《一根大棒横扫蛮荒》 第1章 骑猪的少年 “咔嚓！” 接天连地的闪电将黑云撕裂。 凌乱的山林被狂风肆意拉扯。 瓢泼大雨砸下，将地面积攒的燥热蒸腾起来，又迅速浇灭。 山坡上，几个狼狈至极的人影被一群灰狼围堵。 “少爷，快跑！咱们被骗了！” 手臂染血的老人脚下一滑。瞬间被三头灰狼扑倒。 “跑不掉了。和这些畜生拼了！”，另外几个男人也露出决绝之色。 可他们手中只有木棍。 在半人高的灰狼面前，和赤手空拳没什么区别。 仅仅响起几声惨叫就没了动静。 少爷不敢直面狼群。全部力量都用来逃命了。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在压榨最后的力量。 继续跑，别回头。 他祈祷着家奴的尸体能拖住狼群。 可越是心慌，身体就越不协调。脚下一滑，沿着山坡翻滚下去。 一头撞在岩石上。 强烈的眩晕感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狼群是不会浪费食物的。 追赶声越来越近，狂风暴雨也盖不住那带着腥气的喘息声。 “完了！” 少爷万念俱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凶残的狼群在离他十几米的位置突然停下。 龇着锋利的獠牙，发出阵阵低吼。 像是遇到什么强大的威胁。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巨大的黑影将少爷笼罩在内。 他茫然地扭过头。结果与一头硕大的野猪对视在一起。 野猪足有六七百斤。 长达一尺的獠牙几乎戳到他的脸上。 “又完了……” 少爷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竟是死在谁的手里更痛快一些。 这时，从猪背上传来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狩猎了。” 狩猎？ 我像在狩猎吗？ 虽然没看到人影，但他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声泪俱下地嘶吼道：“壮士，救命！”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野猪背上跳下来。 雄壮的身影挡在少爷身前。像赶小鸡一样，挥手驱赶狼群：“去，去，都闪开！” 最前方的几头狼身体伏低，发出阵阵低吼。 但没有后退。 男人见状，猛地一踏地面。 泥水四溅。 “再不走，我可走了！” 男人用强大的气势，说着不怎么强势的话。 就在这时，山坡上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嚎。 狼群像是收到鸣金收兵的信号。拖着几具尸体缓缓离去。 少爷直到狼群没了踪影才瘫软在地。半躺着行了一礼：“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身前的男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 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了一块兽皮。 肩宽体阔，身材高大。 凌乱的长发一直披散到小腿。 粗犷的外表下，偏偏有一张稚嫩的面孔。 相貌仅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是人？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人了。” 他的口音很怪，问出的话更怪。 少爷劫后余生，身上早就脱力了。 被秋雨一激，嘴唇泛起乌青的颜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我叫方元，是栗陆部落的厉村人。壮士，风大雨疾。我实在吃不消了。这附近有避雨的地方吗？” 依照部落的规矩，完成成人礼才有资格继承姓氏。 但方元在离家时就提前用上了。 男人抱着膀子打量起方元，微微点头：“你得先把怀里的东西扔掉。上面有一股狼尿的气味。” 方元露出恍然之色。将一卷兽皮重重摔进泥水里。 “走吧！” 男人不再迟疑。单手提起方元的衣领，翻身跳上野猪。 一阵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一个黢黑的山洞前。 洞口遍布着野兽的枯骨，还泛有浓重的腥臊气味。 “这里原本住着一头黑熊，现在归我了。” 男人把方元放下之后好奇地打量着他：“我叫姜羽。你穿得是什么？” 方元早就冻僵了。 山洞里阴暗潮湿，并不比外面暖和。 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牙齿一个劲地打架：“我身……身上的是……衣服，用麻纺……纺出来的。” 随即又想起姜羽说过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没见过人？” 姜羽取出木头和炭粉。 低着头钻木取火。 “阿爹两年前离开村子，去找阿母了。我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人。等完成试炼就去找他们。” 方元用力拧去衣角的水。哆哆嗦嗦地问道：“你阿爹离开村子后，你就没见过人？那你村里住的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妙。 不动声色地朝洞口挪去。 心里直呼倒霉。 如果姜羽的村子里不是人族，那是什么？ 巫族还是妖族？ 如果是巫族，最多性格怪癖。 可妖族最喜欢吃人。姜羽生火不会是想吃了他吧？ 姜羽专心致志地钻着木头。头也不抬道：“我的实力太弱，半年前被赶出村子了。你别怕，我现在还不饿。” 方元听到这话更坐不住了。 现在不饿，等生起火就该饿了吧？ 姜羽见方元误会，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有事问你。答好了，请你吃肉。” 方元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答不好，吃我的肉？” 姜羽太久没和人相处了。一着急，声音也大了几分：“我不吃人！” 方元吓得一哆嗦。那种被狼群盯上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你……你说话算数吗？” “算！” 姜羽指向阴暗处的木架：“我有这个。” 木架上晾着不少熊肉。 方元看清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面前的小野人虽然怪了点，可至少不缺食物。 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放松。 触摸着腰间的骨制匕首。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姜羽恍若未觉：“阿爹说过，我的阿母在泑山。你知道泑山怎么走吗？” 方元嘴巴微张，难以置信道：“那里是秋神的居所！要跨过无尽海，到另一个大洲。你阿母怎么会跑到那边？” 姜羽抿了抿嘴：“应该是住在泑山附近吧。你见过一个和我有些像的男人吗？” 方元先是摇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听说村子在两年前遭过野人。丢了好几只羊。不会是你的阿爹吧？” 姜羽沉吟片刻，抬手指向洞口的野猪：“阿爹吃了羊，就把它赔给你们吧。” 方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你的坐骑吗？” 姜羽的笑容不含一丝杂质。 “不，它是储备粮。” 第2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姜羽对人族的事情十分好奇。 拉着方元问东问西。 说话也变得越来越连贯。 方元想着被狼群盯上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回答得很敷衍。 感觉有阴影靠过来。扭头一看，姜羽的脸几乎贴到他的脸上。顿时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姜羽的动作像野兽一样。探过身子，伸手捻着方元的衣襟：“这就是你说的布料？好像不如兽皮结实。” “但是比兽皮舒服。” 方元扯回衣服，心里有些不悦。 可随即又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好奇地问道：“你完成成人试炼了？” 姜羽的笑容有点憨：“第一重试炼是狩猎大型动物。可以拥有姓氏。” 方元难以置信：“你自己干掉的黑熊？还只是第一重试炼？” 姜羽认真地点了点头：“第二重试炼是除妖。第三重试炼是……反正完成全部试炼，就可以去泑山找阿爹阿母了。” 说完，坐回去继续钻木头。 木材受潮，冒起缕缕青烟，可就是不见火星。 方元嘴巴张得老大。过了半晌才问道：“你多大了？这些试炼是你阿爹布置的？他是你亲爹吗？” 姜羽半晌都没把火生起来，显得有些焦躁：“15岁。你呢？试炼目标是什么？” “野猪。” 方元看向洞口的野猪，有些无奈：“不是你骑的这种。百八十斤的就行。” “百八十斤？” 姜羽的动作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不是随随便便就打到了？不过这一带只有狼和熊，根本没有猪。” 方元脸色难看，单手结印，朝姜羽身前的木材一指：“地图是二哥给我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姜羽面前的木头居然窜起一缕火苗。 姜羽猛地站起身。 连退两步，从背后取出一根木棍。警惕地盯着方元：“你是巫族？” 方元呼出一口浊气。神情落寞：“这是巫术，人族也可以使用。” 姜羽皱眉想了一会儿。重新坐回火堆旁：“也对，巫族哪有你这么弱？” 说着，捡起木棍扒拉起火堆。 山洞变得明亮起来。 火光很快驱赶走了湿气和寒意。 方元往火堆旁凑了凑，心里打起小算盘：“你想不想去我的村子？” 姜羽见火堆烧得旺盛起来。于是站起身，像野兽般甩动着满头长发。 水珠飞溅。 落在火堆里，发出嗤嗤的爆响。 方元用手挡着脸，眯起眼睛道：“村里有充足的食物，有柔软的衣服。我还可以让人帮你建一间茅屋。” 姜羽捡来几根干草，搓成草绳。 扎起长发之后，神采奕奕地看向方元：“你想让我当打手？” 方元本以为姜羽只是一个野人。没什么心机。 谁知刚开口就被猜出用意。故作不解道：“你说什么？” 姜羽把两大片熊肉插到火堆旁，又将几根骨头扔给野猪。这才露出憨憨的笑容：“我让你丢掉东西时，你毫不犹豫地把一卷兽皮拿出来。那上面确实淋过狼崽的尿。你的心里已经有猜想了吧？” 方元的脸色不太好看：“别瞎说，我们兄弟的感情很好。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心里确实有答案了。但一直在逃避。 二哥从小就处处照顾他，怎么可能害他？ 姜羽双手枕头，躺在稻草堆上。 像是在自言自语：“雄鹰每窝产下两枚卵。雏鹰一旦孵化就会攻击自己的兄弟。直到独占父母的宠爱。这种方式可以保证活下来的雄鹰是最强壮的。” 方元仍抱有一丝倔强：“可我们是人。人怎么能和畜生比？我阿爹和阿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羽没有接话。 山洞里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和野猪咬碎骨头的声音。 就在方元以为姜羽睡着的时候，突然听他问道：“培养一代领袖和养大几个平庸的孩子。如果你是阿爹，会做出什么选择？” 方元猛地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你的意思是我阿爹和阿母知道这件事？” 姜羽坐起身，把熊肉翻了个面。又重新躺下。 态度十分慵懒：“不然你拉我回村干什么？是保命还是夺权？我最多停留几天，不可能长住的。” 方元没想到一个野人，仅仅通过只言片语就猜出这么多东西。 索性开诚布公道：“我想活下去，也想继承阿爹的位置。我想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你帮我，我可以给你仅次于族长的地位。” 姜羽对他画的大饼不感兴趣：“鹰生双卵，必有一亡。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这是自然规律。我可以陪你走一趟，但你得教我巫术。” “没问题。” 方元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学习巫术对身份地位有要求。不是什么人都能学。我可以帮你引荐。如果不行，你可别怪我。” 姜羽两眼放光地看着方元：“现在不能教吗？” 方元无奈苦笑：“真那么容易，巫族早就被取而代之了。巫术需要日积月累的修炼才行。对了，你说的那个虎呀彪呀，是什么意思？” 姜羽有求于人，耐心也好了许多。 “母虎一胎会产下一到两只幼仔。如果产下三只，就会把最瘦弱的抛弃掉。正常来讲，被抛弃的幼仔必死无疑。可它如果凭借自己的本领活下来，就会变成彪。彪凶猛异常。即使遇到兄弟和生母，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哪怕妖族见到彪，都要绕路走。” 方元嘴巴微张。感觉姜羽是借用这件事情点自己：“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离开家人的庇佑。历经风雨，才能成为伟大的领袖？” 姜羽压根就没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要不是方元问起，他才懒得说那么多。 揉了揉肚皮：“饿了。” 方元双手结印，指向火堆。 火势顿时大了不少。 “呀！” 姜羽惊呼一声，连忙去抢救两坨熊肉。 见表面已经焦黑了，不满地瞪向方元：“你别糟蹋东西啊！” 方元揉了揉鼻子，讪笑道：“我不是想让肉熟得快一点吗？” 姜羽把肉翻了个面，重新插好。 头也不抬地吐出一个字：“彪！” 第3章 厉村 人族除了少数的城邦，主要以部落的形式聚集。 为了合理分配资源。部落人口达到一定程度时又会以村为单位散落出去。 由于村落里是相同的姓氏，管理者被称为族长。 掌握着村民的生杀大权。 方元所在的村子名为厉村。 是大村落。 有四百多个村民。 偶尔和其他村子摩擦，也不怕吃亏。 方元的父亲名叫林鄂。 是倒插门。 但是嫁入厉村之后，很快就接任了族长的位置。 带领村民抢下不少地盘。 硬是将一百多人的小村落，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 方鸢在烧松塔，嘴里却抱怨个不停：“都是从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就那么狠心？真看不惯元儿，大不了把他嫁到别的村子。何必看他们手足相残？” 林鄂皱着眉头打磨箭矢。头都快炸了：“你能少说两句吗？孩子之间的事情，咱们别掺和。没断过翅膀的雄鹰是飞不高的。” 方鸢直接从火炭里抓出一颗松塔砸过去。 林鄂连忙抬手格挡。 火星四溅。 他在老婆面前没有半点脾气，反而好言相劝道：“这样吧，只要元儿回来，我立即给他安排亲事。” 方鸢的泼辣劲上来，又把一颗松塔砸了过去：“你早干什么去了？” 林鄂双手接过松塔。轻轻丢回火堆。语气依然不温不火：“哎，你要打就直接动手，别糟践粮食。” 方鸢还真站起身挽袖子。 这时，一个家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隔着老远就大喊道：“族长，少爷回来了！” 林鄂板起脸，摆出族长的威严：“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家奴一缩脖子，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和少爷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倒是来了一个野人。” “野人？” 林鄂的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把话说清楚。” “就是……” 家奴正要细说，方鸢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 林鄂想叫住她。 伸了伸手。最终什么都没说。 无奈地对家奴扔下一句“你看着火”。 也跟着追了出去。 村口。 聚拢起了十多个看热闹的村民。 对着骑猪的少年指指点点。 方元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颇有一种荣归故里的味道。 他左右张望，想找二哥聊聊。却见方鸢一溜小跑地冲了过来：“元儿！” “阿母……” 方元的得意之色瞬间被惊恐取代。 下一刻，他就被体型堪比熊罴的方鸢一把抱进怀里。 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 手脚无力地挣扎着。 姜羽看到母子相聚，心里满是羡慕。 不知道自己的阿母是否也这般壮硕。 方元挣扎着把头拔出来。猛喘两口气才问道：“阿母，二哥呢？” 方鸢用脸颊使劲蹭着方元的额头：“他去族狩了。三年之内都不会回来。快让阿母看看，你受伤没有。” 方元听说二哥不在。略有不甘的同时，也长松了一口气。 像木偶一样任由方鸢摆弄。歪着头介绍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名叫姜羽。” 方鸢的视线根本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连连点头：“好好，欢迎。” 这时林鄂冷着脸追了上来。 对看热闹的村民大声呵斥道：“都在这干什么？家里的活都干完了？” 村民见族长过来，呼啦一下散开了。 林鄂瞥了方元一眼，缓步走到姜羽身前：“你是哪个部落的？” 姜羽从猪背上跳下来，憨笑着指向西边的森林：“那边！” “鬼玉林？” 林鄂面露震惊之色。随即又恢复正常：“难怪有这么大的野猪了。两年前，也有一个男人从鬼玉林出来。和你的打扮很像。” 边说边观察姜羽的神态。 他和方元那种愣头青不同。 心思缜密得多。 姜羽闻言大喜：“那肯定是我阿爹！他去哪了？” 林鄂微微摇头：“沿着白罴山向南去了。可能去了雾山部落，也可能进了妖族的领地。”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他。” 姜羽转身就想离开。 可随即又看向林鄂：“我阿爹吃了你们的羊？这头猪就赔给你们吧。还有，方元说过教我巫术的。” 林鄂盯着姜羽看了半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厉村教不了你巫术。必须到部落举行觉醒仪式。你年纪轻轻，去妖族历练还为时过早。不如和元儿去一趟部落吧。” 姜羽不满地看向方元。 方元自觉理亏，小声辩解道：“我当时就是想带你去部落的。” 林鄂伸出粗糙的大手，拍在姜羽肩上：“元儿的巫术是在部落学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举你一起去学习。” 方鸢掐着腰，对林鄂怒目而视：“你不是要给元儿安排亲事吗？怎么又变卦了？” 林鄂把野猪算成方元的试炼成绩。笑吟吟地看着他：“元儿，你已经完成成人试炼。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你是想成亲还是加入族狩？” 方元把胸口捶得咚咚作响：“当然是族狩！我要学习更多的本领，成为阿爹这样的男人。” 其实林鄂多此一问。 方元的巫术资质极高。让他自己选择，肯定是参加族狩。 在母系社会，男人一旦成亲，基本上就等于认命了。 而且女性的地位很高。 只要养得起，娶三四个男人也很正常。 像方鸢这种有地位又没有“纳妾”的女人，少之又少。 从族狩走出来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不但可以自己选择老婆。还有独享老婆的权利。 林鄂担心大儿子打猎回来，会再度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情。 刚好找个借口把方元支出去。 方鸢自然舍不得儿子离开。可她也知道族长之争的残酷：“那……在家里多住几天吧。” “好！” 方元心里不舍。 可雏鹰总有离巢的一天。 当天晚上，村里点起篝火，庆祝方元试炼归来。 野猪迎来了它此生最辉煌的时刻。 除了熏制过冬的精肉，每户村民都能分到不少。 全村都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姜羽在方元的建议下，用熊皮换取了衣服和鞋。 想在人类社会行走，野人打扮可不行。 姜羽有些抵触衣服。 行动不便，而且也不太结实。 可他必须学着入乡随俗。 当他换好衣服，脚步笨拙地走出茅屋时，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身躯凛凛，威武雄壮。 长发如瀑，面带阳刚。 剑眉入鬓，目若秋霜。 只是站着不动，就将拂面春风和炎炎烈日两种气质完美地融于一身。 方元朝他连连招手：“好兄弟，快过来。” 姜羽微微点头。 结果刚抬脚就把自己绊了个狗啃泥。 一只鞋远远地甩飞出去…… 第4章 征程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秋风带着蒿草的清香，在枝叶间悄悄划过。 蝈蝈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方元和姜羽一前一后穿行在树丛里。 脚下的羊肠小道已经被野草完全遮掩住了。 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 “要是带两个家奴出来就好了。” 方元背着硕大的木蒌，手臂被荆棘划得都是血凛子。 汗水流过，又痒又痛。 姜羽却表现得格外惬意。 嘴里叼着草秆。 把草鞋挂在脖子两侧，光着脚健步如飞。 “你都完成成年礼了，得学会自力更生。多带两个人就要多出两张嘴。路上还得打猎。” 姜羽边说边仰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嗯，这附近有兔子洞。” 方元连忙制止：“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打猎会引起纷争。” 人和野兽一样。都有固定的猎场。 在别人的地盘狩猎，等同于偷窃。 不过姜羽还是问了一句：“要是野兽主动攻击咱们呢？” “怎么可能？大型野兽早就被清理……” 方元的话才说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 灌木后面突然有一头半人多高的灰色大狼探出头来。刚好和他的视线对在一起。 这是一头带伤的独狼！ 眼中透着嗜血和残暴的光芒。 方元本来就对狼有心理阴影。此时双腿更是死死钉在地上，牙齿打颤道：“怎怎怎么办？” 姜羽咂了咂嘴：“不是说不能打猎吗？而且这头狼太老了。肉质很硬。” “呵……” 独狼朝方元露出锋利的獠牙，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 作势欲扑。 姜羽不慌不忙地提醒道：“别盯着它的眼睛。那是对它的挑衅！” 方元都快哭了。 他也不想盯着独狼看。可是眼珠根本就挪不开啊。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救，救我！” 姜羽从背后取下木棍，在身前一挥。 “咔嚓！” 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被拦腰砸断。 独狼受到惊吓，转身就跑。 “唰唰”两声就没了动静。 姜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木棍背到身后，用长发遮住：“独狼比狼群凶残，但也更谨慎。你只要表现出不好惹就行了。” 方元扶着小树坐到地上，握紧拳头捶打着大腿：“说得轻松。你当谁都有你的怪力啊？” 说着目光炯炯地看向姜羽：“阿爹说鬼玉林是绝地。没有人能从里面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鬼玉林里都有什么？” 姜羽吐掉草秆，目光看向独狼离去的方向：“树呀、虫呀、野兽呀。和这里没什么区别。就是比较容易迷路。” 方元已经和姜羽混熟了。直白地问道：“你的村子里都不是人？” “嗯。” 姜羽并不避讳这个话题：“迷失在鬼玉林的人最终会走向同一个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了村子。我和阿爹是唯一的人族。” 方元受到的惊吓已经缓解了不少。好奇地问道：“他们长什么样？吃人吗？哦，不对。吃人的话你就不会站在这儿了。那你是怎么离开鬼玉林的？” 姜羽和他并肩坐到一起，取下背后的木棍。指着手柄顶端的纹路：“迷路的时候，朝着这个方向走就行了。” 方元闻言，伸头打量起木棍。 木棍一头大一头小。 形状有点像鸡腿。 乳白色的表面布满细密的紫色纹路。 细的一头可以双手持握。 这种武器在狩猎队很常见。 可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木棍的纹路浑然天成。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方元伸手去抓木棍，结果用尽力气也没提起来。 惊讶道：“这是什么木头？怎么这么重？” 姜羽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阿爹说这是一颗种子。我拿着没什么重量。但落到别人手里，就算妖王也举不起来。” 方元还不信邪。 结果努力了半晌，木棍纹丝不动。 只能颓然放弃：“你整天背着这个东西，是在锻炼力气？” 姜羽拿起木棍，在手里抛了一圈。轻松接住：“用它打猎很顺手，还能指引方向。我阿爹也有一根。” 方元开始脑补姜羽的过往：“那些村民把你赶出村子，是想跟着你离开鬼玉林吧？” 姜羽耸了耸肩：“刚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可他们跟了半天就回去了。或许只是护送我一段路吧。” 方元狐疑地看着姜羽。 越是和他相处，就越觉得神秘。 见他如若无物地把玩着木棍，语气有些发酸：“你不会是巫族血脉吧？据说巫族中有有力大无穷的巨人。” 姜羽把木棍背到身后，低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应该是石楠村的狩猎队。不乱动的话，他们是不会伤害咱们的。” 方元面对人类的时候就表现得非常淡定：“我没听到动静。你的感知力好厉害。” 姜羽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警惕：“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取决于谁先发现对方。” 很快，一片灌木后面传来轻微的晃动。 随即钻出十几个身穿兽皮的猎人。 手里都拿着弓箭和掷矛，脚步轻盈。 没几步就蹿到近前。 把二人团团围住。 方元此时倒是颇有公子哥的风范。 站起身，直接表明身份：“我是厉村族长的三儿子。正要去部落参加族狩。” 对面走出一个大胡子中年人。 他见两人穿着布衣。身上没带打猎的工具。确实不像偷猎的。 只是看向姜羽时，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沉声提醒道：“你们最好快点离开。附近有一头老狼，我们已经追踪两天了。” 方元想起那头狼的眼神，顿时就待不下去了。背上木筐，拉着姜羽就走：“咱们走吧。” “嗯！” 姜羽也没有和这些人客套的想法，跟在方元身后缓步离去。 始终没有放松对这些猎人的警惕。 身后传出压低的议论声。 “到底谁是少爷？怎么让族长的儿子背筐？” “那个大个子明明有鞋，为什么不穿？” “已经是族狩报名的日子了吗？回去后跟族长说说，我也把儿子送去。” “都闭嘴，找到狼踪了吗？” “刚刚就在这儿！往北跑了。” “那两个小子的命可真大……” 姜羽走出很远，仍能听到身后的说话声。 微微摇头。 那些人捕猎普通野兽肯定没问题。但是想抓到狡猾的独狼，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头狼的眼神中饱含着智慧的光芒。 恐怕离化妖不远了。 想起那些人的议论，突然问道：“只有参加族狩才能学习巫术吗？” 方元的心思都在密林中。感觉到处都是老狼的视线。 心不在焉地答道：“只有通过图腾认可才能学习基础巫术。但是你得先加入栗陆部落才行。” 姜羽并不抵触加入部落：“能不能学会，还要看资质吧？” 方元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这个问题上。 眼睛四处乱扫：“你说，那头狼是不是还跟着咱们呢？我总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正说着，脚下一滑。险些滚进路旁的沟里。 姜羽手疾眼快地抓住木筐，把方元拎了回来：“你这胆量……应该能长命百岁吧？放心，那头狼已经跟着狩猎队走远了。” 方元尴尬地讪笑两声：“啊？是这样吗？呵呵……” 第5章 拜见首领 栗陆部落。 位于洛水河的上游。 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人口达到两万之多。 浓重的烟火气在上空凝聚出一层乳白色的薄雾。 放眼望去，错落有序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茅屋。 光着屁股的孩童在房前屋后追逐嬉戏。 “好……好多人！” 姜羽有些不知所措。 厉村的人口就已经让他感觉到压力了。 没想到这里更夸张。 方元终于回到人族的地盘，长松了一口气：“把鞋穿好。我带你去见首领。” “噢。” 姜羽面对独狼都面不改色，此时竟然有些紧张。 一边穿鞋一边问道：“用什么养活这么多人啊？” 方元显然不是第一次到栗陆部落了，笑道：“狩猎，打鱼，采果子。还有村子送来的贡品。部落自己还种黍和稷。” 姜羽微微点头。 这里的生活比较富足。不少茅屋前晾晒着鱼干和野果。 方元朝他一招手：“跟我来！” 姜羽连忙跟上去。 紧张的模样倒是和方元遇到独狼的时候很像。 尤其是一群打闹的孩童跑过来时，姜羽更是闪出七八米远。 头发都炸起来了。 他和方元的状态与丛林中完全对调过来。 方元被他的样子逗得直乐：“怕什么？他们又不吃人。” 可姜羽根本就听不进去。 感觉被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在路途不远。 两人很快来到一间高大的茅屋前。 方元站在门外，恭敬地叫道：“首领，我是厉村族长的三儿子，方元。前来参加族狩的选拔。” 茅屋里响起爽朗的笑声：“方元？进来吧。看来你已经通过成年试炼了。” 栗陆部落下辖七个村落。 身为首领，自然了解每位族长的亲属关系。 方元朝姜羽使了个眼色，率先钻进屋子。 屋里盘坐着一个笑容和蔼的老人。 见到方元之后笑吟吟地朝他招手：“才两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肯定是个好猎手。” 方元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首领，你可是一点都没变呢。” “我老喽！” 首领笑得很开心。仿佛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方元一脸乖巧。从木筐中取出野猪头骨：“这是阿爹让我带给你的。装点屋子再合适不过了。” 首领惊讶道：“这么大的野猪！耗费了不少人力吧？” 方元讪笑两声：“还好吧。”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姜羽拉到身前：“这是我兄弟。也来参加族狩。” 首领疑惑地看向姜羽：“我认识你大哥，你二哥已经在族狩了。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兄弟？” 方元解释道：“他叫姜羽。是我在成人试炼中认识的兄弟。” 首领的见识远非方元这个少爷可比。 闻言，投来审视的目光：“八大家族中的姜氏？应该生活在几千里外的姜水畔。怎么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 方元没听过什么八大家族。生怕引起误会，连忙解释道：“他是从鬼玉林走出来的。和八大家族没关系。” 他不解释还好。可这么一解释，首领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鬼玉林？你是从鬼玉林出来的？” 姜羽只面对首领的时候就没有那种紧张的感觉了。坦然承认：“嗯，我在里面绕了半年才走出来。” 首领压根就不信他的话。但也没表现出不满：“你可见过一只右脸带有刀疤的山魈？” 姜羽试探着问道：“擅长酿造果酒，喜欢偷东西和骗人？” 首领站起身来，激动地走到姜羽身前：“没错！部落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它偷走了。这些年我们派出不少人去鬼玉林。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回来。” 姜羽本想说那山魈是他的便宜五叔。 一听首领的话，又把话憋了回去。 附和道：“哼，那只山魈诡计多端，狡猾异常。我能从鬼玉林走出来，还托了它的福 呢。可惜我不是它的对手。不然肯定让它好看！” 这话一出口，他和首领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首领用力拍了拍姜羽的手臂：“好小子，有魄力！你还年轻，有很大的潜力。” 姜羽只是很少接触人族。并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 要是把握不住这个表态的机会就真成傻子了。 当即脸色变得肃穆起来：“我希望加入栗陆部落。在磨炼自身的同时，为部落的蓬勃发展尽一分力。” “好好好！” 首领一连说了三个“好”，就连对方元的态度都热切了几分：“方元，你带姜……” 方元见首领顿住，连忙提醒道：“姜羽。” 首领连连点头：“对，带姜羽去见一下族巫。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肯定能得到图腾的认可。” “多谢首领！” 姜羽大喜。没想到事态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方元谢过首领，拉着姜羽快步离去。 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觉醒仪式。 只有族长的直系子弟和部落里的有为青年才有这个资格。 姜羽算是托方羽的关系走了后门。 首领目送二人离去，笑意逐渐消失。 伸手摸向硕大的野猪头骨。 指尖从泛黄的獠牙上缓缓滑过，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鬼玉林……姜氏……” 另外一边。 方元边走边给姜羽普及部落里的规矩：“族巫平日里主持仪式，测算吉凶。能沟通神灵。地位不比首领差。你见到她可千万别失礼。” 被他这么一说，姜羽也有点紧张：“我该注意什么？” “跟着我做就行。”，方元大包大揽，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噢”，姜羽好奇道：“仪式都有什么内容？你给我讲讲，我好有个准备。” 方元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可准备的。你站好别乱动就行了。就是不知道你能窜出几个窍。” “窜窍？” 姜羽又听到一个新鲜词。 方元一拍额头：“忘记跟你说了。人的窍穴是沟通天地的途径。打通的窍穴越多，巫术威力就越大。第一次窜窍最为关键。直接影响你这辈子的成就。” 姜羽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概念：“你通了几个窍？” 方元得意起来：“我第一次开了三个窍。如今已经打通第五窍了。” 说着，掐动手诀。 从食指的指尖冒出一缕小火苗。 姜羽两眼放光：“好厉害！开到五窍就不用为生火发愁了？” 方元老脸一红。 感觉姜羽在用反话调侃他。收起火苗：“这只是最基础的运用方法。等我加入族狩，还能学会更高级的巫术呢。” 姜羽的期望相当朴实：“猎物用拳头就够了。最让我发愁的是生火。” 方元感觉胸口发堵。 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这，目标还真是远大……” 第6章 试炼 族巫能与神灵沟通。 是栗陆部落的精神领袖。 可她的住所却位于部落最边缘的位置。 简陋的茅屋前有一个小小的广场。 广场中间耸立着一根熏黑的火鸦图腾。 空气中还遗留着祭祀之后的古怪气息。 姜羽用力揉了揉鼻子。朝屋里看去。 里面坐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 满脸的褶子耷拉下来，几乎遮住五官。 方元见她正在火焰上烤一块白骨。扭头对姜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门口安静等待。 直到族巫把手中的骨头扔进火堆，他才轻唤了一声：“族巫奶奶。” 族巫抬起头，通过眼皮的褶子看过来：“是谁家的孩子啊？” 方元满脸赔笑地进了茅屋：“我是厉村的方元。您前年还帮我举行过觉醒仪式呢。” 边说边朝姜羽招手。 族巫“噢”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方元毕恭毕敬地等了半晌，却等来了轻微的鼾声。 无奈之下，只能先和姜羽离开。 刚转身，就听族巫问道：“什么事？” 方元一怔。不确定她是清醒的还是在说梦话。 试探着应了一声：“我带兄弟来进行觉醒仪式。首领已经同意了。” 然而，族巫压根就没理他。 就在他一脸失望地朝姜羽摇头时，族巫再次出声：“坐。” 方元这次听得真切。 立即盘腿坐下。 姜羽也有样学样的坐到方元对面。 族巫把头扭向方元，然后又转向姜羽。开口问道：“是你要窜窍？” 在明暗不定的火光中，根本看不出她有没有睁眼。 姜羽立即点头：“是的。我想加入栗陆部落，学习巫术。” 族巫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三个试练。勇气、力量和图腾的认可。” 方元看了姜羽一眼，忍不住问道：“族巫奶奶，觉醒仪式不是得到图腾的认可就行了吗？怎么又多出两道考验？” “轰！” 茅屋里的火堆瞬间蹿起一米多高的火焰。 “我刚加的，不行吗？谁让你们打扰我占卜呢？要是通不过考验，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族巫的语气中带着孩童的任性，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羽不在意什么考验。只要能学到巫术就行。 倒是方元被族巫爆发的气势震慑住了。 族巫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扶老人家一下吗？” “哦，好！” 方元朝姜羽狂打眼色，上前搀扶族巫。 姜羽也有样学样地上前搀扶。 族巫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儿。就像肥油搅拌草木灰，再发酵半年的味道。 离近之后，熏得姜羽直想打喷嚏。 好在茅屋不大，三两步就来到外面的小广场。 姜羽一离开茅屋，赶忙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族巫手拄拐杖，语气平淡地下令道：“添柴。” 方元和江羽立即去抱木材。 栗陆部落供奉的火鸦是三足金乌的后裔。 它的祭品很简单。 只要艾草和火焰就够了。 等江羽和方元回到族巫身边时，又听到了细微的鼾声。 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族巫这是站着睡着了？ 还真是……让人揣摩不透啊。 他们没有妄动，安静地等在两旁。 过了十几个呼吸，族巫突然打出一道格外响亮的鼾声。 硬是把她自己震醒了。 吧嗒两下干瘪的嘴唇，不满地发起牢骚：“年纪轻轻，怎么干点活磨磨蹭蹭的。要把老太婆耗死在这儿吗？” 方元陪着笑脸提醒道：“我们刚刚弄好。让你久等了。” “哼，站到图腾前面去！” 族巫用手杖一指方元。语气很不耐烦。 话里多了几分起床气。 方元抬手指向姜羽：“不是我，是他。” “早干啥去了？浪费时间！”，族巫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姜羽：“你站过去吧。三道考验哈。” 方元又是一阵无语。 这族巫不是老糊涂了吗？ 怎么还记得三道考验的事儿？ 姜羽倒是无所谓，对族巫的考验还有点期待。 族巫掩嘴打了个呵欠，用手杖往地上重重一墩。 “轰！” 堆积的木材瞬间燃烧起来。蹿出数米高的火焰。 热浪扑面而来。 半晌之后，从图腾柱上射出一道赤红色光束，直指姜羽的头顶。 姜羽脑中一阵恍惚。 然后就听到部落中传来阵阵惊呼和惨叫。 一头黑白相间的巨熊人立而起。正在人群中肆意屠杀。 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 人族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蒲扇大的巴掌，轻轻一挥就能将数人拍得血肉模糊。 一口钢牙更是凶狠，几乎没有它咬不碎的东西。 发现姜羽之后，直奔他而来。 大地震颤。 所过之处，不管是猎人还是茅屋。都被踏成了满地碎片。 黑白罴。 又称食铁兽。 凶猛程度远超虎狼之流。 眼前这只，俨然达到了妖王的境界。 姜羽看到黑白罴的时候，险些脱口喊出“三叔”。 可他马上想起现在处于试炼。 强忍着没有开口。 等到黑白罴冲到近前，他才提拳收在肋下。发出一声暴喝，迎着熊掌砸了过去。 “呼” 预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黑白罴与他接触的瞬间，化为星星点点的火光，轰然溃散。 部落里的惨烈景象也一并消失。 族巫的声音在姜羽脑中响起：“这是部落真实发生过的一幕。你面对大妖还能不退一步。勇气试炼通过了！” 姜羽很无语。 三叔最疼他了。没事儿就把他拖出去揍一顿。 当初他离开村子，就属三叔哭得最厉害。 他打哭的…… “哐！” 一块洁白如玉的巨兽头骨从天而降，砸落在姜羽的身前。 族巫的声音再次响起：“用你最大的力量把它举起来！” “在幻境里测试力量？” 姜羽活动了一下手腕。双手抱住头骨的下颚。大喝一声：“起！” 手臂上青筋暴起，双腿都陷入地面。 然而，那块头骨却如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幻境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虽说部落里三天两头就有人举行觉醒仪式，可大家还是乐此不疲地跑来围观。 而且，今天的火焰格外旺盛。 在他们眼中，姜羽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像失了魂一样。 手臂的肌肉块块坟起。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嘶啦” 两条裤腿竟然直接崩碎。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 都想象不出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只有族巫死死盯着姜羽。目光中迸射出骇人的精芒。 片刻之后，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终于露出笑容：“不错！力量试炼也通过了。接下来，就看你能否得到火鸦的认可了。” 下一刻，周围的惊呼声再次响起。 火焰包裹着图腾柱。形成了一道绚烂的火龙卷。 冲上天空十几米高。 绚烂异常。 围观的众人“呼啦”跪倒一片。 就连躲在远处偷看的首领都失神惊呼：“这是……神迹？” 比他更激动的是族巫。 此时完全没了风烛残年的样子。倒像一个捉奸的悍妇。 精神亢奋。 快速念动咒语，不断摇晃着手杖。 “去！” 随着她的厉喝，火龙卷又粗了一圈。 从顶端跃出一道火线，笔直地朝姜羽胸口射去…… 第7章 半窍 幻境中的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 在姜羽的眼中，从图腾柱的顶端飞出一只火焰构成的乌鸦。 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绚烂异常。 身周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起来。 “哇！” 火鸦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在空中划出笔直的尾焰直扑而下。 姜羽感觉头发眉毛都在高温下打卷了。 然而，火鸦撞上他的胸口时却爆开大片火焰。 倒飞着翻滚几圈。 身上的火光也弱了几分。 竟然弹回去了？ 姜羽迷茫地看向火鸦。 明明是幻象，竟能在它身上感受到一丝恼怒的情绪。 火鸦甩了甩头，重新升空。 这一次它飞得更高，身上的火焰也更加凝实。 “唰！” 火鸦化为一条火线，猛地冲击姜羽的胸口。 姜羽感觉不到冲击力。倒是有丝丝缕缕的热流汇进心窝。 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虽然没见过别人的觉醒仪式，但他觉得自己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 火鸦的头插进姜羽胸口，身体却卡在外面。 拼命摇晃着肥硕的屁股。 钻不进去，又拔不出来。 挣扎的模样有些搞笑。 神灵哪有这么不顾形象的？ 火鸦挣扎了几下，竟“嘭”的一声爆成漫天火花。 在空中星星点点地闪烁了一会儿。 彻底消散。 姜羽瞬间脱离幻境。 看到小广场的场景，被吓了一跳。 图腾下的火堆已经熄灭了。 不知何时，周围聚集起了数千人。朝着他的方向行跪拜大礼。 就连方元都跪在地上，虔诚地呼喊着火鸦的名号。 族巫也怔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两颗鸡蛋。 姜羽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浑身别扭。 现在成为数千人的焦点，更是紧张得喘不过气。 族巫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冲向姜羽，一把擒住他的手腕。 可仅仅过去片刻，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由狂热变成了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凝重，最后从凝重变成了失望。 姜羽看到族巫的脸色变换不停，小声问道：“族巫奶奶，我这……成了吗？” 族巫还不死心。抓着姜羽的手腕又感应了半晌。 最终眉头紧皱：“怪了。据说只有天命之人才能引得火灵现身。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说着，朝众人一挥手杖。脾气暴躁地吼道：“都散了吧。别打扰老婆子休息。” 方元立即爬起身，颇为期待地问道：“族巫奶奶，他开了几个窍？” “半窍！” 族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茅屋。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念叨个不停：“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结果一窍不通。浪费老婆子的感情！” 方元也有些懵。 觉醒仪式，要么得不到图腾认可，要么成功窜窍。 开半个窍算怎么回事？ 快步跑到姜羽面前，伸手去扒姜羽的衣领。 此时，那些跪拜的人还没有离去。 姜羽退后两步，脸色不自然地阻止道：“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符印。” 方元扯开自己的衣服。在心脏的位置有一朵深红色的火焰花纹。 色泽鲜艳，栩栩如生。 “符印？” 姜羽也拉开衣服。 还真在心口处找到一朵火焰图案。 但他的图案只有淡淡的一层粉红。颜色浅到看不出来。 这么浅的符印，搓油泥儿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给搓没了。 方元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出安慰姜羽的话，讪笑道：“不错，你比那些得不到图腾认可的人强多了。好好努力。有生之年，肯定能凭本事生火的！” 姜羽十分高兴：“这么说，我能学巫术了？” 方元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开半窍也是开。我去找首领说说，应该能加入族狩。” 姜羽拉着方元走到人少的地方。 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快给我讲讲，开窍和巫术的关系。” 方元无奈地干笑几声。 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索性先和他说清楚。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窍穴是沟通天地的通道。打通的窍穴越多，巫术的威力就越强。开九窍之前都属于巫徒。可以使用最基本的巫术。之后还有巫使，巫师和大巫。据说大巫可以和真正的巫族抗衡。” 姜羽露出神往之色。 传说盘古大神坐化之后，身体的各个部位孕育出了神族。天地划分阴阳二气，诞生了巫族。 神族虽强，可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着维持天地法则的重任。 巫族则对神族起到了监督的作用。 当年，射下九只金乌的大羿就是巫族中的一员。 如果大巫可以和巫族抗衡，岂不是说人族能与神族交锋？ 方元拍了拍姜羽的肩膀，实在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咱们共同努力吧！” “好！” 姜羽对于开半窍没有直观的认识。仍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两人清理出一间废弃的茅屋居住。 他们还不知道，火鸦显灵的传闻已经在部落闹得沸沸扬扬了。 大清早就有不少人在屋外转悠。 都想看看引起异象的青年长什么样。 方元这时倒是表现得像一个兄长：“放轻松。那些人又不会吃了你。” 姜羽透过茅屋的缝隙往外偷看，表情僵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一多就浑身不自在。” 方元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怯场。习惯就好了。” 话音刚落，屋里的光线突然一暗。 门口出现一道人影。 刚一露面就惊喜地叫道：“小弟，你完成成人试炼了？太好了！咱们兄弟又能聚到一起了。”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不到二十岁就留起了浓密的络腮胡子。 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 没等方元说话，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方元的表情不太自然，对姜羽介绍道：“这是我二哥，方浪。” 说完也介绍起姜羽：“这位是我试炼时遇到的好兄弟。叫姜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方浪一拍大腿：“哎呀，这事儿都怪我。连地图都能拿错。幸亏小兄弟救下我这个弟弟。不然我这辈子都得在愧疚中度过。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他的话情真意切。 要不是他送给方元的地图浸泡过狼尿，姜羽差点就信了。 “同为人族，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既然方元和我是兄弟，我也喊你一声二哥吧。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姜羽的五叔是山魈。 虽然他不像山魈那样以骗人为乐。但是耳濡目染之下，说些虚情假意的话还是信手拈来的。 他此时的语气和目光比方浪还要真诚。 方元再一次刷新了对姜羽的认知。 感觉姜羽和方浪才是亲兄弟。 他是多余的。 方浪见姜羽很识时务，爽朗地大笑起来：“走，我带你们去族狩报名。第七小队刚好有两人在狩猎中遇难了。你俩的运气不错，” 说着话，大手已经搭上了姜羽的肩膀。 亲昵的动作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方元的脸色却垮下来。 第七小队…… 那不是送死队吗？ 第8章 第七小队 族狩，是部落的武装力量。 地位很高。 人数在二百左右。 平日里负责巡查领地和狩猎大型动物。 与其他部落发生摩擦时，也当成战士使用。 相当于大部落里的守卫军。 成员由族长的子嗣和部落里的杰出青年构成。 既掣肘下辖村子，也是身份的象征。 方浪确实是个人物。 别看他加入族狩的时间不长。却把人际关系经营得很明白。 在族狩中混的风生水起。 把方元和姜羽安排到第七小队，还让人生不出怨念。 第七小队的成员都是从其它队伍里踢出来的刺头。 遇到难啃的骨头就把他们推出去解决。 因此第七小队还有个别称——送死队。 当然，除了被方浪恶心一下，其他方面倒是与别的小队一样。 每名队员都能分到一柄铁剑。 姜羽拿到铁剑之后在手里挥舞了两下。 感觉太轻。 随手藏到背后。 族狩有狩猎传承。可以依照自己的需求学习。 别人学习陷阱时，姜羽在研究巫术。 别人学习追踪时，他还在研究巫术。 只有讲授搏杀技巧的时候才来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又研究他的巫术去了。 他只对巫术感兴趣。 其他方面，他在叔叔们那里已经学得够多了。 栗陆部落的巫术有三种：生火，控火和火球。 可实际上，归纳起来就是徒手搓火球再扔出去这一招而已。 姜羽闷着头练习了三天。满脸兴奋地把方元喊出去。 方元无比诧异：“你掌握用火了？这么快？” “看好了！” 姜羽半蹲马步，屏气凝神。 拇指与中指对在一起，面目狰狞地搓了起来。 方元瞪着眼睛等了半晌，终于见他搓出一缕青烟。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姜羽站直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满脸期待道：“怎么样？” 方元嘴角抽了两下：“但凡你能搞出几颗火星，我都会吹捧你一番。结果你就给我看这？” 姜羽却对自己的成绩相当满意：“烟有了，火还会远吗？” 方元讪笑两声，毫无诚意地夸了一句：“也对。身为空前绝后的半窍强者。你仅用三天就能整出烟来，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说完一拍脑袋：“对了，咱们接到任务，要去柜山猎一些鴸。” “没空！” 姜羽想都没想就拒绝掉了。 方元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两眼。压低声音道：“族狩的任务是不能拒绝的。而且把鴸血取回来是给咱们举行浸血仪式用。可以提升巫术的威能。” 姜羽终于有了一点兴致：“能开窍不？” 方元一捶胸脯：“必须的呀！说不准我能突破九窍呢。” “这么快？你不是才开到五窍吗？”，姜羽的喜悦感荡然无存。 人和人之间就怕攀比。 他刚刚还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呢。 方元美滋滋地说道：“大概是离图腾比较近的关系吧。我都没怎么修炼就又通了三窍。” 说着，在手心里凝聚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火球。 抬手甩飞出去。 火球离手两米多远，凌空爆成一片火花。 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这样的火球，我只能释放三颗。而且距离太近，还无法形成战斗力。不像你的体质那么强。就算没有巫术也很厉害。” 方元嘴上遗憾。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是赤裸裸的显摆！ 姜羽都快馋哭了。 “阿爹说过，肉体的强度是有上限的。想与神明比肩，终归要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边说边模仿方元扔火球的动作。 可惜，动作很帅，却连一缕青烟都没有。 方元大笑起来：“与神明比肩？我这辈子能达到巫师的境界，睡觉都会笑醒了。族巫婆婆就是初阶巫师。可惜她的年纪太大了。” 姜羽问道：“这几天你二哥没找你沟通感情？” 提到方元的二哥，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了。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怒气：“你以为咱们为什么接到狩猎鴸的任务？就是他向首领提出的。” 这话让姜羽疑惑不解：“他在向你示好？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方元忿忿不平道：“鴸是柜山的特产。而柜山在多年前就被白霜部落抢占了。咱们属于偷猎。而且两个部落积怨已久。万一被发现，肯定会遭到无休止的追杀。” 姜羽撇了撇嘴：“你二哥的队伍呢？他们没任务啊？” “石楠村发出猎狼的请求。他们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方元心情不爽，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就是咱们遇到的那头老狼。呵呵，一支族狩小队跑去猎狼，还真是威风！” 姜羽却有不同的看法：“那头狼已经初开灵智了。距离化妖只有一步之遥。不然石楠村也没必要求援。我看，你二哥的任务没那么好完成。” “真的？” 方元两眼放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我就觉得那头狼神俊异常嘛。难怪能吓得我迈不动腿。” 姜羽哭笑不得道：“你们兄弟的感情可真是……朴实无华啊。” 方元拽起姜羽的胳膊就走：“我只想让他吃点小亏而已。走走走，你都加入族狩三天了，还没见过队伍里的成员呢。” 说实话，姜羽是真不愿和陌生人接触。 躲起来研究巫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这些人还真得见一面。 总不能执行任务的时候还不知道队友是谁吧？ 听说第七狩猎队的成员都是从其他队伍里踢出来的刺头。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然而，当他见到第七小队的成员时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队长的名字叫鸾。 是一个连成年试炼都没完成的木讷中年人。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 浑浊的眼角还挂着眼屎。 方元介绍姜羽的时候，都没正眼看二人。 只是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 其他队员也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蹲在地上玩蚂蚁的，撒尿画小人的，倒挂在树上睡觉的。 氛围异常和谐。 方元露出一抹苦笑：“看吧，其实你不用紧张。除了咱俩，第七小队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话刚说完，却发现姜羽已经融入其中。 扎着马步，搓烟去了。 他沉默良久，沮丧地摇了摇头：“或许你本来就属于第七小队。是我肤浅了……” 第9章 偷猎 鴸是一种猛禽。 以小型动物为食。 只有柜山才能看到它们的踪影。 外表和鹰很相似。 奇特之处是爪子的形状和人手很像。 鴸肉带有火毒，无法食用。但血液经过十几种草药调和，可以做出一种用于泡澡的药剂。 能巩固窍穴，提升与火灵的亲和力。 由于白霜部落信奉的图腾也是火鸦，对鴸血的需求量同样很大。 两个部落为柜山的归宿权打了几十年。最终栗陆部落不敌，失去对柜山的掌控。 从此以后，栗陆部落举行浸血仪式就只能偷猎。 第七小队出发的时候没做什么特别准备。只带了许多小号麻布口袋。 鸾身为小队长，压根就没交代与任务相关的事项。 闷着头走在最前面。 剩下的十几名队员也神色各异地跟在后面。 看上去像一群精神病人在示威游行。 方元低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脸上一阵火辣。对身前的姜羽催促道：“走快一点。” 姜羽边走边搓烟。 手心握着一团木绒。 可能是被方元催促的关系，手上突然冒起一团小火苗。 姜羽大喜，激动地叫道：“着了！快看，我弄出火了！” 边喊边在方元面前摇晃。 他的大嗓门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方元用手挡住脸，点头敷衍道：“好好好，有进步。” 一直到离开栗陆部落，他都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进到山区，鸾的脚步越来越快。 其他队员也跟着提升速度。 方元很意外。 精神病到了野外，灵活得像一群上了山的猴子。 就连姜羽都停止了搓烟的动作。饶有兴致地望向队伍前方。 方元由快走变成小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终于提起兴致为姜羽普及巫术常识了：“每打通一处窍穴，身体都会得到质的提升。第七小队的所有成员都是巫使。只有咱俩还是巫徒。” 姜羽反过来安慰起方元：“别灰心，咱俩最年轻。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好，咱们共同进步吧！”，方元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天赋出众。 等参加完浸血仪式。很快就会成为巫使。 至于姜羽…… 只觉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半窍。 恐怕此生都无望巫使了。 姜羽完全没意识到自身的问题。还兴致勃勃地问道：“巫使之后有什么巫术可学的？还是扔火球吗？” 方元非常佩服姜羽的乐观精神。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除了巫术施展得更快，威力更强。还可以在宗主部落学习更强的巫术。当然，得有杰出贡献才行。你先练习搓烟吧，别好高骛远了。” “好嘞。” 姜羽干劲十足。 方元又提醒了一句：“练归练，注意用火安全。千万别把山烧了。” “放心。”，姜羽随口应道：“你啰嗦的样子真像我二姑。” 方元闭嘴不说话了。 暗暗运转引火诀，学着姜羽的样子边走边修炼。 普通人和天才的努力结果虽然不同。 但努力的氛围会相互感染。 看到姜羽每时每刻都在搓烟，他也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紧迫感。 第七小队不等掉队的人。 食物是路上碰到的浆果和野兽。 渴了有山泉和水藤。 队伍翻越三座高峰，游过一条湍急的河流。 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来到了柜山脚下。 停下休整的时候，小队成员又恢复成神经兮兮的模样。 抓虫的，看天的，上树的，搓烟的…… 方元显得格格不入。 听说休息，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了。 看着活蹦乱跳的姜羽，他在心里暗下决心：“等我的境界提升上去，一定让你跟在后面玩命地跑！” 姜羽感觉到方元的视线。转过身来，“啪”地打出一记响指。 握在手心的木绒瞬间点燃。 姜羽开心得像个孩子：“看，我能一次把火打出来了！” 方元的嘴角微微一抽，有气无力道：“厉害！每天前进一小步，一年就能走出两里路。” 姜羽嘿嘿笑着：“用不了多久，我也能扔火球了吧？” “嗯，加油！” 队伍休整了两个时辰。继续向柜山进发。 这次不是集体行动。 有五名队员从不同的方向钻进树林。 方元还没恢复体力。强打精神跟在队伍后面。小声对姜羽解释道：“柜山是白霜部落的地盘。这里有陷阱和狩猎队。必须有人在外围警戒。” “嘘！” 鸾朝方元做出噤声的手势。 原本木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这是老猎手才有的眼神。 队伍呈扇形排开，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很轻。 如同游走在丛林中的猎豹。 姜羽闲庭信步地走在队伍后面，仍在练习搓烟。 并不在意潜藏的危险。 他在鬼玉林长大。 那里的环境比柜山残酷无数倍。 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此次的目标——鴸。 鴸是夜行动物。白天视力很差。 此时接近正午，阳光毒辣。 鴸都藏在树上睡觉。 斑驳的毛色几乎与树木融为一体。 但有经验的猎人能通过食物残渣、粪便和鼠窝的分布锁定鴸的活动范围。 很快，那名喜欢倒吊在树上的队员出手了。 动作比猴子还要灵活几分。 三两下就爬到二三十米的树干上。 将麻布口袋一抄。 扎好袋口就丢了下来。 鴸是夜行动物。 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成了囊中之物。 装进漆黑狭窄的袋子里，既不叫也不挣扎。 那名队员的动作很麻利。 像摘果子一样，不断把鴸从树上丢下来。 很快就收获了十几只。 “咕咕……咕……” 林中突然传来两短一长的鸟叫声。 小队就像受惊的鱼群，瞬间散开。 各自躲进灌木丛。 姜羽在同伴发出警告之前就把方元拉到树后。 他在鬼玉林打磨出超强的感官。 通过细微的风吹草动就能锁定对方的具体位置。 姜羽朝方元打出手势：有两伙人。十二个人在追，三个逃跑。 可惜这手势是他自己发明的。 方元皱眉思索半天，还是理解成了“对方人多，咱们快跑。” 论到逃跑的速度，队里就属他最慢。 刚做好跑路的准备。 “咕咕咕” 三声短促的鸟叫再次响起。 第七小队的全部成员默契地转身。只是几个闪烁，就形同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方元整个人都傻了。 那帮精神病就不知道照顾一下新人？ 是故意把他俩留下来殿后吧？ 方元正要追上去，身上突然一紧。 竟被姜羽提着衣领爬到树上。 样子狼狈了点。但比被人打死强。 下一刻，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摇晃。冲出三道仓皇的身影。 最前面的是一个衣服华贵的女人。 又矮又壮。 一脸横肉上还长满雀斑。 保护她的两个壮汉都带着伤，头发胡子也烧焦打卷了。 “少主，你往栗陆部落跑。如果能活下来，带人给我们报仇！” 女人却是个烈性子：“闭嘴！让你们两个狗奴才殿后，我的脸往哪搁？不跑了！今天我就让那些叛徒知道，咱们凭什么是宗主部落！”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突然从密林中射来。 直奔女人的心口。 “当心！” 一个汉子立即用皮盾格挡。 却没料到箭矢的威力极大。 射穿皮盾之后，还连同小臂一起洞穿。 女人双手快速结印。朝着冷箭射来的方向一指。 “轰隆！” 西瓜大小的火球从她指尖暴射而出，瞬间在几十米外爆炸。 草木横飞，碎石飞溅。 高温蒸腾起大量白雾，贴着地皮向四面八方扩散。 女人出手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借着烟雾掩护，被一个汉子拖着往远处跑。 灌木从中有人低喝道：“不能让她跑了。必须灭口！”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循着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方元吓得两条腿直打摆子。等人走远才压低声音道：“全是高手。那个女人至少是巫使中阶。” 姜羽看向炸出来的大坑，两眼放光。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嗯！啊？” 第10章 满载而归 巫力和体力一样。都有耗光的时候。 追击三人的是老猎手。 全都躲在树丛后面放冷箭。根本就不露面。 箭上喂了毒药。 两个壮汉空有一身修为。有心拼死一搏，却无从下手。 没撑多久就先后倒在毒箭之下。 女人知道跑不掉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敢杀我的狗奴才。你们全都去死吧！” 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陶瓶，猛地捏爆。 淡红色的雾气瞬间萦绕住她的全身。 “咻！” 红雾凝聚出一颗火球。闪电般激射出去。 紧接着又射出第二颗、第三颗…… 如孔雀开屏一般绚烂。 灌木丛的后面不断响起压抑的惨叫。 只是每射出一枚火球，女人身上的红雾就会淡薄几分。 “咔！” 一支角度刁钻的箭矢突然出现在女人身侧。直指她的太阳穴。结果被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子凌空砸落。 女人立即调整方向，用火球砸向冷箭射出的位置。 从灌木后面逼出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一露头就是两发连珠箭。同时还甩出一颗火球。 “咔咔！” 又是两声轻响。 箭矢被石子打掉，火球也与女人的火雨相互抵消。 不等他翻滚躲闪，数枚火球就接踵而至。 “啊！” 中年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在地上翻滚两下就彻底不动了。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女人的巫术持续了两三个呼吸。 在一波暴发之后，她的脸色也变成了毫无光泽的蜡黄。 摇摇欲坠。 直到确认追兵全死光才颓然瘫倒。有气无力地喝道：“出来！” 姜羽可没那么听话。 蹲在灌木丛的后面，边从尸体上搜刮物品边问道：“你也是偷猎的？” “偷，偷猎？” 女人没听懂他的意思：“我是途经这里。遭到了他们的暗算。” 姜羽在尸体上摸了半天，只找到两把铁制短刀。其他的东西都被烧化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仍然没有现身的意思：“从这里往前走，是栗陆部落。再继续走就是有去无回的鬼玉林了。” 女人取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态度却很恶劣：“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企图？ 她满脸横肉。体形像树墩成精似的。 除了随身财物，还真难让人生出什么歹念。 姜羽也直来直去：“你的巫术很有趣。” “行！” 女人相当爽快：“你帮我把两个狗奴才埋了。我就给你留下一招巫术。” 姜羽没有放松警惕：“留下巫术就可以走了。等你走远，我会把他们两个埋掉。” 女人不再说话。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刻刀。捡起一块石头刻画起来。 只有寥寥数笔而已。 她把石头往地上一放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走远，姜羽快步上前。 捡起石头打量起来。 没看懂。 只能先收起来。 姜羽说到做到，把两具护卫的尸体收拢到一起。 走到一棵老槐树前。从背后取出木棍。 “咔！” 他用柔劲在靠近地面的位置砸了下去。 老槐树发出一阵剧烈的摇晃。树叶和断枝如落雨般摇落下来。 姜羽连砸两棍。又在树干上补了一脚。 两人合抱的老槐树不甘地歪倒下去。 树根掀翻大量泥土。在地面露出一个大土坑。 姜羽收起木棍，把两具尸体拖进坑里。念叨了一句：“那女人的嘴巴虽然臭了点儿。但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说完，把旁边的浮土推进坑里。 等姜羽回去时，方元又往高处爬了两三米。 见姜羽露面，惊喜地问道：“那些家伙跑远了？刚刚闹出好大的动静！” “嗯！” 姜羽没有解释：“咱们去抓鴸吧。” 方元瞪大眼睛，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打量着姜羽：“你疯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想偷猎的事呢？白霜部落肯定带大部队朝这边来了。” 姜羽挠了挠头：“那就换一个方向。柜山这么大，躲着点走就行了。咱们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方元知道姜羽的小心思。 不就是觉得小队抓的鴸数量太少，怕浸血仪式轮不到他们吗？ “你……你为了巫术。真是疯狂啊！” 方元很无奈。 回去的路途不怎么安全。 他可不敢自己走。 虽然姜羽的巫术不值一提，但是实力很靠谱。 姜羽在前方带路，仿佛曾经来过这里一样。和方元翻山越岭，很快就绕开事发地点，向柜山深处摸去。 选好狩猎的位置后，姜羽脱下上衣，撕成三寸宽的布条。轻声交代道：“你待会接住掉下来的鴸，用布条缠住眼睛。” 方元大感诧异：“你知道鴸的特点？” “别人抓的时候，我在一旁观察的。怎么？你没看出来？”，姜羽疑惑地看向方元。 方元笑得有些心虚：“哈，哈哈哈。我当然也看出来了。英雄所见略同啊！” 姜羽蹲下身子捡起一把石子。 起身之后指向一棵大树。 方元心领神会地跑到树下等着。 “嗤！” 短促的破空声响起。从树上掉下一只大鸟。 正是他们的目标。 方元连忙用双手接住。 发现鴸只是被打晕而已。 足以证明姜羽对力道的把控有多精妙了。 鴸的羽毛是极好的保护色。但是在姜羽面前却无所遁形。 他只是闲庭信步地穿行于丛林之中，不时投出一颗石子。 就有鴸从树上掉下来。 弹无虚发。 再一次刷新了方元对他的认知：“兄弟，你实力这么强，还学什么巫术啊？直接扔石头得了。” 姜羽闻言一怔。认真思索起来：“嗯，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方元觉得姜羽应该多和人接触。 他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 果然，姜羽指尖捻出一缕青烟：“就是巫术和石头，配合着用。” 方元无语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没有天赋还如此执着的人：“行吧，你高兴就好。” 鴸有一个特点。 当它看不到东西时，会死死抓住可以抓的东西。 无论怎么摇晃都不会松手。 所以蒙住鴸的眼睛之后，挂在木杆上就不用担心它逃跑了。 姜羽和方元配合默契。 不到一个时辰就挂满两根木杆。 足有三十多只。 方元对他神乎其神的投石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差不多了。咱们撤吧。夜路不好走。回去之后，你能教我扔石头吗？” “好啊！” 西斜的阳光在茵茵绿草上涂抹了一层金色。 把两道年轻的身影拉得老长…… 第11章 兄弟 白霜部落派出大量人手。 不是搜捕姜羽这些偷猎者。而是寻找逃跑的女人灭口。 大批猎人一直追到部落之间的边界河。仍然没能看到女人的影子。 正犹豫要不要过河追捕，就在对岸见到第七狩猎小队的身影。 两个部落历来不和，但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 他们没有越过河岸。而是把队伍分散开，沿岸向下游找去。 等追兵走远，全身湿答答的女人才从树后冒出头。 语气生硬，态度高傲：“我是凤霞部落首领的女儿，连山梦云。带我见你们的首领，有要紧的事情。” 鸾扭头看向河对岸：“等等。” “等死吗？” 连山梦云想摸腰间的鞭子。结果摸了个空。只能对一众族狩怒目而视。 她的脾气不好。却也清楚当下的局势。耐着性子问道：“你们要等多久？” 鸾微微点头：“看心情。” 连山梦云脸色铁青，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的首领都不敢对我这么说话。” 鸾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我们的精神都不太正常。在族狩的地位也是送死团。”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吃这一套。 连山梦云彻底没脾气了。 强忍着不悦问道：“你们在等什么？” 鸾的回答言简意赅：“人。” 这次连山梦云没有发怒。反倒想起暗中救她的神秘人了：“你们去河对岸偷猎了？” 鸾站起身，拧去衣角的水：“算了，现在还没露面。应该是回不来了。走吧。” 连山梦云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不等了？” “嗯。”，鸾一板一眼地说道：“你是宗主部落的少主，先护送你回部落。” 这话说得好像刚刚要等人的不是他一样。 把精神不正常体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一边，姜羽和方元在树丛中绕来绕去。 倒不是因为迷路。而是白霜部落派出更多人手在这一带搜索。 他们只能不断地绕路走。 幸亏姜羽的感官敏锐，总能提前发现对方。不然已经钻进白霜部落的包围圈了。 等二人来到边界河，月亮都升得老高了。 还能看到不少火把沿着河岸晃动。 方元对着汹涌的河水发愁：“怎么办？咱俩扛着鴸，不方便过河。万一滑倒就白忙活了。还容易被人发现。” 姜羽倒是一点都不慌。把木杆架在树杈上。席地而坐：“等吧。月亮西斜的时候再过河。我带着鴸。你直接过去就行了。” 方元知道姜羽有一膀子怪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有样学样地坐下。 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只是刚坐一会儿，就在脸上拍死一只蚊子。 姜羽立即提醒道：“小点声。别把人引过来。” 方元纳闷地看向姜羽：“为什么你光着膀子，蚊子还不叮你？” “你的血香。”，姜羽随口丢出一句不知是经验还是玩笑的话。 说了两句之后，二人就彻底没动静了。 方元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不断地挥手驱赶蚊子。 反倒是姜羽，不但没被蚊子光顾，还闷头搓起烟来。 似乎远处那些摇曳的火光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搓了一会儿烟，又检查起木杆上的鴸。 把缠在鴸头上的布条都紧了紧。 再次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 石头上雕刻着古怪的符文。 方元好奇地伸过头来：“这是什么？” “巫符！” 姜羽把石头递给方元，得意道：“很厉害的那种。” 方元对姜羽口中的“很厉害”不抱任何希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石头放在眼前打量起来。 片刻之后，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哪来的？” “捡的”，姜羽不认识字，对巫符也没什么研究。问道：“看出点什么了？” 方元摇了摇头：“确实是巫文。但是必须达到巫使才能运用。这石头是在哪捡的？咱们再去找找。” 姜羽两手一摊：“只有这一块，不用找了。你学吧，等你学会了再教我。” 方元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我学？你知道这种巫术对部落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他嘴上说着客套的话，手却在石头上摩挲个不停。 姜羽觉得方元的反应有些奇怪：“学就学了呗。反正我也看不懂。咱俩不是兄弟吗？” 他这话一出口，方元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方浪是他二哥，却往死里算计他。反倒是眼前的便宜兄弟从没把他当成外人。 他沉默了半晌，闷声闷气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结果把姜羽听得直翻白眼：“不是白给你的。你学会了还得教我呢。” “呵呵，好！” 两人休息了三个时辰。 那些沿河搜索的火把逐渐远去。 姜羽轻轻推了推方元：“醒醒，该走了。” “哈……” 方元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问道：“那些人走了？” 姜羽把两根木杆都扛在自己肩上：“你走前面。下水的动作轻一点。阴影里还有两个盯梢的。” 方元顿时打起精神：“好。” 现在已是深秋。山涧的水冰冷刺骨。下水之后体温流失得很快。 夜间的视线也不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倒是姜羽。 平时走路就没有声音。此时高举两根木杆，竟然还是没有水花声。 不回头看的话，方元还以为他没跟上来呢。 上岸之后，姜羽如野兽般，一顿狂甩。 三两下就把头发甩了个半干。 方元是年轻性子。感觉姜羽的样子有趣，也学着他用力甩头。 结果脚下失去平衡，一头撞到树上。 额头很快就起了个大包。 江羽好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方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蹲在地上，没好气道：“练铁头功呢。你想学吗？” 姜羽却回答得一本正经：“铁头功不是这么练的。” 方元一阵无语。 有时候真看不出姜羽是聪明还是装傻。 一路无话。 到了栗陆部落的地盘，赶路就快多了。 天空刚现出鱼肚白，终于回到部落。 他们的回归还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因为第七狩猎队已经把他俩当成阵亡人员上报了。 结果两人不但完整地回来了。猎回来的鴸还是整支小队的两倍。 狠狠抽了鸾的脸。 当然，精神不正常的人是没有脸面负担的。 由于第七狩猎队的人在精神方面都不太正常，所以被首领勒令不准乱走。 以免冲撞了宗主部落的贵宾。 至于这位贵宾……姜羽见到的话，一定能认出来。 连山梦云！ 第12章 浸血仪式 姜羽和方元把鴸上缴给族巫。 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 还是被茅屋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方浪的狩猎队也回来了。 出发时是十五人。 只回来了四个。 损失惨重。 正如姜羽预料的那样。石楠村的独狼已经开始化妖了。 智力不比人弱。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位置已经调换了。 出乎预料的是，方浪回来的时候还狼狈不堪。 全身带伤，疲态尽显。 可听说部落来了贵客。居然顾不上休息。 洗过冷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精神抖擞地向连山梦云请安去了。 似乎死里逃生的不是他一样。 结果直接被连山梦云轰了出去。 姜羽对蝇营狗苟的事情不感兴趣。一心惦记浸血仪式。 可方元的心思就复杂多了。 他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巫术天赋。 本以为身边的人会把他当成村子的希望。可接连发生的变故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大哥为了稳固继承人的位置，要向两个弟弟发难。 二哥一直以来也把他当成傻子哄。对他的疼爱都是演给阿爹阿母看的…… 阿爹阿母明知手足相残，却没有阻止。对他的最大保护，也只是送到栗陆部落历练。 亲情…… 还不如和萍水相逢的姜羽相处轻松。 姜羽可不知道他想得那么多。没心没肺地拉他去食舍领取食物。 族狩分配到的食物比普通居民多一些。 算不上可口，但也能填饱肚子。 两人来到食舍时，正有一群人讨论贵宾带来的消息。 姜羽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 坐在一旁，边吃烤肉边竖着耳朵旁听。 还真听到不得了的消息。 宗主部落已经和雾山部落开战了。 连山梦云就是来征集勇士的。 却没想到白霜部落已经投靠了敌方。 她到达白霜部落时，突遭发难。 要不是护卫拼死阻挡，她已经被白霜部落摘去脑袋当投名状了。 白霜部落的叛变对连山梦云是个噩耗。可是对栗陆部落却是机会。 两个部落的边境不断发生摩擦。而白霜部落的整体实力又强于栗陆部落。 如今，终于有机会借宗主部落的手围剿他们了。 如果吞并白霜部落，栗陆部落的猎场至少能扩大一倍。 这件事情还引发了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连山梦云不仅要征集作战的勇士，还要挑选十名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的地位很高。 若是有幸被连山梦云相中，收入房中。地位还会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难怪方浪不顾伤势也要去舔凤霞部落的少主了。 可惜，连山梦云的脾气虽大，却一点都不蠢。 听说猎狼任务失败，顺势把猎狼定为选择护卫的考验。 表现最优秀的十名族狩，将成为她的贴身护卫。 方浪听到这个条件之后，毫不犹豫地报名了。 他在不久前还差点被独狼咬死。 对狼的心理阴影比方元还大。 但连山梦云的条件不是击杀独狼，而是表现最好的十名勇士。 那就有机可乘了。 演戏才是他的强项。 姜羽没想过给谁当护卫。反正从连山梦云那里搞到的巫文已经给方元了。到时候跟那小子学习也一样。 他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浸血仪式。 不期望变得多厉害。 至少打响指的时候能蹦出几颗火星。 这一等就是两天。 族巫调制药水消耗了不少精力。 最终将殷红似血的液体灌进一个大坑。 液体看似很多，可是举行浸血仪式的族狩有五六十人。 坐进坑里，几乎是人挤人。 族巫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坑前。 说话有气无力，如梦呓一般：“浸血仪式有稳固窍穴的作用。一生只能进行一次。你们要好好感受这个过程。” “是！” 众人都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 族巫微微仰头，从鼻腔里发出一阵吸鼻涕的声音：“呵……呵……呸！” 一大口黏稠的浓痰吐进大坑。 “轰！” 坑中的液体如同被点燃的热油，瞬间燃烧起来。 热浪扑天。 坑里顿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是下油锅一样。 只有姜羽露出享受的神情。 皮肤传来丝丝缕缕的灼烧感。 温热中还透着一丝清爽。 他见方元叫得无比销魂，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哎，有那么夸张吗？” 谁知只是轻轻一碰，方元竟翻起了白眼：“嗷吼吼吼，你别碰我……我要死了，要升天了！我好像看到去世的奶奶了……” 姜羽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 可随即又觉得方元叫得太夸张。于是在身侧一人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结果那人嘴里吐着泡泡，仰面漂了起来。 候在坑外的众人立即甩出绳子，把人拖出大坑。 族巫似乎没看到刚刚的一幕。用干枯的嗓音提醒道：“注意，浸血仪式一生只能进行一次。不要干扰别人，也不要被别人干扰。浸泡的时间越久，窍穴就越牢固。” 姜羽很不好意思。不过身边少一个人，倒是宽敞了不少。 没过多久，又有人被拖了出去。 可姜羽却有点怀疑浸血仪式的功效。 随着时间的推移，皮肤传来的灼烧感越来越淡。 要不是别人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坚持。他都要怀疑这东西的药效了。 百无聊赖之下，他还漫不经心地搓起了澡：“要是有人帮忙搓背就好了。” 血池里的人越来越少。 刚开始还是三三两两地晕倒。 到了后来，几乎是一批批地拖出去。 只剩下几人还在苦苦坚持。 方元的意识早已模糊。 介于清醒和昏迷之间。 额头上青筋直跳，鼻孔流血。 全身的皮肤就像煮熟的螃蟹一样赤红。 完全是靠着不服输的执念才支撑到现在。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两眼圆睁，面目狰狞地漂了起来。 姜羽有点替他惋惜。 不过他能坚持这么久，应该算是很了不起了。 不知什么时候，坑里已经没了别人。 池子中的血水在火焰燃烧下，挥发得很快。 姜羽刚开始还能搓个澡什么的。可是不到一个时辰，坑里就只剩下血水和烂泥的混合物了。 他看着火苗一点点熄灭，意犹未尽地问道：“这就完了？” 然而，接话的人却不是族巫。 一个傲慢的声音悠悠响起：“这人，我要了！” 第13章 情义有亲疏 谁能想到，姜羽这个半窍强者仅在浸血仪式表现突出，就占据了一个令人眼红的位置？ 要知道，少主的贴身护卫总共才十个名额。 可姜羽竟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不去！” 他这一嗓子掷地有声。 瞬间捅了马蜂窝。 母系社会以女性为尊。 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姑娘，是相当无礼的行为。更何况他拒绝的还是宗主部落的少主。 那可是下一任大首领！ 姜羽的拒绝甚至会影响栗陆部落的未来。 一些心怀妒忌的猎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首领脸色无比难看。声音低沉地警告道：“姜羽，你刚加入部落。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你的影响。少主的身份何等尊贵？被她看中是你的荣耀！” 他的话着重加强了“刚加入部落”几个字。万一连山梦云怪罪下来，也好撇清关系。 姜羽目光呆滞，憨憨地回了一句：“不要！我就喜欢待在这里。” 说话时，还模仿着鸾的神态和语气。 一副精神病晚期的样子。 首领看出姜羽是在装傻。心头一阵发堵：“你……哼！你这个傻子。” 姜羽是真不愿离开。 反正连山梦云的巫文已经搞到手了。他刚适应栗陆部落的环境，何必再跑到人口更多的地方找不自在呢？ 连山梦云也大为诧异。 她跋扈惯了。 从小到大，只要她开口，还没有人敢当面拒绝呢。 何况是下族的男人。 不等她大发雷霆，族巫竟小跑到姜羽的身前，跳起来就是一巴掌。 巴掌用了巧劲。 抽在姜羽的脸上，声音很响。但是不疼：“臭小子，竟敢忤逆少主的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着，抓住姜羽的手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过了片刻，用力甩开姜羽的手。一脸嫌弃：“半窍？浸血仪式之后还是半窍！窍穴经过巩固。恐怕此生都无望进步了。你能在血池里待这么久，是因为资质太差的关系吧？” 虽然她面对着姜羽，可实际上却是给连山梦云找台阶下。 连山梦云从小就接触人情世故。哪能看不出族巫在帮姜羽说话？ 当即冷笑连连：“不够资格当护卫，那就做一名在战场上冲杀的勇士吧。” 她要借助栗陆部落出兵，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 让姜羽参军，算是给双方都找一个台阶。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姜羽居然胆大包天地再次拒绝：“我只为猎物出手。不想为别人的利益打打杀杀。” 敢说这种话，所有人都觉得他死定了。 首领更是胆战心惊起来。 可是性格跋扈的连山梦云竟没有暴发。 反倒开心地笑了起来：“资质废了点，但是胆量还不错。我身边不缺溜须拍马的蠢货，倒是缺一个有趣的侍从。这样吧，你不当护卫，也不用上阵杀敌。就留在我身边当个马夫。无聊的时候给我逗逗闷子。” 马夫？ 姜羽还想拒绝。族巫突然抓住他的胸口，用力拧了一把。低声警告：“小子，你想害死栗陆部落吗？跟着少主有什么不好？凤霞部落的图腾是朱雀。如果你好好表现，或许可以进行窜窍仪式！” 这话直击姜羽要害，两眼放光地问道：“真的？族巫婆婆，我可以开窍两次？” 族巫冷哼一声：“第二次称为窜窍。朱雀比火鸦的神性更高。或许行得通。” 其实她自己也没主持过窜窍。 说这话是连猜带忽悠。 总不能让这个刚加入部落的小子继续惹麻烦吧？ 连山梦云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性格暴虐。 要是她回去以后，把栗陆部落和白霜部落都划到反叛者的队伍里，那就惨了。 姜羽开始动摇了：“能带上方元吗？我俩是兄弟，遇到事情可以商量。” 族巫蹲下身子，给还没苏醒的方元检查一番：“嗯，年仅十五岁就将九窍全部打通。已经步入巫使初阶的水平了。这份天资倒是罕见。” 说着，扭头看向连山梦云。 连山梦云见过的天才何其多？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嗯，巫使初阶。好好培养一下，倒是勉强有资格做我的护卫。” 首领和族巫见她没有发飙，心里都长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马夫而收下一名护卫。 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方元昏迷时就拿到了别人拼命都争取不来的地位。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躺赢。 人群后方。 方浪的目光无比复杂。 他为了抱上连山梦云这条大腿。回部落的第一时间就带着礼物去捧臭脚了。 结果碰一鼻子灰不说，还挨了两鞭子。 此时竟有些恍然。喃喃自语道：“原来，她喜欢欲擒故纵的类型……” 当天夜晚。 方元虽然苏醒了，但还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和姜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方浪突然拎着两只兔子登门拜访。情真意切地说道：“小弟，我来看你了。” 方元撑着身体坐起身：“二哥。” 方浪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别动！躺着说话就行。这浸血仪式最折磨人了。我参加浸血仪式时，可是足足躺了两天呢。” 方元猜不出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看了姜羽一眼。 “瞧你这话说得！我没事就不能看望自己的弟弟？”，方浪嗔怪地在方元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他以前也常对方元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只是那时，方元能感觉到亲情的温馨。 现在就只剩下心惊了。 方浪见方元满脸提防，摇头叹息了一声：“小弟，你还在怪我吧？” 说着，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方元故作惊讶道：“啊？我为什么要怪二哥？” 方浪瞥了姜羽一眼。见他没有避让的意思。长叹一口气：“你察觉到了吧？为了继承阿爹的族长位置。我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二哥是身不由己啊。历代族长都是在争夺中诞生的。” 这话就像一把钢刀，直插方元的心口。 方元神情低落道：“其实我根本不想继承族长。只想和你们好好相处。” 方浪连连点头：“对啊。大哥继承族长就很好，咱们要面对的是更加广袤的世界。兄弟齐心，肯定会有一番作为。试问，这世上还有比亲兄弟更近的关系吗？” “哦……”，方元年轻，但是不傻：“二哥，咱们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一旁的姜羽恍若未闻。 如老僧坐定一般。手指不断捻动，搓出缕缕青烟。 至于方浪…… 虽然开诚布公的小人比遮遮掩掩的坏蛋更危险。但是这点小伎俩和他五叔相比，根本就不够看。 遇到这么一个真小人，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第14章 狼来了 姜羽成了没有马的马夫。 方元相当于走他的后门，成为连山梦云内定的第一位护卫。 地位瞬间提升一大截。 就连部落首领在他面前也客气不少。 可剩下的九个名额就不能讨巧了。 一众族狩摩拳擦掌地涌向石楠村区域。 部落首领、姜羽和方元簇拥在连山梦云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族狩是栗陆部落最精锐的猎人。 很快就发现了狼踪。 没过多久，从密林中响起驱赶围堵的声音。 方元在姜羽耳边小声问道：“只有一头狼，怎么分辨谁表现得出色？” 姜羽用手在额前搭着帐篷，语气轻松：“狼本狡诈。而且这头老狼已经开启灵智了。还吃掉不少人。说不准已经化妖了。杀它可不容易。”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部落首领不满地看过来，低声呵斥道：“少主还在这呢。别胡说八道。” 连山梦云却被姜羽的话勾起兴趣：“狗奴才，你说这头狼化妖了？你怎么知道？” 姜羽倒是不抵触连山梦云对他的称呼。 反正连山梦云叫谁都是“狗奴才”。 被她叫几声又不会少块肉。 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我之前见过这头狼。动物化妖的时候气息紊乱，性情变得暴戾而谨慎。体型也会变大。化妖之后会主动攻击人族。” 连山梦云微微眯起眼睛：“你遇到过？它可是杀了不少人。那头狼没攻击你？” 姜羽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比它强。” 部落首领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讪笑：“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少主见笑了。” 只有同为当事人的方元才知道，姜羽说的是真话。 为了缓解气氛，他主动转移话题：“丛林中不缺食物。为什么妖族喜欢吃人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所有人都觉得妖吃人是天经地义的。 就像人吃动物一样。 可姜羽还真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妖族修炼的最终目的是向盘古大神靠拢。而女娲造人，也是参照的盘古大神。所以妖族认为，吃人有助于化形。当然，人族的弱小也是原因之一。妖族就不敢招惹巫族。”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倍感新鲜。 连山梦云抖了抖满脸的横肉：“有点意思。你觉得这些勇士能成功狩猎吗？” 姜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我们是弱小的种族。最有力的武器是智慧。可是当动物开启灵智，那么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又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丛林深处突然传出两声惨叫。 “有人踩到陷阱了！” 姜羽的神情有些无奈：“那头狼应该吃过陷阱的亏。是用这种方式报复呢。” 部落首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它会设置陷阱？” 姜羽耸了耸肩：“来了。” “什么？” 方元和部落首领都是一惊。纷纷抽出武器。 结果树丛在一阵晃动之后，却钻出五名猎人。 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再次隐没在密林中。 连山梦云暗松一口气，笑骂道：“你这狗奴才，倒是会调节气氛。以后就多给我讲讲故事吧。我每到月圆之日会给你一枚凤霞币。” “凤霞币？干什么用的？”，姜羽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部落首领露出羡慕之色：“是凤霞部落发行的货币。可以代替交换的物品。一枚凤霞币等于五只黄羊。也可以用来购买生铁，布匹和岩盐。” 姜羽眼睛大亮：“可以把黄羊换成凤霞币，再到别处换回来。节省旅途的麻烦？” “没错”，连山梦云高傲地笑了起来：“三千里幽州。有实力发放货币的部落不足五个。等这场战事结束，就只剩下四个了。”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有一棵松树被火球炸断。 烟尘四起，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分散在四周的族狩听到动静，纷纷朝那个方向聚拢。 部落首领兴奋地叫道：“围起来了！族中的精英都汇聚于此。那头狼插翅难逃！” 姜羽却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不着痕迹地向身后瞥了一眼。 方元把姜羽当成危险预警器了。 见状，立即转过身去，警惕地盯着身后。握刀的双手还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你干什么？” 姜羽好奇地看向方元。 方元面色凝重，紧张中透着一丝亢奋：“前面的动静是那头狼故意弄出来的吧？其实它在咱们身后！” 此言一出，几人再次紧张起来。 连山梦云发现这个便宜护卫貌似有点东西。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元毫不掩饰他的探察方式：“姜羽用眼神告诉我的。” “我？”，姜羽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辜：“刚刚后背刺挠，我只是看一眼有没有虫子。” “呃……” 方元尴尬了。 还想在新老板的面前表现一下呢。 结果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姜羽见方元下不来台。指向右侧不到百步的歪脖子松树：“那头老狼确实不在前面。它在树上观察咱们呢！” 狼会爬树？ 部落首领感觉老脸火辣辣的。 可是当着连山梦云的面，又不好发作。 于是单手捏诀，朝松树射出一颗鹅蛋大小的火球。 从外表看，他打出的火球只比方元的略大一些。 几乎没有热浪逸散出来。 但是速度极快。 如流星般射入树冠。 轰然爆炸。 大树被拦腰炸断。翠绿的松针瞬间枯黄打卷。 威力比普通火球强了数十倍。 他这一击，多少有点宣泄情绪的味道。 结果真有一道棕色的庞大身影从烟尘中冲出。只是一闪就躲进密林。 几人都看清楚了。 那是一头狼。 体型足有马驹大小。 比姜羽第一次见到它时还大出不少。 已经彻底化妖了。 几人都被妖狼惊出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一头畜生还知道声东击西的战术？ 只有姜羽目光炯炯地看向部落首领。不合时宜地赞叹道：“这招厉害，能教我吗？” 部落首领也没想到，随手打出的火球竟然真能炸出妖狼。 心里阵阵后怕。 他没理会姜羽。用略带讨好的语气对连山梦云提议道：“少主，咱们还是退远一些吧。” 可姜羽的声音却不温不火地响了起来：“没用，那头妖狼已经认定咱们是族狩的领头人了。” 部落首领的额头青筋直跳。气急败坏道：“你这么了解妖狼，倒是出手击杀它啊。” 可是姜羽的回答却差点把他气吐血：“我？只是一窍不通的巫徒。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连山梦云的小眼睛精芒内敛。突然咧嘴一笑：“听说你对巫术非常痴迷，如果表现得好。刚刚那种火球，我可以教你。” 姜羽一怔，竟破天荒地客气起来：“少主太抬举我了。那可是妖狼，就算站着不动我也伤不到它。” 话还没说完，突然转身。 “又来了！” 这次没有人再轻视他的话。 妖狼悄无声息地靠近，想偷袭部落首领。 暴露身形之后，干脆不躲了。 它没感觉到姜羽的杀意。于是把那个乱扔火球的老头当成了最大威胁。 龇着牙，缓缓靠了过来。 方元身为唯一的护卫。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挡在几人身前。 可是当他看到那庞大的身影时，腿肚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对峙的工夫，部落首领接连出手。 可妖狼却轻而易举地闪过两颗火球。 骤然加速。 用假动作骗过方元的铁刀。 跃起飞扑。 就在血盆大口即将咬断部落首领的脖子时，突然有一股力量打在方元的手肘上。 方元还没回过神，铁刀已经朝着妖狼的腹部捅去…… 第15章 勇士 方元的刀捅向妖狼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那一刻，时间变慢了无数倍。 从他出生到长大的片段，不断在眼前闪过。 直到刀尖划过毛皮的触感传来，才发出一声惊呼。 算不上锋利的刀尖并没对妖狼造成伤害。 巨大的冲击力将方元撞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他这么一挡，妖狼咬向部落首领的巨口略微偏斜。只扯掉了几缕胡须。 部落首领吓得亡魂直冒。 火球不要钱似地往外狂扔。 仓促间释放的火球不具备爆炸特性。但是落在妖狼身上依然烧出一股焦煳的味道。 方元这才想起来，他也是能搓出火球的。 可是由于紧张，他努力了半天，只搓出两缕青烟。 眼看妖狼调转方向，又扑了上来。方元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把他朝前推去。 “谁呀？” 方元来不及回头质问，只能提刀再劈。 “吼！” 妖狼身处半空，居然强扭身体。咬向方元的肩头。 方元只能调整方向，双手托刀。险险架住妖狼的大嘴。 姜羽的脚尖在地上一磕。 指甲大小的石子激射而出。精准地打进妖狼嘴里。 妖狼那蒲扇般的爪子猛踩方元胸口。一记后空翻，落回地面。 “呵呵咳……” 妖狼吐出不少口水，却没能把石头吐出来。 人性十足的眼中多出几分警惕。 方元被妖狼踢飞出去，撞在部落首领身上。又抱在一起滚出七八米远。 半天都爬不起来。 连山梦云背着双手，临危不乱。 见身前没有别的护卫了，竟对姜羽叫道：“愣着干什么？上呀！” 姜羽深吸一口气，上身微微后仰。双手在嘴前合拢成喇叭状。 大声吼道：“救命呀！妖狼在这里。少主有危险啦！” 他的嗓门极大。 很快就有人朝这边赶来。 妖狼向他投来忌惮的目光，转身隐入丛林。 连山梦云大为不悦。对着姜羽的后背就是一皮鞭：“我让你对付妖狼。谁让你喊人的？” 姜羽挠了挠后背，脸上满是无辜：“少主的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我也去对付妖狼，谁来保护你啊？” 连山梦云冷笑道：“我身边不养闲人，再有这种情况你必须出手。” 姜羽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只是个马夫，爱用不用。” “你说什么？” 连山梦云的耳朵很尖。 可姜羽充耳不闻。 小跑去搀扶方元和部落首领了。 方元年轻力壮，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 但部落首领的年纪大了。还闪了老腰。 不出意外，最先赶到的援兵正是方浪。 他离得不远。 族狩搜寻妖狼时，他就躲在附近观察情况。 一来是觉得这边相对安全，二来也方便表现自己。 人还没露面就先传来叫喊声：“别怕，有我方浪在，什么东西都别想伤到少主。” 方元露出大喜之色：“二哥，你早来一会儿就撞上妖狼了！” 方浪狠狠啐了一口：“被那畜生逃过一命。既然这里不安全，我就留下保护你们吧。” 姜羽也满脸欣喜：“太好了。那妖狼狡猾得很。已经把咱们当成目标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偷袭这里的。” “啊？” 方浪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是这样吗？放心，有我在。它不敢露面的。” “当心身后！” 姜羽突然叫了一嗓子。 方浪瞬间闪到部落首领的身后。 下蹲，抱头。 动作一气呵成。 姜羽挠了挠脸：“我是提醒你，身后有只癞蛤蟆。别踩到了……” “噗嗤……哈哈哈哈……” 连山梦云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只是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无法恭维。 就像一个剧烈抖动的木头墩子。 部落首领的脸都黑了。照着方浪的屁股狠狠踹了两脚：“栗陆部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方元“诚恳”地替方浪开脱道：“我二哥见识过妖狼的厉害，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是不会怂的。” 边说边朝方浪狂打眼色：“对吧？” 方浪讪笑两声：“对，必须为死掉的兄弟们报仇！” 说完，虎起脸看向姜羽。 姜羽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随口又提醒道：“当心身后！” “还来？” 方浪恼羞成怒，当即搓出一团火球。 只是不等他教训姜羽，方元突然脸色大变：“当心身后！” 在斜阳的照耀下，一道不属于方浪的影子从他身后笼罩下来。 巨大的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方浪的头皮瞬间就麻了。呆在原地，缓缓回头。 妖狼不知何时，居然在他身后人立而起。 见他转头，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下来。 “妈呀！” 方浪慌里慌张地丢出火球。 结果歪打正着。扔进了妖狼的嘴里。 “嗷！” 妖狼今天也是够倒霉的。 总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往嘴里跑。 好在火球的威力不大，只是烫伤嘴巴而已。 方浪和妖狼近在咫尺。 被妖狼咳出的火焰喷在脸上。头发瞬间点燃，精致的络腮胡子也都烧焦打卷。 一边尖叫，一边拍着头发向远处跑去。 反倒是方元，见到方浪遇险，竟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直劈妖狼的脖颈。 不管方浪对他做过什么，那毕竟是他亲二哥。 不能见死不救。 可他刚迈脚，就被姜羽绊了一下。 砍向妖狼脖子的铁刀改成了扎肚子。 狼这种动物，是铜头铁骨豆腐腰。 方元突如其来的一刀虽然没能重创妖狼，却捅出一条血口。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说实话，方元自己都没想过能伤到妖狼。 刚要把刀抽出来，突然有人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噗嗤！” 铁刀又插回伤口。 这次捅实了。 铁刀直没刀柄。 “嗷！” 妖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扭头就跑。 方元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失声叫道：“我的刀！” 说着就要去追。 被姜羽一把拎住衣领：“别追了。现在那头狼比任何时候都危险。等血流差不多了再去找它。” 方元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它……它……是我打跑的？” “不然是我打的？”，姜羽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可以啊！你小子终于克服对狼的恐惧了。” 方元愣了半天，突然傻笑起来：“啊哈？哈哈。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 他嘴上说得硬气，两条腿却不断地打着摆子。 和他相比，方浪就惨多了。 脸上被烫出几个大水泡。 精修的胡须被烧得发白打卷，飘逸的披肩发更是被烧成了地中海。 此时竟又咬牙凑了过来：“幸亏三弟的提醒，不然我也无法重创那头妖狼。若不是三弟打跑畜生，大家可都危险了。” 他两句话就把功劳揽走大半。 连山梦云白了他一眼，又看向方元：“哼，身为我的第二个狗奴才，倒是没给我丢脸。”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鲜艳似火的玉佩丢过去：“这块暖阳玉是你的了。随身携带，能提升与火灵的亲和度。” 别说方浪，就连部落首领的眼睛都红了。 那可是暖阳宝玉啊！ 如果换成羊，够整个部落吃好几年了。 连山梦云就这么随手送人了？ 不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连山梦云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得意。 她送暖阳宝玉就是作给部落首领看的。 能侧面体现凤霞部落的富有和强大。 随即她又看向姜羽，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既然你的嗓门够大。那就当一辈子马夫吧！” 第16章 遇伏 妖狼的血迹延伸到二十里外。 族狩找去时已经断气了。 铁刀捅进妖狼的肚子，钉进脊椎骨的缝隙。 那可是妖狼啊！ 这样的事迹足以代代相传了。 妖狼的骨骼极为坚硬，是制作武器和饰品的绝佳材料。 狼皮虽然被火焰灼烧过，但是韧性不受影响。可以做出防御惊人的皮甲。 血肉更是强身健体的大补之物。 可惜这头妖狼刚刚化妖，还没孕育出妖丹。 否则栗陆部落直接就能过上小康生活。 可妖狼身上的所有收获加在一起，都不如连山梦云随手送出的暖阳玉价值大。 经此一战，方元彻底稳固了第一护卫的位置。 妖狼虽然死了，却没选出表现最好的十名猎手。 部落首领只好从年轻一辈中挑选实力最强的九个人。 出乎姜羽的意料，鸾也在人选之中。他是巫使中阶的实力。 除此之外，方浪也入选了。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往妖狼的嘴里丢过一团火球。 除了这二人，被选出的七个族狩也各有所长。 算是栗陆部落最精锐的组合了。 连山梦云已经谈妥这边的事情。 准备回去调兵，剿灭反叛的白霜部落。 虽然凤霞部落正处于交战状态，但分出一部分精兵还是不难的。 白霜部落在栗陆部落的眼中很强。在连山梦云眼中却算不上什么。 所谓的剿灭，只是除掉首领和族巫，夺走图腾柱罢了。 栗陆部落和白霜部落都信奉火鸦。 可以自然而然地接纳人口和土地。 部落首领知道连山梦云要启程回去。牵来了部落唯一的坐骑。 一头精精。 精精，由它的叫声得名。 长着牛的脑袋和马的身体。体型比妖狼略小。 胆子小，脾气大。 承重能力也不如牛马。 连山梦云将近二百斤的体重，对它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没办法。 栗陆部落是山区。没有骑马的习惯。 总不能让少主走回去吧？ 姜羽这个马夫总算是名副其实了。 还别说，看谁不爽就乱咬、吐痰、尥蹶子的精精，在姜羽手里居然乖巧得很。 连山梦云大感意外，打趣道：“你这个马夫还真没选错。” 方浪小跑到精精的身侧，半跪在地上：“少主，请！” 连山梦云也不和他客气。踩着他的腿和肩膀，骑到精精背上：“走吧。” 部落首领和族巫带着族人一路相送。 “少主保重。” 连山梦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皮鞭，语气慵懒道：“战争已经来了。早作准备吧！” 凤霞部落距离栗陆部落有六七十里。 需要穿越白霜部落的领地。 极有可能遭到截杀。 连山梦云却半点都不慌张。如同游山玩水一般。 她跋扈惯了。对所有手下的称呼统统是“狗奴才”。需要点名的时候，就直接用“喂”和“你”代替。 谁要是表现得不合她心意，动辄被破口大骂和挨皮鞭。 可她看人顺眼的时候出手也极为大方。 价值不菲的随身物品，说送就送。 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不做作。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被宠坏的二世主。 没遭受过生活的毒打。 “喂，牵马的狗奴才。你会唱曲不？” 连山梦云算是对姜羽青眼相加了。称呼他的时候还加上一个前缀。 姜羽手里拿着两根野萝卜，边走边逗弄精精。耷拉着眼皮，压根就没看连山梦云：“不会。” 连山梦云的蛮横劲又上来了，一鞭子抽在姜羽的肩头：“想办法逗我开心。” “二哥！” 姜羽一声大叫。 方浪立即小跑过来，满脸殷切地看着连山梦云：“什么事儿？” 姜羽朝方浪挤了挤眼睛：“少主无聊了，想看人倒立撒尿。” 方浪一怔，露出为难之色：“这……我没经验啊！” “滚！” 连山梦云一鞭子抽过去。 方浪没敢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这才赔着笑脸道：“哎，好嘞！” 说完，又小跑着离开了。 连山梦云鼓着腮帮子，半天没说话。 她不找事，姜羽也乐得清闲。 过了半晌，连山梦云突然问道：“牵马的狗奴才，你加入栗陆部落之前，是哪的人？” “野人！” 姜羽没有身为下人的觉悟。一开口就堵死了后面的话。 可他越是这样，连山梦云就越想逗他：“你是不是很厉害？” 姜羽不咸不淡地反问道：“哪方面？” 边说边用力揉了揉精精的脑袋。 精精不但没生气，反而扭头蹭了过去。 结果被他嫌弃地扒拉到一边。 连山梦云看得有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哪些方面比较厉害。我总得知道自己的马夫擅长什么吧。” 姜羽死死抓住精精的角，免得被它划破衣服。随口应付道：“我擅长牵马。” 在他眼里，逗弄精精更有意思一些。 这倒不是他欲擒故纵，而是真不愿和连山梦云说话。 连山梦云表面上大大咧咧。 实际上心眼多得很。 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的意味。 姜羽去白霜部落偷猎。又和方元单独返回。再加上对巫术的热衷。已经让连山梦云锁定了神秘人的身份。 可只要没有直接证据，他就不会承认。 当初救连山梦云，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谁知道她会不会仗着少主的身份，把巫术符文再要回去？ “精……精精……精精” 一路都很乖巧的精精突然站住脚步。叫声极有穿透力。 连山梦云脸色微变：“快让它闭嘴。会引来白霜部落的注意。” 姜羽两手一摊：“晚了，它就是发现危险才报警的。咱们已经被围了。” 方元闻言，脸色大变。立即抽出铁刀，扫视四周：“准备战斗！” 经过屠狼事件，他俨然成了连山梦云身边的第一红人。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取出武器。 “嗖……” 一支箭矢从斜前方的灌木丛射出来。 直指连山梦云的胸口。 姜羽从背后取出两把铁刀，将箭矢磕飞。 很快，灌木后面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足有上百人。 战斗一触即发。 箭矢和火球在空中飞舞，擅长近战的护卫也提刀冲了出去。 连山梦云目露精芒地看向姜羽：“你的刀是从哪抽出来的？” 姜羽劈掉两支箭矢，不满地瞪了连山梦云一眼。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关注点有用的？” 连山梦云却霸气十足地笑道：“如果你们连一群猎户都对付不了，那也别当我的护卫了。” 姜羽指向一处漆黑如墨的烟柱：“看到没？他们已经报信了。” 第17章 大逃杀 白霜部落没有退路。 此次截杀是最后的机会。 一旦发现连山梦云的踪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留下。 庆幸的是，从栗陆部落到凤霞部落的路线很多。白霜部落的埋伏比较分散。 而且冲出来得大多是普通猎人。 连山梦云的护卫虽少，却是栗陆部落的精锐。 除了姜羽这个拖油瓶，所有人都有巫使的实力。 鸾身为队伍中的最强战力，刚开战就习惯性地逃了。 方元的巫力只能释放五枚火球。没有贸然发动远程攻击。 提刀守在连山梦云的前方。 只有围上来的人多了，才怼脸打出一发。惊退围拢的敌人。 他经过妖狼一战，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蜕变。 面对普通猎人的围攻，进退有度，应对沉稳。 护卫们并不是只会放火球。 弓箭和铁刀才是标配。 近了用刀砍，远了就挽弓反击。 方浪躲在队伍中间放冷箭。却打得最大声。 每放倒一个敌人，就要吼上一嗓子。 生怕连山梦云注意不到他。 只是他的弓箭移向前方，突然有了一丝停顿。 方元是连山梦云身边的红人，以前又被自己算计过。不可能毫无结缔。 放任其成长，将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大患。 要不要趁乱…… 姜羽似是无意地回头看向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方浪心头一惊。立即打消了偷袭的念头。 他不怕姜羽。 但是不愿落下手足相残的话柄。 众人边杀边向前冲。 速度比平时慢不了多少。 鸾虽然逃了，却没跑远。 悄悄折返回来。躲在暗处，专挑落单的猎人下黑手。 没过多久，来自四面八方的弓箭就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姜羽双手挥刀，随意劈砍射来的箭矢。还能抽空替方元挡下偷袭。 精精的胆子极小。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阵仗，早就尖叫着逃跑了。此时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慌张的样子。 连山梦云更是悠然自得。 一点都不担心白霜部落的截杀。 护卫小队杀掉四五十人之后彻底将对方击溃。 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两人轻伤。 方浪大口喘着粗气，表情夸张地提醒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快走！下一波追兵就是他们的族狩了。” 这种事不用他提醒。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两个护卫在前方探路。 方元紧紧护在精精的身侧。 鸾干脆没有露面。躲在暗处清理游走的敌人。 不出所料，刚刚跑出四五里路就被白霜部落的援军追上来了。 果然是白霜部落的族狩。 有三四十人之多。 还不断有追赶的身影陆续赶来。 他们的实力不比护卫低。 而且护卫们经过先前的战斗，都非常疲惫了。 形式不容乐观。 出乎意料。 在如此劣势之下，连山梦云依然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 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姜羽敏锐地注意到，她腰间的玉符刚刚闪烁了一下。 “该死的奴才，难道要让主子亲自出手？”，连山梦云嘴上不饶人，手里却握着一个小小的陶瓶。 姜羽心头一动。 他见过连山梦云这招。多见识几次，自己学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嘭！” 见追兵越来越近，连山梦云一把捏碎陶瓶：“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与宗主部落的差距吧！” 姜羽上次是隔着灌木偷窥的。 看不真切。 机会摆在面前，立即沉下心。感受连山梦云的气息变化。 陶瓶里是一种黏稠的红色液体。腥气扑鼻。 遇到空气之后，立即化为灼热的能量附着在连山梦云的手上。 连山梦云手诀变换，身上的巫力顿时鼓荡起来。 红雾从她身上蒸腾而起。 此时最兴奋的莫过于姜羽了。 “来了！” 随着他的一声暗呼，萦绕连山梦云的红雾凝结出一团火球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最近的追兵。 那人还没落地，就被护卫乱刀劈死。 这只是大招的开始。 火球凝结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孔雀开屏之势。几乎覆盖了三十米内的所有敌人。 单颗火球的伤害不算太大。 可谁能顶住雨点般的打击呢？ 美中不足是攻击太过密集，准头难以保证。有不少火球是奔着自己人去的。 连山梦云动用这招也不轻松。 额头见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蜡黄。 成果也显而易见。 攻击仅仅持续了三个呼吸，竟然放倒十几名追兵。 还有两名护卫…… 连山梦云放完大招，一鞭子抽在姜羽身上。急切地吼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哦……” 姜羽拉起精精的角，大步向前跑去。嘴里却在提醒：“鞭子是抽坐骑的，不是抽马夫的。打坏我的衣服，丢的可是你的脸。” 连山梦云没想到姜羽比她还淡定。这种时候仍有心情发牢骚。咬牙叫道：“你还不如畜生。抽你，我不心疼！” 姜羽拖着精精越跑越快。 护卫们原本还边打边撤。 可是为了追上连山梦云，很快就变成全力奔跑了。 连山梦云被劲风吹得睁不开眼。 死死抓住精精的鬃毛，生怕被甩下去。 嘴里发出亢奋的尖叫：“精精可以跑这么快？” 姜羽大步奔跑，语气却十分平稳：“总有一些个体是天赋异禀的。” 路旁的景物急速闪过，给人一种飞行的错觉。 身后的追兵全力追赶都难以跟上这种速度。更别说发动攻击了。 可是很快，前方又冲出大批猎人。 虽然不是族狩，但是拖慢连山梦云的速度却不在话下。 姜羽正要带精精改变方向，连山梦云却放声大笑起来：“不用跑了。” “嗯？”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就看到更远处有四五十道身影快速接近。 他们的衣服鲜红似火。脸上戴着朱雀纹路的面具。 方元大喜过望地叫道：“是朱雀卫！” “朱雀卫？”，姜羽对这个组织没有概念。 方元的表情无比狂热：“等到了凤霞部落，我们也会成为朱雀卫的一员。咱们得救了。” 几句话的工夫，朱雀卫已经冲破猎人的阻拦，来到连山梦云身前。 躬身行礼：“我等护驾来迟，让少主受惊了！” 连山梦云的嘴角缓缓扬起。看向身后的追兵和越聚越多的猎人。 平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杀光他们！” 第18章 女尊男卑 朱雀卫的人数只有三四十人。 与追兵的族狩数量相当。 但白雾部落还有两三百名普通猎人。 连山梦云无视人数上的劣势。轻飘飘的一句“杀光他们”就决定了白霜部落的结局。 双方一交锋，立即体现出巨大的差距。 从单体实力来看，朱雀卫都是巫使境界。并不比白霜部落的族狩强多少。 但他们的巫术不局限于单一的火球。 战斗方式灵活多变，彼此之间配合默契。 火线、火网，甚至还有集体释放的火浪。 迅速形成摧枯拉朽的碾压之势。 双方的战斗就像成年人欺负小孩子一样。 “这就是大部落的底蕴呀……”，姜羽看到花样百出的巫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连山梦云投来鄙夷的目光，冷笑道：“世界很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其实不光是姜羽，其他护卫也震惊得无以复加。 扪心自问。如果栗陆部落遇上这样一队朱雀卫，就算不被剿灭，至少也要被搞得鸡飞狗跳。 战斗结束得很快。 从刚开始的轻微抵抗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一会儿工夫就把白霜部落杀得胆寒。 四散溃逃。 连山梦云用脚尖踢了踢姜羽，仍然是居高临下的态度：“牵马的狗奴才，别发呆了。早点回去就能早点休息。” “啊？好！” 姜羽见到朱雀卫的实力之后，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琢磨着怎么从这位少主的身上薅羊毛。 朱雀卫清理完战场，直接顶替了护卫的工作。 除了方元这个新晋红人和马夫姜羽之外。其他护卫都被排挤到队伍外围。 方元怕姜羽不懂规矩。快走两步，和他并肩而行。 低声提醒道：“兄弟，等到了地方。你别四处乱看，也别随便和人搭话。” 姜羽本来就不愿和陌生人打交道。这话正合他意。 但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方元隐晦地看向连山梦云，低声问道：“知道朱雀卫为什么全是男人吗？” “为什么？”，姜羽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方元露出一抹苦笑：“男人的巫术最高修行到巫使。只有女人才能在巫使以上继续修行。真正的权贵高层都是女人。这也导致男人的地位……” 姜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皱起眉头：“男人达不到巫使以上的境界？” “有，但是很少。”，方元的表情有些苦涩：“女人比男人多出一个窍穴。所以男女在根基方面有很大差异。这种先天劣势很难通过后天的努力弥补。” 姜羽扫视着四周的朱雀卫，感觉他们的穿着都挺艳丽：“你不让我乱看，是怕得罪部落里的大人物？” “一部分原因吧。”，方元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男人担任炮灰的角色，导致部落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咱们年纪还小，难免被一些色胆包天的女人盯上。” 姜羽无语了。 他还以为朱雀卫的面具是用来耍酷的呢：“她们敢动朱雀卫？” 方元虚握拳头，在嘴边轻咳一声：“白天不敢。晚上就不好说了。凤霞部落算是风气比较正的。听说别的部落还抓捕男奴贩卖呢。知道凤霞部落为什么要打仗吗？不仅是为了生存空间，还为了抢男人。” “咕噜”，姜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阿爹说外面的女人是老虎。老虎哪有这么凶的？” 方元对此表示认同：“有点权势的女人都养三四个男人。手里有点小钱的也能去奴隶市场买卖。钱不多的女人就只能去酒肆解决需求了。最危险的是那种不愿花钱的悍妇。把人拍晕了绑回家。玩腻之后再扔到奴隶市场卖掉。” 姜羽听得心惊肉跳：“这个世界好黑暗！” 连山梦云冷不丁地插嘴道：“只要不乱跑。谁都不敢动我的人。但是在我手里犯了事儿，别怪我把你们当礼物送出去。我可是有几个古怪癖好的姐妹呢。” 姜羽和方元都被她吓了一跳。 没想到连山梦云的听力这么好。 刚刚的对话被她听到了？ 两人都有些忐忑。 姜羽偷瞄了连山梦云一眼，见她心情好像不错。小声问道：“少主，之前说好的觉醒仪式……” “哼，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连山梦云似笑非笑地看向姜羽：“不过……什么时候举行就看我的心情了。我很好奇，你之前的两把铁刀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 姜羽的表情透着几分谄媚：“一直背在身后。被头发挡住了。” 连山梦云微微皱眉：“再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我就把你送人！” 姜羽脸色当即严肃起来：“好！少主答应过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会做到的。就算一时忘了，我也会提醒您。” “提醒我？”，连山梦云嗤笑一声，面露鄙夷之色：“你是什么身份？以为什么时候都能见到我吗？”。 她跋扈惯了。 也有跋扈的资本。 凤霞部落管辖一城、四部、二十八村。 总人口接近五十万。 她是大首领唯一的女儿。 继承大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不少权贵私下里见她的时候，已经行拜见之礼了。 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队伍又走了五十里路，终于遥望到一座城池。 城池占地十里。 土石堆砌的城墙有一丈多高。城内的房屋也是由土木搭建起来的。 光是那硬邦邦的道路和整洁的路面就比栗陆部落强多了。 别说是姜羽，就连方元都是第一次见到城池。 城墙的外面搭建着杂乱无章的茅屋。 倒是和栗陆部落有些相似。 有人发现连山梦云的队伍回来，立即跑来看热闹。 嘻哈声响成一片。 尤其是从栗陆部落来的护卫。因为没戴面具，被一群老娘们儿围观。 像看货物一样指指点点。 姜羽不喜欢人多的环境。感觉到那些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心里的不安感更强了。 把长发捋到身前，遮住面部。 结果他的头发搞到前面，还真露出了藏在背后的东西。 一根鸡腿形状的木棍，三把铁刀，还有两条肉干。 连山梦云的嘴角微微抽搐两下。随即又大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狗奴才。” 第19章 还记得那个马夫吗? 精精的体形与麋鹿相仿。 既不适合骑乘，也不是驼货的最佳选择。 正常来讲，完成使命之后就可以光荣地走上餐桌了。 但连山梦云对奴才和畜生一视同仁。念在它护驾有功，留了它一命。 算是给姜羽这个马夫找点活干。 姜羽身为马夫，自然是睡在马厩里。 他自从来到凤霞部落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没有任何人和他打交道。 方元是五天之后才找到这里的。 他如愿以偿地加入了朱雀卫。 不但换上威风的朱雀装，还戴着神秘感十足的面具。更分到一把精锻的铁刀。 可真正让姜羽羡慕的是他有了学习巫术的资格。 方元在姜羽面前显摆了半天。开口闭口都是这里的人情往来。 最后用拳头捶着胸口，得意洋洋地说道：“别急，我学会的东西都可以教你。不过你得先想办法开窍。不然就算学了也用不了！” 他只比姜羽大半岁。 正处于虚荣心旺盛的年纪。 繁华的生活和突如其来的地位让他有些飘了。 姜羽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也对，是该催一催连山梦云了。可别真把我的事情忘了。” 方元一缩脖子，紧张地左右张望几眼。低喝道：“你疯了？在凤霞部落还敢直呼少主的名字。” 姜羽奇怪地看着他：“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方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那也不是马夫能叫的！” 姜羽微微一怔，仔细打量起方元。 方元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我身上脏了？” “没有。”，姜羽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看你混得越来越好，替你高兴。” “哈哈哈哈……”，方元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姜羽的肩头：“咱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等我飞黄腾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姜羽笑而不语。 凤霞部落对他而言，只是临时的落脚点。 所谓飞黄腾达，不过是吃饱睡暖罢了。 方元看了一眼天色：“行了，我不能在这儿耽误太久。校场那边还在传授巫术呢。城里比较乱，你老实待着，不要乱跑。” “好！” 姜羽笑着挥手送别。 方元离开马厩，意气风发地走在喧闹而繁华的街道上。 只是没走多远，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奇怪，怎么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姜羽坐在精精的食槽上，沉吟半晌。 抓过一堆草料编织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粗糙的面具就出现在手中…… 当天夜里。 连山梦云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搀扶到床上。 正昏昏欲睡，耳边突然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连山梦云……连山梦云……你还记得答应马夫的事情吗？” “谁？” 身为下一任大首领，她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醉意全无。警觉地坐起身，从枕头下面抽出短刀。 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幻听了？”，连山梦云自己都觉得好笑。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马夫？差点把那小子忘了。” 她最近应酬太多，确实把姜羽的事情忘到脑后。 只是这个想法在她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扔到一边。 从这天开始，那种飘忽不定的声音就时时萦绕在她的身周。 而且越来越频繁。 睡觉时，如厕时，吃饭时，行房时…… 连山梦云都快被这个声音逼疯了。 听力超群是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如今却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想到姜羽，她终于坐不住了：“来人！” “少主！” 两名男侍快步走进她的房间。 连山梦云的精神很差，语气更算不上客气：“通知族巫，准备觉醒仪式。” “是！” 男侍不敢多问，立即领命安排去了。 连山梦云穿好衣服，拎着皮鞭直奔马厩。 刚走到马厩外面，就听到姜羽的说话声：“精精啊，你任劳任怨地保护主人。刀光血影都闯过来了。却也落得被人遗忘的下场。多吃点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宰了。养肥一点，挨刀子的时候没那么疼。” “我看谁敢？” 连山梦云眉头倒竖，怒气冲冲地走进马厩。朝着姜羽的大腿就是一鞭子：“你骂我忘恩负义？” 姜羽转身的动作，刚好让鞭子抽了个空。脸上还挂着茫然之色：“哎呀？少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连山梦云死死咬着牙根：“跟我走！” 姜羽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是进行觉醒仪式吗？少主啊，你可算想起我来了。” 连山梦云冷哼一声：“第一次才叫觉醒仪式，你这是窜窍仪式。” 姜羽没听过这种说法。心头一紧：“有区别吗？” 连山梦云的脾气本就暴躁，最近又被怪声折磨得精神不振。态度能好才怪：“证明你是一个废物。” 听到这话，姜羽倒是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效果不打折就行。” 连山梦云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我烦得很。你最好少说话，不然把你卖到奴隶市场去。” 姜羽立即闭嘴。乖乖地跟在后面。 凤霞部落的祭祀台位于城池中央。 所供奉的朱雀图腾需要向阳花、火涎草和青色火焰。 小部落可负担不起这些祭品。 举行仪式的族巫更是两名初阶巫师。 连山梦云在族巫面前也要收起跋扈的性子。恭恭敬敬地说道：“有劳二位族巫，为这个男人举行一下觉醒仪式。” 她嘴上又改为觉醒仪式了。 毕竟是她亲自送来的人。如果说窜窍仪式，面子上挂不住。 “自当竭尽全力。” 两名族巫对她的态度也很恭敬。 连带着看向姜羽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显然是脑补出了姜羽的身份。 姜羽已经等太久了。哪还和她们客气？ 轻车熟路地站到图腾柱前：“有劳二位族巫大人了。” 族巫点头，摇晃起手中的木杖。 “呼！” 图腾柱下的柴堆瞬间燃烧起来。 狂暴的热浪冲天而起。 姜羽心中一阵感慨：“不愧是巫师啊，生火的能力比巫使强多了。” 幸亏两位族巫没有读心术。要是知道姜羽评判实力的标准是生火的速度，恐怕直接就把他火化了。 在两位族巫的联手施法下，火焰越烧越旺。 由红转黄，又由黄转青。 姜羽的大脑突然忽悠了一下，又进入那种熟悉的幻境。 只是这次没有多余的考验。 一只赤色火焰组成的巨鸟从图腾柱中一飞冲天。 朱雀！ 由于火焰过于凝实，每一根羽毛都惟妙惟肖。如同璀璨的红宝石。 唯独眼中缺少了几分灵韵。 朱雀在上空盘旋数圈，最终锁定下方的姜羽。 发出“唳”的一声清鸣。 俯冲而下。 在俯冲的过程中身体越飞越小，也越来越凝实。 最终如火鸦那般，笔直冲入姜羽的心脏…… 第20章 大动静 姜羽有过火鸦开窍的经历，再面对朱雀就从容多了。 静静地看着它往身体里钻。 朱雀比火鸦强大得多。 大半个身体没入姜羽心口，磅礴的能量不断灌入体内。 幻境中的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有轻微的麻痒感传遍全身。 通了！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姜羽知道窍穴通了。 那是一种鼻子塞了很久，突然透气的畅快感。 火热的能量游走全身，最后汇聚到心口。 不仅如此，伴随着火焰能量的灌注。还有几枚神秘的符文涌入姜羽脑中。 巫文？ 凤霞部落的所有巫术都是在巫文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 姜羽没学过巫文相关的知识。但是在这一刻，他都看懂了。 幻境之外。 图腾柱前的火焰突然升起，化为一条数十米高的青色龙卷。 又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火球。 轰然爆炸。 绚烂的火花坠落在地面，化为点点生机。 地上的野草不但没被高温烧毁，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种种神迹让所有人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连大首领都被惊动了。 姜羽还不知道自己搞出多大的动静。 正为打通窍穴沾沾自喜。 栗陆部落的族巫曾经说过，他在浸血仪式之后窍穴无比坚固，此生都难有进步了。 这不就打通一条吗？ 感受到体内的巫力缓慢流淌，一点点提升身体素质。姜羽突然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如果在不同的部落举行开窍仪式，岂不是找到了打通窍穴的捷径？” 有了这种想法，他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对其他人而言，一辈子只能信奉一个图腾。改变信仰是对神灵的亵渎。 可姜羽没有这个顾虑。他唯一的信仰就是力量。 然而，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顿时僵在原地。 幻境中过去了很久。外界却仅仅过去十几个呼吸而已。 所有人都狂热地沉浸在神迹之中。 不但部落成员虔诚跪拜，大首领连山芝也在人群之中。 跪拜一个马夫？ 逗呢？ 这些人平时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姜羽瞬间就想到了蹭跪的下场。 此时不逃，等着被愤怒的众人扒皮抽筋吗？ “咻！” 他趁着众人磕头时，爆发出全部潜力。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之外。 连山芝大声念完祷言。过了良久才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看向图腾柱。 柴堆早已燃成灰烬。 图腾上还残留着点点金芒。 她快速起身，来到两位族巫面前：“刚刚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族巫激动道：“是少主的男人举行觉醒仪式，得到了雀神的认可。” 连山芝立即看向连山梦云：“人呢？” “人……” 连山梦云露出茫然之色：“之前还在那呢。可能……回马厩了吧？” 连山芝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不善起来：“马厩？快，把人找来！要客气一些。” “是！” 朱雀卫、族巫、一众权贵都行动起来。 可是当众人赶到马厩时，这里早已人去厩空了。 就连遭受冷落的精精都不翼而飞。 连山芝目光冰冷地瞪向连山梦云：“你的男人睡在马厩？” 连山梦云在母亲面前哪还有跋扈的气焰？手足无措道：“不……不是我男人。他就是一个马夫。” “啪！” 连山芝一记耳光抽在连山梦云的脸上：“一个马夫，你会专门带他去举行觉醒仪式？当我是傻子吗？” 母女俩的火爆性子极为相似。 她发怒的时候，谁都不敢上前求情。 连山梦云心里委屈，却不敢表现出来：“是真的！他是我从栗陆部落带回来的马夫。觉醒仪式是之前就答应他的。同行的护卫可以做证。” 连山芝扫视着马厩：“马呢？” 连山梦云轻咬嘴唇：“没有马，这里只有一头精精。也不见了。” 她在心里大骂姜羽这个渣男。 完事就跑。 一点都不负责任。 连山芝立即下达命令：“封住城门。头发长的，牵精精的都给我拦下。所有戴面具的男人，都让他们摘了。让栗陆部落的护卫参与审查。一旦发现那个马夫，要态度恭敬地请过来。” “是！” 另外一边。 姜羽躲在城墙根下。看着跑来跑去的护卫。暗自咋舌：“是你们主动向我下跪的。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 看到城里的动静，他去意更胜了。 还想着离开之前和方元道别呢。 结果方元被大首领喊去问话了。 只好作罢。 姜羽单手托起精精的肚子，猛然发力。 精精以为姜羽像平常那样拍它的肚子。结果刚露出亲昵的表情，就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 姜羽动作更快。 扔飞精精之后，迅速翻过城墙。又稳稳地接住。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精精落地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惨叫。 “精精！” 城内顿时响起一片嘈杂。 “我好像听到精精的叫声了。” “在哪？” “好像是城墙外面！” “不可能！肯定就在附近。找！” “是！” 城墙外生活着部落的底层居民。 不少人被精精的叫声吸引。 只是他们还没有得到搜捕姜羽的命令。更多是看向精精时露出的贪婪。 姜羽此时也顾不上被人盯着的别扭感了。 高举着精精就往远处跑：“劳驾，让一下。” 速度比精精自己跑都快。 蠢蠢欲动的人群被他这一手震慑住了。 立即让出一条通道。 姜羽带上精精，倒不是和它培养出了感情。而是路上需要口粮。 精精是杂食动物。 有草吃就饿不死。 很容易养活。 他跑出两里地之后，凤霞部落的消息也传开了。 数千人带着大首领的命令，朝四面八方追赶而去。 人们都以为姜羽会逃回栗陆部落。 谁都没想到，他的目标竟是敌对的雾山部落。 雾山部落的图腾是长有四只角的白色神鹿，名为夫诸。 现身之处会引发水灾。 和凤霞部落天生就是相克的属性。 当然，姜羽去雾山部落不单单是为了窜窍仪式。 当年，他的阿爹就是从那个方向离开的…… 第21章 小结巴 凤霞部落和雾山部落的战场在密林里。 双方都是经验丰富的猎手。 交锋方式以陷阱和弓箭为主。 贸然使用巫术会遭受冷箭的重点照顾。所以战场上的拼杀大多是无声的。 安静而致命。 姜羽凭借敏锐的感知，绕过一处处小战场。 不时收获陷阱里的动物。 他不缺食物，暂时就没有吃掉精精的必要了。 精精跟着他，分到不少骨头和肉食。还长胖一些。 对姜羽的态度也更加亲昵了。 姜羽这一路都在勤练巫术。 指尖终于能冒出火苗了。 若是换成别人，怎么也得打通三四个窍穴才能做到。 先不说实战效果如何。 至少生火的时候不用拿着木棍猛钻了。 朱雀图腾的巫文他仔细研究过。只要巫力达到释放水平，就能使用新巫术。 至于什么时候能满足释放条件…… 暂时先不去想。 否则容易滋生焦躁情绪。 说到巫文，其实是一种能量运行的法则。 神族的身上天生就烙印着法则之力。后来这种力量被巫族发展成了巫术文明。 最后才传入人族手中。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头顶飞掠过去。在六七百米外轰然爆炸。 掀起大片烟尘和压抑的惨叫。 那是朱雀卫的联合巫术。 看来附近要展开大规模厮杀了。 姜羽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山坳深处跑去。 他这段时间摸索出一些战场的规律。 虽然山坳里的陷阱较多。但这种地方很少爆发冲突。 运气好的话，还能白捡一些猎物。 事实也是如此。 战斗的轰鸣声驱赶着受惊的动物乱跑。 一头三四十斤的獐子仿佛没看到姜羽一样，从他身侧一跃而过。 可落脚时却踩中陷阱。 身体瞬间被削尖的木刺扎穿。 显然，这个陷阱不光针对动物。也针对误入这里的人。 姜羽把獐子拖出陷阱。暗暗摇头：“可惜这身皮子了。” 就在这时，精精突然叫了两声。 “嗯？” 姜羽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树荫处。 就见一个脸上画着彩色涂料的少女正用弓箭瞄向他。 两人相距不到二十米。 姜羽竟然没察觉到那里藏着人。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少女率先开口：“你你你，你是凤霞部，部落的？” 明明是她用箭对准姜羽，却表现得比姜羽还紧张。 “我只是路过。”，姜羽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放放，放下。”，少女用弓箭比画了一下：“那獐，獐子是我，我的！” 说话时还带着一点小得意。 姜羽总算看出来了，她这不是紧张，是口吃！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把獐子放在地上：“行，我可以走了吗？” 谁知少女竟得寸进尺地叫道：“还，还有，有……精精精。” “嘿，遇上劫道的了！”，姜羽不愿惹事，但也不怕事。 当即从身后抽出铁刀。 谁知少女见他亮出武器，脸色瞬间大变：“你别，别过来。我放你一，一马。走吧。” 姜羽听她说话还觉得挺有趣。用刀面拍了拍獐子：“这个你也不要了？” 少女眉头紧蹙，又把短弓拉大了几分：“放，放下！” 姜羽无奈，只能慢慢退开。 附近的情况不明，他不愿为了一只獐子惹麻烦。 少女等他走远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獐子。 谁知，突然有一道水箭射向她。 “嗯？” 姜羽本以为她是雾山部落的人。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误会。 少女受到攻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像是受到致命伤，顺着山坡翻滚下去。 结果又触发了一个落石陷阱。 要不是她个子小，脑袋就被砸扁了。 “饶，饶命。我不是，是凤霞部，部落的。” 少女刚刚的惨叫和受伤都是装的。但是被落石陷阱吓到却是真的。 伸手指向已经走远的姜羽：“他他他……才是凤，凤霞部落的。” 话音落下，林中又飞出几颗火球。 分别砸向少女和刚刚偷袭她的人。 一时间，火光四射，水箭横飞。 “都打，打我干，干什么？”，少女顾不上獐子。连滚带爬地拼命逃窜。 身法倒是矫健。 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避开几支射来的冷箭。 姜羽本来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那少女居然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当即脸色一变：“你不要过来啊！” 晚了。 丛林中飞出的几支箭矢，笔直朝姜羽射来。 姜羽伸手接住一根箭矢，把剩余几支拨开。牵着精精就跑。 少女在他身后叫道：“你别，别跑。等等我……” “闭嘴，小结巴！”，姜羽的脸都黑了。 他就算停下，也是为了踹少女的脸。 少女勃然大怒。朝着姜羽的背后就射出一发冷箭：“你叫谁结，结巴？” 姜羽没有躲闪。 箭矢射进头发里。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然后就滑落到地上。 姜羽扭头瞪了她一眼。单手托起精精的腹部，骤然发力。 速度居然比刚刚快了一倍有余。 小结巴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精精虽然不是大型驮兽，可也有三四百斤的体重了。 举着精精还跑这么快？ “五，五只羊！”，小结巴按照奴隶市场的标准估算起姜羽的身价。随即又把精精加了进去：“八，八只！” 想到这里，又露出焦急之色。 仿佛前方奔跑的不是大活人。而是一群越来越远的肥羊。 她单手打出一个手诀，速度再次暴涨。 “嗯？”，姜羽立即发现身后的变化。不愿继续和小结巴纠缠。 再次提速。 飘逸的长发如一面黑色旌旗，在身后肆意飞扬。 精精已经吓得叫不出声了。 嘴唇被劲风吹得外翻。露出满口白牙。 小结巴冷哼一声，双手掐诀。居然也跟着提升速度：“跑，跑得太，太快。打折腿，就不，不值钱了。” 姜羽有些头疼。 麻烦。 干脆把小结巴敲晕吧。 小结巴见姜羽的速度降下来，也跟着放慢脚步。 她倒是谨慎，始终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你别，别跑了。后面的人甩掉，掉了。” 姜羽无奈地叫道：“你别追，追了。咱俩不，不同路！呸！” 万万没想到，口吃还会传染。 谁知小结巴听到他的话，顿时就炸毛了：“你敢学，学我说话。我打，打死你！” 第22章 人心叵测 姜羽最终妥协，让小结巴与他同行了。 原因就是小结巴知道去雾山部落的小路。可以避开两个部落的战场。 但姜羽也有条件。 那就是小结巴的每句话都不准超过一个字。 口吃容易传染。 两人萍水相逢，姜羽没有和她培养感情的打算。直接以“小结巴”相称。 小结巴这次居然没有反对。 在她眼中，姜羽就是一群活蹦乱跳的羊。 谁会和羊生气呢？ “你……” 小结巴指了指姜羽的脸，示意他把面具摘下来。 “干什么？”，姜羽总觉得小结巴的目光中透着一抹不怀好意。 “看！” 小结巴笑得天真无邪。 姜羽暗自提防起来：“我毁容了，怕吓到你。” 虽然不知道小结巴在打什么主意。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小结巴是垂涎他的美貌呢？ 小结巴的眼珠骨碌碌直转，伸手点了点姜羽的胸口：“纹！” 姜羽一怔：“怎么？有巫纹会被当成奸细？” 说着拉开衣襟。露出心口位置的火焰花纹。 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用力搓了几下。 发现搓不掉。信口胡诌道：“这不是巫纹，是胎记。” 小结巴已经笑开了花。把姜羽的价位提升到六只羊。 觉醒后的男人可比普通奴隶值钱。 姜羽感觉小结巴的笑容贼兮兮的。心中暗暗警惕：“雾山部落的巫纹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小结巴连忙捂住胸口，重重哼了一声：“不！” “那你演示一下巫术。既然同行，你总得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姜羽已经想好了。只要小结巴拒绝，就立即和她分开。 可出乎意料。小结巴竟然同意了。 小手一抬，凭空射出一枚淡蓝色的水箭。 只是水箭的威力不尽如人意。打得树枝一阵摇晃。震下了一片雪雾。 “就这？” 姜羽大失所望。水箭和火球是同级别的巫术。 这威力差得也太远了吧？ 小结巴发现被姜羽小瞧了。五指如勾，朝他的脸上虚抓。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姜羽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随即大喜：“这招好啊！用来保存食物再合适不过了。” 小结巴得意地“哼”了一声。 姜羽感兴趣地问道：“还有吗？雾山部落还有隐藏身法的巫术吧？我之前就没发现你的行踪。” 小结巴不愿暴露实力。但虚荣心作祟，还是掐出一个手诀。 身体表面很快凝聚起一层水雾。 将她的气息和气味完全隔绝。 如果不是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很难被发现。 姜羽更激动了。 隐藏行踪。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都能占据绝对的主动。 忍不住问道：“能教我吗？” “不！” 小结巴拒绝得很干脆。 别说她不想教了。就算想教，姜羽也学不会。 姜羽现在已经不是巫术小白了。多问一嘴只是碰运气而已。 不行的话也不勉强。 到了雾山部落，或许有机会学到。 他现在对水属性巫术更感兴趣了：“小结巴，再演示一下别的巫术。” 小结巴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示意已经没了。 姜羽知道她不会把所有底牌都露出来。 但也够了。 看来雾山部落的巫术比凤霞部落更加变化多端。 恐怕小结巴在雾山部落的地位还不低。 普通人可学不到这么多巫术。 姜羽现在最担心的，是他在凤霞部落开过窍之后，还能不能再去雾山开窍了。 毕竟图腾之间的属性是相克的。 小结巴和姜羽同行，一路都表现得十分乖巧。 可她越是乖巧，姜羽就越是警惕。 虽说凤霞部落和雾山部落都攻击过小结巴。但小结巴想躲过追杀并不难。 何必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呢？ 不过看到雾山部落的城池之后，姜羽倒是略微打消了顾虑。 小结巴竟主动和守卫交涉起来。 由于口吃的原因，这个过程略显繁琐。但最终守卫还是放行了。 只是进门的时候，需要姜羽把面具摘下来。 雾山部落的整体氛围和凤霞部落有很大区别。 男人在这里是不需要戴面具的。 戴项圈就行。 不知为何，守卫看向姜羽的目光中竟有几分怜悯。 他好奇地看向小结巴：“你怎么忽悠守卫的？” 小结巴笑着指了指姜羽，又指向自己：“我说你，你是我，我的男人！” 进城以后，她说话又变成一整句了。 姜羽一阵无语。 可他不知道，在雾山部落中，“我的男人”指得并不是丈夫。 而是女人的私有财物。 特指男奴。 小结巴歪着头，打量姜羽的侧脸。已经笑开花了：“好，好看！” 姜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冷声道：“既然进城了，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吧。” 小结巴却一脸的真诚：“我帮你学，学巫术。” “嗯？你还有这种关系？”，姜羽没想到小结巴愿意帮忙。心中大喜：“那就多谢了。” 如果行得通，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小结巴拍着平整的胸口，大咧咧道：“小意思！” 很快，小结巴带他来到一个占地庞大的建筑前。从里面叫出一个体形壮硕的独眼女人。 两人站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半晌。 独眼女人还不时打量姜羽几眼。 半晌之后，小结巴来到姜羽身前。抓着精精的角，笑嘻嘻道：“去，去吧。我在这等，等你回来！” 姜羽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虽然心存疑虑，但机会摆在眼前，不能错过。 于是走到独眼女人的面前，陪着笑脸道：“有劳姐姐了。” “呵！”，独眼女人的手指在他脸上滑过，笑容玩味：“倒是乖巧。跟我来吧！” 姜羽回头看向小结巴。 小结巴握起拳头，做出加油的姿势。 满脸笑意地朝他挥了挥手。 结果姜羽刚走进庭院，脚下的石板突然亮起几个古怪的符文。 竟把他的双脚牢牢吸在地上。 从屋里冲出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把他摁住。 姜羽并没有挣扎， 任由几人把他手脚绑上。脖子上还套上一个兽皮项圈。 他眨了眨眼，满是疑惑地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独眼女人发出一阵冷笑：“什么意思？呵呵呵呵……你呀，被人卖了！” 第23章 身价几何 姜羽被人摁住的那一刻，终于知道小结巴的算盘了。 心里反倒放松了不少。 他没有挣扎。 任由几个大汉捆绑结实，扔进小黑屋的木笼里。 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 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独眼女人捏开姜羽的嘴，看了看满口白牙。露出满意的神色：“成色不错，总算收到一个好货。不想受伤就老实点。。” 姜羽悲愤地大吼道：“我不是奴隶！” 独眼女人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是了。你还是祈祷有个好买家吧。”说完，带着一众打手有说有笑地离去。 屋门关上之后，只有几缕阳光从门缝斜射进来。 如同渺茫的希望之光。 姜羽收起惶恐的表情。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地上观察环境。 隔壁笼子里突然响起讥讽的笑声：“嘿嘿嘿，我劝你老实一点。没有奴隶能逃离这里。被抓回来的都没有好果子吃。” 姜羽扭头看去。 就见一个尖嘴猴腮的邋遢男人坐在角落里。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小伙，你被卖了多少？” 姜羽可没有讨论身价的心情：“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邋遢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你都被卖了，还不知道奴隶市场？” 姜羽被抓进来时留意过。这里的守卫不算多，力量也不强。索性多套取一点信息：“你是奴隶？” 邋遢男人两手一摊：“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是老前辈。看到过无数像你这样的人被抓进来。” 姜羽的语气很平静：“知道怎么出去吗？” 邋遢男人的身上并没有绳索，倚靠在墙壁上。语气也是懒洋洋的：“出去？这里有什么不好？有吃有住，又不用风吹日晒。你还是放弃逃跑的想法吧。这里的绳子和笼子都经过特殊处理。对巫术有克制作用。” “噢。” 姜羽双臂用力，轻而易举地将绳子崩断：“没关系。我不用巫术。” 邋遢男人猛地坐直身子，瞪大一对三角眼：“没捆结实？那些人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姜羽把笼子的栏杆撑开，直接钻出去。用力伸了个懒腰：“哎，这笼子也太小了，站都站不直。你是怎么适应的？” 邋遢男人的眼球差点弹出来：“你……你怎么掰得动铁柳木？” 姜羽学着邋遢男人的口吻：“笼子没钉结实呗。既然你是这里的老前辈，能给我介绍一下吗？我或许可以带你一起出去。” 邋遢男人拒绝得毫不犹豫：“我不离开！你也不许走。他们会迁怒我的。” 说着，就要大声叫嚷。 结果不等出声，姜羽就掰开他的笼子钻了进去。脸上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有话好好说，你可别喊呐。” 边说边从身后抽出铁刀。 邋遢男人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声音戛然而止。 奴隶贩子是抓进来个什么怪物？ 难道捆绑姜羽的时候没搜身？ 他惊恐地看向姜羽：“你……你想干什么？我没得罪你啊。” 姜羽笑眯眯地蹲下身子。刀尖在地面一点点划向邋遢男人：“来，给我介绍一下雾山部落的情况。” “我，我被抓到这里就没离开过奴隶市场。已经两年了，始终没有主人看上我。”，邋遢男人已经没了身为前辈的淡然。 才几句话的工夫，裤裆已经湿了。 姜羽皱了皱眉头：“行，那我走了。你要是乱叫，可别怪我回来找你聊天。” 邋遢男人在笼子的角落蜷成一团。没再说话。 门外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姜羽听了一会儿动静，来到屋子后面。将铁刀插进墙里。 墙壁是用黄泥和稻草砌出来的。 没几下就抠出一个窟窿。 姜羽离开屋子，掸掉身上的灰尘。从容地翻过院墙。 他放倒几个看守不难。 但他来雾山部落的目的是窜窍仪式。弄清楚情况之前，不好搞出太大的动静。 姜羽绕着院墙转了一圈。果然看不到小结巴的踪影了。 “奇耻大辱！要是五叔知道我刚出山就被人卖了，能嘲笑我一百年……” 虽然他没受伤，心里却堵了一口气。 姜羽左右张望一圈。来到和小结巴分开的地方，趴在地上嗅了嗅。 然后循着气味快速离去。 没过多久，奴隶市场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叫声。独眼女人带着一群打手大呼小叫地冲出门来…… 酒肆。 小结巴毫无形象地坐在二楼雅间。 身前放着一盆鹿肉和一陶罐黍酒。 吃得满嘴流油。 透过半透明的纱帐，观赏大厅的几个男奴跳舞。 这里不仅有酒喝。 只要一条鹿腿，就可以挑选看中的男奴快活一整宿。 小结巴喝得高兴，从盆里捡出一根肋骨。用力抛出去：“赏！” 几名男奴立即扑上去，红着眼睛争夺起来。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有些客人看得兴起，也往台上扔骨头。 男奴打得更加激烈起来。 场上很快就见红了。客人们却叫得越发起劲。 小结巴在肉盆里扒拉几下，挑出一块肉少的脊椎骨。正要往外扔，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一扭头，就对上了姜羽的笑脸。 “妈，妈呀！你，你这，这么快就结，结束仪式了？” 小结巴反应极快。慌张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 仿佛不知道卖奴隶的事情。 姜羽笑眯眯地看着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这些东西是用卖我的钱买的？你这么浪费可不行啊。” 说着，把小结巴手里的骨头接过来：“我还真有点饿了。” 小结巴眼神清澈：“谁卖，卖你了？我，我自己的钱。请你吃，也不是，不是不，不行。但……” “噗！” 姜羽一记手刀，直接把小结巴砍晕过去。不耐烦道：“说不好还说不少。废话真多。” 说着，用油腻腻的大手在小结巴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就从她的怀里掏出两枚带有五彩光晕的贝壳。 贝壳上刻着惟妙惟肖的夫诸图案。 “这就是贝币？我才卖了两枚这东西？” 姜羽愤愤地把贝币收起来。又在小结巴身上一顿翻。 结果除了一张短弓和七八支箭矢，再没找到看得上眼的东西。 小结巴悠悠醒转时，已经被姜羽绑成粽子扔在墙角了。 姜羽吃光了整盆鹿肉。装黍酒的罐子也歪倒在一旁。 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问道：“你不是雾山部落的。连人族都不是。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结巴没有说话。假装昏迷。 偷偷解身上的绳子。 姜羽的身后像长了眼睛一样，嗤笑道：“别费劲了，这是绑奴隶的绳子。” 小结巴终于装不下去了：“你，你想，想干什么？” “干什么？” 姜羽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小结巴脊背发凉：“你对我干过什么，我就要对你干什么。我倒是很好奇，咱俩谁更值钱一些。” 第24章 好的主人 小结巴没有处理掉精精，是因为奴隶贩子开价太低。 她打算先在酒肆享受一下，然后去市场挑个好买家。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羽就是跟着精精的气味找过来的。 现在遭报应了。 小结巴被五花大绑地丢在精精背上，驮向奴隶市场。 一路引来不少人侧目。 她想呼救。 可是嘴被一块破布塞起来了。 也不知道姜羽是从哪扯来的破布，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馊味。 雾山部落有很多奴隶商。 只要绕过独眼女人的门面就行。 姜羽对小结巴的期待值不高。就算卖不上贝币，能换一只羊也好。 然而，当他对一名光头奴隶贩子说明来意时。那女人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么？这么低的价格都接受不了？那……两条羊腿呢？不能再降了！这丫头可是巫使，人也机灵得很。买回家捶腿揉肩都不错。”，姜羽卖力地推销着货物。 光头女人表情玩味地看着他：“如果你多走几家，就会发现这里的奴隶都是男人。知道为什么吗？” 说话间，有几个大汉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姜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不值钱？” 光头女人哈哈大笑：“因为贩卖女人是重罪。男人贩卖女人罪加一等。你连最基本的法律都不知道，是凤霞部落的奸细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十几个壮汉突然朝姜羽扑来。 姜羽眼疾手快。抓起小结巴的脚腕，把她当成武器一顿狂抡。 把众人逼得连连后退。 “卖不了钱，那就送给你了！” 光头女人身上的巫力流转。正要出手，却发现小结巴朝她砸过来。 连忙伸手接住。 小结巴眼泪鼻涕横流，吐掉嘴里的破布。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杀了他！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他，我九凤山可以满足他一个条件。” 这次她含恨出口，倒是不结巴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九凤山。 但四处奔走的奴隶贩子却听过九凤的大名。 九凤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她拥有神族的神性和妖族的外貌。却是地地道道的巫族。 实力深不可测。 在妖巫量劫之后，人族大兴。逐渐挤压妖族和巫族的生存空间。 妖族与人族成为死对头。 而九凤作为巫族的首领，主张与人族联手。 谁知妖族势微之后，她竟遭到了人族的暗算。 重伤之下，只好躲入无尽星域。 后来在人族内部，突然崛起了一个自称九凤山的势力。 他们不属于任何部落，却潜伏在人群中。 专做暗杀的买卖。 如果能让九凤山出手，击杀凤霞部落的连山芝。战争很可能会提前结束。 小结巴开出的条件别说让奴隶贩子眼红了。对雾山部落的首领也是极大的诱惑。 “抓住他！” 光头女人一声暴喝，所有手下都朝姜羽追去。 不管消息的真假如何，先抓了再说。 万一小结巴说的是真话，谁能得此大功，都将一跃成为雾山部落的贵胄。 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他奴隶贩子也跟着追赶上来。边追边打听情况。 当他们知道九凤山的许诺后，也都变得疯狂起来。 有知情者立即以巫术通知大首领。 很快，一场局部追逐就演变成全城围堵。 姜羽扛着精精飞奔，边跑边大声怒吼：“大胆，竟敢借我九凤山之名胡说八道。小丫头，你就等死吧！谁再敢追我，就是与我九凤山为敌。” 穷追不舍的人群皆是一顿。 小结巴的话会带来泼天富贵。姜羽的话却会引来杀身之祸。 该信谁的？ 如果这些人多了解一下九凤山，就会知道两人都在胡说八道。 九凤山的信徒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暴露身份。更别说当众许下这么荒谬的条件了。 小结巴见众人迟疑，连打手诀。用水汽幻化出一只九头凤凰的虚影。大声叫道：“还需要我多解释吗？” “真是九凤！” 人群彻底炸了。 开始全城通缉姜羽。 小结巴落在人群后面。眼珠骨碌碌直转。趁机混进了追杀姜羽的人群里。 姜羽都快疯了。 竟然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连栽两次跟头。 丢人事小。计划全被打乱了。 城里到处都是抓他的人。 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人的眼睛。 前有好整以暇的守卫，后有气势汹汹的奴隶贩子。 别说扛锄头的老汉和猎户了。就连流鼻涕的小屁孩都拿着木棍大呼小叫地追他。 姜羽到雾山部落是参加窜窍仪式的。不愿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能挑人少的小路逃窜。 听到喊声越来越近，索性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冲进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 翻过墙，又跳进另外一家的院落。 追他的人大多没什么背景。不敢冲撞权贵。 杂乱的喊声被院墙拦在身后。 “什么人？” 一个不含烟火气的清冷声音在屋里响起。 姜羽脚步一顿，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借你家院子过一下。打扰了。” 然而，追赶的声音正从院外绕过来。姜羽微微一怔，只能硬着头皮往屋里走：“我刚刚的行为太唐突了。还是当面向你道歉吧。” “出去！” 说话的是一名青衫女子。 青丝细柳，亭亭玉立。 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却如溪水般清澈悦耳。 姜羽从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人。 思索半天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就是觉得那些粗鄙的女人和她没法比。 青衫女子跪坐在蒲团上。身前的矮桌放着一把瑶琴。既没抬头看他，语调也没有任何变化：“我让你出去，没听到？” 姜羽放下精精，挤出人畜无害的招牌式笑容：“我被奸人陷害，一路逃难。能不能在这里躲一下？” 边说边按着精精的头，给青衫女子行礼。 “噗啦啦……” 精精这一路都被姜羽举着。早就惊吓过度了。四蹄落地之后尾巴一翘，大坨粪便就拉了一地。 “叮铃！” 清脆的琴声和女子的声音一样好听。可空气却在琴声响起的同时，微微一颤。 温度骤降。 快速凝结出星星点点的雪花，悬浮在空中。 姜羽心头一震。 用乐器施展巫术？ 面前这位不会是巫师吧？ 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感觉空间猛地一缩。狂风大作，夹杂着锋利如刀的雪花劈头盖脸地吹了过来。 更夸张的是，屋子里只有他自己被风雪袭击。 就连一旁的纱帐都没有晃动一下。 绝对是巫师！ 姜羽双手交叉，死死护住脸。大声说道：“姐姐，我真不是坏人。刚一进城就被人骗到奴隶贩子那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这话起了一些作用。 风雪骤停。 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姜羽的头发和眉毛就结了一层白霜。 地上的粪便也没了踪影。 青衫女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姜羽能感觉出来，琴弦上正在凝聚庞大的巫力。 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搜捕他。 现在被赶出去，又要继续逃亡了。 无奈之下，只能把遇到小结巴的事情说出来。企图在屋里多拖延一会儿。 青衫女子沉吟半晌，终于再次开口：“多少？” “啊？”，姜羽一怔。 青衫女子抬起星空般的眸子：“你被卖了多少？” 姜羽嘴角微微一抽：“那个……好像是两个贝币。” 青衫女子微微点头，将一个深褐色的项圈丢到姜羽脚下：“我叫新垣若雪。你把项圈戴上吧。以后就是我的奴隶了。” “啊？” 姜羽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给你当奴隶？” 新垣若雪不像连山梦云那样跋扈，却带着另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这里不养闲人。劈柴，采买，挑水，打谷。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把项圈留下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给姜羽一个身份。 这样的滥好人可不多见。 姜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拍起马屁：“新姑娘，除了二姑，你是我见过最美丽善良的女人。” 新垣若雪对他的吹捧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姓新垣，不姓新。以后，你要称我为主人。” 姜羽极为上道，立即改了称呼：“好的主人！” 第25章 奴隶的平静时光 姜羽闯入的宅子名为“乐府”。 在雾山部落地位超然。 新垣若雪是大首领的御用乐师。 巫师初阶的实力。 她将巫力融入琴声，有平心静气，消除烦恼的功效。 深受大首领的喜爱。 新垣若雪在城中是出了名的面冷心善。 很多人受过她的恩惠。 家仆也大多是贫苦出身的普通人。 姜羽虽然成为她的奴隶，却没有受到奴隶的对待。 除了戴着项圈，其他待遇与家仆无异。 姜羽身穿带有云纹的褐色短衫，长发也束成了高高的马尾。 再配上健硕的体魄。 引来不少贵妇垂涎。 只是她们招惹不起新垣若雪。所以只能借着来访的机会，赤裸裸地看上姜羽几眼。 精精也托姜羽的福，成了乐府中的壮劳力。 拖车拉货，一样都跑不了。 姜羽自从第一次和新垣若雪见面，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而是听两个家仆使唤。 一个是负责内务的老妈子，一个是干体力活的酒痴老头。 体力活对姜羽而言不算什么。劈柴挑水都做得轻松惬意。 可是帮老妈子择菜和洗漱布匹就有点难为人了。 为此还挨了不少骂。 除了姜羽，乐府的家仆都有工钱。 这倒无所谓。 反正他本就不是来赚钱的。 还用卖自己的钱采购一些小东西搞好家仆之间的关系。 乐府的客人不多。 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就连大首领都亲自来过两次。 姜羽在工作之余，可以探听到府外的消息。 全城通缉的风波早就过去了。 小结巴在闹事的当天就逃了。随着她的消失，众人对姜羽的狂热追杀也变成了笑话。 听到这个消息，姜羽也开始接一些外出的工作。 一边打探觉醒仪式的事情，一边寻找小结巴。 他和那个死丫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这天，他跟着酒痴老头出门拉炭。 刚走到城门口，就见奴隶贩子拉着一辆辆牛车从城外进来。 木笼里关着没精打采的奴隶。 酒痴老头往地上啐了一口，大着舌头说道：“唉，打仗又不是抢男人。天天往回拉俘虏有个屁用？能放心让他们狩猎干活啊？还得分出人手看管。” 他大清早就开始说醉话了。 酒痴老头的工钱都拿来买酒了。虽说酒水度数不高，可架不住酒不离手。 自从姜羽来到乐府，就没见过他醒酒的时候。 姜羽笑了笑：“生活久了，不就成雾山部落的男人了吗？” “呸！” 酒痴老头翻了个白眼：“那些人信奉的图腾是朱雀，这个也能改？抓回来，无非是当成女人的玩物罢了。” 说着，又回头看了姜羽一眼：“你别多想哈。我没说你。新垣主子可没把你当奴隶看。” 姜羽知道，酒痴老头多解释这句，是看在他隔三岔五买酒孝敬的面子上。 雾山部落的奴隶大多是从战场上抓回来的。而平民百姓中又有很多家人都在战场厮杀。 底层居民是仇视奴隶的。 这时，他突然在奴隶中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胡子男人。 头顶还有一小块斑秃。 方浪？ 那家伙胆小谨慎，怎么也被抓了？ 方元怎么样了？ 牛车与姜羽擦肩而过，方浪一脸颓废，根本就没抬头。 姜羽没有贸然上前搭话。目送牛车走远，对酒痴老头问道：“酒爷，现在战况很激烈啊？” “嗯！” 酒痴老头大清早就喝了半罐子酒，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每天都在征召战士。出城的多，回来的少。也不知道是战死了还是被抓了。咱雾山部落还好，有不少巫师顶在前面。听说凤霞部落的娘们儿都藏在男人身后放冷箭。” 姜羽不好评价。 虽然他在凤霞部落没有存在感，但也没受过委屈。 酒痴老头用力捶了捶腿弯，发起牢骚：“天气冷了。趁着现在便宜，应该让新垣主子多买几个奴隶。凤霞部落的男人有一点好。会放火。买回家取暖也不错。” 姜羽哭笑不得道：“巫术可不能这么用。大部分男人放不了几颗火球。” 酒痴老头一阵摇头晃脑：“你说两个部落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他们生火做饭，咱们储藏食物。夏天雾山这边可以纳凉，冬天凤霞可以取暖。这样的小日子难道不好吗？何必打打杀杀呢？” 姜羽摇了摇头，没再接话。 酒痴老头太理想主义了。部落之间不仅有信仰冲突，还有人性的贪婪。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共赢的。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先是神族和巫族互掐。后来妖族崛起，又帮着巫族打神族。 打完神族，两个盟友迫不及待地反目成仇。 妖巫量劫之后。人族趁机崛起，帮着妖族打巫族。 等到巫族衰落。人族又转过头帮着巫族背刺妖族。 如今，人族的单体实力虽弱，却隐隐有了统一九州的趋势。 难道说人，妖，巫，神共同发展，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 种族之间都是如此，何况两个部落的争斗了。 姜羽想到方浪，突然问道：“酒爷，如果俘虏太多。供大于求，又卖不出去。最后会怎么处理？” 酒痴老头摸向腰间的酒葫芦：“和凤霞部落换俘虏呗。要是换完了还有多余的，就卖到其他部落去。实在卖不掉的，就扔进山里采矿。” 姜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酒老，你一把年纪，身体还这么硬朗。年轻时当过护卫吧？” “嘿嘿嘿，让你小子看出来了。” 酒痴老头擦去胡须上的酒水，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我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棒小伙。想娶我的女人都排着队呢。” “咳咳！” 姜羽轻咳两声，打断酒痴老头的话：“你参加过觉醒仪式吧？” 酒痴老头的嗓门顿时高了八度：“看不起谁呢？我可是巫使高阶。小子，别看你年轻，咱俩要是真动手比划，我一招就能把你摁趴下。” “那是当然，不然你也不会深受主子的信任！”，姜羽现在圆滑了许多。见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继续问道：“唉，酒爷。咱们雾山的觉醒仪式，都需要什么条件？” 酒痴老头瞥向姜羽：“怎么？你想参加觉醒仪式？奴隶可不行。平民也不行。得是官家身份，或者有权贵保举。你别看我现在落魄了。当年，我家可是出过大官的。” 姜羽眼睛微微放光：“那你看，如果我想参加觉醒仪式。新垣主子能帮我打招呼吗？” “嘿嘿嘿嘿……” 酒痴老头明显有些喝高了。表情玩味道：“那就看你小子的本事喽！” 第26章 难消美人恩 姜羽把乐府的关系打点好，行动也不怎么受约束。 只要做完本职工作，是可以出去逛街的。 这天，他劈完柴，屯好木炭。向酒痴老头和老妈子打声招呼就出门了。 他要去找方浪，了解一下凤霞部落的情况。 毕竟是熟人。 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一把。 可是他在奴隶市场转了一圈才知道，方浪已经被人买走了。 也对。 方浪油嘴滑舌，特别会哄女人开心。 自我推销的能力也不差。 好吧…… 有些人的舞台注定不在战场。 方浪这样的人可能无法雄霸一方。但混个小富即安应该不难。 姜羽往回走的路上，又撞见了当初买他的独眼女人。 本以为独眼女人会追回贝币。却没想到竟主动和他打起招呼：“哟，小兄弟。好久不见。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呀，皮肤白了不少。日子应该比我滋润吧？” 说着，还伸手捏姜羽的脸。 姜羽向后微微一躲，板起脸问道：“怎么？想讨回贝币？你可没把钱给我。” 独眼女人放肆地大笑起来：“那个钱？你别怕。新垣大人已经派人还上了。还多打赏了一些呢。看来她对你很满意。” 姜羽一怔。 新垣若雪替他把钱还上了？ 他怎么不知道？ 这个人情可欠大了。 见独眼女人又把咸猪手伸向他的屁股。他没好气地拍开：“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独眼女人一点都不生气，满脸堆笑：“早知道你打扮起来这么好看，我就该多要一点。真可惜！小兄弟，再有机会来我这里。姐姐可以给你安排个雅间。” 城中有不少妇人，玩腻手里的奴隶后，会重新卖给奴隶贩子。 独眼女人不愿招惹乐府，言外之意是姜羽也别狗仗人势。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回到她的手里。 姜羽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独眼女人把眼罩挪到另外一只眼睛上。对着姜羽的背影摇头感慨：“这大长腿，这小翘臀。啧啧……卖少了呀！” 姜羽回到乐府，一如既往地干着分内的工作。 虽然新垣若雪说过，他随时可以离开。但姜羽还是选择继续留下来。 欠下的人情得还。 冬天到了。 工作比之前少了许多。 闲暇时候，姜羽就在院里练习棍法。 他的棍法很单调。 来来回回只有三招。 竖劈。 横扫。 上撩。 毫无观赏性可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新垣若雪开始静静地趴在窗前观看。 脸上永远是一副清冷的表情。与星星点点的飘雪相辅相成。 姜羽练了半天棍法，又开始练拳。 拳法同样难看。 动作怪异。 一会儿像熊，一会儿像虎，一会儿又像猴子。 酒痴老头最初还拿着酒葫芦在一旁看热闹。没看几眼就大喊没趣。回屋烤火炉去了。 每当姜羽的拳打完。新垣若雪的屋子里就会传出清脆的琴声。 这时姜羽就站在屋外静静地倾听。 直到琴声结束才回去继续工作。 平静生活在无形中成了一种默契。 不过今天，新垣若雪抚过琴之后，姜羽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开口问道：“主人有心事？” 这是初次见面之后，他第一次和新垣若雪说话。 屋里过了良久才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姜羽又站了一会儿。 没能等到回话。只好转身离去。 之后的两天，琴声都没再响起。 老妈子在送饭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主人病了！快来人！去请族巫。不，直接带主人去找族巫！” “嗯？” 姜羽正在院里劈柴。听到喊声，放下斧头就冲进屋里。 只见新垣若雪靠坐在床头。 嘴唇泛白，眼皮浮肿。 有气无力地朝老妈子摇头：“我没事。” 老妈子紧张道：“你都成这样了，还没事儿呢？” 乐府的所有下人都因为新垣若雪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要是她病倒了，大伙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套牛车，准备火盆。 姜羽微微皱眉，小声嘀咕道：“巫师这么容易生病？她的巫力还是冰属性的，更不可能着凉啊。” 老妈子把厚被子包裹在新垣若雪的身上。 不满地瞪了姜羽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自己找活干啊！” “噢。”，姜羽上前两步，直接抱起新垣若雪：“那我带她去找族巫吧。” 老妈子吓了一跳，惊呼道：“大胆，你干什么？快放手！” 可她的话说慢了。 姜羽化为一道黑影，几步就冲出房间。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从院墙跳了出去。 他没走大门，也没沿着道路跑。 而是遇墙就翻，见房就跳。 笔直朝着族巫的住所而去。 身后的喊叫声和追赶声乱成一团。 时隔两个月，姜羽再一次成了雾山部落的焦点。 新垣若雪蜷缩在他的怀里，目光如刀：“你怎么敢？” 姜羽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别怪我。是老妈子让我找活干的。” “放我下来！”，新垣若雪虽然没有挣扎，但手上已经凝结起了巫力。 “好！” 姜羽没有坚持，逐渐减慢速度。轻手轻脚地把新垣若雪放下。 这里已经是族巫的房子外面了。 一个头戴鹿角的中年女人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 新垣若雪脸上微微一红，对中年女人躬身道：“族巫大人，我近日身体欠佳。想求你治疗一下。手下的奴隶鲁莽，让你看笑话了。” 姜羽看到新垣若雪的样子，心中更加担忧。 女人会脸红？ 看来她确实病得不轻。 族巫的视线在姜羽和新垣若雪身上来回移动几次。露出热情的笑容：“好好好，快进屋吧。外面冷。” 新垣若雪想多解释两句，却又怕越描越黑。 目光冰冷地瞥向姜羽：“你先回府。” 族巫却是个热心肠，立即叫住姜羽：“别呀，外面怪冷的。进屋里暖和一下吧。乐府离这里可不近，这小伙子是一路抱着你跑过来的？” 姜羽收到新垣若雪的冷冽目光，讪笑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有些匆忙。路上可能引起了一些误会。我还要和别人解释一下呢。在外面等就好。” 族巫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伙子。那你在门外守一下吧。” “好！” 姜羽的乖巧气质很容易引起老人的好感。 他还惦记着觉醒仪式的事。 族巫拉起新垣若雪的手：“走，跟我进屋。” 姜羽在门外守了半晌，终于有人追上来了。 不光是乐府的家仆。还惊动了城里的护卫。 老妈子从精精背上跳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新垣主子呢？” 边说边在姜羽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姜羽露出怕疼的模样，用大拇指往身后一比划：“在里面治病呢。你们小点声，别惊扰他们。” “哼，回去再跟你算账”，老妈子听说新垣若雪没事，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难。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姜羽？” 声音有些熟悉。 他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朝他招手。脸上满是意外。 这人脸颊凹陷，眼珠外凸。 脖子上戴着又宽又厚的项圈。 项圈上还有一根绳子，牵在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手里。 姜羽刚开始没能认出这人。 可再看到他那参差不齐的发型时，心中恍然。 “方浪！” 第27章 毁人不倦 姜羽上次见到方浪时，他还是个壮硕的汉子。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就瘦成皮包骨了。 他得经受什么非人待遇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二哥！” 姜羽主动叫了一声。 方浪的眼中带着一如既往的精明：“姜羽，原来你也……” 话说到一半，脸上只剩下苦笑了：“咱兄弟的命运还真是坎坷啊。” 站在他身后的壮硕女人猛地一拉绳子：“什么？跟着我，你觉得委屈了？” 方浪被拉得后仰，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连连求饶道：“不不不，主人。我在庆幸遇到你这样的贵人。也在感慨他的不幸。” 壮硕女人嗤笑一声：“他不幸？乐府的奴隶可比一般人生活还滋润呢。你没看到他的项圈上没拴绳吗？” 方浪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故意不说。态度诚恳道：“自从遇到主人，我就没再羡慕过任何人。你知道吗？我曾经一门心思想要继承家业，想要出人头地。可是见到你之后，我突然悟了。原来你就是我人生的巅峰。” 壮硕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方浪拉进怀里。用萝卜粗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我就喜欢听你说实话。” 姜羽彻底服了。 方浪的实力可能强不到哪去。但生存能力是真强。 见没什么可聊的，朝众人拱了拱手：“一场误会。感谢大家对新垣主人的关心。她正在看病。不便见客。大冷的天，大家都请回吧。”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地散了。 只有老妈子和酒痴老头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面。 过了半晌，大门“吱吖”一声推开。 新垣若雪和族巫携手走了出来。 族巫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自古以来，情最伤人。心病难医。老婆子除了劝你想开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羽闻言一怔。 新垣若雪是犯了相思病？ 以她的身份，什么男人搞不到？ 老妈子扶着新垣若雪骑上精精。 姜羽趁着这个空当来到族巫面前，满脸堆笑地问道：“族巫姐姐，如果我想参加窜窍仪式。都要做什么准备？” 族巫露出和蔼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姜羽的脸蛋：“你这小嘴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老婆子恐怕比你妈的年纪都大了。窜窍？你参加过觉醒仪式吗？” 姜羽没有躲闪，任凭族巫吃他的豆腐：“是呀。但我还想更进一步。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参加窜窍仪式？” 族巫无奈地看向新垣若雪：“只要你家主人举荐就行。可是现在缺少祭品。我也没有办法。” 新垣若雪并没刻意推荐他。只是语气清冷地说了一句：“祭品需要霜雾草晶。生长地点被凤霞部落占领了。” “啊？”，姜羽不死心地问道：“一点存货都没了？” 族巫摇了摇头：“太久不举行仪式，本身也是对神灵的怠慢。如果你能搞来一些霜雾草晶，老婆子就做主帮你举行仪式了。” 她的本意是让姜羽动用乐府的关系，从其他权贵那里买一些。 可姜羽琢磨的却是霜雾草晶的产地。 当下向族巫打听起霜雾草晶的搜集方法。 返回乐府的路上，新垣若雪冷淡地问道：“你既然参加过觉醒仪式，为什么还要再窜窍？自己修炼不也一样吗？” 姜羽正琢磨采集霜雾草晶的事，随口回了一句：“我笨。尝试一下，说不准有惊喜呢。” 新垣若雪发出一声冷哼：“以前也有人做过这种尝试。” 姜羽快走两步，牵住精精的角：“结果呢？” “结果？” 新垣若雪的视线瞥向城门方向：“同属性窜窍没有意义。相克属性的话，可能会爆体而亡。” 姜羽咂了咂嘴，有些不以为然。 同属性没意义？ 他不就是先火鸦后朱雀，才打通了一窍吗？ 至于相克属性引起爆体而亡…… 应该和体质的强弱有关系吧？ 新垣若雪并不关心姜羽的想法。 她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姜羽还想不开，那也是活该。 回到乐府，姜羽继续干着劈柴挑水的事情。 忙完手里的活，像往常一样磨炼武技。 不过新垣若雪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姜羽听了一会儿，在门上敲了两声：“怎么？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了？” 他这个行为很无礼。 不过在他心中，从没把自己当成奴隶。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传出新垣若雪的声音：“进来说话。” 姜羽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见屋里的炭盆快要燃尽了，连忙往里面加了几块木炭。 新垣若雪静静地看着姜羽。等他忙完才轻声道：“你虽是奴隶，但也是自由身。随时可以离去。” 姜羽拍掉手上的炭粉：“你如果有心事想和人倾诉。跟我说就行。我听完就走，保证不乱传。” 新垣若雪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我本不是雾山部落的人。是从小被家中长辈送到这里做质子的。” “嗯？”，姜羽一怔：“你能得到如今的地位。看来大首领很器重你。” 新垣若雪自嘲一笑：“取乐的玩物罢了。表面风光，实际上根本没有自由可言。族巫那里已经是我能到的最远距离了。从小到大，我都没离开过雾山城。” 说着，转头看向窗外。 目光中写满了对自由的向往。 姜羽有些好奇：“你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长大。没理由现在才抑郁啊。” 边说边往炭盆里打出两颗小火球。 火星迸射，让屋子亮了不少。 新垣若雪的脸颊生起一抹红晕：“不，是因为大首领的儿子，陶白。” 姜羽平时就喜欢听老妈子说这些小道消息。 顿时来了精神。 把门关好，挨着新垣若雪坐下。一脸期待地问道：“然后呢？喜欢就去追啊。大首领不同意你俩的事儿？” 他的行为有些逾矩。 新垣若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并没有出声喝止：“雾山部落正和凤霞部落开战。大首领不想继续打下去了。她想把陶白嫁给连山芝的女儿。” 姜羽瞪大眼睛：“嫁给连山梦云？哎呀妈呀！她可是远近闻名的暴脾气。而且她都有三个男人了。” “真的？”，新垣若雪情急之下，竟伸手扯住姜羽的衣角：“连山梦云如此不堪？” 其实以连山梦云的身份，有几个男人是很正常的。 不过在新垣若雪的眼中，陶白不应该和别的男人共同伺候一个女人。 姜羽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喜欢那个什么陶白，干脆拉着他私奔好了。以你的巫师境界，就算失去现有的地位，还怕养不起一个男人？” “啪！” 新垣若雪一拍桌子，嗔怒道：“你说什么？我是首席乐师，他是大首领的儿子。怎么能作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姜羽见她生气，连连摆手：“行吧。不过我还是要多劝一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本就不是雾山部落的人，陶白如果真心喜欢你，或许愿意和你走呢。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新垣若雪面如寒霜，指着大门冷声道：“出去！” 姜羽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站起身来：“刚刚的话我出了这个门就会忘掉。” 新垣若雪的身上巫力弥漫，姜羽连忙跑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在屋外说道：“你能生气也是好事。至少身上多了一些烟火气。” “咔！” 半截冰锥从里面射穿大门。险些扎在姜羽的脸上。 “行行行，我不说了。” 第28章 大人物 冬天的工作不多。 姜羽给精精喂过草料就回屋睡觉了。 晚上还有行动。得养足精神。 他打算今晚就收集霜雾草晶。 等举行过窜窍仪式，就可以离开雾山部落了。 一直睡到太阳偏西，酒痴老头才来叫他吃饭：“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还睡上懒觉了？” 姜羽揉了揉眼睛：“现在活少。节约体力，还能少吃一点。” “呸！” 酒痴老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哪顿饭少吃了？棚里的牛都没你饭量大！” 姜羽把卖自己的贝币塞到酒痴老头手里：“来来来，请你喝酒。” 酒痴老头吓了一跳：“一贝币！都能抵我半年的工钱了。小子，你平日请我喝酒就算了。给我这些钱是什么意思？” 姜羽打了个呵欠，挠着屁股道：“放心，这钱是干净的。我快要离开雾山部落了。这里发行的贝币到别处也用不了。就当是感谢你平日对我的照顾吧。” 酒痴老头嘀咕起来：“怪了，主人今天突然给我们分东西。你又把钱塞给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们？” “啊？” 姜羽顿时清醒不少：“分东西？咋没人喊我？” 酒痴老头嘿嘿笑了起来：“你是奴隶，当然没有你的份。” 姜羽翻了个白眼：“吃过饭，我要出去一趟。晚上的炉火你帮我整吧。” 拿人手短。 酒痴老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小意思。你去忙吧。” 吃过晚饭，姜羽从厨房顺走了一个陶瓶和一根木条。 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从乐府的侧门离去。 奴隶是无法自己出城的。 姜羽在城里绕了半天，直接从城墙翻出去。 见没有引起守卫注意，全速朝族巫指定的位置赶去。 霜雾草晶的采集时间非常短暂。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行。 只有每天第一缕阳光照到霜雾草时，才会凝结一层薄薄的白霜。 太阳完全跃出地面，那层白霜就会随之消失。 姜羽是准备熬夜蹲守了。 由于族巫只是口述霜雾草的方位，他还跑错了两次路。 等他找到霜雾草的生长地时，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惊呆了。 这里是最惨烈的战场。 没有之一。 到处都是尸体。 洁白的雪地被血水染成一块斑驳的破布。 更要命的是霜雾草做为雾山部落的祭祀用品，还遭到凤霞部落的恶意毁坏。 一株株霜雾草被人从冻土中挖出来，扔得到处都是。 姜羽尽量避开交战士兵，偷偷寻找。 绕了半个山头，终于发现一株被雪掩埋的漏网之鱼。 霜雾草的外形很像兰花。 巴掌宽的叶子有两三尺长。 眼前这株霜雾草有七八片叶子。也不知道产出的霜雾草晶够不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弓弦震动的声音。 两支箭矢朝他背后射来。 姜羽无法丢下霜雾草逃跑。 只能抽出铁刀，将箭矢格挡下来。低声叫道：“别动手，自己人！” “站着别动！” 树梢上响起一声低喝。 姜羽缓缓转身，见偷袭之人身穿凤霞部落的衣服。立即露出大喜之色：“我是栗陆部落的方浪，刚从雾山部落逃出来。” 说着，还指了指脖子上的项圈。 另外两个方向也露出凤霞士兵的身影：“别耍花样！你在这里干什么？霜雾草是污秽之物，得尽快毁掉。” 姜羽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我是少主的贴身护卫。被俘之前，少主派我收集霜雾草晶。研究克制雾山巫术的药剂。你们来得正好。去帮我多找几株霜雾草。” 一个体型干瘦的士兵嗤笑道：“你不会是奸细吧？” 姜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哪个部落的？” 说着，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指尖冒出一缕火苗。 没有什么比巫术更能证明他的身份了。 干瘦士兵顿时露出惊慌之色：“大人勿怪，我们正在执行绞杀任务。多盘查两句也是出于谨慎。” 姜羽冷哼一声，态度傲慢道：“快去找。找到之后一定要保护起来。等我收集完霜雾草晶，自然会在少主面前禀报你们的功劳。” 基层士兵哪有机会接触连山梦云那样的大人物？ 闻言，全都激动起来：“大人，我们几个都来自柴楼部落。离栗陆部落不算远。” 姜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快去！” “是！” 士兵立即分成三队。 其中一队留下来保护姜羽，另外两队分头搜寻去了。 “大人，雾山部落是什么样的？” 干瘦士兵的情商明显不高。知道姜羽在雾山部落当奴隶，还没话找话地刷存在感。 姜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被俘的兄弟都卖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了。我失手被擒时，大家都叫我熊爷。你再看我现在的样子，都瘦脱相了。” 干瘦士兵想象不出姜羽原来的样子，表情夸张道：“妈呀，要是我这小体格。还不直接榨成骨头架子了？” 姜羽冷笑一声：“你以为雾山城外的骨头架子还少吗？” 正说着，突然扭头看向二十米外的雪堆：“什么人？” “嗖嗖嗖！” 三支箭矢立即朝姜羽看去的方向射去。 几人没发现那里藏着人，但是态度很重要。 姜羽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异样。于是向几个士兵小声询问起最近的战况。 基层士兵难得接触到贴身护卫这个层面的人物。 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生怕嘴慢了，被人抢走表现的机会。 两个部落的战斗已经打了四个多月。 由于部落的壮劳力被征兆入伍，导致生产力严重下滑。 打到现在，双方都在咬牙硬撑。 入冬之后，食物变得越发紧缺。 战争的优势也开始向雾山部落倾斜。 除去战场阵亡的将士，恐怕很多小部落都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姜羽听得直摇头：“都是爹生妈养的。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干瘦士兵没想到姜羽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大倒苦水。 姜羽在心中暗自感慨：“阿爹说得没错。人世间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相比之下，用拳头说话的鬼玉林就单纯多了。” 当然，他的这个想法可能会有很多人不敢苟同。 毕竟鬼玉林的村子里全是妖王…… 冬天夜长。 几个士兵不敢生火，像鹌鹑一样挤在一起取暖。 熬到下半夜，连说话的兴致都没了。 终于等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 霜雾草的叶子受到阳光照射，瞬间凝起一层白霜。 姜羽不敢耽搁，立即用木条将白霜刮进陶瓶。 刮掉一层，很快又重新凝聚出来。 只是刮三次之后，这片叶子就会迅速枯萎。 姜羽收集完一株霜雾草，立即跟几名士兵朝后来发现的两株跑去。 紧赶慢赶，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收集到了小半瓶霜雾草晶。 估摸着应该够用了。 姜羽婉拒了士兵们护送的要求。 在他们的目送下潇洒离去。 一众士兵都在低声称赞这位大人的平易近人。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 前一夜，曾引起姜羽警觉的位置，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终于走，走了。该死，死的家伙！我的霜雾草，草晶啊……” 第29章 第二窍穴 因为时间仓促，姜羽只搞回小半瓶霜雾草晶。 他找到族巫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生怕不够举行窜窍仪式。 实际上，他想多了。 族巫只是将指甲伸进陶瓶里蘸了一下。把霜雾草晶弹进一个寒气森森的大鼎里。 剩下的全都收进怀里。 笑呵呵地夸奖道：“小伙子真能干。老婆子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多霜雾草晶了。” 姜羽表现得非常乖巧：“族巫姐姐，举行窜窍仪式还需要准备什么？” “别的东西我这儿都有，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窜窍仪式的效果不如首次觉醒。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好在是冬季，图腾的效果有一定增幅。说不准有意外的惊喜呢。” 可能是水属性巫力的关系，族巫性格非常随和。说话不疾不徐的，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姜羽想起之前窜窍闹出来的动静，又多问了一嘴：“仪式会不会出现什么异象？” 族巫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水的形态变化是悄无声息的。不像其他巫术那么一惊一乍。” “哦！” 姜羽挠了挠头，满脸期待地看向族巫：“那……族巫姐姐。我准备好了！” 族巫指向图腾柱：“站过去吧。” 图腾柱前没有柴堆。 只有一个圆肚子的三脚大鼎。 鼎内装着寒气森森的淡蓝色液体。 液体上面浮着一层氤氲的薄雾。 姜羽在鼎前站好，眼巴巴地看向族巫。 就见族巫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轻轻摇晃着手杖。 片刻之后，彻骨的雾气从鼎内涌出，笼罩住了姜羽全身。 姜羽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拉进幻境中了。 幻境里，他站在巍峨的山巅。俯视着连绵不绝的雪山。 不远处有一眼淡蓝色的清泉。 “嚓！嚓！嚓！” 舒缓而有节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羽回头望去。 就看到一头长有四只尖角的白鹿，踏着积雪一步步走来。 它通体雪白。只在脖颈处有两条波浪般的艳红色花纹。 优雅而圣洁。 夫诸！ 据说，它现身的地方会发生水灾。 是一种性格善良，却又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神兽。 虽然出现在姜羽面前的只是一道幻象，却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夫诸在姜羽面前站定。先是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 然后低下头，用树杈般的长角抵向他的胸口。 “呼！” 姜羽的心口处突然蹿出一团烈焰，将夫诸逼退了两步。 夫诸顿了一下。 围着姜羽转了一圈，又将长角抵在他的右胸。 这次姜羽的身体没再产生排异。 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缓缓注入他的身体。 夫诸蹿窍的过程异常柔和，完全不像朱雀和火鸦那般暴戾。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一天…… 两天…… 十天…… 姜羽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夫诸的身影完全透明，最后消失。 “啊！” 姜羽惊呼一声，从幻境中苏醒。 迎面对上了族巫的和蔼笑容：“族巫姐姐，我是不是站了很久？” 族巫微微点头，感慨道：“是啊，我还没见过谁的窜窍仪式持续这么久呢。足足一顿饭的时间。” “嗯？”，姜羽刚从幻境中醒来，还有些不适：“那还真是……够久的。” 族巫没有擅自探察姜羽的身体，而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感觉一下，身体有什么变化。” 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进一步加深了姜羽对她的好感。 栗陆部落的族巫是强行检查他的身体。凤霞部落更是引起了全城围堵。 相比之下，雾山部落的族巫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姜羽细细感受了一下收获。发现体内确实开辟出一条全新的窍穴。 心中狂喜。 这相当于将施展巫术的效率提升了整整一倍。 就连体质都有了细微的提升。 而且脑海中还凭空多出了五个巫术符纹。 他在凤霞部落窜窍时，脑中也多出五个符纹。只是当时引起的动静太大，没来得及询问就落荒而逃。 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错过询问的机会了：“族巫姐姐，我脑中多出的符纹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纹！” 族巫意外地看向姜羽：“神纹是巫术最本质的法则。在觉醒仪式上，神兽的幻象偶尔会在有缘人的脑海中留下一道神纹。也就是释放巫术的巫文。经过长年累月，雾山部落已经把五道神纹收齐全了。你身上留下的是哪一道？” “呃……” 姜羽总不能说五道神纹都到手了吧？ 反正他现在只能释放最基本的巫术。 干脆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竖在身前。 很快，指尖就凝聚起一股寒气。 “呵呵呵，是制冷神纹。不错，学会这一招，储存食物就很方便了。”，族巫说出的话总是在鼓励别人。 姜羽由衷地躬身道谢：“谢谢族巫姐姐！” 像族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受人民的爱戴？ 族巫的眼底闪过一抹疲倦。但还是笑眯眯地说道：“巫术在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不会走上歧路的。” “谨遵族巫姐姐的教诲”，姜羽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 族巫摆了摆手：“去吧！若雪那丫头从未出过远门。她的心太善了，容易吃亏。你多照应着点。” 姜羽被这话搞得满头雾水。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放心，我会的。” 辞别族巫。 姜羽在回乐府的路上，偷偷尝试了一下火属性巫术。 随着第二窍穴的开启，他终于能在掌心凝结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火球了。 可以扔出三四十米远的距离。 小是小了点。但也是质的飞跃。 先不说用火球打人。至少能完成隔空点火的壮举了。 更重要的巫力。 他能感觉出，体内的巫力深不见底。 打通两条窍穴，就像在堤坝上开了两个蚁穴大小的通道。 完全无法体验那种扔个火球都要精打细算的快感。 方元达到巫使下阶才能连续扔出五枚火球。 但姜羽感觉，这种火球他能一直扔。 消耗的速度还没有恢复快。 他在打通第三条窍穴之前，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加快施法速度。 回到乐府的时候，姜羽一怔。 院子里乱糟糟的。 家仆正在瓜分乐府的财物。 “这……这什么情况？集体背叛了？” 姜羽发现老妈子和酒痴老头也在“分赃”的队伍里，脑子瞬间不够用了。 “我才离开一夜。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新垣若雪缓步走了过来。 清冷的脸颊上带着一抹亢奋：“大首领出城了。我决定采纳你的意见。” 姜羽不知道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茫然道：“啊？什么意见？” 新垣若雪的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私奔！” 第30章 世态炎凉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人，往往会做出令人大吃一惊的决定。 就算姜羽涉世不深，也知道新垣若雪的决定有多大胆。 见她一脸坚定。姜羽顾不上主奴间的身份。拉着她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你肯定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所以……那个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别人听我的琴声，都是用耳朵。只有他是用心。这是灵魂层面的共鸣，你能理解吗？” 姜羽一阵无语：“就这？你决定了？” 新垣若雪侧开身子，让姜羽看快被下人搬空的乐府。 这就是她的态度。 “行吧，你们打算去哪？什么时候动身？” 姜羽又不是新垣若雪的阿爹，没义务替她做决定。只是怕这个面冷心善的姑娘吃亏，才多嘴问了一句。 但这个问题有些敏感。 万一姜羽把消息泄露出去，她很容易被抓。 可新垣若雪的心性太过单纯，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去白棘部落。那里是我的家乡。今天晚上就动身。” 姜羽倒是不避讳：“在哪个方向？” 新垣若雪如实相告：“东南。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嗯……” 姜羽略一思索：“我正好要去白罴山。咱们路上搭个伴吧。也好有个照应。” 新垣若雪性格清冷，却对下人非常照顾。 不但收留他，还替他还上卖身的钱。 姜羽都记在心里。 反正也是顺路。陪她一程，就当是还人情了。 新垣若雪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你也要离开这里？” 姜羽半开玩笑道：“主子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伺候谁？我刚在族巫那里举行了窜窍仪式。路上也好向你请教巫术的问题。” “好！” 新垣若雪欣然同意。 姜羽回到住处，发现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只剩下两块床板扔在角落。 随手摆在地上，倒头就睡。 他在雪地里蹲守了一宿。今晚又要远行。 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虽说姜羽的体魄完全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他从小就养成了保持最佳状态的习惯。 今天乐府没有饭菜。 等他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家仆已经被新垣若雪遣散了。 他到厨房转了一圈，连个完整的陶罐都没剩下。 “呵，这私奔的决心够彻底的。” 姜羽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把木柴塞进光秃秃的炉子里，甩手打出两枚火球。 很快，火苗就在炉子里蹿了起来。 姜羽从地窖里挖出私藏的冻肉，架在火堆两侧。 然后就溜溜达达地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酒痴老头的声音：“精精你不能带走。” “主人都说了，这里的东西让我们分。你是下手慢了，眼红吧？”，老妈子的声音又尖又细。 分财物的时候，很多人都红眼了。 酒痴老头却嚷嚷道：“精精不是乐府的东西，是姜小子的。” “呸，他自己都是奴隶呢。”，老妈子当仁不让。她平时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此时却卸掉了所有伪装。 姜羽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哟，没想到，我一个奴隶，还有老妈子看得上的东西呢？” 他平时没少打点老妈子。两人关系还算融洽。 老妈子见正主露面了，有些尴尬地讪笑两声：“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 姜羽两手一摊：“我刚来的时候新垣若雪就说过，我随时可以走。没想到，你们竟走在我前面了。” 酒痴老头脸色一变：“不可直呼主人的名讳。” 姜羽哈哈大笑：“从今以后，我不是奴隶。你们也不再是家仆。咱们和新垣若雪脱离主仆关系。为什么不能直呼名字？” 酒痴老头今天罕见地没有喝酒，重重叹了口气：“没了活计，以后的日子不知该怎么过呢。” 老妈子也在一旁插嘴：“是啊。部落正在打仗，到哪再找这么好的主人啊？” 姜羽翻了个白眼：“跟我哭穷有什么用？你们管理乐府这么多年。有积蓄，有经验。换个工作一点都不难吧？只不过酒老头不能在工作时喝酒，老妈子也不能随便往家里带东西了。” 这话一针见血。 两人都露出难为情之色。 姜羽摆了摆手：“你们忙吧。精精是我带来的。别打它的主意就行。” 说完，朝着新垣若雪的房间走去。 身后又响起酒痴老头和老妈子互相埋怨的声音。 一个要把门窗拆回家，另一个觉得这么干不好。等主人离开之后再说。 给人一种人未走，茶已凉的感觉。 姜羽没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新垣若雪的门外，轻声叫道：“新垣若雪。”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传出清冷的声音：“在！” 姜羽没去推门。 背靠在墙边问道：“都准备好了？” “嗯。”，新垣若雪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呢？” 姜羽还真没什么可带的：“我也……准备好了。”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响起一声轻叹：“虽然是我让下人分家产的，可他们真这么做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姜羽随口敷衍道：“他们也要生活。失去乐府的工作，要过很长时间才能适应新活计。多带些东西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在等他们感恩戴德，其实大可不必。走出这个院子，此生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新垣若雪是面冷心热的性子。 家仆的表现确实给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就在这时，乐府外传来一阵悠扬的埙声。 婉转动听，由远而近。 “吱吖” 木门从里面打开。 新垣若雪激动地探出身子：“他来了！” 说完，竟像小鹿一样，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姜羽也跟在后面。 他很好奇。 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新垣若雪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 从大门探出头。就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俊朗青年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没错。就是亭亭玉立。 青年肤白如雪。 粉面桃腮，柳眉凤眼。 披肩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披金花红氅。 眉眼之间荡漾着如水般的涟漪。 他就是大首领的儿子。 雾山部落第一美男子——陶白！ 见到新垣若雪，嘴角微微扬起。 踏着碎步，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就连语气都带着风情万种的韵味：“若雪，我来了！” 第31章 笼中鸟，金丝雀 陶白不仅是雾山部落的第一美男子，即使在凤霞部落也声名远扬。 是无数女人倾慕的对象。 他高贵的身份，柔弱的外表。很容易激起女人的征服欲。 越是彪悍的女人，越想按着他狠狠蹂躏。 可姜羽看到陶白的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还有一种用鞋底子抽人的冲动。 在他眼中，只有发达的肌肉才能诠释美的意义。 陶白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完美地避开了姜羽的所有审美。 这是认知差异。 姜羽的村子里，只有阿爹是人类。 那些叔叔的审美观都不太正常。 肌肉和力量是唯一的共识。 陶白的肩上挎着一个精致的小布包。 看上去不像私奔，倒像是出门游玩。 新垣若雪语气中满是激动：“我也收拾好东西了，咱们快走吧！” 说完，转身跑回屋里。 片刻之后，也挎着一个布包快步出来。 布包比陶白的大不了多少。 最占空间的还是她的瑶琴。 姜羽彻底无语了。 这哪是私奔啊？ 通奸也比他们准备的充分吧？ 陶白朝新垣若雪眨了眨眼，笑问道：“马车呢？” “马车？”，新垣若雪没想那么多：“我已经做好不再回来的准备。所以……把东西都分给下人了。” 陶白的笑容一僵：“那……咱们就用走的？” “啊！”，新垣若雪眨着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漠？ 完全是一个懵懂无知的邻家小妹妹。 姜羽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一阵头疼：“那个……新垣若雪，你骑精精吧。我们步行。” 陶白媚眼如丝地看向姜羽：“这位小兄弟是？” 新垣若雪连忙解释道：“是我府里的……朋友。名叫姜羽。和咱们顺路。” 陶白听说姜羽是乐府的下人。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连行囊都不带。你以为我们是出去游玩吗？” 姜羽咧嘴一笑：“精精就是储备粮啊。路上没有吃的，可以吃它。” 陶白顿时露出厌恶之色：“咦，太残忍了！既然你要骑它，为什么还要吃它？” 这话把姜羽说懵了：“冲突吗？” “下人就是下人。无情，粗俗！”，陶白毫不掩饰对姜羽的鄙夷。转头看向新垣若雪：“咱们出行，何必带上一个累赘？” 新垣若雪的表情有些尴尬，声音也低了几分：“他是我的朋友。反正也顺路……” 陶白幽怨地看着她。摇头叹息：“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容易被人利用！” 说完，转身看向姜羽。冷起脸警告道：“看在若雪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带你一程。但是吃喝问题你得自己解决。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粮食。” 陶白的实力是巫使高阶，新垣若雪更是巫师初阶。 如果只看表面实力，二人可以在野外横着走了。 在陶白眼中，姜羽只是占便宜的下人而已。 既粗俗，又碍眼。 姜羽根本不在意陶白的看法。 只要把新垣若雪安全送到地方，欠下的人情就算还完了。 他从院里牵出精精。对新垣若雪笑道：“乐府的伙食好。这家伙还长了一些膘呢。” 新垣若雪却看向陶白：“你骑吧。” 陶白轻咬朱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应下来：“好吧！” 说完，取出一方青纱，小心翼翼地把脸遮挡起来。 姜羽嘴角抽搐了两下。 穿得这么骚，挡脸有个屁用？ 就差把“我是陶白”四个大字绣在衣服上了。 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可以刷脸。 新垣若雪平日里深居简出，城门的守卫根本就不认识她。 好在守卫都认识陶白。 没费多少口舌就堂而皇之地离开了雾山部落。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离开雾山城，新垣若雪和陶白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股仗剑天涯的豪情油然而生。 陶白脸上的青纱随风起舞，略薄的嘴唇微微扬起。 取下挂在腰间的埙，吹奏起来。 他在埙上很有造诣。 低沉婉转，热情奔放。 新垣若雪笑容恬淡，从精精背上取下瑶琴。 单手托琴，手指轻快地拨弄起琴弦。 两种乐器交织在一起，山鸣谷应。 释放着如火的青春快意。 一个骑着精精，一个徒步而行。 一个身披红氅，一个素洁青衫。 于飞之乐。 姜羽落后几步，看着他们的背影。由衷地感慨道：“真是一对……不知人间疾苦的金丝雀啊！” 正如他所感慨的那样。年轻人的浪漫在衣食住行前不堪一击。 诗和远方很快就被眼前的苟且打击得体无完肤。 新垣若雪的布包里除了贴身衣物，只装了一些糕点。陶白的背包更是被水粉占据大半空间。 两人的食物加在一起，还不如姜羽的一块烤肉多。 抱着游玩的心态在路上走走停停。一整晚才走出二十里路。 完全没有私奔的觉悟。 天色刚亮，陶白的食物就所剩无几了。 姜羽扮演了一路透明人。趁休息的工夫抱着羊腿大快朵颐。 吃得满手油腻。 陶白捻了捻布包，又瞥了姜羽一眼：“哼，粗鄙。” 新垣若雪轻抿嘴唇。把自己的食物递过去：“吃点东西吧。” 陶白笑容妩媚：“我还不饿。你吃吧！过会儿，可以去打些猎物。” 新垣若雪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把食物放回布包：“如果你饿了，就和我说。” “好！” 陶白眉如春山。只是微微一挑就让新垣若雪心跳加快，脸颊绯红。 低着头，把布包放回精精背上。 姜羽将吃剩的羊腿挂在身后。抓了两把雪塞进嘴里。 他倒想看看，眼前这对碧人儿能浪多久。 现实中的打脸比他预想的还快。 新垣若雪和陶白空有一身巫力，却对狩猎一窍不通。 两人起先还嬉闹着追逐猎物。 可惜动物不会傻乎乎地送给他们杀。 很快，淘白就在一次次失手中变得焦躁起来。 还是新垣若雪释放出大范围的巫术，才硬生生地冻死一只灰鼠。 可是当他们兴冲冲地回来时，又被生火的问题难住了。 姜羽可以无视陶白，却不愿新垣若雪为难。当即弹出一枚火球，帮他们解决了用火的问题。 还别说，一边啃羊腿，一边看陶白处理灰鼠。别有一番风味。 看他眉头紧皱，翘着兰花指给灰鼠剥皮、清理内脏的样子。 相当下饭。 最终，两人情意绵绵地共同吃掉了一只灰鼠。 或许，幸福就是这么朴素而简单吧。 可旅途才刚刚开始。 三人离开雾山部落还不到两天。 陶白的衣服脏了，想要泡澡。想吃新出炉的糕点，想被人伺候着梳理头发。 他已经怀念万众瞩目的生活了。 埙声不再响起。 他和新垣若雪的话也少了很多。 或许陶白在出走时下过很大决心。可是城外的生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终于，他赤红着双眼，向现实做出妥协：“咱们……把精精吃掉吧。” 新垣若雪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精精是姜羽的！” 陶白嗤笑一声：“他不是你的奴隶吗？” “你……” 新垣若雪没想到，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竟会说出这种话。 沉默了半晌，情绪低落道：“我去打猎。” 陶白嘶哑地大叫起来：“还打什么猎？这不是有肉吗？” 新垣若雪银牙紧咬：“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找到食物。” 姜羽见她一脸为难，轻声说道：“如果要吃精精的人是你，我不反对。” “不，我们不能吃精精。它是你的。”，新垣若雪的态度很坚决。 她在野外游荡的这两天，经常抱着精精暖手。 精精又表现得十分乖巧。 不知不觉中，新垣若雪已经把它当成伙伴了。 未经历过冻饿困苦的人，是无法理解吃掉坐骑这种行为的。 陶白已经顾不上脸面了。面红耳赤地吼道：“你没听到吗？那小子都说可以吃了！” “啪！” 姜羽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你在狗叫什么？你不是说过各自的食物自己解决吗？” 陶白被打懵了。 愣了半晌才揉着脸颊，难以置信地叫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就要和姜羽拼命。 可他空有巫使高阶的实力，却没有战斗经验。悲愤交加之下，竟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冲上来挠姜羽的脸。 “啪！” 姜羽又是一记耳光，把陶白抽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冷声道：“别说你现在谁都不是。就算你还是大首领的儿子，我也照抽不误。你看不出来吗？我这一路都是给新垣若雪面子。” 新垣若雪连忙拉住姜羽：“别，别打了。我这就去打猎。” 姜羽甩开新垣若雪的手，露出一抹冷笑：“不用了。这小子很快就不是咱们的伙伴了。” “什……什么意思？”，新垣若雪焦急地看着姜羽。 姜羽却转身看向身后。 雪雾飞扬。 十几道骑马的身影，沿着他们的足迹追了上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矮壮悍妇。 隔着老远就听到她的吼声：“你个狗奴才，死到哪去了？害我被阿母骂得狗血淋头。就是你拐走了我的男人？” 此人竟是姜羽的老熟人——连山梦云！ 第32章 故人重逢 姜羽知道陶白与连山梦云和亲的事情。 不然也不会上演私奔的戏码。 这下好了。 被正主追上了。 姜羽和连山梦云没有什么过节。 他救过连山梦云的命，连山梦云也帮过他的忙。 喊打喊杀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连山梦云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喝问道：“牵马的狗奴才，你背弃主子也就罢了。咱们相识一场，走就走了。可你居然跑去敌对部落。这下你有什么解释？” 她表面很糙。实际上心细如发。 别人不知道姜羽的手段，可她被姜羽救过。 对姜羽的真正实力心存忌惮。 姜羽却是一脸正色：“禀报少主，我不是投奔雾山部落。而是忍辱负重地潜伏在敌营。你看，新垣若雪想拐走你的男人，被我半路拦截下来了。正准备押送回去呢。陶白刚刚还在反抗，被我出手教训了。” 此言一出，新垣若雪无比震惊地看向姜羽。 这话对她的打击不小。 难道姜羽在乐府的三个月，都是装的？ 连山梦云把新垣若雪的脸色尽收眼底。但她也不好忽悠：“你当初可是没和我打招呼就跑了。” 姜羽拱手道：“少主呀，当初的窜窍仪式搞出那么大动静。如果换成是你，你不怕吗？” “哼！有我在，你怕什么？”，连山梦云对姜羽的态度还算满意。扭头看向陶白。 却见他头发凌乱。左右脸颊各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原本白嫩的脸颊肿成猪头。 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 眼泪和鼻涕都挂在脸上。 颇为张扬的红色大氅也脏兮兮的。 “这……是陶白？” 连山梦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上满是嫌弃：“陶白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吗？怎么变成这个熊样了？雾山部落就拿这种货色和我结亲？” 陶白立即冲了过去，双手拉住连山梦云的马缰：“你是连山梦云？救我！我是陶白啊！我是被他挟持的。” “滚一边去！” 连山梦云一鞭子抽在陶白的手背上：“身上这么脏，别碰我的马。” 陶白捂着手背，声泪俱下：“我是陶白啊。擅长音律，被万千少女追捧的陶白啊。虽然现在有些落魄，但我原本不是这样子的。” 新垣若雪不敢置信地看向陶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说变就变。 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姜羽没去看她的脸色。轻咳一声，对连山梦云道：“少主，我觉得吧。这陶白还行。拾掇一下，还是能见人的。你是爽利性子。正好需要这样的人照顾起居。” 陶白也知道姜羽是想用他送人情。但此时已经顾不上置气了。连连点头：“对对对。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是投其所好，还要性格互补。” 新垣若雪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在两天前还信誓旦旦地要与她快意恩仇，仗剑天涯。 此时变脸却如此之快。 连山梦云面露得意之色，用马鞭指向新垣若雪：“不管陶白变成什么样子。既然名义上是我的男人，就不允许被别人惦记。杀了她！” “是！” 几名朱雀卫当即拈弓搭箭。 新垣若雪见陶白看都不敢看她。万念俱灰，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唉，等一下！” 姜羽连忙张开手臂，拦在新垣若雪的身前：“她是白棘部落的人。我正打算送去领赏呢。” 连山梦云嗤笑一声：“去白棘部落领赏？怎么？你不和我回去？是看不起我吗？” 姜羽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少主啊，我正打算游历天下。去白棘部落刚好顺路。至于凤霞部落，我看还是算了吧。上次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还不知道大首领怎么对我呢。万一成了你的阿爹，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连山梦云脸色微变。 依照姜羽窜窍时搞出的动静和连山芝的反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即冷笑起来：“几个月没见，你倒是油滑了不少。” 陶白在一旁叫道：“梦云，这小子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快杀了他。” “啪！” 连山梦云的马鞭又抽在陶白的背上：“放肆！梦云也是你叫的？我怎么做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陶白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委屈？ 死死抿着嘴唇，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尽管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这个表情对女人很有杀伤力。 连山梦云冷哼一声，对身后的护卫问道：“谁把马让给他？” “我的马让给他吧！” 说话之人是许久未见的方元。 时隔数月，他那稚嫩的脸上多出几分刚毅之色。 身上隐隐有了一丝铁血的味道。 他在看到姜羽的第一眼，眼神中就写满了复杂。 连山梦云很看重他，摇头道：“让他骑别人的马。你得护卫在我的身侧。” 方元却跳下马，径直走到姜羽面前。 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姜羽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当然，你是我离开鬼玉林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你愿意，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方元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坚定之色。转身向连山梦云深鞠一躬：“少主，多谢你这段时间的信任。现在，我想和兄弟一起闯荡世界。请允许我离开队伍。” 连山梦云脸色变得很难看。 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确定？这与背叛无异。我现在就可以下令杀了你。” 方元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面不改色道：“少主，我之前被虚荣心遮蔽了双眼。虽然这段时间和兄弟们相处融洽。却有一种无法填补的空虚感。直到再次和姜羽相见，我才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连山梦云眯起眼睛：“你的地位，宅子，选择伴侣的权利……都不要了？这个决定还会影响到栗陆部落和你的村子。” 方元缓缓直起身。扭头看向姜羽。露出这段时间都不曾有过的轻松笑容：“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好！” 连山梦云一拉马缰，冷声说道：“擅自脱离护卫队，等同于背叛。谁出手击杀这个狗奴才，他的一切就归谁。” 此言一出，护卫队的众人面面相觑。 方元在队里的人缘极好。 平日里经常请大伙吃饭喝酒。 众人虽然眼馋他的地位，却不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就算得到他的一切，以后也会被其他人孤立。 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护卫队的后方走了出来。 “我来！” 他也是姜羽的熟人。 曾经的族狩第七小队队长——鸾。 第33章 不忘初心 鸾的战斗能力在朱雀卫中可以排进前三。 不仅有巫使中阶的实力，还不讲原则，没有底线。 喜欢躲在暗处偷袭。 论起危险程度，朱雀卫中没有人能和他相比。 只是鸾的性格有些孤僻。不受连山梦云的待见。 属于护卫队的边缘人物。 此时主动站出来，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姜羽主动退到一旁，对方元笑道：“兄弟，路上有你做伴，那就一点都不枯燥了。好好表现。” 方元点了点头，笑得非常自信：“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段时间的变化。” 说完，缓步走向鸾：“你曾是我的小队长，如今……” 话刚说到一半，蛮突然扬手甩出两支箭矢。 这种箭矢只有弓箭的一半长度，箭头还喂有毒药。 是专为偷袭打造的。 幸好方元知道鸾不讲武德。说话时也没放松警惕。 连忙侧身闪躲。 可是鸾的战斗意识太强了。只要动手就是连绵不绝的后招。 火球疾射而至。铁刀紧随其后。 方元身周都被攻击封死了。只能狼狈地滚向一边。 只是因为他的躲闪，其中一支箭矢朝新垣若雪飞去。 姜羽随手接住箭矢。 转头看向新垣若雪：“你怎么不躲？” 新垣若雪没有说话，目光仍然死死落在陶白身上。 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姜羽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感情的事情我不懂。有些错误的人就像长在背上的脓包。早点挤了，总比变成毒疮强。” 新垣若雪声音嘶哑地问道：“为什么骗我？” 姜羽嘴角微微一抽：“我不是骗你，是敷衍他们。这是权宜之计。”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新垣若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语气平淡而冷漠，眼中的神采正在一点点消失。 “行吧，你就当我是骗子好了。”，姜羽应付不来这种情况，干脆点头承认。 这时，又有一支箭矢飞射而来，被他拨到一边。无奈地叫道：“喂，你们打归打。能不能别往这边扔东西？” 鸾是故意的。 他的木讷本就是一种伪装。 主动站出来对付方元，是为了让栗陆部落撇清关系。另一方面也想在其他护卫动手之前处理掉新垣若雪。 这样还能抢下头功。 方元挥刀格挡的同时，单手凝结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火球。朝鸾的小腹拍去。 “对我没用！” 鸾反手将火球打飞。目标仍然指向新垣若雪。 虽然火球经过碰撞会消耗掉部分能量。可是打到脸上也足以毁容了。 姜羽伸手把火球捏爆。正要表达不满。方元的胸口已经挨了一刀，被鸾逼得连连后退。 铁刀算不上锋利。 从方元的衣服下方缓缓渗出血迹。 见鸾又冲了上来，连忙将手中的铁刀投掷出去。 “当！” 鸾抬手磕飞铁刀。眼底浮现出一抹轻视。 连山梦云也大失所望：“我的勇士居然连刀都握不住。唉。原本我还有些可惜……” 方元手里没了武器，却并不慌张。 刚刚的停顿已经打断了鸾的进攻节奏。 方元摆出扎马步的姿势。双手的拇指与中指顶在一起，搓动起来。 这个动作姜羽很熟。他练习搓烟的时候就是这个造型。 什么时候被方元偷去的？ 鸾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 他有些好奇，方元到了这一步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然而，方元搓了片刻，只是冒出两缕青烟而已。 “真让人失望！” 鸾失去耐心，提刀就劈。 方元的嘴角突然扬起：“看看我这招如何？” 说着，双手猛地合在一起。 再分开时，手心出现一颗鸡蛋大小的火球。 “我都说了，火球对我没用！” 鸾的轻蔑之色更甚。这次躲都懒得躲了，举刀朝方元的脖颈砍去。 “轰隆！” 火球如瞬移般出现在鸾的身前，轰然爆炸。 将双方炸得倒飞出去。 方元在积雪上滑出七八米远。咳出一口鲜血。 脸也被炸得黢黑。 坐起身后没去看鸾。反倒望向姜羽：“怎么样？我自创的这招厉害吧？” 姜羽非常不给面子：“栗陆部落的首领也放过爆炸火球。你的起手式是从我这儿学的吧？这也算自创？最多是偷师。” 顿了一下，还是酸溜溜地给出最终评价：“效果还凑合。你小子又变厉害了。” 方元再次咳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像是受到了最大的认可。 鸾比方元伤的重，但体质比他强。 以刀拄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正要继续拼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够了！” 连山梦云冷声喝止。 抬起马鞭，遥遥指向姜羽：“牵马的狗奴才，我把这人交给你了。还有，那头精精本来也是我的。你赖不掉吧？” 说到精精，确实是栗陆部落送给连山梦云的坐骑。 姜羽挠了挠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少主，我是帮你照顾精精。你看，它长了不少膘呢。你想要就还给你呗。” 连山梦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偷了我的东西，你就永远是贼。这个人情，你得还吧？” 姜羽可不愿替她干杀人放火的事。 不过此次离开，以后不太可能再见面了。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就算不欠人情，你说话也好使。” 连山梦云终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转马头：“走！” 一众护卫搀扶着鸾上马。远远地朝方元拱手。 方元目送众人离去，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 姜羽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暴栗：“后悔了？想回去就自己走。我可不会大老远送你。” 方元用力揉着头，差点疼出眼泪来：“我身上有伤，你能轻点不？” 姜羽狐疑地看着他：“你刚加入朱雀卫的时候不是挺兴奋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干够了？” 方元摇头苦笑：“看人脸色，替人办事罢了。如果留在凤霞部落，干到死也就是个护卫统领。还不如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 姜羽双手去扯方元的腮帮子。把他的脸都拉扯变形了：“你年轻个屁！一阵子没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方元能留下来，姜羽比谁都高兴。 “哎哎哎……疼！我靠，又出血了！”，方元叫得很惨。眼中却洋溢着独属于年轻人的光芒。 姜羽和他打闹了一会儿，见他胸口还在渗血。终于想起帮他处理伤势了。 方元用眼神朝新垣若雪挑了挑：“我说，那姑娘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她没事儿吧？” 姜羽沉吟片刻，做出一个捋胡子的动作。摇头晃脑道：“时间，会治好所有的伤……” 第34章 少年心性 新垣若雪的心情，姜羽和方元体会不到。 她在陶白转身的那一刻起，就仿佛失去了灵魂。 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充满灵气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她做梦都没想到，赌上一切换来的幸福居然连三天都没能撑上。 姜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她却连眼睛都没眨。 “完了，这人废了！” 方元和新垣若雪不熟，说起话来也不需要照顾她的情绪。 姜羽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伤难治啊。” 方元不知道新垣若雪和姜羽的关系。没心没肺地问道：“怎么办？咱们是休整一段时间还是把她扔在这儿？” 姜羽把新垣若雪抱到精精的背上。 方元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兄弟，我才是伤员啊！” 姜羽比划了一下肱二头肌：“你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怎么能那么娇气？看到陶白的惨样了吧？我打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新垣若雪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方元无奈，只能一瘸一拐地跟上：“唉，咱们去哪？” 姜羽哈哈大笑起来：“你都不知道去哪，就决定跟我混了？” 方元故意摆出幽怨的神色，捻着兰花指道：“你可不能学那陶白，做个负心汉啊！” 姜羽连忙转头去看新垣若雪。 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板起脸：“说话注意一下场合。你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捅刀子吗？” “到底去哪儿啊？” 方元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姜羽抬头遥望东南方向，长长呼出一口气：“白棘部落。那里是新垣若雪的老家。送她过去之后，顺便补给一下物资。然后咱们去白罴山。” 尽管方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姜羽的话吓了一跳：“白罴山？那里离妖物森林很近吧？去那边干什么？” “猎妖啊。”，姜羽理所当然地瞪了他一眼：“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的第二试炼是猎妖吗？” 方元的声音猛然提高：“妖？上次遇到的老狼已经化妖了吧？你应该算是完成试炼了。” “那不算。”，姜羽一耸肩：“上次的老狼连妖丹都没有。” 方元苦着一张脸，小声问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姜羽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你随便。连山梦云应该没走远。” “还是算了！” 方元只是说说而已。 他和新垣若雪一样，都没给自己留退路。 这次不赶时间。方元又有伤在身。 两人牵着精精，有说有笑地缓步慢行。 “哎，我在雾山部落遇到二哥了。被一个富家小姐买去当奴隶。”，姜羽想到方浪的幸福生活，随口和方元提了一嘴。 方元一怔。随即轻叹了口气：“他啊，上次我们遇险。他丢下大伙自己跑了。看来最终还是没逃掉。他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嗯……” 姜羽思索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很机灵。走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我遇见他时，他离人生巅峰已经不远了。” 方元的笑容有些勉强：“挺好的。我大哥继承家业。二哥有了自己的人生。我也能和你闯荡世界。这个结果比预期得好太多了。” “在这等着。” 姜羽突然打了一声招呼，拔腿就跑。 不出片刻，又笑眯眯地走了回来。 双手各拎着一只兔子：“运气不错，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方元眼睛放光。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这是姜羽离开雾山部落之后，第一次出手狩猎。 和新垣若雪用巫术洗地截然不同。 快，准，稳。 三人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了。 姜羽生火烤肉，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 方元没上前帮忙。 眯缝着眼睛，享受起了伤员的待遇。 姜羽先把肉烤上。又用树枝把兔皮撑起来，用白雪擦去血水。 全都弄妥之后，在方元对面坐下：“你之前放的那招是什么来头？” 提到这茬，方元顿时来了精神：“还记得咱俩去白霜部落偷猎，你送给我的石头吗？” “这是那块石头上的巫术？”，姜羽满眼的羡慕。 方元却摇了摇头：“我到凤霞部落之后才知道，那块石头上的巫文缺了一笔。而且以我现在的境界，也施展不出来。你看到的是我改良出的弱化版。” 姜羽很不给面子：“弱化的不叫改良。叫阉割。” 方元翻了个白眼：“能用就行呗。要不是这招，我还伤不到鸾呢。” 边说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姜羽默默点头：“鸾下手够黑的。好歹是一个部落出来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方元却没有责怪鸾的意思。反倒替他开脱道：“他是怕连山梦云迁怒栗陆部落。如果他不站出来， 连山梦云的面子过不去。很可能会亲自出手。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哟呵？看不出那个精神病，还藏着这样的小心思呢。”，姜羽想到鸾那木讷的样子，大感意外：“你也长大了。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事情了。” 方元啐了一口：“别说得你多老成一样。咱俩半斤八两。” 兔肉很快烤成金黄色。 撒上一点粗盐。 弥漫出诱人的香气。 姜羽撕下半只兔子递给新垣若雪：“路还很远。吃点东西吧。” 新垣若雪盯着兔子看了好半天才伸手接过。 嘴唇嚅动两下，声若蚊蝇地说了一声：“谢谢。” 姜羽见她肯说话，终于放下心来。咧嘴笑道：“人啊，只有两只手。想要抓住东西，就得先把手张开。只是很多时候，咱们并不知道放下的和拿起的哪一个更珍贵。” 新垣若雪没想到这种话会从姜羽口中说出来。 目光微闪。 随即又恢复成了麻木的样子。 小口小口地吃着兔肉。 姜羽没再打扰她。 有些事情，如果自己想不通。别人的劝说是没有用的。 其实陶白算不上渣男。 至少私奔时的决心是不做假的。 只不过他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在饥寒交加之下，姜羽的两记耳光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姜羽坐回火堆前。 很快和方元嘀嘀咕咕地打闹成一片。 “唉？你小子是不是偷了我一条兔腿？” “放屁，我这只兔子本来就长了五条腿。” “滚吧，你再去抓两只五条腿的回来看看。反正我也没吃饱。” “没吃饱就饿着。” “你太残忍了！我可是伤员啊！” “受伤了，你就少吃点。对伤口不好！” “妈的，我和你拼了！” 纯粹而爽朗的笑声在丛林中回荡。 新垣若雪停下手里的动作。 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突然有些羡慕…… 第35章 青春无价 姜羽说得没错。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方元的刀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新垣若雪似乎也想开了。偶尔会和他们说两句话。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温度反倒不那么冷了。 姜羽用兔皮给新垣若雪做了一对搭肩。 盖在肩头，既保暖，也不怕被雪打湿。 自从陶白离开队伍，新垣若雪就没像之前那样忍饥挨饿过。 姜羽总能打到猎物。顿顿都有热乎的烤肉。 这样赶路，虽然没有期待中的诗和浪漫。却格外踏实。 新垣若雪已经两天没有摸琴了。 这在以往，是无法想象的。 但此时，她却怕琴声干扰到和谐的氛围。 方元双手搓出鸡蛋大小的火球。 轰然射出，在前方百米的位置炸出一个大坑。 “哈哈哈，怎么样？哥厉不厉害？”，他微微喘着粗气，有些卖弄地看向姜羽。 就差把“你快夸我”写在脸上了。 姜羽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羡慕：“厉害！” 说完单手向前方指去。 “嗤！” 拇指大小的火球射出二三十米。在雪中激起一缕白烟。 方元强忍着笑意，评价道：“嗯……以你的天赋来看。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羽抬起另一只手，又射出一粒完全相同的火球。 其威力只能勉强在积雪中融出一个小洞。 “加油啊！” 方元随口鼓励了一句。 然而，姜羽的动作并没停下。 一枚枚火球在双手间交错射出。 方元起先还不以为然。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了：“你……你怎么能打出这么多火球？巫力还有多少？” 姜羽停下发射的动作，无奈道：“巫力？消耗的速度还没有恢复的快。可惜我只能放出这种小火球。” 听到这话，方元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消耗没有恢复快？你确定？” 说着，还围姜羽转了两圈。满脸的狐疑。 巫术的消耗再小，那也是消耗。 他最多能连续释放五颗火球。 如果是爆炸火球，两颗就能掏空他的巫力。 姜羽露出一抹苦笑：“要是能提升威力和施展速度就好了。” 这时，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其实，你们不需要拘泥于巫术的形式。” 姜羽和方元齐齐看了过去。 这是几天以来，新垣若雪第一次主动开口。 “巫文是巫术最本源的规则。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做一些调整，也可以搭配使用。尝试的过程中，虽然会有一些危险。但是基础的巫术，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反噬。” 姜羽和方元对视一眼。 都露出喜色。 先不说新垣若雪的战力如何。她毕竟是一名巫师。 眼界更是高于常人。 如果她愿意指导，比两人瞎琢磨强多了。 新垣若雪点了一下头：“打通窍穴的阶段称为巫徒，九窍贯通是巫使。将九窍归一便是巫师。知道男人的极限为什么是巫使吗？” 这种问题，姜羽完全插不上嘴。 他巫徒的道路还很遥远呢。更别说巫使之后的境界了。 听都没听过。 方元语气恭敬道：“是男女的身体构造不同。” “只说对一半。”，新垣若雪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九窍归一，是在小腹的位置汇聚成巫力海。据说妖物森林的另一边，有人找到了替代巫力海的方法。” “真的？” 方元无比震惊。 这个消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如果能替代巫力海，那不就意味着男人也能达到更高境界？ 新垣若雪微微摇头：“我也是听说的。据说有部落抓到从妖物森林穿越来的男人。或许只是传言。” 这个消息给了方元极大的鼓舞。 他的天赋再高，也受到性别限制。巫使高阶就是他的极限了。 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 “好！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妖物森林！” 方元举起拳头高声大喊。 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傻气。 离开朱雀卫之后，他又拥有了独属这个年龄的不羁。 新垣若雪有些错愕：“你甚至不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 “有什么关系呢？”，姜羽接过话头：“我们本来就要周游世界。增长一下见识，又不会失去什么。”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带着一股无知无畏的青春气息。 新垣若雪又强调了一句：“森林另一边的人并不友善。就算传言是真的，也未必肯教你们方法。” 姜羽和方元对视一眼，齐齐大笑起来。 新垣若雪皱起眉头：“笑什么？” 方元半晌才止住笑声：“若雪姐姐，其实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结果的。我们都很年轻。年轻就可以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新垣若雪没了说话的兴致。 她和陶白也是不计后果地私奔。 但现实很快就让她栽了个大跟头。 如果不是姜羽的开导，她或许已经做出什么傻事了。 这一路，姜羽和方元不断向她讨教巫术方面的问题。 她也不吝啬。 毫不保留地把所学和感悟分享给二人。 三人都不急着赶路。再加上对路况不熟。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进入白棘部落的领地。 受到姜羽和方元的影响。新垣若雪逐渐从陶白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其实她和陶白之间没有什么山盟海誓。 双方只是互为知音罢了。 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金丝雀，把彼此想象得太美好了。 心里的期待有多高，现实的耳光就有多响亮。 新垣若雪最近开朗了许多。 脸上偶尔能看到笑容了。 曾经的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此时倒像是知书达理的邻家小姐姐。 “再有两天的路程，应该就能到达白棘部落了。”，新垣若雪从记事起就生活在雾山部落。 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方元很久没睡正儿八经的床了：“听说那里非常热闹。周边的部落都会派人过去交易。” “是有什么特产吗？”，姜羽除了巫术之外，基本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白棘部落临近妖物森林。妖兽的皮肉和血液都有很大需求。妖丹更是调制药品的稀缺之物。” 方元看向新垣若雪：“那……白棘部落的人应该都像若雪姐姐这么温柔吧？”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到了不就知道了？” 或许是她很少露出笑容的关系。竟给人一种百花盛开的惊艳感。 姜羽还惦记着此行的主要目的。不由问道：“有你这层关系，我可以举行窜窍仪式吗？” “你还要窜窍？” 方元不可思议地瞪着姜羽：“白棘部落的图腾是玄龟。水属性的。你就不怕把身体窜坏了？” 姜羽拉开衣领。 心脏位置是娇艳的火焰图案，右胸上则是一个淡蓝色的冰凌花纹。 “瞧，我在雾山窜过窍了。应该没问题吧？” 说着，还故意抖了抖胸肌：“空位置还很多。把不同属性的巫纹全印上也没问题。” 方元张大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新垣若雪则脸上微微一红，把头别了过去。 顿了顿，又偷瞄一眼。 嗯…… 虽然和陶白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却也不让人讨厌。 第36章 白棘部落 距离白棘部落越近，路上的行人越多。 无垠的雪原一下子繁华起来。 连续下了两天的鹅毛大雪也由大变小。 就像沙砾刮在皮肤上。 气温降得更低了。 由于山势平缓，又硬又冷的风开始发威。 就连姜羽都缩起脖子，以防雪粒掉进衣领。 新垣若雪的巫术是水属性的。但不代表她耐寒。 恰恰相反，她在抗寒方面还不如方元。 部落外的气氛却是一片火热。 行人带着大量货物，甚至有一些赶着牛羊。 姜羽看向新垣若雪：“这些人怎么带那么多东西？是上贡吗？” 新垣若雪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记事起就没来过。听说白棘部落并不欺压其他部落。那些人应该不是上贡的。” 方元紧了紧脖子上的兽皮，闷声闷气道：“大概是去换东西吧。可惜咱们什么都没带。” “嗯。” 姜羽从背后取出三把铁刀。 一把是栗陆部落发的，另外两把是他捡的。 “你的刀丢了，给你留一把。剩下的拿去换东西。” 方元大为诧异：“你不留着用？” 姜羽不以为然道：“太轻了，我用不惯。与其被我弄坏，还不如换点结实的东西。” “你这身怪力，恐怕找不到结实的东西了吧？”，方元小声吐槽一句。倒也没和他客气。 姜羽又从背后取出一张短弓：“这东西你们谁能用？不用的话也一起换钱了。” 这是他从小结巴那里抢的。 新垣若雪对短弓没有什么想法，却把注意力放在姜羽的背后：“你……一直带着这些东西？” 姜羽咧嘴一笑：“扔了可惜，就带着了。” 方元不像新垣若雪那么矜持。直接掀起姜羽的头发：“你这是絮窝呢？让我瞧瞧还藏了什么宝贝？” 姜羽笑着闪到一边：“没了。只剩下一根棍子。那个不能拿来换。” “还有棍子？”，新垣若雪瞪大眼睛。 她也想掀开姜羽的头发看看。 里面不会藏着一排挂东西的钩子吧？ 三人边说笑边朝白棘部落走去。 结果光是进入部落就被收走一把铁刀。 进城费！ 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让他们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 白棘部落压根没有部落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超大规模的集市。 小摊商贩连成一片。 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里毗邻白罴山和妖物森林。集市上销售的物品大多与妖兽有关。 货物中最多的是武器和伤药。 除此之外就是皮甲、兽筋、兽肉，兽皮、兽骨。 高级一点的店铺里甚至能看到妖丹和巫文。 当然，奴隶市场和坐骑也必不可少。 最有特色的货物是幼兽。 驯化之后可以当成兽宠，成为猎人的强大伙伴。 大部分外来者都是奔着兽宠来的。 妖兽的后代就算不能成功化妖，也比同类聪明。 每一只出现在市集的幼兽，都会被人迅速用高价买走。 白棘部落的人口在四大部落中是最少的。可要是因此认为他们实力不行，那就大错特错了。 野兽生出灵智才有机会化妖。成为妖兽百年，体内才开始凝聚妖丹。 这种妖兽对小部落来说就是一场浩劫。 而集市上的妖兽都是白棘部落的族狩打回来的。 那些圆润的妖丹就是她们实力的证明。 集市中，就连普通摊贩都散发着市侩而彪悍的气息。 姜羽一行看得目不暇接。 方元感慨道：“若雪姐姐，你是在这里出生的？怎么和你的气质格格不入啊？” “嗯！” 新垣若雪紧抿着嘴唇。 她即将面对家人，有些胆怯。 三人一路打听，很快找到大首领的居所。 结果说明来意，却被下人告知大首领带队进山了。 新垣若雪在略感失落的同时，也暗松了一口气。 刚要离去。突然从院内快步走出一个女人。 隔着老远就扯着嗓门喊道：“是若雪妹妹回来了？” “嗯？” 新垣若雪转身看去。 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快步上前。直接给了她一记熊抱。豪迈地大笑道：“哈哈哈哈，早就听说若雪妹妹的事情了。没想到你……还真是瘦弱啊！” 新垣若雪有些发懵：“你是？” 女人挠了挠凌乱的鸡窝头：“我叫陶青竹，是陶白的姐姐。当年你被大首领送到雾山部落。我就留在了这里。” “啊！” 姜羽、方元和新垣若雪同时发出惊呼。 陶青竹一身夸张的肌肉疙瘩。 大冷的天，仅穿一件露脐的皮甲。下身更是只到膝盖的兽皮裙。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比姜羽刚离开鬼玉林时还像野人。 他们都见过陶白。 两人别说血缘关系了。 看上去都不像同一个物种。 陶青竹自来熟地揽过新垣若雪的肩膀，热情道：“别在这傻站着。快跟我进屋。我离开雾山部落的时候还小。给我讲讲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新垣若雪为难地看向姜羽和方元：“还有我的两个朋友……” 姜羽最怕各种应酬。连连摆手：“既然把你送到地方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你和家人好好相聚吧。我们去集市逛一下。” 他心里还惦记窜窍仪式呢。 方元一路奔波，本想好好休息。见姜羽要走，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 从精精的背上取下瑶琴，脸上有些不舍：“那个，我和姜羽打算在白棘部落待两天。你弹的曲子很好听……” 新垣若雪想开口挽留，陶青竹却大大咧咧地笑道：“你的朋友不错。就是瘦了点儿。走走走，我让厨房给你做妖兽羹。” 说着，对姜羽和方元微微点头。拉起新垣若雪就朝院里走。 新垣若雪在她面前像小鸡崽一样。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只能不住地回头：“你们……注意安全。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来这里找我。” 说话的工夫，已经被陶青竹拉进屋里了。 隐约能听到陶青竹的大嗓门：“哎呀。在白棘部落，没人敢惹事的。放心，部落的街头比家里都安全。” 姜羽和方元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几分遗憾。 “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呢。” “就是。那陶青竹也不请咱们吃顿饭。妖兽羹？什么味道？” “行了，咱们逛街去！” “哈哈，好。” 两人回到集市才了解到，白棘部落就是个死要钱的地方。 这里根本不收其他货币。 想在这里买东西，除了以物易物，就只能把货物兑换成白棘币。 五只羊兑换一枚白棘币。 再换回去，却只能换到四只。 所以来到这里的人都尽量把白棘币消费光。 方元和姜羽并肩而行，看着形形色色的货物。有些担忧道：“你手里那点东西，好像什么也买不起啊。” 姜羽轻拍精精的头：“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它吗？有相中的东西，就拿它抵账。” 被他当成储备粮的精精茫然抬头。 看了看姜羽，亲昵地把头蹭了过去：“精精！” 第37章 姜羽的背景 姜羽和方元在集市转了一圈。 最终只换到三颗铁球、止血药和青蝮蛇油。还有一份兽皮地图。 这些都是为进山做准备的。 铁球用来制作暗器。 姜羽的巫术威力不足。打算在铁球外面包裹松油和炭粉。 经过加工，配合他那百发百中的手法。保证一打一个窟窿。 止血药是以防万一的。 冬天采不到草药，只能买一些备着。 至于青蝮蛇油，是防止冻伤的。 他们打听过了。白棘部落的窜窍仪式门槛“不高”。 有三种途径可以选择。 第一个途径是加入白棘部落。 可惜姜羽已经是栗陆部落的人了。 虽然他对栗陆部落没有忠诚可言，但是方元说过，背叛部落会受到图腾的诅咒。导致运气变差。 对猎人而言，运气比什么都重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剩下的两个途径就是直接花钱和在竞技场连赢三场比试了。 直接花钱要支付五枚白棘币。 相当于二十五只羊。 就算把他俩打包卖掉，也凑不出那么多。 至于竞技场…… 还得交一枚白棘币的报名费。 他们同样拿不出来。 “呸！我还以为这里的民风多淳朴呢。一群死要钱的！”，方元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姜羽不以为然：“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些人的。” 方元翻了个白眼：“对啊，你们都是野人嘛。” 说着，不怀好意地打量起精精：“你说，这玩意儿能卖多少？” 精精听不懂方元的话。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期望讨到一些吃的。 姜羽很无奈：“肯定不够。怎么都得进山一趟。既然妖兽在这里有市场，就去打猎呗。” 方元一阵肉疼：“回来的时候又得交一笔进城费。” “哈哈哈……”，姜羽爽朗地大笑起来：“你呀，就是太在意身外之物了。” 方元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太在意身外之物？那行。我现在饿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你想办法给我解决吧。” 说着，还朝姜羽伸出手。 姜羽揉了揉鼻子，指向白罴山的方向：“你要的东西都在那里。出发！” 方元黑着脸，从怀里摸出一块肉干。 精精见到有吃的，立即凑过去。讨好地在他胳膊上拱了两下。 方元用铁刀拍在它的头上，不耐烦道：“去去去，我又不是你的主人。你要是饿了就啃雪吃！” 这次精精弄清楚他的意思了。 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姜羽。 它是杂食动物。 吃不到新鲜的青草，有肉也行。 姜羽掏出肉干丢给精精：“唉，得趁早把它处理掉。养得越久，亏得越多。” 精精仰头接住肉干，只嚼了两口就直接吞掉。 耷拉着舌头，讨好地盯着姜羽的手。 越来越像狗了。 方元露出鄙夷之色：“你总说它是储备粮。也没见你动它。” 姜羽不以为然道：“现在不是没缺过吃的吗？留着还能驮东西。” “切，嘴硬。”，方元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姜羽没接话茬，看向连绵不绝的雪白山脉：“白罴山上有宝藏。到了那里就什么都有了。” 笃定的语气又引来方元一阵白眼：“你还是留着力气忽悠别人吧。” “真的！”，姜羽一本正经地问道：“知道那里为什么叫白罴山吗？” 方元撇着嘴：“有一头白罴妖兽？不对，既然能命名一座山脉，至少是化形大妖吧？” 姜羽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座山脉在三百年前是妖王黑白罴的领地。之所以叫白罴山，是因为人们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换毛。那时还没有白棘部落呢。” “你怎么知道？” 方元被吊起好奇心了。 他们到达白棘部落就没分开过。 压根没听谁说起白罴山的事情。 姜羽眯起眼睛，目光深邃：“因为……那只黑白罴后来去了鬼玉林。这些话是它亲口对我说的。” 方元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姜羽的村子不正常。却没想到里面竟住着妖王。 那可是妖王啊！ 恐怖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力了。 姜羽露出回忆之色：“三叔曾与蚩尤并肩而战。蚩尤死后就归隐山林了。明明是一头黑白罴，却喜欢让我叫他猫叔。” “蚩……蚩尤？” 方元张大嘴巴。 那副表情就像裤裆里被人塞了一个马蜂窝。 姜羽伸手合上他的下巴：“至于吗？” 方元失声大叫：“至于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蚩尤啊！九黎部落的领袖啊！巫族的前任首领啊！” “知道。”，姜羽的语气无比平淡：“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三叔是他的伙伴，我是三叔的干侄子。我和蚩尤之间又没有关系。” “可那……那……” 方元“那”了半天，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啊。晚了，宝贝就被别人拿跑了。” 说着，就急匆匆地拉姜羽出城。 姜羽哈哈大笑：“你小子平时机灵，怎么现在倒犯起傻了？三叔都离开三百多年了，如果宝贝被人拿走，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别磨叽！”，方元表情严肃：“说不准就这么巧呢？” 姜羽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路上小心点。这么多年过去，白罴山应该被别的妖兽占据了。” 方元突然歪过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 姜羽摸了摸脸：“看什么？” 方元挑起半边眉毛：“你阿爹留下的第二条试炼是狩猎妖族。到底要猎杀什么境界的妖兽。” 姜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至少是四五百年的吧，即将化形的那种。” “啊？你是阿爹亲生的吗？”，方元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即将化形的大妖？ 就算让所有朱雀卫一起上。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方元知道姜羽厉害。 可到底有多厉害，完全没有概念。 试探着问道：“你……如果真遇到那种妖兽，有多大把握？” 姜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鬼玉林内的野兽无法化妖。只有叔叔和姑姑符合条件。他们知道我的试炼内容之后就把我赶出村子了……” 方元的脑瓜子嗡嗡直响：“你不是说实力太差才被赶出来的吗？” 姜羽的笑容很灿烂：“对呀。不过我还年轻嘛。迟早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方元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 对妖王造成威胁？ “等等，我记得你说过，还有第三个试炼？到底是什么？” “我说过吗？” “说过！” “我怎么不记得？” “呸！” 白棘城里。 一个用黑色罩袍遮挡面孔的神秘人站在摊贩面前。 指着短弓问道：“这，这个怎，怎么卖？” 摊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表现出应有的热情：“一枚白棘币。” 在白棘部落的认知中，实力和体形挂钩。 眼前的神秘人明显被归到弱鸡的行列。 “什，什么？” 神秘人大叫起来：“你，你刚刚，才用了三，三颗铁球。” 摊贩不耐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秘人：“爱买买，不买滚蛋。” 她那一身爆炸的肌肉块，就是强势的资本。 “我，我看看。行就，就买。”，神秘人边说边下意识地去摸腰包。 摊贩只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随手把短弓递了过去。 “妖，妖兽！” 神秘人接过短弓，突然指着摊贩的身后惊呼起来。 摊贩嗤笑一声：“白棘部落的妖兽很多。就是没有活的。” 说归说，她还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结果回过头时，神秘人已经跑到二三十米外了。 “啊！抓小偷啊！” 第38章 莽妇 “哈哈哈哈……” 方元的笑声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不愧是白罴山。咱们还在山脚下，就搞到这么大的猎物！” 边说边把长得像羊的怪兽拖到空地：“怎么样？这东西有七八十斤吧？” 姜羽翻了个白眼：“这是羬羊，胆子特别小。受到惊吓就会全身僵硬。随便搞出点动静，就能捡到手。你看你，把半边皮毛都炸糊了。” “啊？” 方元才不信他的鬼话，嘴硬道：“哪有这么傻的动物？就算你说得没错，咱们靠近之前也把它吓跑了。” 姜羽没上前帮忙。抱着膀子在一旁指挥：“皮子废了半张。好在没烧到尾巴。它身上最值钱的地方就是尾巴了。集市上有人收这个。出价一只羊呢。” 羬羊的尾巴和马尾有些像。不过毛发更加顺滑。 还带有淡淡的香气。 很多权贵喜欢买来做毛领子。 方元把尾巴连根切下来。收好之后又沿着羬羊的脖子一点点割开：“皮子不值钱了，自己留着用呗。等回到白棘部落，找个皮匠硝制一下。” 精精低头凑过去，鼻孔一抽一抽的。 显然是馋肉了。 方元怕精精偷吃，按住它的脑袋用力往后推：“滚一边去，别捣乱！” 精精突然抬起头，侧耳倾听。 “呦呵，这次能听懂人话了？”，方元大感意外。 谁知精精的瞳孔骤然缩小。 惊慌地叫了两声，转身就跑。 没几步就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方元傻眼了：“什么情况？这是生气出逃了？” 姜羽皱眉看向山腰位置：“有人过来了。还有妖兽的气息。” “什么？” 方元知道白罴山上有妖兽，却没想到现在就能遇上。 不舍地看了一眼羬羊尸体：“要不……咱们也撤？” “来不及了！” 姜羽的话刚说完，就见上空凝结出无数道锋利的冰凌。 轰然砸落。 刚好将两人圈在中间。 “轰！” 不远处的雪地炸开。露出一个人影。 很快，又有更多人从远处赶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看服饰，应该是白棘部落的族狩。 而且全是女人！ 身上弥漫着彪悍的气势。 显然不怀好意。 姜羽和新垣若雪接触那么久，通过气息不难分辨来人的实力：“两个巫师初阶，七个巫使高阶。” 方元的目光却落在她们的猎物上。 心头狂震。 那头猎物长得像牛。庞大身躯少说有两千斤。 毛皮上没有刀伤。 应该是被钝器活活砸死的。 被两名膘肥体壮的女猎人拖在爬犁上。 姜羽这时还有闲心给方元科普：“那是犀渠。叫声像婴儿啼哭。别看它外表像牛，其实生性凶残，最喜欢吃人。这么大的体型，应该生出妖丹了。” “哟呵，遇上个识货的！” 对面走出一个脸上带有三道疤痕的壮硕女人。 身高虽然不如姜羽，体型却足足大了一圈。 上身只穿了一件兽皮坎肩。 手里拎着深褐色的木棒。 那是长年浸染鲜血的颜色。 方元还在恍神，对方又开口道：“这里是白棘部落的猎场。谁给你们胆子来这里偷猎的？” 姜羽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挡在方元身前：“我们打听过了。白罴山危险重重，外来的人只是很少上山。并不是白棘部落的领地。” 疤脸女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我现在就把这里圈进领地了。” 说着，目光瞥向羬羊：“啧啧，运气不错啊。看来你们刚刚偷猎就有所收获。” 姜羽见她一个劲地强调偷猎，明显是在找茬。当即沉下脸来：“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疤脸女人和同伴面面相觑。随即响起一阵大笑。 她不装了。开门见山道：“姑娘们在山里辛苦了大半个月。刚出山就遇到两个尤物。你说我们想怎么样？” 说着，还满脸挑逗地舔了舔嘴唇。 白棘部落没有抓奴隶的习惯。所以姜羽和方元都没戴面具。 这下被人盯上了。 方元目光凝重，失声惊呼：“糟了，遇上莽妇了！” 莽妇。 说白了，就是女色狼。 她们劫色的时候不会顾及男人的感受。 手段狂野，索取无度。 被糟蹋过的男人就算身体没有垮掉，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疤脸女人上下打量姜羽，又把目光放到方元身上：“我喜欢娇嫩的男人。另外一个归你们了。” 其实方元的体格也不算瘦小了。 但是站在疤脸女人面前，比豆芽菜强不了多少。 如果陶白在这里就好了…… 其他女猎人并不介意疤脸女人独占方元。 都向姜羽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姜羽背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强作镇定道：“你们大首领的女儿新垣若雪，是我朋友。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新垣若雪？没听过！”，疤脸女人搓着粗糙的大手，满脸坏笑：“你们还没被滋润过吧？来，让姐姐们教你几招。” 方元绝望了。 他知道姜羽很强。 可再强也强不过两名巫师。 境界不仅是巫术方面的压制，还影响肉身强度。 巫使和巫师只有一字之差，却是生命层次的迁跃。 而且疤脸女人不是新垣若雪那种金丝雀。战斗经验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 姜羽躲在方元身后，说起没心没肺的风凉话：“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她吧。配合一点，说不准人家会温柔对待呢。” 疤脸女人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不会挣扎的猎物有什么意思？不过你倒是可以顺从一点。毕竟你要伺候的姐妹可不少。” 方元连做两次深呼吸。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铁刀。又从怀里掏出一截麻绳。把手和刀柄缠在一起。 沉声道：“我尽量拦住她们。你去找新垣若雪求援。” 姜羽扫视着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反问道：“你能挡住几个？” 方元面沉如水：“能挡几个算几个。” 疤脸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方元，舔了舔嘴唇：“看来有助兴节目了！” 这话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扔下兄弟逃跑？那不是我的风格。这里离白棘部落几十里路。就算我把新垣若雪找来，你也当上爹了。” 方元心里焦急，低吼道：“磨蹭什么？快……”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方元向前踉跄几步，险些钻进疤脸女人的怀里。 身后响起姜羽的霸气宣言：“大好儿郎，可以战败，不能受辱！就算你打输了，咱们也得在上面！” “啊？” 第39章 宁死不屈 狩猎是艰苦而危险的工作。 在白罴山狩猎尤其如此。 族狩进一次山，往往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 不仅要忍受严寒，还随时会被妖兽偷袭。 她们表面风光，可每次满载而归都是一场劫后余生。 此时遇上两个懵懂稚嫩的小男人，自然不会放弃难得的放松机会。 白棘部落内不准随意动武。 但这里是妖兽纵横的白罴山。 至于二人口中的新垣若雪…… 没听过！ 疤脸女人见方元投怀送抱。大笑着伸手去捏他的脸。 方元也没想到姜羽会突然踹他屁股。 见疤脸女人的大手抓来，当即提刀上撩。 可是疤脸女人的反应极快。轻挥大棒，很随意地荡开铁刀。 手上动作不变，一把捏在方元脸上。 方元过了冬天才满十六岁。 样子还没完全长开。 此时却被粗糙的大手扯得变了形。 “真可爱！” 疤脸女人伸出舌头，就要舔过来。 方元哪受得了这种侮辱？ 抬手就朝疤脸女人的下巴打出一团火球。 可是疤脸女人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如此近距离的偷袭，竟然还能仰头躲过。 方元见她抬头，立即挥刀斩向她的脖子。 终于让疤脸女人松手，后退了两步。 可她脸上却满是惊喜：“真是一只讨人喜欢的小野猫。” 这话再次引起一阵哄笑。 其他人并不急着动姜羽。 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热闹。 边看戏边讨论一会儿谁先对姜羽动手。 那架势，已经把两人当成囊中之物了。 方元的脸颊留下两道红肿的指痕。 心情也沉到谷底。 他这个年纪，对自己的伴侣是有幻想的。 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被一群莽妇侮辱。 就在这时，身后的姜羽发话了：“放手干吧！我帮你兜底。” 听到姜羽的话，方元竟然有了一丝坦然。 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冷声道：“姜羽，我宁死也不会让这群莽妇侮辱。可能要走在你前面了。” 姜羽毫无危机感。语气也颇为轻松：“你安心上吧。待会儿我也来。” 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期待。 “什么？” 方元大感意外。 震惊地看向姜羽：“难道你……呸！我看错你了！” 就在这时，疤脸女人的大手突然抓住方元的衣领。哈哈大笑：“这种时候还分神。你可真是没有情调啊！” “嘶啦！” 方元的衣服被疤脸女人粗暴地撕开。 白皙的肩膀裸露出来。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起哄声。 奇耻大辱！ 方元彻底豁出去了。 双手握刀。大喝一声，朝着疤脸女人的胸口使出一招力劈华山。 可是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疤脸女人甚至没用木棒格挡，只是伸手拍向刀面。 然而，方元这气势十足的一刀却是虚招。 刀身后撤，出脚如电。 狠狠踢中疤脸女人的裆部。 这个部位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致命的打击。 疤脸女人压根没把方元当成威胁。还被铁刀转移了视线。 等她反应过来，只感觉小腹猛地一抽。 如同被铁锤砸中。 这种痛感只维持了瞬间就化为铺天盖地的风暴，撕扯她全身的痛觉神经。 “呜……” 强大如疤脸女人也闷哼一声，夹着腿跪倒在地。 脸涨成了酱紫色。 方元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左手将火球按在疤脸女人的脸上。右手的铁刀朝着她的脖颈砍去。 可就在这时，衣领突然一紧。被姜羽猛地拉了回去。 “噗噗噗噗……” 数枚冰锥射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方元已经做好和疤脸女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被姜羽拽回来。 “你干什么？” 他彻底怒了。用力甩开姜羽的手，大声咆哮道：“你就这么想被莽妇蹂躏？” 说着，还要冲上去补刀。 姜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唉，她们毕竟是白棘部落的族狩。搞出人命会很麻烦。你先歇会儿，接下来交给我吧。” “你……” 方元险些气晕过去：“都快被人搞死了，你还怕麻烦？” 姜羽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腮帮子。露出欠揍的表情：“咱们得在白棘部落停留一段时间。我还没窜窍呢。” 方元被姜羽搞无语了。 捂着额头不想理他。 这时疤脸女人已经被她的同伴拖到一旁休息去了。 她脸部烧伤，全身颤抖。估计就算方元同意，也无法行那不轨之事了。 妖兽都没能重伤她。 却在一个小男人面前吃了大亏。 姜羽上前两步。懒洋洋地问道：“接下来换我了，哪位姐姐陪我玩玩？” 自从阿爹离去，他就没和人族交过手。 此时遇上强敌，自然想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巫术成果。 对方互相看了看。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用中性的嗓音说道：“我来吧。” 姜羽虽然还在长身体，但是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九了。 可面前的女人比他还高出半头。 身上的肌肉块并不比疤脸女人小。 正是族狩中的另一名巫师。 说实话，单从体形来看。如此壮硕的身材很符合姜羽的审美。 就是长得太磕碜了。 大长脸，地包天。 嘴唇周围还有一圈浓重的青色汗毛。 她的性格比疤脸女人沉稳一些：“小弟弟，你应该比那个小子能打吧？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两次。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这才是猎人的生存态度。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姜羽咧嘴一笑：“咱们先打个商量。如果你赢了，我无话可说。地上的羬羊和我兄弟都归你。可你要是输了……” 说着，故意拉了个长音：“你们这么多人分开跑，我也拦不住。不如就给我五枚白棘币吧。” 他不做无意义的争斗。 非要动手的话，就得把利益最大化。 对方的猎物有两三千斤。总不能拖着这东西进山吧？ 不如趁机凑齐窜窍的钱。 而且姜羽还要回白棘部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 “好！” 长脸女人压根就没想过输的可能。眼底多了几分戏谑。 这小子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对手吧？ 姜羽朝方元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眯眯地看向长脸女人：“即将打败你的人，名叫姜羽。” “姜羽是谁？”，长脸女人明显一怔。 姜羽指着自己的鼻子：“就是我啊。姐姐怎么称呼？” “哦！” 长脸女人闷声闷气地说道：“新垣珆！” “姓新垣？” 姜羽露出见到鬼的表情：“你……和大首领是什么关系？” “大首领是我阿母。”，新垣珆有些不耐烦了。把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你还打不打？” 姜羽懵了。 眼前这位不会是新垣若雪的亲姐姐吧？ 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啊！ 正想继续套近乎。沙包大的拳头迎面砸了过来…… 第40章 长处? 正常来讲，水属性的神兽都是恬静温和的。 雾山部落的图腾夫诸，对待人族就非常和善。 但白棘部落信奉的玄龟却是个例外。 天性残暴，好勇斗狠。 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其凶名甚至盖过了水神共工的第一打手——相柳。 相应的，白棘部落也民风彪悍，崇尚力量。 新垣珆的拳头裹挟着劲风，砸向姜羽面门。 只是拳头挥出一半的时候，略微收回几分力道。 她可不想把姜羽打死。 不然姐妹们就没得玩了。 姜羽身体后倒，单手做出铁腰桥的姿势。闪过拳风的同时，朝新垣珆的脸上打出一枚火球。 只是他的火球太过精致。仅有鸽子蛋大小。 被新垣珆直接用手捏爆。 还称赞了他一句：“嗯，腰不错！” 说话的同时，并没有放慢攻击速度。抬脚踩向姜羽的小腹。 姜羽撑地横滚，双手各弹出一枚火球。 直指新垣珆的面门。 新垣珆虽然长得糙。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立即收手护脸。 “嗤嗤”两声轻响。 火球在一片冰霜中熄灭。 姜羽趁机拉开距离，双手连弹。 一颗颗火球朝着新垣珆的脸上打去。 他经过新垣若雪的指点和一路磨炼。单手能在一息之间，弹出四颗小火球。 双手连弹之下，数量非常可观。 别看威力不大。 烫出几个水泡还是轻而易举的。 既然新垣珆不想毁容，那就盯着她的脸打。 方元都看呆了。 别人不知道姜羽的底细，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仅仅开出两窍，居然能打出这么绚烂的效果？ 或许方元也可以试着减小巫术的威力，换取更持久的能力。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生出来，又被他掐灭了。 姜羽打得热闹，却连破防都做不到。 新垣珆手诀变换数次，体表浮起一层冰霜护罩。 小火球打在上面，直接被低温湮灭。 以巫师的巫力，这种冰罩维持一整天都没问题。 可姜羽却像意识不到双方的差距一样，边移动边弹出小火球。 方元连忙提醒道：“没用的，别浪费巫力了。用你的长处对付她！” 他的本意是让姜羽发挥近战的优势。 谁知姜羽竟回了他一句：“我的长处？不行！她受不了。” 这话让方元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就不淡定了。 姜羽不是社恐吗？ 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荤话？ 难道是巫力透支，思维开始混乱了？ 方元却不知道，姜羽所说的长处，是指他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 新垣珆嘴角微微勾起：“受不受得了，得让我试试才知道。” 随着话音落下，两股无形的寒气悄然攀到姜羽的脚上。 瞬间在他鞋面和小腿覆盖一层冰霜。 水属性的巫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威力会有大幅提升。 姜羽跺了跺脚，崩碎腿上的冰霜。与新垣珆拉开几步距离，继续弹射小火球。 “蚍蜉撼树！” 新垣珆又用出了第三种巫术。 雪地中突然射出十几根冰锥。 全方位刺向姜羽的双腿。 眼看姜羽避无可避了。突然原地转了一圈。 动作飘逸。 用长发将射来的冰锥全部扫落在地。 姜羽眼睛大亮，仿佛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由衷地赞叹道：“借环境施展巫术。既节约巫力，隐蔽性又强。这个想法很有创意。” 说着，右手一抬。 在雪地上掀起一阵微弱的寒风。 “你……你还能施展水属性巫术？” 新垣珆瞬间就发现了姜羽的异样：“怎么可能？” 姜羽哈哈大笑。 他从夫诸那里得到的符文是水属性的。 水和冰本就是同一种物质的两种形态。 以姜羽两窍的实力，最多能给热水降降温。 没想到，换一种运用方式，竟然就扩大了数倍效果。 别看无法造成直接伤害。但是可以一直往新垣珆的膝盖上吹凉气。 她的耐寒能力再强也是血肉之躯。 寒冰护罩可阻挡不住凉气。 只要坚持不懈地吹，总有她受不了的时候。 于是场上就出现了奇葩的一幕。 姜羽游走个不停。双手不断弹射小火球。偶尔在新垣珆脚下补一道凉气。 新垣珆则维持着体表的寒冰护罩。不断释放寒气向姜羽腿上蔓延。 一场战斗硬是演变成了巫力和耐力的比拼。 这可是巫徒和巫师的差距啊！ 他是怎么坚持住的？ 白棘部落的族狩最低也是巫使高阶。能感知出姜羽的实力。 全都露出见了鬼的神色。 就连疤脸女人也用雪捂着脸，留出一只眼睛观战。 新垣珆本以为姜羽很快就会耗尽巫力。 结果对攻了半天，依然生龙活虎。 而且随着手法的熟练，释放巫术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新垣珆逐渐失去耐心。 她的腿已经开始麻木了。继续耗下去，肯定会被冻伤。 “哼，原本不想伤你的。看来只能下重手了！” 新垣珆突然将双手合在一起，打出一个奇怪的手诀：“别担心，我会留着你的小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片空间都凝聚出沙粒大小的冰凌。 如果放大了看，会发现每颗冰凌都呈现出刀剑的形状。 锋利无比。 旋转起来，能将生铁磨成粉末。 “啊！大姐放绝招了！” 一个头发打卷的女人失声惊呼。 她在族狩的地位比较靠后。生怕姜羽伤势过重，还没轮到她就凉了。 方元也是焦急万分。 暗中搓出一颗爆炸火球，随时准备扔出去。 就在这时，新垣珆眼睛一凝。猛地指向姜羽。 铺天盖地的冰凌瞬间缠上姜羽的四肢，缓缓旋转起来。 “唉，唉？” 姜羽的衣服就像历经了百年腐朽一样，化为粉末散落下去。 情急之下，他朝自己全力施展冰属性巫术。 试图用那微弱的寒风扰乱冰凌旋转。 新垣珆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没用的！如果连一个巫徒都能破掉，那就不能称为绝招了。可惜啊，我更喜欢活蹦乱跳的玩物。” 姜羽尝试一番，果然徒劳无功。 手脚的衣服已经磨损殆尽。 刺骨的寒意和锋利的冰凌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我还妄想用巫术对战呢。果然还是太自大了。”，姜羽露出一抹苦笑。 猛地吸气。胸口迅速隆起。 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 方元已经把爆炸火球的威力压缩到了极致。猛地站起身来：“莽妇，都去死吧！” 可是一只大手突然擒住他的手腕。 火球也被甩飞到身后。轰然爆炸。 疤脸女人阴恻恻地在他耳边说道：“打扰别人对战是很失礼的。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 绝望的情绪瞬间爬上方元的心头：“完了……” 这时，姜羽已经把肚子鼓得像青蛙一样大。 “吼……” 震耳欲聋的恐怖音浪在他口中炸响。 漫天的冰凌瞬间震成齑粉。 狂风大作，大群飞鸟惊慌失措地腾空而起。 远处的山坡也出现大范围雪崩，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音浪足足持续了两息。 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方元站在姜羽身后，都被震得头昏眼花。 等到漫天雪雾纷纷落下。 新垣珆在姜羽身前五米的位置显出身形。 眼睛和耳朵都缓缓流出鲜血。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第41章 强者为尊 “咳咳咳……” 一阵干咳声惊醒了呆滞中的方元。 不光是新垣珆被姜羽的吼声震晕。 就连围观的莽妇都被震倒一片。 除了姜羽的咳嗽声，万籁俱寂。 仿佛天上的白云都被吹散了。 “这是什么巫术？” 疤脸女人和方元站在姜羽身后，受到的影响较小。 但也被彻底震慑住了。 姜羽嗓子火辣辣地疼。声音干涩道：“狮子吼。” 如果不是事态危急，他也不想用。 这招来自九头狮子。 即使以姜羽的强大体质，仍是很大负担。 毕竟人族和妖族有着巨大的差异。 更何况是妖王的绝技。 如果让九头狮子亲自施展，不但威力要大上十几倍。而且九个脑袋轮流吼叫，还能叠出恐怖的声浪。 能震碎山岳。 即便如此，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震懵了。 姜羽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环视四周：“还有谁？” 语气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味道。 疤脸女人一改先前的跋扈。 松开方元的手腕，缓步走到姜羽身前。郑重地行了一礼：“我为之前的鲁莽，向你道歉。我们的猎物归你了。” “嗯？” 姜羽挑起半边眉头：“不打了？” 疤脸女人恭敬道：“你已经赢得了我们的尊敬。” 此时，除了新垣珆之外，其他族狩都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看向姜羽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姜羽瞅了一眼犀渠的尸体。 虽然不想开口说话，可还是沉声道：“我刚刚说过，这猎物我不要。你们给我五枚白棘币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疤脸女人掏出两枚白棘币，又从新垣珆的怀里找出三枚。 恭敬地递给姜羽。 这才把新垣珆扛在肩上。朝其他人挥了挥手。 很快，一众族狩就带着猎物灰溜溜地离去了。 姜羽目送着她们走远，长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最兴奋的莫过于方元了。 朝着姜羽的肩头就是一拳：“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反过来劫她们的色了。” 姜羽的衣袖和裤腿都被巫术磨没了，正琢磨用羬羊皮对付一下。 见到方元的亢奋样子，心里一阵无语：“有区别吗？” “当然有！”，方元哈哈大笑：“取决于谁在上面！” 说着，又想到刚刚的憋屈：“你就这么轻易饶过她们了？” “不然呢？全杀光？”，姜羽捏了捏嗓子：“这招太费嗓子。我几天之内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就当结个善缘吧。说不准还有用到她们的地方。” 方元抱着膀子，脸上满是不甘：“一想到她们的嘴脸，我就浑身不爽。” 姜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快强大起来吧。” 这时精精迈着小方步，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 伸出大脑袋就要蹭姜羽。 方元刚经历一场苦战，憋闷的情绪无处发泄。 扯着精精的角就拖到一边：“滚一边去！逃跑的时候比谁都快，现在又想起主人来了？” 精精胆子小，但是脾气差。 虽然在姜羽面前很乖巧，可方元从没喂过它。 根本不给方元面子。 朝着他的脸就吐出一口浓痰。 方元虽然闪开了，可还是溅到几点唾沫星子。 “哎呀我去，欺人太甚了！连畜生都和我作对了！” 说着，就撸起胳膊准备教训一下精精。 姜羽摆手道：“别浪费体力了。收集一些干木头，咱们吃饭。” 方元朝精精的屁股踹了一脚：“这笔账我先记着！” 精精毫不示弱地踢了回去：“精精，精精。” 姜羽一阵头疼，低声提醒道：“别闹。这里是白罴山。随时会有妖兽出没。咱们必须保持巅峰状态。” 说完，弯腰清理起地上的积雪。 很快，篝火燃烧起来。 火光赶走身上的寒意。烤肉的香气也飘散出来。 精精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烤肉。 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它是杂食动物。 有肉吃，谁还吃草？ 不过有姜羽盯着，借它十个胆也不敢偷吃。 方元盘腿坐在一堆枯草上，盯着跳动的火焰发呆。 姜羽添上几根干柴。见他半天不吭声，歪头看过去：“想啥呢？” 方元过了半晌才沮丧道：“哎，天赋有个屁用？无论我怎么努力，最多只能达到巫使高阶。下次再遇到莽妇，还是摆脱不掉这种命运。不甘心啊！” 姜羽用木棍挑起篝火的底部，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语气平淡：“那又如何？我还只开了两个窍呢。新垣若雪说过，妖物森林外有打破桎梏的方法。” “嗨……隔着无尽海呢。”，方元的语气满是苦涩。 说着，突然扭头看向姜羽：“你教我一些巫术之外的东西吧。不用太厉害，先前大喊的那招就行。” “啊？” 姜羽哭笑不得：“你学不了。练习狮子吼要服用一种特殊的草汁。我还没在鬼玉林之外见过呢。” 方元还不死心：“别的也行。” “别的？” 姜羽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起方元：“别的嘛，你现在的体质也承受不住。还是先打熬身体吧。” 方元把胸口捶得“嘭嘭”直响：“我能吃苦。” “好，那就先从忍耐力练起。咱俩把衣服裤子换一下。” “啊？” 白棘部落。 新垣若雪在首领府如坐针毡。 不是有人给她脸色看。而是她的性格和这里格格不入。 白棘部落也有乐器，但都是木梆和兽皮大鼓这一类。 她欣赏不来白棘部落的音乐，这里的人也听不惯她的瑶琴。 主人粗鄙，下人蛮横。 处处透着野蛮的气息。 首领府的主人席位依然是空着的。 陶青竹盘膝坐在新垣若雪的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男奴跳狩猎舞。 见新垣若雪兴致不高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没有，只是雾山部落和这里有很大区别。我一时不太适应。” 陶青竹哈哈大笑起来：“你呀，肯定是拘谨日子过惯了。没关系，你尽情释放自我。很快就会喜欢上这里的。” 说着，伸手指向跳舞的男奴：“有没有相中的？挑几个回去玩玩。” 新垣若雪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陶青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勉强：“那行，多吃肉吧！瞧你瘦的，好像在雾山部落吃不上饭一样。” 新垣若雪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她面前摆着一整坨妖兽肉。 足有十五六斤。 让她像陶青竹那样抱着啃，实在有点无处下口的感觉。 只能从上面撕下肉丝，小口咀嚼。 “哚！” 陶青竹突然甩出一把匕首，钉在新垣若雪的身前：“唉，还是用刀切着吃吧。我跟你讲，这肉啊，就得抱着啃才过瘾。” 新垣若雪抿了抿嘴角，挤出一抹笑意。 就在这时，有仆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族狩回来了，猎回一头有妖丹的犀渠。” 陶青竹立即站起身来：“嘿，大收获啊！走，看看去。有人员伤亡吗？” 仆人迟疑了一下：“新垣珆昏迷不醒。正在族巫那里救治。” 陶青竹微微点头：“能把新垣珆伤到昏迷不醒，那畜生也算厉害了。” 仆人的目光有些躲闪，小心翼翼地说道：“好……好像是被人打的。” “什么？” 第42章 认知差异 姜羽和方元一顿饭吃掉七八斤肉。 在野外不能吃得太饱。否则遇上危险会影响反应速度。 吃剩的烤肉就便宜精精了。 撑得它肚皮滚圆。 姜羽最终没去抢方元的衣服。 用绳子把羬羊皮固定在胳膊和腿上。 又让精精驮上剩下的羬羊肉。轻拍它的脑袋：“吃掉的肉，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精精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亲昵地蹭了蹭姜羽的手。 方元在一旁冷笑：“它要是能听懂你的话，估计又跑没影了。” 姜羽白了方元一眼：“听不懂才好。不让它知道自己的死期，是一种仁慈。” 方元耸了耸肩：“你不吃它，不是更仁慈吗？” “那是对我自己残忍！”，姜羽的话掷地有声，让方元无言以对。 两人收拾好行囊，继续向深山进发。 正走着，方元突兀地蹦出一句：“你以后能不能别遇到危险就在我身后搞小动作？” 姜羽的注意力都在脚下。头也不抬地问道：“小动作？我搞什么小动作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方元朝姜羽比划着手刀，做出劈砍的动作：“面对妖狼的时候，其实是你在我身后动的手脚吧？还有之前遇到莽妇，也是你踹的我屁股。” 姜羽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对啊，你不是缺少历练吗？多好的机会。” 方元一阵气结：“你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姜羽笑得人畜无害：“提前说？那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方元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你别对我露出这种表情，我瘆得慌！” “矫情！” 姜羽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比方元小半岁。被这么一说都不知道脸上该挂什么表情了。 方元突然拉住姜羽，低声说道：“有东西！” 说着，伸手指向灌木下的积雪。 那里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脚印。 姜羽瞥了一眼，并没有露出激动之色：“一群野猪，一大五小。” 方元跃跃欲试道：“抓不抓？” “嗤……” 姜羽白了他一眼：“羬羊肉够吃了。抓那么多东西，都让精精驮着？” 边说边把凑过来的精精推到一边。 方元不甘道：“这么冷的天，反正也坏不了。” 姜羽停下脚步，表情郑重地看向方元：“食物是大自然的馈赠。如果不是自己所需，就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其他动物。” “啊？” 方元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可是……总会有别人需要啊。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用来换取物资。你遇到猎物不抓，是因为你打猎厉害。但别人不一样！” 这种问题是争辩不出结果的。 两人的成长环境不同。 方元是在人族村落长大的，考虑问题的方向是集体利益。 不会放过任何囤积食物的机会。 而姜羽从小接触的都是妖王。 如果妖王毫无节制地捕猎，很快就会把一片森林抓绝户。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半晌，最终方元作出让步：“好吧，带几头野猪进山，确实不太方便。” 姜羽像是赢得了巨大的胜利，打出一声带有火苗的响指：“走吧！” 接下来的路途还算太平。 普通动物见到他们都远远地逃开了。 只遇到过一头化妖的葱聋。 葱聋是一种外表像羊，长着红色胡子的野兽。 对人没有威胁。 可惜刚化妖不久，体内没有孕育出妖丹。 不属于姜羽的试炼目标。 方元见他故意把葱聋吓跑，心都在滴血：“喂，就算没有妖丹，也属于妖兽啊。带回白棘部落，能换不少钱呢。” 姜羽不为所动：“在我眼里，它和普通动物没什么区别。” 方元有些崩溃。双手用力挠了挠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没粮就出去找呗。”，姜羽反倒觉得方元的观念很有问题。 话题又绕回来了。 方元只能选择让步。 虽说葱聋是食草的妖兽，没有威胁。 但是速度太快。 姜羽不出手，方元根本就别想追上。 眼不见心不烦。 他握起一颗雪球，远远抛飞出去。吓跑跟在后面的葱聋。 葱聋跑出十几米就停住脚步。 甩动着短小的尾巴，好奇地打量二人。 姜羽头也不抬地说道：“葱聋的好奇心很强。应该会跟着咱们走一段。要是羬羊肉吃光了，它还没离开。那就吃它。” “还有这么傻的东西？”，方元大感意外：“厉村附近可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鬼玉林里有这个？” 姜羽摇了摇头，笑道：“是叔叔们和我讲的。村里没什么娱乐，我最喜欢听他们讲故事。” 方元突然有点羡慕他。 弯腰握出一个雪球，再次砸向葱聋。 果然，葱聋跳开两步就站住脚。 见他们赶路，继续在后面跟着。 相隔二三十米远。 方元是少年心性，还想弯腰去握雪球。 地面突然传来鼓点般的闷响。 葱聋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片刻之后，“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别出声！” 不等方元发问，姜羽就低声警告。 隆隆声越发清晰。地面的积雪都跟着抖动起来。 只见一个身穿罩袍的瘦小人影急速飞奔。 所过之处竟然没有留下脚印。 很快，一道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野之中。 犀渠！ 这头犀渠比先前见到的略小。但也有一千多斤了。 对二人视而不见，红着眼睛追赶前方的人影。 横冲直撞。 将挡在身前的树木都拦腰撞断。 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好凶！” 方元直到犀渠的身影彻底消失，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那群莽妇是怎么猎到这种大家伙的？” 姜羽拉着精精再次上路。 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皱眉思索道：“跑过去的那道人影……怎么有点眼熟？让我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方元扭头看了半晌，无奈长叹：“走吧，咱们的储备粮被吓跑了。” “再抓就是。”，姜羽完全不在意。 犀渠是两人进山之后见到的最大动物了。 之后的两天，别说是妖兽，就连遇到的动物都越来越小。 等他们来到一座光秃秃的石山时，四周一片死寂。 看不到任何动物的踪迹。 精精也变得不安起来。 方元露出狐疑之色：“你带的路对不对啊？宝藏周围不是应该有妖物守护吗？” “就是这里！” 姜羽的语气非常笃定。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宝藏的主人还活着。附近留有它的威压。实力越强的妖兽越不敢靠近这里。” 方元顿时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啊！” 第43章 祖符 光秃秃的石山高达百丈。 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山上没有半点生机。 既没有草木，也没有动物。 就连高空的飞鸟经过这里都要绕行。 强大的压迫感如实质般朝四面八方辐射出去。 精精在山下裹足不前，不断向后退。 目光中满是哀求之色。 姜羽可不惯它毛病。 托起它的肚子举过头顶：“别想偷懒。我还得驮东西呢！” “精精……精精……” 精精拼命挣扎。 屎尿横流。 险些淋到姜羽身上。 方元也在威压之下喘不上气。惊疑不定地问道：“精精的反应这么大，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姜羽感受着熟悉的威压，笑容无比灿烂：“妖王的气息当然恐怖了。别担心，这些只是残存的气息。没想到过去几百年了，还有这种威势！” 方元腿肚子发软：“兄弟，你可别坑我啊！” 姜羽单手托举精精，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向山顶攀爬了。声音在狂风中飘忽不定：“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方元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一句：“什么时候？我都被你坑习惯了。” 山路陡峭。 姜羽却非常轻松。 就算托举着精精，依然快速爬到山顶。 相比之下，方元就狼狈多了。 即使姜羽告诉他没有危险，那无处不在的威压也让他战栗个不停。 双腿就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达千钧。 才爬到十多米的高度，全身就被汗水浸透了。 姜羽瞥了一眼身后，暗暗点头。 方元确实成长了很多。 尽管这股威压是他三叔几百年前留下的。那也是妖王的威压。 方元在几个月前，面对刚化妖的老狼还瑟瑟发抖呢。 也不知道在连山梦云的身边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在妖王的威压下居然没有退缩。 这同样是一场机缘。 一旦他适应了妖王级别的威压，就不会被其他妖族的气势震慑住了。 至于精精…… 早就眼睛翻白，四肢松软。 晕过去了。 姜羽并不着急。 把精精扔到一旁。 盘膝坐下，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方元爬山。 见方元眼泪鼻涕横流，咬牙坚持。不禁让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真怀念啊。也不知叔叔和姑姑们有没有想我。” 方元的速度越来越慢。 由双腿走路改为跪着爬行。 再到后来，干脆变成贴着地面蠕动。 短短百丈的距离，硬是爬了两个多时辰。 衣服上布满了鲜血淋漓的划痕。 “真……真绝情。你……你就不能……帮我一……一下？” 方元刚说完这话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羽不为所动。 把他拖到背风的岩石后面。这才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绝情。这样对咱俩都有好处。既帮你淬炼意志，又避免我的尴尬。” 说完，再次检查了一下精精和方元。 确认他们都失去意识，这才快步走到光滑如镜的巨石前。 宝藏就在眼前，他的脸上还是露出难为情之色：“三叔啊！虽然没人看，可我还是感觉好羞耻……” 身前的岩石重达万斤。而且和山体结合在一起。 就算化形大妖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别想弄开。 姜羽但凡能用蛮力打开，都不愿使用三叔教他的方式。 难以想象，一头妖王，每次回家都在门口扭来扭去的场景。 犹豫再三，又确认一遍没有任何活物偷看。 这才蹲起马步，双手举过头顶。 动作如同一头憨憨的笨熊。 扭胯提臀，脚尖轻点。 大声唱喝起来：“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啵啵，啵啰咔！” 边唱边跳。 双手翻着花，向左伸两下，向右伸两下。 屁股还向前一耸一耸的。 “嘣嘣咔嘣，嘣嘣咔……西哩西哩，嘿，西哩西哩。嘣嘣咔嘣，啵啰咔！” 跳了半晌，岩石内部终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姜羽心头大喜。 然而，他的动作刚停。岩石也没了动静。 无奈之下，只能重头再跳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 随着“轰隆隆”一阵闷响，岩石缓缓沉了下去。 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这就是三叔曾经生活的地方？”，姜羽眼睛大亮。 他正站在洞口向内观望，身后传来方元虚弱的声音：“发……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到了来自神国的歌声。” 姜羽笑容一僵。走到方元面前，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哪有歌声？你是幻听了吧？” 方元像软体动物一样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宝藏呢？” 姜羽提起他的后衣领，把他拎进山洞。 入洞的位置有一个石制的棋台。 上面摆放着黑白两色的棋子。 棋子散发着莹莹微光。 方元被姜羽提在手里，眼皮沉重。可还是惊讶地说道：“棋……棋子会发光！” 姜羽把方元放在地上，语气平淡道：“嗯，那是用妖丹打磨出来的。三叔无聊的时候，会自己和自己下棋。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了，妖力都快逸散光了。” “用妖丹做棋子……”，方元无法理解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 即便过去数百年，这种成色的妖丹依然罕见。 不！ 随着妖族的衰败，变得更加珍惜了。 姜羽摇了摇头，独自向洞内走去。 所谓的宝藏，不过是三叔曾经的巢穴罢了。 里面的布置也非常简单。 石桌，石坑，石床。 铺在地上的妖兽皮早已腐朽不堪。镶嵌在墙壁上的萤石也耗尽能量，成了普通的石头。 姜羽直奔石床，从石枕下方找出一块深褐色的兽骨。 这块兽骨沉重似铁。 表面布满了岁月的斑驳痕迹。 上面浮现出水纹状的巫文。 “就是这个！”，姜羽强忍着内心的狂喜。用大拇指轻轻抚过巫文表面。 巫文脱离兽骨，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眉心。 瞬间，他仿佛置身于滔天巨浪之中。 心神随着巨浪而起伏翻涌。 这一刻，他就是水，水就是他。 这是水属性祖符！ 祖符。 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烙印在十二祖巫的身上。 是世界最本源的力量。 只有持有者身死，才会转移到其他物体上。 这块祖符的前任主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共工。 此物还牵涉到一段密辛。 当年，为了争夺天下霸主的位置，十二妖圣带领三百六十位妖王，以不周山为阵眼，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困杀一众祖巫。 当时后土娘娘已经化身为六道轮回。女娲也因为成圣而无法参战。 祖巫人数不全。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在绝望之下，只能以自爆的方式撼动阵基。 最终共工与祝融以水火对冲的方式，炸毁不周山与妖族同归于尽。 那一战，天地崩碎，生灵涂炭。 十大祖巫尽皆身陨，妖族也元气大伤。 被后世称为妖巫量劫。 姜羽的三叔就是参与那场大战的妖王之一。 在生死之际将漂浮到身边的水系祖符吸附在一块妖骨上。 可惜，妖族无法修习巫术。 反而因为这枚祖符，被后起的人族大能逼进了鬼玉林。 正是心存不甘，才让姜羽离开之后探索它曾经的巢穴。 如今，尘封万年的祖符，终于有了新主人。 姜羽呆立在原地。 仿佛过去了无数年，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所有关于水属性的巫术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 似乎成了他的本能。 过了良久。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目光中闪过明悟之色。 “原来如此。” 第44章 宝藏 “兄弟，我发现宝贝了！” 方元的尖叫把姜羽拉回现实。 语气中充满了激动。 姜羽回过神，发现手里的兽骨已经化为飞灰，无影无踪了。 再转身去看方元，顿时一阵无语。 只见方元匍匐在石坑旁，从里面捡出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铁疙瘩。欣喜若狂：“铁精！这么多铁精啊！咱们发财了！” “呃……” 姜羽想解释两句，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笑容牵强道：“喜欢就好。全是你的了！” “真的？你可不能反悔啊！”，方元贪婪地往外掏铁精。觉得不过瘾，干脆滚进坑底往外扔。 这一幕看得姜羽嘴角直抽。 坑里的铁疙瘩确实是铁精。数百年都没有生锈。 材质比铁器坚韧得多。确实是锻造武器的好材料。 但姜羽是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他的三叔有很多称呼。 其中之一就是食铁兽。 消化掉铁矿中的营养物质，拉出的屎就是这种铁疙瘩。 妖王的巢穴处处都是机缘。 方元拿点什么不好？非要当掏粪工…… 姜羽无奈摇头，随手从石桌上拿起一根表面坑坑洼洼的铁棍。 这是一截天外陨铁。 两尺多长，手臂粗细。 重量却有两百多斤。 姜羽满意地掂了掂，塞到身后。 收好东西后，环顾四周。 又在墙角的位置打开一个暗格。 暗格上方是一根倒立生长的石笋。 石笋的正下方放着一个石碗。 方元在暗格打开的瞬间就感觉到磅礴的生机扑面而来。连忙抬头看去：“那是什么东西？” “天髓！” 姜羽盯着碗底的一层薄薄液体，呼吸也重了几分。 方元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瞪大眼睛看向石碗：“天髓是什么？” 姜羽白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激动个屁啊？” 方元的语气无比笃定：“肯定是好东西！” “嗯！” 姜羽不再卖关子。小心翼翼地把石碗捧出来：“这座山之所以寸草不生，就是因为生机全被抽到了这里。百年才能凝结出一滴天髓。” 说着，把碗端到方元面前。用小拇指沾了一下碗底，塞进方元嘴里：“你的体质，最多能服用一滴。再多就有爆体而亡的危险了。” 方元砸巴着嘴，没品出什么味道。 正要抗议姜羽往他嘴里伸手指头，身体突然一僵。 全身抽搐起来。 眼睛瞪得滚圆，血丝迅速爬满眼球。 额头青筋凸起，皮肤也变成了粉红色。 喉咙中发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阴冷的石洞很快就被他的体温蒸腾的热浪滚滚。 姜羽仔细观察着方元的状态。 半晌之后微微叹了口气：“晕得太快了。能量还是流失了不少。” 说完，把剩下的天髓一饮而尽。 盘膝坐在地上，全力吸收其中的精华。 石洞再次恢复安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不知过去多久，被姜羽扔在洞外的精精终于苏醒过来。 在妖王的威压下，它根本没有力量站起来。 只能跪在地上一点点挪到洞口。 心惊胆战地朝洞里张望。视线顿时被洞口的棋子吸引。 “精精？” 它试着叫了一声。 见没人回应，于是把头凑到棋盘上。 像做贼一样，伸出舌头卷回一枚棋子。 立即回到晕倒的位置装睡…… 石山之下，一个罩袍破破烂烂的狼狈身影冒出头来。 仔细探察着姜羽等人的足迹。 可她刚走到石山外围，突然有一种被上古凶兽盯上的心悸感。 “可可可，可怕！臭男，男人。不知死，死活！” 她心惊胆战地退出两里路。 拿着短弓蹲守了半天。还是感觉不保险。 再次退后五里。 结果却撞上搜寻她的犀渠。 于是又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逃亡…… 姜羽苏醒时，从山洞外传来阵阵低吼和拳脚破空的声音。 他捏了捏拳头，暗自点头：“嗯，又变强了一些。” 走出山洞，方元正精神抖擞地练拳。 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显然已经克服了威压的影响。 方元见姜羽露头，立即笑呵呵地凑了过来：“你怎么坐了这么久？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嗯？” 姜羽微微一怔：“过去很长时间了？” 方元露出憨憨的笑容：“不知道，反正我是三天前醒的。” 姜羽皱起眉头：“你怎么笑得这么恶心？” “哈哈哈，有吗？”，方元挠了挠头：“我以前也觉得你笑得很恶心。但是当我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才发现，强者就应该这么笑。” 姜羽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又飘了？” 方元现在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当即摆出一个拳架：“来，咱俩过两招。” 此时，他体内的巫力雄浑无比，肉身力量也比以前强了好几倍。 再遇到疤脸女人，他有信心在五招之内取胜。 姜羽正要拒绝，方元突然露出一抹坏笑。 后腿猛然发力，一拳砸向姜羽的胸口。 他已经试过了。 这一拳有开碑裂石之力。 姜羽的体质再强，正面挨上也不好受。 然而，就在他要打到姜羽的时候，身侧突然闪过一道虚影。 蒲扇大的巴掌后发先至，在他脸上抽出一记又响又脆的耳光。 方元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瞬间失去了焦点。 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已经晕了。 “糟了，没控制好力道！” 姜羽大惊：“这事不怪我！谁让你突然搞偷袭的？” “精精……” 精精一直在装睡。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了。 用惊恐的目光看向姜羽，身体已经挪到了山崖的边缘。 “咦？你也能适应这里的威压？” 姜羽大为惊讶。 方元是服用了天髓。可精精又凭什么？ 他感受到精精的气息变化，再看那空空如也的棋盘。心中顿时了然。不由笑骂道：“嘿，你个狗东西，还有当贼的天分呐！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吗？” 精精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姜羽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吃掉那么多妖丹。再把你宰掉吃肉好像不太划算……” “精精！” 精精的智力似乎有了一些提升。立即小跑过来，把昏迷的方元拖进洞里。 然后又一脸讨好地凑到姜羽身前。 用硬邦邦的角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姜羽长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继续当储备粮吧……” 第45章 别找我过招 姜羽离开时把山洞重新封闭起来。 几百年后，或许还会有人打开这里，得到里面的天髓。 他把半张羬羊皮系成包袱。 将粪……铁精包裹起来。 连同昏迷的方元一起扔到精精背上。 羬羊肉加上铁精和方元，重达六百多斤。 精精驮在背上却一点都不吃力。 跟在姜羽身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石山。 它在短时间内无法消化那么多妖丹。 偷吃的棋子都存在附胃里。 囤积的能量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改变体质。 只要不被姜羽变成粮食。或许会有开启灵智，化身为妖的一天。 他们上山时是一路摸索。回去就简单多了。 只用了三天。 姜羽边走边感受祖符带来的好处。 水，冰，汽在他的手掌上不断转换形态。 新垣珆释放的那种冰锥和冰凌，也能模仿出来。 只是受到窍穴的限制，只能释放出微缩版。 天髓对姜羽而言是喜忧参半。 他的力量已经接近肉身极限了。服用天髓的提升幅度并不大。可窍穴却变得更加坚韧了。 这就意味着他想继续开窍，将会变得更加困难。 “嗯……” 昏迷了一路的方元突然发出一声轻哼：“我是谁？这里是哪？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他被姜羽那一巴掌抽出了轻微脑震荡。 姜羽见他醒来，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把他从精精背上扶下来：“你可算醒了！” 方元靠在树上坐了半晌，眼中逐渐有了焦距。 伸手揉着泛青的脸颊，大着舌头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好像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姜羽一脸的无辜：“不知道。你好像遭到妖兽偷袭了。” 方元抬头望天，悠悠呼出一口气：“那我还真是……命大啊！” 这话倒是不假。 要不是服下天髓，他就被姜羽一巴掌抽死了。 方元坐在地上休息半天，又吃了几块烤肉。 感觉头疼减轻了一些。 看向精精时，又露出诧异的神情：“咦？它好像长大了一些。” 姜羽也看向精精，哭笑不得道：“天天跟着咱们吃肉，能不长膘吗？” 方元直到这时才想起探寻宝藏的事。失声惊呼：“哎呀，宝贝呢？” 姜羽白了他一眼：“宝贝？只有一些铁精。全都带上了。” 方元皱眉思索片刻，呼的一下站起身。 看着自己的双手，面露狂喜之色：“我想起来了！天髓！我服用天髓之后实力大增。来来来，咱俩过几招。” 姜羽的表情一僵，果断拒绝：“算了。你别找我过招，也别想着偷袭我。会影响兄弟感情的。” 方元的自信心又开始膨胀了：“哈哈哈哈……怕输就直说。” 他对着空气打出几拳。发出阵阵破风声。 然后看着双拳傻笑：“果然，有力量就有安全感啊！” 姜羽一拍额头：“完了，脑袋出问题了……” “精精！” 精精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半天之后，两人来到白棘部落的城外。 正要缴费进城，却被一名矮壮的女族狩拦住：“等一下！” “嗯？” 姜羽一眼就认出她是莽妇中的一员。不由皱起眉头：“都到城门口了，你们还要惹事？” 女人的态度不冷不热：“输了就是输了。我们不会再找事。但陶青竹听说新垣珆战败，对你们很感兴趣。想要讨教一番。” 姜羽护送新垣若雪的时候见过陶青竹。对那个高傲的女人谈不上厌恶，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语气平淡地拒绝道：“我们不作无谓的争斗。” 方元倒是有些意动。 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一雪前耻。 可女人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无谓的争斗？呵呵，陶青竹可是白棘部落的第一勇士。别人想和她动手还没资格呢。若是能战胜她，就可以成为她的男人！” 姜羽和方元对视一眼，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开玩笑，谁愿意找莽妇当老婆？ 难道她对别的男人行凶时，在一旁望风吗？ 女人见他们继续往城里走，快步追了上来：“不当她的男人也行。只要战胜她，就可以向她提出一个要求！” 方元停住脚步，反问道：“要是输了呢？” “输了？” 女人一怔：“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反正会死在竞技场上。” 姜羽手中的白棘币够举行窜窍仪式了。 只想好好休息两天。 朝女人摆了摆手：“替我回绝她吧。这个条件提不起我的兴趣。” 白棘部落内除了竞技场，其他区域禁止打斗。 姜羽不接招，陶青竹也拿他没办法。 女人的脸色冷了下来。 目送二人走远，转身朝首领府而去…… 姜羽和方元先找了一家提供暖炉的旅馆休息。 然后去铁匠铺打造了一把长刀，一面臂盾。还有一个矛头。 铁精打造出的武器重量足，韧性好。 还不生锈。 在猎人眼中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方元用银光闪闪的武器当招牌。将剩余的铁精摆摊出售。 很快就被各部落的大人物抢购一空。 恐怕黑白罴妖王自己都没想到，他的屎在几百年后还能卖上这么一大笔钱。 不得不承认，有钱的感觉真好。 姜羽和方元都换上了保暖舒适的皮衣和鹿皮帽子。 更穿上了妴胡皮的靴子。 妴胡是白罴山的特产。用它的皮制成靴子，脚不出汗，也不会冻伤。 保暖，结实。 是白棘部落最受欢迎的高端货之一。 反正离开这里之后，再多的钱都没用。 两人又买了几枚火属性的巫文。 吃肉喝酒，听曲看戏。 体验了一把豪掷千金的快感。 没过多久就把刚到手的巨款花了个干净。只留下姜羽窜窍所需的白棘币。 方元的体质在这两天又增强了不少。看着见底的口袋意犹未尽道：“你还有哪个叔叔的巢穴比较近？咱们再去逛逛。” 姜羽没有那么重的金钱欲，随口应了一声：“六姑姑曾在妖物森林住过。但没留下什么东西。举行完窜窍仪式就该办正事了。” 他怕窜窍仪式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把这个行程安排在最后。 “行吧！” 方元虽然不舍这里的繁华，但也没有什么二话：“离开之前，去和新垣若雪道个别吧。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姜羽的朋友不多。新垣若雪算一个。当即点头：“好！” 第46章 墙头不能乱趴 按照原定计划，二人先向新垣若雪道别。 等窜窍仪式之后，就要前往妖物森林。 这个世界太大了。 他们可能会死在旅途上，也可能在某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定居。 恐怕此生都不会再回白棘部落。 然而，他们来到首领府时没能见到新垣若雪。反倒有不少其他部落的当权者聚在这里。 姜羽和方元没有贸然叫门。 踩在精精的背上，趴着墙头看起热闹。 居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连山梦云和陶白就在其中。 方浪竟然也在。 估计是连山梦云替他赎身了。 别看连山梦云骄横跋扈，但是为人仗义。方元离开时，她也没有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除了凤霞部落的众人，还有一批雾山部落的高层。 两个部落联袂而来，应该是握手言和了。 姜羽和方元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不祥的预感。 新垣若雪是白棘部落留在雾山部落的质子。私自逃离不说，还试图拐走即将嫁给连山梦云的陶白。 这两家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果然，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屋内炸响：“若雪只是回家探亲而已。既然你们来要人，带回去就是。至于陶白，你当初是自愿的还是被绑的？” 陶白偷偷看了一眼连山梦云。语气坚定道：“新垣若雪虽然没有绑我。但也是和同伙一起强迫我的。” “你说什么？” 新垣若雪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从姜羽的角度看不到她，但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愤怒。 雾山部落的代表态度极为桀骜：“既然新垣若雪不愿留在雾山部落，我们也不勉强。不如交给连山梦云处置吧。” “嘭！” 屋里传出拍碎木头的声音：“哼，若雪虽然没在白棘部落长大。但也是我的女儿。我让她在雾山部落培养，是对你们的信任。岂容你们当成货物推来推去？” 雾山部落的代表讥讽道：“大首领，新垣若雪已经长大了。去留是她自己的意愿。既然她离开了雾山部落，我们也想把陶青竹接回去。”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发型如同雄狮的壮硕女人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语气冰冷：“你的意思是，咱们之间的盟约结束了？” 看情形，她应该就是白棘部落的大首领——新垣浩山。 只是这个基因…… 新垣若雪的长相应该是随了父亲。 雾山部落的代表抬起头，语气强硬道：“结盟可以继续。只是凤霞部落也来要人了。如果维持盟约，您恐怕要另派一个女儿。” 连山梦云在一旁看戏。 见话题突然转向自己，不由咂了咂嘴：“大首领，新垣若雪拐走我的男人。还对他进行威逼殴打。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给凤霞部落一个交代？” 新垣浩山没接她的话。 沉吟片刻，冷声问道：“新垣珆，你可愿去雾山部落生活？” 新垣珆拒绝得干脆直接：“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雾山部落的代表大怒：“你说什么？” 新垣珆早就看她们不爽了，鄙夷道：“怎么？耳朵也不好使吗？” “你……” 雾山部落的代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既然没得商量，我们就把陶青竹带回部落了。” 谁知陶青竹却掏着耳朵，闷声闷气道：“我也不稀罕去那破地方啊。要不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改个姓氏。叫新垣青竹也挺好听。” 此话一出，雾山部落的众人脸都绿了。 新垣浩山哈哈大笑。 说出的话更是霸道：“一个弱小的盟友。不结也罢。既然撕破脸，你们今后就别想从白棘部落买到一张兽皮了。至于凤霞部落，我不会把人交给你们。要开战，那便战！就算你们两家联手，我白棘部落也接下了。” 她长年与妖兽战斗，无形中散发的杀意让众人心惊肉跳。 新垣珆和陶青竹也把拳头捏得“咔吧”作响。 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算不杀光这些使者，羞辱一番是少不了的。 连山梦云很冤。 她来讨说法，不是讨没趣。 本着张嘴三分利的想法，来索要一些好处。 谁知雾山部落居然派一个白痴当代表。仗着两家部落结盟，就在别人的地盘大放厥词。 这下玩脱了。 白棘部落的名声是和妖兽杀出来的。 他们不愿开战，不代表害怕开战。 堂堂凤霞部落的少主，要是在这里受辱，以后还怎么带领部落？ 连山梦云偷偷向门外看去。 在心中规划撤退路线。 结果目光一扫，竟然看到墙头的两个脑袋。 眼睛缓缓瞪大，随即惊喜地大声叫道：“你们两个狗奴才，还不滚过来见我？我安排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话里带着令人误解的歧义。 她这一嗓子不光让屋里的人大惊，姜羽和方元也被吓了一跳。 下一刻，两人就被白棘部落的护卫围了起来。 推搡着带到众人面前。 “是你们？” 新垣若雪，新垣珆，陶青竹，陶白。四人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只是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雾山部落的代表和新垣浩山则是一脸茫然。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哟，这么多人？挺热闹啊！” 方元也学着他的模样，憨态可掬：“我们只是路过。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精精！” 精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 连山梦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有搅浑水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蛮横地叫道：“你们两个狗奴才还不站过来？事情都安排妥了？” 边说边朝二人使眼色。 姜羽还欠她一个人情呢。 正好拉出来当挡箭牌？ 姜羽正想撇清关系。 结果方浪突然开口：“三弟，一别多日。我还以为你遭遇不幸了。原来在执行少主的秘密任务。” 这下子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方元眼珠一转，讪笑着连连点头：“少主给我的那批铁精已经处理完了。和预想的一样，非常受欢迎。我认为可以大量销售，与白棘部落达成长期合作。” “铁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满脸疑惑。 难道连山梦云不是派他们来搞破坏的？ 陶青竹在新垣浩山的耳边低声道：“前几天，市场上确实出现一批来路不明的铁精。我派人收购了一些。品质不错。” 新垣浩山的眉头一挑。 如果说生铁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铁精就是最高级别的管制品了。 谁舍得拿这种宝贝换钱？ 新垣浩山皱眉看向连山梦云：“铁精……你们有很多吗？在这里售卖是什么意思？” “啊？” 连山梦云的反应再快，一时也没能转过弯来：“这个，这……” 姜羽立即接过话头：“凤霞部落与雾山部落的战斗造成了很大损失。少主派我们考察这里的环境。想通过贸易尽快恢复元气。” 新垣浩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连山梦云：“你不是来要人的吗？” 连山梦云迅速理清思绪。 先是嗔怪地瞪了姜羽一眼，然后才悠悠开口：“既然是做贸易，自然要多一些话语权。大首领若是交人，我就把新垣若雪带回去。无论是否结盟都多出一层保障。如果不交，那就以此为条件，让白棘部落多让出一些利益。” 新垣浩山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 但是连山梦云找到台阶，她也没必要死揪着不放。 满意地点了点头：“凤霞部落的少主还是很有远见的。相信在你的带领下，部落会越来越强。刚刚是我误会了。你们来这里做生意，我自当给出最大的优惠。” 连山梦云都没敢擦额头的冷汗。强颜欢笑道：“大首领性格豪爽，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我还想派一些勇士来这里学习呢。” 新垣浩山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气氛瞬间缓和下来。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一样。 倒显得雾山部落的代表里外不是人了。 眼看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突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等一下！”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陶白捏着兰花指，银牙紧咬。 用一双带着水汽的丹凤眸子死死盯着姜羽：“就是他把我从雾山部落掳走的。不但虐待我，还动手打人！” 此言一出，雾山部落的代表终于找到了台阶。 “好哇！原来是你！” 第47章 出战?男人? 凤霞部落和雾山部落联袂而来。 表面是兴师问罪。其实只是找个由头讨要好处。 谁知新垣浩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随着姜羽和方元的出现，事态再度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雾山部落的代表扒拉着手指对连山梦云道：“这小子是你的人。他从雾山部落把陶白掳走。可陶白本来就要嫁给你。如今你又拉着我们来这里讨说法。连山少主，凤霞部落是玩的哪一出啊？” 她的语气颇为不满。把自己从整件事中摘了个干净。 似乎她也受到了凤霞部落的算计。 连山梦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都要揭过去了，陶白竟然跳出来插嘴。 瞬间让凤霞部落变成众矢之的。 她脑子转得再快，一时也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于是转头看向姜羽，厉声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怎么回事？”，姜羽义愤填膺地瞪着陶白：“他身为雾山部落的首领之子，听说要与少主和亲。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想要逃婚。我得知后将他抓回来。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是明摆着吗？” “你胡说！” 陶白贝齿紧咬，脸颊泛起一抹嫣红。说出的话却轻声细语。 引得不少人暗吞口水。 姜羽冷笑道：“离开雾山部落，是你打通的护卫吧？身上的行囊是你自己准备的吧？你出走的目的是不是白棘部落？” “你……无耻！” 陶白朝姜羽伸出纤纤玉指，却又无言以对。 他擅长拈花弄月，什么时候和人斗过嘴？ 胸口快速起伏。 把一众女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就连新垣浩山都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目光中异彩连连。 连山梦云顿感不妙。对着陶白就是一皮鞭，呵斥道：“放肆！女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她已经后悔带着陶白走这一趟了。 原本想借这层关系和雾山部落加深联系。 谁知陶白竟是个绣花枕头。 新垣浩山的笑容变得深邃起来：“既然事情理不出头绪，我倒是有个简单直接的提议。” 连山梦云顿感不妙。 横跨一步，挡在陶白身前：“大首领，既然是误会，就没必要追究下去了。不如咱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如何？” 新垣浩山爽朗地大笑起来：“只是找个助兴节目。不会影响合作。” 雾山部落的代表冷笑一声：“传闻大首领有三大喜好。好财，好色，好武。这助兴的节目必然有趣。就是不知有没有彩头。” 连山梦云一阵气结。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抽。 这不摆明了是猪队友吗？ 不！ 猪都没这么蠢。 自己往坑里跳不说，还非得拉上她。 新垣浩山对雾山部落的代表点了点头。从见面到现在，只有这两句话最合她心意。 笑眯眯地瞥向陶白，语气轻快道：“既然知道我的喜好。咱们三家就来一场友谊切磋。每家派出两名勇士。胜者可以提出输家能力之内的条件。” 连山梦云心里“咯噔”一下。 论起人口，白棘部落确实不占优势。 可论到勇士的个体实力，谁能和白棘部落比？ 她们可都是和妖兽打交道的怪胎啊！ 正欲找借口拒绝，雾山部落的代表竟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甚好。” “你特么……” 连山梦云再怎么顾全大局，也险些爆了粗口。 雾山部落是没人了吗？ 怎么派出这么个蠢货？ 新垣浩山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陶青竹，勾肥。你们两个陪贵客玩玩。” 陶青竹和疤脸女人齐齐应声。 方元小声嘀咕：“原来她叫勾肥……确实够肥的。” 雾山部落的代表立即提出反对：“大首领，陶青竹是雾山部落的人。怎么能代表你们出战？” 新垣浩山一拍额头，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一样：“哦，对了。她现在的名字叫新垣青竹。你们没意见吧？” 雾山部落的护卫中走出一对相貌相仿的姐妹：“我们参战！” 二人是双胞胎。 境界同为巫师初阶。 彼此之间的巫力可以相互融合。 姜羽朝方元使了个眼色，就要开溜。 结果连山梦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两个狗奴才，还不给我站过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二人身上。 男人？ 一个巫徒，一个巫使？ 连山梦云是已经放弃了？ 姜羽低着头，在方元耳边小声嘀咕：“那娘们儿的属下都是狗奴才，不一定是叫咱俩！” 方元眼观鼻，鼻观脚尖：“嗯，此地大凶。不宜久留。” “站住！我说得就是你们两个！” 连山梦云的听力超群。额头上已经跳起两根青筋：“你俩代表凤霞部落参战。如果获胜，两个条件都让你们提。” 姜羽终于有了一点兴致，看向方元：“要不……咱俩试试？” 方元压根就不愿参加什么比武。 他被勾肥多看一眼都有遭到凌辱的感觉。 “男人？” 新垣浩山哈哈大笑：“连山梦云，你的护卫中也有几个巫师。派两个男人出阵，是故意与我交好吗？” 连山梦云的语气颇为平淡：“这两人，一个是我的前护卫，一个是前马夫。反正是切磋，大家开心就好。” 她也是没招了。 身为凤霞部落的少主，怎么会看不出新垣浩山既要拿到赌注，又要彰显白棘部落的威风？ 就算她派巫师出场，在陶青竹和勾肥面前也只有受辱的份。 还不如光棍一点。 输了也不会太过难看。 城内唯一可以切磋的地方是竞技场。新垣浩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白棘勇士的风采。 反倒是雾山部落的代表，摩拳擦掌。对自己的勇士信心十足。 见姜羽和方元出战，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笑：“男人？哈哈哈哈。连山少主还真是大方！”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勾肥知道姜羽的厉害。 在陶青竹的耳边嘀咕起来。 陶青竹眼睛微微一亮。声音如滚雷般响起：“对了，我豢养了一头兽宠。到时会一同出战。如果你们也有兽宠，不妨带上。”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陶青竹的实力已经同阶无敌了。这种小场面还带上兽宠？ 太欺负人了吧？ 新垣浩山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如果你们有兽宠，可一定要带上啊。别说青竹欺负你们。” 新垣若雪心里焦急。一个劲地朝姜羽使眼色。 谁知姜羽根本就没看她。用下巴朝精精一指：“有哇，这就是我的兽宠。” 精精正在偷偷啃咬地毯。 觉察有数道视线看了过来，连忙抬头。 露出一抹懵懂无辜的神色。 “精精？” 第48章 最弱一方 坐镇一方的首领就没有简单角色。 新垣浩山看似鲁莽。可她的算计却一环套着一环。 连山梦云的小心思在她面前如孩童般幼稚。 至于雾山部落的代表……更是笑话般的存在。 比武的消息迅速传得沸沸扬扬。 价值一枚白棘币的门票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不仅如此，官方还开设了赌注的盘口。 观众几乎是一边倒地压在陶青竹和勾肥身上。 雾山部落的双胞胎只有寥寥几注。 还是他们自己人押的。 至于姜羽和方元…… 直接被无视了。 这种极不平衡的押注方式，影响不到白棘部落的收入。 无论谁押中赌注，都要缴纳一成的红利。 姜羽和方元的身上没有任何人押注。万一赢得比武，所有赌资就都归开盘方所有了。 明知如此，可还是没人赌这个大冷门。 男人的极限是巫使。 巫使在巫师面前与蝼蚁无异。 比武的宣传非常成功。 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且不说最终结果如何。 白棘部落在比武之前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连山梦云防止姜羽和方元畏战而逃。把二人软禁起来。 好吃好喝地伺候，就连精精都顿顿有肉。 不期望他们发挥多强的战斗力。 只要别死得太快就行。 新垣若雪来探望二人，也被护卫挡了回去。 连山梦云知道输掉比武，新垣浩山会要走陶白。所以这两天尽情压榨着陶白的体力。 忙得不亦乐乎。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方元这几天憋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整个人都浮肿了一圈。 此时终于能活动一下筋骨了。 磨拳擦掌道：“我的长刀早已饥渴难耐。” 姜羽这段时间在钻研巫术，倒是不觉得无聊：“你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勾肥归你。我对付陶青竹。” 方元闻言一怔：“雾山的那对双胞胎呢？” 姜羽打了个呵欠：“那两个是走过场的。当她们不存在好了。” 如果这话被别人听到，少不了一顿讥讽。 强者的世界，什么时候轮到男人出头了？ 果然。 当陶青竹和勾肥上场时，竞技场中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观众已经锁定了最终的胜者。 尤其是陶青竹的兽宠登场，更把气氛推到了顶点。 那是一头体长超过两丈的吊睛猛虎。 就连看台上的观众都呼吸一滞。 不！ 百兽之王也散发不出如此可怕的威势。 那是凶兽！ 双胞胎上场时，气势弱了一大截。观众席的欢呼声和掌声也变得稀稀拉拉。 直到姜羽和方元登台，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起来。 只不过这次的欢呼仍是献给陶青竹和勾肥的。 观众都想看到姜羽和方元被撕碎的一幕。 一个巫使和一个巫徒？ 恐怕加上精精，也喂不饱那头老虎。 连山梦云坐在看台上。容光焕发，面色红润。 由衷地佩服起新垣浩山：“四五百名观众，每人一枚白棘币的门票。一场比赛就有两千多只羊的收入！难怪不屑用战争掠夺物资了。” 方浪一脸讨好地说道：“少主还没把开盘口的收益算里呢。” 连山梦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担心自己的弟弟？” 方浪面色阴沉下来：“他是咎由自取。背叛少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这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死了才好。尤其是长头发的蛮子。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说话之人正是陶白。 外表越是柔弱，报复心就越强。 他此时面无血色，眼窝深陷。 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之所以强撑着过来，就是要亲眼看到姜羽惨遭蹂躏的一幕。 新垣浩山见参战的人已经到齐，缓缓站起身来。 观众席的喧嚣声很快安静下去。 “白棘部落的朋友们，欢迎你们见证三大部落之战。” 她说的不是比武，而是部落之战。 这让观众的情绪更加亢奋。 洪钟般的声音落下，立即响起一片欢呼。 新垣浩山双手虚按。 等到台下的声音逐渐变小才继续说道：“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此次参战的主角了。我白棘部落的两位勇士，雾山部落的姐妹花，以及……来自凤霞部落的两个小可爱。”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还有不少权贵妇人直接朝姜羽和方元吹起口哨。 新垣浩山这次没有制止。 将气氛拿捏得恰到好处。 观众席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方元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那些人在鬼叫什么？看猴子吗？” 姜羽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此时竟一反常态。 看向新垣浩山身后的十几个帅大叔，小声问道：“你说，那些人里，哪个是若雪的阿爹？” 方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关心那个干啥？恐怕新垣浩山自己都不清楚吧。” 姜羽挠了挠下巴：“若雪怪可怜的。” 正在感慨，就听新垣浩山大声宣布：“比武采取混战制。唯一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废话不多说，比武开始！” “嗷！” 竞技场再次被欢呼声淹没。 双胞胎心有灵犀，瞬间发动巫术。 两根冰矛彼此缠绕着激射而出，把方元和姜羽都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看冰矛的威势，是打算直接将二人秒杀。 姜羽从背后取出木棍。“嘭嘭”两下将冰矛打爆。 炸开大片白雾。 竞技场的温度骤降。 “啧啧啧，这是联合巫术？厉害！”，姜羽的眼睛一亮。 他又发现一种巫术的使用方法。 双胞胎中的一人对陶青竹和勾肥大声叫道：“先把最弱的处理掉。然后咱们再进行对决！”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冰锥。 勾肥满脸狞笑：“提议不错。不过，在我眼中，你俩就是最弱的。” “轰隆隆……” 双胞胎在身前撑起一面冰盾，将漫天冰锥全部抵挡在外：“呵，是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锋利的冰矛突然在勾肥脚边形成，朝着小腹扎去。 勾肥根本就不屑防御，一拳将冰矛打爆。 可爆开的冰矛却没有消散，而是化为更加细小的冰雾朝她袭去。 勾肥冷哼一声，就要仗着强悍的体魄硬接下来。 陶青竹却在她身前打出一面水墙。瞬间吞没掉激射的冰雾。 “别大意，她们的巫术里藏着寒毒。” “好！” 四人打得有来有回。 释放出的巫术也在不断升级。 一会儿冰矛乱射，一会儿冰霜风暴。 竞技场内因为骤降的温度而浮现起一层白雾。 就连观众席上都弥漫起森森寒意。 姜羽和方元抄着袖子蹲在一旁看热闹。 方元缩着脖子，小声嘀咕道：“打的什么玩意儿？冻来冻去的！” 姜羽的关注点却在双方的巫术上。眼中光芒闪烁：“啊？水还能这么用？嘶，这片冰锥施展得很有创意啊。” 半晌过后，双胞胎先后倒地。 身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陶青竹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似笑非笑地看向姜羽。 手指捏得“咔吧”作响。 “碍事的家伙已经解决了。姜羽是吧？你之前拒绝我的挑战。现在，逃不掉了！” 第49章 冰火对撞 昏迷的双胞胎没被抬下场。 比武还在继续。 又或者说……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上场之后就无精打采的吊睛老虎终于站起身来。 甩了甩硕大的脑袋。 用一双倒三角的眼睛，打量起姜羽和方元。 方元被它看得心里发毛：“那……那不是普通老虎吧？” “嗯！” 姜羽颇为意外地点了点头：“是彪。我跟你说过的。没想到，她们能驯服这种凶兽。” 说完，扭头看向精精：“上吧。别给我丢人！” “精精？” 精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疑惑的神色。 下一刻，它猛地看向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连倒退。“噗通”一声，被双胞胎绊了个跟头。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哄笑。 新垣浩山笑吟吟地看向连山梦云：“这头精精很有意思啊。以后留在我这热场也不错。” 说话时，目光还不加掩饰地瞥向陶白。 根本就不在意竞技场上的战况。 所有观战的人中，只有新垣若雪为姜羽和方元担忧。 连山梦云早就认命了，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能得到大首领的肯定，是它最大的荣幸。” 正说着，台上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火球在一堵冰墙上轰然爆炸，碎屑横飞。 方元已经和勾肥打起来了。 他经过天髓的强化，巫力和体质都有大幅提升。 正憋着气一雪前耻呢。 陶青竹也冲到姜羽近前，一跃而起：“别愣着。陪我玩玩。” 姜羽后退躲闪。 “轰！” 陶青竹的双手包裹着淡蓝色冰膜。仅仅一拳就在台上打出一片夸张的蛛网状裂痕。 不等观众发出惊呼，就见一颗小小的火星飘到她身侧。 “呯！” 火光把陶青竹的脸笼罩进去。 微缩版的爆炸火球。 伤人还有些勉强，但是可以吓对手一跳。 以姜羽的两窍实力，只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 火光过后，陶青竹的脸被一层薄冰面具保护起来。可半边头发却冒着丝丝白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呵呵，有点意思！” 陶青竹在头发上拍打两下，突然朝姜羽一指。 一枚枚冰锥凭空出现，从不同角度射向姜羽。 站在她身后的彪并没有上前夹击姜羽，而是把视线投向跌倒后就在装死的精精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姜羽在躲闪冰锥之余，抽空射出一枚小火球。 打在精精屁股上。 “噗……” 精精猛地跳起来。刚好看到彪的獠牙越来越近。 “精精！” 吓得它惨叫一声，绕着竞技场的边缘疯狂奔跑。 彪的短距离冲刺相当恐怖。 可它全速追赶，竟然被精精越落越远。 台上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方元和勾肥对轰巫术，长刀和木棍也不时碰撞在一起。 虽然他的对战经验稍显不足，短时间内也能勉强支撑。 姜羽则始终和陶青竹保持距离，借着巫术的较量消化这段时间的感悟。 冰与火的对撞。光影绚烂，轰鸣声不断。 观众席上惊呼连连。 他们本以为双胞胎败下阵后就是娱乐环节了。 还在为门票感到不值。 谁知一边倒的情况并未出现。 “天呐，那是巫使的实力？” “和陶青竹对战的才是变态。你没感觉出来吗？那小子还是巫徒！” “阿母，我不想骑牛了。我要精精。” “别说傻话，精精一点都不听话。” “我就要嘛……” 场上，陶青竹眼中泛起精芒：“你在男人中，算是不错的了。有资格让我稍微认真一点。” 说着，双手连点，身周出现无数拇指大小的冰弹。 冰弹比冰锥小，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姜羽停下脚步，同样变换起手诀：“你可以多认真一些。” 从他身上浮现起一层极淡的红雾。 “咦？” 观众席上的连山梦云眼睛微眯，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新垣浩山笑容玩味地看向她：“这招好像是连山家的火雨术吧？听说巫师以上才能施展。什么时候巫徒也能用了？不是秘不外传吗？” 连山梦云哪知道原因？ 她自己释放火雨术还得借助药水呢。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语气平淡道：“巧合罢了。总会有一些巫术比较相似。” 新垣浩山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可惜。火属性的巫术威力有余，冲击力不足。是挡不住冰弹的……” 她的话没有继续。 因为姜羽身上的红雾一阵蠕动，飞出的并不是火球，而是一颗颗火星。 这些火星都有爆炸的特性。 姜羽如同站在烟花的中心。释放出无数绚烂的光点。 光点与冰弹交织在一起。轰鸣声连绵不绝。 冰与火的对撞，产生出大量水汽。充斥着整个竞技场。 新垣浩山轻轻挥手。 弥漫在场内的水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出去。 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虽说这么做有干扰比武之嫌，可她还得照顾观众的情绪。 毕竟大家都花钱买票了。 陶青竹算是和姜羽卯上了。 召唤出的冰弹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 姜羽身上的红雾不见减少，释放出的火星更如天女散花一般弥漫出去。 他甚至还主动朝陶青竹走近几步。 巫术对撞的轰鸣声像直落九天的瀑布一样连绵不绝。 由于范围不断扩大，方元和勾肥只好停手退到一旁。 彪也停下追逐精精的脚步。 身体伏低，悄悄向姜羽的背后靠去。 结果精精一个急刹车，迈着小方步又跑了回来。 一口浓痰吐在彪的脸上。 “嗷呜！” 新一轮的追逐又开始了。 新垣浩山一次次出手，把水汽抽离出去。 脸上的轻蔑逐渐消失，眸光流转：“这个小伙子有点意思。真是马夫？” 连山梦云的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想起姜羽曾对她说过的话，微微摇头：“每个族群中，总会有一些个体，天赋异禀。” 新垣浩山看了一眼陶白。 突然觉得这个公认的美男子索然无味了。 新垣若雪看到她的神情，心头一惊。 尽管她在这里没有发言权，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阿母，姜……姜羽是我的男人。” “嗯？” 新垣浩山眉头一挑：“连山梦云的马夫怎么又成你的男人了？” 连山梦云闻言也皱眉看了过来。 新垣若雪声若蚊蝇道：“他在雾山部落，是我府中的奴隶。我回来时，就是他们二人一路护送的。” 新垣浩山的脸色有些错愕。可最终还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如果姜羽只是凤霞部落的马夫，她收入后宫也就罢了。 大不了没有名分。 可是背负过奴隶的名头，那就无论如何都上不了大首领的床。 新垣浩山的目光在连山梦云和新垣若雪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冷冷一笑：“这关系……真够乱的！” 第50章 谁家没点底牌? 谁能想到，卑微的男人也能和伟大的巫师打得旗鼓相当？ 姜羽在轮番使用过火球、爆炸火球和火雨术之后，仍然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眼看陶青竹还没使出全力，突然张大嘴巴，腆起肚子。 勾肥见状脸色大变：“小心！” 说着，死死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她对狮子吼心有余悸，早就把这个杀招告诉陶青竹了。 陶青竹也在第一时间收起巫术，抱头蹲下。 谁知姜羽却打了个呵欠。 一脸戏谑地看向二人：“什么意思？你们是认输了吗？” “嗷！” 惨叫声突然响起。 一直在逃跑的精精突然尥蹶子，踢中了彪的下巴。 精精刚对上彪的时候，确实有遇见天敌的惊慌。 可是逃着逃着，突然发现彪的速度居然追不上它。 那还怕什么？ 猫科动物的耐力有限。 精精受过妖王威压的洗礼。彪释的气势根本镇不住它。 于是它刻意放慢速度。 刚好保持在彪追不上，又不愿放弃的距离。 瞅准机会，突然踢上去。 那脚感是真好。 柔软，舒适，还肉嘟嘟的。 蓄谋已久的一脚，硬是把彪踢出一个后空翻。 半天都爬不起来。 观众席上响起一片惊呼。 那可是彪啊！ 吞狼食虎的凶兽。 而精精在人们的心中，更多是出现在饭桌上。 地位并不比肉猪高。 竟然有此等潜力？ 可以预见，经此一战，各大部落都将兴起一场精精热。 精精一脚踢歪了彪的下巴。 可把陶青竹心疼坏了。 彪是她出生入死的伙伴。给她十个绝色男子都不换。 脸色变得阴冷起来。悠悠道：“小子，看在若雪的面子上。我本想留手。但是接下来……你自求多福吧！” 以陶青竹为中心，整座竞技场的温度骤降。 无数细小的冰凌凭空而出。 新垣珆曾对姜羽用过这招。 扒衣服很方便。 从陶青竹的手中使出来，威力更甚。 “火属性的巫术，我已经没有更多的花样了。”，姜羽坦然承认：“接下来……试试同属性的角逐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掌心浮现出一团淡蓝色的冰雾。 不，准确来说，是和陶青竹一模一样的招数。 只是范围仅有拳头大小，冰凌颗粒也无法用肉眼分辨：“这招叫什么名字？” “星辰。” 陶青竹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观众席上，很多人都震惊地站起身。 “双属性巫术！而且是相克的两种属性？” “他信奉的是什么图腾？邪神九婴吗？” “九婴？幽州有信奉九婴的部落吗？” “就算信奉九婴，也不可能在巫徒阶段展现出这种实力。巫力早该耗尽了。” 众人议论之时，台上又打成一片。 姜羽体内有水系祖符，对水的操控信手拈来。 微缩版的星辰直奔陶青竹而去。可他却对陶青竹的杀招视而不见。 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然而，漫天冰凌在撞上姜羽的瞬间，竟然全部汽化。 蒸腾成大量水汽。 反观姜羽释放的星辰。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坚如金铁。 在高速旋转下，接连洞穿陶青竹的两堵冰墙。 最后被临时撑起的水墙融化。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陶青竹脸色第一次变得郑重起来。 她最引以为傲的巫术居然在姜羽身上失去了作用。还险些被弱化无数倍的仿冒招术伤到。 姜羽耸了耸肩：“没什么难的。感悟水的形态转换就行了。” 这话有点大言不惭。 要不是吸收了祖符，他压根就感知不到水的本源是什么。 更别说形态转换了。 陶青竹闻言却若有所思：“嗯……有点意思。” 此时，方元和勾肥也再次战成一团。 两人没有花哨的巫术对攻。 长刀对大棒。 近战之下，更是险象环生。 二人身上都挂了彩，却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反倒越战越勇。 比武的精彩程度早已超出了观众的预期。 姜羽和方元，任何一人的表现都能值回票价。 比观众更加震惊的是连山梦云。 她知道姜羽有所隐藏，却不知道藏得这么深。 可她对方元的实力是知根知底的。 这才分开多久？ 居然能和白棘部落的巫师正面抗衡了？ 不行！ 得想办法把两人忽悠回去。 想到这里，她朝方浪勾了勾手指：“狗奴才，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激发潜能的秘术？” 方浪微微一愣，含糊不清道：“少主，谁家还没点底牌呢？” “嗯？” 连山梦云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可随即又换上一副笑脸：“所以，方元的变化在你预料之内？” 方浪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在我眼里，这点成长根本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连山梦云强忍住用鞭子抽他的冲动，淡漠地问道：“如果你和他对上。有几分把握？” 方浪沉吟片刻，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三弟的天赋比我强。平时切磋，难分胜负。如果是生死搏杀，三百个回合之内，我可能会败。” 这话有点臭不要脸。 一招落败也是三百回合之内。 连山梦云彻底没了谈下去的欲望，挥手道：“站一边去。” “是！” 殊不知，新垣浩山和雾山部落的代表正竖着耳朵偷听呢。 脸上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让男人坚挺的秘法。谁不心动？ 几句话的工夫，台上形式又发生了变化。 勾肥的大棒砸向方元肩头。 可方元不闪不躲。用左手的臂盾硬接一击。 身体一矮。将长刀抵在了勾肥的脖子上。 率先拿下对手。 彪也因为迟迟追不上猎物，体力不支。 趴在地上喘气。 被信心暴涨的精精又是吐痰又是扬灰，各种挑衅。 陶青竹的巫术对姜羽无效。索性在身体表面附着一层冰铠，贴身近战：“小子。你确实有点邪门。但我最强的不是巫术，而是肉搏。” 姜羽接连躲闪两步。 长发一甩，卷住陶青竹的脚踝。将她抛飞出去：“你最好真有那么强。如果能挡下这一击，我就认输！” 陶青竹十指在地上抓出又细又长的浅沟。 勉强稳住身形，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双手猛拍地面。 在身前升起两堵厚重的冰墙。 随后又拼命输出巫力，给冰墙加厚。 很快，两堵冰墙就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冰山。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这么做可能会死。 姜羽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 一声响指，将圆球点燃。 嘴角微微扬起：“火球术没有冲击力。尝尝这个如何？” 说完，猛地朝陶青竹抛去。 观众只觉得有一条火线在台上一闪而过。 在一片惊呼声后，瞬间陷入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挡在陶青竹身前的厚重冰山，被洞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细微的开裂声不断从冰山内部响起。 陶青竹的冰霜面罩也寸寸崩碎。 一缕殷红的血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直到这时，她身后才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烟尘四起。 观众席塌了小半边…… 第51章 两个条件 在外人眼中，姜羽使用了某种威力惊人的巫术。 可实际上，他是扔出一颗包裹着松油的铁球。 陶青竹伸手抹去脸颊的血水。无奈一笑：“我输了！” 她不是扭捏的性格。 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输掉比赛。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姜羽身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这个小她几岁的男人：“你很不错，我曾经宣布过。哪个男人能战胜我，就可以和我在一起。” 说着，又一脸认真地补充道：“是我唯一的男人。” 姜羽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个……我不会在白棘部落停留太久。” 就在这时，新垣浩山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已经是若雪的男人了。一男怎么能伺两女呢？” “嗯？” 姜羽满脸的疑问。 瘫坐在地上的方元也张大嘴巴。 这时，雾山部落的代表又跳出来：“新垣若雪是我雾山部落的人。她和这两个男人都要跟我回去。谁都别打他们的主意。” 连山梦云冷哼一声：“他二人是代表我凤霞部落参战的。和雾山部落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还是关心一下那对双胞胎吧。再不抢救，就要冻死了。” 一场比武下来，姜羽和方元都成了香饽饽。 强大的男人更容易培养出厉害的后代。 三个部落都想争取他们。 唯独人群中的陶白和方浪脸色不太好看。 连山梦云大声提议道：“诸位，勇士在哪里都该受到尊重。作为此次比武的胜者，是不是听听他们的意见？” 姜羽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感谢诸位的厚爱。但我们的目标是妖物森林。如果再回来，我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 新垣浩山一挑眉头：“妖物森林？你知道妖物森林有多大吗？里面的妖兽数不胜数。就算白棘部落的勇士，也只能在森林边缘活动。” 姜羽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四大部落，二十三个小部落，数百个村子。人族占据的地盘加在一起，也不足妖物森林的十分之一。我们已经做好挑战极限的准备了。” 此言一出，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一片讨论声。 人们只知道妖物森林很大，却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 就连新垣浩山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即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一个叔叔说的。他横穿过妖物森林。如今，我也想完成这样的壮举。” 新垣浩山目光闪烁：“他在什么地方？能介绍给我认识吗？” 姜羽耸了耸肩：“他被困在鬼玉林。” 新垣浩山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 鬼玉林是远近闻名的绝地。 经常有自命不凡的勇士前去闯荡。可最终却没有一个生还者。 “我之前说过，比武获胜的两个条件让你们自己提。说说吧，有什么心愿？”连山梦云知道姜羽和方元不会回到凤霞部落。索性送出顺水人情。 万一两人真从妖物森林回来了呢？ 肯定是和她最亲近啊。 姜羽早就想好条件了。正要开口，新垣浩山突然出声打断：“我提醒你一下。竞技场遭到损坏。修缮费用是要你出的。当然，如果你加入白棘部落，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修缮费用可多可少。 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如果姜羽不加入任何势力，这笔费用就得让他自己出。 哪怕有人愿意替姜羽出头，以这老狐狸死要钱的性格，也不可能便宜了。 姜羽挠了挠头：“那……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免去修缮费用吧。” 他本想说参加窜窍仪式。既然要负担修缮工作，那就先用在这里。 反正他手里的五枚白棘币也够用了。 连山梦云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他们竞技场修得不结实，怎么能算到比武者的头上？再说，你都不问一下修缮费用是多少吗？这么宝贵的机会，你就随口浪费了？” 姜羽咧嘴一笑：“不是力所能及的任意条件吗？” 雾山部落的代表听到这个条件与她无关。立即在一旁帮腔：“就是。连山少主，是你让人家自己做主的，可别干扰他的决定啊。” 新垣浩山没想到姜羽这么干脆。忍不住提醒道：“你就算要嫁给我的某个女儿，我也不会拒绝的。同样可以免除修缮费用。” 此言一出，她身后的几个彪悍姑娘眼中都冒起精芒。 姜羽不为所动，看向低眉垂眼的新垣若雪：“第二个条件嘛……就让给新垣若雪吧。她的人生，还是让她自己选择的好。” 新垣若雪猛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个提议让新垣浩山大为诧异：“你确定？” 新垣若雪虽然是她的女儿。 但从小就没在身边长大。 性格柔弱，体魄也不够强壮。 自从回来白棘部落，一直受到冷落。 姜羽的双眼纯净如水，不带一丝杂质：“我和方元在妖物森林，可以自给自足。” 新垣浩山若有所思地看向新垣若雪：“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 新垣若雪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新垣浩山最讨厌她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语气不由重了几分：“说！” 新垣若雪深吸一口气。缓缓挺起胸膛：“我要离开白棘部落。” 这话说出口，像是放下某种沉重的负担。 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什么？” 新垣浩山大感意外：“你想去哪里？” 新垣若雪自从来到白棘部落，第一次露出笑容：“阿母，白棘部落是我的家。但是我离家太久了。与这里格格不入。我从小就在雾山部落如履薄冰。现在，我想任性一次。去看看广袤的世界。哪怕死在路上也毫无怨言。” 说着，转头看向姜羽：“你的队伍还有位置吗？” 当初，方元离开朱雀卫的一幕，对她触动很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很羡慕方元的勇气。 如今，机会也摆在她的面前了。 就算姜羽不愿带她同行，她也要闯一闯这大千世界。 姜羽一怔。 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别嫌精精硌屁股就行。” 新垣若雪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脸色微红：“我和你们一起走路。不骑精精。” 连山梦云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怒其不争地踢了姜羽一脚：“狗奴才！这么好的机会，被你白白浪费了。换成是我，就把大首领的女儿全要过来。” 新垣浩山的眉头微挑。怕姜羽真采纳连山梦云的意见。当即打断道：“好了，这件事情已经落下帷幕。最后的结果也是皆大欢喜。大家远到是客。就在白棘部落多留几天。尽情消费吧！” 连山梦云的心情很不爽。 带着怨气干笑两声：“大首领的性格，还真是率真啊……” 第52章 玄龟 新垣若雪作出决定之后，一刻都不愿多待。 在别人看来，住进首领府是一件幸事。 可落到她的身上，就变得处处压抑了。 倒不是有人排挤。只是她的性格无法融入这样的环境。 收拾好行囊就和姜羽住进旅店了。 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竟有了逛街的兴致。 方元担心她不谙世事，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只能跟着她。 姜羽则独自来到族巫的居所。 参加心心念念的窜窍仪式。 白棘部落的图腾是玄龟。 仪式的祭品是狸力内脏，鸠血。还有虖勺水和青雘调制的染料。 成本不到一枚白棘币。 秉承大首领的死要钱政策，硬是把神圣的仪式搞得铜臭味十足。 不但报名费是五枚白棘币，而且还一次为多人举行。 因为没有门槛。 不少小部落会凑钱，把孩子送到这里觉醒。 和姜羽一起参加仪式的还有四个孩子。 两男两女。 脸上都带着权贵子弟的傲气。 姜羽则把注意力放在图腾柱上。 心情忐忑。 他自从服用天髓，身上的窍穴就变得坚韧无比。 也不知道玄龟能不能帮他打通新的窍穴。 正想得出神，茅屋里依次走出五名身披熊皮的中年妇人。 五名族巫？ 而且全是巫师初阶的实力。 姜羽心中一喜。 虽然白棘部落在收费方面挺黑的，可这服务真是没得说。 站在中间的族巫清了清嗓子，用浑厚的嗓音交代道：“仪式过程，你们会被拉入幻象之中。不必惊慌，只要放松就行。” “是！” 几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先后响起。 “开始吧！” 族巫没有废话。挥了挥手杖，与另外两名族巫在指定位置站好。 开始吟诵祷词。 剩下的两名族巫则站在外围护法，免得被人冲撞了仪式。 没过多久，祭坛上的狸力内脏和鸠血就像沙土一样，被微风吹散。青色的染料则悬浮在空中，如水墨画一般变幻着形状。 突然，一股霸道而暴戾的冰寒从天而降。 姜羽眼前一花就被拉进幻境之中。 他孤寂地站在茫茫雪原上。张目四望，不由有些诧异：“咦？玄龟呢？” 根据以往的经验，幻象应该露面才对。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玄龟确实露面了。 只是无法用肉眼看到。 在姜羽身前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有一股强大的寒气聚而不散。 暴戾之气夹杂在呼啸的狂风中，甚至能影响到人的情绪。 一股霸道的战意席卷而来。 “什么意思？要干一架啊？” 姜羽刚生出这个想法，又被他迅速推翻。 和他一起举行仪式的还有四个小屁孩。如果真有危险，族巫肯定会事先提醒。 无形的寒气越来越近。 直到相距不足五米，终于显露出玄龟的真容。 身躯非常庞大。 如果是实体，恐怕得重达万斤。 短粗壮的利爪丝毫不见笨拙。 黑甲绿鳞。 头如鳄鱼，生有尖角。 尾巴同样是一条灵活的蛇头，不断吐着信子。 只是不同于之前的几次窜窍仪式。 玄龟的幻象凑近之后，竟然在姜羽的身上嗅了嗅。 身体微微一颤。 随即，两双无神的眼睛逐渐变得灵动起来。 姜羽心头一惊。 是祖符！ 藏在他识海中的祖符是万水之源。 玄龟是水属神兽。自然能感受到祖符的气息。 此时，玄龟的暴戾之气迅速收敛。两个头都好奇地打量起姜羽：“水之祖符消失千年了。终于再次现世。” 两张嘴同时开口，像是垂髫稚童和耄耋老人的二重奏。 透着说不出的别扭感。 姜羽没有贸然吭声，警惕地看着玄龟。 玄龟绕着姜羽转了两圈，再次开口道：“祖符有灵，是无法被人抢夺的。可如果被火属神兽发现，也是件麻烦的事情。我帮你隐去气息吧。” 姜羽大感意外。 没想到举行个窜窍仪式，都能遇上这种好事？ “为什么帮我？”，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是天选之人。 玄龟甩了甩巨大的脑袋，毫不避讳道：“趁着你还弱小。先让你欠下人情。若是有朝一日能遇到我的真身，你或许可以帮到我。” “好！” 姜羽在玄龟的幻境中，根本没有挣扎之力。 索性先答应下来。 “唰……” 一阵单薄的土黄色光罩把姜羽包裹住。 然后一点点收缩。 最后隐没在姜羽体内。 姜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属性与水系无关。 玄龟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世人都以为我是水系神兽。实际上，我是水土双系。好了，只要你不释放大巫之上的巫术，就不会暴露祖符存在。” “大巫之上？”，姜羽听到这话，哭笑不得道：“我才打通两个窍穴。不然也不会参加这个仪式了。” 玄龟呵呵笑了起来。 整个幻境都因为它的笑声而发出低沉的震荡：“既然我的意志降临了，这种小事，不足挂齿。我帮你把剩余的窍穴打通。” 说完，双眼猛地射出淡蓝色光束。刺向姜羽胸口。 “嗯？” 片刻之后，玄龟露出疑惑之色：“放松，不要抵抗！” 姜羽一脸的无辜：“那个……我没抵抗。挺放松的。” 玄龟冷哼一声。 不但鳄头释放出蓝光，就连蛇头也跟着放出土黄色的光晕。 四条光线齐齐射向姜羽胸口。 姜羽等了半晌，终于露出惊喜之色：“有了！就是这种感觉。再加把劲，我感觉快要打通了！” 然而，玄龟的力量竟以恐怖的速度消耗殆尽。 幻象肉眼可见地淡薄下去。最终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化为漫天星光。 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投影只能承载这么多能量。多试无益。你还是通过自身的努力打通窍穴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希望你能成长起来。” 姜羽的狂喜之色僵在脸上：“唉？我钱都交了，这服务也不到位呀！” 可惜，他的话没得到任何回应，幻境已然崩塌。 他的意识瞬间回到图腾柱前。 姜羽仔细感受了一下，大失所望：“什么啊？搞出那么大动静，才打通半窍？” 此时，和他一起参加觉醒仪式的四个孩子仍然带着期待的神色：“族巫奶奶，觉醒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啊？” “对呀，我们已经等半天了。” 姜羽眨了眨眼，自然而然地和孩子们站到同一战线：“就是。没有效果，可得退钱啊！” 第53章 出发 依照白棘部落的尿性，交出去的钱是要不回来的。 几位族巫也没搞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重新布置觉醒仪式，需要再等三天。 姜羽可以在三天后重新参加。 他是本着张嘴三分利的想法才跟着起哄。 见要不回全款，好说歹说，总算讨回两枚白棘币。 要到就是赚到。 能买不少腊肉呢。 听玄龟消失时留下的话，就算再参加一次仪式，应该也不会再有收获了。 这次窜窍倒是有点意外之喜。 不但又开了半窍。而且脑海中还多出两枚土属性符文。 玄龟是看在祖符的面子上才与他刻意交好的。 这个人情恐怕没那么好还。 幽州总共有四大部落。被姜羽扫荡了三个。 听过玄龟的话，他已经对最后一个部落不抱希望了。 回到落脚的旅店之后，归纳起这次的收获。 多开出半窍，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 可是在姜羽眼中，却将输送巫力的能力提升了一大截。 火球术都大了一圈。 土属性的巫文，他一时半会儿还理不出头绪。 天色将暗的时候，方元和新垣若雪终于回来了。 在新垣若雪进屋的瞬间，似乎屋子都微微一亮。 此时她已经换掉了一成不变的青衫。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轻巧保暖的翻毛皮衣。 长发束成了高马尾。 一改往日的冷淡模样，眼底含笑。 竟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这样的神情，她和陶白私奔的时候也曾露出过。 但那时的快乐是短暂的。 新垣若雪见姜羽直勾勾地盯着她，脸颊微红：“怎么？不认识了？” 姜羽哈哈一笑：“气质变了。确实给我一种陌生的感觉。” “哪种好一点？”，新垣若雪微微挑眉。 眼中多出了几分期待。 姜羽实话实说道：“肯定是现在的样子好啊！你以前也不错，就是有点……有点不接地气。” 新垣若雪的笑容明显比以前多了：“那，你觉得我漂亮还是你的姑姑漂亮？” 无论哪个年代，女人在容貌方面都存有攀比心。 姜羽第一次见到新垣若雪时，为了讨好她。曾说过除了二姑姑，她是最漂亮的姑娘。 没想到事情都过去小半年了，她还记在心里。 姜羽两手一摊：“没有可比性。我二姑姑的漂亮是一种天赋。无论谁看她，都会见到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还有这种天赋？”，新垣若雪的心态改变之后，话也多了不少。 脸上闪过一抹艳羡之色。 姜羽乐呵呵道：“做好自己就行。管别人干什么呢？” 他没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二姑姑是妖王级别的九尾狐。谁能和她比？ 方元把包袱放到桌上。颇为关心道：“你的窜窍仪式怎么样了？有收获吗？” 姜羽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无奈：“只开了半窍。聊胜于无吧。” “没关系。就算不参加仪式，自己修行也能慢慢打通。”，方元一点都不同情姜羽。安慰他的话也很敷衍。 如果他有姜羽的体魄，根本就不用修什么巫术。 有谁不服，一拳捶倒。 姜羽的性子不急不燥。微微点头：“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向妖物森林进发。” “好！” 当天夜里。 新垣浩山从陶青竹的手中接过一颗黑黢黢的铁球：“这是什么？” 陶青竹眸光微闪：“废墟里找出来的。姜羽就是用这个东西破开了我的冰山。” “不是巫术？”，新垣浩山在手里掂了掂铁球：“如果是你，能扔出几分威力？” 陶青竹果断摇头：“只能打穿一堵冰墙。” 新垣浩山五指合拢，缓缓将铁球捏得变形。 沉吟半晌，轻叹一声：“他们要进妖物森林了。帮他们准备一点药品吧。” “是！” 翌日，姜羽一行清早就牵着精精出城。 结果在城门遇上了同样要离开的连山梦云。 “哟，这是急着去送死呀？” 连山梦云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 姜羽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乐呵呵道：“人固有一死。既然怎么都要走一遭，当然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动身。” 连山梦云白了姜羽一眼：“哼哼，就你的屁话好听。看着憨厚，油嘴滑舌。” 说完，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隔着姜羽抛向新垣若雪。 新垣若雪伸手接住，却不知她这么做的意思。 连山梦云嘴巴一如既往地臭：“这把匕首跟了我很多年。那两个狗奴才和精精也都是我的。现在全送你了。哪个不听话，你就捅死哪个。” “好……好的。谢谢！” 新垣若雪嘴角微抽。 连山梦云也算是奇女子了。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办法让人感激不起来。 别看她只送出一把不起眼的匕首。 可匕首的锻造工艺比铁刀难得多。更何况还是用上好的白铁打造出来的。 能被连山梦云随身携带多年，显然价值不菲。 在森林中，匕首的作用往往比长刀大。 姜羽一看连山二世主又大手大脚地发福利了，连忙叫道：“那个……咱们相识一场，少主有没有和我交代的事情？” 连山梦云压根就没搭理他。 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出城了。 数十骑随从紧随其后。 扬起大片雪块。 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视野之外。 姜羽见方元和新垣若雪投来揶揄的目光，干笑两声：“她害羞。” 结果却换来方元的一顿嘲笑。 三人出城后，朝着白罴山的方向前进。 还没走出多远，陶青竹骑着彪追赶上来。 一拉缰绳。 彪四爪抓地，来了一记漂亮的漂移。 稳稳停在几人身前。 陶青竹抛出一个布包：“冬天采不到草药。这是大首领送你们的。” 姜羽一把接过布包，乐呵呵道：“替我谢过大首领了。” 陶青竹从彪的背上跳下来。 走到新垣若雪身前，笑声爽朗：“妹子，你这身装扮比以前顺眼多了。” 新垣若雪有些不知所措：“姐姐……” 陶青竹在她肩头重重拍了两下：“行了，照顾好自己。不经历几次生死，怎么能称为白棘部落的女人？” 随后又趴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遇上对付不了的麻烦，就撇下那两个家伙自己跑。别看他俩的肉不多，也够妖兽吃一阵子了。” “啊？” 新垣若雪大感意外。 陶青竹不是最重视战友情谊吗？这话可不像出自她口。 愣神间，陶青竹已经翻身骑到彪的背上。目光挑衅地看向姜羽：“如果你从妖物森林回来。咱俩再打一架！” 不等姜羽回话，她已经骑着彪往回飞奔了。 姜羽双手在嘴边圈成喇叭，大声叫道：“你别痴心妄想了。就算再输给我，我也不会嫁你的！” 已经跑出老远的陶青竹身体一歪。 险些摔下来…… 第54章 家人 白罴山下。 鹅毛大雪落在地面，发出“噗噗”的轻响。 能见度很低。 两尺多深的积雪让行人举步维艰。 “嗷……” 一声悠长的兽吼在丛林中响起。 七八只野兽把方元和新垣若雪团团围在中间。 这种野兽名为——类。 通体褐色。 只有土狗大小。 长着狮子般的鬃毛，狼一样的脑袋和猫科动物的身体。 能在积雪表面飞奔。 虽然体型不大，却异常凶猛。 七八只聚在一起，可以狩猎落单的雌虎。 或许是感受到姜羽的威胁，并没有攻击他。 姜羽抱着膀子靠在槐树上。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语气平淡道：“类的速度很快，别用眼睛捕捉它的动作。它们会互相掩护，如果胡乱打，只会被它们活活耗死。” 方元用长矛连捅数下都没能扎到一只。索性把矛丢到一边。 拔出长刀，和新垣若雪背靠背防守。 接连数刀，逼退两只类。趁机抹去脸上的雪。大声吼道：“你说得轻巧，要是换个环境。我早就把它们全剁了。” 边说边射出几枚火球。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火球的威力实在是可有可无。 姜羽颇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类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必须适应这种强度的战斗，否则遇到妖兽或者凶兽就只有送死的份了。” 方元在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新垣若雪在巫术方面的造诣颇深。 进了丛林，姜羽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了。 连精精都因为吃过妖丹，让野兽本能地避让开。 “噌噌噌噌……” 数枚冰锥从积雪下方射出。 却被类轻巧地闪开。 “不行啊！”，姜羽看得直摇头：“巫术的施展痕迹太明显了。必须配合身法和假动作。” 新垣若雪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将匕首护在身前。 被三只类逼得左支右绌。 姜羽打了个呵欠，悠悠道：“类最擅长用车轮战耗死猎物。拖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利。想想白棘部落的战士。方元能正面战胜勾肥，若雪的境界也和陶青竹相当。要是她们遇到这种情况，会被打得手足无措吗？” “哗啦！” 一声轻响，却不是战团发出的。 精精人立而起，舔食树杈上的积雪。结果蹄子踩在树干上。震下大片雪雾。 瞬间把姜羽埋成了雪人。 “呸！” 姜羽用力甩掉积雪，大声提醒道：“大部分动物的天性都怕火。不需要多强的威力。能发出巨响和火光就行。而且类很讨厌水，有时候并不是攻击越强，效果就越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 方元挥手就甩出两颗拳头大小的爆炸火球。 “嘭！嘭！” 接连两声炸响。 在空中爆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几只类受到惊吓。鬃毛根根竖起，连连尖叫。 有两只类在慌乱中撞在一起。 新垣若雪趁机凝出水墙，“哗啦”一下拍了下去。 突发的变故把其他几只类全部惊走。 被水墙拍中的两只则失去了灵活性。从积雪下挣扎起身，毛发挂着大大小小的雪块。 越是挣扎着逃跑，身上的冰雪就挂得越厚。 方元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捡起脚边的矛就是一阵乱捅。 直到两只类一动不动才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姜羽没好气地推开精精的脑袋，还不忘打击方元：“你得意什么？上好的皮子都被你扎烂了。” 方元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关系，不是还跑了几只吗？” 边说边捡起类的尸体，用刀鞘拍掉皮毛上的冰雪。 姜羽翻了个白眼：“你当它们和你一样傻啊？打不过还来送死？” 新垣若雪微微喘息。脚步笨拙地来到姜羽身前：“你好像对动物和妖兽都很了解。难道你都遇到过？” 方元在一旁插嘴道：“那小子有一群妖族的叔叔和姑姑。从小就是听这类故事长大的。” 新垣若雪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你的家人，真好……” 姜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不知是因为姜羽的话还是这个动作，新垣若雪的脸颊浮起一片嫣红。 方元顿时调笑起来：“又脸红了？这可不是白棘部落的血统啊。” “哼！” 新垣若雪收敛起小女人的神态：“天冷冻的。” 姜羽故作惊讶道：“哟呵？还有体力斗嘴。下次给你们找个稍有点难度的对手。” 方元秒怂：“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咱们先缓一缓。” 笑声再次回荡在丛林中。 新垣若雪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嘴角微微扬起。 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她从未吃过这样的苦，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快乐。 扎营地点在土丘的背风位置。 不得不承认，巫术在野外很方便。 方元扔出两颗爆炸火球，瞬间清理出一片空地。 姜羽和新垣若雪联手搭建起一座冰屋。 随意捡些木材。 温暖舒适的宿营地就成型了。 冬天的木头非常干燥。 没过多久就飘起烤肉的香气。 新垣若雪来了兴致，拿过瑶琴弹奏起来。 琴声婉转起伏。时而如雾如雨，时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姜羽和方元都听得有些痴了。 琴声停下良久，方元长长舒出一口气：“真美啊。如果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对对，对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不远的阴影中响起。 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能无声无息地靠这么近，连姜羽都没发现。 非常危险。 新垣若雪下意识地看向姜羽。 却发现他脸上极为罕见地露出厌恶之色。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小结巴！”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是路过的！” 小结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眼睛瞟向姜羽：“好，好久不，不见！十分想，想念。” 姜羽手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是啊！我想死你了！” “你你你，别乱，乱来啊！” 小结巴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积雪里：“我还没，没找你算账，账呢！” 姜羽的笑容逐渐扭曲：“我现在给你机会。快来和我算账吧。” 他在五叔的熏陶下长大。 只有他骗人的份，还没被别人骗过。 结果刚出山不久，就被这个死丫头给卖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小结巴见姜羽凶相毕露，吓得双手捂脸。大声叫道：“姜羽！鬼鬼，鬼玉林。青丘寒宝，宝儿！” “嗯？” 姜羽的脚步一顿，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小结巴手指分开一条缝隙，偷偷看向姜羽。声音颤巍巍道：“寒宝，宝儿。是我家，老，老祖。” 姜羽的脸色平静下来，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更加危险了：“你怎么确定我认识她？既然找她，为什么不去鬼玉林，而是缠上我？” 小结巴感觉面前好像站了一头上古凶兽。 吓得瑟瑟发抖。 姜羽没了往日的耐性，暴喝一声：“说，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哇！” 小结巴全身一震，彻底绷不住了。 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第55章 九尾狐 小结巴的口吃很严重，又受到惊吓。 只是把事情说个大概，就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她不是人族。 而是来自青丘山的九尾狐。 原本过着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有大批人族强者，打着铲除截教余孽的旗号杀向青丘山。 青丘山根本就没参与三教之争。 什么时候变成截教余孽了？ 都是借口。 那些人只是为了狩猎妖丹，剥取皮毛。 青丘山没有妖王坐镇，只有一只刚刚化形的大妖。 一战打下来，死伤惨重。 险些被人灭族。 就在青丘山被团团围困之际。出现了一个天神般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带有一股荒古气息。 挥舞着大棒，与来犯强者战成一团。 最终以一己之力将入侵者尽数打杀。 它们从男人的口中得知，九尾一族还有一位妖王老祖困在鬼玉林中。 可是它们很快又绝望了。 因为那位老祖根本无法离开鬼玉林。 他们进入鬼玉林也是自寻死路。 为了让族群生存下去，九尾狐的族长提出追随男人的想法。 结果遭到拒绝。 那个男人只是路过青丘山。 他还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男人不忍狐族的苦苦哀求。离去之前曾留言，不久之后会从鬼玉林走出一个少年。 可以为它们提供一些帮助。 经过那次事件，九尾狐自知无法守住青丘山。举族搬迁到一处贫瘠之地。 环境恶劣，还受到当地妖族的排挤。 生存非常艰难。 小结巴在误打误撞之下，吃了一株化灵草。 这才以微弱的道行，成就人形。 之所以口吃，是因为它还没完全炼化喉中的横骨。 她带着全族的希望，千里迢迢寻找姜羽。 结果不但在路上遇到，还相互出卖过。 直到她从厉村得知姜羽就是要找之人。这才后悔得狂掐大腿，一路寻找过来。 小结巴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冰屋里一片寂静。 篝火也因为忘记添柴而熄灭。 所有人都向姜羽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姜羽抱着膀子盘坐在地上。脸拉得老长。 过了半晌才闷声闷气地说道：“没错。你说的男人就是我阿爹。你那位老祖是我二姑姑。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见他亲口承认，方元和新垣若雪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姜羽在不经意间也会提起鬼玉林。但他没说过自己有这么硬的后台。 小结巴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眸子中蒙着一层水雾：“你还，还怪我，对不对？帮我们。让我做什么都可，可以。” 她体态娇小，外表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柔弱无助的样子，把方元和新垣若雪的心都看化了。 方元有些不忍，出声帮小结巴求情：“兄弟，要是不太麻烦，你就帮帮她吧。” 新垣若雪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姜羽冷哼一声，语气极为淡漠：“青丘山有化形大妖坐镇，还被人打得差点灭族。这些敌人是你们能对付的？你中她的媚术了。” 媚术是九尾狐的种族天赋。能在无形中增加别人的好感。 姜羽要是早知道小结巴来自九尾狐一族，当初就不会被她算计了。 方元不以为然地呵呵笑道：“别瞎说，我是发自内心觉得她可怜。大妖……” 话说到一半，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说化形大妖？我刚刚怎么会觉得大妖很弱？” 小结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小嘴：“哥哥……” 姜羽目光冰冷：“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和我的朋友耍心计。看在二姑姑的面子上，我不杀你。快滚吧！” 小结巴拉住姜羽的裤脚，可怜兮兮地摇晃着：“我，我不知道是，是你。不然也不会卖，卖掉，嘤嘤嘤……” 她是真急了，语速一快就变回了兽鸣。 姜羽脸色一黑。 当初被小结巴卖掉，是他的人生污点。 不如趁现在杀狐灭口。 新垣若雪声音清冷地问道：“卖掉什么？” “精精！”，姜羽连忙抢过话头：“我刚到雾山部落的时候，她盯上了精精。” 精精听到有人叫它。疑惑地把头探进冰屋：“精精？” 姜羽一脚踹在它的脸上：“没你什么事。” 新垣若雪露出狐疑之色。 当初姜羽投奔她的时候，好像说过受奸人所害，被人卖到奴隶市场的事。 不会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吧？ 小结巴目光狡黠地看着姜羽：“那，那时候，我不，不认识你嘛。” 姜羽恶狠狠地瞪着她：“我不会帮你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元趴在新垣若雪的耳边，悄声说道：“这家伙表现得越凶，就越没威胁。他笑眯眯的时候才危险呢。” 小结巴抖了抖耳朵，低头看着脚尖：“哥，哥哥。我向你道，道歉。别赶我，好不好？” “不好！”，姜羽铁石心肠。对小结巴的恳求无动于衷。 他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族同行。 何况这个妖族还和他有过节。 “欧……” 小结巴使劲抿着嘴角，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低着头走出冰屋。 孤寂的背影写满了被人抛弃的无助。 新垣若雪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求情：“姜羽……她还这么小。一个人在妖物森林不安全。” “不安全？”，姜羽哭笑不得：“青丘山可不在幽洲。她能渡过无尽海，穿越妖物森林。生存能力比你们两个加在一起还强。” 方元和新垣若雪都无话可说了。 确实。 如果不是姜羽一路指点。他俩别说填饱肚子。恐怕早就被妖兽吃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方元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那个……九尾狐是什么妖兽？好像有点弱啊。” 姜羽见他不再提小结巴的事，悠悠叹了口气：“九尾狐只是长得像狐狸而已。其实它们既不是狐狸，也没有九条尾巴。而且你说错了，九尾狐很强。种族天赋在妖族中也是排在前面的。越境战斗都是常有的事。” 新垣若雪还在为小结巴的离去耿耿于怀。闻言，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还叫九尾狐？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姜羽重新把篝火生起来。目光在火焰的映照下明暗不定：“九尾狐的尾巴色泽艳丽。从不同的角度能看到不同的色彩。挥舞尾巴时，会留下道道残影。给人一种多条尾巴的错觉。” 方元恍然道：“我就说嘛，多大的屁股才能长九条尾巴？太不方便了！拉屎都会蹭得到处都是。” 姜羽白了他一眼。 将糙盐捻碎，均匀地撒在烤肉上。 语气中透着冷漠：“尾巴是九尾狐最强的武器，也为它们带来杀身之祸。神族和巫族都喜欢用它们的尾巴作装饰。面对强大的敌人，很多九尾狐选择自断尾巴保命。然而，它们的毛皮和妖丹还是逃不过贪婪的人族。” 新垣若雪看向小结巴离开的方向：“那些人真坏！” 姜羽展开手掌。 掌心浮出一颗火球和一枚冰凌。 彼此转圈追逐。 “族群之间没有善恶。也不会有人倾听弱者的声音。只要实力够强，就能把那些说你错的人统统打死……” 第56章 外来者 小结巴被姜羽赶走了。 但是没走远。 她就吊在几人的身后。 保持着两三百米的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姜羽一醒来就能看到冰屋外放着山鸡、狸力之类的小型猎物。 小结巴则躲在不远处盯着。 见姜羽捡起猎物，她就像受惊的兔子，转头跑掉。 多出这么一条小尾巴，并没影响到队伍的行程。 方元和新垣若雪一如既往地积累实战经验。 姜羽则在一旁出声指点。 妖族的划分非常复杂。 普通动物称为野兽。 野兽智力开化，踏上修炼之道，称为妖兽。 妖兽结出妖丹，并且能施展妖法。才称之为妖族。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分类。 智力未开化，又天生体魄强悍的，称为凶兽。 有神族血脉，身上烙印神纹的，称为神兽。 天生智力极高，且懂得修行之法。则是灵兽。 灵兽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九尾狐。 小结巴躲在远处，偷看方元和新垣若雪战斗。 手诀变幻，不断演练着冰和水的使用方法。 如果新垣若雪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小结巴施展的，正是她在战斗中使用的巫术。 姜羽自然知道她在暗处偷窥。 看在每天收到贡品的面子上。没去管她。 反正方元和新垣若雪的战斗意识弱得要命。 小结巴也学不去什么厉害招式。 没过多久，方元和新垣若雪也发现小结巴偷偷跟着的事情了。 但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妖物森林太过庞大。 要不是姜羽的棒子能指明方向，几人早就迷失在茫茫森林中了。 这一走就是四个多月。 积雪开始融化，溪水潺潺。 枯黄的野草在冰雪下露出头，树木也冒出了嫩绿的苞芽。 一副万物复苏的景象。 三人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 除了几次遇上强大妖兽，姜羽都没有出手。 方元的个子又长高一些，脸上的轮廓更加硬朗了。 嘴唇上的绒毛也重了几分。 照比刚进入妖物森林时，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担当。 新垣若雪的皮肤略微黑了一些，手臂上也有了肌肉的线条。 吃东西时也不再是撕成肉丝一点点往嘴里送了。 只有姜羽还是老样子。 除了衣服的磨损，基本上没有变化。 小结巴见姜羽不再驱赶它，试探着一点点靠近。 如今和三人只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休息时，能闻到对面飘过来的香气。 姜羽几人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对她视而不见。 “吱吱吱……” 丛林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叫声。 方元不以为然道：“那群狌狌又开始发疯了？” 狌狌是一种尖嘴猴腮的动物。长得像猕猴。有一对白色的耳朵。 大雪封山，食物稀少。 一群狌狌把姜羽几人当成了猎物。 结果被方元和新垣若雪教训了一顿。 谁知这群狌狌格外记仇。一路纠缠。 时而躲在树上扔雪球，时而偷几人吃剩的食物。 烦不胜烦。 此时的叫声中却充满焦急的情绪。 “轰！” 随着一声炸响，狌狌的叫声骤然拔高。 尖叫了两声又戛然而止。 姜羽脸色一变：“走！看看去。” 说完，拔腿就跑。 妖物森林中凶险异常，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方元和新垣若雪不敢耽搁，连忙跟上。 姜羽跑到地方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血腥到极点的场面。 十几头野猪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内脏和血水流了一地。将尚未融化的冰雪染红一大片。 就连怀有身孕的老母猪都被人开膛破肚。 除了死掉的野猪，还有六七只狌狌。 已经气绝身亡了。 发出警报的那头狌狌更被人拦腰斩成了两段。 在这些尸体的中央，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虽然身穿兽皮，款式却不同于任何部落。 年轻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柄滴血的石斧。 干瘦老人看到姜羽之后眼睛大亮：“这……难道是黑森林另一边的人族？传言果然没错，那里有人族存在！” 年轻人的态度颇为傲慢：“未开化的野人罢了。与野兽无异。师父，不如让我练手吧。” 干瘦老人却连连摆手：“哎，我们要把文明的种子播撒到蛮荒之地。若是那边的人族够多，咱师徒俩可是大功一件。” 说完，对姜羽露出和善的笑容：“喂，小孩儿。能听懂我说话吗？” 姜羽没理他。 环顾四周，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声音冰冷地问道：“杀掉这么多动物，你们吃得完吗？” 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规则。 但这种规则是建立在生存需求之上的。 即便是妖王也不会进行无意义的杀戮。 年轻人像是看到了新奇的玩具，指着姜羽叫道：“师父，会说话！那个野人会说话！” 干瘦老人轻捋胡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愚昧而落后的族群啊。还在用食物的标准衡量价值。这些动物不过是给我徒儿练手的工具罢了。小孩儿，你是从哪儿来的？带我们去你家里做客好不好？我可以教你们很多东西。” 姜羽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起二人。 他们还使用石斧呢。 谁给他的优越感？ 这时方元和新垣若雪也追赶上来。 同样被眼前的血腥惊到了。 年轻人立即转移视线。死死盯着新垣若雪，目光中满是惊艳之色：“野人中还有这么水灵的姑娘？” 干瘦老人宠溺地看着年轻人：“乖徒儿，你若是喜欢，为师就帮你抓回来。” 年轻人嘴角上扬：“不，自己动手才有趣。” 说着，不怀好意地朝新垣若雪走去。 方元都震惊了：“哪冒出来的傻子？不保护好自己，还主动让女人劫色？” 年轻人的目光根本就没看方元，狞笑着朝新垣若雪冲去。 经过方元身侧时，石斧横扫，斩向方元的脖颈。 方元丢掉长矛，手握刀柄。 干瘦老人看到雪亮的矛头，心中突然一紧：“当心！”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 年轻人的胳膊齐根而断。 握着石斧的手臂打着旋抛飞出去。 方元的刀很快。 年轻人的笑意还没消失。 就见新垣若雪面无表情地抬起一根手指。 “嗤！” 冰锥从他眉心射入，自脑后而出…… 第57章 修仙者 新垣若雪是第一次杀人。 但没有任何不适。 在她眼中，扑过来的年轻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就连喷薄而出的血水都被冻成了冰粒。 没有弄脏衣服。 “徒儿！” 干瘦老人双眼赤红，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卑贱的东西。我要撕碎你们，把你们的族群屠杀干净！” 说着，右手持斧。左手在胸前并成剑指。 方元挽了个刀花，战意满满道：“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小结巴突然在后方发出惊呼：“小，小心！那是修仙，仙者。” 可是她说话太慢了。干瘦老人如瞬移般出现在方元身前。 石斧当头劈下。 斧子虽是石质的，却重逾千钧。 方元感觉有一座大山当头压了下来。 挡不住，躲不开！ 全身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 干瘦老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先削去你们的四肢。再给你们止血。把你们泡在烂泥里腐烂发臭。” 斧头即将斩下之际，他的脚踝突然一紧。 身体被一股巨力甩飞出去。 “轰！” 石斧斩向地面，将还没融化的冻土劈出一个大坑。 干瘦老人稳住身形，惊疑不定地看向姜羽。 他在暴怒之下，压根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偷袭的自己。 刚刚那股劲道如果换成长刀，恐怕这只脚都没了。 可姜羽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脸上的稚嫩还没退去。 抱着膀子靠在树上。就连脚印都没动过。 干瘦老人看向新垣若雪，面露了然之色：“巫术？就算淘汰的东西也能起到一点作用。” 方元死里逃生，出了一身冷汗。 可巫术源于他的信仰。容不得任何人侮辱。 当即冷笑道：“淘汰的东西？你的宝贝徒弟是怎么死的？” 这话如刀子般戳在干瘦老人的心头：“如果不是偷袭，你们这些狗东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受死……” 他的话刚喊到一半，上空突然浮现出十几支冰锥。 从不同角度激射下来。 新垣若雪经过长时间的磨炼，已经可以很好地把握战斗时机了。 然而，干瘦老人的皮肤上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黄芒。 冰锥打在黄芒上，纷纷崩碎。 新垣若雪微微蹙眉。 她是巫师初阶的实力。而且四周冰雪未化，对她的巫术还有加成。 居然被一个男人安然无恙地接下来了？ 方元也露出见鬼的表情：“这……这是什么巫术？” “巫术？” 干瘦老人满脸鄙夷：“老夫这是仙法！”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射出几支冰矛。朝他小腹刺去。同时还有两颗爆炸火球划出弧线，从两侧偷袭而来。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四方。 气浪将附近的树木吹得七扭八歪。大片雪雾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 可是当雪雾散去，干瘦老头竟然完好无损。 连衣角都没炸坏。 “巫术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干瘦老人的鼻孔喷出两股白汽，将目标锁定在新垣若雪身上：“先送你去陪我的徒儿。” 他口中不屑，但巫师初阶的攻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护体光罩虽然挡住冰矛的攻击，可是打在身上依然很疼。 他故技重施。再次用出移动法术。 瞬间出现在新垣若雪身前，提斧就砍。 新垣若雪早就提防他这一招。挥手间，面前出现一道高速流动的水墙。 一旁的方元也挥刀横斩，砍向干瘦老人的腰。 与此同时，灌木丛的后面还传来一声弓弦的轻响。箭矢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向干瘦老人的腋下。 方元和新垣若雪的磨炼成果体现出来，都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干瘦老人的脸上却露出讥讽之色。 他要让这些愚民知道，什么叫强者。 羸弱不堪的攻击别想伤他分毫。面前这堵水墙也挡不住他的蓄力一击。 同样的笑容也出现在方元的脸上。 他挥刀时，三枚微型爆炸火球依次在刀背上炸响。瞬间完成三次加速。 “刹！” 刀影闪过，发出割裂空气的脆响。 干瘦老人的心中警铃大作。再次发动瞬移术法。退到十几步开外。 可即便如此，小腹的皮衣也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割痕。 鲜血从皮衣下面缓缓渗透出来。 如果不是他的战斗经验太过丰富，刚刚那一下就被方元腰斩了。 不仅如此。 小结巴射来的箭矢居然也破防了。 虽然只射入皮肤一寸。可中箭的位置是在腋下。无论结印还是挥斧，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干瘦老人受伤之后，反而冷静下来。 从怀中取出一张暗黄色的兽皮。用食指和中指夹在面前：“小看你们了。差一点就犯了和徒儿一样的错误。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符箓瞬间燃尽。 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干枯的体内迸发出来。 就连身上的皮衣都被暴起的肌肉撑裂。 皮肤表面的黄芒也变成了浓稠的金芒。如同披了一身金甲。 “我修仙之辈，可灭巫，斩妖，屠神。教化众生，立于天地之间。唯人族独尊。挡我者死，阻我传教者亦死！” 说话间，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姜羽露出诧异之色：“这股气势……已经接近大妖的水平了。” 他不知道修仙者的实力是怎么划分的。 如果都有干瘦老人的实力和手段，那妖族和巫族战败得一点都不冤。 方元经受过妖王威压的洗礼。面对干瘦老人还能咬牙坚持。 新垣若雪却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本就不敢露头的小结巴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来吧！你们暂时对付不了这样的对手。以后有的是机会。”，姜羽扭了扭脖子，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他面对任何敌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此时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致。 “哈哈哈哈，以后？你觉得，你们还有以后吗？”，干瘦老人的容貌完全被金光遮挡。就连佝偻的身体都高大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彻骨的寒意：“杀我爱徒，又逼我用掉一张金甲符。怎么死才能消除我的恨意呢？” 他每迈出一步，地面都微微一颤。 新垣若雪黛眉紧皱，双手连连掐诀。 结果巫术还没完成，方元就把她扛到肩头。玩了命地往远处逃：“先撤，那老头的手段肯定不能持久。先让姜羽顶一下。咱们回头再收拾他。” 新垣若雪银牙紧咬，用力捶打方元的后背：“放我下来。不能让姜羽独自面对他。” 方元对姜羽的实力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放心吧，他比最强的女人还强！”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咔嚓嚓……” 沿途树木被接连撞断。 然后就看到姜羽翻滚着摔倒在二人的身前。 方元脚步一顿，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撞断十几棵碗口粗的树木。别说是肉体凡胎，就是铁疙瘩都要撞扁了。 然而，他的大脑才刚刚开始充血，却见姜羽没事人一样爬起来。 甩去身上的泥水。 还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哟，你怎么才跑出这么远？” 第58章 长发飘飘 方元对图腾发誓。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抽姜羽的。 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姜羽身体微躬，“嘭”的一声冲飞出去。 强大的冲击力，将脚下的冻土都踩出一个小坑。 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接连响起。 姜羽和干瘦老人拳拳到肉地战成一团。 每声轰鸣都如闷雷一样。 树木歪斜。夹杂泥水的冰雪四处飞溅。 “嘭！” 干瘦老人踉跄着退后十多步，撞断一棵槐树才停下身形。身上的金芒也淡薄了几分：“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羽露出阳光般的笑容：“问那么多干什么？既然开打了，那就认真一点。” “认真一点？” 干瘦老人讥讽道：“好，那老夫就认真一点。” 说着，单手连掐法诀。朝姜羽隔空拍出：“这招如何？” 霹雳般的炸响震耳欲聋。 淡蓝色的电弧从干瘦老人掌心射出，瞬间劈中姜羽的胸口。 雷电的速度太快，姜羽根本来不及躲闪。 一头长发像蒲公英一样膨胀起来。 姜羽伸手捋了捋头发，可还是根根倒竖。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哇，这是什么招数？很有意思！” “有……有意思？” 干瘦老人使用的可是攻伐第一的雷术。 就换回个“有意思”的评价？ 姜羽虽然觉得头发竖起来很有趣，但是抖着爆炸头战斗却很不方便。 于是召唤出水属性巫术，把头发打湿。 干瘦老人目光微凝，手诀再变。 一团火球朝姜羽打去。 “嘭！” 姜羽双手一合，拍苍蝇般把火球拍爆。 “还有好玩的招数吗？没有的话可就轮到我了。”，姜羽自从离开鬼玉林，还没像现在这么有斗志过。 干瘦老人怒喝一声，用脚尖挑起徒弟掉落的斧头：“看你变成肉泥，还怎么嘴硬。” 双斧舞出一片虚影，仿佛长出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劈来。 姜羽却只是踏着怪异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躲闪。 漫天斧影几乎都擦着他的身体斩过。 看上去险象环生。 新垣若雪焦急道：“回去帮他！” 方元虽然震惊于战斗的激烈程度，但是他比新垣若雪冷静：“慌什么？没看姜羽连棒子都没用吗？” 新垣若雪这才想起，姜羽总是背着一根鸡腿形状的木棍。 战斗中的干瘦老人表面上压制住姜羽，实则暗自心惊。 如此密集的攻击，居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正想着是否撤退，脚腕再次一紧。 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缠住他脚腕的居然是姜羽的头发。 姜羽微微仰头，巨大的力量顿时将干瘦老人拖到身前。 “轰！” 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干瘦老人下巴上。 干瘦老人脑袋后仰，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听到姜羽略显失望的声音：“明明擅长单手斧，却非要拿两把打架。发挥的实力反倒大打折扣。这是瞧不起我吗？” “嘭！” 坚韧的长发像手臂一样，把干瘦老人抡圆，狠狠摔在地上。 泥水四溅。 干瘦老人感觉身体一轻，又在天旋地转中摔向另外一边。 “嘭！” 他的防御虽强，五脏六腑却经受不住体内的震动。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连忙挥斧斩向脚腕的头发。 姜羽收回长发。垫步冲拳，砸向干瘦老人的胸口。 干瘦老人刚被摔得七荤八素，根本无力躲闪。 仓皇间，只能把两柄石斧交叉护在胸前。 姜羽拳势不变。重重砸在斧面上。 “咔嚓”两声脆响。 石斧被他以蛮力打碎，一拳打中干瘦老人的心窝。 “噗！” 干瘦老人倒飞出十多米，喷出一大口鲜血。 连忙摸出两颗丹药服下。 萎靡的气息再次澎湃起来。 就连体表的金光都浓郁了几分。 “咦？你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姜羽不懂就问，露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干瘦老人死死抿着嘴，一声不吭。 生怕泄掉腹中的这口气。 即使隔着厚重的金芒，都能感受到他的浓郁杀意。 姜羽本来也没期望得到他的答复。脚踏地面，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人未到，长发先至。 如漫天黑丝，朝干瘦老人包裹下去。 干瘦老人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招数，不敢硬接。用瞬移的身法连忙躲闪。 “哚哚哚哚……” 一片密集的轻响传出。地面，岩石，树木都被扎出密密麻麻的细孔。 看到这一幕，干瘦老人也忍不住倒吸冷气。 心中生出退意。 藏在树丛中的小结巴眼睛大亮：“我族的尾，尾技！” 姜羽甩头，散开的长发又并在一起，如长矛般刺向躲闪的干瘦老人。 “真当老夫奈何不了你？” 干瘦老人眼见躲闪不过。勉强侧身，用肩头硬接一击。 顾不上疼痛，咬牙薅住姜羽的长发，抬拳就打。 可姜羽只是向后仰头。不但躲过他的拳锋，还把头发从他手中拔了出来。 “啊！” 干瘦老人发出一声惨叫。 握住头发的手上布满了细小的割痕。 如果不是金光护体，恐怕他的整条手臂都要切成肉丝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手段？你……你是化形大妖？” 姜羽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也没有半点杀意。可说出的话却让干瘦老人通体发寒：“你再不认真一点，可就要被我打死了。” “认真？” 干瘦老人认定姜羽是化形大妖，再无半点战意。 丢出一颗火球，转身就跑。 火球没有扔向姜羽，而是砸向地面。 虽然没有什么威力，却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与泥水接触的瞬间就弥漫起大片水汽。 姜羽拥有水属性祖符。轻挥两下手臂，水汽就变成冰粒掉落下来。 “咦？” 再次看到干瘦老人时，他竟然腾空两米有余。 双脚互踏脚面，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逃遁。 “有意思。可你顶着那么一大坨金光。打算躲到哪去？” 姜羽没有急着追赶。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颗铁球。 轻轻抛出。 随即用长发卷住。 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猛地投射出去。 片刻后，从视野之外传回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59章 天下大势 干瘦老人没能逃掉。 胸口被铁球洞穿了。不用检查也知道活不了。 姜羽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 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刚找到一点感觉。他再强一些就好了。” 这话刚好被赶回来的方元和新垣若雪听到。 差点惊掉下巴。 他们知道姜羽强。 但是强到什么程度，一直没有概念。 方元小跑到姜羽身前，上下打量起来。 发现他的身上除了泥巴，连擦伤都没有。 不由瞪大眼睛：“哥们儿，你不会真是化形大妖变的吧？” 姜羽舔了舔嘴唇，露出邪恶的坏笑：“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只能灭口。说实话，你在我的脑中已经有上百种吃法了。” 方元翻了个白眼：“你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姜羽伸手就去抓方元：“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了？” 新垣若雪早就看惯两个傻小子发疯了。 扫视着凌乱的战场，微微蹙眉：“这里，怎么处理？” 姜羽正一脸猥琐地追赶方元。边追边往方元身上甩泥水。脚步不停地叫道：“有两头野猪的尸体没被打坏，咱们带上。其他的看着办吧。” 方元发现小结巴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当即停住脚步：“她……” 话刚出口，就被姜羽一把抱住。在他身上一顿乱蹭：“嘿嘿嘿嘿，抓到你了。” 方元的脸瞬间就黑了：“哎哎哎，差不多得了。你是种猪吗？” 姜羽把泥巴蹭掉大半。 心满意足地朝小结巴勾了勾手指。 小结巴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姜羽却没和她说话。拍了拍方元的肩膀：“她的事我不管了。你和若雪拿主意吧。” 他对小结巴的那点怨念早就消了。 小结巴在关键时刻没有逃跑。还用弓箭偷袭干瘦老人。姜羽也看在眼里。 反正离开妖物森林，需要一个了解外面的人。 与其让小结巴在身后跟着，还不如一起行动。 姜羽对战干瘦老人时用出九尾一族的尾技，多少有点故意展示的意思。 由于妖族和人族的体态差异。姜羽并不喜欢使用妖王传授的技能。 就像狮子吼会伤嗓子一样。尾技用多了也会头晕。 毕竟他甩的是头发，而不是屁股。 小结巴生怕遭到嫌弃，连忙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讲述出来。 天下大势牵扯到万年前的三教之争。 当年鸿钧老祖即将融合天道。于是把他的成圣感悟分享给各方大能。 而后，他的三名弟子创立了截教、人教和阐教。 截教讲究有教无类。不管是妖、人、神、巫。只要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修行。 人教主张教化之道。以人为本，以规矩为尺。以福泽人族为理念。 阐教则是顺天而生，将世间万物分化为三六九等。依才教化。 本来三大教派各管各的，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当教徒发展到一定规模，矛盾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天下再大，终有尽头。 谁都想占据更多的资源。 截教以妖族为主，而阐教以人族为主。 双方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一撕破脸，谁都不用客气。 打了上千年，截教逐渐不敌。 原因是人族的成长速度太快。二三十年就能培养一批高手。 妖族虽然繁衍能力强大。可是大部分妖兽在二三十年的时间，连灵智都未开。 量变引发质变。 截教最终败下阵来。 阐教趁机广传修仙之法。大肆屠灭异族。 人教虽然没有参与到冲突之中，却也被势头正盛的阐教一点点架空。名存实亡。 优胜劣汰，原本属于世界发展的规律。 可是阐教发展的速度过快。对教中人品的把控不那么严格。 所以诞生了许多为非作歹的修仙者。 今天遇到的师徒二人只是冰山一角。 比他们过分的修仙者大有人在。 小结巴能接触到的东西只有这么多。费很大功夫才把话说清楚。 姜羽抱着膀子听完，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那个老头在林子外面属于什么水平？这样的人多吗？” “不不，不多。只有强，强者才敢来，来这里历练。”，小结巴的话让姜羽略感失望。 他抬头看向方元和新垣若雪：“我仔细感受过。所谓的仙法，其实还是使用巫力。只是换个称呼罢了。说明他们有办法突破巫使的限制。那老头的真正实力和若雪相当。但是手段很有意思。咱们可以多接触一下。” 这话让方元和新垣若雪都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同时，也看到了突破的希望。 小结巴发现又有表现的机会了。连忙介绍起探听来的消息。 按照实力对比，修仙者的练气境，相当于巫徒。筑基境相当于巫使。结丹境相当于巫师。元婴境则等同于大巫。 巫术练到大巫就到头了。可修仙者在后面还有化神境。能够力敌妖王。 化神境之上还有一个天人境。 天人境的实力可以与初代神族比肩。 正是天人境强者的存在，才把众多妖王逼进鬼玉林。 姜羽被小结巴的话绕到头晕，摩拳擦掌道：“管那么多干什么？遇上不服的，干就完了。” 众人全都无语。 这就是不知者无畏吗？ “咯吱咯吱” 几人被一阵咀嚼的声音吸引。 扭头看去，居然是精精在啃食狌狌的尸体。 这家伙遇到危险时，比谁跑得都快。打扫战场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狌狌的长相接近人族，姜羽几人有点下不去嘴。 不过吃了狌狌的肉，可以提高奔跑速度。 让精精多吃一些，以后倒是方便逃跑了。 “咱们也收缴战利品吧！”，方元想到干瘦老人的诡异手段，心痒难搔。 他在妖物森林的历练中，已经达到巫使中阶了。 知道能突破巫师。谁不心动？ 那可是翻身在上面的机会！ 一摸尸体，还真找出不少东西。 年轻人的腰上挂着两个皮口袋。 其中一个口袋里装满了妖丹。大的有拇指大小，小的只有绿豆大小。足有二三十颗。 显然，这对师徒在妖物森林里待的时间不短了。 姜羽随手把袋子抛给小结巴：“妖丹有毒。调制成药粉才能用。给小结巴修行吧。早点把横骨炼化，省着她说话惹人烦。” 小结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 方元打开另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黄澄澄的金属疙瘩：“还挺沉。” 姜羽接过来掂了掂，开心地笑了起来：“应该是暗器。还挺软的。可以捏成我想要的形状。正好我只剩下一颗铁球了。” 小结巴连忙摆手：“别！金，金子。” 几人同时看了过去：“金子？干什么用的？” “羊！” 小结巴只吐出一个字。 几人瞬间就理解了：“原来是外面用的钱。” 翻完年轻人的尸体，又在干瘦老人身上找出一张兽皮地图，几颗火红色的水晶。还有用兽皮裁成的符箓。 小结巴说不出这些东西的用途。 几人根本不认识地图上的字。 方元也没能找到突破巫使的方法，有些失望。 姜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就算找到方法你也看不懂。多抢几个人，总会遇到的。实在不行，我帮你抓几个师父。” 新垣若雪白了姜羽一眼。嗔怪的表情倒是有一抹傲雪红梅的惊艳：“咱们又不是强盗。” 姜羽一甩长发，笑容灿烂：“只抢坏人。” 小结巴抱着妖丹，两眼放光。连连附和道：“没没没，没错。外面全，全是坏人！” 第60章 第二试炼 气温回暖，妖物森林的积雪也在快速融化。 每天都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只能在背阴的山坡看到一些斑驳的积雪。 等到第一场春雨落下，就再也看不到冬天的影子了。 雪水将高低起伏的山坡冲出一条条水沟。 冰寒刺骨。 再过上一些时日，林蛙和蛇虫也该从冬眠中苏醒了。 泥泞的地面散发着生命的芬芳。 阳光晒在背上，暖洋洋的。只有春风吹过时，还会带来阵阵刺骨的冰冷。 倒春寒。 桃花水。 最容易让人生病。 好在有新垣浩山送的药草。 煮水喝，可以提升一些抵抗力。 姜羽一行没再遇到外来者，但野兽的数量也变少了。 这里临近妖物森林的边缘。开春之后，许多动物都迁徙到森林深处去了。 好在他们是沿着一条河流前进的。 有新垣若雪这个水属性巫师在，抓鱼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小结巴见到半斤多重的鱄鱼往岸上跳。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一惊一乍地叫个不停。 姜羽白了她一眼：“你这么爱吃鱼，干脆叫九尾猫得了。” “哼！”，小结巴噤起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 鱄鱼确实肥美。 而且刚刚开河的时候肉质最为紧致。 可是几人顿顿都吃这个。已经连吃七八天了。 一到开饭的时候嘴里就反酸水。 连精精都开始啃草皮了。 只有小结巴还保持着第一次吃鱼的热情。 方元见她闷头处理鱄鱼，突发奇想道：“小结巴，九尾一族化成人形之后，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用颜料涂脸啊？” “当然不，不是。我长得太，太漂亮。行走江湖，遮掩一，一下。”，小结巴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 她是自来熟的性子。又有媚惑天赋。 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好感。 才随行几天就已经和大家混熟了。 方元看了看新垣若雪，又狐疑地看向小结巴：“你的脸皮还没完全幻化成人吧？怎么这么厚？” 姜羽也有些好奇小结巴的样子。 自从见到这个丫头，她的脸上就涂着颜料。 不过从二姑姑的样貌来看，九尾狐化形之后应该不会太丑。 就连新垣若雪都出声说道：“把脸洗干净吧。这里没有外人。就算遇到坏人，还有我们呢。” “好！” 小结巴把收拾好的鱼放到一旁，直接在冰冷的河水里清洗起来。 浓稠的颜料顺着河水丝丝缕缕地远去。 方元都做好看到狐狸脸的心理准备了。 结果当小结巴转过头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好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 大眼有神，鼻梁挺拔，一点朱唇。 脸颊带有一点婴儿肥，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眉目中含着几分青涩。 不但没有半点媚态，干净得就像天上的白云。 “哦，天呐！” 方元眼睛都看直了。惊叹道：“只要你别说话。对我用强，我是不会反抗的。” “滚滚滚……” 小结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又让方元怦然心动。 新垣若雪认真打量着小结巴，喜爱之色溢于言表：“难怪要遮住脸了。换成是我，我也遮住脸。” 姜羽对小结巴的长相倒是没太大反应：“人多的时候挡一下脸就行了。在森林里没有必要。” 小结巴摸了摸脸颊。嘿嘿笑了起来：“还是这样，舒，舒服。” 她抹脸的涂料也所剩不多了。 原本还担心新垣若雪会嫉妒她。 见到几人的反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其实在外，外面。男人也会劫，劫色的。” “什么？” 方元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男人劫色？说反了吧？他们哪来的胆子？不会和咱们遇到的傻子一样吧？” 小结巴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嘟着嘴，继续收拾鱼。 有时候，人心真的很奇怪。 方元之前还觉得她有些累赘。 可她只是洗个脸而已，瞬间就改变了方元的态度。 就连吃到吐的鱄鱼，经过她的手都多了几分滋味。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吧。 几人休息之后，正要启程。 突然听到河水下游传来“噗噗”的声响。 放眼望去，就见远处有一大片白色的浪花逆流而上。 如同河水倒流一般。 “是吞江蟾！”，姜羽眯眼看了一会，微微摇头：“不能吃。” 每只吞江蟾都有磨盘大小。 背上长满了鸡蛋大的疙瘩。 像是受到惊吓一样，争先恐后地向上游逃去。 “奇怪。”，新垣若雪用巫术从河里抓出一只：“现在才刚刚化冻，它们应该到河里找吃的，怎么反而往回跑了？” 小结巴踮起脚尖，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血腥气，有人族。” 姜羽的嗅觉也很灵敏，可是和妖族没法比。当机立断道：“走，看看去！” 几人加快脚步。 途中还见到不少受惊的飞鸟和小动物惊慌逃窜。 跑出七八里地，姜羽也闻到血腥气了：“人很多，还有妖族的气息。” 小结巴拉紧罩袍，把脸遮上。手里握着短弓。 方元和新垣若雪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精精更是放慢脚步，寻找撤退的路线。 “轰隆！” 水柱在前方炸起二三十米高。 地面震颤，岸边漂浮着大量震死的鱼虾。 几人放慢脚步，变得越发谨慎。 前方的轰鸣声连绵不绝。 又走了不到两里，终于看到一处战场。 十几个人族正在围攻一头蛊雕。 这些人的服饰与之前见到的师徒相似。拿着各式各样的石质武器。 释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术法。 从身手来看，他们的实力都不如干瘦老人。 但他们取长补短，配合默契， 倒也能发挥不小的威力。 可此时却是人人带伤，岌岌可危。 蛊雕，是一种大型水鸟。 长得像雕。 体形堪比成年的牛马。 眼前这只，翼展已经达到了五丈。 挥动翅膀时，能掀起狂风巨浪，射出无数水箭。 如天灾降临一般。 身上的气息已经无限接近化形了。 方元和新垣若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妖兽。 被天塌地陷的战斗场面震撼住了。 纷纷将目光投向姜羽。 姜羽的实力最强，野外经验也最为丰富。 打出手势，慢慢退了回去。 他是在众多妖王的熏陶下长大的，许多观念与人族不同。 不会为陌生人打抱不平，也不会站到妖兽一边。 既然那些人把蛊雕当成猎物，被蛊雕吃掉也是活该。 方元擦去额头上的虚汗，长长舒出一口气：“太可怕了！姜羽，你阿爹留下的第二重试炼就是击杀这个层次的妖兽？” 姜羽没有直接回答，快速交代他的发现：“那些外来者想偷蛊雕的幼鸟。不知什么原因，全都弄死了。蛊雕正在发疯。你们先走。它已经发现咱们的踪迹了。” 新垣若雪目光一凝：“你呢？” “我啊？”，姜羽朝她露出心安的神色：“方元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的试炼……” 第61章 丛林法则 “轰隆隆” 狂暴的能量撕扯着百丈内的一切。 树木被连根拔起。 河流断开。沙石乱飞。 水龙卷将鱼虾送上了百米高空。 在如此恐怖的妖术之下，人族强者显得无比渺小。 许多术法刚刚打出就被狂风吹散了。 “唳！” 尖锐的雕鸣从云层上方传来。 随后，一个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 “散开！” 领头的老者大惊。 下一刻，巨大的雕爪就已经按在他的头顶。 整个人瞬间爆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四散的无形罡气将距离最近的三个强者拦腰斩断。 “畜生，去死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兽皮，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 随即身上就被浓郁的金芒覆盖。 姜羽见过这招。干瘦老人也用过。 可那名壮汉的修为明显不如干瘦老人。 与蛊雕硬拼几记之后，被巨喙从背后啄穿。高高抛起，一口吞入蛊雕的腹中。 人族的阵型被破。瞬间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还活着的十几名修仙者朝四面八方分散。 可蛊雕是风水两系的妖兽。 那些人就算多长出两条腿也逃不掉。 黑影闪动，很快就将跑出去的众人屠戮殆尽。 一个双腿齐断的女人，见到坐在岩石上的长发少年。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朝姜羽爬去。 嘴角带血，面露希冀之色：“救……救我……” “轰！” 巨大的爪子从天而降，踩在女人背上。 鲜血四溅。 发狂的蛊雕仍未停止。继续践踏着尸体。 直到血肉与泥土完全混合到一起。这才抬头看向姜羽。眼中凶芒毕现。 “人，必须死！” 早已开启灵智的妖兽，当然能看出姜羽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可它不在乎。 所有人族都得给它的孩子陪葬。 姜羽面色平静。好像惨死在面前的不是同类一样。 伸手从背后取出木棍，悠悠说道：“他们惹到你，死了活该。你现在惹我，死了也活该。” 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像是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距离大妖仅有一步之遥的妖兽，有资格帮他完成试炼。 “唳！” 蛊雕猛挥翅膀，无形的罡风从四面八方朝姜羽射来。 它最喜欢看人族支离破碎的场面。 现在更是如此。 姜羽长发一甩，在身前旋转了两圈。以柔劲将罡风尽数化解。 随即将身上的最后一枚铁球搓出火焰点燃。 用木棍击飞。 可惜包裹铁球的松油在击打时就震碎脱落。没能打出火球的效果。 甚至还在空中解体成两半。 “噗噗！” 蛊雕根本就没想到姜羽能伤到它。躲都懒得躲。 结果被破碎的铁球击中翅膀，炸飞数根羽毛。 “呸！奸商！”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瞄准的是蛊雕胸口，结果却只打掉了几根鸟毛。 不但没能打伤蛊雕，反而把它惊到了。 蛊雕立即升空。从河水中汲取大量的水箭射向姜羽：“你的血肉一定比那些渣子美味！” 姜羽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块，又作罢了。 这东西还得留着买羊呢。 于是弯腰去捡石头。 完全无视了铺天盖地的水箭。 蛊雕的眼中满是癫狂：“别怕，你的伙伴也会陪你的。” 可是当水箭射入姜羽身周两尺，竟瞬间转化成了大片水汽。 “隐身法术？呵呵，对我没用！” 蛊雕正处于暴怒状态，脑子也不太灵光。 扇动翅膀，要将水雾吹散。 “呜……啪！” 水雾中突然飞出一块石头，打得蛊雕脑袋一歪。 很快，一枚枚石头从水雾中接踵而至。 在蛊雕身上“嘭嘭”炸响。 虽然不能真正伤到它，可是打在毛少的部位仍然痛入骨髓。 蛊雕暴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硬顶着石头扑了上去。 谁知姜羽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向前跑出十多步，半跪在地上。 当蛊雕冲至身前的时候，突然用木棍横砸。 “咔嚓”一声脆响。 蛊雕爪子的关节应声而碎。 它的爪子坚如金铁。开山裂石也不费吹灰之力。 是除了鸟喙之外最坚硬的武器。 刚刚就生撕了几个修仙者。 此时竟被这不起眼的小子一棒砸碎骨头。 不仅如此。 在它失去平衡时，另外一只爪子的关节也被姜羽砸碎。 禽类无论是起飞还是扇动翅膀，都需要爪子率先发力。 双腿被废，顿时失去了大半战力。 蛊雕扑腾着往河水方向挣扎。 姜羽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表情认真道：“身为一只禽类妖兽，如果在天上，我还得多费一番手脚呢。” 蛊雕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如果我不是消耗过大，你根本不是对手。”。 姜羽不为所动。轻轻挥舞着木棍：“这种话不应该从妖族的口中说出来。丛林法则，从来不会管你状态如何。” 蛊雕眼中杀气一闪，突然转身扇出两道罡风。 姜羽一记后腰桥闪开。 锋利的罡风只斩断了数根长发。 “爪子断了。你在水里无法游动，也保持不了平恒。最终还是喂鱼的下场。所以你往河边挣扎，只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姜羽单手在地上一撑，重新站直身体。语气中不含半点情感：“现在，你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蛊雕的情绪崩溃了：“为什么？是那些人偷我的雏鸟。我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有什么错？我苦修了五百年！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化形大妖了！” 姜羽轻轻摇头：“世上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那只是弱者的借口罢了。至于化形……多少惊才绝艳的妖兽终其一生卡在这一关上。那不是时间能够弥补的。你，不行！” 蛊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了解妖族的事情？” 姜羽把手放到蛊雕那巨大的鸟喙上，并不担心它的反扑：“腿断了。无法狩猎，无法飞行。就算现在不死，也会死在其他妖兽或人族的手里。我虽然同情你，但杀心已起。” 蛊雕失声叫道：“不，你放过我。我有妖力护体。一两个月不吃东西都没关系。我还有风属性天赋。只要飞起来，就可以离开这片大陆。” 它在求饶的时候，翅尖仍在偷偷积蓄着能量。 姜羽一棒子砸断它的翅膀。语气却格外温柔：“闭上眼，放松。” “不！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杀光所有人族！” 蛊雕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咚！” 木棍落下。 叫声戛然而止…… 第62章 无尽海 方元几人听到战斗的轰鸣声完全消失。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入眼处是大片尚未散尽的水雾。 隐约能看到姜羽的身影。 他正神色不明地低着头，凝视着蛊雕的尸体。 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方元光是看到那庞大的尸体，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慢慢凑了过去：“兄弟，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姜羽缓缓摇头，脸上满是思索之色：“你说……蛊雕刚刚吃过人。咱们再吃它的肉，合不合适？” “啊？” 方元万万没想到，姜羽思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你在这站了半天，就是想这个？” 姜羽点了点头，反问道：“不然呢？” 方元讪笑了两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对答。 如果他战胜这么强大的妖兽，就算不反思战斗过程，至少也得摆出个高手寂寞的蛋疼造型。 落在姜羽身上，还真是只考虑吃。 他想到这只蛊雕刚吃过人，心里也有些膈应：“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咱们不差这一口吃的。我看，挖了妖丹就把尸体扔这儿吧。便宜其他野兽了。” 姜羽不再纠结：“好吧，打扫一下战场。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小结巴最喜欢这个环节。 不过她此时的表现却不怎么积极。 蛊雕的杀人手法太过残暴。 四周的尸体就没有一具完整的。 在绞碎的肉泥和内脏里翻找东西，非常考验心态。 打扫战场时发现，死掉的外来者比看上去要多得多。连同蛊雕吃掉的两人，一共有三十七具尸体。 搜索一番，收获了几十枚不明用法的兽皮符箓。 还找到一幅地图。可惜与干瘦老人的那幅是重复的。 还有几个小皮袋里装着各种颜色的晶石。 金子也有，但是不多。 加在一起还不到两斤。 妖丹倒是收获了不少。有六七十颗。 可惜品质都不高。 最大一颗也只有指甲盖大。 反倒是从蛊雕脑中挖出的妖丹，圆润饱满。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 足有核桃大小。 新垣若雪把蛊雕的鸟喙切割下来，准备打磨一套护具。 除了小结巴，只有她的近战能力最弱。 等清理好战场，精精的背上已经装得满满登登了。 小结巴坐在包裹的最上面。脸上带着暴发户的喜悦。 几人沿着河水走了二三十里路。 眼前豁然开朗。 层层叠叠的浪头拍打在礁石上。 风是暖的，带有腥咸的气息。 姜羽忍不住大叫起来：“好大的湖啊！一眼看不到对岸。” 他体内的祖符变得异常活跃。 巫力开始自行运转。 方元也惊呼出声：“这里肯定有大鱼吧？” 就连新垣若雪都瞪大了清水眸子。 小结巴一拍额头，重重叹了口气：“这，这是湖吗？这是，是无尽海，海啊！” “啊！传说中的无尽海？” 方元发出一阵欢呼，嗷嗷叫着向海边冲去。 姜羽和新垣若雪也加快脚步。 几人看到眼前的壮丽一幕，就连心扉都变宽了。 “呀！” 小结巴发出一声惊呼：“不要！停，停下！” 精精大概是把她的话理解成了“不要停下”。 速度又快了几分。 大张着嘴，舌头也耷拉在外面。 很快就超过了跑在最前面的方元。 冲到海滩时，一个漂亮的飞跃跳进海里。 大大小小的包裹都漂在水面上。 小结巴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精精！呸呸，咳咳咳……”，精精猛灌了一口海水，大口咳嗽起来。 但并不妨碍它在水里撒欢。 方元把矛和长刀留在岸边，大叫一声：“我来也！” 说完，也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他们见过最大的河流是栗陆部落与白霜部落之间的边界河。 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无尽海是何等的壮阔。 仅仅片刻，方元就挣扎着冒出头来：“呸，这水是什么味儿？精精在水里撒尿了？” 小结巴一脸幽怨地游到岸边：“海水本来就，就苦涩的。” 她横渡过并洲与幽州之间的无尽海。对海洋没有那么强烈的新奇感。 只是等她的话说完，方元和精精已经在水里玩疯了。 就连姜羽都一脸坏笑地朝海里走去。 很快就响起了方元和精精的惊呼。 新垣若雪比几人矜持得多。 用巫术打捞起落水的物品。然后蹲在海边，用手去接那些浪头。 “啪哒哒哒……” 小结巴脱掉罩袍，四肢着地。像狗一样甩去身上的水珠。 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迎风竖起：“舒，舒服！” 它的尾巴不沾水。 随着海风吹拂，在阳光下变幻着颜色。 新垣若雪惊奇地注视着小结巴的尾巴，由衷赞叹道：“真美。” 谁知这话竟让小结巴脸色大变。 “嗖”的一下把尾巴盘回腰间，又将湿哒哒的罩袍披在身上：“你，你不会，割我的，我的尾巴吧？” 新垣若雪微微一怔，笑着摇头：“当然不会。咱们是伙伴。” 小结巴警惕地看着她：“我不，不信。” 新垣若雪不擅长争辩，只是轻轻点头：“好吧。” 小结巴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你别，别生气啊。我们怕，怕了。”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我不生气。” 小结巴还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突然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朝她砸来。 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吧唧！” 又咸又腥的海藻糊在她的脸上。 刚甩成半干的头发又被打湿了。 海里传来姜羽和方元的笑声。就连精精都扯起嗓子叫个不停。 “好好，好哇！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小结巴鼓着腮帮子，手诀变幻。 一个浪头就把姜羽和方元拍进水里。 姜羽在五六米外重新冒出头，朝小结巴一抬手。 手臂粗的水柱喷射而出。 “呀！” 小结巴发出一声尖叫。连忙躲到新垣若雪的身后。 新垣若雪的身前被打湿了一大片。 海水沿着她的秀发滴落下来。 新垣若雪猛地一震，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危险的笑容。 方元正指着她，哈哈大笑。突然发现姜羽潜入了水底。 再一回头。 五六米高的大浪，直拍下来…… 第63章 启航 白色的沙滩上。 熊熊燃烧的篝火肆意散发着光和热。 方元和精精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姜羽满脸殷勤地处理着海鲜。 打水仗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干。 非玩不可的话，也得和新垣若雪站在一边。 方元不懂水属性的巫术，精精更是一头畜生。 凭他两窍半的实力，完全不是新垣若雪和小结巴的对手。 那可真是……浪到天上去了。 一顿海鲜大餐下肚，几人身上都恢复了几分暖意。 姜羽盘坐在篝火前，捡去缠在头发上的水藻。动作有点像打理毛发的猫。 小结巴则盯着他的长发发呆，半晌之后突然问道：“羽，羽，羽哥。你能教，教我尾技吗？” 姜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是九尾狐的技法。你还跟我学？” “不，不全！”，小结巴想了想，又补充道：“没你厉，厉害。” 姜羽把头发散开，像是披了一件黑袍：“你现在能幻化出几条尾巴？” 小结巴比出二的手势。犹豫了一下，又底气不足地加上一根手指。 “三条？” 姜羽嗤笑道：“那不是会扭屁股就行吗？” “那你，你能扭出几，几条？”，小结巴不服气。 姜羽伸出巴掌，哈哈大笑：“五条！” 可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劲了。 九尾狐才扭屁股呢，他是甩头啊。 小结巴是拐着弯骂他！ 扭头看去，果然见小结巴在强憋着笑。 “好啊！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姜羽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结巴立即躲到新垣若雪的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不，不信！” 新垣若雪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别闹了。咱们接下来怎么走？” 姜羽收起玩闹之心：“那些外来者应该有船。” 他才说到一半，小结巴就抢过话头：“羽，羽哥就带，带着咱们。追踪痕，痕迹走呢。” 她也擅长追踪。早就看出姜羽的意图了。 方元把腿埋在沙子里，懒洋洋道：“早点休息吧。说不准还有一场大战呢。” “好！” 这一夜是几人进入妖物森林以来，第一次没睡在冰屋里。 篝火燃烧的声音加上海浪拍打礁石，让他们都做了个暖洋洋的美梦。 翌日。 几人迎着蛋黄般的朝阳，精神抖擞地踏上征途。 走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果然看到一艘大船。 外来者缺少铁器，大船造得非常粗糙。 船身是挖空一整棵树制成的。 两丈宽，五丈长。 再将一棵略小的树干倒扣过来，制成船舱的顶端。 远远看去，就像一截光溜溜的浮木。 既没有船桨，也没有船帆。 姜羽让几人留在原地等待。他自己上前探查情况。 靠近才发现。 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循着脚印找去，很快就在一个流沙坑中发现了数具尸体。 尸体的服饰与外来者一般无二。 布满了千疮百孔的小洞。 皮肤泛起青紫色。 姜羽正要检查他们的死因。突然闻到一股阴寒的腥气。 连忙后退。 这是虫子特有的气息。 种种迹象表明，那些人死于昨晚。 凶手就藏在沙子里。 姜羽退回去之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快速检查了一下大船。 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朝远处挥手。 方元快步跑了过来：“咦？这里的人呢？” 姜羽面色凝重：“上船再说。” “好！” 大船看着简陋，但船舱内非常宽敞。 里面还有一些淡水和肉干。 小结巴背着手，直接化身为船长：“比，比我来时的，大多，多了！难怪能来五，五六十人呢！” 方元没找到船桨，催促道：“别感慨了。这船怎么开啊？等那些人回来就糟了。” 姜羽知道船员回不来了，但心头还是隐隐不安。 也把目光投向小结巴。 小结巴指向船尾的粗绳：“起锚！” 然后跳到一个绘有古怪图案的船舷旁，打开暗格。 从缴获的晶石中挑出两枚品相最差的放进去。 再调整船首的一根指针。 当姜羽把石锚拉起时，大船还真缓缓地动了。 “哎嗨，动了动了！”，方元大喜。 新垣若雪也目露惊讶之色：“这就是外来者的手段？他们连铁器都打造不出。竟能造出如此神奇的大船。” 方元见海岸越来越远，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姜羽：“兄弟，看管这艘船的人呢？不会被你杀光了吧？” 姜羽微微摇头：“他们昨天晚上就死了。从残骸来看，应该是被某种群居的虫子吃掉的。我估计，那种虫子只在夜间活动。还知道用尸体设置陷阱。” 听到他的话，小结巴脸色大变：“飞，飞，飞棍！” “飞棍是什么？”，姜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虫子。 小结巴费了半天劲，才把话说清楚。 她来时也遭遇过飞棍的袭击。 所搭乘的船是在夜间靠岸的。 那铺天盖地的细小黑影，至今都是她的梦魇。 要不是她天性谨慎，一嗅到气味不对，立即使用控水术躲在船底。 恐怕现在连狐狸皮都不剩了。 对付大群的虫类妖兽，火属性的巫术最为有效。 可惜以姜羽和方元的水平，根本释放不出大范围的火浪。 好在他们已经远离海岸了。 大船的起步速度很慢，却一直在缓缓加速。 没过多久，船身两侧就溅起数尺高的水浪。 身后的幽州先是变小，而后成为一道黑线，最后在视线中彻底消失。 碧海蓝天，一望无垠。 海水从浅蓝色逐渐变成深蓝。 数只海鸟在大船上方盘旋。 跟着大船飞行一段距离，又折返离去。 小结巴有些兴奋，“咱们去并，并洲？” 九尾一族隐居在并洲。如果她把姜羽带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 “不去！” 姜羽拒绝得直截了当：“先去归墟，找建木。” “建木？” 几人的消息再闭塞，也都听说过上古神树。 那是连接人族与神族的桥梁。 “建木真的存在吗？传说诸神之战时被天帝斩断了。你去找什么？” 新垣若雪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姜羽把木棍横在膝头。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理：“建木确实被毁了。连根都没剩下。我要找的，是生长建木的五行土。” 新垣若雪越听越糊涂：“你要五行土干什么？” 姜羽一挥手中的木棍：“种它！” 第64章 沧海一声笑 建木是人界与神界的桥梁。 在人族的心目中不亚于图腾。 即便已经不在了。能瞻仰一下它生长过的地方也是莫大的荣幸。 就是不知道，姜羽把木棍种下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重新长出一棵建木吧？ 几人好奇地追问，姜羽却脸色难看地趴在船舷上呕吐起来。 受到他的感染，方元和精精也先后沦陷。 “弱，弱爆了！” 小结巴鄙夷地瞪了几人一眼。 新垣若雪有些担心：“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没，晕，晕船了！哈哈哈哈……” 小结巴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她看到姜羽吃瘪，有种莫名的开心。 新垣若雪微微皱眉：“晕船？是什么病？” 小结巴盘膝坐在船头。把罩袍扔到一边。大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不，不用治。晕着晕着就，就好了。” 事实上，姜羽的晕船比想象中严重。 都吐脱水了。 脑中充斥着可怕的眩晕感，像要炸开一样。 忍无可忍之下，“扑通”一声跳进海里。 “哎，哎？” 小结巴听到落水声，连忙把船停下。 就见姜羽仰面漂在水中。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废废，废物！” 确认姜羽没有报复的能力，她终于喊出了想喊而不敢喊的话。 方元和精精比姜羽强不到哪去。 歪歪扭扭地躺在船舱里。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新垣若雪脸色也不太好看：“休息一下吧。” “我，我来时就，没人照，照顾我！”，小结巴嘟着嘴，有些不悦。 她没再坚持。 姜羽是队伍中的最强战力，万一遇上危险。总不能靠呕吐恶心敌人吧？ 轻微摆动的海浪将清爽的气息送进姜羽的身体。 缓解着眩晕的症状。 那是祖符的力量。 姜羽吐得手脚乏力。但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 泡在水里比坐船舒服。 有不怕人的小鱼循声游过来。把披散开的长发当成水藻。 钻进钻出，穿梭游动。 “这种感觉……好奇怪！”，姜羽竟在浩瀚的海洋中生出一种回到家的放松感。 翻身朝深处游去。 海水中的气泡汇聚在他的口鼻位置。 用巫术控制身周的水流，就能推动身体游动。 一时间，竟有一种化身为鱼的自在感。 长发里的小鱼被水流冲出来，又拼命地在后面追赶。 小结巴蹲坐在船头。 瞪大眼睛，探头往水底看。 “呀吼！” 姜羽从水下冲飞而起，又“扑通”一声落回水中。 水花溅了小结巴一脸。 “呸呸呸，混，混蛋。都是装，装的！” 新垣若雪见到她的狼狈样，莞尔一笑。 取过瑶琴，奏起轻快的曲子。 姜羽再次从水中跃起时，身后还跟着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海鱼。 落回水中，溅起“哗啦啦”一片水花。 小结巴也是孩子心性。 看到有大鱼，顿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站起身，直挺挺地躺进水里。 双手枕在脑后。尾巴在水里快速旋转，竟然也游得飞快。 方元有气无力地趴在船舷上，满脸的艳羡：“要是，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嘭！” 精精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踢进海里。 还从船舱探出头，朝他挥了挥蹄子：“精精！” 反正有新垣若雪在。想淹死都难。 方元在水里挥舞着拳头，大声怒吼：“我吃腻海鲜了。今天要吃精精肉。” “呸！” 精精朝他吐出一口浓痰。 方元连忙潜进水里。 在水里扑腾一会儿。晕船的症状确实减缓许多。 就在他想游回船上时，水底突然出现一个阴影。 “有东西过来了。快上船！” 方元脸色大变，立即朝船上游去。 小结巴听到声音后，也没敢耽搁。立即爬上船头。 “哗！” 水花四起，一只桌面大小的螃蟹张牙舞爪地露出水面。 螃蟹下方还传来姜羽爽朗的笑声：“接着，咱们的午饭。” 方元刚爬上船，感觉背后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压了下来。 转身一看，顿时吓得亡魂直冒。 就见狰狞的螃蟹挥舞着一对大钳子，朝他飞来。 “啊！” 惨叫声惊得游鱼四处逃窜…… 一个时辰后。 诱人的香气从船舱内弥漫开。 螃蟹壳翻过来就是一口现成的大锅。 新垣若雪从海里提取出净水，姜羽在一旁文火慢煮。 小结巴和精精负责流口水。 只有方元的衣服上多了好几道口子，闷闷不乐。 新垣若雪抱着膝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姜羽的侧脸，嘴角微扬。 “嗯？” 姜羽扭头看向新垣若雪。 新垣若雪立即把目光移向别处。 “奇怪！” 姜羽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到一股不怀好意的目光？” 新垣若雪脸颊微红，目光中带着一丝慌乱：“别瞎说。咱们都是伙伴。” 方元却朝姜羽冷笑起来：“你的感觉没错。我已经记恨上你了。你最好别睡觉。否则，哼哼哼……” “岛岛岛岛！” 小结巴发现海天之间有一片黑影，顿时激动起来。 她为了照顾姜羽和方元，停船之后就没再开动。 让海浪推着船漂流。 没想到，竟然遇上一座海岛。 立即把船向海岛开去。 选了个方便停靠的位置，放下石锚。 海岛是白色的。 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倒是有不少贝壳之类的东西与岩石融为一体。 姜羽端着刚刚煮开的螃蟹火锅跳上海岛，无比开心：“脚踏实地的感觉可真好！” 说着，把螃蟹在岩石上卡牢：“来来来。踏踏实实地吃吧。” 小结巴翻了个白眼：“咱们刚刚，走，走了不到一，一天。” 方元用手遮挡着毒辣的阳光，悠悠叹了口气：“才一天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漂了好几年？” 新垣若雪淡淡一笑：“如果能一直这样，其实也不错。” 姜羽掰下蟹钳，用木棍一点点砸开。随手递给新垣若雪：“呐！” 新垣若雪抿了抿嘴角，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了声谢。 姜羽还想把另一条蟹钳给小结巴打开。一伸手，却发现不见了：“咦？” 方元见姜羽露出惊疑之色，没好气道：“又咋了？你别整天一惊一乍的。” 姜羽摇了摇头，伸手指着几人：“一、二、三、四。” 顿了一下，又把精精算在里面：“一、二、三、四、五。” 方元把他的手指打到一边：“你数什么呢？” 姜羽眉头紧皱：“多了一个人！” “什么？” 此言一出，几人全都吓了一跳。 “呸！” 坚硬的螃蟹壳被人吐到一边。 一个白须白发的魁梧老人挨着小结巴盘膝而坐。 谁都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人。 仿佛他早就坐在那里一样。 老人双手抱着蟹钳大快朵颐。含糊不清道：“瞅什么呢？快吃啊。凉了就不鲜了。” 第65章 传道 老人出现得很突兀，却又没有突兀的感觉。 姜羽几人连忙取出武器，退后戒备。 谁都没敢贸然出手。 惹不起！ 老人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可姜羽的直觉告诉他，就算他全力以赴，也不是老人的对手。 老人瞥了一眼姜羽的木棒。扬起半边眉毛，咧嘴一笑：“娃娃们的感知能力都不错。我本想吃完东西就离开。既然被你们发现……” 他身上突然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瞬间将几人拉入绝望的深渊。 就连姜羽都感觉像蝼蚁般弱小。 可他还是紧咬牙关，上前半步。挡在几人身前。 “哟？” 老人颇为意外。 随即收回了周身的气势。 姜羽等人又能感觉到四周的滔滔海浪和明媚阳光了。 身上却已经被冷汗打湿。 刚刚的压迫感虽然只有一瞬，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老人反客为主地招呼道：“都愣着干什么？吃啊！” 姜羽皱了皱眉，收起木棒招呼几人坐下。 “哟呵？你这娃娃倒是有些胆识。” 老人把手伸进蟹钳里，掏出雪白的蟹肉。吃得满胡须都是肉渣。 那叫一个豪放。 姜羽表现得很光棍：“在你面前，我们跑不掉也打不过。不如坦坦荡荡的。就算死，好歹也不能饿着死。” “哈哈哈哈，好！喝酒吗？”，老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黑黄发亮的酒葫芦放在地上。 姜羽在雾山部落时陪酒痴老头喝过几次酒。 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此时却不愿弱了气势。 拔开塞子就猛灌两口。 结果这酒就像岩浆一样，顺着嗓子烧到胃里。又从胃里直冲头顶。 “咳咳咳！” 姜羽被呛得猛咳起来。 老人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一把抢过酒葫芦，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小子还真不客气。把老头子的酒都糟践了！” “嘿嘿嘿嘿……” 姜羽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大着舌头问道：“老头，你是不是在酒里下毒了？咋这么大的劲呢？” 刚说完就仰倒下去。 响起了鼾声。 新垣若雪连忙上前查看。 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立即招出一捧冰水。 老人却摆手制止：“让他睡吧。我这酒有安神的功效。喝不坏人。” 说完，对几人招手道：“都愣着干什么？吃啊！” 几人面面相觑。 突然出现一个深不可测的怪老头，能吃下去才怪。 老人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不时拿起葫芦，满脸陶醉地抿上一小口。 半晌之后，突然瞥向小结巴：“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小结，结巴。” 小结巴比平时结巴得更厉害了。 老人大笑起来：“我是问你的名字，不是外号。” “心，心霜。”，小结巴都快被他吓哭了。 在海上漂着多好。何必登什么破岛呢？ 这下舒服了吧？ 老人点了点头：“嗯，心心霜。好名字。” 小结巴连忙纠正：“只，只有一个，一个心。” 话刚出口，她又后悔了。生怕老人不悦，一巴掌拍死她。 “您，您随便，便叫。” 老人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心霜啊，我是路过这里时碰巧遇上你们几个。吃饭只是顺便，主要是为你而来的。” “我？”，小结巴往后缩了缩，躲到新垣若雪的身后：“我不，不喜欢，年纪大的，男，男人。” 老人尽量让笑容显得慈祥一些：“我曾经有一名爱徒，死于阐教之手。你与她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我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小结巴看了看姜羽，又看了看老人。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拜。” 老人的目光在小结巴脸上停留半晌，苦笑摇头：“时机未到。罢了，既然有缘相见，我又吃了你们一顿饭。就给你们留下一些好处吧。” 说着，朝停靠在海边的大船招了招手。 两三百颗妖丹激射而来。悬浮于老人的手掌之上。 “我，我的！”，小结巴惊呼出声。却被新垣若雪一把拉住。 妖丹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先看看这个怪老头要干什么。 只见老人手指连弹，将妖丹中的毒性和邪气丝丝缕缕地剥离出去。 最终融合成一颗金灿灿的珠子。 “品质差了点。不过以你现在的境界，倒是刚好服用。”，老人说着，轻描淡写地朝小结巴一弹。 珠子朝小结巴飞去。 落到她手心的时候还滴溜溜直转。 小结巴的心里升起一种无法压抑的渴望，想要把珠子吞掉。 老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吃吧，可以提升一些修为。好歹在这乱世中多一点保命的能力。” 小结巴不再犹豫，一口吞掉金珠。 “呜……” 金珠入口，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疼得她满地打滚。 片刻之后变成一只青色的狐狸。 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团大团的毛发脱落。从皮肤下渗出腥臭的黑色污垢。 老人抿了一口酒，微微点头：“九尾灵狐喜食人族。你独自行走于世间，却未沾染恶浊之气。实属难得！” 新垣若雪面如寒霜，全身的巫力涌动：“她不是独自一人！” 方元迈出半步，挡在新垣若雪的身前。目光却有些犹豫不定：“若雪，这老头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他真想弄死咱们，不用费这么大劲。” 老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指了指身前：“我没什么可送你俩的。就与你们说说修行吧。能记住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方元眼珠一转：“老人家，你能看出我们的问题？” 老人不置可否地指了指身前。 方元硬拉着新垣若雪坐好。 老人面带微笑，娓娓道来：“先有盘古，后有天地。古神坐化，万物伊始。诞神族，携天地法则，其纹为巫。” 方元似懂非懂地打断道：“我们都知道巫文的力量。可是修行到一定程度就无法更进一步了。远远不能和修仙者相比啊。” 老人并不恼，轻捋着胡须：“巫文铭刻着最原始的法则。文字，占卜，巫术都源于巫文。哪怕是修仙者，也只是把巫术换了个名字而已。你之所以受到桎梏，是因为方法不对。” “巫术的修习方法以感悟为主。不掺杂主观意识。称之为‘听’。而修仙者的入门方式则是以观想为主，称之为‘观’。一听一观，缺一不可。相辅相成，方能成就大道。” 他的话就像长辈聊天一样随意。 浅显易懂。 就连新垣若雪都露出沉吟之色。 半晌之后她也放下戒备，提出困扰多时的修行问题。 老人都是随口解答。 没有引经据典和晦涩难懂的用词。 所举的例子也都源于平日能接触到的衣食住行。 二人在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这种轻松自在的聊天，称为传道。 方元的境界卡在巫使高阶。没听多久就顿悟入定了。 新垣若雪眼眸明亮，很快也进入了定的状态。 老人却没有停下。所讲的内容也越来越深。 直到天色渐暗，才拿起酒葫芦润了润嗓子。 小结巴此时还蜷成一团，气息微弱。 方元和新垣若雪都盘膝入定。 老人仰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怔怔出神。突然出声问道：“你可记住了？” 姜羽抬起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一脸的茫然：“啊？发生什么了？嗯，确实是好酒！” 老人莞尔一笑：“小滑头！” 说完，看向卧在一旁的精精：“倒是个不错的畜生。老夫刚好缺一个坐骑。你可愿追随老夫？” 精精立即站起身，迈着小方步跑到姜羽身后。 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罢了，一日之内接连遭到两次拒绝。我这老脸也是无处安放。走了，走了！” 老人站起身，用力捶了捶腰。 姜羽连忙凑了上去，满脸的讨好之色：“老人家，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还不知道您的称呼呢。” 老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摇头笑道：“现在是阐教的天下。我乃截教中人。若想借我名号行事，反倒事与愿违。” 说完一步迈出，直接浮空而起。 当他第二步迈出时，身影已经在三十丈开外了。 柔和的声音在姜羽耳边响起：“人族势大，魔劫将至。纷乱再生，好自为之。你……可以称我为多宝道人。” 第66章 提升 “多宝道人？” 姜羽咂巴着嘴。心里有些后悔。 光听名字就知道那老人有很多宝贝了。 遇到肥羊，还不狠狠薅两把？ 可不等他开口，老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际之外。 “御风飞行。至少也是妖王级别的高人。妖王对应修仙者是……化神？” 说着，看向满脸讨好的精精：“傻子，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精精！” 精精瞪着一对大眼睛，用鼻子拱了拱姜羽的手。 “真傻！”，姜羽哭笑不得地把它脑袋推到一边。 小结巴、方元和新垣若雪都入定了。就他和精精无所事事。 干脆跑到海里摸鱼。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水下更黑。 江羽灵机一动，搞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泡。包裹住拇指大小的火球。继续朝深处潜去。 水压渐渐变大，把水泡都挤扁了。 却也发现不少贝壳和海螺。 这种贝壳又厚又大。像是合拢在一起的小锅。 已经和礁石长成一体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能隐约看到内部的乳白色光晕。 水下不易发力。 姜羽用石头砸好几下，才能撬下一个贝壳。 缠到头发上，继续寻找别的食材。 他的叔叔和姑姑中没有水妖，所以他对海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不过受到祖符的影响，漆黑的海底又让他感觉很亲切。 “欧……欧……” 尖锐的叫声可以在水中传播很远。有什么东西受到火光的吸引快速游了过来。 姜羽顿感不妙。 快速朝水面浮去。 可他的速度再快，也不能和真正的海洋生物相比。 刚浮出水面，十几颗光秃秃的脑袋也跟着浮了上来。 这种怪鱼的个头不小。 圆脸尖嘴。鼻孔长在头顶上。 围着姜羽转圈游动。 似乎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凑到近前。让姜羽摸它们的脑袋。 姜羽和怪鱼玩了一会儿。抠出几坨贝肉分给它们，这才上岸准备晚饭。 怪鱼在岸边游荡片刻，纷纷离去。 海岛上光秃秃的。没有木柴生火。 姜羽只能持续不断的释放火焰。 不知是亲近海洋的关系还是多宝道人的那两口酒。姜羽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打通了半条窍穴。 有三条窍穴做支撑，放出的火焰也大了不少。 一个贝壳还没煮熟，蜷缩在一旁的小结巴倒是先醒了。 “哎呀，我身上臭死了！” 话音落下时，已经化为一团黑影蹿进了海里。 姜羽一怔：“咦？还真不结巴了。” 没过多久，方元也从入定中醒来。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芒。 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能成为巫师！哈哈哈哈。” 边说边从掌心飞出一只火焰构成的小鸟。 正是浓缩版的火鸦。 姜羽艳羡不已：“小点声。若雪还没醒呢。” “啊！”，方元连忙收起巫术，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老，老神仙呢？” 边说边把鼻子凑到贝壳边上：“好香。” 姜羽白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酸气十足：“早就走了。你感觉咋样？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一提到这个，方元又嘚瑟起来：“巫师初阶！你知道吗？四大部落的男人加在一起，突破巫师的也不超过十人。” 巫师相当于结丹境的修仙者。 由于更贴近天地法则，所以修行的速度比修仙者快得多。 如今打破身体桎梏，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说不准有望成为大巫。 姜羽毫不客气，指着几个巨大的贝壳：“既然突破了，那就给你一个熟悉境界的机会吧。” “好嘞！” 方元撸起袖子就干。 他不像姜羽那样用火焰烘烤贝壳的底部，而是唤出一只小火鸦在贝壳下面绕圈飞。 结果还没煮熟一个贝壳。人已经累成狗了。 吐着舌头趴在地上：“不行了，我还得巩固一下。” 姜羽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不屑：“就这？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说完，双手再次喷出火焰。 其实方元的巫力不弱。 可是要把堪比砂锅的贝壳煮熟，需要的火量是十分惊人的。 能坚持这么久，就算是妖物森林遇到的干瘦老人也做不到。 可谁让姜羽更变态呢？ 明明只打通三条窍穴，巫力却好像取之不尽一样。 姜羽自己也感觉出来了。大海反馈给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他在海岛上施展巫术，根本就不消耗自身巫力。 要不是窍穴限制，他能毫无损耗地施展更高级的巫术。 方元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突破的喜悦也在快速消散。嘴里反反复复地嘀咕道：“变态，真是变态……” 半晌之后，新垣若雪也悠悠醒转。 脸上带着一丝恬淡的笑容。 方元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去：“若雪，你怎么样？” 姜羽闻言，也期待地看了过去。 新垣若雪没有结任何手诀，数根冰凌突兀地悬浮在她身前：“巫师高阶！” 清冷的声音也压抑不住她心中的喜悦。 境界越高，晋升越难。 她在大半天的顿悟中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 如此恐怖的提升速度，在四大部落中也是闻所未闻的。 而且她提升境界之后，皮肤还白皙了不少。 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冷漠中带着几分高贵。 “不错不错，我待会儿给你们刻画几个巫文。我自己用不出来，但你们应该可以用了。”，姜羽还能酸一下方元。可是在新垣若雪面前，连妒忌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差距太大了。 方元歪头看向姜羽，颇为不屑道：“我还用你刻画？你能接触到几个巫文啊？” 姜羽扒拉着手指道：“凤霞部落的五个火属性巫文，雾山部落的五个水属性巫文。还有白棘部落的两个水属性巫文。” “什么？” 方元瞪大了眼睛：“那些巫文都掌控在族巫的手里。你从哪弄来的？” 姜羽耸了耸肩：“窜窍仪式上，自己跑到我脑子里的。你没有吗？” “我？哈哈，我当然有了。我就是想看看，咱俩的巫文是不是一样的。”，方元决定嘴硬到底。 新垣若雪也被姜羽的话惊到了：“难道……你参加窜窍仪式，可以获得图腾的所有巫文？可白棘部落为什么只有两个？” 姜羽把手按在地面，片刻后摊开手掌。 掌心多出一颗鼻屎大小的沙粒：“剩下的三个符文是土属性的。玄龟是双系神兽。” “啊？” 就连白棘部落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信奉的图腾居然有两种属性。 姜羽体内还有一枚祖符。 只是无法以任何形式刻画出来。 那是水属性巫术的尽头…… 第67章 姜羽的审美 “哗啦！” 水声在岸边响起。 小结巴化成人形爬上岸，用力甩去身上的海水。 她现在模样大变。 从豆蔻年华变成了十七八的少女。 甩干身体的时候，胸前一对赘肉分外碍事。 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香肩凭玉楼，湘云拥翠鬟。 方元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弹出来。鼻血缓缓流淌：“我出现幻觉了？怎么感觉有人要对我不轨。我，我要不要反抗一下？” 小结巴却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在她看来，衣服只是用来保暖和提供防御的。 耸了耸鼻子，双眼闪闪放光：“啊，好香！我肚子早就饿瘪了。” 她快步跑过来的样子又让方元一阵眼晕。 新垣若雪连忙上前挡住小结巴，嗔怪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小结巴一怔，这才想起跳海之前的事情：“我先前换毛化形，炼化横骨。醒来之后觉得身上好脏，就到海里冲洗去了。” 方元使劲歪着身子，试图从新垣若雪的侧面看到一点风光。鼻血呈喷涌状往外淌：“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除了这一句，他已经想不出任何语言表达心情了。 新垣若雪头也不回地竖起一面冰墙。板起脸教训道：“身体不要随便给人看。” 小结巴有些不以为然：“怕什么？你们又不是外人。” 说着，还扭过身子。展示她挺翘的臀部：“姐姐快看，我能把尾巴收起来了！” 新垣若雪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我说不能看就不能看。我还有多余的衣服，你先穿我的。” 小结巴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 穿上新垣若雪的皮衣。其他部位都很合身，唯独胸前有些压抑。 撤去冰墙，俨然是一对冰与火的姐妹花。 方元表情怪异地躺在地上。嘴角上扬，翻着白眼。身下流了一滩鼻血。 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幸福模样。 姜羽却泰然自若地烧着贝壳。对小结巴的变化没有太大反应。见二人坐过来，语气平静地问道：“小结巴有什么收获？” 小结巴皱起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人家现在不结巴了。” 姜羽挑起眉毛：“心霜？” 小结巴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已经完全化形，可以使用族姓了。以后请叫我寒心霜！” 姜羽撇了撇嘴：“还是小结巴叫着顺口。” 寒心霜龇牙做了个鬼脸。扭着身子问道：“你看到我的变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新垣若雪虽然面无表情，可听到这话时心头一缩。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几人遇到多宝道人后，只有姜羽的收获最小。 心里正难受呢。 瞥了寒心霜一眼，酸溜溜道：“你有肌肉吗？有小麦色的皮肤吗？有三角形的胸肌吗？长成这样，还好意思不穿衣服。” 寒心霜如遭雷击。 表情僵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哇，人家变成丑八怪了！”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完全化成人形，心里正得意呢。结果就得到这么个评价。 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新垣若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在姜羽的眼里同样是个干巴女人。 可还是低声安慰寒心霜：“别伤心。男人才在乎外表呢。女人要什么长相？再说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方元不就被你迷住了吗？” 寒心霜吸溜着晶莹的鼻涕，泪眼婆娑地问道：“可是，可是……真的吗？” 新垣若雪从贝壳里摄出一颗珍珠：“比珍珠还真！” 寒心霜伸出舌头舔珍珠上的汤汁。瞬间又破涕为笑：“饿了！快吃饭吧！” “好！” 夜间涨潮，几人留在岛上巩固境界。 新垣若雪在下半夜的时候偷偷起身。操控海水打磨什么东西。 结果第二天上船时竟拎着两把光滑如镜的石锁。 见几人投去惊讶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岛上捡的，可以用来压船头。” 方元只是惊叹了一下石锁的工艺，就把目光放回寒心霜的身上。 由于寒心霜穿着新垣若雪的衣服，某些部位呼之欲出。 方元的心情也如同海浪一般，忽上忽下。 姜羽在开船之后，惊讶地发现自己不晕船了。 看来昨天的两口酒没白喝。 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 无尽海不愧为无尽之名。 几人见到大海时的兴奋劲没过多久就被一成不变的景色磨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连个岛礁都没遇到。 好在不缺淡水、火焰和食物。还有姜羽这个人形指南针。 无聊的时候就停下船，跳到海里游玩一番。 倒也不算乏味。 新垣若雪不知从何时起，热衷于晒太阳和撸石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她心爱的瑶琴了。 这天，寒心霜盘坐在船头。 看似在修行。实际上被暖洋洋的海风吹得昏昏欲睡。 脑袋向下一点一点的。 “嗯？”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眯起眼睛向远方眺望。 突然发现三条白色的水浪快速朝这边靠近。 “呀！有人来了！” 寒心霜兴奋地叫了起来：“看来咱们离陆地不远了！” 方远正迷迷瞪瞪地睡午觉。 闻言，猛地惊醒：“糟了，咱们不会暴露身份吧？” 说着就去找他的长刀：“看来要杀人灭口了。” 姜羽一把摁住他：“慌什么？这里又不是幽州。只要不乱说话，谁都不知道咱们是从哪来的。先套套他们的话。” 方元愣了一下，立即把矛和刀用布条包裹起来。 外面的人似乎没有锻造能力。 藏好武器，免得惹麻烦。 对方脚下踩的是一种柳叶形状的木板。 靠近之后减缓速度，与大船平行。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壮汉。带着一对青年男女。 服饰很怪。 是树叶制成的。 就连腰间的武器也是未经修剪的树枝。 新垣若雪的境界高于对方，略微感应之后，轻声说道：“一个巫使高阶，两个巫使初阶。” 寒心霜在一旁小声提醒：“是筑基后期和筑基初期。以后可别说错了。在修仙者中，境界不代表实力。他们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手段呢。” 说话间，对面的壮汉缓缓靠前，抱拳打起招呼：“邱宇与家中晚辈去灵夙岛参加仙道盛会。几位前辈可是相同的目的？” 他刚靠过来就后悔了。 如此大的海船，仅坐了两男两女。 普通宗门哪舍得这么消耗晶石？ 太奢侈了！ 而且除了一个练气期的年轻人，其他人的实力全都看不透。就连那头似牛似驴的异兽都给他一种淡淡的威胁感。 可既然靠过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跑吧？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姜羽把三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探头问道：“有事吗？” 修仙界极为注重境界和辈分。 可此时，一个练气期的小子用这种语气和邱宇说话，他却依然笑容不减：“我们的木元晶石所剩不多。不知几位可有富余。我愿用淬体丹换上几颗。” 新垣若雪听到“淬体丹”三个字，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猛地看了过去：“什么功效？” 邱宇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 生怕这位高人杀人夺宝。连忙解释道：“强身健体。对凡人来说是好东西。但是对修仙者的帮助不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属于很常见的丹药。” 新垣若雪看向寒心霜：“有多余的木元晶石吗？” 寒心霜点了点头：“咱们的船是用火元晶石催动的，木元晶石没什么用。” “换了！” 新垣若雪的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都没问价就直接做了决定。 她一惊一乍的反应，把邱宇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根本就生不出坑她的念头。 最终用一瓶淬体丹换到两颗品相最差的木元晶石。 还感恩戴德地连连道谢。 三人正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听姜羽懒洋洋地说道：“相逢是缘，既然大家的目的相同。不如上船同行吧。” “啊？” 邱宇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好吧。” 第68章 修仙界 邱宇带来的年轻男女分别叫邱胜和邱萍。 同属一个修仙家族。 是叔侄关系。 两个年轻人收到邱宇的警告，都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他俩和姜羽几人的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络起来了。 修仙界有几个不成文的礼数。既：不言师，不言道，不言寿，不言境。 不言师是因为闯荡江湖。无论是打抱不平还是打家劫舍，都容易被人查出根脚。 不言道是因为每个道统都有不同的传承。在交流的时候，容易因为见地不同而引发争吵。 不言寿则是避免攀辈分，比修为。 而不言境，是修行中容易见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象。有人把这些幻象当真，会影响其他人的道心。 这倒是让姜羽等人省去不少口舌。 通过旁敲侧击知道，大部分修仙者的实力不高。 妖物森林中遇到的干瘦老人属于个别例子。 毕竟实力差的人也不敢跑去幽州找不痛快。 修仙者的分支虽多，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族吃人。只要遇到，或奴役或打杀。 妖兽身上的材料往往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巫族也成了邪恶的代名词。 十二祖巫被抹黑成十二魔神。 就连神族都没能幸免。成了与人族争夺天地气运的蛀虫。 方元这种修习巫术的人，则被修仙者视为未开化的魔神后裔。 这些话让方元和新垣若雪直皱眉头。 姜羽给三人分了一些烤鱼，好奇地问道：“我们来自偏远的小地方。出门游历才发现，修仙者中几乎没有人使用铁器。这是为什么？” 邱宇只当姜羽几人来自某个隐世家族，语气也随意了几分：“不光是修仙者，凡俗中人也看不到铁器的影子。” 方元被人说成未开化的魔神后裔。心里很不爽，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友好：“为什么？不是能炼出金子吗？难道棍棒比铁器好用？” “那倒不是。” 邱宇见方元问话，语气又恭敬几分：“金子只要炉温够就行了。可是锻造铁器复杂得多。天下利器，源于九黎。自从九黎部落覆灭，锻造的工艺就失传了。据说有些魔神后裔还留有锻铁的技艺。不知是真是假。” 方元索性把头扭向别处。 不愿再搭理这几个人了。 姜羽见邱宇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换了一个话题：“邱大叔，我们原本也是漫无目的。听你说灵夙岛有什么仙道盛会，这才来了兴致。不如和我们讲讲会上有哪些注意事项吧。免得闹出笑话。” 邱宇已经看出来了，面前的少年虽然实力低微，但颇为善谈。 很可能背景深厚。 提出的问题自然也有代表性。 当即不敢托大，拱手笑道：“小友若是看得起在下，不妨以仙友相称。灵夙岛的盛会每年都会举办。每次持续十日。不仅有修仙者参加，就连凡人也会去碰碰仙缘。岛上公平交易，严禁斗法。若是与谁结下梁子，只能到岛外解决恩怨。” “岛上都有什么交易？”，寒心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完全化形，容貌达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邱宇连忙避开视线，以免惹来杀身之祸。邱胜更加不堪，隔着衣服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邱萍的长相只能算是一般。同为女人，难免会自惭形秽。见两个男人都有些失态，只能恭敬道：“回仙子，岛上的交易琳琅满目，繁杂无比。可以碰上低价捡漏的好东西。” 寒心霜被“仙子”这个称呼逗得眉开眼笑：“低价捡漏？应该是卖家的噱头吧？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这话说得邱宇三人都有些尴尬。 他们手头拮据。大老远赶过去，就是奔着捡漏的。 由于新垣若雪给他们的压力过大，邱宇指明灵夙岛的方向就找了个由头，带着晚辈先行离去了。 方元看着几人的背影，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真想一矛戳死他们。让他们知道未开化的魔神后裔有多厉害。” 说着还做出捅人的姿势。 姜羽白了他一眼：“全天下的人都这么认为。你还能把所有人都戳死？” 方元不断做出刺矛的动作：“我不管。谁在我面前提起这茬，我就戳戳戳！” 精精这个二货还跑到他的面前。 做出左右躲闪的动作。 寒心霜歪头思索道：“魔族是真实存在过的。九尾一族中有记载，千年前的龙汉劫就是魔族从中挑拨的。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了。似乎被神族联手封印在某个地方。” 可惜没人听她说话。 方元抱着精精的脖子摔倒在船上，按着它的脸戳。 精精配合着发出“精精，精精”的惨叫。 “一对傻子！” 寒心霜翻了个大白眼。 姜羽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船尾，看着上空的白云发呆。突然出声道：“到了灵夙岛，若雪和小结巴都把脸遮一下。” “咦？”，寒心霜一脸坏笑地看过去：“你是担心我们的美貌惹来麻烦？” 姜羽表情平淡地瞥了她一眼：“外面的人很怪。男人会反过来调戏女人。虽然你长得不好看，可难保没有品味独特的。把脸挡一下，能避免很多麻烦。” 寒心霜鼓起腮帮子，狠狠地瞪着他：“你才是那个品味独特的吧？” 说着就要拉上新垣若雪组成征讨联盟。 结果新垣若雪已经将一块长布撕成两半了。还将其中一半递给她。 意思不言而喻。 “我……你们！气死我了！” 寒心霜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能发泄的东西。 气得她一头扎进海里。 化为九尾狐，潜入水底。 衣服漂在水面。被新垣若雪用巫术摄到甲板上晾晒起来。 正和精精打闹的方元动作一顿。嘴角上扬，笑容逐渐变得邪恶。 “噗！” 寒心霜突然从水下冒头，将一股水柱喷在姜羽身上：“我走了。哼！” 姜羽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翻个面继续晒太阳：“别游太远。回来的时候带几条鱼。” “呵呵呵……没门！” 寒心霜说完，用优雅的狗刨向远处游去。 五彩的大尾巴高高竖起，如同美轮美奂的船帆。 姜羽享受着舒适的午后阳光，昏昏欲睡。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 扭头看去。却见新垣若雪在他身侧躺了下来。 瞪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声音清冷：“这么巧，你也在晒太阳？” 第69章 仙凡大集 灵夙岛。 实际上是由一大六小，七个岛屿构成的群岛。 除了位于主岛的藤壶宗，剩下的几千人都是普通渔民。 受益于仙门庇护和每年一度的仙道盛会。 生活在这里的凡人算是安居乐业了。 如果运气好，被哪位仙人收为弟子，更是一飞冲天的大机缘。 姜羽一行不需要太精确的方位。 赶往灵夙岛的修仙者逐渐多起来。 朝人多的方向走就对了。 再近一些，还有渔民划着小船在海上接引。 上空不时打出璀璨的术法烟花。 变化多样，颜色艳丽。 几人还没靠近灵夙岛就被这里的氛围感染了。 寒心霜两眼放光，激动得连连拍手：“哇，好漂亮啊！” 新垣若雪的眼中也是眸光流转。 女人都喜欢新奇而美好的事物。 方元最近有些贫血。 脸色蜡黄。 可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放下他的执念：“谁敢说我是未开化的魔神后裔，我就戳戳戳，戳死他！” 没过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摇橹靠了过来。语气中满是热切：“欢迎几位仙人来访。愿你们在大会上玩得开心，买得顺心。日日收法宝，天天捡大漏。” 妇人是一介凡人，面对几人却比邱宇淡定得多。 在她眼中，没有境界高低，只有打赏的多少。 一百个踩木梭的白皮神仙，也抵不上这样一艘大船。 “哟，两位仙姑长得可真俊呐。二位仙人也是风度翩翩，容貌不凡。还有这头仙驴……牛……仙兽也是神俊异常！我能接待几位贵客，真是三生有幸啊！” 妇人一张嘴就送上热情洋溢的马屁。 拉近关系的同时又不招人厌。 这个行业被称为泊舟客。 是专门引领修仙者停船的。 如果推荐客人到指定的店铺消费，还能拿到一份抽成。 姜羽几人的大船刚一靠近，就被几名泊舟客盯上了。 妇人是距离大船最近才抢到这个机会的。 引起了不少同行的腹诽。 这种时候是不能要脸的。 脸不能当饭吃。 妇人一边用眼神警告靠近的泊舟客，一边熟络地介绍着岛上的各种特色。 换过停泊手牌，还把几人介绍给一个比较机灵的路引。 路引就是导游。 姜羽很大方地抛给妇人一颗金豆。 妇人更加感恩戴德了。拍着胸脯保证大船的安全。 路引见客人如此大方，介绍得更加卖力起来。 灵夙岛上办得是仙家法会，实际上碰运气的凡人更多。 场面比白棘部落还繁华。 正如邱宇说的那样，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 大到妖兽、法宝、功法、阵法、丹药。 小到理发、修脚、采耳、按摩。 有交易奴隶的，也有买卖孩子的。 消金窟和风月场所数不胜数。 更别说各色美食了。从凡间的臭腊肉到修仙界的妖肉羹，应有尽有。 赌坊、酒肆、斗技场、拍卖场也一应俱全。 修仙者和凡人混杂在一起。 讨价还价，大声叫卖。 据路引介绍，灵夙岛的几座附岛早已人满为患。住宿一室难求。 为此，渔民们还将小船连在一起。形成颇具特色的水上旅店。 几人还没开始逛街，眼睛就不够用了。 恨不得变出几具分身。 据路引所说，灵夙岛的规模很大。如果事无巨细地游玩，十天也玩不全。 除了最初几天的仙凡大集。后面还会单独为修仙者举行交流大会。 到时灵夙岛就冷清多了。 今天是仙凡大集的最后一日。 等到明天，凡俗中人就会陆续撤离。 趁现在，可以尽情体验来自各地的风土民情。 寒心霜一听这话，立即拉上新垣若雪，又找了一位女路引。 毕竟男人和女人逛街的兴趣点是不同的。分头行动才能体验到完整的快乐。 事实也是如此。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直奔服装首饰的摊子。 精精也被她们征用了。 姜羽和方元则被带去风月场所。 听曲，看戏，泡澡，按摩。 方元生活在女尊男卑的社会环境。此时发现技师都是女人，顿时变得邪恶起来。 说什么都要体验一下被女人服务的感觉。 还一次叫了三个。 相比之下，姜羽就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选来选去，只相中一个体壮如牛的女子。 还是一名练气期的修仙者。 收费是所有技师中最高的。 姜羽脱去上衣，趴在木台上。感觉像一块案板上的肉。 结果没按几下，他就皱起眉头：“这里没有力气大一点的吗？” 女技师一怔，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往掌心啐了两口唾沫：“大哥，俺有膀子力气嘞。你试试这个力度中不？” 说着，全身肌肉隆起。发出一声低喝。 如猛虎下山般咬牙切齿，满脸涨红。 姜羽却打了一个呵欠：“要不，你吃饱再按？” “呀呵？遇上个茬子！弄疼你可别哭。”，女技师身上微芒闪动。身体又变大了一圈。 竟是一名炼体的修仙者。 姜羽无奈地扭头看向方元：“这有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去吃东西吧。” 一旁的方元却舒服得直哼哼。 他被三个年轻姑娘服侍。又是按背，又是捶腿，还有一个给他捏头。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乐呵呵地发着感慨：“哎呀，这凡俗中人也太会享受了。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姜羽理解不了他的快乐：“那小手有气无力的。按在身上，有感觉吗？” 方元张开嘴，立即有一颗葡萄放进他的嘴里：“有，太有了！” 姜羽的女技师听到二人对话，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沉声道：“等着，俺去去就来。” 刚走出两步，又转头强调：“莫走啊，你一定要等俺。” “呼！” 姜羽长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无聊。 片刻之后，离去的女技师回来了。还带回两个比她大了一号的姑娘。 全是修仙者。 一个肩头搭着毛巾，端着木盆。另一个拿着搓澡的丝瓜瓤。 在姜羽身侧站成一排，连光线都透不过来。 女技师指着姜羽道：“就是他砸场子！” 姜羽茫然地看着这堵人墙：“什么情况？” “小伙，胆儿挺肥啊！嫌俺妹儿没力是吧？那就让你知道沐浴三姐妹的厉害！” 体格最大的姑娘直接把姜羽的脚按进木盆。 盆里装着滚烫的热水。 他动作娴熟地撒下一把花瓣和一把海盐。 同时将毛巾铺到姜羽的小腹上。 也不知毛巾上喷了什么液体，竟然冒起淡蓝色的火焰。 姜羽眼睛一瞪，惊喜地叫道：“欧吼吼吼，有点意思了。” 另一个姑娘把丝瓜瓤在手上缠了两圈。露出一抹狞笑：“有点疼，你忍着点！” 姜羽终于被激起了兴致：“尽管放马过来。我现在有点理解方元的快乐了。” 第70章 败兴而归 仙道大会让姜羽大开眼界。 在这个地方，能领略到不同的民俗风情。 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缺钱。 姜羽体验过沐浴三姐妹的套餐服务，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边走路边向方元炫耀：“哎，我感觉两只脚滑溜溜的。鞋都穿不住了。” 方元同样理解不了姜羽的快乐。 被三头大猩猩咬牙瞪眼地蹂躏，有什么好享受的？ 当即冷哼一声：“花得钱也好！直接消费了半两金子。这收费也太黑了！是按体重算的？” 姜羽完全不在意。 反正他们的金子都是捡的。花光了也不心疼。 把胳肢窝凑到方元脸上：“你闻闻，还是香的呢。值这个价。” 方元双手一顿拍打：“哎呀，滚滚滚。我裤裆还香呢。你闻一下！” 两人的表现多少有点土包子的味道。 路引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姜羽的大手按在方元脸上，任凭方元的两条胳膊拼命划拉。扭头问道：“那是干什么的？” “嗯？” 路引听到客人询问，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平台上，有不少人带着孩子站在那里。 不时会有修仙者过去看看。 遇上合眼缘的孩子就直接领走。 被领走孩子的人还都露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哦，那是撞仙缘。” 路引热情地介绍道：“那些人想为孩子谋个出路。万一被某位仙人看中，收为弟子。这辈子就算有着落了。” 方元把姜羽的大手扒拉到一边，也伸头看过去：“送孩子？被人骗去害了怎么办？” 路引并不感到意外：“碰运气呗。万一遇上的是好仙人呢？” 方元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想拜师的凡人太多了。 修仙者真想收徒，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 恐怕被领走的孩子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姜羽好奇道：“你们是怎么分辨凡人和修仙者的？” “修仙者多少都有些不正常。”，路引刚开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凡人都是灵夙岛的原住民。服饰不会有太大差距。而仙人的穿着就什么都有。” 路引这么一说，姜羽还真发现了不同之处：“这个方法倒是简单。” 有些修仙者是自身习惯，还有一些是故意突出个性。 肤色，发色，身高，穿着各有差异。 甚至还有几个修仙者，骑着妖兽招摇过市。 方元一撇嘴：“精精给寒心霜当苦力去了。不然咱们也有坐骑。” 姜羽白了他一眼。 方元什么都好，就是虚荣心太强。 转头看向路引：“听说有捡大漏的活动。带我们去看看吧。” 路引是个机灵人，压低声音提醒道：“现在卖的都是凡人收藏的东西。做假做旧的居多。明天的仙道大会才有大漏捡。” 姜羽微微点头：“那就随意逛逛吧。” 另外一边。 精精背上的行囊已经装得老高了。 新垣若雪大肆扫货。把路上遇到的淬体丹、壮骨粉、大力膏、增肌油统统收入囊中。 寒心霜也不遑多让。买了大量的衣服和首饰。 尽显一掷千金的豪气。 金子用光了就拿五行晶石抵。 五行晶石的价值比金子略高。使用范围很广。 可以替代货币。 “仙友请留步。” 一个宽额头，身穿粗布麻袍的白净老人拦在新垣若雪的身前。 气息内敛，竟是一位结丹后期的高手。 新垣若雪不喜欢被陌生人搭讪。眉头微挑：“有事？” 老人先是被新垣若雪的容貌惊艳了一下。很快又把目光投向寒心霜：“老夫籽露道人。想收购仙子的妖宠。不知可否割爱？价钱方面一切好谈。” 寒心霜已经完全化为人形。此时还遮着脸。 也不知道籽露道人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没兴趣！” 新垣若雪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惹麻烦，试图绕过去。 籽露道人的身侧站出一个年轻人，厉声训斥道：“我家老祖和你说话呢。你可别不知好歹。” 新垣若雪轻轻挥手。 扬起一片白雾。 “且慢！”，籽露道人的脸色微变。连忙出声喝止。 可是新垣若雪出手毫无征兆，白雾已经喷到年轻人的身上了。 看似白雾，实则是无比细小的冰凌。 刺入皮肤的同时还冻住伤口。 外人只看到年轻人被雾气吹了一下。却不知他的体内已经千疮百孔，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了。 “你怎么敢？”，籽露道人亦正亦邪。在这片海域的名气极大。 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没想到新垣若雪竟然当着他的面下杀手。 这和抽他的耳光有什么区别？ 与他随行的几名修仙者纷纷摆开阵势。 新垣若雪面不改色地扫视着众人，声音清冷：“你们可以试试。” 她的语气中没有威胁。 但所有人都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 籽露道人眼神变幻。片刻之后笑着拱手道：“这是一场误会，老夫只是询问一下仙友的意愿。并无强买强卖的意思。是我的弟子无礼，受罚也是活该。” 新垣若雪微微蹙眉：“让开！” “是，仙子请便。” 籽露道人笑吟吟地站到一旁。 新垣若雪目不斜视地带着寒心霜从几人中间穿过。 走出很远，寒心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新垣若雪搀住寒心霜的胳膊。发现她全身都在颤抖。 寒心霜强忍着惊惧，语速飞快地说道：“刚刚那个老头，身上有九尾狐的气息。他肯定杀过我的族人。” 边说边死死抓着新垣若雪的胳膊：“咱们去找姜羽吧。我不想逛了。” 新垣若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 她见籽露道人没追上来，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 籽露道人与她境界相当。 如果真动起手，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到波及。 而且修仙者的手段太过诡异，新垣若雪也没把握讨到便宜。 她强势出手，就是赌籽露道人不敢把事情闹大。 路引看不出刚刚的交锋，但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 躲得老远。 直到这时才凑过来：“仙子，你们没事吧？” “嗯。”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不逛了，带我们回去。” 听到没事，路引又变得活跃起来：“岛上有一处温泉。有美白肌肤的作用。机会难得，你们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新垣若雪修习水属性巫术。随着境界的稳固，好不容易晒黑的皮肤又白了回来。 悠悠叹了口气：“不用了。” 第71章 财大气粗 新垣若雪想变黑一点。 可是找到姜羽时却发现他变白了。不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元端着烤肥肠，正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有三个虎老娘们儿太猛了。按着他就是一顿搓！” 新垣若雪一皱眉头。来到姜羽身前，担忧道：“她们修为很高？伤到哪了？走，找她们去！” 姜羽连连摆手：“不是打架。是……嗯……就是泡脚搓背来着。还挺舒服。” 新垣若雪的脸色冷了下来。 嫌弃地退后几步：“你自己不会洗吗？” 姜羽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疯。不过视线投向寒心霜时，又咧嘴笑了：“你看，小结巴不也变白了吗。你俩也去搓澡了吧？” “搓什么澡？她是被人吓的。”，新垣若雪不想理姜羽。可是寒心霜哆哆嗦嗦地又讲不明白。 只能把遇到籽露道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方元一听这事，“嗷”地一嗓子就跳了起来：“他阿妈的，他才是妖宠呢，他全家都是妖宠。我这就去撕了他。” 走出几步，见没有人响应。气得直跺脚：“心霜被人欺负了。你们怎么没反应？” 姜羽白了他一眼：“人山人海的，你上哪找？再说那个家伙的实力相当于巫师高阶。你打得过？就算能打过，也不能在这里动手。” 说完，走到寒心霜的面前，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再遇到那个小老头，我们帮你出气。” 寒心霜一把抱住姜羽的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吓死我了！那个老头杀过我的族人。” 积压的情绪彻底释放出来了。 她死死抱着姜羽，第一次在这个傻大个的身上找到安全感。 新垣若雪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小声哄道：“有我们在。谁都伤害不了你。别哭了，眼睛肿起来就不好看了。” 这时，方元发现精精背上的大包小包。震惊地瞪大眼睛：“这都是什么啊？你俩是跑来进货的吧？” “一点丹药和衣服。”，新垣若雪的语气很平淡。 她没缺过钱。 买东西的时候连价都不讲。 要不是遇到籽露道人，她俩还会继续买买买。 几人之中，也就方元和寒心霜把钱看得比较重。 “身上得留点钱。万一遇上动心的东西呢？”，方元边说，边去摸索包裹：“有没有买给我的？” 寒心霜终于哭累了，吸溜着清鼻涕道：“若雪姐姐知道姜羽爱惜头发。给他买了洗头粉。” 方元连连点头：“我呢？” 寒心霜揉着泛红的眼睛：“路引小姐姐很辛苦。我给她买了一把牛角梳子。”， 方元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呢？” “精精任劳任怨，我们给它做了个美蹄。”，寒心霜指向精精。 精精立即抬起一只蹄子。 蹄子已经抛光打蜡了。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银光。 “我的呢？”，方元提高音调。 寒心霜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有钱吗？还用我们买？” “噗嗤，哈哈哈哈……” 姜羽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籽露道人带来的那点不悦感也荡然无存。 由于没找到空房间，几人只能回到自己的船上休息。 当天夜里，凡俗中人开始撤摊离去。 灵夙岛顿时开阔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修仙者的铺面。 稀罕物品一下子多了起来。 灵草、丹药和五行晶石都属于最基本的交易物品。 阵盘、符箓、功法、法器也不在少数。 还有萤石、珍珠、玉髓、夜明珠这一类女修士喜爱的东西。 这种时候就要拼眼力了。 所谓的捡大漏，就是在这些东西中寻找超值的宝贝。 当然，坑也不少。 修仙者造假可比凡俗中人高明得多。 姜羽几人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只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出来瞎逛。 没奢望捡到大漏。 以他们的见识，就算被宝物砸到脚面也大概率会一脚踢开。 但他们认识妖丹。 可以给寒心霜换几颗高品质妖丹修炼，帮她提升妖力。 一个卖妖丹的摊位吸引了姜羽的视线。 地摊布上只放了三颗妖丹。 品质都不错。 最好一颗都快赶上蛊雕的妖丹了。 “老板，妖丹怎么卖？” 姜羽蹲在摊位前，仔细打量。 见妖丹上的妖力醇厚，圆润有光泽。应该是狩猎不超百年的鲜货。 摊主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巴老头。 正在逗弄猴子妖宠。 头也不抬道：“三斤金，五斤金，二十斤金。或者等价物品交换。” 新垣若雪前一晚刚把钱花得一干二净。此时又变得会过日子了：“走吧，谁家金子还论斤称？他摆明是不想卖。” 摊主斜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为了猎这三只妖兽，宗门死伤无数。怎么？人命不值钱吗？买不起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姜羽在背后鼓捣了一会儿。掏出一张三寸宽，五寸长的兽皮：“这个能换不？” 这种兽皮是从妖物森林的修仙者身上得来的。 他研究了很久也没弄明白用法。 摊主不耐烦地接过去。 下一刻，脸色骤变。低声问道：“红角山的金甲符？你们在哪搞到的？” 姜羽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说是捡的，你信吗？” 摊主眯起眼睛，将声音压得极低：“小子，你可知道红角山是并洲三大派之一？这金甲符是秘不外传的宝物。只有核心人物的手中才有。你摊上事了！” 姜羽只是见识少，又不傻。 摊主明显是想压价。 当即站起身，作势欲走：“你就说换不换吧，不换我们就去别家。反正这灵夙岛上别的不多，到处都是卖妖丹的。” 摊主自信地笑了起来：“别家？确实有。但是品质嘛……” 姜羽拉起新垣若雪就走：“刚刚看到一头两百年的妖兽。取了丹还能剥皮抽筋，剔骨割肉。价格也只有一张金甲符。” 摊主失声叫道：“一张符才买两百年的妖兽？你被坑惨了！” 姜羽脚步一顿，对金甲符的价值有了大概的了解。笑眯眯地看向摊主：“这么说，你不会坑我了？” 摊主说完价格就后悔了。 可修仙者的心思都在修炼上。并不擅长讨价还价。 索性点头道：“当然，三，哦不。四张金甲符！这三颗妖丹你都带走。” 他要留出一张符的砍价空间。 谁知姜羽答应得相当爽快，直接把四张符箓拍在摊位上。 摊主眼睛大亮。检查过符箓之后，立即塞进怀里。心中暗暗得意：“喔豁，运气不错，遇上傻子了。” 交易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又从包裹里取出三颗妖丹摆上。 之所以只摆三颗，是为了彰显妖丹的珍贵。 “小兄弟，你还有符箓吗？不妨都换给我如何？” 姜羽笑容憨厚。从背后扯出二十多张金甲符。 展成扇子摇晃了两下。 “你把妖丹全拿出来吧，看看能换几张。” 第72章 仗势欺人? 姜羽仅在一个摊位上就收获了二十一颗妖丹。 其中三颗的品相还不错。 姜羽不懂炼丹制药。寒心霜只能把妖丹带在身上慢慢吸收。 像精精那样直接吃掉还没毒死的怪胎，在妖族中也是万中无一了。 摊主还想要多余的金甲符，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搬了出来。 黄金、五行晶石、萤石。还有十颗霹雳珠。 险些连裤头都压给姜羽。 新垣若雪干瘪的腰包又重新鼓了起来。 霹雳珠是一次性的法器。 里面封存着一道天雷。 能对结丹初期的修士造成威胁。 寒心霜的境界是被多宝道人强行拔高的。实力最虚。 她的短弓可以发射弹丸。 姜羽随手把霹雳珠送给她。 寒心霜的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抱着姜羽的胳膊撒娇：“虽然我会一点水系妖术，但看家本领是幻术。幻术要搭配尾技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哥哥什么时候教人家尾技嘛？” 姜羽的胳膊卡在波澜壮阔的鸿沟里。可把方元羡慕坏了：“哎？你有没有向我学的东西？求我啊。一求我就教。” “哼！”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地拉开寒心霜。语气中不含任何情绪：“该教你的时候，自然会教。” 不少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四周响起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寒心霜倒不是有意勾引姜羽。 九尾狐天性黏人。又没有人族的羞耻心。 自然容易引起误会。 她是把姜羽当成伙伴才卸下所有防备的。 新垣若雪把寒心霜的兜帽戴好。结丹后期的气势猛地爆发。目光冰冷地扫视一众修仙者。 那些乱瞟的目光顿时老实起来。 “呵呵，好大的威风！” 一个身穿白色长衫，手拿羽扇的青年冷声说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小辈，在仙道大会上还如此霸道。” 他这一身行头颇为扎眼。在修仙者中也不多见。 即使长相一般，有了衣服的衬托也显得鹤立鸡群。 他身边跟着一个仆人模样的老者，是结丹初期。 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青年的衣袖。 青年只有筑基中期的实力，脑子却是一根筋。大声叫道：“拉我作甚？他们肯定是仗着家里的背景才目中无人。给我教训他们。” “教训……他们？” 老仆的嘴角抽搐两下。偷偷看向新垣若雪。压低声音道：“少爷，出门前家主交代过。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妙。” 青年是显眼包的性子。 见引起众人的关注，声音反倒大了几分。 “我阴乐湛平日最看不惯仗势欺人之辈。不就是家里有点势力吗？别人忍他，我可不忍。这种人就得好好教训一下。免得以后惹到不该惹的人。” 他以往说出这种话，都会有一群跟班喝彩。 可是等了半晌，却发现周围投来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一样。 “嗯？” 阴乐湛表情一僵。把嘴凑到家仆的耳边，悄声问道：“动手的话，你能打几个？” 家仆强忍着抽他嘴巴的冲动，语气幽怨：“少爷，你问反了。是人家能打我几个。” 阴乐湛恶狠狠地瞪了老仆一眼：“怎么不早说？” 脸上的表情瞬间被菊花般的笑容所取代。 “哎呀，原来是认错人了。几位，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犯有眼疾。来参加仙道大会也是想碰碰运气。不承想竟闹出这么大的误会。见谅，见谅。” 说完，双手作揖，朝姜羽这边行了一个大礼。 直起身后拔腿就跑。 家仆苦笑连连。朝着新垣若雪拱手行礼。 转身追阴乐湛去了。 大老远还能听到他的喊声：“少爷，少爷！你跑反了，那边不是拍卖行啊……” 方元像见到了新物种。怔了半晌才问道：“仗势欺人？咱们有吗？” 姜羽挠了挠头，语气不太确定：“可能有吧……若雪确实释放巫师高阶的气势了。” “喔！” 方元深以为然：“看来若雪以后不能随意释放气场。”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随即打量起姜羽。眸光微闪：“那人的衣服，你穿着更好看。” 姜羽却嗤之以鼻：“既不结实又不方便。正儿八经的修士会穿成那样？” 方元目光瞟向身材凹凸有致的寒心霜：“分场合吧，游泳的时候穿这身应该好看。” “略……” 寒心霜朝他做了个鬼脸。 方元的反应才像正常男人。可她就是觉得姜羽更可靠。 “走吧。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好。” 一圈逛下来，又收获了几颗品相一般的妖丹。 除此之外，再也没买到什么好东西。 不过吃得很开心。 几人在一家名为“仙食坊”的铺子大快朵颐。 修仙者什么东西都喜欢带上一个“仙”字。 所谓的仙食只是噱头。 实际上是用低级妖兽肉做出的食物。 可味道确实独特。 又硬又柴的妖兽肉，被处理得鲜嫩多汁，入口即化。 让吃惯烤肉的几人食指大动。 新垣若雪的饭量不大。 早早放下筷子，看着几人狼吞虎咽。 见姜羽一个劲地夸赞厨师手艺。 默默地起身离去。 片刻之后，后厨爆发出一股结丹后期的威压。 很快，新垣若雪又面无表情地坐了回来。 手里多出几张兽皮。 方元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提醒道：“不要仗势欺人。” “嗯！”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给过钱了。” 柜台后面。 店老板和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惊疑不定地看向这边。 新垣若雪美眸轻扫。 “嗖”地一下，两个脑袋又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铺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岛主现身了。好像要宣布重要的事情。” “啊？在什么地方？” “斗技场！” “快走！可别错过什么机缘。” “走走走。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姜羽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有热闹！” 方元仍在往嘴里塞东西：“喔唔喔喔……” 新垣若雪疑惑道：“什么？” 寒心霜在一旁充当起了翻译：“他说去看看。” 方元立即朝她竖起大拇指。 姜羽在菜盆里挑出三根带肉的肋条扔出窗外。然后在桌上放下一颗金豆：“走！” 肋条被守候在外的精精一一接住。 连骨头带肉嚼得“嘎嘣”作响。 一张长脸上满满的幸福。 “精精！” 第73章 都杀了吧 姜羽一行顺着人流赶到时，广场已经被修仙者挤得水泄不通了。 传说中的岛主，在几人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更不可能听到他在讲些什么。 新垣若雪正要“仗势欺人”。姜羽连忙制止：“哎，这么多人呢。要是都得罪了，咱们也讨不到好。” 寒心霜的个子最矮。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岛主的身影。拉着姜羽的胳膊撒娇道：“哥哥，让人家骑在你的脖子上呗。” 方元表情严肃地瞪着她：“这么大的姑娘了，能不能稳重一点？骑我吧，我的下盘稳。” “略……” 寒心霜朝他做了个鬼脸。 新垣若雪也觉得不妥。正要出言阻止，身后突然响起叫卖声：“法宝，出自炼器大师的法宝。千里眼，顺风耳。每件只要二两金。机缘只有一次，错过就是一生。二两金，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次投入，终身回报！” 方元掏出两块金子。 估摸有七八两重。 直接塞到小贩的手里：“拿两套。” “好嘞！” 小贩掂了掂金子，直接把法宝递过去。他可没有时间讨价还价。 等岛主讲完话，这些法宝就卖不动了。 所谓的千里眼，是在竹筒的两端各装一片打磨过的水灵晶石。放在眼睛上，能将百米开外的景物拉到面前。 而顺风耳，实际上就是一个刻有铭文的海螺。放在耳畔，能听到远处的声音。 两件法宝的制作材料随处可见。 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设计颇为巧妙。 方元把其中一套递给姜羽。 自从他知道外界的男女地位是反过来的，整个人就转性了。 看那一脸邪笑就知道，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 姜羽随手把法宝给了新垣若雪。 新垣若雪探查一下两件法宝的构造，立即就明白原理了。 一挥手，身前出现两面水墙。 水墙一大一小，一凸一凹。 很快，岛主的身影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不光几人能看到。周围的修仙者也都跟着沾光。 岛主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留着打卷的披肩发，下巴刮得铁青。 眼睛凹陷，鼻梁高挺。 新垣若雪又在身侧搞出两个水纹旋涡，把“顺风耳”放到旋涡的根部。 岛主浑厚的嗓音立即变成了环绕立体声。 四周的修仙者发出一片欢呼。 纷纷往这边挤。 卖法宝的小贩见到这一幕，骂骂咧咧地朝远处跑去。 这边的生意没法做了。只能换一拨人忽悠。 “……难得的盛世。更为可贵的是，我们在灵夙岛以西五百里，发现了岱屿。” 岛主的声音中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或许有人不知道岱屿。那是龟背上的仙岛。岛上奇珍异宝无数，更有千年灵草和仙果。错过此次机缘，就不知驮岛的灵龟游往何处了。” 惊呼声一阵接着一阵。 谁都没想到，传说中的仙岛会出现在这附近。更想不到岛主竟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公布出来。 “大家各凭本事。若是获得的宝物对你无用，可以回到灵夙岛互通有无。只要交取一成所获，我灵夙岛愿意保证交易的安全和公正！为此，我特地请来了德高望重的籽露道人。” 姜羽几人都是一怔。 籽露道人？ 不就是觊觎寒心霜的那个死老头子吗？ 还德高望重？ 本来几人因为岛主组织仙道大会，对他颇有好感。 此时全都变成了负面印象。 新垣若雪正要把镜头移开，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站在离岛主不远的位置。 那不是先前遇到的傻子吗？ 好像叫阴乐湛。 对了，岛主的名字叫阴玄机。 原来他们是一家的…… 此时岛主还在台上喋喋不休：“因为岱屿的出现，我决定临时增加抽奖环节。从凯旋者中选取三名仙友。中奖者可以在拍卖行任选三件宝物，并且成为灵夙岛永远的贵宾！” 新垣若雪看到籽露道人的那一刻就感觉仙道大会索然无味了：“咱们走吧。” “好！” 寒心霜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籽露道人刚一露面，她就浑身不舒服。尽管双方隔得很远，仍然朝这边瞟了几眼。 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新垣若雪收回巫术。 周围的人虽然大失所望，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姜羽一行逆着人流离开广场。 又游玩了两天。 直到仙道大会接近尾声才回到大船。 总的来说，这一趟还是收获颇丰的。 几人都长了不少见识。 “籽露道人敢打心霜的主意。离开之前要不要阴他一下？”，方元低头摆弄着“千里眼”，语气随意。 好像他自己就能拿捏籽露道人似的。 姜羽斜靠在船帮上，看着逐渐变小的灵夙岛，缓缓摇头：“这种人太多了。都去阴一下，还不把咱们累死？再说了，那个什么鬼的道人如果真想不开。他肯定会找过来的。” 新垣若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想帮寒心霜出口恶气。可姜羽都说没必要了，她自然没有二话：“不去岱屿看看吗？” 方元收起千里眼，又开始摆弄顺风耳。不屑地嗤笑道：“那个岛主能和籽露道人混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呐，十有八九是个坑。不然他早就闷声发大财了，还会公布出来？” 这时，一旁打滚蹭痒的精精突然站起身来，警觉地盯着天空：“精精，精精！” 叫了两声之后，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快速向远处游去。 还没游出多远就被一道透明的罩子阻挡回来。 一个戏谑的声音悠悠响起：“几位仙友，何必走得这么急呢？咱们打个商量。把小狐狸留下，我放你们离开，如何？” 说话之人正是籽露道人。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十几名修仙者。 岛主阴玄机也在其中。 脚踏木梭，浮在海面。确实有几分仙人的洒脱韵味。 “籽露仙友，这就是偷走你灵宠的贼人？” 阴玄机面色冰冷：“哼，在我灵夙岛行此下作之事，当诛！” 籽露道人却在这时当起了好人：“玄机仙友莫要大意。那冷艳女子的境界与你我相仿。若是真打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如果他们乖乖把狐狸还给我。便放他们离去吧。” 阴玄机啐了一口：“在我灵夙岛犯事。还想安然离去？” 两人自说自话的时候，新垣若雪已经把瑶琴摆在船头。 十指扣弦，引而不发。 方元把长刀推出半指，语气慵懒道：“有其子必有其父。这傻子和他儿子一个德行。怎么说？” 姜羽歪过身子打量对方的阵容。 除了两个结丹后期和一个结丹初期，剩下的都是筑基期修士。 于是没精打采地坐了回去。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人家都把脖子架你刀上了。这还用问？唉，我最讨厌没有意义的杀戮。” 寒心霜化身成九尾狐。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谁说没有意义？他们身上肯定有钱啊。” “钱？” 姜羽终于提起几分精神：“嗯，那就都杀了吧。” 第74章 主场优势 姜羽的声音就像一道命令。 说出“杀”字的同时，新垣若雪已经出手了。 清脆悦耳的瑶琴不再是一种享受。 回荡在空中的音律充满了杀伐之意。 数十道冰矛从海水中射出，将阴玄机和籽露道人都囊括在其中。 虽说修仙者的手段诡异，可他们同样没与巫师交过手。 新垣若雪有瑶琴辅助，又位于海洋之上。完全到了自己的主场。 以一敌二，竟打得两人手忙脚乱。 方元见这边开打了，也要抽刀冲上去。 结果一只脚踩在船帮上才反应过来，他的游泳水平实在有点上不了台面。 于是又收回脚，朝修仙者的木梭扔火球。 修仙者的木梭虽然灵活，但也没灵活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护体罡气也无法把木梭笼罩起来。 只能绕着大船飞速移动。 边用术法还击，边对方元破口大骂。 方元骂不还口，冷笑连连。 每扔出几颗普通火球，就夹上一颗会爆炸的。 不时有人被炸起的水浪掀翻。 寒心霜一开战就躲进海里。 落水的修仙者没扑腾几下就被她薅入海底。 不大一会儿，又变成浮尸漂了上来。 寒心霜从水下冒出头。尖声尖气地叫道：“呸！真穷！出来打劫都不带钱吗？” 一众修仙者见术法占不到便宜，大喝一声：“登船！” 说着，迅速围拢过来。纷纷跳上大船。 方元大喜。拔出长刀就迎了上去。 上船的修仙者脸色大变。 “那是什么？” “铁器！”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登船的修仙者全都慌了。 虽说骨制武器和木制武器也能造成不俗的杀伤力。可是在长刀面前完全不够看。 一时间，刀光闪烁，火球怼脸。 众人被方元打得丢盔弃甲、连连后退。 方元虽然是巫师初阶的实力，但他服用过天髓。 别看只有一滴，那也是整座山峰的百年生机。 肉身力量完全碾压这些修仙者。 如果换成火山一类的战场，他在中短距离甚至能和新垣若雪支棱几下。 有人被逼得跳回海里，立即被寒心霜往海底拖。 就连精精都小心翼翼地游了回来。 躲在船帮侧面，对晕头转向的修仙者吐痰。 籽露道人和阴玄机为了拦住姜羽几人，特意布下困阵。 结果刚一动手就全面落入下风。 自己反倒逃不掉了。 两人好歹是结丹后期的高手。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逐渐挽回劣势。 阴玄机越打越心惊：“仙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能统领七座海岛，可不只是实力强横。 更要审时度势，见风使舵。 他一直在留意姜羽。 虽然姜羽的修为垫底，可船上的几人都以他为中心。 打到现在，姜羽还懒洋洋地看热闹。 显然是有恃无恐。 籽露道人的眼睛早就红了。 海里挣扎的修仙者都是他的门人。 咬牙切齿道：“有没有误会都不重要了。只要杀了那个妖女，别人不足为虑。我只要狐狸，其他所获都归仙友。” 阴玄机一咬牙：“好！” 籽露道人的法术带有狂风属性。能吹偏冰矛的攻击。 阴玄机的法术则是散发阴冷气息的黑雾。 二人配合，很快就将新垣若雪的攻击顶了回来。 “铮！” 新垣若雪猛地一拉琴弦，曲风突变。 金戈铁马的气势中透着一往无前的杀意。 海面荡起一个个浪头，越叠越高。 阴玄机的心头警钟大作，连脚下的木梭都顾不上了。抽身飞退。 两只海水构成的巨大手掌猛地从水下探出。 如拍苍蝇般飞速合拢。 阴玄机的反应够快，勉强躲过一击。 籽露道人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后撤。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身上瞬间亮起一层金芒。 “啪！” 巨大的手掌拍在一起，籽露道人喷出一口鲜血。 要不是及时使用符箓，这一巴掌就可能让他身殒道消了。 这就是主场作战的恐怖之处。 阴玄机和籽露道人是老牌的结丹强者。 斗法经验无比丰富。 如果换成干燥的沙漠，新垣若雪别说一打二了。对付其中一个都有些吃力。 姜羽诧异道：“咦？那是咱们卖的金甲符吗？居然被这个老家伙弄到一张。看来身上有货啊！” 籽露道人连咳几口鲜血，大声吼道：“你们知道今天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吗？哈哈哈，你们完了。青并岛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长条石头。 姜羽连忙提醒：“当心，那老头要放大招了。” “噔！” 新垣若雪右手的小拇指勾住琴弦上挑，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杂音。 海中突然射出一道凝如实质的水刃。 在籽露道人身前一闪而过。 籽露道人的身形猛地顿住。 眉心处缓缓蔓延开一条血线。 “咔哒” 随着他脚下的木梭一分为二，整个人也从中间分成两段。 海水瞬间被染红了大片。 一位纵横数十载的结丹期强者，就此陨落。 此时，方元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只剩下淡红色的海水不断翻涌着水泡。 阴玄机勉强在水面稳住身形，不敢乱动。 修仙，入门容易修行难。 他苦修四十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没想到竟被一个女娃打得如此狼狈。 连忙双手作揖，朝大船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诸位，在下阴玄机。是受到妖人蛊惑才做下此等傻事的。这一定是个误会。” 方元打得意犹未尽。掏了掏耳朵，撇嘴道：“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姜羽也被阴玄机的话逗乐了：“估计是跟他儿子学的。” 阴玄机心头一动：“几位高人认识犬子？原来是冲撞了自己人。” 边说边往后退。 籽露道人一死，周围的困阵也就失效了。 如果阴玄机一心想逃，也不是没有机会。 但他不敢。 万一新垣若雪追杀到岛上，后果不堪设想。 新垣若雪双手按在琴弦上，声音清冷：“你儿子说我仗势欺人。让家仆教我们规矩呢。” “啊？” 阴玄机的表情一僵：“这……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姜羽笑容和煦地看向他：“刚刚那个老头说青什么岛会追杀我们。你看，其他人都被灭口了。要不……咱们把误会继续下去？” 阴玄机脸色大变：“不不不，我可以发誓。绝不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叫道：“岱屿！几位难道不想去岱屿探索一番吗？那可是传说中的仙岛。我可以为几位引路。” “你会这么好心？恐怕是陷阱吧？”，方元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此时，寒心霜已经把战利品打捞上来了。 全都堆在船舱里。 方元捡起长条石头，丢给姜羽：“这是那老家伙临死掏出来的东西。可能有点说道。” 姜羽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平平无奇。 有些疑惑：“这是什么玩意儿？” 阴玄机殷切地讲解道：“此物名为石敢当。是一次性的法宝。不是用来攻击或者防御的。而是……” 话还没说完，姜羽已经把石敢当捏碎了：“里面藏着东西？” 下一刻，数十道金色的光线突然从碎石中迸射出来，把姜羽牢牢包裹住。 停顿一息的时间，光芒大亮。 仅仅闪烁两下，姜羽就没了踪影。 第75章 偷家 “嘭！” 姜羽双脚踩到实地，围绕在身周的石敢当碎块炸成一片齑粉。 脚下的古怪阵文也黯淡下去。 潮湿的气息弥漫四周。 “咦？” 姜羽上一刻还在大船上侃侃而谈，此时却站在阴冷黑暗的山洞里。 通过带有咸味的空气，可以判断出这里还在海上。 他知道修仙者的手段诡异，却没想到竟然有把人传送走的方法。 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从指尖冒起一缕火苗，照亮四周。 这里是人工开凿的洞穴。 大概二三十米的深度。 内部非常宽敞。 石桌矮床一应俱全。 洞壁上挂着五条色彩鲜艳的柔顺尾巴。 就连矮床上的垫子也是用狐皮制成的。 姜羽一眼就认出这些尾巴来自九尾狐一族。 如果被寒心霜看到，肯定要崩溃了。 显然，这个山洞就是籽露道人的静修之所。 说实话，姜羽对籽露道人猎杀九尾狐的行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人族和妖族之间本就是互相猎杀的关系。 错就错在他不该把主意打到寒心霜身上。 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羽迅速进入状态，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 可惜要照顾寒心霜的心情，不能把那些尾巴带回去。 不然倒是可以卖一笔好钱。 洞里有一些五行晶石和金子。 但是不多。 看来籽露道人也不怎么富裕。 不过姜羽通过灵敏的感知力，在床头发现一截掏空的木头。 里面装着十几颗鸽子蛋大小的圆润石子。 表面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 姜羽没见过这种石子。 但他能感觉出来，石子蕴含的巫力很纯净。可以被人体吸收。 可惜他缺的不是巫力。而是释放巫术的窍穴。 这些石子倒是可以留给新垣若雪和方元修炼。 再不济，应该能卖上一些钱。 没过一会儿，姜羽又在洞壁找到一个暗格。 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两块巴掌大小的石头。上面刻着巫文。 “嘿，那帮口是心非的王八蛋。一边诋毁巫术，一边悄悄研究。还真是道貌岸然啊！” 姜羽把巫文拿到面前，竟感受到一丝风的气息。 巫术在修仙界早已没落。 即使在四大部落，也看不到风属性的符文。 “好东西！也不知道是哪头神兽传承下来的。” 姜羽来者不拒，统统收了起来。 暗格中还有几张兽皮。记录着籽露道人的修行功法和符箓。 可他压根就不识字。 全都当成垃圾，扫到地上。 继续搜寻了半天，再无所获。不由啐了一口：“呸，穷鬼。” 姜羽将此次的收获归拢在石桌上。取下身后的木棒。 一一点去。 被点到的物品纷纷消失。 木棒除了结实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 当然，这个秘密姜羽不会告诉任何人。 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伙伴的安危。 就连最早认识他的方元也想不到，被姜羽当成武器的棒子竟是一件先天灵物。 收起东西，他推开堵住洞口的石头看了一眼。 外面茅屋林立。 四周环海。 估计这里就是籽露道人口中的青并岛了。 岛上还隐藏着几个不弱于籽露道人的气息。 姜羽退回山洞，把易燃的东西堆到一起。弹出一枚小火球。 悄然离去。 没过多久，岛上响起扑火的叫喊声。 姜羽趁乱混到海边。 可惜海边根本没有船只。只有整齐码放的木梭。 这玩意儿肯定不如大船坐着舒服。 但是容不得挑挑拣拣了。 他被石敢当传送到这里，伙伴们肯定急坏了。 姜羽随手抱起一支木梭，找到尾端的暗格。放进一颗火灵晶石。 结果还没下水就发出“嘭”的一声炸响。 硬是把木梭炸飞了半截。 “什么声音！” “好像有火光。” “不好，有人偷飞梭！” 从远处传来几声大喊。 姜羽脸上黢黑。抱起另一支木梭就跑。边跑边往暗格中放入一颗木灵晶。 这次对了。 木梭的尾端亮起一抹淡淡的绿光。 “走也！” 他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摇摇晃晃地站到木梭上，缓缓前行。 没过多久，落水声接连从身后响起。 十几道身影追击而来。 相同的法器，相同的速度。 就看谁操控得更熟练了。 姜羽在这方面显然是不占优势的。 追兵正在一点点地拉近距离。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刚刚到手的风属性巫文。 “先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打一场！” 接连尝试了几次，终于感受到一缕微风出现在身周。 “成了！” 可惜，他身上没铭刻风属性的巫纹。 巫术本就没有多大威力。 此时更是弱得可怜。 只能在身后施展一缕微风，一丝丝地提升速度。 可正是这点细微的差距，把他和追兵的距离又重新拉开。 前后追逐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熟练使用木梭后甩掉了全部追兵。 “哈哈哈哈，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追上我？下辈子吧！” 姜羽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等他多研究一下风属性的巫文，肯定能发挥更大的用处。 只是他笑着笑着，表情逐渐僵硬。 四周只有白茫茫的海水，连个参照物都看不到。 “这……灵夙岛在哪个方向？我在哪里？啊！” 前一刻笑得多嚣张，此时就叫得多绝望。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只有数道三角形的鱼鳍划破水面，快速朝他游去…… 岱屿。 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突出海面的山脉。 延绵百里。 面积比灵夙岛的所有岛屿加在一起都大。 上面栖息着凶猛的妖兽，大群的海鸟。还长着年份悠久的奇花异草。 谁能想到，这样一座庞大的海岛竟然驮在龟背上？ 传闻，这里曾是翕兹的居所。 翕兹是电之祖巫。 别说它留下的传承了。就是从它指甲里剔出的灰，对修仙者而言都是莫大的机缘。 修仙者嘴上把十二祖巫贬低成十二魔神。到了探索遗迹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疯狂。 生怕比别人慢上半拍。 新垣若雪遥望着修仙者登岛。如同一群爬上牛背的跳蚤。声音清冷地问道：“我们在岱屿的所得，你分文不取？” 阴玄机的脸上堆满了笑出来的皱子：“那位小兄弟只是被石敢当传送走了。估计很快就会找回来。几位贵客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我为之前的误会心生愧疚，真没有任何坏心思。” 方元斜眼看着阴玄机：“你呢？不去争夺机缘吗？” 阴玄机嘴角一抽：“我……我倒是想去。这不是怕走在你们前面，引来不满吗？” 方元冷笑连连。 “没什么不满的。你放心去吧。就算不小心挨上两刀，那也肯定是误会。” 第76章 岱屿 仙道大会上，每个修仙者都表现得超凡脱俗。可是面对巨大的诱惑，所有人都卸去了伪装。 岱屿人迹罕至。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修仙者们刚刚登岛就爆发了数场厮杀。 甚至有人为了一株几十年份的灵草大打出手。 原来他们在灵夙岛看到的一切美好都是虚假的。 现在才是修仙者的本来面目。 有人拼命往岱屿深处跑，也有人半路拦抢。 打斗中毁坏的宝物甚至比他们得到的都多。 阴玄机也登岛了。 岛主的身份和结丹后期的威压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他不急着抢东西。 只是跟在别人的身后捡漏。 以他的谨慎，自然是让别人在前面探路。 方元几人大开眼界。 修仙者的搏命和法术交流完全不同。 各种压箱底的法宝秘术层出不穷。 有人甩出桃核制成的攻击符箓，有人身体变成岩石，甚至还有人变成半人半妖的模样。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修仙者的手段还真是……诡谲多变啊！” 方元想起先前的伏击，突然有些后怕。 要不是身处海上，他们的实力又被籽露道人误判。恐怕就算最后能胜，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寒心霜已经恢复人族形态了。见漫山宝物被人糟蹋，心痒难搔：“咱们不上去吗？” 姜羽不在，境界最高的新垣若雪就成了主心骨。 她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幕失去理智，冷声道：“咱们又不会炼丹制药，抢那些灵草干什么？不如让别人先去探路，咱们跟在后面探寻祖巫遗迹。” 方元朝她竖起大拇指：“知道什么东西是真正有用的。这份洒脱有点姜羽的味道了。” 新垣若雪的嘴角微微扬起：“半个时辰后再登岛吧。” “好！” 几人登上岱屿的时候，岸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只有一片狼藉和几具残破的尸体。 就连尸体上的财物都被人洗劫一空。 精精用力吸了吸鼻子。从翻开的地皮下面刨出半颗奇怪的根茎。 嚼得“嘎吱”作响。 方元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什么东西都敢吃，小心毒死你。” 他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精精以为他要抢吃的。 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迈着小方步跑回来，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切！”方元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新垣若雪：“怎么走？咱们也往山里去吗？” 新垣若雪扫了一眼山势，微微点头：“循着巫力浓郁的方向找过去。” “好！”，方元眼睛一亮。 虽说修仙者的灵力在本质上还是巫力，但同源不同术。 相比之下，方元几人对巫力的感知要敏锐得多。 “汪！” 山涧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恐怖的兽吼。道道雷霆不断从天空劈下。 就连两侧的山石都纷纷震落。 寒心霜脸色大变：“是……是凶兽！有人惹到凶兽了！” 新垣若雪面色微沉：“换个方向走。” 凶兽和妖兽属于不同的进化路线。 它们没有开启灵智，也不懂得修行。但拥有更加强大的肉身和敏锐的感知力。 岱屿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踏足了，其中的凶兽不容小觑。 结果几人刚绕开没多远，迎面又惊慌失措地逃出三名修仙者。 看到他们，立即冲了过来。 身后追着一头野猪模样的凶兽。 “仙友救命！” 新垣若雪手指连点，凌空唤出数十根冰锥。 玉指轻弹。 顿时像冰雹一样砸落下去。 但冰锥所指的目标不是凶兽。而是三名修仙者。 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三人瞬间被冰锥射成了筛子。 妖兽见状大惊。四爪抓地，刨出几条浅沟。 停住身形后，转身就逃。 眨眼就没了踪影。 寒心霜往地上啐了一口：“自己活不成，还想拉别人垫背。活该！” 方元乐呵呵地跑过去翻尸体。 只找到半袋金子和几颗五行晶石。 “唉，真穷！” 他用清水洗掉手上的鲜血，对几个修仙者的家底表示不屑。 “轰隆隆……” 山涧的恐怖凶兽正在快速移动，似乎离这边更近了。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雷声。整片山谷笼罩起一片浓雾。 相隔两三米就看不到人了。 新垣若雪在几人身外撑起一个巨大的水泡。将气息完全隔绝起来。 方元大为惊讶：“咦？这是什么招数？从没见你用过啊。” 新垣若雪奇怪地看向方元：“姜羽不是给你刻画了几枚巫文吗？你没研究？” “我……呵呵……” 方元的笑容有些尴尬：“这段时间比较忙。” 他是忙着用千里眼和顺风耳探索生命的奥秘。 “嘘，别出声！” 寒心霜做出噤声的手势。 只见不远处刮过一阵微风。浓密的水雾打着旋向两边分开。 像是有什么大型野兽以极快的速度跑过去了。 不，不是像。 仅仅过去片刻，数百米外就响起了恐怖的兽吼。 雷霆之声再起。 几人都因为残留在水雾中的电弧而头发倒竖。 就连新垣若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凶兽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感受到了恐怖的压迫感。 用修仙者的标准判断，那头凶兽的实力已经达到元婴期了。 他们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爪子拍的。 这种凶兽在登岛的修仙者中已经无敌了。 岱屿的妖兽和凶兽不在少数。 自命不凡的修仙者与其说是来找机缘，倒不如说是给凶兽改善伙食的。 宝贝再好也得有命带出去才行。 寒心霜伸手去抓精精，结果抓在方元的胳膊上：“咦？精精呢？” 方元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见是寒心霜才长出一口气：“精精一遇到危险就逃。可能已经被什么东西吃了吧？”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精精和她们相处了那么久。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或许只是走散了。等雾气淡一些再找吧。” 新垣若雪很无奈。 这里危机四伏。既不能打出光亮，也不敢搞出声音。 总不能为了精精，让所有人处于险境吧？ 由于浓雾的阻隔，她们并不知道精精就在身后七八百米的位置。 精精的鼻孔贴在地面，焦急地寻找着他们的气味。 正走着，突然撞在什么东西上。 定睛一看，差点把它吓尿了。 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精精身前蹲坐着一头体形比它大了一倍的怪物。 长得像狗。 皮毛带着花豹一样的艳丽斑纹。 头上长有一对弯弯的牛角。与精精的角极为相似。 狡！ 一种传闻中早已灭绝的凶兽。 正在好奇地打量着精精。 见精精没有逃跑，又绕到它的屁股后面嗅了嗅。 精精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汪！” 狡朝精精发出一声犬吠。 精精挤出一张人性化的哭脸，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汪汪！” 第77章 神庙 数百名修仙者对岱屿而言，就像落入篝火的水滴。 除了最初的几声轻响，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打斗，争抢，呼救，惨叫。 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再次恢复平静。 有些人死掉了，还有些人是得到宝物藏起来了。 新垣若雪几人沿着巫力的方向走出十多里远，终于离开了迷雾区域。 出乎意料，他们还看到了幸存者的踪迹。 四五十人聚集在一起。 大多是结丹期的修仙者。 抱团抵御妖兽，又彼此提防。 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阴玄机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来，朝新垣若雪行了一礼：“几位仙友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方元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在说反话吧？” 阴玄机仰天长叹，脸上满是愧疚：“哎，我本想将这天大的机缘与诸多仙友分享。谁知岱屿中竟藏着此等凶险。是我害了大家啊！” 说话间，还真挤出几滴眼泪。 精精走失。新垣若雪没有心情和他嚼舌头。丢下一声“自便”，就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朝山谷深处走去。 活到现在的修仙者都有些心机。纷纷猜测起新垣若雪的身份。 被灵夙岛主以礼相待，还敢给岛主脸色看。肯定有过人之处。 有人耐不住性子，跟了上去。 寒心霜嘟起小嘴，不满道：“有尾巴跟在后面。” “嗯。”新垣若雪对身后的动静没有什么反应。语气中透着丝丝寒意：“岱屿这么大，怎么走是他们的权利。如果不开眼，除掉便是。” 她是面冷心热的性格。 遇到需要帮助的陌生人也会伸出援手。 可她先是遭遇籽露道人的埋伏，又经历姜羽失踪。接着目睹了修仙者的贪婪。 此时连精精都走散了。 心中的憋闷正无处发泄。 如果有人这时找不痛快，她连忏悔的机会都不会留。 身后的修仙者也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意。 始终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山顶的空地。 这里是巫力最为浓郁的地方。 追随而来的人都发出一阵惊呼。 眼前是青石铺成的广场。 广场的四周竖着十二根洁白的图腾柱。 中间立着一尊高达五丈的彩绘石像。 这个广场不知存在多少万年了。 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 石像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雕刻的是一个人面鸟身的怪物。 耳挂青蛇，手拿红蛇。 “这是……” 方元瞳孔骤缩，半天说不出下文。 新垣若雪的震惊一点都不比他小。但还保持着最起码的冷静：“电之祖巫——翕兹。看来，这里真是他的居所之一。” 传闻是真的！ 后面的修仙者中，有人用顺风耳听到他们的谈话。 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 阐教传下修仙之法，本意是造福人族。 但三教之争时，为了争夺教派气运，疏忽了教义的传播。 教义越传越偏。 到现在，竟许多人认为修仙是逆天而行。 与人争，于神争，与天地争。 这一刻，死亡的恐惧彻底被贪婪所压制。 一个个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别说新垣若雪三人了，就算元婴期的凶兽也别想拦住他们。 当然，新垣若雪也没有制止他们的想法。 广场上光秃秃一片。 除了翕兹的雕像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人探索无果，于是把主意打到雕像上。 结果刚触碰雕像，就被一道天雷劈成焦炭。 这下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 此时晴空万里，连一片薄云都看不到。 哪来的天雷？ 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这里空荡荡的，一目了然。 继续耗下去也不见得有所收获。还不如去挖些灵草。 可是这么离去又不甘心。 他们都看到刚刚的天雷了。 这种宝物谁不想要？ 阴玄机躲在人群后面，脸色阴晴不定。 方元远远瞥了他一眼，颇为不屑：“嗤，又贪又没胆。” 新垣若雪神色淡然地走向广场边缘。沿着十二根图腾柱一一看去。 她的气质，神态。落在修仙者的眼中，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女。 圣洁而不可侵犯。 十二根图腾柱分别刻画着翕兹的十二名巫族大将。 可惜，他们和翕兹一样，都死于龙汉大劫。 就算跪在图腾柱前叫阿爹，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每根图腾柱的下方都刻有一个字。 修仙者们不认识。 但这种文字和部落用语相差不大。 新垣若雪转了一圈，将十二个字串联起来。喃喃道：“天怒不可忤逆，云涌电闪神惊。” “咔嗒！” 位于广场中间的翕兹雕像发出一声机扩的轻响。 旋转下沉。 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在四处探索的修仙者纷纷投去目光。 虽然蠢蠢欲动，但天雷劈下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一时间都不敢妄动。 “下去看看。” 新垣若雪从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感知到浓郁的水属性气息。情绪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率先跳入黑洞。 从外往里看，黑洞伸手不见五指。 真正站上去才发现，里面是一个螺旋向下的石梯。 三人站上石梯，不用自己行走。石梯自动旋转下沉。 只是这个地方非常诡异。 妖力也好，巫力也罢。完全用不出来。 观察情况的修仙者见他们隐入黑洞，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跟着跳了下来。 但洞口的楼梯已经撤走了。 跟进来的修仙者发出一声极长的惨叫，从新垣若雪等人的身侧急速落下。 一息之后，下方传来一声闷响。 听声音，深度在百丈以上。 可惜，从洞外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连声音都被隔绝了。 于是，一个个修仙者像敢死队一样尖叫着掉落下去。 即使是结丹期的高手也难逃变成肉饼的命运。 片刻功夫，竟摔死三十多人。 除了阴玄机和五六个人老成精的家伙没有贸然下洞，其他人无一幸免。 贪啊！ 如此多的结丹期高手，都可以组建一个中型宗门了。 却以最窝囊的方式死在这里。 新垣若雪等人到达底部的时候，险些被浓郁的血腥气熏吐了。 方元和寒心霜取出萤石照明。 发现底部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简单，巨大，空旷。 看布置，是一座古老的神庙。 修仙者摔死的位置正是祭坛。 鲜血顺着地面的凹槽绘出一个巨大的翕兹图案。 三人都是一阵后怕。 岂不是说，这个神庙在修建之初就算到了今天的一幕？ 正惊疑不定。 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从神庙的四面八方悠悠响起：“我睡了多久？居然漂到这里来了……” 第78章 老龟 苍老的声音是某种神念。 直接传入新垣若雪几人的脑海中。 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下，更加让人心底发毛。 方元失声叫道：“谁？” “我？我没有名字。你们可以称我为老龟。驮岱屿的老龟。” 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沧桑：“太久没有说话，吓到你们了吧？” 寒心霜下意识地躲到新垣若雪身后。 “巫，巫，巫族。咱们引起老乌龟的注意了！” “哈哈哈哈……” 老龟的笑声让整座岱屿都发生了一场地震。 “妖族的小姑娘，我对你没兴趣。你们能到达这里，是因为你的同伴身上有巫文的气息。” 新垣若雪暗暗积蓄巫力，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她不知道老龟的意图。 可就算对方再强，她也不会束手就擒。 老龟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能把人急死：“我之前也被唤醒过。但是那些人都入不了我的眼。既然你们来到这里，不妨陪我聊聊如何？” “聊聊？” 方元知道跑不掉，索性露出光棍的一面：“我们是奔着机缘来的。要是没有好处，就不在这多待了。” 边说边仰头往上看。 结果洞口已经消失了。 上方如同夜晚的星空，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老龟拉着长音，慢悠悠道：“机缘啊……这里只是祭祀的庙宇。我还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翕兹祖巫的雕像下有几枚巫文，你们看看，算不算？” 随着老龟的话音落下，雕像底座浮起十五枚形色各异的巫文。 巫文四周游走着雷电的光芒。 电属性巫文？ 说实话，在看到巫文的瞬间，方元和新垣若雪都有些心动。 可惜，他们已经是火和水属性的巫师了。 巫力越是纯粹，发挥的威力才越强大。 如果说这些雷属性的巫文对谁有用，只能是姜羽那个怪胎。 “这些巫文对我们没用。或许有一个同伴可以学习，可是我们和他走散了。”，新垣若雪实话实说。 “嗯……” 老龟沉吟半晌，换了一个话题：“我也擅长水属性巫术，不如咱俩聊聊这个？” 它在孤寂中漂流太久了。 有一种强烈的聊天欲望。 新垣若雪有些为难：“可是……我们还要寻找走失的同伴。他一定在找我们。” 老龟继续开出条件：“岱屿有不少花花草草。如果你们陪我聊天，我可以送几株品相还行的灵草。” 它口中的品相还行，必然是岛上最顶尖的天材地宝。 新垣若雪仍然坚持：“不，对我们而言。找到同伴比什么宝物都重要。” “哼！” 老龟屡遭拒绝，不满地冷哼一声。 三人的脑海都像被重锤击中一般，站立不稳。 就在新垣若雪以为老龟要发难的时候，老龟居然再一次做出让步：“好吧，你的同伴在什么地方？” “在……我也不清楚。”，新垣若雪摸不透老龟的心思，但也不愿继续激怒它。立即说道：“可是我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老龟并不关心这些。 新垣若雪的水属性巫力让它觉得很亲切。 只要能陪它多聊一会儿就行。 “说吧，是哪里？” 新垣若雪暗暗提防着老龟，不卑不亢道：“建木遗址！” 这话一出口，老龟竟然沉默了。 足足过去十几息，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归墟啊！我在那里出生。也将回到那里长眠。” 新垣若雪只听说过建木，却没听说过什么归墟。 生怕被老龟忽悠。不由问道：“前辈，归墟是什么地方？” 老龟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回忆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数万年前。 “那里是万物生发的初始之地。建木通天，连接着人界与神界。修仙者的洞天福地与其相比，连茅坑都算不上。岱屿能长出天材地宝，是因为我出生于那里。身上沾染了一丝建木的气息。” 方元嘴巴微张，露出憧憬之色：“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老龟没有因为回忆被打断而发怒：“后来？世界乱了。几大种族为了抢地盘，打得你死我活。刚刚崛起的人族还总是顺着建木到神界偷东西。神王一怒，将建木毁了。” “谁知建木一毁，天地间的灵气断了源头。反而导致神族的没落。如今，只能依靠人族那点可怜的信仰之力苟延残喘。呵呵呵，现在就连那点信仰之力，也快被修仙者抢光了。” 它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和幸灾乐祸。 新垣若雪皱眉道：“现在的归墟是什么样子？” 老龟提到神族的窘境，似乎心情变好了不少。语气也轻快了一些：“听名字还不知道吗？那里曾是万物之始，如今则是万物的归处。” 新垣若雪问道：“前辈，您能帮我们指明方向吗？” 老龟不但没有拒绝，反而主动提出相助：“反正我是漫无目的地漂着。不如载你们过去吧。既然你的同伴要去那里，我对他也有些好奇。” “啊？”，新垣若雪没想到它这么好说话：“太麻烦前辈了。” “哈哈哈哈……” 随着老龟的笑声，岱屿又是一阵抖动：“你们陪我聊天解闷就行。说说看，你信奉的是哪个神族？” 新垣若雪恭敬道：“我们的部落受夫诸庇佑。” 老龟的声音再次流露出回忆的味道：“那只小鹿啊？它是第三代神族了。性格柔弱，实力马马虎虎。巫族和神族闹掰之前，我和它见过一面。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 新垣若雪没想到，雾山部落的图腾到了老龟口中竟成了一只实力马虎的小鹿。 心中有些不悦。 方元在一旁插嘴道：“老龟，我们部落的图腾是火鸦。你见过没？” 笑声再次响起：“那个调皮的小东西？还偷过我晒的鱼干呢……” 岱屿山巅的广场上。 “什么情况？这座岛的震动是怎么回事？”，一名结丹中期的修士已经被一系列变故搞得草木皆兵了。 另外一名高手面色不善地盯着阴玄机：“阴岛主，在你的误导下，前来探宝的修仙者死伤无数。这个责任你推卸不掉吧？” 阴玄机的表情就像死了阿爹。哭丧着脸连连叹息：“唉，这是个误会！”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惊呼：“岱屿动了！” “什么？” 几人闻言，全都大惊失色。 他们都被这座诡异的仙岛搞怕了。 果然。 岱屿在不知不觉中调转了方向，缓缓移动。 最初几人还没有明显的感觉。 可是岱屿的速度越来越快。 没过多久就形成了乘风破浪之势。 两侧的浪头更有七八丈高。 掀起层层海啸。 半个时辰之后，迎面吹来的罡风将几人的脸都吹变形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抓紧，千万别松手。” “阴玄机，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79章 海的尽头 新垣若雪几人感觉不出岱屿的移动速度。 神庙中也看不到日出日落。 他们只能在心中估算时间。 老龟没有为难几人。 只是有些话痨。 时而回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时而拉着几人问东问西。 兴致来了还会指点一下新垣若雪的巫术。 那些修仙者用生命争夺的机缘，还不如老龟随口聊天的收获大。 相比之下方元和寒心霜就无聊多了。 他俩一个修习火属性巫术，一个用的是妖术。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新垣若雪变强。 大概过去五六天的样子。 方元见新垣若雪入定了。忍不住问道：“老龟啊，咱们距离归墟还有多远？” “急什么？还有五万多里呢。如果用你们的破船，得跑半年。” 老龟对方元的态度就不那么温柔了。 不过新垣若雪入定，它只能退而求其次。和方元、寒心霜东拉西扯起来。 它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即使对火属性巫术和妖术的了解不多，随意指点几句也能让他们受用无穷。 结果两天之后，方元和寒心霜也先后盘膝入定。 三人曾经接受多宝道人的传道。 收获颇丰。 此次则是在老龟的闲聊中有所明悟。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机缘。 新垣若雪苏醒时，境界依然处于巫师高阶。但是对巫术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表面实力没有提升，可她有信心轻松赢下几日前的自己。 “醒了？” 老龟第一时间打起招呼。 新垣若雪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前辈的指导。” 老龟开怀大笑：“我这是好为人师的老毛病了。翕兹祖巫活着的时候，可没少训我呢。” 语气中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生分。 颇有一种面对晚辈的亲切感。 新垣若雪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我是人族。人族和巫族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她这话有所保留。 人族与巫族何止是不亲密？ 根本就是灭族之仇。 老龟却不以为然：“种族之间没有对错。神族、妖族、人族都曾是巫族的大敌。可结果呢？几万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只要你不是魔族就行。” “魔族？” 新垣若雪有点懵：“那不是修仙者对巫族的称呼吗？十二祖巫还被他们称为十二魔神呢。” 老龟长长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过往的一切被人刻意掩盖了。” 新垣若雪没有急着出声，还在消化老龟话里的意思。 过了半晌，老龟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其实……神、巫、妖、人。原本是相安无事的。之所以斗得你死我活，都是因为魔族从中挑唆。” “啊？” 饶是以新垣若雪的心性都忍不住发出惊呼：“那……魔族还在吗？” “在啊！不然巫族为什么会被污蔑成魔族？”，老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愤恨。 新垣若雪能听到脚下传来“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那声音不是老龟神念发出来的，而是本体在磨牙。 可见它对魔族的愤恨达到何种程度了。 新垣若雪莫名地多出一种危机感：“前辈，魔族还会出来作乱吗？” 老龟发出一阵冷笑：“当然会。魔族从未被打败过。只等人族足够强大，它们就会出来挑拨战争。” 新垣若雪陷入一阵沉默。 对她而言，那些东西太遥远了。 她不是志向远大的女人。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和伙伴浪迹天涯，与爱人携手到老。 老龟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闷，笑问道：“丫头，咱们到达归墟的外围了。想不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想！” 新垣若雪整理好心情。 只要守在这里，肯定能等到姜羽。 老龟没把三人送出去。而是让四周的墙壁缓缓发亮，变得透明。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海水形成无数道汹涌的瀑布，“轰隆隆”地灌入沟壑之中。 仿佛永远都装不满一样。 临近归墟的海底，遍布着骸骨和失去光泽的法宝。 老龟的声音悠悠响起：“这里是龙汉大劫的最终战场。我的兄弟都死于那一战。等我的寿元耗尽，也会来到这里长眠。到时，岱屿也将不复存在了。” 语气中没有悲伤，仿佛在说一件与它无关的事情。 新垣若雪静静地看着海底的枯骨。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每一具枯骨都曾是探手摘星的上古大能。 如今，证明他们辉煌的就只有陪伴在身侧的宝物了。 与其相比，自己又是何等的渺小…… 岱屿山巅。 阴玄机和另外三名修仙者都顶着被牛舔过的发型。 面部肌肉痉挛。 动作像半身不遂一样。 原本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名修仙者。只是修为略低。半路被劲风吹飞了。 “介，介系哪？” 一名修仙者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浩瀚的归墟。舌头都不会打弯了。 哪怕被罡风吹成面瘫，依然难掩目光中的震惊。 阴玄机的修为最高，状态也比几人好很多：“几位仙友，面前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也可能是真正的机缘。” “呸，介还用你说？” 另一名修仙者早就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只是因为嘴歪的关系，一口唾沫都吐在自己身上。 别管修为高低，他们现在就想撸起袖子揍阴玄机一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个女人的说话声。 “哎，老妹儿。你看这玩意儿能吃不？” “妈呀，那不是清风菜吗？卷饼吃老香了。” “就那么两棵，够谁吃的？” “你是不是瞎？那旮沓不是还有一大片吗？” 阴玄机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三个膀大腰圆，肌肉如同刀削斧凿的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也看到了山顶的几位高人，连忙叫道：“大姐，老妹儿。那里藏着几个老头！” 阴玄机见她们全是练气期。不由有些发懵：“你们……是怎么顶住罡风的？” 三个姑娘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彪啊？风大不知道找个地方猫起来吗？” “下雨天找太阳，脑袋瓜子进水了吧？” “妈呀，这发型没有十年的血栓，长不出来吧？” 阴玄机心头大怒。 他这一路就没遇上顺心的事。 堂堂灵夙岛主，结丹后期的大修士。什么时候轮到几个练气期嘲笑了？ 正要出手教训她们。突然被人拉住胳膊。 刚刚还想围殴他的几人，此时都露出阴险的笑容：“介不是有银探路了吗？” 阴玄机心头一震，强压住火气。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三位仙子怎么称呼？” 体态如熊的姑娘大大咧咧道：“俺叫珍珍。” 宛若猩猩的姑娘有些羞涩：“俺是怜怜。” 比犀牛还壮的姑娘咧嘴一笑：“俺叫爱爱。” 阴玄机等人都是一阵恶寒。 若是姜羽在这里，就会认出她们的身份。 沐浴三姐妹！ 第80章 这是练气期? 沐浴三姐妹算是修仙界的三朵奇花了。 女性修仙者以体态婀娜为美。她们却把自己练成了肌肉疙瘩。 参加仙道大会的时候，其他修仙者自持身份，只进行物品交易。 她们却干起了服务行业。 其他修仙者到了岱屿，都在拼抢机缘。 她们又躲在山沟里挖野菜。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在修仙者死伤无数的情况下，三人竟以练气期的修为安然到达这里。 但她们的好运也到头了。 和阴玄机同行的三人眼馋海底的法宝，又不敢以身试险。 把主意打到她们身上。 三姐妹当然不肯坐以待毙。 奋起反抗。 可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在结丹期修士的面前，练气期与蝼蚁无异。 仅仅一招就被制服了。 押往海边的路上，阴玄机隐隐觉得不妥。 不过在巨大的诱惑下，也选择了沉默。 三姐妹骂骂咧咧个不停，却无力反抗。 就在她们被逼着下海的时候，突然见到天水之间出现一个微小的黑点。 “有，有人来了！备不住就是来弄死你们这帮犊子的。” 珍珍的眼睛大亮，立即扯着嗓门大喊起来。 怜怜和爱爱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挥手叫嚷。 “弄死我们？哼哼哼，是送上门的苦力吧？”，一名结丹期强者发出阵阵冷笑：“除了山里的那头凶兽，还有谁能威胁到我们？” 阴玄机的脸色阴晴不定。 能威胁他们的可不仅是山里的凶兽，还有进到山洞的新垣若雪。 虽然远处的黑点还看不清样貌，他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黑点接近的速度很快。 三角形的大帆在海面划出数尺高的浪头。 几人也都看清了来者的样貌。 姜羽！ 阴玄机看清是他的时候，心脏猛地一缩。 下意识地往几人身后躲闪。 另外三人没经历过籽露道人的那场围杀。见到姜羽之后纷纷露出不屑之色：“现在的练气期可真是不得了。什么地方都敢闯。” 然而，当姜羽靠近时。他们的脸上瞬间换成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原因无他。 姜羽的脚下不是什么木梭。 而是一条体长达到十丈的太古鲨。 高高竖起的三角船帆，实际上是巨大的背鳍。 太古鲨散发着堪比大妖的凶兽气息。 体表还覆盖着厚重的白色骨甲。 更让几人心惊的是，太古鲨头上的骨甲有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显然是被人暴力砸碎的。 这是练气期？ 元婴老怪伪装的吧？ 阴玄机眼见躲不掉，正要出声打招呼。珍珍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大兄弟，救命啊！这几个老逼登要害俺们！” 怜怜也不甘示弱地叫道：“你要是救了俺们，下次免费给你做升级套餐。” 爱爱脸上微微一红：“想做特殊的护理也中。” 几个老家伙越听越是心惊。 现在的练气期都这么目中无人了吗？ 姜羽见有人喊他。转了个弯，快速靠过来。 他先前在海上迷失方向。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先找到归墟。再以归墟为坐标，反向寻找灵夙岛。 却没想到路途如此遥远。 以太古鲨的速度，居然还跑了十天的路程。 更没想到的是，在这里还能遇上沐浴三姐妹。 正要搭话，又发现了躲在几人身后的阴玄机。怪异之色更浓：“你们不是在灵夙岛吗？怎么跑到归墟来了？” “归墟？”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后齐齐变色。 阴玄机脸色发白，颤声问道：“仙友说得可是三大绝地之首，万物终点的归墟？” 姜羽望向没有尽头的巨大沟壑：“嗯，如果世上只有一个归墟，那应该就没错了。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珍珍扯着嗓子大喊道：“几个老登坏得很，想逼我们三姐妹下海。”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 阴玄机连忙澄清关系：“仙友切莫误会。这海中宝物颇多。遗留在此实在是暴殄天物。所以我们想打捞一二。并无勉强之意。” 另外三名强者都不笨。看到阴玄机态度恭敬，也都连连赔笑点头。 姜羽靠近岸边。一看三姐妹的样子就猜出个大概。 虽然不愿多管闲事，但也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 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三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们可别欺负她们。不然……我会打死你们哟。” 阴玄机讪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真巧，仙友的几位同伴也在岱屿。” 他把态度放得这么低，不完全是畏惧姜羽。 姜羽的手段再多，也还是练气期。 阴玄机和三个结丹期修士联手，未必不能斩杀他。 他真正忌惮的是新垣若雪。 籽露道人被切成两半的画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真的？” 姜羽还想寻问灵夙岛的方向。 这下倒是省事了。 他直接跳到岸上，惊喜地问道：“他们人呢？” 阴玄机心念一动：“此岛的山巅有一个广场，你的同伴从广场的洞口下去了。” 他没提岛上的危险。 如果姜羽自己送死，那倒是省事了。 姜羽狐疑地看着几人：“你们怎么没跟去？” “这……山洞中恐怕藏有大机缘。我等不愿参与抢夺，以免引起误会。”，阴玄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可万一姜羽不怎么聪明呢？ 珍珍在一旁叫骂道：“老王八犊子没安好心。岛上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没命了。当初有五六百人登岛，现在就剩这几个祸害了。” 阴玄机是灵夙岛主，又是结丹后期的高手。被几个练气期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城府再深也到了发作的边缘。 姜羽咧嘴一笑：“没事儿，我去找找看。” 正准备动身，突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他的脑海中：“小友，你的朋友无恙。女娃儿正在看着你呢。小男孩儿和小狐狸也在入定中没有醒来。你若是有事情做，不妨做完之后再与他们相聚。” 姜羽表情微变，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不用找了。我便是驮岛的老龟。你身上有一丝夸父的气息。没想到，这一族居然没有断绝血脉。” 姜羽闭着眼睛沉吟了半晌，朗声道：“好，等我办完正事，再来与你详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身边的几人都给整懵了。 见姜羽跳回太古鲨的背上。珍珍大惊失色：“哎？大兄弟。你可不能扔下俺们啊。” 怜怜和爱爱也露出哀求之色。 姜羽朝她们一笑：“没事儿，你们要是死了。会有几个老家伙陪葬的。” “什么？” 这话让三名结丹期强者勃然大怒。 可接下来，他们又又收敛了脾气。 姜羽竟笔直朝着归墟而去。 那可是归墟啊！ 自杀吗？ 第81章 本命法宝 归墟。 姜羽听过一些秘闻，但是不多。 越是靠近，四周就越是静谧。 相距百米，太古鲨就不肯前进分毫了。 “就到这里吧！” 姜羽随手丢出一颗妖丹。 虽说太古鲨最初是想拿他打牙祭。不过被他揍一顿就乖了。 十天时间不眠不休，游了七八万里。 打赏一颗妖丹也不过分。 太古鲨接过妖丹，一扭头潜入海底。很快就没了踪迹。 姜羽把巫力凝聚在脚下，缓步朝归墟走去。 这一幕让阴玄机更加心惊了。 他也能踏水而行。但无法像姜羽这样连波纹都没有。 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自从他们登上岱屿，认知中的一切就在不停地颠覆。 姜羽在归墟边缘驻足半晌，一跃而入。 这下就连老龟都不淡定了。 它还以为姜羽是想借助归墟的气息做什么事情呢。 正准备看好戏。 谁知这傻小子居然直接跳了下去。 一声“等”字刚出口，已经彻底失去了姜羽的身影。 归墟从外面看，是一个巨大的峡谷。无论多少海水浇灌进去，水位都不会提升半分。 实际上在水与壑相交的位置有一层无形的“膜”。 穿过这层膜，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真正的死地。 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流水，也没有声音。就连时间都是死的。 放眼望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姜羽背后的木棒释放着淡淡的光晕。 如气泡般将他包裹在其中。 到处都是巨大的尸骸。 已经不知过去多少万年了。仍然保持着死亡时的模样。 法宝武器数不胜数。像垃圾一样丢弃在地上。 姜羽目不斜视，完全放空心神。 仅维持一丝清明，遵循着木棒的指引，朝建木遗址而去。 脚下的路似乎很远，又好像很近。他走了很久，又像是只走了瞬间。 感官是错乱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木棒的光晕守护，姜羽在进入归墟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别说是他，就算神族来了，也没有例外。 否则归墟也不会称为三大绝地之首。 倒塌的建木非常显眼。 庞大的树身如同连绵不绝的山脉。 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到边际。 它已经死了。 不仅被斩断树身，刨出树根。更被人挖走了树心。 人无心会死，树同样如此。 整个归墟，实际上就是建木的墓地。 姜羽沿着建木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都快遗忘来这里的目的了。 终于，一片湿润的土地映入眼帘。 这是归墟内唯一的色彩。 地面有漂浮不定的五彩光斑。 五行土。 姜羽发了一会儿呆，踏上那片土地。 眼中的茫然也在一点点褪去。 等他完全清醒时，已经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面前了。 那是建木扎根的地方。 “是这里吗？” 姜羽取下木棒，对照了一下方位。然后将储存在木棒内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他有一个秘密。 关于这根木棒的秘密。 除了自己的阿爹，就连看着他长大的妖王都不知道。 在无数年前，建木并不是独立生长的。 与其相伴的还有一株紫金色的葫芦。 两者依偎而生，互为依靠。 可是有一天，这里来了一个骑青牛的绝世强者。 动用大神通摘走葫芦。 就连藤蔓都被炼化成了法宝。 紫金葫芦被摘取的瞬间，喷吐出七枚葫芦籽。在强者阻止之前，化为道道流光飞散到世界的角落。 姜羽这根木棒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命运与葫芦籽绑在一起时，身高还没有这颗葫芦籽长。 从小到大，睡觉洗澡都不曾分开。 他以自身气血饲养葫芦籽，葫芦籽则反馈源源不断的生机。 如今，终于把它送回诞生的地方了。 姜羽把葫芦籽小心翼翼地埋进土中。然后脱去全身衣物，伫立在葫芦籽的上方。 建木已经倒了，由他来取代这个位置。 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五色土中的光斑逐渐活跃起来。 朝着葫芦籽的方向汇聚。 不出片刻，一株娇嫩的绿芽破土而出。 如同瘦小的青蛇，在空中摇曳。 终于搭在姜羽的脚上。 沿着他的右腿盘旋着攀爬而上。 一直爬到姜羽的脖颈处才止住长势。 这不是葫芦藤的极限。 而是五行土中残存的生机无法支撑它继续生长。 姜羽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葫芦藤变粗，变壮。 两朵带有金边的白花悄然绽放。 一雄一雌。 很快，雄花抖落花粉，迅速凋零。 所有养分都集中在了雌花上。 葫芦藤吸收能量的速度骤然狂暴起来。 五色土的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薄了几分。 可最关键的一步还在后面。 种过庄稼的人都知道，坐果期才是消耗养分最恐怖的阶段。 脚下这片大地从最边缘的位置开始失去色彩，成为和其他地方一样的黑色。 此时雌花也已经脱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淡紫色葫芦。 疯狂榨取这片土地的最后生机。 “不好！” 姜羽眼看着大地的色彩越来越淡，葫芦却只长到鸡蛋大小。 仅凭五行土，明显无法支撑它成熟。 念头才刚刚生起，脚下的大地已经彻底变成黑白之色。 葫芦的长势猛地一顿。 就像婴儿用餐时被人抢走了阿母。 透着不解和委屈。 片刻之后，它又继续生长起来。 姜羽堆在地上的妖丹，五行晶石和乳白色的小石头迅速暗淡下去。 仅仅支撑了几个呼吸就化为一片齑粉。 葫芦的长势又是一顿。 转而吸收起了姜羽的巫力。 连姜羽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巫力，可他只比那堆妖丹多撑了一个呼吸而已。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 葫芦的大小如同两颗鸡蛋叠在一起。生长的势头已经显出颓势。 即将枯萎脱落的样子。 “还不够！” 姜羽一咬牙，又祭出了自己的气血。 数十滴天髓之力，让他多撑了一小会儿。锻造到极致的肉身也迅速萎缩下去。 如同泄了气一样。 “完了……”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葫芦竟主动停止了能量的吸收。 姜羽身上一轻，险些栽倒。 他此时脸颊凹陷，身体干瘦，皮肤布满了褶皱。 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就连声音都像摩擦干木头：“成，成了？” 他目光迟钝地看向身上的葫芦藤。 却见到一个巴掌大小的干瘪葫芦孤零零地挂在藤蔓上。 淡紫色的表皮布满了褶皱。 半死不活的样子和他现在的状态完全一样。 “这……就是我的本命法宝？” 第82章 紫皮葫芦 姜羽跳入归墟的一幕，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极为突兀。 三姐妹唯一的救命稻草。 结丹期修士心中的火热。 阴玄机的不安。 还有新垣若雪的崩溃。 老龟只来得及喊一声“等等”。 第一声“等”的时候，姜羽毫不犹豫地一跃而入。 当第二声“等”落下时，姜羽竟然从归墟中跳了出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被归墟弹回来一样。 可下一刻，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跳入归墟时，他身材魁梧。全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生机。 弹出来时却是一副行将就木的干枯模样。 眼窝深陷，皮肤蜡黄。 全身肌肉萎缩，身躯佝偻。 瀑布般的黑缎长发也变得枯黄分叉。 原本得体的皮衣就像套在人形的木头架子上。 刚一露面就捂着嘴连连咳嗽。 “这……” 阴玄机已经被各种变故刺激得麻木了。可此时依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姜羽缓缓抬头。猛地吸了一口气。 “呼！” 除了身后的归墟和海底的枯骨之外，天地间的能量都向他汇聚而来。 不到一息时间，姜羽的身周就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能量旋涡。 “噗噗噗噗……” 阴玄机等人携带的五行晶石、萤石，甚至连符箓都因为能量消散而化为粉末。 可姜羽身周的旋涡仍在扩大。 面积接近千里的岱屿，逐渐褪去葱葱碧绿，变得枯黄起来。 无数天材地宝被吸成了深褐色的渣子。 山谷深处，精精叉着腿坐在地上。 肚皮撑得滚圆。 身前还堆放着小山般的仙草灵根。 每一株都有数千年份。能在修仙界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在这里，却随意堆放在地上。 狡用鼻子将几颗滚落到一旁的灵果推过去，示意它赶紧吃。 可是精精心有余而肚不足。 实在吃不下了。 只能用两只前蹄把灵草拢在怀里。等消化一会儿再慢慢吃。 可就在这时，猛烈的狂风呼啸而来。 怀中的宝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精……汪汪？” 精精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吃不下去，也玩命地往嘴里塞。 可它吃东西的速度完全无法和狂风相比？ 刚塞下两颗，身前的仙果就被吸成一堆药渣。 狡发出一声愠怒的低吼，转身跳上山崖。 下一刻，它被彻底激怒了！ 这座生它养它的仙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 很快，狡就在归墟的边缘发现了罪魁祸首。 “汪！” 它怒吼一声，姜羽的上空瞬间出现大片雷狱。 然而，雷狱尚未成型，竟也被吸入旋涡中。化为最纯净的能量进入姜羽的体内。 实际上，吸收能量的不是姜羽。 而是存于他小腹中的紫皮葫芦。 归墟中生机断绝。即使姜羽付出全部气血，也不足以滋养葫芦成熟。 只能勉强让葫芦脱离藤蔓，融于体内。 或许是命中注定。 他脱离归墟时，岱屿就堵在门口。 紫皮葫芦总算迎来了二次发育的机会。 姜羽也是无奈。 他除了傻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同旁观者一般，内视着小腹中的葫芦缓慢地饱满起来。 寄存于姜羽识海中的祖符突然抖动了一下。震散玄龟施加在上面的隐息术。 一路下沉，附着在紫皮葫芦的大肚子上。 就像天生的纹路，浑然天成。 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祖符的气息了。 岱屿在它蛮横的掠夺之下，很快变成干涸的荒芜之地。 草木枯萎，仙果凋零。 姜羽身周的旋涡又持续了一会儿。 似乎感觉吸无可吸了，终于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片刻之后，从紫皮葫芦中释放出丝丝缕缕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般滋润姜羽的四肢百骸。 这种反哺不会一下子体现出效果。 可对姜羽而言，就像即将渴死的人遇上了蒙蒙细雨。 无法解渴，却也足以救命。 此时的紫皮葫芦依然是皱巴巴的干瘪模样。不过相比于先前已经饱满了许多。 起码有点葫芦的样子了。 见一切趋于稳定，姜羽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归墟的上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寻找阿母之前，还差最后一道试炼……” 与此同时。 在一处无尽的黑渊之中，猩红的竖瞳骤然睁开：“嗯？”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也感觉到了？” 第三个声音则是清脆的女子：“变数！” 第一个声音意兴阑珊：“人族一家独大。即使变数出现，也扰乱不了这方天地。” 第二个声音附和道：“无趣，无趣。让我再睡个几万年。” 女声发出凄厉而妩媚的惨笑：“谁说人族独大的？再睡下去咱们就要被世界遗忘了，是不是该出去逛逛了？” “嗤！” 随着一声轻响，黑渊中燃起数团黑火。 明明没有光亮，却映照出一道三丈多高的身影。 脖子上顶着三颗头颅。 一颗青面獠牙，一颗神色悲悯，还有一颗是眼含泪水的妇人。 随着黑火的燃起，无尽黑暗之中亮起一双双猩红的眼睛…… 此时的归墟外。 姜羽仍在感应身体的变化。 坚固无比的窍穴因为能量旋涡的冲击，居然打通到第五条。 由于紫皮葫芦占据巫力海的位置。不但巫术威力提升一倍，还抹平了巫使到巫师之间的门槛。 更重要的是，原本他的肉身已经打熬到了极致。 此时突破桎梏，又有了进步空间。 姜羽感受过身体的变化，下意识地摸向身后。 随即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还在襁褓之中就与葫芦籽相伴。 如今虽然得到一件本命法宝，却也失去了最趁手的武器。 葫芦籽中有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紫皮葫芦的空间更是大了千万倍。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葫芦籽念念不忘。 身后不背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小友，小友？” 老龟的声音在姜羽脑海中接连响起。 它已经喊半天了。直到此时，姜羽才有所反应：“嗯？谁在说话？” “是我，老龟！” 在老龟眼中，姜羽只是往归墟一跳就被弹了回来。可是对姜羽而言，他已经在归墟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经过老龟的提醒，恍然惊呼：“啊，我想起来了！过去这么久，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久？”，老龟对他的话疑惑不解：“你不是刚到吗？不仅身体受损，脑子也伤到了？” 姜羽怔了半晌，突然发现阴玄机和沐浴三姐妹也在岱屿上。 嘴巴都张得老大，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 “呀！糟糕。”，姜羽看到光秃秃的岱屿，失声惊呼：“我把岛上的生机吸干了？” “呵呵呵，这种小事，别往心里去。”，老龟完全不在意。 对修仙者而言，岱屿遍地都是无价之宝。 可是对它而言，那些宝物和龟背上的青苔没有太大区别。 它更好奇姜羽引发的异象：“小友刚刚搞出来的动静，可是某件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 姜羽满脸的苦笑：“不，这是先天不足灵宝。” 第83章 小憩 紫皮葫芦和姜羽融为一体。就算杀掉他也无法被人抢走。 老龟只是好奇地多问一嘴罢了。 见姜羽没有遮遮掩掩，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小友身上有一丝夸父血脉。虽不精纯，却让老龟想起了许多故人。此处再无立足之地，不妨到岱屿稍作休息。” 姜羽欣然应允。 他来归墟之前就在太古鲨的背上站了十个昼夜。此时更是一副皮包骨头的精瘦模样。 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也变得棱角分明。 确实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尽管他脚步虚浮，气息若有若无。可那几位结丹期的大佬已经放下了轻慢之心。 老脸上都挂着春光明媚的笑容。 比酒肆的老鸨还要热切。 开玩笑！ 凭一己之力把岱屿吸成不毛之地，能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吗？ 就在他们要凑过去套近乎的时候，突然被强壮的胳膊扒拉到一旁。 珍珍眉头倒竖，厉声呵斥道：“都起开！你们挡住阳光和空气了！别把脸凑这么近，会影响贵客的心情。” 边说边在岩石上清理出一块平台，把外套铺在上面。 怜怜不知从哪掏出一条毛巾，“啪”地抖出一声脆响。 然后搭在臂弯上，朝姜羽挥手：“铁子。你走慢点，俺们不赶时间。” 爱爱也掏出一块丝瓜瓤子，在手上缠了两圈：“这次保管把你身上的犄角旮旯都秃噜干净。不带留一丝油泥儿的。” 几名结丹期的强者都看傻了。 小瞧沐浴三姐妹了啊！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 阴玄机突然取出两根瞿如的羽毛。 运用法力快速修剪一番。学着三姐妹的口吻叫道：“俺们阴家可是祖传采耳嘀。等你躺好。俺送你上天。” 剩下的几人纷纷倒抽凉气。 只恨全心修行，没能学到一技傍身。 姜羽确实很疲惫。 一上岸就在岩石上躺好，任凭三个姑娘折腾。 在几人的服侍下，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可是有人无法接受这么“和谐”的一幕。 新垣若雪紧咬贝齿，面如寒霜：“他怎么让那些女人随便触碰身体？老龟，送我出去。” 愤怒之下，竟连“前辈”都忘记叫了。 当她赶到岸边时，珍珍正要脱姜羽的裤子。 新垣若雪厉喝一声：“住手！” 随着她的喊声，凭空凝聚出五支冰矛。 矛尖闪烁着森森寒光，尾端还有压缩到极致的水汽。 “嘭！”地一声闷响。 其中一支冰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沐浴三姐妹的身前炸开。 坚如铜铁的岩石被炸出一个大坑。 这一手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太快了！ 他们甚至没看清冰矛的飞行轨迹。 几名结丹期高手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信心躲过这样一矛。 突然能理解阴玄机的态度变化了。 新垣若雪的身周悬浮着四支冰矛，引而不发。 面如寒霜地走到姜羽身前。 见他骨瘦如柴，呼呼大睡。满腔怒火又变成了怜惜。 阴玄机微微一怔，脸上瞬间堆满笑意：“恭喜仙子在杳渺仙途上更进一步！” “哼！” 新垣若雪根本不吃这一套。横抱起姜羽，转身就走。 感觉他变轻的体重和硌手的骨头，心中寒意更甚。 身后的几人没敢阻拦。 四支冰矛还悬在头顶呢。谁都不敢触她的霉头。 直到新垣若雪彻底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几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可是被扔在这种地方，算怎么回事？ 还回得去吗？ 阴玄机若有所思地看向三姐妹。 珍珍现在胆气十足。眉头一挑：“你瞅啥？” “瞅你……体态优美，技艺高超。”，阴玄机的语气诚恳，态度认真。说话时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灵夙岛缺少你们这样的人才。不知三位可愿到灵夙岛传授技艺？” 爱爱来了兴趣：“啥待遇啊？” “在主岛给你们开一家店！如果做得好，每座小岛都可以开分店。”，阴玄机开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 灵夙岛的修仙者和渔民都不少。每年更有一场仙道大会。 岛主指定的放松之所，生意可想而知。 沐浴三姐妹躲到一边嘀咕了半晌。 珍珍转过头来，咧嘴一笑：“你是岛主，可不能干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啊。” 阴玄机哈哈大笑：“只要你们有本事，可以在岛上尽情发挥！” 此时谁又能想到，数年后，灵夙岛会因为他的临时起意而变成度假胜地。 另外一边。 新垣若雪把姜羽抱回神庙，平放在地上。 仔细检查姜羽的身体状况。 姜羽身上多出一条藤蔓的纹路。就连叶片脉络都清晰可见。 新垣若雪之前还以为是沐浴三姐妹涂抹的什么东西。仔细辨认才发现竟是和巫纹类似的烙印。 葫芦藤栩栩如生，娇艳欲滴。 从姜羽的脖颈处盘旋缠绕。将他胸口的火焰和冰凌两种巫纹从中间分割开。 一直向下延伸进裤腰…… 新垣若雪扭头看向入定的方元和寒心霜。 一阵面红心跳。 青葱玉指颤抖着伸向姜羽的小腹。 此时，脑海中突然响起老龟的声音：“一种前所未见的巫纹。蕴含着庞大的生机。很有趣，不是吗？” 新垣若雪像是触电一样。“嗖”地一下跳了起来。连退数步。 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双手捂脸，颤抖着“嗯”了一声。 这时姜羽吧嗒了两下嘴，手伸进裤裆里挠了挠。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喜欢大的，粗的，结实的。” “呀！” 新垣若雪抱头蹲在角落里，脸上热得能摊鸡蛋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龟感慨道：“唉，这孩子从归墟回来之后，身上的棒子就不见了。对他一定很重要吧。” “是说棒子吗？” 新垣若雪悄悄抬头，透过指缝看向姜羽。 抱他回来的时候确实没感觉到棒子。 难道弄丢了？ “我……刚刚在想什么呢？” 新垣若雪想到现在的窘态就羞愧难当。 就在这时，方元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咦？这里怎么多出一具干尸？” 说着还过去踢了踢姜羽。 姜羽翻了个身，并没醒来。 “哟呵，这是谁呀？怎么睡在这儿？” 他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突然，一股磅礴的杀气将他笼罩在内。 新垣若雪鬼魅般出现在方元的身后，声音冷飕飕的：“你醒了？很好。咱俩出去过两招。” 方元看向面红耳赤的新垣若雪，吓了一跳。惊呼道：“你……什么情况？走火入魔了？” “哼，少废话！” 第84章 大精小怪 姜羽一口气睡了三天。 醒来时，感觉身上痒痒的。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新垣若雪、方元和寒心霜围着他。正在研究藤蔓图纹。 方元见他睁眼，惊喜地叫道：“哟，你小子可算醒了！” 此时，他的头发凌乱，衣服多处破碎，还有一只眼睛乌青。 扶姜羽坐起来，喜悦中透着几分关心：“听说你在归墟的门口转悠一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弄的？” 姜羽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一阵“咔吧”作响。 咧嘴一笑：“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们。” “咦……” 方元满脸嫌弃地后退几步：“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醒来就好！”，新垣若雪语气清冷。态度淡漠地走到一旁静坐去了。 只有寒心霜眨着大眼睛，脸几乎和姜羽贴在一起：“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姜羽看了看枯瘦的手掌，苦笑着摇了摇头。 把他捏碎石敢当，传送到籽露道人的老巢。被人追赶，迷失方向，遭遇鲨群，驯服太古鲨的事情讲了一遍。 本来是一件挺凄惨的故事。却听得方元和寒心霜热血沸腾。 就连静坐的新垣若雪都微微侧头。 “后来呢？听说你往归墟里跳，被弹回来了。然后你吸吸吸，却越吸越瘦。发生什么事了？”，方元问出了几人心中的疑问。 “嗨，谁说我是被弹出来的？归墟内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在里面至少待了好几年。”，姜羽又说出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就在这时，老龟的声音在几人脑海中响起：“连时间都是死的吗？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羽下意识地向背后摸去。 随即长叹一声：“我的宝贝棒子哟……” 老龟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小友可愿讲讲归墟内的情况？” 姜羽随手招出一团清水。 先喝个痛快，又顺便洗了一把脸。 这才把他在归墟内的见闻娓娓道来。 除了紫皮葫芦的事情没说，其他都没有保留。 几人听得惊呼连连。 战场。 身高十丈的巫族尸体，怒目圆睁的初代神族，随处可见的绝世法宝，还有传说中的建木…… 姜羽仅用平淡的语气描述，几人就如同目睹了数万年前的惊天之战。 “那么多宝贝，你怎么没捡几件出来？” 方元感慨之余，又大为惋惜。 这次是老龟做出解答：“归墟之内，一切都是死的。且不说随意触碰的后果。就算带到外界，也会在时间的冲击下变成废物。” 提到这茬，方元又来了精神：“其实你带出东西了吧？不然那吸吸吸是怎么回事儿？” 姜羽半真半假地说道：“看到我身上的藤蔓了吧？这是我那根木棒变的。归墟中有它发芽的土壤，却没有生长的能量。所以一离开归墟就吸吸吸喽。” 寒心霜好奇地摸了摸藤蔓图案：“有点像巫纹，但巫纹没有这么大的。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说着，就伸出舌头，想要舔个试试。 结果衣领一紧，被新垣若雪提起来：“姜羽身体亏空，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去抓些鱼。” 寒心霜挣扎着叫道：“哎？你不是要打坐吗？” “饿了！” 随着姜羽的回归，几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不同的是，由于姜羽体质大幅下降，已经可以和方元对练了。 以前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他总担心不小心把方元弄死。 现在倒是刚刚好。 虽然每次都打得方元哭爹喊娘，但是可以略微放开一点手脚。 除此之外，他还开始教导寒心霜尾技。新垣若雪也会拉着他探讨巫术的运用方式。 空闲下来，姜羽就到翕兹雕像下研究那十五枚巫文。 巫文是有等级划分的。 祖符独一无二。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传递给第二个人。 次一级的巫文只能通过神念传递。在部落图腾窜窍时，偶尔会传下这种级别的巫文。 翕兹雕像下悬浮的也属于这一种。 如果把巫文刻画在甲骨和石头上，必然会缺失一部分威能，成为最低级的巫文。 部落流通的巫文都是这一级别。 这种巫文再被人临摹篆刻，就会失去全部威能。只能衍生成文字。 姜羽把十五枚电属性的巫文牢牢记住，留着日后慢慢琢磨。 虽说贪多嚼不烂，可是宝贝都摆在面前了。没有暴殄天物的道理。 老龟在这段时间又回到了灵夙岛附近。 如今岱屿生机断绝，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所以它把妖兽都赶到了灵夙岛。 “小友，我的背上有一只小兽。与我相伴多年，送到别处恐怕惹来麻烦。不如就让它跟着你们吧。”，老龟这话并不是征求几人的同意。 说完话，已经把狡和精精送到姜羽的面前了。 “咦？精精没死！”，方元大喜。 有精精在，他就不是队伍中最弱的。 “呜……” 狡见他靠近，立即龇牙低吼起来。把精精死死护在身后。 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狡。 被它的反应吓了一跳。 狡虽然长得像狗，但爪子和猫一样，可以弹出锋利的指甲。 体形更比精精大了一倍。 身上散发着堪比化形大妖的凶悍气息。 老龟的声音悠悠响起：“它是世上最后一头狡了。以前在岱屿陪我解闷。现在却没法继续留下来了。” 姜羽好奇地走上前。狡立即龇牙瞪眼，作势欲扑。 “汪汪！” 精精突然叫了两声。 狡的表情一怔，气势略微收敛。但还是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几人。 姜羽被它们逗乐了：“哟，这才几天不见。叫声都变了？” 精精绕过狡的庞大身躯，小跑到姜羽面前。用鼻子蹭他的手。 姜羽摇头感慨起来：“一只精精，一头狡。再加一只九尾狐。咱们都成驯兽师了。” 寒心霜立即龇牙。露出一副奶凶的表情：“你说谁呢？” 姜羽连忙改口：“说错了，你不用驯。” 新垣若雪的眼中异彩连连：“这只狡的气息不逊于大巫。留在身边倒是一大助力。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就叫狡好了。反正它是最后一只，也不怕叫错。”，姜羽怕麻烦。 “不，还是起个名字好一些。代表它成为咱们中的一员。”，新垣若雪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撒娇。 姜羽挠了挠头。 看向精精，又看向狡。然后再看向精精。 露出便秘般的表情。 憋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 握着精精的角，用力晃了晃：“大精！” 说完，指向带有戒备之色的狡：“小怪！” 第85章 你的惊变我的鱼 灵夙岛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由于岱屿突然离去，登岛的四五百名修士下落不明。很多修仙宗门跑来要人。 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灵夙岛是一块肥肉。 没有阴玄机坐镇，某些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刚开始还是夜黑风高的时候悄悄干坏事。后来参与的人多了，就变成了明抢。 烧杀抢掠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渔民只好躲去偏远的岛礁避难。 或许阴玄机不算什么好人。可对于岛民而言，他就是安定生活的保障。 阴玄机此次探索岱屿，不仅没捞到好处，还差点把老命搭进去。 搞得狼狈不堪，却也增添了不少见闻。 正与几名仙友唏嘘，突然发现海上漂着一具尸体。 看服饰，正是藤壶宗的弟子。 他脸色大变。 与几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往宗门赶。 刚登岛就看到残垣断壁和遗弃在路边的尸体。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结果回到宗门一看，遍地狼藉，尸体随处可见。 就连牌匾都被人砸了。 阴玄机的宗门修建在一座石丘上。 经营千年，早已将内部挖掘得像蚁巢一样。 如今却变成了宵小眼中的宝库。 几名练气期的修仙者，抱着抢来的东西往外跑。 他们不认识阴玄机。发现看不透他的修为。还绕开一段距离。 “噗！” 一名修仙者的脑袋被阴玄机凌空抓爆。 另外两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呼：“里面尚有财物，仙长何必在此处为难我等？” “嘭嘭！” 两声轻响，路边又多出两具无头尸体。 阴玄机在新垣若雪面前不敢大声说话，但不意味他的脾气好。 他没有多看一眼尸体。 面沉似水。背着手朝宗门走去。 迈入大门的一刻，杀心骤起。 经营千年的宗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其中自然有愤怒的修士所为，但更多的是趁火打劫的野修。 不知在哪个偏殿，还有人正为争夺财物而大打出手。 阴玄机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情。 静静地坐在大门的台阶上。 陆续有捡漏的修仙者跑来碰运气。 他并未出手阻拦。 但是带财物往外跑的人都成了掌下亡魂。 等到与他同行的结丹期强者赶来，门口已经趴了十多具无头尸体。 血腥气扑鼻。 阴玄机对三人拱了拱手。语气出奇地平静：“宗门遇到一点小变故，让仙友见笑了。有劳几位帮我堵一下宗门的其他出口。” “你这……是要与多少个宗门结怨啊？”，其中一名强者连连摇头。 阴玄机却面无表情：“我只杀该杀之人。他们都是从我宗门盗取财物之辈。哪里来的结怨一说？”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阴玄机。你坑害了那么多仙友，难道你就不该杀？场面话不必多说，我们已经找你很久了。” 七道身影呈包围状，把大门围了起来。 全是结丹期修士。 当先一人冷笑连连：“我等只针对阴玄机，无关人等还请退后。事后自有薄礼献上。否则……莫怪仙法无眼。” 另外一边。 姜羽几人要和老龟作别。登岛比阴玄机落后一些。 还没上岸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 尤其是沐浴三姐妹。寸步不离地跟在姜羽身后。 且不说她们实力如何。 趋吉避凶的能力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去那边休息一下吧。”，方元环顾四周，指向一片相对干净的草地。 他和阴玄机不熟，没必要招惹麻烦。 抓来一些海鲜，生火煮饭。 大精吃了好几天灵草，终于看到肉了。馋得口水哗哗直淌。 小怪是第一次离开岱屿，看什么都新鲜。 兴奋地围着几人跑了两圈，“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它的实力换算成修仙者的境界，相当于元婴中期。 虽然智力不高，但也知道强者为尊的道理。 要不是老龟的嘱托和大精的关系，它才不会和一群弱小的人族混在一起。 方元对小怪相当不满：“哎，这新收的坐骑也太野了吧？根本不听人话。老龟这不是给咱们找事儿吗？” 姜羽不以为然：“先当储备粮养着。不听话就吃掉。” 他才不在乎这只狡是不是世上最后一只。 既然老龟托付给他了，他就有处置权。 大精凑近两步。趁没人注意，伸出舌头卷走火堆旁的烤鱼。 吃掉一条，又瞄向一条更大的。 结果被方元一脚踹在脑袋上：“你个败家玩意儿。没学会干活，先学会偷东西了！” 大精不满地瞪向方元：“呜……汪！” 姜羽抬起半边眉毛：“嗯？” 大精立即改口：“精精！”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早就习惯他们之间的打闹了。 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寒心霜的目光都在鱼上。 新垣若雪则目不转睛地看姜羽施展巫术。 先用微风将鱼托起，然后以水刀开膛破肚，再用冰凌把内脏冻成一坨，扔到远处。 越是小事，越考验巫术的掌控力。 倒不是姜羽有意卖弄。而是将修炼融入到日常中。 自从他打通五处窍穴，对巫术的运用愈发得心应手了。 相比之下，虚弱的身体才真正让他感到不适。 紫皮葫芦丝丝缕缕地反馈着生机。可是和巨大的亏空相比，属实有些杯水车薪。 想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估计得两三个月的时间。 寒心霜见一条鱼清理好了，立即用树枝穿起来。 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姜羽。声音也变得柔柔糯糯：“羽哥哥，你的小目标达到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咱们去并洲吧。九尾一族还在荒芜之地受苦呢。” “嗯……也好。” 姜羽又托起一条海鱼，随口应道：“咱们要增长见闻。我也需要一把新武器。反正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就陪你走一趟吧。能帮就帮，帮不了你也别怪我们。” 寒心霜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就算所有人都帮不上忙，还有新收的小怪呢。 小怪加上族长，相当于两头化形大妖。 这还夺不回青丘山？ 她正想着被族人当成英雄迎接。突然看到一个黑点朝这边飞来。 那是…… 一只鸟？ 不！ 是一个人！ “嘭！” 人影落地，掀起大片泥沙。 好在新垣若雪撑起一堵水墙，把泥沙挡在烤鱼外面。 飞来之人衣衫破碎，浑身浴血。 居然是阴玄机。 “仙，仙友。可否出手相助？事后，我，我必有重谢！” 话音落下，他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姜羽等人还没回话，从远处追来七道人影。 人未到，声先至：“哟？难怪往这边逃。原来还有援兵！在这种地方烤鱼，倒是好兴致！” 几人追到近前，并没急着对阴玄机下杀手。 而是把目光放在方元和新垣若雪的身上。 结丹期？ 他们七人联手才将阴玄机打成重伤。 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个又矮又壮的男人嬉皮笑脸道：“好俊俏的娘子。你们不会要帮这个丧家之犬吧？划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他是青并岛的修士，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姜羽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语气极为平淡：“我在处理烤鱼。你们自己挑吧，每人两个。” 话音刚落，新垣若雪已经飞身而出。数枚冰锥射向猥琐男人。 方元也大笑着抽出长刀。 寒心霜有些踌躇。 被姜羽瞪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上。 大精眨着大眼睛看热闹。结果被姜羽一道水箭喷在脸上：“你瞅什么呢？那不是还剩一个吗？” “精精！” 精精心不甘情不愿地跑了过去。绕着众人转圈。 扰乱心神大法。 也就是传说中的出工不出力。 珍珍撸起袖子。 想了想又把袖子放下，讪笑着问道：“那个……铁子，俺们就不用上了吧？” 姜羽笑着点头：“再去捡些柴吧。岛上太潮，木头不好烧。” “好嘞！” 第86章 别具一格 新垣若雪撸过一阵子石锁。 不过姜羽告诉她，这样练出来的肌肉既不美观，也影响行动。 所以教了她一套山魈锻体操。 如今她也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 出言不逊的修士只是结丹初期的境界。被新垣若雪按在地上暴打。 连术法都施展不出来。惨叫连连。 另外两人想上前帮忙。结果被漫天冰锥打得手忙脚乱。 阴玄机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三名结丹期修士。 被你这么欺负，人家不要面子吗？ 方元左手的臂盾银光闪闪，右手的长刀寒芒闪烁。 把对面的眼睛都晃花了。 铁器！ 而且是品相极佳的铁器。 这是赤裸裸地炫富！ 必须抢过来！ 可刚一交手，他们立即就发现不对劲了。 方元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 他服用过天髓，在妖物森林与各种妖兽厮杀。先后得到多宝道人和老龟的指点。连日来，每天都被姜羽虐打。 已经摸索出了独属于他的战斗风格。 戳眼睛，扎脚趾，磕膝盖，踢裆，锁喉，捅肚脐…… 更过分的是他还研究出用脚发射火球的方法。 让人防不胜防。 动作虽然难看，但非常有效。 两个结丹中期的高手，硬是被他打得抱头鼠窜，怒骂连连。 相比之下寒心霜的底子就弱了不少。 她和结丹期的修士差出一个大境界。 虽然用幻术迷住一个修士，但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她把对方射成刺猬都没能造成致命伤。 最后一名修仙者与阴玄机战成一团。 这人对上重伤的阴玄机不怎么吃力。 可偏偏有一头似驴似牛的凶兽在一旁捣乱。 他被黏稠的浓痰吐到脸上、手上。滑腻腻的，别提多恶心了。 想转身对付大精，大精“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可他刚和阴玄机对上两招，大精又跑到他身后扬沙、尥蹶子。 胜负未分，心态已经炸了。 姜羽处理完海鱼，在篝火前撑起一层薄薄的水幕。 津津有味地在一旁观战。 他没穿鞋。 四周的生机缓慢地向右脚汇聚。 这是藤蔓的作用。 虽然吸收的速度不快，但是胜在持久。 对他恢复体质有很大帮助。 怜怜蹲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有些无精打采：“打打杀杀的有啥意思？比吃饭睡觉舒服吗？” 说完，把篝火旁的烤鱼都翻了个面。 爱爱和她刚好相反。挥舞着拳头，也不知在为谁呐喊：“抠他眼珠子！转身绕后。唉，打他后脑勺啊！漂亮！”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要不是有点自知之明，都要亲自上场了。 珍珍算是三姐妹中最有眼力见的。 忙里忙外。 不知从哪搞来一些芭蕉叶。插在姜羽的身侧，遮挡阳光。 篝火旁还准备了几颗椰子。 场上的战斗很快就展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新垣若雪把猥琐男揍得鼻青眼肿，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躺在地上抽搐。 和她斗法的两名修仙者，一个被冰锥洞穿大腿，另一个被水刀斩断手臂。 相互搀扶着朝远处逃遁。 与方元对战的修仙者也被长刀透胸。 另外一人更是被他踩在脚下。脚底喷射火焰将其活活烧死。 寒心霜的对手最惨。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身上插满箭矢。 寒心霜的箭壶射空了也没能把人弄死。 于是她将箭矢拔出来重射。 都快把人射烂了。 阴玄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瘫坐在地上咳血。 他的对手死不瞑目。 被大精一蹶子尥在后脑勺上，活活踢死的。 七人气势汹汹而来，却死得一个比一个憋屈。 逃走的两名修士见没人追赶。正要放几句狠话，头顶突然落下一道雷柱，将他们劈成了焦炭。 小怪吐着舌头以极快的速度跑回来。 兴奋地在原地跳来跳去。 它没想到，只是出去探个路的功夫。家里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事情。 可是它绕着战场跑了几圈。 却发现站着的都是自己人。 “嗷呜！” 小怪不满地叫了一声，突然冲向姜羽。 几人只觉得一阵黄风从眼前刮过。香气四溢的烤鱼全都没了踪迹。 篝火也被掀起的泥沙拍灭了。 姜羽和沐浴三姐妹都被扬了一身沙子。 小怪的身影出现在十几丈外。仰头把烤鱼连同签子吞进肚里。 露出雪白的獠牙，满是挑衅之色。 姜羽的表情由茫然变成了错愕，又从错愕变成了暴怒。 身上的泥沙朝掌心汇聚，被他握成一个石球。 抬头看向嚣张的小怪，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很好！你成功地激怒我了！” “汪！” 小怪兴奋地迎了上去。 它才不会给谁当妖宠呢。 要不是看在大精的面子上，早就一屁股把这些人坐死了。 “轰！” 姜羽避开小怪的牛角。一拳砸在它的头上。 握在手心的石头也重新碎成细砂。 可小怪的冲势丝毫不减，推着姜羽连连后退。 姜羽的双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沟。 双方的体形完全不成比例。 “嘿！不错，今天就吃了你！” 姜羽还是皮包骨的精瘦模样。体质大不如前。可即便如此，仍然升起熊熊战意。 左手虚压小怪的大脸。右手成掌，猛地拍了下去。 “轰！” 大地震颤。 小怪的头在砂石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屁股因为前冲的势头，高高撅起。 这是姜羽学自三叔的一招，名为——暴熊开瓜。 因为动静太响，竟把寒心霜迷住的修仙者给震醒了。 发现身上插满箭矢，吓得亡魂直冒：“啊？发生什么事了？” “嗡……” 所有人的头发都因为静电竖了起来。 “快跑！”，阴玄机见识过小怪的大招。只是他重伤在身，无力躲避。只能把头扎进身侧的土坑里。 下一刻，“其次咔嚓”的凌乱落雷就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其中。 刚刚清醒的修仙者彻底解脱了。 小怪被姜羽一掌拍懵。 暴怒之下，竟用出了最擅长的雷狱。 可它立即就后悔了。 大精也在雷狱的攻击范围内。 即使是结丹期的修仙者也要劈成焦炭。 可它很快又松了口气。 大精的气息并未消失。 新垣若雪撑起一层水幕，将落雷引向地底。姜羽也瞬间在众人头顶凝出大片水雾，分散雷狱的威力。 其他人逃过一劫，姜羽却实实在在地淹没在乱雷中。 水雾散去。现出他干瘦的身形。 脸被炸得黢黑，头发也根根竖起。 远远看去，像一朵黑色的蒲公英。 “咳，咳咳！” 姜羽咳出两口黑烟，笑意愈发狰狞：“好！很好！” 第87章 破而后立 小怪曾是岱屿的王。 实力堪比元婴中期的修士。 日常伙食都是上千年的灵果和不开眼的妖兽。 如果它能开启灵智，即使在化形大妖中也找不到对手。 可惜凶兽和妖兽是截然不同的进化路线。 实力越强，开启灵智的可能性就越低。 今天，它终于遇上对手了。 在它的心目中，体型代表着力量，力量代表着地位。 可姜羽的招数层出不穷。 每一招都朴实无华，却又阴险无比。 白罴掏蜜，猛虎扑食，天蟒缠身，灵蜈吞天，猴子偷桃…… 姜羽也是交手之后才知道，小怪居然是母的。 小怪被他上下其手，不断发出愤怒的咆哮。 姜羽也不甘示弱地以狮子吼回应。 这种程度的战斗和先前的生死搏杀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整座岛都在微微震动。 阴玄机把头从沙坑里拔出来，屁股上还冒着白烟。 见新垣若雪等人躲在更远的地方观战。连忙朝他们爬去：“仙友，我……我还有救……” 小怪的咆哮声和姜羽的狮子吼先后从他身后传来。 震得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大脑嗡鸣，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我……还能……” 恍惚间，似乎有人朝他跑来。 珍珍的声音忽远忽近：“妈呀，他的血可真多。这么喷都没死！” 爱爱在一旁叫道：“发什么呆啊？快救人！他要是玩犊子了，咱们的店往哪开？” 很快，一颗又腥又臭的丹药塞进阴玄机的嘴里。 生怕他没有吞咽能力。 不知谁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一顿怼。 阴玄机在昏迷前，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手指……有点咸。” 一切声音都变成了尖锐的耳鸣。 当阴玄机醒来，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脸上。 他嘴唇干裂，全身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我……还活着？” 随着他的感官恢复，地面的震颤和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也传入耳中。 “还在打？” 阴玄机是下午蹬岛的。怎么变成中午了？ 难道是识海受创，记忆错乱了？ 这时，他的眼皮突然被人撑开。还有少许沙子顺着指甲一起进到眼睛里。 “妈呀，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完犊子了呢！” 怜怜扯起大嗓门喊道：“大姐呀，岛主活过来了！快看，他都高兴哭了。” 阴玄机在昏迷前就疯狂吐血，之后又滴水未进。 其实没有多少眼泪可流。 可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他控制不住啊！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他的头被垫在一条强壮的大腿上。有三个椰子压着他的脸。 不对！ 好像只有一颗是椰子…… “嘭！” 椰子被人暴力砸开，汁水四溅。 耳边响起怜怜的声音：“别垫着脸砸呀！他都成这德性了，还能活不？可别连水都喝不了。” 珍珍自告奋勇道：“救人要紧，顾不上繁文缛节了。嘴对嘴喂他。” 阴玄机双腿一蹬，拼命瞪大眼睛。嘶哑着吼道：“我……我自己能行！” 堂堂灵夙岛主，结丹后期的强者，儒雅的中年大叔。 此时却像被施暴的少女一样无助。 珍珍露出慈母般的笑容：“你自己能行啊？那还装啥死蝲蛄？快喝吧！” 阴玄机早就渴坏了，接过椰子一饮而尽。 只有一口。 椰子本就没有多少汁水。珍珍敲开时还弄洒了不少。 “还有吗？”，阴玄机咂了咂嘴唇，终于恢复些许精神。 珍珍用指甲把椰肉抠下来，直接往阴玄机的嘴里塞：“先把肉吃了。别浪费！” 阴玄机的眼睛又湿润了。 这次不是沙子…… 爱爱是三姐妹中性格最活泼的一个，催促道：“快点，他们都打到岛那边了。再不跟过去就看不到了。” 怜怜抱过来五颗椰子，摆在阴玄机面前：“我把椰子放这了。你要吃就自己砸。俺们看热闹去了。” 珍珍直接站起身：“妈呀，这都打三天了。他们不知道累，还不知道饿吗？带点吃的过去吧。备不住能用上。” 她一站起来，阴玄机的脑袋直接摔在地上，半边脸都埋在细沙里：“三……三天？” 另外一边。 姜羽的衣服都打碎了。 身上布满挠痕。 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仍挂着嚣张的笑容。 嗓音嘶哑道：“就问你服不服！” “汪！” 小怪的四条腿叉开，舌头也耷拉在外面。皮开肉绽，头上的牛角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姜羽右脚插在土里。吸收生机恢复伤势。 见小怪还敢朝他龇牙，顿时大笑起来：“继续。咱们就看看，谁先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没有施展巫术。 凭借半残的肉身和小怪硬碰硬。 一次次碰撞，如同在烈焰中锻打精铁。 体质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主岛几乎被他们被犁了一遍。 灵夙岛上打秋风的修仙者早就跑光了。 别说是人，海边两里之内的鱼虾和海鸟都没了影子。 战斗的动静太大。 新垣若雪和方元都顶着黑眼圈。 只有寒心霜，现出原形之后用大尾巴把头蒙上。不耽误呼呼大睡。 停泊在五百里外的老龟欣慰点头：“看来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如此，我也能放心地休息了。” 说完，整座岱屿都沉入海底…… 姜羽和小怪的战斗持续到第四天，终于落下帷幕。 虽说小怪体质强得离谱，可架不住姜羽有藤蔓恢复体力。 到底还是被姜羽按着脑袋打服了。 自从姜羽离开鬼玉林，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地动手了。 他们的战斗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消停地睡觉了。 数天之后，藤壶宗的弟子和逃难的渔民三三两两地返了回来。 看到面目全非的家园，无不痛骂那些趁火打劫的混蛋。 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整座岛都被犁了一遍。 阴玄机在沐浴三姐妹的精心照料下，成功地活了下来。 至少能生活自理了。 姜羽有些心虚：“阴岛主，你看……这是个误会。” 阴玄机无力地摆了摆手：“无妨。这里已经被强盗破坏殆尽了。你帮我翻出一片沃土，倒是省去不少麻烦。我还要感谢你呢。” 他敢露出半点不高兴的神色吗？ 开玩笑！ 要是再让三姐妹照顾半个月，他宁愿去死！ 可惜了阴家数代人的心血。 “阿爹！” 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阴玄机全身一震，连忙扭头看去。 竟是他的独子阴乐湛。 多日来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的方向。老泪纵横地喊道：“长生天垂怜，没有断了我阴家的血脉啊！” 珍珍双手抄在袖子里，斜倚着岩壁。关心地看向阴玄机：“你咋又哭了？” “没，眼睛里进沙子了！” “俺给你吹吹？” “不，不用！” 第8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灵夙岛遭受“外来修士”侵犯。 建筑尽毁。 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姜羽一行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都打算辞别了。 阴玄机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听说他们要去并洲，亲自跑来送行。 从所剩不多的海船中挑选出最豪华的大船。 又是准备食物，又是赠送盘缠。 姜羽虽然帮他清理了一下土地，但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阴岛主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安排我们去做吧？” 阴玄机连连摆手：“岂敢！我与几位仙友一见如故。而且你们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你们做些事情是应该的。” 方元斜眼看向阴玄机：“岛主要是再拐弯抹角，我们可真走了。” 他这几天的心情不太美丽。 小怪被姜羽打服之后，就开始找他的不痛快。 结果可想而知。 犁过的土地十分松软。 一爪子就能把他踩进泥里。 而且还踩了又踩。把方元的自信心全踩没了。 阴玄机假装没看到方元的脸色：“几位应该是第一次前往并洲吧？正好我有一位客卿要去并洲。或许可以为你们做一些指引。” 方元阴阳怪气地问道：“只有一位客卿？” 阴玄机的笑容有些尴尬：“那个，这位客卿是护送犬子去仙月宗修行的。” 这话一出口，几人终于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了。 那些趁火打劫的修仙者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阴玄机伤势未愈。 岛上并不安全。 难怪又送船，又送东西。原来是想让他们护送阴乐湛避难。 姜羽欣然同意：“行啊，多两个人同行。路上也热闹一些。” 他们对并洲人生地不熟，有人领路也挺好。 既然是护送，至少一路的吃喝应该有人安排了吧？ 阴玄机大喜，连忙把阴乐湛和老家仆叫了过来。 二人早已收拾好行囊。脸上都挂着悲戚之色。 如果可能，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送你学习高深的仙法，哭丧着脸干什么？”，阴玄机老脸一板，不怒自威。 阴乐湛经历这场变故，身上也没了纨绔之气：“阿爹，我想留下。” 家仆在一旁劝说道：“少主，你不是答应过岛主吗？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阴玄机的嘴唇微微颤抖，可最终还是硬起心肠：“福伯，我这儿子从小被宠坏了。路上若是任性，你便替我狠狠地教训他。” 家仆没有说话，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阴玄机又絮絮叨叨地对二人叮嘱一番，这才送他们上船。 这艘船和姜羽原本的那艘差不多大。 只是船舱略微宽敞一些。 大精和小怪上船之后，整个船身都下沉了一截。 几人都站在船头，免得船被压翻。 阴玄机静静地站在码头上，目送大船缓缓离去。 许久之后仍然朝着船的方向连连拱手。 方元想起自己的阿爹，心中一阵惆怅：“我离开村子时，阿爹也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吧？” “这个真没有！” 姜羽很擅长破坏气氛：“咱俩还没走到村口，你阿爹就急匆匆地回家了。算一算时间，你的四弟快出生了吧？” 方元朝姜羽比画了一下拳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肯定让你知道厉害。” 话音刚落，就听新垣若雪发出一声叹息。 姜羽扭头看去：“怎么了？” 新垣若雪看着越来越小的灵夙岛。微微摇头：“方元好歹知道自己的阿爹是谁。我连哪一个是亲阿爹都不知道。” 姜羽和方元不约而同地想起新垣浩山身后那一排帅大叔。 明明是一件挺悲伤的事情。可他俩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方元生怕表情失控，连忙转移话题。对姜羽问道：“你呢？你阿爹离开的时候就没有不舍？” 姜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阿爹离开那天，对我进行了一番关爱。让我知道世界很大，强者很多。千万别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我……从未那么接近过死亡。” 方元的表情僵硬了。 足足过了半晌才干笑两声：“你阿爹……还真是言传身教啊！” 寒心霜跷着二郎腿躺在船头，嘴里嚼着烤鱼：“九尾一族就没有这些困扰。我们是大家庭。孩子出生之后就聚集在一起抚养。所有长辈都是阿爹阿母。” 姜羽和方元齐齐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时福伯走了过来，对姜羽毕恭毕敬道：“仙长，我这里有前往并洲的海图和定向针。咱们可以沿着海图的路线走。” 方元一挑眉头：“怎么着？要是不带你俩上船。岛主还不打算让我们上岸了？” “不不不！” 福伯连连摆手：“船上本就有定向针和海图。我手中这张是距离仙月宗最近的登录点。” 姜羽接过海图，转手递给寒心霜。对福伯笑道：“福伯，你知道哪里能炼制铁器吗？” “仙长称我阿福或者老奴就行。” 福伯身为结丹初期的强者，态度放得很低。总给人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铁器的锻造方法已经失传几百年了。听说神兵宗还能炼制出铁制武器。” 方元拔出长刀：“和我这把刀相比怎么样？” 福伯的眼中露出惊艳之色：“没得比。神兵宗的武器只是给普通武器包一层铁皮或者加几根铁钉。价格已经高得离谱了。仙长手中的才能称为神兵。” 这话一出口，姜羽心里凉了半截。 实在不行，只能找一根结实点的妖骨对付着用了。 心里想着，就把目光投向小怪。 那两根角就不错。 打磨一下，应该不容易断。 小怪正蜷成一团打盹。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挪了挪屁股，把脑袋藏到爪子下面。 福伯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在仙道大会上，无意间听一位仙友提起，神兵宗似乎关押着巫族的匠人。” 方元哈哈大笑：“巫族的匠人？那得多大年纪了？别说匠人。如果真是巫族，恐怕孩子打造的铁器都比我这把刀好。” 福伯连连点头：“都是传言，当不得真。” 阴乐湛自从上船，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此时突然看向福伯：“福伯，仙月宗是不是有更厉害的仙术？如果我加入了，能请宗门的高手坐镇灵夙岛吗？” 福伯连忙走过去，低声说道：“初代家主就出身于仙月宗。不过请外援……家主未曾提起，就是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灵夙岛的事情，姜羽几人没有偷听的兴趣。 各自坐下休息。 寒心霜想早日回到族群，不免发起牢骚：“哎，这破船太慢了！” 新垣若雪微微一笑，轻拨琴弦。 海中顿时掀起一股柔和的水浪，托着大船向前移动。 寒心霜开心地拍手叫好：“再快点，再快点！” 浪头再起，层层叠叠地推在船尾。 很快，大船如同离弦的箭冲飞出去…… 第89章 世间疾苦 新垣若雪在巫术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可长时间保持精妙的操控，还是有些勉强。 速度提上来了。 就是有点刺激。 浪头与浪头叠在一起，导致海浪越来越高。 逐渐演变成海啸。 大船在十几丈高的浪尖飞驰，显得那般渺小。 浪头逐渐超出新垣若雪的掌控。 只能勉强稳住船身。 大船在两天之后成功登陆并洲。 百丈高的海啸一口气冲上岸七八里远。将船拍碎在一座山峰上。 幸亏新垣若雪和姜羽擅长水属性巫术。及时做出缓冲才没造成人员伤亡。 几人都吓得面无血色。 这种程度的海啸，堪比天灾了。 好在登陆的海域布满暗礁。附近也没有人族生活的痕迹。 否则在海浪的拍击下，别说普通村落了，就连修仙宗门也无力抵抗。 阴乐湛被福伯死死护住才没有受伤，但是受惊过度。 坐在地上颤抖个不停。 方元和大精死死抱在一起，脸上都保持着扭曲的神情。 寒心霜挂在树上。一边呕吐一边含糊不清地叫嚷：“行额，够快额，呕……” 最高兴的莫过于小怪。 耷拉着舌头跑来跑去，不时歪头看向新垣若雪。 那意思是还想再玩一次。 新垣若雪和姜羽都看着海潮退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 “再试试？” “别了吧……” 犹豫再三，新垣若雪还是决定提升境界之后再探寻原因。 至少别再失控了。 刚刚那一下，把他们的食物和行李都冲跑了。 刚上岸就要荒野求生啊…… 好在海啸留下不少海货。 小怪已经蹦蹦跳跳地捡着吃了。 几人在原地休整了两天。 重新收集食物，也找回一些遗失的行李。 新垣若雪找到淡黄色的残破鳞甲时，明显松了口气。 那是用蛊雕的喙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姜羽送给她当胸甲或者盾牌。 新垣若雪觉得过于笨重。既没有穿戴，也不舍得丢掉。 闲暇时用水刀打磨成薄片，制成鳞甲。 如今鳞甲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尺寸，正是姜羽没“减肥”时的大小。 几人再次上路，大精驮着大包小包。小怪的身上则骑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其他人步行。 方元凑到姜羽的身边，满脸地坏笑：“哎，你有没有觉得若雪对你……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姜羽眉头一皱：“她偷我吃的了？” “不是！” 方元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她对你有想法。” 姜羽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可拉倒吧。她喜欢的是陶白那种小白脸。我吹拉弹唱样样不行，再说我这一身健美的肌肉也不符合她的审美。” 说着还比画了一下肱二头肌。 方元拍了拍姜羽的干瘦胳膊，露出不屑之色：“就这？还健美？” 姜羽被戳到痛处。 他虽然不再是皮包骨头，却也骨瘦如柴。 就连胸口的巫纹都皱巴巴的。 完美的古铜色皮肤也因为水属性巫术越来越白。 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向陶白发展的味道。 不行！ 姜羽用力摇头。甩掉那个捏着兰花指，唇红齿白的身影。 倒驴不倒架。 就算把他裤裆里的零件割了，依然要做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离去时，被海啸拍打过的土地上逐渐出现人族的身影。 全是来捡海货的。 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那些人衣不蔽体，面黄肌瘦。 甚至为了变臭的鱼虾大打出手。 这就让姜羽几人无法理解了。 他记得在妖物森林时，遇到的干瘦老人说他们是未开化的野人。 照理说，外面的人族应该生活得很滋润才对。 可现在，怎么看都不像啊？ 他把福伯叫过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福伯听后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凡俗不是本该如此吗？难道仙长所在的地方不是这样？” 这话反倒把姜羽几人问住了。 应该吗？ 福伯见姜羽的表情愕然，笑着说道：“几位仙长是来自不出世的洞天福地吧？莫说凡人，就连修仙者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然为何灵夙岛化为废土，那三姐妹还愿意留下？” 说着，又摇头苦笑：“你们或许不信。老奴的家人全是饿死的。要不是家主收留，我也是路边的一具枯骨。我踏上修仙之路，仅仅是为了一口饱饭而已。” 这话彻底颠覆了姜羽对外界人族的想象。 人族不是世界的霸主吗？ 既然能在神族、妖族、巫族的角逐中脱颖而出，怎么还过得这么惨？ 不会冶铁就罢了，居然连温饱都成问题？ 方元不敢置信地问道：“福老爷子，这么大片的土地。人们就不会种庄稼养牲畜？” 福伯长叹了一口气：“年少不识愁滋味啊！弱者种田养牲畜，可强者不愿辛苦劳作。于是就有了欺压掠夺。弱者无力反抗，又不愿白忙活。索性不再劳作了。久而久之，土地也都荒了。” 方元张着嘴巴愣了半天：“可是……他们可以反抗啊！” 福伯很有耐心，似乎对谁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反抗？凡人拿什么反抗修仙者？木棒和石头吗？不事生产就是他们最后的反抗了。” 说话间，就见两个男人为了一条泛白发臭的乌鱼厮打在一起。 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很快，其中一个男人就被石头活活砸死。 得手之人迅速带上乌鱼，连同尸体一起拖走。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并没有表现出同情或者愤怒。 低下头继续寻找海货。 福伯表现得有些麻木：“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明天腐烂的食物更多。这类事情也会更加频繁。” 姜羽皱眉沉思：“力量差距越大，人们的生活就越苦……” 福伯是从凡俗一步步爬上来的。对这种现象也是无可奈何：“如果强者的实力不是用来维护弱者，他们就会成为灾祸的源头。欲望让人变强，强大又何尝不会催发欲望呢？” 阴乐湛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快步追赶上来。低声问道：“福伯，真的没有人管吗？” 福伯宠溺地看着他：“少爷，填饱肚子才有心思去想这些。想吃饱饭，就要成为修仙者。可修仙者又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如果有一天，修仙者拉下身段，耕种养殖，不压榨凡俗。或许……会有改变的。” 姜羽也觉得人间疾苦。但仅仅是感慨一下而已。 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倒是福伯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感悟：“狼制定的规则，兔子必须遵守。如果你想改变兔子的现状，就得成为猛虎。可成为猛虎又如何？只是把狼的食物变成了自己的而已。” 阴乐湛本能地想要反驳。 可怔了半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福伯看得比较透彻：“少爷，先强大起来。然后在能力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谁都无法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但如果改变自己的人多了，这个世界也会随之改变。” 他这话是对阴乐湛说的。但是对姜羽和方元同样有很大的触动。 这是个明白人啊！ 第90章 多谢指教 “动作快一点！” 四五十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在泥泞的土路上疾驰。 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目标正是被海啸拍过的地区。 有人远远见到他们的身影，并未声张。带着自己的收获悄然离去。 这些汉子经过姜羽几人的身边时，本能地收敛起蛮横气息。 等过去之后，又恢复成了满脸凶相。 很快，身后传来一片哭喊抢夺的声音。 阴乐湛回头看去，脸上顿时现出愤怒之色。 福伯是老江湖。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语气平淡道：“总会有人活不下去。少爷觉得那些人可恶？可你若是管了，你也就成了可恶之人。” 阴乐湛比姜羽还大了两岁。 可是他在阴玄机的呵护下长大。根本不知道世间的残酷。 福伯瞥了阴乐湛一眼，继续低头赶路：“衣服和两头神兽是身份的象征。如果咱们也衣不蔽体，你眼中的可怜人也会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姜羽乐呵呵道：“福伯看得透彻。” 福伯紧了紧肩上的布包，笑容谦逊：“这是我年轻时的亲身经历。挨过饿才知道骨头香。”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捡海货的人临时踩出来的。 路上极为“干净”。 别说浆果和小动物。就连一些树根树皮都被人剥掉吃了。 “汪！” 小怪突然冲进树丛。 噼里啪啦一阵雷电之后，叼回一只松鸡。 松鸡还不到两斤重。 勉强能给小怪塞个牙缝。 它却兴致勃勃地来到方元身前，往地上一丢。眼中透着威胁之色。 方元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可还是屈辱地喷出火柱，把松鸡的毛烧了个干净。 小怪舌头一卷，把半生不熟的松鸡嚼得“咔咔”作响。 那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方元咬牙切齿道：“狗东西！等我能打过你，我肯定打死你！” “呜？” 小怪低下大脑袋，疑惑地看向方元。 方元立即换成笑脸：“再抓到猎物，一定要来找我。我喷火可是专业的！” 哼，好男不和狗斗。 几人沿着小路走出十多里，终于见到了第一座村庄。 房屋是用枯枝和稻草搭起来的。形状像倒扣的鸟窝。 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 粪便随地可见。 大部分村民都没有衣服穿。 见到他们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投来麻木的目光。 阴乐湛走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面前，从布包里取出一条烤鱼：“给，吃吧。” 孩子没有什么动作。 微张着嘴，口水从嘴角垂下，拉出一条亮晶晶的丝线。 阴乐湛又把烤鱼往前递了递：“给你的！” 孩子一把抢过烤鱼，转身就跑。 阴乐湛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大声叫道：“慢点，别摔了！” 可是很快，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十多个孩子。 将他团团围住。 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表情与之前的孩子如出一辙。 阴乐湛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都有份。”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更多孩子围拢上来…… 福伯和阴乐湛保持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对他的行为既不阻止也不鼓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那些孩子只围着阴乐湛一个人。 食物很快就分光了。 仍有很多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 他向福伯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福伯却微微摇头，转身离去。 阴乐湛好不容易才摆脱孩子的纠缠。虽然有些狼狈，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至少让一部分孩子吃到东西了。 福伯轻轻叹了口气：“少爷，你还有吃的吗？” 阴乐湛有些不以为然：“我有本事，不愁吃喝。” 福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一路根本就找不到吃的。你有本事，是打算从别人那里抢吗？” 这话让阴乐湛怔住了。 他没想这么多。 以前他乐善好施，一掷千金。钱用光了就找老爹要。 可现在向谁伸手？ 福伯吗？还是关系一般的姜羽几人？ 阴乐湛嘴硬道：“我……我有钱。可以再买。” 福伯笑着点了点头：“少爷心善。是老奴多嘴了。” 这个插曲是福伯的家务事。 姜羽几人自然不会多嘴。 只是眼前的村子太过脏乱，谁都没有停留的欲望。 在这种地方休息，还不如荒山野岭安全。 灵夙岛的仙道大会是一种假象。展现在眼前的一切，已经打破了姜羽几人对繁华的幻想。 “拿不出食物，就用你自己抵债吧！” 一个嚣张的叫喊声传来。 竟是五名修仙者在调戏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 妇人的身边还倒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阴乐湛见状，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福伯，教训他们一下！” 那五名修仙者中，除了一名筑基初期，剩下四人都是练气期修士。 刚听到阴乐湛的怒叱，就见一道灰影冲来。 “嘭嘭嘭嘭……” 福伯出手狠辣。眨眼功夫就击碎五人的心脏。 阴乐湛只想让福伯教训一下几人，却没想到他会直接下杀手。 不等他惊呼出声，福伯又一掌拍碎了妇人的天灵盖。 顷刻间结束了六条性命。 “你……你为何如此？” 阴乐湛被吓到了。 在他的印象中，福伯是和蔼慈祥的老人。 逆来顺受的随和性子。 即使面对凡人也谦逊有加。 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嗜杀的一面。 福伯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态度恭敬道：“少爷，这五名修仙者是同门。既然出手了，不杀光他们，必然会引来高手的报复。至于那妇人，她为了活下去，一定会泄露咱们的容貌和去向。到时，要么咱们被杀，要么杀更多的人。” 这话让阴乐湛大受打击。 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福伯仍然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他们是去避难。 没有时间让阴乐湛慢慢成长。 不下点猛药，这种天真迟早会害了他和身边的人。 阴乐湛沉吟半晌，微微摇头：“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福伯并不否认：“确实，但是这个方法最直接有效。” 阴乐湛扭头看向姜羽：“仙长，你也觉得福伯的做法是对的？” 姜羽正在看热闹。没想到他会突然把问题抛给自己。 不由扬了扬拳头：“大道理我不会说。我只知道，你的拳头越大，说出的话就越有道理！” 阴乐湛怔了半晌，逐渐露出释然之色。 郑重其事地向姜羽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指教！” 第91章 寻仇? 福伯灭杀几个修仙者。虽然没有留下活口，可他们的行踪不难探查。 大精的体重有七百多斤，小怪的体重更是接近两千斤。 泥泞的道路根本就掩饰不住他们的足迹。 姜羽几人也懒得掩饰。 福伯当然知道这些。他就是仰仗姜羽几人才借机教育阴乐湛的。 为了让少爷认清现实，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临近夜晚，一行人在清澈的溪水旁扎营休息。 篝火将每个人的脸色都照得明暗不定。 阴乐湛的食物已经分出去了。只能厚着脸皮吃福伯的。 小怪叼着大精的后脖子，跳进溪水捉鱼去了。 寒心霜仰起头，在微风中嗅了嗅。随口说道：“有生人的气味。” 方元下意识地看向姜羽：“被盯上了？” “嗯！”，姜羽把烤好的鱼干递过去，语气淡然道：“跟了咱们一路。刚刚又来了几个老家伙。躲在暗中偷窥呢。小怪走开才蠢蠢欲动。” 说完，笑看向福伯：“三个结丹期，有点难缠啊。” 福伯讪笑了两声。露出一副刚意识到问题的尴尬神色：“给几位添麻烦了！” 姜羽摆了摆手：“阴岛主托我们顺路相送。我自然不会看着你们被人打死。不过……这种事情不太讨喜。最好别有下一次。” 福伯姿态放得极低，满脸的歉意：“是老奴考虑不周，不会再有下次了。” 阴乐湛从身后取下一对石锤。脸色发狠道：“福伯，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少爷了。我只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 福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欣慰之色。 阴乐湛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姜羽不由多看了福伯两眼。 家仆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死忠了。 方元用脚尖碰了碰姜羽，跃跃欲试道：“怎么说？” 姜羽的目光从阴影处扫过，并没有什么波澜：“结丹后期的交给若雪，剩下的你随便挑一个。如果这对爷俩对付不了最后一个，就让心霜出手。” 方元感觉姜羽的话好像没说完，追问道：“你呢？” 姜羽往火堆里添了两根干柴：“他们明知道小怪在，还敢跟着。说不准能等来一条大鱼。” 新垣若雪单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姜羽的侧脸。 突然出声问道：“结丹期以上的强者吗？能不能交给我？我的境界卡很久了。” 这话让福伯一阵唏嘘：“仙姑才二十岁出头吧？这就要突破元婴期了？老奴已经在结丹初期停滞二十多年了。” 新垣若雪微微摇头：“咱俩不一样的。” 福伯苦笑。 只当她口中的“不一样”，是指天赋差异。 可实际上，新垣若雪的意思是修巫和修仙不同。 修巫可以通过觉醒仪式，沟通信奉的神灵。从而得到神灵反馈的力量。 修行速度快得多。 二十岁出头的巫师并不罕见。 不过受到神灵力量的限制。修巫的上限是大巫。相当于修仙者中的元婴期。 而修仙者在元婴之上还有化神期和天人期。 整整多出两个大境界。 姜羽自从肚子里多出个葫芦，感知力也提升了不少。扭头看向丛林上空：“来了！” 说话间，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只见一道流光飞速靠近。 来人在树梢上轻点脚尖。每一步都飘出七八丈远。 如同踏空飞行一般。 先不说赶路速度如何，光是凌空飞渡的出场方式就颇有仙人之姿。 “哪里来的野修，胆敢杀我红角山的弟子？以为逃到这里就没事了吗？” 来者是一个满面红光的长须老人。 头发和胡须都漆黑如墨。看上去比福伯还年轻十几岁。 气息内敛，感知不出境界的高低。 身后还背着一把磨盘大小的短柄石斧。 随着老人的出现，四周涌出十几道身影。 修为最弱的也是筑基后期。 福伯听说对方来自红角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事情闹大了！ 红角山是并洲三大宗门之一。 嚣张跋扈，实力强大。 动辄灭人满门。 他哪能想到随手杀五个修仙者都能碰上红角山的弟子？ 话说，那几个人也没穿红角山的服饰啊…… 姜羽看到老者的穿着时，只是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老者取下石斧才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不是老熟人吗？ 他们离开幽州的船还是红角山赞助的呢。 新垣若雪见到老者露面，丝毫不惧。 身上巫力澎湃，战意无双。 结果姜羽懒洋洋地挡在她身前：“我陪这老头玩玩。你找个结丹期练手吧。” 尽管新垣若雪有些不甘，可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了个对手。 只是她的胃口已经养刁了。 不但与结丹后期强者战成一团，还把方元的对手划入攻击范围。 方元有些憋屈。于是抢了福伯的对手。 福伯自然乐得护在阴乐湛身侧，欺负一群筑基期修士。 开战之前安排的挺好。一动手就打乱套了。 很快就变成少数追着多数打的局面。 长须老者看着鸡飞狗跳的战局，眉头紧蹙。对姜羽冷声道：“小子，你们是仗着妖兽才这么嚣张的？不妨唤来试试。” “不行！” 姜羽连连摇头：“把它叫来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还没和大巫动过手呢。” 长须老者一怔：“大巫？” “说错了，是元婴！”，姜羽怕小怪回来和他抢玩具，不愿多啰嗦。双手连弹，率先发动攻击。 鸡蛋大小的火球以每息二十颗的速度，划出一道道弧形轨迹，朝长须老者的不同部位射去。 长须老者发出一声冷笑：“小小蚍蜉，亦想撼树？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石斧在身前一划。凭空撑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膜。 然而，姜羽扔出的并不是普通火球。 当长须老者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淹没了。 爆炸火球的威力不大。 甚至连光膜都没颤一下。 可是声音很响，火光很亮。 长须老者有种把脑袋扎进瀑布里的感觉。 “滚开！” 他惊怒交加，朝着姜羽的方向横挥石斧。 一道半月形的淡蓝色光影激射而出。所过之处，大片树木都被拦腰斩断。 在火球的轰鸣声中，隐约听到姜羽大喝一声：“啊！我死了！” 长须老者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虽然看不清姜羽的位置，但是锁定了姜羽的气息。 朝姜羽躲藏的位置连劈数斧。 地面瞬间被劈出一片纵横交错的沟壑。 “啊！” 姜羽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这次不是装的。 长须老者的斧芒扫过篝火，将刚刚烤好的鱼干全劈进火堆里了。 姜羽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打归打，你劈我晚饭干什么？” 他是真生气了。 在长须老者的头顶招来一堵水墙，狠狠拍了下去。 水墙也无法撼动长须老者的光膜。可是他附近被爆炸火球搞得灼热异常。 两者一接触，顿时蒸腾起大片水雾。 “咔”地一声轻响。 长须老者的光膜上竟出现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缝。 “雕虫小技，只有你会术法吗？” 随着长须老者的低吼，一枚直径超过两丈的巨大火球从天而降。 不，不是火球，是陨石！ 那是一块实心的岩石。表面还翻滚着浓稠的岩浆。 在空中拖拽着长长的火焰尾巴。 只在众人的眼中留下一道残影，就已经悍然砸落。 “轰隆！” 大地震颤，火焰四溅。轰鸣声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恐怖的环状冲击波吹飞出去。 等到烟尘散尽，长须老者的身前只剩下了一个冒着滚滚白烟的巨坑。 “呵，躲得倒快！” 长须老者侧身看向姜羽，语气笃定道：“你表面上是练气期，实则是结丹后期吧？可惜，在我面前，练气和结丹没有区别。” 姜羽压根就没接他的话茬。 确认自己人没被误伤后，不由埋怨起来：“你这老头……打就打呗，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这话把长须老者说得一怔：“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只头生牛角的斑斓大狗朝他飞扑而来。 舌头耷拉在外面，满眼的兴奋。 只是…… 这狗也太大了吧？ 第92章 别抢! 长须老者见到小怪。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他专程跑一趟，就是听说有实力不错的凶兽出现。 能抢来就再好不过了。 无论当成妖宠还是看家护院都不错。 就算无法驯服，杀掉之后也能收获一些珍稀材料。 可亲眼见到之后才发现，小怪的实力堪比元婴中期。 比他还高出一个小境界。 看来得动用一些底牌。 结果，当他准备硬接冲击时，小怪却从他的身边一冲而过。 直奔姜羽撞去。 “狗东西！” 姜羽只来得及骂出一句，就被小怪顶飞了。 翻滚着撞断五六棵树。栽进灌木丛里。 长须老者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那只大狗不是姜羽的妖宠吗？ 反叛弑主了？ 他自然想不到，小怪把姜羽顶飞，仅仅是为了独占猎物。 俗称——护食。 长须老者见姜羽飞得不见踪影，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只有实力比你强，才能得到认可。来吧，让老夫称称你的斤两。” 小怪后腿连踢，朝长须老者扬起大片泥沙。 随即用一只前爪做支点，整个身体横甩过来。 另一只前爪弹出五根锋利的指甲，朝长须老者挠去。 “好畜生！” 长须老者眼中满是喜色。在身前撑起一道金色的光膜。 “铮！” 刺耳的抓挠声中，长须老者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连退两步。 “不错不错，有资格当我的坐骑了！” 长须老者越看越满意。掌心凝出一道淡紫色的雷电，朝小怪的脑袋劈去。 掌心雷是他最得意的术法之一。他有信心一招制敌。 结果小怪大嘴一张，把雷电吃了。 吃了？ 长须老者还摆着伸手出掌的造型。 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刚刚打出的……是掌心雷吧？ 这时，小怪的脖子微微后缩，猛地吐出一道碗口粗的雷柱。 “咔！” 长须老者发现不妙，先一步用出金甲符。 浓郁的金光瞬间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身上一阵酥麻酸爽。 此时，他全身肌肉隆起。 气势节节攀升，很快就提升到了元婴中期的实力。 有他带头，那些手下也纷纷使用出金甲符。 一时间，整片丛林都被金光照亮了。 长须老者大笑起来：“很好，老夫对你越发满意了。” 小怪正要继续出手。突然被一道人影踹中肩头。 “嗷呜”一声，横飞出去。 长须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张着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姜羽站在小怪刚刚的位置上，骂骂咧咧道：“呸！敢抢我的猎物！回头就把你烤了。” 他这次没什么废话。 生怕小怪捣乱，笔直冲向长须老者。 长须老者提斧就斩。 姜羽腾挪转身。闪过斧芒的同时，已经冲到长须老者身前。长发卷住他的脚踝一扯。接上一招暴熊拍瓜。 “轰！” 长须老者整个人都嵌入地底。 就在姜羽要继续攻击时，空中突然出现一片落雷。 把他和长须老者都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姜羽太了解小怪的招数了，立即后退躲闪。 于是长须老者完完整整地独享了雷狱的全部攻击。 “混蛋！” 他身上焦黑，发出一声怒吼。 从坑底瞬移出去。 还没稳住身形，就见姜羽的回旋踢到了面前：“这招我熟！” “嘭！” 长须老者如流星般砸落下去。 可不等他落地，小怪的牛角猛地挑了上来。 “嘭！” 长须老者又高高地飞向上空。 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要不是使用金甲符，他身上就多出两个透明窟窿了。 下方传来姜羽的大声叫喊：“阿哒，哒哒哒哒哒……” 大量的爆炸火球和冰锥连成红蓝两片光幕，密集地朝他射来。 长须老者再次用出瞬移。 结果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雷柱劈了个正着。 冒着黑烟从空中坠落下来。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你放狠话时人家放术法。你放术法时，人家玩肉搏。你要肉搏时，人家又和你玩群殴。 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用出来的机会。 精神恍惚间，似乎听到姜羽对小怪的呵斥：“你找别人去，别抢我的！” “汪！” “别和我抢。” “汪汪！” “怎么着？咱俩干一架？” “汪汪汪！” 然后就响起“噼里啪啦”地打斗声。 姜羽和小怪还真打起来了。 长须老者这辈子都没如此憋屈过。 不仅被人揍，而且还被无视了！ 其实他有金甲护体，并没受多重的伤。 只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已经占据了他的理智。 从怀里摸出一颗赤色药丸，丢进嘴里。 气息再度暴涨。 实力无限逼近元婴后期。 猩红的眼中布满血丝，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就连体型都大了一圈。 姜羽一只脚踩在小怪的鼻子上。左手抓着牛角，右手提着长须老者的石斧。 小怪的前爪也弹出锋利如刀的指甲，鼻孔冒着丝丝缕缕的电光。 他们见到长须老者暴走，同时扭过头来。 “我的！” “汪！” 一人一兽同时朝长须老者冲来。 长须老者的喉咙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爬虫，去死吧！” 说着，单手朝身前拍下。 巨大的手掌虚影浮现出来，拍向姜羽和小怪。 然而，光影手掌仅仅支撑一瞬，就被斧头破开。 姜羽和小怪并没受到影响。依然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 光影被破，长须老者的手掌也裂开一道血口。 他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不可能！肉身力量怎么能破开法相？”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姜羽和小怪展开了新一轮的围殴。 长须老者手段尽出，也只是多撑一会儿罢了。 姜羽和小怪都挨了几下重击。 可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抗揍。反倒下手更黑了。 “嘭！” 长须老者身上的金芒闪烁了两下，突然消失。 小怪的爪子刚好落在他的头上。瞬间把脑袋摁碎了。 红白之物呈放射状喷溅了一地。 小怪也怔住了。 它想不通，这个挺耐揍的老头怎么突然就变脆了？ 偷偷瞥了姜羽一眼，转身就跑。 生怕姜羽找他负责。 姜羽也是无奈。 本想和元婴期修士堂堂正正地打一场。结果被小怪给搅黄了。 没了对手，索性去帮新垣若雪。 新垣若雪见姜羽过来。生怕连这种对手都被抢。连忙释放几个大招。 红角山失去元婴修士坐镇，很快就演变成了雪崩式的溃败。 阴乐湛也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洗礼。 尽管身上留下十多处伤口。却也锤死一名敌人。 福伯自告奋勇地清理起战场。 他不嫌敌人弱，也不怕脏。 给尸体一一补刀。 丢进陨石坑。轻车熟路地毁尸灭迹。 他之前听阴玄机说姜羽的强大。还觉得岛主的话里有夸大成分。 从此战来看，那些话太过保守了。 接下来……是喜闻乐见的摸尸环节。 第93章 分赃 红角山来了十七人。 元婴初期一个，结丹期三个。剩下的都是筑基期。 战利品中以金子和五行灵晶居多。 还有一些不明用途的丹药和金甲符。 东西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福伯见方元小声发牢骚，笑着解释道：“宗门弟子外出办事，通常不会带太贵重的物品。既要防止被人反抢，还要留出保命钱。” 说完，恭恭敬敬地把一个深褐色的皮囊递给姜羽：“这是元婴修士留下的。老奴没敢乱动。” 姜羽接过皮囊，发现手感又滑又软：“嗯？不像兽皮。摸起来怪怪的。” 福伯神态谦逊。既不贪婪，也不羡慕。只保留着适当的好奇：“我听说有一种极为稀有的妖兽。用它的胃制成口袋，可以容纳很多东西。称为纳宝袋。仙长不妨打开看看，如果里面的物品比口袋大，想必就是纳宝袋了。” 方元直勾勾地看着口袋：“还有这种妖兽？” 姜羽仔细摩挲着口袋，猜测道：“应该是狍鸮吧？狍鸮有饕餮血脉，一顿饭就能吃下自身体重五倍的食物。” 福伯露出惊讶之色：“仙长好见识！原来那种奇兽名为狍鸮……不知哪里可以寻到。” 姜羽耸了耸肩：“狍鸮的数量本就稀少，既然被人发现这种妙用，或许已经杀绝了。” 福伯摇头苦笑：“是老奴痴心妄想了。这种宝物有价无市，是身份的象征。以老奴的实力，就算得到也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话不仅表明他对纳宝袋没有图谋，也在警告阴乐湛。 姜羽打开纳宝袋，伸手进去一顿掏。很快就眉开眼笑起来：“好家伙，他一个人就比所有战利品多！” 说着，掏出近百颗灵气十足的乳白色石头。 这种石头他在籽露道人那里也搞到过。后来都被紫皮葫芦吸干了。 福伯惊讶道：“这么多灵石！” “灵石？” 姜羽对这个名字不以为然。 石头中明明充斥着巫力，结果在修仙者的口中就变成灵石了。 相比于灵石带来的震撼，几人再看到小山一样的五行灵晶就淡定多了。 下一刻，姜羽面色怪异地摸出一把坑坑洼洼的铁刀。 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奇特之处。不免吐槽起来：“这种破烂还当成宝了？” 说着就要扔掉。 福伯连声惊呼：“使不得，那可是铁器啊！” 方元哭笑不得地看向福伯：“我们村子都没人用这种东西。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真的？” 福伯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手已经抓在刀鞘上了。 虽然姜羽等人看不上这把铁刀。 可是能被元婴期的修士随身携带，价值可见一斑。 刀身都被摸包浆了。 姜羽没看欣喜若狂的福伯，又从纳宝袋里掏出一张兽皮。 上面画着小人的图案和看不懂的文字。 “咦？这是什么？” 几人都是文盲，他直接把兽皮递给阴乐湛。 阴乐湛拿起兽皮看了一眼：“这是……开山斧法！” 姜羽一撇嘴：“归你了。” “啊？”，阴乐湛大感意外：“仙长，如此珍贵的斧法……” 福伯连忙打断他的话：“仙长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你是用锤的，与斧技有相通之处。只是练的时候不要太过张扬，免得惹来麻烦。” 阴乐湛见福伯都发话了，欣喜地收起兽皮。 他见过长须老者劈出的斧芒。 一砍一大片。 就算不砍人，拿来伐木和干庄稼活也堪称神技了。 姜羽嫌一件件往外掏太麻烦，直接往地上倒。 又倒出一个陶瓶，十几颗妖丹，还有一堆金子和一枚棱形的石牌。 姜羽拔开陶瓶的塞子闻了闻，有些嫌弃：“应该是那老头用来拼命的药丸。能临时提升实力，估计副作用也挺大。” 说着丢到一边：“谁爱要谁要吧。” 福伯见没人伸手，试探着问道：“我这把年纪已经没什么潜力可透支了。没人要的话，我就收下了？” 这种丹药在别人眼中或许有些鸡肋。 可是在他看来，关键时刻能救命。 剩下的东西，姜羽直接分配了：“妖丹归心霜，纳宝袋就给若雪好了。” 新垣若雪摇头拒绝：“你留着用吧。” 姜羽的紫皮葫芦也有储物功能。空间还比纳宝袋大得多。 他直接把纳宝袋丢给新垣若雪：“咱们只会越来越富，不会越来越穷。说不准每人都能搞到纳宝袋呢。” 新垣若雪深深地看了姜羽一眼，嘴角微扬：“好！” 方元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的呢？” 姜羽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钱吗？这堆金子全归你。” “不对呀，灵石和五行灵晶还没分呢！”，方元眼巴巴地看着姜羽。 那些东西比金子值钱，而且更加轻便。 可惜，姜羽直接掐灭了他的幻想：“当然都是我的。你不会以为我大公无私到什么都不要吧？” 方元深受打击：“原来你才是最贪的！撑死你算了。” 姜羽乐呵呵地把右脚埋进灵石和五行灵晶里。 深吸一口气：“啊，舒服！” 葫芦藤蔓能吸收花草的生机。可哪有灵石和五行灵晶过瘾？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堆让人眼红的宝物就变成了灰色的碎渣。 方元恨得牙根发痒，痛心疾首地嚷着：“败家玩意儿，你个败家玩意儿！” 正说着，眼角瞥到菱形的石牌上：“咦？这是什么东西？” 福伯用兽皮把铁刀严严实实地包裹好。一张老脸笑开了花：“那个啊，是红角山的长老令牌。死掉的元婴修士应该是一位长老。” 他已经看开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别说红角山能否找到他的头上。就算真被找到，他也豁上这条烂命了。 姜羽捡起长老令牌，在手里掂了掂。 猛地扔飞出去：“走你！” 令牌激射而出，瞬间没了踪影。 方元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哎呀，你怎么给扔了。说不准还能派上用场呢。” 福伯却对姜羽大为赞赏：“修仙界有很多诡异莫测的手段。谁知道这令牌是否被人动过手脚？留在身边，万一被人追踪就麻烦了。” 姜羽咧嘴一笑：“这里不能停留了，咱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与此同时。 红角山的宗门内。 属于长须老者的命牌，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纹。 裂纹一点点扩大，随即“啪”的一声碎成十多块。 一起碎裂的命牌还有三位执事和一众弟子。 执守弟子的脸色大变。捧起命牌的核心就朝主殿跑去。 路上也不敢声张。 当他把命牌递到山主手里时，额头上已经爬满了冷汗。 山主是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 两眼内凹，颧骨突起，鹰钩鼻子。 齐肩的地中海发型。 接过命牌之后，并没有露出震怒之色。 挥了挥手，语气平淡道：“下去吧。” “是！” 执守弟子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退出去。顺手把房门关好。 山主已经通过其他方式感知到长须老者的死亡了。只是不了解其中的细节。 握住一枚令牌核心，闭目查探。 核心中烙印着死者最后看到的画面。 很快，福伯的老脸就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山主不急不躁。 看完一个，又看下一个。 最终将整件事情整理出个大概。 阴冷的杀意在他身周鼓荡起来。 一道淡淡的阴影从他体内飘出。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死了个伥奴而已。为了这么点小事，值得动怒吗？” 山主沉默半晌，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起来。如自言自语一般低吟道：“鞋穿久了还有感情呢，何况这个工具用着很顺手。” 阴影在烛火中拉得老长，声音也忽远忽近：“你该把眼光放在统一并洲和统领世界上。财富、女人、地位。只要有实力，一切唾手可得。伥奴没了，再抓就是。画面中的几个就不错。” 山主猛地睁大眼睛，眼中漆黑一片。 连眨几下之后才恢复正常，喃喃道：“我可以做到？” “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别忘了，我就是你！” 第94章 仙月宗 修仙者中也有品格高尚之人。 只是不多。 姜羽几人走了一路，心中也有所比较。 阴玄机算是半个好人了。 有城府，有心机，怕死，贪小便宜。却又把灵夙岛经营得有声有色。让岛上的居民安居乐业。 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好坏。 善恶都出自人心。 等他们来到仙月宗，不需要深入接触就能判断出这里属于名门正派了。 因为…… 穷！ 仙月宗听上去非常高端。可宗门弟子却穿着泛黑打卷的皮衣。 衣服上缝缝补补，磨得黝黑发亮。 且不说舒适度如何，至少因为油泥的积攒提高了不少防御。 有些弟子甚至连鞋都没有。 使用的武器也是一种实心的竹棍。 宗门外围依附着数万名凡人。 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有仙月宗的护持，不说生活条件多好，至少都能活下去。 姜羽一行穿过城镇时，刚好遇见两名仙月宗的弟子在一个摊贩前征收税钱。 这两名弟子都是练气期修为。 既不强征，也不说收多少。 全凭自愿。 二人并排站在摊贩的前方，将手中竹棍有节奏地碰撞在一起。朗声唱起歌来。 “仙月宗，拜月仙。农民安定天下安。老农民，最辛酸，风里来了雨里钻，面朝黄土背朝天。你是凡，我是仙。不忘凡人是靠山，五谷丰登万家乐，记住神农老祖先。” 边说边伸出打满补丁的麻布口袋。 摊贩也很爽快。装满一竹篓带壳的黍米，小心翼翼地倒进口袋里。 两名弟子嘿嘿一乐，再次唱道：“缺少温饱没地位，压断脊梁压弯背。看今天，受尊贵，凡人真正得实惠。一篓黍米冒个尖，本月种地不看天。” 方元惊若天人。愣了半晌才感慨道：“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姜羽深以为然：“福伯不是说过，有些文雅之士吃饱了撑的喜欢作诗吗？他们念的就是诗吧？” “呃……” 福伯笑容尴尬：“这个……应该算……算诗的一种吧。” 阴乐湛对仙月宗的幻想碎了一地。 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 福伯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低声安慰道：“少爷，你是筑基期的修为。可以直接加入内门。不需要出来征税的。” 阴乐湛想起阿爹临行前的嘱托，重重点了一下头。 快步走到两名仙月宗弟子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二位仙友，在下来自灵夙岛。名为阴乐湛。想拜入仙月宗修行。” 两名弟子既没听说过灵夙岛，也看不透阴乐湛的修为。 不过在自家宗门的山下，谅他也不敢乱来。 其中一人向阴乐湛回了一礼：“仙友可有长辈引荐？几位都要加入我仙月宗吗？” 他得询问清楚，免得向上传话时说不明白。 福伯面对两名练气期的修士也是态度恭敬：“灵夙岛的首任岛主出身于仙月宗。咱们两家是同根同源。此次前来，只有我家少主加入宗门，还望代为传达。” 说完，在这名弟子的手上抹过。 弟子手中多出一颗绿豆大小的金豆子。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福伯的处事老练了。 两个底层弟子。给出这么多金子最为合适。 少一分诚意不足，多一分容易引起贪念。 两名弟子的态度瞬间热情了不少。 一人跑去通知宗门，另外一人则将几人引向城镇的接待处。 大精和小怪走在坑洼的道路上，引得不少行人指指点点。 “那头驴好大！我见过宗主的马，也没有它的块头大啊！” “你是不是傻？驴的头上长角吗？” “那是什么？” “驴牛！” “呸，狗的头上不是也长角了吗？” “你见过这么大的狗？” “那是啥？” “狗牛！” “好多肉。” “是啊……” 一群无知无识的凡俗中人，对着大精小怪流起了口水。 仙月宗的接待处是木制的房子。 与城镇中的茅草屋相比，算是规格很高了。 接待处的执事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结果扫视众人一圈。除了姜羽和阴乐湛，竟连坐骑的深浅都看不透。 吓得他立即派人回宗门禀报。 不出片刻，从宗门内赶来一名长老。 长老看到几人之后心头一惊，立即用秘术传讯宗主。 很快，结丹后期的宗主也亲自赶了过来。 宗主看到小怪之后，也是一阵肝颤。 达到元婴期的凶兽？ 这哪是拜入宗门啊？ 踢场子抢地盘还差不多。 福伯生怕引起误会，简明扼要地说清了来意。 宗主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点头道：“阴家本就没有脱离仙月宗。贤侄既然达到筑基中期，便直接入我门下，做我的亲传弟子吧。至于福老，如若不弃。也可在宗门任个长老的闲职。” 福伯连声道谢。 他哪能不知道，宗主如此好说话，是看在姜羽几人的面子上。 占过便宜就该卖乖了。 立即摸出一袋金子：“宗主，我们主仆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拜师礼。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宗主眉头微微一挑，假意推迟两下就顺理成章地收了起来。 他也想表现得高风亮节一些。 可是人穷志短！ 这袋金子起码有十斤重。 放在别的修仙宗门可能算不上什么。 但仙月宗平时征税就少。遇到灾情还得反过来资助镇民。 腰包紧了，人难免会变得市侩。 这些钱都够全宗弟子两个月的开销了。 姜羽见宗主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他们身上引，索性起身告辞：“既然把二位送到仙月宗，我们也算完成阴岛主的嘱托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宗主连忙起身相送。 既然姜羽等人没想着留下，他也巴不得快点送走。 压力太大了！ 大精和小怪趴在门外晒太阳。宗主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体型，那实力…… 随便打个滚，城镇还不变成一片废墟啊？ 姜羽暗暗摇头，并没点破宗主这点小心思。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万年造化恍惚间，抬头不见青云天。染白三千烦恼丝，谁人见得乌云仙？” 接待处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邋遢老头。 衣不蔽体，蓬头垢面。 白发遮挡下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方元乐呵呵地看向宗主：“你们这里的人倒是有趣。说话都是一嘟噜一串的。听着还怪舒服呢。” 宗主看向门外的老头，发现有些面生。但他并未出声驱赶，而是笑脸相迎：“老丈可有什么需求？此时正有贵客上门。容我事后相助。” 老头却指向晒太阳的大精和小怪，语气随意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许久没吃过肉了。一时嘴馋。” 姜羽从老头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连生机都没有。 心中暗暗戒备：“老爷子是修仙者？”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修仙修仙，何以为仙？既无逍遥，亦不自在。所谓的修仙不就是一句妄言吗。”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寒心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们见过我的师兄了？” 寒心霜躲在新垣若雪的身后，露出半边脑袋：“你师兄？谁呀？” 老头摇了摇头：“既然他未说明，我也不便点破。相逢是缘，我就送你们一句忠告吧。前路漫漫，心魔难防。坚守本心，高筑心墙。” 边说边朝大精勾了勾手指。 立即从包裹中飞出两条烤鱼。 他没给姜羽几人继续问话的机会，一边嚼着烤鱼，一边趿拉着破鞋远去。 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 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元如今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喃喃道：“乌云仙？谁呀？” 第95章 青春无言 仙月宗的宗主又是接待姜羽一行，又是遇到身份不明的老头。 最终都没有发生过多交集。 不知是错过一场机缘还是躲过一场灾祸。 对他而言，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结果。 平安是福！ 姜羽几人接下来就要去帮九尾一族了。 但是得先去一趟神兵宗。 虽然对神兵宗不抱什么希望，可谁让他们顺路呢？ 方元在寒心霜的左右晃来晃去，眼神中透着古怪。 寒心霜实在受不了了，横眉冷对道：“有事？” 方元摇了摇头。 继续游荡在她身侧，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 “哗！” 一股冰凉的清水泼在方元的脸上。 寒心霜得意地掐着腰：“帮你治治病。” 姜羽手里也凝出一颗西瓜大小的水球，跃跃欲试。 新垣若雪更是搞出厚达两尺的水墙，悬在方元的头顶。 就连大精都准备了一口浓痰，蓄势待发。 方元脸色大变：“喂喂喂，都想干什么？你们几个才病了呢！” 姜羽似笑非笑地问道：“说，你抽什么疯？” 方元跑远几步，躲到几人的射程范围外：“会玩水就了不起呀？” 姜羽另一只手也凝出水球，脸上带着坏笑：“没错，你说不说？” 方元立即读懂了他的眼神。明显是不希望他说，好落井下石。 连忙叫道：“别，我说！” 姜羽露出为难之色：“你看，我水球都搓出来了。要不你过会儿再说？” “滚滚滚滚滚！” 方元躲在小怪身后：“刚刚的老头说咱们遇到他师兄了。咱们这一路走来，只有多宝道人对心霜另眼相看。我猜测……” 说到这里，还故意拖了个长音：“他相中心霜了。嘿嘿嘿，老草都想被小羊啃！” “吸溜……” 小怪突然在方元的脸上舔了一下。 滑溜溜的口水和带有倒刺的舌头让方元整个人都不好了。 寒心霜气得胸脯快速起伏：“胡说八道。弄他！” “呦吼！” 水弹、水墙瞬间把方元淹没。 小怪立即跳到一旁。 见几人玩得开心，也疯疯癫癫地吐出一道雷芒。 由于到处都是水，除了姜羽之外，所有人都抽搐着倒在地上…… 养狗有风险，玩闹需谨慎。 这一下子就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骑着小怪。方元走在路上，还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夕阳的金芒斜洒大地。 温和而惬意。 几人挑选了一处山坳，扎营休整。 小怪精力充沛，拉着大精追鸟去了。 姜羽躺在茵茵草地上。 嘴里叼着草杆，望着天空的白云出神。 新垣若雪从另一个方向躺下。刚好和姜羽的脸并在一起：“想什么呢？” 姜羽沉吟半晌，悠悠说道：“我最后一个试炼还没有着落。帮完心霜，暂时就不用奔波了。你有什么目标吗？” 新垣若雪歪头看向姜羽，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有目标？你看天上的白云，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其实她是有目标的。 只是开不了口。 现在的时光让她很知足。 从侧面看，姜羽的睫毛好长…… 姜羽扭头看向她：“可是，人总会想要些什么吧？”， 由于两人是错开的，姜羽的眼睛正好对上新垣若雪的红唇。 淡淡的幽香钻进鼻翼。 不知是青草的芬芳还是新垣若雪的气息。 如此近的距离，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或许是错觉，他感觉新垣若雪的嘴唇似乎有凑过来的趋势。 “嗖！” 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二人上方掠过。 紧接着又是一道略小的黑影。 “汪汪，精精。” 大精和小怪追逐着在草地上撒欢。 姜羽猛地坐起身来，愤愤地叫道：“两个狗东西，竟敢从我身上跳过去。今晚就烤了你们吃肉！” 说完就爬起身追了出去。 新垣若雪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掩面，脖子和耳朵都浮起一抹粉红。 “我在想什么呢？羞死了！” 这时，姜羽躺过的位置又有人躺下来。 耳边传来寒心霜的告诫声：“若雪姐姐，你刚刚是不是想咬姜羽？千万别做傻事！咱们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呜……” 新垣若雪不仅脸红，就连捂脸的手都变了颜色。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寒心霜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新垣若雪的额头，脸色大变：“呀！怎么这么烫？你生病了？” 新垣若雪支支吾吾道：“没，没事儿。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寒心霜眼珠一转，凑到新垣若雪的耳畔：“你要是真想咬人，就咬方元吧。他打不过你。咬了也是白咬。” 新垣若雪用力搓了搓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寒心霜，声音冷飕飕地问道：“咬你不也一样吗？” “呀！” 寒心霜惊呼一声，像受惊的小鹿，蹦蹦跳跳地逃掉了。 新垣若雪追了两步，露出会心的笑容。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金沙。 一侧是姜羽追赶大精小怪的叫骂，另一侧是寒心霜对方元大呼小叫的声音。 虽然有些吵，但是很温馨。 “我的目标吗？” 她喃喃自语。嘴角自然而然地扬了起来：“决定与你同行时，我的目标就已经达到了。世上有你们……真好！” “哗” 一道水柱溅在新垣若雪的脸上。 扭头看去。却见寒心霜龇着一口白牙，伸手指向方元：“他干的！” 方元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奈：“你信吗？” 新垣若雪招出一堵水墙。声音清冷地质问道：“方元，你什么时候学的水属性巫术？” “啊？”，方元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啥？” “咵嚓！” 水墙当头拍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带着颤音响起。还夹杂着寒心霜没心没肺的大笑。 这是青春的气息。 旅途对别人而言是辛苦的，但是姜羽一行却乐在其中。 从仙月宗到神兵宗只有一天的路程，几人整整走了三天。 就连急于拯救族人的寒心霜都没有催促。 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再慢一点。 她期待尽早夺回青丘山，可那也意味着之后的离别。 正想得出神，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落在她的头上。 寒心霜还以为是姜羽。结果耳边却响起了方元的声音：“心霜，你要是玩野了。等我们夺回青丘山。继续在一起游历吧。” 她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正要回答，头顶的大手突然一阵抓挠。 把柔顺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方元得手之后，哈哈大笑着逃开了。 寒心霜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若雪姐姐，方元说你长得难看！” “哼！” “我没……啊！” 第96章 诡异的神兵宗 神兵宗。 与仙月宗相距不过百里。 环境却天差地远。 大片森林被砍伐殆尽。地面铺着厚厚一层草木灰。 上空凝聚着风都吹不散的浓雾。 别说依附而来的凡俗中人了，就连老鼠都看不到一只。 方元挖了挖鼻孔，也不知挖出的是鼻屎还是黑灰：“好家伙，咱们是走进某个绝地了吧？” 结果扭头一看，姜羽几人都在体表罩上一层水膜。把黑灰过滤在外。 “你……你们是故意炫耀的吧？” 几人中，只有他搞不出水属性巫术。 姜羽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观察力很强嘛。” “我强你个脑袋！”，方元试图用白眼翻死姜羽。 这时，一个全身都是肌肉疙瘩的壮汉远远迎了上来。 身上没有一点修为。语气却极为不善：“神兵宗的领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几人都有些错愕。 这么嚣张还没被打死的凡俗中人倒是罕见。 方元连忙拱手：“我们是来求购武器的。” 壮汉狐疑地打量着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在大精和小怪身上。 脸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语气依然很恶劣：“神兵宗的武器可不便宜。妖宠不得入内。” 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毕竟凶兽不像人族。失控伤人的情况时有发生。 姜羽几人对视一眼。 寒心霜主动说道：“我和大精小怪留在外面吧。这里环境太差，我对里面没什么兴趣。” 她不满壮汉的态度。说出的话有点当面打脸的味道。 壮汉却像没听到一样：“跟我来吧。” 姜羽心中的怪异感更甚了。 压低声音在方元和新垣若雪的耳边叮嘱道：“小心点。” “嗯！” 神兵宗建于一座黑色的山丘内。 山石泛着黑黝黝的光泽。 山腹被掏空。 不是向上修建的，而是一路向下。 昏暗狭长的通道相隔十几丈远才有一块萤石。 给人一种逼仄压抑的感觉。 一行人走出五六里远。终于来到武器展厅。 眼前豁然变宽，让几人都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 方元小声嘀咕道：“早知道里面是这样的，我也留在外面逗狗了。” 姜羽没和他闲扯，眉头微蹙。 这一层摆满了骨制、石制和木制的武器。 琳琅满目。 隔壁还有不少匠人正在打磨制造武器。 让姜羽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匠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修仙者。 目光中都带着几分麻木。 一家宗门再怎么自大，至少应该留几个实力差不多的修士守门吧？ 可这里却像故意为之似的。 透着一股诡异的自大。 领路的壮汉让到一边，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耐烦：“自己挑！” 姜羽摇了摇头：“我要买铁器。” “铁器？”，壮汉的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跟我来。” 说完，转身朝更深处走去。 完全不在意后面的人是否跟上。 姜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突然轻笑出声：“神兵宗建在黑山里，心不会也染成黑色的吧？” 他没有压低声音，故意让走在前方的壮汉听到。 可壮汉毫无反应，对侮辱宗门的话充耳不闻。 方元凑到姜羽身侧，悄声问道：“看出什么了？” 姜羽微微摇头：“先看看情况。” 他在白棘部落窜窍时，玄龟馈赠给他两枚土属性巫文。 一直发挥不出威力。 下到洞底才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对土层拥有一定的探测能力。 一丈之内的厚度都在感知范围里。 这条盘旋下行的甬道，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机关。 有几个陷阱就连姜羽都能感到威胁。 没过多久，壮汉走到一扇石门前。 双手按在门上。全身肌肉暴起，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喝。 “咔……” 石门被缓缓推开。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传出“乒乒乓乓”的打铁声。 陈列在石台上的武器还是以骨头和木头为主。只是表面包裹上了铁皮和铁钉。 虽然有几个铸铁大锤。可那些东西是用来忽悠外行的。 一看就不结实。 这一层的工匠倒是有几个修仙者，但境界没有超过筑基期的。 姜羽简单地扫视了一圈，兴致全无。 他手头有一柄磨盘大小的石斧。 是长须老者的武器。 看来，只能先凑合一阵子了。 虽然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可他们大老远跑来一趟，就这么离去又有点不甘心。 于是多问了一嘴：“只有这些东西？还有再好一点的吗？” 姜羽的笑容清澈无比：“我们应该算是大客户了。你还是找个管事的领路吧。” 壮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新垣若雪声若蚊蝇地提醒道：“一个巡逻弟子，怎么会擅离职守。带咱们下到宗门的腹地？” 方元也在一旁附和：“我也纳闷呢。” 姜羽目光平淡地扫向那些工匠，眼底透着一丝嘲讽：“这些人都被控制了。手法类似于九尾狐的幻术。不过更加粗暴。” 听到他的话，方元和新垣若雪的心底都涌起一股寒意。 巫力内敛，随时准备动手。 姜羽表情玩味道：“刚刚那个家伙与其说是碰上咱们，倒不如说是在那里等咱们的。” 新垣若雪的脸色微沉，眼中闪过愠怒之色：“只有那对主仆和仙月宗知道咱们来这里了。” 姜羽摇了摇头。 他们一路游玩，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踪。只要有心追查，不难猜出此行的目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高三尺的老头背着手缓步走来。 身上的皮甲打满了铁钉。像是在炫耀一样。 还刻意释放出结丹期的威势。 说话的声音尖细怪异，让人听了直想掏耳朵：“鄙人是神兵宗的锻铁长老，阎宽。几位是来求神兵的贵客？” 姜羽连忙拱手行礼。 发现对方长得太矮，腰又弯低了几分：“在下想求一柄趁手的棒子。重一点，结实一点的。” 阎宽一挑眉头，目光中的不屑又浓了几分：“棒子？难道这里的武器还入不了你的眼？” 方元抽出长刀，“铮”地一声插在地上：“阎长老，如果你的武器连这种水平都达不到。那我们只能遗憾离开了。” 阎宽的轻蔑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艳和贪婪：“炼金易，锻铁难。这……是用什么铁打出来的？这工艺，这光泽，简直就是神器啊！” 方元彻底不抱希望了。 铁精确实稀罕。可工艺只是白棘部落的铁匠铺出品。 把这种东西称为神器，看来神兵宗是拿不出好东西了。 见阎宽想要伸手触摸，当即把刀收了起来：“看来这一趟是白跑了。咱们走吧！” “等一下！” 阎宽连忙出声阻止：“不瞒几位，神兵宗确实拿不出这种品相的宝物。可本宗的最深处，有一尊上古神匠。如果能请动他出手，可以量身定制神品武器。” 姜羽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杀意。 不过他艺高人胆大。对所谓的上古神匠十分好奇。 更重要的是，地底的更深处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吸引他。 这种感觉…… 有些亲切。 xs7.com 阎宽见过长刀之后，高傲的神态被殷切所取代。 带领姜羽三人向洞穴的最深处走去。 边走边给几人介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神兵宗是建在巫族遗址之上的。锻铁技艺传自巫族。你们应该知道，巫族才是锻铁的行家吧？” 他不断看向方元。生怕一转头就不见了。 姜羽脸上挂着初出茅庐的谨慎：“阎长老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我们。就不怕给神兵宗带来麻烦？” 阎宽笑容灿烂：“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们就是这么对外宣传的。反正也没人当真。” 方元若有所思：“确实。就算真有巫族，也活不了几万年。” 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老龟除外。” 阎宽笑得意味深长：“下面那位可生猛得很呐。” 四周的火焰气息越来越浓。 让新垣若雪很不舒服。 指尖捻着一片薄薄的水刀。冷声问道：“阎长老，你带我们来这么隐秘的地方，不需要向宗主知会一声吗？” 阎宽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手上的异样。不过并没点明：“宗主忙别的事去了，宗门事务由我全权处理。”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堵厚重的石门前。 石门和上面几层的风格完全不同。带有一股厚重沧桑的气息。 门上阴刻着两个大字。和部落的文字相似。 “锻炉”。 新垣若雪和方元认识上面的字，都没有声张。 阎宽在石门前接连打出十几道手印，又在门柱的凹槽处堆放了几块火元灵晶。 半晌之后，石门发出一声闷响。缓慢地向内打开。 内部一片火红。 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 方元舒服地发出一声呻吟：“啊！好浓郁的火属性气息。” 新垣若雪则连退数步，站到姜羽身后。 姜羽似笑非笑地看向阎宽：“哟，这大门开启一次，得花不少钱啊。” 阎宽面不改色道：“这些开销自然要算在贵客身上。你们可以找神匠帮忙了。我要留在这里维持石门开启。” 姜羽朝方元和新垣若雪招了招手，率先走进石室。 在石门打开的瞬间，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又浓了几分。 “轰隆！” 不出所料，三人刚走进石室。身后的大门就严丝合缝地关闭起来。 在封闭环境内受到高温炙烤。新垣若雪的不安情绪瞬间达到顶点。伸手扯了扯姜羽，低声问道：“怎么办？” 姜羽牵起新垣若雪的手，调用祖符的力量帮她平复气息。 新垣若雪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 只是手臂微缩一下，又放弃了。 任由姜羽牵着。 脸颊绯红。 欲盖弥彰地说道：“这里好热！” “嗯，确实有点邪门！”，姜羽心中暗暗焦急。 他本想用祖符的力量帮助新垣若雪。没想到她的气息反而更乱了。 方元的状态和新垣若雪刚好相反。 呼吸间，鼻翼吞吐着淡淡的红芒。 要不是知道阎宽没安好心，他都想在这里盘膝吐纳了。 姜羽环顾四周。 石室内的一切都是巨大化的。 齐胸高的铁毡，夸张的铁匠锤，茅屋大小的锻炉。 锻炉底部是冒泡的明黄色岩浆。 岩浆的四周凝结出不少火元灵晶。 方元两眼放光，惊呼道：“原来五行灵晶是这么诞生的。这下发财了！” 他不担心眼下的困局。 反正有姜羽在。轮不到他操心。 姜羽猛地回头。 发现高大的铁椅子上坐着一具高达两丈的石头人。 瞳孔中的红芒正在一点点亮起。 那种若有若无的亲切感就是石头人散发出来的。 “这是……” 姜羽脸色一变，立即把新垣若雪推到一旁。 石头人上一刻还坐在铁椅子上，此时竟如瞬移般出现在姜羽身前，巨大的手臂当头砸下。 危急关头，姜羽只来得及将磨盘大斧护在头顶。 “嘭！” 石斧瞬间支离破碎。 巨大的拳头与姜羽的手臂碰撞在一起。 姜羽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卸掉剩余的冲击力。 “嗯？” 石头人的内部发出一声人性化的轻响。 这种声音很特别，是石头人全身震动发出来的：“夸父的血脉怎么掺杂了肮脏的人血？” 姜羽可不愿在这种环境下和莫名其妙的敌人死磕。 见它没有继续动手，心思急转。脸上堆满笑容：“换个角度思考，是人族的血脉中残存着高贵的夸父血统。我探索到这里，就是重拾先祖荣光的。” 石头人收回拳头，沉吟了很久。 突然问出一个姜羽打破脑袋都没想到的问题：“夸父一族的普遍身高在三丈左右。你那位先祖是怎么和人族通婚的？” “呃……” 姜羽有点跟不上这么跳脱的谈话方式：“大概，是其中一方没发育好，或者另外一方发育得太好了吧？” 这算什么鬼问题？ 双方现在还剑拔弩张呢。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尽管气氛诡异，可方元和新垣若雪也不由自主地进入了脑补状态。 石头人本来就没指望问出什么结果。一屁股坐回到铁椅上：“你是那群小偷派来的？” 姜羽知道它口中的小偷是指神兵宗。连忙否认道：“我到神兵宗购买武器，结果被长老骗到这里。估计是想借你之手，干掉我们。” 石头人挥了挥手：“念在你那一丝微弱的血脉，我不杀你们。走吧，这里没有武器。” 姜羽瞥向堆在墙角的黝黑矿石，轻声问道：“前辈，我可以借用这里吗？” “嗯？” 石头人的身体微微前倾：“我早就熄炉了。能活到现在，是因为魂魄存于石傀之中。根本无法施展烙印锻打术。” 说完，伸出手臂。 双手是两颗巨大的石球，根本没有手指：“看到了吧？连锻锤都拿不了。” 姜羽听它的语气有所松动，连忙拍着胸脯说道：“我只想弄一根结实点的铁棍。自己动手就行。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当然，如果前辈愿意指点两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本来也没报太大期望。 打出来的东西再怎么差也比神兵宗的破烂强吧？ 谁知石头人听到他的话，竟然勃然大怒：“铁棍？没有技术含量？这间锻室是炼制过三界神器的。我宁愿地心熔火永远熄灭，也不会让你用垃圾亵渎这里。” 它身上的恐怖气势骤然爆发，在石室内掀起一阵风暴。 姜羽一看不妙，立即改变口风：“晚辈没锻造过东西。如果是我自己，打出来的肯定是垃圾。不过有您在一旁监督，锻出得至少是精品吧。” 他和人族接触久了，多少学会一些虚伪的东西。 这种马屁信手拈来。 石头人仍然保持着万年前的淳朴性子。对这话非常受用：“哼，有我指导，你若连精品都锻不出来。我就捶死你们。” 方元一脸的懵逼：“关我什么事儿啊？” 新垣若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长得丑。” 石头人没理会两人的嘀咕，盯着姜羽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姜羽立即打起精神：“前辈请讲！” 石头人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第一个条件是毁掉这里。第二个条件……是杀了我。” 第98章 锻造 石头人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 它只是脾气有点暴躁。喜欢把人捶扁，丢进熔炉罢了。 孤身守护锻炉万年，突然遇上一丝微弱的夸父血脉。 这种心情是外人体会不到的。 它不急着让姜羽动手，而是将锻铁的心得娓娓道来。 “锻铁不同于炼金。金子只要温度够就能炼出来。可是铁器需要精选原矿，熔炼、提纯、融合、锻打、铭文。每个阶段又有上百道繁杂的操作。打造铁棒，要先给它选一颗心。” 说完，看向堆在墙角的铁矿：“那些都是好铁。去挑一块最坚韧的吧。” 姜羽抬起手：“前辈，你看这个行吗？” 他的掌心多出一根手腕粗细，两尺多长的铁棍。 铁棍表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 这是他在白罴山得到的陨铁。 石头人把头凑了过来，打量半晌。 又伸手碰了碰铁棍。 发出“笃笃”的闷响。 沉吟半晌，语气变得不善起来：“这块陨铁是从哪里得来的？” 姜羽不知道石头人又在抽什么疯，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一位叔叔的藏品。怎么，前辈认识？” 石头人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我当然认识！这是玄牝陨铁啊！当年，我就是用它锻出一把神剑，才导致巫族覆灭的。我是罪人！是罪人啊！” 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方元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跟着姜羽混，果然不会无聊。 今天又接触到不得了的东西了：“神剑？巫族覆灭？这位说的不会是三界第一攻伐神器，轩辕剑吧？” 和这个震撼的消息相比，姜羽那一丝夸父血脉根本不值一提。 这年头，谁没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他还是阿爹的亲儿子呢。 姜羽暗自戒备，生怕石头人突然对他们动手。 谨慎地说道：“前辈，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重选一块。” “合适！” 石头人的语气一变，又冷静下来：“我因玄牝陨铁成为罪人，如今又以玄牝陨铁解脱。这是命中注定啊！不过，你既然用玄牝陨铁做武器的心。我的要求也要提升一点。你锻造的武器至少是上品。否则，我就打死你们！” “啊？” 姜羽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并洲连铁器都很罕见，自然没有品级划分。 可是部落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方元的长刀虽然是铁精锻造出来的。但依然在凡品的范围里。 再往上才是精品，上品，极品，神品和神器。 姜羽连锻锤都没摸过，让他打造上品武器？ 根本不现实！ 石头人却不管那些：“铁椅背面刻有上百枚铭文。这些铭文是铭刻在武器上的。你把它们都记下来吧。” 铭文衍生于巫文，又与巫文不同。 铭刻在武器上，能够增加一些特性。 火、冰、电、锋锐都有。 姜羽有种感觉。石头人不仅是指导他锻造，更像是囫囵吞枣地留下一些传承。 可他从没想过当铁匠。 来到这里的初衷只是为了一根合手的棒子。 姜羽目光扫过，只记住了两个符文：重量和坚固。 棒子嘛，有这两个特性就够了。 石头人立即察觉出他的小心思，提议道：“你把最上面的铭文也记住。一定要把它铭刻在武器的心上。” 这个铭文极为复杂。 姜羽最先忽略掉的就是它。 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啊？” 谁知耿直的石头人竟卖起关子：“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其余的别问我。” 方元看到姜羽吃瘪，乐不颠地坐在地上。吸收起了这里的火属性气息。 他感觉打不起来了。 能爽一会儿是一会儿。 新垣若雪强忍着不适，站在姜羽身侧。 她不像方元那么没心没肺。 无论是守在门外的阎宽还是石头人，都有可能随时发难。 至于留在外面的寒心霜，反而不需要担心。 小怪虽然不靠谱，可也是堪比大妖的凶兽了。 就算真遇上打不过的对手，逃跑也没有问题。 姜羽把铭文死记硬背下来，又开始选择锻造材料。 出乎意料，石头人并没让他选择最好的金属。 反而挑了一些或软或韧的铁料。甚至还加入一定比例的金子。 林林总总挑选出十多种。 新垣若雪忍不住插嘴道：“这么多材料熔炼在一起，得是多大一根棒子？” 石头人微微偏了一下头：“女人不就喜欢又大又粗的吗？” 它明明没有瞳孔，可新垣若雪就是感觉它翻了个白眼。 新垣若雪想说她喜欢精致的。可又感觉石头人指的不像是武器。 不理解话里的意思，干脆选择沉默。 “嘁，人族女人真无趣。”，石头人推了姜羽一下：“你试过她的深浅吗？” 姜羽被它推了一个趔趄，连忙把掉在地上的铁料捡起来：“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伙伴。” “你们？” 石头人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又长舒了口气：“好吧，是我格局小了。你再把第三行的第五个铭文记下来。没有技能的武器是无法锻成上品的。” 姜羽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技能？” “高频震动。能有效地破开甲胄，摧毁敌方的武器。当然，即使不对敌，也可以用来按摩。”，石头人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期待。 姜羽眼睛大亮：“不愧是神匠，对铭文的理解就是透彻。” 他已经预想到敌人武器被震碎时的表情了。 石头人对姜羽的反应相当满意：“很好！虽然还没开始锻造，不过我已经感知出你的潜力了。要是生在我的时代，肯定会成为一名好铁匠，受到姑娘们的青睐。” 它对姜羽越发满意。 已经把姜羽当成同族的后辈了。 全然没有考虑过，身高三丈的姑娘该如何青睐姜羽。 姜羽选好材料，铭文也记下来了。 接下来就该实际操作了。 石头人发现方元在熔炉边上打坐，语气很不耐烦：“把碍事的小子踢到一边去。锻造武器需要一气呵成。中途容不得打扰。” “哦！好吧。” 姜羽自然不会真去踢方元。 轻轻把他唤醒，让到一边。 石门外。 阎宽的耳朵贴在门上。 半晌之后，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这三个人被瞬间击杀了？那我什么时候去收战利品？可别被打坏了！” 心里正在嘀咕，脸上突然传来“滋滋”轻响。 石门的温度竟如同烙铁一般，释放出恐怖的高温。 吓得他连连后退。 只见厚重的石门上亮起一层暗红色。又迅速变成了明黄。温度再度提升。 阎宽捂着脸后退十多步，惊疑不定道：“什么情况？难道是地火喷发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密闭的石门内突然传出一道清脆的锻铁声。 “呯！” 第99章 天生铁匠 姜羽身高一米九。 在人族中算是人高马大了。 可是往锻造工具前一站，就像孩子一样。 铁毡的高度与他胸口齐平，上面更是可以躺下一个人。 沉寂万年的铁匠锤也需要他用一条手臂抱着。 铁匠钳只能交给方元配合。 二人把墙角的铁矿搬过来踩着，这才勉强够高度。 哪怕方元服用过天髓，也被姜羽一锤子震得浑身发麻。 石头人在一旁耐心教导：“力量太大了，角度也不对。回炉！你得记住，清除杂质、熔炼成形、锻打铭文是一口气完成的。九分火候一分锤。” 方元立即把玄牝陨铁钳进熔炉。双手掐诀，从熔岩中唤出一条火柱。 姜羽也用风属性巫术配合，把火柱变成火龙卷。 温度瞬间暴涨。 石头人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陨铁。 片刻之后，突然大喝一声：“降温！” 方元连忙把玄牝陨铁夹出来。 新垣若雪打出一团冰水。 陨铁骤然变冷，表面褪去薄薄一层黑皮。 “再烧！” 石头人继续指点。 它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暗自感慨命运的安排。 谁能想到，这三个小家伙会带着玄牝陨铁来到这里。而它又是唯一懂得锤锻陨铁的神匠。 三人不仅拥有火，风，水的巫术属性，而且还配合得无比默契。 这么多巧合汇聚在一起，就成了奇迹。 难能可贵的是，姜羽那一丝薄弱的夸父血脉竟激活了锻铁天赋。 他本就是耍大棒的。 与铁匠锤多少有些相通之处。 数十锤落下，玄牝陨铁的外表却没有任何变化。 “换！” 石头人一声大喝。 方元立即把玄牝陨铁放到一边。 夹起烂银铜母送进熔炉。 新垣若雪从纳宝袋取出两把金子。扔在铁毡上。 姜羽直接举锤砸下。 借助反复锤打，金子中的杂质一点点挤压出去。 片刻后，方元把通红的烂银铜母往纤薄的金纸上一放。 金纸自己就包裹在其上。 “再炼！铭文！” 石头人在一旁指挥，仿佛重拾万年前的荣光。 方元把融合的金属送入炉中。 新垣若雪接过铁匠钳，死死固定住暗红色的玄牝陨铁。 姜羽则用指甲把中指划破，挤出鲜血滴在上面。 用血液描绘铭文的图案，再以神念一层层烙印上去。 这个过程相当消耗气血。 高温之下，血液的蒸发速度极快。稍微走神就得从头再来。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武器的“心”直接影响成品的品质。 石头人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不过它都快趴到铁毡上了。 足足铭刻了半个时辰，石头人终于退后两步：“浇筑！” 方元立即把融合好的金水浇在玄牝陨铁上。 “锻打！” 姜羽在石头人出声的同时，已经开始捶打了。 只是这次落锤轻巧了许多。 时而声如震雷，时而细若蚊蝇。 起先还需要石头人出声指点。不过在锤打半晌之后，姜羽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好像每一锤的力度和角度都早已烂熟于心了。 这让石头人大为意外，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好苗子！可惜生晚了万年。” 顿了一下，又否定掉前面的话：“幸亏生晚了万年……” 姜羽全神贯注，并没注意到星星点点的暗金色粉末从石头人的身上飘散出来。 随着每一锤落下，融入铁棒。 石头人的声音中满是亢奋：“铭文！” 姜羽立即把增加重量和坚固符文铭刻上去。 一口气铭刻了十道。 铭刻坚固符文之后，已经锻打的部分就彻底成型了。 接下来，再次重复浇筑、捶打、铭文的过程。 每增加一层，姜羽就铭刻上十道铭文。 石头人看了半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要发挥武器的全部威力，至少需要百倍的力量。重量符文已经叠加到两千斤了，还要继续？” 可姜羽处于顿悟状态，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仍在不断往上加符文。 这样的分量，即使是纯粹的夸父族人，用起来也有些吃力了。 石头人微微摇头：“罢了。大不了重炼一根品质稍差的铁棒。” 铁棍在层层浇筑下，越来越粗。逐渐向鸡腿的形状靠近。 这是姜羽的执念。 铁棒外形和曾经的葫芦种子极为相似。 就连纹路都在反复捶打下锻造出来了。 “滋啦！” 带有冰碴的水流冲刷在铁棒上，完成了最后的淬火。 新垣若雪和方元都累得瘫软在地。 姜羽则抱着铁匠锤一动不动地站着。仍然没有脱离那种玄妙的状态。 石头人溢散出金粉后，身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双眼也黯淡了不少。 但它毫不在意，反而出声问道：“谁有武器？拿出来！帮他完成顿悟的同时，也能有个提升。” 方元闻言，立即把矛头取下来。连同长刀和臂盾一起扔上铁毡：“提不提升的倒是无所谓。我主要是帮他完成顿悟。” 石头人对这些“破烂”的态度就随意多了：“加温，添加锡铁和铜母。刚刚熔炼的金水还剩一些，可以加在盾上。” 方元强打精神，对姜羽叮嘱道：“兄弟，为了你。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贡献出来了！千万别给我整废了啊。” 可惜姜羽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见铁毡上出现烧红的武器和材料，提锤就打。 第一锤就将长刀的刀身打出数道裂痕。 方元心脏狠狠一抽。 不等他发出惊呼，石头人又淡淡地说了一声：“浇金水！” 方元忙用金水填补刀身的裂痕。 很快，连绵不绝的锻打声再次响成一片。 半个时辰后，布满金色纹路的装备全部完成升级。 石头人叹了口气：“难度太低了。你们还有装备吗？” 新垣若雪犹豫了一下，取出蛊雕鸟喙打磨成的鳞甲：“不是金属的可以吗？” “嗯……” 石头人摆了摆手：“扔到铁毡上吧。” 姜羽见铁毡上又有了东西，立即挥舞铁锤砸下去。 看似沉重无比的大锤，落下时却如绣花般轻巧。 “哚哚哚” 一道道铭文打进甲片之中。 只是这次打入的铭文是坚固和减轻重量…… 神兵宗外。 寒心霜躺在小怪的背上，跷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修着指甲：“好慢啊！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这儿的空气好脏！” 大精正在甩蹄子上的黑泥。 突然顿住身形，扭头看向一片快速接近的黑雾。 片刻后，发出一声尖叫。 以最快的速度向远处逃遁。 小怪也朝黑雾看去。 身上的毛发顿时倒竖起来：“汪！” 脚下发出雷电之音，瞬间闪出上百米。几步就超过了逃在前方的大精。 寒心霜没有防备。 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呀！好脏！”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小姑娘，那两只妖宠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跑。对吧？” 第100章 遗产 鳞甲不能放入熔炉。 石头人又教了新垣若雪濯锻法。 濯锻法是用水流替代火焰的锻造术。 通过水流冲击和冷热交替，再配合锻打。达到提升品质的目的。 这种方法即使在部落里也没有记载。 只是这里的水属性气息少得可怜。 新垣若雪消耗大量水灵元晶，又费了很大功夫才坚持下来。 鳞甲原本是依照姜羽身材制作的。结果一番提纯淬炼，竟然变小了不少。 反而与新垣若雪的身材完全贴合。 也不知道姜羽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鳞甲的品质提升后，姜羽仍然没有苏醒。 于是新垣若雪又把连山梦云送她的匕首拿来锻造一番。 总算让姜羽从顿悟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他放下铁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道：“我有一种和人干了好几天架的感觉。真痛快！” 说着，目光落到一旁的铁棒上：“咦？棒子打好了？” 方元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羽：“不是吧？你失忆了？” “嗯？” 姜羽狐疑地看向新垣若雪：“我断片了吗？” 他不信方元的话。但新垣若雪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新垣若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石头人开怀大笑，身上不断掉落细小的石渣：“别担心，顿悟便是如此。我能在解脱之前遇上一个小天才，没有遗憾了。” 姜羽见石头人的身上布满裂痕。吓了一跳：“前辈怎么了？我刚刚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不敬的事？” 石头人的笑声更大了，丝毫不在意身上越来越多的裂缝：“我是最后一名夸父族人。但夸父的血脉还在延续。我很开心！这里的东西你们尽量带走。带不走的，统统毁掉吧。” 方元和新垣若雪都席地而坐，尽量恢复体力。 姜羽却精神头十足，拎起铁棒挥舞了几下。心中无比满意。 铁棒的形状与葫芦籽一样。 用起来格外顺手。 表面漆黑如墨，糅合着暗金色的纹理。 重量达到了夸张的三千七百斤。 比他的预期重了不少。 不过没关系。他的棒法只有劈，扫，撩三招。 而且，他还在长身体…… 石头人的眼睛暗了许多，像是随时会熄灭一样：“做得不错。这根棒子的品质已经无限接近极品了。好好温养，或许有一天能提升到神级。” 姜羽挠了挠鼻子：“这么说，我不会被前辈捶死了？武器成形之后还能继续提升品质？我该怎么做？” 石头人没告诉他方法，而是招了招手。 姜羽知道它的时间不多了。凑上前问道：“前辈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吗？” 石头人仔细打量着姜羽，像是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我名为邓铁。既然传你锻铁之术，叫我一声师父不过分吧？” “师父！” 姜羽张口就来。 叔叔和姑姑们都传过他本事。邓铁这个师父要排在第九位了。 邓铁欣慰地点了点头：“答应我，除了你这两个朋友。不要为人族锻造任何武器。” 姜羽本来就没想过当铁匠。 答应得毫不犹豫。 邓铁沉默了半晌，悠悠说道：“暂时想不出别的了。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啊？” 姜羽有点懵。 这让他上哪想去？ 总不能给师父找个夸父妹子吧？ 吭哧瘪肚半天，只能把之前答应的条件重复一遍：“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走。然后毁掉这里。” 邓铁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最好把那群小偷杀光。” 这一拍的力量不小，布满裂纹的手臂和大腿同时崩碎。 姜羽有些担心：“师父，要不我先找根绳子把你捆起来？” 邓铁微微摇头：“傀儡本源消散殆尽，我该和族人团聚了。” 说完，竟然又重复了一遍：“对了，这里的东西你们都带走。然后把这里毁掉吧。” 它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了。 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 身体崩溃的速度再次加快。 姜羽长长叹了口气：“师父……你安心去吧。” 邓铁的眼睛又闪烁了两下，声音微弱道：“阿兰，我不打铁了。我，我来找你了……” 说完，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 从胸口向上崩碎，最终连头颅都变成了细砂。 一颗灰色的晶石从它的头颅中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化为齑粉。 如果不是姜羽的到来，它或许还能存活几万年。 在这个囚笼般的锻造室里忏悔。 今天，它终于放下所有的执念。 尘归尘，土归土。 从此以后，世间只有姜羽几人记得，曾有一个名叫邓铁的神匠，打造出震慑三界的神器…… 姜羽沉默了一会儿。挥手将巨大的铁椅收入紫皮葫芦。 铁椅的背面记录着上百道锻铁铭文。 这是邓铁留给他的遗产。 方元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可还是没忍住：“你把东西收到哪了？你也有纳宝袋？” 姜羽对方元和新垣若雪没有隐瞒的必要，简明扼要地解释道：“我的棒子在归墟生根发芽，长成一株先天灵宝。拥有储存物品的能力。” 说完，把铁毡、铁锤和墙角的各种材料全收了起来。 就连巨大的熔炉都没放过。 方元顿时就酸了：“你把灵宝藏在哪了？你俩一个有纳宝袋，一个有先天灵宝。我怎么就什么都没有？” 新垣若雪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你如果怕重，可以先收进我的纳宝袋。” 方元立即把武器都搂在怀里：“不必了。我还没捂热乎呢！” 有了这些高端武器，他感觉能打十个元婴期的高手。 就算不用来战斗，也能彰显身份。 姜羽扫视一圈，见没什么可收了。又把目光放在熔岩池上。 熔岩池里充斥着浓郁的火属性气息。 姜羽走过去，脱掉右脚的鞋。 方元吓了一跳：“你干啥？要洗脚啊？” 姜羽把脚悬在岩浆上方两尺的位置：“试试能不能吸收这里的能量。” 边说边试着沟通体内的紫皮葫芦。 紫皮葫芦微微颤了一下。 下一刻，强大的吸力从姜羽的脚下爆发出来。 准确地说，吸力来自他腿上的藤蔓纹路。 蛮横而狂暴的气流甚至让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不仅是岩浆的气息，整座神兵宗的生机也在朝这里汇聚。 五颜六色的气息融入气旋，被藤蔓吸收。最终进入紫皮葫芦。 姜羽得到了一成能量。 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成都被紫皮葫芦据为己有。 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将岩浆中的能量吸尽。 就连岩浆四周的火元灵晶都被抽成了飞灰。 姜羽连忙感应紫皮葫芦。 结果，吸收如此庞大的能量。紫皮葫芦依然是半死不活的干瘪样子。 和刚出归墟时相比，皱巴巴的表皮略微圆润了一点。 真的只是圆润一点。 要不是姜羽心细，还真看不出区别…… 第101章 招揽 姜羽一番搜刮，锻造室中连铁屑都没留下。 熔岩池完全凝固。 恐怕没个几十年是恢复不过来了。 即将离去时，方元想起上层的工匠。低声问道：“真把这里毁了？” 姜羽的态度非常坦然：“已经答应师父了。而且我还要找阎长老谈谈心呢。” 方元不再提出异议。将升级的装备佩戴好。 准备战斗。 由于长刀宽了一些，以前的刀鞘不能用了。 索性把刀提在手里。 矛头别在腰带上，当成匕首使用。 新垣若雪摩挲着鳞甲，轻声问道：“这里的人怎么办？也杀光吗？” 如果姜羽动手，她会配合。 但她并不嗜杀。 不愿对无辜者下手。 姜羽把铁棒扛在肩上，微微摇头：“愿意自己离开的就放了。可你相信他们只有一个结丹期的长老吗？咱们踏入神兵宗的那一刻就被惦记上了。” 说着，举起铁棒猛地砸向石门。 “轰！” 整个地下空间都是一震。 碎石从上方簌簌地掉落下来。 方元用力捂住耳朵，龇牙咧嘴地叫道：“搞什么？你想把咱们活埋了？” 姜羽也有些无奈：“我探察过。石门的机关只能从外面开。想出去就得硬砸。” “不早说！” 方元拉着新垣若雪靠墙蹲好。又把臂盾护在头顶：“砸吧！” 姜羽也觉得刚刚有些冒失。 仔细感应着石门的薄弱点。 横楃铁棒，注入巫力。激发高频震动的状态。 像攻城锤一样撞上去。 “轰隆！” 三尺厚的花岗岩被他捅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附近还蔓延出道道裂纹。 “哟呵，还真好用！” 姜羽对新武器愈发满意。 沿着石门的裂痕轻砸几下，破开一个可以出入的洞口。 也不知道阎宽躲到哪里去了。 门外空无一人。 姜羽和方元率先钻出去。 新垣若雪则在门后窸窸窣窣地换上鳞甲。 穿上之后，她更加确信鳞甲是为她量身改造的了。 胸口和腰部完全契合她的身材。 由于铭刻了减重符文，穿在身上并没有笨拙的感觉。反而有丝丝暖意。 当然，这股暖意是心理作用…… 新垣若雪气质清冷。穿青衫的时候是冷艳出尘的气息。穿皮甲的时候则是在冷艳中带上了三分野性。 此时换上鳞甲，又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姜羽见到她的新形象，面色怪异。用手肘碰了碰方元，低声问道：“这衣服是哪来的？” 方元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刚刚改造的吗？” 姜羽闻言，立即朝新垣若雪竖起大拇指：“漂亮！” 新垣若雪别过头去。声音清冷道：“走吧。” 方元上下打量着新垣若雪，又狐疑地看向姜羽：“你是说鳞甲漂亮还是若雪漂亮？” “都漂亮！” 姜羽语气“诚恳”地夸赞道：“若雪穿上鳞甲最漂亮。” 方元用力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当过奴隶的人就是不一样！马屁拍得毫无痕迹。” 姜羽没继续闲扯，而是取出一块萤石照明。 压低声音提醒道：“很浓的血腥气。” 方元听到这话，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通道内的陷阱全是激发状态。不过威力最大的几个被人破坏了。 似乎有人不想他们被陷阱搞死。 姜羽一路捣毁陷阱。 终于来到下层的武器陈列室。 这里的武器一件都没少，可工匠已经死光了。 都被吸成干尸。 来时为他们引路的壮汉也在其中。 头朝大门，趴在地上。 耳鼻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枯。 应该是逃跑时遭的毒手。 方元踹翻几个锻炉，引燃堆积在屋里的木头。神情有些凝重：“既然有人代劳了，我再送他们一程吧。” 他们担心外面的寒心霜。 没有多作停留，加快脚步向上走去。 事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和料想的一样，上层的展厅也无一活口。 全被吸光了精血。 死得是凡人和底层修士。并没有高手出现。 三人快步向外跑去。 结果一出大门，外面竟然围着近百名高手。 看服饰，来自不同的修仙门派。 修为最弱的也在结丹期。 其中有十几人是神兵宗的高手。 站在最前方的老妇人手中把玩着一颗脑袋。 赫然就是阎宽的人头。 方元心里直打鼓：“什么情况？这些修士是买到假货来砸场子的？” 他自信，但不自大。 修仙者的招数诡秘莫测。 单挑都容易阴沟里翻船，更别说面对这么多人了。 玩弄阎宽脑袋的妇人发出老鸦般的笑声：“还真活着出来了。倒是没辜负主上的期望。这个矮子想谋害你们。被我出手教训了。” 说完，把阎宽的脑袋抛过来。 姜羽没用手接。一脚把阎宽的脑袋踢飞出去。 脸上却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极为轻松：“我可不收这个人情。他是因为办事不力才被杀的吧？你们打着什么主意呢？” 妇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露出自以为妩媚的神态：“主上看中你们的能力。想要招贤纳士。功法、资源、财富唾手可得。能帮你们快速提升修为。” 姜羽看得一阵反胃，态度急转直下：“不会笑就别笑。没人说过你笑得很恶心吗？我对传话的喽啰没兴趣。让你的主子出来说话。” 妇人脸色骤变。 右手的皮肤下面伸出丝丝缕缕的红线，像蚯蚓般蠕动个不停。 附近的高手都下意识地离远了几步。 这时，一个阴冷怪异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很好，我就是他们的主人。红角山的宗主，解飞宇。” 众人纷纷让开。 只见一个鹰钩鼻，吊丧眼的中年人神态优雅地走出来。 他怀中抱着一只紫色毛发的狐狸。 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正是寒心霜。 方元和新垣若雪想要上前，却被姜羽伸手拦下。 解飞宇的表面实力是元婴中期。但红角山还有金甲符和拼命的丹药。 身为宗主，肯定有更多手段。 人家有备而来，贸然动手很不理智。 解飞宇抚摸着寒心霜的毛发，赞叹道：“倒是机灵。做成伥奴有点可惜了。你们把逃掉的妖宠招回来，一起入我麾下。我许你们荣华富贵，为所欲为。” 听到他的话，众多高手都露出嫉妒之色。 不做伥奴，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由啊！ 姜羽连连摆手，态度谦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拦住同伴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强。要是不小心打死你，那就轮不到我了！” 第102章 飚演技 狂妄！ 姜羽才练气期而已。 就算天赋异禀也没资格在元婴期修士面前大放厥词。 更何况还有近百名结丹期修士在场。 众多高手都想不通，主上对付几个小家伙，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妇人嗤笑一声，对解飞宇躬身道：“蝼蚁不知天龙的可怕。主上，让我教训一下这小子吧。” 恭敬的同时，还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解飞宇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不，驯服烈马要亲自动手。你们陪另外两个小家伙玩玩。别打死就行。” “是！” 人群中走出两名结丹期的修士。实力刚好与新垣若雪和方元相仿。 方元倒提长刀，挡在新垣若雪身前。 一副色厉内荏的神态。 他的稚嫩脸庞有极强的欺骗性。 平时还和姜羽这个老阴货磨练演技。 把一个空有修为，江湖菜鸟，心性不足的二世祖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羽则扛着铁棒，不紧不慢地朝解飞宇走去。 一副目中无人，无知无畏的架势。 刚走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两声短促的惨叫。 不用回头就知道方元和新垣若雪一击得手了。 解飞宇微微挑起眉毛，朝姜羽身后看去。 可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姜羽身形暴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棒就砸。 目标直指寒心霜。 “嗯？” 解飞宇面露不屑之色：“看似凶猛，实际上是用虚招逼我放手。这么幼稚的手段，对我没用。” 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接铁棒。 可是当他的手和铁棒接触的瞬间，脸色猛地一变。连忙后退数丈远。 “呼……” 铁棒悬停在离地两尺的高度。 劲风在地面激起两道翻涌的风卷。 姜羽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虚招？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为了一只妖兽而束手就擒吧？”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踏地面。 “嘭！” 脚下被他踩出一个小坑。笔直朝着解飞宇冲去。 挥棒上撩，目标直指寒心霜：“哈哈哈哈，元婴修士就这点实力？是不是我把它打死，你才敢放手一搏？” 解飞宇本以为姜羽会投鼠忌器。 谁知这小子竟是个疯子。 见铁棒扫来，下意识地再次躲闪。 “噗！” 解飞宇倒是闪开攻击了。可他的一个手下却受到波及。 结丹中期的高手，仅被铁棒擦了个边。胸口以下，腰部以上被直接打爆。 鲜血和碎肉溅了其他人一脸。 那些自诩高手的修仙者呼啦一下散开。 “他是什么怪物？” “这是练气期？” “大家随我一起……给主上让路！” 此时，新垣若雪已经与老妇人战成一团了。 妇人是元婴初期。 双方差了一个大境界。 她被妇人压着打。 好在身穿鳞甲，倒也能勉强支撑一下。 方元却已经杀疯了。 臂盾能挡下任何攻击，长刀能破开任何防御。 面对那些最多包一层铁皮的武器，一刀一个满脸开花。 他都忘记自己的巫师身份了。 局势很快就演变成他追在一群修士的身后砍。 “有意思！” 解飞宇被姜羽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却带着残忍的笑容：“既然你这么想让它死，我就如你的愿吧！” 说着，五指如钩。朝寒心霜的头顶抓去。 姜羽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铁棒再次砸向寒心霜：“我自己动手！” 这一棒势大力沉。 不仅会把寒心霜打死，如果解飞宇不收手，恐怕这条手臂也要废掉。 解飞宇不得已之下，只能再次后退。将寒心霜狠狠朝地上摔去。 姜羽见解飞宇的门户大开。平举铁棒朝他胸口捅去：“婆婆妈妈，一点恶人的果决都没有！” “嗖！” 解飞宇闪身后退。 寒心霜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姜羽用长发卷起。抛飞出去。精准地砸在一名修士身上。 九尾狐不是狐狸。没有放臭屁的能力。 长尾扫去，如铁锥般扎进修士的眼睛。 一击得手，玩命地嘲远处逃跑。 “嘤嘤嘤……” 她吓坏了。喊出口的都是兽语。 这辈子都没离死亡如此近过。 不，刚刚那十几次，一次比一次近。 狗姜羽的棒子就是奔着她打的！ 她都感觉到青丘山的一次次召唤了。 解飞宇发现姜羽绕了半天，目的还是救下寒心霜。感觉遭到了戏耍。 冷笑连连：“很好！我收回先前提出的条件。你这样的滑头，还是炼成伥奴比较听话。” 他如果用出全部底牌，自信能称为并洲第一强者。 刚刚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逼得连连后退。 恶人也是要面子的！ 姜羽一顿挥舞，呼吸也有些急促。 铁棒的威力虽强，可是对他而言有些太重了。 一连挥出十多棒，相当费腰。 当即把铁棒拄在地上，挑衅地看向解飞宇：“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盯上我们的？” 他先前表现出的癫狂荡然无存。 借着说话的功夫，暗暗恢复体力。 结果解飞宇这次还真不废话了。 突然出现在姜羽身后，伸手抓向他的后脑。 姜羽早就防着这招。身体前躬，长发如黑色匹练，抽向解飞宇的裆部。 解飞宇双膝内钳，死死夹住长发。 十指如钩，抓向姜羽的腰椎。 姜羽的长发如果这么容易克制，那就算不上绝招了。发丝一抖，轻而易举地挣脱束缚。如瀑布逆流般向上刺去。 发梢化为千万根钢针，扎向解飞宇的手臂。 解飞宇只觉得手上一疼，视线被大量头发遮挡。 连忙瞬移躲闪。 再看手臂，竟然多出不少细如牛毛的伤口。 “雕虫小技！” 说着，他的体表浮现起浓厚的金色光芒。气息也开始节节暴涨。 金甲符。 姜羽对这招太熟了。 不过他最眼馋的还是那种挪移身法。 在别人的后脑勺来一棒子，比什么招数都实在。 “喂，你放这招怎么不用符啊？”，姜羽阻止不了金甲符的使用，干脆拖延起时间。 等他缓过这口气，再把解飞宇捶成肉饼。 解飞宇的声音尖细了几分，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气：“因为，所有金甲符都出自我手。我不需要符箓，效果也是符箓的数倍。” 说话的功夫，气息已经从元婴中期提升到了元婴后期。 恐怖的威压让在场的修士连连后退。 “你要撑住啊。我可不想费这么大的劲，只得到几具尸体。” 下一刻，解飞宇再次出现在姜羽的身后。 然而，这次迎接他的竟是沙包大的拳头。 “嘭！” 解飞宇被打得脑袋一仰，再次挪移出去。 可是当他现身时，铁拳又落在他的脸上。 不！ 准确地说，是姜羽把拳头放在那里，他自己撞上去的。 解飞宇有金甲护体，这点攻击伤不到他。 可是丢人啊！ 周围还有那么多手下看着呢。 姜羽甩了甩手腕，把铁棒扛在肩头：“金甲虽然提升防御和实力，但是速度会受到影响。而且你在瞬移之前，金光的厚度有所变化。会提前暴露移动方向。” 确实。 金甲在解飞宇瞬移之前，会无意识地加厚移动方向的金芒。 这是为了防止撞上东西。 如果换成别人，肯定无法发现这个细微的变化。 可谁让姜羽和红角山接触得多呢？ 他朝解飞宇勾了勾手指：“我伤不到你，但是可以一直恶心你。咱俩谁都弄不死谁。所以，你是不是该吃那种拼命的小药丸了。” 解飞宇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年轻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我之所以处处留手，是怕把你的身体打坏了啊！” 说完，手中多出一柄黝黑的双手大斧。 斧面很大，柄长一丈。 表面有暗金色的花纹。 姜羽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不是因为解飞宇手中的大斧，而是装大斧的纳宝袋。 答应方元的东西，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第103章 谁还没点底牌? 解飞宇的阴鸷面孔被金芒遮住。再配上威武霸气的大斧。 远远看去还有点帅气。 如果不开口说话就更好了。 “我只要这个小子。其他两人，能擒就擒，不能擒就杀掉！” 听到解飞宇的命令，围攻方元和新垣若雪的修士纷纷用出杀招。 新垣若雪和方元的压力骤增。 尤其是新垣若雪。 结丹期和元婴期之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顿时险象环生。 解飞宇哈哈大笑：“我先送你的朋友上路。等把你炼成伥奴，再让你把他们一口口吃掉。” 他的战斗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影响对手心态。 姜羽没有接话，小腹微微凸起。猛地发出一声大吼：“呜……汪！” “嗯？” 解飞宇对姜羽的反应有些不解。声音低沉道：“你这是无能狂吠？” 姜羽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解飞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下一刻，从极远的地方响起两声狗叫。 传来叫声时还距离很远。 可是不到两息，小怪已经风驰电掣地冲到近前。 一众修士看到小怪都有些懵。 “那是什么东西？” “凶兽？” “管他呢，杀了吃肉！” 小怪发现令它不安的家伙被姜羽缠住，顿时又雄起了。 见有人朝它冲来，直接扔下一片雷狱。 “咔嚓嚓！” 五名修士躲闪不及，被漫天雷蛇笼罩其中。 尽管他们手段尽出。 可最终还是变成几具焦尸。 雷法，不仅善于攻伐，还附带麻痹和穿透的效果。 小怪已经吃很久鱼干了。嗅到空气中的肉香，就想捡起来尝尝。 寒心霜从岩石后面探出头，小声叫道：“小怪，不能吃。脏的！吃了会掉毛！” 小怪连忙跳开。 水汪汪的大眼睛扫来扫去。最终锁定了老妇人。 大叫一声就冲上去抢人。 新垣若雪自然乐得让出对手。 别看她在元婴修士面前有些不堪，可那是隔着一个大境界。腾出手，立即对其他修士造成碾压式的打击。 姜羽朝解飞宇挑衅道：“放开手脚打吧。再过一会儿你的人就死光了。” “好！” 解飞宇突然瞬移到姜羽的上方。 双手握斧，一记下劈。 “哐！” 姜羽举棒格挡。双脚被下劈之力砸得陷进地里。 解飞宇瞬间闪现到姜羽身后，用斧背砸向姜羽侧腰。 发力全靠腰背的力量。如果被大斧砸中，基本上就失去抵抗力了。 姜羽当即竖起铁棒格挡。 可解飞宇的横扫只是虚招。 手腕一翻，调转大斧。将斧柄磕在姜羽的膝盖上。 这一击很重。要是换成其他修士，腿已经断了。 姜羽踉跄了两步。 回过头时，解飞宇已经消失。 四周全是金灿灿的光芒。 嚣张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哈哈哈哈，小子。现在还能找到我的移动轨迹吗？” 姜羽胡乱挥舞着铁棒。 没能碰到解飞宇分毫，反而换回一阵嘲弄。 解飞宇悠闲地躲避着攻击，冷笑连连：“怎么，这就心乱了？” 可是当他看清姜羽的样子时，又皱起眉头。 姜羽的胸口和小腹高高隆起。如同一只充满气的蛤蟆。 “自爆？” 解飞宇眉头一皱。 姜羽先前的表现可不像刚烈之人。再说他还没被逼入绝境呢…… 难道要损失一个上好的伥奴？ 正要阻止，姜羽终于开口了。 “吼！” 飞沙走石，大地嗡鸣。 就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声浪如同一道炸雷在解飞宇的耳边响起。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重锤砸中。 狮吼功！ 姜羽看似胡乱挥舞铁棒，其实是为了把解飞宇逼到固定的区域。 虽然他追不上无限瞬移的速度，可声波攻击是范围覆盖的。 别说解飞宇了。在如此近的距离，妖王中招都得懵半天。 金甲术的防御是强，可也挡不住声音。 出其不意之下，解飞宇的眼睛、耳朵、鼻孔都被震出鲜血。 踉跄着后退两步。 身体一歪，又用斧柄撑住地面，勉强稳住身形。 “趁你病，要你命！” 姜羽可没有废话的毛病。速度暴起，狠狠朝解飞宇头顶砸去。 这一棒用出了全力。 如果砸实，别说是金甲术，就算金山术也得把脑浆子砸出来。 可是呆滞状态的解飞宇竟毫无征兆地后仰躲闪。 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以违反重力常识的方式滑了出去。 他这次使用的不是瞬移。 尖细的声音在解飞宇口中响起：“消耗那么多资源才爬到元婴中期，结果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对付不了。真是个废物！” 这个声音显然不是解飞宇的。 黝黑的气息从他体内涌出，快速浸染着金甲。语气中透着诱惑：“小子，练气期就能正面力敌元婴。资质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可以让你在一年内提升到元婴。” 回应他的是迎头砸来的铁棒：“一年？太慢了！” “轰！” 解飞宇就像脚底踩着肥油一样滑了出去。 地面被姜羽砸出一个大坑。 尖细的声音在姜羽的脑海中低语：“你想要什么？力量、财富、法宝、女人、权力。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姜羽不为所动。一缕生机从紫皮葫芦中溢出，修复被狮子吼震哑的嗓子。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你把头伸过来让我砸一下就行。” “当！” 解飞宇的大斧旋转，与铁棒碰撞在一起。 姜羽被砸得连退数步。 这还是他离开鬼玉林后，第一次在力量上遇到对手。 当然，他现在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 “桀桀桀，是一具好身体。就是脑子不好使！”，解飞宇的话忽远忽近，透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困倦。 姜羽的动作越来越慢。就连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 解飞宇形同鬼魅般滑到姜羽身前。肩头耸动，像是在无声的大笑：“真是不错的躯壳。我越看越喜欢了！” 可回应他的却是姜羽的铁棒。 蓄势一击，直接捅在解飞宇的胸口。 即使隔着黑色护甲，仍被捅断数根肋骨。 解飞宇恍若未觉，滑出十几步远。诧异地问道：“咦？你为什么没受影响？”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的讥讽：“见不得光的狗东西。这点心理暗示和我二姑姑比起来。差着一根铁棒的距离呢！” 解飞宇再次怪笑起来。 身上的黑雾向体表凝实，很快就变成一身黝黑反光的战甲。塌陷的胸骨重新隆起。脸上也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气势没有变强，反而完全收敛起来。 语气依旧不温不火：“我被小瞧了呢。那就好好陪你玩玩吧。” 姜羽收起铁棒，笑得人畜无害：“谁还没点底牌呢？” 第104章 失智 姜羽无法持续挥舞铁棒。 但他有紫皮葫芦。 先前被斧柄戳伤膝盖，皮开肉绽。 仅仅几个呼吸就结痂愈合了。 这让他发现了葫芦的新用法。 只是不知道这种治愈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嗖！” 解飞宇瞬间出现在姜羽面前，扬起宽大的斧面朝他脸上拍来。 姜羽收起铁棒，速度大幅提升。身体如柳絮般随着大斧摇摆：“最讨厌你闪来闪去的！老老实实地被我打死，不好吗？” 他左脚为轴，旋转身体。 欺近解飞宇后突然探出两根手指，直取解飞宇的双眼。 解飞宇却不闪不避，抬肘砸向姜羽胸口。 以伤换伤。 “嘭！” 姜羽的手指如两根钢签，突破魔气阻挡后插进解飞宇的眼窝。 同时，解飞宇的手肘也砸中姜羽胸口。 可解飞宇并没有失去视力。 继续提肘猛砸。 姜羽也没吭一声。擒住解飞宇拿斧的手腕，拳脚相加。 决不让他拉开距离。 凶险至极的对决，如同在跳一场激情地贴面热舞。 远远看去，透着诡异的妖娆。 方元百忙之中瞥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我去，那两人在干什么？” 可对战时哪容得他分神？ 瞬间被骨矛刺中肩头。 “啊！卑鄙小人！”，方元暴怒之下。朝偷袭者的脸上喷出一条汹涌地火柱。 那人惨叫着跑出几步，又被一枚爆炸火球击中。 炸得尸骨无存。 方元长刀落地。竟被人捡起来就跑。 只是没跑出多远就有一口浓痰糊在脸上。紧接着就挨了大精一记回旋踢。 飞回方元面前，瞬间被火浪淹没…… 另外一边。 姜羽的伤势不断增多，又在紫皮葫芦的帮助下快速恢复。解飞宇压根就不在乎身上的伤势。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两人没有保留。 拳拳到肉，以伤换伤。 解飞宇突然发出大笑：“结束了！小子，你以为我被你近身，真是因为奈何不了你？” 姜羽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抽身后退。 可解飞宇却如附骨之疽，无数黑色丝线从他身上射出。 “失智！” 解飞宇厉喝一声。 丝线猛地收缩，把姜羽包裹成黑色的大茧。 解飞宇见黑茧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控制住了！这么好的容器，魔尊一定会好好奖励我的。” 新垣若雪瞥见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 接连打出数十道水刀。 将围攻她的七八名修士砍成碎块。 她此时巫力透支，脸色煞白。强烈的空虚感充斥着全身。 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姜羽跑去。 方元拦在她的身前：“别过去！你巫力耗尽。去送死吗？” 新垣若雪甩开方元，手诀连掐。 从伤口中抽出一抹艳红，凝结成鲜艳的冰锥。 血祭！ 用生命向图腾借取力量。 方元无奈，一掌拍在自己脸上。 鼻血横流。 掌心也多出一朵青色的火苗：“妈的，不管了！” 就在这时，缠绕姜羽的黑茧突然鼓胀了两下，又迅速变薄。 准确地说，是被姜羽身上的藤蔓吸收掉了。 “嗯？” 解飞宇一怔：“魔茧钻进这小子的身体里了？” 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一时想不通原因。 可看到姜羽露出的脸，又松了口气。 姜羽眼神空洞，仍处于失智状态。 无法思考就没有威胁。 至于新垣若雪和方元…… 直接被他无视了。 解飞宇无限接近化神期。除了姜羽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小怪也不行！ 可就在他认为尘埃落定时，失智状态的姜羽突然动了。 仍是眼神空洞，瞳孔放大的模样。 却蹲起马步，双手举过头顶。 扭胯提臀，脚尖轻点地面。 大声吟唱起来：“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啰啵啰咔！” 他双手翻花。 向左伸伸，向右伸伸。 腰还向前耸动个不停。 “嘣嘣咔嘣，嘣嘣咔……西哩西哩，嘿，西哩西哩。嘣嘣咔嘣啵啰咔！” 新垣若雪和方元都顿住脚步，嘴巴微张。 慷慨赴死的气势瞬间被妖娆的舞蹈泄去大半。 别说是他们，就连解飞宇都看傻了：“什么情况？魔茧出岔子了？” 他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姜羽的某些绝技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人前使用的。 可姜羽的主观意识被蒙蔽住。 竟在潜意识的推动下，跳起黑白罴的战舞。 解飞宇没有出手阻止，而是皱眉沉思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大变，惊呼道：“食铁妖王！” “咔！” 姜羽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冲到解飞宇身前，一口咬在护裆的黑甲上。 坚韧无比的黑甲竟被他咬出一个大窟窿。 此时的解飞宇并不是本人。但还保留着身体记忆。 只感觉裤裆里凉飕飕的。 倒不是姜羽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四肢着地时，刚好咬在这个高度。 解飞宇想起数万年前的一个高大身影。身上杀机毕现：“黑白罴居然有传人？” 他因为愤怒和恐惧咬碎了几颗牙齿。提斧就劈。 可姜羽的动作比刚刚灵活数倍，闪躲的身法如同捕蛇的猫鼬。 长柄战斧连他的影子都追不上。 “嘭！吭哧！” 姜羽一爪子拍在斧面上。荡开大斧，张嘴就咬。竟将斧柄从中间咬断。 解飞宇手上一轻，又被长发抽在脸上。接连退出十几步。 看着断成两截的斧柄，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这可是黑魔金啊！ 那小子是什么牙口？ 他仿佛又对上了那头恐怖的妖王。 不！ 他是没有资格对上妖王的。 数万年前，只是远远看到妖王战斗就差点被余波震死。 然而，更加诡异的攻击还在后面。 姜羽的长发竟分成九股。 如触手般缠住解飞宇的手、脚、脖子和腰。余下的三股长发对他疯狂抽打。 这也是一种尾技。 来自姜羽的四叔——陆吾。 陆吾不同于九尾狐。 它是真正长有九条尾巴的神兽。 神纹烙印被毁之后才自称为妖，沦落到鬼玉林。 它的尾技既难学又猥琐。 姜羽当初对这套绝技是极其排斥的。 可他人微言轻。无法拒绝长辈的“关爱”。 直到能发挥出尾技的一成威力，陆吾才放过他。 解飞宇被打得黑气四溢。 抡起半截斧头去砍姜羽的长发。 可姜羽的长发就像灵蛇一样，“嗖”的一下全缩了回去。 解飞宇恢复自由时已经没了战意。 正要飞身后退，却见姜羽五指如钩，用出一招猴子摘桃。 解飞宇的护裆刚被咬出一个窟窿，此时空门大开。还没被魔气修复。 “吧唧！” 仿佛听到鸡蛋破碎的声音。 鲜血沿着解飞宇的双腿“哗哗”往下淌。他却恍若未觉，竟然转身就逃。 姜羽瞬间追上解飞宇。 抬手唤出铁棒，如长枪般刺向他的屁股。 高频震动的铁棒破开大片护甲。竟将解飞宇的半截身体硬生生捅碎。 这是陆吾和九头狮子共同研发的绝技。 名为——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解飞宇的半截身体“噗通”倒地。 从尸体中涌出一团黑雾。 迅速消散。 恶毒的声音在上空响起：“魔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不死不灭。你就等着永恒的堕落吧！” 第105章 五彩灵液 解飞宇的各种手段叠加，将力量提升到半步化神期。 可说到底，仍是元婴中期的修士。 就像一块烤肉。通过不同的烹饪手法，可以提升味道和饱腹感。但提供的能量不会更多。 而且解飞宇的境界本身就虚。不然也不会被姜羽一棒子捅爆了。 随着他的死亡，和他一起过来的修仙者纷纷倒地。 姜羽也瞬间恢复意识。 失智状态不是昏迷。而是被某种力量剔除了主观意识的控制权。变成一个旁观者。看着傻掉的自己继续战斗。 姜羽虽胜犹败。 刚磨炼得不那么社恐，又一步迈入社死的境地。 见方元和新垣若雪满脸担忧地跑过来，迅速调整面部表情。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这……发生什么事了？” 方元见他恢复意识，暗松了一口气。揶揄道：“你刚怼爆一个强敌。没有印象？” 姜羽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我中了一种迷幻的招数。刚恢复意识。” 说完，还故作震惊地看向半截尸体：“这是我干的？” “精精！” 大精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抬起一只前蹄。 小怪则一瘸一拐地走在它前面。 大精的舌头耷拉在嘴边，神情猥琐。蹄子猛地向前一捅。 小怪惨叫一声，“扑通”倒地。 两个活宝把刚刚的一幕重演了一遍。 可惜大精和小怪的身高差异有点大，没能演出最后一击的精华。 姜羽脸黑得能滴出水来。 看来得找机会把这两个货烤了。 方元的肩头还在流血。却嬉皮笑脸地抬手、扭腰、挺屁股：“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姜羽嘴角一抽。 灭口吧！ 这个兄弟也不能要了。 只有新垣若雪安静地走过来：“伤到哪了？” 姜羽决定把失忆扮演到底：“伤？我没受伤啊！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新垣若雪一把撕开姜羽的破烂皮甲，仔细查看。 只发现血污没找到伤口。 姜羽双手护胸，惊恐地叫道：“你你你你……放尊重一点！” 新垣若雪把目光投向姜羽的下半身：“真没受伤？” 要不是她的眼神澄澈，姜羽都以为她要趁人之危，化身为莽妇了。 连忙取出一件长袍围在腰上：“没！” 话刚说完就发现新垣若雪脸色惨白，气息紊乱。 新垣若雪之前被元婴修士压着打。 虽然有鳞甲防护，可内伤无法避免。 又是压榨潜力，又是动用血祭。 她没有立即昏过去，全凭一口气撑着。 姜羽拉过新垣若雪的手。尝试调用紫皮葫芦的生机。 紫皮葫芦吸取生机的时候豪放霸气。可是让它吐出一点却千难万难。 过了半晌才抠抠搜搜地挤出一丝。 顺着姜羽的手臂传向新垣若雪。 新垣若雪的眼皮沉重。强烈的虚弱感传遍全身。 可姜羽还牵着她的手。 她舍不得晕倒。 下一刻，一缕冰丝般的能量涌入她的巫力海。 紧接着，磅礴的生机从巫力海流向全身。 破碎的内脏，干涸的窍穴，损伤的脉络，迟来的葵水…… 总之，身体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两颊也浮现一抹红晕。 新垣若雪精神一振。忽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羽：“你……刚刚做了什么？” 姜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管用。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 新垣若雪微微一笑：“恢复了三四成。” 其实她在短短时间里已经恢复六七成了。再修养两天就能回到全盛状态。 但她想和姜羽多牵一会儿手。 姜羽微微点头，没看出新垣若雪的小心思。 这点生机确实太少了。只够修复自己身上的一条小伤口。 方元的视线在姜羽和新垣若雪之间来回移动。试探着问道：“这是什么招数？能给我也治一下吗？那个……最好不是手牵手。” 好兄弟无二话。 姜羽踢掉鞋，把脚丫子伸了过去。 方元的嘴角抽搐半天，无奈道：“那还是牵手吧。” 几人的身上都有伤药。但效果和紫皮葫芦的生机没法比。 修仙者的丹药听上去厉害。实际上大多是手搓的药丸。 只是使用的药材略好一些罢了。 大精小怪和寒心霜动作娴熟地搜刮着战利品。 近百名修仙者，全是结丹期高手。虽说干脏活的时候，不会随身带太好的东西。但保命的丹药和符箓还是有一些的。 金子和五行晶石更是堆成两堆。 方元见到这么多宝贝，眼睛都花了。 伤口还没愈合就甩开姜羽的手，像恶狗见到屎一样扑了上去。 倒是新垣若雪，体温升高，脸颊绯红。 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看样子伤得不轻。 软绵绵地靠上姜羽的肩头。 姜羽见到大堆的横财，心头也是火热。 可是新垣若雪靠过来，他又不能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方元划拉东西。 方元先把纳宝袋抢到手。 他早就惦记这东西了。 有了纳宝袋，以后坑蒙拐骗，杀人越货就方便多了。 姜羽对解飞宇的家当也满是好奇：“看看里面有什么。” 边说边推了推新垣若雪：“压我头发了。” “欧……” 新垣若雪把姜羽的头发扒拉到一边，又自然而然地靠了上来。 睁大眼眸盯着战利品。 方元从纳宝袋里掏出两张兽皮卷。 一张画着闪闪发光的小人。另一张画着七星图案。 可惜谁都不认识上面的文字。 “可能是金甲术和腾挪步法。回头抓……请一个识字的先生。教教咱们。”，姜羽对这两门法术眼馋已久。 必须承认，修仙者在法术的钻研方面比巫师走得更远。 姜羽的巫术水平也就唬一下结丹初期的强者。 高端战局还得靠肉搏。 方元把兽皮卷放到一边，又掏出两个陶瓶。 里面是一种气味辛辣的小药丸。 这种药效不明的丹药，他们既不敢乱吃，又不舍得扔掉。 索性喂了姜羽的右脚。 不管是毒药还是补药，吸出来的都是纯净的灵气。 “吧嗒！” 一颗漆黑的珠子从纳宝袋里滚落出来。 珠子黑得很纯粹，没有半点反光。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别碰！” 方元正要伸手去捡，被姜羽叫住了：“这上面的气息和之前飘出来的鬼东西一样。” 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方元连忙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又在屁股上蹭了几下：“那东西说自己是魔族来着？魔族啊！是修仙界传言的魔族，还是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魔族？” 新垣若雪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坐直身子。死死注视着姜羽：“你战斗时，好像有黑雾钻进身体里了。” 姜羽也想起这件事。 其实那些黑雾直接被紫皮葫芦吸收了。 姜羽收纳的物品都存放在紫皮葫芦的小肚子里。底下的大肚子一直用途不明。 此时，底部竟多出一滴五彩斑斓的液体。 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嘶……这是什么玩意儿？” 姜羽是不会乱碰这种东西的。 于是朝大精勾了勾手指。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方元和寒心霜都下意识退远了一些。 大精傻呵呵地凑了过来。还用鼻子蹭姜羽的手背。 下一刻，姜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五彩液体抹在大精的舌头上。 大精并没意识到不妥。 还翻着眼珠咂巴了两下嘴：“精精？” 姜羽仔细打量着大精，眉头微扬：“嗯？没反应？” “精！” 大精突然尖叫一声。疯了一样围着几人蹦跳起来。 方元脸色微变：“你给他吃了什么？这是中毒了？” 姜羽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先摁住它，我帮它解毒。” 可不等几人有所动作，大精突然又不蹦不叫了。 表情凝固，肌肉僵硬。 如同雕塑一样，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第106章 大精结丹 “大精！” 新垣若雪顾不上身体“虚弱”，上前抱住大精的头。对姜羽质问道：“你对它做什么了？” 方元翻开大精的眼皮看了看。也对姜羽颇为不满：“你是不是刚抠过脚丫子？手上咋那么大味儿呢？” “我……” 姜羽也没想到大精的反应这么强烈。 有种做坏事时被人当面抓住的感觉。讪讪道：“应该……没事儿吧？我给它注入一点生机试试。” 可他把手搭在大精的肚子上时，又轻“咦”了一声。 大精的体内竟有凝炼妖丹的气息。 这就怪了。 大精和小怪都是朝凶兽方向发展的。 凶兽的能量都用来滋养肉身了，体内不会凝结妖丹。 就算是妖兽。没个上百年也修不出妖丹来。 寒心霜别说结丹，连结石都没有。 方元见姜羽表情怪异，在一旁催促道：“发什么呆呢？快看看有没有救。实在没救了，今天晚上吃新鲜的！” 新垣若雪一脚踢在方元屁股上：“别胡说八道！” 说完也扭头看向姜羽：“能救吗？” 姜羽收回手，微微摇头：“不急，等等看。” 小怪拱了拱大精。见它没有反应，疑惑地看向姜羽。 姜羽只好多解释了一句：“它可能处于进化状态。先别打扰它。” “嗯？” 几人都是一怔。 既然姜羽说大精没事，那就先压抑住心中的焦虑。 受方元的误导，几人都以为姜羽摸大精的时候抠过脚丫子。 他们被人围攻的时候没有大碍，可别在战斗结束后让姜羽熏废一个。 方元继续翻找纳宝袋。 从里面倒出上百枚灵石。 灵石对修仙者而言是好东西。修行巫术同样有效果。 金子反倒是最少的。 毕竟解飞宇亲自花钱的机会不多。 姜羽的目光落到地上的黑色珠子上。 犹豫着要不要吸一下。说不准还能搞出一两滴五彩灵液。 可是想想又放弃了。 毕竟这股能量太过诡异。他连五彩灵液的效果都没搞清楚呢。 几人清理完战利品就快速离开。 免得战斗的动静引来麻烦， 小怪驮着大精，大精驮着寒心霜。 方元拿出解飞宇的两截大斧，来到姜羽身前：“兄弟，这是什么材料打造的？” 姜羽在手里掂了掂，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像铁，也不像石头。” 方元觍着脸问道：“你能不能用这玩意儿打个护甲啥的？” 他要是有新垣若雪那样的鳞甲，也不至于被人砍得满身是伤。 姜羽却无奈摇头：“我只会打造铁棒。当时升级你的武器和若雪的护甲，完全没有印象。” 他这话不是推脱。 方元的武器和新垣若雪的鳞甲虽然被他重新锻造，可那是建立在原有框架的前提下。 让他把斧头变成护甲…… 除非邓铁复活，在一旁手把手地指导。 而且给装备升级时，姜羽正处于顿悟状态。要是重来一次，他非得把装备全打废不可。 天色逐渐黯淡，几人在一处山泉附近扎营休息。 大精仍是硬邦邦的状态。 身上逸散出一丝紊乱的气息。 这是即将结丹的征兆。 得到寒心霜的肯定，几人终于放下心来。 休息时，小怪没再到处乱跑。安静地守在大精身旁。 姜羽几人则围着篝火复盘先前的战斗。 和修仙者相比，他们占据着体魄强悍的优势。 巫术比法术更接近本源。 在同境界下，修仙者完全不是对手。 但修仙者的外物不容小觑。 法宝、丹药、符箓，甚至晦涩难懂的阵法都能大幅提升战斗力。 除去这些因素不看，生死相搏时也没人和你公平对决。 新垣若雪被元婴修士压着打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几人一路走来，实力增长得太快。 都有点过度自信了。 当然，姜羽除外。 他的巫术还上不了台面，肉身力量对敌本来就是欺负人。 别说增长实力了。他都没恢复到往日的巅峰状态。 新垣若雪沉吟半晌，轻声说道：“咱们应该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停留一阵子。夯实基础，好好消化这段时间的收获。” 寒心霜立即叫道：“去青丘山！青丘山最适合定居了。” 方元一撇嘴：“青丘山不是被人抢了吗？咱们是要沉淀，不是要干架。” 姜羽的态度倒是无所谓：“青丘山还有一段距离。白天增长见闻，夜里修行。” 寒心霜喜滋滋地靠向姜羽：“羽哥哥最好了。” 新垣若雪把两条烤鱼挡在她的身前：“我要感悟突破的契机。但你和方元还有进步空间。不要懈怠。” 寒心霜一口咬在烤鱼上：“人家也很厉害的好吧？” 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大精的气息变化。 扭头看去，就见大精身上的灰毛正在大把脱落。又长出缎子般纯白的绒毛。 浑身骨骼发出阵阵闷响。 本就坚实的肌肉也越发饱满了。 丝丝缕缕的天地能量向它汇聚而来。 “开始结丹了！” 姜羽取出几颗妖丹丢到大精脚下。 随着大股能量的汇入，大精身上的气势再次提升。 寒心霜身为妖族，对大精的变化最为敏锐。 脸上写满了妒忌。 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瞥向姜羽的右脚。 抠完脚摸的大精舌头？ 这样的话……我要不要舔个试试？ 有了这只右脚，九尾狐一族不就有救了吗？ 姜羽当然不知道寒心霜的想法。只是没来由地生出一阵心悸。 要是被他知道寒心霜想让一群九尾狐排队舔脚，他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九尾狐的领地。 大精结丹足足持续两个时辰。 体型长大了不少。 已经媲美最神俊的战马了。 洁白的毛发长达一尺，泛起莹莹光泽。 水牛般的双角多出向外弯曲的弧度，如同斗牛的尖角。 身上透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如此巨大的变化，就算回到部落也没有人能认出它的身份了。 结出妖丹的凶兽，应该归入哪个物种？ 凶妖兽？ 看到大精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小怪。 两者的体型接近，它离幸福生活也就不远了。 几人之中，姜羽最了解妖兽。可他也弄不清大精的变化。 万一大精哪天化为人形，谁来驮东西？ 想了想，他笑容和善地叫道：“大精，你现在变大了，肉也多了。我们今晚就把你吃掉吧。” “精精！” 大精小跑过来，亲昵地用鼻子蹭姜羽的手。 姜羽松了口气，笑意更盛：“还好，差点以为失去一个坐骑了……” 第107章 魔 姜羽不用灵石和五行灵晶修炼。 用不起，太费了！ 他修炼时把右脚插进土壤，直接从大地汲取能量。 滋养肉身的同时，还用水磨功夫一点点破开第六处窍穴。 这个过程既艰难又漫长。 没办法，谁让他的窍穴太坚固了呢？ 到了下半夜，他突然被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吵醒。 睁眼一看，居然是方元在数钱。 灵石一堆，五行灵晶一堆，金子一堆。 方元眼神木然。边数边自言自语道：“不够！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 声音是方元的，语气却与平时有很大区别。 姜羽大为疑惑。 他连说梦话的习惯都没有，怎么开始梦游了？ 要不要叫醒他？ 这时，方元又恢复成自己的语调：“慢慢赚呗，要多少是多？” 可另一个声音又阴恻恻地响了起来：“他们手里还有很多。都据为己有吧！财富一下子就能翻倍。女人、权力唾手可得。还能得到世人的敬仰。世上最快乐的事情，不就是为所欲为吗？” 方元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不不，钱是用来享受生活的。带兄弟去搓澡，和朋友仗剑天涯。要是没有人分享快乐，钱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姜羽皱起眉头。正要把方元叫醒，新垣若雪突然靠了过来。 脸颊绯红，目光迷离。 像小狗一样在姜羽的脸上嗅来嗅去。 姜羽被她的怪异表情搞得头皮发麻：“你……你又怎么了？” 新垣若雪轻咬红唇，神色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媚态。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颤音：“喜欢我吗？” 姜羽想都不想就点头道：“喜欢啊。不然咱们也不会成为伙伴。” 新垣若雪靠得更近了。 突然在姜羽的耳垂上舔了一下，呵气如兰：“今晚，我要你做我的奴隶！” “又做奴隶？”，姜羽打了个激灵，曲指在新垣若雪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抽什么疯呢？” 他触碰新垣若雪额头时，有一缕淡淡的灰气被抽离出来。 瞬间被紫皮葫芦吞噬。 新垣若雪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只是她还保持着骑在姜羽身上的姿势。 二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姜羽感觉气氛有些凝固，喃喃道：“这是……梦游？” 新垣若雪微微一颤。 随即目光变得呆滞起来。打着轻微的鼾声缓缓退了回去。 爬到距离篝火最远的位置才重新躺下。 背对姜羽，蜷成一团。 “梦游还打呼噜？” 姜羽挠了挠头。 他正处于青春期。对异性是有所期待的。 刚刚的气氛也让他一阵口干舌燥。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新垣若雪喜欢的是陶白那种类型。 刚刚的出格举动，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如果放在平时，方元见到如此尴尬的一幕，肯定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可此时却头也不抬地继续数着灵石。 他已经反反复复地数很多遍了。 口中还在自言自语：“偷偷把他的纳宝袋拿过来。看到没有？就算被发现，你也可以装成梦游。” 这次他自己的语调终于做出妥协：“也对，既然是兄弟，应该不会介意身外之物吧？” 姜羽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方元的后脑勺上。 同样有一缕淡淡的灰气被吸出来。 方元愣怔了半天，突然捂着头对姜羽怒目而视：“你打我干啥？” 姜羽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猜！” 方元连忙把面前的东西收起来。没好气地白了姜羽一眼：“你有病吧？” 说完，背对着姜羽侧身躺下。 姜羽伸出一根手指，在方元的胳膊上轻轻划过。呢喃道：“给我说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方元身上“唰”地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猛地坐起身，对姜羽怒目而视。可随即又泄了气一样，丧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个声音在不断诱惑我。迷迷糊糊地就着道了。”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玩弄人心……又是魔族？” 他记得多宝道人离去时，曾经留下过一句：魔劫将至，纷乱再生。 魔劫是指魔族现世？ 再结合解飞宇体内的诡异黑影。心里又笃定了几分。 难道是被魔族盯上了？ 可是他们对魔族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 方元也是一阵头疼：“肯定和那颗黑色的珠子有关。应该在拿出珠子的时候就中招了。它会利用人心中最强的欲望。” “最强烈的欲望吗？” 姜羽琢磨着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看向新垣若雪：“嗯，她这个年纪，在部落早就该成婚了。说不准男人都娶好几个了。” 新垣若雪竖着耳朵偷听两人对话。 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她从没这么丢人过。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方元看向姜羽：“你怎么没受影响？” “我？” 姜羽两手一摊，露出欠揍的表情：“我无欲无求啊！” 说完，取出兽皮毯子盖在新垣若雪的身上。 新垣若雪微微颤了一下。 姜羽看到她红透的耳朵尖。轻声叹气：“刚经历大战，又连日奔波。大家的压力都很大。有些奇怪的举动也正常。我战斗时不也失控了吗？” 他知道新垣若雪的脸皮薄，故意这么说。 听到这话，新垣若雪紧绷的身体果然放松了不少。 “嗯，魔族的手段太诡异了！”，方元也把锅甩给魔族。双手各握着一颗灵石。盘膝而坐：“还是谨慎一些吧。免得再被乘虚而入。” 姜羽站起身，悄声走到大精的身后。 就见到寒心霜的面前打开了两个包裹。正在狼吞虎咽。 食物散落了一地。 边吃边自言自语：“不行，再吃下去，我就胖到走不动路了。” “怕什么？你不是有坐骑吗？” “可食物是大家的。” “没了可以去抢啊。你又不是人族。” “别说了，我实在吃不下了！” “那就把剩下的都丢掉。让他们去找新鲜的回来。” 姜羽硬邦邦的声音突然在寒心霜耳边响起：“你最大的欲望就是吃啊？” 寒心霜猛地回头。龇起一口锋利的尖牙，眼睛也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你要和我抢？” 下一刻，姜羽的大手落在她的头上。 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和：“这些东西想吃就吃，只要别浪费就行。” 一缕灰气从寒心霜的头顶逸散出来。 这次姜羽没有直接吸收，而是用巫力凝聚在一起。 灰雾形成一张薄纱般的诡异人脸。 表情不断变换，嘴巴也一张一合。 姜羽观察了半晌，啧啧道：“一旦脱离肉身就什么都不是了。垃圾！” 说着，任由紫皮葫芦将鬼脸吸收掉。 神兵宗外。 附件一些小宗门听说发生过大战，派人前去探查。 见到大量结丹强者陨落，全都震惊了。 姜羽几人看不上衣服、武器、符箓和丹药。但是落在小宗门的眼中，那都是天大的机缘。 烧毁的神兵宗更是众多修士的抢夺目标。 血腥厮杀在每个角落不断上演。 三个身穿树叶服饰，手拿树枝的修仙者浑身浴血。被十多名修士逼在角落里。 正是在无尽海上与姜羽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叔侄三人。 邱宇手持一道雷符，挡在两个晚辈的身前，目光决绝。 一个躲在人群后面的尖下巴男人，冷笑连连：“邱仙友，这种一次性的符箓能劈死几个人？你把宝物交出来，我放你们离开，再给你一点补偿。咱们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邱宇嗤笑一声：“你会放任我们走漏消息？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假惺惺地演戏。我劈死你一个就够了。拼上我这身贱骨头，还能再拉几个垫背的。等我后辈回来之日，就是你宗门覆灭之时。” 说完，又压低声音对邱胜和邱萍低声交代：“一会儿你们只管跑，千万别回头！留着有用之身给我报仇。” 邱胜双眼噙着泪花。有生以来第一次忤逆了叔叔的话。 高举手中的黑色珠子，状若疯癫地大声叫道：“你们不是想要这个吗？到我的肚子里找吧！” 说完，一口吞入腹中…… 第108章 天河村 姜羽一行自从离开妖物森林，遇到的修仙者一波接着一波。 可实际上，大部分修仙者是不会到处乱跑的。 修仙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如果不是刻意寻找，凡俗中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修士。 姜羽几人慢悠悠地赶往九尾狐的驻地。路上别说遇上修仙者了，连村庄都没见到几个。 偶尔有凡俗中人见到他们也被大精和小怪吓得老远就躲开了。 自从方元和新垣若雪得到纳宝袋，大精就摆脱了驮货的命运。 正式升级为坐骑。 几人的组合也显得愈发怪异。 两位绝色美女骑着色彩斑斓的小怪。 方元骑着看似神俊，实则有点二的大精。 姜羽则赤脚走在路上。 被他右脚踩过的草地，都出现略微枯黄的迹象。 几人翻过一座山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 清澈的溪流，数亩水田，十几户人家。 一群土狗在小路上追逐打闹。 浓厚的生活气息与别处的饿殍遍野形成强烈的对比。 “好美！” 新垣若雪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声。 又不动声色地瞥向姜羽：“要是哪天倦了。在这样的村庄生活也不错。” 寒心霜颇为不屑：“比青丘山差远了。” 她们一个说得是烟火气，一个说得是自然环境。 讲得根本不是一回事。 姜羽向右边眺望：“那边有人。” 几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当啷啷……” 一头挂着木铃的青牛缓步走来。 牛背上斜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慵懒地挥舞着芦秆，驱赶牛虻。 正常来讲，无论是人还是兽，见到大精和小怪都会被它们的气势震慑住。 但这一人一牛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依然在慢悠悠地靠近。 更加古怪的是，青年没有任何修为，身下的老牛却是一头结了丹的妖兽。 “吽……” 老牛嘴里嚼着青草，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低鸣。 青年闻声看去，顿时坐起身子。主动拱手道：“哟，天河村可是多年没有外来的客人了。几位的牛好壮！定是牧牛的行家。” 他的笑容透着憨厚和狡黠。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完全不像偏远山村的牧民。 方元下意识地看向姜羽。 青年的淳朴气息怎么和某人那么相似呢？ 姜羽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对青年回礼道：“我们游历至此，无意进村叨扰。正打算离去呢。” 眼前的村庄太和谐了。 和谐得有些不真实。 他不想招惹麻烦。 青年却是自来熟的性子：“远来是客。哪有路过村口不来家里坐坐的道理？我家中有一口老井，井水甘甜。最适合煮茶。” 他的语气恳切热情，完全是一副不知世间险恶的样子。 姜羽也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茶？” 青年哈哈大笑：“是先生在村口种下的一株奇树。采摘叶子泡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姜羽略一思索，对青年微微拱手：“那我们就打扰了。大哥怎么称呼？” 青年见姜羽同意进村，顿时喜上眉梢：“我叫守义，为先生饲养青牛。村里人都喊我阿牛。” 姜羽闻言，也把自己一行人介绍给他。 阿牛看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时，眼中不含一丝杂质。由衷地夸赞道：“两位姑娘长得真俊俏。与我家娘子不相上下呢。” 方元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除了姜羽那个睁眼瞎，谁见了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不惊为天人？ 和一个农妇不相上下？ 这人夸起自己的媳妇还真是不含蓄啊！ 阿牛倒骑在牛背上，在前面领路。 明明有一条羊肠小道，偏偏从草丛直穿而过。还乐呵呵地解释道：“先生说过，人生如径。弯弯绕绕不如直来直往。” 姜羽用水汽清理掉脚底的泥土，重新把鞋穿好。 既然进村作客，光着脚不太好看。 这一幕被阿牛看在眼中，笑意更浓：“姜老弟是懂礼法的。” 村口种着一棵光晕内敛的参天大树。 树冠能遮住半个村子。 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阿牛指着大树，颇为自豪道：“喏，那就是先生种下的茶树了。四季常青，庇佑着村子的风调雨顺。” 姜羽看到茶树的第一眼，就有一种把右脚伸过去的冲动。 生机太旺盛了！ 如果把这棵树吸干，紫皮葫芦肯定能减少几条褶皱。 进入村子时，几人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膜。 灵气瞬间提升数倍。 村里的土狗见到生人，全都跑过来。围着大精和小怪乱吠。 这些狗居然都是妖兽。 小怪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汪汪汪汪！” 堪比化形大妖的气势释放出来。 一群土狗仿佛遇到天敌。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阿牛惊讶地看着小怪：“这头花牛的叫声倒是奇特。” 方元彻底无语了。 小怪除了脑袋上顶着一对角，哪里长得像牛？ 于是随口应付了一句：“它是狗、牛和豹子杂交出来的。” 谁知阿牛竟把这话当真了：“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培育方法！先生说得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就他这眼神，难怪敢说媳妇不比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差了。 姜羽见家家户户的院中都用竹筛饲养一种肉嘟嘟的虫子，好奇道：“阿牛，那些虫子是干什么的？” 阿牛听到这话，越发得意起来：“那是蚕！吐出的丝可以纺成绸子。这个方法还是我媳妇教给大家的呢。” 每当提起媳妇，他眼中都闪过幸福的光芒。话里话外都是媳妇的好。 说话间，已经带着众人来到村庄最边缘的房舍。 隔壁院子的老汉正在喂鸡，看到他们之后笑着打起招呼：“阿牛，家里来客人了？” 阿牛乐呵呵地回道：“羲伯，你歇着吧。我晚点帮你把活干了。” 羲伯摆了摆手：“你忙自己的事吧。我年纪大了，干点活能预防痴呆。” 姜羽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暗自心惊。 这个村庄太诡异了。 一个庄稼汉都气度不凡。见到大精小怪还泰然自若。 要不是姜羽没感受到任何恶意，现在已经拉着几人逃了。 阿牛别过羲伯，朝着屋里叫道：“小七，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来客人了？” 夜莺般的嗓音脆生生地响起。 一个青衫女子迈着莲步走了出来。 不施粉黛，眼眸低垂。 尚未看到正脸，就有一股贵不可言的气息扑面而来。 美！ 一种超脱视觉的惊艳感浮上所有人的心头。 就连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阿牛毫不掩饰脸上的自豪。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就是在下的拙荆，阿七。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姜羽怔在原地。 这还是他离开鬼玉林之后，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怀疑。 迎出门的村妇……赫然是元婴后期。 第109章 先生 天河村看似诡异。实则一点都不正常。 就连阿牛这个凡俗中人，见到大精小怪都没表现出应有的惊讶。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充斥在姜羽的心头。 方元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 在他看来，只要姜羽在就没有真正的危险。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反而比姜羽更加坦然。 阿牛对小七交代道：“家里难得来客人，快去煮些茶水。哦，对了，把我刚晒的果脯也取来一些。” “好！” 小七的笑容很甜。 对几人微微点头，缓步走进里屋。 她长得不如寒心霜靓丽，也不如新垣若雪冷艳。 可就是有种难以言明的吸引力。 人都已经回到屋子了，方元还抻着脖子张望。 寒心霜偷偷踢了他一脚。 太丢人了！ 阿牛对方元的表现却不以为然。甚至还因为有人欣赏自己的媳妇而感到高兴。 拉着姜羽问道：“姜羽兄弟，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没离开过村子。别处是什么样子？” 姜羽一怔：“村里的人都没离开过？” 阿牛摇了摇头：“先生是离开过的。不过他不肯多说外面的事情。只说我们村子很好。我自然相信他的话。可还是对外面感到好奇。” 这话让姜羽心头一动，想起两套看不懂的功法：“先生……他识字吗？” 阿牛闻言，放声大笑：“先生是最有学问的人。村里的农耕、畜牧、生产、仪礼、德行都是他教的。你说他识字吗？” 见姜羽不接话，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你还没说村外是什么样子呢？” 姜羽也不知该给他讲修仙界的残酷还是百姓的疾苦。 斟酌了一下，讲起白罴山的雄伟，妖物森林的壮阔，无尽海的浩瀚。 讲着渔民赶海的喜悦，猎户回家后的温馨。 小七端来茶水和果脯之后，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忽闪不定的大眼睛带着莫名的情绪。说不出是未经世事还是饱经沧桑。 以姜羽刚摆脱社恐的口才，表达能力实在有点拿不出手。 奈何听故事的是一个连村子都没出过的小青年。 阿牛双眼熠熠生辉。听到兴奋处，还忍不住拍案叫好。 小七突然出声打断：“姜大哥，你只讲外面的风土人情。却没说人们的生活如何呢！” 姜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好水，好茶！” 阿牛催促起来：“兄弟，你快说说，外面的人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比起天河村如何？”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相比之下，天河村如同仙境一般。” “啊？” 阿牛的表情一僵：“差距有那么大？” 姜羽感觉到了小七眼底的警告。 要是因为他的一席话，让阿牛整天惦记离家出走。那罪过可就大了。 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世上只有一位先生。而这位先生生活在天河村。” 阿牛吧嗒两下嘴，表示认可：“也对。如果没有先生，天河村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七收回眼中的警告。给几人添上茶水。 似是无意地问道：“几位打算去什么地方？” 姜羽肯定不会和她说实话。目光投向屋外的大精：“我们四处游历，没有明确的去处。接下来打算到朋友家小住几天。” 阿牛拉住姜羽的胳膊：“咱们一见如故。不如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小七煮饭的手艺很不错的。” 姜羽有些无语。 也不知阿牛是有恃无恐还是太过天真。 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他们才一面之缘啊…… 方元可不管那些。 他对天河村充满了好奇。反正天塌了有姜羽顶着，立即答应下来：“那就叨扰了！” 新垣若雪白了方元一眼。对阿牛轻声问道：“不知你口中的先生在什么地方。能为我们引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阿牛指向院子里的青牛：“晚上我把牛给他送去。你们和我一起过去就行。先生的性格很随和。一定很高兴见到你们的。”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 如果天河村有什么危险，恐怕最大的威胁就来自阿牛口中的先生。 去看一眼，总比稀里糊涂被人算计强。 小七的厨艺很不错。 午饭是蕨菜汤和黍面疙瘩。 虽然没放盐，却带着一股自然的清香。 姜羽几人也把烤鱼拿出来分享。 饭后，新垣若雪取出几张兽皮，和小七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男人之间的友谊简单，女人同样如此。 新垣若雪曾在灵夙岛的酒馆搞到几张食谱。后来才发现，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此时倒是和小七找到共同语言了。 把去见先生的事情忘到脑后。 大精和青牛角力。小怪则蹲坐在一旁看热闹。 阿牛拉着姜羽和方元去看小七织的布。 竟然如同彩虹一般绚烂，在阳光下泛起七彩的光晕。 寒心霜感觉那美轮美奂的布有点像她的尾巴。随即又想到了正在吃苦的族人。 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口发呆。 隔壁的羲伯刚从山上背回一篓鸡草，疑惑地看过来：“小姑娘，到了天河村，怎么还不开心啊？” 寒心霜抹了抹眼角。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没什么。看到这里的人很幸福。有点想家了。” 羲伯笑容淳朴：“嗯，挺好的。狐死首丘。确实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寒心霜吓了一跳。 可是当她定睛看去，羲伯已经佝偻着身子回屋了。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个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寒心霜立即找到姜羽，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声音压得极低：“走吧，这里不对劲！” 姜羽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这里和外界的气息完全隔绝。如果没有人引路，凭咱们自己恐怕走不出去。” 除非他放开右脚吸收这里的生机。 只要把那棵茶树吸干，诡异的屏障也会消失。 可这么做就相当于偷人家的媳妇。还不知道会惹怒什么恐怖的人物呢。 在姜羽看来，天河村和鬼玉林里的村子有几分相似。 都与世隔绝。 只不过鬼玉林里住的是妖王。而这里的村民完全看不出深浅。 阿牛没听到两人的嘀咕，朝姜羽招了招手：“兄弟，先生想见你。”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嗯？” 姜羽好奇道：“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知道先生要见我们的。” 阿牛耸了耸肩：“不知道，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 看他习以为常的表情，似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 姜羽看向寒心霜：“一起去吗？” 寒心霜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在这儿等你。” 村子里太诡异，她可不想去见什么先生。 姜羽无奈，只能交代她和方元待在一起。别到处乱跑。 然后跟着阿牛向村口走去。 先生的茅屋建在离茶树最近的地方。 几人去阿牛家时还从这边路过来着。 房门虚掩。 阿牛对姜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 只听茅屋内传出一个极有磁性的教书声：“夫唯不争，故无尤。上善似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 第110章 梦中授法 姜羽听不懂这种饶舌的说话方式。 也不感兴趣。 感觉和仙月宗收税的歌谣有点像。 都挺押韵。 阿牛倒是听得很认真。 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聆听着。仿佛先生的话有某种魔力。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 随着话音落下，茅屋内响起不少附和赞许的声音。 姜羽疑惑地看着茅屋。 里面最多能容下五六个人。怎么听声音好像有成百上千人个似的？ 忍不住捅了捅阿牛，小声问道：“什么是一？” “是初始，是真我，是天道，是本源。”，回答姜羽的是茅屋里的说话声：“屋外旁听如隔靴搔痒。不妨进来坐坐！” 阿牛推开茅屋的门，对姜羽笑道：“我就不进去了。先回去招待你的朋友。你和先生聊吧。”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羽对屋里的先生好奇已久。 微微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愣住了。 茅屋内只有一张矮桌。 除了站在桌前的高大老者，并没看到其他人影。 老者白须白发，慈眉善目。 头顶用木荆挽着一个发髻。 身披宽大的粗布衣袍，手中拿着五彩的羽扇。 身上没有修为，只有一股凡俗中人的烟火气。 姜羽连忙躬身行礼：“见过先生！” 面前的老者越是不起眼，他越不敢怠慢。 他可没忘，那棵庇佑全村的老茶树就是先生亲手种下的。 先生轻摇羽扇，仔细打量着姜羽。片刻后缓缓点头，指向矮桌：“坐。” 姜羽有种被人看透一切的感觉。 不敢废话，乖乖地坐到矮桌后面。 先生笑容和蔼：“姜羽，你在寻求答案？” 姜羽还没自报家门就被点出姓名。心中暗惊，脸上却憨态可掬道：“我没有问题，不寻求什么答案。” 先生哈哈大笑：“那就由我来说，你来听吧！” 他也不管姜羽是否想听，轻摇两下羽扇，自顾自地说道：“世间疾苦，万物混沌。我将当权者的意志唤来，在梦中传授改变人族现状的方法。短期内见不到效果。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蛮荒终有一天会因文明而改变。而你，也是改变世界格局的人之一。” 姜羽听过类似的话。 他在妖物森林中遇到的干瘦老人不就说要把文明带到部落吗？ 可那只是入侵的借口罢了。 先生仿佛能看透姜羽的想法，没有多作解释：“你经历过尔虞我诈，见过人性的自私自利。仍然能坚守心中的美好。很不错。” 姜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路过天河村，被指引到这里。是先生的意思吧？” 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以巫术入道，得截教传道，却拿阐教来做比较。长此以往，不仅无法寸进，反倒容易滋生心魔。” 二人各说各的。前言不搭后语。 却都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先生说的是新垣若雪卡在巫师高阶，迟迟无法突破的原因。 姜羽若有所思：“如果去掉繁枝末节，只留下‘一’。可行得通？” 先生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善！” 姜羽点了点头。 这种问题有点玄乎。看似说得不明不白。可解释得越多，距离“一”就越远。 先生见他没有刨根问底，眼中的欣赏之意更甚：“九尾一族，可管，亦可不管。无碍大势。你要留意方元。他虽无恶念，但心性不坚。易被魔族乘虚而入。” 姜羽有些不以为然。 反正他能吸出魔气。 要是方元真学坏了，大不了把他的屎打出来，然后再救他。只是当着先生的面，这么说有点跌份。 于是恭恭敬敬地点头道：“多谢先生指教。” 先生莞尔一笑：“至于你，你要做的事情未必是正确的。可能会是你此生最大的凶险，也可能害死你的伙伴。对你而言，最重要的财富在身边，而不在远方。” 姜羽脸色微变。 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姜羽知道，他指的是去找母亲的事情。 可那又如何？ 姜羽是必须去的。 通过一番对话，他已经知道这位先生的境界深不可测了。 如同蝼蚁面对巨龙般。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知道先生对他没有恶意。要是不薅点羊毛下来，实在有点对不起几位叔叔的教导。 姜羽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先生有什么指教我的？” 先生似乎真有读心术。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家伙。我才刚夸赞你的心性，立即就想占我便宜了？” 他这么一笑，倒是少了些高人的气度，多了一些生气。 姜羽也不说话，眨着一双懵懂求知的眼睛。假装听不懂话里的意思。 先生用扇子点向姜羽的额头：“我没有宝物送你。只有一腔糟糠。便把这世间的文字传你一些吧！” 姜羽连忙伸手接着。 结果等了半晌，什么都没有。 见先生背着手转过身去。不由狐疑道：“在哪呢？” 下一刻，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幻起来。 “啊！” 姜羽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 却见篝火昏暗，天空刚刚现出鱼肚白。 方元和新垣若雪都在篝火旁静坐吐纳。寒心霜变回原形，盘成一圈打盹。 都被他这一嗓子惊醒了。投来古怪的目光。 “你不是练功吗？咋还睡毛愣了？”，方元对姜羽的偷懒行为表示鄙夷。 姜羽愣了半天。沉声问道：“咱们从天河村出来了？” “天河村？”，方元指着头顶逐渐隐去的星辰：“你在梦里上天了？” 姜羽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天河村处处透着不合理。 “原来是梦……” 下一刻，他又猛地一怔。立即取出记录功法的兽皮卷。 上面赫然写着《金甲术》和《七星步》。 展开皮卷，上面的文字居然能看懂了。 想起先生说过的话，喃喃道：“梦中授法？” 天亮之后，一行人重新上路。 姜羽则赤脚走在路上。和新垣若雪聊起卡住境界的原因。 也给大伙讲解了金甲术和七星步的要点。 方元听得啧啧称奇：“做个梦都能增长见识？早知道，我昨晚就搂着你睡了。” 寒心霜也连连点头：“羽哥哥还是搂我睡吧。我的手感可好了。” 新垣若雪抿了抿嘴，没能说出类似的话来。轻声问道：“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姜羽笑着指向前方：“在梦里，咱们先是翻过这样一座山岗。山岗的后面……” 说到这里，他表情一顿。 快步跑了过去。 入眼处，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村庄。 只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山涧欢快地流淌着。 溪流的转弯处，有一株不足两尺的茶树。 在微风中挥舞着娇嫩的枝叶，朝他轻轻摆动…… 第111章 一 修仙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突然出现不少秘境。 这些秘境有万年前的上古战场，也有溃散的世界碎片。 有些残留着轻易斩杀元婴的气息，也有些遗留了上古的至宝。 前去探索的修士中，有练气期的小辈直接结丹，也有元婴强者不慎陨落。 所有修仙宗门都疯狂了。 冲突每天都在发生。 很快，大型秘境被各大宗门联手把控。 而一些偏远的小秘境，每天都上演着血腥的厮杀。 强者更强，弱者也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混战让不少宗门没落，也让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宗门趁势崛起。 短短几天，修仙者的数量锐减了五分之一。 整个修仙界迎来一场大换血。 一个名为“魔教”的新兴宗门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教主手段狠辣，做事不留余地。 半个月前刚步入筑基，如今已经接连斩杀两名元婴高手了。 魔教的崛起引来不少势力的觊觎。 但无一例外都是有来无回。 在折损大量人手之后，各大宗门逐渐停止对魔教的打压。算是默认了它的地位。 姜羽几人对此一无所知。 “七星步！” 寒心霜大叫一声。踮着脚尖，身体扭来扭去。还伸出尾巴保持平衡。 方元眼睛圆瞪。鼻血都流到嘴角了，还在一旁胡乱指挥：“对对对，有点意思了！腰的扭动幅度再大一点。把胸挺起来！” 姜羽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别瞎指挥！你想害死心霜吗？” 方元捂着屁股嘿嘿傻笑，眼睛依然粘在寒心霜的身上：“我在磨炼自己的心性。” 姜羽一脸鄙夷：“你最大的弱点不是贪财吗？来来来，把纳宝袋交出来。我帮你克服一下。” 方元大喝一声：“七星步！” 以笨拙的步伐跑出五六米远。结果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一只手按在大精的粑粑上。 哄笑声顿时响成一片。 几人中，新垣若雪的悟性最高。 已经能用七星步挪移一尺的距离了。 别小看一尺的距离。 高手过招时能决定生死。 姜羽的心思更多地放在紫皮葫芦上。 先生在梦中对他点出一指。不仅传授识字的能力，还有一股温润的能量进入紫皮葫芦。 那股气息和紫皮葫芦同出一脉。 仅仅一缕就抹平了紫皮葫芦的数道褶皱。 与紫皮葫芦同出一脉的气息……世上只有一株。 姜羽对先生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方元在姜羽的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哦……”，姜羽回过神来：“想七星步呢。” 新垣若雪眉头轻挑：“我教你。” 姜羽笑了笑，没有拒绝。 方元和寒心霜立即跑到新垣若雪的身后，准备照着学。 谁知新垣若雪竟膝盖微弯，举起双手。 左挽一个花，右挽一个花。 柳腰轻摆。清冷的声音如夜莺般响起：“西哩西哩，嘿，西哩西哩……” 姜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新垣若雪什么时候学会消遣人了？ 最让他无语的是方元和寒心霜还在后面跟着起哄：“西哩西哩，嘿，西哩西哩。” “你们……呵呵呵。跳得都不错！”，姜羽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 笑容逐渐灿烂。把三人看得心头发毛。 方元连忙放下手，装出一副刚意识到不对劲的样子：“那个……这好像不是七星步哈？” 寒心霜连连附和：“对呀，确实不太像。” 新垣若雪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姜羽：“这招，我能学吗？” 姜羽正处于悲愤交加的状态。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学不了。” 新垣若雪抿了抿嘴唇：“因为我笨？” 见她不像开玩笑，姜羽只能暂时放下羞耻，耐心解释道：“黑白罴一族的战舞能将力量和反应速度提升三到五倍。但是身体必须承载这个强度。不然还没开始战斗，自己先爆体而亡了。” “三到五倍？”，方元惊呼出声：“你还是人吗？” 姜羽耸了耸肩：“这套战舞本来就不是给人族准备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使用。” 说着，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因为丢不起那个人。” 话说回来，新垣若雪扭起来挺好看的。 竟然有一点赏心悦目。 如果哪天几人的体质都提升上来，也不是不能教他们。 所有人都跳战舞，就不那么羞耻了…… 姜羽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扭头看向寒心霜：“你还没说过九尾一族在什么地方隐居呢。” “我没说过？”，寒心霜打着哈哈：“就在祷过山啊。” 祷过山不出名。出名的是与其相邻的丹穴山。 丹穴山曾是凤凰的栖息地。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看到凤凰了。 早在三族之战后，凤凰就成了传说。 可作为名声在外的神山，仍然是禽类妖兽的圣地。 祷过山也搬来了不少强悍的妖族。 九尾狐一族迁徙到祷过山，虽然受到当地妖族的欺压。但也因为妖族的凶名而避免人族迫害。 妖兽和人族不对付。 除了姜羽，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姜羽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一路走来，亏空的身体已经恢复八九成了。就算再遇上魔化的解飞宇，也能在不使用禁术的情况下把他打爆。 自从离开鬼玉林，再也没有妖王陪他过招。 听说祷过山有化形大妖，反而让他有了一些小期待。 方元明面上懒散，实际上修行更加刻苦了。就连赶路的时候都在温养巫力海。 新垣若雪从姜羽那里得知，突破大巫的关键在于找到“一”。 可她从小就以质子的身份生活在雾山部落。 没有自由，衣食无忧。 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音律？自由？朋友？地位？认可？ 都不是！ 几人中就属她的境界最高，谁都没有突破大巫的经验。 姜羽根据先生留下的提示猜测道：“如果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寄托全部情感吗？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那种。” 新垣若雪抬起眼眸，怔怔地看着姜羽。 姜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两声：“那个……我是瞎猜的。这种事儿千万不能急。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当天夜里。 几人如往常一般打坐修炼。 突然狂风呼啸，几乎将篝火压灭。 新垣若雪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 大量水汽自四面八方汇聚在上空。形成一片厚达百丈的云层。 压得人喘不上气。 姜羽错愕半晌，突然回过神来。大声惊呼：“快，把灵石堆在若雪身边。她要突破了！” 第112章 旷世雷劫 通九窍的阶段为巫徒。 九窍合一为巫使。 在体内汇聚出巫力海，称为巫师。 以“真我”为魂，在巫力海中凝练一具神念化身。成就大巫。 新垣若雪此时就在凝聚神念化身。 正常来讲，这个过程需要找到“自我”，直面本心。 换言之，就是所谓的赤子之心。 而新垣若雪恰恰相反。 她凝练神念化身的根基是守护伙伴的执念。 这么做的风险很大。 一旦伙伴背叛，信念坍塌。她的神念化身也会崩溃。 轻则跌落境界，重则身死道消。 但她不在乎。 姜羽几人就是她的全部。 如果伙伴不在了，她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此时，在她的巫力海中。一个由神念构成的透明小人正在一点点勾勒成形。 与其他人不同。 新垣若雪的元婴上有数条透明丝线，连接在姜羽、方元和寒心霜的身上。 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再有任何迟疑。 透明的小人先是长出灵力构成的骨架，经络。然后是五脏和肌肉、皮肤。 最后长出精致的五官和头发。 赤裸着身体，盘坐在巫力海之上。 相貌正是缩小无数倍的新垣若雪。 小人在成型的同时，与新垣若雪心意相通。 缓缓睁开眼睛。 一瞬间，头顶的云层翻涌起来。 道道雷蛇在云层中游走。 方元惊呼一声：“快闪开！若雪要引雷劫淬炼元婴。” 大精早就跑没影了。 寒心霜也连连后退。 小怪见到云层中的雷电，大为兴奋。 张着嘴巴就想往里冲。 结果被姜羽一脚踹翻，拉着头上的角，硬是给拖走了。 云层压得极低。 新垣若雪的身周汇聚起大片水汽，绕着它缓缓旋转。 远远看去，像是接天连地的漏斗状云柱。 头顶的云层越来越暗，最后变得如同墨汁一样。钻进钻出的雷蛇也透着红、蓝、金三种光芒。 大巫雷劫，十不存一。 压抑到极致的能量就连姜羽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停住后退的脚步，并没有离得太远。 一旦新垣若雪出现险情，他就把小怪丢过去分担伤害。 云层中的能量像即将决堤的水坝，又积蓄了半个时辰。终于轰然落下。 漫天雷芒沿着水汽旋转而下。瞬间形成雷电龙卷。 极致的光亮让几人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雷声比电光落后半拍。 发出的并不是“轰隆隆”的声音，而是撕裂木头般的连绵炸响。 不时有电蛇从水汽龙卷泄露出来，将四周的地面劈得焦黑。 方元拉着寒心霜一退再退。都跑出四五里远了。 目光中满是惊惧。 他的境界马上就到巫师中阶了。迟早也要迈出这一步。 别说经受天雷的洗礼了，躲到这么远都感觉阵阵肝颤。 姜羽站在小怪的肚皮下面，抵挡泄露出的天劫余波。全神贯注地盯着新垣若雪的状态。 新垣若雪已经出现伤势了。 可她还在主动接引落雷。 元婴在雷电的洗礼下，一次次崩溃重组。 身体变得越发凝实。 而溢散出来的雷电则淬炼着新垣若雪的肉身。 雷劫最恐怖的不是雷电之力，而是落下时的冲击。 新垣若雪的主动接引，虽然让雷电更加汹涌。但也以水汽分担掉一部分冲击。 口鼻溢出的鲜血被雷芒瞬间蒸发。 她的视线透过雷网落在姜羽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前半生，我的信仰只有图腾。从此以后，我有了你们！” “轰！” 上空的云层疯狂翻涌。 落下的雷蛇骤然变粗了一倍。 姜羽隔着老远看到新垣若雪喷出一口鲜血。 “糟了！” 新垣若雪已经到达极限，继续下去必死无疑。 姜羽见她支撑不住了，顶着小怪就往雷云旋涡里冲。 雷劫范围内出现了新的目标。立即分出一部分雷蛇劈向小怪。 “呜汪……汪吼吼吼……” 小怪受到天雷关照，犬吠声不知是痛的还是爽的。 尿都被劈出来了。 姜羽那头飘逸得长发也变得更加飘逸。 如同一朵奔跑的蒲公英。 “轰隆！” 雷劫似乎对姜羽的干扰非常不满。一道水桶粗的雷蛇劈在小怪的角上。 传遍它的全身后，又钻入姜羽体内。 姜羽瞬间就僵住了！ 小怪被甩飞出去，跳着抽筋舞摇摇晃晃地向远处逃跑。 它是雷属性凶兽，但不代表喜欢挨雷劈。 尤其是这种天劫狂雷。 姜羽曾在岱屿得到十五枚雷属性巫文。 现在也不管有没有用了，一股脑地堆到背后。埋头朝新垣若雪冲去。体内的紫皮葫芦也放开量吸收雷云中的灵力。 雷劫似乎有独立意识。 天雷集中在姜羽的身上，把他劈得如同一颗小太阳。 好像他才是渡劫之人。 姜羽见新垣若雪瘫软在地，已经人事不省了。 心里焦急，却不敢靠过去。 现在他才是雷劫的目标。 “咔……” 姜羽的心中响起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响。竟在误打误撞之下，被天雷劈开一处窍穴。 “这也行？” 他眼睛微亮。在一道道落雷中，咬牙直起身子。 举起双手，顶胯提臀。 “西哩西哩，嘿，西哩西哩……” 天劫受到挑衅，变得越发狂暴。 “咔嚓嚓嚓！” 粗达两米的金色天雷将他彻底淹没…… 雷劫肆虐了整整半个时辰。 最后耗尽乌云的能量。丢下两道手指粗的电弧，彻底没了动静。 就像男人上完厕所再抖一抖。 百丈之内的地面都被落雷犁了一遍。 更远处的树木还燃烧着火焰。 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滋润着千疮百孔的大地。 姜羽半边的皮甲都被劈没了。 他使用战舞，又从紫皮葫芦中抽取生机修补身体。 总算是险之又险地熬过来了。 僵立在原地。 半天才猛地吸入一口冷气。 接连咳出两口黑烟。连说话的声音都嘶哑起来：“这是什么雷劫？妖王都扛不住吧？” 他扭头看向晕倒的新垣若雪。 蹒跚着走过去，将她横抱起来。 调动生机，滋养新垣若雪的五脏六腑。 不知是冰冷的雨水，还是感受到姜羽的气息。 新垣若雪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噼啪”的清脆声响起。 视线中闪过几道细微的电芒。 二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酥麻感流遍全身…… 第113章 闪电巫纹 大巫！ 境界相当于元婴期修士。 可新垣若雪感觉，即使遇上元婴中期的修士也能轻松战胜。 这个自信源于巫力海上的神念小人。 也就是修仙者口中的元婴。 元婴是以神念凝聚出的能量形态。可以大幅提升新垣若雪和水的亲和力。 从某种角度来说，功效有点像弱化版的祖符。 新垣若雪没有结印。只是心念一动，身周就萦绕起一层水雾。 托着她缓缓浮到空中。 本就清冷秀丽的面庞多出一丝空灵之意。 如同下凡的天女。 姜羽几人都看呆了。 飞起来了！ 真地飞起来了！ 这不是和那些踩着云头的大能一样了吗？ 方元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他被新垣若雪的雷劫吓破了胆，却又羡慕她现在的状态。 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姜羽身上：“兄弟，等我渡劫的时候，你也抱着我呗。” 新垣若雪缓缓落下，笑容恬静：“我只能悬浮在一丈的高度。唬人还行，无法移动。雷劫有淬炼神念和肉身的作用。如果让姜羽替你扛，就算成了大巫也是最弱的那种。” 她刚刚突破，对渡劫最有发言权。 只是她不知道，修仙者突破元婴，通常只是三道雷或者六道雷意思一下。 大部分修士在准备充份的情况下都能抗过去。 新垣若雪的雷劫之所以特别凶猛，是因为她在渡劫时凝聚出大量水汽，试图扰乱雷劫落下的形态。 后来因为姜羽介入，彻底激怒了天雷。 没办法。谁让他们几个都是摸索着修行呢？ 姜羽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你渡劫的时候我帮你护法。等你只剩一口气时再救你。放心，我已经有对付雷劫的经验了。” 方元本来就觉得这事儿挺悬。听到姜羽的话，心里更没底了。 大精抬头盯着天空，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用鼻子拱了拱姜羽的后背。 姜羽的皮甲被天雷烧毁，裸露着半边身子。 他扭头向后看。发现背上多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树根状烙印。 “你怎么这么埋汰？瞅给我拱的！” 他还以为是大精的鼻子不干净。伸手搓了几下。 结果根本搓不掉。 “咦？” 方元也跑到姜羽身后：“这好像……是被雷劈的吧？” 边说边朝姜羽的背上吐了一口唾沫，用袖子使劲蹭：“哎嗨，还真整不掉了！” 这可把姜羽给膈应坏了。 连忙招出数股清水，对着后背一顿冲洗。 方元还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你看，我就说弄不掉吧？” 新垣若雪皱眉看了半晌，猜测道：“会不会是巫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元连连摆手：“只有信奉的图腾才能烙印巫纹。如果真这么容易获得，那不是随便劈一劈就多出一个属性的巫术？” “容易？你倒是随便劈一劈啊！”，寒心霜修习的是妖术。但不影响她的习惯性拆台。 新垣若雪没理会二人斗嘴。视线落在姜羽身上，微微蹙眉：“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姜羽想了想：“我打通八处窍穴了。算不算？” “算！” 新垣若雪露出笑容。 他们都知道姜羽的窍穴有多坚韧。 一次性打通两条窍穴，不止提升威力那么简单，还意味着释放更高级的巫术。 姜羽展开手掌。 一道暗红色的电弧在手心游走。 大精很识趣地转过身去。刚想逃跑就被姜羽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身体顿时僵硬。 柔顺的长毛根根竖起。 “嗯，确实有点巫纹的意思。等我研究一下，应该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方元小声嘀咕道：“我为什么会羡慕一个巫徒？” “虚呗！”，寒心霜不放过任何斗嘴的机会。 小怪见大精僵在原地不动，上前蹭了蹭。 或许是导电的关系，大精立刻恢复行动能力。 “呲溜”一下就跑远了。 站在三四十米外，警惕地看着姜羽。 “你俩到底是谁渡劫啊？” 寒心霜表面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是酸的。 她的实力本来就是几人中最弱的，现在差距更大了。 方元一眼就看出寒心霜的小心思，用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让姜羽给你整一把厉害点的弓箭。” “弓箭？” 寒心霜眼睛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下去：“让他打几个箭头还凑合。你指望铁匠打一把弓啊？” 这话说得姜羽嘴角一抽。 他连箭头都不会打。最多就是把箭尖砸扁了装到木杆上。 新垣若雪挽起寒心霜的手臂：“如果有上好的木料，我可以用水刀打磨，让方元灼烤，最后让姜羽铭文。” 寒心霜眨了眨眼，突然激动起来：“上好的木料？我知道啊！丹穴山上有一棵栖息过凤凰的老梧桐。已经化灵了。咱们去偷……去讨要一截。” 方元翻了个白眼：“丹穴山是禽类妖兽的圣地。栖息过凤凰的梧桐树相当于凤凰的王座。你觉得咱们几个用什么姿势死比较符合身份？” 寒心霜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小一点的梧桐树也不是不行。” 新垣若雪突破之后对自身实力多了一些自信：“咱们去问问看。或许能用东西换。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寒心霜小声嘀咕道：“不用问，肯定换不来。人族连丹穴山的山脚都到不了……” “站住！” 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在几人头上响起：“妖族禁地，人族止步！” 几人抬头看去，就见树梢上站着几只白头人面，有三只脚的怪鸟。 瞿如！ 一种实力不强，却非常难缠的妖兽。 在妖族中扮演侦察兵的角色。 其实从这里到祷过山还有些距离。只是新垣若雪渡劫闹出的动静太大。 这才把瞿如引来。 “站住，站住，站住。” 聒噪的声音层层叠叠地传来，吵得人心烦意乱。 “咔嚓！” 一片雷光闪过，五六只瞿如化为焦炭掉落下来。 剩下的瞿如全部受惊，飞上天空。 在上空盘旋飞行：“找死，找死。敌人，找死！” 又尖又吵的噪音不断席卷在几人的心头。 小怪蹲坐在地上。歪着头，用后爪挠着耳朵。 好像刚刚的雷电不是它放的一样。 大精捡回两只瞿如，和小怪分着吃。 寒心霜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完了！这等于向妖族宣战了！” 姜羽掏了掏耳朵：“那边有妖王吗？” 寒心霜离开祷过山的时候，还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事情：“不知道，但是有十几个化形大妖。” “哦，大精和小怪貌似很喜欢吃那些鸟。” 姜羽朝天空一指。瞿如的中间出现一颗椰子大小的水球。 “轰”的一声爆开。 无数冰锥朝四面八方疾射而去…… 第114章 妖族 瞿如是普通飞禽，智力不高。 可一旦被它们缠上，基本上就“永无宁日”了。 它们不但扯着破锣嗓子叫个不停，还会在人的头上拉屎，偷取食物，抓伤驮兽。 而且瞿如是群居鸟类。 一波骚扰累了，还有一波打替班。 心智再坚定的人也有被逼疯的时候。 小怪用闪电劈死几只瞿如。事情已经不会善了了。 姜羽正是知道这个特点才悍然出手。 他出手了，其他人自然不会闲着。 一片巫术打上天空，又掉下十几只瞿如。 只剩下几只距离较远的，惊叫着逃走了。 本来以姜羽的习惯是不浪费粮食。可瞿如偏偏长着一张人脸。 这就让几人都有点下不去嘴。 索性便宜了大精和小怪。 瞿如的肉并不好吃。干涩发柴，还有一股骚味。 但是有软化筋骨的功效。 吃了之后，可以做出一些幅度较大的拉伸动作。 小怪吃掉几只瞿如，偷偷比较起它和大精之间的体型。眼睛逐渐弯了起来。 它距离幸福生活又近了一步。 方元碰了碰姜羽：“兄弟，咱们要去妖族的地盘了。这么做真没问题？” 姜羽笑得没心没肺：“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妖族就能给咱们好脸色？它们以强者为尊。与其低声下气，还不如强势一点。” 方元看出姜羽在敷衍他：“我怀疑你被天雷劈傻了。有敌意和要弄死咱们，好像不是一回事儿吧？” 新垣若雪轻声说道：“九尾狐一族原本已经夺回青丘山了。但实力不足，又主动让出去。姜羽表现强势，是在故意搞事情，帮它们在祷过山积蓄威势。” 姜羽朝她竖起大拇指：“你最懂我。” 新垣若雪俏脸一红，把头扭向别处。声音细若蚊蝇：“咱们是伙伴。” 寒心霜噤起鼻子，用力嗅了嗅：“嗯……有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方元和姜羽连忙闪开。就连新垣若雪都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两步。 因为…… 寒心霜的左脚踩在一大坨粪便里。 都埋住脚面了。 “呀！” 无助的尖叫声响彻四方…… 半晌过后。寒心霜依然在一遍遍冲洗着洁白如玉的小脚丫。 方元的鼻孔里塞着两团毛球。心有余悸道：“什么东西的屎这么大坨？味道还经久不散！” 姜羽直接在脸上罩了一层微风。 思索半晌，皱眉道：“咱们进入妖族的地盘了。踩到屎也正常。这种屎表面结了一层硬壳。经过发酵奇臭无比。这么特别的味道，应该是……兕！” 方元从寒心霜的腿上收回视线：“你从一坨屎就能分辨出是什么拉的？佩服！” “不！”，姜羽往前方一指：“它们冲过来了。” 几人经过提醒，都感觉到了地面的轻微震动。 片刻功夫，又变成“轰隆隆”的闷响。 像是敲响了无数重鼓。 灌木丛和树木被粗暴地撞倒。 上百头凶兽如同扑面而来的海啸。 这些凶兽长脸短腿，皮糙肉厚。 每一头都重达四五千斤。 它们外表相近，却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独角长在鼻梁上的叫犀，长在头顶的叫兕。 虽然生活在一起，却不会混杂繁衍。 新垣若雪挥手之间，在几人身前竖起一堵冰墙。 冰墙只有以前的一半厚度。表面光滑如镜，寒气内敛。压缩得如同水晶一般。 姜羽本想试试新力量。见新垣若雪率先出手，不动声色地退到她的身后。 凶兽群越跑越近，对前方的冰墙视而不见。 微微低头，将独角对准这些胆敢踏足领地的人族。 “嘭！” 冲在最前面的一头犀狠狠撞在冰墙上。 尖角刺进冰墙两寸就无法再入分毫了。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脖子一缩。整个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掀飞起来。 紧接着，七八头凶兽也撞上冰墙。 墙面的皲裂连成一片，却没有崩溃。 除去跑在最前方的几头凶兽，其余凶兽收不住脚，都挤在了一起。 方元拉着寒心霜躲到大精小怪身后。 见冰墙没被冲破，小声嘀咕道：“这么多凶兽，得吃到猴年马月？” 寒心霜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我还会做吃的。”，方元本想像平常那样逗弄两句。却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不由看向寒心霜的左脚。 连忙闭嘴躲开。 寒心霜的小脸顿时黑了下来：“你嫌弃我？” 方元退后两步：“没有！” “骗人！”，寒心霜龇起牙：“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真没有！”，方元信誓旦旦地继续后退。结果一脚陷进宣软湿滑的物体之中…… 姜羽和新垣若雪的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根本不知道身后乱套了。 大精小怪惊恐地逃窜出去。寒心霜也捏着鼻子满脸惧意。 方元完全僵住了。 整条小腿都陷在粪坑里。 队伍中只有他不擅长水属性巫术。 总不能用火烤干吧？ 强忍着脚下传来的恶臭，坏笑着朝寒心霜追去。 曾几何时，他被一群野狼逼至绝境，在刚化妖的老狼面前噤若寒蝉。 如今却能在一群凶兽的冲击下嬉笑打闹。 不仅是因为拦在身前的两道身影，更因为眼界的开阔。 如果他当初没选择离开连山梦云，或许现在还在方浪的算计下蝇营狗苟地度日。 方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侥幸，没能追上寒心霜。又把目标放在姜羽身上。 结果四堵冰墙突然将他牢牢困住。 耳边响起新垣若雪不含情感的声音：“你先洗干净！” “哗啦！” 方元的头顶落下一条无根瀑布，将他浇成落汤鸡。 而冰墙则化为超大号的浴盆…… 姜羽听到身后的打闹声，没有回头。 面前的凶兽只有一身蛮力，算不上威胁。 但是在凶兽踩踏出的道路后面缓缓走出十几个身影。都呈现出人形和妖兽的两种特征。 凶兽群纷纷向两侧让开。 新垣若雪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妖族，狐疑道：“化形大妖？” 姜羽摇了摇头：“化形大妖是没有妖兽特征的。它们最多算半步化形。实力嘛，相当于你渡劫之前的状态。” 新垣若雪正需要熟悉大巫的力量：“我来对付它们。” 姜羽却一反常态：“还是我来吧。妖族之间，有一套与众不同的交流方式。” 说着，主动从冰墙后面迎了出去。 新垣若雪凝望着他的背影。 片刻之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声：“好！” 第115章 单挑还是群殴? 妖族和妖兽有明显的区别。 体形和习性都更接近人类。 远处走来的十几道身影，小到一身红毛的火狐王，身高不足两尺。大到超过三丈的虎蛟王。 名字中带着“王”，却不是妖王。 实力介于大妖和化形大妖之间。相当于人族的结丹期巅峰。 由于体质上的优势，真正实力能媲美元婴初期的修仙者。 十几道身影聚集在一起，足以让大多数修仙势力胆寒了。 姜羽一眼扫过去，不由笑出声来：“呦呵，挺给面子啊。” 身高将近一丈的黑罴王嗤笑道：“我们正在商议进攻人族的事情。几位来得巧。正好拿你们的人头祭旗。” 它直立而行。 看上去像一个魁梧的胖子。 脖子上顶着一颗硕大的熊头。手脚也保持着熊掌的形态。 没穿衣服，不过该遮挡的地方都长着浓密的毛发。 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上空的瞿如又聒噪起来：“人族，入侵者，弄死他！弄死他！” “吸溜！” 虎蛟王射出带有粘液的长舌，将一只瞿如捉入口中。咀嚼几下，吐出一团黑色的羽毛。 声若洪钟地发起牢骚：“吵死了！又吵又难吃！” 妖族的品 姜羽仿若未见，霸气地开口道：“我要向你们发起王的挑战。如果你们不敢接受。也可以一起上。” 类繁多，彼此吞噬是很正常的。 十几个妖族面面相觑。随即哄笑成一团。 王的挑战是族群新生力量与旧王的战斗。 象征着权力的更迭。 妖族之间是不会跨族群发起挑战的。更何况姜羽连妖族都不是。 “不敢吗？” 姜羽露出轻蔑之色：“那就一起上吧。” 黑罴王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歪头打量着姜羽：“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笑声再起。 寒心霜在后面提醒道：“它们只是王的继承者。现在还没有资格接受王的挑战。” 姜羽恍然，对众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那你们是想单挑还是群殴？” 黑罴王的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滴答，狞笑着问道：“怎么说？” 它在族群里霸道惯了。 脑子一根筋。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单挑，我挑你们一群。群殴，就是你们一群被我殴打。” 黑罴王感觉这话有点绕口。 挠了挠头，看向身边的同伴。 弱者才需要动脑。它只要享受打架就够了。 火狐王阴冷地看着姜羽：“废什么话？他们是人族的探子。杀了他们！” 狐狸和九尾狐的外形极为相似，就连其他妖族都把它们归于一类。 却普遍觉得狐族比九尾狐低一个层次。 事实上两者根本不是同一物种。 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很僵。 狐族看不上九尾狐是出于自卑。 九尾狐看不起狐族，就只是单纯地看不起。 火狐王虽然没认出寒心霜的身份，但是它看到寒心霜就打心底里感到厌恶。 姜羽朝火狐王勾了勾手指：“既然你叫得最欢，那就你先来吧！” 他是在妖王们的“关爱”下长大的。比眼前的妖族更了解妖的心态。 表现得霸道，对方反而不会一拥而上。 火狐王左右看了一眼。见谁都不帮它说话。于是向黑罴王投去求助的目光。 黑罴王双手一托肚子，全身肥膘乱颤：“小子，虽然你打不过我。但是勇气可嘉。我尊重勇士。咱俩过几招。如果你没被我打死，我放你们活着离开。” 姜羽笑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 妖族以实力为尊。 他要在每个妖族最擅长的方面击败它们。 黑罴王见姜羽赤手空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用武器？” 姜羽突然加快脚步：“除非你也用！” 黑罴王见姜羽率先冲来，举起蒲扇大的熊掌就居高临下地拍落下去。 暴熊拍瓜！ 这招姜羽也会。 见熊掌落下，当即将双手架在头顶。身体顺势下沉。 “呼……” 血肉横飞的一幕没有出现。甚至连碰撞声都没有。 势大力沉的熊掌如同拍在棉絮上。完全没有受力点。 姜羽嘴角微勾，双臂猛地向上发力。然后用出一招黑熊偷蜜。 黑罴王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掀得身体后仰。正要退步保持平衡，两腿之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不能怪姜羽下流。 谁让双方的身高恰到好处呢？ “嗷！” 黑罴王接连退出十多步。 改为四肢着地，死死夹着后腿。 口中呼出阵阵白气，眼睛也开始布满血丝。 火狐王抓住机会跳脚大骂：“卑鄙的人族，无耻至极。什么恶心招数都用得出来。” 黑罴王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妖族之间的战斗都是生死厮杀，谁管你招数恶不恶心？而且它刚刚中的那一下，怎么感觉像罴族的招式？ 姜羽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笑眯眯地朝火狐王勾了勾手指：“你行你上啊！” 火狐王冷哼一声：“你等着，等你和黑罴王打完，看我弄不弄死你！” 黑罴王的黑脸更黑了。 火狐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它打不过姜羽吗？ 臭狐狸到底是哪一边的？ 寒心霜朝新垣若雪摊了摊手，悄声说道：“看到了吧？九尾狐出生就是灵兽，狐狸只是野兽。光在智力方面就能碾压它们了。” 新垣若雪扫视着对面的妖族，心中疑惑：“九尾狐怎么没派人出来？” 寒心霜无奈苦笑：“缺人呗。青丘山遭到入侵的那一战，族里的高手死伤殆尽。不然我也不用大老远地去找羽哥。” 新垣若雪正要说话，突然感觉一股恶臭从身后袭来。 只见方元全身冒着水汽，小跑过来：“快看那头黑罴！” “轰！轰！” 一大一小两股水柱又将方元射飞出去。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差点被他熏吐了。 方元怎么越洗越臭呢？ 她们走神的功夫，战斗中的黑罴王再次被姜羽抛飞出去。 爬起来的时候，嘴角带血，身上多了好几处瘀青。 喘着粗气吼道：“我承认你的力量与我不相上下。所以，我要动用绝招了！” 说完人立而起，两只熊掌一拍肥嘟嘟的肚子。 全身的肉都颤了几颤。 举起熊掌，在头顶挽了个花：“呜呼哈哈嘿！呼噜哈哈嘿！崩崩咔崩嘿……”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齐刷刷地看向姜羽。 这个动作…… 怎么有点眼熟？ 第11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征服妖族，相同的招数最有效。 但姜羽不想使用战舞。 毕竟新垣若雪几人还看着呢。 他和妖族最大的区别是保持着羞耻之心。 “嘭！” 黑罴王跳过战舞，速度和力量暴增。高高跃起，缩成一团朝姜羽砸来。 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山峰。 姜羽没见过这招。身体摇摆，长发猛地一抽。 以柔劲打在黑罴王的身体下方。 黑罴王如同五六千斤的陀螺，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想展开四肢停住，可姜羽的长发如同鞭子。抽得它手脚又缩了回去。旋转的速度也加快几分。 “这是……” 旁观的妖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震惊了。 寒心霜看得两眼放光：“咦？尾技还能这么用？羽哥怎么没教过我？哼，他藏私货！” 姜羽抽打黑罴王几下，主动停了下来。 尾技虽强。用多了也会头晕。 黑罴王停止旋转。连忙伸手去摸屁股。 毛都磨没了。 当即怒吼一声，蹒跚着扑了出去。观战的妖族“呼啦”一下散开。 熊掌横扫而过，响起火狐王的一声惨叫。 只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激射出去，眨眼就没了踪迹。 “嗯？” 黑罴王用力拍了拍眩晕的脑袋。转身看向姜羽：“这是什么妖法？” 姜羽见它憨得可爱，笑问道：“你家长辈没教过你，肉搏战最忌讳浮空吗？双腿离地，根就没了。” 黑罴王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再来！” 这次它不再托大。四肢扒地，朝姜羽冲去。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别说姜羽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钢铁铸成的，这一口也能留下一排牙印。 姜羽用出七星步，平移两尺距离。一拳砸在黑罴王的鼻头上。 “嗷！” 黑罴王发出一声惨叫。鼻血眼泪横流。 鼻子是它的弱点。 被姜羽的铁拳砸中，就像无数只蜜蜂钻进鼻孔里一样。 姜羽见到一瘸一拐走回来的火狐王，朝它勾了勾手指：“要不，你也一起上？” “哼！” 火狐王扶着腰，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 就在这时，黑罴王双眼充血。暴躁地朝姜羽扑来。 黑罴一族伤得越重，脾气就越大。 想让它们认输，只能以力服人。 可惜，它遇上的是姜羽。以前陪姜羽过招的可都是妖王。 姜羽脚步轻盈，左右闪躲。 瞅准机会，一记飞膝撞在黑罴王的下巴上。 趁黑罴王的熊头后仰，又抓住粗壮的熊掌，来了一招过肩摔。 骑在黑罴王的身上就是一通铁拳。 每一拳落下，地面都是一震。 碎石横飞。 硕大的熊头被打得从地面不断弹起。 看得一众妖族直抽冷气。 太凶残了！ 人族这么野蛮吗？ 它们还打算进攻人族来着…… 姜羽见黑罴王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还有谁？” 黑罴王眼泪横流。目光迷离地看着天空。 哪还有半分罴族的骄傲？ 如同被一群莽妇糟蹋过的小男人。 火狐王看向腹蛇王：“蛇姐，这种傻大个，刚好被你克制！” 腹蛇王深深地看了火狐王一眼，决定回去之后就把狐狸添加到食谱上。 不过其他妖族投来目光，它也不好退缩。 只能游走出去。 它体长将近两丈。立起的上半身和姜羽差不多高。 上半身已经人形化，是女性的体征。下半身还保持着蛇身。 离远了看，有点像娲族。 但它的头更趋向于蛇。 腹蛇王的攻击方式简单有效。 只有三招：毒牙，绞杀，尾鞭。 姜羽柔若无骨地扭动两下身体，双手呈虎爪状合拢在身前。 “嗯？” 腹蛇王吐了吐信子，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模仿蛇的动作，就能发挥出蛇的力量吧？” 姜羽的笑容纯洁无瑕，人畜无害：“不，我已经证明过力量了。柔术嘛，我也懂一点。” 腹蛇王的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姜羽暴揍黑罴王的时候，也带着类似的笑容。 一边笑容可掬，一边打得黑罴王血水四溅。 还没动手，腹蛇王的气势先弱了两分：“点到即止哈。你要是输了，退去就行。我不会为难你们。” 姜羽不再废话，主动冲了上去。 贴身肉搏。 不，是缠身肉搏。 姜羽和腹蛇王的身体缠绕在一起。 毒牙怼脸，相互绞杀，不停摩擦。 在极致凶险的同时，还透着那么一点小暧昧。 寒心霜拉了拉新垣若雪的胳膊：“若雪姐姐，羽哥的叔叔中不会有蛇类妖王吧？这也太销魂了！”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身上却弥漫着阵阵寒意。指尖的巫力吞吐不定。冷声说道：“我怎么知道？就算有，也是个不正经的。” 十几万里外的鬼玉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喷嚏。 “咋了老七？感冒了？” “滚一边去，我就是玩冰的。会感冒？” “你快去晒晒太阳吧。可别传染给我们。” “来来来，哪个不服？今晚给老子暖被窝！” “你可别后悔……” 此时，与姜羽对战的腹蛇王松开身体，快速后退。 脸上挂着一丝羞恼。 打就打，姜羽怎么还下口咬呢。 人族打架有用嘴的？ 只是咬也就罢了，毕竟它的毒牙也没闲着。 可你为什么还要伸舌头？ 腹蛇王面如寒霜：“人族，你这身龌龊功夫是哪个下流坯子教的？” 姜羽一脸的纯真：“下流？我七叔就是这么教的啊。” 腹蛇王咬牙切齿道：“你七叔是妖族？” “对啊，他是化蛇。” “啊？” 鬼玉林中又接连响起两声喷嚏。山洪暴发，淹没了妖王的村庄。 顿时引来一片征讨声…… 祷过山下艳阳高照。 将腹蛇王的鳞片镀上一层七彩光晕。 听说姜羽和传说中的化蛇有关，它的态度瞬间逆转。就连称呼都变了：“小哥儿，我认输了。你们来祷过山，一定要来蛇林坐客。” 姜羽笑脸相对：“一定，一定！” 新垣若雪的脸上毫无波澜。 手中不断凝聚出冰柱，再被她捏爆。没过一会儿，地上就堆起一堆冰渣子。 寒心霜本来还想和她闲扯两句。 结果感受到呼之欲出的杀气，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元倒挂在树上自然风干。闷声闷气地感慨道：“女人啊！唉，还得是花钱的才乖巧可爱……” 第117章 九尾窘境 拦路的十几名妖族，有一小半挨了姜羽的暴揍。 狮子吼震傻了青狮王，长发困住颙王，蛮力暴揍虎蛟王。 几乎都是在对方最擅长的方面完虐它们。 踢到姜羽这块铁板，剩下的妖族说什么都不肯出战了。 尤其是火狐王，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别看姜羽一直向火狐王挑衅，其实他最不愿和火狐王交手。 狐狸有臭腺。 万一被它的屁滋中，那味道几个月都散不掉。 姜羽把面前的妖族打服，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妖族大多是一根筋，只要能好好说话就行。说明来意后，一众妖族都把目光放在寒心霜的身上。 啧啧称奇。 寒心霜是化形大妖的模样。 一众妖族知道她的身份后，敌意也减弱不少。还多出几分亲近。 主动在前方领路，以免被其他妖族打扰。 蝮蛇王扭动着腰肢，故意游走在姜羽身侧：“小哥儿，你们帮完九尾狐一族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新垣若雪悄无声息地插到它和姜羽中间。声音清冷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而且……队伍中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蝮蛇王微微错愕，随即掩嘴轻笑起来。 声音凝成一条细线，传入新垣若雪的耳中：“姐姐莫不是吃醋了？就算我对小哥有想法，体形上也不匹配啊。而且……我更喜欢女人！” 新垣若雪的手臂上瞬间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落后几步。越发觉得妖族不可理喻了。 叫她姐姐？ 蝮蛇王怕是有七八百岁了吧？ 众人行进一段距离，看见几只九尾狐在泥塘中打闹嬉戏。 黑罴王拔掉鼻孔里的毛团。见鼻血不再往外淌了，闷声闷气道：“喏，前面就是九尾狐的领地。你们过去吧。我要回去禀报这件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其他一众妖族也纷纷告辞。 自己的地盘来了厉害的人族。这个消息得尽快上报。 蝮蛇王的指尖在姜羽脸颊滑过，语气轻柔：“我也回去了，如果晚上没有地方休息，可以来蛇林找我。” 说完，还朝新垣若雪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白天也行。随时欢迎。” 新垣若雪和方元齐齐打了个激灵。 姜羽和寒心霜却没什么感觉。 他们一个熟悉妖族，一个本来就是妖族。 蛇性本淫。 蝮蛇王要是不这么浪，反倒奇怪了。 在泥泞中打闹的九尾狐见到姜羽几人，甩干身上的泥水就跑掉了。 没过多久，数道身影快步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青衫的儒雅男人。 手拿羽扇，脚穿青藤屐。 三缕胡须修整得一丝不苟。 和身旁几道半人半妖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寒心霜立即迎了上去，欢快地叫道：“族长，我把人带来了！” 男人露出一抹苦笑，朝姜羽躬身行礼：“我是九尾狐的族长，晏长生。小兄弟就是姜羽？” 他从姜羽的阿爹那里听过描述。 知道面前之人就是九尾狐一族的救星。 可晏长生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姜羽立即察觉出他的异样：“晏族长，出了什么事吗？” 晏长生没有急着言明：“说来话长，几位贵客先到族里坐坐吧。” 九尾狐属于祷过山的外来户。 众多妖族不欺负它们就算好的了，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 这里一片荒芜。 碎石遍地，脏水横流。 滋生出大量的蚊蝇。 别说狩猎动物了，连杂草都没有几根。 见来了生人，一些小九尾狐三三两两地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个个都饿得皮包骨头。 寒心霜小声说道：“我原本也是它们中的一员。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开始吃草。可那种东西很难消化，拉出的屎沾在屁股上，抠都抠不掉。后来吃到化灵草，稀里糊涂地就化形了。” 新垣若雪取出一些肉干放在岩石上。轻声问道：“你和族长怎么不是一个姓？” 寒心霜挠了挠脸颊：“九尾狐有三个姓氏。青丘山的九尾狐分水、火两种天赋。所以才姓寒和晏。剩下的一个分支生活在岐山。姓岐。” 说话间，几只胆大的九尾狐来到岩石旁，试探着抱起肉干。 见没有人阻止，叼起来就跑。 动作慢的小九尾狐就在后面追逐，试图分到一些。 更多的九尾狐见几人没有恶意，大着胆子凑了过来。 晏长生宠溺地看着一群小九尾狐，轻声吩咐道：“都玩去吧。别打扰客人。” “嘤嘤嘤” 小九尾狐都懂事地散开了。 姜羽发现九尾狐的生存条件虽然艰苦，却没有随意打洞。 而是在山坡上修筑起一个个小土包。 正看得出神，晏长生突然问道：“寒宝儿过得可好？” 姜羽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二姑姑时常挂念青丘山呢。她距离妖圣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知道你们的状况，肯定要大发脾气的。” 妖圣！ 实力堪比祖巫。 即使在妖族最巅峰的时代，也仅有十二位。 晏长生惊愕的同时，又露出一脸苦涩：“惭愧！是我无能。” 姜羽终于说出憋了一路的疑问：“晏族长，你已经是化形大妖了。凭借九尾狐的天赋，就算对上元婴后期的修士，也该有一战之力吧？” 这话戳到了晏长生的痛处。就连几个陪同的妖族也面色黯然。 晏长生长长叹出一口气，面露羞愧之色：“我是断尾之狐。白白浪费了族群的天赋。只盼望下一辈能茁壮成长了！” 姜羽了然。 九尾狐最强的两大天赋分别是幻术和尾技。 当年躲避巫族和神族的猎杀，不少九尾狐选择主动断尾。 虽然避免不少祸事，却也大幅削弱了实力。 断尾的九尾狐甚至不如同境界的狐族。 至少狐族遇到危险时还会屁遁…… 说话间，晏长生带姜羽来到议事厅。 所谓的议事厅，只是几截从泥土下方探出来的粗树根。 爱坐就坐，不爱坐就在地上趴着。 这里如此贫瘠，难怪蝮蛇王说几人无处休息。 姜羽倒是无所谓。 反正几人都习惯露营了。开门见山道：“晏族长，看你这一路言辞闪烁，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晏长生又是一声长叹：“青丘山……拿不回来了。” “嗯？为什么啊？”，寒心霜一听这话就急了。 每只九尾狐对青丘山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晏长生沉默半晌，终于道出眼前的窘境：“世界各地都有秘境出现。青丘山上也有一个。那里聚集了上百名修仙者。祷过山和穴丹山的妖族联合起来，正要攻打青丘山。但不是为了九尾狐一族，而是为了秘境。就算拿下青丘山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姜羽几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秘境，颇为好奇：“秘境？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好东西？” 晏长生苦笑连连：“是上古世界的碎片。里面有危险，也有机缘。被修仙者划分成五个层次：福地、葬坑、灾厄、天谴和绝地。从妖族传回的消息，青丘山的秘境属于灾厄级别。” 姜羽微微点头。对他口中的秘境也有些好奇。 正想详细了解一下。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甜腻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说九尾狐和人族勾搭在一起了？是不是真的？” 第118章 立威 晏长生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脸色微变。 相伴的几位长老也露出愤怒之色。 “狐族来找茬了。”，晏长生的面色很快又恢复平静：“我去处理一下。” 姜羽一把拉住他：“这种小事儿，让心霜处理就行。你和我详细说说秘境吧。” “小事儿？”，晏长生微微蹙眉：“来的可是狐族的族长。化形大妖！” 他能觉察出寒心霜的成长，但也不可能是化形大妖的对手。 寒心霜磨了磨牙，骑上小怪：“我去会会它！” 姜羽连忙提醒道：“方便的话，让它们整一截梧桐木。” 寒心霜知道姜羽是要帮他弄弓箭，甜甜一笑：“放心。它们要是不想办法，我就去把狐狸窝拆了。” 语气中满是自信和霸道。 晏长生有心制止，却见姜羽转头看来：“让九尾狐都撤回来吧。动静可能有点大，别误伤了。” 他身后的一个老者主动说道：“族长，我去吧。” 晏长生觉得不妥，却也只能无奈点头：“注意分寸。” “是！” 大精见小怪有架打，也屁颠屁颠地跟去看热闹了。 姜羽的态度让晏长生心中略感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介绍起来：“青丘山的秘境已经出现一段时间了。听说里面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凭借肉身的力量探索。”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羽。 姜羽这段时间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八九成实力了。不过消耗的血肉一时长不回来。 看上去还是一副精瘦模样。 晏长生见姜羽的表情没有变化，于是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修仙者进去不少。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就连元婴强者都折损了一个。” 姜羽来了兴致：“欧？秘境里有什么东西？” 元婴期强者可不是大白菜。 整个并洲才八个元婴期修士。其中三个还死在他们手里。 晏长生摇头苦笑：“都没有人活着出来，又怎么知道里面的情况呢？” 方元立即发现了话里的漏洞：“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里面无法使用术法的？” 他总算有点自知之明。踩过屎的那条腿也用烂泥糊上了。 坐在离几人最远的位置。 晏长生并不意外方元的疑惑：“有人用木棍绑上五行灵晶，探进秘境。仅仅几息的时间，灵石就被吸成一团粉末。” 姜羽恍然：“妖族的体质比人族强悍。想要挑战一下？” 晏长生点了点头。神色黯然：“不管妖族能否拿下秘境，青丘山都回不去了。” 姜羽没有九尾狐那种故土情怀，语气平淡道：“祷过山虽然受到其他妖族的庇佑，但也没有什么生存空间。九尾狐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弱。看在二姑姑和心霜的面子上，我尽量帮你。就算夺不回青丘山，也帮你们找一处更好的栖息地。” 晏长生大为感动：“冒昧地问一句，小友的实力如何？” “实力？” 姜羽揉了揉鼻子：“用巫术评价，属于巫徒高阶。用修仙者的评定方式，是练气后期。” 晏长生有点难以置信。 妖族中只有少数几个族群会望气。但他们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 面对姜羽时的心悸感，怎么都不像练气期的弱鸡。 正想多问两句，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落雷声。 “这是……” 晏长生惊讶地眺望过去：“晴空万里，哪来的雷声？” 姜羽扭头看了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哦，那边开打了。心霜骑得是雷属性凶兽。” 晏长生越发觉得姜羽不靠谱：“狐族虽然不强，可来者毕竟是化形大妖。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姜羽有些哭笑不得。 断了尾巴的九尾狐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强？ 不过他也没驳了晏长生的面子：“行，看看去吧。可别把老狐狸打死了，惹来别的麻烦。” “打死老狐狸……” 晏长生暗暗翻了个白眼。对族群的未来更加悲观了。 实在不行，就带着全族去岐山投奔另一脉的九尾狐吧。 方元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对姜羽问道：“狐狸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姜羽不屑地撇了撇嘴：“狐狸肉有股怪味儿。只有胳肢窝的一小块皮毛值点钱。不过化形的大妖，妖丹成色应该不错。” 一众九尾狐暗暗叹气。 姜羽这小身板，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可是当他们走到地方时，寒心霜已经打完了。 交战之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雷劈过的痕迹。 火狐王挂在树枝上。全身焦黑。 小怪的大爪子把一个红发老妪按在地上。 锋利的指甲顶着她的脸。稍稍用力，就能将其击杀。 寒心霜掐着腰，嚣张地哈哈大笑：“骚狐狸，你有种就放屁试试。我们今晚就摆狐狸宴。” 老狐狸正是狐族的族长，涂山妹。 她本不至于如此不堪。可寒心霜不讲武德。 这边刚要发表一番兴师问罪的说辞，对面的雷电就劈过来了。 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劈成一条“狐棍”。 现在身上还麻着呢。 狐族的屁固然厉害。可那是逃命用的。 小怪的大爪子正死死按着她，她怎么敢拼上老命让人家臭几个月？ 涂山妹见晏长生远远走来，眼睛顿时一亮。大声叫道：“晏族长，你受祷过山的庇佑。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晏长生也有些懵。不敢置信地看向小怪。 随即转过身去：“我想起来了，还有些事情要和小友详聊。走走走，咱们继续。” 涂山妹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九尾狐勾结人族，残害同胞。你们等着灭族吧！” 寒心霜“唰”地露出大尾巴，在空中舞动了两下。笑眯眯地问道：“老太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人族了？” 涂山妹脸色大变。 九尾狐出了一位化形大妖？ 而且还有尾巴！ 为什么气息有些弱？ 难道是掌握了某种隐匿之法？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换上一副和蔼慈祥的笑容：“哎哟，原来是自家的妹子。瞧这事儿闹得。都怪我家的小辈没把话说明白。怪我，怪我啊！” 笑容像一个邻家老奶奶。 如果不是被小怪踩着脸，就更像了…… 寒心霜压根不吃这一套，冷笑道：“少跟我套近乎。谁和你是自家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穴丹山给我搞一截凤栖梧桐，要么我把你的老窝拆掉。” “凤栖梧桐？” 涂山妹彻底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道：“丫头，不要得寸进尺。就算你们有点实力。也没达到妖王吧？你是不是觉得祷过山的十几位大妖奈何不了你们？” 狐族自身实力一般，但是善于专营。 在众多妖族中，还是有些关系的。 不等寒心霜回话，一道闷如震雷的声音从山下传来：“狮利前来拜访晏族长。” 声音刚刚落下，又有一个阴柔的声音紧随其后：“柳如是前来拜会晏族长。” “熊震天来拜访晏族长了。” “还有我颙叶。” “嚣猕……” 第119章 其乐融融 姜羽拜山时，火狐王见势不妙，提前逃了。 并不知道姜羽揍了众多妖族后，没有让事态继续发酵。反而冰释前嫌。 更不知道姜羽的武技来自妖王传承，让一众妖族心悦诚服。 当然，仅凭一群晚辈的描述，还不足以让化形大妖跑到九尾狐的领地屈尊纡贵。 他们在观望。 直到涂山妹被小怪压在身下才纷纷现身。 他们不是来给涂山妹出头的。而是向九尾狐一族示好。 扪心自问，就算换成他们自己，也无法轻易镇压涂山妹。 一下子来了十多位化形大妖。 晏长生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迎接。 自从迁徙祷过山，九尾狐的驻地就没这么风光过。 就连姜羽都啧啧称奇。 十几名化形大妖啊！ 每一位都堪比元婴期修士。 没想到妖族还保留着这样的实力。 如此强大的底蕴还躲在犄角旮旯里求生存。要说并洲没有人族的至强者压阵，打死他都不信。 这些大妖对涂山妹视而不见，一个个都忙着和晏长生嘘寒问暖。 寒心霜蹲下身子，伸手在涂山妹的老脸上拍了两下。 居高临下地说道：“看来不会有人为你出头了。你们平时榨取九尾狐多少物资，全都给我吐出来。哦，还有凤栖梧桐木。” 她也不知道狐族有没有压榨过九尾狐的物资。反正张嘴三分利。 涂山妹眼神冰冷，死死瞪着寒心霜。 她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 寒心霜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双手掩着胸口。表情夸张道：“你，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我怕忍不住打死你。” 涂山妹紧咬牙关：“好，你很好！放开老婆子。我去想办法！” 寒心霜眼神清澈。表情和姜羽坑人时如出一辙：“不要让我等太久哦。小怪饿得快。随时可能去狐族的地盘找吃的。” 说完，朝小怪摆了摆手。 小怪抬起爪子。朝着涂山妹的脸上打了一声响鼻。 些许鼻涕喷在涂山妹的脸上。 涂山妹爬起身，用力擦了一把脸。 朝寒心霜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多谢姑娘不杀之恩，老婆子定当厚报。” 说完，没理会挂在树上的火狐王，转身就走。 妖族没有羞耻心。 但是到了化形大妖的层次，多少会顾及一下脸面。 涂山妹这个跟头算是栽大了。 姜羽面色古怪地盯着寒心霜：“你……学坏了！” “嗯？” 寒心霜瞬间变脸，笑嘻嘻地挽起姜羽的胳膊：“有吗？” 姜羽感受到身后传来一丝寒意。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知不知道，你刚刚笑得很邪恶？” “有吗？”，寒心霜再次挽上他的胳膊：“人家是跟你学的。” 姜羽讪笑两声：“我笑得有那么恶心吗？” 新垣若雪的声音阴森森地在两人身后响起：“呵呵，比这恶心多了！” 寒心霜下意识地松开姜羽。转而挽起新垣若雪的胳膊：“若雪姐姐，等凤栖梧桐木到手。你可要帮我打磨啊！” 新垣若雪身上的寒意瞬间春暖花开。宠溺地揉了揉寒心霜的脑袋：“放心。这种小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力的。” 姜羽有点无法理解新垣若雪的情绪变化。突然闻到一股恶臭逼近。 扭头一看，方元的大脸盘子凑了过来。 连忙捏住鼻子。 方元习惯自己身上的臭味，已经失去自知之明了。 一脸八卦地在姜羽耳边问道：“哎，兄弟。你有没有发现，若雪对心霜的态度很不一般？” “不一般？”，姜羽嫌弃地看着方元：“怎么不一般了？” 方元脸上带着坏笑：“心霜一靠近你，若雪周围的温度就会下降。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说着，把两个拳头合拢，大拇指顶在一起：“她俩，嘿嘿嘿……有！奸！情！” 姜羽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呢。” 两人正嘀嘀咕咕，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下一刻，就被一堵厚重的水墙拍在地上。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对寒心霜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弓？” 寒心霜眨了眨眼睛，为两个臭男人默哀了一眨眼的时间。 捡起树枝，在地上描画起来。 殊不知，这边的日常打闹又一次震惊了众多大妖。 晏长生在心中疯狂拜谢着九尾之祖。 他之前见新垣若雪不声不响，还以为是几人的侍女呢。 没想到，竟然是一尊大巫！ 姜羽几人仅是明面展露的实力就堪比两尊化形大妖了。再加上样子唬人的寒心霜…… 晏长生说话时的腰杆就更直了。 狮利忍不住感慨道：“九尾狐一族，当兴啊！” 柳如是笑吟吟地看向晏长生：“晏族长，我等帮你拿下青丘山。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既说出蝮蛇一族愿意出手，又表示没有霸占青丘山之意。 语气中诚意满满。 如果她有体温，就差给晏长生暖床了。 晏长生是一族之长。曾经也风光过。 虽然眼前的一幕很不真实，但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姜羽几人不可能帮他一辈子。 说到底，还得靠九尾狐自己。 他心中有了决断。当即对面前的大妖一一拱手：“九尾狐落难之际，全都依仗各位的收留和庇护。若是能取回故土，我愿与诸位共享秘境。也欢迎你们入驻我青丘山。” 晏长生的意思很明显。 反正凭借九尾狐的实力也守不住秘境。还不如换来一批保镖。 等新一代九尾狐成长起来再慢慢谋划。 妖族心思单纯，但也有精明之辈。 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只要赶走人族，他们就派遣族中小辈前往驻扎。 这倒不是妖族自大。 青丘山秘境的规模一般。 没有多少人族修士镇守。 仅有的一名元婴期修士还死在秘境里了。 十几个化形大妖一同前往。每人一坨粑粑，都能把守门的修士活埋了。 根本不用考虑打不下来的可能。 谈妥利益分配，众妖又开始讨论攻打青丘山的细节。 毕竟要长住，不能把山打坏。 这很难吗？ 不，收着点力气就行。 一群大妖的氛围融洽，不时传来阵阵哄笑。 似乎他们已经坐在青丘山上喝茶了。 妖族都是大嗓门。 新垣若雪不喜欢吵闹，和寒心霜躲到崖边看风景。 其实驻地非常贫瘠，她和寒心霜才是最靓丽的风景。 伫立在微风中。长发飘飘，如同落入凡间的天女。轻声问道：“心霜，那头老狐狸不会逃跑吧？” “不会！” 寒心霜回答得斩钉截铁：“狐族的生育能力很强。就算一千只狐狸中，只有一只化妖。几千年下来，数量也很恐怖。他们不缺钱，搬家的代价比凤栖梧桐大。”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 片刻之后，她眼中微微一亮：“来了！” “嗯？”，寒心霜连忙看去。 只见两个半人半狐的身影扛着一截漆黑的木头，呼哧呼哧地小跑过来。 见到寒心霜后，也没有凑到近前。 把木头往地上一丢。 扛起昏迷不醒的火狐王离去。 寒心霜嗤笑一声：“老狐狸丢不起人，打发手下的小妖来跑腿。这火狐王回去之后，少不了一顿揍。” 新垣若雪看向焦黑的木头，轻声问道：“那就是凤栖梧桐？够用吗？” 寒心霜兴高采烈地小跑过去：“够用！能制成短弓就行。” 可是她捡凤栖梧桐时却差点闪到腰。 “好……好重！” 第120章 弓成 妖族是不屑使用武器的。 把种族天赋发挥到极致，比什么武器都好用。 他们不使用武器。但不代表对武器不好奇。 听说姜羽要给寒心霜搞一把短弓，都聚拢过来看热闹。 “哟，凤栖梧桐木啊！老狐狸这次可是大出血了！”，熊震天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身为耿直的黑罴族长，最看不惯那群蝇营狗苟的狐狸。 柳如是在一旁催促道：“几位贵客需要做什么准备？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新垣若雪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双手轻挥。 以浓稠的水汽将凤栖梧桐木托到半空，唤出两柄水刀开始打磨。 光是这一手，就让大妖们发出连连惊呼了。 他们的天赋妖术虽强，但大多是直来直去的。 哪见过如此精妙的运用方式？ 新垣若雪摒弃一切干扰，全神贯注地打磨弓胎。 这凤栖梧桐木果然坚韧。 无坚不摧的水刀落在上面也无比吃力。 半晌才刮下一层木屑。 可即便如此，大妖们也是一惊一乍的。 凤栖梧桐木啊！ 竟然被水系巫术刮下木屑？ 姜羽也没闲着，把铁毡和铁匠锤取了出来。 看得大妖们眸光熠熠。 这么大的家伙事儿是从哪儿掏出来的？修仙界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新垣若雪打磨了半天，见凤栖梧桐木没有多大变化。眉头微皱。 取出瑶琴，轻拨琴弦。 水刀的数量由两柄增加到五柄。 打磨的效率翻倍。 晏长生眼中异彩连连。 今天的惊喜太多了。 寒姓一脉的九尾狐兼修水属性妖术。新垣若雪看在寒心霜的面子上，或许愿意对九尾狐指点一二。 于是把寒心霜拉到一旁，低声耳语起来。 这在寒心霜看来根本不算事儿。 她们关系那么好，新垣若雪还能捂着不教？ 想到这里，寒心霜还把方元给卖了：“那小子又贪财又好色。如果拿捏好，晏脉也可以向他讨教火属性巫术。” 晏长生眉头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看向身后：“清风长老，你看……” 晏清风是除了晏长生和寒心霜外，化形最完整的一个。 除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已经和人族很接近了。 由于没有断尾，实力几乎和晏长生相当。 更主要的是，她是雌性。 晏清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并没有从新垣若雪的身上移开视线。 新垣若雪打磨凤栖梧桐木的过程很漫长，但围观的大妖都很有耐心。 眼看一根木头逐渐呈现出弓胎的模样，对他们来说非常有意义。 除了化形大妖，所有妖族中就只有猿类妖族拥有灵活的手指。 新垣若雪将粗糙的弓胎送到方元面前。 方元默契地释放出淡青色烈焰。 在反复的冷热交替下，弓胎终于有了短弓的样子。 但现在还是半成品。 弓胎太粗，韧性和分量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新垣若雪把弓胎送上铁毡，用压缩过的水将弓胎紧紧包裹住。 这是在神兵宗时，邓铁教她的濯锻法。 姜羽原本对自己的锻打水平没什么信心。可一拿起铁匠锤，那种感觉就来了。 “呯！” 一锤落下，大地都跟着微微一颤。 铁锤并未直接砸在弓胎上，而是借助水的力量冲击其中的杂质。 柳如是轻轻捅了捅熊震天，低声问道：“哎，那么大的锤子。你轮得起来吗？” 熊震天得意一笑：“瞧不起谁呢？那种锤子，我一口气砸个百八十下都不成问题。” 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尴尬起来。 姜羽抡铁锤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猛。一口气锻打了上千下。 弓胎在水流的挤压中渗出不少杂质。 变细了一些，也轻巧美观了很多。 还真有点锻打陨铁的感觉。 姜羽见弓胎即将成型，锤势突然一变。 如同一根鸿毛贴在弓胎上。落锤的声音连成细密的一片。 弓胎上逐渐亮起一个符号。 铭纹！ 姜羽最熟悉的两个铭文，坚韧和重量。 当然，他铭刻的重量铭文是减重。 毕竟弓不是用来砸人的。 围观的一众大妖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一张弓，谁不想要？ 就算战斗用不上，每天拿出来把玩一会儿也心情舒畅啊！ “当啷！” 姜羽放下铁锤的声音惊醒众妖。 “结束了？”，晏长生表现得比寒心霜还要激动。 如果寒心霜什么时候不要这把弓了，完全可以当成九尾狐的传族之宝。 姜羽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还缺弓弦。如果用普通兽筋，恐怕一下就崩断了。” 一众大妖下意识地看向蛟海。 蛟海是虎蛟一族的族长，见往日的老友都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连忙后退两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既然是短弓，那也不需要多长的筋啊。我看狐族就不错。打断涂山妹一条腿，差不多就够了。” 虎蛟以蛮力着称。和黑罴族一样，也对狡诈的狐族没什么好感。 不过蛟海只是嘴上说说。 谁都不会为了一把武器，真对化形大妖出手。 晏长生站了出来：“九尾狐一族虽然没落，但曾经也位于食物链的顶端。我手中还有一根夔牛的腿筋，不知用不用得上。” 夔牛腿筋？ 一众大妖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当初晏长生带九尾狐来寻求庇护，散出去不少宝物。 这些年九尾狐连温饱都成问题。谁能想到，竟然还留了小金库。 夔牛是非常奇特的动物。 虽然只有一条腿，却能日行千里。 可见其腿上的大筋是何等坚韧了。 只可惜，人皇当年用夔牛皮打造千面大鼓。 硬是把夔牛杀绝了。 夔牛筋也就成了传说中的宝物。 姜羽皱着眉头在手里反复摆弄着夔牛筋。又取出邓铁的巨大座椅，在椅背上寻找合适的铭纹。 过了大半天才重新动手。 这次，他刻上去的铭文是“缝”。 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夔牛筋和弓胎融为一体。 反正弓胎上铭刻了“坚韧”。 既不用担心弓弦脱落，也不需要担心弓胎产生惰性。 虽然短弓的外形漆黑如墨，毫不起眼。 但谁都不会怀疑它的威力。 姜羽仔细检查了一遍短弓，对寒心霜招了招手：“拿一支箭矢。” “欧！” 寒心霜迎着众多羡慕的目光，递过一支箭矢。 姜羽边把弓箭搭起来，边对寒心霜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把弓的拉力，对你而言恐怕有点勉强。” 事实上，何止是寒心霜用着勉强？ 姜羽都差点没拉开。 “嘣！” 随着一声闷响，箭矢激射而出，瞬间化为虚无。 不是射得太远太快，而是箭矢刚一出手就炸了…… 第121章 铁棒 熔炉燃起熊熊烈火。 姜羽在一众大妖的注视下，又表演了一次锻打箭头的技艺。 只是…… 让他提升现有的装备，没什么问题。 但凭空打造武器，属实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最终的成品是十枚鸡腿状的钝头箭矢。 准确地说，是十根三寸长的小号铁棒。 姜羽有些脸红：“那个……我说过的吧？我只会打铁棒。你先凑合着用吧。” 寒心霜的笑容完全僵在脸上：“羽哥，这东西连个尖都没有。你是说用它砸死别人？” “也不是不行。”，姜羽挠了挠头：“你输入妖力试试。” 寒心霜将信将疑地输入一丝妖力。 “嗡……” 箭头飞快地震动起来。 姜羽讪笑着说道：“你看，虽然没有箭尖，但是在高频震动下还是拥有不错的破甲能力。弓的威力上来了，还要什么尖啊？” 这话乍一听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强词夺理。 柳如是死死盯着箭头，轻咬朱唇：“小妹妹，如果你嫌弃这些箭厎，卖给我可好？我愿意出钱。” 其他大妖一时不知她要箭头干什么。 可看到她狭长的眸子中有光芒闪烁，再联想蛇性本淫。 瞬间就明悟了。 表情全都变得怪异起来。 寒心霜再嫌弃箭头也不能当着姜羽的面卖掉：“不卖！这箭头不错。不打架的时候还能用来按摩。” 柳如是理解的按摩和寒心霜所想的有一些偏差，掩嘴轻笑：“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还挺懂呢。” “嗯？” 寒心霜越听越糊涂。向新垣若雪投去求助的目光。 新垣若雪肯定要站出来维护她的。语气冰冷道：“不是心霜懂，而是我们的需求大。抱歉，没有多余的箭头卖给你。” 此言一出，一众大妖的下巴差点砸到地面上。 山外的人族都如此开放了吗？ 又看走眼了。 这关系比妖族还乱啊！ 晏长生也琢磨着夺回青丘山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寒心霜离开了。 她表现出极佳的资质。 说不准还是九尾狐一族的未来呢。 可别被人族带坏了。 十支箭矢使用上好的佐木箭杆，又精选瞿如的羽毛作箭羽。 再离远一些看，似乎也没那么丑。 寒心霜嫌弃箭矢，但是对短弓爱不释手。 反正短时间内用不了，先这么背着吧。 姜羽本想收摊休息，结果熊震天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小老弟，我也手痒得很。不知道能否帮我打一件？我窝里还有不少妖丹灵石，一会儿让人给你取来。” 姜羽手里还有不少铁料，迟疑道：“可是我只会打铁棒”。 熊震天见他没直接拒绝，顿时来了精神：“铁棒就挺好。最好大一点，粗一点，结实一点。要是能震动就更好了！” “那……好吧！” 姜羽做梦都没想到，他还有靠手艺吃饭的一天。 这边刚答应下来，柳如是也坐不住了：“还有我！我也要铁棒。比箭头大一点，粗一点。结不结实无所谓，但一定要会震动。”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铁棒的大小。 只有一尺多长。 姜羽本以为她的棒子用料少，给的报酬也会少一些。 没想到柳如是大手一挥，比熊震天还多给了十几颗灵石。 这可是灵石啊！ 如果换成金子，光是两根铁棒就够大型宗门一年的开销了。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姜羽略一思索也就释然了。 铁器比较稀缺嘛。 妖族更缺…… 熊震天的铁棒长七尺，重三百多斤。 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柳如是得到的则是一尺多长的小棒槌。 爱不释手。 一边把玩一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其他大妖也有些眼馋。 可他们用不惯棒子。 拿大把灵石买一件用不上的东西，有点亏。 姜羽打出两根铁棒后，见没有顾客再上门。索性收摊休息。 今天累得够呛。 棒子和箭矢倒是没什么，主要是锻打弓胎太消耗体力和精神了。 夜里，方元睡到一半，“扑棱”一下坐起身来。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推了推熟睡的姜羽。 姜羽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事儿？” 方元目光谨慎地环顾四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 “怪声？” 姜羽翻了个身继续睡：“大概是他们拿到新武器，在检验质量吧？” 山外的怪声来自两个方向。 熊谷和蛇林。 熊震天回去之后，笑声就没停止过。不断传来砸断树木的声响。 还有一个忽大忽小，宛若鬼哭的声音。是柳如是发出来的。 方元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又伸手推了推姜羽。 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把踩过屎的脚伸过去：“他俩要是干架，谁会赢？” 姜羽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梦游般走到大精身边躺下。用大精的长毛盖住脸。闷声闷气道：“还用问吗？你没听到柳如是哭得多惨？” 方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对。那头老熊估计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他在离开部落久了。 逐渐改变思维，把女性当成需要保护的弱势一方。 其实不只是熊震天和柳如是。寒心霜得到新武器之后也兴奋得睡不着觉。 轻轻摩挲着短弓。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幸福。 可惜，她现在的力量还拉不开弓。 她目光投向姜羽时，视线突然定格在大精身上。 对了！ 大精能变得如此神俊，是因为舔了姜羽的手。 姜羽被大精舔手之前，刚抠过脚丫子。 所以……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冒了出来：“我要不要试一下？” 思索再三。她觉得大家是伙伴，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就算舔，也要光明正大地舔。 第二天一早，所有大妖都比相约的时间更早到来。 不仅是祷过山的妖族，还来了几只穴丹山的禽类大妖。 他们既渴望变强又害怕变强。 姜羽只知道并洲的妖族躲在祷过山和穴丹山避世，却不知道他们面临的窘境。 龙汉大劫已经过去万年了。并不是没有妖王诞生。 可一旦有妖族触发妖王雷劫，必有人族的至强者前来剿杀。 如今，他们看到了希望。 秘境可以屏蔽与外界的气机感应。 青丘山？ 机缘？ 不，他们只想在变强的路上活下去。 妖族和人族不同。 没有什么战斗前的慷慨宣言。 干就完了。 祷过山距离青丘山有六百多里。 熊震天变回巨大的黑罴。 即使四脚着地，肩高也达到了一丈。缓步走到姜羽身前，声若闷雷地说道：“小老弟，昨天辛苦你了。这一路就在我背上休息吧！” 柳如是面色潮红地走了过来，声音中满是撒娇的意味：“奴家腿软，熊哥也让我骑一下。好不好？” “滚一边去！” 熊震天不解风情地低吼道：“别弄得老子背上都是水。” 姜羽意外地看向柳如是：“柳族长修习的是水属性妖法？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柳如是柔若无骨地软倒过去：“好啊！” 结果被一只手拦了下来。耳边响起新垣若雪冷冰冰的声音：“算我一个！” “咦？” 柳如是满脸意外。怔了半晌才轻咬嘴唇：“你们可真放得开……” 第122章 秘境 祷过山距离青丘山有六百多里。 若是放在平时，得走上七八天。 可是骑在大妖的背上就截然不同了。 擅长速度的大妖变回原形，驮上速度较慢的妖族。 柳如是最终没能和姜羽同乘熊震天。 搭乘颙王，从空中飞过去。 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只是她冷血。估计不会喜欢高空的冷空气。 果然，姜羽一行浩浩荡荡地赶去时，柳如是都还没化冻呢。 先前赶到的大妖已经探查好情况了。 守卫青丘山的修士很少。 修为最高也只有筑基期。 大妖们抓到一个修士。都没怎么逼问就全都交代了。 这处秘境太过诡异。进去的修士没有一个回来的。 就连元婴期强者都死得悄无声息。 他们尝试过，让一名修士看一眼就立即退出来。 可那名修士也泥牛入海一般。 留在外面的命牌瞬间碎裂。 现在，这处秘境的危险级别已经由灾厄提升到了天谴。 人族强者经过商量，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去别的秘境争夺机缘了。 只留下十几名弟子守在这里传递消息。 被留下的修士在宗门里也是不受待见的一类。 看到一群大妖降临，魂都被吓没了，哪还会抵抗？ 姜羽看向那只禽类大妖：“光凭一个人的说辞很难判断问题。其他人呢？也找来问问。” 禽类大妖一翻白眼：“全吃了。” 姜羽一阵无语。这只傻鸟是怕后续的大部队和它抢吃的吗？ “走吧！先去看看。” 他从熊震天的背上跳下来，朝青丘山走去。 禽类大妖目光阴鸷地盯着姜羽背影，目光中满是不屑。 他来说明情况，可不是向一个小小人族汇报工作的。 熊震天的高大身影突然挡住他的视线，语气中满是警告的意味：“小家雀，你可别想不开！” “嗤……” 禽类大妖不屑地扭过头，飞回穴丹山的阵营去了。 虽然两座妖山相邻，守望相助。 不过禽类妖族的骨子里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只要不落地，谁都拿它们没辙。 姜羽走到青丘山脚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青丘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条山脉。 延绵数百里。 山势不高，也算不上陡峭。 长满黑色的植被。 可现在，大半条山脉变成了另一种景色。 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漫山灵草，还有仙雾霞光。 整座山脉就像被人从中间砍了一刀。 两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不少大妖看到这一幕，都感觉目眩神迷起来。 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新垣若雪走过来，轻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姜羽微微皱眉。 半晌才语气凝重地吐出两个字：“险地！” 方元秉承着保命第一的原则，提议道：“怎么说？撤吗？” “别，别呀！” 寒心霜一听这话就急了：“多观察一下再作决定呗。” 姜羽点了点头，小心地靠近边界位置。 细看之下，秘境并没有覆盖住原本的青丘山，而是和青丘山的景物重叠了。 只是秘境的光亮更加显眼，所以才让人忽略了本来的颜色。 方元捡起一根树枝，伸向秘境那一边。 可树枝就像捅在水银上。 没有刺过去，反而引起阵阵涟漪。 狮利小跑过来，朝姜羽点了一下头：“找到入口了。你们人族比较狡诈……奸猾……阴险……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方元出声提醒道：“聪慧、机智、机灵。” 狮利一拍大腿：“对，就是那个意思！有什么发现吗？” 姜羽没有妄下定论：“先去入口看看。” “好！” 秘境的入口很不起眼。 景物出现了细微的折叠，就像纱帐被挑起一角。 一众大妖已经在这里磨拳擦掌了。 姜羽见晏长生也在，连忙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晏长生摇了摇头：“大伙都感觉不太对劲，可谁都说不出这种感觉来自什么地方。” 方元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话都没问明白就把人吃了。一群傻鸟！” “你说什么？” 先前那头禽类大妖的耳朵很尖，立即爆发出滔天的气势：“几个弱小的人族罢了。我还没吃饱呢！” 说着还用挑衅的目光打量几人。 方元经受过妖王气息的洗礼，又有姜羽站在身边。根本不受他的气势影响。 理直气壮地质问道：“难道不是？那些修士的境界确实不高。但他们镇守秘境，知道的消息都是用命填出来的。你个傻子连话都没听明白就全吃了，还好意思叫唤？你厉害，怎么还守在这里？倒是进去开路啊！” 禽类大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挤兑过？ 恼羞成怒，就要动手行凶。 晏长生不动声色地挡在方元身前。柳如是笑眯眯地上前劝说道：“哎呦，耗子闹腰疼，多大点肾儿呀？要是因此搞得两座山不愉快。你可真成傻鸟了。” 熊震天虽然没有站出来说话，却把铁棒往地上重重一杵。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个体形娇小的青衣女子站出来，声音如风铃般悦耳：“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怎么？还没开始探索秘境，就先引发两座山的内讧吗？” 她是櫋 在穴丹山的地位非常高。 有她站出来说话，那头禽类大妖也不再吭声了。 一众大妖把目光投向姜羽几人。 在狡猾阴险方面，还得看人族的表现。 姜羽对妖族的反应并不意外。反而有些亲切。 虽然憨了点，但是相处起来很简单。 拳头够硬就行。 他把一根树枝伸进秘境入口。片刻后取出来观察。 晏长生也没看出他在搞什么名堂，凑上前问道：“有发现吗？” 姜羽指向树枝前端的一片嫩叶：“枯萎了。” “嗯？” 听到姜羽的话，一众大妖都把脸凑过来。 他们没有葫芦藤，对生机的感知不像姜羽那么敏锐。 姜羽取出一枚灵石。用薄冰固定在树枝前端，再次探进秘境。 这次多等了一会儿。 抽回树枝时，灵石的色泽已经变成了灰白色。表面还布满腐蚀过的坑洼痕迹。 这下不用他解释了。大妖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灵石蕴含的能量说多不多。大妖拿来修炼也得两三天才能抽干。 可这才多大一会儿？ 无法想象，他们进去又能撑多久。 方元挑衅地看向禽类大妖：“知道什么叫脑子了吧？” “哼！” 禽类大妖不再吭声。 姜羽仔细观察一会灵石，终于做出判断：“秘境内无法使用妖术。符箓法宝也统统失效。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更大的危险。谁想跟我进去？” 他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众大妖反而有些犹豫。 方元嘴角一勾：“我去。”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道：“还有我。” “我，呜……”，寒心霜刚要说话就被晏长生一把捂住嘴，拖到队伍的后面。 熊震天扛起铁棒：“算我一个！” 狮利向前走了两步。瞥向穴丹山的阵营，嗤笑一声。 禽类大妖顿时就不乐意了：“你瞅啥？好像我不敢去似的。” 说完，竟也梗着脖子站了出来…… 第123章 僵尸 主动站出来的大妖有七名。 除了一个禽类，其他六位都来自祷过山。 可姜羽没让他们全进去。 有勇气是一回事，但也要适合里面的环境。 柳如是和颙叶就被留在外面。 新垣若雪也没进。 秘境内不能动用术法，他们发挥不出实力。还不如守在外面，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姜羽看向方元：“里面情况不明。你也留在外面吧。” 方元用矛在臂盾上敲了两下：“瞧不起谁呢？就算哥不放火，依然是近战的行家。” 姜羽犹豫了一下：“也好，别离我太远。” “放心，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远的。”，方元在实力方面，向来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底气都来自姜羽。 姜羽不再多说，率先走进秘境。 “唰！” 感觉像是穿过一层有弹性的油膜。 刚走进秘境，阴冷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秘境内部的景色和外面看到的截然不同。 充斥着残破的尸体，破烂的甲胄，还有无孔不入的死气。 果然是陷阱！ 姜羽一发现情况不对，就想制止后面的方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说好的不离太远。 方元几乎是贴着他进来的。 “我去，这是什么鬼地方？”，方元一进来就咋咋呼呼。 看啥都稀奇。 可话刚说完脸色就变了。 耳中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 像是某种上古战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姜羽抓住方元就朝入口扔去。 结果方元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发出一声惨叫后，在空中缓缓下滑。 刚好被进来的熊震天抱在怀里。 “嗯？” 熊震天低头一看，怀里多了个方元。立即把他扔到地上：“这是什么玩意儿？一进来就有幻象？” 说着就一脚踩下去。 幸好姜羽反应快。薅住方元的头发把他扯到一边。 这才避免被自己人踩扁的命运。 熊震天挠了挠头，憨笑道：“你们遭到攻击了？” 姜羽叹了口气：“没有。不过更糟。这里只能进不能出。” 熊震天的心不是一般大：“不能出就不能出呗。肯定有别的出口。实在不行，咱们就挖出去。” 边说边四处张望：“这秘境的里外差距挺大啊！” 姜羽干笑两声。也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他观察环境的方式和熊震天那种看热闹不同。从气息到土壤，从尸体到武器。不放过任何细节。 方元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疑惑道：“你们没听到歌声？” “歌声？” 姜羽和熊震天都是一脸茫然。 这时，后面的几个大妖也钻了进来。 他们和姜羽一样，都没急着行动。先观察四周环境。 禽类大妖暗自得意，表现出自己很有用的样子：“我上去看看。” 说完就恢复原形，一飞冲天。 他有着斑驳的棕色毛发，体形肥硕。 鲜艳的红色尖嘴几乎和身体一样长。 鴖。 一种脾气暴躁的怪鸟。 只要见到火焰就会控制不住地去灭火。 不过他并没有飞得多高。 在十几丈的高度慢悠悠地盘旋个不停。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 方元仰头看了半天，对鴖的行为有些疑惑：“它干啥呢？” 姜羽想了想，挥手打出一团火球。 火球刚离手就迅速消散，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不过姜羽发现，火光出现的时候鴖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嗯，天性没有改变。”，说着接连打出十几颗火球。 每颗火球都是刚出手就熄灭。 不过接连闪烁的火光还是吸引到鴖的注意。 如同一柄短矛从空中直射下来。 “哚！” 五尺长的尖嘴有一多半扎进土中。 姜羽看向鴖的眼睛，果然没有任何神采。 方元惊讶地看着鴖：“这是怎么回事啊？” 边说边从鴖的脑袋上拔下一根羽毛。 “应该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姜羽的面色越发凝重：“虽然不太聪明，可毕竟是化形大妖……” 他突然觉得进到这个秘境有些太冒失了。 熊震天把鴖从土里拔出来。单手抓着鴖的脖子：“我对治疗迷魂有一些心得。交给我吧。” 说着，抡圆胳膊把鴖摔在地上。 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砸。 另外几只大妖也嚷嚷着上去帮忙。 一时间，“噼啪”声不断。 没办法，谁让穴丹山只进来一个大妖呢？ 他们可没趁机报复。 这是为了救人。 方元和鴖发生过几句口角，此时都忍不住同情起他了。 鴖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捂住脸，挣扎着大声叫嚷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我醒了，已经醒了啊！” 熊震天又踹了两脚，这才拦住其他大妖：“哎，醒了醒了，救回来了。” 姜羽脑瓜子嗡嗡的。 这里可是凶险未知的秘境。一群大妖是进来游玩的吗？ 难怪妖族几次大劫都输得那么惨。 耐着性子问道：“你在天上看到什么了？” 鴖变回鼻青眼肿的人形。又把脱臼的下巴装回去。这才心有余悸地看着众人：“脸！地形、石头、尸体、杂草堆积在一起。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整个秘境就是沿着脸的边缘构成的。” 说完，语气弱了不少：“这里用不到我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熊震天嘿嘿冷笑：“出不去了，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吧。” 姜羽暗暗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搞得好像谁能出去似的。 收回目光，突然发现地面恢复如初。 被鴖插出的小洞也不见了。 方元再次弱弱地问道：“你们谁听到歌声了？” 一众大妖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什么歌声？” 方元听不懂歌词，只能哼出歌曲的韵律。 曲调忽高忽低，似风摇松柏，又似鬼哭神嚎。 哪怕是没心没肺的化形大妖，听到之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羽连忙制止方元：“别哼了，有动静！” 可方元已经闭嘴了，哼歌的声音仍然萦绕在众人的耳畔。挥之不去。 四面受到歌声的影响，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具具尸体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下钻了出来。 动作僵硬，无声无息。 有早已灭绝的妖兽，有身高丈余的巫族，还有周身死气环绕的神族。 竟然全都活了过来。 皮肤铁青，完全没有腐烂的痕迹。 一些服饰比较干净的人族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进来的修仙者。 全都用灰白的瞳孔盯着姜羽一行。 所有生物都本能地恐惧死亡。 化形大妖也不例外。 狮利化身成两丈高，十丈长的青毛狮子。鬃毛炸起。语气中带着细微的颤音：“这些是……是什么鬼东西？” 熊震天也认真起来。肩头扛着铁棒，面色凝重道：“确实是鬼东西。小老弟，你能认出来路吗？” 姜羽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眼中闪过危险的光泽：“无魂无魄，身躯不朽。我大概能猜出这个秘境的来历了。” 方元惊讶万分，把矛架在臂盾上：“这也是你叔叔告诉你的？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 姜羽面沉似水：“僵尸始祖之一，嬴勾！虽然被人皇斩杀，但尸气还有残留。这秘境……是尸气的容器。” 方元瞪大了眼睛：“僵僵僵……僵尸？” 这是禁忌话题。 大多数修仙者只听说过只言片语，根本没有机会亲眼见到。 可姜羽却像是对僵尸十分了解，取出陨铁大棒。沉声说道：“这种是骨尸。动作不如活着时灵活，但防御和力量比生前高出一倍有余。” 熊震天暗暗比较了一下姜羽棒子的大小，顿时来了干劲。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你就说怎么打吧！” “虽然骨尸不会传染，但空气中都是尸气。注意别受伤。”，姜羽活动了一下胳膊，率先朝尸群冲去：“砸烂它们全身的骨头！” 第124章 武器的优势 祷过山，狐族。 火狐王磨着尖利的牙齿，语气中满是愤恨：“老祖，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件事不能算完。” 涂山妹的满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反手就将火狐王抽飞出去：“搬弄是非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受此大辱吗？” 她脸色阴沉。眼底闪过一抹黑芒。 “哼，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下一刻，她又收起狠厉之色。换上笑脸快步离去…… 秘境内。 姜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 铁棒横扫，砸塌一只僵尸的半边身子。可即便如此，僵尸剩下的身体依然在动。 熊震天生出攀比之心，也抡起铁棒冲杀上去。 只是巨大的铁棒砸在另一只僵尸身上，仅将对方砸得一歪。虽然带飞大片血肉，却没有影响僵尸的动作。 “嘶……这么硬？” 熊震天是化形大妖。又是以力量着称的黑罴族。 举起数万斤的巨石都不在话下。 没想到，全力一击竟连普通僵尸都对付不了。 他不了解僵尸。并不知道，面前的僵尸一点都不普通。 秘境中有一缕嬴勾的尸气。 像腌咸菜般，在密闭空间中将尸体催化得无比坚韧。 其他几只大妖全部化为原形，用蛮力与僵尸战成一团。 狮利选上一头与他体形相仿的上古妖族。 结果才打了个照面，就被妖尸的尾巴抽飞出去。 差距太大。 力量不占优势，妖术无法使用。对方打不死，自己又不能受伤。 更要命的是，妖族最强的武器——利齿，无法对这群僵尸使用。 打起来束手束脚，憋屈得要命。 而且僵尸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奇形怪状的上古僵尸源源不断地钻出来。 别说化形大妖了。就算妖王也得头疼。 难怪人族强者会放弃这个秘境。 大妖尚且如此，方元就更加不堪了。 无往不利的长矛捅在僵尸身上，勉强能划破一层油皮。 他试着打出巫术。可火光刚一亮起就消散殆尽。不但没能起到作用，反而引得鴖频频走神。险象环生。 “完了！我还年轻，不想变成这些鬼东西啊！” 绝望的情绪在他和几个大妖的心头滋生出来。 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这时，已经冲出去的姜羽又掉头杀了回来。 “嘭！” 铁棒横扫，将一具妖尸的胯骨打碎。接着一记上撩，又把头骨打爆。 姜羽趁着打开空缺，大喊一声：“跟我来！” 方元想都没想就冲出去。 他对姜羽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其他几位大妖见状，也都跟上。 他们和僵尸拼力量非常吃亏，但是速度比僵尸快不少。 只要不被困死，还能周旋一阵子。 姜羽见几位大妖跟上来，抽空叫道：“秘境里只有尸气。体力用一点就少一点。硬拼的话，迟早被耗死。” 说着，带头冲上一处高地。 方元的感知力不如姜羽敏锐，但也发现这里的死气比其他地方薄弱一些。 姜羽交代道：“背靠背防守。如果僵尸靠近，就把它们打飞出去。” 熊震天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的棒子比我的厉害？” 他不信姜羽的力量会比他大。 最大的可能就是棒子不一样。 姜羽在铁棒中注入巫力。铁棒“嗡”地一下震动起来。 “能量会遭到尸气腐蚀同化。但是注入武器，受到的影响就小多了。骨尸的骨头够硬，刚好被高频震动的武器克制。” 说着，转身挥棒。砸塌了一个僵尸的肩膀。 这只僵尸正是折损在秘境中的元婴修士。变异的时间还不长。 受到攻击后身体微微一偏。又被一根更大的铁棒砸断脖子。 头颅歪到一边。 紧接着被熊震天的大脚踹中胸口，远远地飞下高地。 熊震天眼睛大亮：“哈哈，好用！真特娘的好用！你怎么不早说？老子这钱花得太值了。” 姜羽翻了个白眼：“你不是知道用法吗？还用我说？” 其他几个大妖的脸上都写满艳羡之色。 他们都被柳如是误导了。 早知道铁棒有这等妙用，勒紧裤腰带都得整一根。 嚣猕把目光投向方元：“兄弟，你的武器会抖不？” 方元一怔：“啊？会呀！” 嚣猕大喜：“长矛卖给我呗。实在不行就借我用一下。我出熊震天双倍的价钱。等离开秘境就给你。” 方元立即把长矛递了过去。 长矛在大妖手中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反正他有刀。躲在大妖的身后，又不用他拼命。 剩下的几个大妖又是一阵懊恼。 反应慢了…… 嚣猕善于投掷。 原形与猕猴相似。就算化成人身，也只有四尺高。 举着长矛，给人一种抱着旗杆的感觉。 实际上他的小臂极为发达。能发挥出恐怖的爆发力。 姜羽大声说道：“这里无法恢复妖力。你们可以轮流使用武器。” 他是这么建议的。 大妖是否愿意把武器让给别人就不好说了。 狮利从熊震天的铁棒上收回视线：“找不到出路，咱们迟早耗死在这里。” 姜羽指向整片山谷的低凹处：“根源应该在那里，我过去瞅瞅。” 如果从空中俯瞰，那个位置刚好是巨大人脸的嘴。 尸气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 如呼吸般吞吐不息。 方元一把拉住姜羽的胳膊：“没别的办法吗？那里一看就不对劲。” 姜羽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这种小场面都应付不来，我还怎么干它们祖宗？” “啊？” 方元脑子有点回不过弯。 姜羽这是爆粗口还是认真的？ 僵尸的祖宗？ 嬴勾不是被人皇用轩辕剑斩了吗？ 不等方元多问，姜羽已经破开尸群冲杀出去了。 熊震天看着势如破竹的背影，闷声闷气道：“我还是感觉他的棒子比我的好。” 方元白了他一眼：“那是错觉。粗大即是真理！” 这话说到熊震天的心坎上了。嘿嘿笑道：“这话我爱听！” 说完，发出一声怒吼。化为半人半熊的怪物。 身高接近两丈。 单手捏着铁棒，狂暴地迎上尸群。 如同一尊战神。将靠近的骨尸统统砸飞出去。 猛！ 熊震天就算和小怪相比，力量上也占据着绝对优势。 当然，他没有姜羽变态。 那家伙已经击穿尸群，冲向谷底了。 秘境外。 十几名大妖百无聊赖地守着入口。 虽然从外面看不到秘境内的情况，可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 “来了，老狐狸来了。黑的，不祥的黑气。” 一群聒噪的瞿如突然起飞。盘旋着叫嚷个不停。 “嗯？涂山妹不是不来吗？怎么改主意了？”，柳如是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新垣若雪在身前凝聚出“千里眼”。 观察片刻之后，将瑶琴横在膝头。 语气冰冷地吐出四个字：“准备战斗！” 第125章 痣尸 如果将天地间的能量作个比较，尸气就属于最污秽的那种。 比魔气还脏。 阴冷的土黄色气息中蕴含着类似鼠尿的气味。 姜羽越是靠近谷底，越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就在他冲进谷底时，一道慵懒的声音悠悠响了起来：“咦？这批养料中倒是出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只见一个身披灰色鳞甲，腰悬长剑的儒雅男子从洞底飘浮出来。 头戴虎盔，面白无须。 除了灰色的瞳孔，肤色竟与活人无异。 看上去就像吟风弄月的富家公子。 姜羽的脚步猛地顿住，面色谨慎：“还真藏了一条大鱼。” “大鱼啊……” 儒雅男子像是在回味曾经的过往：“已经记不起味道了。” 姜羽微微挑眉。挥手朝儒雅男子扔出两条烤鱼：“我们是误闯进来的。你吃完就放我们出去吧。” 男人眼看着烤鱼掉到地上，神色傲然：“用这种东西贿赂我僳？擅闯尸界者死。你还是变成尸体留下来吧。” “僳？没听过。” 姜羽想了想，好像传说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疑惑地问道：“痣尸？” 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却知道痣尸？” 姜羽见它没有否认，不由一阵头大。 痣尸，又称为“不化骨”。 形成条件无比苛刻。 如果说骨尸的实力堪比大妖，痣尸就相当于妖王了。 这里尸气浓郁，完全是僳的主场。 它在这个环境下是无敌的。 姜羽决定先套话：“不是说僵尸无魂无魄吗？你怎么还能说话？” 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讽之色：“谁说无魂无魄就不能保存灵智了？” 姜羽打量着僳。突然感觉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直接问道：“你是第一批被转化的僵尸？嬴勾的旧部？” 僳的脸色瞬间阴冷下去：“大胆，主上的名讳是你能提的？” 姜羽把陨铁棒的一头点在地上。笑眯眯地说出让僳更加暴怒的话：“嬴勾自甘堕落。融合犼的魂魄祸乱天下。被杀也是活该。就是不知道这世上出现的秘境是否还藏有余孽。” 出乎预料，僳对秘境的事情毫不知情。面目狰狞道：“什么秘境？这里是尸界！小子，我本想把你炼成骨尸。既然诋毁主上，那就化为这里的尸土吧！” 话音落下时，它突然闪现到姜羽身前。抬起锋利的手掌就刺。 这一击看似平平，却足以洞穿金铁。 好在姜羽提前收起铁棒，用七星步横移出两尺。 劲风从他身侧闪过。斩落一缕长发。 姜羽心中警钟大作，接连使用七星步挪移。 然而，僳的手掌如同附骨之疽。无论姜羽如何躲闪都紧随其后。 一时间，人影和掌影连成一片。 姜羽是全力躲闪，僳却仅是用单掌随意刺出。 “铮！” 姜羽在情急之下，取出一块三十多斤重的铁料挡在身前。 巫族留下的铁料都是好铁。却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刺穿。 不等僳抽回手臂，姜羽双手猛然发力。将铁料钳变形，死死卡住僳的手腕。 僳的动作微微一顿。 甩了甩胳膊，没能甩掉。 于是用另一只手按住铁料，把手拔出来。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啵啵，啵啰咔……” 姜羽扭胯提臀，脚尖轻点。趁着短暂的时间跳起战舞。 生死攸关，顾不上羞耻了。 正在高地战斗的熊震天心有所感。疯狂挥舞铁棒，将两具骨尸打飞。 这才朝谷底看去。 瞳孔猛地一缩：“那是……战舞？” 姜羽的战舞和黑罴族有些相似，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以透支体力为代价，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身体素质。 比黑罴族战舞的提升更为夸张。 僳饶有兴致地评价道：“有点意思。但你跳起来不好看。还是去死吧。” 它故技重施，再次刺向姜羽的胸口。 只是这一次，它刺出的手掌刚好被姜羽扭着屁股闪开。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僳的脸上。 闷响在谷底回荡，一圈无形的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扩散。 可惜僳的脸上连擦伤都没留下。 姜羽的战舞还在继续：“嘣嘣咔嘣，啵啰咔……” 僳感觉受到羞辱，冷着脸再次扑上来。 姜羽扭腰提胯，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 衣服被掌风划破。身上出现道道血口，又瞬间被强大的生机修复。 尸气在伤口出现的瞬间就侵入姜羽体内。只是还没发挥作用，又被紫皮葫芦吸收。 “啵啰咔！” 姜羽终于跳完了战舞。 如野兽般趴在地上。第一次主动朝僳冲去。 跳过战舞，他的速度不逊于小范围瞬移。再加上七星步。顿时拉出道道残影。 就像出现十几道分身一样。 “嘭！” 僳的裆部挨了一拳。被打得倒飞出几丈远。 尽管它没有受伤，尽管有些功能早已用不到了。可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男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僳无魂无魄。脸色没有变化，情绪也没有起伏。 但身上的杀意更浓了。 “呛”地一声拔出长剑，抬手就刺：“没有任何秘术能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姜羽的动作和小怪有些相似。 横移闪躲，翻身扑击。 灵巧得不像话。 由于四肢着地的关系，所有攻击都指向僳的下三路。而且这个角度也让僳的长剑很难受。 “抓住你了！” 僳发出一声厉喝，瞬间出现在姜羽身侧。 长剑化为道道残影。封住姜羽所有能躲闪的方向。 剑的锻造工艺比长刀难得多。 把剑用好更是难上加难。 僳还活着的时候就仗着这套剑法杀敌无数。 可它万万没想到，就在姜羽要被它碎尸万段时，手上突然一轻。 长剑竟被姜羽一口咬断了。 僳怔了一下。提着断剑惊呼道：“不可能？这是主上……” 姜羽可不想听它废话。趁机将其扑倒，双手在它的脸上一顿挠。 每一下都蕴含着开碑裂石之力。 抠眼珠，插鼻孔，撕腮帮子，扯耳朵，薅眼睫毛…… 僳堪比精铁的防御硬是被姜羽挠得皮开肉绽。 但也仅此而已。 浓郁的尸气瞬间就能将它的伤势恢复。 “嗤！” 断剑猛地刺向姜羽胸口。 姜羽向后跃去。在空中翻滚几圈之后稳稳落地。 伏低上身。如同一只狩猎的猫。 僳直挺挺地站起身来。 断剑归鞘。动作儒雅地整理了一下头盔和鳞甲：“你的身体强度倒是可以一用。就炼成我最强的部下，静候主上归来吧！” “主上归来？”，姜羽眸光微闪：“难道嬴勾没死透？” 僳笑而不语。 展开双臂，微微扬头。 秘境中的尸气如同海水倒灌一样被它吸入腹中。 就连密密麻麻的骨尸都失去活力纷纷倒地。 僳的气息不断攀升，灰色的瞳孔边缘出现一圈金纹。 堪比妖王中期的恐怖威压让百丈外的大妖都感到阵阵腿软。 “我在尸界中不死不灭。就算至强者来了也对我无可奈何。小子，你能死在我完全状态下，足以自傲了！” 可它想看到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姜羽的眼中没有畏惧，只有澎湃的战意：“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变成金甲尸呢。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这里不是什么尸界。你可能被什么东西扔出来了。” “什么？” 第126章 黄龙无限杵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高地上的大妖都是近战行家。 骨尸倒地之后，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谷底的战场。 姜羽和僳的战斗没有绚烂的光影效果，也没有飞沙走石的气势。 但音爆声连绵不绝。每次交手都碰撞出一圈环状涟漪。 如果结丹期的修士站在附近，仅是战斗余波就能将人活活震死。 大妖们没见过妖王。 可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僳吸光秘境尸气后，实力暴涨。 断剑被灰色的尸气补充完整。 无声无息，诡异难测。 威力更胜先前。 姜羽也保持着高速移动的状态。 残像层层叠叠。 分不清真假。 “嗤！” 一声轻响。 姜羽站定身形，肩头被长剑洞穿。 伤口出现灰败之色，迅速向全身扩散。 “胜负已分！” 僳收剑而立。轻蔑地看向姜羽。 沾染在剑身上的鲜血被剑缓缓吸收。 姜羽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战意不减：“如果我刚出鬼玉林，打到这种程度确实接近极限了。” “可是……” 他嘴角扬起，如同一尊不屈的战神：“谁还没个不死之身啊？” 说罢，身上的灰败之气全被紫皮葫芦吸收。 皮肤颜色顷刻间恢复正常。 在强大的生机滋养下，就连剑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哼，垂死挣扎罢了！” 僳虽然意外，但并不在意。 一剑刺不死。那就多刺几剑。 姜羽连掐几道手诀，身上笼罩出一层浓郁的金芒。 全身肌肉鼓胀，气息节节攀升。 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 方元喃喃道：“金甲术？这家伙什么时候练成的？” 他并不为姜羽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担心了。 这门术法看似强大，实则非常鸡肋。 对灵气的消耗无比恐怖。 实力提升越大，被掏空得越快。 还会拖慢移动速度。 力量再强，打不到敌人也是白扯。 姜羽动了！ 瞬间出现在僳的身后，肘击它的后腰。 可手肘却从僳的残影穿过去。 真正的僳从天而降，一剑刺向姜羽背心。 这一剑同样从姜羽的残影中穿过。 “嘭！” 陨铁棒抽在僳的脸上。把虎盔都砸飞了。 僳被砸得打着旋飞了出去。 可它还在半空，数道灰色的剑光又射向姜羽。被姜羽连连格挡下来。 一阵密集的攻防交换，让高地上的几个大妖都喘不过气来。 万万没想到，姜羽平时对谁都和颜悦色。实力竟如此恐怖。 姜羽的双手时而空着，时而砸出陨铁大棒。 防不胜防。 速度不但没有因为金甲术减弱，反而还比之前快了许多。 没有尸气的干扰，他在小腿的几个穴位注入电属性巫力。 思想有多快，他就能跑多快。 这招还是从小怪身上学来的。 当然，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铮！” 长剑在姜羽的脖子上划过，溅起一团灰气。 姜羽身上的金甲黯淡了几分，又瞬间恢复正常。趁势贴近，一把薅住僳的护颈。铁棒尾端磕在它的鼻子上。 “嘭！” 僳想躲闪，可是护劲被姜羽死死抓在手里。 “嘭！” 鼻子上又重重挨了一下。 “去死！” 僳的长剑捅向姜羽胸口。 可姜羽只是微微扭动身体，避开心脏位置。 长剑刺穿姜羽，从他身后透出。 姜羽一口鲜血吐在僳的脸上。再次砸下铁棒。 “嘭！” 僳倒飞出去。 鳞甲碎片散落一地。 姜羽的手里只剩下一块扯碎的护颈。 他微微一怔：“真不结实！” 说话间，拔出插在胸口的长剑。从剑柄位置用力掰断。 “吸血？把你牙掰了，看你用什么吸！” 胸前被长剑洞穿的伤势，再次覆盖上金光。 僳塌陷下去的脸庞已经恢复过来。感知到姜羽的伤势也在快速恢复，彻底变了脸色：“你是什么怪物？” 旁观的大妖们也在心里问出同样的问题。 这是人族？ 蟑螂妖王伪装的吧？ 方元终于看到了姜羽的实力上限。 只是这个上限还能通过各种手段继续叠加。 不由咂了咂嘴巴，喃喃自语道：“差距……有点大啊！” 战斗仍在继续。 僳是不死之身，姜羽同样有紫皮葫芦的生机支撑。 双方的每一击都无比凶险，却又是一场诡异的消耗战。 僳被再次打飞之后，把歪到一边的鼻子扶正。冷笑道：“我看你还能耗多久。” 它披头散发。身上的鳞甲也只剩下几根线头了。 裸露着排骨般的上身。 早就没了刚刚登场时的儒雅。 姜羽身上的金甲闪烁两下，再次明亮起来：“继续！” 僳的双手褪去血色，如同黑铁铸成的。 指甲也长出五寸多长。 “说实话，我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 话没说完，立即向右侧急闪。 姜羽的铁棒砸了个空。 “嘶啦”一声，姜羽后背出现四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僳的阴冷声音在他身后悠悠响起：“这意味着，我要用出全力了。” 说着，双手相交，猛地抓出十道灰芒。 金甲被瞬间撕成碎片，消散在空中。 “空壳？” 僳只是微微一怔，就有一股巨力从它身后袭来。 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轰！” 在恐怖的冲击下，僳的身体几乎向后对折起来。 不等它落地，姜羽又一次出现在身后。 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轰！” 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 这次还加上了僳自身的冲击力。 姜羽的声音终于在它耳边响起：“这就用出全力了？我还有招数没使出来呢！” “嘭！” 僳像破布娃娃般飞上天空。 它将全身的尸气都集中在双爪，其他方面自然会有所下降。 姜羽眼中闪过一抹厉芒。从胸膛中爆发出一声低喝：“黄龙……无限杵！” “轰轰轰轰轰……” 陨铁棒飞速震动，化为一片残影。 硬是将僳打得浮在空中落不下来。 无论它如何扭动挣扎，铁棒的落点始终如一。 旁观的大妖们全都下意识地捂紧了屁股。 光是看着就感觉身后呼呼冒凉风。 何等猥琐的强者才能创出这样的武技啊？ 可偏偏还那么实用。 姜羽的攻击足足持续了三息。 一口气捅出五六百下。 铁棒的前端都变色了。 “噗通！” 僳终于掉到地上。 腰以下的部位惨不忍睹。 裙甲破碎，裤子的布料夹杂在血肉中。 骨头也全部错位变形了。 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姜羽也累得够呛。 手拄铁棒，喘着粗气朝众妖大喊：“都别看戏了。快下来帮忙。等他恢复过来，咱们全得玩完！” 第127章 铭文 只要有尸气滋养，僳受再重的伤都能迅速恢复。 可骨骼受创就需要更长时间了。 痣尸之所以称为不化骨。 就是因为骨骼的硬度远超金刚石。 就算站着不动，也能累死一群化形大妖。 可他今天遇上对手了。 姜羽不但力大无穷，铁棒还会震动。而且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点上。 所有条件汇集在一起，终于让僳破防了。 大妖们听到姜羽的招呼，全都冲了下来：“小老弟，你说怎么做吧。” 姜羽把陨铁棒放到一边，取出铁匠锤：“摁住他！” “啊？” 几个大妖都有些懵。 他们刚见识过僳的厉害。 要是被它戳一指头，咬上一口。小命不就交代在这了？ “快点！” 姜羽催促道：“它现在动不了。再拖一会儿就不好说了。我可没有力气和它继续打下去。” 熊震天最实在。 听了姜羽的话，当即暴喝一声。死死摁住僳的肩膀。 还把僳的屁股露出来。 其他几只大妖见僳没有动作，分别摁住僳的四肢。 姜羽运足力气，猛地砸下大锤。 “哐！” 铁锤砸在僳的身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姜羽借着回弹的力道，旋转一圈再次砸下。 “哐！” 方元有些看不懂姜羽了。 别的大妖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陨铁棒重达三千七百斤，比铁匠锤重多了。 这种时候换成铁匠锤…… 不过当他看到僳身上闪过一丝金芒时，眼睛顿时就亮了：“铭文！” 铭文是不能作用在活物上的。 僳算活物吗？ 答案显而易见。 方元和姜羽合作多次，立即在僳的背上喷出两条青色火柱。 鴖原本死死按住僳的一条腿。 一看到火焰，顿时就管不住自己了。 撒开手就要上前灭火。 结果被僳一脚踢飞出去。 姜羽此时才烙下三道重量铭文。连忙叫道：“摁住腿！” 嚣猕将长矛斜插在僳的另一条大腿下面，死死压住：“快，我撑不了多久。” 事实也如他说得一样。 姜羽又刻下两个铭文后，僳别断了长矛的木杆。 “轰！” 嚣猕被甩飞出去。 熊震天和狮利都向后一个趔趄：“快点！” 可僳挣扎得更厉害了。 没几下就将大妖全部甩飞出去。 其中两只大妖还被僳抓伤，尸气入体。 姜羽只能大声叫道：“都让开！” 大妖们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呼啦”一下跑了个干净。 僳摇晃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羽手中的铁锤不停，面目狰狞：“你太弱，我帮你锤炼一下肉身！” “嘭！” 随着铁锤落下，僳的身上又亮起一道铭文。 僳的腰一沉，不敢置信地看向姜羽：“铭纹术？” 姜羽手中的大锤越来越快，随口夸赞道：“不愧是上古时代的将军，果然见多识广。” 现在已经不需要谁来摁住僳了。 他自己都无法站直身体。 膝盖一点点弯曲下去。 “扑通！” 僳在跪倒之前双手撑住地面，死死弓着身子。 姜羽在他背上又接连砸下两道铭文。 “不！” 僳发出一声嘶吼，颤抖地双手缓缓向两侧分开。 最终死死贴在地面上。 姜羽长舒了一口气。 强烈的虚脱感袭来，摇摇欲坠。 方元连忙上前搀扶。担忧道：“怎么样？” 姜羽轻轻摆手，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累傻了！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方元深以为然：“确实不是人干的。哪个正常人会想到在僵尸身上铭文？” “扶我一下！” 姜羽踢掉右脚的鞋。 摇晃着走到僳的身侧，一脚踩在它的背上。 这倒不是有意羞辱僳。而是防止僳作乱，把尸气吸走。 姜羽被尸气长剑刺穿身体时，偶然发现紫皮葫芦能吸收尸气。 又将尸气转化成那种古怪的五色灵液。 只是转化的速度不快。 而且五色灵液不能像生机那样直接使用。 他这一架倒是打爽了。可是消耗的海量生机却让紫皮葫芦彻底蔫了下去。 姜羽趁着吸收尸气的功夫问道：“你怎么知道嬴勾还活着？” 僳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如果主上不在了，留存的尸气就会散掉。我还能活着吗？” 姜羽的表情一滞。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说这里是尸界。那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僳能感觉到，体内的尸气正在快速流逝。 尝试半晌，最终放弃了挣扎。不答反问：“主上消失万年，你这年纪不可能和他有仇吧？” 姜羽不置可否：“我和他的主人有仇。” 僳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主上身边的谋臣。你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敢说什么大话？这个世界已经如此愚昧了吗？” 姜羽伏低身子，在僳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僳的脸色猛然一变：“你说什么？” 姜羽却直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哎呀，干这一架可亏死我了。你有什么东西补偿给我的？” 僳直勾勾地看着姜羽。过了半晌才认命般长叹出一口气：“尸谷内有一条灵脉。已经被尸气腐化了。你有本事就去收吧。” “嗯！” 姜羽没有立即行动。 僳体内的尸气磅礴无比，不吸干了恐怕会再生变故。 紫皮葫芦中已经积攒出六滴五彩灵液。 姜羽感觉保持这个姿势有点无聊，又问道：“既然嬴勾没死，躲到哪去了？” 僳努力抬头看去，似乎透过云层看向无尽的星空。 脸上出现一抹狂热：“主上在想办法，将那位从灵魂中剥离出去。” 姜羽的心脏不自觉地狂跳起来：“真能办到？” 僳收回目光，笑容略带嘲讽：“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主上，不如亲口问他。” 姜羽沉吟半晌，感知僳体内的尸气越来越少。开口问道：“你有什么遗言吗？” 通常来讲，他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代表他要为对方完成一个心愿。 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羽。” “姜羽？好名字！” “如果这是你的遗言，我就送你上路了。” “好……” 第128章 仗义 僳死了。 失去尸气支撑，肉身并不比骨尸强悍多少。 虽说一身筋骨都是宝物。可姜羽还是和方元联手将他火化了。 算是照顾上古强者的最后体面。 嚣猕和鴖都在摁住僳的时候被它踢伤。遭遇尸气侵体。 身体僵硬，全身散发着灰败之气。 恐怕再拖延一会儿就要变成僵尸了。 姜羽用清水洗干净右脚。踩在嚣猕的伤口上。 动作虽然有侮辱性，可片刻功夫就吸出了嚣猕体内的尸气。 “嘶……” 嚣猕猛地回过神来。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好厉害！” 也不知是说姜羽厉害还是尸毒厉害。 鴖被半死不活地拖到姜羽身前。 姜羽没急着救他。而是弓下身子，好奇地问道：“你吃人的时候，剥皮吗？” 所谓的剥皮，是问他吃之前脱不脱衣服。 姜羽真的只是好奇。 他并不反对妖族吃人。 就像人族狩猎妖族一样。都属于丛林法则。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近距离观察下，发现鴖的肚子是瘪下去的。 身上也只有他自己的血腥气。 鴖有气无力地苦笑两声：“我们一族是吃素的。那几个人族被我偷偷放了。怕引起别的大妖不满，才那么说的。” 姜羽撇了撇嘴：“干得不错。以后别这么干了。会给别人惹来麻烦。” 说完，一脚踩在鴖的伤口上。 鴖猛地瞪大眼睛：“我都要死了，你还要羞辱我？” 姜羽没再说话，专心吸收尸气。 鴖比嚣猕伤得重一些，尸气快污染到妖丹了。 吸收起来要更加小心。 万一用力过猛，可能会把鴖的妖丹一起吸干。 半晌之后，姜羽收回脚。轻轻踢了踢鴖：“喂，没事了！” 可鴖却翻着白眼，一动不动。 舌头从鸟喙旁耷拉到地面。 看样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姜羽抬手打出一发火球。 鴖“扑棱”一下追了出去。中气十足地大声叫道：“哎呀！着火了！着火了！” 方元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穴丹山的禽类妖兽以火系为主。他是怎么活成大妖的？” 熊震天瘫坐在地上，揉着圆嘟嘟的肚皮道：“就是放火的太多，才需要有人灭火啊！” 他莽归莽。经历死斗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回过味来，心里全是后怕。 姜羽见几个大妖都只是脱力而已，并无大碍。转身朝谷底的黑洞走去。 他打这一架亏大了。 消耗的生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 站在洞口向下眺望。 结果里面又滋生出了灰蒙蒙的尸气。 方元已经被这些死东西搞怕了。失声惊呼：“你想干啥？那下面说不准还有厉害的僵尸呢。” 姜羽思忖道：“咱们无法离开这里。继续耗下去，要么饿死，要么变成僵尸。我还是下去瞅瞅吧。” 说完，直接跳下黑洞。 这话半真半假。 他可没有牺牲自我的觉悟。 秘境中已经出了一个僳。如果有更厉害的僵尸，早该跳出来咬人了。 僳是上古强者，好东西一定藏在黑洞里。 没理由雁过不拔毛。 姜羽的行为落在一众大妖的眼中，就变成了悍不畏死，舍身成仁。 熊震天化为人形，拖着铁棒朝黑洞走去：“哼，妖族也没有孬种。老子陪你！” 方元已经领悟姜羽的小算盘了。 连忙挡在熊震天的身前：“哎？你先别冲动。洞口太小，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如果姜羽需要帮忙，会喊咱们的。” 熊震天怔了怔，把铁棒往地上一杵：“哎！这种事情，我应该抢着做的。” 方元诧异地看了熊震天一眼。心中对这个憨憨多出几分好感。 他抽出长刀抠了抠地面，却连一小块地皮都没铲起来：“这里的地形有点门道啊！先前发生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能引起半点变化。” 嚣猕把半截断矛还给方元，带着些许歉意和不舍：“抱歉，把矛杆弄断了。出去以后，我帮你找一根更好的杆子。” 方元接过断矛。想了想，又递还回去：“我当初锻造这把矛，是为了拉开对敌的距离。现在看来，反而不如长刀用得顺手。咱们算是生死之交了。这矛就送给你吧！” 他早就看出来了，嚣猕是猴狠话不多。 与其收回一杆使用率不高的矛，还不如拿来交朋友。 嚣猕“嗖”地一下把矛夺回去。在脸颊上用力蹭了两下：“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其他几个大妖一阵眼红。 不是说人族都狡诈小气吗？怎么一个个比妖族还仗义？ 这时，灰败的尸气从洞口涌了出来。 很快又翻滚着倒吸回去。 这自然是姜羽干的。 黑洞里的空间不大，只有一丈见方。 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灵石。 只是这些灵石都被尸气污染，无法用来吸收修行。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黑白两色的珠子。 尸气就是从珠子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嬴勾的一滴尸血。 只要有尸血在，秘境还会转化出新的骨尸。 或许无数年后，又能诞生一具僳那样的痣尸。 姜羽仔细感受着珠子上的气息，缓缓伸出了邪恶的右脚。 “轰！” 汹涌的尸气像是找到宣泄口，顺着姜羽的经络疯狂侵入。 可刚刚入体，立即被一股吸力束缚起来，源源不断地灌入葫芦。 过不了多久，灰败的气息就被炼化成了五彩灵液。 姜羽吸光僳身上的万年尸气才转化出十多滴灵液。而面前的一颗珠子，居然直接转化出五十多滴。 他对这种灵液持有谨慎态度，不敢胡乱尝试。 不过当尸气散尽，看到洞壁上的大量灵石时，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灵石的能量可以滋养葫芦，填补他身体的空虚。 比用途不明的灵液实在多了。 当下也不客气，放开右脚吸收起来。 紫皮葫芦就像饥渴多年的莽妇遇上不着寸缕的陶白。 竟在小小的空间内吸出一道道灵气旋涡。 仅仅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洞内就响起豆子爆裂般的“噼啪”声。 破碎的灵石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嗯？这就没了？” 姜羽意犹未尽。感觉四周的灵石已经被吸干了，但脚下还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渗透出来。 又弯着腰在地上摸索。 片刻之后，找到一扇重达万斤的厚重石板。 掀开石板，下方竟然藏着一条三尺厚，十几丈长的未知物体。 感知上是气体，却又沉重而凝实。 表面泛着乳白色的微芒。 摸上去滑溜溜、冷冰冰的。 灵气浓郁到令人窒息。 尽管姜羽是第一次见到，可脑海中立即就跳出了两个字：“灵脉！” 难怪这里会长满灵石。 姜羽心痒难搔。 扭头看了一眼洞外。 小声嘀咕道：“我吸一点，应该没人会说什么吧？嗯，只吸一点点……” 第129章 故人 姜羽爬出黑洞时，脸上带着祥和而满足的神情。 就像刚从窑子里出来的嫖客。 些许灵气在他身后逸散出来。 黑洞底部有拳头大小的一坨灵脉，持续而稳定地散发着灵气。 姜羽说话算话。 说吸一点就绝对不会吸光。 或许几个月后，这个秘境会因为灵气充沛而衍化成洞天福地。 姜羽这一架打下来，总算是赚回本钱了。皱巴巴的紫皮葫芦又光滑了一些。 他刚爬出黑洞就被几个大妖围拢起来。 “小老弟，里面很危险吧？受伤没有？” “废话不多说了，你以后就是我狮利的亲兄弟！” “咱们回山就结拜。不，现在就结拜。” “妖族不说虚伪的话。从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姜羽微微仰头，挤出一滴真诚的眼泪。大义凛然道：“咱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说那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如果没有你们牵制骨尸，我就不能和僳单挑。要不是你们压住僳的手脚，我根本无法制服它。荣誉是所有人……不，是所有妖的！” 此言一出，更增加了几个大妖的好感。 又强又仗义，还不居功自傲。 这是妖辈楷模啊！ 方元和姜羽一阵眉来眼去。大声说道：“现在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大伙先散开，找一找秘境的出口。” “好！” 见一众大妖离去，方元凑到姜羽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边说边伸出手，脸上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 姜羽一脸无辜地抬了抬右脚：“吸了！” “啥？”，方元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没了？你不讲究啊！” 姜羽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要不你舔舔看？说不准脚上还有点滋味。” “滚滚滚！” 这时，鴖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开了！秘境入口可以出去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谁都不想困在这种不毛之地。 不，这里还不如不毛之地呢。 高地周围躺着几百具恶心的骨尸。 没了尸气的滋养，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 到时还可能引发瘟疫。 大妖们激动地聚在一起，众星拱月般让姜羽和方元走在最前面。 到了入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从意气风发到绝望，再到劫后余生。仿佛经历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姜羽咂巴着嘴，心里美滋滋的。 紫皮葫芦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吸收的能量越多，反馈的生机就越庞大。 在生机的滋养下，肉身终于突破极限。以稳定而缓慢的速度继续变强。 葫芦内的五彩灵液有七十多滴。 虽然他不敢乱用，可妖族中最不缺的就是小妖。 慢慢尝试呗。 姜羽心里正在打小算盘。可刚走出秘境，脸色顿时就变了。 铺天盖地的术法四处乱飞，轰鸣声连绵不绝。 镇守出口的十几名大妖中竟有一只惨死，还有几个重伤。 新垣若雪在秘境入口死守。 衣襟沾染了不少鲜血。 瑶琴也断掉两根弦。 来犯者竟是上百名结丹后期的修士和五名元婴期强者。 照理说，化形大妖比元婴修士还强上一些。 可此时却被对方压着打。 小怪被两名元婴强者围攻得狂吠不止。 身上出现道道伤口。 寒心霜在晏长生的保护下，被人追得狼狈逃窜。 追杀她的竟是狐族的涂山妹。 姜羽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隙，冷哼道：“并洲不是只有八名元婴修士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说话间，手诀连掐。 身上弥漫起一层浓郁的红雾。 下一刻，红雾如孔雀开屏般射出无数颗爆炸火球。 朝修士覆盖下去。 姜羽当初见连山梦云使用这招，心中只有无尽的向往。时隔一年，他已经运用得比连山梦云更加熟练了。 方元也用出了相同的巫术。 火球更大，威力更强。 一时间，仅凭二人之力，竟将近百名结丹强者的术法压制回去。 同行的几个大妖也怒吼着加入战局。 有了他们加入，妖族士气顿时大涨。 新垣若雪的琴声一变，转守为攻。在身前凝聚出一根水矛。 水矛的前端飞快旋转，矛身形成阵阵涟漪。 不断将能量向矛尖堆积。 把水刀的锋锐和浪头叠加的力量结合在一起。 这是新垣若雪新创的巫术。还是姜羽给这招起的名字——上善似水。 唯一的缺点是蓄力时间过长。 “铮！” 水矛射出的同时，又有一根琴弦崩断。 新垣若雪也因反震之力，嘴角溢血。 离弦的水矛没有半点气势。就连踪迹都无处可寻。 直接在新垣若雪的身前拉出一条真空区域。 一个元婴修士手持符箓。尚未打出，小半边身子就蓦然消失了。 没有血肉横飞，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 就是突兀地不见了。 伤口如刀切般平滑。 半晌，血液才慢慢渗透出来。 更远处的树木直到这时才纷纷歪倒。 一招秒杀同级高手。 那名元婴期修士瞪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伤口。 直到摔倒在地，眼中才现出惊恐之色。 蒙面的黑布脱落，露出一张平庸的脸庞。 姜羽和方元的瞳孔齐齐一缩。 邱萍？ 他们前往灵夙岛的时候，曾在海上偶遇叔侄三人。 邱萍就在其中。 她那时还是练气期的修为。 这才过去几个月？都已经元婴了？ 战场因为邱萍的死，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两名元婴修士冲到尸体旁，将她背到身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悠悠响起：“前辈就是前辈。是我等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话之人取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阴鸷的面孔。 邱胜！ 那个有点内向，三句话换不来一个屁的练气期小修士。此时却散发着元婴中期的气息。 姜羽敏锐地觉察到一丝魔气。冷声问道：“你叔叔呢？” 站在邱胜身侧的元婴修士摘下蒙面布。 赫然就是邱宇。 邱胜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地说道：“我妹妹冒犯前辈，死了也是活该。等我的修为提升一些，再厚着脸皮前来讨教！” 说完，果断带领手下向后飞退。 恭敬的语气中杀意凛然：“晚辈创建了一个宗门，名为魔教。前辈若是撞见本教弟子，不妨指教一番。”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率领部下走远了。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涂山妹见势不妙，连忙在后面急追：“魔主，别丢下我啊！” “嘭！” 一根巨大的铁棒拦在她的身前。 熊震天龇着锋利的獠牙，冷笑连连：“骚狐狸，你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对吧？” 第130章 百废待兴 妖族间的相互倾轧并不罕见。即使其中一方灭族也属正常。 但是勾结外族，性质就全变了。 那是妖奸！ 涂山妹眼中的黑芒尽数褪去，只剩下惊恐之色。 她完了，祷过山的狐族也完了。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交待魔教的信息，尽量保下狐族。 最终，一众大妖挖出她的妖丹。将她交给战死大妖的族群处置了。 祷过山的狐族也遭到驱逐。 通过涂山妹的坦白，姜羽几人终于探知到一些魔族内幕。 邱胜创立的魔教供奉魔尊计都。 这不算什么秘密。 但突然现世的秘境也是魔族搞得鬼。 其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天下，收割怨念。 民怨越大，魔族复苏的速度就越快。 邱胜在短时间内境界暴涨。一方面是修习魔族的功法，另一方面是在秘境中得到了大量机缘。 他在魔族的支持下，带领魔教横空出世。迅速成为并洲的三大宗门之一。 隐隐有吞并另外两家的趋势。 姜羽几人得知消息后都大为震惊。 仅仅是魔族展露的冰山一角就这么可怕了？ 当初在海上相遇，邱胜三人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 这才过去多久？就能搅动整个并洲的风云了？ 姜羽想到魔族蛊惑人心的手段，伸手把参战的大妖摸了一遍。 还真抽出几缕隐匿的魔气。 有熊震天和狮利添油加醋地宣传，姜羽的事迹很快传回祷过山和穴丹山。 九尾狐一族立即展开浩浩荡荡的迁徙行动。 青丘山原本就有九尾狐的住所。被人族占领后，又在那个基础上进一步扩建。 只要稍稍改动就可以重新入住。 几个化形大妖自愿留守在青丘山。防备人族入侵。 在晏长生的斡旋下，青丘、祷过、穴丹成为了守望相助的同盟。 邱胜临走时放下狠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杀回来。 姜羽几人既有实力不足的紧迫感。又必须把这段时间的收获好好沉淀一下。 索性不去想了。 境界不是一味练功就能提升的。 还需要转换心态，在不相干的事情上寻找突破的灵感。 大家都有事情忙。 晏长生和一众妖族把秘境中的骨尸都清理烧掉。 又盖上几间适合居住的茅屋。 在秘境内，就算有大妖晋升妖王，也不怕泄露气息，引来至强者剿杀。 寒心霜每天忙着给九尾狐传授尾技。 姜羽则与不同的大妖对战练手。 妖族的友谊很简单。一起吃喝，一同干架。 大妖们很快就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方元和嚣猕也成了好哥们儿。 他不但学到嚣猕的投掷绝活，而且猴儿酒管够。 整天抱着酒坛子不肯撒手。 新垣若雪更是莫名其妙地觉醒了烹饪天赋。尤其擅长兽皮上记录的菜谱。 这就让姜羽百思不得其解了。 虽然他梦到天河村的时候，新垣若雪和小七确实研究过菜谱。 可那是他的梦境啊。 新垣若雪又没做过类似的梦，怎么做到无师自通的？ 无法理解！ 不仅如此，新垣若雪还在煮饭时入定。 进入了顿悟状态。 让姜羽想不通的事情还在后面。 方元整天抱着酒坛子说醉话，连修行都荒废了。 反而稀里糊涂地突破到结丹中期。 人与人没法比。姜羽只有羡慕的份。 他虽然打通八条窍穴，可是能量都积压在最后一处窍穴上。 就像生了根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反倒是大妖找他锻造铁棒，收割一批资源给紫皮葫芦。 让肉身方面略有增进。 姜羽在别人的眼中已经很强了。 但是不够。 距离他的目标还差太远。 正在犹豫要不要探索几个秘境，寒心霜蹦蹦跶跶地找了过来。 “羽哥哥，能让人家舔一下脚底板吗？” 通常来讲，只要她开口叫“羽哥哥”，必然是有事相求。 可是这次的要求有点太过分了。 姜羽立即把腿盘起来，警惕地盯着寒心霜：“你想干什么？” 寒心霜抿着嘴唇，极为罕见地露出一抹羞赧之色：“你上次摸了大精的舌头，然后它就进化了。你摸大精之前抠脚了吧？那个……我也想试试。” 这话说得姜羽哭笑不得：“别瞎说。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抠脚的。” “那……” 寒心霜的视线顺着姜羽的右脚往上看去。 姜羽立即捂住裤裆：“你别瞎琢磨了！好吧，我确实有一种灵液。但用途还不明确。” 寒心霜指着自己道：“那就用我试验呗。” 姜羽可不想贸然对她动用灵液。 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你帮我找一些小动物。确认效果之后再说。” “好！” 寒心霜得到答复。开心地跑开了。片刻功夫，又得意洋洋地跑了回来。 身后跟着一群小九尾狐。 姜羽瞪大了眼睛：“好家伙，你这是盯着自己的族人坑啊！” 寒心霜却不以为然：“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一灵液好用，我们不是赚大了？” 一群九尾狐说不了人言。却也“嘤嘤”叫个不停。 寒心霜催促道：“快点！过会儿晏族长就从秘境出来了。” 姜羽嘴角一抽：“听说晏长生想把你培养成下一任族长。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他见一群九尾狐蹲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 只能用土属性巫术，从地下抽出一坨黏土。 捏成泥盆，再用火焰烤硬。 注满清水，融入两滴五彩灵液。 之所以稀释一下，是怕小九尾狐承受不住灵液的力量。 结果他的一系列操作竟换来一片掌声。 姜羽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谁先来？” “嘤！” 一只肥嘟嘟的九尾狐甩动着大尾巴走了出来。 “哟呵！”，姜羽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在艰苦的条件下还能吃这么胖。你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小九尾狐蹲坐在地上。上身直立，用爪子捶了捶胸脯：“嘤嘤嘤！” 寒心霜嗔怪地瞪了它一眼：“这家伙都快两百岁了。是个小霸王！我没化形之前还受过它欺负呢。” “略……” 小九尾狐朝寒心霜做了个鬼脸。 姜羽把泥盆递过去，交待道：“灵液的效果还不确定，你少喝一点。” 小九尾狐乖巧地连连点头。 可它接过泥盆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端起盆猛灌。 等姜羽抢回泥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盆沿上还被咬出一圈牙印。 姜羽一阵头大。 泥盆里可是两滴灵液。 被一只九尾狐喝光，稀释的意义何在？ 大意了！ 姜羽竟然被九尾狐的乖巧模样给骗了。 不禁想起当初被寒心霜卖掉的经历。 寒心霜正在偷笑，见姜羽投来不善的目光。立即板起脸来：“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喝的！” “嗝！” 小九尾狐正得意，突然打起嗝来。 嘴里吐出两个五彩的泡泡。 连忙把嘴闭严，生怕流失药效。两只前爪死死捂着嘴巴，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窝跑去。 姜羽连忙叫道：“哎？先别走啊！在这观察一会儿。” 说着就想把它追回来。 寒心霜伸手拦住姜羽，指了指排队的小九尾狐：“没关系，还有这么多呢。喝完了一起观察。” 姜羽又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狐族安插的奸细吧？怎么对自己人这么下得去手？” 寒心霜伸出纤纤玉指，在姜羽的额头上轻点一下：“我是不是奸细，你还不知道吗？人家那点底细不是早就被你看光了？” “啊？什么底细？” “死鬼！” 第131章 豪赌 由于第一只九尾狐开了个坏头，姜羽在泥盆中只加入一滴灵液。 而且不准它们端着盆喝。 很快，十几只小九尾狐就轮了一遍。 围坐成一圈，等待命运的审判。 结果和姜羽预料得差不多。五彩灵液的效果并不稳定。 其中有五只小九尾狐出现了类似于大精的进化现象。 体型变大，气息增强。 剩下的八只…… 有掉毛的，有精神亢奋的，有倒头就睡的。还有把自己当成兔子，跳来跳去的。 更有一只九尾狐直接变性了，一个劲往同伴的背上扑。 场面乱作一团。 姜羽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这……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进化。其他九尾狐都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寒心霜看着千奇百怪的九尾狐。对三分之一的概率犹豫不决。突然瞥见先前跑掉的小胖子摇晃着往山顶爬去。 它气息暴涨。正向着半人半妖的形态转变。 一身柔顺的毛发掉了个精光。 取而代之的是隆起的肌肉疙瘩。 阳光在秃头上折射过来，分外耀眼。 寒心霜目光中闪过一抹决绝。咬牙切齿道：“羽哥哥，给我来十滴灵液！” 姜羽一怔：“十滴？你又打算祸害谁？” 寒心霜的眼中露出赌徒特有的疯狂：“有没有？” 姜羽咂了咂嘴，有些为难：“有倒是有，可你也看到了，这灵液的效果不稳定……” “拿来！” 寒心霜伸出手，语气斩钉截铁。 姜羽只好把十滴灵液装进小陶瓶。善意地提醒道：“你给人家用时多长个心眼。情况不对就快跑。” “我心里有数！” 寒心霜一把夺过陶瓶，转身就走。 姜羽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大声叫道：“你有个屁的数！别乱来啊！” 寒心霜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姜羽又观察了一会小九尾狐。 好在事情没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由于小九尾狐喝的是稀释过的灵液。变化不算彻底。 掉毛的变成了斑秃，把自己当兔子的成了袋鼠，精神亢奋的变成话痨，变性的那只也保留了一半英雄本色。 倒是那五只正常进化的九尾狐，毛色变成了纯白。气息也都壮大不少。 晏长生从秘境里出来时还是笑眯眯的。 看到九尾狐的未来一代变成怪胎，顿时呆若木鸡。 跟在他身后的晏清风蹙起眉头：“这……发生了什么？” “哦……那个……” 姜羽有些心虚。 正想找个借口开溜，一群小九尾狐“嘤嘤嘤”地把事情全说了。 晏长生听后面露悲愤之色，一步步逼向姜羽：“你……你……这种未知的灵液……” 姜羽连连摆手：“你听我狡辩！哦不，你听我解释！是心霜……” 晏长生一把抓住姜羽的手：“应该先在我身上试验啊！我好歹是化形大妖，感知力和抗性都比小辈敏锐得多！” “啥？” 姜羽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们九尾狐都这么喜欢赌博吗？” 晏长生已经端起泥盆递到姜羽的面前：“来吧，我的境界比较高。给我多来几滴。” “啊？”，姜羽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你没看到变异的小辈吗？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啊！还敢以身试法？” 结果就连一旁的晏清风都对此表示支持：“族长，大胆地尝试吧！万一出了岔子，我会照顾九尾狐一族的。” 姜羽终于知道九尾狐拥有强大的天赋，为什么还混得这么惨了。 赌博心态害死狐啊！ 没办法。 他在晏长生的灼灼注视下，只能在泥盆里放入三滴灵液。 “吸溜！” 晏长生直接伸舌头舔了个干净。 看他的表情，还想再来一点。 姜羽连忙制止道：“晏族长，已经差不多了。这些灵液的劲大！” 晏清风也跃跃欲试：“姜大哥……” “打住！” 姜羽立即堵住她后面的话：“我是来帮你们的，不是来灭族的。” 晏清风抖了抖耳朵，神情低落地站到晏长生身后：“好吧。” “嗯……” 晏长生发出一声闷哼。 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大叫起来。 四肢着地，手指死死抠进地面。 脸色涨红，露出痛苦的神色。 姜羽和一群小九尾狐都瞪大了眼睛，心情紧张。 只见晏长生的裤子发出“噗”地一声轻响。 不是放屁，而是从他身后缓缓伸出半截盲肠。 不，是半截尾巴！ 晏清风看清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是……断尾重生？” 泪水夺眶而出。 晏长生那一代的断尾是九尾狐一族的痛。 断掉尾巴，不仅战力受损，更失去了九尾狐的荣耀。 可晏清风的欢呼很快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笑容也僵在脸上。 因为……晏长生的身后居然是一条猫尾。 长着黑黄相间的斑斓绒毛。 片刻之后，猫尾巴的中间裂开一条缝。分裂成了两条。 这算什么玩意儿？ 以前好歹是断尾的九尾狐。 现在连品种都窜了。 姜羽嘴角抽搐了两下。讪笑道：“那个……还不错哈。虽然不是狐尾。但是多出一条啊。” “还有灵液吗？”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突然在几人身后响起。 说话的是一名高大英俊的秃头青年。嘴唇上留着一撮小胡子。 身穿一套明显不合身的皮甲。 姜羽微微皱眉。 他没见过此人，但又有一种莫名地熟悉感：“阁下是哪位？” 俊俏青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寒心霜。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寒心霜的喉结问道：“你……不会把十滴灵液全喝了吧？” 寒心霜风情万种地白了姜羽一眼：“不然呢？” 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寒心霜秃了，变强了，还变成男人了…… 姜羽没想到她这么莽。试探着问道：“你觉得……还能变回来吗？” 寒心霜笃定地摇了摇头：“快，趁着身体没定形，再来个十几滴。” “还来？” 姜羽都佩服起她的勇气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或许只有以毒攻毒这一条路可走。 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大不了做兄弟。 姜羽清洗了一下泥盆，在里面倒入一滴灵液：“你在这喝吧，我盯着点。” 寒心霜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她脸上的小胡子开始脱落。 可不等姜羽庆幸，浓密的络腮胡子又冒了出来。 “再来！” 寒心霜的嗓音粗犷了不少：“这是好现象。至少是长毛而不是脱毛。” “毛的位置也不对啊……”，姜羽头皮都看麻了。又往泥盆里加入一滴。 这次寒心霜长出了又黑又浓的一字眉：“继续！” 茂密的胸毛从皮甲内蔓延出来。体格也变得越发健硕。 看上去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熊震天。 “再来！” “继续！” “不要停！” 寒心霜除了气息变强。体态一直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变化。 就连晏长生都看得嘴唇发颤。 太狠了！ 小赌怡情，大赌博命。 九尾狐一族的未来绝对不能交到寒心霜手上！ “再来！” 寒心霜的境界一路攀升到化形大妖的巅峰。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如同一个长满黑毛的太古凶兽。 姜羽无奈地摊了摊手：“没了！七十多滴灵液，被你一个人造了。” “嗯……呜！” 寒心霜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吟。 压抑到极致的能量变得紊乱起来。 姜羽惊呼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痒！” 寒心霜用力撕扯身上的毛发。 毛发大片大片地脱落，又迅速长出来。 如同下了一场黑毛大雪。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搞得手足无措。 过了良久，寒心霜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 不该长毛的地方光洁如玉。 头发，眉毛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白色。 精致的脸庞竟带着几分不容亵渎的圣洁。 站直身体，几乎与姜羽一样高。 姜羽仔细打量片刻。发现她的喉结不见了。饱满的肌肉也变回前凸后翘的样子。 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你感觉咋样？” 寒心霜怔了半晌，突然扭过头来。露出后怕的苦笑。 这一笑，仿佛阳光都黯淡了几分。 第132章 机缘 寒心霜除了眉宇之间还留有曾经的影子。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高接近两米。 匀称的肌肉线条既不突兀也不单薄。 精准地命中了姜羽的审美。 只是姜羽对她换毛的印象太过深刻。一时间转变不过来。 现在，寒心霜的皮甲太小，勒得她喘不过气。 干脆变回原形钻了出来。 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出现在众人面前，引来一片惊呼。 肩高三尺，身长七尺。 一条硕大的尾巴比身体还长。轻轻挥舞，如同一条洁白的匹练长河。 身上没有一根杂毛。 深邃而狭长的眼眸中透着睿智的神采。 晏长生瞪大眼睛，惊呼道：“我的天！这难道是……是……” 晏清风失声叫了出来：“九尾天狐！” “天狐？” 姜羽挠了挠头：“九尾狐中有这个品种吗？” 寒心霜的尾巴扫过姜羽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挑逗：“我美吗？” “死一边去！” 姜羽一巴掌拍飞大尾巴，没好气道：“美个屁！叫你贪。差点就变成怪物了，知道不？” 说着，又把大尾巴抓回来，用力撸了几下。 要说不说，手感还不错。 寒心霜顿时扑倒在地，发出一阵娇喘：“呀！讨厌死了！快松手。” 姜羽愕然。 咋品种变了，尾巴还敏感了呢？ 晏长生连忙出声制止：“小兄……兄弟。九尾狐的尾巴是不能随便摸的。” “嗯？” 姜羽有些茫然：“我小时候用二姑姑的尾巴当被盖。怎么就不能摸了？” 晏长生无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那是把你当成幼仔了。在同辈之中，只有伴侣才会相互摩擦尾巴。” 姜羽又学到新知识了。 见晏长生和晏清风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连忙摆手：“灵液全被心霜喝光了。没了！” 晏长生还不死心：“挤一挤呢？一点都没有了？” 姜羽白了他一眼：“挤一挤？你当我是奶牛啊？真没了！” 这些灵液是尸气和魔气转化出来的。 用好了能变废为宝，用不好就不知道变成什么物种了。 效果太不稳定！ 寒心霜是几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个。服用七十多滴灵液后，居然一跃成为境界最高的了。 化形大妖巅峰。 那是无数妖族终其一生都只能仰望的高度。 而且没有触发雷劫。 这是作弊！ 寒心霜还要适应一段时间身体变化。 像狗一样伸了个懒腰。 甩动着大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朝自己的窝走去：“好饿。但是更困！算了，睡醒再吃吧。” 晏长生看着寒心霜离去的背影，半晌之后突然回过神来。 摇着两条猫尾巴讨好地看着姜羽：“小兄弟，你是我们一族的恩人！一定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啊！” 他发现姜羽是一个宝藏。 随便露出一点东西就够九尾狐改善生活了。 “啊？哈哈，好！” 姜羽也需要好好沉淀一下。消化这段时间的收获。 提升实力固然重要，但是巩固根基同样不可忽视。 他看着奇形怪状的小九尾狐，还是有些心虚的。 不如多观察一段时间。 万一点出什么变故，也好及时补救。 田文谷。 狭窄的谷底有一处小型秘境。 只是这处秘境早就在一批批修仙者的探索下搜刮一空了。 但仍有修仙者乐此不疲地赶来。 每个人都期望碰上漏网的机缘。 仙月宗在并洲只是三流宗门。 没有实力争夺秘境。只能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扫地”。 宗主带领十几名弟子赶来时，差点留下感动的泪水。 干净！ 太干净了！ 整个秘境的地皮都被刮去一层。 名副其实的掘地三尺。 可即便如此，仍有一些散修趴在地上一寸寸地探索着。 仙月宗宗主沉吟了半晌。器宇轩昂地下令道：“既然来了，大家就散开寻找各自的机缘吧。等过段时间，这里冷清下来。我打算在这儿开个分部。反正地都翻好了，不种点东西属实浪费。” 众弟子闻言，立即分散出去。 用竹签一点点试探。不放过一颗稍大的砂粒。 阴乐湛又想家了。 他本想沉下心，在仙月宗踏踏实实地学本事。有朝一日回去帮助阿爹打理事务。 谁知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后，净干一些掏鸟窝、捡黍米的事。 学到手的本事都拿不出手。 这哪是修仙宗门？ 明明是乞讨宗门啊！ 今天，宗主又郑重其事地传给他一件“筛子”法宝。带他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筛沙子。 他是真想撂挑子走人。 当然，如果他知道沐浴三姐妹在这段时间成了他阿母。恐怕会立即打消回家的念头。 阴乐湛涉世不深。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福伯怕他惹得宗主不悦，低声安慰道：“少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苦？” 阴乐湛撇了撇嘴：“我不觉得苦，就是感觉在浪费生命。” 边说边把沙土往筛子里倒。 动作熟练，没有半点富家公子的扭捏。 牢骚归牢骚，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福伯无奈，只能好言相劝：“耐心是一种美德。” “我宁愿……” 阴乐湛的话刚说到一半，动作一顿。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指尖好像碰到一截环状的东西。 磕去沙子，竟是一枚白骨制成的扳指。 福伯在阴乐湛抬手的瞬间就把他的手按回沙子里。大声感慨道：“唉，这里的土质倒是适合种庄稼。宗主有慧眼啊！” 阴乐湛收到警告的目光后，立即打消上报的念头。 宗主远远瞥过来。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还是有远见的。福长老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阴乐湛心中疑惑不已。 他探索的位置已经被人筛成细沙了，怎么可能还有遗漏？ 可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得吾信物，受吾传承。后生，你善念不息，心存正义。可愿成为吾的徒弟？” 阴乐湛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最终压低声音道：“愿意！” 福伯疑惑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阴乐湛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脑海中的声音悠悠响起：“吾名陆压道人。你且如常便是，待夜深人静，为师再与你细谈！” “是！” 第133章 新仇旧怨 姜羽几人在青丘山都有所收获。 新垣若雪煮饭时领悟了高压沸水的特性。 只是境界方面没有丝毫提升。 这也在情理之中。 巫术是借助图腾之力修行的。 之所以比修仙者的修行速度快，是因为信奉的图腾在无形中助她提升。 可一旦成为大巫，增长的力量就会反哺给图腾。 这是能量和信仰的交换。 正是这个原因，巫术修习到大巫就到头了。 好比在海边挖一个坑。 当坑里没有水的时候，海水会渗透过来。 可坑里的水位高过海面，增加的水量就会渗回海中。 除非斩断坑与海之间的联系。 可谁又愿意背弃自己的信仰呢？ 方元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只是他距离大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这段时间又是醉酒又是和大妖对练。 终于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刀火式！ 刀随火走，火引刀行。 他还在七星步的基础上改出一套流火步。 看上去倒是挺绚烂的，就是瞬移之后会留下一片火焰尾巴。 容易暴露移动轨迹。 寒心霜是变化最夸张的。 从寂寂无闻的小妖，一跃成为化形巅峰的九尾天狐。 就连凤栖梧桐木的短弓都能拉开一点了。 她疯狂使用灵液。就算赌输了，也会变成一个实力强大的怪物。 如今赌赢了。 一步登天！ 三人的实力暴涨后又到秘境里切磋磨合。 秘境中的空间无比稳固，随便折腾。 里面还有几间茅屋提供休息。 更重要的是秘境中灵气逐渐充沛。修炼的效果事半功倍。 晏长生正在规划把族群迁徙进秘境里。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姜羽在青丘山上找到一处绝壁。 平时就盘坐在山石上。 对着云海发呆。 也不修行。 看日出日落，云卷风息。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不知不觉间，身上竟多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出尘气息。 “嘤，嘤嘤嘤！” 一只直立行走，身高三尺的九尾狐找到这里。对着姜羽一阵比划。 它就是喝下两滴灵液的小胖子。 此时它的毛都掉光了。 只在尾巴稍上还保留了一小撮。 夸张的肌肉和八块腹肌格外扎眼。 光看外表，任谁都猜不出这个粉红皮肤的小怪物是一只九尾狐。 姜羽看它比画了半晌也没能猜出它想表达什么。 小胖子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然后又跳起来，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姜羽看了半天，皱起眉头道：“有人找碴？” “嘤嘤，嘤！” 小胖子连连点头。 姜羽留在青丘山的目的之一就是镇守这里。闻言立即站起身：“带我过去。” 小胖子立即改成四脚着地的姿势。 跑出几步，还回头朝姜羽叫上两声。 姜羽立即跟上。 结果来到山下时，还真看到一大群修仙者堵门。 足有两三百人。 服饰各异，修为也参差不齐。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几个熟面孔。 赫然就是前段时间跑掉的邱胜和邱宇。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才两个月的时间，居然把修为提升到了元婴巅峰。 除了二人，同行的十多名魔教成员全部达到元婴初期的实力。 相比之下，几名留守的化形大妖在气势上就弱了不少。 姜羽的目光扫过一众修仙者，暗暗心惊。语气却颇为随意：“啧啧，你们精进修为的速度可真惊人。就是不知道实力变强了多少。” 邱胜见到姜羽，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前辈不妨亲身考校一番。” 语气诚恳，杀机毕现。 姜羽索性倚老卖老，笑问道：“你既然有快速提升实力的法子，怎么不多积累一段时间？” 邱胜依然是不骄不躁的谦逊模样：“只有不断战斗，才能将境界转化成实力。而且，我妹妹已经等不及了！” 说话间，脖子上凸起一颗肉瘤。在一阵蠕动后，竟长成了一颗人头。 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姜羽。 正是邱萍。 声音凄厉地叫道：“身为人族却与走兽为伍。抽筋剥皮，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他们身后的修仙者没有因为邱胜长出两颗脑袋而惊讶。反而对姜羽叫骂起来。 语言之恶毒，令人耳目一新。 姜羽第一次发现语言有这么大的魅力。 暗暗记下几条有创意的，留待以后骂街用。 虽然他不在意修仙者的恶语相加，可是有人听不下去。 新垣若雪刚走出秘境就听到不堪入耳的咒骂。 心中大怒。 这比直接骂她还难以接受。 “哼！找死！” 挥手间，天空下起蒙蒙细雨。 雨水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高温。落地后又蒸腾起潮热的水汽。 虽然对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造不成伤害，却足以让他们闭嘴。 方元和寒心霜走出秘境，看到这一幕都惊叹起来：“这招不错啊！要是水里加点毒素，味道一定好极了。” 新垣若雪面色冰冷地看向对面：“好主意！” 说话间，已经取出瑶琴。 邱胜依然带着恭敬的神态：“几位前辈的境界提升也很大。看到你们无恙，我心中甚安。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亲手打死你们了。” 邱萍的头颅附和道：“对，亲手打死你们。” “汪汪汪！” 小怪朝邱胜叫了几声。露出戒备之色。 竟然夹着尾巴，转身就跑。 姜羽一怔。盯着秋萍的脸打量半晌。突然笑出声来：“我就说有些熟悉嘛。原来是解飞宇体内的魔族。我还以为你会以什么形式露面呢，居然是借助一颗死人脑袋。” 此言一出，邱胜和邱萍的脸色都变了。 邱胜再也没有先前的温文尔雅了。咬牙切齿地吼道：“不，她是邱萍！是我妹妹。她被你们杀死，又借着我的身体复活了！” 邱萍也气急败坏地尖声大叫：“哥，咱们一起上。打死他，替我报仇。” “报仇？” 姜羽露出讥讽之色：“邱萍又不是死在我的手上，找我报什么仇？几个月前倒是有个鬼东西被我吓破了胆。是你吗？” “杀光他们！”，邱萍打断姜羽的话，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十几名元婴期的魔族弟子一拥而上。 跟在后面打秋风的修仙者也叫嚷着冲了上来。 姜羽在邱胜的身上感觉到一丝威胁，沉声说道：“双头怪归我，其他的你们分吧。” “好！” 寒心霜、方元和新垣若雪分别盯上一名元婴强者。 晏长生长出尾巴之后，底气也足得很。大声叫道：“孩儿们，给我把后路堵死。让这些畜生不如的家伙有来无回。” “畜生不如？”，方元的表情一滞：“感觉你没骂人，但又好像骂了……” 第134章 富有 大妖们见识过姜羽的厉害。 他可是和尸王正面硬刚的猛人。揍几个元婴修士还不跟打孙子似的？ 可出乎意料，姜羽没有露出轻敌之色。朝秘境入口一歪头：“进去切磋。” 邱胜对乱套的战场视而不见。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气度，微笑着应了一句：“客随主便。” 丝毫不担心陷阱。 缓步跟在姜羽身后。 姜羽见他跟进秘境，笑着调侃道：“这里没人旁观。你可以收起虚伪的嘴脸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邱胜却环顾着四周，微微蹙眉：“这里的灵脉不见了！” 姜羽心中一突，看向邱萍的头颅：“灵脉？是那个鬼东西告诉你的？这么说，你有信心对付痣尸？” 邱胜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身周萦绕起大量黑雾：“并洲的秘境我都知道。里面的宝物都是魔教的。还有，这是我妹妹，不是鬼东西！”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出现在姜羽身后。黑色长剑瞬间洞穿了姜羽的胸膛。 不过他刺穿的只是一道残影。 姜羽出现在邱胜身侧，一拳砸在邱萍的头颅上。 “嘭！”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邱萍的头颅打爆。 邱胜踉跄着后退两步。 脖子上一阵蠕动，重新长出邱萍的脑袋。 尖锐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叫道：“啊，该死！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并未理会邱萍的叫嚣。表情玩味地看着邱胜：“各地涌出的秘境是魔族在搞鬼？” 邱胜低声安慰了邱萍两句。这才回答姜羽的问题：“搞鬼？不，这是复兴修仙界的盛世。你知道秘境出现之后，世间多出多少高手吗？” 边说边取出一张兽皮符箓，在黑剑上一抹。 黑色的雾气瞬间缭绕在剑身上，散发出极度不祥的气息。 隔空一剑，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的错觉。 姜羽用铁棒挡下攻击。竟然被剑气震退五六步远。 邱胜露出嗜血的冷笑：“前辈可别大意！船，往往是翻在阴沟里的。” 姜羽没说话。 狮子搏兔尤出全力。生死厮杀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他单手掐诀，用出金甲术。 冲向邱胜时，身上红雾萦绕，将邱胜淹没在爆炸火球之中。 “轰！” 铁棒全力砸下，却被一件硬物格挡下来。 姜羽心中微惊，立即后退。 紧接着就有数根白骨尖刺射来。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划出两条血痕。 待爆炸的火光消散，邱胜身前赫然站着一具身披黑甲的威武骷髅。 骷髅骨骼粗大，身高两米。双眼泛着幽绿的光芒。 手持一柄断掉半截的砍刀。 邱胜从骷髅身后探出头来，语气平淡道：“前辈吓了我一跳呢。果然厉害！不如帮我试试这具骨傀的实力吧。” 姜羽对操控骷髅的手段闻所未闻。听名字，似乎是某种傀儡术。 一个恍神，骨傀已经提刀扑到近前。 速度竟不比七星步慢。 姜羽并不畏惧骨傀。无论是甲胄还是坚硬的骨头，在铁棒之下都只有一个下场。 铁棒高频震动，迎着断刀就砸了过去。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骨傀像是没有重量，轻飘飘地倒飞出去。 姜羽的蓄力一击如同砸在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一瞬间，他心里警钟大作。 跪倒在地，身体后仰。 有什么东西擦着脸射飞过去。 邱胜像个观众一样，拍手赞叹道：“我就说前辈不简单。能战胜痣尸，果然不可小觑。” 邱萍怨毒地看着姜羽：“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姜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偷袭他的。 只粗略地感知到那东西无形无色，细如牛毛。 这时骨傀又杀了过来。 姜羽收起铁棒，腿上闪过电芒。瞬间欺近骨傀的身前，一把捏住它的脖子。 入手轻如鸿毛，感觉不到重量。 不过没关系。 既然打不坏，那就捏碎它。 正要发力，刚刚那种危机感再次袭上心头。 姜羽连忙把骨傀挡在身前。 然而，偷袭之物竟然穿过骨傀，直接射入他的体内。 刺痛和麻痒瞬间席卷全身。 邱胜拍了拍额头，恍然道：“忘记说了。灭神钉不仅无形，连实体都没有。挡是挡不住的。” 邱萍放肆地大笑起来：“活该。别急，这只是开……” “嘭！” 话音未落，姜羽的长发卷着一坨金子，投掷而出。再次将邱萍的头颅打爆。 “聒噪！” 邱萍的头颅和邱胜不是一体。 即使脑子能反应过来，身体也来不及躲闪。 邱萍的头颅再次从邱胜脖子上长出。脸上的恶毒之意更盛：“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姜羽体内痛痒难搔。 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咬神魂和经络。 双臂猛地发力，捏碎骨傀的颈骨。将脑袋踢飞出去。 骨傀失去头颅之后还在动。 胡乱挥舞几下断刀，转身去追它的头。 姜羽上前两步，猛地一抓。 “咻……” 骨傀的身体竟被收进紫皮葫芦。 躯体在储存物品的小肚中停留片刻，又滑入制造灵液的大肚子里。 丝丝缕缕的灰气从骨架和甲胄中逸散出来。化为一滴五彩灵液。 邱胜失去骨傀这样的宝物，并不心疼。脸上只有好奇：“前辈中了灭神钉，为什么还能动？” 姜羽没有说话的兴致。 几道细如牛毛的诡异气息阻断了他的气机流转。 就连紫皮葫芦都无可奈何。 只好尝试用巫术把那股气息击溃。 邱胜又取出一面残破不堪的血色幡旗：“别白费力气了。灭神钉入体生根，没有任何办法去除。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会在折磨中痛苦地死去。” 说着，双手摇晃起血幡：“还是我帮你解脱吧！” 他知道姜羽的本事都在近战上。根本不给姜羽靠近的机会。 十几道魔影从血幡中飘飞出来，带着森森寒意直扑姜羽。 “咔嚓！” 雷芒闪过。其中两道魔影被劈成黑雾。 正要被血幡收回，却被一股更强的吸力拉向姜羽。 由于灭神钉的折磨，姜羽脸色有些狰狞。语气却十分平静：“原来这玩意儿怕电！你的好东西倒是不少。可是我有点生气了呢！” 邱萍讥讽道：“生气吧！你越愤怒，我们就越强。在魔族面前……” “嘭！” 话未说完，又一次被金块砸爆脑袋。 姜羽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巴”声：“偷偷摸摸的多没意思？还是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吧！上一个不死不灭的家伙就是在你站的位置咽气的。看看你能撑多久。” 邱胜想到姜羽体内的灭神钉，信心十足。 再次露出谦逊的神态：“请前辈指教！” 第135章 一波三折 姜羽不知道邱胜搜刮了多少秘境。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会被他用法宝堆死。 当即跳起战舞。 邱萍，也就是影魔。 见到这一幕，立即惊呼起来：“快！快打断他！” 可邱胜这次却没听它的。 体内涌出大量魔气，在身体表面凝出漆黑如墨的甲胄。 姜羽对付解飞宇的时候见过这种魔功。只不过邱胜的头上没戴头盔。 在眉心位置有一道闭着的竖瞳。 “呵，老把戏！” 姜羽感觉体内的灭神钉正在汲取力量，不敢拖延。双腿电光迸射，配合着七星步闪到邱胜身后。 铁棒横扫，拦腰砸去。 邱萍的头颅猛地转向身后，朝姜羽脸上喷出一大口黑雾。 “嘭！” 姜羽一棒把邱胜砸得旋转着飞了出去。 邱萍喷出的黑雾也钻进姜羽体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变成了紫皮葫芦的养料。 “不长记性！” 姜羽脚步连闪，瞬间追上邱胜。语气中满是讥讽：“你现在找我，不是急着报仇。而是没有提升空间了吧？我当初对上解飞宇也有这种感觉。看来元婴巅峰就是这鬼东西的极限了。” 邱胜还没落到地上就摸出一面腰鼓，装若癫狂地吼道：“不！这是我妹妹，不是什么鬼东西！” “咚！” 姜羽正要砸下铁棒，突然被一股恐怖的音浪击中。 如同重锤打在脸上。 倒飞出十多丈远才重重摔在地上。 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和耳朵都溢出鲜血。 夔皮鼓！ 传说用夔牛皮制成的大鼓可以将声音传到千里之外。 姜羽出其不意，贴脸挨上一击。 意识都被音波震得恍惚了。 “呯呯呯呯……” 灭神钉失去气息压制，纷纷爆开。 在姜羽的胸前炸出一片血雾。 邱胜用魔气修复好甲胄。语气又变回了虚伪的谦逊：“承让！” 说完，弯腰去捡地上的铁棒。 结果差点闪到腰。 三千七百斤的重量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他拖起铁棒的一头。缓步朝姜羽走来：“手段、智慧、运气都是实力的一部分。你很强。杀强者才有成就感。” 姜羽全身麻木，手脚都失去了知觉。 嘴角还在流血。 眼看邱胜越走越近，竟放声大笑起来：“真可悲。你不觉得自己像个玩物吗？” 夔皮鼓固然厉害，可伤他最重的是体内爆炸的灭神钉。 即使紫皮葫芦释放出大量生机，一时半会也很难恢复行动。 邱胜在姜羽身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目光就像俯视一只蝼蚁：“前辈，玩物也有高下之分。如果没有实力，连成为玩物的资格都没有呢。” 姜羽一边咳血一边说道：“被魔物支配，心中一定有什么执念。你的执念是什么？守护家人吗？其实你心里清楚，脖子上的鬼东西并不是邱萍。” 邱萍的头颅这次没说话。 它再狡辩就是把邱胜当傻子了。 邱胜沉吟片刻，冷漠地吐出几个字：“你该上路了！” 说着，手臂的肌肉暴起。缓缓举起铁棒。 姜羽面对死亡，竟笑得更大声了：“你猜，和你一起来的人，现在死光了没有？邱宇是你叔吧？死了也没关系？” 他实在没招了。 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邱胜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轻声说道：“他有宝物护身，没那么容易对付。你死了，我立即送你的伙伴下去陪你。” 顿了顿，又露出邪魅的笑意：“不，那只九尾狐我喜欢很久了。她可以留下！” 说完，高举铁棒就砸。 就在这时，数根高速旋转的水矛突然从地底扎出来。 水矛自身没有硬度，却斜着刺穿了邱胜的膝盖。 邱胜身体一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姜羽偏过头，堪堪避开砸落的铁棒。 “是谁？” 邱胜的双腿被黑雾包裹，重新站立起来。愤怒地看向四周：“给我出来！” “不用找了！”，姜羽在水雾的托举下，缓缓起身。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身周充斥着狂暴的巫力：“我该感谢你才对。本以为最后一窍要很久以后才能打通。没想到被几枚破钉子炸开了。你还没见识过我的巫术吧？” 说话的空挡，秘境上空出现一小片乌云。 狂风骤起，电闪雷鸣。 每一记落雷都朝着邱胜的头上劈去。 风如刀，雨成针。 姜羽的最后一窍打通。在紫皮葫芦的帮助下顷刻间就完成了九窍归一。 而且紫皮葫芦替代了巫力海。 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跨两个大境界。 从巫徒高阶直接步入巫师高阶。 放在修仙者中，相当于从练气期跳到结丹期。 一步登天。 姜羽本想用龙卷风把邱胜包裹住。 可他才刚刚进阶，需要时间适应巫术的控制。 即便如此，邱胜也被逼得手忙脚乱。 邱萍大声叫道：“这么大范围的术法，他撑不了多久。坚持住！” 姜羽手指动了动。指尖恢复了些许知觉：“巧了，我还真没缺过巫力。” “哼！” 邱胜转头看来，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你不是好奇我对付痣尸的依仗吗？” 说着，眉间的竖瞳突然睁开。 一道猩红的光线瞬间射出。 别说姜羽行动不便。 就算他没受伤，速度也不可能比光快。 姜羽只觉得心口冰凉。神识瞬间被拉入无垠的黑暗中。 四面八方亮起星星点点的绿芒。 如同恶毒的鬼眼。 一个啜泣的妇人声音响起。偏偏又透着几分惊喜和愉悦：“咦？魔眼送来一个小家伙！” 另一个声音中充满了暴戾的气息：“哼，我就说不能给它动用魔眼的权利。送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垃圾！” “没关系，稍稍培养一下，勉强能用。”，这个声音很温和，听着就让人生出亲近感。 姜羽口不能言，在心中思忖道：“怕不是遇上傻子了吧？这些是魔族？” 可他心中的念头竟被放大无数倍。 在漆黑的空间里回响个不停。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鬼？它们不会听到我的心声吧？” “没错！”，妇人的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 暴戾的声音紧随其后：“这小子有个性。我喜欢。给我吃吧！” 温和的声音不甘示弱：“为什么你吃？我也想尝尝味道！” 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什么好争的？谁吃不是进到同一个肚子里？把他分成三段不就行了？” 姜羽正感到茫然无助，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股拉扯之力。 无形的薄膜包裹住他的意识。 是紫皮葫芦！ 姜羽心头一喜，立即传达出此时的想法：“别急，大傻子们！洗干净脖子。看我怎么弄你们就完了。” 在他意识回归时，薄膜出现一阵摇晃。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攻击。 等姜羽回过神时，邱胜已经近在咫尺了。 邱萍的声音略带讨好之意：“哥，他的意识被拉进黑渊了。折磨下去没有意义。不如扒了皮，扔到外面去吧。” 邱胜沉吟片刻，微微摇头：“不，应该让强者保留最后的尊严。” 说着，缓缓举起黑魔剑。 可就在他要刺下去的时候，姜羽却突然露出笑容：“就冲刚刚的话，我也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第136章 气势碾压 邱萍见姜羽醒转，脸色大变。 惊声尖叫道：“不可能！意识被拉入黑渊。怎么可能从魔尊的手中逃脱？” 邱胜飞身后退，再次动用魔眼看向姜羽。 只是包裹姜羽意识的薄膜还没彻底消散。直接将魔眼免疫了。 姜羽吓了一跳。 要是再被送去那种鬼地方，恐怕几个魔头不会再说废话。直接就把他当点心了。 心里越是没底，表现越要镇定。 朝邱胜露出讥讽的笑容，语气玩味道：“同样的招数，无法对我造成两次伤害。不信的话，你可以多试几次。” 姜羽总算知道邱胜扫荡秘境的底气来自哪里了。 各种法宝堆出来的实力，最多同阶无敌。 可是魔眼一出，直接把敌人的意识送到魔族老巢。 那还打个屁？ 简直就是作弊！ 如此变态的招数，不可能无限制使用吧？ 果然，邱胜接连使用两次魔眼，已经闭合起来了。 眼角缓缓流出一缕黑血。就连气息都萎靡不少。 邱萍吐出一团黑雾，包裹在邱胜身上。 衰败的气息很快就被稳定住。 姜羽笑容轻蔑：“依照魔族的尿性，这种恢复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吧？我上次遇到的傻子也死在这上面。” 他这话没有任何依据。 完全是瞎猜。 紫皮葫芦正在修复身体。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邱胜没有否认。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那又如何？只要一直变强，生命自然会修补上。” 姜羽讥讽道：“你的潜能已经透支完了吧？还有变强的空间？又或者说，你觉得能从我的手中逃掉？” 他才是身体动不了的一方。可说出的话却极有压迫感。 邱萍在一旁打气：“哥，这种时候不能退缩。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咱们还有底牌，杀他不难。” 邱胜微微点头：“我知道！” 说完，将一张符箓握在手心。对着姜羽一吹。 “呼……” 符箓先是化为漫天碎片，而后怦然爆开。 在上空凝聚成一条活灵活现的冰霜巨龙。 巨龙体长足有十丈，在空中蜿蜒盘旋。 最终锁定姜羽，直扑而下。 姜羽被冰龙的壮丽身形惊艳到了：“啊！真漂亮！” 邱萍眼瞅冰龙的巨口咬上姜羽，又恢复成嚣张的嘴脸：“染上你的血会更漂亮。” 可下一刻，它的笑声全都卡在嗓子眼里了。 “嘭！” 冰龙咬上姜羽的瞬间，庞大的身躯瞬间炸成大片水汽。 从姜羽身上穿过，吹得他长发飘飘。 “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居然用水系术法对付我。” 姜羽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行动力。活动两下肩膀。笑吟吟地问道：“是这么整的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条两尺多长的冰龙在掌心凝聚出来。 “不对，龙角应该再尖一点。这样撞上去比较疼。”，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小冰龙的龙角产生变化。成了锋利的冰锥。 邱萍刚喊出“不可能”。邱胜的胸口就已经被冰龙击中了。 甲胄被冻住一小片，却没能击穿。 姜羽微微摇头，对这个效果很不满意：“讨好姑娘还成。拿来战斗就有点华而不实了。” 邱胜掸掉身上的冰霜，对邱萍说道：“他现在不能动。用失智！我上前斩杀他。” 邱萍立即否定了这个提议：“不，他诡计多端，千万不要靠近。” 它嘴上硬气。实际上是对姜羽的“失智”状态有心理阴影。 邱胜很听邱萍的话。再次动用血幡。 血幡在上古时期凶名赫赫。 即使残破不堪，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这次没有释放出魔影，而是发动了吸血技能。 姜羽的外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将一身气血牢牢封在体内。 血液受到血幡的吸引，不但没有破体而出。反倒把姜羽扯了过去。 邱胜脸色大变，慌乱中朝姜羽丢出一颗五雷珠。 “轰隆！” 五雷珠轰然炸开。 道道电光倾泻在姜羽身上。 劈得他一头长发根根竖起。 姜羽常和小怪切磋，还替新垣若雪抗过雷劫。 相比之下，这点电量真不够看的。 “用雷电对付我，你是咋想的？”，姜羽被血幡吸到邱胜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伸手抓去。 这一抓，既有五雷珠的残留电芒，也有姜羽夹带的私货。 邱胜下意识地侧身躲闪，结果把邱萍的脑袋送进姜羽手中。 于是，邱萍的头又爆了…… 别说，这种感觉还挺上头。姜羽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邱胜脚步踉跄，险些栽倒。 脖子上一阵蠕动，再次长出邱萍的头颅。 每长出一次头颅，都会消耗邱胜大量精血。 这次长出的脑袋只比拳头略大。 邱胜已经油尽灯枯了。一屁股坐倒在地。 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不！我不能死！前辈，念在曾经的情面上，饶了我吧！” 姜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已经没有生机可以透支了。倒不如痛快点。” 邱胜像个无助的少女，向后挪动着身体。手忙脚乱地往外掏东西。 宝物随手扔在地上。 丹药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根本不管药效如何。 “嘭！” 这次没等姜羽动手，邱胜的脑袋突然炸了。 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邱萍舔去嘴角的血水，骂了一声“废物！” 说完，头颅开始变形。逐渐变成一副阴鸷的脸庞。 它接管邱胜的身体，魔气喷薄而出。 “小子，你屡次坏我好事。耽误了魔尊大人的计划。作为赔偿，把身体让给我如何？” 语气嚣张刻薄。 “不如何。”，姜羽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鬼东西，上次被你逃了。这次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影魔眼珠微转，不动声色地瞥向秘境入口。 让它装装样子还行。 失去宿主，自身完全没有战力。 而且邱胜的这具躯体也残破不堪，站都站不起来。 见硬得唬不住姜羽，又换了一套说辞：“你中了灭神钉，又战斗那么久，还被传去黑渊。现在也是强撑吧？我知道并洲的所有秘境……” 正要继续说下去，被姜羽直接打断：“你猜，我为什么和邱胜在秘境里打？” 影魔呵呵干笑起来：“这么说是没得商……轰！” 趁着姜羽听它说话，邱胜的身体突然爆开。 所剩无几的血液化成一片淡粉色的血雾。 血爆术没有实质性的威力。 但是可以完美地掩盖影魔气息。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唉，说好给邱胜一个体面的死法。结果连尸首都没留下。” 说着，挥手在秘境入口打出一道雷芒。 瞬间化为万千电蛇，肆意狂舞。 正是小怪的天赋技能——雷狱！ “我不急，陪你慢慢玩……” 第137章 爆装备了 青丘山，秘境外。 一场混战打得难解难分。 熊震天、狮利、鴖、晏长生，各自对上一名元婴期修士。 这些修士是邱胜用资源堆出来的。 根基不稳。 要不是层出不穷的符箓和法宝，根本撑不住化形大妖的攻击。 让修士们无法理解的是，大妖竟然人手一根鸡腿状的铁棒。 那可是铁器啊！ 好大一根！ 更离谱的是铁棒还会震动…… 磕到就死，擦到就伤。 谁说妖族不擅长使用武器的？ 嚣猕倒是没拿铁棒。可手里有一根会震动的短矛。 他的威胁更大。 不参加正面战斗。躲在后面扔石头。 百发百中…… 让一众强者苦不堪言。 方元和元婴修士差着一个大境界。但他悟出的刀火式弥补了这一短板。 长刀裹着吞吐不定的青色烈焰。 忽长忽短，忽大忽小。 似有章法，又无迹可寻。 对手完全猜不出他的下一次攻击是长刀还是火焰，是高温还是爆炸。 方元凭借迅猛而飘忽的打法，硬是和一名元婴修士打得难分彼此。 甚至把对方的脑袋烧得寸草不生。 新垣若雪盘坐在地上。以一把瑶琴，压得两名元婴修士抬不起头。 小怪的智力不高，但是有实力。 冲进修士群中胡乱放电，又踢又咬。 对面在不得已之下，只能分出一名元婴修士，把它引向别处。 寒心霜彻底风光了一次。 缎子般的洁白长尾神出鬼没。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 同时还发动魅惑天赋。 对上她视线的修士纷纷倒戈，与自己人厮杀起来。 要不是邱宇主动牵制寒心霜，前来围剿的数百名修士都不够她一个人杀的。 邱宇是邱胜的亲叔叔，手中的宝物层出不穷。 法宝一件接着一件用。 符箓大把地往外扔。嗑起丹药跟吃饭似的。 身上套了六七层护罩。 寒心霜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 反观那些跟来凑热闹的修士就惨了。 青丘山有三只未完全化形的妖族。实力堪比结丹期巅峰。 上百只小九尾狐的实力不强，但都拥有魅惑天赋。 不断发挥着干扰作用。 十几只形态各异的九尾狐大发神威。 姑且算它们是九尾狐吧。 秃毛的、扭捏的、絮叨的、一身肌肉的…… 打得一众修士找不到北。 最过分的是一只仅在尾巴梢上有毛的强壮九尾狐。 招招不离下三路，式式断绝子孙根。 不分男女，生冷不忌。 所过之处满地鸡毛，哀嚎一片。 这一战打出了青丘山的威望，也打响了九尾狐的盛名。 虽然晏长生喊出“一个不留”的口号。可实际上新生的小九尾狐还构不成战斗力。 况且修士的数量是它们的三四倍。 四散逃亡的时候根本就拦不住。 九尾狐们尽量追击了，可还是放走一多半修士。 九尾狐是吃人的。 只是晏长生照顾姜羽的情绪，早已下达了禁止吃人的命令。 所以它们只搜刮回一些战利品。 尸体扔到山脚下当肥料。 高层战斗的天平也逐渐倒向妖族。 谁都有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元婴级别的对战，胜负易，击杀难。 大妖们压着元婴修士揍，可就是无法击杀。 就在战斗陷入焦灼时，几名元婴修士突然毫无征兆地暴毙。 他们是邱胜的伥奴。 同时死亡，意味着秘境内的战斗胜负已分。 邱宇发出一声悲呼：“侄儿啊！” 抬手朝寒心霜打出十几颗一次性法宝。 待到烟尘消散，人已经逃到十几丈之外了。 “铮！” 新垣若雪猛地一拨琴弦，两堵厚重的水墙瞬间将邱宇夹在空中。 水压不断增强，竟然变成水晶状的固体。 这不是冰块。 内部的温度正在迅速升高。 方元心领神会地打出两条火龙，帮水墙加热。 打不死也要闷死他，闷不死也要煮死他。 寒心霜收起雪白的尾巴，抬起双手翻动了两下手腕。 扭腰、提臀、甩胯。 口中轻声唱道：“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啵啵，啵啰咔……” 这正是姜羽的战舞。 同一支战舞，她跳起来就充满了别样的风情。 赏心悦目。 世人皆知九尾狐善魅惑。却不知它们最强的天赋是学习和模仿。 姜羽只在寒心霜面前跳过两次战舞，就被她学去了精髓。 熊震天的对手突然阵亡。正想去追杀其他修士，却看到寒心霜跳舞的一幕。 顿时停住脚步。 两只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寒心霜。 这套战舞可比黑罴一族的战舞强大多了。至少能将肉身强度提升三倍。 可惜熊震天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看完就拉倒，一点都没记住。 寒心霜媚态十足地跳完战舞。原地转了一圈。 站定时，已经取出凤栖梧桐短弓。 搭上了鸡腿箭矢。 弓如残月，动作一气呵成。 邱宇被新垣若雪的水牢困住。原本仗着护盾有恃无恐。可是这一瞬，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 他在身上接连拍出十几道符箓。护罩层层套在一起，光芒耀眼。 仍不放心，又捶击胸口，发动血遁之术。 “嘭！” 邱宇将新垣若雪的水牢暴力破开。 全身被血气包裹，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耻，定……” “嘣！” 弓弦的声音掩盖了他后面的话。 准确地说，是被寒心霜一箭射没了。 十几层防护罩没能起到丝毫的阻挡作用。 甚至没人看到箭矢的影子。 蒙蒙血雨随风飘散。 灵石、五行灵晶、丹药、破碎的法宝和符箓就像炸开的大礼包，挥洒了一地。 寒心霜也被这一箭吓到了。 轻拍着挺拔的胸脯，失声惊呼：“好凶！” 元婴后期的强者竟被她一箭秒杀。连一块大点的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邱宇身上肯定有纳宝袋。 也被这一箭射爆了。 寒心霜呆了半晌，紧接着就是一阵心疼。 她眼馋很久的纳宝袋啊！ 还有鸡腿箭矢，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损失惨重！ 新垣若雪和方元齐齐看向寒心霜。都被她的一击惊到了。 剩余的修士哪还敢恋战？ 很快就跑光了。 自从开战就消失不见的大精迈着小方步，昂首挺胸地跑到寒心霜面前。 献宝一样，把还在冒烟的箭头放到寒心霜手中。 箭杆早在射出时就炸掉了。光剩下箭头，还真像一根烤焦的鸡腿。 寒心霜接过箭头，在脸上摩挲起来。嘴里仍带着哭腔：“我的纳宝袋啊……宝袋啊……袋啊……啊……” 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反正挺惨的。 这时，秘境方向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纳宝袋？巧了！我刚捡到一个。” 第138章 尘埃落定 经此一战，青丘山声名大噪。 被并洲修仙界列为不可招惹的妖族势力。 战利品也让过惯苦日子的九尾狐一夜暴富。 寒心霜射爆邱宇的那一箭，让整片森林下起一场灵石雨。 五行灵晶散落得到处都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有了这些东西，九尾狐的崛起已成定局。 姜羽吸收灵脉以后就有点看不上这些资源了。 完全生不出分赃的念头。 寒心霜的气质与圣洁的外表严重不符。蹦蹦跳跳地来到姜羽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羽哥哥，你真有纳宝袋？” 姜羽拿出邱胜的纳宝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嗖！” 纳宝袋被寒心霜一把抢走。 下一刻，她又跑到新垣若雪的面前。一脸嘚瑟：“我有纳宝袋了！若雪姐姐，咱俩比比谁的大。” 新垣若雪的视线扫过她的胸脯，微微一笑：“不用比也知道你大。” 寒心霜哈哈大笑起来。 得意洋洋地把短弓和箭矢都收进去。 冲到山林中捡战利品去了。 新垣若雪看向姜羽。眼底闪过关心之色：“受伤了吗？” 姜羽没有隐瞒：“确实得休养几天。” 他的第九窍是被灭神钉炸开的。 实力暴涨的同时也伤及本源。 即使有紫皮葫芦，依然需要时间恢复伤势。 晏长生忙于处理战后事务。只来得及客套两句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方元凑到姜羽身边，笑得像一只狐狸：“你干掉魔教教主，整到不少好东西吧？” 姜羽也笑得高深莫测：“没有修炼资源，破烂倒是不少。回头慢慢整理。” 听到这话，方元的心像猫挠一样。 左右看了两眼，嬉皮笑脸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从小就有捡破烂的癖好。那个……有适合我的吗？” 姜羽背着手，朝青丘山上走去：“哎呀，累了！我得好好睡一觉。” 方元瞥了一眼收集资源的小九尾狐。一咬牙，转身追上姜羽：“兄弟，需要暖床的不？” “滚！” “滚床？那……也不是不行。” “离我远点！” 新垣若雪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抿嘴一笑。 去年的这个时候，姜羽突然闯进她的闺房。 扰乱了她的心弦，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那时的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如今却可以独当一面了。 晏清风悄无声息地来到新垣若雪身侧，抱膝坐在一旁。轻声问道：“你喜欢姜羽？” “啊？没，没有！” 新垣若雪的心思被人道破，连忙矢口否认。 晏清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秋天是个好季节。瓜果成熟，野兽肥美。正是寻求伴侣的最佳时机。明年开春，会有许多小九尾狐诞生。” 新垣若雪的脸上微微一红：“你想说什么？” 晏清风压低声音道：“你是我族的恩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九尾狐的魅惑天赋原本就不是用来对敌的……” 这话让新垣若雪有些意动。可随即又摇头拒绝：“不需要！” 晏清风缓缓起身：“你长得很美，琴声也很动人。包装一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的。” 新垣若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我不会为了讨好任何人而改变。不过，咱们可以探讨一下，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好。” 晏清风露出深邃的笑容，重新坐下。 “那就先说发型和服饰的搭配吧……” “好！” 姜羽几人没急着离开青丘山。 暂时安顿下来。 这里是九尾狐的领地，却让几人有一种回到家的舒适感。 大家都交到了新朋友。 方元时常和嚣猕喝得酩酊大醉。偶尔清醒过来，会给晏脉九尾狐讲讲火焰的运用。 精神放松了。 就算不像以前那样刻苦修炼，实力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他在刀火式的基础上，又悟出一套醉刀火。 姜羽等待受损的窍穴慢慢修复。 在适应巫力的同时，试着将其融入铁棒的招式中。 以劈，扫，撩为基础，创出了九招棒法。 分别是：拖泥带水，煽风点火，电光火石，风口浪尖，雪中送炭，雷雨交加，风驰电掣，水落石出，水深火热。 每当他想到这些招式，都忍不住感慨有文化的好处。 要不是梦中授法的那位老先生，他最多能想出“电棒怼脸”“水裆尿裤”这类的粗俗名字。 姜羽从邱胜那里搞到的战利品已经整理出来了。 龙骨枪给了方元。 只是方元的精力都在长刀上。 到手之后比划几下就塞进纳宝袋。又从姜羽这里搜刮了一堆没什么用的符箓和丹药。 妖丹全给了寒心霜。 有一些寒心霜也看不上的妖丹，都便宜了大精和小怪。 残破的血幡被姜羽吸光魔气后，彻底报废了。 夔皮鼓倒是完整。对敌时突然来上一下，威力堪比狮子吼。 最让姜羽意外的是一截粗壮的青藤。 或许魔族用不上这种东西。被邱胜扔在纳宝袋的角落里。 紫皮葫芦吸光青藤的生机，竟然变得饱满起来。 就连表面的褶皱都淡了许多。 效果比吸收灵脉还夸张。 紫皮葫芦是姜羽的本命法宝。相当于他的一个器官。 生机反哺回来，让姜羽的肉身也得到了明显增强。 邱胜搜刮过不少秘境。 好东西确实多。 甚至有一个陶瓶，装着金色的血液。 是神族的血液！ 姜羽尝试一番。 既不能被右脚吸收，也无法被葫芦净化。 却在不经意间，被陨铁棒吸收了一点。 “嗯？” 姜羽想起铁棒的“心”铭刻着一道不认识的铭文。当时他询问作用，邓铁还卖关子。 没想到，居然是吸血。 而且是吸神族的血。 他小心翼翼地把神族血液涂在铁棒上。 这次看得真切。 神血顺着铁棒的纹理汇聚在一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渗入铁棒。 “师父说过，这根棒子能晋升成神兵。不会是让我击杀神族吧？”，姜羽突然感觉邓铁有点坑。 神族是世上最早的生灵。 几乎不会自然死亡。 即使三四代神族也拥有无比漫长的寿命。 神族经历过数场灭世大劫。能活到现在的至少有几万年寿命。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树精也修成大妖了。 姜羽把一整瓶神族血液喂给陨铁棒。 仅仅提升了些许神韵。 这也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 提升铁棒的品质，果然得捶死神族…… 他想到这里，取出一幅邱胜手绘的地图。 上面标注着并洲的十几处秘境。 有几个打叉的秘境，应该是被邱胜探索过的。 还有两处秘境标注着“危”的字样。 其中一个就写着血淋淋的“神”字。 “神？”，姜羽挠了挠头。 “神族？” 第139章 恶人 “嘎达，嘎达……” 清脆的蹄声在青石板路面叩响。 姜羽慵懒地躺在大精背上，像一只脱了水的蛤蟆。 他这次是单独出行。 只带了充当脚力的大精。 原因很简单。 他这次探索的秘境在地图上标注着“神”和“危”的字样。 所以没打算带上别人。 要知道，就连痣尸坐镇的秘境都没有任何标注。可见此行的凶险。 依照修仙界的划分，应该属于绝地了。 刚好寒心霜准备结妖丹，让方元和新垣若雪留下来照顾她。 一路走来，世道比以前更乱了。 这附近曾有一家修仙宗门。 但已经覆灭了。 颇具规模的村镇也因为失去庇佑而十室九空。 姜羽穿过村镇时，遇上七八波强盗洗劫财物。 慑于大精的威猛外表。强盗们并没有主动招惹姜羽。 村镇中不时响起男人的怒吼和孩子的哭喊。 但持续时间都不长。 应该是遭遇不测了…… 姜羽走到镇中心时，有五六十个衣衫褴褛的强盗从房屋后面走出来。 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身上挂着大包小包。还用绳子将十几名目光呆滞的女人拴成一串。 见到姜羽，立即压低说话的嗓音，主动让出道路。 吃这口饭的，眼光非常重要。 姜羽对他们视而不见，也没有见义勇为的觉悟。 有了强盗的庇佑，那些女人最多沦为泄欲和繁衍的工具。 不至于饿死。 可要是没有依靠，她们是注定活不下去的。 “站住……唔！” 一个脸上满是污垢的少年用木棍指向姜羽。 刚吼出声就被身边的中年人捂住嘴巴，硬拖到人群后面。 少年只有十三四岁。 和其他强盗不同，身上的布袋是干瘪的。 看样子是没抢到东西，被逼急了。 姜羽连眉梢都没挑一下。懒洋洋地躺在大精背上。 手里把玩着漆黑如墨的骷髅头。 这是与邱胜战斗时，被他摘掉脑袋的那具骨傀。 打扫战利品时，发现这颗骷髅头居然还能动。于是就捡回来玩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谁还没几件与众不同的玩具呢？ 只是这一幕落在强盗眼中，他就变成了玩死人脑袋的变态。 骷髅的身体和其他东西收在一起。被紫皮葫芦净化后，变成白玉一样的质地。 但是骷髅头不行。 估计是有灵魂之类的因素，无法收进紫皮葫芦。 反正姜羽也没打算把骷髅头的身体还给它。 免得一个不留神，被它逃了。 “救命……”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残破的茅屋传来。 还有女人？ 姜羽淡淡地瞥了一眼屋子。不打算多管闲事。 救了人就要安顿他们。 他可没有这个能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只是心中略感奇怪。 刚刚那伙强盗就是从这个方向走出来的。难道没发现屋里有人？ “救救我的孩子。” 声音再次从屋里响起。还带上了哭腔。 姜羽眉头微皱。 呼救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在他耳边说的。 他的听力很好，但也不至于如此清晰。 姜羽面色如常，用脚后跟磕了磕大精的屁股。示意它快点离开。 可大精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竟朝着发出声音的房子走去。 “完犊子货。” 姜羽轻骂一句，并未阻止。 他倒想看看，屋里躲着什么鬼东西。 随手把骷髅头挂在腰上。推开虚掩的破门，探头往里看。 出乎意料，屋里只有一对母子。 女人长相普通，骨瘦如柴。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清癯的脸颊挂满了泪水。 她身边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见姜羽进屋，连忙挡在女人的身前。 男孩的身材太过瘦小，显得脑袋很大。 一双清澈的眼睛格外明亮。 姜羽看到这对母子，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保护欲望：“需要帮助吗？” 男孩张开细小的手臂，警惕地看着姜羽：“叔叔，你看上什么东西就拿去吧。别伤害我们。” “叔叔？” 姜羽表情古怪。 他只是长得魁梧一点。实际上才十六岁。 这么显老吗？ 他尽量让语气显得和善一些：“我没有恶意。如果你们不需要帮助，我这就走。” “等一下！”，女人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失声惊呼道：“好心人，能带走司吗？我不行了，他一个人活不下去。” “司？”，姜羽低头看向一脸警惕的孩子，有些犹豫。 这对母子出现得很突兀。 见到姜羽时没要水和食物。反倒让他收留孩子。 他腰上还挂着一颗漆黑的骷髅头呢。怎么看都不像正派人士。 求他还不如求那群强盗。 姜羽隐隐觉得不妥。可又有一种答应下来的冲动。 女人见姜羽面色为难。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好心人。只要你愿意收留司。屋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带走。让我……” 说着，轻抿嘴唇：“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羽咽了一口唾沫：“什么都行？” 女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多久没清洗过身体了。皮肤上有一层厚厚的泥垢。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姜羽却露出鬼迷心窍的神色，对司冷声道：“听到你阿母的话了吧？去门外等着！” “啊？” 女人和司同时发出惊呼。 姜羽的重口味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女人为难道：“先生，我身体太弱，经不住……” 话说到一半就被姜羽打断了：“没关系，你不用动。” 说话时已经开始脱衣服了。还淡淡地瞥了司一眼：“你不出去的话，就留在这里看着。身为男人，迟早要迈出这一步的。” 女人有点失神：“恩……恩人。我快不行了，别弄脏了你的身子。” 可她的话无济于事。 姜羽狞笑着走到床边，舔着嘴唇坏笑起来：“没关系，我很快的。” 女人呆滞了一下，长长叹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叹出就再也没有吸进去。 气绝身亡了。 眼角还挂着泪珠。 姜羽表情一僵。气急败坏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晦气！” “阿母！” 司发出一声惨嚎，扑到床前大哭起来。 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受到哭声的感染，一股悲戚的情绪从姜羽心底涌出。 “那个……这事和我无关啊！” 姜羽挠了挠头，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门。 翻身骑上大精。 用脚后跟磕了磕大精的肚子，小声催促道：“快走！” 大精立即会意，转身离去。 只是刚走出两个路口，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面追了上来。 怀里抱着破旧的布包，低着头不说话。 与大精并肩而行。 正是司。 第140章 人之初，性本恶 姜羽的举动有一半是被某种因素干扰了情绪。另一半是他故意为之。 他年轻，但是不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羽见司跟上来，不由回头看向茅屋。 就见屋中冒出几缕青烟。隐隐有火光闪现。 他收回视线，重新躺在大精的背上。 无视司的存在。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无力埋葬母亲。用火化的方式保留最后的尊严。 这种做法无可厚非。 可他从哪里搞来的火种？ 钻木取火吗？ 姜羽嘴角微勾。把一条烤鱼丢在司的脚边：“小孩儿，我虽然答应收留你，但你得表现得乖巧一点。我不喜欢哭闹的孩子。懂吗？” 司抬起头，眼睛红肿。 使劲憋住泪水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知道了！” 姜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吃吧，给你的。” “谢谢叔叔！” 司弯腰捡起烤鱼。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如果阿母有……” “嗯？”，姜羽面色不善地瞪向他。 司连忙把后面的话咽回肚里。低头啃起烤鱼。 他吃得很仔细。连鱼刺都没吐。 姜羽饶有兴致地看着司，突然问道：“你家原本的生活条件很不错啊？” 司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姜羽。 生怕说错哪句话，惹得姜羽不悦。 姜羽自顾自地说道：“离这儿最近的一条江也有十几里路。普通人家是吃不起新鲜鱼的。你先吃鱼脸，再吃鱼背，最后才吃肚子。这可不是普通人吃鱼的习惯。” 司听到他的话，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家原本是渔民。受灾逃难到这里的。没想到这里更活不下去。” “难怪……” 姜羽点了点头：“你好好表现，把我伺候高兴了。以后都不会挨饿。” 司懂事地连连躬身：“谢谢叔叔！” 姜羽不再多话，继续逗弄骷髅头。 时而把手指插进眼窝搅拌两下，时而让骷髅头帮他嗑核桃。 还能修指甲，磨脚后跟。 非常实用。 把这玩意儿往腰上一挂，没几个活人敢靠近他。 姜羽甚至觉得邱胜用骷髅战斗，有点大材小用了。 司的表现也让他大为意外。 一路上都非常乖巧。 跟在大精身侧步行。既不撒娇也不喊累。 休息时还知道给姜羽捏肩捶腿。 每次吃饭都特意留一口。 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把省下的食物分出去。 这么小的年纪，处处谨慎。 明明经受了巨大的生活变故，仍然坚持着善良的本性。 懂事得让人心疼。 即使被人抢走包袱，遭到殴打，眼神依然干净澄澈。 姜羽全程都在冷眼旁观。 直到司被几个孩子按在泥坑里暴打一顿。姜羽终于对他伸出手：“瞧你脏的，没有换洗的衣服吧？” “嗯！” 司点了点头，自己爬起来。没敢去拉姜羽的手。 生怕弄脏姜羽的衣服，还悄悄挪开了几步。 姜羽唤出一团温水，兜头浇在司的身上，语气柔和地问道：“以前不用自己洗衣服吧？想阿母了吗？” 司很不适应姜羽的态度转变。 微微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想！” 姜羽轻叹了口气：“我也想。可惜她死得太快了。” 司快速洗搓着身上的泥垢。闻言一怔，不解地看着姜羽。 姜羽伸出手指，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这么善良，会吃大亏的。” 司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说道：“阿母说，真心可以换来真心。” 姜羽哈哈大笑：“不求回报的付出才叫真心。行善是你自己的意愿，与别人无关。你送难民食物，他们抢你的包。这不是因果关系。就像那几个打你的孩子，他们并不指望你能打回去。” 司被姜羽的话绕晕了。 小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姜羽随手释放一颗火球，又在火球前端施展出小号旋风。 很快就吹干了司的衣服和头发。 语气随意地问道：“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司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叔叔收留我，不就是没图回报吗？” “我怎么就不图回报？”，姜羽嗤笑一声：“谁让你阿母赖账呢？” 司一脸认真地看着姜羽，表情严肃：“你想让阿母做什么？我也可以的。” 姜羽翻了个白眼：“这个你真做不了。” 他对司的阿母没有半点想法。 当时那么做是觉得这对母子出现得太过诡异。想试试他们而已。 司却不依不饶道：“只要叔叔肯教我，我一定可以做到。阿母说我很聪明。” 姜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你再烦我，我的腰上就会多出一颗小小的骷髅头。” 司脸色大变，立即用小手把嘴捂住。 姜羽小声嘀咕道：“我要是真有想法，找个正经女人不好吗？” 说完，竟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新垣若雪。 他连忙甩了甩头。一阵心虚：“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接下来的一路，司依然像之前那样。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难民。 可他没有得到感谢，反而遭受到抢夺、辱骂和欺辱。 因为姜羽的存在。那些人不敢对司太过分，但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 相比于司的小恩小惠，他们更眼馋司的身份。 修仙者的跟班啊！ 不光能吃饱饭，或许还能学到一招半式。 司现在不怕挨饿了。眼中的光芒也不像当初那么明亮。 话少了很多。 每顿饭会全部吃光，不再留给别人。 “委屈吗？” 姜羽不含情感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你付出的真心，只换来了恶意的回应。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而发生改变。即使你省出来的粮食，也会在两个时辰后变成别人的屎。” 司用力摇着头，执拗地叫道：“我相信，人的想法是可以改变的。” 姜羽完全同意他的说法：“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改变别人的想法。可你真的愿意吗？” 司疑惑地看着姜羽，目光中满是不解。 姜羽伸手揉了揉司的小脑袋。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你如果真是司就好了。这么懂事的孩子，我真的很喜欢。” 司有些迷茫：“可我就是司啊。” 姜羽笑意不减：“你太干净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孩子？你处处与人为善，实则是想把人性的恶展现给我吧？你啊，上万年没出世。已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司有些不安，惶恐地看着姜羽。 姜羽惋惜地摇了摇头：“我在黑渊中听到过三个声音。暴躁的那个是小镇的强盗，女人是你阿母，剩下的就是你吧？我这一路都在观察，你们是本体出来了，还是只有意识投影。” 司的眼睛已经红了，泫然欲泣道：“叔叔，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害怕！” 姜羽有些不舍：“路上有你陪伴，一点都不无聊。可我离目的地不远了。接下来的路不便带着你。趁你现在还是司，我多说一句：人之初，性本恶。与其在善中追寻恶，还不如在恶中寻找善。既然魔族喜欢玩弄人性，何不找点新玩法？” 司在听到“魔族”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一怔。瞳孔也逐渐变了颜色。 “你很聪……” “嘭！” 姜羽不等司的话说完，一把捏碎了他的脑袋。 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哎，多好的孩子啊！一点魔气都没有。我才刚刚开始喜欢你……” 第141章 焦土 幽深的黑渊中，一声轻叹响起。 几团黑火映照出三张苍白的面孔。 脸上带泪的哀苦相惊讶道：“咦？你这么快就玩够了？” “玩？”，悲悯相冷笑数声：“谁玩谁还不知道呢！那小子一开始就发现你俩不对劲了。” “怎么可能？”，哀苦相带着哭腔矢口否认：“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定是你露出的马脚。” 青面獠牙的极恶相也在一旁附和：“没错。我台词少，不会露馅的！” 听到这话，悲悯相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你好意思说？才一万年没出世，你连戏都不会演了！一个小小的强盗，敢拦修士的路。你怎么想的？” 哀苦相立即埋怨起来：“原来问题出在你身上！” 极恶相龇起獠牙，语气森冷：“是你们说，见到那小子就大声提醒的！现在又往我身上推卸责任了？” 哀苦相用一双吊丧眼死死瞪着极恶相：“你的脑子呢？” 悲悯相语气不善道：“你别光说他。那个小子先前只是怀疑，看到你之后就变成肯定了！有你这么当阿母的吗？刚说完对你做什么都行，结果人家刚要睡你。你立即死了。糊弄傻子呢？” 哀苦相不愿背这个锅：“咱们感官相连。我被他睡了，你们两个没有心理阴影？” 极恶相和悲悯相异口同声地回道：“没有！” 两颗脑袋的中间隔着哀苦相，难得出现统一观点。 哀苦相气结。顿了顿又换了一个问题：“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好歹接触一段时间。那小子是不是要找的人？” 悲悯相的语气不太确定：“难说，他比咱们还像魔头呢。” 哀苦相喃喃自语道：“那就怪了。我明明算到他是应劫之人啊……” 悲悯相想起姜羽最后的话，若有所思：“世人皆恶，皆苦。每次大劫都是如此，会不会太无趣了？咱们也要有一些创新才行啊。” 哀苦相顿时来了兴致，一脸期待地看向悲悯相。 极恶相也努力扭过头。却因为中间隔着哀苦相，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悲悯相嘴角微扬，语气恬淡：“想要尝到苦，首先得知道甜。咱们太执着于纯粹的恶，反而让恶变得不纯粹了。” 极恶相的性子急。不耐烦道：“说点能听懂的。” 哀苦相已经理解悲悯相的意思了：“让世人明对错，知善恶。感受一些美好。这样矛盾就会变得有趣起来了。” 悲悯相微微点头：“欲望的本质是逃避痛苦。给他们一些希望，负面情绪滋生得更快。找不到应劫之人也没关系，一样能加快脱困的速度。” “哈哈哈，有趣，有趣！那就多放些魔崽子出去……” 另外一边。 姜羽还没走到地图标记的秘境，已经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 目光所及皆是焦土。 森林，房屋，动物。一切能烧的东西都化为灰烬。 地面冒着白烟。 不时蹿出几缕火苗。 即将入秋，可闷热的环境却让人喘不过气。 “仙友速速离去！” 一名结丹期的老者全身被水汽包裹，飞速从姜羽身前跑过。瞬间没了踪影。 在他身后有两条火线急速追赶。 追到焦土边缘，骤然停步。 发现姜羽，又朝他冲来。 姜羽隔着火焰，只能勉强看清怪物的模糊身形。 火光兽。 外貌似鼠。 体重超过百斤。长有缎子般的金红色长毛。 用其毛发织成火烷布，不仅美轮美奂，还拥有避火的奇效。 就算把布料弄脏。只要在火上烧一烧，立即变得光洁如新。 火烷布在修仙界中有价无市。 受欢迎的程度还在九尾狐的尾巴之上。 火光兽生活在神界的火焰森林。自从建木被毁就没再出现过。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活的。 大精见两只火光兽冲过来，吓得转身就跑。 跑出一段距离，发现火光兽在焦土边缘停住脚步。又嘚瑟地小跑回去，朝其中一只吐出浓痰。 只是浓痰还没落下，就被火焰烧成了虚无。 刚刚逃过去的老者绕出一个大弯，跑到姜羽身后。先拍灭屁股上的火星，这才出声提醒道：“此物是群居神兽。仙友不可大意。” 姜羽打量着两只焦躁的火光兽，不禁有些疑惑：“它们怎么从秘境里跑出来了？” “鬼知道！” 老者拿出脏兮兮的葫芦猛灌几口。又把剩下的水兜头淋在身上。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娘咧，差点就把我烤熟了。” 说完，连掐十几个手诀，召唤出一道清水灌进葫芦。 水流很小，还不如尿得快。可老者却有点显摆的意思：“仙友是为火光兽而来的？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吧。” 姜羽见老者好说话，拱手问道：“仙长有什么指教？” 老者连连摆手：“指教不敢当。只是火光兽太过凶残。焦土内还有不下百只呢。不少求财的仙友饮恨于此。要不是老朽懂些控水之法，也成了它们的粮食。” “既然如此，仙长为什么不离开呢？”，姜羽感觉老者不像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不然刚刚就不会出言提醒了。 老者无奈苦笑：“唉，火光兽放火吃人。之所以没有继续往外跑，是因为地下水脉拦着。可水脉的交汇处有一个断口。要是没人去堵一下，万千生灵可就遭殃了。老朽不才，哪怕多拖延一下。至少给人们争取逃难的机会。” 姜羽拍了拍大精的脑袋：“在这儿等我，我去会会那两只畜生。” 老者见姜羽不听劝。不等葫芦装满就收到怀里，大声叫道：“仙友切莫罔顾了自己的性命！” 姜羽朝他一笑：“听说火光兽遇水即死，离火而亡。只要水够多，并不难对付。” “不难对付？” 老者嘴角一抽。 他也知道火光兽怕水。可是来了那么多控水的修士，不是一样葬身兽腹吗？ 火光兽的火力太猛。水量少了根本没有意义。 严格来说，火光兽属于第六代神族。 只是血脉稀薄到了忽略不计的程度。 就连神族都不愿让这些大耗子认祖归宗。 从名字中的“兽”字就能看出嫌弃的味道了。 可就算火光兽再弱，那也是神族中的弱者。仍然不是结丹期修士能抗衡的。 老者还想劝阻姜羽，突然瞪圆了眼睛。 只见一堵半尺厚的水墙出现在火光兽头顶。 猛地砸落下去…… 第142章 舌尖上的火光兽 火光兽对水汽极为敏感。 水墙形成的时候就爆发出全身火力。 瞬间将砸落的水墙烧成大片蒸汽，升上高空。 “当心！” 老者见这么厚的水墙都伤不到火光兽，立即出声提醒。 火光兽虽然无法逾越焦土边缘，却隔空射出两道恐怖的火线。 姜羽压根就没有躲闪。只是在身前竖起一堵冰墙。 右手并成剑指在地上一划：“在水脉上和我玩火，你俩是咋想的？” “哗啦！” 一道水柱从地底激射而出。 两只火光兽正全神贯注地朝姜羽喷火。猝不及防之下，一只火光兽被水柱冲在身侧。 发出一声尖啸，“噗通”倒地。 另外一只的身上溅到几滴水珠。嗤嗤冒起白烟。 吓得它转身就逃。 结果被水矛射中屁股。 姜羽一撇嘴：“有这么明显的弱点还把后背留给敌人。真不是一般的蠢。” 老者还摆着阻止姜羽的口型呢，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不敢置信地惊呼道：“这……这么简单？” “不然呢？”，姜羽笑容轻松。 两只火光兽也就射出的火线有些威胁。实际上只有普通妖族的实力。 只要把握好时机，就连大精的口水都能吐死它们。 事实上，大精的体质已经接近大妖了。 只是胆子太小。除了吐口水，还没发现别的战斗技能。 死掉的火光兽和普通野兽差不多。 姜羽把两具尸体拖出来。动作麻利地剥皮，清理内脏。 老者见他用指尖捏着薄如蝉翼的水刀，动作娴熟。 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遇上一个猛人啊！ 姜羽迅速切下一块精肉。 冻硬。切成薄片装进陶盘。 对老者笑道：“我有一个叔叔，喜欢专研美食。他说火光兽的肉生吃才最鲜美。冰冻切片，口感最佳。” 四叔陆吾是一个吃货。 还是神二代的时候，没少祸害神界的各大种族。 不然也不至于在靠山倒台后自贬为妖。 老者只当姜羽是在吹牛。 他很抵触吃生肉。可一想到这是神兽，又有些蠢蠢欲动。 一咬牙，捻起一片送进嘴里。 “呜……” 冰与火在舌尖碰撞，热辣与清爽共同冲击味蕾。 淡淡的血气不但没有增加肉腥，反而成了最高级的调味品。 一滴浑浊的老泪从他眼角缓缓流下，语气略带哽咽道：“你叔叔是懂生活的。我被这家伙追杀了好几次，今天终于尝到它的滋味了。” 姜羽没急着动嘴。偷偷观察老者的反应。 见老者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心地把肉收起来。 好东西自然要留着慢慢吃。 可惜火光兽的血脉之力太过薄弱，遭到了陨铁棒的嫌弃。 没有用处的兽血都给了老者。 至于他是做调味料还是搓药丸子，姜羽就懒得多问了。 扒下来的兽皮经过简单切割，制成一套极为粗糙的皮甲。再将火光兽的长毛搓成绳子，把皮甲固定在身上。 老者看得眼皮直跳。 这可是火光兽的皮毛啊！如果拿去织布，是能卖出天价的。 就这么糟蹋了？ 老者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提醒道：“仙友，火光兽的皮毛不是这么处理的。” 姜羽随口应付了一句：“没关系。不是说火光兽不下百只吗？再抓就是了。” 他对新皮甲非常满意。 既然出现大量火光兽，秘境里肯定不凉快。穿上这套皮甲就不怕起热痱子了。 老者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如此，老夫也随你走上一遭。” 姜羽连忙摆手：“别，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你。” 他可不想带个拖油瓶乱跑。 老者逃命时提醒他当心火光兽。他请老者吃肉片。 算是两清了。 老者摸了摸鼻子。讷讷道：“那……那老朽就在这里静候仙友凯旋了！此地当步步为营，切勿冒进！” 姜羽知道老者是好意，朝他一笑：“装肉的盘子别扔。等我出来时还我。” 他这是变相地示好。 老者收起眼中的担忧之色，哈哈笑道：“好！老夫洗干净盘子等你。” 姜羽翻身骑上大精，向老者遥遥拱手。朝秘境而去。 老者目送姜羽离开。盘膝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此乃大义之人，愿长生天庇佑！”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 和修仙者相比，神族才是上天的亲儿子…… 姜羽击杀两只火光兽时，身上多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 这种气息隔着老远就能被其他火光兽感应到。 要么避让，要么替死去的同胞报仇。 这里是火光兽的主场。它们自然选择后者。 三十多只火光兽悄无声息地拦住前路，还有二十几只封住姜羽的身后。 姜羽发现大精在瑟瑟发抖，没好气地抽了它一巴掌：“瞅你那点出息。真给凶兽丢脸。” 这一巴掌没让大精振作起来。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虽然大精的境界和能力提升上来，但骨子里还是一只精精。 胆子小是求生本能。 要不是在白罴山经受过妖王威压，恐怕现在已经口吐白沫了。 姜羽发现一头体型格外巨大的火光兽死死盯着他，轻咦一声：“堪比化形大妖。厉害了！” 火光兽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何况姜羽还披着火光兽的皮招摇过市。换成是谁都无法容忍。 “火鸦、朱雀。”，火光兽突然用晦涩的语言开口：“还有夫诸、玄龟和巫！这么杂的气息，你是什么东西？” 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不仅因为它稀薄血脉的自卑，还有对水属性神兽的抵触。 姜羽却不答反问：“你们跑出来干什么？怎么不老老实实地在秘境里待着？” 火光兽群开始朝姜羽逼近。 领头的火光兽缓步上前：“秘境？不！那是崩碎的神界碎片。我没有必要和一堆食物废话。杀我族人，你也不得好死！” 姜羽叹了口气：“可惜啊！我还挺想和食物废话的。看来，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咔嚓！” 道道惊雷在焦土上空炸响。 厚重的乌云缓缓压了下来。 正在品尝肉片的老者停下动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要下雨了？那位小友还真是运气好啊！” 第143章 火枫林 姜羽拥有水之祖符。 掌握着操控万水的权柄。 如果是普通雨水，虽然会引起火光兽的厌恶，却无法突破高温。 可是姜羽召唤的雨水有明显的区别。 细如牛毛的雨水从空中落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 如同千万支箭矢。 落在地面，发出瀑布般的“隆隆”声。 这是姜羽突破全部窍穴才领悟的招数——重水。 将水属性巫术的威力提升数倍。 火光兽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被乌云笼罩住了。 只能联手释放出一片火雾。 最初落下的雨滴确实被火雾阻挡蒸发。可后续的雨水连绵不绝。火雾仅仅支撑几息时间就被雨水浇灭。 五十多只火光兽发出一阵不甘的咆哮。 纷纷倒地。气绝身亡。 姜羽收起巫术，悠悠叹了口气：“哎，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我未必会对你们动手。虽然你们祸乱一方，皮毛值钱，肉质鲜美，实力低微……” 话说到这里，把他自己都说服了。当即改口道：“算了，这么好的东西。再遇到，还是杀了吧。” 于是他愉快地把尸体都收了起来。 这和捡钱有啥区别？ 只是他没注意到。腰间的骷髅头在偷偷吸收逸散的死气。 眼窝里的绿色火焰也深邃了几分。 可惜，姜羽从焦土的边缘一路走到秘境。三十多里路都没再遇上火光兽。 火光兽怕了。在刻意躲他。 眼前的秘境比青丘山的大很多。占地足有百里。 从外面看去，是一幅钟灵毓秀的美景。 姜羽有过探索秘境的经历，自然不会相信面前的幻象。 循着火光兽的足迹探索过去。 找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发现秘境入口。 这个秘境能被邱胜标注“危”，自然不是因为一群火光兽。 姜羽从大精的背上跳下来，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那个……我进去转转。你在外面等着。” 大精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擅长逃命。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姜羽的话。 昂首挺胸地小跑着离开。闪烁几下身影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姜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至少比小怪省心。” 他转身进入秘境时，瞬间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一片火红。 是枫叶林。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枫叶是燃烧的火焰。 空气在高温下不断扭曲。 美轮美奂，又无比致命。 姜羽暴露在兽皮外的长发被烤得瞬间打卷。 连忙把长发归拢到皮甲下面。 冒然使用水属性巫术，可能会引发大爆炸。 他只能在鼻孔内施展冰凌和微风，避免吸入的热气烫伤内脏。 如此一来，就像不断流淌着清鼻涕。不停地从鼻腔流出水来。 水滴尚未落地就化成水汽向上飘去。 搞得他整张脸都雾气腾腾的。 仅是这里的高温就足以称为绝地了。 姜羽站在原地适应了好半天，艰难地迈出第一步。 “咔嗒！” 脚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低头一看，竟然是火灵晶。 遍地火灵晶啊！ 每相隔两三步，就能碰上一颗。 姜羽心头狂跳。 哪怕他视金钱如粪土，也被遍地粪土惊呆了。 这还只是散布在地表的财富。 姜羽能感知到地下一丈范围的情况，那里埋着更多火灵晶。 “不愧是崩碎的神界一角。早知道就带方元来了……” 他放开右脚全力吸收。 不是灵脉，胜似灵脉。 光是这一波，就不枉他千里迢迢地跑一趟。 地底的火灵晶有泥土阻隔，吸收起来略显吃力。可空气中的灵气同样浓郁。 当初离开归墟的那一幕再次出现。 姜羽身周逐渐形成一条接天连地的火龙卷。 百里枫林都跟着摇曳起来。 火焰形成的枫叶逐渐黯淡下去。 “爽！” 火枫林的灵气比岱屿强太多了。 姜羽能感觉出来，紫皮葫芦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充盈着。 就连葫芦表面的暗金色纹路都亮了些许。 仅仅反馈一丝生机就让他生出泡温泉的舒畅感。 “昂……” 一声龙吟般的怒吼从枫林深处传来。 热浪席卷，整个秘境都因为这声怒吼微微颤动。 姜羽的嘴角顿时扬了起来。 他早就猜测秘境里藏着大家伙。 既然只是出声警告，是不是意味着它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吸！ 吸爽了再说！ 枫叶林深处的怒吼又持续了一会儿。 发现姜羽不但没被吓住，反而加大了吸收能量的速度。 干脆不再吭声。 这更加证实了姜羽的猜测。 还别说，他现在的行为有一种在老丈人面前偷人的刺激感。 姜羽感觉能量吸收的速度逐渐减弱，温度也有所下降。于是朝着枫叶林靠近一些。 能量再次变得充盈起来。 这个行为立即激起秘境深处的吼叫。 吼声中带着明显的杀意。 姜羽不为所动。 你叫你的，我吸我的。 大家互不干扰。 他将一片区域的能量吸了个七七八八，再次更换地点。 见对方吼得起劲，索性在身前召出一个旋风形成的喇叭。大声喊道：“我就是来打劫的。不服你来干我啊！” 这下子枫林内反而没了动静。 姜羽一撇嘴：“嗤，等我溜达完了再去找你。” 秘境很大。 他边走边吸，忙活了七八个时辰。 干瘪的紫皮葫芦终于有点葫芦该有的样子了。 表皮也光滑了不少。 地下两尺还有不少火灵晶。只是吸收起来没那么畅快。 姜羽决定先去会一会枫叶林深处的那位。 对方也察觉到姜羽的意图。 没再发出吼叫，反而收敛起了全部气息。 如果换成其他修仙者，或许会觉得它在示弱。 可姜羽身为经验丰富的猎手，不会这么自大。 对方的表现是一种蓄势待发的信号。 姜羽大大咧咧的样子同样是在麻痹对手。 他已经提起了十二分小心。 果然，才刚刚靠近枫叶林的中心区域，高达十丈的通天火浪就席卷而来。 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烈焰神山，带着无可匹敌的速度朝姜羽压来。 避无可避，无处躲闪。 “轰！” 火浪如同实质，爆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整片火枫林剧烈摇摆。 一道道环状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足足持续了五息时间才逐渐减弱。 当火浪退去，就连地面都被烧成冒泡的岩浆。 “咳，咳咳！” 姜羽在危急时刻，把自己埋在几具火光兽的下面。 可即便如此，身上也有几处冒着缕缕青烟。 “事实证明，不浪费粮食是有好处的。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姜羽收起火光兽的尸体，把视线投向火枫林深处。 透过缝隙，隐隐看到一条三人合抱，身长十丈的火红色大蟒。 额头带有轻微的凸起，眉心位置有一枚火焰纹路。 不，那不是蟒。 是蛟！ 火蛟！ 第144章 无理可讲 祷过山上也有蛟。 但是和火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一个是妖族，一个是神族。 两者的差距，就像乞丐和帝王。 “小小人族，有此修为实属不易。吾念在你没有铸成大错，不愿杀生。你速速离去吧！” 火蛟的口音很怪。嗓音极其低沉。可说出的话让姜羽大感意外。 好像刚刚的蓄势一击，仅仅是为了警告他似的。 姜羽低头瞅了一眼。发现挂在腰上的骷髅头被烧得通红。眼窝里的绿火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 无奈地看向火蛟：“瞧瞧，你差点弄坏我的玩具。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长住，但是在离开之前，先谈谈赔偿的问题吧。” 他这话多少有点不讲理。 可姜羽是来讲理的吗？ 弱者才需要讲理呢。 他高兴了才找借口。不高兴，连借口都懒得找。 火蛟那满是鳞片的脸上挤出一个人性化的厌恶神情：“小贼，别给脸不要脸。既然得到好处，我劝你见好就收。” 姜羽看出来了，火蛟没被困住。它只是将身体盘起来而已。 像是在守护什么东西。 语气讥讽道：“大长虫，如果我没记错。火枫林是火光兽的地盘。它们跑到秘境外作恶，是被你驱赶出去的吧？我是小贼，那你是什么？” “轰！” 话音刚落，火蛟突兀地吐出一口红色火柱。 瞬间淹没了姜羽。 高度凝聚的火焰中还隐藏着粉色雾气。 “唉，你总搞偷袭，真挺招人烦的。”，姜羽单手提着火光兽的尸体，挡在身前：“不过早就该这样了，还废什么话？” 下一刻，他闪现到火蛟身前。 高举铁棒，狠狠砸在火蛟的一根脚趾上。 “嗷！” 任火蛟皮糙肉厚，也无法用一根脚趾挡下姜羽的全力一击。 疼得它身体又缩紧了几分。 姜羽一招得手，立即和火蛟拉开距离。 火蛟在暴怒之下居然没有追击。而是继续朝姜羽喷火。 姜羽再次拿出火光兽的尸体阻挡。见火蛟不肯离开原地，大声讥讽道：“你是不是等我的火毒发作呢？那东西对我没用。” 边说边朝火蛟射出两支冰枪。 冰枪极粗，声势浩大。 不过徒有其表。 刚一出手就迅速变小。发出阵阵炸裂的声音。 随即化为大片水汽，遮挡住了火蛟的视线。 火蛟刚吃过暗亏，下意识地向一旁躲闪。 姜羽眼睛一亮，瞬间冲了出去。 等火蛟意识到上当时，姜羽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晶莹果实。 通体火红，光晕流转。 这果实原本没有气味。被他摘下来后，顿时散发出莲花的清香。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火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该死的。还给我！” 姜羽发现果实在手中迅速成熟，而后又现出衰败之色。也不管这果实是干什么的。三两口就塞进嘴里。 “嗯，没有味道。口感像大鼻涕！” 姜羽本想多嚼两口，可果子却吸溜一下滑进肚里。 “我的龙涎果啊！”，火蛟疯狂了。甩起巨尾朝姜羽抽来。 龙涎果，只在真龙栖息过的地方才能生长出来。 因为沾染着真龙的气息，可以提升蛟化龙的成功率。 对莽蛟之类的神兽来说是无价之宝。 夺其龙涎果，不亚于杀其父母。 难怪火蛟遭到姜羽各种挑衅，还守在原地不肯移开。 可姜羽却悔得肠子都青了。 龙涎，说白了就是龙的哈喇子。光是想想就够恶心的：“我去，你早说是这破玩意儿。我就不抢你的了。” “轰！” 蛟尾如山岳般抽打下来，整个秘境都是一震：“渣子，我现在吃掉你也一样。” 火蛟在暴怒下朝姜羽喷出多枚青色火球。 封死了姜羽所有的躲闪空间。 姜羽连忙用火光兽阻挡。 可是这种青焰竟在顷刻间就将火光兽的尸体烧焦。 “唉，你性子太急躁了！”，姜羽后退的同时打出数道冰墙阻隔青焰。 失去理智的火蛟只想在药效流失前结束姜羽性命。 撞碎冰墙后，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可就在它要把姜羽一口吞掉时，突然有一道乌光从下至上闪过。 火蛟的身体猛地倒飞出七八丈远。 姜羽活动了两下胳膊，咧嘴一笑：“化形大妖的实力，在修仙界算是不错的。可是在我面前，还不怎么够看啊！” 说着，将陨铁棒的大头拖在地上。小跑着朝火蛟冲去。 棒头与地面摩擦，将泥沙附着在其上。又被重水层层包裹。 跑到火蛟身前的时候，棒头已经粗了一大圈。 “拖泥带水！” 姜羽在火蛟身前收住脚步。挥舞铁棒的动作也变得无比沉重。仿佛在拖动一座山岳。 双臂迅速积蓄起恐怖的力量。 火蛟根本不把渺小的人族放在眼里，抽动巨尾砸落下来。 如同一头大象碾死蚂蚁。 可是在双方接触的瞬间。恐怖的巨力已经钻进火蛟的体内。 大象被蚂蚁打飞了！ 庞大的身躯翻滚着摔落出去。 沿途压倒大量的枫树。 “死死死，去死！” 寒气侵入火蛟的体内，让他变得更加暴躁。竟然喷出火焰，灼烧自己。 姜羽嘴角一抽：“娘嘞，狠起来连自己都烧啊！” 火蛟在熊熊烈焰中猛地扭头，无比怨毒地盯着姜羽。 释放出强大的威压。 姜羽脸色大变。接连退后几步，半跪在地上。震惊道：“这，这是什么？” 火蛟没有解释的欲望：“我会认真地嚼碎你每一块骨头！” 说完，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咬了下来。 姜羽的嘴角一扬：“风驰电掣！” “轰！” 风电两系的光芒在陨铁棒上一闪而过。狠狠砸在火蛟的下巴上。 火蛟再次飞了出去。 姜羽嘿嘿坏笑：“真好骗！我是在妖王的关怀下长大的？你这种程度的威压只能吓吓小孩子。” 这一击把火蛟的下巴都打脱臼了。 雷电的力量在它体内乱窜。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我……我……眼拙。你走吧，我认栽了！”，火蛟发现姜羽难缠，选择战略性认怂。 它的实力在四代神族中也是垫底的。只能欺负一下火光兽。 姜羽掂了掂手里的铁棒：“现在放了你，等你化龙之后找我报仇吗？” “不！没有龙涎果。我千年内都没有化龙的机会。”，火蛟下巴脱臼，本就怪异的语调变得更加含糊不清了。 姜羽不为所动：“咱俩没什么仇怨。但是我有一个试炼，必须击杀一名神族。你虽然弱了点，倒也勉强满足要求。没办法，谁让神族太难找了呢？” 火蛟感受到姜羽身上的杀意，拼命挣扎起来：“不！如果你杀了我。所有蛟龙属的神族都会感应到。你会被它们追杀到死。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嘭！” 话音落下时，姜羽的铁棒也砸落下来。将火蛟抽了一个后空翻：“真龙早就绝迹了。至于蛟化龙……好像还没有突破到妖王以上的存在吧？” “你，你怎么知道？”，火蛟被三棒打成重伤，试图用火焰托起身体逃出秘境。 可姜羽竟然把铁棒朝它扔了出去。 “滋啦！” 陨铁棒带着强大的电流，把火蛟砸成一根直棍掉落下来。 “啧啧！” 姜羽捡起铁棒，对着火蛟就是一阵劈头盖脸地乱砸。 “嗷！放……放过我吧。我可以当你的坐骑……” 火蛟的痛呼中带着哀求。 可姜羽却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坐骑了。闭上眼睛，放松。只要一下就好……” “我……不！” “嘭！” 秘境中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姜羽用陨铁棒蘸了一些蛟血。见蛟血缓慢地被铁棒吸收。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啊。对我而言，你死了，比活着的价值大。” 神界的火之国度。 一声凄厉的龙吟响彻寰宇：“是谁？我要灭你全族！” 第145章 我偷机缘? 火蛟浑身是宝。 胆是解毒明目的圣药。 一旦蛟死亡，就得尽快取出。否则会在半个时辰内融入血肉。 不仅失去效用，还影响蛟肉的味道。 蛟筋的坚韧程度比起夔牛筋也不遑多让。 而且更长。 火蛟是神族，体内没有妖丹。不过有一颗火红色的蛟珠。 这东西对姜羽没用。但是可以提升蛇蟒妖族的修为。 柳如是一直想和他探讨铁棒的用法。 正好送给她搭人情。 火蛟的骨、肉、皮也有用武之地。 至于火蛟那根堪比铁棒的巨大棒槌，无论是妖族还是修仙界都能卖出天价。 陨铁棒吸收掉蛟血中的精华。整体重量没有变化。但是在姜羽的手中轻了不少。还和他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处理完火蛟尸体，姜羽又回到生长龙涎果的地方。 从地底抠出五枚心脏形状的火红晶石。 这也是火灵晶。 比普通灵晶的气息浓郁十倍有余。 他又在秘境里转悠了大半天。除去火灵晶，再没发现什么值得搜刮的东西。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凡事不可做绝。 总得给后来者留一点机缘。 火枫林的凶险之处在于高温环境。如果能克服这一点，其实没有多大难度。 当然，只有姜羽会这么想。 在火枫林与火蛟战斗？ 那本来就不是人干的事。 离开秘境，骤降的气温让姜羽一阵清爽。 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 “还是外面舒服啊！” 他在秘境里待了一天，身上就没停止过流汗。 出来后微风一吹，皮肤上结出一层盐霜。 “大精！” 姜羽放开嗓子叫了一声。 可他等了半晌都没见到大精露面。 “咦？跑哪去了？” 姜羽有些疑惑。就算大精对付不了火光兽，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附近又没有火光兽的气息。 无奈之下，只能沿着大精的脚印找出去。 “嗯？”，姜羽脚步一顿。突然发现地上有人族的脚印：“这里来人了？” 正疑惑间，突然响起一声暴喝：“站住！哪里混进来的蟊贼？” 焦土翻飞。从地下跳出五六十名修仙者。 这些人中有七八名结丹期修士。剩下的都是筑基期。 头上脸上都抹着黑灰。 看服饰，是来自不同的修仙宗门。 和姜羽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也在其中。只是被人五花大绑起来了。 见到姜羽之后急得连连跺脚：“嗨，仙友怎么还没离去？” 姜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反而问道：“看到我的坐骑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坐骑？”，老者感觉一阵胸闷：“被人赶跑了。” 以大精的胆量，与其说被人赶跑了，还不如说它自己逃掉的。 姜羽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围上来的修士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脸上带有刀疤的修士冷笑连连：“小子，你看不出来吗？此处秘境被我们几家宗门连手封锁。你小子是趁我们施法布雨，溜进来捡机缘的吧？” 边说边打量姜羽身上的兽皮。 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贪婪。 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只是畏惧火光兽，一直徘徊在焦土外围。 直到上空落下一场大雨，这才壮着胆子进来探索。 路上发现吃肉片的老者，顺手把他抓来当炮灰了。 在刀疤脸的眼中，姜羽肯定和他们一样，是趁着雨水进来捡漏的。 火光兽皮就说明了一切。 姜羽突破到巫师，身上散发着结丹初期的气息。 结果被人当成软柿子了。 他不愿多事，赔着笑脸道：“是我不懂事。这就离开。” “站住！”，刀疤脸露出讥讽之色：“把你偷的东西留下。” “偷的东西？” 姜羽看向身上的兽皮：“这个吗？” 刀疤脸发出阵阵冷笑：“你说呢？” “行吧。” 姜羽勉为其难地脱掉兽皮。 他和火蛟打斗的过程中，造成几处破损。就算留着也值不了几个钱。 反正他还有几十具火光兽的尸体呢。 不差钱！ 姜羽一脱衣服，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和鲜艳的巫纹。 左胸火焰，右胸冰凌，背后雷电。身上还盘旋着一条娇艳欲滴的藤蔓。 再加上挂在腰间的骷髅头。 说不出的邪性。 刀疤脸的表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仙友可是魔教中人？” 语气恭敬了几分，就连称呼都变了。 魔教的发展势头迅猛。是并洲三大宗门之一。 心狠手辣，极为护短。 他们可不敢得罪这样的庞然大物。 姜羽不置可否地问道：“我这身皮子留给你们，你总得给我整一套衣服吧？” 刀疤脸目光闪烁。 心思在杀人灭口和交好魔教之间徘徊不定。 结丹期修士想在围杀下逃跑，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姜羽有什么传讯秘法，他的宗门就要倒大霉了。 犹豫片刻，转身对一名身材和姜羽相仿的修士说道：“给他一套干净的衣服。” 姜羽接过麻料衣服，心里有些嫌弃。 麻料衣服虽然轻便，却不如皮甲结实。穿这种衣服，他蹲下拉屎都得小心翼翼的。 边穿衣服边对刀疤脸说道：“那老头我认识。” 刀疤脸好人做到底：“嗯，看来是个误会。既然两位不是盗取机缘的，我等自然不会为难。” 老者一直担心姜羽年轻气盛。见他肯消财免灾，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钱可以慢慢赚，命只有一条。 姜羽脱困的时候还愿意拉他一把，心中更是感激。 老者担心刀疤脸反悔，刚被松绑就拉着姜羽快步离去。 就连被人搜走的葫芦都没敢往回要。 话说回来，他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还不如捆他的那根绳子值钱呢。 这也是刀疤脸敢抓他，又放得如此痛快的原因。 老者拉着姜羽跑出几里路，见没人追上来。又想起被抢走的火光兽皮。 不由埋怨起来：“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非往这种地方跑。既然得到宝物，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呢？那可是火光兽皮啊！能换多少粮食？” 他完全是一副教育自家晚辈的口吻。 姜羽被老者说得哭笑不得：“还没请教仙长大名呢。” 老者这才想起姜羽用水浇死火光兽的一幕，摇头道：“老夫卫光耀，是仙月宗的执事长老。” 姜羽一怔：“仙月宗啊！难怪这么……有正义感！” “欧？仙友知道仙月宗？”，卫光耀的老脸一喜。 仙月宗除了穷，几乎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 没想到姜羽竟知道他的宗门。 姜羽笑着点了点头：“阴乐湛和福伯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拜入仙月宗了。” 卫光耀的喜色更甚：“原来是阴天骄和福长老的朋友！” “阴天骄？” 姜羽一挑眉头：“他改名字了？” “不不不，天骄是宗门内的叫法。”，卫光耀连忙解释道：“他加入宗门后，进步神速。是千年不遇的绝佳资质。侠义心肠更是难能可贵。就算与仙友相比，也不遑多让。” 在他眼中，用仙月宗的天骄与姜羽做对比，是一种变相的吹捧了。 “所以……” 姜羽认真地看着卫光耀：“装肉的盘子，你不打算还我了？” “啊？” 第146章 魔教尚存 xs7.com 姜羽在卫光耀的口中得知阴乐湛和福伯过得挺好。 但他很清楚，贫穷的宗门里，过得再好也就那么回事。 这不是？ 堂堂执事长老，吃完肉，连盘子都赖掉了。 卫光耀可不知道姜羽的心思。还觉得身为前辈，有义务提醒几句：“仙友，这种地方切莫再来了。被人抢走兽皮，就当买个教训。并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姜羽笑着应下。 他不喜欢无谓的杀戮，也懒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如果刀疤脸像卫光耀这么识时务，他还愿意多提醒一句。 至于现在…… 火光兽还剩下五六十只呢。 之所以不露面，是畏惧姜羽身上的气息。 一旦发现他离开，那些修士很快就会变成形态各异的粪便。 “精精！” 卫光耀感觉眼前一花。神俊异常的大精如同一道白色旋风，出现在姜羽身侧。 亲昵地蹭着姜羽的手。 姜羽丢过去一块蛟肉。笑骂道：“干啥啥不行，逃命第一名。” 大精嚼得汁水横流。 吞下肉后，两边嘴唇向上翻起，露出一副憨傻的笑容。 卫光耀连连惊叹：“真乃神兽也！” 姜羽嗤笑道：“最多算个畜生。它刚刚吃的才是神兽呢！” 大精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夸奖，亲昵地来舔姜羽的脸。 被姜羽嫌弃地一把推开。 卫光耀发现姜羽身上有纳宝袋。 这种炫富的行为向来被仙月宗所不齿。 酸溜溜地一拱手：“仙友，我尚有事情要办。不便继续同行了。咱们在此分别吧。盘子在打斗中损坏了。下次见面，定双倍奉还。” 姜羽连忙回礼：“后会有期！” 他骑上大精，再次向卫光耀拱了拱手。这才朝青丘山的方向而去。 卫光耀目送姜羽走远，急匆匆地跑向另一个方向：“得尽快通知宗主，此处秘境的危险降低。可以适当地接触一下了。” 只是他不知道。 此时焦土深处火光冲天。 修士的呼喝声仅仅持续十几息就戛然而止。 火光兽感知到火蛟的死亡气息。拖起一具具尸体朝秘境而去。 它们可以回家了…… 姜羽对这些事情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优哉游哉地躺在大精背上。 离开几天，还有点想念小伙伴呢。 这次的收获不错，可以让大家都分到一些甜头。 他不急着赶路，任由大精自己溜达。 只要大方向错不了就行。 大精一会儿啃两口青草，一会儿又跑去追兔子。倒也自在。 漆黑如墨的骷髅头被烈焰烧过，变成了红黑相间的颜色。 即使完全冷却也没能变回去。 看着更加邪恶了。 姜羽把手指伸进骷髅的眼窝里搅啊搅。 幽绿的火焰没有温度，一跳一跳的。摸着有点像蛤蟆肚皮。 特别有意思。 骷髅头没有身体。最大的反抗也只是“嘎巴”几下嘴。 “咚！咚咚咚，咚咚！” 阵阵敲鼓的声音传来。 前方一片喧闹。 姜羽起身看去，竟被大精带到一处颇具规模的城镇外。 路口聚集了很多人。 敲鼓之人居然是一群魔教弟子。 “咦？邱胜都死了，魔教还这么高调？” 姜羽大感意外。 自从秘境现世，各大宗门的更迭速度极快。每天都有新势力崛起，老势力覆灭。 魔教攻打青丘山，高层死伤殆尽。 没想到还这么活跃。 只听那敲鼓的魔教弟子大声叫道：“乱世已至，秩序崩坏。我辈修士当执先人利剑。杀恶徒，铲不平，鸣不忿。斩尽世间不公。” 另一个魔教弟子附和道：“即日起，魔教放开山门。广招门徒，布施天下。凡入我魔教者，奖金三钱，黍五石。为后人谋前程，为乱世求太平！” 围观的民众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都跟着叫好喝彩。 随后就有几名魔教弟子抬出一锅冷粥。 生火加热，免费发放。 在这乱世，修仙者恨不得榨干凡俗之人的骨髓。 像仙月宗那种税收微薄的宗门已经是万人称赞了。哪里见过主动施粥的？ 一时间，叫好声连连。 有人排队领粥，有人报名入教。还有几个托在卖力地歌功颂德。 姜羽看了一会儿热闹，微微摇头：“邱胜还是做过一些好事的。早知道就留他一命了。” 当然，这种话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再来一次，他同样不会留手。 见大精两眼放光地站到领粥队伍后面。哭笑不得地用脚后跟磕了磕大精的肚子：“走了，汤汤水水的有啥吃头？你赖在这儿，人家下次施的就是肉汤了。” “精精？”，大精扭头看向姜羽，张了张嘴巴。 不就是没有饭盆吗？ 它张开嘴，直接往里倒就行。 这时，身侧走来一名文绉绉的魔教弟子。 连练气期都不是。 热情洋溢地看着姜羽：“这位小哥，你想长生自在吗？入我魔教吧！两餐一宿，吃喝不愁。教众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保你不吃亏、不上当、不后悔。一时下决定，代代有保障。走过路过，机缘不错过！” 姜羽惊了。 这人有文化啊！ 他自从经历过先生的梦中授法，对文化人就特别敬重。 连忙从大精背上跳下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敢问贵教的教主可是邱胜？” 魔教弟子笑着回礼：“邱教主忙于拯救苍生，已是多日未归。教内的事务由毗婆尸尊者代为执掌。” 琵琶丝？ 像是某种乐器。 姜羽微微点头：“想必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雅士。” 他把魔教的高层全搞死了，自然不会贱兮兮地加入。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不知道魔教如何改变这世间的疾苦？” 魔教弟子一脸的自豪：“小到施粥收徒，大到架桥修路。哪里不平，哪里便有我魔教的身影！”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让姜羽肃然起敬：“男儿立于天地，理当如此。” 说完，在怀里掏了掏。 抠出绿豆大的一颗金豆，放在魔教弟子的手中：“我姜某人没有什么大志向。一点心意，就当是为这苍生做点实事吧。若世间有雨过天晴之日，也算我出过力了。” 魔教弟子单手托着金豆，表情怪异：“啊？这……” 正要继续劝说姜羽，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施粥的大锅扣翻在地上。 大精的嘴上糊着粥汤，像风一样逃了。 姜羽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当成粥钱也行。路见不平，定是要管一管的。我这就去抓捕那头怪兽。告辞！” “啊？不是……等一下……” 魔教弟子追出两步。却已经看不到姜羽的背影了。 摇头嘀咕道：“你这后生，知道错过了怎样的机缘吗？” 第147章 虚荣与繁荣 魔教没有因为失去教主而受到影响。 邱胜叔侄只是魔族推到台前的棋子。 一个教主倒下，立即有继任者顶上。 短短时日，魔教又发展出了四个分支。 血魔、影魔、白魔、欲魔。 向世人灌输济世、屠庸、扶强、争机缘等奇怪的思想。 他们和修仙宗门不同。 先在普通人中传播教义，再挑选出狂热者，砸资源培养。 这让凡俗中人看到了希望。 魔教持续不断地对人们进行洗脑蛊惑。 迅速发展出十多万教众。 姜羽遇到魔教弟子行善济世，只是表面文章罢了。 他还没离开城镇就被人盯上了。 在这个野菜汤都喝不上的年代，骑着壮硕的大精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咻咻咻……” 几支箭矢从两侧的树丛射出，直指姜羽。 大精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这次却一点都不慌。 脚步轻快地避开了所有攻击。 数十名没有修为的魔教弟子叫嚷着冲杀出来，把姜羽团团围住。 “小子，留下所有财物。我们让你活着离开。” 他们手里只有木棍和石块，甚至有人赤手空拳。 目光中尽是狂热。 姜羽微微皱眉：“你们不是行善积德吗？怎么还干起强盗的勾当来了？” 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冷笑道：“你以为济世的钱是从哪来的？看你年纪不大就有这样的坐骑，是剥削了很多人的血汗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这些不义之财，理应拿来做正确的事。” 这套强盗逻辑都把姜羽听懵了：“我年纪大小和有没有坐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别和这种人废话！打倒土豪，造福一方！”，男孩大声叫嚷。 丝毫不掩饰他的贪婪。 看向姜羽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倒像是看他自己的前程。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我不会因为你们弱小就欺负你们。但你们惹到我，也不会手软。” “咔嚓嚓！” 数十道电芒闪过。 包括没有露面的弓箭手，全都成了焦尸。 “唉，和真刀真枪相比，魔族的蛊惑才更致命啊！” 姜羽无奈摇头，终于意识到了控制思想的可怕之处。 接下来的一路，他又遇到几波魔族。 不是宣扬正义就是拦路抢劫。 他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公平公正，就是拿别人的财物行自己的善。 说到底，魔教是给犯罪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可穷苦出身的难民又很吃这一套。 这一路，姜羽杀了上百名拦路者。 有魔教弟子，也有活不下去的难民。 世道比以前乱多了。 直到他进入青丘山百里范围，魔教弟子的身影才彻底消失。 这里是妖族的地盘。 跑到这里施行教义无异于给妖族投食。 盘旋在空中的瞿如见到姜羽，立即降低高度。扯着破锣嗓子叫道：“有人来啦，有人来啦。骑牛的！白牛，白牛！” 姜羽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青丘山发展得不错。居然饲养起瞿如了。 瞿如能担任警戒任务。侦查百里范围内的异常情况。 就是有点吵！ 或许是心态上的变化。姜羽居然不觉得瞿如烦。反倒有些亲切。 大精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欢快地大叫一声。 撒腿狂奔。 一人一骑，肆意驰骋。 距离青丘山二十里处。新垣若雪、方元和寒心霜已经骑着小怪迎接出来了。 四人分开半月，就像许久未见一样。 激动地抱成一团。 嘘寒问暖一番，这才边走边讲述这段时间的收获。 寒心霜成功凝练出妖丹了。 无论肉体还是境界都达到了化形大妖的水平。如果说还有什么欠缺，那就是战斗经验和社会阅历了。 有青丘山秘境，即使她某天突破到妖王，也不怕惹来人族至强者的关注。 方元正在冲击巫师高阶。 到了他这个层次，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实力都会翻上一倍。 虽然对上元婴强者还有些勉强，但是对付结丹后期的高手完全没有压力。 新垣若雪的变化最大。 这个变化指得不是实力。 而是……学会打扮了。 头上斜插着金线缠柳的发钗。 雾鬓风鬟，青丝如绢。 眉心点了一瓣桃花。 冰雪为肤，秋水为姿。 眸光顾盼间，带着春江初开的风采。 新垣若雪以前就是绝世之姿。如今在晏清风的悉心教导下，更是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就连姜羽这个榆木疙瘩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现在算半个文化人了。 如果换成以前，搜肠刮肚也只能挤出一句：“这妞彻底长开了！”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出几里路才遇上匆匆赶来的晏长生。 晏长生这段时间略微胖了一些。 意气风发。 两条猫尾巴盘在腰上，说什么都不舍得收回去。 留守在青丘山的大妖也都来了。 见到姜羽后，像亲兄弟一样勾肩搭背，亲热异常。 还有几只奇形怪状的小九尾狐，抱着姜羽的腿。试图往他身上爬。 被一旁的晏清风及时喝止了。 热闹而温馨的一幕，让姜羽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青丘山有了很大的变化。 大片山梨已经成熟了。引来许多小动物。 蜂蜜和蘑菇虽然奢侈。但也采集到不少。 山上多出很多小土包。 那都是九尾狐的窝。 不仅满足现在的需求，还为来年春天的新生代做好了准备。 除了九尾狐，还有不少祷过山的妖族迁徙而来。 黑罴族、青狮族、蛇族都在其中。 有了它们，青丘山就多出一道坚实的保障。 放眼望去，已经颇具妖山的规模了。 山巅有几座茅草屋。 那是晏长生专门为姜羽几人盖的。 和魔教的虚假教义相比，这里才是真正的欣欣向荣。 当晚，晏长生为姜羽举行了盛大的接风宴会。 篝火升起两三丈高。 食物异常丰盛。 猴儿酒、松茸、烤兔子、石板鱼、蜂蜜、苹果、葡萄、板栗、菇娘、软枣子…… 姜羽还贡献出三头火光兽。 笑声不断，歌声袅袅。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姜羽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神有些迷离。 被一只玉手拉到篝火旁边，加入跳舞的队伍。 看着一张张淳朴的笑脸。 一时竟有些痴了。 这样的生活…… 挺好的！ 第148章 伙伴 猴儿酒的度数不高，但是醉人。 哪怕是姜羽的体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已大亮。 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 姜羽仅凭气味就知道怀里是新垣若雪了。 他眼皮发沉。 还想再睡一会儿。可片刻之后又猛地瞪圆眼睛。 不对！ 新垣若雪为什么躺在他的怀里？ 难道趁他喝醉，把他给…… 姜羽心头大惊，正要坐起身。 结果这一动才发现……被封印了！ 新垣若雪独占着他的半边身子。 寒心霜变回原形，盘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方元的臭脚丫子死死压在他的另半边胳膊上。 熊震天抱着姜羽的小腿。不时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舔两口。一脸的满足。也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最诡异的是姜羽腰上缠着又凉又滑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结果腰上猛地收紧，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嗔。 原来是柳如是化成半人半妖的形态，用尾巴缠着他。 柳如是的叫声让其他几人都悠悠醒转。 “呀！” 新垣若雪脸色通红，羞愤地跑掉了。 熊震天也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挠着舌头，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柳如是见姜羽身侧腾出位置，笑吟吟地凑过来：“终于轮到我了！” 她可不像新垣若雪那么矜持。滑腻的蛇尾在姜羽身上蹭来蹭去。 大清早的，姜羽本来就有些部位不受大脑支配。 哪受得了这个？ 当即坐起身来：“嗯……我好像着凉了。不行，得回屋里睡去。” 坐起来才发现，头发里还睡着几只变异的小九尾狐。 难怪头皮发紧。 他抖掉一身“挂件”。在柳如是的哀怨目光下，逃也似的跑了。 姜羽的体质很强，又有紫皮葫芦。 堪称百毒不侵。 没想到着了猴儿酒的道。 险些毁掉清白。 “柳如是太过分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姜羽从脑海中甩掉那半人半蛇的魅影。 他脑子乱得很。用冷水冲了一把脸。 就算他真迈出那一步，至少也是新垣若雪啊。 好歹身体构造是一样的…… 可他又拼命摇头：“不行不行，胡思乱想什么呢？醉酒而已！这酒不错，以后不能再喝了。” 青春期是充满矛盾的年纪。 姜羽嘴上说着不要，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新垣若雪。 “嘿嘿嘿，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身体还挺软……” “呸！我在想什么呢？男人要保护好自己。” “可刚刚的感觉真好。” “呸呸呸……” 姜羽在屋里自言自语地冷静了半晌。 出门时，所有人都神色如常。 除了他自己，似乎没人在意早上的一幕。 寒心霜教导小九尾狐们尾技和妖术。 方元拉着大妖过招。 新垣若雪专研厨艺。 姜羽在青丘山上转了一圈，突然生出保护好这一切的念头。 这里的生活平静而温馨。像极了梦中的天河村。 他思索再三，把新垣若雪几人叫了过来。 堆成小山的火灵晶以及五块极品晶石释放着浓郁的火焰气息。 红彤彤的一片。 就连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 方元幸福得差点晕过去：“这么多？盖房子都够了！全是我的？” 姜羽点了点头，又取出蛟筋递给寒心霜：“给你当弓弦替换用。可惜火蛟还没化龙，不然能带上火焰属性。” 寒心霜两眼放光：“真给我了？这可是好东西啊！” 姜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回头给族长送三十头火光兽。过冬的食物就充裕多了。用火光兽的毛发置办几套衣服。不怕冷，还可以防止烈焰灼烧。” 寒心霜激动地抱起姜羽，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羽哥哥最好了！” 姜羽错愕地摸了摸脸，笑骂道：“死丫头，你学坏了！” 新垣若雪没有说话，目光中冒着丝丝凉风。 姜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立即放出庞大的火蛟尸体。 略带讨好地看向新垣若雪：“若雪的厨艺好。这些肉就交给你处理吧。蛟肉能强化一些肉身力量。” 新垣若雪听说有提升力量的功效，眼神柔和了不少：“让我干活，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离开一趟，长了不少本事啊！” 说着，伸出手，等着姜羽拿东西贿赂她。 姜羽突然在她手心挠了两下：“辛苦了！” 新垣若雪像触电一样缩回去，惊惶失措道：“讨讨……讨厌！” 姜羽嘿嘿坏笑。把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红珠子丢给寒心霜：“这颗蛟珠，你看着安排吧。还有蛟皮，可以制出好多套皮甲。” 方元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你小子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在交代后事吧？” “不是！” 姜羽的笑容很自然：“我还要离开一趟。这次走的时间会久一些。” 新垣若雪直视着姜羽的眼睛：“很危险？” 姜羽没有隐瞒：“我完成阿爹布置的第三个试炼了。打算去泑山找阿母。危险会有一些，你们的实力暂时帮不到我。不如留在青丘山提升一下。” 方元投来不屑的目光：“你能找个好点的理由不？咱们一个大巫，一个准妖王，还有我这个万人敌。这实力还不够？你是认亲还是去攻打神界？” 姜羽沉吟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青丘秘境中的僳，拥有匹敌妖王的实力。它只是嬴勾手下的智将。我去找阿母，面对的是嬴勾那个层面的敌人。曾在梦中对我授法的先生说过，如果你们和我一起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话让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实力在并洲算是顶尖的。 可是对上妖王，甚至妖王之上的敌人。 想都不敢想。 难道姜羽去找阿爹阿母是要干翻整个修仙界？ 安静了半晌，新垣若雪问道：“什么情况？” 话都说到这儿了，姜羽也不再遮遮掩掩。 先是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悠悠开口：“盘古大神坐化之后，身体的各部位演化成第一代神族。这些神族带着与生俱来的职责。” 几人都没想到，姜羽一言不合就讲起了故事。 不过都没有出声打断。 姜羽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狐疑表情，继续说道：“盘古大神的头盖骨化身为犼，镇压七情六欲。七情六欲逐渐衍生出意识，也就是后来的魔族。” “啊？” 几人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惊到了。 姜羽自顾自地讲述着：“犼是盘古身上最坚硬的骨头。镇压魔族无数万年，但最终仍被魔族蛊惑。这就是一切动乱的开端。” 新垣若雪虽然不知道姜羽要说什么，可还是插嘴问道：“犼不是被诸神联手杀了吗？” 姜羽摇了摇头：“那是后人杜撰的。犼在初代神族中也是无敌的。它确实遭到神族的围杀，可结果是神族被它打得死伤惨重。知道真龙为什么灭绝吗？就是因为犼喜欢吃龙脑。” 方元对这种故事很感兴趣。但他更想知道姜羽说这些话的目的：“这和你找阿母有什么关系？”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姜羽叹了口气：“犼祸乱天下，又没有对手。当年女娲和伏羲联手，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把它封印起来。但是犼太强了，把封印撞开一条缝隙。让魂魄逃离出来。” “其中一道魂魄与后卿融为一体。化身成飞僵，被女娲灭杀。还有一道魂魄与嬴勾融合，成为金甲尸。被人皇用轩辕剑斩了。但咱们遇到潥了，就证明嬴勾没死。” 寒心霜惊呼道：“最后一道魂魄不会与你阿母有关吧？” 姜羽罕见地露出一抹恨意：“阿母本是人皇请来对付巫族的天女。得胜后没了利用价值，于是遭到冷落。人们惧怕她的力量，请求人皇给她封了个旱神的称号，把她流放了。” “后来她与阿爹相遇，生下了我。在她最虚弱的时候，犼的魂魄趁虚而入。当年阿爹带我离开，是因为犼原本盯上的人是我。阿母以自身为枷锁封印了那道魂魄。” 方元瞪大眼睛，都有些口吃了：“所以……你，你，你阿母是……” 姜羽长长呼出一口气：“战胜巫族时，人皇赐她姜姓。有人称她女魃，也有人称她旱魃。阿母每时每刻都与犼的魂魄抗争着。要想削弱犼的力量，就得毁掉犼的躯体和另外两道魂魄，所以……你们知道我要面对什么级别的对手了吧？” 这话一出，屋里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了。 阿母是女魃，阿爹有夸父血脉。还有一群叔叔和姑姑是妖王。 终于知道姜羽为什么面对任何敌人都泰然自若了。 他出生的起点就比无数人的终点高！ 和姜羽相比，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确实拿不出手。 一番促膝长谈，几人都变得心事重重。 入夜，姜羽悄无声息地离开住所。 他不打算和几个伙伴道别。 青丘山很好，但他有必须走的路。 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尸山血海。 “精精！” 姜羽刚刚下山，大精突然从山角的转弯处追了上来。 方元骑在大精背上。 双手抄在袖子里，一脸的痞相：“你小子不仗义啊！怎么着？发财了就想着自己跑路？” 小怪也驮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跑出来。 “路上总得有人煮饭。我厨艺还行。顺便去见见咱……你阿爹阿母。” “泑山在营州，缺了我这个船长怎么行？反正晏族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吧！” 姜羽的鼻子微微一酸。 胸口瞬间被莫名的情绪填满。大声叫道：“你们这帮家伙……是惦记我的家底吧？” 山林中回荡起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哈，没错！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吧……” 第149章 鱼不是这么钓的 营洲、并洲和幽州形成三角之势。 彼此间的距离不算太远。 由于面积比其他洲小很多，也有人将三个洲并称为冀洲。 当然，所谓的小很多是相对而言。每个洲依然有数百万里的面积。 姜羽一行从青丘山到达海岸，得穿越大半个并洲。 一路上，不仅修仙界变得疯狂。就连凡俗中人也形成了互相攻伐的势力，。 本就岌岌可危的秩序彻底崩坏。 取而代之的是魔教立下的规矩。 几人最初遇到烧杀抢掠的队伍，方元和新垣若雪还会管一下。 见得多了也就懒得管了。 前脚救下的可怜人，转身就去打家劫舍。 救他们还有意义吗？ 人心腐坏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当然，也有些宗门联合起来对抗魔教。 仙月宗就是其中的代表。 可惜他们没有站在大势的一边。 因为……穷！ 姜羽几人在一处山坡停下休息。 山下正有两伙村民打成一团。拦住他们的去路。 一帮衣不蔽体的精瘦汉子扭打在一起。就连喊杀声都是有气无力的。 听他们的叫骂声，似乎是上游的村子从溪水中引出一条支流。导致下游的水量不足。 而下游又侵占了上游村庄的两垄荒地。 屁大点事，已经闹出好几条人命了。 看情形，双方都没有罢手的意思。 方元对这种斗殴提不起兴致，打着呵欠问道：“怎么搞？杀过去还是绕路？” 姜羽低头研究着兽皮地图：“前面有一处秘境。咱们先在这里休息，等吃完饭。那些人应该也打完了。” “好！” 新垣若雪比以前乖巧了许多。 像小女人一样生火做饭。 通过增加水的压力，很快就把肉煮得酥香滑软了。 再配上咸菜和火光兽肉片。 伙食相当丰盛。 几百米外的村民闻到香气，纷纷抬头看来。 不过见到大精和小怪，立即打消了抢夺的念头。 吞着口水继续厮打。 等到姜羽几人继续上路时，那些村民全都累趴在地上了。 几人直接从村民中间穿过去。 “站，站住！任何人不得通行。否则魔使大人会怪罪的。” “对，你们还是绕路吧！” 两个村长还互掐在一起。却在这个问题上达成统一。 方元怜悯地看着这些愚民：“让魔使大人亲自和我讲。如果我心情好，会顺便打死他的。” “大胆！” 两位村长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只是手上力道变大，都喘不上气。 又骂骂咧咧地互殴在一起。 姜羽几人对洗脑不彻底的愚民已经见怪不怪了。 向前走出七八里地，果然看到一群魔教弟子守着黝黑的山洞。 两名没有修为的弟子上前拦路。 正要大声呵斥，被一名筑基期的弟子出手叫住。客气地朝几人拱了拱手：“几位仙友，此处秘境已经被搬空了。你们恐怕白跑一趟。” 很多时候，有修为的弟子反而好说话。 方元被他的话逗乐了：“搬空了？那你还拦在这干什么？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魔教弟子没再多说。退后两步，做出请的手势。 这下倒是把方元整不会了。 扭头看向姜羽。 姜羽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他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被人堵门。 能提升一点实力就比驻足不前强。 进山洞之前，方元在姜羽耳畔小声问道：“兄弟，你给我交个底。你的实力在哪个水平？” 姜羽微微一怔：“我没说过？” 几人纷纷摇头。 姜羽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我离开鬼玉林之前，如果手段尽出，大概相当于妖王初期的水平。现在嘛，我也不清楚。估计能和妖王后期支棱几下。” 妖王，对应修仙者中的化神期。 即使是龙汉大劫的妖巫决战，也只出动了三百六十名妖王。 这样的实力，可以在并洲横着走、倒立走，翻着跟头走了。 可一想到姜羽要面对的敌人，又觉得不够看。 在几人嘻嘻哈哈的背后，都顶着莫大的压力。 方元沉吟良久，突然开口说道：“我要是哪天对敌时临阵脱逃，你可别怪我。” 姜羽大笑起来：“你不是跟来发财的吗？谁让你对敌了？会打扫战场就行。” “呐呐呐，这可是你说的！”，方元的手指在姜羽胸口连点。又扭头看向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你俩给我做证。” 新垣若雪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寒心霜不甘落后地连啐几口：“呸呸呸！” 说闹间，几人鱼贯进入了秘境入口。 秘境和外界的环境完美融合在一起，依然是漆黑的山洞。 隐隐有水声传出。 空气湿冷，风也很凉。 明明能听到水声，可水汽息并不浓郁。 既没有宝物的气息，也感知不到危险。 “呼……” 方元手中托起一枚火球。 如同一颗小太阳。 照亮四周的同时，也让附近的温度上升了不少。 这处秘境是一个湿滑的地下溶洞。 正如那名魔教弟子所说，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姜羽感应了一下，脚下是厚实的石头。石头下面还是石头。 “怪了，这里啥都没有，魔教弟子守在洞口干什么？打算种蘑菇？” 方元见大精和小怪也没有收获，有些不甘心。 他信奉贼不走空的至理。 如果这次得不到任何好处，接下来的运气可能会越来越差。 只是他的话音落下，突然从幽暗处传来一声：“嘘……” 方元把火光照过去，被吓了一跳。 那里居然安安静静地坐着一排人。 远远看去还挺瘆人的。 离近才发现，那些人的手里都拿着鱼竿。 但他们垂钓的目标不是下方的寒潭，而是半空中的一片白雾。 方元大着胆子凑过去。却见这些人的鱼篓都是空的。 于是对一个长相和善的中年修士问道：“老哥，你们这是钓什么呢？” 中年修士受到打扰，心下不悦。 正要出声呵斥，却发现方元等人的修为都比他高。只好压住火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文鳐！” 方元眸光微闪：“是吃的？我看你们的收获都不怎么好啊。是不是饵不对？” 他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不满。 但是对比双方的修为后，都觉得钓鱼时要心平气和。 中年修士不是魔教中人。 他不愿得罪方元，但也不想引起众怒。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看别人在钓就来凑热闹了。” 姜羽取出一截细麻绳，系在骷髅头上。 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道：“传说文鳐生活在沙漠的云层里。像鸟一样飞行。肉质酸甜肥美，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是顶级食材呢。” 这些奇怪的知识是四叔告诉他的。 他也没吃过。 边说边像流星锤一样把骷髅头甩出去。 既没有鱼竿，也不挂饵。 甩进白雾后，只能看到骷髅眼中的两团幽光忽明忽暗。 中年修士原本不愿理会几人。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这是钓鱼？胡闹呢？我们这么多人都没……” 话刚说到一半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姜羽一扯麻绳。骷髅头叼着一条怪鱼飞了回来。 怪鱼形似鲤鱼，却有一对鸟的翅膀。白头红嘴，身上有绿色斑纹。 不断发出“咯咯咯”的鸡叫声。 正是传说中的文鳐…… 第150章 大方 方元对天发誓，他不是有意在别人面前显摆。 只是忍不住嘚瑟而已。 在众目睽睽之下，迫不及待地生火烤鱼了。 酸甜开胃。 诱人的香气逸散出去。一排钓鱼佬齐齐投来杀人的视线。 眼神和骷髅头差不多，都冒着幽幽绿光。 中年修士坐得最近。深吸几口气，低声提醒道：“几位，毗婆尸尊者喜好文鳐。与其自己吃掉，不如拿去换个前程。” 可惜没人理他。 姜羽捻起一块鱼肉尝了尝，微微摇头：“烤着吃不嫩。还得是若雪蒸的！” 方元也尝了一口。 随手把整条鱼丢给大精：“嗯，有点焦了，重钓吧。” 寒心霜的手才伸出一半，又讪讪缩了回去。嘟着嘴道：“我还没尝呢……”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没关系，还有很多。” 一旁的中年修士都无语了。 你听听，这叫人话？ 什么叫还有很多？ 没看这一大群人都没钓到吗？ 他见大精三两口就把文鳐干掉，似乎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心中一阵绞痛。 想换个位置钓鱼。可又觉得这里的风水好。 心里满是纠结。 还没纠结完，咯咯叫的文鳐就上钩了。 当然，还是姜羽的钩。 “哟呵，这条大！” 方元面露喜色：“要不让若雪出手，把雾气里的鱼都整出来吧。” 新垣若雪接过文鳐。熟练地开膛破肚。语气平淡道：“早就试过了，那片雾不是水汽凝练出来的。” 姜羽微微点头。 虽然感知不到灵气，可他总觉得这片白雾和灵脉有点像。 得多琢磨一下！ 进一趟秘境，只搞几条鱼吃，不符合他的风格。 正惦记怎么把这些人忽悠出去，目光突然落到新垣若雪的身上。 新垣若雪嘴角微扬，眉目含春。 青葱玉指在处理鱼时，依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由疑惑道：“若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啊？” 新垣若雪笑吟吟地反问道：“有吗？” “嗯！” 姜羽表情严肃地试了一下新垣若雪的额头，又仔细观察她的气色：“怪了！没发烧，也没被魔气侵袭。怎么感觉你最近都怪怪的？” “扑哧，哈哈哈哈……” 寒心霜实在憋不住了：“这是……哈哈哈，是晏清风教的。说是这样，这样对男人更有吸引力？” 新垣若雪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这种话能当着姜羽的面说吗？ 姜羽愣了半晌，长长舒出一口气：“这样啊……没事就好！其实你没必要为别人改变自己。真实的自己才是最好的。” “真的？”，新垣若雪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姜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 新垣若雪撸起袖子，对着寒心霜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死丫头，叫你笑我。你忘记我的厉害了吧？” 寒心霜立即发出一阵惊呼：“啊！啊哈哈……我不敢了！真不敢了，你往哪儿掐啊……” 钓鱼的一排修士脸色全都黑了下来。 要不是打不过他们，怎么都得好好说道说道。 可是没天理的事情还在继续。 姜羽不断抛出骷髅头，弦无虚发。 每次都能带回一条文鳐。 别人好几天都钓不到的鱼，就像张嘴等着咬钩一样。 不，姜羽连饵都没下。 明明是骷髅头叼着文鳐飞回来的…… 半天功夫，已经收获上百条了。 文鳐的味道极其鲜美，再配上猴儿酒。 堪称最极致的享受。 就连大精和小怪都撑得直翻白眼。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来到姜羽身前，拱手道：“几位仙友。凡事不可做绝。差不多就行了，别为了口腹之欲断送他人机缘。” 客气中透着几分不满。 姜羽收回骷髅头。 发现只抓回一条五寸多长的文鳐。两手一摊：“看来是没有大鱼了。要不就把这条送给你吧。” 此人心中怒意正盛。可听到后半句时神色又是一缓，喜出望外道：“当真？” 姜羽把文鳐抛了过去：“相遇是缘，收着吧。” “哈哈，谢谢，谢谢！” 这人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又成了感恩戴德。 他有了这条鱼，肯定能受到魔教上层的赏识。 这世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立即有别的钓鱼佬坐不住了。 姜羽大手一挥，把他看不上的二十几条小鱼丢到地上。朗声说道：“每人最多可以拿一条。多拿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每人一条？真的？”，中年修士眼疾手快地抢到一条最大的。 见姜羽没有阻止，连连道谢。 鱼竿都不要了，抱着鱼就往外跑。 魔教高层喜欢吃文鳐。那也不能往多了吃。 物以稀为贵。 送晚了，说不准人家就不稀罕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知道这个道理。谢过姜羽之后捡起地上的鱼就往秘境外跑。 没一会儿就跑个精光。 方元的眼珠滴溜溜直转，压低声音问道：“哥们儿，你是不是发现宝贝了？” 姜羽露出一个“你懂我”的神色：“帮我盯着点，我过去瞅瞅。” “过去？” 方元一愣。 前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云雾悬浮在十丈开外的空中。 想安然无恙地过去，除非会飞！ 然后…… 他就看到姜羽飞起来了。 新垣若雪是突破元婴后才利用水汽浮到空中的。 姜羽释放的水汽浮力不够。所以在水汽下方又释放出两个火球。 远远看去就像踩着一对火轮。 身上蒸汽翻涌，脚下“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背后两个微风气旋，推动身体缓缓向前飘去。 给人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 寒心霜最为激动，探出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飞快旋转：“我要是能飘起来，移动和调转方向就没那么麻烦！” 新垣若雪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如果她把压缩水汽运用好，或许也能自由自在地飞行。 到时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姜羽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白雾上。 白雾的密度极大。摸上去粘稠滑腻。 无论触感还是形态，都和灵脉很像。 唯独没有灵气。 说来也怪，鱼钩和骷髅头都能轻易投入云雾。可姜羽却被一股排斥之力推到外面。 这对别人来说是个难题。 可姜羽却露出一抹坏笑，伸出了邪恶的右脚。 嘿…… 还真是灵脉！ 第151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正常来讲，灵脉只存在于地底。 向四周散发灵气。数千年就能形成一片灵石矿。 可眼前的灵脉不仅飘浮在空中，还没有灵气外溢。 姜羽没有时间仔细探究。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查看。 右脚踩上去，吸力全开。 方元不是第一次见他吸能量了。 每次都会眼红。 压低嗓音叫道：“我说……给我留点呗。” 姜羽目光迷离，满脸的陶醉：“这东西只能原地吸。带不走。” 说话的功夫，七八丈长的灵脉已经缩小了一圈。 几条文鳐掉入下方深潭。 水下似乎藏着凶猛的水兽。顿时翻涌起大片水花。 “咦？” 姜羽一顿猛吸。在灵脉的中心位置，发现一块半尺见方的白色石头。 表面光滑，萦绕着水雾般的灵气。 摸上去有玉的质感，还带有金铁般的波浪状花纹。 正是这块怪石的存在，灵脉中的灵气才不向外逸散。 姜羽先把灵脉完全吸光，最后再取走石头。这样一来，山洞里就没有残留的灵气了。 方元几人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怪石。见姜羽飞回来，都投去询问的目光。 姜羽笑得合不拢嘴。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离开再说。咱们可能捡到宝了！” 几人都是眼睛一亮。 大家都见过世面。能被姜羽说成宝贝，肯定不一般。 新垣若雪的注意力则放在姜羽身上：“你呢？” “我？嘿嘿，还行！”，姜羽这话不是谦虚。 虽说灵脉蕴含的能量无比恐怖，可那都是紫皮葫芦的养料。 紫皮葫芦反哺生机是润物无声的过程，不会立即体现出效果。 类似于长期饭票。 姜羽吃饭喝水，拉屎睡觉都相当于别人修炼的速度。如果他认真修行，效率还会提升数倍。 几人走到秘境入口时，从外面涌入不少魔教弟子。 这处秘境属于机缘不多，也没什么危险的那种。即使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敢进来探索。 魔教弟子见到不少修士带出文鳐，全都动心了。 当然，那些修士闷声发大财。并没泄露文鳐的来源。 因此魔教弟子与姜羽擦肩而过时，只是把他们当成一无所获的倒霉蛋。 发现空中的白雾消失了，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惊慌失措地跑去汇报情况。 只是没人注意，深潭的水位正在缓缓上升。水下的阴影也活跃起来…… 姜羽几人一出秘境，立即加快速度离去。 得了便宜还不快跑？ 姜羽下脚太狠，连人家的鱼塘都包圆了。 一口气跑出十多里路。方元见左右无人。心痒难搔道：“哎，兄弟。整到啥好东西了？拿出来看看呗？” 姜羽的脸笑成了菊花。 勾了勾手指，让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围拢过来。 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怪石。 怪石离开灵脉后，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扔到路边都未必能引人注意。 寒心霜眨着大眼睛端详半晌，狐疑地看向姜羽：“这是什么啊？” 姜羽笑眯眯道：“摸摸看。” 寒心霜不疑有他，伸手在石头上摸了一把：“嗯，滑溜溜的。手感还……” 话刚说到一半，猛地瞪圆了眼睛。 怪石被她摸过的地方出现一抹莹白，随即又黯淡下去。但传入她体内的灵气却浓郁得不像话。 仅仅摸上一下，就相当于吸收了好几颗灵石。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寒心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下吸收这么多灵气，不是节约几颗灵石那么简单。还意味着把修炼速度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方元和新垣若雪摸过怪石也都露出震惊之色。 “我的天呐！有了这宝贝，我很快就能冲击大巫了！”，方元像见到了光溜溜的姑娘。对着怪石上下其手：“给我保管吧。” 姜羽点了点头：“反正是大家用的。谁拿都一样。这块石头被灵脉滋养了不知多少万年，应该能让大家提升一个新高度。” 方元抱着姜羽的脑袋。“吧嗒”一口亲了上去：“兄弟，你是我亲兄弟！” 姜羽用力抹去口水，被恶心得够呛：“哎呀我去，你给我死远点！” 寒心霜也不顾形象地跳到姜羽背上。 双脚盘住姜羽的腰。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羽哥哥最好了！” 新垣若雪这次没有吃醋，踌躇着凑上前：“那，那我……我……” 方元突然在她后脑上按了一下。 新垣若雪没有防备，直接亲在姜羽的嘴上。 清冷的面孔瞬间变得殷虹，几缕白气从头顶蒸腾起来。 羞愤交加地朝方元追去：“方元，你死定了！” 附近都回荡起冰雹砸落和方元的哀嚎声。 寒心霜像八爪鱼一样挂在姜羽背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羽哥哥，若雪姐姐喜欢你呢？” 姜羽砸巴了两下嘴：“咬我嘴唇了……” 寒心霜目光狡黠地问道：“什么感觉？” “像吃鸡屁股……”，姜羽回味了一下，突然发现寒心霜还赖在他的背上。立即叫道：“你给我下去！” “不嘛，人家也想吃鸡屁股！” “滚滚滚滚滚！” 一旁看热闹的小怪用身体蹭了蹭大精。 大精疑惑地扭头看去。却见小怪嘴唇外翻，朝它脸上怼来。 锋利的獠牙闪着森森寒光。 “精精！” 大精吓得一哆嗦，惨叫着逃开了。 小怪迈着欢快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追了出去…… 黝黑的山洞内。 秘境无声无息地与四周融于一体。 深潭的水位逐渐上升到钓鱼台的高度。 洞里挤满了彷徨不安的魔教弟子。 “完了！钓不到文鳐，魔使大人一定会大发雷霆！” “愣着干什么？一定是先前离开的家伙捣鬼。快追！” “他们可是修士，追上又能如何？” “管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让咱们背锅？” 几句话的功夫，潭水无声无息地蔓延到地面。将一名魔教弟子的鞋打湿。 他甩了甩脚，疑惑地向潭水深处看去。 突然有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在他脸上闪过。 脸颊上出现一条极细的血线，随即整颗头颅被平整地切成了两半。 水面突然炸开一道道水柱。 数个身高丈余，双头四臂的蓝色巨人从水底跳了出来。 它们脸上长满疙瘩，奇丑无比。 金色的竖瞳充满对鲜血的渴望。 一众魔教弟子都被吓傻了：“啊，那是什么东西？水妖啊！” 在怪物面前，他们引以为豪的身份起不到任何作用。 洞内响彻着惨叫和身体撕裂的声音。 一名距离洞口最近的筑基修士想要逃跑。却被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拦腰斩过。 目光涣散之际，惊恐万分地喃喃道：“罗……罗刹……” 第152章 又见多宝 短短五天。 方元在怪石的帮助下突破桎梏。正式步入巫师高阶的行列。 到了这个高度，每突破一个小境界，实力都会成倍地提升。 寒心霜明面上的境界没有变化，可她的修为本来就是通过各种机缘堆上去的。这几天也将基础夯实不少。 新垣若雪的进步最小。 她的九成巫力要反哺给夫诸图腾。所以精力都放在钻研巫术上。 姜羽也没使用怪石。他体内的生机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几人并不急着赶路。 边走边修行，尽量多提升一些实力。 依照地图的标注，途中又经过一处秘境。 可惜那处秘境已经被人探索无数遍了。就连土地都种上了庄稼。 他们也不以为意。 好运气不可能总降临在自己身上。 把心态放平，看看这壮丽的山河，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对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天色渐寒。 深秋没给山峦披上金色的外衣，反而让树木的青翠更加深邃了。 姜羽甩动鱼竿，潇洒挥出。 收线时，骷髅头叼回一只?渠。 新垣若雪先把?渠的艳丽羽毛收集起来。然后才起锅烧水：“这些够吃三天了。再多又要吃腻了。” 姜羽乐呵呵地说道：“我去采些野果。”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遇到葱蒜也采些回来。” “好！” 姜羽迈步朝对面山坡走去。 远远看去，那里有一片淡淡的粉红。 应该是成熟的山梨。 姜羽很珍惜现在的时光。 伙伴们明知前路凶险，依然选择同行。 这份信任比什么宝物都珍贵。 他想用最好的东西回馈给大家。 经过一棵山楂树时，姜羽猛地顿住。又退了回来。 脸色怪异。 拇指粗的树枝上斜躺着一个白须白发的壮硕老人。 鹤发童颜，神色自若。 用两根手指捻着酸掉牙的山楂。吃得津津有味。 发现姜羽的目光，笑容玩味道：“哟，小家伙的感知力变强了不少啊！居然发现我了。” 姜羽连忙行礼：“多宝前辈，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太巧了！” 老者正是在无名岛屿指点过他们的多宝道人。 姜羽几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眼前这位是截教的超级大佬。 多宝道人并没因为姜羽的恭敬态度就给他好脸色：“巧什么巧？老夫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 姜羽取出一块蜂巢，双手递给多宝道人：“前辈有什么指教？” 他不敢大意。 既然多宝道人单独与他见面，肯定有什么要事。 多宝道人用山楂蘸着蜂蜜。看姜羽的目光也顺眼了不少：“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此行凶险，我不想让小狐狸和你一起冒险。让她跟我走吧。” 姜羽微微皱眉：“前辈知道我要做什么？”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谁关心你的死活？我是算到小狐狸有危险才顺便来看看的。” 姜羽抱着膀子往树上一靠，脸上挂着几分痞意：“看你实力高，又指点过我们的份上，我喊你一声前辈。但你要是打心霜的主意。就算我不是对手，也得拼死薅你一把胡子下来。” 多宝道人怔了半晌，终于知道姜羽在说什么了。吹胡子瞪眼地吼道：“小瘪犊子，你说什么呢？老夫像为老不尊的人吗？” 边说边把啃了两口的蜂巢砸过去。 姜羽压根没躲。直接在身前撑起一层水幕。 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不是明摆着吗？要不你弄死我，要不你别怕人说。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多宝道人被姜羽气笑了。斜着眼睛打量他。 姜羽不甘示弱，也斜着眼睛瞪回去。 半晌之后，多宝道人败下阵来：“行行行，你眼睛大，我瞪不过你。那小狐狸……哎……” 姜羽立即唤出微风，从树上摘下十几枚山楂。变戏法一样又取出一块蜂巢：“前辈慢慢讲，我不赶时间。” 他这股不要脸的劲头，又一次提升了多宝道人心中的地位。 多宝道人思索片刻，摇头叹息道：“小狐狸前世是老夫的徒儿，火灵圣母。” 姜羽趴在树杈上，两只手撑着腮帮子。像个好奇的乖宝宝：“前辈，人真有前世今生？” 多宝道人的目光深远，轻轻点头：“以前是没有的。自从后土娘娘以身化道……” 说着，猛地回过神来：“小兔崽子，别乱打岔！” “我……”，姜羽有些委屈：“前辈继续。” 多宝道人恶狠狠地瞪着姜羽：“我说到哪了？” 姜羽低声提醒：“自从后土娘娘以身化道……” “不对！”，多宝道人厉声打断：“是我徒儿火灵圣母！” 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捏爆了手里的蜂巢。 黏糊糊的蜂蜜淌了一手。 姜羽没敢出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多宝道人舔了舔手上的蜂蜜。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她在三教之争时，被广成子那个混蛋偷袭。脑浆子都砸出来了……” “所以……心霜就是那个什么圣母转世？”，姜羽没忍住，还是打断了多宝道人的回忆。 多宝道人瞪着姜羽：“没错。我算到她此行凶险，所以才来找你的。她前世的遭遇不能再重演了。” 姜羽不为所动：“第一，我不确定你的话是真是假。不可能把最亲密的伙伴托付给你。第二，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上辈子的事情也不能放到这辈子。第三，在我倒下之前，不会让心霜受到任何委屈。我可不觉得你在这方面比我做得好。毕竟她在你的保护下死过一次了。”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第一，我比你实力强。真想带她走，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第二，我眼界高，宝物多，可以给她更好的成长环境。第三，我可以让她提前避开所有危险。” 姜羽针锋相对：“那你找我干什么？直接找她啊！” “那还不是因为……” 多宝道人的话说到一半，又卡住了。和姜羽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在一起。 一老一小谁都不肯让步。 过了半晌，多宝道人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让她跟着你也行，但你必须发誓。不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要尽全力保护好她。” 姜羽一挑眉毛：“凭啥啊？挂了再等下辈子呗。” 他可没忘记多宝道人的名号。 此时不勒索点什么，他就不是姜羽了。 多宝道人把手指捏得“嘎嘣”作响：“算了，我还是趁现在打死你吧。” 姜羽立即取出一具火光兽的尸体。 剥皮、切肉、冷冻、切片，一气呵成。 装在陶盘里，双手递到多宝道人面前。嬉皮笑脸道：“我的意思是心霜应该有点保命的手段。她境界虚浮，实战能力很弱的。” 多宝道人嘴角一抽，打死姜羽的想法都快压抑不住了。一把抢过盘子：“她跟你混，再多的保命手段都不够用。” 姜羽对多宝道人的杀意恍若未知：“前辈有什么指教？” 多宝道人嘴里嚼得“吧嗒”作响：“你打消现在的念头就行。” 姜羽不为所动：“前辈神机妙算，应该知道我不会放弃吧？既然单独来见我，又没动手把我干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啊？” 他看到多宝道人的反应，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可多宝道人如果只是为了寒心霜，完全可以直接抢人。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能和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一定有所顾忌。 果然。 多宝道人盯着姜羽看了半晌，没好气地扔下一句：“猴崽子！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姜羽该怂的时候，绝对硬不起来：“敢敢敢，这天地间还有前辈不敢杀的人吗？我是仗着前辈宅心仁厚，胸怀天下才敢胡说八道的。” 多宝道人很没高人形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丢给姜羽一个兽皮卷：“这是她前世修行的功法，你代我交给她吧。还有几件她以前的法宝！等时机合适再交给她。” 姜羽大眼睛“布灵布灵”地闪着光芒。 就差伸手去抢了。 该来的总算来了。 多宝道人脸色立即板了起来：“只在必要的时候才能给她。别告诉她是我送的！” 姜羽哪管这种小事儿？ 连连点头：“放心，前辈所托，不敢不从。” 多宝道人的涵养极好。可一见到姜羽的嘴脸，总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给我留个十几二十头火光兽，几百斤蜂蜜。你就可以忙自己的去了……”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前辈之所以宝贝多，是有原因的啊……” 第153章 罗刹 姜羽出道以来，还没被人这么勒索过。 十头火光兽，十五斤蜂蜜，三十条文鳐。还有两坛子猴儿酒。 多宝道人一句“不给我就打死你。” 让姜羽心甘情愿地交出大半存货。 当然，多宝道人也不单纯是过来打劫的。一番交谈之后，随手丢下了几件法宝。 东西倒是好东西，但都是留给寒心霜的。 和姜羽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让他在合适的时候代为转交而已。 等姜羽带着山梨回来时，新垣若雪已经把肉炖好了。柔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语气像小媳妇在埋怨晚归的男人。 姜羽想到多宝道人的警告，无奈道：“坏梨子多，我多挑了一会儿。” 说完，递去几颗野蒜：“我找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力气。” 新垣若雪莞尔一笑：“还以为你跑去种菜了呢。” “嘿嘿嘿……” 姜羽挠着头傻笑：“你倒是提醒我了，有机会用灵液种菜试试。也不知道能培育出个啥。” 新垣若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尽是风情。 姜羽在猝不及防之下，竟出现了瞬间的恍神。 新垣若雪别过头去，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去叫那两个家伙吃饭。” “欧！” 姜羽回过神，也感觉臊得慌。小跑着去找寒心霜和方元。 两人自从有了怪石，修行格外勤奋。 各自伸出一只手掌，贴在怪石上。 身上泛起莹莹白光。 感觉有人靠近，方元率先苏醒过来。 悠悠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姜羽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战意：“兄弟，我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你了。” 姜羽笑得很真诚：“行啊，那我不修行了。等你十年。” “不需要！”，方元气势十足地一摆手：“我只要九年零十二个月！” 寒心霜受到打扰，大为不满：“你俩好好说话能死啊？” 姜羽屈指在她的额头上一弹：“饭好了，你不吃东西能不能死？” “呀！” 寒心霜尖叫一声，抬腿就朝新垣若雪的方向跑去：“最后到的是小狗。” 方元收起怪石。一记飞扑，抓住寒心霜的脚踝。 “噗通！” 寒心霜摔了个狗吃屎。 方元趁机从她的头顶跳了过去：“最后到的是小狗！” “你完蛋了！”，寒心霜的脸还埋在土里，抬手打出十几颗水球。 结果被方元用火球凌空炸成水雾。 打闹和嘲笑声响成一片。 姜羽无奈摇头。不由想起了多宝道人的警告。 由于魔族复苏，阿修罗和罗刹也从长眠中苏醒。甚至有几处秘境将下界和神界连接到了一起。 出世，大劫将至。 伙伴们本可以在青丘山无忧无虑地生活，却愿与他一起面对未来的残酷。 他心中既有感动，又有担忧。 “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姜羽紧了紧拳头，脸上重新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吃过饭，几人趁着天色尚早，继续赶路。 姜羽拿着地图端详了半天，抬头看去：“西南方向三四百里的位置有一处秘境。有些绕远，咱们去不去？” “当然去啊！”，方元和寒心霜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他们都在秘境尝到甜头了。 新垣若雪没有发表意见：“我随意。” “那行，咱们过去转转。”，姜羽刚收起地图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 一伙难民正被怪物袭击。 几人见惯了人族之间的相互倾轧。还是第一次见到怪物肆虐。 那些怪物有着深蓝色的皮肤，双头四臂。 身高丈许，奇丑无比。 抓住人的小腿，倒提着往嘴里塞。 两颗头抢夺食物，血肉横飞。场面无比血腥。 姜羽没听说过这种怪物。 想起多宝道人的话，微微皱眉：“这东西是……” 方元用大拇指把刀从鞘中顶出半寸，扭头看向姜羽：“怎么说？” 姜羽没急着做决定。 观察一下怪物的力量和动作，微微点头：“杀个试试。留一点心眼。咱们不知道这些怪物有什么手段。” 方元这段时间实力大增。看到怪物时就按捺不住了。 见姜羽点头，立即冲出去。 刀光火影，快如迅雷。一记上撩，直劈怪物的两腿之间。 “铮！” 刀柄传来劈砍沙子的触感。随即刀身就被坚挺的屁股蛋死死夹住。 怪物的一颗头颅狞笑着扭到身后，喊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方元嘴角上扬，暴喝一声：“百发百中裂菊刀！” “嘭嘭嘭嘭……” 刀背上响起一连串的火光炸响。 被死死夹住的刀身一寸寸地割进肉里。 怪物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随即，汹涌的火柱从它的两张嘴中同时喷涌而出。 竟被涌入体内的烈焰活活烧死了。 姜羽低头扶额：“他这招起的什么破名？” 寒心霜见方元被两只怪物围攻，飞身而起：“我去帮忙。” 只见她身侧出现数枚冰锥，直指怪物的下三路。娇喝一声：“百发百中残花败柳锥！” 姜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么羞耻的名字，她是怎么喊出口的？” 新垣若雪掩嘴偷笑：“加上‘百发百中’四个字，喊起来比较有气势。” 说话时，目光流转。 似乎在考虑把哪招改成类似的名字。 姜羽连忙打断新垣若雪的胡思乱想：“那个……你不去玩玩？” “不了。” 新垣若雪笑容温婉：“怪物不多，我就不凑热闹了。” 确实。 这些怪物除了防御力惊人外，实力也就是结丹后期的水平。 对修士和平民来说是一场灾难。可对上方元和寒心霜却恰到好处。 一场战斗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 方元和寒心霜手段尽出才将八只怪物全部斩杀。 可惜二人出手晚了一些，被怪物围困的难民全部遇难了。 “呼……呼……这些是什么鬼东西？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打不死！” 方元双手撑着膝盖，嘴里喘着粗气。 寒心霜吐纳几息之后，脸色略微恢复一些：“不会是罗刹吧？” “罗刹？”，姜羽没想到寒心霜还认识这种怪物。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寒心霜召唤出一汪清水，猛灌了两口：“小时候听族长讲故事，提到过这种东西。当年女娲造人，得大功德成就圣人果位。魔祖罗睺想效仿女娲，于是创造出了阿修罗和罗刹。结果有违天道，适得其反。” “来点水！”方元朝寒心霜勾了勾手指。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是阿修罗？” 寒心霜将一个水球砸在方元的脸上：“阿修罗专找神族不痛快，看不上人族的。如果咱们真遇上阿修罗，就得让羽哥出手了。” 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长了。 姜羽正想多问点罗刹的事情。 却听到死人堆的下方传出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救我……” 第154章 小陶 姜羽不是烂好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在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前提下，是愿意伸出援手的。 方元的动作更快。 三两下就从尸堆下面救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姑娘很瘦。 清癯的相貌不显得丑陋，反而平添了几分青涩。 柳叶眉，杏核眼。 不属于那种惊艳的类型。但是非常耐看。 让人看了第一眼，还想再看第二眼。 哪怕脸上满是血污，神色惶恐。依然掩饰不住惊人的魅力。 世上有一种冲动，叫做一见倾心。 方元看到姑娘的那一刻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母胎单身十几年，遇卿方知心宛然。 别说是方元这个正常男人，就连姜羽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质疑。 原来排骨一样的姑娘也可以这么好看……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地薅了薅姜羽的头发：“喂，你俩中邪了？” “啊？” 姜羽回过神，讪笑两声：“没想到还有个囫囵人。既然救下来……” 方元接过他的话茬：“那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姑娘明显是受惊过度。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救……救我……救……” 方元取出一条毯子，披到姑娘身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别怕，坏蛋都死光了。” 姑娘在方元碰到她的时候，身体猛地一震。精神崩溃地叫道：“啊，别吃我。别，别吃我……” 寒心霜本能地排斥这个姑娘，撇嘴道：“吓傻了？带着也是麻烦。扔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方元恶狠狠地瞪了寒心霜一眼：“她只是吓坏了。把她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救下了就带她走一段吧。到了村庄再放下。”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都看向姜羽。姜羽又看向方元。 见方元双手合十，满脸的哀求。心头一软：“行吧，带她到下一个村子。” 方元大喜，想把姑娘扶起来。 结果那姑娘的脚腕一软，轻飘飘地栽进他的怀里。 “崴到脚了？” 方元检查了一下姑娘的脚踝，直接把她横抱起来。 姑娘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地挣扎起来。 可是一个瘦弱的姑娘怎么可能挣脱方元的怀抱？ 方元连声安慰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一旁的寒心霜逐渐失去耐性：“人家不愿被你救，干脆扔在这儿得了。” 这话比方元管用多了。 那姑娘身体微微一颤，埋头往方元的怀里缩。 好像她看不到别人，别人就看不见她一样。 怯懦的样子让方元心头一揪。激发出了他的保护欲。轻声细语道：“别担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寒心霜一眼。 “哼！” 寒心霜冷哼一声，转身跳到小怪的背上：“反正我和若雪的坐骑不会让出来。” “她和我骑大精。”，方元把姑娘抱到看不见尸体的地方。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血污。柔声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姑娘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膝盖。 偷偷看了方元一眼，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姜羽被方元的眼神闹得哭笑不得：“走吧。” 倒是新垣若雪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方元敢爱敢恨。挺好的！” 姜羽没听清她说什么，扭头看去：“你说啥？” 新垣若雪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姜羽挠了挠头，喃喃自语：“怎么一个个都稀奇古怪的？” 方元低声安慰姑娘半晌，扶着她来到大精身侧。 可大精非常抵触陌生人的气息。 贿赂了五条烤鱼才勉为其难地驮上他们。 姑娘太瘦了。大精的背上多出一个人，没受任何影响。 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怕掉下去。姑娘确定方元没有恶意后，轻轻依偎在强壮的臂弯里。 凌乱的头发在微风中扫过方元的脸颊。 痒痒的。 “你叫什么名字？” 方元这辈子都没用过如此温柔的语气。鼻翼中传来淡淡的清香，心跳得厉害。 姑娘依然低着头。声音中带着轻微的颤抖：“小陶。” 方元品味着这个名字，喃喃道：“小陶，是像陶器一样精美吗？” 寒心霜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是像陶器一样脆。一碰就碎！” 小陶没得罪过她，可她就是看小陶不爽。 在她的眼中，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躲在男人怀里卖惨，那不是吃软饭吗？ 姜羽不知道寒心霜在抽什么疯，无奈道：“小陶是普通人。刚经历生死。心霜可别欺负人家。” 方元连忙附和：“对啊！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那么皮实。” “哼！” 寒心霜两腿一夹，小怪加快脚步跑到了前面。 姜羽又把目光投向方元：“咱们不方便带着她。到了地方就把人放下吧。” “呃，那……好吧……” 方元对小陶不是好色。而是怦然心动。 这种感觉不太好形容。 就好像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并不是馋它的身子，而是单纯地觉得它美。 当然，如果他把这种感觉和姜羽说了。姜羽一定会告诉他：迟早是要吃掉的。 走出两里路，小陶的情绪终于缓和一些。声若蚊蝇地说道：“谢谢。” 方元顿时来了精神：“异族迫害同胞，我们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可惜出手晚了一会儿，没能救下更多人。” 提到这个，小陶的泪水又流了下来：“阿爹阿母都遇害了。我……没有家了。” 方元不知该怎么安慰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这……哎呀，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什么用？” 小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强忍着哽咽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方元的心头一抽，感觉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让你继续伤心下去了。你的家人不在了，你要替他们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才行。” 姜羽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起来：“乖乖，他怎么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新垣若雪原本走在姜羽身侧。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姜羽的嘀咕，轻声说道：“谁像你啊？” 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怨。 姜羽一怔：“我？我怎么了？” “榆木疙瘩！” 第155章 又遇罗刹 “小陶，这是你的村子？” 方元看着遍地狼藉，心下不忍。 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除了破败的木屋，只有干涸的血液和残肢碎肉。 太惨了！ 不难想象罗刹屠戮村庄时的景象。 小陶没有说话。 双手抱头，全身颤抖。 嘴唇渗出缕缕血丝。 就连寒心霜都把拳头捏得“嘎嘣”作响。 这不仅是猎食人族，更是残忍的虐杀。 姜羽打出十几枚火球，把村庄的残骸点燃。沉声说道：“走吧，这里不便停留。” 新垣若雪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目光看向小陶：“她怎么办？” “先带上，遇到有人的村庄再说。”，这种时候，姜羽也说不出让小陶自生自灭的话。 方元不知该怎么安慰小陶，只能轻拍她的肩膀，帮她缓解情绪。 由于队伍中多出一个弱女子，几人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天黑时也没走出多远。 旺盛的篝火驱散了一些凝重的气氛。 方元把一块烤肉递给小陶，语气无比轻柔：“饿坏了吧？” 小陶目光惶恐地扫视着几人，双手接过烤肉。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了声谢。 轻轻咬了一口，又退到十几步外。压抑着声音啜泣起来。 方元连忙放下手里的肉，跑过去小声安慰。 姜羽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往篝火中添加两根木头，没有作声。 新垣若雪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悄声问道：“怎么了？” “难民面对食物……唉，或许是伤心过度吧。”，姜羽给小陶的反应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新垣若雪听到他的话，颇有深意地看了小陶一眼。轻声问道：“世道这么乱，如果遇不到村庄呢？一直带着她吗？” 姜羽看向手足无措的方元。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此行太过凶险。我是不愿让你们和我一起冒险的。如果……方元真找到归宿了，也是一件好事。” 新垣若雪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 “嗯！”，姜羽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了一路，这算是不错的结果。如果你和心霜有相同的境遇，我也希望你们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新垣若雪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会离开。” 寒心霜吃得满嘴都是黑灰，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呜呜………呜呜呜！” 姜羽心中满是感动，笑容和煦：“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新垣若雪的情绪有些激动。在篝火的映衬下，脸色泛红：“我赖上你了。” “呜呜呜！”，寒心霜也连连点头。 姜羽举手投降：“好好好，有两个大美女陪着。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大精凑到姜羽的身边，突然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两口。 姜羽猝不及防之下，半边脸都是滑腻腻的口水。 “呸，不包括这只蠢东西！” 寒心霜的满口烤肉直接笑喷出来，新垣若雪也掩嘴轻笑。 姜羽把大精的脑袋推到一边，唤出清水洗脸。 正在此时，三四百米外突然炸起一片雷芒。 小怪发现危险了！ 在闪烁的雷芒下，阴暗处的身影显现出来。 是十几只罗刹。 它们的皮肤像变色龙一样融入环境中。就连气息和气味都能收敛起来。 方元正不知该如何安慰小陶。一见到这些鬼东西，立即找到了表现的机会：“小陶，看我帮你报仇！” 小陶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不，不要去。危险……” 方元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都化了。 “那……那好吧。我保护你。” 小怪这次没能讨到好。 偷袭者中藏着两只堪比化形大妖的罗刹。 四爪难敌八手。 何况还有一群罗刹在骚扰偷袭。 “汪汪汪！” 小怪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发出求救。 寒心霜拍掉手上的肉渣就要起身。 姜羽出声制止道：“我去会会它们。这些罗刹摸过来，说不准是打什么主意。” 寒心霜听到这话，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那你快点。肉烤焦就不好吃了。” “嗯！” 姜羽隐隐觉得罗刹的出现不是巧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来的。 先不管那些，杀光再说。 姜羽最初的速度不快，边跑边取出陨铁棒。 铁棒的大头拖在地上，奔跑途中在地面划出一条浅沟。 水土两种能量汇聚在铁棒前端。 姜羽的动作看似吃力，如同拖拽着一座山峰。 实际上快得超乎想象。 拖泥带水！ 铁棒在罗刹反应过来之前就砸中它的胸口。 直接打碎半边身体。 黑蓝相间的光晕从罗刹背后透体而出。又将另一名罗刹的脑袋射爆了一颗。 周围的罗刹动作都是一顿。 堪比化形大妖的小头目竟被一击毙命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实力？ 姜羽却微微皱眉，对这一击的效果很不满意。 罗刹的皮肤极厚，还有坚韧的脂肪层。 竟能抵消铁棒的震动。 姜羽能一棒打死罗刹，是因为实力碾压和新创出的绝招。如果换成同境界的修士，恐怕连罗刹的防御都破不开。 这些鬼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另一名罗刹小队长见姜羽凶猛，大喊一声就要带头逃跑。 这么近的距离，姜羽哪能让它逃了？ 冲上前，一棒砸在罗刹的膝盖上。 出乎意料。 它的腿竟然向后弯曲，变成和人腿相反的关节。 试图从姜羽头顶跳过去。 姜羽变扫为撩，狠狠砸在罗刹的小腿上。 罗刹落地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 接连遭受两棒，居然没有出现明显的伤势。还朝姜羽发出愤怒的嘶吼。 小怪见姜羽对上最强的罗刹小队长，顿时又来了精神。 一改求救时的怂样。带着漫天雷电追杀其他罗刹。 嘴里还发出嚣张的犬吠。 姜羽走到罗刹头目的身前，一棒子砸在其中一颗脑袋上。 这一棒的力量很大，却没下杀手。 罗刹捂着头惨叫起来。 虽然说得是罗刹语。但是听语气，应该有很高的含妈量。 “嘭！” 姜羽又是一棒子砸了下去。 相同的脑袋，相同的位置。 脸上的表情比罗刹还像罗刹，狞笑着问道：“会说人话吗？” 罗刹的一颗头颅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另一颗头颅则说着不同的语言。 姜羽不管那些，举起铁棒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罗刹的惨叫声越发凄厉起来。 它想拼死反抗。可每一次都被铁棒无情地砸了回去。 跑不掉，打不过。只能抱头惨嚎。 姜羽没有虐待倾向。 他在寻找罗刹的弱点。 要说罗刹中没有更强的存在，他绝对不信。不如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对手。 “别，别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罗刹的其中一个头颅中发出。 姜羽手上一顿，诧异地问道：“咦？你会说人话！” 罗刹听到这话，又想骂人了。 感情它刚刚只是为了挨打而挨打？ 姜羽把铁棒往地上一拄，不怀好意地打量起罗刹：“说说看，你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别拿巧合一类的屁话敷衍我。” 罗刹抱着头，屈辱地说道：“我们的……” “嘭嘭”两声闷响。 它的两颗头颅同时爆炸。 尸体无力地后仰倒地。 闷响声接连传出。 被小怪追杀的罗刹也无一例外地爆头而亡…… 第156章 乱世佳人 罗刹的血水和它们的皮肤一样，是深蓝色的。 溅在地面会开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花。 姜羽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略微失神。 小怪也有些懵。 它正追杀得过瘾呢，怎么全都爆炸了？ 回到篝火旁，寒心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羽哥哥，你最后那招太强了。能教我吗？” 新垣若雪也有些意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姜羽。 姜羽皱眉摇头：“它们不是我杀的。” “难道是小怪？”，方元搀扶着小陶走到篝火旁：“刚刚我都看到了，你小子又鼓捣出不得了的招数！” 姜羽没继续辩解，而是把目光放在小陶身上：“小陶，你是不是带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陶受到惊吓，脸色很难看。 哆嗦着从脖子上取下一颗穿着红绳的珠子。 珠子表面昏黄晦暗，没有光泽。 看上去极不起眼。 放到姜羽手上时，还残留着小陶的体温。 “这是阿母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小陶的声音轻颤。 生怕被姜羽据为己有。看向珠子的目光中满是不舍。 姜羽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珠子，又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除了淡淡的体香，还有一股蜂蜜的味道。 “这好像是……蛟珠！” 姜羽研究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把珠子还给了小陶。 寒心霜好奇地问道：“这么小的蛟珠？应该是一条小长虫吧？” 姜羽笑着摇头：“不是蛟龙的蛟珠，而是蛟鱼的眼珠。贴身佩戴能让人生出体香。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用处。” “没有实质用处？”，寒心霜不同意这个说法：“哪个女孩不想让身上香喷喷的？” 新垣若雪也微微颔首。 姜羽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只罗刹死前想说什么？ 难道有比罗刹更强大的存在，监视它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他又把目光放到小陶身上：“夜里风凉。我给你输送一些生机，免得生病。” 说完也不等小陶拒绝。直接走到她的身后，把手贴到背上。 隔着一层衣服，效果自然不如牵手好。 可男女有别。 他和小陶不熟。不想被小陶占了便宜。 瘦！ 手一贴到小陶的后背，就能感觉到凸起的肩胛骨。 小陶身体一颤。 不敢乱动，轻咬贝齿没有吭声。 姜羽略微感应了一下。小陶除了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这才往她体内打入一丝生机：“嗯，好好休息吧。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 方元在姜羽搭上手的时候也有些紧张。见他都这么说了，顿时长舒一口气：“对啊，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的。” “谢谢！” 小陶垂着头，声若蚊蝇道：“家人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方元的笑容和善而油腻：“别想那么多了。快吃点东西吧！” 寒心霜趴在新垣若雪的耳边，悄声问道：“咋办？这还送不出去了。” 新垣若雪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别问我。谁救的就让谁操心去。” 寒心霜被掐得“咯咯”直笑。 尖叫着转身逃开。 新垣若雪故作凶残地追了上去：“叫啊！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元从二人身上收回视线。越发觉得小陶这样的才叫女人。 有大精和小怪守夜。 几人都休息得不错。只有方元和小陶轻声细语地聊到很晚。 二人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有着对未来的共同憧憬。 有些话，只是提起一个开头，对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有灵犀。 或许，这种不期而遇的悸动就是爱情吧。 小陶的胆子大了一些。 至少天亮之后，面对姜羽几人时不那么胆怯了。 姜羽打心底里替方元高兴。 与兄弟游历天下是青春。归于平淡是生活。 打打杀杀没有前途。 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男人的归宿。 既然要同行一段时间，几人也都开始接受小陶了。 实际上小陶并没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 方元不是骑着大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就是吊在后面说悄悄话。 只有开饭时才凑过来。 颇有一点见色忘义的味道。 小陶在他的精心呵护下，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人也变得自信多了。 可如此一来，方元就更难割舍了。 “兄弟，想过以后吗？”，姜羽趁着一起撒尿的功夫，小声询问方元。 方元有些逃避：“以后……再说吧。” 姜羽微微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 方元和小陶才接触两天而已，说这些确实有点早。 想了一下，提议道：“前面不远就到秘境了。小陶没有修为，你留在外面照顾她吧。” “好！”，方元笑了起来：“你们吃肉，给我带口汤就行。” 姜羽拍了拍方元的肩膀：“唉，不一样了。你小子真是不一样了！” “我靠，你是不是尿手上了？”，方元脸色大变。 姜羽已经做贼心虚地跑出十多步远了：“怎么可能？我最擅长的就是控水！” “站住，我要跟你决斗。” “嘿，你先把裤子提上。” “你大爷的！” 姜羽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 让方元任性一次。 如果他想和小陶生活，就留给他足够的修行资源，这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方元不走，那就让小陶跟着。 多出这么一个拖油瓶也不是无法接受。 两个时辰后，几人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秘境。 这处秘境非常大，但也十分贫瘠。 已经被修士探索过无数遍了。 杂乱的脚印和打斗的痕迹，证实了这里曾经的热闹。 不时还有散修赶来碰运气。 姜羽带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进入秘境。 大精和小怪留在外面。 方元的实力不弱。就算遇到罗刹，也有一战之力。 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小陶看着秘境入口的进出身影，好奇地问道：“那些都是修仙者？” 方元用文火把水囊烤热，递到小陶手中：“是小宗门的修士和散修。大宗门已经不屑留在这里了。” 小陶打开水囊抿了一小口，递还给方元。并没盖上塞子。脸上带着柔弱的笑意：“你真体贴。” “哈，哈哈。是吧？小羽他们也这么说。”，方元没多想，直接灌下两口水。 又差点吐了。 隔着水囊加温。虽然喝起来不冰，但是有一股皮革的怪味儿。 小陶看到方元的窘态，掩嘴偷笑：“这水已经很好了。我以前常喝路边的泥水呢。若是天旱，泥水也没得喝。” 方元听得一阵心疼：“放心，和我们在一起。你以后都不愁吃喝。” “你真好！”，小陶羞红着脸低下头。可随即又像是下定了决心，直直地看着方元：“元哥，我……我不是修仙者，会拖你们的后腿。如果……如果让你为难，就把我留在这儿吧。能遇上你，我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 方元慌了神，失声叫道：“不！我不会抛弃你。” 说着，动情地把小陶揽进怀里。 小陶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就由着方元了。 像一只被遗弃过的小猫，轻声说道：“女人在这乱世……太难了。元哥，如果这是梦，不要让我醒来。如果你在骗我，离开之前也别让我知道真相。” 方元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怜惜地搂紧了小陶，鼓起全部的勇气说道：“如果你感到不安，那就帮我煮饭吧。一辈子的那种……” 第157章 真男人 一望无垠的秘境里。 姜羽和新垣若雪、寒心霜并排闲逛着。 这里的地面都被人犁过好几遍了，实在没有什么机缘可找。 有两个小宗门看中秘境里的环境，直接搬迁进来。 甚至拉了不少凡俗中人开荒建房，修建集市。 颇有些打造世外桃源的味道。 寒心霜对这种行为并不认可：“秘境出现得突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消失。大张旗鼓地把人弄到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姜羽优哉游哉地翻着一卷兽皮，头也不抬地说道：“青丘山的秘境不也盖上房子了？要是这些秘境不再消失，岂不是抢到一块风水宝地？” 寒心霜一撇嘴：“青丘山的产业都在秘境外面。就算秘境没了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说完，把头凑到姜羽身前：“你看什么呢？” 姜羽把寒心霜的脑袋推到一边：“你上辈子修习的功法。” “啥？” 寒心霜瞪大眼睛：“我上辈子？” 姜羽表情一僵，连忙改口：“你上辈子，这辈子，还有下辈子都学不会的功法！” 寒心霜一把抢过兽皮卷，倒退着跑出几步：“笑话，还有我学不会的东西？你瞧不起谁呢？” 说着，还挑衅般地扫视了几眼兽皮。 就是这几眼，让她猛地怔住了。 兽皮上的文字明明不认识。她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数道暖流在体内自发地形成气旋，生生不息地运转起来。 兽皮卷冒出透明的火焰，燃烧打卷。 灰烬化为星星点点的火光，没入寒心霜的眉心。 新垣若雪大惊：“心霜！” 姜羽也吓了一跳。 但他对火焰的气息非常敏感。略微感知一下，拦住新垣若雪：“嗯……她可能在修习那套功法。咱们先别碰她。帮她护法。” “修习功法？”，新垣若雪的眼神中满是焦急：“心霜连字都不认识，看一眼兽皮就会了？” 她虽然相信姜羽，可这件事也太扯了。 姜羽耸了耸肩：“心霜刚刚不是说了吗？她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新垣若雪没好气地瞪了姜羽一眼，嗔怒道：“没个正形！你那功法是哪来的？有危险吗？” 姜羽见寒心霜闭着眼睛盘膝坐下。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等她醒了再说吧。” 新垣若雪在寒心霜的身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不妥，长叹了口气：“这里没有什么危险，要不把方元和小陶也叫进来吧。” 姜羽连忙叫住她：“别啊！我故意给他们创造的机会。那小子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需要好好规划一下人生。” 新垣若雪脚步一顿，满脸的无奈：“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姜羽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你这爱操心的性格……以后肯定是个好阿母。” 新垣若雪居然没有生气。 见寒心霜呼吸平稳，挨着姜羽坐下。柔声说道：“小陶是个苦命姑娘，可她总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姜羽摸出两只松鸡递给新垣若雪：“女人之间的天生敌意吧？我觉得小陶还行。长得那么瘦，还不磕碜。挺难得的。” 新垣若雪接过松鸡，熟练地拔毛清理内脏：“女人之间哪有什么天生的敌意？我和心霜不就相处得很好吗？” 姜羽翻了个白眼：“心霜又不是人。” “等她醒了，你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呵呵，好话不说二遍……” 秘境外。 小陶依偎在方元的肩头。脸上写满了青涩的幸福：“元哥，羽哥那么厉害。他的武技也教你了吧？” 方元微微一怔，笑着摇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绝招。他的招式我学不来，我的招式他也不会用。” 顿了顿，见小陶没有出声，不由问道：“怎么了？” 小陶一脸的担忧：“羽哥拉着你做的事情很危险吧？” 方元大笑起来：“不是他拉着我。好兄弟就应该生死与共！” 他怕小陶多想，又补充道：“不过有你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小陶把脸埋进方元的胸口：“你真好……” 方元搂着小陶，心中满是甜蜜。 正在打盹的小怪看到二人抱在一起。立即蹲坐起来，伸出一只前爪把大精揽进怀里。 动作与二人一模一样。 进出秘境的修士都被这两对身影吸引了目光。 方元不在意。 小怪更不在意。 “元哥……”，小陶目光迷离，梦呓般说道：“咱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吧。你耕田打猎，我织衣煮饭。再给你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方元听得有些痴了，露出向往之色。 虽然没有波澜壮阔，可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好，等忙完眼前的事。咱们就找个地方隐居。青丘山不错，我在那边认了几个兄弟。” 小陶的手臂又紧了紧， 半晌之后，细若蚊蝇地说了一句：“元哥，你……你要了我吧。” 方元身体一震。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小陶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想成为你的女人。现在就想！” “咕噜！” 方元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义正言辞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边说边横抱起小陶。起身就走。 小怪见状，连忙抱起大精跟了上去。 方元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小怪：“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不，等两个时辰。嗯……也可能是一整天。不要乱跑！” “汪！” 小怪似懂非懂地看着方元走向密林。横抱着大精坐了回去。 人族的沟通方式太复杂了。不如凶兽直接。 互相闻屁股就行…… 姜羽三人是五天之后才离开秘境的。 在里面没有任何收获。 主要是等寒心霜苏醒。 寒心霜的相貌本就无比圣洁。如今又多出一丝贵不可言的气息。 眉心位置出现一朵娇艳的火焰花纹。 如同皑皑白雪中的一点红梅。 她的境界依然卡在化形大妖巅峰。但是多了一种厉害的手段——三昧真火。 无形，无色，无味。 甚至感受不到温度。 风吹不摇，水淹不灭。 一旦被三昧真火烧到，要么把沾染火焰的地方砍掉。要么一直被烧成虚无。 连骨灰都剩不下。 原本寒心霜在队伍中的实力垫底，修行也不如别人努力。结果在各种机缘下一路高歌，反而成了几人中最恐怖的存在。 三昧真火的隐蔽性太强了。 姜羽和新垣若雪眼看着一块巨石在眼前融化消失。如同烈日下的积雪。 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离开秘境后，两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见方元快步迎了上来。 几天未见，他憔悴了不少。 脚步虚浮。 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拉着姜羽的胳膊走到一旁，激动地说道：“兄弟，我是男人了！” “嗯？” 姜羽明显一怔：“啥意思？你不是一直站着尿尿吗？” 方元对他一阵挤眉弄眼：“我的意思是……在上面！” 姜羽过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 “牛！” 第158章 决裂 方元有了伴侣。 姜羽几人也替他高兴。 以后有人管着他了。行事也能稳重一些。 看得出来，方元把小陶照顾得很好。才几天时间，面色就红润了不少。 小陶成了方元的女人，身上多出几分初为人妇的自信。 迈着莲步走到三人身前：“哥哥姐姐，辛苦了。这次探险的收获很大吧？” 姜羽语气和善道：“没什么收获。心霜碰巧入定，这才多耽搁了一段时间。” 小陶微微一滞，随即安慰道：“这里进出那么多人，没有收获也是正常的。好好休息吧。” 新垣若雪打量着小陶。心中依然不喜欢她。不过小陶成了方元的女人，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用休息，我们在秘境里没做什么。” “嗯……” 小陶扭头去看方元。 方元正在打量寒心霜眉心的火焰花纹，心中好奇。见小陶投来目光，连忙收回视线：“那行，出发吧！” 他有了女人就不能像以前那么大大咧咧了。 得顾及小陶的感受。 如此一来，就得和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保持一定的距离。 事实上，连姜羽都难得和他说上几句话。 热恋中的男人是没有兄弟的。 方元整天和小陶粘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 “元哥，你把他们当成伙伴，真好。如果他们也这么对你就更好了。”，小陶似是无意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方元一怔，看向前方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小陶悠悠叹了口气：“他们在秘境一待就是五天。里面明明没有危险，却把咱们丢在外面。心霜姐姐都掌握火焰的力量了，还说没有收获。” 方元在小陶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小傻瓜，我的收获比谁都大呢。” 小陶用额头撞了撞他的肩膀，嗔怪道：“讨厌，你一点都不怜惜人家。” 方元在小陶的嘴唇上轻啄一下：“那些影响兄弟感情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小陶乖巧地点了点头：“你真好！” 几人以前休息，都是在篝火旁打坐吐纳。 偶尔小憩也是幕天席地的。 自从队伍中有了小陶，就多出了一顶兽皮帐篷。 算是为二人筑起的小小爱巢。 虽然方元与小陶磨合的时候比较克制。但姜羽几人的感知力何等敏锐？ 那叫一个尴尬。 心垣若雪脸颊绯红，险些走火入魔。 姜羽也没法继续修行了。 只有寒心霜不管那些。 跑到帐篷附近一个劲地咳嗽。 结果第二天休息时。方元在三十米开外重新生起一堆篝火。 小小的队伍，硬是搞出了分家的感觉。 姜羽很为难。 有心让方元和小陶去过安稳日子。可又怕说了之后会让方元多想。 这种事情只能让方元自己开口。 夜里，小陶突然坐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嘴，瑟瑟发抖。 方元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感觉到异样，立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怎么了？” 小陶死死抿着嘴角，眼角有泪光闪烁。 “到底怎么回事？”，方元心疼地抱着小陶：“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小陶用力摇了摇头：“做噩梦了。” 方元暗松一口气，笑问道：“梦见什么了？和我说说。” “梦见……”，小陶迟疑了一下：“梦见你被羽哥害死了。他把你吸干之后，又要侮辱我。” 说完立即澄清道：“我说的是梦。没挑拨你们的兄弟感情。” 方元笑了起来：“傻瓜，我和小羽是托付后背的兄弟。他怎么可能害我？”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小陶轻声说道：“元哥，我有几句话一直憋在肚子里，你听了可别多心。” 方元见她脸色郑重，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陶整理了一下思绪：“你见过姜羽的葫芦吗？” 两人耳鬓厮磨地相处这么久，方元对她没有什么隐瞒。 说过不少队伍中的事情。 方元见小陶问起紫皮葫芦，摇了摇头：“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小陶继续问道：“羽哥有吸收生机的能力，是不是也能吸活人的？” 方元想起姜羽吸收僳的尸气，脸色不太自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陶的身体又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我梦见……他把你吸成人干……” 方元哈哈大笑：“梦是反的，说不准是把我喂成一个大胖子呢。” 说完，抱着小陶躺好，柔声安慰道：“你一定是白天太累，晚上也没休息好。这事怪我。” 小陶却很认真：“你说羽哥将要面对强敌。可他怎么不用那块石头修行，反而让你和心霜姐努力修炼？若雪姐姐是因为和他关系好才没使用石头吗？” 方元心头一阵烦躁。翻身压在小陶身上：“哼，胡说八道！看我怎么罚你。” 一阵求饶和嬉闹声后，帐篷中传出如歌如泣的声音。 几十米外打坐的姜羽长叹一口气：“又开始了。那家伙要是投胎成种猪，能解决整个部落的肉食问题。” 寒心霜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好奇：“那俩人……是什么姿势的？” 说着，竟想起身偷窥。 新垣若雪的听力不如二人，但也脸颊微红：“不准去！方元倒是无所谓。他一向没脸没皮。可如果小陶知道被你偷看，还不羞死？” 寒心霜见姜羽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坐了回来。嘟起小嘴：“学习一下嘛。迟早会用上。” 她是妖族思维。说这种话没有羞耻感。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老神在在道：“说起学习，你那三昧真火教教我呗。” 寒心霜两手一摊：“我倒是愿意教。可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就像拉屎一样，明知怎么发力，可是我形容不出来。” 新垣若雪轻咳一声，板着脸提醒道：“注意你的言辞。好姑娘是不拉屎的。” 寒心霜挥舞着拳头：“努力修行，早日干翻羽哥哥。” 新垣若雪点头附和：“加油！” 姜羽脸色一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你俩要做莽妇吗？” 翌日清晨。 姜羽和方元进山打猎去了。 寒心霜带着大精和小怪到前方探路。 小陶面色恬静地修补着方元的皮甲，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半晌，举起皮甲反复检查。见没有遗漏，这才满意地放到一旁。 扭头看向新垣若雪：“若雪姐，你和羽哥、元哥一起行动。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新垣若雪正在感悟天地间的水属性气息。闻言一怔：“不会啊。” 小陶扬起嘴角：“我能看出来，你和心霜姐都喜欢羽哥。” “啊？”，新垣若雪愕然。 寒心霜对姜羽也有想法？ 她怎么没感觉出来？ 小陶自顾自地说道：“羽哥肯定是知道的。他不说破是想把你们都娶回去。男人啊，都一个样子。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拥入怀里。” “嗡……” 一杆寒意森森的冰矛抵在小陶的眉心处。 新垣若雪声音冰冷，杀意十足：“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姜羽是她的逆鳞，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好。 小陶一脸的惊骇，难以置信道：“我是元哥的女人。”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所以你刀枪不入吗？” 说话间，冰矛微微前倾。 矛尖瞬间染上一抹艳红。 “嘭！” 一颗青色的火球从远处射来，将冰矛炸成漫天冰碴。 方元飞速冲过来，一把将小陶揽入怀中：“小陶，你没事吧？” 小陶眉心带血，因为受惊过度而脸色煞白。 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一股暴躁的情绪瞬间填满了方元的心头。 胸口快速起伏着，沉声说道：“若雪，我需要一个解释。” 新垣若雪不善言辞，也懒得解释。目光平淡地看着小陶：“杀就杀了，要什么解释？” 小陶用力拉住方元的手：“是我口无遮拦。惹恼了若雪姐姐。” 方元感觉心都在流血，悲愤交加地吼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替别人说话？” “别人？”，姜羽本想出来打圆场。听到这个字眼，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说谁是别人？” “我是别人！行了吧？”，方元气血上涌，几乎丧失了理智。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们三个相亲相爱。我是多余的！既然觉得我们碍眼，我给你们腾位置。兄弟！我再叫你一声兄弟！从今天起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你多保重。” 最后的理智终于没让他爆发出来。 姜羽如遭雷击，难以置信道：“你要离开？” 他想过无数种离别的场面。甚至准备好了临别的赠礼。 唯独没想过这种方式。 方元吼过一通，情绪也稳定了几分。 用充血的双眼深深看了姜羽一眼。 抱起小陶，转身离去。 第159章 陪伴的意义 方元的离去既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谁都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新垣若雪目送着远去的背影。伸了伸手，又颓然放下。 强行咽下喉头涌起的腥甜。 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 她的元婴是以守护同伴为信念的。 方元的黯然离去，不仅对新垣若雪造成心理上的伤害，还直接导致根基受损。 姜羽也是一脸懵。 两人刚刚狩猎时还有说有笑。怎么一眨眼就闹掰了？ 生死与共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 姜羽没有询问事情的缘由。 就像方元无条件信任小陶一样，姜羽也相信新垣若雪。 相处了这么久，他很了解新垣若雪的性格。 “呵，呵呵……这臭小子。本事没长多少，倒是长脾气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姜羽压下心头的失落，讪笑着去拉新垣若雪的手：“求饶也不行。最多揍他的时候留一口气。” 新垣若雪的手冷得像冰。 感受到姜羽传递来的缕缕生机，缓慢地扭过头来：“他，还会回来吗？”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不回来正好。我还琢磨着怎么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呢。这下倒是省事了。” 新垣若雪看着姜羽的眼睛：“以这种方式吗？” 姜羽的嘴角抽了一下：“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上略有差异。” 新垣若雪沉吟半晌，突兀地开口道：“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姜羽大感意外。 新垣若雪的话不多，可是性子执拗。怎么会轻易认错？ 果然，新垣若雪又说出后半句话：“我会刺下去。就算被方元记恨也要杀掉小陶。” 她说这话时杀意凛然，完全不是气话。 这时寒心霜骑着小怪，带着大精跑回来。 一见到姜羽就气鼓鼓地告状：“方元那个混蛋！我看他抱着小陶往南边跑了。居然敢不理我。呵，有了媳妇就目中无人了！” 姜羽一阵头大：“呃……他俩过二人世界去了。你跟着掺和啥？” 寒心霜突然发现姜羽牵着新垣若雪的手，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们……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天呐！这是给我双重打击啊！” 姜羽牵新垣若雪的手是输送生机。 正要松开。 新垣若雪的手上突然用力，另一只手牵起寒心霜。 “你们俩，也会离开吗？” 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可姜羽却敏锐地听出一丝颤抖。当即翻了个白眼：“离开什么？我离开我自己吗？” 寒心霜也挥舞着小拳头：“谁敢跑，我就直接给他火化！” 说完，恶狠狠地看向大精和小怪：“包括你们两个！” 大精和小怪对视了一眼。 都有点懵。 也学着三人的样子，把蹄子和爪子搭在一起。 “扑哧！” 寒心霜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三人没有继续赶路。 默契地留在原地休整。 虽然没有明说，却都担心方元回来时找不到他们。 可不能轻饶了那小子。 必须罚他把所有脏衣服都洗了！ 然而，两天过去了。 三人心中的那点期待也逐渐冷了下去。 新垣若雪安静地坐在山石上，看着天边的云朵发呆。 身上气息紊乱。 隐隐出现崩溃的迹象。 姜羽悄无声息地在她身旁坐下。牵过她的手，输送生机。 新垣若雪茫然地看向姜羽，声音干涩地问道：“他不会回来了，对吗？” 姜羽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那小子正在经历一场多数男人都会有的考验。他会回来的。就算人不回来，心也和咱们在一起。” 新垣若雪轻叹了一口气：“每当你露出这个笑容，都是在说谎。” 姜羽把脸贴前：“冤枉。你看我的眼睛。除了眼屎，全是真诚。” “你呢？”，新垣若雪果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姜羽嘴角微微抽搐。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没把脸缩回去：“我？身边有两个大美妞，我很难遇到方元的情况。” 新垣若雪的语气无比认真：“答应我，别像他那样离开。” 姜羽一撇嘴：“我又不傻，为什么离开？” 新垣若雪伸出小拇指：“拉勾！” 躲在暗处偷听的寒心霜立即跳了出来：“还有我，我也要拉勾。” 三人伸出双手，把小拇指勾在一起。 姜羽率先开口：“在一起，不分开。” 寒心霜嬉皮笑脸地叫道：“好兄弟，一辈子！” 新垣若雪声音清冷，却又斩钉截铁：“生生世世，不分离！” “啊？”，姜羽露出夸张的表情：“好家伙，你这是要把我绑死了啊！” 寒心霜满脸嘚瑟：“妖王能活上几万年。如果突破到妖圣就可以活十多万年了。等你俩死了，别喝孟婆汤，我继续找你们。”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你俩……一个比一个狠啊！” “那当然。女人不狠，床垫不稳！”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十里外。 方元一直都没走远。 冲动一过就开始后悔了。 这两天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滴水未进，也不睡觉。 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一边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一边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难以抉择。 小陶怯生生地走过来，脸上满是心疼。 伸出手，颤抖着抚摸方元的脸颊：“回去吧。你们关系那么好，羽哥不会怪罪你的。” 方元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嘶哑：“我曾离开过一次。这次……回不去了。” 小陶把方元的脸埋进怀里，泪如雨下：“可是我看你这样，会心疼啊！求你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说着，用力扯开衣襟：“你折磨我吧！以后的所有困难，咱们共同面对。” 方元双手环上小陶的细腰。泪水终于流淌而下。 这一夜。 她不停地索取。 他尽情地宣泄。 直到耗光最后一丝体力才相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方元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是被雨水拍醒的。 厚重的乌云压在低空。 电闪雷鸣。 倾盆大雨肆意挥霍着深秋的最后一丝暖意。 方元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保护小陶。 然而，他身边早就没了那道倩影。 四周的景物正在缓慢地倒退。 一个身高八尺的罗刹正拖着他的双腿缓步前行。 武器和纳宝袋都不见了…… 第160章 温暖与冰冷 “小陶！” 方元挣扎着大叫起来，双腿连蹬。试图挣脱罗刹的双手。 可他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咕噜咕噜……” 罗刹转过一颗头颅看向方元。并未停下脚步。嘴里发出一串吐泡泡的声音。 方元扭动着身体，试图抓住什么东西。 可是地上只有杂草和碎石。 他胡乱抓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砸中罗刹的一个头颅。 “咕噜噜！” 罗刹的两只手抱着头，另一个脑袋转向身后。 长满脓包的丑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嘭！” 方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狠狠地砸在地上。 五脏六腑都被摔得移位了。 “咕噜！” 罗刹用一只大手抓着方元的头，粗鲁地把他提起来。 又伸出两条手臂固定住方元的手腕。 最后一只手握拳，击打方元的肚子。 “嘭嘭嘭……” 方元就像一条不断颤抖的破麻袋，咳出大量鲜血。 意识恍惚间，嘴里还在喃喃低语：“小陶呢？你把小陶怎么了？” 罗刹没了耐心，两颗头颅都露出残忍的神色。 就在这时，方元突然踢掉鞋。把双脚踩在罗刹的脸上。 “去死！” 火焰喷进罗刹的嘴里。 罗刹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两声惨叫。 松手后退。 可方元却趁机扑上去。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罗刹。嘴角挂着血沫，咬牙切齿地吼道：“我的小陶呢？” 说话间，双手双脚都喷射出青色的火焰。 罗刹大声惨叫起来。 用力往地上撞。 方元再次咳出一口鲜血。 双手抱得更紧了。眼中一片赤红：“把小陶还给我！” 罗刹在慌乱中，从方元的头上扯下一片血淋淋的头发。 “还我！” 方元用尽全身的力量咆哮着。手脚喷出的烈焰骤然变强。 罗刹的挣扎越来越弱。 倒地时，身上冒出焦煳的气息。 方元顾不上血肉模糊的后背和鲜血淋漓的头顶。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倾盆大雨流进嘴里，喉咙就像灌了辣椒水一样刺痛。 他略微把气喘匀，咬牙起身。 张目四望。 身处一个陌生的山谷。 没有帐篷，没有小陶，也没有曾经的伙伴。 天色乌黑，电闪雷鸣。 除了一具焦糊的罗刹尸体，只有漫山的石头和枯黄的杂草。 就连狂风都在肆意嘲笑他的无能。 方元收回视线，在罗刹的身上翻找起来。 一无所获。 这只罗刹的体型不大，实力也不强。 估计在罗刹的群体中扮演着杂役一类的小角色。 方元用力甩了甩头，让视线重新聚焦。 他需要补充体力。 目光落到了罗刹的尸体上…… 三百里外。 篝火并不旺盛。 有新垣若雪和姜羽在，雨水再大也浇不灭篝火。 但是湿气很重。 新垣若雪无心煮饭。寒心霜重操旧业，蹲在篝火旁烤肉。 烟很大。 熏得她一阵咳嗽。 “方元，你把柴火弄干一点。我快熏死了。” 寒心霜喊完话，没有得到方元的回应。这才想起，那个整天和她斗嘴的小子已经离开了。 气氛有些凝固。 姜羽用巫术抽走木材中的湿气。顺手往篝火中添了几根。 咂了咂嘴，感慨道：“这种天气正是方元的幸福时刻。大雨纷纷，最适合造小人。” 他想调节一下氛围。 可是这种说话方式并不适合他。 气氛反倒又沉闷了几分。 新垣若雪声音比往常冷了几分：“雨停之后就上路吧。咱们……已经耽搁五天了。” 姜羽没有反对，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这几天很少谈到方元。 停留的这段时间里，既抱有一丝希望，也是对过去的缅怀。 未来的路很长。 他们只能在心底默默地送上祝福。 说好的雨停就走。 结果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连下了三天。转而变成冷飕飕的小雨。 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三人的体质是强。但不代表他们喜欢遭罪。 眼看扎营的地方就要被水淹了，只能搬到土丘的高处。 铁棒、冰锥，再加上土系巫术的修缮，很快就在山腰挖出一个豪宅。 大精和小怪躲进去也不嫌挤。 洞外狂风呼啸，洞内的篝火“噼啪”作响。 篝火的下面埋着木薯，四周则用树枝插着烤肉。 带有香气的温度驱散了秋雨的寒气。 姜羽铺好兽皮，慵懒地半躺在上面。长长舒出一口气：“唉，明明没有妖物森林冷。但是这股寒意从骨头里往外冒啊。” 寒心霜扭头看了姜羽一眼。在烤肉上抹好调料就挤过去：“早搞出这个洞，咱们也不用在外面浇好几天雨了。” 姜羽满脸的无奈：“谁能想到这雨下起来没个头啊？你往边上躺躺，压到我头发了。” 寒心霜把洁白如雪的长发甩到姜羽脸上：“我是故意的。躺在头发上暖和。你也压我的呗。” 新垣若雪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紧挨着姜羽的另一侧躺下：“这雨……挺好的。” 姜羽张开双臂，把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揽进怀里。嘿嘿坏笑起来：“确实挺好。总算过上左拥右抱的小日子了。” “美的你！” 两只青葱玉手掐在姜羽两侧的软肉上。 夸张的痛呼声响彻荒野…… 与此同时。 在废弃的村庄外。 灌木丛中隐藏着一双冰冷的视线。 方元回到驻地，没能找到小陶的踪影。 虽然雨水冲掉了大部分痕迹，还是沿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寻过来。 他带着一身伤势冒雨追踪。不敢生火，吃不到热的东西。已经发起高烧了。 额头滚烫，身上却没有一丝颤抖。 静得像一块石头。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已经躲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了。 这里是罗刹的据点。 有三百多只罗刹。光是小队长级别的就有四只。 正面冲突没有任何胜算。 不时有罗刹驱赶难民回来。 这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 只要罗刹不是立即把人吃掉，他就还有找到小陶的可能。 方元观察良久。 当两只罗刹驱赶五个难民回来时，他终于动了。 像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 趁着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混进难民中。 走在后面的罗刹发现人数好像和刚刚不太一样。 伸出手指数了一遍。 数完之后疑惑地咬着指甲，又让另一颗脑袋数了一遍。 确定数目后耸了耸肩。抓起一个最瘦弱的难民撕成两段。 自己吃一段，剩下的丢给另一只罗刹。 两只罗刹吃过人都很高兴。驱赶难民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进到村里，方元被关进粗糙的木头笼子。 见罗刹离开，视线在难民中扫来扫去。 可他很快就绝望了。 五十多个被抓的难民中，并没有小陶的身影。 这就意味着…… 方元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开始琢磨复仇的计划。 就在这时，远处走过一道倩影。 罗刹纷纷行礼。 方元看清那道身影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心头发冷，如坠冰窟…… 第161章 杀尽负心人 “小陶……” 方元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嘴唇颤抖个不停。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或许……只是长相相近而已。 不！ 他不可能认错！ 小陶的音容样貌，一颦一笑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传说男罗刹奇丑无比，女罗刹美若天仙。原来……是真的。” 方元颓然坐在地上，所有的坚持瞬间坍塌。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竟“嗤嗤”干笑起来。 温热的眼泪和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流进嘴里，尽是苦涩。 他现在的样子比难民还狼狈。 头上少了一片头发。 双眼赤红，胡子拉碴。 为了阻隔身上的血腥气，还用火焰灼烧过伤口。 如果不是他的笑声太刺耳，罗刹恐怕会把他留到最后。 一只罗刹打开木笼。掐着方元的脖子，粗暴地把他提了出去。 其他难民都拼命蜷缩着身体，暗自庆幸。 有人被选出来，他们今天就不用死了。 方元失魂落魄地念叨着：“小陶，我的小陶……死了！” 狂风呼啸，天空的云层愈发厚重。 罗刹把方元提到小陶身前。四条胳膊分别抓住方元的手脚。 这样扯碎的人族味道最好。 人死之前的痛苦和恐惧会造成肌肉痉挛。能让口感变得更有嚼劲。 小陶双手捧着白色怪石，神色肃穆。 突然心有所感地抬头看来。 清水般的眸子刚好对上那痛不欲生的视线。 “你……我给过你机会。可你还是找到这里了。” 小陶眼中的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助的女孩了。 方元“嗤嗤”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泪光。声音却出奇地平淡：“不来不行啊！我的东西丢了，必须取回来。” 小陶收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道：“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让你死个明白。方天玺是我族的至宝。本来就不属于你。” 方元缓缓摇头：“如果你开口向我要，我会给你的。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在伙伴中的确是最弱的。但我说自己弱……是谦虚！” “铮铮铮铮” 一条火线在方元身后闪过。提着方元的罗刹手臂齐齐断掉。 罗刹刚露出诧异之色，灼烧的手刀就刺穿了它的胸膛。 “咔嚓嚓！” 一道雷蛇在空中划过，照亮整片大地。 方元抽回手，直接用火焰烧去沾染的血水。 赤红的双眼如同恶鬼降世。 “我本想像若雪那样，以守护伙伴为信念凝练元婴。结果一直无法成功。今天我终于知道原因了……我不配！” 话音落下的同时，上空劈下一道玫红色的闪电。 “咔！” 方元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呕出一大口血。 脸上却保持着狰狞的笑容：“所以，我该感谢你。” 小陶脸色微变，大声叫道：“杀了他！” 两名罗刹小队长同时冲向方元。 方元以七星步接连闪躲。并掌为刀，蓄势待发：“可是，你欠我的，我还是要取回来啊！” “咔嚓！” 雷劫再次劈下。 方元先一步钻到罗刹小队长的身下。 那名罗刹小队长成了他的避雷针。 猛地一颤。两颗头颅的口鼻都喷出玫红色的烈焰。 瞬间烧成一具焦尸。 雷劫不可扰，扰则挑战天威。 方元翻身闪到另一名小队长身后。掌刀猛地刺入其后腰。 五指一握，硬生生地扯断了脊椎骨。 火焰沿着伤口侵入体内。 虽然一时没能要了罗刹的命，却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轰！” 天雷再次落下，将方元劈得单膝跪地。 可他又倔强地站起身来。 虽然无比狼狈，却隔着蜂拥而至的罗刹，朝小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 山洞内。 寒心霜看着远处落下的劫雷，兴奋地连连拍手：“哇，好美啊！” 姜羽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儿，也是啧啧称奇：“呦呵，这雷的颜色好骚气。不会是哪个女人发誓，遭天谴了吧？” 新垣若雪白了姜羽一眼：“为什么不是男人对女人发誓？” 姜羽把胳膊搭在新垣若雪的肩膀上，大大咧咧地说道：“拜托，男人是弱势群体好吧？要是违背誓言，还用等天谴？” 寒心霜兴奋地拉着姜羽和新垣若雪：“你们说，看到这种雷，是不是和见到流星一样？要不，咱们许愿试试？” “不是吧？你还信这个？”，姜羽对此不屑一顾。 寒心霜嘟起小嘴：“试试又不会少块肉。万一管用呢？” 说着，还真闭上眼睛念叨起来。 新垣若雪居然也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切，幼稚！”，姜羽一步三晃地向洞里走去。 扭头瞥了一眼，趁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不注意，飞速朝洞外拜了拜。在心中许下一个愿望。 三人的愿望大同小异。 都是希望方元能平安无事，把日子过好…… 罗刹营地。 所有建筑都毁在雷劫之下。 数百只罗刹横七竖八地死了一地。 狂风都吹不散焦煳的尸臭气。 方元比地上的死尸强不到哪去。歪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体表燃烧着玫红色的火焰。 身上布满了天雷留下的血口。血水一流出来就融入火焰。 让火焰变得越发娇艳。 倾盆大雨还没淋到他身上就化为大量蒸汽翻滚着扩散出去。 很快就将整个村子隐入浓雾之中。 大巫气息彻底稳固。 方元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把视线投向瘫软在地上的小陶。 蹒跚着脚步一点点走过去。 三四十米的距离，仿佛比一生还要遥远。 他来到小陶的面前，收起身上的火焰。 目光柔和。 现在的小陶比以前更漂亮了。 身段也丰满许多。 方元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右手。指尖滑过小陶的脸颊。用嘶哑地声音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小陶的身体微微一颤。 抬起下巴，目光复杂地看着方元。 她没说话。 此时，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方元的手滑过她白皙的脖子，沿着锁骨一直向下。 小陶咬了咬牙，主动放开衣襟。 可是下一刻，钻心的剧痛猛地传遍全身。 方元的手刀刺入小陶的胸膛。然后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掏出深蓝色的心脏。 “我把心给你了，你却不珍惜。所以……我要取回来。” 方元看向心脏的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件绝世珍宝。 小陶咳出两口鲜血，挑衅地问道：“罗刹有两颗心脏，你不都取走吗？” 方元用火焰把心脏摘下来。根本没多看小陶一眼。 语气中带着痴迷：“不了，我曾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你。但我只有一颗心。所以，我也只取走你的一颗心。” 说完，从小陶身上翻出层层包裹的纳宝袋。将怪石和心脏一起收进去：“石头是小羽放在我这的。所以，与罗刹无关。当然，我也不在乎你们找我。” 小陶见方元要转身离去，呼吸急促地问道：“你凝炼元婴的信念是什么？” 方元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语气中透着彻骨的冰冷：“杀尽负心人。” 他的身形逐渐隐入浓雾。身后响起了小陶撕心裂肺的笑声。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杀尽负心人？可你已经违心了呢！没出息！窝囊废！哈哈哈哈，活该你被骗！活该有这种下场！” 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凄厉而悲凉…… 第162章 离别 海岸线上布满了黑色的礁石，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里没有港口，也没有修仙宗门。 姜羽几人只能自己打造海船。 寒心霜率先提出建议：“造船必须用硬木。海边的木头太软，一个浪头就拍碎了。” 姜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不早说？路上倒是有一棵毛榉树。这都跑出一百多里地了。” 寒心霜嬉皮笑脸道：“我哪知道海边的情况啊？羽哥哥最棒了，你骑着大精跑一趟呗。很快的！” 姜羽用力揉了揉寒心霜的脑袋：“那你和若雪抓鱼煮饭。” “得嘞！” 方元离开一个月了。 几人心中仍有遗憾，却也逐渐调整好了心态。 虽然没造过船，但这种活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难度。 毛榉树的粗度需要二十个成年人合抱。能用来造船的树干也有十几丈长。 幸亏紫皮葫芦的空间够大。换成别人还真运不到海边。 造船，最耗费时间的部分是把整棵树烘干。 新垣若雪用水刀雕刻出船形。 上端留出一截粗壮的树杈，刚好就是现成的船帆。 没有驱动的阵纹也不要紧，反正三人都能控制海浪。姜羽还可以用风助推。 最大的问题是在海上无法确认方向。 姜羽三天两头潜入海底。 一方面是搞些海鲜，另一方面就是看看礁石中有没有沉船。 结果沉船没发现，却在海底的细沙中摸到一个定位仪。 要不要这么巧？ 瞌睡来了有枕头？ 有了这玩意儿，海上再也不用担心迷路了。 见到定位仪，新垣若雪也是一脸的狐疑：“哪来的？” 姜羽甩去身上的水珠，笑容分外灿烂：“还用问吗？当然是上天感受到了我的魅力。” “嗯……” 新垣若雪眸光微闪，没有追问下去。 表情依旧平淡。 眼底却多了一丝释怀。 大船起航时，姜羽很有仪式感地朝空中打出十几发爆炸火球。 璀璨的光芒挂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尽。 灌木丛中。 方元目送着大船远去。 目光冷漠，不含一丝情感。 船上有他的羁绊。也承载着他最后的美好。 这是送别伙伴，也是与过往的诀别。 他现在的样子大变。 长发全部刮掉了。长出一层又短又硬的青茬。 由于疏于打理，络腮胡子也长出来了。 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目光如鹰。 写满了看淡生死的沧桑。 任谁都不会把这样一张脸放在十七岁少年的身上。 他缓步走到姜羽几人扎营的地方。 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地上放着一堆金子和火灵晶。 在火灵晶的上面摆放着一颗红彤彤的蛟珠。还有夔皮鼓和硝制好的火光兽皮。 方元缓缓闭上眼睛。 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过了良久，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似铁。 挥手收起所有东西，大步离去。 从这一刻起，世上少了一个名叫方元的少年。多出一个性情古怪的元婴高手。 名字叫“漠”。 无尽海。 黑云压顶。 大浪滔天，恶风阵阵。 海船在天威面前如同一片脆弱的枯叶。 “我说，你咋开的船？”，姜羽已经很久没有晕船的感觉了。 此时也被摇得头重脚轻。 寒心霜不甘示弱地叫道：“怪我喽？船帆不是归你管吗？再说了，谁知道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新垣若雪没参与两人的斗嘴。 快速拨弄琴弦，用厚冰把海船层层包裹起来。 如果大船被浪头拍碎，他们就只能抱着木头游泳了。 事实证明，新垣若雪是几人中最靠谱的一个。 百丈高的浪头如山岳般砸下，瞬间将船拍入海底。 冰封起来的大船像是掉进旋涡的枣核。在水中滴溜溜打转。 姜羽一会儿被大精踩到肚子，一会儿又被小怪坐到脸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翻滚旋转了多久，大船终于摇摇晃晃地浮上水面。 船体的最后一层薄冰布满裂纹，“呯”的一声炸成了漫天冰渣子。 “呕！” 三人两兽，无一例外地趴在船舷上狂吐。 这种眩晕感不受意志影响。 姜羽体内的生机压根起不到作用。 他感觉把大肠都吐空了。 别说是活人。就连挂在他腰上的骷髅头，眼窝中的青色火焰都变成了两个小旋涡。 过了不知多久，几人都生无可恋地瘫软在甲板上。 寒心霜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胸口快速起伏。 她不敢说话。 生怕一开口，连妖丹都吐出去。 新垣若雪扶着额头，勉强召出一汪清水。把船上的污秽之物清理出去。 没办法。 大精和小怪边吐边拉。那视觉冲击和气味完全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 一些小鱼从水底游出来，争抢着他们的投喂。 “这是什么地方？” 寒心霜回过魂来。突然发现上方不是真正的天空。 就像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仔细看去，还能找到这艘船的倒影。 如同一颗小小的芝麻。 姜羽和新垣若雪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里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水面也只有小鱼游过的细微涟漪。 空中悬浮着极光般的彩色光带，如梦似幻。 不远处有一座黝黑的山峰突出水面。如同直指天穹的利剑。 山峰上开满了娇艳的鲜花。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 突如其来的狂暴天气和这里的诡异环境，让几人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是进到某个秘境了吧？羽哥哥，你快看看地图。”，寒心霜没发现危险，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姜羽直接把地图丢了过去：“咱们在海里呢！” 寒心霜讪笑着把地图还给姜羽：“那还是你留好吧。等咱们回去，说不准还能用上。” 姜羽摇头苦笑：“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话没说完，寒心霜又发出一声惊呼。 定位仪失灵了。 指针像抽风一样摆动不停。 “嘎嘎嘎嘎嘎……” 四面八方传来一阵木头摩擦的声音。 像是机关开启，又像是某种动物的低鸣。 姜羽皱眉思索半晌，脸色突然大变。 取出一枚灵石，丢进水里。 灵石并未沉底。 而是像冷水掉进热油。 在“嗞啦”声中冒泡翻滚，片刻功夫就溶解成了一小片浮沫。 姜羽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先靠岸再说。” 新垣若雪连忙控制水浪把船推向黑色山峰。 刚一上岸，姜羽立即用清水洗净船底，把船收起来。 新垣若雪从没见过姜羽如此紧张：“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姜羽脸色无比难看：“这里……算是秘境，但又不是咱们知道的那种秘境。” 寒心霜被姜羽说得心里发毛：“你能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吗？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 姜羽环顾四周，又皱眉看向水里的游鱼。 半晌才神色凝重地问道：“你们……听说过鲲鹏吗？” 第163章 真魔 鲲鹏。 即使是不会说话的孩子也听过它的大名。 它是妖皇帝俊的老师。被整个妖族尊为妖师。 当年鸿钧道人向世间传法。 它是有一个蒲团的。 要不是被准提道人抢了机缘，已然成就圣人果位了。 龙汉大劫末期，妖巫两族决战于不周山。 祖巫接连自爆。共工将不周山撞倒。 妖皇帝俊和东皇太一真灵受损。妖师鲲鹏在重伤之际收取河图洛书，远遁北冥。 那一战，妖巫两族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人族才迎来出头之日。 寒心霜听到姜羽的话，差点以为他晕船晕出妄想症了：“妖师鲲鹏？不是在北冥海吗？怎么跑到无尽海来了？更不可能对付咱们这样的小角色！” 姜羽也知道这个猜想太过匪夷所思。 可他从四面八方的磅礴生机推测。这里极有可能位于某只巨兽的体内。 而这么大的巨兽…… 姜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尽量保持冷静：“以鲲鹏的神通，想去哪就去哪。至于对付咱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只是睡觉时翻个身，吧嗒嘴而已？” 寒心霜想起山岳般的滔天巨浪，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你是说咱们在……在鲲鹏的肚子里？” 姜羽满脸苦涩：“只是猜测而已。这里起码有百里范围。如果咱们在某个妖兽的肚子里，那就只可能是鲲鹏了。” 他已经尽量发挥想象力了。 可实际上这里只是鲲鹏的五个胃之一。 五个胃分别用于储存、发酵、粉碎、分解和吸收。 这个胃就是储存食物的。 新垣若雪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反而好奇地打量起四周：“水里不是有鱼吗？还有这座山是怎么回事？” 姜羽有些羡慕她的抗压能力：“小鱼可能是某种寄生品种，筛选食物清理毒素的。看到山上的花了吗？那是不周山的特产——沙静曼华。我猜，这是不周山的碎片。在决战中被鲲鹏不小心吞进肚里的。” 他的三叔参加过那场决战。 姜羽从小听着龙汉大劫的传说长大。 比很多人都清楚细节。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同时发出惊呼：“这是不周山？” 姜羽连连摇头：“只是不周山的碎片。真正的不周山比幽洲和并洲加在一起都大。” 寒心霜张大了嘴巴：“哇呜，和羽哥哥在一起，果然惊喜不断呢！” 姜羽脸上一黑：“你在感慨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寒心霜做了个鬼脸：“我脑子不好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我听你的。” 姜羽胸口一阵憋闷。 要是方元在就好了。至少能帮他出出主意。 “那小子……现在的小日子，应该美出鼻涕泡了吧？” 并洲。 滨海村正在上演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肉盛宴。 十多只罗刹大肆虐杀村民。 吃饱之后，又将剩余的三十几名村民驱赶到角落。 留着慢慢吃。 阴雨初停。积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泥泞而湿滑。 罗刹四处拆除房屋，收集木材。 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悠悠响起：“唉……雨夜心烦，本是个补觉的好日子。你们非要给我一个动刀的理由……” “铮铮铮铮！” 几道细线般的火芒闪过。 正要冲进屋子的罗刹身形一顿。四条手臂齐齐离开身体。 “咕噜，咕噜？” 它刚开口呼唤同伴，屋内就射出一把长刀。 直接将两颗头颅一并刺穿。 方元从屋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邋里邋遢，一身酒气。 踩着罗刹的脸拔出长刀。震去刀上的蓝血。 绝望的村民都像看到救星一样，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个自称为“漠”的流浪汉是半个月前来的。 既不与人交往，也不事生产。 整天喝酒买醉。 村长见他出手阔绰，又不惹事。索性就让他留下来了。 竟是一位高手。 方元打了个酒嗝，看向朝他冲来的两名罗刹。用力甩了甩头：“咦？这些蓝皮肤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让我有种……” 罗刹已经冲到他的身前，抬手抓来。 结果抓了个空。 方元瞬移般出现在两名罗刹的身后。蹒跚着脚步，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噼里啪啦”几声轻响。 两只罗刹的手臂和双腿都被齐根斩断。散落了一地。 直到这时，方元才说出后半句话：“想砍碎的冲动。” 这一幕让罗刹和村民都震惊了。 “救，救救我们啊！” 村长最先回过神，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漠，我们村子可没亏待过你。救救我们！” 话音未落，被一只高大的罗刹抓住双腿倒提起来。 当成棒子砸向方元。 方元醉眼迷离地说道：“错了，棒子不是这么用的！” “铮铮铮……” 数声轻响。 村长和罗刹都被斩成了肉块。 鲜红和湛蓝的血水混杂在一起，如同两种互不相融的油墨。 “不好看！” 方元硬着舌头，有些嫌弃。 “咕噜噜！咕噜！” 剩下的罗刹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朝方元冲来。 “醉……醉刀火……喝，呸！”，方元粗鄙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没有半分高手气度。 可他遇上罗刹的围攻，总能东倒西歪地闪开。 偶尔出刀，必有胳膊或腿被斩飞出去。 不到十息，冲上来的罗刹倒了一地。 只是被斩去手脚而已。 强大的生命力并不那么容易死去。 仅有一个临阵脱逃的罗刹，被玫红色的火球烧成了焦炭。 奇特的哀嚎声就像美味的下酒菜。方元摘下酒葫芦，美滋滋地喝上两口。 摇晃着走向幸存的村民。 村民已经被他的凌厉刀法吓坏了。 方元指着膘肥体壮的屠户说道：“你，每次卖肉都缺斤少两。该死！” “噗！” 屠户还没辩解就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怒睁双眼的头颅滚进人群。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方元神经质地抽了抽嘴角，提刀指向酒肆老板：“你是往酒里兑水了，还是往水里兑酒了？生意没有你这么做的。” 老板的裤裆早就湿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知错了！我改，以后再也不往酒里兑水了！你的酒全免费，免费！” “噗！” 场上又多出一具无头尸体。 “算了，还是让别人卖酒吧。”，方元扭头看向人群。 众人惊恐地挤在一起。比面对罗刹时更加恐惧。 方元提刀指向一名村妇：“你，让让。” 村妇两眼一翻，直接晕倒过去。露出躲在她身后的一个清瘦姑娘。 姑娘皮肤白皙，面容清丽。 见方元看向她，拼命地往后躲。 可周围的人已经远远地让到了一边。甚至有人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方元把刀往地上一插，直接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来服侍我。” “啊？” 姑娘脸色大变：“谁来救救我？我……我怕！” 方元嘿嘿笑了起来：“很好！我就喜欢你怕的样子。继续保持，千万别露馅了！” 村民们这才发现，姑娘根本不是他们村子里的。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养出如此标致的美人？ 方元再次朝姑娘招手：“来，小陶。过来！” 姑娘浑身颤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不叫小陶，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你叫小陶！”，方元的笑容愈发邪恶起来：“保持屈辱的神态，服侍我！” “我……” “快点，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哟！” 最终，二人就在烂泥地里，当着幸存者的面做起了不堪入目的事情。 遍地尸体和罗刹的哀嚎让方元产生一种变态的快感。 半个时辰后，姑娘发出一声高亢的叫声。 可紧接着，汹涌的火焰就在她体内燃烧起来。 方元把姑娘推到一边。 冷漠地看着她在火焰中挣扎。语气中不含半点情感：“不是让你保持屈辱吗？谁让你叫的？” “桀桀桀……” 一个尖细的笑声忽远忽近地传来。带着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来瞧瞧，是什么怨念把我吸引过来的？” 方元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斜眼瞥了过去：“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就是你！你的心魔。为了满足你的欲望而来。”说话间，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浮现出来。 俨然就是方元的模样。 方元饶有兴致地勾了勾手指，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样子：“来，让我看看，我的心魔是什么样的。” 自称心魔的虚影笑眯眯地飘了过去。 可方元却一把抓住它的脖子。 心魔大惊：“不！你怎么可能触碰到我？我是你的心魔啊！” 方元手上覆盖着一层玫红色的火焰，目光中满是轻蔑之色：“魔族？呵呵，心既是魔，不向外求。你来此作甚？” 说完，火焰暴起。 “啊！” 魔族痛苦地尖叫起来：“你，你才是魔，你是真魔……” “呼……” 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片刻功夫就化为一片飞灰。 第164章 每逢大事有静气 “羽哥，你就是这么想办法的？”，寒心霜对姜羽的态度非常不满。 在她的心中，就没有姜羽解决不了的困境。 可姜羽却悠哉悠哉地钓起鱼来。 像个小老头似的，老神在在道：“每逢大事有静气。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新垣若雪微微蹙眉：“表象后面呢？” 姜羽猛地一提麻绳，快速往上拉。 结果骷髅头的嘴里只叼回一块骨头。 “呸，看准了再咬啊！别什么破烂都往回叼。”，姜羽随手把骷髅头丢回水里。 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他的观察结果：“这水有腐蚀性，但是不强。我把麻绳扔下去就是计算腐蚀的速度。” 寒心霜白了他一眼：“我信你的鬼话。” 姜羽嘿嘿笑道：“顺便看看有没有宝贝。龙汉大劫中强者无数。这里连不周山的碎片都有，肯定也有遗留的宝物。如果泡了万年都没毁掉，绝对是好东西。” 寒心霜长舒了一口气：“对嘛，这才是你的风格。” 新垣若雪坐在姜羽身旁，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一次次打捞破烂。 偶尔给骷髅头换一根新麻绳。 寒心霜没有耐性，和大精小怪跑到山上探险去了。 姜羽头也不回地大声提醒了一句：“别碰沙静曼华！” 可他说晚了。 沙静曼华看上去像花，实际上是一种食肉的虫子。 寒心霜刚一伸手，密密麻麻的虫子全都跳了出来。瞬间在她身上糊了一层。 咬人不疼，可是再强大的女人也容忍不了被虫子掩埋的恐惧。 “呀！” 尖叫声刺破耳膜。 沙静曼华与她的衣服被三昧真火烧成虚无。 要不是及时收回火焰，连纳宝袋都烧没了。 反倒是大精和小怪在沙静曼华里打滚，玩得不亦乐乎。 它们皮糙肉厚，沙静曼华挂在身上还挺解痒。 像是插了满身的小花。 寒心霜从纳宝袋里取出衣服穿上，气鼓鼓地来到姜羽身后。 本想抬脚就踹。 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拧住姜羽的耳朵。凶巴巴地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姜羽忙着拉绳子，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我也没想到你手这么欠儿啊！” 寒心霜气鼓鼓地往水里扔下一块石头。溅起一片水花。 水面像开锅了一样。 小鱼纷纷从水下跃出。 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划得“咝咝”作响。 新垣若雪连忙出声制止：“心霜。别忘了咱们在什么地方！这里一切都不简单。” 寒心霜也被小鱼吓了一跳。 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乱动了。 小鱼在水面跳来跳去。 过了半晌，没发现威胁。水面又逐渐趋于平静。 姜羽像石头一样定在原地。 直到这时才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把骷髅头拉上来。 再不拉，麻绳就要断了。 这次上了大货。 骷髅头出水后死死闭着嘴。 从下巴的窟窿能看到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 “快！吐出来看看。”，姜羽因为兴奋，脸颊现出一抹潮红。 龙汉大劫遗留下的珠子。 在鲲鹏的胃酸中浸泡万年而不腐。 肯定是宝贝！ 骷髅头这次很不听话。牙齿咬得更紧了。 “哟呵？你小子想造反啊？”，姜羽摸出陨铁大棒，在手里一下下掂着。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想给我，那你就留着吧。” 骷髅头立即张开嘴巴。 珠子“吧嗒”一下滚落到地上。 姜羽美滋滋地把珠子捡起来：“干得不错。作为奖励就让你休息一会儿再下水。” 说完，召出一泓清水，把骷髅头清洗干净。以免被胃酸泡得太久，骨质疏松。 寒心霜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凑了上去。 新垣若雪也是一脸的好奇：“这是什么？” 姜羽拿出萤石，在珠子上照了又照。发现珠子色泽昏暗，像是用几坨不同颜色的泥巴糅合出来的。 除了沉甸甸外，完全感觉不出特别。 “看不出名堂，你拿去研究吧。”，说完，把珠子抛给了新垣若雪。 这倒不是姜羽偏心。 钓起来的珠子一看就挺值钱。要是给寒心霜，说不准她又要舔舔看了。 而且多宝道人还有好几件法宝放在姜羽这里。等到了合适的时候，都是寒心霜的。 寒心霜见姜羽又给骷髅换上麻绳，嘟着嘴问道：“你都不打算离开了？” 姜羽拍了拍骷髅头，顺着岸边放进水里。 休息时间结束了。 “每隔四个时辰，会有一些东西从前端流淌进来。但也有一些东西从水底送走。我猜测，这是鲲鹏无意识的行为。咱们就是这么进来的。” 说着，抬头看向空中的绚烂光影：“那些光可能是杀意一类的能量残留。咱们如果往上飞，十有八九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出路只有两条。要么逆流而上，要么顺流下去。” 寒心霜没想到，姜羽打捞个破烂都能有这么多发现。立即叫道：“我选择逆流而上！” 姜羽淡淡地瞥了寒心霜一眼：“你觉得咱们有实力对抗那种冲击力？” 新垣若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所以，咱们只能走……” 姜羽板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如果可能，谁愿意以“屎”的方式恢复自由呢？ 哪怕是鲲鹏的屎也一样。 寒心霜眼珠滴溜溜直转：“那个，不如用三昧真火烧个洞吧！” 姜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九尾狐的脑子不笨，你可别浪费这个天赋！先不说你的小火苗多久能把鲲鹏烧穿。万一搞出胃溃疡，导致鲲鹏打嗝、放屁或者翻身。咱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不光是寒心霜的三昧真火，姜羽也不敢吸收这里的能量。 鲲鹏在上古时代就是实力最恐怖的存在。 睡着的话，几人还能在它肚子里搞点小动作。万一把它弄醒就不是变成屎那么简单了。 新垣若雪抱膝坐在姜羽身边。难得地幽默了一把：“咱们算是同生共屎了。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合适？” 姜羽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下次阀门开启，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水里的小鱼在进出货时会特别温顺。我再钓两杆，你们别乱跑。” 寒心霜也抱着膝盖坐下，悠悠叹了口气：“不乱跑？水里有鱼，山上有虫。我能往哪跑？” 话音刚落，就听精精亢奋地大叫着奔跑而过。 小怪在它左右两侧跑来跑去。不时回应一声。 两个家伙都挂满了清沙曼华。 远远看去，像是开满五颜六色的小花。 寒心霜哀怨地叹出一口气：“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第165章 鲛人 姜羽猜测，既然这里有不周山的碎片，肯定也有上古时期的宝贝。 只是努力半天。除了捡到一颗珠子，再无其他收获。 鲲鹏的胃太辽阔了。 就算有好东西，也未必掉在他们的脚边。 姜羽见骷髅头紧闭下巴，摆出一副拒绝工作的样子，无奈作罢。 把骷髅头清洗一番，挂回腰间。 没过多久，四周隐隐传来水流声。连忙出声提醒：“收拾一下，准备离开了。” 说着，取出大船。朝大精和小怪挥手：“要走了，别疯了！” “咔咔”两道雷光闪过。 大精和小怪身上的沙静曼华像蜕皮一样脱落下去。 一身毛发都变成打卷的款式。 像选秀一样，迈着小方步，昂首挺胸地跳上船。 姜羽几人也没有迟疑。 想起之前的恐怖眩晕，新垣若雪又在船的外围附上厚厚的坚冰。 轰隆隆的流水声越来越响。几人心头都有些紧张。 “来了！” 姜羽低喝一声，拉着几人来到船头。 手牵手，注视着下方的水流。 “轰隆隆隆……” 汹涌的海水携带着大量鱼虾和海藻冲进这里。 与此同时，水底也打开阀门。 抽出一道巨大的旋涡。 三人同时发动巫术。 用水浪包裹住大船，一头扎向水底。 入水后，顺着水流拼命向下冲击。 可怕的眩晕感再次袭来，将船向水底卷去。 小鱼受到惊吓后会变得暴躁。不过在空间进出货的时候都先一步靠到边缘位置去了。 姜羽被离心力甩得头昏眼花。 即将冲入水底的时候，看到一尊石鼎。 可惜，用巫术拉扯了一下。没能拉动分毫。 海船冲进漆黑的通道后，与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缓缓向后移动。 寒心霜半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姜羽的腰。颤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快被拉出去了？” 姜羽全力维持船外的冰层，根本顾不上两人的尴尬姿势：“按照胃的大小推算，咱们要很久才能从……那个地方出去。” 新垣若雪瞥了寒心霜一眼：“别偷懒，快起来帮忙。” “欧！” 寒心霜感觉了一下，好像暂时没有危险。也张开双手，帮忙加固船外的冰层。 不知过去多久，船体突然一轻。 从高空坠落下去。 “啊！”，姜羽大惊失色。立即用风托举船底。 新垣若雪也召出翻滚的蒸汽帮忙。 可船下坠的速度依然很快。 上方还有各种东西砸在船上。 关键时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船外的冰层了。 在不断增厚的情况下，整艘大船被加固成了巨大的冰球。 “轰隆！” 船身重重砸落下去。溅起大片白色的冰渣。然后又顺着滑坡翻滚而下。 不管姜羽几人是何等实力，有着怎样的心理素质。 此时都只剩下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死死抱在一起，放声尖叫…… 包裹在船外的坚冰被摔去一小半，地面又不平整。 几人的尖叫声也随着颠簸而忽大忽小。 最终发出“哐啷”一声轻响。终于撞上什么东西。 寒心霜死死勒着新垣若雪的脖子，还在尖叫连连。 新垣若雪呼吸困难，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只能朝身后打出一道冰水。 终于让寒心霜松开胳膊。 新垣若雪趁机挣脱寒心霜的怀抱，剧烈咳嗽起来。 船坠落时没受伤，却差点死在同伴的手里。 寒心霜则一边尖叫一边帮她拍背。 过了半晌，新垣若雪虚弱地摆了摆手：“姜羽呢？” 寒心霜连忙把嘴闭上，四下寻找。 结果发现大精和小怪死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坐在姜羽身上。 刚好把他的上半身埋住。 骷髅头滚落到一旁，下巴都被摔飞了。 “呀！”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用力把姜羽拖出来。 姜羽有几处关节错位。 在一阵“咔吧”声后恢复过来。 猛地吸入一口气，眼中满是迷茫：“我是谁？这是哪？咱们在干什么？” 寒心霜抡圆胳膊，“啪”地抽了姜羽一记大嘴巴。 姜羽甩了甩头，视线逐渐恢复焦点。沉声说道：“不能大意。咱们还没离开鲲鹏的身体。先观察周围情况。” 新垣若雪剜了寒心霜一眼，担心地看着姜羽：“你要不要紧？” 姜羽皱着眉头感知冰层外的情况。闻言微微摇头：“我没事。刚刚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 大精心虚地退后两步，蹄子一挑。骷髅头“咕噜噜”地滚到姜羽脚边。 随后又把骷髅下巴踢过去。 姜羽捡起来装好，随手挂回腰上。脸色却愈发凝重起来：“坏了。这里的环境更差。外面全是腐烂的东西，空气也有毒。” 他感知得没错。 这里是鲲鹏的第二个胃。 将堆积的食物发酵成半消化状态。 强大的胃酸和浓郁的沼气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元婴修士化成一滩脓水。 “怎么办？”，寒心霜隔着冰层看向外面。发现和他们一起涌入的东西都在飞快地消融。 大船暂时没事是因为冰层起到了隔绝作用。 姜羽一阵头大：“一直维持冰层也不是办法。咱们会憋死的。我体质比较强，有生机支撑。先出去探探路。” 新垣若雪立即反对：“不行，咱们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观察一下再说！” 寒心霜突然叫道：“快看！有东西过来了。” 姜羽和新垣若雪全都凑了过去。 透过冰层往外看，所有东西都是扭曲的。 几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 这些身影比人族略高。 背上有鳍，下半身是鱼尾。 手中提着水囊之类的东西。 寒心霜瞪大眼睛惊呼道：“天呐，是娲族吗？” 姜羽很不喜欢这种事态超出掌控的感觉：“娲族是蛇尾。这几个家伙有点像鲛人。可鲛人对水质的要求极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鲛人举起锈迹斑斑的刀剑在冰层上劈凿起来。 劈下的碎冰立即装进水囊。 “不行，它们继续挖下去，冰就漏了！”，寒心霜想要操控巫术攻击鲛人。 姜羽连忙把她拉住：“等一下！它们不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倒像是为了船上的冰。” 说着，掐指向外一点。 一颗纯净的水球悬浮在蛟人面前。 鲛人先是一怔，随即疯狂地争抢起来。贪婪地吸吮着水球，还把水往身上涂抹。 姜羽这才看清楚。那些鲛人的身上长满脓疮。大块腐肉下甚至裸露出骨头。 随着清水的涂抹，腐烂的肌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咦？” 姜羽大为诧异。把面向鲛人的冰层变薄。让它们也能看到船内的自己。而后再次凝出一颗水球。 鲛人都欢呼起来了。 它们没再争抢，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水囊装起来。 一番交头接耳之后，朝船内打出几个意味不明的手势。 推着大船，朝一个方向滑去。 新垣若雪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姜羽无奈地叹了口气：“管他呢，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第166章 氏人族 蛟人属于水妖。 拥有操控海浪的天赋。 据说吃了蛟人的肉可以长生不老。用它们的油脂制成长明灯，可以燃烧千年。 这或许是以讹传讹。 但也是这个种族灭亡的原因。 谁能想到在鲲鹏的肚子里还生存着这样一批家伙呢？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蛟人拖动大船的时候，姜羽隔着冰层与一名蛟人手语交流。 连猜带蒙，倒也知道个大概。 大体意思是某支蛟人部落稀里糊涂地被鲲鹏吞进肚里。 死掉大部分族人后，有少数蛟人存活下来。在鲲鹏的肚子里繁衍生息。 它们拥有控制海浪的能力，却无法从鲲鹏的胃液中提取净水。 生活在这里，只能被一点点腐蚀，最终在痛苦中死去。 净水是他们的生命之源。 姜羽几人既然能弄出净水，就是它们最尊贵的客人。 船被蛟人拖进一片肌肉的褶皱。 腐蚀之力在这里被大幅削弱。 褶皱里是一个小小的蛟人寨子。 许多小蛟人看到船后，都欢呼着围了上来。在冰层上又舔又蹭。 不少女性蛟人拿着水囊，前来收集冰碴。 仿佛迎来一场空前的盛宴。 两个特别高大的护卫随着一位容貌艳丽的女蛟人游到船前。朝着姜羽等人微微行了一礼。 女性蛟人戴着白色的珊瑚王冠。 气质高贵。皮肤只有轻微的腐烂。 全身上下只在最关键的部位遮挡着小小的鳞片。比赤身裸体还要魅惑。 “外来者，我是氏人族的王。欢迎你们。” 蛟人女王说的是上古巫语。姜羽几人只能听懂一小部分。 却也比手语交流的效率高很多。 姜羽微微躬身，实话实说道：“很荣幸见到您，高贵的女王。坦白地讲，我更希望换一个地方与您见面。” 蛟人女王闻言，掩嘴娇笑起来。 有点像贝壳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带着清脆的诱惑之音。 姜羽突然想起，蛟人不仅善于控制海浪，歌声也是一绝。 有许多渔民就是因为听到蛟人的歌声而跳进海里淹死的。 蛟人女王笑罢，朝姜羽几人招了招手：“这里的腐蚀之力不算很重。你们应该承受得住。不妨来我的王宫坐坐。” 说完，不管姜羽的反应。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她完全不担心几人搞破坏。 这种地方没有逃跑的空间，也没有伤害蛟人的必要。 姜羽破开一个小小的冰洞。 先伸手感知外面的腐蚀性，然后才把冰层破开一个大点的窟窿。低声交代道：“见机行事。” “好！” 寒心霜和心垣若雪没有任何异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已经习惯听姜羽的安排了。 外面很臭。 是兕的粪便经过发酵的味道。 呛得人直流眼泪。 姜羽离开船后，对一名蛟人连说带比划地叮嘱一番。示意它们可以凿冰，但是不要把船弄坏。 这种小小的要求，蛟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姜羽快走两步，跟在蛟人女王的身后。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左右扭动的翘臀上。惊叹道：“要是方元在，肯定又要喷鼻血了！” 寒心霜冷哼一声：“方元已经是真男人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姜羽在这种问题上绝不认怂：“这是什么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新垣若雪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你这样挺好，一直单身下去吧。” 姜羽嬉皮笑脸道：“谁说我单身了？不是还有你俩陪着吗？” “呸！”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同时啐了一口。 姜羽洋洋自得地快走两步，目光再次落到蛟人女王的屁股上：“啧啧啧，想要体型好，运动少不了。这么扭来扭去，发育得就是不一样！” 他这话是试探蛟人女王的态度，与好色无关。 蛟人女王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不想摸摸看？” “想……” 姜羽刚开口就被寒心霜和新垣若雪掐上腰间的软肉。 后面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新垣若雪面色清冷地看向蛟人女王：“不用走了，就在这里说说你的目的吧。” 蛟人女王倒也爽快：“好，直说吧。我看中你们的控水能力了。这里是无法离开的，你们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姜羽心中已经猜出个大概，但还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蛟人女王美目流转，笑容甜美：“这里是妖师鲲鹏的第二个胃。食物在这里发酵，然后送进下一个胃粉碎。” 说着，意有所指地盯着姜羽：“你们无法离开，也不能独立存活下去。而我们需要清水。只要你们留下，我可以提供最高规格的待遇。即使，让我亲自服侍你也行。” 新垣若雪瞬移到姜羽身前。挡住蛟人女王那饱含侵略性的目光：“不用了。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蛟人看上去个个年轻。鬼知道它们活了多少个岁月？ 在这种鬼地方还能生存下来，足以看出它们的隐忍能力了。 姜羽的手搭在新垣若雪肩上，吊儿郎当地看着蛟人女王：“先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我们再作决定。” 蛟人女王摊开双手：“来到这里就不可能再离开了。要么留下，要么死在外面。就这么简单。” 姜羽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新垣若雪。对蛟人女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给你交个底。我们擅长控水之法。可你又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呢？出卖色相可不够。”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都放下心来。 外界随处可见的清水，在这种地方是无价之宝。 打白工是不可能的。 蛟人在鲲鹏的肚子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肯定收集到不少宝物。 先别管能不能出去。如果姜羽不趁机刮下一层油，那才不是他的作风呢。 实力最强的蛟人女王和两名护卫是化形大妖的实力。 放在别处，有足够嚣张的资本。 但在姜羽几人面前，还差了点意思。 拳头大了，说话自然有底气。 姜羽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见到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装点在“王宫”墙壁上。由衷地夸赞道：“哟，这两颗珠子真是又大又漂亮啊！”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对视一眼。 开始了！ 第167章 交易 姜羽对金钱看得极淡。 只是和方元相处久了，多少会沾染一些世俗气。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他用三颗萤石就换走了。 萤石的价值在修仙界还不如等重的金子。 但是比夜明珠亮多了。 双方对这个小小的交易都非常满意。 蛟人女王当然知道姜羽的小算盘。只是她不在意。 到了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难道姜羽还能把东西带出去？ 人族寿命短暂。 身上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氏人族。 很快，姜羽又换取了一些小玩意儿。 传讯海螺、彩色珍珠、留影水晶、蛟人眼泪、无名鱼骨。还有一瓶腐蚀力超强的浓缩胃液。 蛟人女王对烤肉、兽皮、山菜野果也很感兴趣。 细嚼慢咽地品味着一片火光兽肉，笑容恬淡：“看来咱们已经建立初步的信任了。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姜羽正在把玩骷髅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离开这里。” 骷髅头的眼窝被他塞了两颗彩色的大珍珠。 幽绿的火光跳跃时，闪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看上去还挺炫酷。 蛟人女王盯着骷髅头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悠悠开口：“我带你去出口看看，然后再做决定吧。” “好！” 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姜羽面前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他让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留在这里。自己顶着金甲术和蛟人女王离开了小小的庇护所。 外面的气温有五六十度。 落脚处尽是松软的糊状物体。 空气中弥漫着土黄色的雾气。 其浓郁程度，勾个芡就能称之为屎了。 如果不是金甲术护住体表，恐怕沾染的臭气很久都洗不掉。 蛟人女王只身在前方带路。让贴身护卫留下来陪同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所谓的信任都是扯淡。 几人的实力让她不得不防。 蛟人女王的体表有一层气膜，能隔绝外面的腐败气息。 瞥向姜羽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蛟人和人族的身体构造不同，不过有些功能是相似的。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感受一下。” 姜羽当然知道蛟人女王在说什么。可他完全没有兴致。 在屎一样的环境下做那种事情？ 那得多重口？ 别说蛟人女王身上还有腐烂的皮肤。即使完美无瑕，他也受不了那股鱼腥味。 “多谢女王抬爱，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早点让我见到出口，也好让我死了这条心。”，姜羽语气诚恳，完全看不出对蛟人女王的嫌弃。 蛟人女王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我刚刚的提议，随时可以兑现。” 姜羽没接话，直接在蛟人女王的身前凝出一颗水球。 拒绝一件事后，要适当地表达善意。 蛟人女王笑颜如花，一口将水球吸入腹中。 腐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几分。 态度也热情了不少：“路途不近！咱们得加快脚步了。对了，千万别搞出火星。” “好！” 姜羽本想看看，在这种环境下有没有宝物捡。 但是可见度太差了。 走了半天都没发现一件看得上眼的东西。 蛟人女王笑着提醒道：“鲲鹏的食物在这里发酵成半消化状态。就算有遗留的东西，也会沉入最下方。我们倒是收集了一些，如果你有看得上眼的，可以用东西换。” 姜羽早就注意到蛟人的武器了。 或许在无数年前能称得上绝世神兵。 可现在都成了破铜烂铁。 蛟人女王见姜羽没有说话，也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路程确实不近。 避难所距离胃的入口处不远。出口则在相反的方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姜羽趁机了解这里的情况。 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鲲鹏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打呼噜和翻身，都会对当地物种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氏人族就是遭受无妄之灾，被鲲鹏无意中吸进肚子里的。 整个族群死伤惨重。 数千只蛟人，活到现在的还不过百。 蛟人女王猜测，鲲鹏之所以出现在无尽海，很可能是梦游。 姜羽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们愿意出去吗？”， 这话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 可姜羽必须搞清楚氏人族的态度。 蛟人女王沉默了许久，缓缓摇头：“最初有许多族中勇士探寻出路。但他们都失败了。以我们族群的数量，就算离开鲲鹏也没有能力自保。无尽海比陆地残酷得多。” 姜羽微微蹙眉。 如果氏人族自己都不愿出去，就算真有离开的办法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蛟人，肯定不会放任几个人形净水器离开的。 蛟人女王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有出去的方法。我一定会告诉你。” “为什么？”，姜羽大为诧异。 蛟人女王的话非常直接：“因为你们很强。强留你们会造成族人伤亡，还会让你们心生芥蒂。与其这样，不如让你尝试一下。等你死心了，自然会心甘情愿地留下。” 姜羽开心地笑了：“和聪明人交往，真是一点都不累。” 蛟人女王指了指头顶的王冠：“我可是氏人族的王。你真不想和我发生点什么？” 姜羽连连摆手：“多谢女王厚爱，我还是喜欢有体温的姑娘。” “真遗憾！”，蛟人女王并不纠结这个问题。 在她眼中，与雄性深入交流只是一种社交方式。 并不像人族那么复杂。 两名贴身护卫就是她的固定配偶。 “看那里！”，蛟人女王抬手指向前方的巨大黑洞：“那就是离开的通道。” 姜羽有些激动。 他早就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了，不由问道：“通道后面是哪里？” 蛟人女王耸了耸肩：“不知道，没人活着回来过。” 姜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或许只是不想回来呢。” “你看看就知道了。”，蛟人女王保持着雍容的气度，似乎从不与人争辩。 走到近前，姜羽终于知道她为何如此笃定了。 黑洞的直径足有二十丈。深不见底。 洞壁长满了白骨尖刺。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蛟人女王从胸口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黝黑铁球。 抬手抛进黑洞。 “铮！” 白骨尖刺相互摩擦，瞬间将铁球碾压变形，而后打磨成了细沙般的铁屑。 蛟人女王朝姜羽摊了摊手。 戏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意思。 姜羽伸着脖子朝里面打量半晌。 退后两步。 在蛟人女王的诧异目光下跳起舞来。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第168章 出路 鲛人女王猜测姜羽的战舞是某种探察术法。 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甚至还跟着姜羽的节拍扭动了几下。 可它很快就傻眼了。 姜羽跳过战舞，竟然毫不犹豫地扎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瞬间被密密麻麻的骨刺所淹没。 鲛人女王已经展示过黑洞的可怕了。 难道姜羽在绝望之下自杀了？ 这可不是少一个净水器那么简单。如果它单独返回避难所，肯定会引来寒心霜和新垣若雪的质疑。 一个化形大妖，一个大巫。 万一发生冲突，即使氏人族取胜也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她要的是几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否则也没必要大老远带姜羽过来了。 可事与愿违啊！ 从这里向下看，连个碎布片都找不到。 这如何是好？ 鲛人女王盘起下半身，眉头紧蹙。 如果实话实说，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肯定不会相信。 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它思索良久，终于做出决断。 目光逐渐冰冷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为了氏人族，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嗖！” 一道金光从黑洞中直射出来。 鲛人女王的脸色瞬间春暖花开。阴鸷的神情毫无凝滞地变成了狂喜：“呀！你逃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危险。” 姜羽却是满脸的后怕：“你还别说，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说完，把一顶血珊瑚制成的王冠递给蛟人女王：“这是在里面捡的。和你的款式有点像。” 看到王冠，鲛人女王的脸色彻底变了。 “王，王母！这是王母的头冠！你在哪里捡的？” 她这次没有半点装假的成分，沉稳的气度也荡然无存。 姜羽脸上写满了后怕：“通道大概有五里多长。我是在两段路的中间捡的。通道后面才恐怖。密密麻麻全是骨刺，连躲闪的空隙都没有。它可能是进不去，又退不出来。活活憋死在里面的。” 鲛人女王抓狂道：“不可能！王母的实力已经达到妖王境了。连它都回不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姜羽一屁股坐在地上。 满头都是虚汗：“大概是我长得俊吧。” 他是真怕了。 每根骨刺从身上划过都相当于元婴强者的全力一击。 密密麻麻的骨刺就像毛刷子一样。 换个皮薄点的妖王，瞬间就能绞成肉馅。 姜羽手段尽出。 七星步一刻都没敢停歇。金甲术灭了亮，亮了又灭。 要不是关键时刻在身上刷了两层冰甲，他也折在里面了。 这里确实行不通。 不说小伙伴能否穿过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再来一次。 他趁鲛人女王失魂落魄的功夫，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谢谢！” 鲛人女王擦去眼角的泪水，游到姜羽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你带回来的消息对我意义非凡。” 姜羽摆了摆手：“举手之劳！” 他捡到这顶王冠时，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结果空欢喜一场。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才取回来。没想到还捡了个人情。 “唉，看来我们真被困死在这里了。以后相互扶持，还依仗女王的照顾。” 姜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要不要冒险放一把火，把这里炸了。 说不准鲲鹏打个嗝就能把他们喷出去。 鲛人女王犹豫再三，突然开口道：“其实，出路不止这一条。只是另外一条路更加凶险，去处同样无法预测！” 姜羽“扑棱”一下站了起来：“真的？快带我去看看。” 鲛人女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抹苦笑：“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姜羽现在可不管那么多。 他如此狼狈，有一半原因是吓的。还有一半原因是不敢大口喘气，导致大脑缺氧。他不奢望立即离开鲲鹏的肚子。可至少换个不这么臭的地方。 鲛人女王取下自己的白色头冠，神色郑重地把血珊瑚头冠戴上。 气质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它先前像一个处事圆滑的老鸨，现在就有点母仪天下的味道了。 姜羽暗暗咋舌：“这王冠是个宝贝啊！” 鲛人女王淡然一笑：“对蛟人来说是王权的象征。对别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姜羽才不信它的鬼话。 鲛人女王戴上王冠之后，身上的威压都变了。 “讲讲通道的事情吧。”，姜羽不愿在王冠的问题上继续下去，免得引起鲛人女王的反感。 抬手在鼻孔内施加两道风属性巫术。 虽然起不到隔绝气味的作用，但心理上能舒服一些。 “那里……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条伤口。”，鲛人女王沉浸在取回王冠的喜悦中。不免多说了几句：“伤口残留着杀伐气息和扰人心智的力量。我们不敢靠得太近。” “扰人心智？”，姜羽突然想到了魔族：“无限扩大心中的欲望？” 鲛人女王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 姜羽却喃喃自语道：“妖师鲲鹏是妖巫决战时受伤的。可当时魔族和妖族是同一阵营。怎么会被自己人伤到？” 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对鲛人女王所说的伤势越发好奇了。 如果真是魔族留下的旧伤，只要对付残存的杀伐之气就行。魔气可以交给紫皮葫芦。 鲛人女王在姜羽面前摆了摆手：“你自言自语地嘀咕什么呢？” 姜羽打着哈哈敷衍道：“我在感慨上古大能的恐怖。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在下必有重谢。” “好！” 鲛人女王没把他的话当真。 反正姜羽几人也无法离开这里。 等寿命到了，身上的东西自然会留下来。 事实上，要不是姜羽把王冠捡回来，鲛人女王原本是不打算说出那条伤口的。 像姜羽这样的身手，一旦被魔气蛊惑，对氏人族来说将是一场劫难。 伤口的位置离避难所很近。 正是因为那道伤，才有了避难所的空间。 姜羽已经尽最大努力揣测伤口的样子了。可直到他亲眼看见，才意识到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这哪是伤口啊？ 分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裂谷！ 宽达百丈，深不见底。 两侧翻卷的肌肉如同隔空相望的山脉。 裂谷中的黑色雾气肉眼可见，上空偶尔闪过金属的光泽。 割开的肌肉一直在蠕动。试图修复。 却又不断被杀伐之气撕开。 “长生天啊！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伤势？”，如果不是鲛人女王指给姜羽，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道伤口。 “当心。再靠近就会被雾气蒙蔽心智！”，鲛人女王对这道伤口无比忌惮。 它已经目睹过许多族人发疯的场景了。 姜羽试探着凑近了一些。 立即有丝丝缕缕的黑雾飘散过来。 鲛人女王吓得连连后退，大声叫道：“快回来！” 可是它说晚了。 黑雾已经钻进姜羽的身体里。 见姜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鲛人女王立即抽出腰间的短刀，摆出战斗姿态。 过了半晌，姜羽终于动了。 扭头朝蛟人女王露出一个笑脸：“确实是魔气，看来我们有希望了！” 第169章 一往无前 姜羽没有进一步探查巨大的伤口。 而是和鲛人女王回了避难所。 生死攸关的事情必须跟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商量过才能做决定。 那毕竟是伤口，不是什么正经通道。 谁都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回到庇护所，船上的冰已经被鲛人收集光了。 大精和小怪的鼻孔都塞着毛。一副半死不活的萎靡模样。 它们嗅觉过于敏锐，受到的伤害比别人大好几倍。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正在船上商量事情。 见姜羽和鲛人女王回来，都长松了口气。 新垣若雪先是仔细打量姜羽。见他没受伤，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姜羽露出一抹苦笑：“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新垣若雪见他还有心情卖关子，抿嘴笑道：“说说相对好一点的。” 寒心霜眨着大眼睛连连点头。 大精和小怪虽然听不懂人话，却也从船舱里探出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姜羽。 姜羽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这附近有一道伤口。残留着魔气和杀伐之气。不知通向哪里，也不知道是活路还是死地。” “就这？”，寒心霜等了半天，见没有下文。大失所望道：“你走了两天，就带回这么一句话？那另一个消息呢？” 姜羽两手一摊：“你确定要听？” 寒心霜摆了摆手，向新垣若雪投去征询的目光。 她聪明，但是很懒。 新垣若雪不假思索道：“就走这条路吧。和未知相比，这里的环境更让人无法忍受。” “好！” 鲛人女王本以为姜羽看过伤口，肯定要踌躇良久。至少也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论。谁知几人商议之后，立即就来向它辞行了。 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们……是不是姜先生没把话说清楚？” 寒心霜丝毫不顾及鲛人女王的感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宁愿死在探索的路上，也不想烂在这里。” 姜羽取出一堆水灵晶：“水灵晶能从空气中吸收水汽。虽然不多，但胜在持久。这些灵晶应该够你们消耗了。” 鲛人女王的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灵石和晶石在第一个胃的时候就被胃液融化了。 根本到不了这里。 从长远看，稳定的净水来源比几个修士更加可靠。 她思索片刻，还是问道：“你们真要走？” 姜羽点了点头：“我们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与其等到不得不走，还不如趁早行动。” 鲛人女王手中有了水灵晶，劝阻的态度就不那么坚决了：“几位勇气可嘉。如果我也有你们的魄力，或许早就带着族群离开了。” 姜羽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收起大船就准备上路。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修习过金甲术。虽然不像姜羽那么厚实，但是仅仅罩在头上，阻隔臭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精和小怪就惨一些。只能用布条和毛皮在嘴上多缠几道。 鲛人女王带着护卫一路相送。 表面是感谢姜羽赠送的水灵晶，实际上是想看着几人离去。 万一姜羽只是假意离开，突然对它们杀个回马枪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几人在距离伤口百丈的位置停下。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被恐怖的伤口震惊到了。 鲛人女王的语气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诸位，我们实力有限。只能送到这里了。愿你们能顺利地离开。” 说完微微躬身。 姜羽抱拳还礼。 他上次来时就感应过了。 残留在伤口的杀伐之气削金碎玉。越是靠近伤口就越恐怖。 相比之下，薄雾般的魔气反而不算什么威胁。 毕竟是“老熟人”了。 “收敛气息，跟紧我！”，姜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寒心霜在敛息方面，比姜羽还强上一些。 新垣若雪也在身体表面罩上气泡。 大精和小怪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却也有样学样地放轻了脚步。 姜羽刚好相反。 完全把气息暴露出来。 魔气感应有活物靠近，无风自动。纷纷朝姜羽涌来。 姜羽在原地停顿良久。适应魔气的冲击后，把陨铁棒护在身前。坚定地迈出脚步。 不时挡下突然冒出的杀伐之气。 身上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 鲛人护卫看到这一幕极为震惊：“女王，他不受灰雾影响？” 鲛人女王微微摇头：“凡事都有个量。他能抵御这些灰雾，不代表可以抵御更多。我倒是有些期待，他们能走多远了。” 另外一名护卫神色冷峻：“自己想不开，谁也拦不住。可惜了！他们的控水能力很有用。” 鲛人女王注视着越来越小的几道身影，悠悠叹了口气：“走吧！族群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和他们相处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到位呢。” 护卫连忙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世上最睿智的女王。” 鲛人女王的指尖在护卫胸前划过，媚眼如丝：“别这么说。我会骄傲的！” 谁都没有发现，上空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身影。 此人一脸凶相。 黑发，黑须，黑袍。 剑眉极长。从脸颊的两侧延伸出去，像是粘了两片柳叶。 鹰钩鼻子，嘴角下垂。 目光阴鸷。 视线扫过转身离去的鲛人女王，悄然朝姜羽几人飘去。 姜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既要提防神出鬼没的杀伐之气，又要持续吸收魔气。每隔一小会，还得触碰一下寒心霜和新垣若雪，抽出逸散到她们体内的魔气。 不幸中的万幸是魔气对大精和小怪不感兴趣。 傻有傻福。 队伍行进的速度奇慢。 越往里走，魔气就越浓郁。 已经在姜羽的身周形成了几个小小的灰气旋涡。 魔气转化成灵液是需要时间的。姜羽不知道紫皮葫芦的极限在哪里，也不知道五彩灵液装满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只知道，现在停不下来。 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姜羽抵挡魔气和杀伐之气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根本没注意到，上空有十几道恐怖的杀伐气息，在劈向他们的时候被一股力量牵扯到了别处。 黑袍老者盘膝悬在上空，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 就像顽童看到水中挣扎的蚂蚁。 当他又一次替姜羽挡下杀伐之气时，寒心霜突然打了个激灵：“我怎么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新垣若雪低声安慰道：“别怕，我早就麻了……” 第170章 妖丹 杀伐之气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朝姜羽包裹覆盖。 他手中的大棒挥舞成一片虚影。 凭借高频振动，将杀伐之气搅碎。 偶尔有一两道射向他的身后。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只能咬牙硬挺。 出手的人越多，涌来的杀伐之气就越狂暴。 小怪非常仗义。 直接骑在大精身上，挡下大部分攻击。 尽管皮糙肉厚，还是疼得直哽唧。 除了忍，还是忍。 姜羽保持这个节奏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仅仅走出两三百丈的距离。 金甲术消失后，根本腾不出手重新施展。 身上不断出现细小的伤口，随后又被生机修复。 他们还不知道，身后的伤口因为失去魔气干扰。杀伐之气正被肌肉组织磨灭蚕食。 已然出现了愈合的迹象。 再过一段时间。几人连退路都没有了。 当然，姜羽也没想着后退。 他的倔劲被激发出来。手中不仅拿着陨铁大棒，还取出铁匠锤。 挥舞得虎虎生风。 悬浮在空中的黑袍人脸色逐渐变了。 从饶有兴致变成了惊愕，又从惊愕变成了惊喜。 他接连出手几次，替姜羽挡下大片杀伐之气。 姜羽趁着短暂的空隙，补上金甲术。又往嘴里塞了一根鸡腿。连同骨头一起嚼烂吞下，继续挥舞大锤前进。 他不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忙。否则，说什么都得躺在地上歇一会儿。 事实上，黑袍人也不轻松。 出手几次之后，就连身影都淡薄了几分。 可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魔气和杀伐之气维持平衡才能不断地撕裂伤口。 一旦平衡打破，伤势就有了愈合的希望。 恐怕就连偷袭鲲鹏的魔祖也没料到，世上会出现一个吸收魔气的怪胎。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无法出手，但也没闲着。 一个准备食物，一个喂饭。 每当姜羽转身时就迅速投喂。 忙得不亦乐乎。 黑袍人看得目瞪口呆：“吾才睡了万年，木族已经有如此聪慧的女子了？” 木族，是人族在龙汉大劫之前的称谓。 那时的人族还只是妖族中最弱小的一个分支。 也因为弱小，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妖巫两族重创才凭借聪明的大脑和灵巧的手指，逐渐崭露头角。 妖庭覆灭以后，初代人皇带领木族独立。 更名为人族。 这段历史被阐教抹去。 人们都自大地认为，人族被女娲造出来时就与几大种族并驾齐驱了。 正因为如此，一些从龙汉大劫活下来的老怪物才越发看不起人族。 即使人族的实力早已超越它们，依然抹不平血脉上的优越感。 几人在黑袍人的眼中，和蚂蚁没有太大区别。 但出色的表现逐渐改变了他的看法。 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姜羽依然生龙活虎。 大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他在高强度的抵挡下，隐隐触摸到一层若有若无的桎梏。 似乎只要突破这层桎梏，就能达到自由自在的新高度。 心中升起万丈豪情，放声大吼道：“来吧！这还不够！让攻击来得更猛烈些吧！” 黑袍人暗中替姜羽分担了不少杀伐之气。 听到这话也乐得轻松。 结果刚刚放手，姜羽的喊声又冲天而起：“不！我是说着玩的。别当真啊！” 黑袍人险些一头栽下去。 哪怕姜羽多撑一息时间，黑袍人都敬他是条汉子。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出手干预。 “嗯？” 姜羽敏锐地感知到了杀伐之气的变化，心中疑惑：“难道是声控的？” 那他拼杀这么久岂不是太冤了？ 于是大声叫道：“糟了，我体力不支，要撑不住了！” 果然，肆虐的杀伐之气又减弱了几分。 姜羽眼珠子咕噜噜直转：“我，我要晕过去了……” 黑袍人的额头上跳起两根青筋：“很好，把吾当成傻子是吧？” 骤然放开所有阻挡，任由杀伐之气朝姜羽劈去。 姜羽“嗖”地一下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挥舞大棒：“死了死了，这下真死了！” 可惜，不管姜羽叫得多惨，黑袍人都秉承着他最初的愿望：让攻击来得更加猛烈。 “啊！”，姜羽刚缓过一口气，又把双手的锤棒舞成一片虚影。 难道猜错了？ 可为什么杀伐之气来得更加汹涌了？ 他不敢耽搁。只能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冲进一个大厅般的空间。 “咦？这里没有杀伐之气？”，姜羽管不了那么多。发现暂时安全，直接累瘫在地上。 如此大的运动量，即使是他的体力也支撑不住！ 双手颤抖，昏昏欲睡。 寒心霜发出一声惊呼。 就见大厅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直径超过二十丈的五彩珠子。 半边珠子被黑油一样的魔气糊住。 上面还有一道崩碎的巨大裂缝。 裂缝上贴着两卷书。 “这是……妖丹？” 化形大妖的妖丹也不过鸡蛋大小。 眼前这颗都赶上山丘了。 新垣若雪骑上大精跑出去。半晌后才绕了回来：“是死路。咱们走到头了。” 寒心霜看着巨大的妖丹，还有令她无比忌惮的魔气。心中的不安更加浓烈了，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怎么办？” 新垣若雪没说话。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姜羽的体力消耗到极致，进入自我保护的休眠状态。 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寒心霜低声说道：“这里是鲲鹏的妖丹。就算它在沉睡，也有可能感知到咱们的。” “先恢复体力。”，新垣若雪盘膝坐下。 她虽然没有参加防御，但这一路的消耗也很大。 现在情况不明。保持最佳状态非常重要。 大精也蹲坐在小怪的身侧，帮它舔舐伤口。 寒心霜根本就静不下心。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空中的黑袍人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一个体力不错，一个心性不错，还有一个感知力不错。长生天让三个小家伙过来，是该我出世了吗？” 此人正是鲲鹏的一缕元神。 虽然鲲鹏的意识陷入沉睡，但还留有一具元神分身。 遇上威胁也好及时唤醒自己。 他感应到妖丹附近的魔气减少，这才跟了过来。 魔族是盘古大神的七情六欲所化。 最是诡异难缠。 鲲鹏重伤万年都对魔气无计可施，只能将魔气封在伤口内。 以沉睡的方式避免灵智被魔气侵袭。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人族竟有克制之法。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命运的安排真的挺操蛋。 姜羽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时间不长。 盏茶功夫就清醒过来。 即使是睡着的时候，身体也保持着最原始的警觉。 寒心霜见姜羽坐起身，立即问道：“这么快就醒了？感觉怎么样？” 姜羽露出一抹苦笑：“浑身酸痛！” 寒心霜把这里的情况说明了一下：“那是鲲鹏的妖丹。咱们走进死路了。” 姜羽也被小山一样的妖丹震惊到了，脱口而出：“好大！这东西能卖不少钱吧？” 寒心霜嘴角一抽：“羽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被方元带坏了！” 姜羽捶打了几下肩膀，扭着脖子说道：“调节一下氛围嘛。” 寒心霜凑过去，帮他揉肩松骨：“别调节氛围了，你就说怎么办嘛。” “能咋办？”，姜羽表现得很光棍：“至少这里不那么臭。咱们暂时不缺吃喝。还可以在这么大的妖丹边上修行。等资源快耗尽的时候，挖个洞钻出去呗。” 说着，依照小怪的体型比画了一下：“以鲲鹏的体型，挖个这么大的洞，他应该不介意吧？” 话音刚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当然介意！谁说吾不介意的？” 第171章 相由心生 姜羽几人都没发现黑袍人跟在后面。 全被突兀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等看清黑袍人的容貌，提防之意更是达到顶点。 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几乎把“恶人”两个字刻在额头上。 不对！ 姜羽目光一凝：“前辈是妖师鲲鹏？” 黑袍人的神色更加阴戾起来：“你才是妖师呢，你们全家都是妖师！” “呃……” 几人都被这话搞懵了。 搞错了？ 这黑袍人的语气和阴毒的外表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黑袍人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看得几人心底直冒凉风：“吾乃鲲鹏的一缕神念化身。你们爱叫鲲爹、鲲爷都行，就是不能叫我妖师。” 寒心霜嘴角抽搐。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为，为什么？” 鲲鹏瞬间出现在寒心霜的身前。额头几乎顶在她的下巴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子就是不爽那个称呼。不行吗？” 寒心霜向后缩了缩脖子，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鲲鹏有一张罪大恶极的脸。结果一说话就成了市井泼妇。明明拥有无比庞大的肉身，元神却是个小豆丁。 这形象确实不太符合“妖师”。 鲲鹏见寒心霜被他的盛世容颜震慑住了，冷哼一声。又扭头看向姜羽：“小子，你们趁我睡觉，偷偷钻进我的身体。知道犯下大错了吗？” 姜羽瞬间想通了忽大忽小的杀伐之气和鲲鹏现身的原因。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妖丹上的黑气。 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对鲲鹏的质问既不辩解也不求饶。态度诚恳道：“晚辈只能以死谢罪了。” “呵呵，既然你求饶……” 鲲鹏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以死谢罪？” 姜羽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决绝之色：“你是我们的信仰。我们崇拜你、敬重你。却没想到会亵渎你。死不足惜！” 说着，手中凝聚出一柄水刀。 鲲鹏大感意外。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年轻人，吾不是小气之辈。如果你们跪下求饶，也不是没有活路。” “我累了。就到这里吧！我们这几具小小的尸体能长伴你的妖丹，也是莫大的荣耀。”，姜羽满脸的疲惫。眼中尽是看淡生死的坦然。 寒心霜眸光微闪，“扑通”一声跪倒在姜羽身侧。眼角带着泪痕，颤声叫道：“羽哥哥，先送我上路吧。我不想走在你的后面。” 新垣若雪从打坐中清醒过来。 虽然一言不发，却也轻轻靠到姜羽身上。手中握着锋利的匕首。 “你们才多大年纪？怎么这么想不……”，鲲鹏还想劝说几句，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刚刚是谁要在我肚子上挖洞来着？” 姜羽面不改色道：“我是想给自己挖个葬身之地。既然前辈不愿意，死在这里也不错。” 鲲鹏冷笑着靠近姜羽，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你们胆子挺肥啊！” 姜羽笑容苦涩：“被前辈吸进肚子里。哪还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鲲鹏和姜羽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晌。最终败下阵来。 轻咳一声：“那个……如果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姜羽再次摇头：“晚辈已经到极限了，没有十件八件的法宝恢复体力，恐怕要辜负前辈的期望了。”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虽然配合他演戏，可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两只玉手暗暗掐上姜羽的软肋。 在鲲鹏的身体里勒索鲲鹏？ 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鲲鹏当即拒绝：“我手里只有河图洛书，不能给你。” 河图洛书是妖族至宝。 妖巫决战的时候被他顺跑的。 以鲲鹏的眼界，只有这种品级的宝物才能算得上法宝。 姜羽给新垣若雪打了个眼色。 新垣若雪立即取出他钓上来的珠子。 “前辈，其实用不上那种品级的宝贝。只要和这颗珠子差不多就行。”，姜羽还没研究出珠子的作用。直觉告诉他这颗珠子不简单。 谁知鲲鹏见到珠子后竟然失声惊呼：“混沌珠！这是通天教主的五颗神珠之一啊！你们从哪搞来的？” “啊？”，姜羽也懵了。 总不能告诉鲲鹏，这是从他胃里钓上来的吧？ 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认识混沌珠？” 鲲鹏的眼中露出缅怀之色：“这珠子是伴随天地而生的天道至宝。内含一方混沌世界。我自然认得。小子，你有这等宝物，还好意思向我伸手？” 听到这话，姜羽彻底惊呆了。 要不是当着鲲鹏的面，真想抱着骷髅头狠狠亲上两口。可随即他又谨慎起来：“前辈可知道这珠子的用法？” 鲲鹏的眼中没有贪婪之色，而是缓缓摇头：“珠子被通天道人布置了四十九道封印。不解开封印，与普通石球无异。” 姜羽的心情大起大落。 在过去的无数万年中，天地间一共诞生了七位圣人。 通天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他亲手布置的封印自然不是谁都能解的。 混沌珠的名头再牛，用不了也是白扯。总不能去找通天教主吧？ 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白高兴一场。 鲲鹏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与通天教主私交不错。他倒是和我说过混沌珠的最后一层封印。如果能解开，可以引出一丝混沌气。对修行有些裨益。” 姜羽脸色再变，压抑住心底的狂喜：“解封印这种事情倒是无所谓，能帮到前辈就是我的莫大荣幸了。前辈但有吩咐，我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鲲鹏指了指巨大的妖丹：“你能对付魔气是吧？我当年被魔祖罗睺偷袭，差点阴沟里翻船。如果不是妖丹被魔气污染，也不会陷入沉睡。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不急，反正解开封印也需要一些时间。” 姜羽暗暗感应了一下。 他一路走来，吸收的魔气已经转化成两百多滴五彩灵液了。 附着在妖丹上的魔气更是浓郁得如同黑油。 魔祖一击竟然恐怖如斯！ 鲲鹏见姜羽没说话，还以为他怕了：“这里的杀伐之气都被我炼化了。你放心去吧！” 姜羽犹豫再三，突然问道：“解决这些魔气之后，你不会杀人夺宝吧？” 鲲鹏指着自己的脸，桀桀怪笑起来：“你看我像坏人吗？” “呃……不像！”，姜羽一本正经地说道：“前辈眉目清秀，仪表堂堂。都说相由心生。我相信前辈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 第172章 上古大冤种 姜羽略微调整状态。带着慷慨赴死的气势朝妖丹走去。 离近了观察。上面崩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几乎将妖丹一分为二。 两幅长长的画卷像补丁一样把豁口黏合在一起。 正是妖族的至宝——河图洛书。 姜羽没敢靠得太近，半寸半寸地向前试探。 没过一会儿，一滴黑色的魔气感应到有人靠近。如同有生命般飞射而来。 浓稠的魔气已经可以称为魔液了。 刚一触碰到姜羽的皮肤就冒起泡泡，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姜羽一阵心惊肉跳。 无数负面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一滴魔液竟然重达百斤。像无数虫子往身体里钻。 他谨慎地后退几步，全力调集紫皮葫芦进行对抗。 足足过了十几息才把四处乱窜的魔液收拢起来。 转化成灵液的时间则更久一些。 一滴魔液，居然转化出了十多滴灵液。 姜羽仔细检查一番。 见体内没有魔气残留，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可怕！ 仅仅一滴魔液就相当于五只影魔了。 如果放到修仙界，足以引发一场浩劫。 姜羽心有余悸。 抬头看去，附着在妖丹上的魔液何止数万滴？ 这又一次刷新了他对魔族的印象。 魔祖罗睺的一击竟恐怖如斯…… 鲲鹏见姜羽成功吸走一滴魔液，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只要能对付魔液就行。 慢一点没关系。他有耐心。 对鲲鹏而言，几百年的时间也只是打个瞌睡罢了。 他从新垣若雪的手中接过混沌珠，开始解除封印。 一幅无比繁杂的星图从混沌珠的表面浮现出来。 到了鲲鹏这种层次，根本不屑于玩弄手段。 说到做到。 他之所以有信心破解混沌珠的第四十九道封印，一来是通天教主向他显摆过。二来，是这一重封印的阵法脱胎于河图洛书。 照着特定的方式推演就行。 寒心霜两头都不敢打扰。在新垣若雪的耳边小声问道：“鲲鹏身为妖师，好像和妖族不太亲近的样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新垣若雪刚想说不知道，耳边突然响起鲲鹏的冷笑：“当年？全是狗屁倒灶的龌龊事。”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只见破解封印的鲲鹏仍在冥思苦想。 她们身前又出现了一道新的神念化身。 “这……这还带精神分裂的？”，寒心霜又惊住了。 鲲鹏对寒心霜的话充耳不闻。 他憋了数万年的苦水无处倾诉。此时被勾起说话的兴致。 朝着寒心霜和新垣若雪直挑眉毛。 一副快来问我的样子。 寒心霜扭头看了看忙碌的姜羽，又看向鲲鹏那不断跳动的眉毛。弱弱地问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鲲鹏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盘腿坐下：“唉，这事说来话长……” 他本是北冥海之主。 是天地间的第一批生灵。 那时候的天下还是龙、凤和麒麟三族神兽把控的。 三神兽在魔族的挑唆下开始互殴。 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三方都想拉鲲鹏入伙。 可鲲鹏只想看别人打架，不想和别人打。 看了几万年的热闹。三族全都没落了。 神族和巫族崛起。又打了几万年。 那时，鲲鹏的实力已经位于世上最顶尖的行列了。 只要他不插手，谁都不愿招惹他。 神族和巫族两败俱伤之后，妖族趁势崛起。 鲲鹏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帝俊统一天下，建立了秩序。 成立妖庭。封禅妖圣和妖王。 鲲鹏本以为没有热闹看了。 却没想到，让天下看起了他的热闹。 帝俊无法容忍北冥海这种超出管辖范围的存在。于是伙同东皇太一上门找茬。 大家境界相仿。 鲲鹏能与其中一人打个旗鼓相当，却无法以一敌二。 理所当然地被爆捶了一顿。 被迫诏安了。 帝俊倒是挺给面子。给他封了个妖师的虚衔。 既是帝俊之师，也是妖族之师。 听着好听，其实没有半点实权。 妖师的名号在别人眼中很有排面。可是鲲鹏听到这个称呼，却有一种被人揭了伤疤的屈辱感。 他是懒散性子，只想在北冥海当一条咸鱼。 后来巫族与妖族爆发战争，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 在最终的妖巫决战时，共工与祝融联手自爆，弄倒了不周山。周天星斗大阵崩碎反噬。帝俊和东皇太一重伤。 他趁机抢走妖族的至宝河图洛书。 结果遁走的时候被藏在云端的魔祖扎了一枪。 虽然逃回北冥海，却浑浑噩噩地睡了万年。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有些同情鲲鹏了。 感情他是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的大冤种。 而且当冤种的时间还是以万年为单位的…… 部落中的历史口口相传。并没有文献记载。 难免会出现一些曲解和夸张的成分。 要不是鲲鹏亲口讲述，她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鲲鹏微微仰头。回想过往的种种，心中满是唏嘘。 一阵“咔嚓嚓”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现实。 却见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啃着萝卜，吃着烤肉，喝着椰汁。 眼巴巴地等着下文。 “喂，你们要不要尊重一下我的感受？”，鲲鹏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为他鸣不平吗？ 寒心霜舔去嘴角的芝麻，理所当然道：“前辈的故事下饭嘛。这就是对你最大的尊重了。” “是吗？”，鲲鹏微微一怔：“是我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寒心霜递过去一条烤鱼：“人不能总看过去。要把眼光放到未来。” “元神不吃东西。”，鲲鹏摆了摆手：“如果这次能清除体内的魔气，我还真想到世间游览一番。” 寒心霜和鲲鹏接触这一会儿，感觉他的相貌也不那么吓人了。 容貌怪异的人一旦不吓人，就会变得有些搞笑。 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得大了几分：“羽哥哥要是帮你搞定这些魔气，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们？总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吧？” 鲲鹏眉头倒竖，说翻脸就翻脸：“我不杀你们。把你们送出体外。给你们讲故事，还帮你们解开混沌珠的一层封印。这还不够？” 新垣若雪连忙挡在寒心霜的身前：“够了。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还差不多！”，鲲鹏对新垣若雪的识趣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姜羽身上突然涌出一股狂暴的吸力。 他几乎挨上妖丹了。 附着在妖丹表面的魔液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纷纷朝他扑去。 姜羽岿然不动，已经脱去了右脚的鞋子。 吸力进一步增强。 当然，他吸得不仅是浓郁的魔液。 还有磅礴的灵气…… 第173章 薅羊毛 鲲鹏被姜羽吸收魔液的鲁莽样子吓了一跳。 那可是魔祖罗睺的魔气啊！ 这小子不想活了？ 姜羽挂了没关系，可谁再帮他把魔气吸走？ 鲲鹏提心吊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见姜羽没有什么异样。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啧啧称奇：“嘿，这小子有点东西！” 他能感知到姜羽不光吸收魔气。还在吸妖丹上的灵力。 但是无所谓。 身为北冥海之主。只要北冥海不枯，他的妖气就不会吸干。 它观察半晌，发现姜羽没什么大碍。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我也得加快速度了。可不能输给一个木族的小家伙。” 说完，与另一个元神合二为一。 身影凝实了几分，解封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新垣若雪朝寒心霜使了个眼色：“抓紧时间休息。后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呢。” “好！”，寒心霜很听新垣若雪的话。 新垣若雪又朝大精和小怪丢去几块烤肉。冷着脸警告道：“你们不准乱跑！” “汪！精精！” 大精和小怪自从看到鲲鹏的妖丹，眼珠子就没从上面挪开过。 这两个家伙有时能听懂人话。可是那股二劲一上来，说不准会做出什么傻事。 万一冲过去啃两口，估计鲲鹏大佬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在别人眼中，姜羽被大片魔液包裹，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实际上他都乐疯了。 全力吸收妖丹上的灵气。才这么一会儿，吸收的能量就相当于两三条灵脉了。 紫皮葫芦得到生机滋润，逐渐变得充盈起来。 转化魔液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五彩灵液已经不能用“滴”来计算了。在葫芦底部汇聚成一汪灵液池子。 姜羽见鲲鹏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魔液的转化速度。着重吸收灵气。 如果把魔液吸光，他就不能明目张胆地薅羊毛了。 一个时辰…… 干瘪的紫皮葫芦圆润饱满起来。 两个时辰…… 葫芦表面的褶皱完全消失。散发出氤氲的光泽。 三个时辰…… 鲲鹏有点坐不住了。不时投来视线：“小子，你处理魔气的方式，消耗有点大啊！” 姜羽在额头上逼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气无力地看向鲲鹏：“晚辈实力有限，只能借用妖丹的力量抵消魔气。前辈若是不喜，我现在就可以收手。有个几百年，应该也能磨光剩余的脏东西了。” 他一脸惭愧。就连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差点信了。 “算了，吾不是小气之人。你只管用就是！”，鲲鹏虽然不在意几百年的时光。可希望就在面前，他实在不愿继续等下去了。 “是！”，姜羽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紫皮葫芦全力吸收能量的速度何其恐怖？ 吸了三个多时辰，妖丹上居然看不出任何变化。 要是把这些能量折算成灵脉，怎么也得有百八十条了。 不愧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至强者！ 姜羽得到鲲鹏的同意，又堂而皇之地吸了两个多时辰。 不是他自己想停。而是魔液不够用了。 要是继续吸，多少有点不给鲲鹏面子。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妖丹。转身朝鲲鹏一拱手：“晚辈幸不辱命！” 此时的紫皮葫芦。大肚子的底部多出一个五彩灵液的池塘。小肚子中的储物空间也达到了夸张的八十里。 最大的变化是葫芦表面浮现出一层紫金色的光晕。萦绕着七彩灵雾。 总算有点先天灵宝该有的样子了。 姜羽那种突破身体桎梏的感觉也越发明显。 鲲鹏的眼角在微微颤抖。凶戾的老脸也变得愈发瘆人。 把混沌珠丢给新垣若雪，语气不善道：“既然如此，咱们的约定就算达成了。吾的主意识即将苏醒。现在就送你们离开吧！” 姜羽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前辈，我消耗过大。不知有没有恢复体力的灵物？” “没有！” 鲲鹏翻脸比翻身还快。一挥手，姜羽几人直接出现在数千丈的高空。 “诶？啥情况？”，姜羽还懵着，脚下一空就变成了自由落体。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心垣若雪最先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用水汽托住身体。 寒心霜直接变回九尾狐的形态。在尾巴上注入妖力。 尾巴“嘭”的一下炸开。变成了一朵白色的“蒲公英”。 她收起衣服，再用两只前爪死死抱住纳宝袋。 动作一气呵成。 缓缓下落的同时，还持续不断地发出尖叫。 姜羽用蒸气托住身体，还接住了下坠的大精和小怪。 抬头看去，上空有一只庞大到看不见尽头的大鹏。 通体散发着青黑色的金属光泽。 宛若一座飘浮在空中的大陆。 那是鲲鹏的飞行姿态。 微微一振翅膀，瞬间没了踪影。 “咻咻咻咻……” 近百道身影出现在上空。展开鱼鳍迎风滑翔。 那是鲛人。 它们被鲲鹏当成寄生虫，一起丢了出来。 姜羽看到鲛人在空中滑翔的样子，心底升起了几分羡慕。 不过想到此次的收获，心中又释怀了：“唉，知足才能长乐。穷要有穷的志气！” 这话要是被鲲鹏听到，非得回来捏死他不可。 鲛人女王在空中盘旋下降。经过姜羽的身边，大声问道：“出了什……” “咻”的一声飞了过去。 在空中绕了一圈，再次经过姜羽身侧：“什么事？” 说完又“咻”地一下飞出去。 鲛人只能滑翔，不能像鸟那样飞行。 姜羽等到鲛人女王再次飞来的时候，大声叫道：“不知道啊！” “咻……” 鲛人女王又一次冲飞过去。 从远处看，似乎喷出一口老血。 她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下降到姜羽身下十几丈的高度了。 从姜羽的角度看，近百名鲛人盘旋着降落，还挺壮观。 寒心霜的尖叫声依然没有停止。 只是从最初的惊恐变成了兴奋。 中途还喝了几口水，润一下嗓子。 氏人族纷纷落水。 在海面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 虽然事发突然，但它们都迅速地适应过来。 腐烂的皮肤接触到海水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穿梭的鱼虾，美味的水藻，清澈的海水。 这才是它们应该生存的环境。 吃新鲜的鱼虾可比吃半消化物强太多了。 不少鲛人激动地大哭起来。 泪水化作绿豆大小的珠子沉入海底。 鲛人女王在最初的错愕和兴奋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立即下令道：“这片海域是有主人的！所有人保持警惕！” 听到它的话，鲛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新垣若雪看到海底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朝鲛人的方向快速靠近。大声问道：“那是什么？” 姜羽瞪大眼睛看了半晌。发出一声惊叹：“好大的海蛇！看得我都饿了。” 第174章 梁洲 无尽海的面积比陆地大得多。 海妖的数量更是陆地妖族的百倍。 由于生存空间够大，实力强横的海妖比比皆是。 只是它们不像陆地妖族那么团结，也没有入侵陆地的想法。 哪怕诞生一两个野妖王，人族强者也懒得理会。 姜羽降落的这片海域就是一条海蛇的领地。 大妖巅峰的实力对氏人族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可是对姜羽来说，只有一个字——香！ 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整片海域都被血水染红了。 强一些的海妖躲得远远的。没有灵智的鱼虾则汇聚过来，争抢水中的蛇血和丢弃的内脏。 海蛇比姜羽的大船还长出三四倍。 切下一块尾巴尖就够几人放开肚子大快朵颐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够姜羽吹嘘很久了。 可是见识过鲲鹏的体型之后…… 这条海蛇当蛔虫都嫌小。 姜羽干掉海蛇，整片海域自然而然地成了氏人族的地盘。 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也算是为氏人族谋取了一片容身之所。 鲛人女王站到船上，真诚地向几人躬身行礼：“几位的大恩，我氏人族无以为报。只能承诺咱们永远的友谊了。” 说完，双手递上一颗珠子：“这颗避水珠或许在几位的眼中不算什么。却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最好宝物了。还请不要拒绝。” 避水珠是鲛人女王从海蛇巢穴里搜出来的。算是借花献佛了。 姜羽用不上避水珠，不代表别人也用不上。 不要白不要。 姜羽笑眯眯地收下，然后取出一根两尺长的铁棒递了过去：“既然是朋友，我也不能小气。我看女王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就送给你一根权杖吧！”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看到“权杖”，脸色都怪异起来。 这不是姜羽给大妖们打造铁棒时，用边角料打出来的吗？ 柳如是嫌大，其他大妖嫌小。 因为卖不出去，一直丢在角落里吃灰。 这下总算是送出去了。 可……谁家的权杖是鸡腿形状的？ 鲛人女王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姜羽却凑上前，眉头连挑。笑容暧昧地提醒道：“会震的哟！” “噢？” 鲛人女王双手接过铁棒，注入一丝妖力。 铁棒顿时震动起来。 一扇崭新的大门在鲛人女王面前缓缓打开：“这个……我很喜欢！谢谢！” 它脸颊微红。如获至宝地摩挲着铁棒。 姜羽扭头看向寒心霜：“船长，确定一下咱们的方向。” 寒心霜正和海蛇羹战斗。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定位仪没反应，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 姜羽和新垣若雪都看了过去：“定位仪坏了？你怎么不早说？” 寒心霜耸了耸肩：“没坏。是咱们超出定位仪的范围了。早说也没用。” 几人面面相觑。 定位仪的有效距离是一万五千里。 既然超出定位范围，那就意味着他们不在当初的航道上。 想想也对。 毕竟他们是被鲲鹏从天上扔下来的。 鲛人女王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我们可以帮忙。” “真的？”，姜羽大喜：“鲛人在陌生的海域也能确定方位？” 鲛人女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权杖，笑容恬静：“我们可以感应到地心磁场。只要在海里，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既然有大腿抱，那就抱得彻底一些。 它摆动腰肢，游到船舷边上。 清了清嗓子，用上古语言轻唱起来。 歌声的穿透力极强。清脆悦耳，直达人心。 姜羽几人从没听过如此动听的歌声，一时间都有些痴了。 鲛人们也都跟着哼唱起来。 声音层层叠叠，如同海浪交汇在一起。 无数鱼虾被歌声吸引过来。 在海中形成盘旋的鱼虾浪潮。 “太壮观了！”，寒心霜眼睛瞪得滚圆：“有了这招，完全不愁吃啊！” 新垣若雪是懂音律的。正听得痴迷，却被寒心霜的感慨打断。面露不悦之色：“你能有点追求吗？” “追求？”，寒心霜深以为然：“对！这么多鱼虾，自己吃不了。还可以拿去卖钱。哇，鲛人简直就是大海的宠儿。” 说完，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就是弱了点。” 新垣若雪轻叹了一口气。 和不懂音律的人说这些，真是浪费感情。 鲛人女王一首歌唱罢，转身对姜羽微微颔首：“正北方三千五百里，有一片大陆。如果你们想过去，我可以陪你们走一趟。” 姜羽对鲛人有了新的认知。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来一场大合唱，居然能探知到三千里以外的地形！有这本事，它们是怎么被鲲鹏吃到肚子里的？ 当然，姜羽并不知道。三千里对鲲鹏而言只是一次摆尾的距离。 预知危险和躲避危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鲛人女王不知道姜羽的想法。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没有利益关系的友谊是难以长久的。 它把姜羽护送到陆地，心中也打着狐假虎威的小算盘。 三千多里的海域，必然会经过其他霸主的地盘。 趁此机会，让姜羽帮忙立威。 这算是互惠互利。 鲛人有操控水浪的能力，全族一起行动。把大船托到十几丈的高度。 大张旗鼓，高调出行。 姜羽自然知道它的想法。 看破不说破。 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把海蛇的头砍下来，摆在船头。 果然。 除了一头视力极差的陵鱼大妖，再无任何海妖来找麻烦。 陵鱼长着鱼的身子。却有人族的头和手脚。 几人对这种怪物下不去嘴。挖去妖丹就丢给鲛人处理了。 这次出海，姜羽几人搞到一堆珠子。 混沌珠、夜明珠、珍珠、避水珠。还有两颗大妖巅峰的妖丹。 算是收获满满了。 到达陆地后，姜羽把海蛇的头也送给了鲛人女王。 这东西的价值不高。但能起到威慑作用。 氏人族初来乍到，正缺少震慑邻居的手段。 姜羽没想到，正是走了这一趟，让鲛人女王领悟了借势的真谛。 自此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氏人族都会带上两颗头颅跑到其他霸主的海域转一圈。 美其名曰：羽王巡海。 哪怕海域霸主知道姜羽几人离去，也不敢贸然侵犯。 万一羽王哪天高兴，跑到它们领地转悠一圈。用来示威的脑袋岂不是又多了几颗？ 那些都是后话了。 姜羽几人从海船被鲲鹏误食到现在，才过去十天而已。 恍若隔世。 现在才知道脚踏实地的好。 收起海船，别过鲛人女王。 几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往哪走？” 寒心霜率先发出灵魂拷问。 太阳是从北边升起来的，昼夜的时间也和以前完全颠倒。 很多花草果实从未见过。 姜羽扭头看向密林，咧嘴一笑：“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几人跟着姜羽跑过去，还真发现一个长相怪异的猎户。 猎户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大裤头。 皮肤极为松弛。一层叠着一层。 别说年龄了，连性别都区分不出来。 他拿着一张射弹丸的短弓。腰间挂着几条死掉的黄蛇。 见姜羽几人跑来，一点都不慌张。 站在原地发呆。 姜羽怕引起误会，在十几步外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见过壮士。” 猎户的脸上都是皮褶子，看不出表情。 过了半晌才微微点头。 姜羽露出善意的笑容：“我们游历至此，迷失了方向。敢问壮士，这里是什么地方？” 猎户又怔了良久。终于带着浓重的鼻音，怪腔怪调道：“蜮山。” 寒心霜有点受不了这种慢吞吞的性子：“蜮山在什么地方？” 猎户掀起眼皮，上下打量寒心霜几眼，又把眼皮放下：“在蜮民国。” “蜮民国？” 姜羽几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游历这么久，从没听过以国为称呼的地域。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问道：“那……这里是哪个洲？”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猎户终于悠悠开口：“梁洲。” “梁洲？” 三人如遭雷击。 梁洲和营洲相距几十万里。 对鲲鹏而言只是扇动两下翅膀。 可是对大多数修士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走不到的距离。 “鲲鹏……你大爷的！” 第175章 焦侥国 梁洲，又称万国洲。 所谓的国，其实就是相同的人种聚集在一起。 相当于部落。 面前这个皮松肉懒的猎户是一名蜮人。 蜮，就是挂在他腰上的黄色小蛇。 那是蜮人的主食。 姜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没有任何头绪。索性问道：“请问什么地方的消息灵通一些？” “嗯……” 猎户拖出一个极长的尾音。 就在姜羽以为他要把自己憋死时，终于抬手一指：“走两天，焦侥国。” 几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送给猎户两条海鱼，以示感谢。 他们离去半晌，猎户才像是回过魂。把海鱼往地上一丢：“我只吃黍和蜮……” 路上，寒心霜走出老远才好奇地问道：“蜮人反应这么慢。是怎么生存的？” 姜羽摸着下巴分析起来：“大概是缺乏运动，所以味道不好。野兽不爱吃他们的肉。运动少了，消耗就少。一点食物就能活下来。而且这么慢的性子，可能会非常长寿。” 新垣若雪回头看了一眼：“人的反应不快。但是弓箭的速度可不慢。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 姜羽点头表示认同：“蜮会含沙射影。以蜮为主食，自然不简单。” 新垣若雪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几人走出不到二十里，前方突然冲出一群身材矮小的农夫。 有男有女。 身高不过三尺。 警惕地拦在姜羽身前。手里拿着精致的短弓。 箭头竟是金属的。 一个胡子几乎垂到地面的老者拄着拐杖上前：“这里是焦侥国的领地，来者止步！” 他个子虽矮，声音却非常洪亮。 姜羽几人的表情都很怪异。 蜮人口中的两天路程只有二十里？ 一天才走十里路？ 老者见姜羽几人没有后退，再次大声呵斥：“速速离去！” 姜羽从大精背上跳下来。发现这些人长相精致。没有一个身高超过他的大腿。 尽管心中奇怪，不过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是从海上来的游人。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懂。听说焦侥国的朋友热情好客，消息灵通。所以才慕名前来拜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老者的脸色缓和些许，审视着几人：“原来你们不是波谷山来的。也对，那些傻大个确实没有懂礼数的。你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姜羽把海上遭遇风浪，九死一生漂泊到梁洲的事情胡扯一番。 老者和同行的农民一阵交头接耳。最终笃定地说道：“这里没人去过营洲。那应该是很遥远的地方吧？至少有八百……不，一千里路！” 姜羽张了张嘴，感觉问了个寂寞：“那个……你们知道有什么速度快的赶路方式吗？” 老者打了个响指：“问到点子上了！我焦侥国有一架上古战车。传说是从上古神族的手中传承下来的，可以凌空飞渡，日行万里。” 寒心霜失声惊呼：“日行万里？有这种宝贝，你们自己不用？” 老者翻了个白眼：“好好的日子不过，跑那么远干什么？再说，我们又不是神族，用不了。” 姜羽盘算起自己的家底。 日行万里的法宝，两个月也能飞到营洲了。 既然老者主动提起法宝，肯定是相中他什么东西了。客气地问道：“老先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吗？” 老者抱着肩膀，嘿嘿笑了起来：“焦侥国以农耕为生。我看你这两头牛不错，可以用来交换。” “不行！”，新垣若雪果断拒绝：“那是我们的伙伴，不是货物。” 这话让老者有些意外。随即又表示理解：“嗯，我们也把耕牛看作家人。既然不行，那就换一个条件。冬黍马上就要收获了，我们的人手不够。如果你们肯帮忙收庄稼，事成之后，我可以把战车送给你们。” “真的？”，姜羽没想到这么容易搞到宝贝。 这些小矮人怕不是傻子吧？ 老者微笑点头：“当然，如果收割的时候有大人跑来抢粮食，你们得帮忙抵御才行。” “没问题！”，姜羽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老者口中的大人，是指大人国的居民。 而焦侥国还有一个称呼——小人国。 两国相邻。 大人国的居民好吃懒做，小人国则盛产优质的谷物。 每当粮食丰收的季节，大人就会跑来抢粮。 正是这个原因，姜羽几人才刚迈入焦侥国的地界就感受到了这里的“热情”。 几人没干过农活。 但是有巫术傍身，收割粮食并不是什么难事。 直到他们看到那一望无垠的稻田，终于意识到答应的太草率了。 “他们种这么多粮食吃得完吗？要不咱们出点钱，直接把战车买过来吧。”，寒心霜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老者捋着胡子，乐呵呵道：“焦侥国最重承诺。既然你们答应下来，最好不要反悔。在收粮期间，你们的食宿问题，我们全包了。” 姜羽耸了耸肩，趁机打听起梁洲的情况。 这一问，几人都是暗暗心惊。 梁洲和并洲的情况相似。 这里也有魔教和出现在各地的秘境。 修仙者的水平比并洲更高，战争也更加频繁。 不同的是，梁洲组建起了妖盟，巫盟，魔教和仙门四个大势力。 自序更加完整。凡俗中人的生活条件也更加安稳。 焦侥国属于巫盟的管辖区域，每年有九成粮食需要上缴。 这个所谓的巫盟自然不是巫族。 而是信奉图腾，修习巫术的人。 与部落的巫师相仿。 姜羽和新垣若雪听说巫盟之后，心底生出了一些亲切感。 等战车到手，说什么都要去拜访一下。 与此同时。 并洲的一处战场上。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两千多人，尽死于一头神兽的手中。 土蝼。 一种外形像羊，长有四根尖角的神兽。 性情暴戾，喜欢吃人。 当地领袖不堪其扰。集结了十多个村镇的青壮前来围杀。结果连半天都没撑住，全被反杀了。 凡人怎能与神兽抗衡？ 但土蝼还是死了。 死在一个脸上带疤的刀客手上。 方元坐在土蝼的尸体上，呼呼喘着粗气。 浑身浴血。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身上在微微颤抖。 唯独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土蝼是他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也是他第一次向神族挥刀。 过了良久，方元终于把呼吸调整顺畅。 取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 边咀嚼坚硬的肉干，边处理土蝼的尸体。 他已经适应现在的身份了。 一个人游走在黑暗里……挺好的！ 他处理完土蝼，扭头看向猩红的光纹通道。喃喃自语：“怪物是从那道门出来的？门后是什么地方？” 收刀入鞘，大踏步朝通道走去。 从死人堆中跨过时，有一只皮开肉绽的手抓住他的脚踝。 尸体下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要找怪物报仇！” 方元的手尖原本亮起一团火球。听到这话，又甩手灭掉。 脸色从冷漠变成了讥讽：“报仇……就你？凭什么？” 第176章 信誉 “哈哈哈哈……” 焦侥国的老者盘坐在独轮车上，胡须随风摆动。让一个中年人推着他，督查工作进度。 他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让几个外乡人帮忙收庄稼。 水刀贴着地皮扫过去，大片庄稼就像波浪般倒向一侧。 以前要十几个人干三天的活，姜羽半天就完成了。 新垣若雪的速度也不慢。 寒心霜略微慢一些，却也抵得上五六个壮劳力。 就连大精和小怪都干起了拉车的工作。 有了姜羽几人的加入，大幅提升了收割庄稼的速度。 焦侥国的农民也不甘示弱。一副热火朝天的丰收景象。 预计半个月的工作量，仅仅三天就晾晒入仓了。 大人半夜来偷黍米。结果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田地。 想要不劳而获就只能攻击粮仓。 但他们不敢。 大人国和焦侥国同属巫盟管辖。 强抢就相当于挑起内战。 姜羽喝着酸涩的黍米酒，土台上还摆着两碟咸菜。 虽然清淡，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几伯，粮食收过之后，什么时候再播种？” 乍一听，这个称呼好像是在骂人。 可实际上，焦侥国的所有居民都姓几。 几伯是焦侥国的片长。 管辖着三百多名农民和上百亩良田。 今年的农耕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国主奖励了不少粗盐和黍酒。 可以过一个舒服的冬天了。 几伯听到姜羽的问题，摇头晃脑道：“下月选种育苗，再下个月插秧。收完庄稼的这段时间，是一年中最轻松惬意的时候。” 几伯直接坐在土台上。 可即便这样，不抬头也看不到姜羽的脸：“啧啧，你这体格，都快赶上大人了。” 姜羽言归正传：“收完庄稼，你答应的战车……” 几伯哈哈大笑起来：“放心，焦侥人最讲信誉。我这就让人把战车拉过来。” 说完，就朝屋子外面嚷嚷了几句。 没过多久，两个农民把战车拉进院子。 姜羽哪还坐得住？立即跑出去看宝贝。 可这一瞅又傻眼了。 斑驳的木质车身打满补丁。半新不旧的车轱辘明显是刚换上不久的。车厢里还残留着黍米壳子。 这不就是大精拉货的车吗？ 大是挺大，可是完全看不出奇特之处。 姜羽不敢置信地看着几伯：“这……就是你说的上古战车？” 几伯伸出小拇指，嘿嘿笑道：“为了方便拉货，我们做过一些小小的改动。” 姜羽把双拳举到面前，捏得“咔吧”作响：“你说的日行万里……” 几伯一点都不慌。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日行万里这件事我真没骗你。搞不好还比我说得快呢。它距离那个速度，只差一头拉车的神兽。” “嘶……” 姜羽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几伯，你知道上一个这么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我把她的五尺身高硬生生拉到八尺。身体浮肿了一大圈。一夜白头啊！” 几伯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你先别激动，让我把话说完。” 他突然想起姜羽收庄稼时的绝活了。 如果那些功夫用来打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姜羽几人原本就不是农民。连忙说道：“你看，咱们说好的是战车，我也没失言啊。虽然这里没有拉车的神兽，但我知道哪里有！” 姜羽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可越是这样，几伯心里就越没底：“大人国有一个很特别的集市，叫作大人之堂。是各国修士的聚集地。有五彩鸟卖。虽然不能日行万里，几千里应该是能达到的。” 姜羽伸出一根手指。“噗”的一声，冒出一朵火苗。笑容灿烂道：“我从小就有四处放火的梦想。只是这个梦想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几伯的嘴角狠狠抽动两下，轻咳一声：“虽然我已经兑现了承诺，但是你们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因此，我决定再送给你几粒种子。” 不等姜羽发话，他摘下脖子上的红绳。取出一个贴身锦囊：“这是天神散播下的种子。你看到的百亩良田就是用一粒种子发展出来的。” 锦囊中装着十几颗黍籽。 姜羽以为几伯是在忽悠他。可仔细一感应，又轻“咦”了一声。 还真从种子上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生机。 一把将锦囊抢过来，语气不善：“我帮你收了那么多粮食，你就拿这玩意儿糊弄我？” 说着，倒出一把种子扔进嘴里。 借着手部的遮挡，收进了紫皮葫芦。 几伯怔了半晌。突然瞪大双眼，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吃了？我只答应送你一粒，你全给我吃了？我……我和你拼了！” 姜羽连连摆手：“唉唉唉，这不是还给你留了三粒吗？你不要，我可全吃了。别说，这味儿还真不错！” 几伯踩着土台扑向姜羽：“败家玩意儿，算我倒霉，我倒霉啊！”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最后三粒种子。这才拍着大腿痛哭起来：“我的种子啊！天杀的小子。你吃掉的不是一把种子，是万千百姓的口粮啊！” 他这一哭，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结果几伯是人来疯的性格。围观的人越多，他哭得就越大声。 有句话讲：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姜羽被一帮人指指点点，脸皮再厚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用小陶瓶装了十几滴五彩灵液，递到几伯面前。学着几伯的样子胡诌起来：“这是昆仑神山的彩露。西王母用来晕染胭脂的。你要不要？” 几伯一把将陶瓶抢走，依然是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天杀的。你没熊我吧？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姜羽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浸泡种子试试。” 他琢磨过这件事。一直没付诸实践。 正好让几伯试试。 几伯把沾在胡子上的鼻涕“吸溜”一下吸了回去，眼泪叭嚓地问道：“你没骗我？” 姜羽的脸上写满了真诚：“我最看重的就是承诺。” 说完，还没忘记补充一句：“和焦侥人一样看重。” 二人经过一番友好协商，姜羽到手了十粒黍种和一辆破车。 几伯则收获十几滴用途不明的灵液。 双方都得到了东西。可又都觉得亏了。 夜里，姜羽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炸响惊醒。 连忙冲出屋子。 然后就看到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几伯的房顶破开一个大洞。 一棵宛若大树的黍苗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第177章 黍米 “老天！那是什么？” 天生就与黍米打交道的焦侥人当然知道是什么顶破了屋子。 可谁敢相信那是一株黍苗？ “哗啦啦……” 就在众人发出惊呼的时候，黍苗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了蹿。 几伯悬在半空，死死抱着一片叶子。 也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太过激动。失心疯一样大叫个不停。 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快！快把黍苗移到田里！” 可他们都低估了黍苗的长势。 几伯本想趁夜泡一颗种子试试。万一姜羽忽悠他，也好索要赔偿。 他泡了一粒刚收回的普通种子。 万万没想到，种子竟在灵液里迅速膨胀。 吸光灵液后，又涨破陶瓶，直接在屋里扎根。 几伯挂在黍苗上，见十几个人拎着农具往这边赶。急得大声吼道：“别移栽了，快浇水施肥！” 众人顿时忙活起来。 没过多久，茅屋被黍苗完全撑碎，变成一堆破木头。 可是没人在意这些。 他们正在见证一场神迹。 寒心霜揉着眼睛走过来：“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起床气。 她以前的修行方式就是睡觉。 后来才被姜羽强迫着打坐吐纳。 只是几天农活干下来，实在太累了。 寒心霜刚说完话，眼睛猛地瞪圆。气急败坏地叫道：“我还没醒？该死的！这庄稼活都把我干出心魔了！” 边说边召出一把水刀，就要把黍苗砍了。 姜羽一把抓住寒心霜：“你要是把苗砍了，那帮人能和你拼命。” 寒心霜一怔，迷茫地看向姜羽：“这梦好真实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说着收起水刀，又伸手来摸姜羽的脸。 一阵揉搓，把姜羽的腮帮子都扯变形了。 姜羽眼角抽搐了两下：“喂，你适可而止啊！” “哎呀！”，寒心霜惊呼道：“原来不是梦！” 姜羽曲起手指，在寒心霜的脑袋上重重弹了一下：“我帮你清醒清醒。” 寒心霜立即捂着头，叫嚷着跑开了。 姜羽莞尔一笑。 自从方元离去，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打闹了。 方元那么努力。算算时间，小陶应该怀上宝宝了吧？ 也不知道长得像谁…… 他正恍神，新垣若雪悄无声息地走到身侧。轻声问道：“那是你搞出来的？” “嗯！”，姜羽正打算抬手弹个脑瓜嘣。发现说话的是新垣若雪，又讪讪地收了回去：“是用灵液种出来的。” 新垣若雪沉吟半晌，凑到姜羽耳畔，压低声音道：“混沌珠里逸散出一缕气息。被我吸收了。” 姜羽感觉耳朵痒痒的。可是听清新垣若雪的话，心中又是一惊：“你疯了？咱们都不知道混沌气的功效好坏。鲲鹏那老家伙的话根本不可信。你怎么贸然吸收了？” 新垣若雪露出顽皮之色：“你在关心我？” 姜羽没弹出的脑瓜嘣到底还是落在新垣若雪的额头上，脸黑如墨：“你说呢？” 新垣若雪用手捂着额头，笑得很开心：“结果还不错。修为又精进了一些。不如先把混沌珠放在你那里吧。” 姜羽知道混沌珠不能乱用。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总要有人做出尝试。 她发现混沌气息对身体无害，立即就想送给姜羽。 姜羽没去管混沌珠。牵过新垣若雪的手，仔细感知她体内的生机变化。 这一查，还真发现了些许异样。 新垣若雪的巫力中多出一丝灰色的气息。 这股气息没有任何属性。 虽然极淡，却非常有韧性。 自从新垣若雪成为大巫，体内的巫力就没再增分毫。 此时竟有了一丝提升。 姜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由责备道：“你向来稳重。怎么这么鲁莽？巫力不增长，不代表实力就不提升啊。” 新垣若雪却笑得很开心：“咱们不是要面对强敌吗？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把握。” 姜羽既感动又愧疚：“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新垣若雪眸光流转，语气柔和了几分：“要不……你帮我揉揉肩？这几天干活，累得我浑身酸痛。” “好，以后可不准这么鲁莽了！” “你变啰嗦了……” 两人一路相伴，从未像现在这样亲密地接触过。 姜羽小心翼翼地给新垣若雪揉肩，生怕一不小心捏骨折了。 新垣若雪则注视着粗壮的黍苗，目光迷离。 “小羽，如果……如果哪天厌倦了漂泊的生活。咱们也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上这样一片黍米吧。” 姜羽微微一怔：“你还没干够农活？” 新垣若雪抿起嘴角，露出神往之色：“给自己干农活，不怕累。” “好，我这儿还有几颗种子。”，姜羽被她说得心动了：“等我阿母解除犼的诅咒，咱们就定居下来。无聊了就出去横刀立马，累了就回家种田逗娃。” 新垣若雪脸色一红：“呸，谁给你生娃？” 姜羽讪笑道：“我又没让你生。” 新垣若雪“呼”地站起身来。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我修炼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屋子。 姜羽满脸的茫然：“我……我又没让你生娃。你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 这一夜，上百名农民忙里忙外地劳作。 插不上手的人也站在远处围观。 黍苗上半夜才顶穿屋顶，到了下半夜就开始抽穗了。 黎明的阳光一照，顿时染上一层金黄。 黍穗下垂，挂着上百颗黍米。 每一颗都浑圆饱满，足有人头大小。 几伯的嘴都笑歪了。 发现一种全新的高产作物，这么大的功劳都能让他成为国主的继任者了。 接下来就是试吃环节。 必须保证这株黍米对人无害，味道可口。 否则产量再大也没有意义。 几伯挑选了几颗不那么饱满的黍米，命人起锅开灶。 剩下的全部留种。 很快，诱人的香气就在数里范围内弥漫开来。 寒心霜用力吸了吸鼻子，惊呼道：“天呐！这也太香了吧？” 姜羽瞥了她一眼：“我记得某人是食肉动物来着。怎么也对黍米感兴趣了？” “哼！”，寒心霜摸出一小块烤肉：“我拿来下饭还不行吗？” 新垣若雪白了姜羽一眼，语气清冷：“挑食是不对的。” “喂，挑食的人不是我好吗？”，姜羽很无辜。感觉新垣若雪又到不可理喻的那几天了。 说话的功夫，几伯派人送来三碗黍米饭。 寒心霜顾不得烫。火急火燎地挖了一勺：“啊呼啊呼，好烫，好香。阿呼阿呼，好浓的灵气……” 第178章 大人之堂 黍米又滑又糯，带着一股直透灵魂的清香。 任何调味料都显得多余。 香！ 姜羽粗略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十粒黍米就能提供一块灵石的灵气。 听上去好像不多。 可这是吃饭就涨修为啊！ 既不需要功法，也不需要境界。 凡俗中人吃上几顿也有补气活血，延年益寿的作用。 这黍米，说是土里长出的仙丹也不为过。 唯一的缺点就是会上瘾。 口留余香，念念不忘。 吃过黍米，再吃别的东西都变得寡淡无味了。 这还只是黍米。 姜羽的葫芦里有一池塘灵液。 可以尝试培育灵草、灵果、灵药。 或许还能养鱼…… 这么一想，突然发现农民还是很有前途的。 吃过早饭，姜羽几人在一片欢送声中朝着大人国进发。 几伯倒是想让姜羽多住一段时间。 奈何手中没有能留住人的东西了。 大人国距离焦侥国有上百里远。沿途走过去，全是种植黍米的农田。 离开几伯管辖的区域，其他地区还忙着农收。 一副丰收的美景。 偶尔能看到被糟蹋过的农田。 那是夜里被大人光顾过的。 姜羽手中有几伯的信物，倒是没被谁为难。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焦侥国。 出了焦侥国，顿时变得荒凉起来。 土地还算富饶，但是没有人打理。 继续走出十几里路，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大人。 这人全身赤裸，瘫软在山坡上。 身边扔着吃剩的食物和垃圾。 虽然身高接近一丈。但手脚无力，小腹隆起。 属于缺乏运动的虚胖。 姜羽上前行了一礼：“好汉，向你打听个路。波谷山怎么走？” 大人被打扰休息，不满地嘀咕了两声。 翻身摸过一根啃了半截的黄瓜。 咬一口后，微微蹙眉。 打着呵欠问道：“波谷山？” 姜羽连忙点头。 大人丢掉黄瓜，朝姜羽伸出手：“有吃的吗？” 姜羽对这样的懒汉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还是摸出一把酸枣，放在大人的手里。 大人倒是不挑剔。把酸枣丢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连枣核都不吐。 半晌之后，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边！” 竟是连手臂都懒得抬。 姜羽道了声谢，继续上路。 很快，又看到不少大人躺在地上打瞌睡。 寒心霜满脸的鄙夷：“我算是开眼了。晚上去焦侥国偷粮的，肯定是最勤快的一批人。” 新垣若雪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他们这么懒。集市里能买到咱们需要的东西吗？别又白跑一趟。” 姜羽心里也在打鼓。自我安慰道：“听几伯说，大人之堂是巫盟管理。之所以把集市建在大人国，也是因为这里的人太懒。懒得打劫和行骗。” 寒心霜听得啧啧称奇：“哟呵！还懒出优势了！他们不会也有夸父血脉吧？羽哥哥，你会不会碰上远房亲戚？” 姜羽翻了个白眼。 这种事情无从考证。就算真被寒心霜猜中了，他也不会承认。 没走多久，几人来到波谷山。 这座山的造型非常奇特。 半山腰的位置缺了一块。 远远看去，确实像一间巨大的屋子。 难怪称为大人之堂。 和姜羽猜测的一样，大人之堂中没有大人。 这里有长着三个身体，没有后背的三身人。 人身鸟足的嬴民。 还有虎头鸟足，全身乌黑的黑人。 鸟头人身的鸟氏。 全身褶皱，站着发呆的蜮人。 以及长着翅膀的苗民。 最为奇特的是全身泛着深绿色光泽的毒民。 所有种族都离他们老远。 毒民出生在不死国。刚满月就被浸泡在剧毒的药水里。一生与毒为伍。 这些奇形怪状的种族聚集在一起，给人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 姜羽几个正常人就是集市中最反常的存在。 引来不少好奇的视线。 寒心霜感慨道：“人族有很多发育畸形的边角料啊！妖族都没有这么多花样。” 新垣若雪连忙拉了她一把：“别乱说话！” 姜羽扫视一圈，朝一个苗民走去。 懂事地递上一颗土灵晶。笑着攀谈起来。 没办法。 整个集市中，只有苗民看上去最好说话。 经过了解，这里确实是巫盟在管理。 但是所谓的巫盟和姜羽理解得完全不一样。 他们崇拜的图腾不是神族。而是毒之祖巫——奢比尸。 当然，这只是单纯的崇拜。 奢比尸早在妖巫决战时就自爆身亡了。不可能像神兽那样给供奉者提供帮助。 巫盟修习的是毒虫和诅咒之术。 集市中交易的物品也以人偶、毒草蛇虫和诅咒材料为主。 甚至还有养尸炼魂的物品。 正经的修行资源也有，但是不多。 姜羽腰间的骷髅头吸引了不少目光。 骷髅头黑红相间，没有半点反光。 眼窝里的青色冷焰包裹着五彩珍珠。散发出绚烂的光芒。 这里有许多人会炼制傀儡。 可是把傀儡炼这么骚的……平生仅见。 别看这些人长相怪异，修习的巫术也以毒辣着称。 但手段邪恶不代表人也邪恶。 虽然看着不像好人。可接触之下，竟然都是好脾气。 既没有欺负外地人，也不会巧立名目胡乱收费。 来自四周的好奇目光与姜羽对上之后，立即收敛回去。 甚至还有两个苗民女子的脸颊泛起红晕。 想想也是。 如果他们像修仙者那般暴敛无度。不可能有焦侥国的富庶，也容不下大人国的懒汉。 姜羽经过苗人的指引，找到一家卖五彩鸟的地摊。 好巧不巧，那正是女性毒民摆的摊子。 十步内没有第二个活人。 她正悄悄观察姜羽几人。突然和姜羽的视线对到一起，铁青色的脸颊微微一暗。连忙把头扭到一边，目光躲闪。 姜羽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他曾经也是社恐。 没让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靠近摊位。笑眯眯地在摊位前蹲下，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姑娘，请问……” 毒民女子惊惶失措地叫道：“谁，谁要嫁你了？你离我远点，我身上有毒！” 姜羽的笑容僵在脸上。 怀疑起自己的表达能力了。 难道是语言差异引起了什么误会？ 想了想，重新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想请问……” “我叫凌！今年十六岁，毒民。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是轻浮的人。”，毒民女子直勾勾地瞪了姜羽片刻，掩面把头扭到一边。 姜羽一脸茫然：“不是，你这……不卖货吗？” “卖！所以摊位上的东西不能当嫁妆！”，名字叫凌的姑娘死死捂着嘴。闷声闷气地吼了出来。 姜羽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感觉其他人和凌保持距离，可能不单单是因为有毒。 新垣若雪走上前。先是踢了踢姜羽的屁股，这才对凌露出善意的笑容：“听说你有五彩鸟卖。是真的吗？” 凌眨了眨灰色的大眼睛：“买东西啊？你们怎么不早说？” 姜羽都快炸了。 这姑娘给他说话的机会了吗？ 凌拿出一个哨子，对着天空吹了一声。 片刻功夫，一只彩羽长尾的绚烂大鸟从空中飞掠过来。 落在几人面前。足有一人多高。 姜羽再次傻眼。 这鸟确实是五彩的。可……这不就是大号野鸡吗？ 就连脸上的红斑都一模一样。 新垣若雪也呆了一下：“这就是五彩鸟？我还以为……能比这大一些呢。你有更多吗？” 几伯没骗他们。 五彩鸟确实可以当成飞行坐骑。可那是依照焦侥人的体型来算的。 让它驮姜羽几人，甚至大精和小怪。属实有点强鸟所难了。 凌听到新垣若雪的问话，认真地点了点头。 打开一个黑色口袋。 立即从里面涌出十几只鸡崽。“叽叽”叫个不停。 身上的黄色绒毛都还没褪去呢。 凌看着新垣若雪的眼睛，开启推销模式：“小野……五彩鸟长得很快。半年就能带人飞行了。” 新垣若雪的笑容也僵住了。 凌自己都差点说漏嘴了好吧？ 寒心霜已经笑得躺在地上打滚了。 姜羽张目四望：“咱们再逛逛吧。或许别家还有得卖。” 凌偷瞄了姜羽一眼，脸色再次一暗：“没人敢和我卖相同的东西。如果你们诚心想要，我家里还有几只狂鸟。比五彩鸟飞得更高更快，只是不好驯服。要吗？” 新垣若雪悠悠叹了口气：“我们确实需要飞行妖兽。至于买不买你的，先带我们看看再说。” 凌立即收摊。 把货物打成一个大包裹。让五彩鸟带走。 她转圈检查了一番。 感觉没有遗漏，这才偷瞄一眼姜羽。 小手捂着心脏，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见家长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几人离开半个时辰。一个脸色如同僵尸的干瘦男人出现在集市。 他也是一个毒民。 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半晌之后，皱起眉头嘀咕起来：“阿母不是让我来相亲吗？人呢？” 第179章 天上掉下个凌妹妹 凌的身材娇小。 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手指都用布条小心地缠绕起来。 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口袋。有几个口袋还在蠕动。 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铁青色的脸庞。 毒民是无法通过气息判断实力的。 再厉害的强者，都可能被没有修为的毒民弄死。 姜羽几人都下意识地落后几步。 凌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不时转头打量几人一番。 目光在姜羽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突然问道：“你不怕我？” 姜羽闻言一怔：“怕你？为什么要怕你？” 他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但不至于怕一个小姑娘。 凌凑到姜羽身前，把手上的布条解开，试探着碰了姜羽一下。 姜羽被触碰的位置瞬间变成青黑色。 不过在生机的作用下，又很快恢复过来。 凌见到这一幕，更加开心了：“鬼婆说得没错，果然是你！” “鬼婆？”，姜羽更奇怪了：“鬼婆是谁？我不认识啊。” 凌“咯咯”笑了起来：“你可真幽默！” 姜羽更懵了。 他认识个鬼的鬼婆？这和幽默有个屁的关系？ 凌该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刚走了没多远，凌又放慢脚步。感慨道：“你个子好高啊！如果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是大人呢。” 姜羽面色古怪：“你可真会聊天。那个……你家离得远吗？” “不远！” 凌抬起手，指向前面的山岗：“翻过这座山，再翻过一座山，然后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姜羽嘴角狠狠一抽，决定接下来的一路都保持沉默。 可没走几步，凌又凑了过来：“你叫姜羽对吧？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呃……” 姜羽喜欢寒心霜的体魄和新垣若雪的性格。可是这种话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吗？ 更何况他和凌不熟，根本没必要说这些。 随口应付道：“明事理，聊得来，能一起过日子。” 凌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两个月牙：“你的要求有点高啊。高点才好，不容易被别的女人勾引。” 新垣若雪轻咳一声，语气冰冷道：“快走吧。早点买了坐骑，也能早点离开。” 凌背着手，一蹦一跳地在前面领路。 心中暗喜。 难怪姜羽的要求是明事理，聊得来。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冷冰冰的说话方式？ 至于寒心霜……一看就傻不啦唧的。 八成是个侍女。 接下来的路上，她又问了不少古怪的问题。 身高，体重，爱好，特长…… 姜羽的迟钝性子都觉察出不对劲了。 可一想到买了东西就走，也就没多寻思。 凌生活的地方名为灵山。 山上长满了灵植草药和数不尽的毒虫蛇蚁。 是一座天然宝库。 山上隐居着大名鼎鼎的十巫。没有任何势力敢打这座山的主意。 所谓的十巫当然不是巫族。 而是十位用毒的高手。 凌的阿爷就是十巫中的巫礼。 用毒的功夫出神入化。 曾以一己之力，阻挡十几家修仙宗门的进犯。 “阿爷，我带朋友来了！”，凌隔着老远就大声叫嚷起来。 新垣若雪对毒民没有偏见。可发现凌不太对劲后，隐隐多了几分敌意。语气淡漠地更正道：“不是朋友，是买家。” 寒心霜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话。 灵山的毒虫极多。 其中有不少是见血封喉的毒物。 可是见到凌，全都惊慌失措地逃开了。 明面上的实力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无声无息的剧毒。 逞一时之快，被人家算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一个须发皆绿，脸色青黑的老者贴着地皮飘了过来。 离近才看清，他脚下是一条体长接近一丈的蜈蚣。 蜈蚣身上没有虫子特有的腥气，反而带着一丝香甜。甲壳上布满了红绿相间的斑点。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脸色大骇。 连连后退。 大精“嗖”地一下躲到小怪身后。 任谁看到这么大的毒虫，心底都会发毛。 姜羽啧啧称奇：“乖乖，这么大的蜈蚣怕是结出毒丹了吧？” 他这么淡定不是因为胆子大。 而是他的八叔——吞天蜈蚣。 见过十几丈长的蜈蚣，还会在意面前的小家伙？ 他的表现顿时引来巫礼的注意。 巫礼见几人中没有毒民，原本还有些失望。此时多看了姜羽几眼：“凌，人找到了吗？” 凌拉着姜羽的胳膊走上前：“他就是！我们很聊得来呢。” 巫礼又是一怔。喃喃道：“不是毒民小伙子？怎么是个傻大个？” 随即又看到凌挽着姜羽的胳膊，眉头一皱：“嘶……真是他？” 姜羽有点懵。 难道这些人都毒傻了？ 他只是买几只野鸡而已，怎么搞得好像天命之子似的？ 巫礼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姜羽半晌，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取竹鞠过来吧。” “竹……竹什么玩意儿？我是来买五彩鸟的。”，姜羽感觉事态好像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巫礼哈哈大笑：“什么买不买的？送你几只。” 姜羽感觉越发不对劲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新垣若雪冷眸倒竖：“咱们不买了，走！” 巫礼淡淡地瞥了新垣若雪一眼，笑而不语。 新垣若雪的动作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 姜羽连忙扶起新垣若雪。 只见她嘴唇紧闭，眉宇间隐隐泛起一抹绿气。 巫礼的一个眼神，竟把大巫境界的新垣若雪毒倒了？ 姜羽立即往新垣若雪的体内注入生机。可是那抹绿气遇到生机后，反而深了几分。 新垣若雪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并未醒来。 姜羽咬了咬牙根，抬头看向巫礼。语气平淡道：“给她解毒！” 表情并不狰狞。可身上的杀气却让整片山林一阵摇晃。 毒虫对杀气的感知最敏锐，吓得四散逃离。 就连巫礼脚下的蜈蚣都暴躁不安地扭来扭去。 寒心霜把手背在身后。 指尖冒出无形无色的三昧真火：“怎么说？” 巫礼看向姜羽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之色：“有情有义，实力尚可。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你放心，这姑娘没事。她的火气太大，我帮她梳理一下心气。一会儿就能醒来。” 姜羽笑了。 笑容没有任何温度：“不劳老先生费心。我们都很年轻。年轻人火气大一点正常。做事情也总是不考虑后果。甚至……也可能不讲武德。” 巫礼挥了挥手：“唉，不知好歹！” 新垣若雪猛地抽了一口冷气，悠悠醒转过来。 发现躺在姜羽的怀里，脸上满是茫然：“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姜羽连忙用生机探查新垣若雪的身体。见她无恙，精神头还饱满了几分。终于松了口气。 朝巫礼微微点了一下头：“我们走！” “等一下！” 凌从巨大的树洞里小跑出来，手中抱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彩球。 满脸期待地看着姜羽。 一抬胳膊，把球抛了过来。 姜羽下意识地接住彩球。 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又抛了回去：“告辞！” “哈哈哈哈……” 巫礼开怀大笑，满脸的欣慰：“很好！你们在长辈的见证下，完成了神圣的换鞠仪式。我宣布……你和凌正式成为夫妻。” 姜羽三人全都懵了。 “你说啥？” 第180章 赶鸭子上架 毒民的数量非常少。 年轻人的婚姻是长辈最头疼的事情。 所以婚礼没有任何繁文缛节。一切从简。 说白了，就是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姑娘遇上心仪的男人，会把阿母亲手编织的竹鞠抛给他。 男人要是看不上姑娘，会把竹鞠丢到地上或者抛给他喜欢的姑娘。 但如果扔回去，那就代表同意了这门亲事。 二人一步到位，直接以夫妻相称。 如果男人悔婚，就相当于和姑娘的家族决裂。 姑娘会以死证其贞烈，娘家人也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姜羽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傻了。 新垣若雪也口齿不清道：“他是我……我……我的……”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使劲摇晃姜羽的胳膊。 寒心霜也瞪大了眼睛：“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吧？你们都不提前说明白的吗？” 巫礼笑容恬淡：“整个梁洲都知道毒民的风俗。姑爷来之前难道没打听过？” 现在连称呼都改了…… 巫礼抬手向空中一指。顿时炸开一团深毒色的烟雾。 “嗖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有骑蜘蛛的，有骑蝎子的，有乘蛇的，还有坐着蟾蜍跳过来的…… 全都是青黑色的脸庞。 来者正是另外九巫。 一露面就纷纷叫嚷起来。 “哎呀呀，凌终于嫁出去了！可喜可贺啊。”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我刚研究出一种全新的药浴。能改变婴儿的肤色。” “小伙子不是毒民啊？没关系，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嚯，个子这么高。该不会有大人的血脉吧？娶了凌，以后可得勤快一些啊。” 姜羽偷偷掐了掐大腿。 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上一刻还为了新垣若雪，要屠掉整座灵山。此时怀里却被塞满了贺礼。 好像那群家伙早就准备好东西，躲在暗处埋伏他们一样。 太突然了！ 前后不过盏茶功夫，他就有家了？ 娶的还是一位面色铁青，身高不到他胸口的毒民？ 凌站在一旁，脸色发暗。大胆地看着姜羽。 脸色发暗，等同于新垣若雪的脸红。 “那个……凌姑娘，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事儿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姜羽声音干涩。 他不怕横的，就怕软的。 双方闹掰了还好，大不了干一架。 干不过就逃。 可人家把贺礼都塞他怀里了。那就有点拉不下脸了。 其实细看的话，凌长得不算丑。 如果忽略掉铁青的肤色，灰色的瞳孔，一身厚布，淡淡的腥气和碰谁谁死的体质。 五官还是挺精致的。 凌听到姜羽的话，大胆地抬起头。直视姜羽的眼睛：“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姜凌。” “唉，不是……”，姜羽一阵头大：“我真是来买鸟的。” 凌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没说不卖啊！” 姜羽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我们那边的习俗和这里不太一样。男女之间要先认识，互相了解，彼此欣赏。然后才会考虑一起生活。” 凌一脸的狐疑：“咱们认识了啊。都了解一路了。我很欣赏你，你也把竹鞠抛还给我了。没毛病啊！咱们已经受过亲友的祝福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寒心霜也没办法继续看姜羽的笑话了，连忙问道：“如果他反悔，会是什么后果？” 凌回答得干脆果决：“先毒死你们，我再自杀。” 四周突然一静。 十巫都朝这边投来审视的目光。宛若一群没有感情的怪物。 “呃……” 寒心霜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祝福你们！” 凝固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很快，寒心霜也收到了来自十巫的关爱。 虫卵，毒草，蛇毒…… 瓶瓶罐罐一大堆。 她抱在怀里，头皮都麻了。 眼角挂着幸福的泪水。 新垣若雪在舌下含了两颗解毒丹，冷声说道：“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你们就不怕凌嫁出去以后受欺负吗？” 气氛再一次冷了下来。 仿佛有无数条毒虫在凝视她。 “我，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对凌多一些关心。”，新垣若雪自己都不敢置信，她竟能说出这么屈辱的话。恨不得掐死自己。 很快，她也收到了来自十巫的礼物。 怀里抱着一堆毒物。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一条色彩斑斓的毛毛虫正趴在她的脸上往头顶蛄蛹…… 凌的眼睛直放光，拉了拉姜羽的胳膊。兴奋道：“墨骨、天蟾油、红霜、白柳、甘柤、白乳木、琅玕……全是好东西啊！你看，长辈们很看重你呢。” 姜羽额头上青筋直跳。 哪里是好东西了？ 全都是剧毒好吗？ “那……那个，咱们什么时候取五彩鸟和狂鸟？”，姜羽快崩溃了。 手里这些瓶子要是不小心摔碎一个。 或许他自己死不了。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就要原地升天了。 毒气不等于邪气。 紫皮葫芦也奈何不了。 凌直勾勾地注视着姜羽：“我本以为你会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没想到你有如此志向。好，既然你要带我闯荡天涯，我跟你走！” “嗯？”，姜羽脸色一凝，表情认真道：“谁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办完事儿再回来接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决定狠下心，做一次负心汉。 谁知巫礼竟大笑着走了过来：“夫唱妇随，天经地义。凌的实力不错，不会拖你后腿的。” 这话表面上是在夸凌，实际上是在警告姜羽，成婚之后别乱搞男女关系。 正常来讲，白捡个媳妇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这个媳妇不正常啊！ 谁知道她脱了衣服是不是满身的虫子眼儿？ 又怎么知道那啥之后，自己的那啥会不会染色儿？ 姜羽一刻都不想多待：“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把鸡……哦不，把鸟整过来吧。该走的流程都走了，我们还要去办事呢。” “好！” 巫礼也是个爽快性子。 立即让凌把五彩鸟和狂鸟牵过来。 看他的架势，竟然也巴不得让凌快点离开。 姜羽可不想白拿人家的鸟。变戏法般取出一根七尺长，粗如碗口的黝黑肉条。 表面散发着浓郁的火焰气息。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火蛟的大棒，是我偶然所获。拿来泡酒再合适不过了。阿爷可别嫌寒酸。” 说完，双手捧到巫礼面前。 “喔！” 巫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火蛟啊！好大，好坚挺，好宝贝！” 姜羽一脸的诚恳：“听说毒民的人丁不旺。希望您能早日给凌添几个叔叔和小姑。” 巫礼开怀大笑。用力拍着姜羽的肩膀：“小伙子是懂生活的。凌的眼光不错！好好对她。不然她真的会下毒哟。” 姜羽脸上一黑。 他已经见识过这群人的手段了。感觉巫礼只要靠近他，就是在对他下毒。 很快，凌牵着一群大鸟跑了过来。 七只五彩鸟，三只狂鸟。 全都有一人多高。 狂鸟的外形与五彩鸟极像，只是多出一个暗紫色的冠子。 目光凶戾，身上弥漫着淡淡的毒气。 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带着莫名的高傲。 姜羽目光微微一凝。 好家伙！ 这不就是毒民版的野鸡吗？ 他对毒民没招，还能让几只毒鸡在面前耀武扬威了？ 似乎感应到了姜羽的恶意，三只狂鸟齐刷刷地扭过头。 “唧！” 挣脱缰绳，朝姜羽扑来…… 第181章 命中注定的男人 姜羽自从出海离开并洲，就没遇上一件顺心事。 连三只毒野鸡都敢和他叫嚣。 心底升起一股邪火。 他怒极反笑。 “好！很好！非常好！连扁毛畜生都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姜羽迎上前，一把抓住最前面的狂鸟脖子。抡圆胳膊朝另外两只砸去。 手上传来针扎般的痛感。 有毒？ 姜羽不在乎，暴躁地将另外两只狂鸟砸飞出去。 出乎意料，这狂鸟远比看上去厉害。 翅膀一张，抵消掉冲击力。 再次朝姜羽冲来。 势头更猛，目光也愈发凶戾。 寒心霜收起手里的瓶瓶罐罐。腾出手来捂住额头：“完了，羽哥哥疯了！” 新垣若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让他发泄一下吧。” 十巫也没有制止姜羽的意思。津津有味地在一旁围观。 甚至还打起赌了。 只有凌焦急地在一旁叫道：“别打了！鸟毛打坏了飞不远。相公打坏了不好用。” 不说还好。 姜羽听到她的话，下手更重了。 一时间，鸡毛乱飞，惨叫连连。 半个时辰后，姜羽被抓出一脸血凛子。呼呼喘着粗气。 三只狂鸟羽毛凌乱。依然梗着脖子，摆出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倒不是姜羽收拾不了它们。 还指望它们拉车呢。 出气归出气，不能真把鸟打坏了。 别说，和几只傻鸟干一架，心里确实顺畅了不少。 只是…… 依然无法甩掉凌。 姜羽扭过头，和寒心霜、新垣若雪进行一番眼神交流。 眉毛狂舞，歪鼻子扭嘴。 最终，姜羽传达出的信息是：先让她跟着。休息的时候把人甩掉。 寒心霜理解的意思是：路上杀人撕票。 新垣若雪收到的信号则是：他要和凌睡觉。 姜羽见两个姑娘都疯狂摇头，心里一阵发堵。 又是一番眉来眼去。 这次寒心霜理解的是：让凌免费炼药。 新垣若雪脸色微微一红，姜羽好像是对她说：你比谁都重要。 这次三人达成了一致。 姜羽取出辛苦换来的破车，给五彩鸟和狂鸟套上缰绳。 挤巴巴地上车后，与巫礼等人挥手道别。 结果他吼了几嗓子，这些鸟根本就不鸟他。 凌挨着姜羽坐下。取出竹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战车瞬间动了起来。 姜羽的脸又黑了。 感情他光买鸟没有用。还得配上司机。 那还怎么把凌甩掉？ 这种距离，怎么也得飞上半年。总不能带着凌飞到营洲吧？ 五彩鸟和狂鸟刚扇动翅膀助跑，十巫的欢呼声顿时大了起来。 相互击掌庆祝。 巫礼更是迫不及待地从树洞里扛出一个酒缸。 似乎真正的庆祝才刚开始。 姜羽突然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正狐疑间，推背感猛地传来。头向后一仰，朝着天空斜插而去。 “咦……” 姜羽闭紧牙关，嘴唇被强气流吹得外翻。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死死抱在一起，大精和小怪佝偻成两坨毛球。 只有凌习惯骑鸟了。 神态自若。 劲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战车也发出“嘎啦嘎啦”的怪响。 随时可能解体。 凌把衣领的厚布拉高，挡住口鼻：“相公，这车好像不太结实啊！” “我……乌拉乌拉……几伯！”，姜羽刚开口就灌了一肚子风。连忙把嘴闭上。 凌痴痴地看着姜羽：“嘻，真可爱！” 说别人可爱的时候，她自己那张铁青的脸完全可爱不起来。 姜羽心里怦怦直跳。 晚上起夜的时候突然对上这张脸，还不得把魂吓飞了？ 他的长发随风招展。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顺势躲到头发下面。 鸟拉着战车，一直升到千丈高空。终于改成平稳飞行。 凌收起哨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羽：“相公，你要去什么地方？” “呃……往北飞吧。营洲在西北方向。沿途需要让鸟休息一下。”，姜羽只知道大概方位。到时候再找人打听。 他张不开嘴。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的相公。”，凌像个小女人一样，露出甜甜的微笑。 特别瘆人！ “喂，你不要乱叫，他……”，新垣若雪不满地碰了一下凌。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掌心泛起一抹幽绿的暗线，顺着洁白的手臂向心口蔓延。 要不是寒心霜及时抓住她，都被风吹下战车了。 凌抓住新垣若雪的手臂，将毒线又吸了回去。善意地提醒道：“别随意碰我。掉下去就麻烦了。” 她本是好意。可这话落到别人耳中就多出一股挑衅的味道。 新垣若雪的毒解了，可身体还是麻的。 在战车的后座上和寒心霜一阵眉来眼去。 新垣若雪挑了挑眉梢，眼珠左右摆动。然后向战车外看去。 意思是落地休息的时候搞两副防护装备。 寒心霜重重点头：“好！待会儿趁凌不注意，我就把她推下去。” 一番眼神交流，两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凌偷偷瞄向姜羽的侧脸，越看越喜欢。 假装颠簸，朝姜羽挪了挪屁股。见姜羽没有反应，又把头朝他的肩膀靠去。 以凌的身高，做出这个动作相当有挑战性。 脖子抻得老长，屁股也离开座椅。 保持蹲马步的姿势，终于靠上了姜羽的肩头。 姜羽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手臂和半边脸颊瞬间变成铁青色。 凌连忙把头拿开。 姜羽的皮肤在生机催动下缓缓恢复。 凌见姜羽没事。嘻嘻一笑，又靠了过去。 姜羽的半边脸再次变得铁青。 凌再次把头挪开…… 于是，姜羽的皮肤在青一阵白一阵中不断切换。 凌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谁都顾不上她的小动作。 不！ 挂在姜羽腰间的骷髅头除外。 眼窝中的幽绿冷火在珍珠映衬下，射出一片小星星。 仿佛在为凌喝彩。 姜羽的脸色反复变换十几次之后，逐渐归于正常。 被凌玩出抗性了…… 凌用力抱住姜羽的胳膊，满脸的甜蜜：“果然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 灵山脚下。 一个中年妇人满面寒霜地快步疾行。 身后跟着干瘦的青年。 两人都是毒民。 妇人见青年踌躇不前，不耐烦地吼道：“磨蹭什么呢？走快点！约好了相亲，居然放你鸽子。这件事我必须讨个说法。” 青年唯唯诺诺地看着妇人：“阿母，人家是不是看不上我？要不……算了吧。一个人也挺好……” “呸！” 妇人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想抱孙子呢！别怂，我早就和十巫通过气了。告诉她今天会遇上天命之人。只要你出现在她面前，绝对十拿九稳。” 青年有些意动：“真的？见面就能拿下？” “当然！”，妇人轻蔑一笑：“那丫头是毒厄体。不跟你在一起，也没有别人敢要。” “啊？”，青年又打起退堂鼓了：“和她在一起的人会倒霉！我能不娶吗？” 妇人白了他一眼：“你这德行还想挑三拣四？能生娃就行。只要保证咱家有后，以后随你怎么折腾。” 青年笑得比僵尸还难看：“好吧……全听阿母安排。” 第182章 火龙 毒民的数量本就稀少。 凌在毒民中也没交到朋友。 虽然十巫对她很好，但那是来自长辈的关爱。 她从没像现在这么快乐过。 只是坐在姜羽的身边就很幸福了。 歪着头，痴痴地打量着姜羽的侧脸：“长得真俊呐！” 姜羽正用风属性巫术抵消风压，感受到身边的炙热目光。 心头一阵发怵。 “累……累了吧？”，姜羽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讪讪地问了一句。 凌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点头如捣蒜：“我还好，但是五彩鸟和狂鸟在夜间看不见东西。咱们最好在日落前选个地方休息。” 说完，眼中又写满了期待。 晚上，休息，夫妻，一起……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的小脸顿时就暗了下去。 羞涩地偷瞄姜羽。 姜羽目不斜视。 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头皮都麻了。 心里一个劲地打鼓：“她看我了！她又在看我了！天呐，别再看了！再看……再看我就把头扭到一边去……” 战车逐渐降低高度，在空中盘旋着下降。 最终选定一处朝南的山坳。 即将着陆时，新垣若雪朝寒心霜微微点头。示意她把蛟皮和硝制材料准备好。 寒心霜表示明白，一把推向凌的后背。 “啊！” 凌从战车上飞了出去。慌乱中，一把抓住姜羽的手臂。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有人在身后推她。而是犯起了花痴：“好坚实的臂膀，好温暖，好安全，好喜欢……” 寒心霜因为触碰到凌的后背，硬邦邦地向后倒去。 双手泛青，口吐白沫。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光线从天而降。突兀地射向战车。 从凌刚刚坐的位置一穿而过。 灼热的温度和狂暴的能量，瞬间让战车失去平衡。 驾车的五彩鸟和狂鸟发出杂乱的惊呼。被缰绳缠绕在一起，翻滚着掉落下去。 姜羽脸色大变。释放出蒸汽，全力减缓战车下坠的速度。 新垣若雪呆了一下，也出手帮忙。 战车在空中翻滚十几圈，“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泥土翻飞。 车轮和大量木板被摔掉。露出雪橇一样的金属车身。 这才是战车的本来面目。 但姜羽没心思管那些，抓着凌先一步跳出战车。 新垣若雪也抱着寒心霜落在不远处。 抬头望去，就见云层中闪过一抹红霞。 “那是……蛟？”，姜羽想起火蛟临死前的威胁，心头一凛：“不，是火龙！” 看来火蛟没有骗他。 蛟龙属的神兽能感应到他杀死火蛟的气息。 “快救心霜！”，新垣若雪大急。 任她实力再强，面对未知的剧毒也束手无策。 凌快步冲过去，抓住寒心霜的手解毒，脸上满是愧疚：“我心眼太小了，还以为你们对我有敌意呢！没想到她宁愿中毒也要舍身救我。” “呃……” 新垣若雪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她不会有事吧？” 凌收回手，小脸上写满了感动：“休息半个时辰就好了。” 说完，又小跑去检查五彩鸟和狂鸟的伤势。 如果这些鸟飞不起来，相公该对她多失望啊？ 她现在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寒心霜不顾危险地把她推开。姜羽又第一时间把她保护起来。 凌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感受过这样的关怀呢。 这不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陪伴吗？ 当然，她并不知道姜羽救她是因为她的实力最弱。 凌仔细检查过所有的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被缰绳缠住。 受伤都不重。 她扬起头，愤愤地看向空中。 口袋里爬出长有透明翅膀的蜈蚣，对着天空一阵摇头晃脑。 她可不管对方是什么境界。只要能毒死，就在报复的范围内。 凌刚要让蜈蚣出手。耳边突然响起姜羽的声音：“你们让一下。它是冲我来的，我正需要一块磨刀石。” “原来是你需要的……”，凌脸色微微一暗。立即收起四翼蜈蚣，和新垣若雪她们站到一起。 大精和小怪没享受到被人保护的待遇。 全都摔懵了。 只是它们看清云层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后，都选择了原谅对方。 转瞬间就跑没影了。 寒心霜还不能动弹，大声惊呼：“那那那……是龙？龙不是早就绝种了吗？” 姜羽战意滔天。笑着解释道：“真龙确实绝迹了。但世间还有鱼化龙，蛟化龙和蛊化龙。它们拥有龙的外形和龙威。同样不容小觑。” 由于距离太远，他感应不出火龙的具体境界。 从刚刚那一击来看，绝对达到妖王的水准了。 姜羽不缺乏与妖王对战的经验。 可他那些叔叔和姑姑在陪练时不会下死手。 哪怕和僳对战，也是通过投机取巧的方式大幅削弱对方。 说起来，他还没和妖王级强者生死厮杀过。 火龙感受到姜羽的目光，自高空传来恐怖的龙吟：“人族，你杀吾儿。吾已寻你许久了！” 声音如同在耳边炸响的震雷。 凌除了用毒的本事，自身没有什么修为。被声音一震，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新垣若雪下意识地去扶。结果身体一僵，也跟着倒地。 三个姑娘躺成一排…… 姜羽的注意力都在火龙身上，并没发现身后的动静。仰头叫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打就打，不打滚蛋！” “嗡……” 回应姜羽的是一颗直径超过两丈的巨大火球。 距离地面还很远，恐怖的高温就将草木烤得焦黄打卷。 地面蒸腾起大片水汽。 姜羽在身前打出一层极薄的水幕，同时取出一块蛟皮披在身上。 水幕虽薄，却是由重水构成的。 与火球相持片刻后，将其完全抵消。 至于蛟皮，既是姜羽的第二重保险，也是为了激怒火龙。 “你不是要为儿子报仇吗？那就让你们父子再见一面。” 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地道。 可是没办法，总不能和火龙打空战吧？ “昂！” 暴躁的龙吟自高空响起。 云团上的红影在视线中急速变大。 二十丈…… 不！ 火龙的长度至少达到了三十丈。 通体赤红如血。 鲶须鹿角，狮鬃鹰爪。 与传说中的神龙一般无二。 车轮大的眼中写满了愤怒：“小子，我要将你抽筋剥皮，炼魂噬魄！你的伙伴，还有整个人族。都要为吾儿陪葬！” 它冲向地面，弯曲的身体猛地抽出。 神龙摆尾！ 姜羽双手紧握陨铁大棒。长发在劲风中肆意飞舞。 眼中闪烁着滔天的疯狂。 仰天长啸，声如震雷：“战！” “嘭！” 百丈外的山丘出现一个人形深坑…… 第183章 强敌 姜羽身材高大。 可是和火龙一比，还没有龙爪子的关节高。 完全没有可比性。 神族是最早退出天下争霸的，已经几十万年没有露面了。 地位以血脉纯度划分。 初代神族最强。越往后越弱。 姜羽粗暴地套用妖族的等级体系。 可实际上，相同境界之间的实力也天差地远。 姜羽在火龙冲下来的瞬间就用出金甲术。陨铁大棒也施展出一招拖泥带水。 可火龙却像弹飞一粒花生米。轻描淡写地把他镶进山丘之中。 “咳咳……” 姜羽满脸是血地从深坑中爬出来，心里一阵后怕。 要不是撞击时用风土两系巫术缓冲，光这一击就能废掉他半条命。 “你就这点本事？吾儿死得冤啊！” 火龙没急着下死手。 这么捻死姜羽，太便宜他了。 姜羽擦去嘴角的鲜血，笑容狰狞：“火蛟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轰！” 红芒闪烁，火龙瞬间出现在姜羽身前。 巨大的龙爪当头拍下。 整座山丘都是一颤。半边山体出现了大范围坍塌。 姜羽这次没和火龙硬拼，用七星步闪开。 手中的大棒闪烁着风和电的微芒，狠狠砸向火龙的关节。 “铮！”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姜羽的全力一击没占到便宜，立即后退。可下一瞬就被幻影般的龙尾抽飞。 翻飞出数十丈远。 还没落地，又被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淹没。 “相公！” 凌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难道要结束了？ 数十只毒虫从她的口袋里爬出来。 蝎子、蜈蚣、蜱虫、马陆、毒蚊、火蚁…… 毒虫见风就长。 很快就变成一人多高的恐怖模样，从四面八方朝火龙冲去。 毒虫大多喜欢阴暗环境。极为讨厌火龙的气息。 可是得到凌的命令，都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叮咬出阵阵火星。 火龙压根就没理会它们。身上燃起熊熊烈焰，直接将两只虫子烧成焦炭。 其余的虫子也都无奈退走。 凌咬牙切齿地解开手上布条。 寒心霜及时制止她：“你别添乱！羽哥不会有事的。先救若雪姐姐。她都黑了……” 凌的视线没有离开火龙。朝新垣若雪张开五指。 一缕青黑色的气息被她隔空吸回掌心。 她没有收回毒虫。虎视眈眈地与火龙保持一段距离。 毒虫不是不强。 可是再强也得见血才能发挥作用。 它们连龙鳞都划不破。 “嘭！” 包裹姜羽的火海从内部炸开。 他再次现身时，已经换上了金红色的艳丽皮甲。 虽说颜色骚气了点，可是火光兽的皮能防火！ “这火焰比你儿子的厉害一点！”，姜羽即使被全面压制，也没忘记激怒火龙。 “昂！” 火龙暴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姜羽咬下。 它子嗣众多。 那条火蛟最有希望化龙。 结果却被姜羽抽筋扒皮，死无全尸。 怎能不恨？ 龙威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住姜羽。两只龙爪像拍苍蝇一样，猛地拍在一起。 “轰！” 关键时刻，姜羽射出一枚爆炸火球。利用爆炸的冲击力，把身体向后推去。 虽然躲过一击，可龙爪拍出的冲击波还是让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羽哥哥！”，见他吐血，寒心霜也不淡定了。 姜羽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现在，就像被成年壮汉殴打的婴儿。 “慌什么？” 新垣若雪刚解毒，身体还处于麻痹状态。 可她比任何人都相信姜羽：“如果小羽处于劣势，那也是他算计之内的劣势。别忘了，他还没跳战舞！” 寒心霜眸光一闪：“对哦，羽哥哥是无敌的！” 凌有些懵：“你们在说什么？” 寒心霜再次变得信心十足：“哈，你还不知道羽哥的厉害吧？” 她刚解毒，行动也极为不便。 凌没办法挪动二人，只能唤回几只毒虫挡在身前。 事实上，姜羽不是不想跳战舞，而是没有机会跳。 他没有低估火龙的实力。 可火龙的强大远超他的预料。 世上有灵物，其名为虺。虺历经磨难，五百岁可化蛟。 蛟有千年寿命。 从蛟到龙，需要跨越一条生命层次的天堑。 只有天资绝佳者才能在机缘巧合下化龙。 姜羽杀过火蛟。 看火龙的招数都眼熟。却没有一个能防住。 而且双方体型差距太大，绝招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交手十几回合，以各种姿势被打飞出去。 那叫一个惨。 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就连身下的大地都被打得千疮百孔，沟壑纵横。 自始至终都是火龙在单方面虐打。 “西哩西哩……嘭！” 姜羽刚开始摇摆就被龙尾抽飞出去。脸先着地，在地上犁出一条浅沟。 “呸！” 他吐掉泥巴和草屑，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眼中的战意更盛。 有紫皮葫芦兜底。只要不被秒杀就能快速恢复。 随着一次次倒下，他隐隐触碰的那道枷锁逐渐清晰起来。 这种时候只能勇往直前，一鼓作气。 “杀！” 姜羽飞跃而起，直指火龙腹部的逆鳞。 “铮！噗……” 火龙弹出两根指甲。 第一根磕飞姜羽的铁棒，第二根洞穿了他的胸口。 锋利的爪尖从背后直透而出。 如同扎穿了一块烤肉。 “小羽！” 看到这一幕，新垣若雪几人全都炸了。 姜羽死了？ 寒心霜摇晃着站起身，双腿妖化，眼睛变成琥珀色的竖瞳。指尖燃起三昧真火。 新垣若雪完全动不了。只能用水汽拖着身体漂浮起来。 凌解开另一只手上的布条。 “咳，咳咳咳……” 姜羽的肺部遭到破坏，无法吸气。 眼底快速充血。 生机正在迅速流逝。 火龙把姜羽从指甲上弹飞出去。咧开巨口狞笑起来：“不小心把你玩坏了。别急着咽气，死之前先看我怎么把你的女人杀掉。” 新垣若雪眼睛猩红，声音冰冷道：“上善似水！” 一根堪比梁柱的水矛在她身前迅速成形。 紧接着，她又喷出一口鲜血，将水矛染成淡红色。 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血祭加持。 “嗖！” 血矛威势内敛。射出之后瞬间就没了踪影。 火龙发现不对劲，连忙躲闪。 可脖颈处还是炸开几片龙鳞。留下一条半尺深的血口子。 这是它露面以来第一次受伤。 “啊！该死的虫子！”，火龙暴怒。扭头就要朝新垣若雪喷出火浪。 这时，上空出现一颗水球，朝着火龙的伤口砸落下来。 “啪！” 火龙一尾巴抽碎水球，鄙夷道：“对我下毒？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别丢人了。” 这话说得凌有些委屈。 她确实打算下毒，可还没开始动手呢。 下一刻，火龙的声音突然一变：“嗯，这是什么？” 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灼烧它的尾巴。 寒心霜从新垣若雪的身后探出头来：“水球上有三昧真火。没见过这种高级货吧？” 火龙觉察到尾巴传来的刺疼，连忙往地上抽打。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减缓那种逐渐扩大的伤势。 它眼色发狠，突然张开巨口。竟吐出火球炸掉自己的半边尾巴。 脖颈的伤口也在火焰灼烧下迅速结痂。 它能从虺一步步化身为火龙。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冰冷的目光看向寒心霜，猛地朝她扑来。 火龙的体型如同一条山脉。什么人能挡住它的冲击？ 凌瞪圆了灰色的眸子，站在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身前。 她双手张开，在身前撑起一片淡紫色的雾气。 可毒雾抵御不了物理攻击，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侧面闪现出来。 强大的冲击力将火龙撞得侧翻出去。 姜羽！ 浑身浴血，每一块肌肉都抖动个不停。 他张开双臂。 踮脚，扭胯，提臀。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第184章 形势逆转 “他还活着！” 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亲身面对龙威，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可怕。 她都做好与火龙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身披骚气的兽皮，脚踏无底破鞋。跳着艳舞来救我……” 话没说完，眼前就是一黑。 她多想再看一眼姜羽的伟岸身姿。 可是现在……她只能流着眼泪摸索解药。 手上没缠布条，被自己毒瞎了…… 寒心霜拖着新垣若雪躲到一边，满脸的惊骇。 姜羽跳战舞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腰间的骷髅头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如果不考虑眼前的危机，其实看着还挺带感的。 “昂！” 火龙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眉心处亮起一道复杂的神纹。 天火！ 无数火球从天而降。每一颗都有房屋大小。 覆盖范围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十里。 封锁住所有的躲闪空间。 可这还没完。 大地变成暗红色，冒起了缕缕黑烟。 片刻功夫，脚下就变成带有毒气的岩浆。 焚海！ 没有任何生灵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哪怕是传说中的炼狱也不过如此。 新垣若雪尽最大努力，在脚下铺设了数堵冰墙。 “啵啵啵啵……啵罗咔！” 姜羽闪身在她们的不远处。一边跳着骚里骚气的战舞，一边在她们头顶撑起水幕。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发现姜羽的胸口很光滑，连条伤疤都没有。 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姜羽没受伤，而是已经痊愈了。皮甲上还留着一个大窟窿。 这是什么恐怖的恢复速度？ 就在刚刚，姜羽突破了。 不是境界上的突破，而是打破了肉身的桎梏。 如果把肉身比喻成一个容器。石子装满之后，可以再填沙子，沙子填满以后还可以往里倒水。 姜羽的身体已经锤炼到极致了。 这次突破就相当于换上了更大号的容器。 打破桎梏，提升到全新的生命层次。 这种提升和蛟化龙有些相似。 姜羽搞死火蛟的时候，曾经吃掉一颗龙涎果。 当时除了恶心，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此时想来，他能触摸到生命的桎梏，或许和那颗果子有点关系。 这对父子还真是他的福星啊！ 姜羽挥舞两下陨铁大棒。感觉变轻了不少。 以七星步加闪电，疾速冲向火龙。 火龙后爪蹬地，身体蜷成弹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迎上来。 巨大的龙嘴如同黝黑的山洞。 姜羽不能躲。 他身后是行动不便的三个姑娘。 “嘭！” 姜羽用陨铁大棒死死抵住火龙的下巴。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着向后滑去。 双腿陷进岩浆，犁出一条两尺多深的沟壑。 终于在距离三女不足十丈的位置险险停住。 “拖泥带水！” 姜羽怕战斗伤及伙伴。抡圆了大棒一记上撩。 “嘭！” 火龙的下巴被他打得向上掀了一下。 鼻孔蹿出两条火柱直指天空。 这一棒把火龙打懵了。 龙鳞刀枪不入。但铁棒的劲道能透过龙鳞传入体内。 再加上高频震动和冰系属性的能量。 那种感觉，就像一口吞下个大冰球，顶得脑仁疼。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眼皮狂跳。 天呐！ 那可是火龙！ 这种大象被蚂蚁揍了的荒诞感觉是怎么回事？ 凌刚给自己的眼睛涂上药，焦急地问道：“怎么了？相公是不是又被打飞了？” 新垣若雪不想理她。 寒心霜倒是没心没肺地叫道：“他把龙打飞了。” “啥？” 凌听到这话，想伸手去揉眼睛。可动作一顿，又强忍住了。 使劲眯着眼睛，试图能看到点什么。 姜羽趁火龙没回过神。紧接着砸出第二棒。 “电光火石！” “风生水起！” “雪中送炭！” 各种巫术的光芒在火龙的头上乱窜。 “昂！” 火龙猛地仰头，利爪朝姜羽拍去。 可它这次什么都没拍到。 姜羽在火龙仰头的时候，用长发卷住龙须，被一起带上半空。 下一刻，他又将长发固定在龙角上。脚趾死死抓住鬃毛。双手高举铁棒，朝着火龙的眼珠砸去：“拖泥带水！拖泥带水！拖泥带水！” 堂堂火龙，竟被渺小的人族打哭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说出去谁信？ 可是它的眼皮挡不住陨铁大棒啊！ “给我去死！” 火龙一歪头，朝着山峰撞去。 姜羽立即松开双脚，荡到火龙的侧面。上半身拱进火龙的耳朵眼儿里：“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嗷！” 火龙被迫采耳，爽到起飞。 撞塌半边山峰之后直冲云霄。 伸出前爪就来抓姜羽。 可姜羽已经挺起了圆滚滚的肚子。来了一次负距离狮子吼。 “吼！” 他的体质突破极限，吼声也变得更强更猛。 周遭的空气都出现了层层褶皱。 恐怖的声浪在火龙的颅内炸响。就连另一侧的耳朵都飙出一条血柱。 别说火龙了。姜羽自己都被震得七窍流血，精神恍惚。 这招最大的限制就是不能在狭小空间使用。 要不是姜羽的头发还缠在龙角上，他就从空中掉下去了。 火龙双耳喷血，身体失去平衡。扭曲着坠向地面。接近四十万斤的恐怖体重，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山峰。 “快，快跑！”，寒心霜一把扛起新垣若雪，接连用出七星步。 新垣若雪又用水汽托起凌一同远遁。 “轰隆隆隆……” 山石崩碎，大地皲裂。 气浪将燃烧的森林连根拔起， 寒心霜的腿脚不灵活，再加上一拖二。根本发挥不出速度的优势。没跑出多远就被气浪卷飞出去。 新垣若雪和凌都朝她砸了过来。 这下子，她的心又凉了半截。 “啊！” 叫声刚喊出口就被凌踢在脸上。 翻滚出老远，三个姑娘又躺成了一排…… 火龙坠落之后并不老实。翻滚扭曲，愤怒咆哮：“杀！该死的东西。我要杀光你们！” 姜羽本就震得晕乎乎的，又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下更稳不住身形了。 临掉落时，把腰间的骷髅头丢进火龙的耳朵眼里。 等到火龙扭曲翻滚时，他又咬牙跃起。爬上火龙的另一侧脸颊。 将洁白如玉的骨架塞进火龙的耳朵。 骨架只有上半身。感应到骷髅头的召唤，立即朝那个方向爬去。 火龙这下是真慌了。 暴怒并不影响它的感官。 有什么东西要挖穿它的脑子！ “等等，等一下！我认输，认输了！”，火龙甩了几下脑袋。没能把骨架甩出去。终于怂了。 可是姜羽也处于失聪状态。压根听不到火龙在吼什么。见它张牙舞爪，还以为要拼命呢。大声吼道：“别挣扎了！我正缺一个拉车的。不想变成储备粮就乖乖认输。” 火龙感觉耳朵里的东西越挖越深，惊惶失措地叫嚷起来：“快，快把那东西弄出去。我服了，真的服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话间，身体紧紧盘在一起，把头往地上猛砸。 姜羽唤出一把水刀：“看来没得谈了！既然如此，我只能研究一下怎么分割龙肉了！” 新垣若雪相当无语，大声叫道：“喂，你们要不要听一下对方在说什么？” 凌眯缝着眼睛四处张望：“啊？他们打完了？在吵什么呢？我相公呢？” 寒心霜脸色铁青：“你还活着？快，快给我解毒。我又要凉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精和小怪探头朝这边看来，片刻后又对视了一眼。 脸上满是疑惑。 好像打完了，又好像更乱了…… 第185章 识时务者为龙杰 火龙最终还是留下来了。 过程有点复杂。 新垣若雪行动不便，只能出声提醒凌。凌的眼睛看不清，又喊来了狂鸟。 狂鸟飞到姜羽面前比划一番。 结果被姜羽理解成“大家等着吃肉”。 于是要给火龙来个痛快。 最终还是狂鸟飞到火龙耳畔，把半副骨架拖了出来。 火龙感觉耳中没了异物，当时就要暴起发难。 谁知狂鸟在救它的时候，还往耳朵里放了一只火蚁。 火蚁与其他毒虫不同。 喜欢温暖的环境。 不怕火烧，喜食血液。 一钻进火龙的耳朵，立即爬到最深处安家落户。 只要再放一只雄蚁进去。用不了多久，这具庞大的身躯就会成为一座移动的蚁巢。 这比直接干掉火龙恐怖多了。 姜羽有生机支撑，恢复速度很快。 把陨铁棒插到火龙的耳朵里吸血。 收回骨架和骷髅头，立即去查看三女的状况。 此时，凌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东西了。正在为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解毒。 “相公，你是我永远的英雄！”，凌的灰色瞳孔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任谁看到姜羽力战巨龙的一幕，都会心驰神往。 她当时看不清东西，但是有一种名叫“叽里蛊”的虫子，能记录当时的情景。 即使看回放，也让她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帅到爆炸！ 姜羽讪笑两声：“你没事吧？” 凌打了一个激灵，激动地问道：“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呃……”，姜羽只是随口一问。被凌死死盯着，讪笑着点了点头。 凌得到姜羽的答复，体温都升高了不少。 几十只不同品种的虫子从布袋中钻出来，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哪怕姜羽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搞得头皮发麻：“那个……你先收了神通吧。伤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好！”，凌脸色一暗，乖巧得像个小媳妇。 没错！ 依照毒民的习俗来看，她确实是刚过门的小媳妇…… “嗷，我认栽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想报仇的事了！”，火龙的声音颤抖着传了过来。 火蚁在它的耳朵里爬来爬去，钻心的刺挠。 如果咬它一口，又是直达大脑的剧痛。 把火龙折磨得不断哀嚎。 它的生机确实强大。 虽然不如紫皮葫芦变态，可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上的伤势已经开始恢复了。 姜羽捡回陨铁大棒，在手里挥舞了几下。笑眯眯地打量着火龙：“我和你可是杀子之仇，真这么算了？” 火龙全身都在微微抽搐：“吾有千百子嗣，没几个能活到成年的。它能死在你这样的强者手上，算是一种荣耀了。” 姜羽把铁棒的大头拖在地上，绕着火龙的头转了半圈。语气不紧不慢道：“龙珠、龙鳞、龙角、血肉、龙骨。还有那根创造了千百子嗣的大棒槌。全是无价之宝啊！” 火龙连忙叫道：“有有有，我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小玩意儿。来到下界，随身携带了几样，就当是向你赔罪了。” 说完就张开大嘴，吐出一堆金灿灿的东西。 龙有两个胃。其中一个胃的功能类似于纳宝袋。是用来携带物品的。 只不过……难免会沾染一些黏糊糊的液体。 姜羽用水流一番清洗。 除了大量金子和晶石，还真发现了几件好货。 一把样式古朴的玉琴。 上面透着庄重威严的韵味。 虽说没有琴弦，可一看就是好东西。 火龙连忙介绍道：“这是伏羲琴的仿品。若能配上合适的琴弦，可以发挥出真品十分之一的威能。放在下界，算是顶级至宝了。是我最喜欢的藏品之一。” 姜羽想到新垣若雪那老旧的瑶琴，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语气无比平淡：“嗯，拿到集市，应该能换两只黄羊。” “换……换羊？”，火龙瞪大了眼睛。怀疑被耳朵里的火蚁影响了听力。 姜羽捡起一颗黑白相间的珠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什么？” 火龙又来了精神：“这是暖阳珠。在炎炎烈日的时候，可以吸收热气。到了寒冬，还能把热气释放出来。是冬暖夏凉的宝贝。这个应该可以换我的命了吧。” 姜羽翻手收起珠子，双手分别浮现出一颗冰球和一颗火球：“你觉得我们需要这玩意儿？这东西还不如刚刚的琴呢。最多换一只羊。” 火龙立即把目光投向小山一样的金子：“这些金子够买几万只羊了吧？修仙者之所以用金子做货币，很大原因是受到龙族的影响。如果你要，我还可以整来更多。” “我要那么多羊干什么？当羊倌吗？”，姜羽翻出一双织有紫金色丝线的靴子，套在脚上试了试。 还挺合脚。 火龙都无语了，明明是姜羽用羊给这些宝物估价的…… 见他穿上靴子，又卖力地推销起来：“这紫金踏云履，透气舒适不捂脚。水火不侵，结实耐穿。是杀人越货的必备之物。我费尽心机才搞到一双，原本是想在神界打点关系用的。” 姜羽最大的困扰就是打架时太费衣服和鞋。 这双靴子越看越喜欢。 火龙能从虺一步步化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弱。 见姜羽的嘴角微微扬起，试探着问道：“上仙，这些宝物能否换吾一条贱命？” “你想什么美事呢？”，姜羽嗤笑一声，指向翻滚到远处的战车：“看到了吧？能在咱俩的战斗中完整无损地保存下来。这种材质才能称得上宝物。” 流线型的战车骨架。没了外面的累赘木板，泛着金属的光泽。 火龙无语了。 飞行车辇在下界不多见。可在神界是烂大街的货色。 它算是看明白了，姜羽不是啥都不懂，根本就是在刁难它。 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上仙说说看，怎样才肯放过吾？” “你给我拉两年车吧！”，姜羽终于说出了真正目的：“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你飞行的速度还凑合，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什么？”，火龙的眼睛怒瞪起来：“让我拉车？” 上古有大能用真龙拉车。 那是龙族的奇耻大辱。 姜羽斜瞥着火龙：“怎么？你不愿意？” 火龙的鼻孔喷出两个黑色的烟圈：“愿意！我太愿意了。两年而已，打个盹的时间就过去了。不过你得说话算话，到时放我离开。” 姜羽没想到火龙这么懂事，嗤笑道：“这么怕死？你到底是火龙还是泥鳅啊？放心吧，我最注重的就是承诺。你能变成人形不？” 火龙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神族本就有盘古血脉，不屑于形态上的改变。” 姜羽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句：“都从虺变成龙了，还不屑于改变外形？” 不由问道：“那你能变小一点不？我抬头和你说话，脖子疼。” 火龙就等这句话呢，立即开始吐苦水：“变小倒是可以。但是我耳朵里钻了个东西。我怕变小之后它咬我。” 凌迈着莲步缓缓走来：“没关系，蛊虫会随着你的体型改变而缩小。有我在，它不会咬你的。” 火龙深深地看了凌一眼。 如果能重来一次，它会先把这个没有修为的女人干掉。 而此时，只能对凌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好！” 第186章 下界偷渡者 火龙的体型缩小到十丈。 用来拉车恰到好处。 战车摔掉多余的零件后，露出雪橇一样的车身。 这才是它的本来样子。 飞天车辇原本就不需要轮子。 不过有了火龙拉车，五彩鸟和狂鸟就没了用武之地。 凌挥挥手，让它们自己回灵山去了。 只留下那只最强壮暴躁的狂鸟备用。 姜羽把凌叫到一旁，开诚布公地说道：“凌，此行无比凶险。我不能分心照顾你。咱俩的婚事也是稀里糊涂完成的。你还是回灵山吧。” 凌痴痴地看着姜羽，嘴角上扬：“我就知道你是有担当的男人。既然嫁给你，我就会与你共同面对危险。相公，我能照顾好自己。” 姜羽一阵头大，试探着问道：“要不……你先回灵山等我？” 凌不假思索地摇头拒绝：“毒民一旦成婚就会生死相随。若是其中一方背弃，另外一方就会杀死他，然后自杀。我舍不得杀你，但你要赶我走，我宁愿现在就死。” 出乎意料，新垣若雪居然出声替凌说话：“让她跟着吧。她能控制火龙。” 不是新垣若雪变大度了。而是她知道，姜羽不喜欢凌这种类型的姑娘。 凌大为感动。 结果扭头看去，却见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身上都罩了一层冰壳。 麻布缠头。 就连眼睛都用打磨过的灵晶保护起来。 “你们……嫌弃我？” “嗯，谁敢不嫌弃你啊？” 火龙见大精和小怪试探着靠过来，扭头看向姜羽：“我可以吃它们吗？” 姜羽面无表情地瞥了火龙一眼：“我这儿不管饭。你要是饿了，休息时自己抓去。” 火龙发出闷雷般的冷哼：“万恶的人族……” 神界。 彩霞萦绕，遍地灵草。 神兽灵禽随处可见。 天地初开时是不分神界和下界的。 直到神族和巫族爆发全面战争，两界才彻底斩断联系。 神界划走了最精华的疆域。从此退出世界争霸，置身事外。 只是神族的寿命无比悠久。三代以内的血脉几乎不会自然死亡。哪怕神界的疆域是下界的数倍，此时仍然达到了物种泛滥的程度。 自从下界出现大量秘境，神界也出现了几条前往下界的通道。 一些边缘化的神兽会试着离开神界。 当然，也会有下界的不速之客来访。 方元脚下踩着一只人面马身神。 长刀在它的脖子上剌出一条极细的血口。 神兽脸上满是惊恐，声音中夹杂着马的嘶鸣：“从铃山到莱山有四千一百里。共有十七座神山。每座山由一位山神掌管。其中十位是人面马身，还有七个是人面牛身。” 它作威作福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下界的修士踩在脚下。 山神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有神职在身。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庭威严。 方元不了解这些内情。 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他来到神界，已经击杀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神兽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半人半兽的存在。 人面马身神除了四条马腿，还长有一条人族的手臂。 拄着拐杖，奔跑如风。 要不是方元把七星步练至小成，又融合了巫术。还真追不上它。 这才有机会问出神界的情况。 让方元感到意外的是，人面马身神在下界居然还有人供奉。 祭祀之物更是羊、猪和杂色雄鸡。 这些祭品对下界而言，无疑是极重的负担。相比之下，栗陆部落供奉的火鸦就太有良心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知道火鸦在什么地方吗？” 人面马身神微微一怔：“火鸦栖息在烈阳山。数量很多，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只。” “数量很多？”，方元呆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火鸦是稀有物种。 这么说，当初驮岱屿的老龟说见过火鸦，是在他身上感应到了某一只火鸦的气息？ 方元已经是大巫了。 如果不找到供奉的火鸦，实力很难继续提升。 人面马身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上仙，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放了我？” 方元冷漠地看着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两个选择。我现在杀掉你，剥皮吃肉。或者……你把另外十六个山神引来。它们死，你活。” 人面马身神毫不犹豫地叫道：“我活，我活！” 方元悠悠叹了口气：“这个答案……我不喜欢！” “噗嗤！” 人面马身神的头颅滚到一边。 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方元身上。 这股气息会提醒所有人面马身神，有同族死在他的手里。 方元长刀轻挑，从尸体中剜出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反手丢出去：“可惜了两枚风属性巫文。” 一个独臂男人接住心脏，直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血水从他口中溅射出来，淋得胸前一片鲜红。 男人丝毫不在意。还露出一脸的痴迷。 他是方元从尸体堆里救出的必死之人。 原本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方元给他命名——鬼。 人如其名。 不分善恶，形同恶鬼。 靠着吞噬神兽的心脏，在短短时间内成长为堪比筑基修士的存在。 只要能报复神族，让他做什么都行。即使是杀死孕妇，生吞婴儿也毫不犹豫。 当然，方元并没让他这么做。 鬼跟在方元身边，只干一些扛包埋尸的粗活。 方元偶尔会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有时称他为小羽，有时又变成了小陶。 他只管听着，不需要有任何回应。 神界很美。 他想毁掉这里…… “荆山地界，闲人止步！”，重新上路后，还没走出多远。一道闷雷般的声音滚滚而来。 方元抬头看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哟，这位应该是人面牛身神吧？” 对方感知到方元身上的气息，脸色大变：“你，你杀了莲山山神？” 说话间，身体飞快后退。如同一阵刮过的微风。 方元身影闪烁，每隔数丈才留下一枚火焰脚印。 片刻功夫就挡在人面牛身神的前方。 一记转身横扫，斩断了它的两条前腿。 人面牛身神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方元用刀鞘拍了拍人面牛身神的脸颊，笑容灿烂：“你这长相，放到下界也算丑的。” 人面牛身神惊恐地问道：“你，你是偷渡者？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山神。” 方元伸出食指，在面前摆了摆：“既然知道我是偷渡者，就别拿身份压我了。我给你两个选择。我现在就杀掉你。或者，你把另外十五个山神叫来。它们死，你活。” 人面牛身神一怔，不知道方元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方元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你的迟疑……我不喜欢！” 第187章 谁还没个宝贝了? 火龙自认为阅神无数。 可还是被姜羽的无耻震惊了。 刚把宝物说得一文不值，转身就把仿造的伏羲琴献到新垣若雪面前。 完全没有之前的嫌弃模样。 将伏羲琴从材质到纹理再到工艺一顿夸。 火龙自己都没想到这把琴还有这么多优点。 听到姜羽的话，它都怀疑是送出了一把真品。就连缺少的琴弦都是薅它的鬃毛…… 新垣若雪抚摸着伏羲琴，眸中异彩连连。 她和姜羽之间不需要说谢。 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姜羽估价一只羊的暖阳珠也郑重其事地送给了凌。 凌如获至宝。 毒虫在冬天不爱活动，也不繁殖。 保持温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火龙都快抑郁了。 老子拿来买命时，两件宝物才值三只羊。你再转手送人，全都成无价之宝了？ 它正恨得牙根发痒，姜羽突然扭头看过来：“我怎么感觉有一股杀气？” “嗯？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火龙的目光中全是茫然。 都是社会混子，谁还不会演戏？ 寒心霜拉着姜羽的胳膊左右摇晃，拖着长音问道：“羽哥哥，有我的吗？” 火龙暗松一口气，又生出看热闹的心思。 姜羽总不能拿金子晶石糊弄寒心霜吧？或者把紫金踏云履脱下来送给她。 那太掉价了。 “有啊！”，姜羽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头冠。 头冠没有实体，也没有重量。 由一条七彩光带缠绕而成。 “呀！这是什么？”，寒心霜的视线落在头冠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姜羽给寒心霜戴上头冠：“这是金霞冠。” 寒心霜迫不及待地催动法力。瞬间没了踪迹。 “嘻嘻嘻，还能看到我吗？” 她不仅是隐身这么简单。就连体温、气味和气息都完全消失了。 仿佛遁入虚空一般。 姜羽也被这件法宝的威能震惊到了，叮嘱道：“你以后离远了可以射箭，近身可以放三昧真火。能伤到你的人不多。但也不能太依赖法宝。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寒心霜凭空现出身形，头冠彻底隐去影子。开心地大笑起来：“羽哥哥对我最好了！” 火龙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堪称暗杀神器的金霞冠？传闻是火灵圣母的至宝。没想到，天下还有神匠能仿出金霞冠。” 相比之下，它的几件宝物确实上不了台面。 起码人家的宝名威能摆在那。 姜羽听火龙提到火灵圣母的名字，心头惊了一下。 见寒心霜的注意力都在头冠上，这才冷笑着看向火龙：“倒是有些见识。就不怕多宝道人打死你？” “哈哈哈，怎么可能？这又不是……”，火龙的声音突然卡住。就连身体都小了一圈：“不会是真货吧？” 姜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它：“接着猜。” 火龙那硕大的脑袋一阵摇晃：“你胆子太大了！” 姜羽一撇嘴，对寒心霜交代道：“宝物虽好，但总会遇上克制之法。你可不能大意。” 他必须提醒一下。 寒心霜上辈子就是过于依赖金霞冠才被广成子打死的。 正是这件事，引得多宝道人暴怒。最终演变成了截教和阐教的全面开战。 “吧嗒！”，寒心霜隐着身形，在姜羽脸上亲了一口。 新垣若雪和凌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面色不善。 感觉姜羽被占了便宜。 但是没有证据。 金霞冠的出现让火龙心里直打鼓。 担心姜羽偷走至宝引来多宝道人的报复，更怕多宝道人是姜羽的后台。 它报仇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早就把肠子悔青了。 如果牵扯出多宝道人那个级别的大佬……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身板够不够涮火锅的。 低调，一定要低调！ 两年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梁洲很大。 面积相当于三四个并洲。 就算火龙的速度够快，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直穿而过。 从千丈高空往下看，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稀疏的白云。 姜羽几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豪情。 “啊，比五彩鸟的速度快多了！”，凌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劲风，张开双臂，开心地大喊大叫。 身体一歪，差点被侧面的强风吹下去。 姜羽连忙把她抓回来：“当心点。” 凌露出幸福的笑容，用力点了一下头：“有你在，我不怕！” 要不是脸色铁青，她这个笑容应该很好看。 坐在后排的寒心霜突然耸了耸鼻子，皱起眉头：“什么味儿？” 姜羽也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脸色猛得惊恐起来，大吼道：“老龙，你干了什么？” 火龙的速度一缓，语气中满是无辜：“吾吃惯神界的食物。初来下界，有点水土不服。那个……你们能理解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理解你个鬼！” 谁能体会在千丈高空，被阵阵热浪扑脸的心悸？ 新垣若雪连掐手印，在战车上方笼罩出一层冰壳。 被龙屁熏到，最多吐槽一声倒霉。 可坏肚子时，没有一个屁是善良的。 果然。 火龙扭动了一下身子。 空中突然出现数百斤不可名状的物体。 瞬间就把车辇的前端糊住了。 在劲风的带动下，缓缓向后蔓延。 隔着冰层都能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 “停！停！快停下！休息，咱们落地休息。”，姜羽彻底慌了。 他出道以来，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从没像现在这么慌过。 哪怕用冰层隔绝腌臜之物，还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这种感觉不仅他有。 凌更是发出了刺破耳膜的尖叫。 世人对毒民是有误解的。 觉得他们和毒物打交道，身上又缠着厚厚的布条。肯定不爱干净。 可实际上，毒民都有洁癖。 整天和毒虫打交道，身上更不能有异味。 凌一紧张，全身的毒虫都跑了出来。 在几人身上爬来爬去。 于是尖叫的人又多了两个…… 火龙也很绝望。 虽然它无时无刻都想着报复姜羽，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龙是有尊严的。 它越试图夹紧屁股，呼之欲出的洪荒之力就越强烈。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 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啊！吾的一世英名啊！” “噗……啪！啪啪啪啪……哗啦！” 在惊心动魄的轰鸣声中，难以形容的黏稠物体如瀑布般浇筑在车辇上。 “完了！”，姜羽的脸上有一条蜈蚣爬过。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该管饭的……” 第188章 异变突生 毒厄体。 即使在毒民中也百年难得一见。 不仅毒，还会带来霉运。 凌习惯了霉运，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毒厄体质。 她已经被冰层外的糊状物搞崩溃了。 眼睛失去焦点，几乎没了意识。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更惨，受到的是双重打击。 被精神污染的同时，还有稀奇古怪的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人都麻了。 大精和小怪死死抱在一起。 结果发现怀里多出一只狂鸟。下一刻，全被毒成了绿色。 它俩遭受的是三重打击…… “嗷嗷嗷！” 火龙发出一连串羞愤的怒吼。瞅准一条大河，猛地俯冲下去。 身后的车辇打了七八个水漂才平稳下来。 冰层已经在冲击中震碎了。 关键时刻，姜羽从内部接连撑起几层水罩。总算守住了最后的防线。 火龙浸泡在河水中，长长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安详的神态。 彻底放弃挣扎了…… “不要！” 姜羽发出一声无力的惊呼。 只见河面如沸水般“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黄褐色的污秽之物迅速在河道里蔓延开。 水面很快形成一片淡黄的雾气，弥漫着臭鸡蛋拌馊韭菜的味道。 “呕……” 姜羽屏住呼吸把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丢向岸边。然后抓起凌，用蒸汽一点点飞过去。 狂鸟双眼翻白。两只爪子分别抓着大精和小怪。 发出阵阵惨叫，拼命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地朝岸边飞去。 凌在几近昏厥的情况下还能下达这样的命令，可见她对姜羽的执念有多深了。 火龙神态安详，一脸的生无可恋。 毁了！ 形象全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河水流速很快，不会对自己造成二次污染。 下游已经有不少鱼虾漂到水面上了。 说起来，它还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多少年没这么通畅了？ 上一次这样，还是娶最后一房媳妇时舔了不该舔的地方…… 无论是人还是神兽，一旦突破自己的下限，也就没有下限可言了。 火龙发出一声畅快的呻吟。 水面再次翻滚，河水又一次注入新的生机。 啊！ 它想起了逝去的青春。 下游漂起一只即将化形的绿毛老王八。 目光迷离，怀疑龟生。 姜羽以极大的毅力，带着凌落地。 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滚滚黄河东逝水。雾漫漫，浪花淘尽鱼虾。 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头拉车的苦力不要也罢。 还是宰了吧…… 至少储备粮不会在他们头上拉屎。 可转念一想，还是大局为重。 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挫败感：“罢了，大不了我以后管它吃喝。” 事实证明，火龙的行为并不是厄运的全部。 几人前段时间的好运气彻底走到尽头了。 准备生火时下起暴雨，熬的蘑菇汤让所有人出现幻觉，休息时衣服里还爬进不知名的毒虫。 几人的心态全都炸了。 只有凌满脸的淡然：“大家别泄气。之所以觉得不顺心，是因为心胸不够宽广。每一次逆境中重生，都是一场涅盘。” 新垣若雪的铁青脸色比凌强不到哪去，有气无力道：“我不想要什么涅盘，真的！” 凌“嘻嘻”一笑：“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坦然接受吧。走！女孩子的友谊从泡澡开始。我请你们泡五毒噬骨浴！”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是满脸的惊恐：“不用！你还是自己享受吧。” 凌扭头看向姜羽：“要不咱俩……” 姜羽“嗖”地一下冲了出去：“老龙，跟我打猎去。从今天开始，我这儿管饭。不准你乱吃东西了。” 火龙闷声闷气地发着牢骚：“让我去打猎还叫管饭？” “不去你就饿着。”，姜羽说话时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 火龙把身上的缰绳甩到地上，愤愤道：“哼，找不到吃的，我就吃了你。” 放完狠话，还是乖乖地跟了出去。 大精和小怪惊恐地看了凌一眼，全都跑开了。 凌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二位姐姐，相公给咱们让出空间了。还等什么呢？把水安排上吧！”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同时发出一阵哀嚎。 “不要了吧……” 另外一边。 火龙排泄的场面虽不雅观，可此时却一身轻松。 颇为挑衅地看着姜羽：“小子，你刚刚好像要管我吃喝吧？知道我的饭量吗？” 姜羽脚步一顿，还真思索起来。 他把火龙叫出来，是怕这家伙突然发难，别人应付不来。 但也不能把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 管饭？ 依照火龙的体型，就算把大精和小怪喂给它吃。充其量也只是个零嘴。 确实挺有压力。 想了想，抬头问道：“你只吃肉吗？” 火龙伸出一根爪子，在面前摇了摇：“我不挑食。灵草灵药也行。前提是管饱。” 正常来讲，它半个月进食一次就够了。 可它故意给姜羽出难题。 反正刚清空肠道，一身轻松。 姜羽点了点头：“行吧，你今晚先饿着，明天早上给你整饭。” 火龙指甲在一旁的岩石上刮出一片火星，眼睛眯成危险的缝隙：“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吧？” 姜羽突然飞身跃起，一棒子砸在火龙的指甲上。将指甲嵌进岩石里。同样冷笑起来：“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吗？” 火龙从岩石中拔出指甲。语气中满是讥讽：“我等你兑现承诺。” “屁话真多。你先把我们的食物准备好！”，姜羽一点都不虚它。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意思。 火龙深深看了姜羽一眼，扭过头去。对着幽深的山林发出一声龙吟。 “昂！” 飞鸟、野兔、獐子等小动物被这声龙吟活活震死。 火龙对这一声吼颇为满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羽：“不需要帮你捡回来吧？” 其实它只要释放龙威就能让所有动物噤若寒蝉。 可它非要用龙吟。 就是回应姜羽在它耳朵里的狮子吼。 姜羽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龇牙笑道：“不错，我又发现了一种使用你的方法。” 火龙把利齿磨得“嘎吱”作响：“如果你把我耳朵里的东西弄出来，会有更多惊喜。” “我可没那本事。”，姜羽才不受它的激将呢。万一让火龙逃了，谁来拉车？ 正要去收捡猎物，左胸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脸色瞬间煞白。 “嘶……” 姜羽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连忙掀开皮衣查看。 却见左胸的火焰巫纹淡了几分。 “这是……”，姜羽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火鸦死了？” 与此同时，远在幽洲的栗陆部落也响起一片哀嚎。 神界。 方元正与一只嘘对峙。 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脸色突然大变。鼻孔和嘴角都溢出大量鲜血。 嘘的长相极为怪异。 长着人脸，却没有手臂。两只脚反转着生在头上。看上去像是残缺尸体拼接起来的。 发现方元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不是发动进攻，而是倒立着撒腿就跑。 方元后退两步，半跪在地上。握刀的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根吼道：“别让它跑了。” 鬼一声不吭地追了出去。 片刻之后，传回激烈的打斗声。 方元感受着来自灵魂的撕裂感。脸色涨得通红。 半晌之后，鬼遍体鳞伤地走了回来。嘴里叼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静悄悄地守在方元身侧。 不知过去多久，方元终于缓过一口气。 抹去口鼻的血水，自嘲一笑：“火鸦限制了我的境界。本想和它商量一下的。没想到……省事了。” 烈阳山。 万年不曾减弱的火焰彻底熄灭。 遍地散落着金色的翎羽。 一个身高两丈，三头六臂的青黑色身影踏着神兽的尸体向山巅走去。 它的口中吞吐着火焰，六条手臂都持有形状怪异的刀轮。 每一步落下，烈阳山都发出轻微的震动。 它是神族的宿敌—— 阿修罗！ 第189章 凌的价值 姜羽和火龙打猎回来，宿营地多出了两个小水池。 里面注入了彩色的温水。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泡在其中一个水池。 面色安详，气息全无。 凌在另一个水池中哼着小曲，水面漂浮着毒虫和不知名的草药。动作轻柔地往身上撩着水。 “心霜！若雪！”，姜羽心头大惊。飞一样地冲了过去。 抓起二人的胳膊就往外拎。 “唉？”，凌连忙阻止：“两位姐姐在梦境里呢，别把她们弄醒了！” 姜羽发现寒心霜和新垣若雪的生机没有消失，只是陷入假死的状态。 目光冰冷地瞪着凌：“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凌有些委屈：“毒民不只会下毒。还擅长调理身体。这是彩梦浴。有放松身心，安抚精神的作用。” 姜羽目光严肃：“真的？” 凌嘟起嘴，不悦道：“你这么拎着她们，全都被你看光了。等她们醒来……” 姜羽咽了口唾沫，轻手轻脚地把两人放回水中。 水里的颜色不算太浓，却能遮挡住视线。 凌原本是蹲在水里的。见姜羽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赌气地站起身来：“相公，想看就看我好了。”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莽妇吗？全身青灰，有什么好看的？不看脸都分不清正反面。” 凌卖力地推销起自己：“我是你媳妇啊。这里又没有别人。虽然颜色差了点，但是皮肤可滑了。要不你摸摸看。” “没有别人……”，姜羽嘴角一抽。 大精、小怪、狂鸟、火龙，四颗脑袋正凑在一起围观呢。 没毛病，确实不是人。 “不对！” 姜羽被凌一直喊相公，都差点代入角色了：“你还是别叫我相公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羽哥吧。” “好的相公。”，凌有时大胆，有时乖巧。性格让人捉摸不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泡澡？” 姜羽打了个激灵：“算了，我还是帮大伙准备晚饭吧。” 他不知道凌是怎么说服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反正他不会跳进那种池子。 其实，凌没有说服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她们泡澡的时候都中毒了。 身不由己…… 姜羽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取出干柴生火。 火龙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纳宝袋里塞？空间很大？” “还行吧。”，姜羽不可能告诉它紫皮葫芦的事：“老龙，神界是不是出事了？” 火龙眉头微微一挑：“神界怎么可能出事？” 姜羽抚摸着左胸：“两界在几十万年前就断绝联系了。你是怎么来的？现在又出现通道了？” 火龙的目光有些闪烁：“这事与你无关吧？” 姜羽没有回头看它。专心致志地处理着獐子：“秘境中出现崩碎的神界碎片。是不是意味着秘境不仅存在于下界，还会出现在上界？那么，有没有可能把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 火龙没有说话。 但它的沉默已经说明问题了。 姜羽继续猜测：“你能从神界出来，自然也会有东西进去。你大费周章地来到下界，不全是为了给火蛟报仇吧？来避难的？” 火龙继续保持沉默。 姜羽用盐巴把獐子肉涂抹均匀。微微摇头：“人族和妖族威胁不到神界，那会是什么呢？魔族？” 火龙彻底惊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羽也露出吃惊的表情：“我瞎猜的。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呸！” 火龙不想和姜羽说话。盘到一座山上假寐。 它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渺小的人族了。 没过多久，凌从水池里爬了出来。 擦干身子，仔细地把每一寸肌肤包裹起来。这才乖巧地来到姜羽身侧，抱着膝盖，盯着篝火发呆。 “想什么呢？”，姜羽瞥了她一眼，没话找话。 凌歪头看向姜羽：“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 姜羽一怔。 当面问他这种话，让他怎么回答？ “呃……那个……你别多想。咱俩萍水相逢，互相还不了解。还有，别叫我相公了，我听着别扭。” 凌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相公。咱们都年轻，可以多给彼此一些时间。” 姜羽一阵气闷：“和我一起会很凶险，你……” “你的骷髅是骨傀吗？”，凌直接打断姜羽的话。 姜羽一怔，低头看向腰间的骷髅头：“对啊。巫盟有炼制傀儡的巫师。你知道怎么操控吗？” 凌顿时来了精神：“我不懂操控傀儡的方法，但是这具骨傀本来就是炼制好的。可以用控蛊的方法试试。” 毒虫的智力普遍不高。 从某种角度看，操控毒虫和操控傀儡是有相通之处的。 姜羽把骷髅头丢给凌：“行啊，你帮我看看吧。” 凌很开心。 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 她在手里摆弄一会儿骷髅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呀！它是活的！” 姜羽诧异地看着凌：“不然呢？应该是死的？” 凌越看越心惊。半晌之后才说道：“里面封印了一个灵魂。不需要对它进行精细的操控就能驱使。只要认你为主，发挥的作用是其他傀儡无法比拟的。这种炼制傀儡的手法闻所未闻。” 姜羽有些不以为然。 邱胜动用骨傀作战，也就能发挥出元婴初阶的水准。 放在别的势力手中或许是一大助力。 但是对姜羽而言，依然是可有可无的玩具。 凌皱着眉头，抱着骷髅头反复观看。在靠近脊椎骨的位置找到一个小小的阵纹。 取出一支泛着绿芒的刻笔，小心翼翼地把控虫术篆刻上去。 说来也怪。 坚硬的骨头在刻笔下竟像雕萝卜花一样容易。 骷髅头只嘎巴了几下嘴，眼中的幽深火焰就黯淡下去。 “快，把它的身体给我！” 凌专注的样子还挺有气势。 姜羽连忙放下獐子肉，把骨头架子取出来。 骨架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这次没冲上去抢自己的头，而是转身就跑。 结果被姜羽追上，拆成一堆骨棒抱了回来。 凌接过一块骨头，继续雕刻。 这个过程非常消耗精力。 凌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一层细汗。 姜羽好奇地睁大眼睛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 在山上假寐的火龙也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 当然，火龙是盼着凌失败的。 这具骨架没少让它遭罪。差点把它的脑袋挖穿。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先后从昏迷中醒转过来。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人穿好衣服，正要找凌兴师问罪。却见姜羽朝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的控虫术刚刚进行一半。 雕刻好的骨头上覆盖了一层坚韧的筋膜。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大精、小怪、狂鸟、毒虫、火龙、凌。要是再加上骨傀。 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变多了…… 第190章 饕餮盛宴 “嘿嘿，嘿嘿嘿嘿……”，姜羽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骨傀刻画上控虫术，再点上姜羽的一滴精血。 彻底活了过来。 而且变得非常听话。 操控骨傀的感觉非常神奇。 能让骨傀自主地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也能完全控制它的行动。 就像多出一具分身。 姜羽控制着骨傀又跑又跳，打滚翻跟头。 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玩具。 凌虚弱地瘫坐在地上。 见姜羽玩得开心，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是有价值的！ 姜羽玩了一会儿骨傀，又让它穿上甲胄。 紧接着取出白色长剑。 这是邱胜的黑魔剑。被紫皮葫芦净化之后也变色了。 骨傀原本使用的是一把断刀，换成长剑倒也不显得突兀。 人靠衣装，骨靠甲。 这么一打扮，气势顿时就上来了。 黑红相间的骷髅头，五彩的闪光眼。再配上洁白如玉的甲胄和长剑。 能吓哭小朋友。 姜羽操控着骨傀耍了一套棒法，心中越发满意。 立即命令骨傀去种庄稼。 还别说，骨傀释放的剑气非常适合耕地。 深度和宽度都恰到好处。 姜羽取出一堆陶瓶，在瓶子里装上五彩灵液和种子。 每隔一丈距离，埋下一个。 在心中对骨傀叮嘱一番，然后就放它自己干活去了。 这些种子有黍米，有野果，还有一些是凌的“嫁妆”。 见到姜羽的骚操作，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跟着期待起来。 大精和小怪更是自发地当起了监工，跟在骨傀身后跑来跑去。 姜羽见骨傀一板一眼地干着农活。心头一动，又教它下河摸鱼，上山打猎，砍柴生火，晒草铺床。 “难怪有人专门研究傀儡术，这也太方便了吧？”，姜羽拉起凌的小手。注入一丝生机，帮她恢复体力。 凌的脸色一暗：“是……是因为这具骨傀的底子好。别人的傀儡没这么方便。” 姜羽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那也是你的手艺好。” “嗯哼！” 新垣若雪清了清嗓子，声音冰冷：“肉烤煳了。” “啊！”，姜羽发出一声惊呼，冲到篝火旁抢救烤肉。 新垣若雪目光淡漠地看向凌：“你对我和心霜下毒？” 凌很想搞好几人之间的关系。认错态度极为诚恳：“只要掌握好剂量，对人是无害的。放松身体的同时，还能经历一场心底最深的美梦。我费了好大心思才调配出来呢。” 寒心霜连连点头：“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我梦到连绵不绝的肉山，涂满酱汁的果子。树上结满了鱼，河里流淌着蜂蜜，天空下起猴儿酒……” 说着，口水就流了下来。 凌干笑两声：“你的梦还真是……有够淳朴啊！” 说着。扭头看向新垣若雪：“若雪姐做了什么美梦？” 姜羽也好奇地凑了过来：“说来听听。” 新垣若雪的脸颊微微一红，冷哼一声：“人每天都会做梦，有什么好说的？” “嘻嘻……”，寒心霜坏笑起来：“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在梦里吃成了大胖子！我就是被自己的肚腩吓醒的！”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新垣若雪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寒心霜的脸。 她总不能承认，梦里被十几个长发及膝的小野人追着喊“阿母”吧？ 羞死人了！ 夜里，草木生长的“嘎吱”声响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光秃秃的河滩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大树一样的黍米，扎进地底十几丈的木薯，各种巨大化的灵草灵果，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毒物。 奔涌的河水直接被茂密的根系截流了。 就连附近山脉也遭到爬藤植物的侵袭。 火龙盘在山峰上假寐，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被两根葡萄藤捆绑在山体上。 一嘟噜葡萄悬在脑袋边，每颗葡萄都和它的眼珠子一样大。 离谱！ 火龙看清四周的景象，震惊得合不拢嘴。 下巴都快脱臼了。 姜羽也傻了半天。 心头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紫皮葫芦是吸收五色土才发芽长大的，如今又孕育出了五彩灵液。 难道五色土和五彩灵液有关？ 如果他找回建木的树心，有没有可能重新种出一棵建木？ 但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建木的树心已经与犼的肉身融为一体，变成名为将臣的怪物了。 无魂无魄，不死不灭。 别说姜羽干不干得过将臣。就算能干过，也没办法把树心分离出来。 “昂！” 高亢的龙吟从山巅传来。 火龙叼着一串葡萄从天而降，气急败坏地吼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这个……” 它匮乏的词汇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了。 姜羽耸了耸肩，一脸嘚瑟：“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管饱！” 火龙哪还和他客气，冲出去就是一顿狂啃：“啊哈！啊哈哈！好浓郁的灵气。我在神界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姜羽哭笑不得：“这家伙在神界混得也不咋样啊。” 寒心霜全身颤抖，眼中闪着光芒：“美梦成真！我的美梦成真的啊！啊……” 话没说完就变成了兴奋的尖叫。 化为一道白光，冲向密林深处。 凌的状态不比寒心霜强多少。 很多稀有的毒草价值连城。此时却长成了参天大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寒心霜是美梦成真。她的美梦才刚刚开始。 口袋中的十几只蛊虫都化成一人多高的状态。疯了一样冲出去。 大精、小怪和狂鸟更是不必多说。 早就把肚皮撑得滚圆了。 翻着白眼也要吃下最后一口。 新垣若雪是几人中最淡定的一个，目光火热地看着姜羽：“若是有一天，我们退隐了。男耕女织可好？这么多食物，我许你带上心霜妹妹。” 可惜。 姜羽压根就没听她说话。化为一道流光飞射而去：“呀吼！那些樱桃是我的，都别和我抢！” 新垣若雪抿起嘴角，莞尔一笑。也加入狂欢的队伍。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神迹了。 神界都看不到如此壮丽的景象。 全身都是泥巴的骨傀双手拄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看着一道道身影从头顶飞掠而过，牙齿发出“咔咔咔”的一阵扣响。 从眼窝里抠出五彩珍珠，擦干净之后又塞回去。 然后抠下另一枚…… 第191章 谁是正常人? 五彩灵液培育出的植物不仅美味，还拥有浓郁的灵气。 火龙的大嘴就像巨型收割器。用力一吸，无数灵草灵果夹杂着落叶和碎石就吞进肚里。 姜羽边吃边往空间收，脸上满是鄙夷：“暴殄天物。这种吃法能尝出什么味道？” 可即便一人一龙的收割效率极高，也不如灵值成熟的速度快。 前脚刚扫荡过去，身后又挂上了红彤彤的果实。 寒心霜在一颗冬桃上挖了个洞，把脑袋扎进去吃。没吃几口，又抱着樱桃啃。 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汁水。 新垣若雪采集一些黍米后，在脸上敷了一层芦荟胶。抱着切好的甜瓜悠闲地吃着。 有种留下生活的冲动。 凌并不贪吃。 她释放出毒虫，用瓶子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毒液。 灵液培养出的瓜果更甜。毒药也更毒。 只是她没有纳宝袋。只能向姜羽求助。 姜羽收集这些东西的手法就粗暴多了。直接从地下提取黏土，现场烧制成大陶罐。 一口气整了数千斤。 这个数量给所有毒民泡澡都够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几人一致决定多停留一段时间。 五天之后，瓜果的生长速度终于减缓下来。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的纳宝袋早就装满了。 几人的体型都圆润了不少。 尤其是火龙。 不得不变回三十多丈的体长。还是中间粗两头细的古怪模样。 威严全无。 它对姜羽还有怨恨。但是不多。 死了个儿子嘛。 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变回虺的体形，回一趟老家。 一次就能留下上百个后代。 这些后代能化蛟的百不存一。不可能为每一个孩子报仇。 虽然少了一个即将化龙的得力帮手，却搞到一张灵果的饭票。 不亏！ 它的怨气主要来自耳朵里的火蚁和姜羽的态度。 就比如现在，姜羽正用脚踹着它庞大的身躯：“老龙，别吃了。你都快变成大尾巴蛆了。去把那些毒草都烧掉。” 说话的语气和对待大精小怪一般无二。完全不顾及火龙的颜面。 火龙咬了咬牙根：“要走了吗？光烧毒草太麻烦。我一把火全烧了吧。” 姜羽又踢了它两脚：“格局！你格局不打开，永远是一条长虫。就算咱们离开，这片林子依然能造福别人。让你把毒草烧掉，是怕被人误食。” 火龙曲起一根手指，“嘭”的一下把姜羽弹飞。不满地嘀咕道：“求人的时候就不能好好说话？” 姜羽虽然突破身体极限。可体重增长不多。 被火龙丢着玩，一点脾气都没有。 火龙搬回一些颜面，心情舒畅了不少。嘴里仍在嚼着东西。 拖着臃肿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朝毒草飞去。 抬起前爪堵住一个鼻孔。 “嗤！” 火柱精准地喷在毒草根部。 片刻功夫就枯萎了一小片。 狂鸟落到附近的一棵参天大树上，用力吸着冒起的毒烟。脸上竟出现了人性化的享受神情。 “相公相公，飞蜈吐丝结茧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化了。”，凌兴奋地跑了过来。 可拨开宽大的树叶，却没看到姜羽的身影。 反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硕狐狸接过话头：“没听说蜈蚣会结茧啊。羽哥刚从头顶飞过去，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飞蜈不是蜈……”，凌的话刚说一半就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是哪位？” 寒心霜的尾巴卷在树上荡悠悠。两只前爪还抱着一颗葡萄：“我是寒心霜！” 凌张大了嘴巴，喃喃道：“相公的身边还有正常人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寒心霜在树干上荡了两圈，猛地甩飞出去。尾巴在半空中炸成一朵蓬松的蒲公英，缓缓飘落下来。 站在凌的面前，比她还高出半个身子：“我最近吃得有点多，没有合身的衣服穿了……” “吧唧！” 由于寒心霜的优美起跳，一颗熟过头的烂桃掉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头上。 寒心霜一顿甩头：“最近怎么总遇上倒霉事儿？” 凌躲远了几步，避开飞溅的汁水：“这算什么倒霉？难道你以前很少遇上？” 说着，又想上前摸一摸寒心霜：“哇，你的毛好柔顺。” 寒心霜脸色大变，连退数步：“别，别过来！” 凌的动作一僵，神色有些尴尬：“心霜姐，若雪姐是什么变的？” 寒心霜把啃了一半的葡萄丢到地上。唤出清水洗爪子和脸：“她是人变的。” “哈，原来是人变……啊？”，凌一怔：“这么说，她是我潜在的劲敌？” 寒心霜哈哈大笑，用爪子戳了戳凌的额头：“羽哥喜欢我这样的身材和若雪姐的性格。你呀，还得努力！” 凌的脸色微微一暗：“你……你碰到我了……” “嘶！” 寒心霜表情定格。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并洲。 随着秘境的出现和魔教势大，战乱不断升级。 强者愈强，弱者灭亡。 沛九宗。 一个身高六尺，体毛浓密的络腮胡壮汉意气风发地哈哈大笑。 他最近喜事连连。 不仅在秘境中突破元婴。还在路上捡回一个娇弱似水的绝色美人。 “你……你能不这么笑吗？求求你，放我走吧。” 美人弱柳扶风，面容清癯。 如果姜羽几人看到她，一定会惊掉下巴。 她正是被方元掏去一颗心脏的小陶。 小陶越是哀求，壮汉就越是兴奋：“美人，在这乱世活着不易。遇上我是你的福气。我保你衣食无忧，不受欺负。” 边说边霸道地把小陶横抱到腿上，目光炙热：“我长得确实糙了点。但我是沛九宗的宗主。伺候我一人，总好过伺候千万人吧？” 小陶紧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你是想得到我的人，还是只想得到我的身子？” 壮汉仰天大笑：“有区别吗？” 说着，粗糙的大手就顺着小陶的腿摸了上去。 小陶身体紧绷，手指却落在壮汉毛茸茸的胸脯上：“那你，愿意把心给我吗？” 壮汉笑得更加放肆了：“别说心，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小骚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 “噗！” 一声轻响，壮汉的笑容僵住了。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你……” 小陶的纤纤玉手托着跳动的心脏。脸上却带着嫌弃之色：“你的心……太脏。我又不想要了。” 说完，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还在壮汉的衣襟上擦了擦手。 这时沛九宗的各处同时响起厮杀的声音。 是罗刹的袭击。 小陶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人间炼狱。 脑海中闪过一个充满朝气的年轻脸庞。 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 “奇怪，怎么偏偏胖这里……” 第192章 一见如故 “那个……歇一下哈！” 火龙顶着臃肿的身体。一天之内，已经休息六七次了。 它用行动证明，吃撑之后不宜运动。 姜羽怕它再出现屎崩的情况，只能由着火龙休息。不过还是揶揄道：“你有点虚过头了啊！” 所有雄性生物都无法忍受别人说它虚。 火龙也不例外。 “放屁！吾是虚吗？吾只是……想问个路！”，火龙正琢磨着休息的理由。眼睛突然一亮：“吾感知到一位旧识的气息。” 姜羽目光一凛：“神族？”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也露出担忧之色。 这都能遇上熟人？ 看来有不少神族来到下界了。 车辇在空中盘旋两圈，垂直坠落下去。 速度比自然落体快了不少。 火龙的恶趣味就是听身后的尖叫。 只可惜它在一天内起降多次。尖叫的声音越来越敷衍了。 下方的山脊上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 感受到火龙靠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哈哈哈，长乘，好久不见了！”，火龙相距极远就大笑起来。声音如同滚滚震雷。 长乘并不畏惧俯冲下来的火龙。似乎是在思索它的目的。 姜羽离近之后才看清长乘的长相。不由地暗赞了一声。 一个人的容貌竟然可以用正大光明来形容。 长乘比姜羽还高出半头。 浓眉大眼，气宇轩昂。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敞亮，透溜，讲究，仗义。 腰间盘着一条豹尾，表明了他与人族的区别。 神族不屑化形。 什么怪样子都有。 像长乘这样的美男子属实是凤毛麟角了。 长乘仰望着严重变形的火龙，半晌才迟疑道：“你是……” 火龙有些尴尬。 它刚刚还说遇到旧识。结果人家连它是谁都没认出来。 讪笑两声：“贵神多忘事。才六七千年不见就想不起我了？哦，对了，那时我还是火蛟。” 长乘皱眉思索半晌，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是……小赤佬？” “对对对，是我！”，火龙狂点龙头。 姜羽听到这个名字，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难怪火龙总是自称“吾”，从来不提它的名字。 估计它阿爹也是子嗣太多，懒得起名了。 长乘侧过头看向姜羽几人，又看向火龙：“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化龙时出了岔子？那几位是你的新主人？” 火龙连忙甩掉身上的缰绳：“不是，我最近有点胃胀气，平时不这样。他们和我是合作关系。” 说完，体型开始缩小。 先是缩成十丈长的火蛟，然后又缩成一丈多长的虺。 有些讨好地爬到长乘面前：“现在眼熟多了吧？” 姜羽又惊了。 没想到火龙还能逆向变身。 长乘看着依然是中间粗两头细的火龙，无奈摇头：“你怎么变得如此臃肿了？我这里有一颗浣清果，你拿去吃吧。” 火龙自家知道自家事，满口感谢地收了起来。 姜羽溜达过来，伸手摸了摸火龙的脑袋。一脸欠揍地问道：“小赤佬，遇到旧识，怎么不给我们引荐一下？” 火龙脸上一黑。没好气地把咸猪手甩到一边：“这位是蠃母山的山神，长乘。西王母的得力干将。身具天道九德。在神界是远近闻名的贤德君子。” 它介绍姜羽时就敷衍多了：“这是个没大没小的人族小子，等等……” 连姜羽的名字都没介绍。其他人更是沦为了“等等”。 姜羽听说长乘身具天道九德。心中肃然起敬，对长乘深鞠了一躬。 所谓的天道九德是指：宽而栗，柔而立，愿而共，治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谦，刚而实，强而义。 姜羽自认为连一半都做不到。 长乘连忙回礼，态度谦逊道：“那都是别人强加的虚名。吾受之有愧！” 神族大多觉得高众生一等。 光是长乘对待姜羽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德行。 姜羽趁机问出心中的疑惑：“长乘上神，神界是否与下界重新建立了联系？冒昧地问一句，你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长乘的神色坦坦荡荡：“昆仑山巅的桃林长势不佳。西王母算到下界有应对之法，命我来探寻一番。我本要前往祖昆岭。可是到了下界才发现，天下呈现出乱象。所以想尽微薄之力，干涉一二。” 姜羽看不透长乘的实力，不过西王母面前的红人肯定差不了。 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巧了。我有一些改善土壤的灵液，愿意赠与上神。不知上神手中可有用不上的种子？我这人没什么大抱负，心思都用在种地上了。” 长乘对灵液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看待姜羽的目光亲热了不少：“谁说种地就不是大抱负？这是造福天下，解决民生的大事！我这里有两枚仙桃。是西王母早年赐下的。你既有此宏愿，我便转赠于你吧。” 这话把姜羽都整不好意思了。 他向来信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雁过不拔毛是傻蛋。 此时却发现和长乘的格局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当下也取出葡萄、板栗、甜瓜递了过去：“这是我自己种的，给上神在路上解渴。别嫌弃！” 这次轮到大乘吃惊了：“长生天啊！这……这是你用灵液培养出来的？” 姜羽难得大方一次。装上一大陶罐的灵液，递到长乘手中。 败家是会传染的。 长乘对他大方，他也小气不起来。 长乘感受到灵液蕴含的磅礴灵气，顿时激动起来：“西王母命我下界，或许就是为了遇上你啊！呃……我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呢。” “姜羽！”，送进姜羽怀里的大腿，没理由不抱。顺着杆子就上：“大哥叫我小羽就行。” “小弟！” “大哥！” 火龙都看傻了。 明明是它攀上的关系。怎么才几句话的功夫，这俩人就称兄道弟了？ 长乘除去西王母的红人这重身份，本身在神界也极负盛名。 你一罐子灵液就…… 不对！ 它要是有这么一罐子灵液，也愿意和姜羽结拜。 不就是死了一个儿子吗？ 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火龙还在胡思乱想，长乘已经走到新垣若雪几人身前。爽朗地笑道：“这些是弟妹吧？老弟好福气。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 说完，看向大精、小怪、骨傀和狂鸟，最后瞥了一眼火龙：“灵宠们也不错。令人羡慕！” 姜羽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大哥孑然一身，坦荡行走天下。这才是我辈楷模。我只能算是小安，大哥的心中才是大义啊！” 长乘哈哈大笑：“今日与老弟相遇，实乃吾之幸事。咱们自当把酒言欢！” 说着，拿出一个小瓷壶：“这是产自昆仑山巅的桃花酿。算不上好酒，也就千年酿出一壶。兄弟莫要嫌弃！” 姜羽席地而坐，对新垣若雪叫道：“若雪啊，准备一些菜品。我和大哥相见恨晚，当痛饮一番。” 语气还真有点指使小媳妇的味道。 说完，姜羽又拎出两个大酒坛：“大哥的酒虽好，却难以尽兴。我这两坛猴儿酒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只是化形大妖采四季野果酿造出来的。糙是糙了点，味道却也过得去。” 长乘拍腿大笑：“好好好！小弟甚合我的心意。” 寒心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嘀咕道：“这么虚的吗？那酒，羽哥平时闻一下都怕弄洒了，怎么又不是好东西了？他俩差了好几万岁，几句话就称兄道弟了？这要是喝高了，还不得入洞房啊？” 火龙在很远的位置盘成一坨。尾巴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明明是吾的旧识，凭啥啊……” 第193章 暗流涌动 长乘的酒品很好。 喜欢酒，却不贪杯。 姜羽听他说了很多骇人听闻的消息。 魔族与阿修罗入侵神界。 由于神界太久没有大型战事。各方势力非常松散。 魔族四处挑起事端。 阿修罗的突然出现更是把神界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乱一起，迅速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甚至有二代神族殒命。 要不是有神庭的存在，恐怕比下界都乱。 长乘来到下界，一个目的是探查这一切的根源。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方法增加仙果产量。供神族疗伤。 姜羽的灵液直接帮他完成了一半任务。 “大哥查到动乱的原由了吗？”，姜羽抱着酒坛和长乘碰了一下。 长乘仰头灌下一大口。抹去嘴角的酒渍，重重叹了口气：“根源没有找到，但是得到了更坏的消息。几个大陆都出现罗刹的身影。就连夜叉都跑出来了。” “夜叉？什么玩意儿？”，姜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物种。 “一种丑东西。”，长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实力相当于……筑基修士。虽然不强，但是数量庞大。” 姜羽皱起眉头：“大哥，这些东西好像是凭空跑出来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长乘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大概是西边出问题了。” “西边？”，姜羽不知道长乘说得是下界的西边还是神界的西边。 长乘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来来来，喝酒。” 不远处偷听的火龙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吭声。 姜羽眉头微微一挑，举起酒坛碰了一下。 酒过三巡。 姜羽和长乘已经是勾肩搭背的交情了。 长乘拿出十几个皮口袋。从每个袋子里捻出几粒种子，包好之后递给姜羽：“老弟，我没什么可送你的。身上只有一些花草瓜果的种子，你无聊的时候种来打发时间吧。” 他是蠃母山的山神。拿得出手的种子自然不会差。 姜羽眼睛大亮。连连道谢。 长乘又瞥向望眼欲穿的火龙，笑着摇了摇头。取出两枚一尺多长的谷粒：“这龙米是吾从牧龙尊者那里讨来的。可惜没能种成功。或许在你的手中可以培育出来。” 姜羽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牧龙尊者死于龙汉大劫。从那之后，龙米吃一粒少一粒。 这恐怕是世上的最后两粒了。 长乘拍了拍姜羽的肩膀：“收着吧。和你的灵液相比，两粒种子算不了什么？对了，我看小弟妹的脸色不太好，是中毒了吗？” 他是按照体型判断三个弟妹身份的。 寒心霜最大，新垣若雪小一些，凌最小。 姜羽没否认和凌的关系，哭笑不得道：“是啊，她毒性大着呢！” 长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来时路过泑泽。那里的泉水有解毒的功效。还有一棵少见的黄杏。你不妨带弟妹去治疗一番。” 姜羽连忙道谢。 “哦，对了。”，长乘正想辞别，又拍着额头说道：“听说有几个地方在闹僵尸。可能是嬴勾的旧部。虽说老弟的实力不惧那些鬼东西，可还是避着点的好。僵尸的力量太难缠了。” 姜羽心头一凛，拱手抱拳：“多谢大哥提醒！” 长乘朝姜羽一拱手：“为兄有事要忙，就不耽搁老弟的行程了。天地虽远，总有重逢痛饮之日！” 姜羽连忙拱手相送。 心中唏嘘。 神族也有好坏之分，他这便宜大哥就不错。 “相公，咱们也上路吧。”，寒心霜一脸揶揄地捅了捅姜羽的腰。 “相公尽兴了吗？不如我们姐妹继续陪你？”，新垣若雪也破天荒地开起了玩笑。 凌急了：“别别，别乱叫。他是我的相公！” 姜羽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连忙转移话题。 板着脸看向火龙：“小赤佬，你知道大哥说的西边是什么意思吧？” 火龙现在还是虺的形态。 吐着信子背过身去。根本不想搭理姜羽。 姜羽摸出一粒龙米，在手里掂了掂：“哎呀……听说这东西能提升肉身力量。味道还特别香。今晚就煮来尝尝。” 火龙猛地扭过头来：“这可是龙米啊！你难道不拿来种？” 结果发现姜羽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它。 “呸，狡诈的小子！”，火龙有点理解人族崛起的原因了。 姜羽连连摆手：“不，我现在又不想听了。今天就要吃龙米。” 火龙怒了：“你存心的是吧？” “对呀！”，姜羽直接承认了：“我要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每次动手都会打废一套皮甲。唉，要是像龙鳞那么结实就好了。” “哼，想都别想！”，火龙彻底恼了。 这是赤裸裸地勒索！ 姜羽扒拉着手指自言自语起来：“一棵谷穗能收七八十粒米。这七八十粒米再种下去……啧啧。听说龙族见到龙米就像猫见到薄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火龙恶狠狠地盯着姜羽：“你知道吗？吾越来越讨厌你了。” 姜羽笑得阳光灿烂：“所以呢？” 火龙鼓起腮帮子，露出人性化的郁闷之色。 看上去倒是比龙的形态可爱了不少。 半晌才悠悠开口：“龙汉大劫末期。三教崛起，争夺天下气运。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插不上手。就跑到世界的角落创立了西方教。随着魔族的沉寂，阿修罗、罗刹和夜叉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它这话没头没脑，前后也不连贯。 粗一听没有什么逻辑。 但是连在一起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准提和接引是两位圣人。 圣人啊！ 盘古开天之后，一共诞生了八位圣人。 鸿钧道人融入天道。三清和女娲杳无音信。后土娘娘化为六道轮回。 这二位就是真正的无敌了。 火龙说他们坏话，可能会被立即感应到。一个念头就能把它灭得渣都不剩。 如果这二位和魔族站在一起，那还怎么玩？ 集体自杀比较干脆。 火龙幸灾乐祸地看着姜羽：“吾找个石头缝睡一觉。几万年后又是一条好龙。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姜羽抬起头，朝火龙勾了勾手指：“龙鳞呢？” “呸！”，火龙的嘴角蠕动两下：“我就快蜕皮了。过几天给你。” “不行，我要新鲜的。” “你怎么不去死？” 第194章 来泡澡吧 以火龙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飞离梁洲。 可无尽海的疆域太大。危机重重。 离开梁州之前，必须休整一番。 几人循着长乘指引的方向，终于找到了泑泽。 泑泽名字中带着一个“泽”字。实际上是一座占地极广的盐水湖。 微风扫过，波光粼粼。 不时有一指多长的白色小鱼跃出水面。 泑湖的中央有一道冲天而起的喷泉。 如同倒流的瀑布。 隔着极远都能听到“隆隆”的水声。 灼热的水汽在空中形成伞状的绚烂水雾。 放眼眺望，心情豁然开朗。 火龙搓着两只巨大的龙爪，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这个地方不错。你要不要种一粒龙米试试？” 姜羽直接无视了火龙，指向泑泽中间的喷泉：“长乘说那个水有解毒的功效。大家都泡个澡吧。” 凌两只手的食指对在一起，怯怯地看着姜羽：“你……是不是嫌弃我？” “哪有？”，姜羽笑容坦荡：“大家整天和你在一起。体内多少会有些毒素残留。清理一下比较好。” 凌紧紧抿着嘴唇：“你还是嫌弃我！” “行吧，我嫌弃你。”，姜羽大方地承认了：“你想和我们在一起，总不能谁碰你谁中毒吧？吃饭睡觉都要小心翼翼，怎么保持状态？” 凌有些委屈：“可我，我是毒民啊。” 姜羽翻了个白眼：“又没人说你不是。别毒到自己人就行。” 凌在一阵犹豫之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有火龙在。 挖坑完全没有难度。 几爪子下去。泑泽旁多出四个澡池子。 把温泉搞过来就能泡。 凌和狂鸟一个池子。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一个池子。 大精和小怪一个池子。 姜羽和骨傀一个池子。 “等一下！”，姜羽心头一惊：“为什么我的池子里有一堆骨头？” 骨傀脱掉身上的甲胄，骨头架子在水中沉浮不定。 两条干巴胳膊搭在池边，眼窝彩光闪烁。 无比惬意。 听到姜羽的疑问，朝他一阵嘎巴嘴。 姜羽的好心情全毁了。 感觉自己就像骨头汤里的肉沫。 “哎，羽哥哥……” 隔壁池子里的寒心霜脸上满是坏笑：“给我整点五彩灵液。” 姜羽立即警觉起来：“你要干啥？” 寒心霜挑了挑眉毛：“给你媳妇的池子加点料。不知道这玩意儿泡澡有什么功效。” “嘶……” 姜羽抽了一口冷气：“太狠了吧？你确定要这么做？” 发出疑问的同时，已经让十几斤的五彩水球飘向寒心霜了。 “给给给给……”，寒心霜笑得愈发猥琐。空中接力，把五彩灵液传递过去：“若雪姐姐，接着。” “你太坏了！”，新垣若雪嗔怪地剜了她一眼。却已经把水球压扁。贴着地皮飘向凌的池子。 谁还没点好奇心呢？ 只要被针对的不是自己，自己就会很开心。 大概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轰隆！” 火龙的巨大红影在泑泽中掀起惊涛骇浪。 飞起，再落下。 威武雄壮的身影透着梦幻般的美感。 龙喜欢戏水。 火龙也不例外。 扬起的水汽在空中画出一片彩虹。 引起寒心霜的阵阵欢呼。 姜羽还不知道，之前遗留下的果林吸引了大量的飞禽走兽。也被一群难民发现。 在吃不饱饭的乱世中，果林无疑是圣地般的存在。 难民越聚越多。 很快发展成了颇具规模的聚集地。 他们只知道这片果林是突然冒出来的，却不知为何出现。 所以在果林外竖起一尊没有脸庞的雕像。 祈祷留下果林的神只不要把食物收走。 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在冥冥中落到姜羽身上。 这种力量缥缈不定，无从察觉。 却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他的气运…… 姜羽毫不知情。舒服地漂在水面上。突然有点想念方元了：“这地方真不错。那小子现在忙什么呢？应该过得挺好吧？” 神界。 方元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鲜血和汗水化为细流，沿着下巴滴在地上。 这次遇上的对手是个硬茬。不仅实力比他强，巫术也刚好克制他。 站在不远处的鬼紧握枪柄，指节泛白。 但是没有方元的命令，他不会有任何动作。 方元身前是一个身高九尺的神族。 人面龙身，气息暴戾。 目光浑浊。 它用分叉的舌头舔去爪子上的血水。又狠狠啐到地上：“呸呸呸！肮脏下贱的虫子。谁允许你们跑到神界的？” 它是钟山山神的儿子——鼓。 二代神族。 鼓的精神不正常，但是有一个实力通天的老爹。 其他神族都绕着它走。 它平时没理还争三分。今天撞见方元和鬼在钟山猎杀神兽，更加得理不饶人。 方元失去火鸦的桎梏，进步神速。 有怪石相助，不断厮杀，又以神兽血肉为食。已经步入了大巫中阶的水准。 可是鼓掌握着一种古怪的水系神通。能轻易扑灭火焰。 一身龙鳞更是刀枪不入。 打得方元毫无还手之力。 “呵呵呵呵……”，方元被全面压制，口中却发出令人心悸的笑声：“下贱的虫子？你不知道虫子咬人才疼吗？” 话音落下时已经收起长刀。身形瞬移到鼓的身前。五指猛地张开：“火海！” 鼓嗤笑一声，在体表蒙上一层水汽。 可预想中的火焰并未出现。 硕大的拳头狠狠砸在鼓的鼻梁上。 “你骗人……”，鼓刚叫出声就被方元的手肘击中下巴。 踉跄着退后几步。 方元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做出扑击状。 这是他从姜羽那里得到的启发。与大妖对练时模仿来的。 鼓看得双眼大亮：“终于有点意思了！” 说着，它也趴在地上。 方元是模拟大妖的形态。但鼓不需要。它本来就是半人半龙的体型。 “扫踢！”，方元做出扭腰抬脚的动作。 鼓立即抬爪迎击。 结果方元的腿踢到一半又骤然收回。抬手丢出一枚爆炸火球。 “轰！” 鼓水草一样的头发顿时被烧焦一大片。 “该死的虫子！你又骗我！” 鼓暴怒。朝方元飞扑上来。 “火海！” “嘭！” “肘击！” “轰隆……” 鼓明知方元喊话是在干扰它，可还是每次都上当。 它最大的缺陷不是脑子不灵光，而是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太多。 交手十几个回合，居然没占到半点便宜。 虽说方元没能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还是气得胸口快速起伏：“该死的，要打就打。你瞎喊什么？” 方元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冷笑道：“变强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要么变强，要么被杀。我来神界就是求死的。可惜还没人能做到。他们不行，你也一样！” 鼓猛地一怔。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癫狂地仰天大笑：“求死是这样的吗？那我也求死好了。看看咱俩谁能活到最后。哈哈哈哈……” 第195章 龙米与桃 “啊！” 凌的一声尖叫惊起大片水鸟。 寒心霜眼睛锃亮，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新垣若雪也好奇地看过去。 凌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我掉色了！不，我被染色了……” 姜羽作贼心虚地沉到水里。只留两只眼睛在水面。冒着泡泡含糊不清道：“这事与我无关。” 大概是灵液的关系，又或许是泑泽自带的解毒效果。 凌的铁青皮肤居然消退了。 但并不是正常人的样子，而是变得五彩斑斓。 像一头掉进染缸的花猫。 就连脸上都是。 “这……是解毒了还是更毒了？”，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都有点懵。 玩笑开得有点大。 和凌泡在一个池子里的狂鸟挣扎着扑腾出来。它本来就有一身绚烂的羽毛。此时变得更加妖娆了。 “快，用清水冲洗一下。”，新垣若雪立即唤出一泓清水。 “洗不掉了，长到皮里了！”，凌哭得很伤心。眼泪滴在地上，冒出“嗤嗤”的青烟：“相公肯定会嫌弃我的……” 寒心霜立即穿衣服上岸：“我的妈呀，快离远点。应该是变得更毒了！” 新垣若雪轻声安慰了一句：“放心，小羽不会以貌取人的。” 话虽这么说，却也快速披上衣服逃开了。 当天夜里，泑泽又长出一片果林。 只是这一次的面积小了很多。 缺什么就种什么。 出乎意料，龙米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成熟。 谷粒饱满，香气四溢。 火龙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圈圈地盘住谷穗。眼巴巴地等它成熟。 不光是火龙。龙米对任何种族都有强化肉身的作用。 姜羽也眼馋得很。 但他对另外一株植物更加期待。 仙桃。 一天半过去了，别的灵果早已熟透。桃树却只长到半人高。 显然是需要更长时间和更多的灵液。 “开饭了！” 灵液浸泡过的龙米比种子还大出不少。新垣若雪一次只能煮三粒。 火龙变回虺的形态，盘在地上，眼睛锃亮地看着新垣若雪。竖起来的身子摇摆个不停。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把一半龙米递到火龙面前。 她还担心这些龙米不够火龙塞牙缝的。 现在倒是省去这种担忧了。 她不知道龙米的稀罕程度。即使是牧龙尊者在世的时候，每条龙也是半个月才能分到一粒。 火龙光是闻到气味就要原地起飞了。 它是万年来第一头吃到龙米的龙。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吃啊？不吃给我。”，姜羽走过来，见火龙对着龙米摇头晃脑，伸手就抢。 “嘶……” 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朝姜羽碾压而来。 姜羽怔了一下，一巴掌抽在火龙的头上：“你个小赤佬，还护食？也不看看龙米是谁种出来的？吃我的，用我的，还朝我龇牙？” 火龙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想要发作，又不得不压抑住脾气：“不是，你到我的碗里抢吃的，还不准我护食了？” 为了龙米，忍了！ 身为高贵的火龙，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 新垣若雪笑着招手：“还有很多呢，不用抢。心霜呢？” 姜羽一耸肩：“她在果林。撑得走不动路了。不用管她。” 新垣若雪莞尔一笑：“凌去哪了？” “抑郁了。”，姜羽用树叶接过龙米，大口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她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强。至少看着喜庆。” 龙米松香软糯，入口即化。 不需要任何调料。 吃过之后，身上涌出用不完的力气。 丝丝缕缕地改善着体质。 姜羽眼睛大亮：“果然是好东西啊！” 新垣若雪单独给凌留出一份龙米。也坐下吃了起来。 大精和小怪挺着沉甸甸的肚子凑过来。虽然已经吃不下了，可还想挑战一下极限。 狂鸟也从天而降，目不转睛地盯着龙米。 火龙见来抢食的家伙越来越多。伸出舌头，把面前的龙米一顿舔。 看得姜羽直翻白眼：“小赤佬，你好歹是火龙。能不能顾及一下形象？” 火龙恶狠狠地说道：“形象算个屁？你不知道龙米在龙族心目中的地位。虺吃了龙米，有极大可能化蛟。蛟长期吃龙米，也能提升化龙的概率。” 姜羽眨了眨眼睛：“可你已经是龙了啊。” 火龙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真龙。” “噢……” 姜羽眸光微闪。 长乘那个便宜大哥没白认。还真送了他一份大礼。 这下不用时刻提防火龙反水了。 如果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天下龙族还不为自己所用？ 但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相符的实力。一旦走漏风声，那就是被龙族抓去当农奴的命运。 实力啊！ 还是实力！ 姜羽瞥了火龙一眼：“待会儿吃完饭，你薅几片龙鳞给我。不要边角位置的，要最结实的。” 火龙嘴里的龙米都变得不那么香了：“你还挑剔起来了。” “没办法。”，姜羽无奈摇头：“世道乱了。总要升级一下装备。你也不希望我遇上强敌被杀，以后都没有龙米吃吧？” “你威胁我？”，火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杀意凛然。 姜羽坦然点头：“对啊，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行！我敬你是条汉子。就送你几片硬鳞好了！”，火龙在尊严和龙米之间选择了后者。用最强硬的语气，做着最无奈的妥协。 龙鳞大如盾牌。 靠近逆鳞的一圈硬鳞尤其坚韧。 就算姜羽手段尽出，也极难弄坏。 新垣若雪吸收过混沌气，巫力中多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她的水刀竟然真将龙鳞切割打磨下来。 只是打磨难度太大。她并没把龙鳞制成鳞甲的样式。而是将其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十七块甲片。 衬在火光兽的皮上，制成甲胄。 总共做出四套。 凌也有份。 在制甲的半个月中，仙桃又吸收了几次灵液。 终于成熟了。 但只结出几颗拳头大小的毛桃。 和其他灵果相比，显得平平无奇。 可谁都知道这几颗桃子不一般。 “吾的本体坚韧，承受力强。就让吾来替你们尝尝吧！”，火龙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桃树。 传闻这种仙桃只在昆仑山上有几棵。万年才结一次果。 这才过去十几天。居然就成熟了？ 它越发看不懂姜羽了。 姜羽白了火龙一眼：“我是要试试这些桃子能不能被人体吸收。你一条龙凑什么热闹？小赤佬，嘴馋就直说。” “吾嘴馋了。”，火龙自从突破自己的底线，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姜羽一怔，反倒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呃……那行吧。给你留一颗。” 说着就摘下一颗仙桃，用清水简单清洗干净。 “咔嚓……” 一口咬下去。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酸！ 长乘送的仙桃也不是这个味道啊。 为啥他种出来的就这么酸呢？ 姜羽眼泪都酸出来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仔细感知一下，桃子对身体没有害处。 精纯而温和的灵气就像直接啃下一口灵脉。 全身的巫力都躁动起来。 他三两口，把桃子囫囵吞下。 这才把几颗桃全摘回去。 好东西就得大家分享。 火龙得到一颗最小的桃子。迫不及待地丢进嘴里。 片刻之后，它仰头喷出一道汹涌的火柱：“好辣！这是什么桃子？你给吾下毒？” “咦？”，姜羽眨了眨眼：“这玩意儿的味道还是碰运气的？” 当下加快脚步。找到新垣若雪：“若雪，快来尝尝这桃。” “嗯。”，新垣若雪放下手中的甲胄，接过桃子：“这是你亲手种的？” 姜羽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当然了，骨傀可干不来这种精细活。” 新垣若雪的脸颊微微一红：“谢谢！” 姜羽连连点头，直勾勾地看着新垣若雪：“帮你洗干净了。快尝尝。” “嗯，好甜……” “甜？” 第196章 双簧 姜羽几人除了青丘山，就在泑泽停留的时间最长。 主要是制作甲胄和种桃树比较耗费时间。 新垣若雪的境界提升不大。但吸收混沌气之后，体内的能量正从本质上发生改变。 她这段时间用水刀打磨龙鳞，进一步加深了对全新能量的运用理解。 寒心霜的金霞冠能隐身。整天不见人影。就算坐在姜羽对面也很难被发现。 美其名曰：熟悉法宝。 她每天泡温泉，吃灵果。再加上龙米和仙桃，三昧真火的火苗又壮大了不少，力量也变强了。如果跳过战舞，可以把凤栖短弓拉成满月。 凌自从泡过灵液浴就自闭了。现在就连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谁要是不小心碰到她，依然会中毒。而且毒性还比以前强了。 她的飞蜈倒是因为营养过剩，多进化出一对翅膀。 三对翅膀就不再是飞蜈了，而是飞棍。 只是无论姜羽怎么询问，凌都闭口不言。 有些时候，把开朗的人搞抑郁，只需要一次泡澡…… 直到姜羽无比“真诚”地安慰她：“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好看多了。” “真的？”，凌猛地抬起头。 一红一蓝两个眼圈差点让姜羽没憋住笑。 “比珍珠还真！”，姜羽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圆润珍珠放到凌的手心。 下一瞬，珍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体漆黑。 姜羽立即改口：“黑珍珠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寒心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了，羽哥沉沦了！” 新垣若雪冷着脸，把四套甲胄丢到地上：“半成品已经做好了。用濯锻法铭纹吧。” “啊，哈哈哈。好！”，姜羽连忙取出铁毡和铁匠锤。 他真怕凌接下来会深情款款地说一句：“亲我。” 除去剧毒和下不去嘴，他更怕忍不住笑。 那凌可要抑郁死了。 濯锻法。 新垣若雪和姜羽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 龙鳞虽硬，却不比凤栖梧桐木。 火龙看了半晌，又惊了：“这难道是……巫族的锻造手法？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惜，没有人回应它的话。 几个时辰之后，四套殷虹如血的甲胄彻底成形。 威风凛凛，舒适保暖，耐火坚固。 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就算在高空飞行也不怕冷。 新垣若雪没有抛弃换下的鳞甲。 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那是她和姜羽共同打造的第一套衣服。在她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姜羽穿上甲胄，试着躬身、仰头、扭腰。 颇为满意。 凌试穿了一下甲胄，立即又脱了。 不是她不喜欢。而是穿上之后往身上缠布条不方便。 一切就绪，正准备出发。 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两三百名难民蜂拥而至。摘取果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有不少人边吃边哭。 他们流离失所。 喝污水，啃树根。 突然遇到这样一片果林，怎能不激动？ 可是很快，又有一伙修士追了上来。当先一人抬脚就踹：“大胆贱民，敢在加雅尊者的果园偷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哟呵？”，姜羽大为惊诧。 倒不是惊诧这些修士的脸皮。而是没想到在梁洲遇上魔教。 当然，这里的魔教并不是邱胜创立的那一支。 魔教在所有大洲都有。 姜羽都准备离开了。无所谓怎么处理这片果林。 毁掉是本分，留下是情分。 他和魔教接触得不多，谈不上好感还是厌恶。 可当着他的面把果林据为己有，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难民本就面黄肌瘦，根本无力与修士抗衡。就算被打得惨叫连连，仍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几个魔教弟子见驱赶不走难民。脸上发狠：“既然不愿走，那就留下当肥料吧！” 惨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七八个难民瞬间死于非命。 就在这时，一个魔教弟子发出一声轻“咦”。然后就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声音比那些难民还要凄厉。 身体像融化的蜡烛，大片大片地消失。几息的功夫，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姜羽扭头去看寒心霜。 果然，人已经不见了。 不仅是她，就连凌也驱使毒虫飞了出去。 很快又有数名魔教弟子倒地不起。 脸色泛黑，皮肤大面积溃烂。 这些毒虫最近的伙食太好。各个毒足甲亮。 控制毒素，不让魔教弟子立即死掉。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 威慑力立竿见影。 姜羽咧嘴一笑。 轮到他出场了。 清了清嗓子，正要喊话。却见骨傀骑着狂鸟从天而降。 白甲白剑，红黑相间的骷髅头。眼眶里还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也不知是从哪整来一块破布当披风。 色彩斑斓的狂鸟再往它身边一站。 把姜羽的风头全抢了。 骨傀不接受指令的时候，拥有简单的自我意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和狂鸟勾搭到了一起。 狂鸟不仅有毒，而且脾气臭得很。 除了凌之外，看谁都不顺眼。 甚至敢和火龙叫板。 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气势上从不输人。 姜羽不满地瞪了骨傀一眼，往边上走了几步。亮出自己的身份：“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来摘果，留下买果财。谁若想白吃，管杀不管埋。” 这几句话朗朗上口，姜羽还暗自得意。 结果，所有人都向骨傀投去惊恐的目光。 原因是姜羽说话的时候，骨傀也同步嘎巴着嘴，手上还配合着肢体语言。 众人都以为这话是从骨傀口中说出来的。 死掉的几个魔教弟子自然也算在骨傀头上。 不少难民更是跪地就拜。 把骨傀当成某位神只。 “呵呵……” 姜羽讪笑两声：“心霜，你在吗？” “什么事？”，寒心霜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 姜羽退后两步：“把桃树烧掉。” “为啥？”，寒心霜的声音又靠了上来。 “你能别贴我这么近吗？”，姜羽翻了个白眼：“仙桃的消息如果被人知晓，别说一群难民。就算神族来了也守不住。” “好！”，寒心霜吐出一个字就彻底没了动静。 姜羽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欢迎修士。尤其是魔教弟子。” 骨傀一阵嘎巴嘴，又完美地表演了一段双簧。 不仅如此，还遥遥一指。 只见茂盛的桃树竟一点点地凭空消失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嘿，还真被它装到了！”，姜羽又发现一种新玩法。 骨傀有简单的自我意识，又和他心念相通。还真有点代言人的味道。 既然如此…… 姜羽大喝一声：“吾怜悯众生，将此地留给凡俗中人避难。修士擅闯，死！” 说完，和众人跳上车辇。 “昂！” 火龙瞬间恢复成三十丈长的形态。仰天发出一声龙吟。 震得众人纷纷抱头。 骨傀跳上狂鸟，追上车辇。 在一片惊呼声中潇洒离去。 姜羽心情大好，哈哈笑道：“骨傀有点意思啊。心霜配合得也不错……嗯？心霜？” 凌偷偷看了他一眼：“咱们走得太突然，心霜姐好像没赶上……” “啊？” 第197章 穷途末路的联盟 寒心霜嘟着嘴，闷闷不乐。 不就是隐一下身吗？怎么还被遗弃了？ 之前车辇离去，魔教弟子再次行凶。全成了她的泄愤工具。 倒是把这处果林的凶名打出去了。 新垣若雪在一旁小声安慰：“别生气了。你隐身，我们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发现你不在，立即就回来接你了。” 寒心霜黑着一张脸：“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特别倒霉？就连走路都会被鸟屎砸到。” 新垣若雪微微一怔。 经过寒心霜的提醒，最近确实碰上不少小意外。 只是他们的境界高，不当回事罢了。 凌扭过头安慰道：“别往心里去。习惯就好了。” “谁会习惯倒霉？”，寒心霜还没消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狠狠剜了姜羽和骨傀一眼。 “我啊！”，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觉得挺正常的。” 寒心霜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听说……倒霉会传染。” 姜羽讪讪一笑：“别乱想。那都是心理作用。” 话虽这么说，却不放心地大声问道：“小赤佬，你这次没吃坏肚子吧？” 火龙闷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放心，我会提前说的。” 话音刚落，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险些把几人熏吐了。 “哈哈哈哈……这是个意外。”，前方响起得意的笑声：“下次我一定提前说。” 并洲。 荒山的破庙里。 三十多名修士狼狈至极地逃了进来。 人人带伤。 一名老者把伤员平放在地上。摇了摇身上的葫芦，扭头问道：“谁还有水？” 老者是卫光耀。 曾在火枫秘境外和姜羽有过一面之缘。 他原本懂些水系术法。 可是在逃亡途中，灵气已经消耗得涓滴不剩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阴乐湛取出水囊递过去。 他得到扳指中的神秘修士教导。进步神速。如今已经是结丹巅峰的修为了。 可这种实力放在大势面前，完全不够看。 魔教掌握着大量修行资源。在短时间内以秘法培养出了十多名元婴期强者。 正道联盟空有一腔热血，完全没有抗衡之力。 被杀得惨败。 福伯掩护阴乐湛撤退时死在了追兵的手里。 就连仙月宗的宗主都在溃逃中下落不明。 阴乐湛在这些人中已经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了。 “实在不行……就散了吧。咱们这些人和魔教硬碰，只有死路一条。”，一个脸上满是血污的妇人声音干涩。目不转睛地看着卫光耀手中的水囊。 两天滴水未进了。 在人人负伤的情况下，即使是修士也到极限了。 阴乐湛沉吟半晌，长叹一口气：“你们都清楚魔教的行径。许多人的宗门都灭在魔教手里。他们确实厉害。可总要有人站出来反抗。大家把物资集中一下，谁要离开，我不强留。拿上自己的份额就可以走了。” 他的人品和实力还是受到众人信服的。 这些人与魔教鏖战许久，能成功逃出来都依仗阴乐湛。 他们把仅存的食物和水摆放成一堆。 没有人争抢。 过了许久，年纪最小的练气期修士站出来，面带愧疚之色：“我……阿爹和阿母还在。我不想死……” 阴乐湛微微点头：“拿上你的那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年轻人默默地往水囊里灌了一口水，又抓起一把烘熟的黍米。朝阴乐湛和其他修士鞠了一躬。低着头离去。 阴乐湛等了良久，见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不由问道：“没人想离开了？” 之前还提议散伙的妇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发牢骚罢了。那孩子还有阿爹阿母。我们能往哪去？” 卫光耀把水囊小心翼翼地塞好。倚靠在土墙上：“我倚老卖老，把命交到你手上了。怎么用，你看着办吧。” 阴乐湛苦笑连连：“除了刚刚离开的孩子，这里就属我的年纪最小。压力好大啊。” 卫光耀嘿嘿怪笑起来：“谁让你是宗主的高徒呢？他不在，你就是代宗主。” 阴乐湛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把物质重新分配一下吧。抓紧时间休息，多恢复一丝灵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卫光耀拿起一把黍米塞进嘴里，把水葫芦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没舍得喝：“唉，那位叫姜羽的小友如果在这里就好了。他的水系术法比我厉害得多。” 阴乐湛刚把水囊放到嘴边。闻言又放下：“他啊……如果真在，咱们根本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卫光耀也来了精神：“对对对，那小子厉害得很，我还欠他一个陶盘呢。唉，看来是还不上了。” 妇人把分到的水一饮而尽。 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有没有那么神啊？咱们遇上得可是两名元婴老怪。” 阴乐湛露出回忆之色：“你们把我当成天才。可是有些人的实力根本不能用境界衡量。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咱们别说喝水了，洗澡都管够。”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除了方元。他只会用火。” 卫光耀给伤员整理了一下衣服，很没形象地躺在地上：“其他人也那么厉害？反正闲着，给我们讲讲呗。” 这种时候最怕没人说话。 一旦静下来，就会往坏的方向胡思乱想。 阴乐湛整理了一下思绪，笑着问道：“你们听说过灵夙岛的仙道大会吗？” 他不擅长讲故事。 可干涩的描述还是让一帮修士发出阵阵低呼。 擅长逃跑和吐口水的大精。 堪比元婴中期的凶兽小怪。 能和小怪打成旗鼓相当的姜羽。 唤出狂涛巨浪的新垣若雪。 古灵精怪的寒心霜。 还有心眼特多的方元…… 把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阴乐湛也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左手的扳指微颤了一下。脑海中响起陆压道人的声音：“不要妄自菲薄。我陆压道人的弟子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时，从半截神像的后面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你……你们是什么人？” 话音一出，所有修士都警觉起来。 他们进庙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这里没有人或动物的痕迹。 冲到神龛后面，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 墙角有一个破洞。 应该是从洞口爬进来的。 阴乐湛皱眉审视着姑娘。见她没有修为，衣衫褴褛。小腹微微隆起。 不由问道：“难民？” 姑娘怯懦地点了点头：“你们是……是什么人？” 众人见姑娘没什么异样，都暗舒了口气。 阴乐湛蹲下身子，视线和姑娘齐平。笑容和蔼道：“别怕，我们也是难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一个人吗？怎么躲在这种地方？” 姑娘抿了抿嘴：“一起逃难的人都死光了。我听到这边有声音才凑过来。” 阴乐湛分出一把黍米。连同水囊一起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陶……” 第198章 天各一方 “呵，咱们正被人追杀呢。你还有闲心管一个大肚子？”，妇人平时最喜欢发牢骚。嘴巴也很毒，却把自己的黍米分出一部分，塞进阴乐湛的口袋。 阴乐湛早已不是灵夙岛的纨绔公子了。 经历过鲜血的洗礼，已经可以分辨善意和滥好人的区别了。 态度随和道：“勾琳姐，正义联盟成立的初衷不仅是对抗魔教，还要解救万民于水火。咱们虽然狼狈，但是不要忘记曾经的誓言。” 勾琳颓然坐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你至少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藏在阴乐湛扳指中的陆压道人也附和道：“她说得没错。那姑娘再漂亮也是个凡人。而且还挺着大肚子。你小子想吃别人的剩饭？我看勾琳就挺好。她不嫌你丑，你也别嫌她年纪大。找个没人的地方猥琐发育几年，把境界提升上来再嘚瑟。” “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人？”，阴乐湛很无语。 勾琳恶狠狠地白了小陶一眼：“哼，你随意！” 小陶胆怯地看着众人，小声说道：“我知道一口泉眼，离这不远……” “真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小陶被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阴乐湛得意地看了勾琳一眼。对小陶轻声问道：“你能带我们去吗？” “嗯！” 小陶用力点了一下头：“我能跟着你们吗？我一个人……实在活不下去了。” 一众修士都有些为难。纷纷把目光投向阴乐湛。 阴乐湛沉吟片刻：“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可以暂时和我们在一起。等遇上合适的村庄，再把你留下。” 小陶有些失神。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她遇上的第一个人族男人。 她以为所有男人都会那样对她。 可她错了…… “小陶？”，阴乐湛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能带我们去找泉眼吗？” 小陶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步履蹒跚地在前面带路。 勾琳狠狠剜了小陶的背影一眼，小声嘀咕道：“乱世中长成这样可不是福气。是祸，大祸！” 小陶对身后的动静恍若未闻。有意靠近阴乐湛几步：“先生，刚刚听你说起姜羽和方元……你们是朋友？” 阴乐湛没想到小陶在那个时候就躲在庙里了。 他一定是太累才没发现的。 此时更惊讶于小陶的语气：“叫我阴乐湛就行。你……听说过他们？” 小陶微微点头：“我们走散了。” 说着，轻轻抚摸着小腹：“这是元哥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阴乐湛整个人都傻了：“你你你你……你是……弟妹啊？” 小陶脸色微红：“没举行过仪式。” 勾琳一直暗恋阴乐湛。见两人聊得亲热，心情更不爽了，抱着膀子冷嘲热讽道：“呵，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你是偷听我们谈话，故意攀交情吧。” 小陶淡淡地瞥了勾琳一眼：“羽哥的武器是一根陨铁大棒，擅长水、火、风、土、电五种术法。若雪姐暗恋羽哥，心霜姐有一张很厉害的短弓。元哥善于用火，但他的刀法更厉害。我们走散的时候，他刚度过元婴雷劫。” 她说的一些事情就连阴乐湛都不知道。不过听起来非常可信。 “嗯，我和姜羽分开的时候，他们正打算去神兵宗。看来是搞到顺手的武器了。方元已经元婴了吗？好快啊！那新垣若雪是不是也到元婴了？” 阴乐湛和小陶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小陶微微点头：“我和若雪姐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步入元婴一段时间了。但羽哥更厉害。元哥说他能对战妖王级的强者。相当于……化神期修士。” “嘶……” 这话一出口，身后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都被小陶说大话的本事惊到了。 化神期啊！ 她可真敢编。 勾琳讥讽道：“哟，要是真有这么一尊大神。还有魔教嚣张的份？咱们把人找来，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小陶脸色发苦：“他们去营洲了……” 勾琳两手一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得，死无对证！” 阴乐湛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我们在仙月宗就分开了。给我讲讲后来的事情吧。” 小陶扶着黄土，跳进一条干涸的沟塘里。扫开落叶，指了指盖在上面的石板。 阴乐湛连忙将石板掀开。 果然见到一泓手指粗细的冰冷泉眼。 彻骨的水汽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小陶蹲坐在一旁，小声说道：“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很多遭遇都是元哥讲给我的。” 勾琳猛灌几口泉水，看向小陶的目光也不那么扎眼了：“既然他们那么厉害，你们又是怎么走散的？” 小陶抿了抿嘴，语气低沉：“我们遇上罗刹了。很多罗刹！” 众人的动作齐齐一顿。 最弱的罗刹也能虐杀结丹期修士。危害的大小取决于它们的饭量。 如果被大量罗刹围攻……很难想象小陶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陶笑容牵强：“只是走散而已。他们不会有事的。” 阴乐湛用清凉的泉水洗了把脸，语气坚定道：“不管他们是否无恙，既然遇上弟妹，我就有照顾你的义务。保证不了大鱼大肉，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 小陶看着阴乐湛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略微失神。 缺失一颗心脏的胸口莫名地绞痛起来。 是因为心脏被取走了，所以才会感觉空落落的吗？ 为什么……有点想他了？ “湛哥。” “嗯？” “能给我讲讲元哥以前的事情吗？” “我口才不好。” “没关系，我爱听。” 与此同时，荒山脚下有两名结丹期的魔教弟子。追踪着沿途的血迹而来。 其中一人正要回去报信。 突然被两只身高近丈的罗刹围了起来…… 神界。 方元脸色铁青。 嘴角微微抽搐，额头上青筋直跳。 努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你别跟着我，我们是从下界来的偷渡者。” 鼓动作迅速地拦在方元身前：“我很欣赏你惹事的胆魄和平事的智慧。让你跟着我……不，由我保护你吧。” 方元咬了咬牙根：“我用不着你保护。我是来搞事杀人的。专杀神族！” 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和鼓打了一架而已。 居然被这个精神病赖上了。 偏偏鼓的脸上还是一副“你干不死我，也甩不掉我”的欠揍表情。 “大哥……” 鼓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方元无情地打断：“别乱喊，你的年纪都能当我祖宗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鼓是人首龙身。可爬行的样子却像一只大蜥蜴：“想干架还不容易？问我啊，这里我熟！” 方元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鼓：“你不是神族吗？” 鼓完全没有同仇敌忾的觉悟：“神族怎么了？神族有千千万，也没和谐到哪去。唉，别废话了，你要整事是不是？想找啥样的对手？” 方元还真思索起来：“实力与我相当的，和其他神族关系不好的，最好是有钱的。” 鼓人立而起，抱着两只前爪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找品行差的神族，就算事情闹大了也不怕引起众怒。” 方元的三观都快被鼓刷爆了：“你就说有没有合适的目标吧。” 鼓“嗖”的一下出现在方元面前，鼻子几乎顶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有钱的是吧？那就干计蒙吧。他有一座金玉堆成的山。” 方元退后两步：“我说的是实力相当……” “哎呀，打不过可以偷嘛。他还不睡觉了？” “你别离我这么近！”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199章 蜃龙 无尽海上空。 火龙的庞大身躯蜿蜒而行。 速度快到极致。四周的景色一片模糊。 还算宽敞的车辇由于超载而显得拥挤。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很容易让人产生疲惫感。 火龙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们当初是怎么跑去梁州的？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我全力赶路，也要几个月呢。” “坐鲲来的。”，姜羽的口齿不太利索。 凌靠在他的肩头打盹，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鲲？”，火龙的动作慢了半拍：“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鲲吧？” 姜羽无奈苦笑：“搭车的时候是鲲，下车的时候是鹏。如果你理解的那位是妖师鲲鹏，应该就没错了。” 火龙险些一头栽进海里。引得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你……你们和鲲鹏有交情？”，火龙越发看不懂这个渺小的人族了。 姜羽叹了口气：“交情不深，也就帮它疗个伤而已。” 火龙半晌没吭声。 姜羽看到海平面上有个小黑点，连忙叫道：“小赤佬，前面好像有个岛。咱们休息一下吧。” 几人保持这个姿势飞了好几天。全身酸痛。 听到姜羽的叫声，都来了精神。 “好！”，火龙倒是不累，但它要思考一下未来。 说实话，它在姜羽鼓捣出龙米之前，每时每刻都在琢磨怎么把这些人搞死。 可现在看来，姜羽就像一条毛茸茸的大粗腿，送到它的怀里抱。 它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姜羽看到的是一块礁石。 面积很小。 上面没有植被也没有淡水。只要涨潮就会沉入海底。 可即便如此，几人也希望能走动放松一下。 新垣若雪煮饭，寒心霜围着海礁跑步。 凌蹲在海边擦拭身体。附近的鱼虾都翻着肚子浮到水面。 骨傀骑着狂鸟飞上天空巡逻警戒。 大精和小怪跑到海礁的另一边游泳去了。 火龙变成虺，爬到姜羽面前。开诚布公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姜羽用铁棒整理出一片平坦的空间，用火烧热。 用力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躺下：“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一个普通人。” 火龙飘到姜羽的左侧，探头闻了闻。又飞到右侧，盯着姜羽的脸看。 姜羽突然睁开眼睛，一脸的警惕：“你干什么？” 火龙歪着头，纳闷道：“怪了，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别说，虺的形态还有点可爱。 姜羽强忍着摸它脑袋的冲动，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见过多少人族似的。” “那倒也是！”，火龙仍然在姜羽身边转来转去。 这时，传来寒心霜的声音：“呀，起雾了！” 火龙歪过头去，颇为意外：“咦？有蛟龙的气息。” 姜羽一下子坐起身来：“蛟龙？” 他可不想在无尽海上和龙族交手。 “麻烦了！”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雾气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嘻嘻哈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妖庭一统天下，世间再无人与我等争锋。” “不，咱们还没找到神界的通道。如今巫族又不服管。还算不上一统。” “既然如此，不如布下……” 随着声音越发清晰，四周出现一道道形态怪异的人影。 金碧辉煌的大殿。 镶金砌玉，琉璃碧瓦。 山珍海味，玉液琼浆。 幻象很真实。 姜羽能摸到这里的东西，听到这里的对话，甚至闻到酒肉的香气。 耳边响起火龙的惊叹声：“这是……上古妖庭？” 不远处响起寒心霜的叫声：“哇，好多美味！” 姜羽知道几人没事，略感心安。大声提醒道：“这是幻象，大家都别乱动。” 警惕之意更浓。不动声色地取出陨铁大棒。 对方能制造出这样的幻象。 恐怕是亲眼见到过这一幕的老古董。 再联系火龙刚刚的话。一个名字从姜羽的脑中跳了出来：“蜃龙！” 蜃龙不是龙族，却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血脉上讲，相当于龙族的远房亲戚。 它们从不以真实面目示人。比龙族更加稀有。 诡异而强大。 姜羽飞速思索着蜃龙出现的原因。 是他杀死火蛟的残留气息？还是被火龙引来的？ 又或者是龙米…… 倒霉属性又发作了？ 这时，一个柔和至极的女性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猜谜环节。说说看，这个幻象中都有谁？现在礁石上有四个人，每猜对一个。就有一人可以脱离幻境。” 火龙的咆哮声轰然响起：“吾没有心思玩游戏！撤掉你的小把戏吧。” “欧？”，柔和的声音不骄不躁：“身为龙族，居然堕落到给人族拉车。既然如此，你也加入游戏吧。” 姜羽大脑急转：“如果猜不出来呢。” “那就永远留在幻象里吧。放心，你们不会感到饥饿。会死得很安详。”，蜃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催眠的味道。 寒心霜的天赋就是魅惑，完全不受声音影响。急得大叫：“羽哥哥，怎么办啊？” 姜羽听她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变来变去，连忙提醒道：“原地别动。这里交给我。若雪，你继续煮饭！” 他就不信龙米的香气弥漫出去，蜃龙还稳得住。 蜃龙对雾气中的一切了如指掌，语气温和：“开始吧。想好了再开口。一旦猜错了，就会失去一个机会。” 姜羽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最初说话的两个高大身影上。 那两道身影的面目模糊，就连身上的服饰都雾气缭绕。 其中一人的肩头悬浮着一幅画卷和一本册子。 那是河图洛书！ 姜羽给鲲鹏治伤的时候见过。 一看到河图洛书，姜羽心中立即有了底气：“上坐的是妖皇帝俊。另一位能与它平起平坐。应该就是东皇太一了吧？” 蜃龙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这不难猜。继续！” 姜羽指向角落里喝闷酒的凶戾老人：“那一位是妖师鲲鹏的元神化身。” 这道身影他太熟悉了。 几人从并洲的海域被扔到梁洲，就是拜这糟老头所赐。 姜羽的回答出乎了蜃龙的预料：“你这……也是瞎猜的？” “不然呢？难道我和鲲鹏有交情不成？”，姜羽梗着脖子反问。 身边传出“噗嗤”一声轻笑。 火龙觉得这个讨厌的小子不和它作对时，也没那么讨厌了。 蜃龙沉默了良久，悠悠开口：“想好带哪两个人离开幻境了吗？” 姜羽翻了个白眼：“不是还有机会吗？” “那你继续。”，蜃龙也被姜羽勾起兴致。 这小子陷入幻境居然丝毫不乱。还能认出鲲鹏的元神化身。 要知道，就算当年的妖庭，也不是谁都能把坐冷板凳的孤僻老头和鲲鹏联系在一起。 姜羽抬手指向妖庭末席的一个肥胖身影。 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那位是黑白罴妖王，自称猫爷！” “嘶……你猜错了。它是食铁妖王！”，蜃龙立即大笑起来。 姜羽一撇嘴：“我从小被它揍到大，能认错？你耍赖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吧？” 这个回答不仅惊了蜃龙，就连火龙都麻了。 妖族鼎盛时期，妖王不在少数。 能在妖庭放横打挺的，无一不是妖王中的妖王。 可是除了鲲鹏，幻境中的所有强者都死于妖巫决战。 还有幸存者？ 蜃龙沉吟良久，终于悠悠开口：“好吧，你们四个都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姜羽笑容灿烂：“我还没救小赤佬呢。那只大海妖的腰上挂着一个鱼篓。鱼篓里装的就是你吧？” 姜羽的猜测是有依据的。 鱼篓被遮挡的位置，人影和建筑都会出现轻微的模糊。 估计是蜃龙凭想象填补的。 “错了，哈哈哈，错了！”，蜃龙放声大笑起来。留下吧，都留下吧！ 姜羽“嗤笑”一声：“想耍赖啊？没了雾气，你的幻象还有作用？”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四面八方的雾气都翻涌起来。 整个幻境也变得摇摆不定。 最后化为无数碎片消散。 一条体形像蛟的小怪物快速朝海中逃窜，身长不过两尺。 骨傀骑着狂鸟，从空中俯冲而下…… 第200章 八城 姜羽在幻境中半点不慌。 他不仅能操控水汽，还能通过空中的骨傀感知实际情况。 休息时还有娱乐节目，挺有趣的。 蜃龙在骨傀身上挠得直冒火星：“放开我，鬼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骨傀一手拉着蜃龙的尾巴，一手拉着它的头。往两边一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 蜃龙全身的骨节都拉脱臼了。像破布条一样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被骨傀随手丢给姜羽。 姜羽捏着尾巴又甩了两圈，啧啧称奇：“原来蜃龙长这样啊！” 蜃龙尖声怒吼：“你有本事就放了我！” 姜羽充耳不闻：“太短了，连腰带都做不了。” 新垣若雪用手指在蜃龙的脖子上丈量了一下：“只要头就行。可以做成腰带卡子。” 她刚刚没吭声，不代表没有脾气。 处理起蜃龙，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寒心霜没心没肺地叫嚷道：“身子别扔啊。还能烤着吃呢。” 一听说“吃”，大精和小怪都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蜃龙。 姜羽挤了挤蜃龙的肚子，跃跃欲试：“这玩意儿是不是应该有龙珠或者蜃珠啊？” 蜃龙屈辱地看向火龙，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同族受辱？” “蜃龙是龙吗？谁和你是同族？”，火龙根本不买账。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火龙呢？ 凌用头巾包着湿答答地长发走来，提议道：“肉太少了，烤熟了还要缩水。生腌吧。” 蜃龙肠子都悔青了。 好好的，来惹这帮家伙干什么？ 它先是感应到火蛟被杀的气息。又发现火龙。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靠过来。 又闻到龙米的香气。 这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谁知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不是人啊！ “那个，我错……唉唉唉唉？” 蜃龙刚要开口服软，就被姜羽捏着尾巴一顿甩。 随手丢给凌。 凌满心欢喜地接过蜃龙。把它塞进装满药水的罐子里：“谢谢相公！” 她不是嘴馋。 而是想把蜃龙炼成蛊。 小小的插曲一过，几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吃饭，睡觉，遛弯，摸鱼。 直到涨潮才再次上路。 路上经历过滔天的海啸，唱歌的巨鲸，迁徙的飞鱼群，还有填海的精卫。 倒也不算无聊。 十天后登陆雍洲。 这次没到处闲逛。留下两片果林，再次进入无尽海。 火龙有龙米吃，速度提升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仍在无尽海上飞了将近两个月。 最近一次飞行，十多天都没找到落脚点。 就连火龙的体格都有点顶不住了。 落地之后立即变成虺，盘在姜羽身上不肯下来。 没办法，大精和小怪不给它盘，狂鸟身上有毒。 寒心霜倒是还有精神：“快看快看，那是什么鸟？好奇怪！” 只见两只独眼独翅的鸟紧紧贴在一起。 相互倚靠，同起同落。 新垣若雪有些失神：“那是蛮蛮吧？天生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只翅膀。必须找到另一半才能飞行。又称比翼鸟。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 说着，偷偷瞥了姜羽一眼。 火龙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什么忠贞不渝？先天残疾罢了。一条好龙就应该配无数个伴侣。” 说着还用尾巴尖戳了戳姜羽：“对吧？” “对……”，姜羽见三女投来目光，立即改口：“对什么对？我坚决反对一妻多夫的陋习。男人也是有尊严的。我说你能不能换个东西盘？石头、大树都行。龙族不是喜欢盘柱子吗？你盘我干什么？” “你身上暖和！”，火龙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 它身为一条火龙，居然用怕冷的借口。 就连火龙自己都没发现，它的说话方式已经越来越像姜羽了。 说起来，营洲确实比梁洲冷了不少。 皑皑白雪正处于似化非化的状态。 倒春寒最要命。 姜羽在赶路的两个月里，又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壮实了不少。 有点成年男人的韵味了。 本想找人问路，可无论是凡俗中人还是修士。看到这样一群奇葩组合都敬而远之。 姜羽索性拦下一支商队。 在一番“友善的询问”后，终于问了清泑山的方位。 商队的头领也很懵。 被一伙悍匪拦路，还以为活不成了。 结果真就只是问个路。 问完还给他扔下一块金子…… 土匪什么时候这么有职业素养了？ 姜羽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驾起火龙朝泑山飞去。 营洲比梁洲小很多，仅用半天功夫就赶到了八城。 八城不是八座城池，而是城的名字。 是距离泑山最近的城邦。 几人自从离开幽洲就没见过城池了。 凌更没见过如此宏伟的聚集地。 为了不显得太过惊世骇俗，火龙变成虺盘在姜羽身上。 姜羽把骨傀的身体收起来，只留一颗脑袋挂在腰上。 新垣若雪也用宽大的罩袍遮住身上的甲胄和面孔。 寒心霜直接隐身。 狂鸟飞到林子里自由活动去了。 几人买下一辆破马车，让大精和小怪拉着。 以冒险者的身份堂而皇之地从城门开进去。 还别说。 进了八城，真有种回到部落的感觉。 城里居然有供奉图腾的巫师。而且还与修仙者和平相处。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这里也有宣扬教义的魔教弟子。 甚至有不少人佩戴铁制武器。 有人卖丹药符箓，法宝灵药。也有人卖狗肉黍米，贱婢奴隶。 热闹非凡。 几人来到喧嚣的城池，都有些不适应。 凌躲在姜羽身后。既胆怯又好奇。 看什么都新鲜。 姜羽原本对八城还挺期待的。 他手里有金子、灵石、灵晶、珍珠、萤石。 什么货币都不缺。 可是进城转悠了一圈，发现市集中竟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无欲无求，而是眼界高了。 得益于姜羽这一身邪到没边的造型，路上没有任何人找碴。 就连城卫军都没刁难他们。 只派两个士兵远远跟着。 几人在城内逛了两条街，直奔最繁华的街道而去。 那里有城里最高档的酒楼。 姜羽几人走进酒楼时，把店小二吓了一哆嗦。差点直接报官。 热闹的酒楼瞬间鸦雀无声。 姜羽身高八尺，长发及膝。 身上盘着赤红色的巨蟒。腰间挂着红黑相间的骷髅头。 罩袍下隐约可见鲜红如血的甲胄。 脖子的位置还能看到一点藤蔓的纹身。 就差把“我不好惹”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凌一声不吭地跟在姜羽身后，全身包裹着布条。只露出两个灰色瞳孔的眼睛。 相比之下，气息凛冽的新垣若雪倒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他们刚走进酒楼，立即有几桌客人悄无声息地结账走人。 店小二都快哭了，颤声问道：“几位贵客，想吃点什么？” 他都没敢问打尖还是住店。 生怕这几位真住下来。 姜羽大手一挥：“把你们最拿手的菜都上一份！” 店小二哭丧着脸：“大爷，我们的拿手菜有六七十道。都要啊？” “要！” 姜羽现在也进入角色了。说话都不用正眼看人。 有些时候，凶一点比笑脸相迎管用。 再说有火龙这个泔水桶，还怕吃不了浪费？ 刚点完菜，一个胖子大大咧咧地陪着布衣青年走进酒楼。 扫视了一眼大堂。 见吃饭的人不多，立即拍着胸脯叫道：“我家公子今日有喜。也让大伙沾沾喜气。在座的诸位，今天的饭钱我们包了！” 酒楼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叫好声。 姜羽一听胖子的话，立即叫住店小二：“唉唉，刚刚我点的那些……再来一份！” 第201章 主宾尽欢 “陈公子，劳驾您先结一下账。” 年轻人刚刚点完菜坐下。店小二就讪笑着上前收钱。 一旁的胖男人顿时耷拉下脸：“怎么？你怕我们吃不起？我家少爷刚和城主的女儿订亲。会差你一顿饭钱？” 店小二笑容不减：“小的可没有瞧不起陈公子的意思。只是现在处于饭口。待会儿肯定会有不少客人。现在把钱结了，省着后来的客人乱点东西。” 胖男人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倒是会替我家公子着想。那就结一下吧。” 店小二隐晦地朝姜羽这桌瞄了一眼：“六两金！零头就给你们抹了。” “什么！” 胖子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你家开黑店啊？六两金！你怎么不去抢？” 店小二满脸的为难：“您……您刚刚不是说为在座的客人付饭钱吗？” “怎么？刚刚有军队来过？”，胖子越说越激动，一把抓起店小二的衣领：“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他刚和城主的女儿订亲！” 店小二都快哭了，点头如捣蒜：“知道啊，您刚说过了。可是真有一桌客人……” 被胖子称为陈公子的年轻人制止二人，笑问道：“小哥，不知您说的是哪一桌客人？” 店小二没敢用手去指。眼珠子一个劲地往姜羽这边瞟。 年轻人缓步走到姜羽身旁，拱手行了一礼：“见过几位壮士。” 抬头时才看清姜羽的夸张造型，明显一怔。 胖子原本气势挺足，结果看清这一桌的扮相，顿时没了动静。乖巧地站到年轻人的身后。 姜羽拱手回礼：“多谢你的这顿饭。如果不嫌弃，坐过来一起如何？” 自从在梦中得到先生授法，他就对文化人特别有好感。 这位陈公子虽是一介凡人，身上却有股儒雅的气质。 胖子偷偷扯了扯年轻人的衣袖。示意他别坐在这里。 可年轻人却坦然地跪坐下来：“陈诏见过几位好汉！” “陈诏？好名字！”，姜羽随口夸了一句：“在下姜羽。” 陈诏惊呼出声：“姜兄是皇族子弟？幸会幸会。” 也不知他是胆识过人还是反应比别人慢半拍。遇到姜羽这几个怪人，不仅没躲开，还主动凑了上来。 对店小二招手道：“今天能遇上几位奇人，陈某甚是荣幸。取几坛黍酿来！” 店小二站着没动，瞥眼看向胖子。 胖子的脸色就像吃到苍蝇一样。 摸了摸腰包，满打满算只有五两碎银。 本以为足够风光一下的。却没想到遇上一帮惹不起的流氓。 一咬牙，把二两银子塞给店小二：“先去打酒，菜钱另算。陈公子是城主的女婿，自然不会欠你一顿饭钱。”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转身快步离去。 陈诏淡然自若。仿佛没听到身后的谈话，恭敬地朝新垣若雪和凌施了一礼。 看清新垣若雪的容貌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立即就收回了视线。不卑不亢地看向姜羽：“姜兄可是要去泑山？” “咦？” 姜羽一怔，不由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 陈诏笑容深邃：“在下略懂识人之术。姜兄虽然打扮得……有些出人意料。但目光澄澈，面容坚毅。必是侠义之人。这种时候来到八城，十有八九是奔着泑山去的吧？” “泑山出什么事了？”，寒心霜的声音突兀地在陈诏对面响起。 陈诏还以为是新垣若雪在问话。 略微错愕了一下，微微摇头：“是陈某孟浪了。原来几位不是去泑山。” 姜羽笑道：“陈兄不妨说来听听。我们确实要去泑山。只是不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事。” 陈诏又是一愣。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前些时日，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僵尸，把泑山围得水泄不通。蓐收大神带着神兵与之战斗数日。可寡不敌众。已经有不少修士赶去泑山助阵了。” “僵尸？”，姜羽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样的僵尸？” “据说是一种刀枪不入的怪物。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甚是难缠。”，陈诏没什么可隐瞒的。这种消息早就在八城传开了。 听到这话，姜羽的紧张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些：“嗯，是嬴勾的部下！” 每位尸祖转化出的僵尸都不一样。 侯卿被女娲斩杀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飞僵了。将臣咬过的人会变成无魂无魄的跳尸。而嬴勾创造的骨尸则是刀枪不入。 姜羽最怕的是出现全新的僵尸品种。 那就意味着阿母与犼的魂魄融合，变成了新的尸祖。 陈诏一脸狐疑：“嬴勾？据说初代人皇有一员猛将就叫嬴勾。” 姜羽点了点头。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连这种人物都听说过。 “嗯，就是那个嬴勾。后来变成僵尸头子了。” 说话间，店小二开始往桌上端菜和酒水。 陈诏总算知道为什么菜品那么贵了。 这点的都是什么啊？ 鹤肝、鹿唇、羬羊尾，鯩肚、朏耳、飞鱼翅…… 他平时来吃饭，连这几页菜单都不敢看。 即使是城中的富庶之家，也只是偶尔体验一下仙人的食物。 姜羽面前拼了四张桌子都放不下。 店小二还故意放慢上菜的速度。 如此看来，店家收六两金确实没坑人。 站在陈诏身后的胖子只感觉阵阵眩晕。 已经把肠子悔青了。 姜羽抓起一段鲔肉，蘸了蘸桂花蜜。赞叹道：“嗯，东西这么一处理，味道确实独特。没想到八城的酒楼还有这么多高级食材。陈兄可别笑话我这种粗人啊。” 陈诏暗暗咽了一口唾沫，笑容有些牵强：“姜兄喜欢就好。能请你这样的义士品尝八城特产。是陈某的荣幸。” 姜羽反客为主，招呼起来：“来来来。别光看着，陈兄也吃。对了，方便的话，给我介绍一下泑山的情况吧，我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陈诏一想，反正是花自己的钱。多吃回一些，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于是伸手抓向酱鹿唇。 结果抓了个空。 鹿唇飘向空中，三两下就不见了。 盘在姜羽身上的赤红大蟒也张开大嘴，一口一盘菜。 陈招伸了几次手都无功而返。 店小二推着装菜的小车候在一旁。手疾眼快地上菜撤盘。 他也认命了。 反正有陈诏这个冤大头。 收不到钱就到城主府讨说法去。 姜羽抱着一只烤鸡啃，双手满是油腻。 见陈诏发呆，热情地招呼道：“吃啊。咱们边吃边聊。你别光看着！” “我……”，陈诏神色尴尬：“喝酒，喝酒！” 第202章 见家长? 凌的饭量小，没吃几口菜就躲到一旁玩虫子去了。 新垣若雪见姜羽吃得开心，也早早离去。 不用猜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讨教厨艺去了。 火龙的胃口已经被龙米养刁了。捡着稀罕的菜品吃了几十盘，然后就没了兴致。 盘在姜羽的脖子上发呆。 陈诏总算是吃到菜了。 差点感动出眼泪。 姜羽剔着牙，笑问道：“陈兄，你说有僵尸作乱。为什么修仙者还往那边跑？据我了解，修士大多自私自利，怎么变得如此仗义了。” 陈诏腮帮子鼓得老高。喝下两口酒水才腾出嘴：“泑山除了秋神之外还有一位旱神娘娘。八城的地势低。有几场水患就是娘娘出手治理的。被她救下的人何止千万。这些人中有不少成了修仙者。她虽是旱神，却保佑着我们五谷丰登。有不少百姓供奉旱神娘娘呢。” 说着，脸上露出狂热之色：“来犯宵小不足惧，只恨我辈未修仙！” 姜羽被他的豪言壮语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竖起大拇指道：“好！真男人。我敬你！” 陈诏半坛子酒下肚，也变得豪情万丈：“敬天下英雄！” 一顿饭下来，陈诏醉得人事不省。 姜羽还是自己结清了饭钱。 就冲陈诏说自己阿母的好，也没理由让他为一顿饭拆房子卖地。 姜羽朝手足无措的胖子勾了勾手指。 胖子脸上满是尴尬：“仙人有何吩咐？” 姜羽瞥了一眼烂醉如泥的陈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身为凡俗中人，还是低调一点。” 胖子连连点头：“仙人教训得是！” 换成别人这么说话，他早就一句“公子和城主女儿订亲”怼回去了。 可他面对姜羽是半点脾气都没有。腰上挂着骷髅头，还带闪光的。 这谁敢惹？ 姜羽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到胖子手里：“陈兄订亲，这滴鲛人眼泪就送给他当贺礼了。” 胖子一哆嗦，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鲛人眼泪？” 他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光是听名字就不便宜。 姜羽见新垣若雪笑眯眯地从后厨回来，起身对胖子一拱手：“当个稀罕玩物罢了。不拿来卖弄，倒也不至于招人眼红。萍水相逢，咱们就此别过。” 胖子哪还敢托大？ 连忙躬身相送。 姜羽几人离开酒楼，隐隐听到胖子颐指气使的声音：“我家公子和城主女儿订亲，还与仙人称兄道弟。愣着干什么？还不叫车？”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凡俗圈子倒也有趣。等这件事了，咱们也以凡人的身份游玩一番吧。” 耳边响起寒心霜的声音：“我才不要呢。这些东西哪能和羽哥的灵果比？” 新垣若雪出手如电，抓住寒心霜的耳朵一拧：“你不是食肉动物吗？怎么改成吃素了？刚刚可一点都没少吃啊。” “哎哟！”，寒心霜显出身形。肚子微微凸起。嘿嘿笑道：“羽哥最讨厌铺张浪费。我是怕糟践粮食。” 火龙打着呵欠岔开话题：“我说，你不是来找阿爹阿母的吗？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姜羽深吸了一口气：“八城距离泑山不远，这里没出现慌乱的现象。修士们还敢前去支援，证明事态没有失控。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再急也不差一顿饭。” 凌拉了拉姜羽的手：“要见公婆了，我有点紧张……” 姜羽表情一僵。 凌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犹豫了一下，对凌说道：“面对僵尸，毒应该派不上用场。要不……你在八城等我们。” “不！”，凌罕见地拒绝姜羽的提议：“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新垣若雪都没眼看了。 别人说这话是打比方，凌说这话是在阐述事实。 不对！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默认凌这个媳妇的？ 完全没有存在感啊！ 新垣若雪低着头，神色不明。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见公婆……那我算不算？也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决战在即啊！” 姜羽疑惑地看向新垣若雪：“大冷的天，你头上怎么冒烟了？” “啊？”，新垣若雪猛地回过神来，脸红如血：“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上火。” 姜羽取出四枚传讯海螺：“咱们不知道山上的情况。万一走散了，就用这个联系。” “好！” 传讯海螺是姜羽从鲛人女王那里换来的。 原本是鲛人在不同海域合唱用的。 到他们手中就成了好宝贝。 “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凌得知传讯海螺的功能后，迫不及待地尝试了一下。 姜羽嘴角一抽：“我们又不聋。你可以再走远几步。” 凌把海螺放到耳边：“快，你们也说两句话。” 她从小就没朋友。在互动方面有着特别的期待。 在凌的眼中，找到相公就相当于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伙伴。 完全没有更多的奢望。 正因为如此，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才不怎么抵触她的存在。 当然，肢体上的接触还是无法接受的。 姜羽翻了个白眼：“走吧，向泑山出发！” “唉……”，凌快步追上来。拉着姜羽的胳膊不依不饶：“你就试一下嘛。” 姜羽一阵头大：“试过了，都好用。你实力弱，跟着我们就行。” “好吧！”，凌无比乖巧：“咱阿爹阿母都喜欢什么？我第一次上门，空着手不好看吧？” 姜羽的头皮都麻了：“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是去打架的，和礼物没有什么关系。” “噗嗤！” 新垣若雪掩嘴笑了起来。 她看待凌的目光就像看大精和小怪一样。 完全没有吃醋的感觉。 几人离开八城，由大精小怪拉车。 面对未知的强敌，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三百里转瞬即至。 当几人看到高耸入云的泑山时，都从心底生出肃穆之色。 不仅是因为近家情怯，也被圣洁的神山深深震撼。 泑山的上端是洁白的积雪，下端是郁郁葱葱的草木。 山脚有一座镜子般的巨大湖泊。 如同嵌在大地上的宝石。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山脚有一圈浓郁的灰气。 透着肮脏冰冷的气息。 新垣若雪眉头微皱：“来晚了吗？咱……你阿爹阿母不会有事吧？” 姜羽沉吟半晌，微微摇头。：“我常提起叔叔和姑姑，却没提过大伯。知道为什么吗？” 寒心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咱阿爹是老大？” 她没有新垣若雪那么多顾虑。 大咧咧地乱叫。 姜羽点了一下头：“身为人族，为什么是妖王的老大？” 寒心霜的声音再次响起：“咱阿爹的身材最高大？” “不！”，姜羽笑容深邃：“他们是按实力排名的。我阿爹成为老大，是因为他打服了所有妖王！” 火龙倒吸一口冷气：“你这牛吹得有点大啊！都是什么级别的妖王？” 姜羽用手指点了一下火龙的脑袋：“你这样的实力，我九叔只要半招。” “哈哈哈哈……”，火龙大笑起来，吾的血液已经开始燃烧了。见到你阿爹，一定要讨教一番。 姜羽也哈哈大笑：“你敢在我阿爹面前重复刚刚的话。我敬你是条汉子！” “呸！老子还用你敬？” 正说着，前方冲来十几道流光。 “站住！什么人？” 第203章 智慧的力量 拦在姜羽面前的是一群修士。 散发着与其他修士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 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哪怕看到姜羽几人的英姿，也没有半分退缩。 姜羽一眼扫过去，拦路的修士足有四五百人。 修为大多处在练气期。 偶尔有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已经算是中坚力量了。 “这……不会是陈诏口中的修士吧？实力可真感人。”，寒心霜小声嘀咕起来：“谁给他们的勇气？” 她见惯大风大浪了，有点瞧不上练气期修士。 新垣若雪轻声制止：“别乱说，这份勇气才是难能可贵的。有多少人能为了报恩直面强敌？” 姜羽朝一众修士拱了拱手：“诸位，我们在八城听说此地的情况。是前来助拳的。” 这群修士只能感知到姜羽比他们强，却不知道强多少。 单从卖相来看，确实挺唬人的。 “少侠，强敌在前。如果阁下是来凑热闹的，劝你还是回去吧。”，一个中年修士上前两步，语气不卑不亢。 姜羽有些愕然。 帮手不是越多越好吗？怎么还带劝退的？ 不由笑道：“旱神对我有恩！” 中年修士微微摇头：“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如果你们还决定留下。那就和我们一起吧。” 姜羽求之不得。立即跳下马车：“有劳了。” 中年修士没再卖关子：“两个月前，营洲出现一支僵尸大军。由两个僵尸头子率领。数量足有四五千。一路横冲直撞，笔直杀向泑山。” “半个月前，秋神蓐收带着上百名神兵与僵尸爆发了惊天大战。另外还有一个神秘强者在一旁助拳。” 中年修士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姜羽几人神色如常，继续说道：“事态很不妙。我们猜测，一旦泑山失守，僵尸可能会向四面八方扩散。整个营洲将变成一片死地。” 姜羽肃然起敬：“像你们这样的义士可不多见。” 中年修士自嘲一笑：“有实力的修士都出海避祸了。我们聚集在这里，是抱着以身殉道的决心。八城有我们的亲人，泑山有我们的信仰。当然，我们也不是来送死的。半个月来，已经联手干掉七只僵尸了。” 姜羽大感意外。 骨尸相当于元婴期修士。 这些练气期修士不仅与其抗衡，甚至还干掉七只？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姜羽问出了其他几人的疑惑。 通过攀谈，他得知中年修士的名字叫盍。 盍爽朗大笑：“人多力量大呗。那个……不知几位的饭量如何？” 姜羽微微一怔：“我们自己带着食物。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怪了！ 盍不问实力，反倒问起饭量。 这又是什么操作？ 要是他们的后勤供应不上，姜羽倒不介意慷慨解囊。 盍微微点头，并不急着让姜羽参战：“几位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吧。抵御僵尸不急一时。” “不，我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在姜羽看来，既然连练气期的修士都能对付僵尸。想来不会太强。 可是当他看到黑压压的僵尸大军时，心头还是一沉。 灰蒙蒙的死气中，有着影影绰绰的身影闪动。 骨尸！ 和青丘山秘境的骨尸一样。 动作虽慢，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在尸气笼罩的范围内，就连化形大妖都不是对手。 就算站着不动，这些修士也伤不到分毫。 姜羽扭头看向盍，再次提出疑问：“你们是怎么击杀僵尸的？” “呵呵，”盍卖了个关子：“回营地就知道了。” “好！” 姜羽对这些修士的手段越来越好奇了。 修士的营地在距离泑山一百多里的沼泽旁。 路上布置了不少报警阵法。 每隔十里还有一队岗哨。 这是防止僵尸的缓冲区域。 茅草屋，兽皮帐篷有数百之多。 营地里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几名修士赤裸着上身，正用石炭在兽皮上绘制符箓。 还有搓麻绳的，炼制阵法的。 最显眼的是两口架在火上的大铁锅。 里面煮着黏稠的糊状食物。 铁锅可是稀罕物件。 虽说营洲有铁器流通，但打造铁锅的工艺极为繁杂。甚至比普通刀剑还难上不少。 姜羽几人煮饭还用陶锅呢。 盍指着忙碌的修士介绍道：“僵尸太强，我们不是对手。只能在外围蹲守。一旦有僵尸走出灰雾，立即用绳索套住。不断施加定身符和净化符。待僵尸的力量变弱，就把它拖进布置阵法的深坑，浇上屎尿。” “屎尿？”，姜羽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僵尸没有呼吸，屎尿有什么用？” 新垣若雪也瞪大了眼睛：“被羞辱死吗？” 盍哈哈大笑：“不，我们最初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一次撤退中，偶然发现僵尸踩到屎后，身体的协调性会变差。似乎在屎尿中有什么东西克制僵尸的力量。经过多番尝试，终于总结出这个方法。” 新垣若雪不敢置信地看向姜羽。 姜羽摸着下巴思索道：“嗯，尸气极脏。具有很强的污染性。没想到屎尿一类的秽物居然和尸气相冲。智慧的力量是无限的啊！就是效率有点低。” 盍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我们产出的粪便跟不上需求。不然还能击杀更多僵尸。” 姜羽沉吟半晌，继续问道：“山上有两个厉害的僵尸头子？” 盍没有遮遮掩掩：“我们观察了很久。目前只发现两个僵尸首领。” “呼”，姜羽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凌：“凌，你把火蚁召回来吧。” 这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 火龙也有些懵：“怎么？这种时候，不需要吾打前锋？” 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没想到这条红色大莽居然会口吐人言。 姜羽点了点头：“杀你儿子的事，我认了。你随时可以找我报仇。先前让你拉车就是为了来泑山。到达这里就算完成约定了。给你一百粒龙米当路费。接下来的战斗，没必要把你卷进来。” “行！”，火龙也不是啰嗦性子。当即同意。 它是高高在上的龙族。 帮人拉车并不光彩。 耳朵里住着一只火蚁，实在是别扭。 凌有些犹豫。 正是用龙之际，怎么能随便放生？ 实在不行，把火龙炼成蛊虫也很好用。 新垣若雪了解姜羽的性子，对凌说道：“召回火蚁吧。对面的僵尸很棘手，小羽不想让小赤佬卷进来。” “好吧！”，凌打了一声口哨。 一个极小的红点从火龙耳中飞出来，一闪就没了踪影。 火龙感觉一身轻松。爬到地上，体形化为五丈长的火蛟。张开血盆大口：“龙米直接放到我嘴里吧！” “好！” 姜羽凭空变出一堆三尺多长的龙米，往火龙的嘴里倒。 修士营地瞬间就炸开了。 人族对蛟龙有着本能的向往和畏惧。 “蛟啊！” “会说话的蛟！” “这是哪里来的强援？” 不少人放下手中的事情，偷偷朝这边观望。 盍离得最近，已经手脚发软了。 姜羽把一百多粒龙米都塞进火龙的嘴里，用力拍了拍它的脑袋：“走吧。找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待着。这个世界乱套了。” “嘁，吾需要你提醒？”，火龙打了个响鼻。 抬起头，蜿蜒着腾空而起。 身躯越来越大。 十丈！ 二十丈！ 三十丈！ 庞大的身躯直冲云霄。 “昂！” 第204章 各显神通 龙！ 既是人皇一脉的图腾，也是所有人族的信仰。 哪怕是魔教弟子和邪修，对龙也有着天生的崇拜。 在龙吟响彻天际的一刻，所有修士都跪拜下去。 赤红色的身影在高空闪烁几下，隐入云端。 姜羽仰头看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小赤佬的内心……其实挺温柔的。” 寒心霜的声音在他耳边突兀响起：“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的温柔是因为耳朵里的虫子和你的龙米？” “不，我十分确定，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姜羽相当有自信。 盍的语气恭敬了不少：“那个……少侠，上仙。刚刚那条神龙一直趴在你的身上？” 姜羽耸了耸肩：“我身上暖和。” 盍的嘴角一抽。 暖和？ 他身上也暖和。 他全家的身上都暖和。 怎么连条长虫都吸引不来？ 盍突然觉得太小看姜羽几人了。 这时，寒心霜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姜羽身侧：“这里有点无聊。咱们还是去泑山吧。” “呀！”，盍被寒心霜吓得惊呼一声：“咋还凭空跑出个大活人？” 他先前的淡然形象彻底破坏殆尽。 姜羽想了一下，取出八个装有灵液的陶瓶。 分别泡上灵果和黍米的种子。最后一个瓶子里装的是巴豆。 对盍叮嘱道：“每隔五丈，埋下一个瓶子。粪便很快就够用了。我们在营地发挥不出作用。就先去泑山了。” “唉，啊？等等！”，盍连忙追了上来：“太危险了。还是和我们一起行动吧！” 姜羽谢绝了他的好意：“放心，我们不会鲁莽行事。只在外围探察一番。如果有危险，会逃回来的！”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盍也不好强行留人。 凌骑上狂鸟，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骑着小怪。 姜羽在大精背上朝盍遥遥抱拳。 很快就没了身影。 盍看着一片扬起的沙尘。不禁摇头苦笑：“看走眼了啊！” 修士们纷纷围了上来，打听姜羽一行的跟脚。 可惜盍知道的也不多…… 泑山！ 阴冷的尸气环在半山腰上。完全遮挡住了阳光。 数千具骨尸徘徊在死气中，并不急于冲击山顶。 事实上，它们冲上去也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秋神蓐收只有一百多名神兵。 死死卡住要道。 就算所有骨尸一拥而上，也挤不到近前。 反而会影响前方的战斗。 神通的轰鸣声从未停止过。 蓐收，表面是秋神。实则是神庭派到下界的刑戮之神。 人面，虎爪，白色毛皮。 手执长柄斧钺。 饲养了两条螭龙。 实力高深莫测。 它驻守泑山是为了监视女魃。 女魃曾是实力恐怖的天女。 如果与犼的魂魄融合，世间将出现一具不逊于将臣的顶级尸王。 神庭需要女魃封印犼的魂魄。可一旦出现问题，宁愿杀掉女魃，也不能让两者融合。 只是谁都没想到，女魃还借助泑山的力量苦苦支撑。嬴勾的部下就先一步杀了过来。 蓐收仅凭百名神兵，根本无力抗衡不知疲倦的尸潮。 向神庭发出的求援也迟迟没有回应。 反倒是女魃的男人帮了大忙。 那个野兽般的男人……名为蚩启。 拥有在人族中大逆不道的姓氏。 偏偏又强得没边。 二人彼此看不顺眼，此时却被迫联手对敌。 火龙并未走远。 躲在云层上方看热闹。 蓐收的神兵个个都有元婴巅峰的实力。 配合战阵和法宝，战力堪称恐怖。 可骨尸既不怕死也不知疲倦。连绵不绝地攻打了半个月。根本不给他们休整的时间。 意图很明显。 就是要耗死他们。 蓐收和神兵死守不退。将斧钺舞成旋风，口中虎啸连连：“神族岂能向一群死物低头？尔等可愿随我战至最后一息？” “战！战！战！” 神兵的萎靡气势再度拔高。 两条螭龙感受到火龙的气息，同时仰天咆哮。 “你们打你们的，喊吾作甚？”，火龙完全没有龙族的觉悟。用两根指尖掐着一粒龙米。像老鼠嗑花生一样，咬得“咔咔”作响。 加入战斗？ 别闹了！ 它看到下方的战场也头皮发麻。 出手又得不到好处。 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何况是几千具骨尸？ 一旦被薅进尸堆，再想飞起来就难了。 顶多在螭龙支撑不住的时候隔空喷几口火焰。 “嘶……那个不会是臭小子的老爹吧？”，火龙的目光投向蚩启。 蚩启的造型太有辨识度了。 长发及膝，赤裸着上身。 腰间围着兽皮裙。 古铜色的皮肤，肌肉宛若虬龙。 身高比姜羽还高出一头。 手中没拿任何武器。像野兽一样在尸群中横冲直撞。 大片骨尸被他撞飞。 偶尔有一两具骨尸挡在身前，被他像布娃娃般扯成碎块。 火龙的眼睛都看直了：“那……那可是骨尸啊！被他徒手撕了？” 它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自言自语道：“嗯，只要不往我的耳朵眼儿里钻，我还是……” “呜！” 下方突然传来尖利的破空声。 一只骨尸张着大嘴朝它飞来。 火龙吓了一跳，连忙闪开。 那只僵尸继续飞出两三百丈，化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落下去。 火龙长舒了一口气：“吓吾一跳，还以为遇上飞僵了。原来是被人扔上来的！” 紧接着它的脸色又是一变。 “扔上来的？” 这里可是千丈高空。而且它还躲在云层后面。 怎么被发现的？ 火龙在这里很没有安全感。又爬升五百多丈的高度。 与此同时。 泑山的下方。 一只骨尸的身上“吱吱”作响。残破的盔甲就像烈日下的积雪，快速消融。皮肤出现灼烧的痕迹。 尸气快速修复着它的身体，可伤口还是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扩散开。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的身上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寒心霜潜入尸群，偷偷放火。 烧得慢一点没关系，反正三昧真火烧光目标之前不会熄灭。 骨傀更直接。 大大方方地跑进尸群里。如入无尸之地。 尸气对它而言是大补之物。 骨尸对骨傀视而不见。 骨傀眼中闪烁着五彩光芒。嘴巴和鼻孔间有一条三对翅膀的蜈蚣钻进钻出。 相邻的一只骨尸被蜈蚣吸引，凑了过去。 结果被骨傀一剑劈在脖子上。 可惜砍出的伤口太浅。 骨傀用长剑在骨尸的脖子上来回切割，发出“嘎吱嘎吱”的锯木头声。 引来一群骨尸围观…… 新垣若雪没有靠近尸群。 单手举琴，轻拨琴弦。 十几支水矛在身前凝聚成形。 这些水矛与以往不同。 灰气缭绕，显得浑浊不堪。 自从她吸收混沌气，巫力在本质上发生了改变。 很快，这些水矛又变成了深绿色。 这是凌往里面加料了。 射在骨尸身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 姜羽一直认为凌的毒素对骨尸没有作用。在他眼里，毒就是毒，只对活物有效。 可实际上，这种想法过于片面了。 毒素有很多种。 从毒性来分，有寒毒、火毒和强酸三种特性。 强酸就能对骨尸造成一定伤害。 如果细分，还分为刺激型毒素、过敏型毒素、即死型毒素、致幻型毒素和寄生型毒素。 如果凌把蜃龙腌制好。甚至能凭一己之力左右一场战争。 姜羽把指节捏得“嘎巴”作响。扭头看向新垣若雪：“我上去打一波，你们别靠太近。” 凌朝他挥了挥小拳头：“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只见她一拍身上的口袋。 身前很快出现几道敦实的身影。 挺着大肚子的金线蜘蛛，有厚重甲壳的铁甲象拔犀，泛着金属光泽的镰爪螳螂还有一身疙瘩的赖皮蛤蟆。 每一只都有上百斤重。 往身前一堵，倍儿有安全感。 姜羽真是对凌刮目相看了。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再无后顾之忧。 操着陨铁大棒冲向尸群。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片喧闹声。 修士们也到了…… 第205章 小试牛刀 姜羽早在青丘秘境时就对付过成群的骨尸。 当然，打飞容易打死难。 骨尸在尸气中的恢复速度极其恐怖。 如今姜羽突破肉身桎梏，对付骨尸倒是比以前从容得多。 陨铁大棒避开骨尸的身体，全力捶击胳膊和腿的关节。 直接把骨尸的四肢打飞。 尸气能让骨尸快速愈合，但无法断肢重生。 本就笨拙的骨尸很快就躺倒五六只。 众多修士赶到时，眼睛都瞪得滚圆。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姜羽几人的战斗风格和他们截然不同。 绿色的水箭如冰雹般射向尸群，刀枪不入的骨尸四肢乱飞。 几只巨大的蛊虫蹲守在尸气外围。 还有几具骨尸，明明没有受伤，却冒着缕缕青烟。 那只骷髅是怎么回事？把长剑当锯子用了？ “姜仙友，弄几具出来。我们帮你对付！”，盍看得热血沸腾，在一旁直搓手。 “接着！” 刚好有一具断腿的骨尸朝姜羽爬来。被他一脚踢在头上。 打着旋飞了过去。 还没落地就被金线蜘蛛用丝喷中。 四条前腿飞快地把骨尸包裹起来。 骨尸力大无穷。 可蜘蛛丝柔韧有弹性，而且黏糊糊的。 包裹严实后，又被铁甲象拔犀挑飞到一旁。 立即冲上几名修士，把各种符箓往骨尸身上拍。 蜘蛛丝有黏性，连贴符的口水都省了。 在这个空当里，已经有人用术法挖出两尺见方，一丈多深的土坑。 把行动受限的骨尸扔进坑里，浇灌粪汤。 顿时冒出阵阵黑烟。 不出一时三刻，坑底的骨尸就彻底不动了。 修士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把姜羽看得目瞪口呆。 让他打残骨尸容易。彻底击杀还是费些力气的。 这帮修士真不是吹牛啊！ 盍从没如此酣畅淋漓地灭掉一具骨尸。豪情万丈地哈哈大笑：“再来！” “嗖！” 这次是断掉一条胳膊和一条腿的骨尸。 金线蜘蛛依葫芦画瓢地继续缠丝。 反复消灭几具骨尸后，蛊虫和修士之间产生了一定的默契。 偶尔有骨尸挣脱蛛丝，也会被铁甲象拔犀和镰爪螳螂联手摁住，再用蜘蛛丝重新缠起来。 效率出奇地高。 硬是把击杀骨尸的壮举搞成了流水作业。 满身疙瘩的赖皮蛤蟆不动如山。 作为最后一道保障，安静地守在新垣若雪和凌身前。 姜羽在尸气外围一顿打砸，清理出一小片真空地带。 他不敢深入。 里面的骨尸太过密集，还可能藏着厉害的家伙。一旦被缠住，再想脱身就难了。 这时就轮到骨傀发挥作用了。 它无法对骨尸造成伤害，但可以往外拖…… 火龙在上空观看蚩启战斗，越看越是心惊。 如果它当初遇上的不是姜羽，而是蚩启这个杀神。估计早就被抽筋剥皮了。 这对高傲的龙族而言，是非常打击自信心的。 它摆了摆头，看向山脚：“咦？那小子也来了？” 看了一会儿，不由嘿嘿直乐：“还是这边打得有意思。他阿爹打架太野蛮，没有技术含量。” 姜羽的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 盍大声叫道：“够了，别扔了。粪汤用光了！” 听到他的话，姜羽立即退到尸气外。 盍兴奋地迎了上来：“姜仙友好本事。这么一会儿就处理掉一百多只僵尸。我们这边甚至没有伤亡。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姜羽闻到他身上的屎尿味儿，立即屏住呼吸：“都是你们的功劳。身为修仙者，能想出如此接地气的方法，实属难得。” 盍哈哈大笑起来：“修仙者也是人。走上修行之路前，谁还没干过挑粪浇地的活啊？” 他身上透着一股庄稼汉子的淳朴。 姜羽除了眼前这些人，还真没见过哪个修士的身上带有这种气质。 他这次过来，没奢望消灭多少僵尸。 主要是为了探察虚实。 在尸潮中杀一两百具骨尸，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可以研究一下战术了。 “走，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姜羽朝盍打了一声招呼。又拿出传讯海螺，把寒心霜喊回来。 刚刚那一波输出，金线蜘蛛的肚子都瘪下去了。得给它补充营养。 修士们也返回营地绘制符箓，制造粪汤。 姜羽几人没退出太远，在距离十里的一处高地撑起帐篷。 他这次没贸然吸收尸气。 偷杀几具骨尸，不会引起僵尸头子的注意。可尸气是骨尸的根本。如果动了，肯定会引来麻烦。 从这边看过去，山腰处隐隐有雷光闪烁。 那应该是蓐收和神兵。 依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连续战斗半个多月了。 “真是精力无限啊！”，姜羽这个怪胎也有感慨别人的时候。 新垣若雪和凌都看向姜羽，说话的却是寒心霜：“你有啥计划？” 姜羽在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今晚好好休息。让骨傀种地。明天正式发动攻势。” “唉？这就是你的计划？太敷衍了吧？”，寒心霜现出身形，表示不满。 姜羽一把扭住她的耳朵：“哟，你可算露面了。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 寒心霜嘿嘿直乐：“隐身让我有安全感嘛。” “别闹了！”，新垣若雪白了二人一眼：“能不能有点紧张的氛围？” 寒心霜挽起新垣若雪的胳膊：“我紧张呢，手心都出汗了。” 新垣若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瞧把你得意的……” 凌一阵羡慕。 她也想和别人这么亲昵。 可所有人都躲着她…… 姜羽伸手摸了摸凌的头：“今天表现得不错。吓了我一跳呢。” 摸头的时候手变得铁青，拿下来时又恢复成本来颜色。 凌顿时激动起来。 又把头往姜羽面前凑了凑：“没……没有啦！相公在前面拼杀，人家也想出一份力嘛。” “呃……”，姜羽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还是伸手揉了揉凌的脑袋。 凌就像得到了莫大的奖励，眼睛笑成两个月牙：“相公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姜羽点了点头：“你们看到修士对付骨尸的手段了。我觉得，不一定非得用屎。只要与尸气相克的气息，应该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凌雀跃起来：“我有几种排异性比较强的毒草种子，或许可以试试。” “好！” 姜羽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几千具骨尸？哼哼，我们也是有人手的！” 第206章 炸尸 一夜之间，帐篷外多出了一大片森林。 其中只有小部分是灵果。 剩下的全是参天毒草。 凌一整晚没睡。 指挥着十几只毒虫采集药草，烘干碾碎，调配药粉。 当朝阳升起时，已经调好了一大堆白色粉末。 毒民爱干净。 但如果玩埋汰，也有不遑多让的手段。 没过多久，盍带着一众修士纷纷赶到。 一夜不见，个个面黄肌瘦，脚步虚浮。 手中都拿着沉甸甸的皮囊。 姜羽留给他们的灵果固然是好东西，可是巴豆太猛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整夜。 哪怕是修仙者的体魄也都虚脱了。 成果就是产出的粪汤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姜羽几人都露出惊恐之色。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是出于礼貌才硬着头皮说话的。新垣若雪和凌早就躲出老远了。 盍脸颊凹陷，眼中精光连连：“不用，这宝物就得趁着新鲜才有威力。” 姜羽头皮都麻了：“那……那你们当心点。我今天会比较深入。出现状况，无法及时回援。” “放心好了！”，盍还是那副憨厚的笑脸。只是拉虚脱之后，带上了些许悲壮之意。 姜羽一刻都不愿多待。骑上大精，远远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一步。你们不用急，慢慢过去就行！” 不等盍回话，已经跑没影了。 盍摇头感慨：“修士如果都有此等胸怀，何愁人族不兴？” 姜羽几人赶到泑山的时候，发现山腰处的尸气向上推移了近百丈。 轰鸣声变得更加激烈了。 看样子，要么是僵尸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要么是守山的神兵体力达到极限了。 姜羽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脱掉鞋，用出金甲术。 一往无前地朝泑山冲去。 寒心霜照常隐身。 新垣若雪盘膝坐下。把伏羲琴横放在膝头，蓄势待发。 凌受到姜羽的鼓舞，像打了鸡血一样。把所有蛊虫都召唤出来。 八只会飞的蛊虫带着调好的毒粉升空，跟在姜羽身后。 骨傀更是骑着狂鸟在上空盘旋。 左右两侧各挂着三袋药粉。 “杀！” 姜羽的精神极度亢奋。阿爹阿母就在尸群的另一端。 只要杀穿这些鬼东西，就能一家团聚了。 骨尸感受到旺盛的生机，嘶吼着朝姜羽扑来。 大棒过处，尽是残肢断臂。 四周的死气被姜羽大肆吸收，形成几个小小的气旋。 很快就清理出一片没有尸气的地带，姜羽立即在传讯海螺中叫道：“扔！” “呜……嘭！” 巨蚊丢下毒粉包，转身离去。 姜羽抬手就打出一颗火球。 凌调制的药粉没有任何异味。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麝香。 可一旦燃烧就会散发出直达灵魂的恐怖气味。 像是狐狸和黄鼠狼的屁混合百香草，又在坛子里发酵三个月的味道。 屏住呼吸都没用，臭气会通过皮肤渗透进去。 凌不知道这东西能否克制尸气。不过姜羽让她怎么脏就怎么弄。 那发挥空间就太大了。 汹涌而至的骨尸被白烟一熏，全都做出了干呕的样子。 它们不需要呼吸。竟也受不了这种味道。 姜羽的金甲术和风属性巫术都没能防住。仅在上风口闻到一丝气味就差点被送走。 接连使出七星步，疯狂逃窜。 逃出百丈才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种白烟未必能克制尸气，但绝对能把骨尸搞得胃口全无。 甚至有几具骨尸慌不择路，主动跑出了尸气的笼罩范围。 “呕！这……这是什么呀？呕！”，传讯海螺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寒心霜隐身穿梭在尸群中，遭到无妄之灾。 九尾狐的嗅觉极为灵敏。 就像被陨铁大棒砸中了鼻梁骨。泪水横流，狼狈地向远处逃窜。 姜羽心头发狠，再次搞出一小片尸气的真空区：“再来！” 这一次，空投的药粉还没落地就被火球点燃了。 布口袋拉出一条白色的抛物线，顺着山坡向下翻滚。 尸群都炸了！ 纷纷向两侧避让。 姜羽还是第一次见到骨尸的动作如此敏捷。 盍带人姗姗来迟。 结果就看到骨尸朝四面八方逃窜的一幕。 “什么情况？不好！快拦住它们。” 骨尸离开尸气的庇佑，实力会大幅削减，自愈能力也不复存在。 但也不是凡俗中人能面对的。 新垣若雪与凌配合，不断朝骨尸的腿关节射出带有强酸的水矛。 修士们趁机上前贴符泼粪。 事态紧急，来不及挖坑了。 只是如此一来，这边的气味也变得越发浓郁。 寒心霜流着眼泪往回跑。脚下猛地一个急刹，险些踩到不可名状的东西上。 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哈……哈哈……我在做梦对不对？我想家了。我想回青丘山！” 愣神间，数具骨尸从她身侧疯狂地跑过去。 踩到粪汤都不曾停下。 “嗯？” 寒心霜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冒着白烟的布口袋顺着山坡滚落下来。吓得她头皮一紧，满头白发根根倒竖：“啊！救命啊……” 尸群中。 姜羽的笑容逐渐变态：“哈哈……哈哈哈哈，呕……烧吧！熏死这帮鬼东西！给我扔！呕……” 空投包化为浓郁的白雾飘散开来。与山腰的尸气混合在一起。 骨尸就像受到惊吓的游鱼。 推搡拥挤，四散而逃。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凌都没想到效果如此夸张。 山腰上。 蓐收以斧钺拄地，“呼呼”喘着粗气。就连两条螭龙都软塌塌地耷拉着脑袋。 护在它身侧的神兵仅剩五十多人。 一个个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蚩启轻蔑地看着他们：“老蓐，你们也不行啊！就这水平还盯着我媳妇？神庭的援兵呢？都死在路上了？” 蓐收这几天不仅要面对没完没了的骨尸冲击，还遭到两位尸将的围攻。 凭着不屈的意志才撑到现在。 它没有力气斗嘴，目光炯炯地看着蚩启：“你行你上啊！” 蚩启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爆豆子的声音。 完全看不出鏖战多日的疲惫。嗓音浑厚：“我来就我来，你好好学着！” 与之对阵的僵尸王名叫柤状，全身尸气缭绕。 方口尖牙，身后长有一条虎尾。 外表与姜羽认的便宜大哥有些相似。可气度差远了。 另一名僵尸王叫夏耕。 身披藤甲。 一手持矛，一手执盾。 如果不是没有脑袋，倒是与寻常人无异。 蚩启勾了勾手指：“你俩一起上吧！我怕一个不够打。” 蓐收抖了抖胡须，忍不住提醒道：“你别玩脱了。柤状是嬴勾的大将军。虽然和我打了十几场，可它在尸气里一直保持全胜状态。夏耕是毒尸，不能让它近身。” 蚩启满脸的鄙夷：“打了十几场都没把你干掉？够弱的！嬴勾来了还能和我嘚瑟两下。凭两个狗腿子还想打我媳妇的主意？” 他和蓐收共同御敌，却不妨碍彼此看不顺眼。 柤状和夏耕正要动手，身后的尸气突然翻涌起来。 不少骨尸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 “嗯？后方有人捣乱。夏耕，你去看看！”，柤状的嗓音就像一堆碎石头相互摩擦。 夏耕用长矛敲击了两下盾牌，转身离去。 蚩启大为不满：“喂，别以为你是铜铁尸就有资格和我单挑。” 蓐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少一个强敌，你还不偷着乐？” 铜铁尸是不化骨吸收数万年金属元素才形成的。距离嬴勾那样的金甲尸只有一步之遥。 在尸气中可以横扫所有妖王了。 柤状磨着牙齿说道：“桀桀桀桀……原本没打算用的。既然你这么有兴致，那我就把它召唤出来陪你玩玩。” 随着话音落下，大地传来阵阵轰鸣。 片刻之后，一只握着巨大斧头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 动人心魄的荒古气息朝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滔天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 蓐收和蚩启都露出震惊之色。 所有人都随着地底爬出的身影缓缓抬起头来。 这具尸身即使没有头颅，也达到了三丈的高度。 左手持着长条木盾，右手执斧。 身上布满巫纹。 双乳化为眼睛的图案，肚脐则是一张血盆大口。 战神——刑天！ 第207章 飞龙在天 战神刑天。 即使逝去近万年，依然是震耳欲聋的名字。 他很强。 强得离谱。 当年蚩尤兵败。他不甘受辱，死战不退。 凭借恐怖的身手，与初代人皇大战三天三夜。 最终一个不慎，被轩辕剑斩下头颅。 他即使被斩，战意也未减半分。蹲在地上摸索自己的脑袋。 人皇心生惧意。在大地上劈出一道无底沟壑，将其头颅踢落下去。 刑天失去头颅还不肯死。 双乳化为眼睛，肚脐变成巨口。疯狂地挥舞着盾和斧。 可惜，他化出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巨口也咆哮不出声音。在原地挥舞盾斧达千年之久。 那是人皇最惊险的一战。 人皇担心有人祭奠他，引发不可预期的变故。就连他的名字也成了禁忌。 所以人们才用“刑天”代替了他原本的名字。 刑天，意为斩掉头颅的人。 没想到，这位猛志长存的古战神竟被嬴勾弄去。 刑天从地底爬出来，猛地一跺脚。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 整座泑山都微微一震。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纹朝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岩石崩碎，花草树木发出剧烈的摇晃。 就连山谷中的雾气都被吹散。 即使是蚩启这种目中无人的性格也变得谨慎起来：“老蓐啊，我先和他打打看。你抓紧时间休息。待会要是不行，你还得帮忙。” 蓐收没有出言讥讽。吞下一枚丹药，坐在地上全力恢复。 柤状召唤出刑天，并未留下来看热闹。而是隐匿气息，悄悄退了出去。 它能把刑天召唤出来，却无法操控不屈的战意。 刑天的攻击是无差别的…… 山腰下方。 姜羽逐渐放飞自我。 四处放火。 然后用冰罩把自己封成一颗冰蛋。 蛊虫直接将药粉空投进火焰。 白雾像铺地毯一样朝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这种极臭的白雾无法祛除尸气。却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骨尸就像受惊的羊群，被白雾驱赶着四处逃散。 就在姜羽暗自得意时，突然有一道身影闪现过来。 距离姜羽不足二十步远。 一手持盾，一手执矛。 夏耕。 它对弥漫的白雾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 由于夏耕的出现，溃逃的骨尸也逐渐冷静下来。 姜羽瞪大眼睛，隔着冰层打量起夏耕。 骨尸的动作没这么敏捷。痣尸不屑使用护甲。看它光洁的青黑色皮肤，很可能是一具毒尸。 毒尸，是被剧毒强化过的僵尸。 相当于人族中的毒民。 只是姜羽无法理解，这个家伙连头都没有，是用什么方法寻找猎物的？ 他在心里嘀咕起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我一棒子送你上天。” 可就在这时，山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树木一阵摇晃，拳头大小的山石纷纷滚落下来。 肆虐的山火瞬间熄灭。 弥漫在山腰的白雾也被狂风吹散。 姜羽藏身的冰壳上出现一大片蛛网状的裂纹。不等他出手修补，裂纹就迅速蔓延到整个冰蛋上。 “咔！” 一声轻响。 厚达五寸的冰壳崩溃坍塌。 夏耕在这一瞬间出手了。 长矛化为笔直的青芒，直指姜羽心脏。 姜羽用陨铁大棒磕开矛尖，拔腿就跑。 在尸气弥漫的森林和毒尸战斗？ 不跑是傻子！ 夏耕自然不会让他轻易逃脱。身体微躬，猛地弹射出去。 姜羽使用七星步和雷电加持都没能甩开。 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恶风，忙朝身后打出一道水墙。 “哗！” 水墙瞬间炸开。 飞溅的水珠落到地上，发出“噗噗”轻响。草木沾染，顷刻间枯萎下去。 “好强的毒性！” 姜羽吓得亡魂直冒。 虽说他有强大的生机支撑。未必会被毒死。可他不敢冒险。 只要动作出现瞬间的凝滞，肯定被扎出好几个窟窿。 夏耕越追越近，硬是把姜羽逼出一个新招。 姜羽在身前和身后各打出一道气旋。 身前的气旋破开空气阻力。身后的气旋提供推力。 暴增的速度让姜羽的头都往后一仰。就连左右两侧的景物都开始扭曲起来。 这种粗暴的移动方式只能直线奔跑。 但是够用了。 夏耕和他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开。 山上的轰鸣声愈发狂暴起来。 大地震颤。不时有几道半月状的斧芒冲天而起，将高空的白云斩成两半。 可姜羽顾不上感慨那些。 当务之急是冲出尸气的笼罩范围。 “哈哈哈哈……小子！这么有趣的事情，吾也来凑热闹了！”，火龙的声音突然从上空响起。 长达三十丈的庞大身躯挺着大肚子蜿蜒而下。 没错！ 就是大肚子！ 它刚从修仙者的营地回来。把灵食灵果吃了个精光，又吃掉大量巴豆。 正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姜羽仅用余光瞥了一眼，头皮就麻了。 这货终于来报复他了吗？ 太狠了！ 众所周知，龙飞行时身体是不断扭动的。 所以…… 当火龙开始泄洪的时候，尾巴正处于左右摇摆的状态。 海量不可名状之物铺天盖地挥洒下来。如同一条直落九霄的瀑布。 山腰处的尸气在“瀑布”对冲下，翻涌不停。 大量骨尸遭受灭顶之灾。 比扔空投包的蛊虫强大多了。 山下的修士正拿着木桶和粪勺子死战。 看到这一幕，全都欢呼起来。 不愧是神龙。 就连拉屎的方式都如此惊世骇俗。 火龙一番浇灌后，放了两个带渣的响屁，转身就跑：“吾去也。” 头也不回地远遁而去。 空中并不安全。 乱飞的斧芒对它而言也是一大威胁。 姜羽彻底炸毛了。 身后不仅有穷追不舍的夏耕。还有一片刚刚形成的泥石流，裹挟着大量骨尸汹涌而下。 一场生死之战，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山脚下。 严阵以待的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骑上大精小怪就跑。 凌也骑着蛊虫拼命逃窜。 “啊！” 姜羽爆发出洪荒之力，一口气冲到山下的平缓地带。 在一处高地顿住脚步。 黑着脸，看向飞速追来的夏耕。 他的心情很不美丽。急需一个耐揍的出气筒。嘴角挂着狞笑：“天气不错，适宜埋尸！” 夏耕见他不跑了，也收住脚步。 手中长矛一震。 “嘭！” 身周出现一片青灰色的毒雾…… 第208章 毒与虫 夏耕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它还活着的时候就是嬴勾手下的猛将。 死后依然追随嬴勾。 它虽然没有头，但魂魄是完整的。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在僵尸中极为罕见。 准确地说，夏耕不能称为僵尸。 它的柔韧性甚至超过了姜羽。 姜羽没有半句废话，出手就是一招风驰电掣。 “嘭！” 夏耕举盾格挡。 身体如柳枝般摇摆两下。轻描淡写地卸去冲击力。 姜羽飞速后退，用力甩了甩手。 夏耕身周有一圈毒雾。 盾牌、长矛、血液，甚至皮肤都是剧毒。 普通修士触之即死。 即使是姜羽的体质，手臂也一阵发麻。 夏耕根本不给姜羽恢复的机会，身形一闪。提矛扎向姜羽的膝盖。 这个位置没有甲胄防护。一旦刺伤，就算不毒发身亡也会影响行动。 姜羽用铁棒格开矛尖，朝夏耕身上射出一片冰锥。 可夏耕的藤甲明显是一件宝物。对冰和火都有极强的防护能力。 夏耕的长矛被荡开。顺势以肩顶盾，直接撞了上来。 姜羽猝不及防，被撞出五六丈远。 皮肤一片铁青。 片刻之后又恢复成正常颜色。 姜羽一直认为盾牌只是防具。 可他错了。 盾牌是一种攻守兼备的武器。杀伤力不比刀剑弱。 见夏耕提矛又刺，姜羽微微侧身。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砸出暗中蓄势的一击。 拖泥带水！ 这是他威力最大的一招。 如果夏耕还用盾牌格挡，姜羽有信心连盾带人一起打飞出去。 夏耕确实用盾挡了。 可意料中的一幕并没发生。 夏耕的身体竟像皮筋般抻长一截。借着铁棒的冲击力在空中反甩回来。一矛扎在姜羽的腰子上。 火星飞溅。 龙鳞甲烙印了十几重坚固铭纹。 可矛尖的力量还是透过甲胄传递进去。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单手扶腰。接连退后十多步。 他在力量上占据优势，速度也不比夏耕弱。甚至无视剧毒。 可几回合下来，还是屡屡吃亏。 这是战斗意识的差距。 夏耕是嬴勾的阵前大将。 前半生替人皇打下大片江山。后半生与嬴勾一同谋反。 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 早已将厮杀变成本能。 哪怕姜羽一出生就不吃不睡地与人干架。对战经验也无法和夏耕相比。 当然，姜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并未走远。 新垣若雪以食指和中指勾起琴弦。全身的巫力都涌入水矛。 自从融合了混沌气，她巫术的气息就完全内敛。 不用肉眼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威胁。 夏耕连头都没有，更感知不出这一招的恐怖。 寒心霜也跳完战舞，将凤栖短弓拉成满月。在高频震动的箭矢上附着一缕三昧真火。 “崩！崩！” 琴弦和弓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道虚影瞬间在夏耕胸前炸开。 坚韧无比的藤甲轰然碎裂。 恐怖的冲击力将夏耕打飞十几丈远。 这招“上善似水”，压缩了新垣若雪的全部修为。直接在夏耕胸前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透窟窿。 寒心霜的箭矢却因为被盾牌格挡一下，只炸出数寸深的血洞。 但也够了！ 三昧真火沾染到夏耕的血肉。在烧光它之前，是不会…… “噗呲！” 夏耕毫不犹豫地倒转矛头，将沾染三昧真火的血肉剜了下去。 这是何等的果决？ 就在这时，一团阴云从天而降，朝着夏耕扑去。 那是凌的蜱虫。 虫群一进到毒雾的范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量死亡。 可庞大的数量中，总会有一两只蜱虫在极短时间内生出抗体。 最终有两只蜱虫钻进夏耕的伤口。 夏耕拄着长矛站起身来，像是扫视了一眼众人。 竟转身就跑。 “逃了？”，姜羽有点懵。 他是第一次见到会逃跑的僵尸。 “不对！不能让它跑了！”，姜羽提棒就追。 夏耕不是逃向泑山，而是朝八城的方向飞奔。 以毒尸的特性，无论跑到哪里都会引发大范围的瘟疫。 “相公，别追了。”，凌骑着蛊虫从天而降，出声叫住姜羽：“它跑不掉的。” 语气笃定。 凌虽然没有修为，但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 只是微微耽搁，夏耕已经跑没影了。姜羽皱眉问道：“那些虫子有什么说道？” “嗯！”，凌落地后挽住姜羽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这种蜱虫的生命只有三天。一旦沾染到血肉就会拼命产卵。每过一个时辰，蜱虫的数量就能翻三百倍。以那个怪物的速度是不可能在三个时辰内跑到八城的。”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刚赶过来。一听这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耕可是堪比妖王的毒尸啊！ 被一群虫子掏成空壳？ 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传说中的最毒妇人心吗？ 一瞬间，她们看向凌的目光都带上了提防。 凌从小就没有朋友。对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咬着下唇道：“别怕，我不会伤害自己人的。” 姜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被凌挽着胳膊，感觉浑身上下都刺挠。 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干得漂亮。你……你平时可得管好那些虫子。” 凌乖巧地点了点头：“别担心。除了常用的几只蛊虫。大多数虫子都是卵的形态。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催生孵化。” 几人对这个领域完全陌生。 心里阵阵发毛。 “轰隆隆……” 巍峨的泑山发出连绵不绝的震动。即使站在山脚，都能感到大地摇晃。 从山腰飞出的半月形斧芒越发狂暴起来。有几道斧芒劈在大地上，犁出极长的沟壑。 “什……什么东西？”，寒心霜脸色大变：“这威力，怕不是达到妖圣的级别了吧？” 姜羽的脸色也无比凝重。 他能感知到一丝阿爹的气息。 难道嬴勾杀过来了？ 如果真是嬴勾，就算他们一起上，也只有送菜的份。 “在这等我！”，姜羽不想让几人陪他冒险。决定自己上山。 新垣若雪语气坚定道：“我和你一起！” 寒心霜挥舞着手中的凤栖短弓：“还有我！” 凌的脸色一暗：“终……终于要见公婆了吗？” “咦？是你们在搞鬼吗？”，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长相极丑的方嘴大汉走过来。甩动着身后虎尾，大声咆哮道：“瞧瞧你们干的好事。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夏耕呢？它又迷路了？” 姜羽立即挡在三女面前。 体表覆盖一层厚重的金甲术。还跳起战舞。 原因无他。 铜铁尸！ 凌驾于不化骨之上的恐怖存在。 仅凭气息无法判断是什么层面的对手。但姜羽知道，这是迄今为止从未面对过的强敌。 “嗯？” 柤状一挑眉毛，咧开四方大嘴狂笑起来：“长头发，这长相，还有这战舞！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第209章 铜铁尸 柤状对几个人族提不起兴趣。 可它发现姜羽的相貌和蚩启有七八分相似时，丑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你和山上那个野人有血缘关系吧？” 回答它的是一根呼啸着恶风的陨铁大棒。 “哐！” 金铁交鸣的撞击响起。 柤状文丝未动。反倒把姜羽震退了三四步远。 新垣若雪心头都是一紧。她从未见过谁用脑袋硬接姜羽铁棒的。 而且姜羽还动用了金甲术和战舞。 这是什么恐怖的防御力？ 柤状摸了摸额头，终于收敛笑容：“打断别人说话……你和山上的野人一样不懂礼貌！” “水落石出！”，姜羽把铁棒在头顶旋转一周，挟着滔天之势一棒砸下。 “嘭！” 柤状伸手去抓铁棒。 结果棒头蕴含着浓郁的冰霜之力。化为无数道锋利的冰锥，喷在它的脸上。 冰锥中还夹着坚硬的石笋，直取双眼。 连绵不断的冲击力终于将柤状逼退两步。 其中一截石笋还断在柤状的眼中。 柤状甩了甩头，把石笋拔出去。 眼睛瞬间恢复。 “小子，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受罪！”，柤状丝毫不在意姜羽的偷袭。甚至还有点兴奋。 姜羽本来也没指望靠偷袭干掉柤状。 他是试探柤状的弱点。 结果令人沮丧。 就连眼睛这么脆弱的地方，柤状也能瞬间恢复。 “你这么多废话，嬴勾知道吗？”，姜羽小腿上闪烁起电芒，瞬间出现在柤状身后。棒头巫力汹涌。 在砸中柤状后脑时，还喷涌出狂暴火焰的劲风。 火趁风威，风助火势。 一招“扇风点火”在柤状头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火焰龙卷。 “嘭！” 柤状快若闪电地侧身鞭腿，把姜羽抽飞十几丈远。 像没事人一样拍灭头顶的火焰：“你有点不知好歹了！” 下一瞬，就连烧焦的头发都恢复如初。 新垣若雪惊呼道：“姜羽！” 她竖起伏羲琴就要上前动手。 寒心霜隐去身形，凌也解开了双手的布条。 姜羽拦住几人：“你们对付骨尸。这是我的猎物。” “猎物？”，柤状哈哈大笑：“我喜欢你的幽默！” 说完，身形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姜羽身前，朝他胸口一拳轰出。 姜羽身体微微倾斜，脚下摇摆。依靠旋转之力卸去大半的冲击。 这是从夏耕那里得到的启发。 只是他运用得十分生涩。刚做出躲闪动作就被虎尾抽飞出去。 脚尖连点，迅速稳住身形。 姜羽无比亢奋，眼中写满了战意。 肉身突破桎梏后，他只和火龙正面对战了一场。 可是双方的体型相差过于悬殊，根本感受不到拳拳到肉的快感。 柤状作为对手，再合适不过了。 谁还没个不死之身？ “再来！”，姜羽声音落下时，已经闪现到柤状身前。一手握住棒柄，一手托着棒身。如攻城锤一样捅向柤状的咽喉。 咽喉有一块软骨。正常人的喉咙承受五十斤打击就可能骨折。 哪怕是铜铁尸，被万斤巨力击中也不好受。可柤状对铁棒视而不见。十指如钩，挠向姜羽的胸口。 黝黑的指甲泛着金属光泽。 “嘭！撕啦！” 姜羽一击把柤状的脖子砸塌下去。柤状的指甲也在龙鳞甲上留下十道交叉的挠痕。 柤状歪了歪头，脖子瞬间恢复：“嘿嘿嘿嘿……别挣扎了，你比蓐收还弱三分呢！” “蓐收是谁？”，姜羽摸了摸甲胄上的挠痕。 终于不用每次动手都废掉一套衣服了。 龙鳞有修复的特性。只是恢复速度比柤状慢得多。 柤状哈哈大笑：“神庭的狗腿子。一个手下败将！” 说话间，身影闪现到姜羽身前。张开大嘴就咬。匕首般的尖牙带着令人窒息的口臭，姜羽脸色大变。一记后腰桥闪过咬击。托起铁棒就怼在柤状的嘴上。 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嘭！” 柤状被捅得跳起两尺高。姜羽也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无坚不摧的铁棒竟出现一圈浅浅的牙印。 “呸！呸！这棒子上是什么味儿？”，柤状没被打断牙齿，反倒嫌弃起了铁棒的味道。 姜羽嘿嘿坏笑。 他以前捅得可不是嘴：“不愧是铜铁尸，居然还有味觉！” 陨铁大棒跟着姜羽也是委屈了。这么久都没好好清洗过。 柤状冷哼一声，再次冲杀过来。 双手如钩，尖牙似锥。 姜羽收起陨铁大棒，死死抓住柤状的手腕。被巨力推着向后滑。 “好大的力气！” 同体型的对手中，能在力量上和姜羽抗衡的寥寥无几。 柤状的力量比姜羽还强上几分。 “只是力气大？”，柤状咧嘴狞笑。身后的虎尾如同一杆长矛，猛地刺向姜羽小腹：“你高估自己了！” 可下一刻，势在必得的一击竟被长发卷住。 柤状尾巴向后一扯，把姜羽拉进怀里。血盆大口朝姜羽的脸咬下来。 姜羽的肚子高高隆起。朝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吼！” 脸贴脸的狮子吼。 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嗞拉”声。 音爆吹得柤状脸皮起褶，眼球直接震碎。 就连极远处的修士都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躲在暗处的火龙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露出“我懂你”的人性化表情。 泑山上，蚩启正与蓐收联手对战刑天。 听到山下的吼声，猖狂地扬起嘴角：“哈哈哈哈，我家崽子来了！打起精神，可别让他看到你的狼狈样！” 蓐收满脸的疑问：“你家崽子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蚩启的笑意越发狂妄：“他看到我和弱者联手，一定会影响我的伟岸形象！” “我呸！” 蓐收感觉受到极大的羞辱。正要反唇相讥，又猛地趴倒在地。 巨大的斧芒贴着后背横扫过去。 所过之处的树木如同被剃刀刮过一样。 山脚下。 姜羽趁着柤状眼瞎，给它来了一套连绵不绝的轰击。 正要补上一套无限黄龙杵，心底突然生出脊背发寒的感觉。身体快速旋转，用长发把柤状甩飞出去。 “铮！” 巨大的斧芒闪电般射来。 竟将刀枪不入的柤状一斩为二。 余威不减地接连斩碎三堵冰墙，又劈在陨铁大棒上。 残余的威力从铁棒两侧扫过，在姜羽身后劈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咳，咳咳……” 血水从姜羽的两肋渗出。 新垣若雪正对付三具骨尸。瞥见这一幕，眼睛瞬间就红了：“小羽！” 姜羽却死死盯着斩成两段的柤状：“我没事，快！那家伙要活过来了！” 此时，柤状双眼已经恢复。两段身体正往一起爬。 平整的断口处，有一颗充斥着不祥气息的红色珠子。 姜羽在青丘秘境见过这东西。 那是嬴勾的尸血。 难怪柤状离开尸气笼罩，还能瞬间恢复伤势。 新垣若雪正要冲过来，又有三具骨尸挡住去路。 柤状的两半身体马上就要合拢了。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 “嗖！” 红黑相间的骷髅头从天而降。一口叼住尸血。 骷髅头上系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端握在骨傀手里。 收回脑袋之后，抱着头就跑。 很快就没了影子。 如此骚的操作把姜羽都看得一愣。 柤状彻底不淡定了。 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啊……混蛋！还给我！” 第210章 围殴 没了嬴勾的精血。山腰处的尸气断绝来源，会逐渐消散。 柤状的自愈能力更是大打折扣。 它把断掉的身体合到一起。借助尸血的残余力量恢复如初。 脸上满是暴戾之色。 它对尸血有感应，不担心弄丢。 可它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恨不得把骨傀磨成粉泡水喝。 可姜羽却大咧咧地拦住去路：“咱俩还没打完呢。别急着跑啊！” 姜羽有紫皮葫芦，自愈速度不比柤状慢多少。 “那你就去死吧！”，柤状就算失去嬴勾的尸血，仍是一具铜铁尸。 在柤状的心目中，尸血不仅是治伤的圣物，更是主上的认可和肯定。 “我要撕了你们！”，柤状似乎动用了某种秘法。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比全盛时期还强上几分。 再次和姜羽厮打在一起。 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火星飞溅，血水横流。 火星是柤状的。血水是姜羽的。 拳拳到肉，棒影连绵。 对攻持续了两盏茶功夫。姜羽率先顶不住了。 他有庞大的生机支撑，可还是疼啊！ 龙鳞甲都布满裂痕了。 姜羽瞅准时机，对柤状来了一记爆炸火球拍脸。趁机后退，大吼道：“干它！” 话音落下的同时，上空俯冲下一道黑影。 是狂鸟。 长满疙瘩的赖皮蛤蟆抱在狂鸟的肚皮上。 当狂鸟飞掠柤状头顶时，蛤蟆背上的疙瘩“嘭嘭”爆开。 带有恶臭的黏稠液体喷了柤状一身。 随即拔升高度。险险避开柤状的追击。在空中盘旋半圈，又丢下一个布包。 布包在半空散开，白色粉末粘了柤状一身。 狂鸟完成空投，潇洒离去。留下柤状在地上狂怒。 这就是占据制空权的优势。 姜羽眼睛大亮。立即打出一颗火球。 柤状身上的黏液像油脂一样，遇火就着。 白色的臭气冲天而起。 “啊！该死的，都给我去死！”，柤状不怕火烧。但火焰和白烟遮住了它的视线。 而且……这股直击灵魂的臭气是怎么回事？ 它明明没有灵魂啊！ 柤状拍打了几下。没能扑灭身上的火焰。索性不再理会，感应着尸血的方向，朝骨傀追去。 姜羽见柤状不来追他，又跑回来。双手喷出两道火柱，追着柤状烧。 只要柤状停住，他就立即逃开。 寒心霜也控制着一缕三昧真火落到柤状的头顶。 “都闪开！” 山石后面的虺瞬间变回火龙之躯，喷出一道粗如水桶的火柱。 它最喜欢打这种顺风仗。 火柱经过压缩。如同一道光束笔直射在柤状身上。 岩浆飞溅。 恐怖的冲击波把柤状推得连连后退。 地面都被逸散的能量刮出一条浅沟。 “收工！”，火龙一口上火的老痰吐完。立即变成虺，钻进乱石堆里。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啊啊啊啊啊！” 柤状已经失去理智了，不断发出咆哮。 “哼……”，新垣若雪发出一声冷笑，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抬手一挥。 带有冰碴的厚重水墙当头拍下。 “滋啦！”，柤状身上发出烙铁放进冰水的声音。 大片水汽升腾而起。 除了它头顶的三昧真火，所有火焰都被瞬间扑灭。 柤状笑意狰狞：“不错！我现在舒服多了。作为奖励，就先把你杀掉好了！” 说着，猛地冲向新垣若雪。 它是铜铁尸。 除了姜羽这种怪胎，谁被它近身都必死无疑。 姜羽救援不及，目眦欲裂：“若雪！” 寒心霜也慌了，朝新垣若雪飞奔过去：“若雪姐姐，快跑！” 凌更是操控所有蛊虫朝柤状发起自杀式攻击。 新垣若雪双眼微微眯起。 收琴，弓腰，探手转身。 擒住柤状的手臂就是一记过肩摔。 “啪”的一声脆响，柤状被摔出老远。手臂竟从根部掰了下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断，断了？”，寒心霜杏目圆睁：“那可是铜铁尸啊！你把它胳膊掰断了？” 新垣若雪手诀变换，上空出现无数冰锥。 如同一片连绵不绝的冰霜瀑布，全部倾泻在柤状身上。 她性格清冷，不苟言笑。但从未停止肉身的强化。 撸石锁，嗑淬体丹，修习锻体术，吃灵果和龙米。再加上混沌气的强化。 肉身早已达到普通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只是她的巫术更加突出，才会被众人忽略。 新垣若雪一顿冰霜输出，把柤状顶在地上爬不起来。随后又以七星步冲到柤状身前。蓄力出脚，对着柤状的脑袋来了一记大力抽射。 “嘭！” 柤状打着旋飞出十几丈远。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砸到地上。 新垣若雪打出一轮目不暇接的连招。第一反应不是继续攻击，而是扭头看向姜羽。 眼底流露出惊慌之色：“我……刚刚太突然了。我不是粗鲁的人……” “呃……” 姜羽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再粗鲁一些也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说完，又朝柤状喷出两条火柱：“继续！” “还有我，还有我！我又来了！”，火龙再次从虺的状态变回本体，喷出大片火海。 大精也勇敢了一次。如风般冲过来，叼起柤状的断臂就跑。 世上最爽的事情莫过于打顺风仗。 “夏耕！”，柤状仰天咆哮。 它从没像现在这样需要夏耕。 如果老搭档在这里，它怎么会被一群蝼蚁当猴子耍？ “哗……嗤！” 一堵冰寒刺骨的水墙兜头拍了下来。 从极热到极寒。即使是铜铁尸也忍不住打个激灵。 “拖泥带水！”，姜羽的大棒蓄力已久，狠狠砸在柤状的膝盖上。 顿时将柤状的小腿打断。 柤状倒地时朝姜羽甩出虎尾。 然而，堪比神兵利器的虎尾抽在姜羽胸口，却把自己震成了几段。 “为，为什么？”，柤状无法理解，它引以为傲的体魄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脆弱。 姜羽又是两记大棒，把柤状仅剩的胳膊和腿打断。 这才蹲下身，笑眯眯地问道：“说说看，嬴勾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柤状体内的尸气所剩无几，身体又变得脆弱不堪。 三昧真火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半边脸都出现融化的迹象：“计划？主上不需要计划。你们等死就行了。” 姜羽挠了挠鼻子：“嬴勾躲在什么地方？实力如何？你配合一点，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这些话，你亲自去问主上吧！”，柤状是嬴勾的近卫首领，对嬴勾绝对忠诚。脑子被烧掉一半，仍用语言激怒姜羽。 姜羽摇了摇头，退后两步。看着柤状被三昧真火一点点烧成虚无。 不由感慨道：“三昧真火确实厉害，就是慢了点！” 寒心霜嘟着嘴现出身形：“人家才刚学不久嘛。等火焰大了自然就厉害了。” 姜羽抬头看向泑山的山巅：“走吧！上面还有一个强敌！” “嗯！”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凌也小跑着跟在后面。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随着柤状的死亡，刑天也停止了攻击的动作。 大斧和盾牌都掉在地上。 呆立了一会，仰天倒地…… 第211章 阖家团圆 近家情怯。 姜羽离开鬼玉林后，在栗陆部落加入族狩。在凤霞部落当过马夫。在雾山部落当过奴隶。 穿越妖物森林，横渡无尽海。 去过归墟，进过秘境。 从幽洲到并洲，又从梁洲一路飞到营洲。 漂泊了两年，终于到了面对爹娘的时刻。 右手被凌挽着，心里竟然紧张起来。 心垣若雪不动声色地牵起姜羽左手：“走吧！” “嗯！” 姜羽想到身边的伙伴，底气又足了几分。 火龙眼珠咕噜噜直转。 缩小体型跟了上去。 这半边山坡一片狼藉。 歪倒的树木，翻飞的碎石，还有臭气熏天的泥石流。 几人略微绕了一些路，顺手处理掉跑散的骨尸。 几只蜱虫从远处飞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凌的肩头。 “毒尸死了！” 凌收起蜱虫，语气平淡。像是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姜羽的眉头微微一挑。 那可是毒尸…… 如果阿爹阿母知道凌是他名义上的媳妇。会不会直接把他打死？ 他抬头看了一眼。 山腰处已经半天没有战斗的声响了。 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来者何人？” 一个气势威严，身穿银甲的三眼神兵突然挡在几人面前。 可话刚出口就被人一脚踹飞老远。 霸道的声音如闷雷炸响：“滚一边去。看不出这小子长得像谁吗？” 姜羽身体猛地一震。语气中带上了颤音：“阿爹！”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瞪大了眼睛。 蚩启长发垂膝，比姜羽还高出一头。 全身肌肉虬结。 带着荒古凶兽般的恐怖气息。 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尽管蚩启全身浴血，脸色却无比平静。 “公公……”，凌乖巧地叫了一声。 姜羽脸色大变，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嗯？”，蚩启那满是凶戾的目光落到凌的身上，随即微微点头：“嗯！” 仅仅发出两个简单的鼻音，就让凌生出面对天敌的感觉。 “比预计得晚了一些，实力也没有多大提升。没有人监督，你懈怠了！”，蚩启表现出了一个阿爹应有的威严：“不过这几个儿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啥？” 寒心霜满脸的疑问。 新垣若雪面红似血。偷偷瞥向姜羽。 凌仅仅怔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她心里，夫妻就是搭火过日子。姜羽的媳妇越多越好。那就有更多姐妹陪她了。 姜羽没敢反驳蚩启的话。讪笑两声，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阿爹，山上的战斗结束了？” “我都在这了，你说呢？”，蚩启不怒自威：“走，带你去见阿母。” 蓐收远远地赶了过来。 见手下被蚩启踹飞，顿时大怒：“蚩启！咱俩刚刚还联手对敌。你转眼就欺辱我的部将。是当神庭没人吗？” 蚩启懒得和他浪费口水：“怎么？你没打够？咱俩再过两招？” “哼！这笔账我记下了。回头再找你算账！”，蓐收狠狠瞪了蚩启一眼，带人下山围剿骨尸去了。 他行事古板，却也算是尽忠职守。 和姜羽几人擦肩而过时，顿了一下脚步。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啧啧摇头。 蚩启瞪了姜羽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是！”，姜羽连忙跟上。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都让新垣若雪怀疑两人不是亲生父子了。 路上看到刑天的尸身，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战神虽陨，凶威不散。 “这是……”，姜羽终于知道四处乱飞的斧芒是谁发出来的了。 蚩启露出愤恨之色：“是战神刑天的尸身。被嬴勾当成武器用了。活着憋屈，死了也不得安生！” 语气中透着英雄迟暮的惋惜。 姜羽扭头看向寒心霜：“让战神安息吧。免得再被奸人利用。” “嗯！” 寒心霜朝刑天躬身行了一礼，弹出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无形无色。蚩启却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寒心霜。朝她微微点头。 山巅布置着一个庞大的巨石阵。 石阵的中央盘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的消瘦身影。 旱神女魃！ 头发和眉毛都已经掉光，皮肤干枯没有光泽。 远远看去，就像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 姜羽脚步一顿，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能感应到血脉相连的气息。 可是……阿母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吗？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蚩启一眼就看出姜羽的疑惑。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温柔，压低声音道：“你阿母借助泑山的力量与犼的魂魄做抗争。消耗的是自身精血……” 姜羽浑身颤抖，想冲上前抱一抱阿母。可又怕惊扰到她。 向蚩启投去征询的目光。 蚩启走到女魃身边，单手按在她的背上。柔声说道：“魃，醒醒。看看谁来了？” 姜羽的心中一颤。 他对阿爹的所有印象都是大棒和拳脚。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一面。 半晌之后，女魃缓缓睁开树皮一样的眼皮，朝姜羽投来空洞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羽儿……” 仅仅一个微笑，嘴唇就裂开五六道血口。 这一刻，姜羽所有的坚强都崩塌了。 快步跑上前去，却又不敢触碰女魃的身体。跪在地上，泪如雨下：“阿母，儿来看你了！” 心中有千言万语。此时竟说不出一个字。 女魃眸光微闪。皮肤出现了些许光泽：“阿母的样子……让你失望了吧？” “不失望！阿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姜羽哭得像个孩子。 蚩启弯下腰，在女魃的耳边低语道：“羽儿长大了。你看，他是带着儿媳们一起来的。” 女魃的眼底出现一丝笑意。连说了三个“好”。 姜羽目光朦胧。 抬起手掌。掌心弥漫出一缕生机。看向蚩启。 蚩启摇了摇头：“没用的。你阿母的身体越强，犼的魂魄就越强。她是故意保持这个状态的。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 “启，孩子们这一路肯定很辛苦。你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吧。”，女魃直接打断蚩启的话。 蚩启无奈地叹了口气：“蓐收死了不少部下。我让他腾几间房。” 女魃叮嘱道：“你要和人家好好说。别太粗鲁。” 蚩启那张刚毅的面孔硬是挤出春光明媚的笑容：“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最看重礼数了。蓐收和我相处得很好。像亲兄弟一样。” 女魃微微点头：“你啊，就是太好说话。这性格很容易受人欺负。” “吃亏是福嘛。”，蚩启的大体格，再怎么装都不像好人。 可女魃偏偏就信了。 她想摸一摸姜羽的脸颊。刚刚抬手，又缩了回去。 “羽儿，给阿母讲讲你这两年的经历吧。” “好！” 第212章 父爱如山 女魃听蚩启说过无数遍鬼玉林的事情。 可她还是喜欢听姜羽的过往。 一点都不愿漏掉。 尽管已经昏昏欲睡，还是强打精神听姜羽一点点叙述。 偶尔提几个问题。 妖物森林冷不冷？ 无尽海的风大不大？ 食物是否吃得惯？ 能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 姜羽乖巧地一一回答。 他憋了十七年的话，终于有了倾诉对象。 可女魃仅仅支撑半个时辰就再次陷入昏睡。 蚩启悠悠叹了口气，对姜羽打了个手势。示意几人随他离开。 出了巨石阵的范围，蚩启变脸一样，目光再次凶戾起来：“你看到阿母的情况了。以后还玩物丧志吗？” “玩物丧志？”，姜羽有些懵：“阿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蚩启看向大精和小怪，面色不善：“别告诉我那两只凶兽是储备粮。” “它们是坐骑，也是我这一路的伙伴。”，姜羽连忙解释。生怕说慢了，大精小怪今晚就被端上餐桌。 蚩启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跟在后面的长虫呢？是妖宠？” “妖宠？”，火龙懵了：“我是看热闹的。” 它在云端见过蚩启打架。面对蚩启，完全没有火龙的高傲：“那个……我和你儿子略有私交。先前还帮他来着。” 蚩启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带几人走到神兵驻扎的军营。 朝着最高的帅帐一指：“你们就住那里吧。” 姜羽眼角一抽：“阿爹，咱们不用打声招呼吗？” “招呼？”，蚩启冷冷一笑：“你们住进去就是我打的招呼。” 蓐收被神庭派来监视女魃。蚩启能给他好脸色才怪。让儿子睡他的营帐，那是给神庭面子。 蚩启像土匪一样，领着几人闯进帅帐。直接把没用的东西丢到帐外。 不过面对三个儿媳时，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山上的条件简陋。你们凑合一下，缺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来抢……想办法。” 他曾救下九尾狐一族。寒心霜虽然怕他，但心底里还是带着感激和亲近。 笑嘻嘻地说道：“谢谢阿叔！” 蚩启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隐隐有杀气弥漫：“嗯？你叫我什么？” 寒心霜心肝一颤，脸色不自然道：“公……公公？” “嗯！” 蚩启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姜羽：“你小子倒是没让我失望透顶。” 他完全不考虑三个姑娘还有别的身份。 除了媳妇，谁会跟一个傻小子满世界地疯跑？ 就算暂时不是也没关系。 撮合一下就是了。 三个儿媳中，蚩启对寒心霜最为满意。 身高八尺，胸大腿长屁股翘。 性格也开朗。 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新垣若雪也不赖。性格外冷内热。心细如发，柔情似水。长相也不孬。 有点女魃当年的样子。 至于凌……就当是赠品吧。 姜羽憋了一脸疑问：“阿爹？那些僵尸是怎么回事？我阿母……” 蚩启席地而坐，重重叹了口气：“是嬴勾的狗腿子。嬴勾还活着！” 姜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疑惑道：“可它们为什么会找上这里？” 蚩启瞪了姜羽一眼：“我抬头和你说话？” 姜羽立即盘坐在地上。 三个姑娘哪还敢站着？全都恭恭敬敬地围圈坐好。 蚩启酝酿了一下情绪。长长舒出一口气。 就在几人以为他要讲述事情缘由时，突然话头一转：“有喝的吗？干架干到现在，有点渴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闪到几人的腰。 姜羽立即搬出一坛子猴儿酒。摆出烤鱼、烤肉，火光兽刺身和各种灵果。 还有给蚩启洗手用的清水。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从小做到大的。 蚩启拍开猴儿酒的泥封，猛灌了两口，又抓起一块烤肉送进嘴里。 半晌才开口道：“你阿母摆脱束缚的唯一方法，是干掉犼的肉身和另外一道魂魄。最大限度削弱这缕魂魄的力量。恐怕嬴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算嬴勾不找咱们，咱们和它也必有一战。” 新垣若雪皱起眉头：“公公，既然必有一战，嬴勾为什么不亲自过来？那不是更稳妥吗？” 她这声“公公”叫得无比自然。好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蚩启满意地看向新垣若雪，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你婆婆和嬴勾的身上各有一缕犼的魂魄。想挣脱犼的控制就不能见面。一旦两道魂魄融合，就再也没有抗衡的机会了。” 新垣若雪微微颔首，心里甜滋滋的。 凌也乖巧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蚩启又灌了一口酒：“啥都不用做。有我们爷俩在，轮不到你们冒险。赶紧生孩子就行。” 这话既让她们感到尴尬，又有满满的安全感。 老爷子糙是糙了点。 但是有担当。 蚩启抹去嘴角的酒水，扭头看向姜羽：“这小体格子倒是勉强能撑住锻体术。这锻体啊，就和锻铁一样。得经历反复捶打。从明天开始，我帮你提升一下。可别像我一样，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姜羽狠狠打了个冷战。 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 笑容勉强地吐出一个字：“好！” 怕自己的爹…… 不丢人！ 神界。 “哈哈哈哈……” 符惕山上回荡着刺耳的笑声。 鼓的手指和脚趾都套着金灿灿的戒指。脖子上戴着玉髓雕琢的项圈。紫金腰带上还挂着鼓鼓囊囊的纳宝袋。 就连尾巴都套了两个闪闪发光的金刚箍。 天神江疑被绑成粽子，吊在房梁上大叫个不停：“鼓！你竟敢伙同下界修士，为非作歹。就不怕神庭降下惩罚？” “诶？” 鼓捏着江疑的山羊胡一甩。江疑顿时滴溜溜地转起圈来：“嘿嘿嘿，叫啊！你叫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鬼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么杀，要么放。你辱他作甚？” 鼓恶狠狠地白了鬼一眼：“煞风景，没意思！你小子三脚踢不出个屁来。一张嘴就讨人厌！” 说完，闪现到方元的身前。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大哥，这一票够肥吧？” “嗯！” 方元把玩着一颗至阴珠，并没有太大感触：“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否则就算你再富有，也只有挂在房梁上的命。” 他曾经是个财迷。现在对金钱看淡了许多。四处敛财，只是奔着修行资源来的。 鼓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缝：“不愧是大哥，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信服。” 身后的江疑还在房梁上荡来荡去，大骂不停。 方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噗！” 鬼用龙骨矛刺穿了江疑的脖子。 叫骂声戛然而止。 见方元和鼓都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闷声闷气地说道：“有点吵。打扰你们说话。” 方元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鼓对这种事情也不在意。嬉皮笑脸地提议道：“大哥啊。咱们总要有个变强的理由吧？要不，去抢几个女人玩玩？” 方元有些头疼：“抢来有什么用？女人只会让你腿软。再说神界的女子都怪模怪样，能下得去手吗？” 鼓咂了咂嘴：“以前倒是有一位美貌无双的天女。后来被人皇骗到下界了。” 说着还用分叉的舌头舔了一圈脸颊。 方元一怔：“你说的不会是女魃吧？” “咦？大哥也知道女魃？她要是在的话，咱们几个就干她一票！”，鼓露出神往之色。 方元倒抽一口冷气。 敢把主意打到姜羽阿母的头上。 真不知道鼓是神志不清还是无知者无谓。 算算时间，姜羽应该一家团聚了吧？ 他们……还好吗？ 想到这里，方元手中多出一颗深蓝色的心脏。 心脏并未枯萎，和刚摘下来时一样。 随着方元的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微微颤了一下…… 第213章 付出与结果 “快，那边！” 勾琳拉着小陶藏在枯黄的灌木丛后面。 她身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不算俊俏的脸庞因疼痛而微微抽搐。 队伍被魔教打散了。 阴乐湛带人向另一个方向逃窜，引走大部分追兵。 小陶触碰了一下勾琳的伤口。疼得勾琳身体一抽。 “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替我挡刀？”，小陶无法理解勾琳的行为。 勾琳额头上满是黑灰和冷汗。咬着牙根挤出一个笑容：“我确实不喜欢你。你那么漂亮，性格又好。哪个女人不嫉妒？可你是乐湛用命保护的女人。他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小陶越发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可你们图我什么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们。” 勾琳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破布，递给小陶：“帮我包一下后肩，我自己够不到。” “哦！”，小陶把破布垫在勾琳的伤口上，又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慢条斯理地包扎起来。 血水瞬间浸透了破布。 勾琳疼得浑身颤抖。压低声音说道：“人与人之间，其实没那么多图谋。如果一定要找个理由……他说过，如果连兄弟的女人都护不住，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兄弟？” 她说这些话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也给自己找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 小陶微微摇头：“所以，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女人？” 勾琳笑了，笑容有些悲伤：“我可不是他的女人。我对乐湛只是一厢情愿。” 小陶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傻？” 勾琳在衣服上擦了擦血，牵过小陶的手：“人不能活得太精明。感情不是交易。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为心爱的人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这话让小陶的心中莫名一痛。 伸手捂着空空的胸腔，突然感觉失去的不仅是一颗心脏。 勾琳失血过多，眼皮发沉。又怕睡过去醒不过来。用力甩了甩头，没话找话道：“你这么娇柔，方元一定很爱你吧？” “或许吧”，小陶有些失神。过了半晌才突兀地问道：“你会喜欢食物吗？” “喜欢啊！”，勾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朴实的笑容：“很久没好好吃一顿了。” “我也喜欢。”，小陶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们这一族的姑娘喜欢在吃掉食物之前，玩一些小游戏。” 勾琳疑惑地看向小陶：“吃之前还戏耍一番吗？这个习惯不好。” “是啊！”，小陶长叹了一口气：“食物就是食物，我从一开始就没期待有任何结果。只是享受这个过程罢了。” 勾琳有些昏昏欲睡，倚靠在树上：“谁说没结果的？结果就是不挨饿啊。” 小陶抿嘴一笑。继续说道：“我试着拉近和他的距离，了解他的过往，关注他的情绪，像真正的人族那样接受他对我的好。” “嗯！”，勾琳还在听她说话，但意识有些恍惚。 小陶并不在意，仍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已经享受过了。照理说，不该有任何遗憾才对。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对结果有了期待。呵呵……明知道不可能。” 勾琳痴痴笑了起来：“谁说不可能？你肚子里的不就是结果吗？我也有结果，或许乐湛没喜欢过我。但我到死都在守护他的信念。这就是我的结果……” 小陶伸手试了试勾琳的额头。 失血加上发烧，已经在说胡话了。 小陶不是人族，更不是大夫。 对勾琳的伤势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是魔教弟子追上来了。 勾琳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扶着树干站起身，压低声音说道：“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说着，从腰间抽出骨质匕首。 小陶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勾琳的后脖子上一捏。 勾琳不敢置信地看向小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陶从勾琳的手中接过匕首，淡淡一笑：“还是我来吧。” 当七名魔教弟子摸到近前时，看到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孕妇。 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拿着匕首。 几人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脸上满是戏谑和淫邪。 小陶对他们的表情视而不见。语气平静地问道：“谁懂医术？” 一个面容阴鸷的魔教弟子舔了舔嘴唇：“我加入魔教之前是赤脚大夫。略懂些治伤的手段。既然姑娘指明在下，就由我先来吧！” 说着，发出一阵难听的怪笑。 小陶微微点头：“你可以活。”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两尊高达一丈的罗刹冲了出来…… 泑山。 大地的震动和姜羽的惨叫从未停止。 要不是他的叫声中气十足，新垣若雪都以为蚩启是在清理门户了。 几天的功夫，似乎整座泑山都矮了几分。 “那真是锻体术？我怎么感觉羽哥哥每时每刻都可能挂掉？”，寒心霜听得心头直发毛。 新垣若雪心疼得不行。可还是佯装镇定：“公公不是说了吗？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这声“公公”叫得越发顺口了。 凌探头往营帐外瞅了瞅。除了正在忙碌的神兵，连一片乌云都没看到：“外面没下雨啊！” 寒心霜白了她一眼：“那是形容词！” “喔！”，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喃喃道：“那个秋神真不找咱们要回营帐？” 寒心霜有点小得意：“阿叔就是霸气！换成是我，也不敢往回要。” 她虽然心粗。但不像某些人，把“公公”叫得那么自然。 新垣若雪问道：“小羽让你种的灵植怎么样了？” “泡着呢！”，寒心霜的性格大大咧咧，把种子丢进灵液就不管了。 经过新垣若雪的提醒，这才伸头看了一眼。 可下一刻，她又发出一声惊呼：“哎呀！灵液不见了！” “嗯？”，新垣若雪脸色一凝：“一整桶都没了？” 她过去一看，桶里的灵液涓滴不剩。只有十几颗种子可怜兮兮地躺在桶底。 凌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扭头看向营帐外忙碌的神兵：“那些家伙的手脚不干净。偷到咱们头上来了。” 新垣若雪面如寒霜，却没有贸然发难：“走，找蓐收问问去。” 还没出门，蓐收竟带着几个神兵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倒是知道避嫌。没有直接冲进帅账。 掐着腰在外面破口大骂。 “那几个婆娘，莫以为有个不讲理的公公就可以仗势欺人！抢了吾的帅帐，纵容妖宠偷东西，还让那该死的长虫调戏吾的座驾。真当本座是泥捏的吗？” 第214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螭龙属于鱼化龙。 体型无法和火龙相比，但也达到了十丈的长度。 虽是蓐收的座驾，可在神族中的地位也不低。 此时却被火龙搞得心烦意乱。 “妹妹们，这么多年连个伴都没有。你们真不寂寞啊？” 火龙化成蛟的体型。上半身搭在一条螭龙的脖子上，尾巴尖则勾着另外一条。 锋利的指甲在螭龙的鳞片上划过，撩起一片火星。 语气尽是轻佻。 其中一条螭龙用力甩开它的手爪，语气不善道：“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姐妹相依为命，根本不寂寞。你是不是聋？” “对啊！我是龙！”，火龙鼻孔里喷出一股白烟，吹在螭龙的脸上：“哥哥在云头的时候，你们还向我求救来着。怎么？翻脸就不认账了？” 它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事，两条螭龙脸色全都黑了下来。 螭龙是水系龙种。 大战之后，拖着重伤之躯清理战场。从漫山龙粪里往外抠骨尸。 差点把胆汁吐出来。 它们就想不通了。 同样是龙，凭啥你拉的屎就量大管饱，还那么臭？ 虽然有很大原因是沾染臭气白雾。可到处都是龙屎，这种可怕的味道自然要算在火龙头上。 火龙不知道它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可即使知道也不在意。 喉咙一耸，吐出一粒龙米。拈在指尖晃了晃：“既然你们不寂寞，吾就放心了。不过……哥哥知道一些更有趣的小游戏。要不要试试？” 两条螭龙瞪大眼睛，声音都颤抖起来：“这是……龙米？” 火龙把龙米又丢回嘴里。伸出硕大的舌头，“唰”地在一条螭龙脸上舔过。又用龙角在另一条螭龙的身上剐蹭得直冒火星。 语气中充满了诱惑：“哥哥这里还有很多。想要吗？人族有一个词就是说我们的，水火交融。啧啧，水火交融啊！” “谁要你的破龙米？你……你走开！”，螭龙的态度明显有些动摇。 小赤佬身为情场老手，立即看到机会：“我在后山偶然发现一个山洞。里面点缀着闪花双眼的金子和漂亮的晶石。还有美味的灵果和龙米。” 说完，竟真的不再纠缠两条螭龙。 离开两步，又回过头来。一脸的失落：“山洞有点大。我自己住，空荡荡的……” 看着火龙腾云离去，两条螭龙都有些不自然。 “哼，雄龙都是大猪蹄子。咱俩之间才是真爱，谁都别想横插一脚。” “没……没错。竟敢把口水弄到我脸上。臭流氓！” “你不会背着我去找他吧？” “咳咳，怎么可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说……后山有山洞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 火龙身为感情经历无比丰富的渣龙，打洞是必备技能。 它说这些话的时候，后山确实没有山洞。 但很快就有了。 坚硬的山石在龙爪下不堪一击。短短两个时辰就开出了宽敞的三室一厅。 再用龙息对着山洞一顿喷。将墙壁和地面融出一层光滑的琉璃。 最后用夜明珠、金子和晶石略微点缀。 一个温馨的爱巢就成形了。 相距不远的位置还有一个略小的天然山洞。 大精和小怪躲在里面呼呼大睡。 不时从鼻孔里吐出一个五彩的泡泡。 骨傀执剑守在洞口。 一只骨手抓着嬴勾的尸血。洁白如玉的骨架正在一点点变黑。 此时，帅帐外面已经吵翻天了。 寒心霜曾孤身游历于市井，粗话张口就来。以一敌五十不落下风。把一众神兵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蓐收本来是兴师问罪的，莫名其妙就成了理亏的一方。 姜羽和蚩启赶过来时，蓐收已经被骂得怀疑人生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新垣若雪丢不起人，躲进营帐不肯露面。 寒心霜口若悬河，出口成脏。 凌则站在一旁，满脸崇拜。 蓐收原本对蚩启是极为忌惮的。此时却像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说道：“你来得正好，快管管你家儿媳妇！” 寒心霜见到蚩启过来，顿时就哑火了。乖巧的样子和刚刚判若两人。 蚩启把刚刚的一幕都收入眼底。对寒心霜越发满意。恶狠狠地瞪着蓐收：“管？管什么管？要不咱俩干一架？” “你……”，蓐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他被气糊涂了才向蚩启求助。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姜羽脚步虚浮地“飘”到寒心霜面前。有气无力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寒心霜冷哼一声：“咱们种地的灵液被偷了！哼，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这家伙死不认账，还倒打一耙。说小赤佬调戏螭龙。呸！我看是螭龙在勾引小赤佬吧。到时候下了龙蛋，可不能便宜这帮家伙！” 蓐收既是秋神，也是刑戮之神。在神庭的地位无比尊贵？ 此时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蚩启冷声打断道：“你什么你？趁我们爷俩不在家，跑来欺负几个小姑娘。长能耐了是吧？来来来，咱俩干一架！” 蓐收被他气乐了：“你们全家没一个讲理的！” “讲理？”，蚩启上前两步，几乎和蓐收的鼻子顶在一起：“道理是留给弱者的！要不咱俩干一架。” 蓐收气势一滞：“你是野人吗？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地干架？” “行，我不和你干了！”，蚩启一偏头：“要不你和我崽子干一架！” 蓐收差点一口老血喷到蚩启脸上。 额头青筋直跳。胸口快速起伏：“不让你见识一下厉害，你真当我是泥捏的？” 蚩启把拳头捏得“嘎巴”直响，露出一抹狞笑：“这两天打崽子没打爽。正好和你接着打！” “嗯？”，蓐收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平白比蚩启小了一辈？ 没这么欺负人的！ 正骑虎难下，一个神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主上，螭龙不见了！” 蓐收有了台阶，脸色顿时一凛。皱眉问道：“不是在龙池养伤吗？哪条不见了？” “两……两条都没了！”，神兵急得满头大汗。 蓐收暗暗点头。 这个手下的反应和演技都不错。可以上表神庭，给这小子升个副将当当。 心中拿定主意，恶狠狠地看向蚩启：“哼，吾的龙不见了。算你运气好！今天的事情不算完。给我等着！” 说完，带着一众神兵快步离去。 蚩启追在后面叫道：“唉，你说话可得算话。不找我是小狗！” 蓐收脚下一个踉跄。 要逼死人吗？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蚩启见蓐收逃了，满意地走到寒心霜面前。笑容慈祥：“口才不错。我这辈子就吃了嘴笨的亏。” 姜羽把头扭到一旁，死死憋笑。 嘴笨？ 以老爹能动手就不哔哔的性子，要不是为了吃饭，长嘴都是多余的。 寒心霜嘟着嘴，满脸委屈：“灵液没了。我们还想种一些灵果给公公酿酒呢。” “唉，不就是灵液吗？我这还有！”，姜羽财大气粗地装上一桶灵液：“不用帮我省，可劲造。” 寒心霜的俏脸瞬间晴空万里。语气中充满了魅惑和揶揄。 “好的相公！” 第215章 雨过天晴 这段时间，蓐收的心情很不美丽。 以前虽然要忍受蚩启的无礼。可好歹不常见面。 但最近的变故太多了。 先是柤状带着尸潮围山，死伤了近半神兵。向神庭上表的奏章又石沉大海。 不仅被人强占了帅帐，还被蚩启追着干架。 就连相伴千年的螭龙也下落不明。 山上受气。还得挤出笑脸表彰山下的修士。 他都怀疑，神庭是不是偷摸给他封禅了个衰神的职位。 这活没法干了！ 再不调整岗位，他就申请退休。 这种想法仅仅持续了两天。 他很快又被泑山的变化震惊了。 斧芒剃秃的山坡开满鲜花。形形色色的灵植和灵果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长成一片参天巨树。 整座泑山香气飘飘，仙雾渺渺，灵气逼人。 比起神界也不遑多让。 姜羽几人总算没有欺神太甚。吃不了的瓜果任由神兵采摘。再有多余的就分给山下修士。 面目全非的泑山在短短几天，变成了人间仙境。 修士们也没离开。 有灵果吃，还能蹭到灵气修行。 这么好的环境，谁舍得走？ 直接在山脚组建了一个名为“泑山宗”的宗门。 盍就是第一任宗主。 仗着和姜羽共同作战的这层关系，不时请神兵到宗门传道授艺。 一段时间下来，竟有了些许人神和睦的氛围。 两条始乱终弃的螭龙偶尔会回来看看。 蓐收手里抱着堪比西瓜的葡萄，突然觉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男子汉立于天地之间，心胸怎能太过狭隘？ 为了躲避蚩启的纠缠，他勒令神兵不准往山巅跑。还不知道那里生长着霞光氤氲的仙桃，灵气逼人的黄杏，香气四溢的黍米和颗粒饱满的龙米。 这些灵植即使放到神界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此时却由一具通体漆黑的骨傀打理。 姜羽每天享受着来自阿爹的“关爱”。偶尔唤醒女魃聊上几句。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新垣若雪开始闭关了。为冲击大巫中阶做准备。 凌得到各种毒草的滋润，又有几只蛊虫进阶了。还调配出几种全新的毒药。 在寒心霜的怂恿之下，用灵液泡了几次澡。 终于消除掉皮肤上的五彩斑点。 肤色也由铁青变成青灰。 虽然还是不好看，可至少有点人样了。 寒心霜每天都会到女魃身边打坐练功。三昧真火的进步也不小。 女魃竟然是火之祖符的持有者。 正因为火之祖符的存在，女魃才能和犼抗争这么多年。 她本该成为新一代的火神。 可由于犼的干扰，难以控制身周的火势。最终被人皇封了旱神这个屈辱的称号。 泑山的神兵数量比以前少了。 但是更加热闹了。 小怪偷喝灵液之后，一口气睡了五天。 醒来时，身体竟能随着心意变大变小。 最大时身高两丈，体长五丈。像一座敏捷的小山。变小时，能像猫一样蜷缩进寒心霜的怀里。 它和大精的幸福生活终于不受物种的限制了。 大精喝过灵液，体型又大了一圈。头上的两个弯角中间又长出一根直角。 看上去就像顶着三叉戟。 有危险的时候，大精和小怪逃得比谁都快。 没有危险时，它俩就是危险。 神兵的营地中三天两头丢东西。 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赢。 大声叫骂还会遭到这两个家伙的嘲讽。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精和小怪还会在营地周围发出不可名状的叫声。 更让神兵们辗转难眠。 火龙现在是自由身。 雌龙山洞热被窝。小日子别提多安逸了。 偶尔去山巅偷些龙米，姜羽等人也都假装不知道。 当然，几人中进步最大的就属姜羽了。 有父爱的滋润，不进步都难。至少抗击打的能力更上一层楼了。 每天被打得不成人样，还得把破坏的场地恢复原样。 蚩启脸上不苟言笑，心中已经认可姜羽的实力了：“小羽！” “啊？”，姜羽一哆嗦，下意识地蹲地抱头。 蚩启一撇嘴：“虽然你的实力还弱。不过有一点自保能力了。想换回蚩姓吗？蚩羽怎么也比姜羽好听一些。” 姜羽咂巴咂巴嘴，思索道：“我习惯用姜姓了。以后要是和人皇的势力接触，姜姓也方便一些。” 蚩启并不勉强：“行吧，那你继续随母姓……” 话刚说完，猛地起抬头，遥望向远方。 姜羽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蚩启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你的叔叔和姑姑们，应该要出来了……” 远在十多万里的幽州。 鬼玉林的上空弥漫着厚重如墨的乌云。 粗达数丈的彩色神雷连绵不绝地劈在一只九尾狐的身上。 九尾狐的体型大如蛮牛。长达两丈的尾巴快速挥舞，在空中形成九条宛若实质的残影。 如长鞭般接下道道天雷。 能量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就连空间都出现了轻微的扭曲。 九尾狐面对灭世天威怡然不惧。尖利的叫声直达九霄，充满了战意和不屈。 “轰隆隆……” 天雷愈发狂暴，将虚空撕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缝。 全世界的强者都能感应到这股波动。 目光投向幽洲的方向。 化神慌，天人惊。 恐怖的天劫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 最终乌云散去。 大片虹光从天而降，滋润着九尾狐的每一寸肌肤。 海量灵气以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溢散出去。 花草树木疯狂生长，蝼蚁也在天降恩泽中开启灵智踏上妖途。 妖族自龙汉大劫以来，终于诞生一位妖圣。 寒宝儿！ 青丘山的老祖。姜羽的二姑姑。 她在一片白光中化为人形。身穿贵不可言的彩羽霓裳，头戴鎏金凤冠。 目光流转间，就连天空降下的虹光都失去了三分色彩。 魅惑到极致是返璞归真。 寒宝儿不施粉黛，目光清澈。眼角甚至有几条淡淡的鱼尾纹。 仿佛每条皱纹都藏着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睫毛的一次颤动，目光的一次飘忽。无不透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几位妖王纷纷上前贺喜。 “哈哈哈哈，二姐！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身高九尺的白胖男人顶着一对黑眼圈，朝寒宝儿竖起大拇指。 圆滚滚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颤抖个不停。 “二姐？”，寒宝儿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 干瘦的山羊胡老头连忙把白胖男人推到一边：“你是不是傻？现在得叫大姐！” 边说边摸出一个大酒坛，双手捧到寒宝儿身前：“这坛猴儿酒已经三千多年了。就等大姐迈出这一步呢！” 寒宝儿嫣然一笑：“五弟有心了！” “嘿嘿？”，白胖男人笑容憨厚，挠了挠头：“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鬼玉林了？先去找那帮人族的麻烦还是先去找大……二哥？” 寒宝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冷意：“咱们当年被逼入鬼玉林，当然先去找回场子。然后我要挑战大……二弟。重新排名。” 说罢，身后的狐尾轻轻挥舞。 气泡般的禁制顿时撕开一道豁口。 所有妖王的呼吸都是一滞。 “终于要离开了……” “住久了，还有点舍不得。” “那你留下？” “走走走，我更想看看外面！” 不久之后，世间突然涌出一股神秘的妖族力量。 一狐三猫，四吾五魈。六雪七蛇，八蚣九狮。 仅以八人之力，让所有势力为之胆寒。 第216章 风起云涌 “小羽，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有背景的人了！”，蚩启笑得无比开心。 他要照顾女魃，不能陪着姜羽到处跑。 如今得知兄弟脱困，心情大好。 姜羽激动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很想念那些姑姑和叔叔。 二姑姑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妖圣啊！ 按照修仙者的等级划分，元婴期之后是化神期，化神期之后是天人境。 妖圣和天人同属至强者。 但论起真正实力，妖族能碾压同境界的修仙者。 更何况九尾狐的天赋能越阶战斗。 可以说，这几位叔叔和姑姑出世即是巅峰。 无论在下界还是神界都能横着走。 姜羽从没想过，身边的亲人也有搅乱风云的一刻。 “阿爹，如果二姑姑挑战你的地位，你还打得过她吗？”，姜羽突然想起排名问题。 蚩启笑意更胜：“不知道。我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的血脉中铭刻着不屈的意志。 古有夸父逐日，兵主不屈，战神不死。 今天蚩启同样不会有任何退缩。 姜羽突然感觉底气好足：“阿爹，我……我……” 蚩启一拍他的肩膀，重重点头：“很好！男子汉就该有这个气势。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对你宠溺下去了。准备好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吗？” “唉？”，姜羽眼睛瞪得滚圆：“宠溺？有过吗？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轰隆！” 整座山峰都是一震。 碎石横飞，惊起大片飞鸟…… 山腰位置的蓐收直接从床上摔到地上。懵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吼道：“拆山啊？你们不休息的吗？” 妖圣出世，就像推开了乱世的大门。 妖族蠢蠢欲动。 不少化形大妖开始冲击妖王境。 世界各地都有劫雷落下。 魔尊计都收集到足够的负面情绪。 破开禁制，潇洒离去。 数不清的魔族如同喷涌而出的黑潮，向四面八方飞去。 神界中，神庭大军与阿修罗全面开战。 战况无比惨烈。 战斗波及到神界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神族顺着界域通道逃往下界。 很多神族吃人。 在神界算不上强大。可到了下界却成了为祸一方的灾厄。 如果神族造成的灾难有局限性，那么数量以百万计的夜叉就是所有生灵的噩梦。 它们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最匪夷所思的是夜叉背后，竟浮现出了西方教的影子。 当年西方教不愿卷入三教的气运之争。 偏安一隅，独善其身。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谁能想到，他们竟与魔族沆瀣一气，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突然涌出的罗刹、阿修罗、夜叉，都来自西方。 眼看乱世已至，嬴勾也率领三十三尸将，十万尸兵，高调回归。 并且喊出了振聋发聩的宣言：“千古名臣皆吾将，尸气所及俱吾兵，吾之兵将皆不死，踏平天地斩人皇。” 世人被僵尸大军震慑。并不知道，嬴勾原本有三十六名尸将。 缺席的三个都折在姜羽几人手里。 诸方势力气势汹汹，大有争夺天地主宰的势头。 可它们忽略了一点。 在各方势力蛰伏的万年中，人族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崛起速度之快，远超各大种族的想象。 哪怕大部分凡俗中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仍然积累起了恐怖的底蕴。 当代人皇振臂一呼。百万人族凝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虞舜手持轩辕剑。亲手斩杀土蝼、罗刹、骨尸和两名西方教的婆罗门。 将头颅悬挂在王旗之上。 他的底气不仅源于手中的神剑，更因为阐教的支持。 阐教在气运之争中成为最后的赢家，继承了妖庭的全部遗产。 收到虞舜的表书，直接派遣上千名元婴期的天兵，近百名化神期的天将，还有十三名天人境的至强者。 人族瞬间从谁都看不起的势力变成了庞然大物。 举世震惊！ 在此之前，就连人皇都不知道，人族竟有如此殷实的家底。 至此，无论是神界还是下界。再无一处安宁。 神界。 天息山。 “大哥，大巫之上是什么境界？”鼓倒挂在树上。手中把玩着夔皮鼓。 夔皮鼓是姜羽留给方元的。他转赠给鼓，意味着认可了这个兄弟。 让鼓玩鼓。多少有些恶趣味。 当然，方元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大巫之上就没有境界了，从未有人突破到大巫以上。”，方元目光平淡地瞥了鼓一眼：“你要是敢朝我敲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鼓嘿嘿直乐，把夔皮鼓挂到腰间。挑衅地看向鬼：“你有这么好的东西吗？” 鬼面无表情地一抖长枪：“龙骨枪，遇到你之前大哥就送我了。” 鼓满脸嘚瑟：“你那破玩意儿能和我这宝贝比吗？” “能！”，鬼的回答言简意赅。 方元对二人的攀比已经见怪不怪了。开口问道：“神庭和阿修罗开战。许多神族跑到下界避难。如果遇到交战的双方，你们会怎么办？” 鼓立即把夔皮鼓摘下来，跃跃欲试：“还用问吗？当然是干他丫的。” 鬼却看向方元：“我听大哥的。你让我干谁，我就干谁。” 方元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感觉心好累：“没好处的事，干个屁的干！当然是闪人了！” 鼓在树枝上荡着秋千：“大哥，我最讨厌动脑子。你直接说决定吧。” 方元叹了口气：“神界的物产虽然丰富，可发挥空间不大。我想回下界。” 鼓顿时来了精神：“再抢十个八个女子暖被窝。” 鬼冷漠地瞪着它：“你敢这么干，我一枪捅死你。” 鼓无视了鬼的威胁，眯缝着眼睛看向方元：“大哥，你有啥打算。直说吧，别搞得跟跑肚拉稀似的，挤也挤不干净。” 方元思索片刻，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下界有一个名为九凤山的杀手组织。我想组建类似的势力。咱们三个单打独斗，不如多拉些人入伙。” 鬼用枪尖指向鼓：“杀神族吗？” 鼓没好气地把枪头拍到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元：“帮哪边？” “哪边都不帮。”，方元扬起嘴角：“谁给得钱多就给谁办事。” 鼓“嗖”地一下跳到地上。双眼放光：“好好好，这个好！” 鬼平时话不多。此时竟多嘴问了一句：“大哥，如果是神族或者罗刹出钱呢？咱们要站在人族的对立面吗？” 方元听到罗刹两个字，心头微微一颤。随即脸色冷了下来：“接！有钱赚为什么不接？至于干完活之后如何……那就由咱们说得算了。” “黑吃黑吗？”，鼓像四脚蛇一样扑了上来，抱住方元的腰。嘴唇撅成喇叭状：“大哥，我爱死你了。” 方元脸上一黑：“你……你离我远点！到时给你抓几个异族娘们儿。” “得嘞！” 第217章 强援 并洲。 青丘山。 近千妖族聚集在山下，如临大敌。 五名化形大妖手持铁棒，目光冷峻。 两百里外，一片灰蒙蒙的尸云正缓缓朝这边飘来。 晏长生的脸上带着坦然之色：“兄弟们，晏某不说什么煽情的话。你们愿意留下抵御强敌，晏某铭记一辈子。” 熊震天嘿嘿一笑：“老子的族群都搬来了。守护青丘山就是守护我自己的窝。你别整那些没用的，这场打完，请我喝猴儿酒！” 嚣猕白了熊震天一眼，没吭声。 九尾狐哪会酿酒？熊震天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和狐狸混久了，就连憨厚的黑罴都学会了绕弯子。 柳如是掩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我正冬眠，硬是被你们叫醒了。先讲清楚，我现在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你们得护着我。” 狮利铁青着脸，表情严肃：“都认真点。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骨尸。这次可没有姜兄弟帮忙。” 这话一出口，所有大妖的脸色都是一凛。 确实。 光对付骨尸就已经是极大压力了。来犯的敌人中，肯定有尸将带队。 这一仗不好打！ “来了！来了！冒黑烟的来了！会动的死人，老鼻子了！”，瞿如在空中盘旋飞行。不断发出聒噪的报警声。 本就紧张的氛围愈发焦躁起来。 “这么等着，真让人不爽！”，熊震天把大铁棒往地上一杵，转身发出一阵咆哮：“大妖以上的黑罴，随我出战！” “吼……吼……吼……” 近百只黑罴走到熊震天的身后。 有些已经出现化形的特征，还有一些连话都不会说。 全部人立而起。 用熊掌一拍肉嘟嘟的肚子。 肥肉乱颤。 然后举起熊掌，在头顶挽了个花。 “呜呼哈哈嘿！呼噜哈哈嘿！崩崩咔崩嘿……” 动作和吼声整齐划一。 不得不说，集体战舞相当有气势。 光是旁观都让其他妖族热血沸腾。 狮利看向身后的大猫小猫三两只，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青狮的战力不弱于黑罴。 可一个狮群中只有一到两只雄狮。算是“人丁单薄”了。 此战之后，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目力所及，尸气缓缓笼罩过来。 熊震天带领族人跳过战舞，双眼猩红。仰天咆哮道：“兄弟们，告诉那些渣滓，妖族从未没落！” 说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尸群。 “吼！” 近百头千斤巨熊发足狂奔。 大地震颤。发出鼓点般的隆隆声。 狮利不甘示弱地发出一声吼。身后的青狮跟在他的身后。 速度越来越快，隐隐有冲到熊阵前的趋势。 嚣猕的族群最为庞大。 足有上千只嚣。 它们擅长投掷，并不适合近战。 背着装满石块的竹蒌。跟在队伍的后面，缓缓推进。 晏长生一改平时的儒雅气度。大喝一声：“儿郎们，从今天起，九尾一族丢掉的荣光要一点点捡回来！上吧！让它们看看咱们的决心！” 说完，直接来了个爆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两条猫尾宛若钢鞭，在风中“呜呜”作响。 十只形态各异的小九尾狐也发出亢奋得尖叫，纷纷化身肌肉狐。 晏清风和几位长老都没眼看了。 也纷纷化为原形，快速冲到小九尾狐的前面。 第一波冲击是最凶险的。 由他们抵挡。 战斗刚一接触就发展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巨熊咆哮，冲撞轰鸣。 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大片骨尸击飞。 狮吼连连，专攻下三路。 拳头大的石块带着音爆，如冰雹般砸入尸群。 遗漏的骨尸则被九尾狐缠上。 后方，柳如是的身影形单影只。双手抱着肩膀，哀怨地叫道：“你们……就没人照顾一下冷血动物吗？” 可惜，已经上头的大妖们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僳就是被这群小妖干掉的？真是废物！”，尸将乜玛露出鄙夷之色。 他身高五尺，肩生三头。 循着尸界的气息找到这里，却没感知到僳和嬴勾的尸血。 显然是来晚了。 自古以来，武将和智将就少有和睦相处的。 变成僵尸也没能改变这个情况。 几位化形大妖见乜玛露面，立即对它展开围攻。 可痣尸在尸气中不死不灭，还高出他们一个大境界。 刚一交手就险象环生。 “哈哈，畜生就是畜生，不知天高地厚！”，乜玛神色轻松，如猫戏耗子般惬意。 它压着几个化形大妖打，尸群那边的妖族也情况不妙。 骨尸的身躯无比坚韧，又位于尸气的笼罩中。即使被熊掌拍飞，爬起来也毫发无伤。 反观妖族，哪怕出现一个小伤口，也会引发尸气侵体。 刚接触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数只黑罴倒地不起了。 熊震天心里焦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它们不怕死。 但不愿死得这么窝囊。 九尾狐倒是将几具骨尸拖出尸气的笼罩范围。联合青狮撕成碎片。 可骨尸的数量足有上千。 这点战果完全是杯水车薪。 之前倒地的黑罴身体抽搐了一会儿，再次站了起来。 只是这次，它们把獠牙对准了同胞…… “吼！”，熊震天暴怒。不顾后果地对乜玛发动攻击。 可下一刻，他的铁棒就被乜玛用刀鞘轻描淡写地磕飞了。 “嘶啦！” 手臂上的一大块肉被乜玛咬掉。 乜玛咀嚼了两口，囫囵吞下：“啧啧，如果还有味觉就好了。我当年最喜欢的就是罴掌。” 熊震天用力甩了甩胳膊，对其他几个大妖叫道：“我拦住它，你们快撤。把我黑罴族的勇士也带走。” 他虽然莽，但是不蠢。 乜玛被几个大妖围攻，刀都没出鞘。 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 再打下去就变成无谓地送死了。 狮利深深看了一眼熊震天：“青狮一族没有孬种！” “都给老子滚！”，熊震天眼睛血红：“别让我死得毫无价值！” “嘿嘿嘿，来都来了，都留下吧。谁说毫无价值的？你们几个都是炼尸的好材料。”，乜玛满脸的戏谑。 可就在这时，它的话被另一个戏谑的声音打断：“雷声大雨点小啊！啧啧啧，上万年过去了，黑罴一族还是没脑子。这种没意义的架，一开始就不该打。” 大妖也好，乜玛也罢。谁都没发现附近站着别的高手。 一个顶着黑眼圈的白胖壮汉叹息道：“妖族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被烂死人欺负到走投无路。” 说话时还距离这边十几丈远，话音落下时已经站在了乜玛的面前。 “啪！” 一巴掌抽在乜玛的头上。 就像成年人打幼童一样，直接将它的双腿钉进土里，没入膝盖。 壮汉扭头看向熊震天，脸上满是轻松惬意：“看吧，暴熊拍瓜是这么用的。被你用得像猴子偷桃。” 一众化形大妖都看傻了。 狮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这位前辈是妖族？” 这时，从白胖壮汉的身后走出一个身高九尺，须发打卷的冷面汉子：“后生，虽然你没什么实力。但刚刚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 大妖们这才发现，突兀出现的不仅是这两人。 后方还有五个飘忽不定的身影。 身上没有任何气息。 即使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 这是什么境界？ 大妖之上吗？ 晏长生用力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贵不可言的美妇。 激动得浑身颤抖。 “老祖，是你吗？” 第218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营洲。 泑山。 女魃突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枯槁的面容变得愈发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沙砾溃散。 寒心霜立即从练功的状态惊醒：“你……你怎么了？” 可女魃只是大口喘息，根本说不出话。 蚩启瞬间闪现过来，单掌按在女魃的背后。 姜羽也鼻青眼肿地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过了半晌，女魃终于缓过一口气。略带愧疚地看了蚩启一眼。 蚩启面沉如水，杀机毕现：“是嬴勾来了？” 女魃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将臣。” 尽管几人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个名字，心跳还是漏掉了一拍。 这个名字哪怕在至强者中也是禁忌。 犼是盘古的头盖骨所化。 祸乱天地的时候遭受诸神围攻。不仅全身而退，还将神族杀到胆寒。 可见身躯的坚韧程度了。 后来犼的三魂离体，身躯与建木的树心融为一体，变成了将臣。 可以说，从太古到现在，没有任何手段能击杀将臣。 就连伤它都不可能。 不幸中的万幸是将臣无魂无魄。无意识地四处游荡。 此时跑出来，很可能是受到魂魄的牵引。 姜羽和蚩启讨论过这个问题。 盘古的开天斧肯定能对付将臣。 可那不切实际。 不说开天斧下落不明。就算能找到，也没人用得了。 那可是开天的斧子。 恐怕以鲲鹏的体型，在开天斧的面前也只是个小豆丁。 父子俩研究许久，又把目标放在轩辕剑上。 三界第一攻伐神器的威名是杀出来的。就连巫族的覆灭都与这把剑有极大关系。 可是……怎么把轩辕剑弄到手呢？ 这个难度不比弄死将臣小。 姜羽觉得自己没有蚩尤、刑天和九凤的头铁。 去了也讨不到好。 最后只剩下一个方案了…… 让陨铁大棒彻底成长起来。 蚩启沉吟半晌，面色认真地看向姜羽：“儿啊，这段时间咱们父慈子叫。你阿母看到你茁壮成长，也了却了一桩心愿。我甚感欣慰。但躲在羽翼下的雏鹰是无法飞翔的。” 父慈子叫？ 姜羽嘴角一抽。 他每天都享受来自阿爹的关爱。父慈不慈得没感觉出来，反正他这个大儿子是天天都在惨叫。 “阿爹，我也觉得应该历练一番！虽然我想陪在你们身边，可这段时间学了很多东西，需要实践一番。” 姜羽这话是说给女魃听得。不想让她担心。 女魃的状态虽差。但毕竟是至强者。哪能感知不到父子俩眉来眼去？ 本想劝阻，可是想到蚩启的性格，又化为一声长叹：“羽儿，你要照顾好三个媳妇。出门在外，自己不能受欺负，更不能让她们受委屈。” 姜羽连连点头。 三个媳妇？ 哪个都不是真的。 可他当着蚩启的面不敢乱说。 女魃继续叮嘱道：“别随意惹事。如果惹了，一定要把屁股擦干净。别给人家报复的机会。” 姜羽想起遇上火龙时的一战。要不是他临阵突破，还真折里面了。 于是点头应下。 女魃连喘了两口粗气：“你……三个媳妇够用了。再多会伤身体的。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嗯？”，姜羽感觉话题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连忙应下：“放心吧阿母，我心里有数。” 蚩启突然插嘴道：“我觉得心霜不错。抓紧时间要个崽子。我和你阿母还能帮你们带。” “啊？”，姜羽表情一僵。 连后代都逃脱不掉阿爹的关爱吗？ 寒心霜是那种给根棍子就顺杆儿爬的性格，故作扭捏道：“公公婆婆，我们会努力的。” “唉？”，姜羽惊了。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 女魃宠溺地看着姜羽：“你要雨露均沾，切莫做那始乱终弃之人。” 姜羽终于装不下去了：“阿母，你还是叮嘱我一点有用的东西吧。我打算去神界转转。” “神界啊……” 女魃露出追忆之色：“遇上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跑。” 姜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说得好有道理。不愧是阿母。 “对了，阿母在洞庭山有一个妹妹名叫蛾魁。”，女魃突然提起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姜羽大为惊诧：“我还有个小姨？从未听阿爹提起过。阿母让我去找她？” 女魃微微点头：“揍她，把她踩在脚下。狠狠地羞辱她。然后告诉她，你是我的崽。” “咦？”，姜羽刚涌出的期待又被一盆凉水兜头浇灭：“多大的仇啊？” 蚩启的笑容无比温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仇怨。当年人皇求助神界。被选中的人本是蛾魁。可她不愿到下界受苦。所以哄骗你阿母换了身份。不然……我可能就是你姨父了。” 姜羽满脸的疑问。 突然感觉家庭关系好复杂…… 女魃很想摸摸姜羽的头，可她还是忍住了：“如果你去神界，可以问一下后山那条小长虫。它刚来下界不久，应该还能感应到附近的通道。” 姜羽连连点头：“阿母，儿在山上种了一些灵果，你要记得吃。” 女魃欣慰地笑了笑：“仙桃很好吃，有家乡的味道。” 姜羽一怔。 仙桃是昆仑神山的特产。长乘说过，即使是地位极高的神族也不易吃到。 女魃家乡的味道？ 忍不住问道：“阿母，你在神界是什么背景啊？” 女魃的眼底闪过一丝怨念，语气冰冷：“没有背景，你指望不上谁，也无需顾及谁。” 蚩启轻咳一声，给姜羽连使眼色：“那个……你阿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累了。儿啊，准备一下就上路吧。早去早回。” 姜羽被老父亲的慈祥感动到了。 怎么感觉他在赶人呢？ 女魃笑道：“不用担心家里。有你阿爹在，这边不会有危险。” 蚩启也点头附和：“嗯，等你的叔叔和姑姑来了，泑山比人皇老家都安全。” 得。 姜羽还能说什么？ 有一种在父母身边待久了，遭到嫌弃的感觉。 话说回来，他每天享受来自蚩启的父爱，被捏扁搓圆。确实应该去找回一点自信。 姜羽现在的肉身强度又有所提升，对每一块肌肉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 招式也在蚩启的建议下精炼了许多。威力大幅提升。 如果再让他对上柤状。不说实力碾压，至少正面硬刚不落下风。 甚至能占到一点便宜。 接下来就是通过不断的厮杀培养战斗意识了。 “那……我走了？”，姜羽不舍地看着女魃。 他来到泑山，都没和阿母好好聊上几句。 女魃笑着点头：“对媳妇好一点，走的时候是你们四个。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不止这些人。” “啊？哦！” 姜羽突然感觉担子好重…… 第219章 地狱开局 冬日的阳光就像后妈的爱。 一边扯衣服里的棉花，一边露出慈母般的笑脸。 千丈高空，寒风凛冽。 火龙用前爪抱着车辇，声如震雷：“我就送到这儿吧。挤过去就到神界了。” 车辇旁有一条数丈长的裂缝。 如果不是火龙能感应到神界的气息，谁会想到界域通道竟在高空之上？ 姜羽对神界人生地不熟。顶着罡风大声问道：“真不跟我们去神界转转？出来这么久，不想家吗？” 火龙翻了个白眼：“这边有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还有龙米和灵果。你阿母的火焰气息也对我有益。吾脑子坏掉才和你们回神界。留在这边还能帮忙守一下泑山。对付僵尸，吾可是有绝招的！” “嘶……” 姜羽想起从天而降的屎尿瀑布，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如果再加上两条螭龙…… 他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了。 “行吧！咱们就此别过。”，姜羽和火龙最初是敌对关系。但相处一段时间，感觉它还行。 除了又奸又猾又油腻，怕死好色爱占便宜。基本上没有太大缺点。 “好嘞！”，火龙嘿嘿坏笑，猛地把车辇抛向界域通道。 车辇在惊呼声中，穿过一层水泡般的光膜。 立即有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和姜羽想象得不一样。界域通道并不是所谓的通道。 这里同样是神界的千丈高空。地面和天空的方向与下界刚好相反。 车辇在空中停顿了不到一息，轰然坠落。 尖叫声再次响起。 狂鸟抓住车辇，拼命扇动翅膀。 姜羽和新垣若雪立即用水汽托住车辇底部。全力减缓下降速度。 下方的地面。 战鼓隆隆，旌旗飘飘。 金甲神将骑着威武的神兽，数万神兵严阵以待。 整齐划一，战意滔天。 充满肃杀之气。 视线所及，几里之外聚集了上千名三头六臂的阿修罗。 青面獠牙，气势凶戾。 身高都在两到三丈之间。 每个阿修罗都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当年魔祖罗睺造出这个种族，就是用来对付神族的。 只要成年就拥有媲美妖王的实力。 要不是数量太少，早就把神界推了。 就在双方主将下令冲锋之际。上空突然飘下一个小黑点。 “停！” 神将立即止住蠢蠢欲动的大军。 阿修罗那边也及时收住脚步。 这种时候，任何异动都可能是对方的杀手锏。 其实不光它们提防。 姜羽几人的心也凉透了。 “什么情况？咱们是不是落地的姿势不对？”，凌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边的阵容。 新垣若雪面色冰冷地取出伏羲琴：“不是姿势不对，是时机不对！” 寒心霜小脸煞白，既紧张又亢奋。声音发颤：“咱们帮哪边？” “哪边都不帮。待会儿从侧面跑！”，姜羽也脑袋发懵。 这运气未免太差了吧？ “嗖！” 一杆碗口粗的长矛跨越数里距离，如流星般激射而来。 姜羽眼疾手快地收起车辇。 等长矛飞过去，又立即把车辇放出来。 由于速度太快，给人的感觉就像长矛直接穿过去一样。 掷矛的是一名皮肤铁黑的阿修罗。 和其他阿修罗相比，它只有一头六臂。身上装饰着复杂的金属花纹。 姜羽和它遥遥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以和为贵。先饶它一条狗命。 刚一落地，立即收起车辇。 骑上大精和小怪，玩命狂奔。 可他们这么一跑，又引来了两边大军的警觉。 谁都不希望在生死厮杀时，被不明来历的人绕到身后搞事情。 一时间，铁矛、飞箭和各种神通像雨点一样砸落下来。 姜羽头皮发麻。一层层地在头顶刷水幕。失声惊呼：“难怪小赤佬不愿回神界。这边的人太热情了！” 新垣若雪的双手都在伏羲琴上拨出幻影了。 一道道冰墙瞬间布置出来，又顷刻碎成漫天冰碴。 偶尔漏下几处攻击。透过龙鳞甲胄，打得身上生疼。 她对神界的向往，在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破灭了。 只有寒心霜最淡定。手拿凤栖短弓，目光在追兵中扫来扫去。 这种局势，箭矢无法回收。得挑值钱的对手射。 凌早在车辇落地的瞬间就骑着狂鸟升空。 飞上千丈高空，心有余悸地看着下面：“野蛮，粗鲁，无礼！这就是神界？” “唳！” 尖锐的鸟鸣从下方传来。 数十名背生羽翼，全身鸟毛的鹳头人冲天而起。 手执弓箭，纷纷朝凌射击。 凌大惊失色，用力拍打狂鸟的后背：“快，快走！” 可狂鸟之所以叫狂鸟，就是因为它谁都不服。 见几只丑八怪对它射箭，顿时来了脾气。 就连凌的命令都不听了。尖叫一声，俯冲下去。 “呀！”，凌吓得连连惊呼。身上顿时冲出十几只飞行蛊虫…… 随着追赶姜羽的两拨大军拉近距离，彼此之间缠斗到一起。 轰鸣声连绵不绝，怒吼和惨叫连连。 阿修罗能同时对付七八个神兵。可是蚁多咬死象。 在混乱的战场上，偶尔会有一两个阿修罗被拖进神族的战阵。 大精和小怪在不知不觉中变强了很多。 光是速度就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后方的战争一起，立即甩掉了所有追兵。 姜羽回头观察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新垣若雪惊呼道：“你可别干傻事！” 姜羽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陨铁大棒需要神族的血液。多好的机会啊！放心，我不参和战斗。” “你……” 新垣若雪还想劝说。姜羽却一按大精的屁股，向后飞跃而去。 身形闪烁数次，混进了战场。 走位风骚，行动猥琐。 捡起一个头盔戴上，又从一个神兵的手里抢过大旗高声呐喊。 在战阵里转来转去，躲在神兵神将的身后，不断挪移到有血水的地方。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见身后没了追兵。立即让大精小怪停下脚步。用水纹凝聚出千里眼观察。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羽不知从谁身上扒来一件披风。 在神兵中挤来挤去，不光用陨铁大棒吸地上的神血，还不断从别人身上摸东西。 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要不是死死盯着陨铁大棒，早就跟丢姜羽的行踪了。 脸上都挂着匪夷所思的神色。 “相公还有这方面的才能？简直就是天生的混子！”，寒心霜都震惊了。 她还没从“媳妇”的角色中脱离出来。 新垣若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听说小羽有个叔叔，坑蒙拐骗偷样样在行。估计是得到真传了。” 寒心霜啐了一口：“这教的都是什么嘛。把咱们相公都教坏了！” 她这声相公是反应过来之后，故意叫给新垣若雪听的。 眼中透着狡黠。 新垣若雪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寒心霜歪着头想了想：“有吗？没有吧？” 新垣若雪一耸肩：“只是一种感觉。或许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嗯！”，寒心霜兴奋地叫道：“快看，羽哥哥连腰带都偷啊。” 新垣若雪促狭地看着她：“怎么不叫相公了？” “哦，对，是咱们相公！” 高空之上。 凌死死抱着狂鸟的脖子，蛊虫护身。 在三四十名鹳头人的追杀下，越飞越远…… 第220章 搅屎棍 姜羽无比庆幸五叔有偷东西的恶趣味。 终于有机会把这项技艺发扬光大了。 神兵的注意力都在阿修罗身上。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 不愧是神界。 不仅灵气充沛，就连灵石都比下界的灵石大了不少。灵气含量更加精纯浓郁。 极品美玉，各种宝珠数不胜数。 神兵的甲胄也就那么回事，但是衣服的布料轻薄柔韧。比下界的麻布强多了。 多偷一些回去，改成衣服穿。 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也收起来。到了下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凡是被姜羽擦肩而过的神兵，多少都会丢些东西。 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 真说起来，姜羽倒是不差这点小钱。 可是偷东西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 令人欲罢不能。 “咦？”，姜羽手中多出半边黑铁虎符。 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手腕。 “你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说话的神将搂起头发。后脑勺上长着一颗炯炯有神的眼睛。 姜羽一脸认真：“将军，兵符掉到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 “哈！你是哪个旗的兵士？”，神将转过头，露出凶悍之色。抓住姜羽的手越发用力。 他看得很清楚。姜羽鬼头鬼脑地在战阵中乱挤。四处乱摸。 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可姜羽还扛着旌旗。 旌旗就等于军令。 姜羽跑来跑去，搞得大军乱成一团。 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姜羽见神将要对他发难，闪电般伸出两根手指：“打你的仗，管那么多干啥？” “啊！”，神将猝不及防，被插中双眼。连忙扭过头去。 结果脑后的眼睛刚睁开，又被姜羽的中指戳中：“哈哈，想不到吧？我还没逃！” “这里有个谍子！打军旗的谍子！快抓住他！”，神将的两只手都不知该捂前面还是捂后面了，流着眼泪大声咆哮。 “嗯？这是什么？” 一个神兵被人挤了个趔趄。重新起身时，手里的长矛变成了旌旗。 正满脸疑惑，突然看到十几个神兵恶狗扑屎般冲了上来…… 本就混乱的战阵变得更加混乱。 交战双方都对姜羽出过手。他才不管谁输谁赢呢。 可就在这时，一道宽达两丈的半月形刀芒横斩而来。 来不及躲闪的神兵被拦腰斩成两段。 姜羽提棒格挡，正面接下攻击。可崩碎的刀芒仍然伤到几名神兵。 这一击让姜羽身周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显得他的身影格外突兀。 出刀之人是一个身高三丈的阿修罗。六条手臂各执一柄圆月弯刀。 姜羽一缩脖子，用七星步闪入军阵。 可他已经引起了阿修罗的注意。手臂连挥，瞬间射出十几道刀芒。 又有大片神兵倒地。 姜羽躲到哪，刀芒就追到哪。 到后来，只要他想躲，神兵就惊恐地往后退。 像躲瘟神一样。 这一幕不光引起其他阿修罗的注意，数名神将也把目光投向这边。 姜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看向他，气得咬牙切齿：“你有病吧？战场上有那么多人，盯着我砍什么？” “呵呵呵呵……”，阿修罗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又朝姜羽斩出十几道刀芒。 “晒脸了是吧？”，姜羽最讨厌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大棒连挥。崩碎所有刀芒后，朝阿修罗张开五指。 “噗！” 一片水雾将阿修罗的三个头都笼罩在其中。 遮挡住它的视线。 有反应快的神将冲杀到近前。连出数枪，把阿修罗放倒。 神兵们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杀。 姜羽没有追击，趁乱消失在军阵中。 神庭主将于儿，胯下骑着乘黄神兽。 威风凛凛，面容肃穆。 听闻一片欢呼声响起，疑惑道：“那是谁的部将？” 副将颇为得意：“禀将军，是我部龙鱼旗的总旗。” 于儿伸手拍了拍躁动的坐骑。面无表情地看向副将：“我是问接下攻击的那个。” 副将面露为难之色：“那人披着小旗的披风，戴着伍长的头盔。恕属下眼拙，看不出他的跟脚。此等身手，想来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于儿微微点头：“你说废话的能力又精进了。去查一下。是人才就不该被埋没。我战后要见他！” 副将拱手行礼：“是！” 姜羽刚引起骚动，生怕被人惦记。 立即换了一身行头。 龙鳞甲的颜色与赤甲营的甲胄相近。 他头戴虎盔，脖子上搭着一条纹金彩带。 一手持着半月戟，一手拖着陨铁大棒。还不时腾出手来，闪电般摸走几件值钱的小玩意儿。 说到富有，还得是军官啊！ 比平头小兵强多了。 就连武器的品质都天差地远。 姜羽一边美滋滋地游走于军阵之中，一边暗骂神庭的腐败。 “呸，这么有钱。肯定没少压榨士兵！嗯？” 他微微一怔，手里多出半边兵符。 有点眼熟…… 一只大手猛地擒住他的手腕：“你是不是拿了不该……嗯？” 两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惊呼：“又是你？” 姜羽太过投入。 偷了一圈，居然又偷回来了。 姜羽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 军官“哗啦”一下把面甲拉下来：“哈哈哈，我看你往哪……” “嘭！” 姜羽一脚踢在军官的裤裆上。迅速在他身上一顿摸，转身就跑。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扭动几下就没了身影。 军官的三个眼睛都凸了起来，嘴撅成喇叭的形状：“抓抓抓抓谍……谍子呀！” 姜羽闷头乱钻。 一个骑着兕兽的军官挥枪拦住去路：“赤甲营正在集结冲阵。你乱跑什么？” “啊？噢！”，姜羽扶住歪到一边的虎头盔：“战况激烈，我的小伍被冲散了。” 军官挥刀指了个方向：“速去！” “是！”，姜羽扭头就跑。 军官立即叫道：“跑错了。不是那边！” 姜羽哪认识赤甲营的大旗？只能硬着头皮朝军官指的方向跑去。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收获，差不多可以闪人了。 正琢磨着换一套军装跑路。谁知刚刚的军官竟追赶上来：“别乱跑！军中怎么有你这种糊涂蛋？” 姜羽急了。 冲个屁的阵？ 他才不想当炮灰呢。 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指向军官的身后：“那……那是什么？” “嗯？”，军官扭头看去。 身周瞬间弥漫起浓郁的水雾。紧接着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 片刻之后，姜羽身穿百户服，骑着兕。摇摇晃晃地往战阵外走去。 百户总不会被人指手画脚了吧？ 心里正念叨着：“别找我，谁都别找我！”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大批兵将竟纷纷从他两侧飞速后退。 “又咋了？” 姜羽疑惑地扭头看去，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只见四五十名阿修罗组成一个锥形阵，势如破竹地朝这边冲杀而来。 姜羽连忙用脚后跟磕兕：“我去！走，快走！” 可这头兕不是他的坐骑。 被吼了两嗓子，反而耍性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大军如潮水般后撤，阿修罗飞快压近。 姜羽骑着兕，孤零零地站在两军之间。欲哭无泪：“你倒是给我跑呀！蠢东西！” 于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兵虽撤，将死不退！以一己之勇迎洪水之敌。这是谁的部将？” 副将偷看了一眼于儿的脸色，踌躇道：“那个……查！我这就去查！” “查个屁！快，你亲自带兵。给我救人！” 第221章 谢谢你啊 冲锋的阿修罗全是精锐。 大量月轮刀芒贴着地皮激射而来。瞬间放翻近百人。 姜羽没有硬抗。 从兕的背上翻滚下来，贴着地面趴好。 兕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砍成了肉块。 “活该！让你不跑！”，姜羽滚到一旁。捡起一柄长矛投掷出去。 长矛在空中被斩成数段。 不过还是射中一个阿修罗的胸口。 刺入肌肤不到两寸。 姜羽啐了一口，拔腿就跑。 他又不是来打架的。没有便宜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嗡……” 一轮刀芒朝他背后射来。 姜羽头也不回地取出一面大盾，挡在身后。 可大盾就像豆腐一样，瞬间被斩成两段。 姜羽顺势翻滚，从地上捡起一把流星锤。在头顶抡了两圈，猛地投掷出去。 也不管打没打中。手脚并用地继续飞奔。 眼看就要追上逃窜的大部队了。前方的人群突然朝两侧分开，冲出一队骑兵。 鼓声震天，势出如龙。 当先一人对姜羽吼道：“百户莫慌。你不是一个人！” 姜羽脸色泛黑：“你才不是人！我都要跑出去了，你们又来挡路……” 双方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就错身而过。 三四百名神族骑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正面迎上阿修罗的冲击。 神兽嘶鸣，血肉横飞。 姜羽本想趁乱闪人。可又回头多看了一眼，有些踌躇：“倒也算是一群汉子！顺手帮帮你们吧！” 从地上捡起武器。再以金甲术增强身体的力量。 不断将武器投掷出去。 大刀劈脸，长矛刺腿，巨盾拍头。 虽然没能重伤阿修罗，却也造成一些干扰。 被骑兵趁机刺倒了五六个。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中，顿时变得悲壮起来。 他们看到的是全身泛着金光的神将，失去坐骑后仍半步不退。 靠手边捡到的武器，为整个骑兵队掠阵。 神威无双。 不少撤退的神兵主动停下脚步。 又红着眼睛杀了回来。 于儿振臂高呼：“吾辈将士，当如此勇！神族儿郎们，随吾冲杀。” “杀！杀！杀！” 主帅带头冲阵，神族士气大振。 姜羽扔光身边的武器，险些顺手把陨铁大棒也扔了。 正想深藏功与名。 突然感到大地传来一片轰鸣。 转身一看，无数将士面带肃杀之气，浩浩荡荡地冲杀而来。 于儿身穿龙甲，手提月牙大戟。骑着乘黄神兽。 冲在军阵最前方。 盛极的士气在上空形成一道白虎虚影。 “我去……”，姜羽头皮都炸了：“你们倒是给我让一条路啊！” 管不了那么多！ 如今他体质大幅提升。双腿灌注闪电之力，再加上风属性巫术。直线奔跑的速度都能赶上大精了。 可他的速度快，于儿的速度更快。 乘黄的身体倾斜到一侧，几乎与地面平行。 化为一道金色闪光，接连两次残影闪烁，贴着地皮铲向姜羽。 “哎？” 姜羽的脚步连踏，还在疯狂奔跑。可下一刻就稳稳当当地骑到乘黄背上了。一脸茫然：“发……发生什么事了？” 于儿爽朗大笑：“兄弟勿愁行动不便。与本将军同乘一骑，杀他个七进七出！” “啥玩意儿？”，姜羽还是懵的。 可下一刻他就淡定不起来了。 乘黄的速度太快，将神族大军远远抛在身后。 于儿竟然带着他单枪匹马，直奔阿修罗的主帅而去。 这不是送死吗？ 姜羽拼命拍打于儿的后背：“喂！那边是主帅啊！虽然你也是主帅，可那边有两百多阿修罗呢！” 于儿已经弓起上身，将月牙大戟端平了：“哈哈哈哈，两百多阿修罗还不够兄弟杀的？无妨！待我斩杀敌将，咱们再杀个痛快！” 姜羽脸色僵硬：“我是那个意思吗？你听不懂人话？快放我下……” 乘黄的速度太快。才两句话的功夫就冲进阿修罗的阵营。 阿修罗没想到神族的主帅这么莽。只是微微一怔，黄芒已经从眼前掠过。 “杀！” 于儿怒吼连连。无视围堵上来的阿修罗，大戟直指那名身上带着金色花纹的主帅。 姜羽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一拍乘黄的后背，凌空后翻。 身形尚未落地，就被十几道刀芒淹没…… 躲在远处的寒心霜看不到姜羽，心中焦急：“神界好危险！羽哥哥不会有事吧？” 新垣若雪取出传讯海螺。 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 万一姜羽在偷东西，突然出声岂不是暴露了？ 无奈叹息道：“唉，如果狂鸟在就好了。至少能在空中观察情况。” “对呀！”，寒心霜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脸色就变得惊恐起来：“我知道少什么了……” 新垣若雪也是脸色大变：“凌！” 与此同时。 凌与鹳头人的追逐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是狂鸟追着鹳头人打。 “别别别，别打了啊！快回去！”，凌已经凌乱了，死死抱着狂鸟的脖子！ 狂鸟受到鹳头人的挑衅，早就打红眼了。完全不听她的命令。 连毒带啄，再加上毒虫相助。已经干掉四五十个鹳头人了。 可是升空的鹳头人越来越多。 黑压压的一片，上下左右全方位包抄。 箭矢像雨点一样射来。 “为什么要逼我？” 凌眼见无望逃跑，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喊。 将一包药粉洒向空中。 星星点点的磷粉顺着罡风四散飘飞。 “去！” 飞棍出现在她的指尖，瞬间失去踪影。 下一刻，七八个鹳头人的身形都是一僵。眉心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 硬邦邦地掉落下去。 更多鹳头人的身上涌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奇痒。 最要命的是这种痒还有传染性。 越来越多的鹳头人顾不上追击凌。恨不得拔光一身鸟毛。 空中下起一场毛雨。 甚至还有几个鹳头人挠得过于投入，直接从高空跌落下去。 凌见鹳头人不再追击，这才将所有毒虫收回。 又把一根变大的竹节虫当成棍子，连连敲在狂鸟的头上：“打打打，就知道打。你是狂鸟，不是斗鸡！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狂鸟丝毫不在意凌的敲打。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发出“咯咯嘎”的高亢叫声。 凌用力拍打狂鸟的脖子：“别叫了！快回去找我相公。” 狂鸟没了对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正要往回飞，上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那是一只速度极快的金雕。 狂鸟猛地扭过脑袋，死死盯着飞远的背影。 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人家没惹你啊……啊啊啊……” 第222章 神像 姜羽深陷阿修罗的包围。 看似凶险，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紧张。 双方的体型存在巨大差异。 他身高八尺，阿修罗的身高足有三丈。 姜羽顶过刀芒的集火攻击后，立即绕着阿修罗的小腿跑来跑去。 阿修罗总不能为了杀一条小泥鳅就朝同伴的腿上砍吧？ 话虽如此，可阿修罗有六条手臂。挥舞起来，如暴风骤雨一般。 姜羽双手各拿一柄长刀抵挡。 还没坚持几下就变成了锯子。 他本就没有决死一战的想法。取出陨铁大棒就砸在一个阿修罗的小母脚趾上。 “噢！” 阿修罗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脚跳了起来。 “机会！”，姜羽眸光一闪，从阿修罗的裤裆下面一穿而过。奔着大后方跑去。 下一刻，他的衣领突然一紧。 竟然又回到了乘黄的背上。 “你……”，姜羽都要骂人了。 于儿哈哈大笑：“痛快！兄弟胆魄过人，吾没看错。让你做百户，太屈才了！” “要你多管闲事？”，姜羽恨不得朝于儿的后脑勺来一棒子。 他还不知道，乘黄是神界最特殊的灵物。 不仅速度奇快。骑上它还能增加两千年的寿命。 于儿是二代神族。不会自然死亡。 可姜羽光是冲锋的功夫就骑了两次。 他不清楚乘黄的功效，否则这一棒就真砸下去了。 身后的神族大军吃掉了阿修罗的冲锋队。直到这时才追上于儿的脚步。 于儿朝天空扫视了一眼，不满地问道：“空军呢？” 副官略显狼狈地赶过来。羡慕地扫了姜羽一眼，然后才禀报道：“战斗一打响就跑没影了。” “哼！”，于儿面色不善：“正是鼓舞士气之际。身为空中力量，竟临阵脱逃。当诛！” 副官倒抽一口冷气。 于儿口中的“当诛”，指的可不是一两个典型。而是整个族群。 忍不住替鹳头人求请：“将军。他们似乎去追阿修罗的空军了。” “放屁！阿修罗什么时候会飞了？”，于儿摆明了要杀鸡儆猴。 然而，打脸会迟到，从不会缺席。 阿修罗四只手臂各拿出一片巨大的羽毛，飞快震动。 居然徐徐升空。 剩下两条手臂居高临下地投掷长矛和刀光。 “给我反击！”，于儿向上空一指大戟。 五颜六色的术法冲天而起。 说到底，阿修罗的优势都在近战上。拉开距离的攻击太过单一。 它们为什么还要升空？ 是打算撤了？ 这不符合阿修罗的风格。 于儿眉头紧锁，一时想不通缘由。 姜羽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喂，你听到奇怪的说话声了吗？像是有人在念咒。” 于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什么声音？” 姜羽随着听到的声音轻声复述：“婆罗莫科，萨罗莫耶多……耶科耶华罗多……” “我怎么没听……”，于儿的话刚说到一半，脸色猛地大变：“退！快退！快！” 神兵神将与上空的阿修罗激战正酣。 刚打出一点优势，不明白主帅为什么让他们在这种时候撤退。 可军令如山。 尽管有些将士心有不甘，还是下令有序后撤。 就在这时，一缕缕金色的丝线自虚空中浮现出来。以每个阿修罗为节点连接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虚幻神像。 只有一个头，却长着四副面孔。 八条手臂中一手持印，立于胸前。剩下的七条手臂分别拿着令旗、经文、法螺、明轮、权杖、水壶、念珠。 姜羽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鬼东西？” “没错。那就是鬼东西。”，于儿已经没了冲杀敌阵时的豪气，大声呼喊：“撤！快！快撤！” 空中的法相脖子转动，将凶神恶煞的面孔扭到前方。持印的手缓缓向下一按。 “嗡……” 手印看似缓慢，实则快如奔雷。 化为巨大的金色手掌，顷刻间就按在大地上。 地面瞬间出现一个深达十丈的掌印。 边缘整齐，掌纹脉络清晰。 数千名神兵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血肉就与泥土混在了一起。 上空的神像打出一击后，掐印的手臂化为虚无。组成这条手臂的阿修罗也耗尽生机跌落死亡。 可神像还有七条手臂呢！ 姜羽嘴巴张得老大：“阿母，神界好可怕！我想回家……” 他是沾了乘黄的光才险险躲过一劫。如果自己也在攻击范围内，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传讯海螺突然响起新垣若雪的声音：“小羽，你有没有事？” 姜羽回过神来，立即拿起海螺：“我没事，你们千万别过来！这里有个鬼东西凶得很！” 话音刚落，姜羽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上空的神像竟然把脸转过来。 缓缓举起握着权杖的手。 “去你大爷的！我就不该往这边跑！”，姜羽彻底炸毛了。双手一拍乘黄的后背，向后方飞去。 可他还没落地，眼前突然一花。 居然又回到乘黄背上。 “别乱跑。这里太危险！”，于儿脸色铁青，目光凝重。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姜羽急得直抽凉气：“哥们儿，就是跟着你才不安全啊！你是故意惩罚我的吧？我把东西还你。你放过我吧！” 于儿头也不回道：“吾虽贵为主帅，但并不倨傲。所有将士都是吾的袍泽。你不用感到不安。” 姜羽举起陨铁大棒，在于儿的脑袋上瞄了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嗡……” 上空射下一道直径五丈的光束。 这次的范围不大，却在地面留下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坑。 乘黄疯狂奔跑，光束紧追不舍。 在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深坑。 就像被不规则的锯子切过一样。 姜羽只感觉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滚滚热浪从身后传来。扬起的长发都被光束烤冒烟了。 足足过去五息，上空的光束总算是消失了。 姜羽心疼地拍打着发梢：“哥哎，大哥！求你把我放下吧。我真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于儿见数十个阿修罗从天上掉落下来。心情大好：“瞧见没？咱俩刚刚耗死了近百名阿修罗！” 姜羽都快崩溃了：“行行行，你快把我放下吧。” 于儿仰头看向巨大的神像，嚣张地吼道：“本帅在此，你放马过来啊！” 姜羽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 猛地抬头。 就见神像的面孔再次扭动，同时举起三条手臂。 “完了……” 第223章 厌火兽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姜羽不会贪图那点神族的血液和财物。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上空先是出现数十道令旗。 一落在地上，立即变成巨大的困阵。 困阵范围内，就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充满蛊惑的诵经声直达人心。 随后就是来自天外的洪水冲击而下。 “完犊子！”，姜羽心如死灰。 于儿毕竟是主帅。甩了甩头就从诵经的蛊惑中清醒过来。 可一切都晚了。 乘黄的速度再快，被困在阵中也难以发挥作用。如同深陷泥沼。挪动一下脚步都无比困难。 姜羽从小受到二姑姑的关爱，对魔音有极强的免疫力。 可他没信心接下数百只阿修罗的联手一击。 “兄弟，我护不住你了。你不用管我，快逃吧！”，于儿身上金芒大亮，连同乘黄一起包裹住。闪烁两下，变成一颗金灿灿的巨蛋。 金蛋上有一个乘黄飞天的图案。 姜羽的心态彻底崩了。 逃？ 落入这种境地，你让我用什么逃？ 他恶狠狠地瞪了巨蛋一眼，连忙往身上刷冰壳。 重水结出的冰层比普通的冰要坚固很多。姜羽每放出一层冰，就包裹一层重水。一口气堆出十多层。 金色巨蛋的旁边很快就出现一颗更大的冰蛋。 即使上空的攻击落下，仍在不停地加厚变大。 “轰！” 金色巨蛋弹力十足，在攻击下直接飞了出去。 可冰蛋的外壳就像鸡蛋壳一样脆弱。在“咔嚓嚓”的响声中，瞬间破碎十三层。 要不是冰层之间的重水起到缓冲，姜羽现在就可以到后土娘娘那里商量投胎的事情了。 上空落下的攻击看似像水，实则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冲击。 水之祖符对其毫无办法。 姜羽只能隔着薄薄的冰壳，不断发出咆哮，玩命地修补冰蛋。 在狂暴的冲击下，冰蛋就像钻头一样。迅速向地下沉。 姜羽只感觉身下一空，垂直下坠了十几丈高度。最终掉进一条湍急的地下河。 此时，冰蛋只剩下极薄的两层了。 还布满裂纹。 姜羽全身都是冷汗，短短的几息时间，他几乎要虚脱了。 连忙取出传讯海螺，大声叫道：“我离开军阵了，你们先撤。我随后去找你们。” 然而，没有回应。 百丈深的泥土阻隔了传讯海螺的信号…… 姜羽连忙用水把海螺浸湿。 可还是没有反应。 几人必须同时把海螺泡在水里，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地下河的水流无比湍急。 姜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中不断碰壁。身体猛地一轻，再次向下坠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惨叫声被拉得极长。 冰蛋笔直跌落百丈的深度。“咕咚”一下掉进冰冷刺骨的深潭。 最后一层冰壳彻底破碎。 姜羽狼狈地向水面游去。 刚刚探出头，就发现十几只神兽警惕地围着他。 这种神兽通体漆黑，体形如同黑豹。 头顶生有一根独角。 身后长着龙尾。 眼睛退化到几乎失明。 “地表的入侵者！”，一只格外强壮的神兽愤怒地吼道：“杀了他！” “等一下！”，姜羽可不愿在陌生的环境里摸黑厮杀。立即向空中抛出一枚火球，大声表明身份：“我不是入侵者。” 神兽首领扬起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嗯……你身上有朱雀的气息。还有夫诸和玄龟的味道。奇怪，你是怎么做到让我既亲切又讨厌的？” “呃……”，姜羽有些尴尬：“我能上岸说吗？” 神兽首领略微思索，让开半边身体。 态度似乎有所缓和。 姜羽被十几只神兽“簇拥”着游到岸上。 用力甩去身上的冷水。打出火球和微风，烘干头发。 一起上岸的神兽也和他一样。甩去水珠，喷吐火焰，彼此烘烤。 周围的温度顿时高了不少。 “这里是厌火兽的地盘。”，神兽首领抽动着鼻子，用独特的方式审视着姜羽：“打断我们的洗礼，玷污圣潭。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厌火兽？”，姜羽摆出义愤填膺的神色，随即又想起它们都是瞎子。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是被地表神族追杀下来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没必要自相残杀。”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厌火首领的嘴里隐隐积蓄着火光。 姜羽的大脑飞速运转：“我看不出你的实力，但族群中肯定有弱小的。万一发生冲突，我先抓几个好欺负的护身符。到那时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搞好关系呢？” 话音落下，一些体型较小的厌火兽全都躲到首领身后。 姜羽并未阻止，开诚布公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如果我有危险，一定会拼死反扑。就算你们把我干掉，也会不可避免地造成一些损失吧？” 厌火首领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有什么企图？” 姜羽长叹了口气：“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只想离开这里。根本不知道是你们的地盘。” 厌火首领摇了摇脑袋：“这里没有通往地表的通道。你原路返回吧。但你得发誓，不把这里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姜羽巴不得立即离开。 可刚站起身，突然感觉到磅礴的土灵气息萦绕在四周。再想到地表的情形，又不急着走了。 “咦？”，姜羽动作一顿：“我多问一嘴。你们长有龙尾，应该擅于游泳。口吐烈焰，又擅长控火。可这里最浓郁的却是土灵气息。你们到底是什么系的神兽？” 厌火首领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你果然抱有目的！” “不不不！”，姜羽取出一块兽皮铺在地上。摆出各种仙草灵果，肉脯烤鱼，萤石珍珠。 热情地招呼道：“我是无意间掉到这里的。咱们也算有缘了。这些宝物有没有让你们心动的？灵石灵脉，巫文神通都可以换。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机会难得。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 姜羽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先是不可自拔地偷东西，现在又摆起地摊。似乎来到神界，激活了他的某种隐藏天赋。 难道是当初吃下的龙涎果？ 毕竟龙这种生物就贪财好色。 细想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看小赤佬就知道了。 “哈秋！” 下界泑山的洞穴里，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第224章 浪漫的羽人 “咯咯勾……” 嘹亮的啼鸣响彻天际。 狂鸟很得意。 它一路干翻了三只鵸鵌，两只金雕，还有一只嚣鸟。 神界？ 会飞的都是垃圾！ 凌两眼空洞，已经放弃挣扎了。 迷路？ 她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原本狂鸟还记得来时的方向。结果受到几只婴勺的“挑衅”，绕着山追出十几圈。 彻底把自己绕懵圈了。 传讯海螺也没有反应。 不知是坏了还是超出通信距离了。 正彷徨无助，突然看到一座利剑般的山峰直入云端。 山峰的顶部建有一座堪比城镇的巨大鸟巢。 远远看去，有细小的黑点上下翻飞。 “去那边！”，凌用力拍打狂鸟的后背。 狂鸟一扭头，眼中冒出好斗的光芒。 “不准打架！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凌立即发出威胁。 飞棍也爬到狂鸟的脸上作势欲咬。 狂鸟不满地叫了两声，朝巨大的鸟巢飞去。 尚未靠近鸟巢，对方已经发现她们了。 十几个全身长满羽毛的怪人拦住去路：“这里是羽城。外族不能进入。” 明明是警告，可语气却透着几分洒脱和慵懒。 羽人。 除了硕大的翅膀和一身鸟毛，体型与人族相仿。 眼角有一抹红线，两颊生有彩羽。 还有点好看。 凌见对方没有立即动手，暗暗松了口气：“我迷路了。” 一个白色羽翼的羽人围着狂鸟飞了一圈。语气轻快地说道：“姑娘，鸟儿应该自由自在地翱翔。你骑着它，它会不快乐的。你从哪里来？” “我……我也不知道……”，凌脸色一暗：“但那边正在行军打仗。有很多军队。” “呕吼”，羽人表情怪异：“我们崇尚自由和浪漫。最讨厌的就是战争。你还知道别的特征吗？比如山河的样貌。” 凌早就被狂鸟绕晕了。语气不太确定：“我飞过三条大河。哦，不对不对，应该是两条。还有十几座大山。其中两座是白色的山峰。” 羽人摸着下巴沉吟半晌，无奈摇头：“这万里范围内有十二条河。二十八座雪峰。你的信息有些笼统啊。” 凌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如果算上打仗的地方呢？” 羽人两手一摊：“我们对战争没有兴趣，也从不参与那些事情。不过……我可以陪你走走。或许，你能想起来时的路。” 他的嗓音柔和，语气轻快。 凌心中的焦虑也减轻了几分。 没想到在人生地不熟的神界，还能遇上如此热情的种族。 “那……那就麻烦你了！”，凌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羽人和同伴打了一声招呼。在空中优雅地旋转了几圈，猛地张开翅膀。从腋下拿出一把巴掌大小的竖琴：“走吧！” 凌微微一怔：“这是你的武器？” “嗯哼！”，羽人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确实是我的武器。我们开心时弹琴，悲伤时也弹。即使向心爱的姑娘表达心意，也是使用琴声。” “呃……”，凌表情古怪：“挺好的。” 羽人猛地俯冲下去，而后又急速爬升上来。在空中滑出一个优美的后空翻。手指轻拨琴弦：“我的名字叫亮。你呢？” 凌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我叫凌……” 亮伸手捋了一下头上的羽毛，竟开口唱了起来：“休闲的午后，七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我如落叶般飘荡，遇上一个叫凌的姑娘。姑娘啊姑娘，迷途的羔羊。我来为你指明方向。” 凌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那个，要不……咱们边走边唱？” 亮笑着点头，飞在狂鸟身侧。 五根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跳跃，发出泉水流淌的叮咚声：“姑娘啊姑娘，要去何方？可是去找那牵肠挂肚的情郎？天地虽然宽广，却飞不出小小的心房……” 狂鸟扭头看向凌，眼皮飞快地跳动。 这表情是又想干架了。 凌立即投去警告的目光。 亮虽然有点怪怪的，可人家毕竟是本地人。怎么都比狂鸟靠谱吧？ 只是同行一段路，忍忍就过去了。 正安慰自己，耳边又响起歌声。 “噢噢噢噢……年轻的姑娘，你睁大双眼，看那洁白的雪山，奔腾的江河。是否有一种力量，指引回家的方向……” 亮唱到高潮部分，还走起了空中滑步。 凌轻咳两声：“那个……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这个方向好像不对。我记得河水是从西往东流的！” 她觉得羽人躲避战争的主要原因不是崇尚自由。 很可能是军队不肯收它们。 如果她是军官，肯定不会让一群鸟人逼疯整个军营。 亮“啪”地打了一声响指：“早说嘛，这下目标更明确了！跟我来！” 一个时辰后……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咱们好像不是从这边过来的。”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我也没来过。不过这座山有一种红色的小花，特别香，我采几朵送你。” “不不不，赶路要紧。天一黑，狂鸟就看不见了。” “可怜的小家伙。其实我在夜间的视力也不好。” “这个方向对吗？” “别问我，问你的心。当你不确定方向的时候，就把命运交给心吧！” “……” 与此同时。 羽城内响起一声尖厉的咆哮。 族长暴跳如雷：“你们让亮自己飞出去了？我说过多少次了，他只能在十里之内活动！不知道他是路痴吗？” 一名羽人唯唯诺诺道：“可是族长，你教导过我们，要把快乐传递给别人。亮不是自己离开的，和它同行的还有一个骑鸟的姑娘。” “姑娘？”，族长听说儿子有人陪，怒气略有缓和：“那就不怕亮找不到家了。姑娘来羽城干什么？” “她迷路了……” 事实上，就算凌真找到来时的路也晚了。 战事已经结束。 阿修罗丢下七百多具尸体，撤走了。 于儿的数万大军最终只收拢回五千多人。 双方战损达到了夸张的五十比一。 可即便如此，对神庭而言，依然算得上大捷。 打赢了吗？ 或许对神庭的高层来说，得到的是一纸捷报。可对前线将士而言却输得一塌涂地。 真正战死的阿修罗只有一百多。剩下的都是在阵法中耗尽生机而亡。 残存的兵将默默打扫着战场。回收甲胄武器，埋葬袍泽。 两名赤甲军在战场的边缘东张西望。 “唉，看到小羽了吗？” “没呀，他不会出事吧？” “别瞎说，用传讯海螺试一下。” “试了，没反应！” “先在水里泡一下。” “还是不行。咋办？”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军营突然响起浑厚的号角声。 一队队将士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小跑集合。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对视一眼。 正想悄然离去。 刚好有一队士兵经过。 领头的百户朝二人连连招手：“喂，你俩往哪跑呢？这边！没听到号角吗？” 二人看着这一小队士兵，最终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算了，也许小羽就躲在军营里呢……” 第225章 互报平安 战争洗礼过的大地一片狼藉。 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 没人觉得好看。 那是神兵血水浸染出的颜色。 沟壑纵横的地面微微松动，随即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坑。 姜羽从坑里一跃而出。用力甩去身上的泥土。 掉入地底时的深坑早就塌陷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到地表。 那可是上百丈的深度。 工作量相当于挖穿一座山。 要不是在厌火兽那里换到一枚土属性巫文，现在还在地底刨土呢。 他现在有三枚土属性巫文了。 一枚是探测土层，一枚是提取土壤。现在又多了一枚快速打洞。 虽然算不上强大，但非常实用。 堪称采矿神技。 这次地底之行，他还从厌火首领那里换到一枚火焰巫文。 学会喷火了。 别看他现在只能喷出一口黑烟。 等能口吐烈焰时，配合狮子吼，效果绝对炸裂。 姜羽重见天日，立即取出传讯海螺。用清水浸泡一下，急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他最怕的就是几人发生意外。 片刻之后，海螺中传来惊喜的尖叫声：“羽哥哥，你可算有消息了。我和若雪姐都急坏了！” 姜羽听到回话，长长松了一口气：“你们在哪？” “我俩在军队里。没找到你！”，新垣若雪语气平淡。可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音。显然是在压抑激动的心情。 姜羽心头大惊，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俩跑军队里干什么？战斗一打完，肯定会露馅！” 寒心霜嘿嘿笑道：“没事。这支军队被打残了。刚和另外两支残军编到一起。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我们，你在哪呢？我们找你去。”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还是我去找你们吧。凌呢？” 话音刚落，凌的声音可怜兮兮地传了过来：“我暂时没事，但是问题很大。” 寒心霜连忙问道：“怎么了？” 凌的语气中满含委屈：“呜呜呜，我迷路了。本来还有可能找回去的，可是现在完全找不到方向了！” 海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爱哭的姑娘，是什么让你惆怅？竟躲起来自言自语，对着海螺倾诉衷肠……” “咦？”，寒心霜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凌啊，你可不能对不起咱们相公。” 神界没有毒民。 就算凌真对谁有想法，也没人能承受她的抱抱。 寒心霜这么说是唯恐天下不乱。 “呜呜……”，凌更委屈了：“我遇上一个傻……羽人。他说能带我找到你们。结果他自己也迷路了。我得先帮他找到家，再让认路的羽人带我回去。” 姜羽满脸的疑惑：“你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这里漫天的柳絮，根本分不清方向。” 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轻快的声音响起：“哇呜！是海螺在说话吗？太神奇了吧？” 紧接着声音又大了几分：“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羽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呃……能！” “叮叮咚……” 一阵清脆的琴声响起：“我的名字叫亮。你们是躲在贝壳里吗？我从没见过这么小的种族。咱们交个朋友吧。” 寒心霜的磨牙声响了起来，和琴声格格不入：“凌，你摸他一下。” “啊哈，真是太有趣……噗通！” 从凌那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 无论是姜羽还是寒心霜，都长舒了一口气。 “凌，你受委屈了。”，新垣若雪适时地安慰了一句。 凌调整心态的速度很快：“阿爷说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要我不觉得委屈，委屈的就是别人。现在联系上你们，我心情好多了。”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寒心霜有些幸灾乐祸。 新垣若雪压低声音道：“先不说了，有军官过来。小羽，你尽快来找我们。” 凌跟着说了一句：“嗯，我也得救人。亮开始吐泡泡了。” “好！” 姜羽应了一声。对面彻底没了动静。 他掂了掂海螺，啧啧称奇：“没想到在神界，这小玩意儿的作用比什么法宝都大。以后再遇上氏人族，说什么都得多搞几个。” 随手唤出水流，把全身的泥土冲洗干净。 没过多久，骨傀骑着大精，和小怪一起跑了过来。 它们之前藏在一个山坳里。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参军”，一直没敢乱跑。 幸好骨傀和姜羽之间有感应。 姜羽整理好百户的盔甲。翻身骑到小怪背上：“走，爷带你们发财去。”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怔了一下：“呸！是带你们找人去。” 下界。 兖洲。 在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空间出现细微的水纹状波动。 三道人影依次从界域通道中挤了出来。 鼓用力扭动着身体，牢骚不断：“我就说别从这个洞钻嘛。感觉就像被神兽拉出来的一样。” 方元冷冷地瞪了它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鼓用尾巴拍了拍鬼的屁股：“这儿已经有个哑巴了。我要是不说话，多没有氛围啊？这里就是下界？灵气好贫瘠！” 方元沉吟了片刻，抛给鬼一个项圈：“给鼓戴上！” “哎？”，鼓瞬间闪出十多丈远，一脸的警惕：“怎么个意思？” 鬼才不管是什么意思。 只管照做。 追得鼓上蹿下跳。 方元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下界以人族为主。你的外貌太过突出。扮成灵宠能免去不少麻烦。对了，你把戒指和项链都摘了。灵宠就要有灵宠的样子。” 鼓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边和鬼捉迷藏一边大叫：“喂，我可是钟山之神的儿子。你让我到下界当灵宠？我不要面子的？我爹不要面子的？” 方元把鬼叫回来，冷漠地瞥了鼓一眼：“只是假扮，又不是真让你当灵宠。你如果不愿意，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鼓的外貌是人头龙身。个头比方元高不了多少。 指着自己的脸争取道：“咱们长得不能说完全一样，却也有七八分相似吧。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个身份？龙人！下界没有龙人吗？” 方元和鬼转身就走。 鼓连忙追上去：“咱再商量一下呗。给我整个宽松点的袍子就行。” 方元嗤笑一声：“你把人族当成傻子了？” 鼓见方元又要走，终于做出妥协：“哎，大哥。我听你的。灵宠就灵宠吧。但这种事儿得帮我保密。” 说完，一把抢过鬼手里的项圈，主动戴到脖子上。 “嗯！”，方元微微点头：“回头帮你抢女人玩。” “真的？”，鼓眼睛大亮。心中那点不悦一扫而空。 方元走到山岗上，眉头微皱：“除了人族，其他的你随便。” 放眼望去，是一片浩大的战场。 刀光闪烁，箭矢乱飞。 人族军队正与无数夜叉鏖战成一片。 夜叉分为飞天夜叉和地行夜叉。 飞天夜叉有一对硕大的肉翅，居高临下地投掷石索。 地行夜叉则拿着不明材质的三叉戟，横冲直撞。 土褐色的皮肤上布满皮赘一样的疙瘩。 一只眼睛长在头顶，另一只眼睛长在下巴上。 虽说阿修罗和罗刹长得也丑。但女性美若天仙。 夜叉就丑得很彻底了。 女性夜叉和男性相比，仅仅在胸前多出一对牛粪状的包。 方元凝视着下方的战场。沉吟片刻，伸手指向夜叉的方向：“鼓，我说话算话。你相中哪个了，自己挑。” 鼓硬生生打了个激灵，笑容僵硬：“那个……嘿嘿嘿，我肚子不太舒服。暂时没想法了……” 第226章 多好的兵啊 姜羽骑着小怪全速赶路。 骨傀披着小旗的披风。趴在大精背上，与他并驾齐驱。 一刻都不曾停歇。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身陷囹圄，随时可能暴露。 他得尽快赶去发财…… 呸！ 尽快把人救出来。 姜羽擅长追踪。 军队的行进路线在他眼中如同一条金灿灿的康庄大道。 没过多久就追上军营的后方部队。 百户的身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加上军队刚刚混编。 居然没人阻拦盘查。 “呵，警觉程度都不如部落。”，姜羽不能继续骑着小怪狂奔。索性改为步行。专往军官的身边蹭。 行军阵容都被他挤乱了。 军士们刚经历残酷的战斗，身心疲惫。虽然被他挤得颇为不满，却也没人站出来找茬。 姜羽目标明确，坚决不往千户以上的军官身边凑。 一来是军衔上得罪不起，二来是怕有人查他跟脚。 知足常乐。 在基层军官的身上发发小财就挺好。 “哎，我追上军队了。你俩在什么地方？”，姜羽右手忙碌，左手把传讯海螺放在耳边。 到了这个距离，就算海螺不泡水也能彼此联系上。 片刻之后，寒心霜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赤甲营这边。” 语气中满是兴奋。 背景里传来阵阵喝彩和痛呼的声音。 姜羽一怔：“若雪呢？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寒心霜嘿嘿直乐：“我俩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若雪姐像个娘们儿。她正在教那些人如何说话。已经撂倒半个营了。哈哈哈，以前咋没发现若雪姐这么狂躁呢？” 姜羽一听这话，偷东西的心情都没了：“喂，你们这么张扬，真的好吗？别乱搞，我这就赶过去。” 说完，随手拉过一名军官：“赤甲营在哪里？” 军官微微一怔：“嗯？我怎么看你眼熟？” 姜羽心中焦急，没功夫套近乎：“唉，大家都是袍泽。眼熟不是很正常吗？你先告诉我赤甲营在哪，我有急事。” “等一下！”，军官摘下头盔，把头扭了过去。撩开头发，露出一只眼睛。 这下子，姜羽也认出军官了：“倒霉催的，怎么老是你？” 军官的独眼刚睁开就被手指戳中。捂着后脑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没错！就是这个感觉！有谍子！抓谍子啊！” 姜羽闪电般取出一根狼牙棒，猛地砸在军官的脑袋上。 直接把他敲晕了！ 随即学着军官的声音继续大叫：“总算逮到你了！快来人，把这个谍子送到将军那里！” 两个不明就里的小旗跑过来：“长官，出什么事了？” 姜羽一指两眼翻白的军官：“这家伙是谍子。哼！藏得够深啊，都混到百户了。” 两名小旗闻言，对着军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阿修罗可恨。 谍子比阿修罗可恨十倍。 “哎哎哎，先送到将军那里发落。”，姜羽见有人抽刀，连忙拦了下来：“这谍子还有大用。说不准能审出重要军情。” 两名小旗往军官身上啐了两口唾沫。薅着头发离去。 姜羽看得一阵心虚。又拉过一个总旗：“兄弟，知道赤甲营在哪吗？” “赤甲营是近卫军，离帅帐不远。”，总旗态度恭敬，马屁张口就来：“长官，你明察秋毫。能挖出阿修罗的谍子。真是为兄弟们出了一口恶气。” 姜羽讪笑两声：“应该的。分内之事嘛……” 四周响起一片欢呼。 姜羽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连连拱手。挤开人群快速开溜。 再不走，良心会痛。 他这次没再乱跑，朝着醒目的帅旗挤去。 刚靠过去就听到阵阵的叫好声。 军中切磋禁用神通。 全靠技艺和力量。 新垣若雪人如其名，面冷似雪。 动作干净利落。 腾挪躲闪，牵捋打跌，顶靠崩捶。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凝滞。 身前躺着七八个倒地不起的赤甲军士。 就连呐喊的军士中也有不少人鼻青眼肿。 姜羽心头一缩。 好家伙，在帅帐附近搞这一出。是不是有点低调过头了？ 还想不想走了？ 姜羽正要制止，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他的嘴。 他还以为是寒心霜。 结果余光瞥见寒心霜就站在他的侧面。 “那……” 姜羽回头一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捂他嘴的人居然是于儿这个坑货。 堂堂主帅，竟穿着士兵的衣服躲在人群里看热闹？ 这是什么恶趣味？ 于儿的本意是不让人打扰新垣若雪。看清姜羽的脸，眸光大亮：“啊哈！兄弟，你果然没事。哈哈哈哈……吉人自有天相！” 姜羽满脑子的疑问：“你这是……” 于儿激动地牵起姜羽的手：“你看我这兵咋样？入得了兄弟的法眼不？” “啊？”，姜羽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当然入得了我的法眼。太入得了了！让我带走吧。” “连本帅的墙角都敢挖。你这胆魄……不愧是随我独闯敌营的兄弟。”，于儿一阵挤眉弄眼。 姜羽有点懵。 这人该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老子想闯敌营吗？分明是被你挟持的好吧？ 心里吐槽，脸上却满是肃穆：“食君之禄，忠君之勇。末将不畏死，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于儿悠悠叹了口气：“平时马屁千般拍，难时方见真豪杰。小小的百户委屈你了。放心，你这次的功绩，足以升为千户了。原本我还相中一名用铁棒的小旗，唉。可惜……” “用铁棒的小旗？”，姜羽眨了眨眼，很识趣地没有多嘴。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嘘声四起。 新垣若雪竟被一个人面马身的军官从身后偷袭，摔飞出去。 动手之人也是百户，但不是赤甲营的将士。 他认出人群中的于儿，才想出来露露脸的。 可这是赤甲营的内部较量。 突然插进来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人头马听到四周的嘘声，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张开双臂。嚣张地叫道：“要玩大家一起玩嘛。来啊，你们一起上吧！” 新垣若雪站起身，掸去衣服上的灰。正要上前一战。 场上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对着人头马两条后腿的中间狠狠一踢。 “吧唧！” 心碎的声音让所有男性士兵都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姜羽骑在人头马的脖子上，一只手薅着它的头发，沙包大的拳头雨点般砸落下去。 “搞偷袭是吧？一起玩是吧？你厉害是吧？有这本事，你对阿修罗使去啊！” 人头马只挣扎了两下就被打懵了。 于儿傻了。 围观的将士也傻了。 一个百户偷袭赤甲营的兵士。然后又冲出一个百户，把这个百户偷袭了？ 是军官不讲武德了，还是武德出新规定了？ 姜羽把人头马打得不省人事。站起身，朝新垣若雪咧嘴一笑：“我来晚了。” 新垣若雪痴痴地看着姜羽，眼睛突然一红：“你……来了！”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姜羽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自从离开白棘部落，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过。 走散时还没有太大的感觉。看到姜羽才知道心里有多慌。 “还有我，还有我！”，寒心霜也跃身而出，死死抱住姜羽。像猫咪一样，用脸颊在他身上一顿蹭。 新垣若雪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水汽。混淆气息的同时也让面部轮廓变得粗犷了许多。 寒心霜更是用狐狸毛给自己搞出个络腮胡子。气息也被金霞冠完全遮掩。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四起。 现在的军官都这么会玩儿吗？ 于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多好的兵啊！怎么有这种癖好？” 第227章 各取所需 神庭的将士不是实力越强官职越大。 由于神界缺乏争斗，神族寿命又极长。往往数千年都熬不到出头的机会。 制军体系迂腐不堪。 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将军，也有混吃等死的高手。 蠢人指挥战斗，智者难以出头。 正因为如此，于儿才表现得求贤若渴。 阿修罗的入侵，既是神界的危机，也让许多人看到了机会。 姜羽左拥右抱，笑吟吟地看向于儿：“将军，你看……” 这时，终于有几个基层军官认出于儿的身份了，纷纷朝他拱手行礼。 于儿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冷哼一声：“来吾帅帐一趟！” “是！” 姜羽带着心垣若雪和寒心霜跟了上去。 富贵险中求。 他不急着离开。 高阶神族可以传承巫文。军中这么多大佬，在他眼中就是一座大敞四开的宝库。 更何况还有神血可用。 如果赖在这里，不比自己到处乱跑强？ 于儿回到军帐，见姜羽还牵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手。心里一阵膈应：“唉，军中不乏巾帼。兄弟何至于此？” 姜羽最怕的就是于儿把他们分开。连忙赔上一张油腻的笑脸：“末将的一点小癖好，望将军不要拆散我们。” “你呀！”，于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羽一眼。又没好气地看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俩到帐外候着！”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站着没动。都把目光放在姜羽身上。 姜羽朝她们一笑：“没事，你俩先在外面等我。” “好！” 二人这才携手离去。 于儿心里一阵憋闷：“好啊，吾这将军都命令不动她们了！” 姜羽笑得人畜无害：“将不指兵，令不越级。将军能指挥动我就行。” “好一个将不指兵，令不越级！”，于儿上下审视起姜羽：“说说你的跟脚吧。吾让人查过，军册里根本没有你这号人。” 姜羽心头一惊。 没想到战斗打得那么惨烈，于儿还有闲心查一个百户的身份。 心思急转，瞎话张嘴就来：“不瞒将军，末将是长乘的结拜小弟。得知战事吃紧，一心想为神庭效力。这才托人打点了关系。只是还没来得及登记军册就开战了。别看我是个百户，其实手下只有那两个兵。” 姜羽心里打鼓。火龙说过他那便宜大哥在神界很有名望。 也不知道搬出来管不管用。 于儿紧皱眉头，脸色不善：“原来是走后门进来的。难怪手下连个小旗都没有。没想到啊，长乘那贤德君子也会做蝇营狗苟之事。” “不不不！”，姜羽连连摆手：“大哥去下界办事了。不然我也不用托关系。他打声招呼就把我塞进来了。” 于儿猛地一拍桌子：“那不还是走后门吗？” 姜羽一缩脖子，有点猜不透于儿的心思。试探着说道：“将军是耿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如此，索性把我夫妇三人驱除了吧。不在军中，我们一样可以杀敌。” 说话间还在偷瞄桌子。 挨了一掌，居然连个手印都没留下。 好宝贝！ 于儿听到“夫妇三人”时，眼角明显抽搐了几下：“你想得美！军中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姜羽狐疑地看着于儿：“那，将军把我们三个拖出去砍了吧。以正军风！” 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于儿上下审视着姜羽，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你真是长乘的结拜兄弟？” 姜羽没多辩解，直接掏出一颗仙桃：“小小心意，给将军解解渴。” 仙桃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也就西王母身边的红人才偶尔得到一两颗赏赐。 于儿接过仙桃，仔细打量一番。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这是贿赂本帅吗？” 姜羽一直在察言观色，见状暗松了口气：“哎呀，一个破桃子而已。这要是贿赂，那漫山的猴子不都当官了？” 于儿听后嘿嘿一乐：“长乘刚直不阿。怎么认了你这么个圆滑的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叫羽。” 姜是人皇的姓氏，蚩是巫族的姓氏。 姜羽无论是随母姓还是随父姓，都等于不打自招。 “羽？”，于儿眼睛大亮：“本帅名叫于儿。你瞧，光听名字就知道咱俩有缘了。” 姜羽有点懵。 于儿好歹是一军总帅，不可能没见过好东西。收到一颗仙桃而已。前后态度的变化未免太大了吧？ 于儿后面的话终于说出目的了：“吾与长乘神交已久。只是军务缠身，无缘得见。你既是长乘的结拜兄弟。吾与你结拜，是不是意味着与长乘也成了兄弟？” “啊？”，姜羽脸上满是疑惑：“可以这样论的吗？” 于儿板起脸，双手负后。露出公事公办的神色：“之前一战，吾军虽胜，但损失惨重。羽千户，你在战场上不畏强敌，勇冠三军。赤甲营刚好腾出个空缺。你可愿率领这支精锐扬吾军威？” 羽千户？ 姜羽眸光大亮。单膝跪地，抱拳大喝：“全凭二哥调遣！” 这一声“二哥”把于儿叫得心花怒放。 他排老二，大哥不就是长乘吗？ 双手把姜羽扶起来：“哎，三弟这话见外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兄弟相称即可。” 扶起姜羽时，突然想起他牵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一幕，立即放开手。 不动声色地在衣襟上擦了两下。 “赤甲营是吾的亲卫。单体战力不算拔尖，但胜在令行禁止。在军中，服从命令比实力更重要。” 于儿不是拖沓性子，立即给姜羽介绍起赤甲营。 和阿修罗一战，赤甲营冲在最前面。五百人的亲卫营，剩下不到一百人。 所以姜羽这个新晋千户实际上还是当成百户用。 姜羽不懂行军打仗的门道。也不在乎赤甲营是否厉害。 听话就行。 身为长官，让部下三天两头放一点血。应该很合理吧？ 还有巫文！ 好多的巫文…… 于儿见姜羽偷偷咽口水，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三弟，我可是你二哥啊！” 姜羽连连点头：“二哥，我有件事情求你。有点难以启齿。” 于儿不动声色地站到桌子后面：“稍后我会命人把军符送给你。” 姜羽的笑容愈发变态：“不是这件事。我想借乘黄用用。” “嘶……” 于儿倒抽一口冷气，眼神变得惊恐起来：“你……你们玩得这么开吗？” 第228章 万能体质 姜羽和厌火兽换取巫文时就了解过步骤了。 需要对方用神念凝出巫文，传入他的识海。 整个过程必须完全敞开心扉。 这么做非常危险。 一旦对方有坏心思，就会让接受者万劫不复。 在神界，只有血亲才会进行这种传承。 姜羽有恃无恐。 紫皮葫芦能把他的意识从黑渊里拉回来，更别说神识侵袭了。 而且他的体质特殊。所有巫文来者不拒。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身上只铭刻着水、火、电这三种巫纹。 其他属性的巫术威力会小很多。 此时，站在姜羽身前的乘黄就是最特殊的存在。 小怪是世上最后一只狰，而乘黄则是开天辟地以来仅有的一只。 还是罕见的空间属性。 难怪姜羽全速飞奔，还是被于儿轻而易举地拎回去好几次。 人家是真瞬移！ 姜羽逃命时没仔细观察。 现在细看，乘黄的样子像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 比寻常战马还高大几分。 毛发间的空间似乎有着细微的扭曲。 最特别的是背上长着一根半尺多长的锥形尖刺。 “咦？” 姜羽猛地瞪大眼睛。 尖刺生长的位置正是于儿骑乘的地方。 难怪他坐得那么稳…… 姜羽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怪异，又从怪异变成惊恐。 心惊胆战地看了于儿一眼。 于儿此时也用同样怪异的表情看着他。 “那个……二哥，你能让它把神文传承给我吗？”，姜羽发现乘黄可能是二嫂，生怕引起误会。直接向于儿求助。 神界不叫巫文，而是称为神文。 “啊？”，于儿站在一旁监视姜羽。原本是防止他对乘黄做奇怪的事情。没想到竟提出一个更奇怪的要求：“三弟在说笑吧？可别说你是空间体质。” 当年妖巫决战不周山。 帝江自爆。 空间祖符遁入虚空不知所踪。 从此，世间再无空间巫术。 即使在神界，乘黄也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姜羽讪讪一笑。反倒扭捏起来：“试试呗。有二哥盯着，嫂子应该不会害我。” “啥玩意儿？”，于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确实很宝贝乘黄。可嫂子是什么鬼？ 本帅比你玩得还开是吧？ 姜羽发现于儿的脸色不对，连忙改口：“叫错了，是姐夫！” 于儿冷着脸四处张望：“嗯？吾的大戟呢？” “玩笑！我开玩笑的！”，姜羽一看情况不对，立即补救：“我和大哥也常开这种玩笑。这不是没把你当外人吗？” 于儿动作一僵，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大哥？他……也能开这种玩笑？” 姜羽讪笑几声：“贤者不拘小节嘛。” “嗯，是我格局小了！”，于儿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乘黄的后背。柔声说道：“黄啊，你就试试给我这小老弟传承吧。” 随着他的抚摸，乘黄背上的尖刺居然向后放倒。与脊骨紧紧贴合在一起。 姜羽算是开了眼了。 自带防盗天赋？ 这才叫神兽啊！ 姜羽见乘黄投来轻蔑的目光，立即取出两粒龙米递过去。满脸堆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是五彩灵液培育出的龙米。 颗粒饱满，长达三尺。 在姜羽看来，龙族为之疯狂的东西，其他神兽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乘黄嗅了嗅龙米，很傲娇地朝桌子点了一下下巴。 姜羽放下两粒龙米，把整个桌面都占满了。 “三弟，这是何物？”，于儿不是没见识，可他真不敢往那方面想。 别说龙米已经绝迹了。 就算牧龙尊者复活，也搞不出这么大的个头。 乘黄吃东西挑得很，可别闹肚子。 姜羽习惯性地把问题推到长乘头上：“是大哥送的好东西！” “哦，一看就不简单。大哥很疼爱三弟嘛。”，于儿听说是长乘送的，立即放下心来。 姜羽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乘黄上前两步，低下脑袋。和姜羽的额头顶在一起。 片刻之后，一道半透明的巫文在姜羽的识海中缓缓勾勒出来。 “这就是空间属性的巫文？”，姜羽激动得浑身颤抖。 只要掌握这个巫文，他的速度将会得到质的飞跃。 空间巫文比姜羽接触过的任何巫文都复杂。 像一棵悬浮在识海中的树根。 简直就是艺术品。 姜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过了不知多久，乘黄终于撤回神识。 眼光中闪过深深的疲惫。 趴到一旁休息去了。 又过了良久，姜羽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长吁一口气：“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于儿满脸的期待：“怎么样？” 姜羽伸出一根手指。 “嗡！” 手指模糊了一下。 那不是以极快的速度晃动，而是近距离的空间挪移。 随着熟练度的提升，总有一天把这个能力发挥到实战中。 于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这……还真成了？三弟，你真是空间体质？” 姜羽嘿嘿直乐：“不，我是万能体质。二哥，你有什么拿手的神术？” “吾？”，于儿连连摆手：“不行，吾的神术没有属性。你真学不了。” 说完，还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羽：“你真掌握空间神文了？” “需要大量练习才行。”，姜羽听说于儿的巫术没有属性，好奇心又被激发出来。 这是宝藏二哥啊！ 他可不怕贪多嚼不烂。 先把巫文烙印下来，以后慢慢练。 姜羽一脸郑重地掏出十几颗人头大小的黍米：“二哥，行军打仗，吃的都是后勤。这些黍米种成军粮，够解决问题不？” 黍米不比灵草灵果。大部分地形都能种植。 对三军主帅而言，其价值还在仙桃之上。 这下真搔到于儿的痒处了。 他抱起一粒黍米，激动得双手发抖：“贤弟，你给我带来的惊喜真是太多了。就算除去兄弟关系。光是军粮的贡献，就值一个万户侯！” 姜羽一阵无语。 要不要这么现实？ 几颗黍米而已。连称呼都变成贤弟了？ 当即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能为二哥解忧是小弟的荣幸。什么万不万户侯的？我就想留在二哥的左右。” “好好好！”，于儿一连说了三个好：“吾果然没看错人。” 姜羽趁热打铁：“那二哥的神术……” 于儿的欣喜之色仍挂在脸上：“吾的神术有二。皆与属性无关。其一是大力，其二是超大力！贤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尝试一二。” 大力和超大力？ 居然有这种巫文？ 再配合乘黄的瞬移…… 姜羽终于知道于儿独闯敌阵的底气来自哪里了。 想到再次提升力量的可能，姜羽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二哥，来吧！” “好！” 营帐外。 寒心霜有些坐立不安：“若雪姐姐，都这么久了，羽哥不会有事吧？” 新垣若雪就比她淡定多了：“真有事，里面还会这么安静吗？” 寒心霜左右瞧了一眼，身影凭空消失：“我去看一眼。” 帅帐的门帘掀开一角。 看清里面的一幕，寒心霜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姜羽和于儿的额头顶在一起。 含情脉脉，四目相对。 这…… 是要始乱终弃吗？ 第229章 新官上任要拔毛 十二祖符代表着十二种自然现象。 分别是空间、时间、木、金、水、火、土、风、电、毒、生、死。 但于儿的巫文是力量。 没有属性。 比乘黄的空间挪移还罕见。 与其说是巫文，倒不如说是一种烙印。 大力，是被动地提升身体素质。几乎没有上限。 而超大力则是一种爆发手段。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出所有的体力。 只是这两枚巫文的门槛极高。 除了于儿自己，其他人学了都得爆体而亡。 他虽然把两枚巫文刻画给姜羽，仍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谨慎修行。 姜羽表面答应下来，心里却美翻天了。 爆体而亡？ 不存在的。 别说他身体素质有多变态。就算真顶不住，紫皮葫芦也不是摆设。 赚了，赚翻了！ 前段时间诸事不顺，现在终于触底反弹了。 离开帅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感觉生活终于有奔头了。 新垣若雪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姜羽掐着腰，仰天大笑：“好为难啊！赤甲营以后归我管了，我好为难啊！哈哈哈哈……” 寒心霜偷偷拉了一下新垣若雪的衣袖：“羽哥哥不干净了。打击过大，精神不正常了。” “啊？” 与此同时。 亮和凌正被一只暴怒的鸰?追杀。 鸰?的体型和狂鸟有些相近。尾羽极长，一身铁锈红的毛色。 长着青色的尖嘴。 狂鸟见到鸰?，扑上去就想和人家下蛋蛋。 鸰?和狂鸟根本不是一个物种。而且人家也是公的。 遭受到羞辱，吐着雷电就在后面狂追。 凌被劈中几下，全身直抽搐。 亮的羽毛根根炸起，口鼻冒着白烟。目光空洞：“我现在有点不快乐了……” 他先是迷路，又被食人花粘住。而后陷入流沙，被飞蝗追，弄丢竖琴，现在又挨雷劈。 从小培养的乐观精神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凌见鸰?追出一段距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心有余悸地安慰着亮：“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现在的历练是为了让你强大起来。当你不把意外当意外的时候就长大了。” 亮感激涕零地看着凌：“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可我一点都不想长大！” 凌悠悠叹了口气：“我想相公了……” 亮也叹了口气：“我想家了……” 两人一齐叹了口气：“这是哪啊？” 赤甲营。 姜羽背着手审视着一众将士。 左右两侧跟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骨傀握着剑柄走在后方。 近卫军是给军队撑门面的。 实力可以不强，但一定要保持整齐的军容。所以士兵之间的体形差异不大。 基本上都接近人形。 武器也是霸气的月牙戟。 有人相当于结丹初期，也有堪比元婴巅峰的。 实力参差不齐。 姜羽在人群中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队伍的最前方。 双手叉腰，挺胸抬头：“都记住我的脸了吗？我是你们的新长官。将军名叫于儿，我叫羽，是大帅的三弟！” 傻子才不抱现成的大腿！ 姜羽又没打算真留下来当兵，先唬住这帮人再说。 能省去不少麻烦。 果然，此言一出，众将士的眼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 姜羽嗤笑一声：“怎么？不服啊？” 说着，用大拇指朝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比划一下：“我把话撂这儿。谁能打赢我的副官，就有挑战我的资格。战胜我，营长连同千户的军衔我一起让给他。” 这话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千户？ 没有战功积累，普通士兵一万年都升不到千户。 即使现在战事连连，也得用命去换。 打赢一个走后门的家伙就能升到千户？ 谁不想搏一下？ 可赤甲营几乎被新垣若雪揍遍了。连挑战姜羽的资格都没有。 难怪他敢大言不惭了。 姜羽没想到，一番慷慨陈词，再一次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吾要挑战！” 就在这时，一个满含怨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姜羽一看来人，差点乐出声。 这不是后脑勺长眼睛的百户吗？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姜羽明知故问道：“哟，你是哪位？咋还鼻青眼肿的？刚从前线撤回来？” 押解百户的两个军士接过话头：“他叫博坎。原本在先锋营担任百户。后来被人举报通敌。经过审讯，确认是误报。将军知道赤甲营缺人，就把他安排到这里来了。” 姜羽大感意外。 赤甲营的兵力还不足百人。 已经有他这个千户了，又塞进来一个百户？ 这是打算把赤甲营做大做强啊！ 博坎甩开身旁的军士，径直走到姜羽身前。拳头捏得嘎巴作响：“你刚刚的话，可还作数？” 话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体传来剧痛。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姜羽插眼、踢档一气呵成。手里掂着兵符，一脸得意：“还有谁？”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这么熟练的吗？ 不少士兵都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姜羽见没人再出声挑战。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既然担任赤甲营的营长，就要对你们负责。稍晚一点，把你们的巫术和能力都详细登记一下。” 说完，拎出两个半人高的陶罐：“啊，对了。我还要给你们验血。不用太多，把这两个罐子装满就行。” 一众将士的头皮都麻了。 没听说过给哪个军营放血的。 而且…… 那是罐子吗？ 那是缸啊！ 博坎额头上满是冷汗。扭过头，用后脑的眼睛死死瞪着姜羽：“你才是阿修罗的谍子吧？” 姜羽的手指在独眼前晃了几下，最终没有捅下去。正气凛然道：“平时多流血，战时少流汗。大伙排队登记放血。完事了，到我这里领奖励。” 说完，踢了踢博坎的屁股：“别在这装死狗。既然到我的手下讨生活，就给我做好记录。” 博坎没想到姜羽刚偷袭完他就开始使唤人：“吾，吾身体不适。现在干不了活。” 姜羽弯下身子，笑容灿烂：“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博坎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咬牙切齿道：“哼，我做就是。你这样带兵是无法长远的。” 姜羽在博坎的头上弹了个脑瓜嘣：“听命令！” “咦……”，寒心霜露出嫌弃之色：“羽哥哥果然不对劲了！” 新垣若雪捏了捏拳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修一修还能用……” 第230章 故人来访 近卫军的待遇比其他部队高一级。 伙食好，军饷也更高。 博坎调任赤甲营之后，享受的是千户待遇。 姜羽的军饷虽然不能和万户侯比，却比普通千户高了不少。 晶莹剔透的灵石是真讨人稀罕啊！ 两大坛神族血液，当晚就给陨铁大棒泡澡用了。 而这些将士的巫术，也有几个很有特色。 当然，姜羽也不是一味地索取。 取出一堆拳头大小的黄杏分发下去。 每人两颗。 黄杏有恢复体力的奇效。不过姜羽更看重补血的功能。 只有后勤跟上了，生产力才能不落后。 他从于儿那里得到的巫文，修习起来非常有难度。 大力需要借助外力击打肉身，超大力则是用巫力刺激体内的上百处穴道。 于是，姜羽成了军营中唯一一个与士兵打成一团的千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打成一团！ 美其名曰：提升大家的体质，增加生存机率。 将士被反复蹂躏无数遍之后，彻底放弃了挑战千户的念头。 他不是人！ 于儿收到副将的汇报，也不由得连连点头：“吾这二弟不是池中之物。认下这个兄弟，实乃吾之大幸！赤甲营的人数不足。你到各部挑选一些精锐送过去。” 副将微微蹙眉：“将军，羽千户的提拔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我听说……他常在夜里把将士叫入帐中。末将担心别的军官会有微词。” 于儿想到姜羽的奇怪癖好，也是一阵头疼：“唉，人才总会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喜好。瑕不掩瑜！只要他能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精兵，就算让你陪他过夜。吾也允了！” “嗯……嗯？”，副将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于儿：“末将长年伴于将军左右，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敢有半分懈怠。是不是吾做错了什么？” “不不不，吾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多想！”，于儿挥了挥手：“忙你的去吧。” 副将惊疑不定地拱手抱拳：“是！” 说完，下意识地瞥向赤甲营的方向。 打了个激灵，快步离去。 人一旦有了危机感，办事效率就特别靠谱。 短短三天就把赤甲营的兵士补充到满员的五百人。 这可把姜羽美坏了。 还想拉着副将把酒言欢，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结果副将当场翻脸。扔下一句“军务繁忙”就逃了。 没错。 就是逃！ 走的时候还险些被自己绊倒。 堪比妖王初期的实力，被自己绊倒？ 说出去谁信？ 从各部抽调过来的士兵都对千户的癖好有所耳闻。一个个如丧考妣。 结果被那些鼻青眼肿的老兵揽着肩膀一通告诫：“年轻不识千户好，只因眼窄了解少。一入营帐鸡变凤，恩泽赏赐少不了。” 好家伙！ 一听这话，整个赤甲营的氛围都变得旖旎起来。 当晚就出现十几个逃兵。 把逃兵抓回来之后，姜羽都单独叫进营帐里谈心。 再放出来，一个个都变成了他的小迷弟。 从这天起，有关姜羽的绯闻越传越邪乎。 甚至牵扯到了于儿身上。 各级军官对士兵最有威慑力的警告就是：“送你去赤甲营啊！” 不过在传言的背后，军士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赤甲营正以恐怖的速度，从面子部队向实战强军快速蜕变着…… 营洲。 泑山。 浓密的尸气伸手不见五指。将整座山团团包围起来。 骨尸的数量多达数万。 尸将更是来了二十多位。 这次围攻泑山，嬴勾的部下几乎倾巢而出。 可见其击杀女魃的决心了。 泑山宗的修士在被围困之前就退到百里开外了。 僵尸大军面前，他们那点贴符泼粪的手段起不到半点作用。 蓐收向神庭发出的求援迟迟得不到回应，已经放弃希望了。 仅凭他和五十多名神兵，不可能挡住尸群的冲击。 就连蚩启都大为头疼。 凭他一个人是守不住整座山的。 尸潮在山脚略微整顿队形。 半天之后，带着大潮之势从四面八方向山巅推进。 “启，就到这里吧。我死以后，你带着火之祖符去找羽儿。以后也别想报仇的事情。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女魃吃力地牵着蚩启的手。眼中是浓浓的爱意和不舍。 蚩启蹲下身子，用脸颊摩挲着女魃的手背：“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和小羽生活会不习惯的。媳妇，一切有我。你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真到了九幽，我也带着你打回来。” 女魃抿嘴一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温柔了。” 蚩启在女魃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丝毫不在意她的丑陋容貌：“你应该是火神才对。却被人皇封为旱神。旱魃哪有火魃好听？等这件事解决了，咱们找人皇去。说什么都得把称号改回来。” 女魃嗔怪地瞪了蚩启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虚名？” 蚩启像个倔强的孩子：“我媳妇值得更好的！” 浓郁的尸气向山顶徐徐推进，蚩启却恍若未觉。深情地凝视着女魃。 眼神和初次相见时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有所感地望向天际。 嘴角微微上扬。 在女魃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和羽儿在外流浪的时候，结识了一些兄弟姐妹。稍后介绍给你认识。” 女魃笑容恬静：“好！” 云端之上。 一只体态超过十丈的斑斓蜈蚣，扭动着身躯急速飞行。声若洪钟地问道：“大姐，你确定前面就是泑山？二哥如果真在那里，怎么可能容忍那些脏东西围山？” 它的背上有数道身影。 寒宝儿轻咳一声：“应该不会错。那个……我打败大哥之前，你们暂时喊我二姐。当着他的面可别叫错了！” 蜈蚣在空中一个急刹，颇感兴趣道：“哟呵！还有三条龙在僵尸头顶拉屎呢。要不要这么搞笑？大姐，咱们直接飞过去还是现在落下？” 寒宝儿在坚实的甲壳上敲了一下：“咱们远道而来，当然是从山下走。你见过做客直接上床的吗？还有，我刚和你们说过，先别叫我大姐！” 蜈蚣被她敲得脑袋一沉。 摇摇晃晃地向下落去。 到了地上，化身为一个眯眯眼的俊俏书生。 他们的动静自然引起尸群的注意。 十名尸将瞬间围了上来：“尸王办事，生人避让。” 寒宝儿用火绒扇子掩嘴轻笑：“哎哟，好大的威风！我们可不是生人。都是熟人呢。” 一个尸将手提长刀，语气无比张狂：“实力都还不错。炼成骨尸倒是不小的战力。我允许你们留下姓名。” 寒宝儿素手指向山巅：“蚩启是我们大哥。我暂排老二。九尾狐，寒宝儿。” 白胖男人一拍肥嘟嘟的肚皮，哈哈大笑：“俺是老三，黑白罴，熊猫。” “老四，陆吾，戈良！” “老五，山魈，袁岭！” “六妹，雪女，清灵！” “老七，化蛇，常玖！” “老八，吞天蜈蚣，弓关！” “老九，九头狮，狮烨！” 每一个名字响起，都如同一道炸雷。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尸将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你……你们不是早就死了吗？” 寒宝儿闻言，笑得花枝乱颤：“这话从僵尸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好笑呢？” 笑容上一刻还百花齐放，下一刻就变得彻骨冰寒。 声音中仿佛带着冰碴：“你们挡住了上山的路，所以……麻烦你们再死一次吧！” 第231章 又泡澡? 神界。 姜羽自从当上赤甲营的营长，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耗子。 每天爽到飞起。 虽然他不会带兵。 但是懂得人心。 刚开始打着体检的名头收集神血，还遭到众将士抵制。 可是发下灵果奖励后，士兵的态度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一个个都化身为移动血库，争抢着献血。 姜羽压根不为神血发愁。 陨铁大棒的血食就没缺过。 不仅如此，他还从手下那里搞到各种各样的巫文。 虽然没有空间、时间、生和死。但是收获了一大批电、风、土、木、火、水、毒。 这些巫文有许多是重复的，威力也不强。 但得看怎么用。 别看现在发挥的作用有限。可随着运用巫术的熟练度，可以衍生出无限变化。 等姜羽把这些巫术融入九式棒法，威力势必要暴涨到恐怖的程度。 他的巫力水平已经达到巫师高阶了。 再进一步就是大巫。 可惜不能在身上烙印相应属性的巫纹。 烙印巫纹，需要尊对方为图腾信仰。 可如此一来，姜羽就会暴露下界人的身份。而且成为大巫后会被剥削九成九的巫力。 得不偿失。 他最缺的是时间。 把所有收获融会贯通的时间。 姜羽得到巨大好处的同时，赤甲营的战斗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 只要献血就能换来灵食灵果。 如果神文被姜羽相中，还有额外奖赏。 无论身份尊卑，都能和平易近人的羽千户打成一片。 当然，主要是他们挨打。 不说杀敌的本事长了多少。起码抗击打的能力都有所提升。 人与人之间，不怕穷，就怕比。 赤甲营的待遇本就让其他将士眼红。 而姜羽每次出去溜达，回来之后都给士兵发福利。 军中的流言都传开了。赤甲营是将军的亲儿子，羽千户就是他们的亲妈。 于儿统帅对传言不屑一顾。 只要战斗力能提上去，全变成他亲儿子才好呢。 新垣若雪在充沛的修行资源下，悄无声息地晋升到大巫中阶。 有姜羽这层关系，也学到了几个威力不俗的水属性巫文。 寒心霜的底子过于虚浮，这段时间看似没有进步。实际上也有不小的提升。 三昧真火能凝聚成鸡蛋大小的火球，射出两丈远了。 神界简直就是天堂。 自从来到这里，三人都以恐怖的速度进步着。 几乎忘记了某个人。 凌。 她可能是朝着相反方向离去的。 即使在传讯海螺中注水，通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事实上，凌这些天一直泡在水里。 不，是泡在瘴气弥漫的沼泽里。 虹坨泽，是一片占地辽阔的沼泽地区。 面积堪比内海。 由于沼泽上方的空气沉重。完全是禁飞区。 凌和亮一头扎进水里，就再也没能飞上天。 沼泽中蛇虫鼠蚁无数。更有一种名为玄蛇的神兽，在水底穷追不舍。 身长六七丈，比车轮还粗。 凌和狂鸟有剧毒护体。除了泡在水里不太舒服，并没受到什么侵扰。 亮就惨了。 在水面拼命扑腾。像落了水的老母鸡。 唯一支撑他的信念就是羽人的乐观精神了。 “来啊，来啊，来吃我啊。水底的黑蛇不讲道理，落水的羽人还不如鸡。飞啊，飞啊，我拼命飞啊。空气太重，压垮了我躁动的心……” 凌的眼泪都哭干了：“你别唱了，留点体力逃命吧！” “吭哧！” 水下冒出一张血盆大口，薅掉了亮的几根尾巴毛。 “嗷嗷嗷……姑娘姑娘你快跑，我的屁股刚挨咬。这些长虫太凶残，咬你肯定受不了……” 场面太过惊险。亮曲不成调。 硬是变成了说唱。 凌无奈，只能快速游过去。往水里撒药粉。 药粉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把水下的黑影都惊跑了。 “这是最后一包驱虫粉。趁现在快走！”，凌一把薅住亮头上的鸟毛，咬着牙往前游。 就在这时，怀里的传讯海螺响起寒心霜的声音：“凌妹妹，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凌拼命划着水，腾不出手拿海螺。大声叫道：“怎么说呢，就是我习惯的日常吧。我很想你们。” 寒心霜听到水花的声音，大为羡慕：“你在泡澡？我和若雪在军营洗澡很不方便呢。” 凌在水里待了两天，身上都泡浮囊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也羡慕你们啊。” “哈哈哈，你还炫耀？唉，这该死的攀比心。咱俩要是换换就好了。”，寒心霜咯咯直笑。 亮的身体越来越僵，眼前出现羽人飞来飞去的幻象。嘴角挂着白沫，喃喃道：“海螺里的姑娘啊，不要羡慕乘风破浪。你有你的向往，我有我的悲伤……” 寒心霜一怔：“哎哟？你还和那玩意儿在一起呢？” 凌扭头看去，顿时被亮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聊了，再不给他解毒就挂了！” “行行行，你们玩吧！”，寒心霜收起海螺，嘿嘿直乐。 新垣若雪狐疑地看着她：“傻笑什么呢？” 寒心霜趴在新垣若雪的耳边，小声嘀咕道：“凌正和唱歌的小伙泡澡呢。啧啧啧，羽哥哥遭遇背叛了。” 新垣若雪目光一凛：“别瞎说，凌全身是毒。怎么可能和别人泡澡？再说小羽那么优秀，就算背叛也是他背叛凌。” “咦……”，寒心霜拖出一个长音。满脸坏笑：“羽哥哥和咱们在一起，算不算背叛？” “当然不算！”，新垣若雪脖子一梗：“咱俩不都喊过他相公了吗？” 就在这时，门帘一掀。 姜羽低头钻了进来：“嗯？你俩聊啥呢？什么相公？” 新垣若雪脸上一红，轻咳一声：“两权相衡而天下公。我正和心霜聊制军之道。” “嗨，咱们发完财就跑路了。研究那个干啥？”，姜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俩瞅瞅我的铁棒。” 说着，把陨铁大棒取出来。 棒子上的纹理变成了金色，隐隐有毫芒释放出来。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都围拢上去。 打量了半晌，寒心霜疑惑道：“你是在炫耀法宝？” 姜羽挠了挠头：“这棒子吸收神血后，所有铭纹的效果都翻了一倍。我让人试了一下，大约有七千斤的重量，也更加坚固耐用了。拿在我的手里却很轻巧，像是只有十几斤。” 寒心霜一撇嘴：“所以你还是来炫耀法宝的？” “不不不……”，姜羽把铁棒横在腿上：“它的品质刚提升到极品兵器的水准。可师父说过，它能升为神品。但铁棒现在不吸血了。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新垣若雪用两根手指抚摸着铁棒上的纹理。又释放出混沌气息仔细探察。 皱眉思索良久，猜测道：“可能要消化一段时间，也可能需要另一种属性的血。” 姜羽疑惑地看着新垣若雪：“另一种属性的血？” 新垣若雪被他看得脸色泛红。目光闪躲：“那个……世间万物，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神族的血液是至阳之物。你说，会不会是至阴之血才能让它继续提升？” “咦？”，姜羽眼睛大亮：“我就知道问你们准没错。至阴之血应该去哪搞呢？” 新垣若雪大受鼓舞：“神族的上古称谓是修罗。当年魔祖罗睺为了对付神族，创造出阿修罗。‘阿’是否定的意思。有没有一种可能，两者的力量是相反的？” 寒心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若雪姐姐，咱俩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偷偷补课的？” 新垣若雪白了她一眼：“咱们身处神族军营，又与阿修罗对敌。查询一下信息，不是最基本的吗？” 这话把姜羽和寒心霜说得无地自容。 姜羽为了缓解尴尬，打起了哈哈：“我还打算拿了好处就开溜呢。被你这么一说，咱还得参加个战斗啥的。” 寒心霜追问道：“羽哥哥，铁棒不吸血了。多出来的神血不就浪费了吗？” “倒也没浪费。”，姜羽不以为然：“骨傀拿去泡澡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寒心霜表情夸张：“又泡澡？” 姜羽一怔：“嗯？为什么要说又？” 第232章 人情世故 姜羽在军营搞到大量巫文。 其中以乘黄的空间闪烁和于儿的大力最为珍贵。 这些巫文在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战力。 但陨铁大棒不同。 姜羽以前挥舞陨铁大棒，会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如今能直接砸出音爆了。 注入巫力铁棒的振动频率更加恐怖。即使搭在精铁盾牌上，也能在一息时间内将其震碎。 更重要的是用铁棒施展巫术，越发得心应手了。 陨铁大棒就像他身体的延伸。 这种如臂使指的感觉，让他生出了“一棒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情。 将大棒升为神品的心情愈发迫切起来。 “咳咳！嗯哼！” 营帐外响起博坎的声音。还故意把脚步声搞得很大。 姜羽哭笑不得，隔着营帐问道：“有事啊？” 博坎的语气有些嫌弃：“羽千户，将军有事唤你。你若是现在不方便，可以晚一点过去。” 姜羽看了一眼寒心霜和新垣若雪：“方便啊。有啥不方便的？” “末将在帐外等候，千户整理好军容就随我一同过去吧。” 博坎的实力相当于妖王初阶。在军中算是好手了。 有些傲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以武力评官职，怎么也能熬个千户。 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总被姜羽以切磋之名蹂躏。被打得没有自信了。 在姜羽面前谦逊了不少。 只是他坚决不肯单独进入姜羽的营帐。 这是底线。 姜羽走出营帐，就见博坎把脑袋剃成了秃瓢。 双眼和后脑勺的眼睛都用晶石打磨的薄片保护起来。 甲裙上更是增添了几块厚重的甲片。 “哟呵，你这是防谁呢？”，姜羽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博坎皮笑肉不笑道：“阿修罗卑鄙无耻下流，我当然是防它们。” 姜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我手下第一悍将。有远见！” 博坎一龇牙，阴阳怪气道：“羽千户，赤甲营向来都是随同将军冲锋陷阵的。营长的阵亡率最高。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是新营长了。” 姜羽突然把脸贴了上去：“那你怕不怕？” 博坎吓得一激灵。他更怕姜羽半夜钻他被窝。 姜羽见他不说话，哈哈大笑：“你还是盼着我好吧。身为百户，上面淋不到雨，下面沾不湿鞋。何必想着往风口浪尖爬呢？” 博坎不服气：“你不也是吗？” 姜羽伸手在他的光头上拍得“啪啪”作响。意味深长道：“长乘是我大哥，于儿是我二哥。咱俩能一样吗？” 博坎哑然。 他最大的缺憾就是没有上层军官的关系。 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提醒道：“羽千户，有消息说，阿修罗正在攻打融父山。这次召你过去，很可能是为了此事。” 姜羽大为诧异：“咦？你的消息倒是比我这个千户灵通。” 博坎后脑勺的眼睛翻了个大白眼。前面的双眼却满是真诚：“你日理万机，一心扑在培养将士的事上。没听说这些事情也正常。”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连啐了几口。 在他眼里，姜羽不是逼着部下献血就是对将士们拳打脚踢。天一黑，又叫人单独去他的营帐。 高矮胖瘦，来者不拒。 都忙成这样了，哪有时间打探消息？ 姜羽眼睛微亮：“有战事了吗？终于到检验弟兄们实力的时候了。” “不不不！”，博坎表情古怪，伸手往天上指了指：“听说阿修罗的女子美艳无比。咱们上头有人好这口。如果送上去，说不准能给你提个万户侯。” 姜羽凝视了博坎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脑容量都被眼珠子占了。活该当了七千多年的百户。千户之上是万户，万户之上是总兵。我隔着总兵，直接把美人献上去？以后还想不想在军营混了？” 将军也好，统帅也罢。都是军队内的俗称。 总兵才是于儿的官方称谓。 博坎怔了怔：“羽千户的意思是抓到美人后先交给万户，然后再层层送上去？那军功不都被人占了吗？” 姜羽又在博坎的秃瓢上敲了一下：“总兵是我二哥，我直接送到他手里就行。谁敢说闲话？他得了好处还能亏待我？再说，上面要抓的是美人。经手的次数多了，能不多想吗？” 博坎揉着脑袋，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姜羽长叹了口气：“别想了，放过你那秃瓢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辈子就是百户的命。要是哪天升官了，说不准会成为任职时间最短的千户。”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帅帐。 姜羽透过门帘缝隙往里看。没见到外人。 这才对博坎交代道：“在这把门。” “噢。” 博坎还在思考前一个问题，闷闷地点了一下头。 姜羽整理了一下甲胄。高傲的神色顿时变得谄媚起来。 迈着小碎步跑进帅帐。 语气夸张地叫道：“二哥，几日不见，你又清减了。虽说军务要紧，可你的身体也同样重要啊。如此不爱惜自己，是对三军将士的不负责任。” 语气情真意切。 明明是责备的话，却让人浑身舒坦。 博坎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吾以为在军中任职，能打就行。原来还有此等门道。” 帅帐内，于儿笑吟吟地看着这个便宜老弟。越看越是满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三弟教训得是，吾当更加爱惜自己才行。” 姜羽把两粒龙米放在桌上，却对龙米只字不提。压低声音问道：“二哥唤小弟过来，可是为了融父山之事？” 于儿随手收起龙米，同样没有多说什么。面露意外之色：“贤弟忙于操练兵将，也听说这件事了？” 姜羽神色凝重：“羽虽一介莽夫，但身为千户，理当时刻关注敌情。不求建功立业，只希望能为二哥分忧。” “好好好！”，于儿重重拍了拍姜羽的肩膀。一连说了三声好：“有你这个兄弟，吾何患敌乱？” 帅帐外的博坎都听哭了：“吾……吾只配做个百户……” 他努力竖起耳朵，想要多学几招。 可接下来，姜羽和于儿却屏蔽了声音，凑在一起嘀咕。 越是这样，博坎的心就越像猫挠一样。 正想把脑袋扎进帅帐一探究竟。门帘突然被姜羽撩了起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 “你干啥呢？”，姜羽被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吓了一跳。 博坎尴尬地讪笑两声：“我……呵呵，向千户学习呢。” 姜羽照着他的光头就是一记脑瓜嘣：“这是帅帐！你还敢探头偷听？忘了之前被我诬蔑成谍子的事了？” 博坎的嘴角狠狠抽动两下：“你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句话的？” 姜羽双手背在身后，颐指气使道：“去！让兄弟们集合。” 博坎眼睛微微一亮：“任务下来了？” “嗯！”，姜羽挑起半边眉毛，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带你们抢女人去！” 第233章 语言的艺术 战争，意味着死亡。 除了少数将领，没人渴望战斗。 姜羽让博坎先一步回去集合部队。 自己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回溜达。 边走边思索战术。 他对军营没什么归属感。不过这段时间在将士身上得到不少实惠。如果可能，还是尽量减少伤亡。 回到军营时，赤甲营已经集结完毕。 士气低迷。 显然是从博坎那里听到口风了。 姜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博坎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以后啊，有些话得留给长官说。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博坎神色一凛：“是！” “嗯！” 姜羽感受着将士们的颓废士气。朗声问道：“你们都知道此次集结的目的了？” “知道了……” 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回应。 姜羽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都知道此次集结的目的了吗？不知道我就再说一遍！” “知道了！” 这次的回应略微大了一些。 博坎脸色尴尬。 要不是他多嘴，场面也不会变得这么难看。 姜羽用话点他时，他甚至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这就是差距。 姜羽抱着膀子，毫无形象地靠在旗杆上。脸上满是坏笑：“老子带你们去抢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裤裆里的玩意儿都喂狗了？” “嗯？” 士兵们都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从没见过哪个军官如此不顾形象。更没想到，千户会说出如此粗鄙的话。 战旗手平时和姜羽走得比较近。见姜羽站没站相，也跟着放松下来。大着胆子问道：“千户，咱们不是去打阿修罗？” 姜羽翻了个白眼，直接怼回去：“你比别人多条命吗？” 战旗手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一众兄弟。 见其他人都朝他递眼神。讪笑着问道：“那……那咱们抢什么女人？军条可不让咱们这么干。” 姜羽嘿嘿坏笑：“这次是奉旨抢人。过程中的一切所得，都是兄弟们的福利。” 说着，故意压低声音：“阿修罗的美女啊！那可是上头指名要的。在乱军中摸上几把……嘿嘿嘿，够你们吹一万年的！” 战旗手有些跃跃欲试：“那……那什么时候动身？” 姜羽伸手在他的头盔上敲了一下：“猴急什么？大军动了，咱们再动。主力军正面硬刚，咱们背后偷家。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我可警告你们，要是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有人挂掉，别说我把他的老婆孩子分给其他兄弟养。” 士兵们顿时哄笑起来。 颓败的气势一扫而空。 博坎投来崇拜的目光。同样是深入敌后送死。怎么从姜羽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这么刺激呢？ 姜羽见气氛到了，言归正传：“你们都是大头兵。得了军功也是便宜我。所以都搂着点打。谁都不准当出头鸟。我在乱军之中保证不了兄弟的生死。只能保证冲锋时在前面，撤退时在最后。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敌人倒下时一拥而上。敌人反扑时一哄而散！宁愿任务失败，也给老子活着回来！” 这话匪气十足，却比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更鼓舞人心。 不是每个将领都有身先士卒的魄力。 姜羽见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一脸请战的表情，特别叮嘱道：“到时候场面会很乱，你们帮我纵观全局。” 新垣若雪知道姜羽是不想让她们冒险：“那你……不准摸美女！” 她本想说“多加小心”。可话到嘴边就鬼使神差地变了味道。 冰冷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小女人的韵味。 姜羽心头一颤，竟有了些许悸动。打着哈哈敷衍：“好，我不故意摸。” 这一幕落到众将士的眼中，又变了味道。 博坎喃喃道：“千户什么都好，就是这取向……唉，或许这就是将军放心他带队的原因吧。” 增援融父山的命令很快传达全军。 大军拔营，跑步行军。 在路上进行阵容调整。 于儿扭头扫视了几眼，疑惑道：“咦？赤甲营呢？” 副将立即回禀：“羽千户带领将士褪去赤甲，从小路绕行了。” 于儿沉吟片刻，微微点头：“褪去赤甲？嗯，用人不疑，疑人勿用。全权交给他吧！” “是！” 副将本想提醒他提防姜羽带头当逃兵。 但又忍住了。 就像姜羽教训博坎的那样。每个人都得知道自己的定位。 另外一边，姜羽让寒心霜和新垣若雪骑着大精和小怪。 自己则陪着一众将士跑步前进。 笼络人心是一方面。主要是计算撤退的路程和时间。 一个合格的强……将军，不仅要会抢，更要会跑。 此时的赤甲营已经变成了灰衣营。 偷袭就得有偷袭的样子。不能穿得那么骚包。 众人一路疾行。比大部队提前半天到达指定位置。 从这里能隐隐听到融父山的喊杀声。 姜羽派出两队斥候摸查情况。其他人原地休整。 这种时候，令行禁止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对神族而言，急行军算不了什么。 可姜羽要求所有人保持巅峰状态。分发下去的食物只允许吃三分饱。 五百人聚在一起，就连咀嚼食物的声音都听不到。 远处的喊杀声再惨烈也没有人妄动。 整整过去一个时辰，融父山的方向才传来隆隆的战鼓声。 喊杀声顿时变得激烈起来。 是大部队杀到了。 一众将士都向姜羽投去询问的目光。 博坎有点坐不住了。捅了捅姜羽，小声提醒道：“贻误战机可是重罪。” 姜羽却一摆手：“一个好猎人，得知道出手的最佳时机。” “猎人？”，博坎急了：“咱们是打仗，不是打猎！” 姜羽拍了拍博坎的肩膀：“有我在，你怕什么？只管听令就行了。” 博坎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退到一边。 姜羽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对众人吩咐道：“要拉屎撒尿的抓紧时间。在战场上被打出屎可就丢人了。一会儿轻装上阵，我带你们偷人去！” 众将士听到调侃，都放松了不少。 其实姜羽比谁都紧张。 他参加最大规模的集体行动就是在族狩偷猎。 现在手里捏着五百条人命，不紧张才怪。 姜羽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是在聆听战鼓的移动距离和鼓点变化。 天色渐暗。 在斥候小队第三次禀报战况后，姜羽终于站起身来。 “兄弟们，丑话说在前头。抓到阿修罗美女，只准上手，不准干别的！还有我身边这两个大宝贝，谁要是趁乱占她们便宜，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紧张的氛围被他一句话破坏殆尽。 仿佛阿修罗美女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走！带你们快活去！” 第234章 大美女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层层叠叠的海浪。 在礁石上拍得粉碎，而后又被新的浪花掩盖。 绚烂的神通法术漫天飞舞，将战场照得宛若白昼。 于儿依然是一人一骑，在阿修罗的阵营中大杀四方。 虽说凭他一己之力难以取得太大战果，却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上次率领五万大军对战一千名阿修罗。最终被人打得只剩五千残兵。 这次只有混编的三万残部，却要对上整整五千阿修罗。 大军除了嗓门大一些，不占任何优势。 仅仅进行两波冲锋就出现颓势。 开始有序后撤。 阿修罗乘胜追击，姜羽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赤甲营，此时全都猫着腰，贴着山根潜行。 像一群盯上鸡窝的黄鼠狼。 姜羽拍了拍寒心霜，指向一个山头。 随后又让新垣若雪到另一座山上盯着。 偷鸡摸狗的时候，望风工作是重中之重。 支开两位姑娘，姜羽再无顾忌。带人朝阿修罗的后方摸去。 可那个方向乌漆墨黑。并没有营帐和美女。 姜羽的第一反应是有陷阱。 可他本就是奔着阿修罗的血液来的。总不能大老远白跑一趟吧？ 要是打都不打就带人回去，于儿那边也说不过去。 以身犯险是不可能的。 姜羽早就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于是在一众将士的惊诧目光下，把骨傀组装起来。 骨傀最近在神族血液中泡澡，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金芒。 姜羽已经用脏布条包裹起来了。 眼窝里的两颗五彩珍珠也抠出来，避免闪光。 甲胄、长剑统统没收。 现在的骨傀就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骨架。在姜羽的操控下，踮着脚尖朝营地深处跑去。 辗转腾挪，躲闪翻滚。 连七星步都用上了。 实在躲不过阿修罗时，直接倒地装死。 一众将士都被它的猥琐身法惊呆了。 姜羽共享着骨傀的视野，闪身钻进一片黑幕。 这不是夜色的黑暗。而是某种神通法术。 黑幕内亮着柔和的白光。 两个身上布满金纹的阿修罗像铁塔一样驻守在其中。 除了阿修罗，还有十几道飘在空中的影子。 “魔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姜羽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 更诡异的是，居然还有二十几个打扮怪异的人族。 他们和姜羽见过的任何人族都不同。 高鼻梁，眼窝深陷。 留着打卷的披肩发。个个都是大胡子。 长得又黑又瘦。 身穿宽大的粗麻衣服， 赤着脚。 身上散发着安详而令人厌恶的气息。 姜羽控制骨傀靠近一些。终于发现了此次的目标。 女阿修罗！ 果然是绝色美女！ 宽额，细眉，鼻梁挺拔。 充满异域风情。 波浪长发如瀑布般垂到浑圆的臀部。 前凸后翘，柳足蜂腰。 清澈的眼中透着不可侵犯的圣洁。 全身上下，只有两根布条拧成的细绳勒在关键部位上。 关键是……够大！ 阿修罗美女的身高将近一丈。 正常男人躺进她的怀里就如同回到了阿母的怀抱。 这谁顶得住？ 姜羽还想凑近点，进一步侦察敌情。 结果眼前的画面一阵摇晃。 当他意识回归时，发现博坎正在拼命摇他：“千户，千户！快醒醒！” 姜羽的鼻血正呈喷溅状往外滋。 发出“嗤嗤”的轻响。 博坎见姜羽终于清醒，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傀儡反噬还是受到精神攻击了？” 姜羽捏住鼻子，恶狠狠地瞪了博坎一眼：“当然是反噬！施法期间，你这么摇我，不出事才怪！” 说完，还想再控制骨傀。 可那层黑幕有隔绝神识的作用。 一旦和骨傀断开联系就再也连接不上了。 “好好好！”，姜羽再次瞪了博坎一眼。对一众将士低声下令：“目标在那片黑影里。咱们就照路上说好的搞。” 博坎指了指姜羽的鼻子，有些担忧：“千户，你这个样子……还能战斗吗？” 姜羽正控制肌肉止血。听到他的话，脑海中闪过女阿修罗的影子。 鼻血再次失控。喷了博坎一脸。 竟然一发不可收拾。 姜羽心里焦急，连忙在脑海中把女阿修罗的脸换成了新垣若雪。 可脑海中出现大号新垣若雪后，鼻血喷得更凶了。 立即把形象换成凌。 这才让躁动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博坎都被喷懵了。 多重的内伤才能喷出这么多血啊？ “那个……千户，我这有颗补血丹，你先顶一下。”，博坎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蜡丸。 姜羽摆了摆手。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颗仙桃，三两口造了。 把桃核收起来，邪魅一笑：“行动！” 没过多久，一个巡逻的阿修罗走到山丘附近。 突然有一枚小石子从天而降。砸中它的其中一颗脑袋。 “嗯？” 它猛地抬头。 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站在山丘上。朝它比划出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转身就跑。 阿修罗怒吼一声，迈开大步就追。 刚转过弯，就发现数百名神族士兵正一脸坏笑地等着它。 姜羽的陨铁大棒重达七千斤。握在手里却只有十几斤的重量。 十几斤，对姜羽而言和羽毛没什么区别。 开启震动模式，姜羽自己都不知道能打出怎样的伤害。 他没使用任何招数，就是再平常不过的蓄力横扫。 居然打出三声音爆。 “嘭！” 直接把阿修罗的一条小腿打炸了。 就连姜羽自己都懵了一下。 阿修罗啊！ 一棒子打爆阿修罗的腿，是不是意味着也能一棒打死妖王？ 失去一条腿的阿修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正想砍出一阵刀光。结果身体一歪，侧着倒了下去。 随即被五十多名将士冲上去一顿乱捅。 如果赤甲营使用的是短兵器。想靠挥砍杀敌，最多能围上十几名士兵。 可他们用的是月牙大戟。 前后两层交错着往上捅。一下就是两排窟窿眼。 不过四五息的时间。 人群分开时，阿修罗已经成了一坨烂肉。 还真是一拥而上，一哄而散。 将士们都领略过阿修罗的恐怖。从未如此轻松地干掉过对手。 姜羽用铁棒沾了些尸体上的血水。 观察了一会，眼睛大亮。 “还真能吸收！”，连忙对博坎打手势：“别愣着！继续！” “啊？唉！”，博坎想过无数种拼死搏杀的场景，却没想到结果会如此的……出人意料。 姜羽的实力都能媲美于儿将军了。 平时虐待大家还是收着力的？ 不愧是兄弟！ 姜羽的惊讶程度丝毫不比他们小。 仅凭这根铁棒，至少将他的实力提升两倍。 这还是极品武器。 等升到神品又能发挥何等战力？ “阿爹说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可我怎么感觉……我才是这根棒子的挂件呢？” 第235章 悍勇 “来啊！抓到我，就让你咬一口！” 博坎站在山丘上，朝最近的一名阿修罗拍打屁股。 人的胆量取决于实力。 得手几次，他变得越发有底气了。 阿修罗咆哮一声，迈开大步就冲了过去。 如同一座飞驰的小山。 气势骇人。 可当它冲到土丘后面时，明显怔了一下。 地上竟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巨大尸体。 这个阿修罗反应很快。脚下一个急刹，转身就跑。 边跑边放声大吼。 可惜，声音被数道清风屏障遮挡下来。 一道流光从阿修罗的身后激射而来，瞬间砸断了它的脊梁。 埋伏在两侧的赤甲营士兵立即围拢上去，一顿猛戳。 哀嚎声足足响了十几息才归于平静。 “第九个了！哈哈哈哈……千户，咱们在无战损的情况下击杀九个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战绩啊！”，博坎笑得畅快淋漓。 他对姜羽彻底服气了。 上一场战斗，神族在建制完整的情况下还和阿修罗打出一比五十的战损。 现在赤甲营深入敌营，竟毫发无伤地偷杀了九个阿修罗。 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姜羽捡起陨铁大棒，温柔地抚摸着棒身：“把血收集起来。” “是！” 两名士兵立即抱着罐子上前。用水系神通收集阿修罗的血液。 博坎有些飘。兴致勃勃道：“我再去引！” “先别去了。”，姜羽立即叫住他：“附近没有落单的阿修罗了。再深入的话会有危险。” 说完，在海螺中问道：“情况怎么样？” 寒心霜的语气有些郁闷：“咱们的主力被打退了十五里，正在重整旗鼓。” 新垣若雪也传来最近的消息：“融父山上有几个厉害的将领。刚冲杀一波，又退回去了。阿修罗好像不急着扩大战果。只困不攻。” 姜羽微微点头：“继续观察！” 说完对众人命令道：“原地休息。不准搞出火光和声音。” “是！” 此时的战场激战正酣，他们却躲在敌军的腹地休整。 太刺激了。 就算摸不到阿修罗的美女，这牛皮也够他们吹一万年了。 将士们早就没了出任务时的低迷。脸上挂着亢奋之色。 “动了动了！”，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海螺中传来寒心霜的叫声：“咱们的军队又组织冲锋了！” 新垣若雪也传来消息：“融父山的将士开始突围了！阿修罗的兵力正往那边调集。啊，双方接触上了！” “好！” 姜羽丢掉手里的骨头，在屁股上擦了擦手：“整编阵型，咱们也打一波冲锋。” 这话放在以前，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疯了。 可现在的赤甲营就像尝过蜂蜜的黑罴。 全都上头了。 迅速集结成十个小型战阵。 姜羽打了个手势，率先冲杀出去。 其他军士落后十丈。 猫腰弓背，表情猥琐。如同一群过街的老鼠。 阿修罗有三颗头颅，没有视觉盲区。 姜羽刚从黑暗中现身，顿时迎来十余道半月状的刀芒。 封住所有躲闪空间。 姜羽的七星步配合空间巫术，在极小的范围内躲闪。 远远看去，就像刀芒从他身上穿过一样。 “咔嚓！” 姜羽眨眼功夫就跨越百丈距离，瞬间砸断一个阿修罗的小腿。 身形连闪，朝另一名阿修罗杀去。 倒地的阿修罗立即被一队赤甲军层层围拢…… 恐怖的陨铁大棒配合飘逸的身法。让姜羽发挥出了不逊于儿的战力。 他只管砸腿。 身后的十队军士轮番收拾残局。 分工明确，效率极高。 片刻功夫，又有十二头阿修罗惨死。 新垣若雪大声提醒道：“攻打融父山的阿修罗正在回撤。你们可能暴露了！” 寒心霜大为焦急：“快，快跑啊！” 姜羽看向百丈外的巨大黑幕，脸色阴沉。 既然暴露了，那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这里很可能是阿修罗的指挥中心。 赌一次！ 他一咬牙，大声喊道：“杀！” 吼出这一嗓子就意味着他们不再隐藏行踪。 “杀！杀！杀！” 赤甲营的将士齐齐大喝。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无论是融父山的将领还是于儿的大军，感受到冲天而起的军威都是一怔。 立即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冲锋。 将领中不乏军事人才。瞬间抓住反攻的最佳时机。 前后夹击，中央开花。 即使是强大的阿修罗，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局搞得手忙脚乱。 数十只阿修罗反身朝赤甲营冲来。 “嘭！” 最前方的阿修罗身体倒飞出去。 胸口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这种伤势对身高三丈的阿修罗不算什么。 可它刚爬起身就捂着胸口惨嚎起来。大手伸进伤口，拼命往外掏破碎的血肉。 下一刻，就连手臂都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其他阿修罗沾染上它的血肉，也都发出阵阵惊呼。 海螺中响起寒心霜的亢奋叫声：“羽哥哥疯了！不过我好喜欢！” “因为你也疯了！”，新垣若雪的声音中不含任何感情。 大片灰色的冰尘从天而降，把数名阿修罗包裹在其中。细小的冰凌飞速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磨着阿修罗的血肉。 飞溅的血水很快将冰尘染成深蓝色。 在白棘部落时，陶青竹曾用过这一招。此时被新垣若雪施展出来，威力大了无数倍。 姜羽龇牙一笑，再次加快脚步。 “呼……” 黑幕只起到阻隔神识的作用。并没有防御的效果。 姜羽刚冲进去就迎头撞上数十道刀芒。 两个阿修罗同时朝他展开攻击。 这两个阿修罗的实力比其他同类高出一大截。 刀芒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 姜羽瞬间发动金甲术。双脚死死钉在地上，身体如柳枝一样左右摆动。 实在躲不过就用铁棒格挡一下。 身上很快就出现了数道狰狞的伤口。 两名阿修罗的攻击像瀑布般连绵不绝，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时博坎冲进黑幕。 见姜羽被死死压制，爆喝一声：“闭眼！” 姜羽睁着眼睛都无比吃力，还闭眼？ 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立即把铁棒竖在身前，抱头蜷缩成一团。 刀芒在铁棒上撞碎。又在姜羽的手臂和后背斩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博坎把光头转过去，用后脑勺的独眼对着两个阿修罗。 “神光普照！” 独眼瞬间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 整个世界都白了。 姜羽发现刀芒失去准头，闭着眼睛冲了上去。 脸上挂着癫狂的狞笑：“喜欢玩是吧？来，我陪你们！” 第236章 擒贼先擒王 阿修罗有六条手臂。 不仅能斩出连绵不绝的刀芒，近身战力更是不容小觑。 可是陨铁大棒太霸道了。 完全不讲道理。 一棒子砸下去，连同格挡的弯刀一起嵌进阿修罗的身体。 提棒上撩，直接将一颗脑袋打爆。 下一刻，他又闪身将另一个阿修罗的小腿打断。 等到白光消散时，后援已经杀了进来。 近百杆大戟疯狂招呼下去。 两尊强大的阿修罗很快就没了动静。 赤甲营的将士都处于亢奋状态。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杀个痛快。 博坎的嘴角扯了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前胸和后背各有一条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 虽然大口咯血，却笑得畅快淋漓：“兄弟们，老子憋屈了七千多年。跟着羽神混，不亏！” 目光迷离间，感觉有人拼命往他身上拍止血粉。 还有人把一枚腥臭的丹药塞进嘴里。 紧接着身体一轻，被两人提着飞奔。 “别！别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跟着……跟着羽神冲吧！”，博坎用最后的力气嘶吼出来。 可是没人理会。 博坎就像漏血的破布口袋，被人拎着甩来甩去。 “接着点，别浪费了！”，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喊出的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这么一句鬼话。 上空刮起阵阵微风。 有十几道阴影朝着赤甲营的将士扑来。 无数神通冲天而起，却无法对阴影造成半点伤害。 冲在最前方的将士遭到阴影侵袭。 脸上现出挣扎之色。随后就变成了阴鸷的坏笑。 抬戟刺向袍泽。 瞬间就有数人被刺倒。 姜羽一记后空翻。 落地时已经脱去靴子，转身踹去。 “嘭！” 一脚踩在士兵的身上。另外两只手一手一个，死死按住。 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听得人头皮发麻。 姜羽面色凝重，全力释放紫皮葫芦的吸力。 身周出现十几道游走的风旋。 四面八方的能量汇聚而来。侵入将士体内的魔族也被他霸道地抽了出去。 魔族免疫大部分神通法术。更像某种精神体。 但依然抗拒不了姜羽的吸力。 在呼啸的狂风中，身不由己地飞进姜羽体内。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紫皮葫芦炼化成五彩灵液。 姜羽无暇顾及倒地的将士。甩出一堆黄杏，大声吼道：“照顾他们！” 说完，朝着女阿修罗的位置冲去。 据他观察，女阿修罗极可能是整支大军的统帅。 他先前抓女阿修罗是神庭的命令，此时则是为了把所有人带出去。 长生天作证，姜羽绝不是为了近距离多看几眼。 尽管心里有那么一点小期待…… 就在这时，那些打扮古怪的人族拦在前面。 他们的面容神圣而肃穆，踩在特定的方位上。 口中诵读着晦涩的语言。 姜羽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上次大战，阿修罗合体时发出的就是这类语言。 人族，魔族，阿修罗…… 姜羽在紧急关头想不通三者的关系。 提棒就砸。 反正不是友军。打死再慢慢琢磨。 可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金色的大钟虚影。 将整个营帐都笼罩起来。 铁棒就像砸在胶皮上。 大钟只出现细微的扭曲就连人带棒弹了回来。 “哎呀我去？”，姜羽落地之后接连倒退十多步。铁棒差点砸在自己脸上。 他刚生出天下无敌的错觉。 没想到这么快就惨遭打脸。 黑幕外的阿修罗正包围过来。最多十几息就会和赤甲营短兵相接。 “拖泥带水！” 姜羽目眦欲裂，水土两系巫力混杂着细微的金属光芒再次砸去。 “当！” 雄浑的钟鸣激荡而出。 附着在棒头的巫力轰然炸开。 姜羽整个人倒飞出十多丈。 震得虎口崩裂，双目流血。 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出现了瞬间的失神。 金色大钟的虚影仅仅一阵摇晃，又毫发无损地隐入虚空。 赤甲营的将士组阵释放神通。却只在空中激荡起一片涟漪。 连金钟的虚影都没逼出来。 他们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能量。 护罩没有任何属性，又排斥所有神通。 这超出了将士们的认知。 就在所有人都心急如焚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护罩内探出头来。 骨傀！ 只见它踮着脚尖跑到一个怪人身后。 取下自己的大腿骨，猛地砸下。 “笃！” 发出一声敲空心木头的闷响。 怪人的动作一顿，捂着头蹲在地上。 骨傀单腿跃起，又是一记骨锤。 怪人惨叫一声。 两眼翻白，扑倒在地。 虚空中的金钟显现了一下，再次隐藏起来。 其他怪人也注意到骨傀了。可他们为了维持金钟，不敢乱动。 骨傀的嘴巴“吧嗒”几下。像是在放声大笑。 拎着自己的腿骨，单腿蹦跶过去。 “笃笃”声接连响起。 一下一个小朋友。 金钟再次显现出来。 扭曲几下，“彭”的一声，炸成漫天金色碎片。 赤甲营的将士都呆了一下，随即大喊着冲杀进去。 别看怪人的手段诡异，破开金钟后却不堪一击。 将士随手一戟就捅个对穿。 形势危急，可当众人冲进营帐时还是齐齐惊呼：“哇，好大！” 姜羽冲上去，一脚踹在女阿修罗的肚子上。大喝一声：“绑起来！” 众人这才回过神，七手八脚地把女阿修罗捆住。 女阿修罗的优势不在武力上。 虽然有些战力，却奈何不了一群逼到绝境的悍将。 本就夸张的身材，被绳子一勒，变得更加爆炸了。 不少将士和姜羽一样，都“嗤嗤”喷出鼻血。 博坎本已气若游丝。 在弥留之际看到女阿修罗，眼睛猛地瞪圆：“不……不亏了！老子这辈子值了！” 姜羽一巴掌拍在他的光头上。顺势打入一缕生机。 随即往他怀里塞了一颗仙桃：“值什么值？你就不想摸摸？” 一听这话，博坎的血压瞬间飙升。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崩开：“啊啊啊，我要死了！” 姜羽把博坎丢给一名士兵：“把他眼睛蒙上，别真挂了。” “是！” 士兵抹了一把鼻血，直接糊在博坎的脸上：“百户，小命要紧。别激动！” 博坎连忙把头扭过去。 结果后脑勺也被鼻血糊了起来。 “小羽，我们挡不住了！”，海螺中传来新垣若雪的焦急声音。 “交给我吧！”，姜羽提棒冲出黑幕。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见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同时发出惊呼：“你受伤了？” 姜羽在鼻子上抹了一把：“小伤，别担心！” 阿修罗已经感应到主帅被擒了。 正在步步逼近。 寒心霜焦急地叫道：“傻站着干什么？逃啊！” “不急。” 姜羽捏着鼻子，仰望夜空。轻声感慨道：“真美啊！你们说，神族……见过天劫吗？” 上空的五彩云霞正在汇聚。 将夜色渲染得璀璨而瑰丽…… 第237章 九色雷劫 夜空的异象很快引起几方势力的注意。 神通乱飞的战场不乏绚烂的光影效果。可什么力量能干扰到整片夜空？ 抬头看去，尽是极光般的彩带。 神族是上天的宠儿，不存在天劫。 而且神界与下界断绝十几万年的联系。根本不知道雷劫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姜羽的雷劫已经面目全非了。 云头的能量仍在积蓄。 姜羽的长发蓬松着飘散起来。 赤甲营的将士刚要上前，他立即伸手制止：“别乱动。你们原地待命。” 说话间，将体内的巫力催发到极致。挥舞着陨铁大棒朝阿修罗大军冲去。 “铮铮铮铮……” 无数刀芒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少数阿修罗还能用眼睛射出赤红色光束。 恐怖的能量冲击瞬间把姜羽淹没。 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姜羽在阵前二十丈的位置现出身形。 如野兽般四肢着地。双腿灌注雷电之力，背后有狂风助推，搭配上七星步和空间巫术。 刚一现身，又没了踪影。 仅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像。 “嘭！” 姜羽身影再次闪现时，一个阿修罗的小腿被铁棒直接打碎。 顷刻间，无数攻击连同受伤的阿修罗一起淹没。 可姜羽已经离开那里了。还敲断另一个阿修罗的小腿。 突破前的能量冲击让他暂时拥有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莫柯耶！” 一个全身布满金纹的阿修罗飞扑过来，将六把弯刀舞成一片虚影。 “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碰撞连成一声极长的嗡鸣。 “咔！” 姜羽在疯狂格挡中，以棒柄磕中阿修罗的脚踝。 传出一声骨折的闷响。 这名阿修罗确实厉害。奈何它以三丈的身高，对付猫腰乱蹿的姜羽。 不是一般得难受。 它脚踝受伤，愤怒地发出咆哮。 然而，怒吼刚起又戛然而止。 上天仿佛对它不满。 射下一道水桶粗的五彩光带。直接贯穿了阿修罗的身体。 光带像热刀子切牛油一样，瞬间将它的半边身体融成一片虚无。 断面平滑整齐。 姜羽吓得一哆嗦。 虽然把铁棒挡在身前，仍被逸散的余威波及。满头长发打卷，身上散发出缕缕肉香。 这是雷劫？ 完全没有雷声啊！ 落雷怎么换成流光了？ 这恐怖的威能又是怎么回事？ 姜羽曾替新垣若雪阻挡天劫。还因此烙印下雷电巫纹。 他原本对渡劫很有信心。谁知雷劫不按常理出牌。竟鼓捣出了奇怪的彩色光带。 也不知道是身处神界的原因，还是老天想弄死他。 眼看第二道光束就要落下来了，姜羽吓得亡魂直冒。 四肢着地，玩命狂奔。 在战场上拉出一道极长的残影。 “嗡……” 又是一道光束从天而降，在阿修罗的大军中央绽开。 落地后化为无数道细小的光线，无差别乱射。 山丘，岩石，大地…… 但凡被光线扫到的地方，立即熔出深不见底的小洞。 阿修罗堪比妖王的防御形同虚设。 瞬间就倒下四五个。 姜羽的右肩和大腿也被烧穿两个窟窿。正调动全部生机拼命修复。 “西哩西哩……波波咔……” 他趁着第三道雷劫还没落下，抓紧时间跳起战舞。 由于速度太快，这一幕在别人眼中就是一片手舞足蹈的虚影。 “嗡……” 第三道雷劫砸落。 这次的光束更宽更急，几乎变成一片彩色光带。 “啵啵啵，啵啰咔！”，姜羽头皮都炸了，跳着战舞冲向阿修罗。 他当然知道渡劫时不能受外物干扰。 雷劫范围内的人越多，天雷的威力就越狂暴。 可这变异雷劫就是来整死他的。姜羽连第一道光束都接不住，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多拉几个顶雷的，能挡一下是一下。 从天而降的光束如同一道瀑布。自九天之上砸落。 落地后，又变成无数道细小光线四处乱射。 不仅如此，上空的光束还不会立即消失。仍死死追赶姜羽的身影。 “嗡！” 又是一道七彩光幕从天而降。对姜羽形成包抄之势。 “要逼死人吗？”，姜羽双眼充血，目眦欲裂。 把所有能提升速度的巫术都堆到身上。 顶起金甲术，套着龙鳞甲。又在龙鳞甲的表面封上一层水膜。 “嗡……” 又一道光幕落下，对姜羽形成三面围堵之势。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环状冲击波就像雨点砸在湖面。 朝四面八方辐射而出。 姜羽面色发狠，大喝一声。硬着头皮朝光幕撞去。 可他全部防御手段加在一起，竟连半息都没撑上。 金甲术瞬间耗尽威能，重水构成的水膜仅让光束略微凝滞而已。铭刻着十多道坚韧符文的龙鳞甲更是顷刻间报废。 姜羽接连往身上刷了两层冰甲。才险之又险地冲出光幕。 全身重度烧伤，飘逸的头发也没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干裂翻卷。 可他没有丝毫停顿，速度反而更快了。 “啊柯拉……” 阿修罗们也慌了。 姜羽往哪跑，哪里就乱成一片。 几道光束就带走了三十多个阿修罗。 谁见过如此恐怖的神通？ 绚烂绝美的光束，擦到就死，刮到就亡。 场面很快演变成一个光头裸体的男人追着一支军队跑。 姜羽仅靠紫皮葫芦，不足以支撑伤势恢复。 边啃仙桃边咳血。 眼中全是濒死野兽般的疯狂：“来啊！我拉一支军队渡劫，看你还能怎么劈。” “呜……嗡！” 上天似乎收到了姜羽的请求。当头落下一片无比绚烂的光幕。 这次是九种色彩。 范围极广，根本不给姜羽躲闪的机会。 夜幕瞬间变得宛如白昼。 所有人都眼睛一花，陷入短暂的失明。 九彩光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息就耗尽了劫云的能量。 被光幕笼罩的所有物质都化为虚无。 八百多名阿修罗。 一座山丘。 以及……姜羽。 只留下一个面积达到十多里的巨坑。 边缘平滑，深不见底。 就像这片空间被生生挖走一样。 战场足足安静了十多息。再一次爆发出滔天的喊杀声。 这一次，神庭大军占据主动。 打得阿修罗节节后退。 将士们激动得双眼赤红，喊声震天。 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有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齐齐发出一声悲呼。 朝无底深坑冲去…… 第238章 生与死 静！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 一株粗壮的葫芦藤扎根在五彩灵液的池塘中。 葫芦藤上生长着一个淡粉色的花苞。 萦绕着水、火、电三种光斑。 上下浮动，变换不停。 花苞内，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陷入无意识地沉睡。 他的头发和眉毛都不见了。 肉嘟嘟的身上布满皲裂的伤口。 每道伤口都蕴含着诡异的九彩能量，不断阻挡着生机的修复。 血水滴落在花瓣上，使其颜色又鲜艳了几分。 在奇特的空间内，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可能只过去了一瞬，也可能过去了许久…… 空间外。 阳光明媚，火热的骄阳把灼热挥洒到大地的每个角落。 神族与阿修罗的战斗已经过去半年了。 于儿的大军付出极大代价，全歼了阿修罗军队。 赤甲营生擒女阿修罗。立下头功，全员晋升。 博坎也如愿以偿地成了千夫长。 赤甲营升为赤甲府。 但他们并不开心。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用生命换来的。 “羽神。” 这个博坎随口喊出的称呼，已经成了赤甲府的图腾。 军队早已开拔离去。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留了下来。 哪怕她们目睹姜羽在神光中化为虚无，也不愿相信他真的会死。 随着时间推移，雷劫留下的无底深坑变成了壮丽的湖泊。 神族和阿修罗的鲜血让这片土地变得无比肥沃。 开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花。 骨傀刚给农作物浇完水，拄着锄头发呆。 宛如一具真正的骷髅。 “哗啦……” 寒心霜从湖泊中探出头，小跑着冲向湖边的茅草屋：“若雪姐姐，看我发现什么了？” 新垣若雪从茅屋中缓步走出，神色淡然：“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边说边从寒心霜的头发上摘下一根水草。 寒心霜双手捧着一汪湖水，献宝似的凑到新垣若雪面前：“快看，小鱼！水里居然有鱼。” 新垣若雪眸光轻挑，还真看到一尾鱼苗。抿嘴一笑：“千年种子万年鱼。土中藏着鱼卵呢。一个地方积水，总会生出小鱼的。” 寒心霜眨着大眼睛，激动地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水里的生机充足，羽哥哥可能在某天突然冒出来？” 新垣若雪笑容恬淡：“对啊，这个可能性很大呢。咱们直到现在都没能探到坑底，我看他十有八九是躲在下面捉鱼呢。” “咯咯咯咯……”，寒心霜笑得没心没肺：“捉了鱼还得交给咱俩保管！” 新垣若雪伸出纤纤玉指，在寒心霜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快把身上弄干！” 寒心霜嬉皮笑脸地用力甩了甩头发。 褪去全身衣物。大大咧咧地躺在草坪上晒起太阳。 尽显傲人身姿。 新垣若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遮着点，都被人看光了！” 寒心霜直接隐去身形：“嘿，谁敢偷看本姑娘，教他重新做人！” 就在这时，丢在一旁的衣物中传来了凌的声音：“两位姐姐，还没找到相公吗？” 寒心霜的衣服是湿的，传讯海螺可以接收很远的信息。 不过凌的距离实在太远，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传讯海螺凌空飘了起来：“你又疯到哪去了？” “我……听说这里叫疏属山。我遇到一个叫危的家伙，他贪图我的美色，被我毒死了！”，凌的声音柔弱无助。 寒心霜叹了口气：“哎，他也没遇到过什么好白菜。疏属山是吧？你留在那别乱跑。等我们和羽哥哥汇合再去找你。” 凌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寒心霜放声大笑：“你想啥呢？咱们是一起来神界的，回去时一个都不能少！” “哟，小凌子，你又和海螺说话了？”，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随即声音突然变大：“喂喂？海螺姑娘。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还给我！” “哎呀，让我瞧瞧嘛。” “蜃龙，给我咬他！” “啊！” 通话在一阵争抢和喧闹声中断掉了。 寒心霜把海螺往身边一放：“嘁，她倒是快活。” “凌的运气……换成别人还真快活不起来！”，新垣若雪莞尔一笑，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一缕青丝从鬓角垂下，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喃喃自语道：“小羽，你……还活着吗？如果是恶作剧，差不多该出来了。再不露面……连我都要动摇了。” 并洲。 破旧的低矮茅屋中传出一阵压抑的闷哼。 阴乐湛搓着手，来来回回地踱步。 “让一下！”，勾琳端着一盆热水，小跑过来。没好气地瞪了阴乐湛一眼：“又不是你的崽子，瞧把你急的。” 阴乐湛连忙让到一旁：“能不急吗？我就要当叔叔了。” 勾琳剜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爹呢！” 他们被魔教追杀得到处躲藏。倒也因为同甘共苦，逐渐生出情愫。 勾琳嘴巴毒，本性却不坏。 用屁股把阴乐湛顶到一边，闷头钻进茅屋：“想要崽子，自己下去！” 阴乐湛讪笑连连：“那……那也得有人配合不是？” 勾琳把热水送进屋里，又把一盆血水泼到外面：“真想帮忙就烧水去。别在这傻站着！” 扳指中的陆压道人提醒道：“别听她的。女人都口是心非。你要是去烧水，她又要怪你碍手碍脚了。” 阴乐湛往墙边凑了几步，把声音压得极低：“师父，你说小陶不对劲。是怀疑她的身份还是别的什么？” 陆压道人有些迟疑：“不好说。就是感觉不太对劲。说她是自己人吧，总藏着心事。可说她没安好心……你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 阴乐湛长松了一口气：“师父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几个一穷二白，还被人四处追杀。有什么可图的？” 陆压道人沉声说道：“所以我才说不对劲啊！她图你们什么？难道……她不是人族？” 话音刚落，就听茅屋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哭。 阴乐湛一激灵，兴奋得朝茅屋跑去：“你看，崽子都生了。还不是人族？” 陆压道人发出一声冷哼：“你要是这么冲进去，孩子他爹肯定打得你不像人族。” 勾琳惊喜的声音从茅屋里传了出来：“生了个大胖姑娘！哟哟哟，丑了吧唧的！怪好玩的！” 阴乐湛跳得老高：“哈，我当叔叔啦！” 陆压道人“啐”了一口：“要不是一直在你身边盯着，我还以为你和小陶有故事呢！” 勾琳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包裹起来。放到小陶的枕边，笑眯眯道：“妹子！看看咱家的娃。” 刚出生的孩子很丑。 一身皮褶子皱在一起。 可小陶却抿起嘴角笑了。 笑得很开心：“这孩子……流着我和元哥的血。真……真好！” 因为孩子的关系，她在两个月前，全身血液转变成红色。同时也失去了对罗刹的掌控。 就连实力都只相当于练气高阶的修士。 她能感知到被方元带走的心脏。 就在孩子放到枕边的一刻，终于鼓起了勇气。 “要让元哥抱抱这个孩子！” 第239章 涅盘重生 泑山脚下。 闷雷般的轰鸣声连绵不绝。 那里正进行一场旷世持久的对战。 半年前，八妖赶至泑山。 顺利解除尸潮围山的危机。 一阵寒暄后，寒宝儿对蚩启发起了争夺老大的挑战。 妖圣出手，天地色变。 结果打着打着，蚩启也突破了。 一边倒的战斗变成势均力敌。 三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 就连泑山都生生拔高百丈。 不，准确地说是泑山周围的百里地界被打沉了百丈深。 山魈袁岭倒挂在树上。随风荡来荡去：“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熊猫懒洋洋地躺在树下，大手托着五颗仙桃。用拇指一颗颗往嘴里弹。含糊不清道：“目前是八十一比七十七，大哥暂时领先。” 袁岭一个空翻落到熊猫面前：“三哥，你七八千年前就到妖王巅峰了吧？咋就没有进步呢？” “嗤！”，熊猫把剩下的两个仙桃塞进嘴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也是妖王巅峰吗？咋不突破呢？妖圣雷劫谁抗得住？” 袁岭想起寒宝儿渡劫时的场景，狠狠打了个激灵：“我也觉得妖王挺好。还是等到寿元耗尽的时候再试吧！” “噗噗噗噗噗！” 熊猫把五颗桃核吐出去，射入地里。揉了揉肥嘟嘟的肚皮：“唉，要是羽儿在就好了。两年没见，还挺想那小子的。大哥也是狠心。神界是那么好闯的？” 袁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尔虞我诈。那小子得了我的真传，不会吃亏的。” “呸！”，熊猫翻了个白眼：“就是学了你的东西，我才担心他被人打死！” 袁岭眼珠一转：“要不咱们去仙界玩玩？后山那条小龙认识路。” “不去！”，熊猫舍不得满山灵果，回答得斩钉截铁：“世道这么乱，咱们还是别分开了。别忘了咱们是怎么被逼进鬼玉林的。” 提到这茬，袁岭也把牙齿磨得“嘎吱”作响：“等嫂子的事情结了，说什么都得找那几个老熟人谈谈心。” 熊猫用力伸了个懒腰：“对了，你见到六妹了吗？我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了。” 袁岭两手一摊：“她那性子，可能到哪个角落躲清闲去了。” “嗯……几万年都没有改善，以后还怎么嫁人？” “切，谁敢要她啊？” 界域通道。 一阵寒风吹过。在地面留下一层晶莹的冰晶。 寒风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 停顿片刻，选定一个方向离去。 在五十里外，两百多名赤甲军正围攻一个带有金纹饰品的阿修罗。 已经有十多人倒地不起了。 博坎目眦欲裂地吼道：“我来砍腿，你们补刀！” “杀！” 众将士也被阿修罗激起血性。 可博坎复刻不了姜羽的战斗方式。虽然劈中阿修罗的小腿，却仅仅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 “嘭！” 博坎被踢得倒飞出去。 眼看阿修罗的刀芒就要落到身上了。一阵微风吹过。 竟将疾射的刀芒冻碎。 不到两息时间，阿修罗就变成一座巨大的冰雕。 将士们配合默契，冲上去一顿乱捅。 很快就把阿修罗捅成了一地碎冰。 博坎抹去嘴角的血水，朝空无一物的方向躬身一拜：“多谢前辈相助。” 过了半晌，一道空灵的声音弱弱响起：“向你们打听一个人。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个……一个很壮的男人？” 博坎服下伤药，狐疑道：“很壮的男人？军中将士都很壮！” 一块冰晶在七尺半的高度浮现出来，凝结出姜羽的样子：“他大概这么高。” 顿了顿，冰晶又往上升了一些：“现在应该有这么高了。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膝盖。” 博坎挠了挠头：“怎么有点像羽神？” “对，他叫姜羽。你见过他吗？”，缥缈的声音有些激动。 博坎和一众将士都露出为难之色：“羽神是赤甲府的千户。我们在……在融父山走散了……” “没关系，你能告诉我融父山怎么走吗？” “呃……好吧！” 融父山下。 新垣若雪，寒心霜和骨傀坐成一排。 手撑着腮，仰头望天。 两人一傀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若雪姐姐，羽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寒心霜眼神空洞。 新垣若雪微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眼底的希望之火正在一点点熄灭。 “嘎嘎嘎……”，骨傀突然站起身。吧嗒了几下下巴，朝湖边跑去。 “嗯？”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投去疑惑的目光。 她们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可一次次落空，让希望变得越发渺茫。 镜面般的湖水出现了一圈涟漪。 有一个光溜溜的东西从水下冒头。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惊讶地站起身。 那是……一个小孩？ 小孩两三岁的模样。 全身肉嘟嘟的。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唯独没有头发和眉毛。 身上不着寸缕，面色祥和。 踩在水面上，蹒跚着朝岸边走来。 寒心霜震惊道：“若雪姐姐，不光是千年种子万年鱼啊。水里还能生小孩！” 新垣若雪也有些失神：“这……神界真是超出常人的理解……” 两人跑到岸边，心情莫名地紧张起来。眼巴巴地等着孩子靠近。 骨傀更是拍着巴掌手舞足蹈。 大精和小怪也感应到了什么，从山头飞奔过来。 等孩子走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孩子的左胸有一朵小小的火焰巫纹，右胸有一片冰凌巫纹。一条极细的绿色藤蔓从右脚缠绕而上，一直延伸到脖颈。 即使没看到他的后背，也能猜出那里还有一道雷电巫纹。 “这这这这这……”，寒心霜的舌头都打结了：“是羽哥哥的孩子？” 新垣若雪一把抱起男孩。 入手极轻，只有二三十斤。 手感也软糯糯的。 “他……他就是小羽……”，新垣若雪的话才说到一半，胸口就被肉嘟嘟的小手偷袭。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男孩“嘎嘎”直乐，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无比。 “啊？”，寒心霜把脸凑过来：“他是羽……嗷……小坏蛋！” 姜羽突然一记回手掏，精准地完成了袭胸的壮举。 寒心霜捂胸后退，疼得龇牙咧嘴：“这小东西才不是羽哥哥！” 新垣若雪见骨傀连连伸手，于是把姜羽放到骨傀怀里。 骨傀胸前的肋骨被抓得“笃笃”作响。 “他就是小羽！骨傀和他之间有感应。只是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新垣若雪神情复杂。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苦苦守候着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等回一个两三岁的袭胸狂魔。 成家之前先养儿？ 可不管怎么样，只要人回来就好。 “羽哥哥！”，寒心霜眉毛弯弯，屈指去弹姜羽两腿间的小肉揪。 姜羽扭动着身子。瞄准寒心霜的手就射出一道水流。 “呀！” “咯咯咯咯……” 惊呼声和没心没肺的笑声响成一片。 虽然和期盼的不太一样，但两人的心都活了过来。 第240章 小魔鬼 “小坏蛋！你没完了是吧？” 寒心霜拧着姜羽的耳朵，把他拎到一边：“去，找小怪玩去。它胸多。你随便玩。” “啊达达！”，姜羽不会说话。用肉嘟嘟的小手比划了两下。 对小怪的尺寸很不满意。 小怪相当委屈。 它都被抓肿了，居然还遭嫌弃。 呸！ 渣男！ 大精眼泪汪汪地碰了碰它的牛角，以示安慰。 小怪好歹是母的，可它是公的啊！ 谁顾及过它的感受？ 姜羽就是魔鬼！ 唯一没被荼毒的就只有骨傀了。 新垣若雪早就换上了龙鳞甲，幸灾乐祸道：“可能孩子都这样吧。据说再大一点就到讨狗嫌的年纪了。那时才够咱们受的。” 寒心霜的脸都绿了：“要不咱们把他送回泑山吧。过十几年再接走。” 新垣若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光想当媳妇，不想养汉子啊？” “这是养儿子！”，寒心霜拍掉姜羽的小手：“有罪恶感的好吧？” 新垣若雪开心地大笑起来：“感情就要从小培养嘛。走吧，既然小羽没事，咱们也该去找凌了。” 寒心霜鼓了鼓腮帮子：“对哦，先让她养着。” 提到凌，二人也是挺无语的。 什么样的路痴才能飞出几万里？ 就连注水的传讯海螺都变得断断续续。 要不是对凌的相貌和毒性有信心，都要以为她和别人私奔了。 新垣若雪对神界的地形也是两眼一抹黑。 只能边走边打听。 两天之后，她们正在路上疾驰。迎面突然刮来一阵寒风。 大精和小怪同时人立而起，竟无法寸进半步。 “有人拦路！” 新垣若雪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身前浮现出一片冰凌。厉喝道：“什么人？” 寒心霜也在第一时间隐去身形。 片刻之后，一个娇柔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想……想问个路。融父山怎么走？” “啊？”，新垣若雪一怔：“从这里向北。看到一座白头山时转向西方，直到遇上一条河。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就到了。” 寒气逼近几分，飘到姜羽面前：“好可爱！我侄子小的时候也这么漂亮。不过他有头发和眉毛。” “依噶！”，姜羽闪电般伸出小手。 “呀！” 惊呼声骤然响起：“和我侄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新垣若雪虽然看不到对方，不过没感觉到恶意。低声问道：“请问……你知道疏属山怎么走吗？” “不知道。”，对方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我不是本地人。” 小姜羽咯咯直乐，显然正被某人挠痒痒。 “喔……” 新垣若雪把姜羽抱到怀里：“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和阁下闲聊了。” “好的，谢谢你们。”，隐藏在寒风中的人没有为难她们。朝新垣若雪所指的方向飘去。 寒心霜显出身形，长舒了一口气：“若雪姐姐，那人没有实体。我刚用三昧真火，什么都没烧到。” “你胆子太大了！”，新垣若雪吓了一跳。对方的境界比她们高。 这种时候树敌，太不明智了。 毕竟她们还要保护姜羽。 “依呀依……”，姜羽朝寒风离去的方向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小脸上满是不舍。 寒心霜一把拍掉姜羽的手，大为不悦：“没良心的！她有我的手感好？” “咦？”，姜羽的眼睛晶亮。吓得寒心霜连退两步。 新垣若雪宠溺地捏了捏姜羽的脸蛋：“女孩子是用来保护的，不可以欺负人家！” 姜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脑袋扎进新垣若雪的怀里。嘟着小嘴猛嘬。 可惜，新垣若雪穿着龙鳞甲，任凭他嘬得小脸通红也没能得逞。反倒引来寒心霜没心没肺地嘲笑。 新垣若雪心好累。有种照顾好几个孩子的感觉。 吵吵闹闹地又走了两天。 面前出现一座刀削斧凿般的山峰。 如同一根细棒，直插云端。 在山峰的顶端，有一个突出来的巨大鸟巢。 “若雪姐姐，凌和白痴鸟人在一起。这里不会是鸟人的家吧？”，寒心霜用力仰着脖子。 新垣若雪抬手向上空指去。 一颗冰球激射而出。 到了极高的空中，爆成一片冰花。 片刻之后，数名羽人从上空盘旋着飞落下来。 “什么人？”，一个苍老的羽人脸上带着敌意：“阁下是在挑衅羽人族？” “羽人？” 寒心霜的眼睛一亮：“你们有没有一个叫亮的傻……热心小青年？” “少主！”，老羽人一怔，随即就激动起来：“你们见过他？” “那傻……那小伙子是你们的少主？”，寒心霜大感意外：“丢了那么久，你们都不找的吗？” 老羽人直拍大腿：“谁说没找？方圆千里都找遍了。族长愁得毛都白了！” 新垣若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也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和我的同伴在一起。现在在一个叫疏属山的地方！” “疏属山？”，老羽人发出一声惊呼：“难怪找不到他，被拐到那么远的地方了！” 寒心霜的脸色一黑：“不会说话就换个人来。再胡说八道，我用孩子砸你！” 姜羽一听这话，顿时把双手举到胸前。 露出一副奶凶的表情。 老羽人挥了挥手：“稍等，这件事得向族长汇报一下。”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羽人腾空而起了。 老羽人的目光在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脸上扫过，又看向姜羽和骨傀。 沉吟片刻，伸手在胳肢窝里一阵掏。 取出一个小小的竖琴：“反正也是等着，我给你们唱歌听吧！”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脸色微变，连连摇头。 她们在传讯海螺中领教过亮的歌喉了。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姜羽却拍着手“嘎嘎”直乐。 老羽人直接无视了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反对。朝姜羽神秘一笑，手指在竖琴上轻拨。发出清脆的琴声。操起沧桑而沙哑的嗓音来了一套说唱。 “今天天气不错，来了四位贵客。两个貌美的姑娘，一个小小的帅哥。还有一具会动的……金色的骨骼。” 他身后两个羽人“唰”地展开翅膀。手里也都取出竖琴。 拖着长长的尾音唱道：“美丽善良的姑娘啊，带来了期盼的喜讯，也带来了浪漫和希望。” 寒心霜眼睛一瞪：“屁的浪漫！” 可压根没人听她说话。 老羽人再次切换成说唱模式：“我们跳着热舞唱着歌！在生命的狂欢中，释放着自我！燃烧的幸福陶醉的歌，在动人的诗篇中，许下醉人的承诺！咚不拉恰咚不拉恰，咚不拉恰嘿！” 寒心霜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咬牙切齿道：“我想砍人！” 新垣若雪却眼睛大亮。 姜羽的身体随着歌声扭动。竟摸出两颗五彩大珍珠塞进骨傀的眼窝。 然后又拿出一对金瓜锤，在骨傀的肋骨上敲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以前的能力。 如果继续下去，会不会恢复记忆？ “不要停！继续！” 新垣若雪制止住即将发飙的寒心霜。 骨傀眼窝里有了五彩珍珠，顿时闪烁起彩色的光芒。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气氛渲染起来，三个羽人唱跳得更加起劲了。 羽人族长从天而降时，明显怔了一下。 他火急火燎地赶来，是要询问儿子的下落。 可看到热闹的一幕，竟鬼使神差地取出了竖琴…… 第241章 王者归来 融父山。 几朵蒲公英的种子打着旋飘向远方。 寒风在山上转了一圈，又刮向山下的宁静湖畔。 停在一间小小的茅屋前。 附近还有一片刚冒头的庄稼。 从遗留的痕迹不难看出，这里在不久前还有人居住。 片刻后，空中浮现出薄如蝉翼的冰层。 冰面上爬起晶莹的寒霜。 很快描绘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光头小男孩。 停顿片刻，男孩又添加上浓密的眉毛和垂到大腿的长发。 “这是……” 柔柔糯糯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当姑奶奶了？先前那两个是大哥提起的儿媳？” 四周的温度骤降，百丈内的花草顷刻间爬满冰霜：“哎呀！我……我笨死了！” 声音落下后，寒风腾空而起。 瞬间没了动静…… 另外一边。 羽人族长一番畅快淋漓的歌舞。终于想起询问儿子的下落了。 疏属山距离这里有两万多里。 不仅路况复杂，还会遇上很多麻烦。羽人族长派出两名年老持重的长老去把人接回来。 新垣若雪几人只要在这里等待就行。 羽人是浪漫到骨子里的种族。 族长要让她们感受到如火的热情。 由于外族人不能进入羽城。所以在山脚下升起一堆巨大的篝火。 花蜜，干果，树酒摆了一堆。 歌舞升平，昼夜不断。 寒心霜既不喜欢干果，也不喜欢羽人的歌。躲出老远发呆。 新垣若雪不同。 她发现姜羽对歌声有反应，欣然加入其中。 甚至还主动献曲。 她曾是雾山部落最负盛名的琴师。 宁静的琴声与躁动的羽人音乐截然不同。 节奏舒缓，回味无穷。还拥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许多羽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随即以更加热烈的歌曲予以回应。 骨傀仰天摇头，眼眶散发着道道五彩光束。 姜羽晃动着稚嫩的小腰，随着节拍扭来扭去。 羽人族长似乎忘了走失的儿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满天飘得是星斗，从远方来了俩妞。大妞琴声动人心魄，小妞实在有些害羞！呕吼呕吼，小妞实在有些害羞……” “依噶！”，姜羽掏出一面金属盾牌，用金瓜锤在上面敲出一串鼓点。 羽人族长眼睛大亮，抬起翅膀指向姜羽：“这个小伙没有忧愁，节奏找得实在优秀。左手右手揽着俩妞，羡慕死单身的狗。呕吼呕吼，羡慕死单身的狗……” 寒心霜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新垣若雪却两眼放光。 姜羽掏出两粒龙米丢进篝火。 “嘭……咔！” 篝火上炸起大抔火星。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爆米花飞向上空。 几个羽人连忙飞起来，联手接住七尺见方的巨大爆米花：“远方的朋友啊，究竟谁是客人。你的馈赠让我们无地自容。啊……无地自容！” 姜羽“咯咯”直乐，不断把龙米丢进篝火。 发出“嘭、啾、咔！”的轰鸣声。 一朵朵爆米花像云朵一样，在骨傀的彩灯照耀下缓缓飘落。 氛围拉满。 龙米名为龙米，实际上对任何种族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不少羽人大快朵颐。 唱的歌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新垣若雪制止住姜羽的败家行为：“别把龙米全扔了，得留些种子！” 姜羽却没心没肺地“咯咯”直乐。小手快若闪电地袭向新垣若雪胸口。 新垣若雪有龙鳞甲护身，不怕他耍流氓。 结果竟被姜羽的小手推着倒退了两步。 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为惊喜：“咦？力量恢复了这么多？” 可就在气氛一片欢乐时，有一群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当羽人发出警报时，都已经围到近前了。 这些人赤着双脚。身穿宽松的袍子。波浪披肩发，大胡子。 正是姜羽在黑幕中遇到的怪人。 新垣若雪没见过黑幕中的情景。事后从其他神将口中得知，这些人族来自西方教。 自称为婆罗门。 拥有异于神通和巫术的能量体系。 阿修罗大军总能凭空出现，就因为它们是婆罗门变的。 只是成为阿修罗后就无法再变回去了。 只有女性阿修罗是天生的。是所有雄性阿修罗的领袖。 眼前这些婆罗门足有七八百的数量。 又是一支偷袭的奇兵！ 估计是被歌舞声和龙米的香气吸引过来的。 一个皮肤黝黑，脸上画着涂料的婆罗门右手抚胸，左手捏着兰花指。缓步上前，语气柔和地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语言。 目光不时扫向姜羽。 羽人是极为好客的种族。 族长正要发出邀请，身后突然响起一片尖利的破空声。 数十道冰锥直射而出。 那名婆罗门根本不慌，身前亮起巨大的金钟虚影。 然而，足以抵御姜羽全盛一击的金钟，在新垣若雪的巫术下却形同虚设。 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冰锥甚至没受到半点阻碍。 除了领头的婆罗门，瞬间倒下七八道身影。 婆罗门的队伍中顿时有十多人撑破身体，变成高达三丈的阿修罗。 “你们撤，这里有我们！”，新垣若雪单手一翻，取出伏羲琴。 寒心霜见有人砸场子，顿时兴奋起来：“只要没有折磨人的歌声，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羽人族长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立即命令羽人升空。 不是他不仗义。 而是羽人懒散惯了。完全没有战斗力。 如果硬碰，两个阿修罗就能把羽人屠灭。 总不能用歌声折磨敌人吧？ 真那么做，恐怕会先死在寒心霜的手里。 阿修罗一现身，所有婆罗门都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十几道高大的身影飞扑而来。 “保护小羽！”，新垣若雪不怕和阿修罗单挑。但是被十几个近身……她也没有信心。 何况远处还有几百个婆罗门蠢蠢欲动。 寒心霜直接隐去身形，守到姜羽面前。 “啊！”，姜羽掏出一把深红色的短柄战锤递过去。 锤头像拳头大小的南瓜，镶嵌着两圈宝石。 “别闹，我没功夫陪你打鼓！”，寒心霜本想把战锤扒拉到一边。可眼睛落到上面就再也移不开了。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咦？这是哪来的？” 姜羽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又把战锤往前一递：“啊！” 寒心霜接到手中，熟悉感变得越发强烈。仿佛这柄战锤已经陪伴她无数岁月了。 法宝！ 绝对是法宝！ 她甚至能感受到战锤上传来的喜悦。 心底的疑惑更浓了。 三昧真火，金霞冠，再加上这柄奇怪的锤子…… 怎么姜羽送给她的东西都透着莫名的熟悉感？ “当心！” 新垣若雪的提醒声把寒心霜拉回现实。 竟有十几道刀芒绕过新垣若雪，朝她和姜羽斩来。 寒心霜连忙举锤格挡。 射来的刀芒在她身前凭空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新垣若雪和阿修罗都怔了一下。 只有寒心霜自己知道，她那半死不活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形成一堵无形的火墙。 威力竟提升了七八倍。 “这……你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寒心霜立即想到了缘由，瞪向姜羽。 姜羽坐在地上。双手抓着小脚丫“咯咯”直乐。 完全没意识到现在有多危险。 新垣若雪见二人没事，暗松了口气。沉着脸在身前凝出一大片灰色的锋锐冰凌。 冰凌细小如砂。从四面八方笼罩出去。把近半的婆罗门都囊括在内。 她要在这帮家伙变身之前，尽可能地消除威胁。 就在巫术要成形时。却见到婆罗门首领正遥遥指向她的身后。 “嗡……” 黑暗中突然射出一柄通体漆黑的弯刀。 直指坐在地上的姜羽！ “小羽！”，新垣若雪发出一声惊呼。 寒心霜立即挥锤格挡。 险之又险地将弯刀磕飞。 还没松口气，却发现弯刀的影子中竟然还藏着一柄。 “糟了！” 就在寒心霜手脚冰凉的时候。突然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偷袭而来的弯刀被陨铁大棒远远地打飞出去。 姜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把比他还大的陨铁大棒拄在地上，用力抻了一个懒腰。 “我好像睡了很久。这是什么地方？” 随着奶声奶气的话音落下。那副小小的身体开始变大。 生出了眉毛，长出了头发，涨破了衣服…… 寒心霜看着迅速长大的姜羽。目光从他脸上一点点下移。 突然发出一声意味复杂的惊呼。 “呀！” 第242章 六姑姑 小姜羽光着屁股到处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甚至都弹过他的小丁丁。 可长大之后…… 再去弹的话，疼得就不知道是谁了。 “嗯哼！”，姜羽虽然看不见寒心霜，但是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连忙把长发往腰上一围：“差不多得了。你想当莽妇吗？” 寒心霜咽了口唾沫：“也不是不行。你之前出什么事了？” 姜羽挥舞出一个棒花：“差点挂掉，睡了很久。打完再聊！” 此时，他身上散发得赫然是大巫气息。 境界提升本就有强化体魄的效果，再加上天劫淬体、涅盘重生。 姜羽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强。 见他苏醒，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主心骨又回来了。 灰色的冰砂疯狂绞杀，无形的火球也激射而出。 姜羽冲到阿修罗的身前，抬手甩出一片银色的水珠。 打在阿修罗身上，顿时砸出一片绿豆大小的血洞。 弱水！ 一滴就重达百斤，带有剧毒。 被击中的阿修罗纷纷发出凄厉的嘶吼。 这是姜羽达到大巫境界，水之祖符反馈回来的力量。 姜羽小试牛刀，没想到竟有此等奇效。 眼看数把弯刀拦腰劈来，他身形模糊了一下。瞬间移开一尺。 随后又反冲回去，一棒砸飞阿修罗的小腿。第二棒砸塌阿修罗的腰。第三棒携着风雷之势杵中胸口。 “轰！” 阿修罗的胸前出现一个通透的大洞，颓然倒地。 陨铁大棒缓缓吸掉沾染的血水，外表仍然平平无奇。 姜羽的动作干净利落，就连反应和速度都有大幅提升。 “哗……” 新垣若雪的大范围巫术发动了。雾气般的细小冰沙飞快搅动起来。 一抔抔血雾炸开。 数十名婆罗门顷刻间变成血肉碎末。 尸骨无存。 两名阿修罗也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如烤化的蜡烛般瘫软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婆罗门都懵了一下。 姜羽冲入人群，疯狂收割生命。 婆罗门比阿修罗好对付多了。趁他们没变身，多杀一个是一个。 只是他那白花花的屁股蛋让新垣若雪频频走神。 可惜婆罗门的血是红色的，陨铁大棒不稀罕。 “吼！” 领头的婆罗门发现踢到铁板，立即让众人变身。 一尊尊高大的身影拔地而起。 但无济于事…… 姜羽屠杀阿修罗的速度只是略微变缓而已。 屠杀！ 这个字眼居然出现在阿修罗自己身上。 它们原本是作为奇兵偷袭神族军营的。为了不暴露行踪才把沿途的活物清理掉。 谁能想到竟被两个不起眼的人族压着杀？ 婆罗门还没发现暗处的寒心霜。 人是隐身的，三昧真火也没有实体。不少阿修罗死得不明不白。 眼看继续打下去，整个阵营就要崩溃了。十几名婆罗门联手发出一阵低吟。 数百个阿修罗腾空而起，身上射出道道光线。在空中组成一尊高达百丈的巨大神像。 神像是一副象头人身的古怪样子。 盘坐在上空。 四条手臂分别拿着斧头，莲花，法螺和象牙。 姜羽对这招的印象无比深刻。 他还没自大到硬撼神像的地步。 闪身疾退。朝新垣若雪大吼：“撤撤撤！快撤！” 可神像已经动了。 手中的象牙亮起耀眼的白光。 姜羽发现攻击锁定在自己身上，脚下一顿。朝着新垣若雪的相反方向逃窜。 “嗡！” 白光瞬息而至。 姜羽避无可避，只好在身前撑起一道纤薄的水幕。 弱水是银色的。 在白光的冲击下，发出阵阵涟漪。将光芒折射向高空。 远远看去，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刺破苍穹。 白光足足持续两息才逐渐黯淡下去。 神像的一条手臂崩溃成星星点点的光斑。数十具阿修罗的尸体从空中跌落。 “呼……”，姜羽长出了一口气。 幸亏是光属性的神通。如果换成实体攻击，单凭一层水幕肯定挡不住。 可他怕啥来啥。 神像下一刻就举起握有小斧的手臂。 姜羽面色一凛，双手握住陨铁大棒，仰天咆哮：“没完了是吧？让这么多阿修罗死得毫无价值！太浪费血了！”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 神像的小斧突兀地顿在半空。白霜迅速从手臂向全身蔓延。 不到两息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不光是神像，就连施法的婆罗门也都冻成冰雕了。 战场瞬间就安静下来。 “嗯？” 姜羽一怔。 新垣若雪的冰是灰色的，寒心霜的妖术没有这种威力。 有别人插手！ “啪！” 姜羽的屁股蛋突然挨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浮现出来。 以姜羽现在的体魄，化形大妖都别想做到这一点。 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责备：“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光着屁股乱跑？” 姜羽脱口而出：“六姑姑？” 随即又觉得不对。 雪女在鬼玉林。即使脱困也应该和几位叔叔在一起。怎么跑到神界来了？ 神界地域广袤，又怎么会在这里遇上？ 更何况六姑姑还是个社恐。 “羽儿，你长大了！”，雪女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个冰冷的躯体揽住姜羽的腰。 “咦？”，姜羽打了个激灵，老脸一红。 他现在可没穿裤子…… “嗯，羽儿长大了！”，雪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语气没变，味道却截然不同。 姜羽的脸更红了。弓着腰讪笑道：“我，我先把衣服穿上。” “好！”，雪女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姜羽躲到巨石后面以最快的速度穿好甲胄。 龙鳞甲被天劫毁了。他现在穿得是千户的行头。 威风凛凛，器宇不凡。 新垣若雪小跑走过来：“小羽，这些是你做的？” 姜羽苦笑摇头：“是我姑姑。” 寒心霜惊呼道：“我家老祖来了？她在哪呢？” “不是二姑姑，是六姑姑。”，姜羽有些无奈：“雪女清灵！” 他身边已经有个不爱现身的寒心霜了。现在又多出一个雪女。 以后还能不能安心地上厕所了？ 清灵即使隐身，也还是躲在姜羽身后：“你们好，又……又见面了。” 新垣若雪连忙行礼：“姑姑好！” 姜羽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这边。” “欧……”，新垣若雪换了个方向：“姑姑好。” 寒心霜继续隐身就显得没礼貌了。连忙现出身形，学着新垣若雪的样子说道：“姑姑好。” 过了半晌，终于响起清灵的回应：“当我不存在就行。羽儿，你的崽呢？让我抱抱。”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姜羽。 “这件事说来话长……” 第243章 人情债 世上只有一个雪女。 清灵和其他妖王一起受困鬼玉林。但她不是妖族。 她是诞生于天地之初的精灵。 从生出意识的那刻起，就担负着看守不老泉的职责。 后来天地异变，不老泉干涸。 她也因此无家可归。 数十万年的独处让她养成孤僻怕生的性格。 和另外七位妖王不同，她是主动走进鬼玉林的。 只因为那里与世隔绝，不受打扰。 清灵性格淡漠，从不参与几位妖王的切磋。 之所以排名老六，是有一次被常玖纠缠烦了。发了一通脾气…… 世人传言雪女是灾祸的象征。 一旦有人看到她，就会带来雪灾。 可实际上，真正引发暴雪的原因是清灵被人看到脸会害羞。 “六姑姑，婆罗门和阿修罗全被你冻死了？”，姜羽还惦记着阿修罗的血。 清灵是看着姜羽长大的。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才不紧张：“都还活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杀戮。” 说完，又把关注点放到姜羽身上：“你是怎么回事啊？崽子呢？给我抱抱？” 姜羽哭笑不得：“嗨，这事有点复杂。我先收集一点阿修罗的血。回头再详聊。” 话音刚落，神像上的冰霜就形成一根根向内刺去的空心冰锥。 深蓝色的血水顺着冰槽汇成溪流，奔涌而下。 姜羽连忙取出十几个大坛子。 接满之后，多余的血水还在地面冲出一个小小的血池。 骨傀怕浪费，一个猛子扎进血池。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看傻了。 这位自称不喜欢杀戮的姑姑是什么实力？ 那些可是阿修罗。 怎么在她面前柔弱得像鸡崽一样？ “现在有时间说了。”，清灵的语气无比平淡，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羽耸了耸肩，坐回篝火旁：“姑姑看到的孩子就是我。大巫雷劫是真不能在神界渡啊！把人往死里劈。别说我现在的体质，就算再强十倍也顶不住。” 新垣若雪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没考虑过是在万军之中渡劫的原因？” 姜羽表情一僵，讪笑道：“原因肯定有那么一点。可主要还是雷劫本身不对劲。” 寒心霜也好奇得不行：“羽哥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半年去哪了？怎么变成小孩了？” “不知道！”，姜羽两手一摊：“挨雷劈的时候我就昏过去了。刚刚恢复意识。我能活下来，大概和紫皮葫芦有关。生机和五彩灵液也全消耗光了。” 姜羽的话有所保留。 虽然他变成小孩时是一张白纸。可恢复之后却保留着孩子的记忆。 各种袭胸钻被窝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承认。 尤其是对大精和小怪做出不可名状的事情，更是他一生的污点。 清灵却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变成小孩？不是你的崽？” 语气中透着几分失望。 姜羽挠了挠头：“可能是某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小孩是我凝练的元婴。受到生命威胁才把我的意识唤醒。” 新垣若雪好奇道：“元婴？是以什么意志凝练出来的？” “还能是啥？”，姜羽满脸晦气：“我当时都要挂了。最大的执念就是活下去呗。” 寒心霜听得“咯咯”直乐：“所以你这么喜欢作死，却凝出一个胆小鬼元婴？倒是挺互补的。” 新垣若雪毫不掩饰眼中的灼热：“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天晓得她这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让她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清灵低声问道：“大哥说有三个媳妇陪你来的神界，怎么少了一个。” 寒心霜嘴快：“被人拐跑了。” “呼……” 一阵微风吹过，大地瞬间结上一层白霜。 “拐跑了？”，清灵的语气依然听不出情绪波动。 姜羽恶狠狠地瞪了寒心霜一眼。解释道：“是同伴，不是媳妇。她迷路了。问路时又遇上一个路痴。所以走丢了。” 持续下降的温度缓和了一些。 清灵沉吟半晌，悠悠说道：“听说智力会影响下一代。” “噗嗤，哈哈哈哈……”，寒心霜实在没憋住，放声大笑。 她这一笑，清灵又没了动静。 气氛陷入诡异的宁静。 新垣若雪偷偷掐了寒心霜一下。 她总感觉这位长辈有点喜怒无常。 过了半晌，清灵再次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姜羽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相当于妖王高阶的水平。手段尽出的话，应该可以和妖王巅峰嘚瑟一下。” 达到妖王级别，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实力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妖王巅峰能打十个妖王高阶。 清灵的评价很中肯，并没表现出惊讶：“你还小，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厉害了。” 寒心霜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姜羽：“羽哥哥，你还能变回小孩吗？” 姜羽掩嘴轻咳两声，略显尴尬：“没有这个技能。” “啧啧……”，寒心霜屈指弹了弹：“要是能变回去就好了。” 姜羽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孩子不是用来欺负的。” 寒心霜挑了挑眉毛：“我搂你睡觉。” 姜羽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那……那我回头研究一下。” 变成小孩子被寒心霜搂着，和变大后调戏女阿修罗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一想还挺让人期待。 清灵不合时宜地说道：“等你小媳妇回来就回泑山吧。” 姜羽摇了摇头：“这边的事情没办完。我还得去救一只乌龟。” “乌龟？”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极为惊讶。 她们一直和姜羽在一起。从没听说什么乌龟。 驮岱屿的老龟被人抓到神界来了？ 姜羽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都想岔了。笑着解释道：“是白棘部落的图腾，玄龟。我当初举行窜窍仪式，它送了五枚巫文。还帮我掩盖水之祖符的气息。算是欠它一个人情。我刚刚苏醒时被它感应到了，给我传来一段话，求我相救。” 姜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 凭本事弄来的东西，心安理得。 可欠下的人情债一定要还。 这是他的原则。 清灵没有质疑他的决定，直接问道：“在哪里？” 姜羽无奈苦笑：“萯山，镇压它的神叫泰逢。是初代神族。有点棘手。” 初代神族是世上最早的生命。由盘古的器官所化。 就算实力没达到妖圣级别，至少也是妖王巅峰。 清灵沉吟了一下：“如果实力和我相当，我可以帮你拖住。再高就没办法了。” 姜羽吧嗒两下嘴，有点难以启齿：“那座山上还住着熏池和武罗两个初代神族。动手的话，一定会惊动它们。” 新垣若雪的语气没什么波澜。 “自信不等于自大。明着来不了就偷着来。这方面你熟。” 第244章 重聚 婆罗门和阿修罗来得气势汹汹，却消失得悄无声息。 恐怕于儿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便宜三弟又在无形中帮他解决了一场危机。 由于语言不通，没有审讯的必要。 直接把没死透的婆罗门埋起来当肥料了。 不易腐烂的阿修罗则被寒心霜一把火烧成了虚无。 许久之后，终于有羽人壮着胆子询问情况。 得知死掉的是入侵神界的阿修罗，立即对几人歌功颂德起来。 有一些羽人纳闷。为什么新垣若雪的儿子不见了，却凭空多出一个壮汉。 可这种私事谁都没多问。 该唱唱，该跳跳。 新垣若雪抚琴，姜羽打点，骨傀渲染灯光特效。 就连大精和小怪都蹦跶得不亦乐乎。 寒心霜没有音乐天赋。 隐去身形，躲得老远。 感受到桃树的树梢有一缕微风飘荡。试探着问道：“姑姑也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吧？” 过了良久，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嗯！” 清灵是社恐晚期。 一阵沉默过后，开口问道：“你……和羽儿是怎么认识的？” 这话勾起了寒心霜的回忆。“咯咯”大笑起来：“为了一头獐子。” “獐子？”，清灵也来了兴致。 寒心霜绘声绘色地说起初见姜羽争抢猎物，还有把他卖掉的事。 空无一人的桃树旁，不时响起“嗯嗯”和“哈哈”的声音。 这一幕落到别人眼中，会显得无比诡异。 喧闹而平静的日子过去了十天。 在第十一天的清晨，天边闪过几个小小的黑点。 凌和亮终于被羽人领回来了。 此时的凌和难民没什么区别。 头发凌乱，小脸漆黑。身上还带着淤青。 都饿成皮包骨头了。 看到姜羽之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如燕归巢般扑进姜羽怀里。 “咦？” 姜羽大为诧异。 凌的肤色居然变正常了。而且姜羽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擦去凌脸上的污垢，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 姜羽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被欺负了。 甭管是不是名义上的媳妇。他身边的人就不能受窝囊气。 结果姜羽看向亮时，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他更惨！ 眼窝深陷，双目无神。没剩下几根完整的羽毛。 都瘦成鸡骨架了。 抱着族长的大腿。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鬼知道他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 硬是把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折磨成这样。 只要升空就下雨。落地掉进神兽窝。睡觉莫名被蛇咬。走路陷进万丈坑。 别说唱歌了。 放屁都不敢大声。 能活着回来，全靠命硬。 世界那么大，他再也不想看看了。 老羽人还在向族长邀功：“幸亏我们到得及时啊！他俩被一群雍和绑在树枝上，差点就晒成人干了。”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四起。 雍和是一种身高九尺的巨猿。 力大无穷。 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男人。 好在凌是女人。亮又长着一身鸟毛。 不然，就算把人救回来也不能要了。 姜羽递给凌一颗葡萄：“你咋变白了？” 凌接过葡萄，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含糊不清道：“毒用光了就这样。等我调些毒粉泡澡，还能变回去。” “别！这样就挺好。”，姜羽连忙制止。虽然凌现在的样子也没长在他的审美上，可至少碰她的时候不怕中毒了。 凌把头发拢到耳后：“可是，可是我这个样子不漂亮啊。” 新垣若雪试着用手指碰了一下凌。发现没中毒，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对漂亮有什么误解？” 凌向姜羽投来询问的目光：“相公不是喜欢古铜色的皮肤吗？” 姜羽连连摇头：“我确实喜欢古铜色的皮肤。可你那是黑铁啊！现在多好？看着顺眼多了。你只要会调毒就行，没必要把自己也搞成小毒人。” “真的？”，凌眨了眨乌青的大眼睛。 都瘦出双眼皮了。 姜羽看向新垣若雪：“若雪不会骗你，对吧？” 新垣若雪立即点头：“没错！还是现在的样子好。洗干净就更好看了。” “呜……”，凌又哭又笑。在脸上抹了两下。顿时变成一个大花脸：“你们可真会安慰人。见到你们真好！” 新垣若雪大大方方地牵起姜羽和凌的手：“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咱们又聚在一起了。真好！” 寒心霜也牵起新垣若雪的手：“终于团聚了。” “嗯！”，一个冰冷的小手牵起凌的另一只手。 两个声音明显不在同一方向。 凌看了看新垣若雪的身边，又紧了紧自己的手。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我一定是饿出幻觉了！你们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对不对？” 说完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她休养了三天才恢复精神。 听说清灵的事情之后，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番游历没能磨掉狂鸟的狂性。 反而变本加厉地挑战起姜羽。 结果被姜羽单手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又老实了。 等到凌的状态稍微恢复。几人辞别羽人族长。小怪变得和大精一般大小，并排拉着马车重新上路。 这次出发不需做准备。 紫皮葫芦中还储存了不少灵果和果脯。 神界物产丰富。 为了沿途搜寻灵石和灵脉，补充生机。几人没找飞行的神兽代步。 自从姜羽突破到大巫，对土层的探测深度达到五丈。 堪比人形探宝鼠。 右脚耷拉在马车外。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可惜五彩灵液在他涅盘重生的时候耗尽了。 真想寻找魔族和僵尸时，反倒没了踪影。 车上挤了五个人，但只有三道身影。 除了车轮的“嘎吱”声，没人说话。 寒心霜低头摆弄混元锤。清灵完全没有存在感。新垣若雪拄着腮看风景。凌两眼发直，心事重重。 姜羽吸干一处木灵晶矿，跳上马车。见凌的手里捏着一根羽毛，怔怔出神。 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喂！” 凌吓了一跳：“什……什么事？” 姜羽一脸揶揄：“想啥美事呢？说来听听。” 新垣若雪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凌脸色微红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了：“没什么，就是这半年吃不好睡不好。当时觉得难熬。回头想想，又觉得挺有趣。” 寒心霜顿时来了兴致：“挑几个最惨的说说。我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了。” 凌轻咬下唇。沉吟了片刻，突然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咦？” 第245章 兔子和草 凌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像以前那样和姜羽并排坐在一起。 而是躲在马车的最后面发呆。 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傻笑，哼唱奇怪的曲调。 每当聊起这半年的遭遇，嘴角就会不自觉地扬起来。 就连神经大条的寒心霜都发现她不对劲了。 姜羽趁着休息的时候把凌单独叫到一旁。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凌，你……和羽人在一起时，快乐吗？” 凌的目光躲闪，有些心虚：“相公，你在说什么呢？” 姜羽表情认真：“羽人的外貌和我们不同。生活习性也有很大区别。可能……身体构造也不太一样。” 凌眨着眼睛，不明白姜羽说这话的意思。 姜羽继续说道：“苦难是最考验人心的。细算起来，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和亮在一起的时间长呢。” 凌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慌：“相公，你是怀疑我对你不忠？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毒民如果背叛家庭，另一半就会毒死她，然后自……” 姜羽笑着打断她的话：“你是毒民，但我不是。咱们的相遇是因为五彩鸟的买卖。一路同行也源于误会。我一直把你当成伙伴。伙伴之间不仅要相互扶持，也要彼此成全。” 他语气诚恳，一点都不做作。 凌摇晃着姜羽的手臂，眼里噙着泪花：“你要赶我走？” “不，我是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姜羽揉了揉凌的头发，笑容纯净：“你还小，别被名份束缚住一生。我没给过你承诺，你也不需要对我负责。伙伴有了更好的选择，我是支持的。方元是这样，你也一样。” 如果换成以前，姜羽就算再大度，心里也会有疙瘩。 可是他在渡劫中“死”过一次。已经把许多事情看得通透了。 人都有占有欲。 但姜羽不是种马。不会把所有姑娘都绑在身边。 他伸手抹去凌的泪水，语气柔和：“人这一生，会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有些人会陪你走一段，有些人要陪你走很远。遇到值得珍惜的人就要把握住。擦肩而过，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凌路出惶恐之色：“可是……可是你……” 姜羽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每个选择都是一场取舍。难道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不再把我们当伙伴了？” 凌用力摇着头，不敢正视姜羽的眼睛。 她不能背叛姜羽，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本以为离开亮，会让她淡忘那段不切实际的心动。 却没想到姜羽会当面把话挑明。 更没想到…… “唉，孩子大了！ ” 柔弱软糯的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把凌和姜羽都吓了一跳。 凌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六姑姑，你怎么……怎么偷听我们谈话？”，姜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清灵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哀怨：“我一直在这儿，是你们两个自己走过来的。” “对呀，我和姑姑一直在这儿。”，寒心霜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 姜羽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我拜托你们，没有外人的时候能不能别神出鬼没的？” 清灵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你……在责备我？” 姜羽表情一滞，强行调整面部表情：“倒也不是。刚刚的话被你们听到会难为情嘛。下次再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能‘吱’一声吗？” “好！”，寒心霜答应得很爽快：“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在这里等亮吗？咱们已经耽搁太久了。最多停留一天时间。” 她很聪明。这个提议就是给亮一个机会。 一个追上他们的机会。 如果亮没追过来，这件事以后都不用再提了。 凌的心情无比复杂。 既期待又忐忑。 天色渐暗，乳白色的月亮悄无声息地升上半空。 她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亮在夜里无法飞行。既然现在还没追上来，继续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咱们走……” 话没说完，一个黑点在空中歪歪斜斜地飞了过来。 亮满脸疲惫。 嗓音沙哑地喊着：“凌！凌！” 他在得知姜羽几人离去时，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 之所以现在才找过来，是因为族长给他指了相反的方向。 好在他有路痴属性加持。绕来绕去，还是追了上来。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亮追出来时，只是不甘心和凌就这么分开。可他真追上来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告诉姜羽，是来抢他媳妇的吧？ 结果脑袋一抽，失口说道：“我，我来送送你们。要不……给你们唱个歌？” 姜羽抱着膀子倚靠在马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行啊，你唱吧！” 亮取出竖琴，清了清嗓子。 先是看了姜羽一眼，又深深地望向凌。 用嘶哑的嗓音缓缓开口：“看到太多朋友，面对爱恨离愁，仍执着不肯放手。拾起了爱情，滴下了泪珠。直到想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孤独。好想好想告诉你，纯洁的爱，勇敢的坚守，彼此的包容和细致的照顾，才能长相厮守。” 他越唱越大声，目光也越来越大胆：“有一种感觉，甜甜的、涩涩的、麻麻的，暖暖柔柔。有时又是酸酸的、苦苦的、冷冷的，清清淡淡。我愿以生命起誓，把它称为爱情！” “嘭！” 碎石横飞。 姜羽一拳打碎了身侧的巨大岩石。眼中的杀气凝如实质：“小子，你在向我媳妇表白？” 亮猛地回过神。双腿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可还是梗着脖子叫道：“你和凌之间不是爱情。不！至少不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那种爱情。她胆子小。和你们在一起，要时刻面对危险。是不会幸福的。” 姜羽冷笑连连：“你所谓的幸福就是啃草皮、喝脏水？还是说遇到危险时靠唱歌保护她？” 亮哑口无言。 凌焦急地看向姜羽。 想替亮辩解几句，却被新垣若雪拉了一把：“小羽心里有数。” 凌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担忧。 姜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亮，把一杆月牙大戟丢到他的脚下。 语气中透着不屑：“爱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用来抵御强敌。想把凌从我身边带走？行啊！你得有必死的决心。” 说着，比出三根手指：“三招！如果你能活下来，而且凌愿意和你走。我就不拦着你们！” 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听族人说过，姜羽手撕阿修罗比撕姑娘的衣服还利索。 像他这种只懂浪漫的羽人，还不如一只烧鸡结实。 三招？ 够杀他好几回了。 而且…… 他也不确定凌的心意。 万一人家对他没有想法呢？用命赌一个姑娘的心思？ 姜羽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轻蔑。对新垣若雪一挥手：“咱们走！” “等……等一下！” 亮颤巍巍地捡起大戟，脸色潮红：“我知道会死。可就算死……也要死在追寻爱情的路上。” 姜羽略感错愕：“你认真的？” 亮没有说话。用极不标准的姿势端起大戟，死死盯着姜羽。 姜羽看向凌。半晌之后一挑眉毛，咧嘴笑了起来：“看来，这小子打定主意吃软饭了。狠话我就不替你放了。他若负你，你就照毒民的规矩做吧。” 凌踌躇不前。 无论是为他赌命的亮还是替她试探的姜羽，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去吧！那小子捡起大戟的时候，就配得上你了。”，姜羽笑容和煦。如同一个送妹妹出嫁的大哥。 凌感动万分。朝姜羽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姜羽爽朗地大笑起来：“我该谢你才对。你们让我感受到了追求爱情的勇气。我以前不懂。总觉得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我现在想通了。难道自己不吃，留给别的兔子薅吗？” 凌没忍住，破涕为笑：“你打的是什么破比喻？” 姜羽揽过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满脸的霸气：“身边这两个，我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出去了！谁敢抢，我和他拼命。” 新垣若雪的脸色瞬间殷虹如血。 这句话，她等太久了。 寒心霜却在不远处现出身形，嘟着嘴问道：“喂，你不带上我？” “嗯？”，姜羽看了看寒心霜，又看向自己的身侧。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嘶……” 第246章 又遇雷劫 姜羽在世间罕逢敌手。 可还是被清灵摁在膝盖上打了一顿屁股。 露屁股蛋儿的那种。 “噼啪”声清脆悦耳。 没办法。 六姑姑出手，他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 姜羽原本是想搂寒心霜来着。 谁让两人都不显形呢？ 虽说刚刚的表白出了一点小意外，却也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算是被他正式认定为伴侣了。 其实三人形影不离，同吃同行。早已成了一种习惯。 平日的相处模式也如家人一般。 姜羽知道新垣若雪的心思，也知道寒心霜的想法。 只是一直不敢迈出这一步。 人是有私心的。 亮向凌表白，给了他很大触动。 扪心自问，如果亮表白的不是凌，而是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中的一个。 恐怕现在已经变成尸体了。 有些时候，人之所以大度，不是因为心思豁达，而是没那么在乎。 姜羽想到了痛失爱子的火龙。想到了为爱离去的方元。也想到守候在阿母身边的父亲。 感情的事，既然理不清，那就听从感觉吧。 相比之下，。浪漫到骨子里的羽人反而看得更加透彻。 姜羽的心胸豁然开朗。对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大吼道：“你俩，以后就是我姜羽的女人！行也得行，不行我就用强。这辈子，咱们仨在一起！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新垣若雪羞得满脸通红。张开手指捂住眼睛：“你先把裤子提上！” “欧……” 姜羽表情一僵。把头转向一旁，面带讨好之色：“六姑姑，这种时候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气氛都破坏光了！” 清灵冷哼一声，把姜羽丢了出去。 姜羽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空翻。落地时已经把裤子穿好了。脸色严肃地看着亮：“这杆戟送你。至于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凌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亮，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亮大喜过望。一把将凌搂入怀里，又用翅膀把两人死死包裹起来。 青春是冲动的。 冲动往往不会带来好结果。 可如果不冲动，这辈子都会在遗憾中度过。 姜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滚远点，看到你就烦！” 亮连忙牵起凌的手，朝姜羽深深鞠了一躬。 “哎，咱们也走了。”，姜羽转身跳上车，没再多看二人一眼。 再次上路时，车厢宽敞了不少。 新垣若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姜羽。 “你瞅啥呢？”，姜羽离开刚刚的氛围，豪言壮语的底气又泄去不少。被新垣若雪看得浑身不自在。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你这一路不紧不慢的，其实就是在等亮吧？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姜羽梗起脖子：“凌变白之后，其实也是不错的。女人嘛，谁会嫌多呢？” 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拧上姜羽的耳朵：“好好说话。” “哎呦！”，姜羽发出一声惨嚎。表情夸张道：“六姑姑，轻一点！耳朵要掉了！我的意思是咱们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我根本没有精力照顾凌。既然她有个归宿，那就让她留下呗。” 寒心霜翻了个白眼：“你是嫌凌又瘦又矮吧？她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不可爱吗？” “可爱的姑娘多了，我还能都划拉回家？”，姜羽轻拍着拧他耳朵上的小手。脸上满是求饶之色。 新垣若雪扭头看去。见凌和亮缓缓升空。有些替他们担心：“不会再迷路吧？” “狂鸟认路。”，姜羽挣脱清灵的小手，用力揉着耳朵：“每次都迷路，那也太废了。” 新垣若雪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羽，微微点头：“嗯，但愿他们能苦尽甘来。咱们也是。” 姜羽哈哈大笑：“放心，有我在。苦不着你们的。” 神界灵气充沛。仅仅走了两天，姜羽吸收的灵气量已经堪比一条灵脉了。 可他还是嫌慢。 突然想念鲲鹏了。 如果那位大哥再受点伤就好了。 寒心霜横躺在马车后面。翘着二郎腿，望着天空发呆：“好无聊！什么时候才能到萯山啊？” 姜羽抱着装有阿修罗血水的坛子，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急。等抓到体格大一点的飞行神兽咱们直接飞过去。” “你在搞什么呢？”，新垣若雪见姜羽用陨铁大棒在坛子里搅来搅去，一脸好奇。 姜羽眉头微皱：“铁棒今天早上就吸饱血了。完全没有进阶的意思啊！怪了，难道还得用第三种血液？” 新垣若雪探过身子，仔细打量铁棒上的纹理。观察了半晌，微微摇头：“咱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姜羽嗅着新垣若雪身上的淡淡清香，一时没忍住。突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新垣若雪怔了一下。然后就像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耳朵尖都红透了。 姜羽看到新垣若雪的样子，心里偷着乐。佯装无辜道：“那个……车摇得厉害。” “是呀，摇得有点凶。我看天上的云都像浪花一样打卷呢。”，寒心霜没看到刚刚的一幕。依然盯着天空发呆。 她的话略微缓解了一些尴尬。 姜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缩：“我去！那是劫云啊！” 他被雷劫劈出心理阴影了。 汗毛根根倒竖。 “劫云？”，寒心霜茫然四顾：“不会是咱们中的谁吧？咦？若雪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难道是你……” 新垣若雪双手捂着脸，用力摇头。 “也不是我。”，清灵没有存在感。不说话都快被人遗忘了。 下一刻，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陨铁大棒上。 铁棒表面浮现出泾渭分明的金蓝两色光晕，彼此缠绕翻卷。 如同两种染料搅拌在一起。 新垣若雪已经顾不上害羞了，瞪大一对眸子：“不会是铁棒要渡劫吧？” “啊？铁棒渡劫？别逗了！”，寒心霜嘴上不信，脸上却写满了好奇。 清灵轻声说道：“上古时期，偶尔会有厉害的法宝招致天雷。轩辕剑就被天雷洗练过。只是近万年来都没有这种品阶的法宝面世了。” 家有一老，胜有一宝。 姜羽又惊又喜：“真的？我……我该怎么做？” “丢远点！”，清灵给出的办法简单粗暴：“别把马车劈坏了。” 姜羽一阵无语：“真是好主意！” 他不担心陨铁大棒被天雷劈坏。 铁棒以天外陨铁为心，辅以十几种稀有铁矿。又铭刻了上百枚坚固铭文。 提升至极品以后，恐怕这天地间就没有什么力量能让其损毁了。 姜羽一扬手，把铁棒远远扔了出去。 插在百丈外的石丘之上。 “咚！” 大地都跟着微微一震。 金蓝两色光芒熠熠生辉，仿佛是在挑衅上空的滔滔天威。 劫云逐渐成形。 红彤彤的一大片，如同无尽的火海。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身影自极远的山峰飞掠而来。 竟是一名身穿藤甲，羊首人身的山神。 冲到石丘上，抓住陨铁大棒就想拖走。 可惜。 别看铁棒在姜羽的手中轻若无物，但落到别人的手中却重达七千多斤。 况且有大半截嵌在岩石里。 山神拔了两下，愣是没能拔出来。 转身看向姜羽几人，尖着嗓子威胁道：“咩！吾乃尸胡山神。凡落此地之宝，皆归吾所有。尔等速速离去。” “呃……” 姜羽几人看了一眼天空的劫云，又看向满脸贪婪的山神。 齐齐朝它竖起大拇指。 “你有种！” 第247章 神品鸡腿 羊首人身的山神还没报上大名就被第一道天雷捶成肉泥。 陨铁大棒引来的雷劫与人族截然不同。 不但充斥着金铁之气，还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就像把铁桶扣在人的头上，拼命敲打一样。 即使在百丈外，仍震得人两耳嗡鸣。 红蓝相间的天雷落下，激荡出一圈圈环状的能量涟漪。 附近的草木被震成齑粉，石屑翻飞。 寒心霜的混元锤和金霞冠都发出“嗡嗡”共鸣。 “传闻，巫族的神匠为了提升法宝灵性，锻造时会用生灵献祭。” 清灵的声音很小，瞬间淹没在一片雷霆中。可还是被姜羽敏锐地捕捉到了：“生祭？刚刚那个傻子算不算？” “只是谣言。没什么用。”，清灵又否定了刚刚的说法：“生祭的方法只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巫族自己都取缔了。” “喔！”，姜羽没当回事，视线又回到陨铁大棒上。 法宝招来的雷劫很有趣。 就像成百上千个铁匠同时挥锤敲打一样。 产生的震荡一层层叠加，足以震碎他见过的任何武器。 可陨铁大棒是一般武器吗？ 显然不是！ 铁棒自己就会震。天雷的震荡对它完全不起作用。 雷劫的范围不大，一道道天雷都集中在陨铁大棒上。 但持续的时间很长。 足足劈了两个时辰，劫云才缓缓散去。 姜羽双眼熠熠生辉。 他在观看天雷时感悟出了一丝契合天道的明悟。 以后再锻造武器，肯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寒心霜用力掏了掏耳朵，脑袋仍在“嗡嗡”作响。用力推了姜羽一把，大声喊道：“快去看看棒子坏没坏。” “欧”，姜羽对陨铁大棒充满期待，快步跑了过去。 此时，陨铁大棒悬浮在离地两尺的高度。 被天雷劈得通红。隔着十几步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嗯？” 姜羽心头突兀地跳出一个念头。 用弱水给铁棒淬火。 他没犹豫，立即召唤出白银般的弱水，将陨铁大棒包裹起来。 “吱……咕咕咕咕……” 陨铁大棒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姜羽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撤去弱水。 “咕咚！” 一条硕大的鸡腿掉在地上。大地都是一震。 没错，就是鸡腿。 整条大棒变成了肉色。 就连遍布棒身的细纹都和肌肉的纹理极为相近。 “这……就神品了？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姜羽突然有点饿了。 他捡起大棒，竟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一股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浮上心头。 当初锻造陨铁大棒时，邓铁曾让他在武器的“心”上留下一滴精血。 随着铁棒的品阶提升，作用愈发明显。 这是独属于他的武器。 姜羽挽了两个棒花，看向凑过来的寒心霜：“我感觉不出棒子的重量。你帮我试一下。” “好！”，寒心霜盯着鸡腿一样的铁棒，舔了舔嘴唇。 只是接过铁棒时，脚下还是一个趔趄。 被一股寒气托住身体。 “大约，一万五千斤。”，清灵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惊讶。 这可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正常来讲，若想发挥武器的全部威力，自身力量至少得达到武器重量的一百五十倍。 如此重的武器打出去，又有何等恐怖的威力？ “羽儿，试试。”，清灵不禁期待起来：“就打那座山。” “好！” 姜羽把铁棒空抡了几下，发出低沉的音爆声。 走到如同刀锋的山崖下方，抬头看了一眼。 尸胡山极为陡峭，像一柄直插天际的尖刀。 植被稀薄。裸露着大片沙石。 是神界罕见的贫瘠之地。难怪连山神都干起打劫的营生了。 姜羽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双手握棒。 这一棒砸下去的速度不快。 甚至有些缓慢。 棒头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出现了水纹状的涟漪。 “咔！” 清脆的声音从山体内部传出。有点像碰碎了鸡蛋壳。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仅仅碰掉了几块碎石。 清灵却对这一棒的威力很满意：“伤到山根了。你尽全力再打一棒试试。” “好！” 姜羽扭了扭脖子，跳起战舞。 一曲跳罢，又撑起金甲术。 双手握着铁棒在地上拖了一圈，高高举起。 面目狰狞地暴喝一声：“拖泥带水！” 姜羽还保持着高举大棒的残影，实际上已经砸落下去。 “咔嚓”声在山体内部连成一片，越传越远。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山体的另一侧，就会发现小半边山体轰然炸碎。爆开一个十多丈的岩石大坑。 片刻之后，山体开始倾斜。“轰隆隆”地倒了下去。 姜羽又惊又喜， 喜的是拿到一件超级宝贝。有如此威力，说不准面对将臣的时候真能嘚瑟两下。 惊的是把山打倒了，无数泥沙碎石从地底撅飞出来。 再不跑就被活埋了。 他身形连闪，抱起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就跑。 大精和小怪在后面狂追。 一缕微风悬浮在空中。对姜羽的表现十分满意：“刚刚那一击，确实达到妖圣水准了。但防御和反应还差得远。真正动起手来，人家不会站着等你打，更不会给你叠状态的机会。” 大地的轰鸣声过去良久才逐渐平静下来。 烟尘四起，沙土翻飞。 姜羽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之后才发出失心疯般的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干的？移山填海啊！哈哈哈哈……” 他从于儿那学来的“超大力”还不熟练。等以后叠加进去，威力更可观。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两眼发直。 那可是一座山啊！ 不是土丘，更不是岩石。 这种力量已经和她们的认知不在一个层面了。 新垣若雪收回目光。默默地取出混沌珠：“小羽，升至大巫以后。巫力要反哺给图腾。混沌珠先给你用吧！” 姜羽没再拒绝，脸上满是笑意。 “好东西不少！”，清灵感受到混沌珠的气息，颇为意外：“死了一个山神，又毁掉一座山。神庭可能会派人前来查探。先离开这儿。” “好！” 半天之后，上空慢悠悠地飞过两道身影。 凌狐疑地看着下方：“亮，咱们是不是来过这里？我看到好几处地形都似曾相识。” “哈哈哈哈！”，亮发出爽朗的笑声：“从空中往下看，十处地形有九处相近。相信我，不会走错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又恢复成那个浪漫的歌手了。 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半年前就不该相信你。” 亮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头枕着双手，脸朝上滑翔：“放心，这个方向有一座叫尸胡的秃山。非常显眼，只要不超出那座山的界限，咱们就走不丢。” 凌哭笑不得：“走不丢？你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朴实啊。” 亮翻转身子，快速扇动了两下翅膀：“我来灵感了。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海誓山盟不如默默陪伴。天荒地老怎比两手相牵。活得平淡是我一生的誓言。白天有你就有梦，夜晚有梦就有你。你无所遁形。因为我的爱恋，围绕着你的每一天……” “咦……好肉麻！” 第248章 生存技能 姜羽研究了一番混沌珠，又无奈地还给新垣若雪。 他用不了。 好不容易吸收一缕混沌气，又顺着皮肤逸散掉了。 水之祖符和混沌气都属于开天辟地的本源能量。 混沌气改变不了水之祖符的属性，水之祖符也排斥混沌气的干扰。 如果混沌珠再解开几重封印，或许能在姜羽体内争取一席之地。可仅凭一丝混沌气，很快就会被紫皮葫芦和水之祖符联手驱赶出去。 姜羽很无奈。 几种能量就不能好好相处？ 咋还占地盘呢？ 姜羽仔细感应一番，被图腾分走的巫力并不多。 他身上有电、土、风、毒、空间等杂七杂八的巫术。 由于水之祖符的存在，玄龟和夫诸无法分走水属性巫力。 火鸦死了。 只剩下一个朱雀图腾。 这就像吃鸳鸯火锅。在半边锅子中又搞出一个九宫格。从其中一个格子里分出点汤汁给朱雀。 姜羽右脚往土里一戳，完全可以忽略那点损失。 几人在地面慢悠悠地走了两天，终于逮到一只大秃鹫。 这是一只五代神兽。翼展能达到六丈。 智力不高。 胜在体魄够大。 拉动车辇完全不成问题。 虽说笨了点，丑了点，飞得慢了点，身上还有一股怪味儿。可总比在地上跑得快。 至少是走直线。 方向问题不用担心，姜羽能感应到玄龟的具体位置。 一路飞飞停停。 终于在五天后，到达了萯山山脉的第一座山峰——敖岸山。 “咦？” 姜羽和新垣若雪齐齐看向下方。 居然感应到了夫诸的气息！ 夫诸是雾山部落的图腾，两人都受过夫诸的关照。 既然感应到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会一下。 或许还能打探到玄龟的信息。 就像他们能感应到夫诸一样，夫诸同样能感应到他们的到来。 先一步在车辇下方仰头等候。 它是一头体形堪比骏马的高大白鹿。 四根巨大的鹿角如同珊瑚一般。 姜羽曾在窜窍仪式的幻境中见过它一次。但远不及见到本尊这样惊艳。 高大，圣洁，不可方物。 只看它一眼就让心境变得宁静祥和。 “没想到，下界之人能找到这里。孩子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夫诸开口，发出慈祥的女性嗓音。 新垣若雪和姜羽都在夫诸的图腾下举行过仪式，被它称为孩子并不过分。 二人连忙行礼。 夫诸微微点头，突然看向空处。语气中满是惊喜和激动：“雪，是你吗？” “我……现在叫清灵。”，清灵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回复。 夫诸缓步走了过去，扬起头嗅了嗅：“你有了一个人族的名字。” “嗯！”，清灵并没有攀谈的意愿。 姜羽大感诧异：“六姑姑和夫诸认识？” “六姑姑？”，夫诸似乎和清灵很熟。知道她不爱说话，替她回答道：“我生在永冻林，永冻林中有一眼不老泉。从出生的那一刻，我们就在一起。已经相识十几万年了。” 姜羽一琢磨，夫诸和清灵还真有不少相似之处。 她们都是水属性。 性格温柔，都被世人当成灾难的代名词。 夫诸现世，必有洪水。 雪女现身，必有雪灾。 “雪，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夫诸忽视了清灵现在的名字，还在用老称呼。 清灵的态度就不像它那么热情了：“路过。” 夫诸不在意她的冷漠。热情地发出邀请：“在这儿多住几天吧！” 姜羽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们是去救玄龟的。救完它就要回下界了。现在世道挺乱的，有许多事要做。” “玄龟？”，夫诸明显一怔：“救不了的。你们放弃吧。” 寒心霜皱起眉头：“为什么啊？” 大老远过来的。她可不想白跑一趟。 夫诸的涵养极好，说话被打断也不恼：“镇压他的人叫泰逢，是初代神族。除了泰逢，还有两名神族驻守。实力不对等，人家不会和你们好好说话的。” “初代神族？”，姜羽也好奇起来：“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把玄龟放了。或者出点钱和宝物通融一下？” 夫诸摇了摇硕大的鹿头：“水属性的神兽都不喜争斗。可玄龟是个例外。它杀了泰逢的孙子。泰逢的儿子去讨说法，又把人家杀了。这才惹得泰逢暴怒。玄龟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泰逢不想让它死得太痛快。换成你是泰逢，愿意通融吗？” 姜羽听得一阵头大。 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偷偷摸摸地行动了。 反正打是不会打的。 对面有三位初代神族。 姜羽不可能为了还人情，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夫诸继续说道：“玄龟那个惹事精，就算被你救了也是到处惹麻烦。迟早会被打死。说不准被关押起来还能活得久一点。” 姜羽挠了挠下巴：“那……泰逢是什么性子？好说话吗？” “初代神族就没有性子好的。”，夫诸在新垣若雪的身上嗅了嗅，又嗅了嗅姜羽：“嗯，你们两个的气息，一个很不纯粹，一个纯粹得过分。” 它转了个身，在清灵的身上蹭了蹭：“不过……初代神族从天地初开活到现在，总要有些打发时间的事情。泰逢就很喜欢赌。” 似乎是清灵在摸夫诸的鬃毛。它眯起眼睛，背上肌肉抖动了两下。表情分外受用。 “喜欢赌？” 姜羽的眼睛微微一亮：“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新垣若雪担忧地看向姜羽：“十赌九骗，你可别抱侥幸心理。” 姜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十赌九骗吗……确实！” 下界。 泑山。 “哈哈哈哈，来来来，愿赌服输！” 山魈袁岭把手中的小木牌丢到地上，笑得分外嚣张。 化蛇常玖，蜈蚣弓关和九头狮子狮烨都是满脸的晦气。把几件灵材丢在地上。 袁岭收起灵材，看向在树下打盹的黑白罴：“三哥，你不来玩玩？” 熊猫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吐出一颗桃核。打着呵欠说道：“傻子才和你赌呢。除非把你的手脚、尾巴和裤裆里那玩意儿全绑起来。” 他这话的打击面有点广。把几个赌输的老弟全骂进去了。 袁岭不以为然道：“我这是赌技，不是骗术。” 熊猫冷笑两声：“这句话也是假的。” 袁岭眼珠子咕噜噜直转：“那就赌这棵树上，哪片叶子先落鸟屎。” 熊猫油盐不进，在树上蹭了蹭后背：“除非封住你的妖气。” 袁岭吃了个瘪，但毫不气馁：“这样吧，咱们赌大哥和二姐下一场比试谁赢。这我不能作假了吧？” “不赌不赌！”，熊猫连连摆手：“羽儿就是被你带坏的。” 提到姜羽，袁岭顿时得意起来：“别瞎说，我教他的都是生存技能。拳头再硬，总会有人比你强。但脑子不一样，越聪明的家伙越好骗。” “那不聪明的呢？”，狮烨立即抓到了袁岭话里的漏洞。 袁岭翻了个白眼：“脖子上长九个瘤子的家伙，不用骗。自己就送上门了。” “哈哈哈哈……” 一帮世上最恐怖的妖王，笑得没心没肺。 狮烨老脸一红，咬牙切齿地吼道：“好，我来开盘口。咱们赌六姐的去向。敢不敢？” 几位妖王都投来意外之色。 狮烨得意地大笑起来：“都傻了吧？我拿天狮玉灵珠当彩头！” 说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珠子放在地上。 刚一放下，立即被几只大手按住。 异口同声地说道：“她找羽儿去了！” “啊？” 第249章 你们逼我的 泰逢身穿一套青甲。 外表与人族相仿。只是身后长着一条褐色的老鼠尾巴。 他是由盘古的一根肋骨所化。 天地初开就存于世间了。 对不会衰老的初代神族而言，时间没有意义，生活也非常无趣。 漫长的岁月只能用百无聊赖来形容。 很少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泰逢此时正盯着溶洞的石笋发呆。 已经五天了。 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只为看那水珠什么时候滴落下来。 会逝去的生命才有意义。 “咣，咣咣！” 一阵锣声突然传来。 坚守数天的水珠终于经受不住地心引力，滴落下来。在岩石上摔得粉碎。 “唉？” 泰逢枯等数天就是为了看它自然滴落。 结果被锣声提前震下。 他叹了口气，重新把目光放到石笋上。 “咣，咣咣！” 锣声又近了几分，还伴有怪腔怪调的歌声：“长夜漫漫太无趣，万古棽棽太无情。夏虫年年死一批，草木岁岁要枯荣。日日如此多无趣，何不博彩乐无穷？哎，乐无穷！” 泰逢佝偻着身子沉吟半晌，起身走出溶洞。 就见姜羽身穿千户甲胄，扛着一根木棍。 棍的前端是一个铜锣，另外一端挑着不大的布包。 边走边敲，满脸惬意。 在夫诸的帮助下，他完全遮掩住了身上的气息。 “神庭的人来萯山做甚？”，泰逢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姜羽：“滚！” “诶！”，姜羽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走。 只是他刚转身，布包的一角突然松开。从里面滑落十几张雕刻精美的木头牌子。 姜羽赔着笑脸，手忙脚乱地去捡木牌。 “这是什么？”，泰逢闪到姜羽身前，抢过一块木牌：“嗯？普通木头？你收集这些东西做甚？” 姜羽满脸的诚惶诚恐：“回上神，末将的一位长官刚迎娶到女阿修罗。为了讨夫人欢心，特命在下搜寻奇技淫巧之物。” “哼！当权者都这般荒淫无道。难怪神庭一蹶不振。”，泰逢的鄙夷之色更浓。 姜羽连连附和：“对对对，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末将无奈啊！” 泰逢用拇指摩挲着木牌，挑了挑眉毛：“你都收集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姜羽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显摆起来：“拳头大的夜明珠，鲛人眼泪，避水珠，五彩珍珠，血珊瑚……” 泰逢不耐烦地打断道：“只有这些破烂？” 姜羽一怔。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语气中满是无奈：“末将俸禄有限。能搞到这些已是不易。倒是学来一些小游戏，希望能博夫人一笑。” “欧？” 泰逢掂了掂手里的木牌：“这东西可是做游戏的道具？” “正是，缺少几张就不成套了。望上神归还末将。”，姜羽躬身作揖，态度恭敬。 泰逢手指一弹，把木牌丢给姜羽：“来来来，与吾讲讲这木牌的玩法。” 姜羽有些为难：“这……不瞒上神。这乃是赌博的小玩意儿。末将输不起，也不敢嬴。” 泰逢哈哈大笑：“你那些破烂怕是交不了差吧？何不赌一下呢？你刚刚的歌是怎么唱得来着？博彩乐无穷。从吾指甲里剔出的灰都够你受用无穷的。” “这……” 姜羽脸色为难。 泰逢却撸起袖子：“来，告诉吾怎么玩。” “好……好吧！”，姜羽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脸上仍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活了无尽岁月的初代神族啊！ 手里得有多少好东西？ 他耐心地把玩法教给泰逢。 两人又试着玩了几把。 姜羽赢了一场，泰逢赢了三场。 “哈哈哈哈……”，泰逢爽朗地大笑起来：“这游戏可能多人同玩？” 姜羽递出一颗鲛人眼泪，满脸的肉疼：“人越多越有趣！” “稍等！” 泰逢把右手拇指含在嘴里，用力一吹。发出某种听不见的声波。 不到两息时间，两名初代神族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分别是熏池和武罗。 他们也是由盘古的肋骨所化。 与泰逢相交莫逆。 姜羽心中暗惊。 刚刚还感应不到这两位的气息。竟然能瞬间赶至身前。 这增援速度未免太快了！ 幸亏没来硬的。 泰逢兴致勃勃地介绍了木牌的玩法。 四人很快战成一团。 姜羽保持着三输一赢的节奏。不过他是赢大输小。而且不盯着一家的羊毛薅。 显得很不起眼。 甚至还让三人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三位上神。既然你们知道玩法了，这套木牌就送给你们吧。”，姜羽又开始打退堂鼓。 泰逢一瞪眼：“怎么？赢了就想跑？” 姜羽脸色发苦：“末将也没赢啊……” “那就更不能走了。这赌运啊，是转着圈来的。快了，就快轮到你了。现在走不是亏死？”，武罗是自来熟的性格。扭头对熏池叫道：“整点酒肉。边吃边玩。” “好！”，熏池和武罗的性格刚好相反。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但他的赌瘾更大。专门盯着大牌打。 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几轮下来，姜羽看似输多赢少。实际上腰包在不知不觉中就鼓了起来。 “那个……几位手头如果有灵脉之类的修行资源，也可以拿来下注。末将虽然对天地至宝眼馋，可是拿着烫手啊！”，姜羽把姿态放得很低。 泰逢哈哈大笑：“小老弟瞧不起吾等是吧？灵脉只是花肥而已。那破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破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太豪了吧？” 武罗拍了拍姜羽的肩膀：“小老弟，你把吾等陪高兴了。送你十条八条也未尝不可。” 姜羽有点懵。 在下界，一条灵脉足以支撑顶级宗门强盛千年了。 青丘秘境，他仅留下拳头大小的一块，都被妖族当成洞天福地。 现在陪三个人玩几把就能得到十条八条？ 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羽突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钱出卖色相了。 这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啊！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重重一拍大腿：“满足你们的要求！” 说完，又摸出三颗十六个切面的色子。满脸的决绝：“末将还知道几种不同的玩法。咱们今天决战到天明！” “好！痛快！”，泰逢哈哈大笑。手掌重重拍在姜羽的肩膀上。 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姜羽体内，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他的心神。 姜羽只觉得热血上涌，心浮气躁。双眼赤红地低喝一声：“几位哥哥莫怪小弟无礼了！” “哈哈哈哈，就怕你放不开。来来来，放马过来！” 第250章 赌品看人品 姜羽热血上涌，终于露出了赌徒的丑陋嘴脸。 他赢上一次就会输个五六次。 越是输，下注就越大胆。 三位初代神族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们既享受赌博的快感，也享受让姜羽沉沦的过程。 全然没意识到，他们赢上好几次都不如姜羽一次赚得多。 这就是家底厚的优势。 从清晨玩到天黑，又从天黑赌到黎明。 姜羽明明输多赢少，腰包却越来越鼓。反观另外三家，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再傻也回过味儿了。 “那个……”，姜羽缩了缩脖子，露出怕事的模样：“玩玩而已。我把赢的东西还给几位上神。放我离开吧。” “不行！”，泰逢一拍石桌。随即意识到态度有问题，又换上和蔼可亲的笑脸：“我们几个又不是输不起。别担心，你不是给上官收集宝物吗？多余的还可以自己留着。” 姜羽讪笑着站起身：“我，我胆子小啊。” 泰逢再次对姜羽动用了影响心神的手段：“坐下，赢多少是你的本事。一个好赌徒，怎么能轻易当逃兵？难道你上了战场也半路退缩？” “呼……呼……呼……”，姜羽鼻孔中喷出一股股热浪。把鼓鼓囊囊的纳宝袋往桌上一拍：“我全压了！” “爽快！”，泰逢估量一下纳宝袋里的东西。解下脖子上的彩玉拍了上去。 薰池和武罗也不甘示弱。 他们的牌面都不小。 可惜，这些牌是姜羽故意让他们摸到的。 只有这样才能通杀。 结果不言而喻…… 姜羽途中又提出两次要走，都被泰逢拦了下来。 最终三位家底丰厚的初代神族，都只剩下贴身的大裤头了。 泰逢已经输红眼了：“吾还有二十条灵脉，都压上！” 姜羽弱弱地问道：“上神不是要送我十条八条的吗？” 熏池咬牙切齿地跟上：“吾也出二十条灵脉。这些没包括送你的。” “跟！”，武罗输人不输阵，气势半点不减。 姜羽暗暗打量着几人的表情。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本钱了。 手下没再留情，直接一波清空。 随后又得了便宜卖乖：“要不……我借给你们一点？” 泰逢连连摆手：“不赌了！今天运气不好。得缓一缓。” 姜羽见三个家伙宁愿光着也不耍赖。倒是对他们高看了一眼：“那个……我把三位的衣服还给你们吧。” 薰池冷哼一声：“什么意思？你当吾等输不起？” 姜羽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几套衣服对我而言值不了多少钱。可是对三位上神来说，或许意义非凡。若是你们心中过意不去，不知是否有合适的神兽与我交换？在下赶回神庭的路途遥远，缺少一个代步的坐骑。” 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 坐骑对神族而言，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同甘共苦的伙伴。 谁都不愿把自己的坐骑让出来。 泰逢见熏池和武罗都看向他，面露为难之色：“吾倒是镇压了一头神兽。可那神兽桀骜不驯，极难驾驭。如果与你交换，莫说代步，恐怕会害了你。此事还是作罢。” 姜羽眼看事情都成一半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当即把木牌，色子都放到地上。又把三套衣服摆出来。 “赌品看人品，三位上神的风骨令在下钦佩。若是对那神兽不舍，在下也不勉强。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起身对三人一一行礼。 “哎！”，泰逢抱着衣服拦在姜羽身前：“不瞒老弟，吾所镇压的神兽名为玄龟。是一个惹事精。属实无法驾驭啊！吾本欲折磨它十万年，再杀了报仇的。” 姜羽脚步一滞，脸上跃跃欲试：“在下熟稔驯兽之法。上神的话倒是激起我的好胜心了。” 熏池眸光大亮：“小友可敢一赌？” “嘿！”，姜羽的嗓音顿时高了八度：“不瞒几位。驯兽乃是在下的看家本事。打牌我不行，可这驯兽嘛……呵呵，还是有些自信的。” 边说边把五个鼓鼓囊囊的纳宝袋拿出来：“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三位打算压点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盛。 玄龟的臭脾气在整个神界是出了名的。几乎找过所有二代神族的麻烦。 即使被泰逢镇压几千年，也没见它低过头。 真被一个小小的神庭千户驯服，那才见了鬼呢。 泰逢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这是应龙的龙珠，你若赢了。龙珠归你，那玄龟也一并拿去当坐骑。” “应龙？”，姜羽打了个激灵。 他这次不是演的，而是真被吓到了。 应龙可不是小赤佬那种蛟化龙。而是正儿八经的真龙。 是这方天地最早的霸主。 而且应龙是真龙中最强盛的双翼金龙，数量更加稀有。 泰逢把衣服输光都没掏出龙珠。可见其珍贵程度了。 当然，这也变相证明他对这场赌博的势在必得。 有泰逢打样，熏池和武罗也拿出凤凰骨和麒麟角。 姜羽眼珠瞪得滚圆。 连连倒抽冷气，血压飙升。差点就脑溢血了：“我的妈呀！三大上古神兽，被你们凑齐了！” 还救什么玄龟？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抢了东西就跑。 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 有玄龟这个“卧底”，这次是必赢的结局。 就看三位大神赌品如何了。 真耍赖的话，那就先救走玄龟。大不了他回头再来溜达一圈。 “来吧！”，姜羽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副赌红眼的样子。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 出乎意料，玄龟就被镇压在萯山之下。 即使姜羽和玄龟之间有所感应，也没能发现它的具体位置。 泰逢是萯山的山神。在山体上开个大洞就直接跳了进去。 姜羽连忙跟上。 一直落到百丈的深度，才在一处突起的平台停下。 山岳般的玄龟被粗重的铁链拴住头尾和四肢。身上还被十几杆铁矛贯穿，牢牢钉在地上。 伤口已经和铁矛锈在一起了，被冰霜死死封住。 玄龟感知到来人，抬起半边眼皮瞥了一眼。不屑地连连嗤笑：“来杀我的？” 泰逢没理它。对姜羽挑了挑下巴：“小老弟，开始你的表演吧。” 姜羽满脸震惊地围着玄龟转了一圈，口中连连赞叹：“好畜生！好畜生啊！” 这充满侮辱的称呼别说放在神族身上。就算用来称呼妖兽，都会引得人家拼命。 “昂！” 玄龟猛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怒吼。 这里是密闭的地下空间。吼声的冲击能震死一头化形大妖。 姜羽却只是拍了拍耳朵。 深吸一口气，立即以狮子吼回应。 “吼！” 山石崩碎，大地摇晃。嗓门丝毫不比玄龟小。 他在狮子吼的同时，口中还喷出一道烈焰。 把玄龟的脸烤得黢黑。 泰逢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单从卖相来看，姜羽是略占上风的。 他们没看到的是，姜羽在狮子吼的同时，两边眉毛一直在挑来挑去。 玄龟虽然把头扭向一边，可尾巴上的蛇头却用眼神给了回应。 姜羽嘴角微微扬起，转身看向泰逢：“上神，这几条铁链和铁矛都不错。不知能否……” “拿去拿去，只要你能驯服玄龟。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泰逢连龙珠都掏出来了，更不会在意几条链子。 当然，他压根不信姜羽能驯服玄龟。 姜羽把甲胄脱掉。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伸手指着玄龟，嚣张地吼道：“要么烂在这里，要么给我当坐骑。你自己选吧！” 玄龟哈哈大笑，不断有碎石被震得滚落下来：“吾宁死，不苟活！” 姜羽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双手举过头顶，翻起妖娆的手花。 脚尖点地。 扭腰，顶胯，提臀。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啵啵，啵啰咔……” 第251章 惹祸精 姜羽曾是社恐。 可他的适应能力很强。 在一次次突破底线后，变得越发没有底线了。 如同羽人附体。不光跳起妖娆的战舞，还说唱起了“咒语”。 “我是秋天的风，你是风中的叶。我往哪吹，你往哪飞。嘣嘣咔嘣嘣嘣咔！我带着你，你跟着我，吹呀吹，吹向远方，哎哎哎嗨嘿……” “闭嘴！闭嘴！”，玄龟咆哮连连，全身的铁链随着挣扎“哗啦”作响。仿佛正遭受极大的痛苦。 泰逢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从没见过玄龟如此气急败坏。 姜羽在战舞的作用下，气势节节攀升。声音越发高亢嘹亮，语气也变得更加急促：“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改变不了的。成为我的坐骑吧！啵啵啵啵，啵啰咔！” 玄龟用力甩了甩头，眼中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 姜羽抖着胸肌，踮着小碎步，扭着屁股走到玄龟身前。“噗噗”几下把插在它脖子上的铁矛拔了出来。 玄龟的眼睛出现了片刻清明，随即又麻木起来。 姜羽边唱边跳，踩着滑步绕到玄龟身后。将钉住尾巴的铁矛也拔出来。 “当心！”，泰逢连忙提醒：“玄龟的尾巴很危险。” 然而，玄龟并未攻击姜羽。 眸光变得澄澈似水。纯净得如同新生儿一般。 头和尾巴都乖巧地贴在地面。 说实话，姜羽已经被玄龟的演技折服了。 双方在见面之前可没通过气。 果然，没有一个惹祸精是头脑简单的。 当初玄龟还不是借助蹿窍仪式让姜羽欠它一个人情？ “一曲肝肠断，一舞神魂牵。不问过往事，随我做神仙！” 姜羽一句一顿，手捏兰花指。 重重按在玄龟的额头上。 “嗡……” 金色的涟漪在玄龟眉心炸开。 玄龟缓缓睁开眼睛，温顺地看向姜羽：“主……主人！” “嘶！” 泰逢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成了？ 号称神界第一贱骨头的玄龟认主了？ 姜羽偷偷朝玄龟使了个眼色。 玄龟全无反应，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亲昵和狂热。 这演技，姜羽自己都差点信了。 泰逢皱着眉头走过来：“小兄弟，你这……驯兽之法的效果可以持续多久？” 姜羽故作疲惫地长舒了一口气：“自然是永久的。我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它的生死。上神，你看这赌约……” 泰逢沉吟良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自然是作数的。小兄弟让吾等大开眼界啊！玄龟当坐骑！哈哈哈哈，这是比杀它更好的惩罚。它是你的了！” 姜羽有些意外。 他赢的不单单是玄龟，还有三件至宝。 三位初代神族的赌品这么好？ 泰逢背着手，悠然自得道：“吾知道你担忧什么。放心，几件玩物而已，还不至于让吾等赔上声誉。若是你以后再有有趣的游戏，一定要来找吾等。” 姜羽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讪笑连连：“一定，一定！” 他还不敢确定对方是否会翻脸。可一想到鼓起的腰包，心头又火热起来。 不说别的，光是七十五条灵脉就是一笔巨款。 赤甲营千户的俸禄，一年也才百枚极品灵石。 靠死工资，十万年都攒不下如此丰厚的家底。 这还只是赌资中的添头。 剩下的东西随便挑一件都价值连城。 就连姜羽这漠视金钱的性子都生出了富甲一方的膨胀感。 没错，他膨胀了。 灵石掉到地上都懒得捡了。 最多用右脚踩一踩。 姜羽拔掉玄龟身上的铁矛，解开铁链。直接跳到玄龟背上。 朝泰逢三人一拱手：“多谢诸位的馈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我有了新鲜玩意儿，再来找你们。” 占了便宜就得赶紧溜。 就算三人真要拦他，也不能在地底动手。 泰逢笑容和煦，完全没有翻脸的意思：“一言为定！” 姜羽不敢多待，驱使玄龟逃了出去。 玄龟会飞。 收起四肢后，如同一座飞行的冰岛。 一口气飞出上百里。姜羽连连回头，见泰逢三人没追上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哎，没事了。” 玄龟却没有半点反应。 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姜羽耳中：“打我！” 姜羽脸色微变。抽出月牙大戟，狠狠劈在玄龟的头上：“废物！既然在空中飞，你为何不撑起屏障为我抵挡罡风？” 他这一下没留手，把大戟都砍瓢了。 “对不起，主人。是我考虑不周。”，玄龟的身形微微一晃，随即又飞得平稳起来。 尾巴上的蛇头一阵吞吐，在姜羽身前竖起透明的坚冰屏障。 姜羽丢掉变形的大戟，又取出一杆新的。猛地斩向蛇头：“丑死了！把尾巴收起来！” “是，主人！” 半晌之后，空中现出三道身影。 正是泰逢几人。 “居然真驯成坐骑了。我还怀疑是个套呢。” “家底都没了，真不抢回来？” “吾等的格局要打开，眼界要放宽。咱们掌握新游戏，找人赢回来不就行了？话说，那小子驯服玄龟的方法都记下来了？” “嗯，我记的动作，武罗记的口诀。” “把南渊的六首蛟抓来试试？” “嘿嘿嘿，这波不亏！” 三人生怕耽搁久了忘记细节。立即折返，迫不及待地把驯兽法记录下来。 玄龟一路飞到敖岸山。原形毕露。隔着老远就嚣张地叫道：“小鹿啊，还不出来迎接大爷？” 夫诸正卧在一汪清池旁，倾听新垣若雪弹琴。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趴回去。 它和玄龟没有旧怨，但关系一般。 水属性神兽喜静。并不喜欢玄龟的张狂。 玄龟像坠落的小山，直接拍落下去。压倒不少树木，扯着嗓子叫道：“我是来感谢你给小朋友指路的。” 夫诸目光平淡地瞥了玄龟一眼：“感谢就不必了。别在这惹事就行！脱困不易，以后收敛着点吧。” 玄龟一副自来熟的语气：“你知道我今天脱困，特地准备了血食？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着，尾巴一卷。把瑟瑟发抖的秃鹫抓到身前。一口咬去小半边身子。 血水淋得到处都是。 “喂，那是我拉车的神兽！”，姜羽不满地踢了踢龟壳：“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给吃了？” 玄龟三两口把秃鹫吞进肚里：“嗨！原来是谢错人了。咱俩这过命的交情，我就不和你见外了。” 姜羽跳下龟背，也不想和玄龟有过多交集：“既然还清人情了，那就各奔东西吧。” 他没想到玄龟脱困之后是这个德行。 秃鹫没了。只能求夫诸再弄一只飞行神兽。 玄龟眼珠咕噜噜直转，试探着问道：“小伙，你胆子不小啊！一个人就敢去救我？夫诸没告诉你那边有三个初代神族？” “谁说我是一个人去的？”，姜羽对玄龟的态度很不爽。 “哼！” “哼！” 两道清冷的声音在姜羽左右响起。 玄龟吓了一跳。 它多载着两个人跑了一路，居然一点都没感知到。 这要是对它下杀手…… “唉，不就是吃了一个拉车的神兽吗？放着我这么好的帮手，舍近求远啊？”，玄龟变脸之快，连转换过程都没有。 姜羽见识过玄龟的演技了。冷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用不起！” 他可不想被玄龟从高空丢下去。 玄龟倒是很光棍：“咱们一分开，我肯定到处惹事。泰逢几个收到消息，不光抓我，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姜羽一挑眉头：“你想离开神界？” “聪明！听说你们下界也有架打。”，玄龟可以通过信徒收集一些下界信息。但白棘部落的消息也很闭塞。 姜羽白了它一眼：“神界不是也有阿修罗吗？” “你就说用不用吧，不用的话我自己找界域通道去。”，玄龟作势欲走。 “等一下！”，姜羽本想回下界。可看到玄龟后又改了主意：“带你回下界也行。不过……走之前还得找点麻烦。” 玄龟顿时来了精神：“干架？找谁？刺激不？不刺激我可不去啊。” 它被泰逢镇压了几千年，惹事的性子从未消磨。 早就手痒了。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洞庭山，蛾魁！” 第252章 搞事去! “我知道这里！” 凌看着四周的地形地貌，惊喜地叫出声来：“你终于带对了一次路。” 亮的脸上挂着笑意。心里却满是疑惑。 他自己都没来过这里，带什么路？ 凌注视着亮，眼中透着期待：“你想和我去下界？” “哎？”，亮微微一怔：“下界？” 凌重重点头：“外族人不能进羽城。神界又太危险，所以你才想送我去下界的？你真体贴。” 亮用食指挠了挠脸颊，讪笑道：“没有体不体贴，只有在不在意。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呢。” 凌的小脸一红：“可是，你去下界，羽族怎么办？” 亮终于把事情捋清楚了。笑容牵强道：“没关系，老爷子的身体还硬朗。我以前也经常离家游历。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我也能增加对你的了解。” 凌抿了抿嘴，脸颊红润：“你真好……” 可一想到下界，又犯起难来。 她只认识去泑山的路，其他地方都是两眼一抹黑。 在下界乱跑，和在神界有什么区别？ 亮看出她的犹豫，柔声说道：“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只要你在，浪迹天涯也是一种幸福。大不了咱们玩一圈再回来。羽城不让外族进入，咱们可以在附近搭个窝。” “嗯！”，凌受到鼓舞，终于下定决心：“你真好！” 另外一边。 姜羽几人辞别了夫诸，骑着玄龟向洞庭山飞去。 夫诸在临别时，送给新垣若雪一块冰髓。服用炼化，可以提升对水属性巫术的感悟。 新垣若雪融入混沌气后已经不再给它反馈力量了。夫诸还愿意帮助她。这份心胸在神界和下界都不多见。 一路上，姜羽像暴发户般把灵脉截成小段。踩在脚下吸收。 看得玄龟直吧嗒嘴。 它以前也富裕过。 被泰逢逮住以后全都收走了。 说不准姜羽吸收的灵脉中还有它当年的劳动成果呢。 不过它们要去洞庭山搞事。 干一票就啥都有了。 没想到一脱困就玩得这么刺激。 姜羽对洞庭山没什么概念，可那座神山在神界的地位非凡。 说是神庭的脸面也不为过。 执掌洞庭山的夏后启是神帝最信任的重臣。 据传，夏后启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大女儿女魃飒爽英姿，性格直率。喜欢舞刀弄剑。 小女儿蛾魁温文尔雅，白璧无瑕。继承了夏后启的音乐天赋。 几千年前，两姐妹突然反目。女魃不仅霸占了父亲收集的火之祖符，还强抢蛾魁的身份。代表神庭去下界当使者。 当然，这些都是从蛾魁口中传出去的。 随着神界与下界的通道打开，一些小道消息也传递回来。 只是面对这样的望族。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蛾魁生得美艳动人，性格温婉。 追求者众多。 可她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久而久之，竟发展起了不小的人际圈子。 算是神庭的顶级交际花了。 玄龟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笑眯眯地介绍道：“洞庭山盛产银铁。灵果和灵药数不胜数。就算和昆仑山相比，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山上多怪蛇，守山的神将也都是骑蛇的。” 姜羽大为诧异：“老龟，你了解得挺清楚啊！” “哼！我好歹是你的图腾。别没大没小的！你可以称我为玄。”，玄龟并不看重繁缛礼节。可是被姜羽老龟长、老龟短地喊着。心里很不爽。 姜羽笑容玩味道：“你是不是打劫过洞庭山？” “没有的事！”，玄龟矢口否认：“刚摸清路线就被泰逢抓了。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姜羽竖起大拇指：“你胆子是真大啊！” 玄龟的回答相当霸气：“没实力才叫胆大。有实力就是兴趣。” 姜羽突然觉得玄龟这股骚劲和火龙有点像。 这两位不会是差了个马甲的亲兄弟吧？ 玄龟论起惹祸，那是专业的。 在距离洞庭山百里的山涧落下，改为爬行。还反客为主地接过了指挥权。 “那个谁谁谁啊，你们都不怕蛇吧？待会儿散开，用冰系神通往山上吹。蛇怕冷，山上的守备力量起码减一半。” 姜羽扒拉手指一算，除了大精小怪和骨傀。所有人都会冰属性术法。 这不就是量身定制的吗？ 寒心霜兴奋地说道：“用留影水晶记录下来吧！” 留影水晶是从氏人族那里换来的。和传讯海螺一样，都属于价值不高，用处不小的玩意儿。 半边光滑如镜，半边漆黑如墨。 足有人头大小。 正好骨傀发挥不出别的用处，就让它抱着留影水晶记录。 玄龟的脑袋和尾巴上的蛇头都凑了过来。 怔怔地看了半晌，闷声闷气道：“小骨头就留在我的背上吧。要是把我拍得不好看，哼哼，就把你磨成粉泡水喝。” 骨傀根本不吃它那一套。 翻身跳到大精背上。如果它脸上有皮肉，说不准还会朝玄龟做个鬼脸。 姜羽翻了个白眼：“十几万岁的老龟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我还有多余的水晶，喜欢就送你两块。” 说完，还真取出两块丢给玄龟。 玄龟把留影水晶塞进壳里，嘀咕了一句：“神界也有类似的东西。都掌握在神庭高层的手里。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好奇而已。” 姜羽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洞庭山上。 彩雾袅袅，仙乐飘飘。 数只仙鹤在云中翩翩起舞。 一个倾国倾城的温婉女子轻抚瑶琴。 琴声如涓涓流水，直入人心。 几位衣着华贵的神二代，对面前的极品灵果视而不见。都摇头晃脑地闭目聆听。 一曲奏完，良久都没有人出声。 “此音只应洞庭有，神界不闻第二弦。”，额头上长有一根独角的金衣公子露出回味之色。看向蛾魁的目光中满是痴迷。 蛾魁用罗扇掩嘴轻笑：“稷公子谬赞了。与家父相比，小妹的琴意实在是粗鄙不堪。” “仙子太过谦逊。在我听来，你已经与夏翁难分高下了。”，稷公子毫不吝啬马屁。 一个鹰头龙身的神族突然出声道：“听闻神界与下界的通道出现。仙子何不趁此机会，找你那无情的姐姐讨回你的东西？”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数道不善的目光。 蛾魁去下界，他们听谁弹琴去？难道也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 好日子过腻了？ 蛾魁悠悠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姐姐心性凉薄，可我与她毕竟是姐妹。听闻她在下界过得不太好，也算是得到惩罚了。” 稷的眼睛微亮：“仙子顾及姐妹情面，不愿深究。此等胸襟是吾望尘莫及的。可吾等皆有打抱不平之心。不如由在下代劳，到下界走一遭吧。” 蛾魁美目流转。 为难，不忍，欲说还休的神色在脸上一一闪过。 仿佛正经历一场生死抉择。 半晌之后，踌躇着开口道：“稷公子，你……若我姐姐愿将火之祖符归还，切莫为难于她。”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知凶险似的。 祖符择主，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而且一旦认主就无法被人夺取。 除非主人身死。 稷看到蛾魁的期盼眼神，整个人都化了：“仙子放心，吾不是粗鲁之人。静候佳音便是！” 话音刚落，突然吹来一阵寒风。 桃花和梨花如白雪般纷纷散落。看上去蔚为壮观。 所有神族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咦？洞庭山四季长春，哪里来的寒气？” 第253章 辣手摧花 正常来讲，就算真刮寒风，也是朝着固定的方向吹。 可洞庭山的寒气却从四面八方朝中间汇拢。 傻子都知道有人搞鬼。 花瓣落尽。 最后几朵花落地时，直接摔成碎片。 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层白霜。飞流直下的瀑布冻成一条晶莹的匹练。 受惊的仙鹤鸣叫着逃向远方。 就连阳光都被冰晶折射成了道道虹芒。 刚刚还大言不惭的神二代脸色大变。 “何方宵小？敢在洞庭山惹事。活得不耐烦了！”，稷在蛾魁面前不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 可惜。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下降的气温。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雪花落到谁的身上，瞬间炸成一片冰凌。 避无可避。 寒心霜是水属性的九尾狐，天生具备冰系天赋。 新垣若雪的冰系巫术也没得说。 姜羽更是水之祖符的拥有者。 玄龟和雪女卯上了。 它这该死的好胜心，非要压过清灵不可。 可清灵是不老泉中诞生的精灵。 不老泉之所以称为不老泉，不是喝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而是谁触碰到泉水，都会被永久冰封。 洞庭山的生灵就惨了。 全方位无死角的严寒，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甚至不知道寒气是从哪来的。 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地袭击洞庭山呢？ 山上的守卫大多是蛟莽之属，最讨厌寒冷。 正如玄龟说的那样，实力大打折扣。 “嘿嘿嘿嘿，抢到就是赚到。谁抢到就是谁的！”，玄龟发现清灵堪比无底的冰窟窿。 果断放弃较劲的念头，率先冲上山去。 它可不想因小失大。 沿途的神兽被它当成点心，一尊尊冰雕也被它随手拍碎。 驾轻就熟地朝宝库冲去。 难怪它在神界惹得天怒人怨。 所过之处，根本不留活口。 稷将手中的折扇收拢，化为一杆金色长枪：“吾乃……” 话刚出口就被一根大棒砸中枪杆：“乃你阿母！” 长枪震得脱手，重重撞在稷的胸口上。 稷喷出一口鲜血，流星般嵌入一座假山中。 他是二代神族不假，拥有的天赋也令无数神族眼红。 可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空有一身实力，完全没有生死厮杀的经验。 姜羽接住长枪，随手收了起来：“这枪不错。我帮你保管了。” 数名神二代见状，立即对姜羽展开围攻。 姜羽一棒一个。像砸地鼠一样，全都钉进了土里。 他们和战场厮杀的神将没法比。 空有不俗的实力，却都浪费在风花雪月里了。 姜羽收获了好几个纳宝袋。 又是一笔横财！ 他慢条斯理地朝蛾魁走去。看着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喃喃道：“如果阿母没被迫害，应该长得比你漂亮吧？” 骨傀一个前滚翻，从草丛后面冲出来。用留影水晶分别给几个“地鼠”来了个怼脸特写。然后弓着身子，保持和姜羽相同的步伐，缓缓朝蛾魁推进。 蛾魁满脸的惊惧，双手抱着琴连连后退。色厉内荏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姜羽掏了掏耳朵，满脸痞气：“后果？干完这一票，老子就去享福了。” 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却暗自提防。 女魃曾经是至强者。 同胞妹妹又能差到哪去？ “装，接着装！当年偷换我阿母的身份，也是这副恶心的嘴脸吧？”，姜羽舞了个棒花，坏笑连连：“看我毁了你的脸！” “啊！不要！”，蛾魁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手指却暗扣琴弦，猛地一拨。 可惜，姜羽见惯了新垣若雪的攻击。心中一直提防这招。 带着火浪的狮子吼早就等着蛾魁了。 琴声瞬间被吼声盖了过去。 草木崩碎，雪浪倒卷。 蛾魁没想到偷袭没能奏效，还遭到反击。 猝不及防之下，一袭霓裳炸成漫天碎布。随风飘散。 只剩下一件水火不侵的火红亵衣。 别说是蛾魁，姜羽自己都惊了。 没想到狮子吼的威力大增，还附带脱衣效果。 可他不敢乱看。 蛾魁和女魃是同胞姐妹，两人应该拥有相近的容貌。 姜羽无法面对这张面孔。 这时，洞庭山的各处都传来打斗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惹事？”，蛾魁收起脸上的无助。她发现了，就算不隐藏实力也未必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姜羽用陨铁大棒顶着蛾魁的头，另一只手抢过她的琴：“你猜！” 他知道蛾魁的亵衣是宝贝。不过没有继续动手。 真扒光了，还是便宜那群“地鼠”。 那怎么行？ 蛾魁还顶着和阿母一样的脸呢！ 蛾魁见姜羽微微走神，突然抬手，十指连弹。 “嗯？” 姜羽下意识地用铁棒格挡。 结果暗器直接穿透铁棒，朝姜羽的胸口射来。 关键时刻，他的身形出现了轻微的闪烁，利用空间巫术避开攻击。 身后响起几声惨叫。 稷最惨，脖子和脸上被打中三下。 姜羽瞳孔一缩，脱口而出：“灭神钉！” 当初邱胜用这东西重伤过他，每当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怎么知……”，蛾魁没想到姜羽不仅闪掉偷袭，还认识灭神钉。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铁棒砸在脸上。 翻滚着飞了出去。 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打小姨的手感和打野兽差不多嘛。” 神二代们都惊了。 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啊！ 跟她说两句话都是奢望。 你拿那么粗的鸡腿抽她的脸？ 姜羽却在感慨另一件事：“不愧是小姨，这脸皮真不是盖的。换成别人，早被一棒子打爆了。” 蛾魁头发凌乱地站起身来，揉了揉脸颊。 再无半点柔弱的神态。 气势变得凛冽起来。 从胸口抽出一柄两指宽，三尺长的细剑。 剑身血红，刚抽出来就燃起一团烈焰。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这玩意儿是从哪掏出来的？” 蛾魁已经没有废话的兴致了。 提剑就刺。 长剑如同一条火线，笔直划开虚空。瞬间刺中姜羽的心窝。 可姜羽的身形却闪烁了一下，平移出一尺距离。 抢走火剑的同时，还一把掐住蛾魁的脖子。 另一只手收起铁棒。大耳刮子就“啪啪”抽了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几分粗鄙和洒脱。 “装可怜是吧？害人是吧？喜欢算计是吧？就是你害我从小遭受迫害！害我母子分离的！” 蒲扇大的巴掌反复抽打着蛾魁的脸颊。 “噼啪”声不断。 都把蛾魁打懵了：“等等，我什么时候害你了？我都不认识……” “还敢顶嘴？”，姜羽越打越火大。 这哪是脸啊？抽得他手生疼。 说实话，蛾魁的实力就算不如女魃，至少也在妖王巅峰的水准上。 不该这么弱。 可她的精力都用在人际交往和勾心斗角上了。 战斗经验几乎为零。 别说遇到危险，就算有人对她说话重一些，都会跳出无数护花使者。 可这个愣头青不惧她的背景，不觊觎她的美色。还打她的脸！ 打她的脸就等于抽所有追求者的脸。 难道不怕神庭高手灭他全族？ 蛾魁脸疼，心更疼！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她的亵衣。 一顿摸索，掏走一个精致的纳宝袋。 这是寒心霜干的，但蛾魁把账都算在了姜羽头上。 “胆大包天！”，她彻底绷不住了。泼妇骂街般怒吼道：“你完了，你死定了！诛你九族。和你有一丁点关系的人，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神庭杀光！”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把蛾魁踹倒在地。 踢掉右脚的鞋，踩在她脸上。又朝骨傀勾了勾手指：“来，我阿母交代过的。给个近景。” “嘶……” 神二代们全都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不给自己留半点活路啊！ 姜羽对着留影水晶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小姨，快来诛我的九族吧。就从你自己开始。当年要不是你哄骗阿母交换身份，她能遇上我阿爹吗？遇不到我阿爹，能有我吗？没有我，能有你今天吗？” 第254章 唯手熟耳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姜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蛾魁被他踩在脚下，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恶意。 是的。 不是杀意，是恶意。 很纯粹的恶。 不同于魔气和尸气。 姜羽本想试着抽取她的灵气，可转化出的却是五彩灵液。 “你才是犼真正想融合的人吧？”，姜羽想不通，什么样的人有此等负面情绪，还能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 两滴，三滴，四滴…… 凝聚五彩灵液的速度并不比吸收魔气慢。 “走走走，走了！” 玄龟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中透着焦急。 “好！” 姜羽目的达到。没再落井下石。抓起骨傀，闪电般激射而去。 洞庭山是神庭重点保护的地方。就算高手没在这里坐镇，想必离得也不远。 听玄龟的语气，事态十分紧急。 姜羽跳到玄龟背上时，新垣若雪和大精小怪已经等着他们了。 “心霜。” “在！” “六姑姑。” “嗯！” 确定人到齐之后，姜羽朝玄龟点了点头。 玄龟并没立即升空，而是贴着地面狂奔。 几万斤的体重，跑起来居然没有脚步声。 而且……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四条粗壮的小腿在土系神通的帮助下，跑成一片模糊的幻影。 刚刚冲出四五十里远，就听身后传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半边山峰都坍塌下去。 “我的天，你都干了什么？” 姜羽惊了。 洞庭山代表着神庭的脸面。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山弄塌半边？ 玄龟暗自得意：“我清空藏宝室时，发现有几根柱子不错。就给拔了。” 姜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愧是神界第一祸害。你是完全不打算回神界了啊！” 玄龟没有回话，一头扎进土里。 龟脑袋的前方出现一个硕大的冰晶钻头。斜着向下钻出两里远，转而横向移动。 速度竟不比在地面慢多少。 跑出十多里远，“啵”的一声冲入一处深潭。 钻头消失。 体表出现一个巨大的气泡。 既提供几人所需的氧气，又隔绝了身上的气息。 更为重要的是深潭的水倒灌回去，已经把来时的地洞灌满了。 姜羽大开眼界。 这业务能力也太娴熟了吧？ 被人追杀多少次才能锻造出这样的身手？ 然而，令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水面上方有五道压迫感极强的神念扫过。 反复扫描两次之后，其中两道神念停留在玄龟身上。 玄龟既没装死，也没逃跑。而是随着气泡朝水面浮去。 这得是什么心理素质？ 万一人家手欠轰击两下，或者站着不走，等水泡浮出水面。 几人还不交代在这里了？ 姜羽可不觉得神庭的追兵会像神二代一样弱。 事实证明，玄龟赌对了。 五个追兵没时间等一堆水泡浮上来。 没发现异样，四散远遁。 玄龟的身子继续上浮了十几丈。见那些人确实离开了。尾巴上的蛇头一阵喷吐，搞出螺旋桨形的薄冰。悄无声息地向水底潜去。 这份心性和手段，让姜羽叹为观止。 “你有这本事，当初是咋被泰逢逮到的？”，姜羽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玄龟把声音凝成一条细线：“嗨，别提了！泰逢的儿子和孙子死在我手里。他隔着老远就能锁定我的气息。还有熏池和武罗两个王八蛋的围堵……” 说完，又愤愤地强调一遍：“是王八蛋，不是玄龟蛋！” 这话说得好像它多无辜似的。 顿了一下，又问道：“从哪去下界？离这里远不远？” “有点距离。你感应不到？”，姜羽有些纳闷：“就连火龙都能感应到界域通道的位置。” 玄龟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从下界来的，所以能感应到和这里不同的气息。我也一样，去了下界自然能捕捉到神界的气息。” 姜羽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里距离界域通道比较远，又在深潭下方。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新垣若雪冷声道：“先去融父山。到了那边，我们应该可以感应到界域通道了。” “融父山啊……曾有一条绝品灵脉，是深紫色的。”，玄龟发出一声悠长的感慨。 “绝品灵脉？”，姜羽心头一动。随即又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已经被你祸祸了吧？” 玄龟点了点头：“看着好吃，其实又苦又涩。我便秘了好几百年，拉的屎都是紫色的。贪嘴误事啊！”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 他用脚吸收灵气就够变态了，没想到玄龟居然直接吃。 这得是多强大的胃？ 这得多败家？ 如果姜羽是融父山的山神，也巴不得整死他。 太遭人恨了！ 损人不利己啊！ 玄龟换了个方向，爬出深潭。 又贴着地面往回跑。 在一处山丘的背阴处打洞钻进去。随手把身后的洞口弄塌。 继续走地下。 水陆空切换着走，虚虚实实。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姜羽几人都被它绕晕了。 继续跑出三四十里，玄龟从一个火山口冒出头来。 观察片刻，直接飞上高空。 藏进一朵白云里。随云一起飘荡。 没过多大一会儿，十多名神庭高手贴着地皮探索过来。 甚至有两人钻进了他们出逃的火山。 只是追兵的注意力都在地下。 谁能想到，罪魁祸首不仅没躲在地底，还敢跑到高空俯视他们！ 就像在看一群傻子…… 但姜羽知道，这是艺高龟胆大。 换成别人，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些追兵，最弱的也与他实力相仿。 一旦被缠住，很快就会变成围殴。 姜羽的神经已经够大条了。可是和玄龟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玄龟正怡然自得地把玩着一块玉玲珑，用绸子一点点擦拭。 对下方的追兵视而不见。 说实话，姜羽见玄龟翻脸无情时，对它很有看法。 可现在，大拇指都快翘骨折了。 玄龟尾巴上的蛇头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立即猜出他的想法：“有些事情讲究天赋，学是学不来的。” 姜羽往下方看了看，见追兵仍在地毯式搜索。两眼放光道：“你呢？是谁教你这些的？” “教我？” 玄龟嗤嗤冷笑：“无他，唯手熟耳！” 第255章 速度与激情 玄龟在惹祸和逃命方面天赋异禀。 可它很快就不淡定了：“抓稳，我要全速开溜了！” 姜羽疑惑道：“怎么回事？” 玄龟没有回答。 四条短腿收回壳里，只露出半边脑袋。 如同一座浮空的飞盘，拉着白色的寒气笔直朝融父山飞去。速度之快，在身后留下一阵极长的音爆。 姜羽死死抓着鳞甲。寒心霜和清灵都抱住他的腰。新垣若雪更是直接趴在他的背上。 小怪的指甲在龟甲上划出八条狭长的抓痕。最后死死抱住了一根尖刺。还用两条后腿薅住大精的角。 骨傀则出溜到玄龟的尾巴上，不敢撒手。 不加掩饰的逃命方式很快就引来了追兵的注意。 玄龟也很无奈。 它的杀孽太重。只要找来被杀者的亲属，就能锁定它的藏身之处。 事实上，神庭确实这么做了。 要不是它反应快，很快就会被追兵困死。 十几道气息瞬间锁定玄龟。 “大哥，不行就把我们放下吧。我不想拖累你！”，姜羽感觉有玄龟拉仇恨，他们可以趁机跑掉。 玄龟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 “不行！你们得给我指路。现在不能停，停下就被抓回去熬鳖汤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冲到下界。” 说着，甲壳上还升起一层冰罩，把姜羽几人圈起来。 生怕他们半路“跳船”。 “嗡……” 数道威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减慢玄龟的速度。 只是被清灵一一化解掉了。 她身为不老泉的精灵，对威压完全免疫。 “大胆狂徒，还不停下领死？”，说话之人不知距离他们多少里。声音震耳欲聋。 尽管形势危急，姜羽还是翻了个白眼：“那是个傻子吧？他要是说既往不咎，说不准还能忽悠一下。都领死了，谁不玩命地跑？” 说着，在玄龟的前方用风属性巫术破开风障，又在身后以强风助推。 玄龟的速度瞬间提升一截。 “好小子！”，玄龟只吐出三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数道恐怖的气息正在飞速逼近。 “还有什么招？赶紧用啊！”，姜羽急了。速度还是太慢。继续下去，不出十息就要被人追上。 新垣若雪犹豫了一下，对玄龟说道：“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来吧，老子不怕疼！” 玄龟被泰逢的铁矛钉住数千年，什么疼忍受不了？ “轰！” 下一瞬，压缩到极致的蒸气圆球在它屁股上轰然爆开。 空中炸出一个白色的气环。 玄龟瞬间出现在五六里之外。 蒸汽爆出的高温把尾巴上的蛇头烫得直抽搐。 它不怕疼，可这完全不是一股劲儿。 瞬间产生的风压都灌进屁股里了。 姜羽眸光大亮。身上涌出大片红雾。如孔雀开屏般射出西瓜大小的爆炸火球。 “轰轰轰轰轰……” 红蓝两色的爆炸连绵不绝。 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气环。 玄龟的飞行模式变成了向前一蹿一蹿的。 屁股附近的龟甲被炸得黢黑。 要说不说，这种前所未有的逃命方式还真让它保持住了与追兵之间的距离。 就是有点废腚。 都崩麻了。 追兵也很懵！ 玄龟是吃坏肚子了还是故意挑衅？ 竟然像乌贼一样，还带反向喷气的。 “融融融父山到了……快感应一下！”，玄龟已经感觉不到后半边身体了。 尾巴上的蛇头一直处于僵直状态。 骨傀被冲击波崩得一直往后滑。 为了不被甩下去，双脚死死盘住玄龟的尾巴。十根手指抠在蛇头的眼珠子上。 “噢吼……噢吼吼……” 玄龟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哀嚎。 “左左左，往左！”，姜羽终于感知到界域通道的位置了！ 不用玄龟转弯，他的火球先炸在右半边的屁股上。直接来了个空中漂移。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没了影子。 两名神族强者从云端探出头：“怪了，以咱俩的隐匿手段，它是怎么发现的？” “哼，或许是它背上的小鬼看出了端倪，别管这些了。追！” 两人距离玄龟最近。 虽然没能拉近距离。却能看到极长的“尾焰”，听到连绵不绝的轰鸣声。 “还……还有多远？”，玄龟感觉自己快要蜕壳了。 它现在只管浮空。方向和速度都身不由己。 “快了，不足百里！”，姜羽死死盯着身后的两道身影。 实在不行，只能勉力一战了。 “前面有人！”，清灵冷不丁冒出一句。 果然，一个骑着神兽的伟岸身影挡住了去路：“哼！真当吾等不知此处通道？” 玄龟本就不是怕事的性子，又被一路轰炸。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彻底爆发。红着眼睛吼道：“撞过去！” 姜羽眸光一闪，对着前方的人影大叫：“二哥，是我啊！” “嗯？”，于儿一怔，随即大喜：“三弟，你还活着？” 姜羽连连挥手：“大哥有难，唤我去下界相救。咱们回头再叙！” 于儿连忙闪到一旁：“三弟保……！” “嗖！” 话音落下时，玄龟已经闪烁而过。 下一刻，紧随其后的追兵就被于儿拦住了去路。 “于儿将军，你这是何意？莫非你与那贼子相识？” 于儿扬起半边眉毛，不紧不慢道：“嗯？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虽说本帅喜欢结识好汉，但不屑与贼子交往。这么大的屎盆子，你们别想往我头上扣。” 两位高手顾及于儿的背景，不愿多费唇舌。正要绕过他继续追。 又被于儿伸手拦住。 笑眯眯地问道：“二位被玄龟糟践了什么东西？”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其中一人说得理直气壮。看向于儿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于儿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忠的是神庭，不是洞庭山？” 另外一人不耐烦道：“有区别吗？” 于儿耸了耸肩膀：“好吧，没区别。” 说完，慢条斯理地让到一旁。 只是被他一耽搁，玄龟早就跑没影了。 两人气得脸色发绿：“你！你要为此负责！” 于儿冷笑连连：“贼子都跑没影了，你们两个还和吾掰扯不清。岂有此理！若是吾手下的兵将也如你们这般延误战机，早就被本帅斩了！” 说完，骑着乘黄，两个闪烁就没了踪迹。 他追出一段距离，见姜羽已经跑远。直接掉头，朝自己的军营飞去。 神庭中派系极多。 于儿身后的势力偏偏就和洞庭山不对付。 反正人已经帮忙拦过了。 至于没抓住玄龟…… 哼哼。 又不是只有他没拦住。 第256章 归途 “前面！再高一点！” 姜羽感应着下界的气息，迅速确定界域通道的具体位置。 实际上，他只是吼一嗓子。根本不需要玄龟调整角度。 几个反向爆炸火球，直接完成了方向校准。 他现在对驾驶玄龟愈发得心应手了。 “嗖！” 玄龟在虚空中撞出一片涟漪。巨大的惯性下，几人都被甩入下界。 可玄龟的体型太大，卡在界域通道的中央。 四条短腿在虚空中拼命扒拉。 眼看追兵的气息越来越近，骨傀爬到它的屁股上。 拔出长剑，对着黢黑的隐秘之地狠狠捅下去…… “嗷！” 玄龟眼珠猛地瞪圆。 被蒸汽和爆炸挤进肚里的气体瞬间喷射而出。 强大的推力将它一点点挤过界域通道。 “咚！” 最终发出一声类似拔瓶塞子的声音。 由于神界和下界的天地是相反的。 玄龟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扎向大地。 狂暴的气流从姜羽几人身侧一闪而过，吹得他们在空中一个劲打转。 “轰隆隆……” 大地震颤，碎石乱飞。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小子，咱们的账两清了。” 玄龟没再露头，直接从地下离开了。 姜羽在下落的过程中就把衣服换了。落地时，骨傀刚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像模像样地拍去身上的泥土。 “嗖嗖嗖嗖……” 八道恐怖的气息从界域通道冲了出来。 神识扫过，朝姜羽几人飞来。 来不及跑了。 姜羽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躬身便拜：“几位是神族？我的天！我看到神族了！” 一个双头神将拎起姜羽的衣领：“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姜羽根本就没想着挣扎。目光灼热地问道：“几位是从神界过来的？莫非这附近有界域通道？” “嗯？” 几个神将交换了一下眼神。 “小兄弟，你是这附近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神将挡到姜羽身前。 尽管他的态度和蔼了些许，却难掩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是来追玄龟的，不愿多生事端。 姜羽点了点头，两眼放光：“我就住在泑山，离这不远。几位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有人小声嘀咕道：“那不是蓐收的地盘吗？” 浓眉神将审视着姜羽的神色，缓声问道：“你看到一只很大的乌龟没有？” 姜羽指向脚边的大坑：“刚刚确实有东西掉下来了，险些砸到我们。至于是不是乌龟，我也没看清。速度太快了。” 双头神将冷哼一声：“你最好没说谎。” 姜羽却不在意他的态度。仰头看着上空：“你们是从哪来的？” 浓眉神将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你一句，珍惜眼前的生活。别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扔下这句话，几人兵分两路。从天空和土坑追击而去。 姜羽还贱兮兮地追在后面大喊：“几位大神，到我家吃顿饭再走呗。” “滚！” 新垣若雪连忙拉住姜羽：“别追了，容易玩脱。” 姜羽长吁出一口气：“神界平静太久了。那帮人空有一身实力，太好忽悠了。玄龟是懂刺激的！帮它拖延一会儿，应该跑远了。” 寒心霜嬉皮笑脸道：“咱们回泑山吧！” “嗯，人齐了？”，姜羽总是无法确认寒心霜和清灵在不在。 新垣若雪微微抿起嘴角：“凌没在。” 她这一提，姜羽也有些头疼。 离开泑山时女魃交代过。回来时人只许多，不许少。 到底还是弄丢一个。 寒心霜小声嘀咕道：“不是还有姑姑在吗？” 姜羽耸了耸肩：“凌没出事。至少咱们去神界的目的都达到了。走吧！” 说完，给大精和小怪套上马车。心情轻松地朝泑山赶去。 看到泑山，几人都以为走错了地方。 泑山附近已经变成了环状的巨大盆地。盆地内积成不少大大小小的湖泊。 就连泑山宗的修士都把山门迁徙到百里外了。 火龙刚巧从头顶飞过。 见到几人后立即俯冲下来，语气无比激动：“哎哟哟，你们可算回来啦！” 姜羽见它一副皮包骨的模样。吓了一跳：“你是小赤佬？好家伙！发生什么事了？” 火龙连连点头：“别啰嗦，快来两粒龙米。” 姜羽把龙米丢过去：“你的都吃光了？山上不是还种了几棵吗？” 火龙一口吞掉龙米。化成虺，爬上马车：“唉，你们的事情办完了？” 姜羽上下打量着火龙：“先说说这边的情况吧。出什么事了？” 火龙把这边的情况粗略讲述了一下。 大体意思就是尸潮来了两次，都被打退了。 蚩启突破境界，和寒宝儿天天干架。打了近千场，最终稳固住了大哥的地位。 “就这？”，姜羽狐疑地打量着火龙：“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火龙一阵长吁短叹：“媳妇虽好，可是费腰啊。不然以我的惫懒性子，也不会飞到外面溜达。” 说着用头蹭了蹭姜羽：“实在是亏得厉害。再来几粒龙米！” 姜羽下意识地看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心中一阵发虚。 他该不会落得和火龙相同的下场吧？ 新垣若雪的脸色瞬间血红，没好气地瞪了火龙一眼。 寒心霜却笑得没心没肺。 他们都不知道，龙族在那方面的时长达到了六个时辰。 三条龙混战，基本上就是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往往几天都出不了山洞。 别说火龙还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金刚钻都磨细了。 “我手里还得留些种子。灵液也不够用了。你得适当节制一下。不能指望我续命啊。”，姜羽虽然这么说，可还是给出两粒龙米。 火龙这次没有直接吃掉，而是存进另一个胃里。 姜羽笑容和煦道：“我的龙鳞甲被天劫劈没了。要不……你再给我薅两片硬鳞呗？” 本以为火龙会一口拒绝。 没想到它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但你们离开泑山时，能不能带上我？” 姜羽有些狐疑：“这里不是有山洞、灵果和老婆吗？你舍得走？” 火龙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一味贪图享乐，我会颓废的。就当是给腰放个假。” 姜羽巴不得让它拉车，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成！就这么定了。” 火龙顿时来了兴致：“我跟你说，泑山那七只新来的妖怪凶残、蛮横、卑鄙，喜怒无常，贪得无厌。你遇见的话，可得躲着点。” “嗯……” 一道轻柔的声音悠悠响起：“我听到了！” 第257章 来去匆匆 “羽儿回来了！” 一个大嗓门从山腰处响起，把草木震得簌簌颤抖。 熊猫以不符合体形的速度从山顶冲下来。 远远看去，就像一块滚落的巨石。 姜羽生怕他把马车撞飞。连忙闪身挡在前面。 “嘭”的一声闷响，两人撞到一起。 都没有后退半步。 “好小子！”，熊猫双手托着姜羽的胳肢窝，把他举过头顶：“哈哈哈哈，重了不少。变成大小伙子了！” 转了两圈才把姜羽放回地上。又抱着他的脑袋一顿揉：“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姜羽被他揉得晕头转向，讪笑道：“三……三叔。好久不见，真想你啊！” “那见到我呢？”，袁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棵树上。 脚尖踩着枝头，连叶片都没晃动一下。 “五叔！”，姜羽笑得越发开心了。 他坑蒙拐骗的本事都是袁岭教的。在一众妖王中，除了熊猫，他和袁岭的关系最好。 很快，其他几位妖王也都来了。 火龙缩了缩脖子，悄无声息地溜了。 它可不敢继续留在这儿。 万一给姜羽办接风宴的时候想吃龙肉，那就麻烦了。 “羽儿，变成大男人了！”，寒宝儿看待姜羽的目光中满是慈祥。 身为妖圣，自然不会跑到山下迎接一个小辈。但也站在山腰处笑脸相迎。 姜羽帮助九尾狐一族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非常欣慰。 寒心霜连忙现出身形，向寒宝儿躬身行礼：“见过老祖。” “嗯！”，寒宝儿打量着这个族中后辈，微微点头：“气质和容貌尚佳。你们的事情我听大哥说过。倒是没有辱没九尾狐的名头。” 寒心霜面对寒宝儿，生不出半点嬉闹之心。诚惶诚恐道：“老祖过誉了。” 寒宝儿掩嘴一笑：“你既然和羽儿在一起，以后也随他叫我二姑姑吧。” “是！”，寒心霜心中暗喜。 照这辈分算，以后族长见了她，是不是也要喊上一声老祖？ 新垣若雪大大方方地朝寒宝儿一躬身：“二姑姑。” “嗯，好！”，寒宝儿笑颜如花：“心霜的年纪小。心性顽劣。你要多忍让她一些。” 一句话就承认了新垣若雪的家庭地位。 “是！”，新垣若雪曾是部落的乐师。越是这种场合，越表现得落落大方。 寒宝儿扫视了一眼人群：“咦？应该还有一个姑娘吧？” 新垣若雪知道她问的是凌，轻声应道：“凌临时有事情，没和我们回来。” 寒宝儿点了点头，没有刨根问底：“大哥和嫂子在一起。咱们过去吧！” “好！”，姜羽本以为实力大涨。就算见到老爹也不会被打得太惨。 谁知蚩启居然突破了。 这就是命。 众人来到山顶，蚩启正陪在女魃的身边。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几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少了一个？” 姜羽吓得一哆嗦。 寒宝儿替他回答道：“凌丫头回娘家办点事。没跟过来。” 新垣若雪脸上一红。 寒宝儿明显识破了她先前的谎言。只是没有明说。 “嗯！”，蚩启面无表情地看着姜羽：“事情办妥了？” 寒宝儿拢了拢姜羽的头发，语气柔和：“大哥最近有些焦躁。你阿母的近况不是很好。” 姜羽感激地朝寒宝儿点了一下头。把鸡腿一样的陨铁大棒拿出来：“都办妥了。” 神品武器。 在巫族昌盛的时代也不多见。 一众妖王都围拢上来，啧啧称奇。 熊猫甚至舔了舔嘴唇，想咬一口尝尝。 只有女魃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姜羽：“羽儿，受伤了吗？” 姜羽乖巧地凑了过去：“阿母，你看我的样子，像受过伤吗？” 女魃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宠溺：“突破了！和你阿爹一样优秀。” “不，他像你多一些。”，蚩启对全世界的温柔都用在女魃一个人的身上了。语气分外柔和。 可看向姜羽时却瞬间换成另一副嘴脸。再次问道：“你说事情都办妥了？” 姜羽连忙拿出留影水晶，缓缓注入一丝巫力。 很快，水晶就映出他暴打神二代，羞辱蛾魁的画面。 蛾魁的表情扭曲，目光怨毒。 水晶无法记录声音。 姜羽就在一旁配音：“小姨，快来诛我的九族吧。就从你自己开始。当年要不是你哄骗阿母交换身份，她能遇上我阿爹吗？遇不到我阿爹，能有我吗？没有我，能有你今天吗？” 蚩启从水晶上收回目光，嗤笑一声：“和你阿母长得一模一样。可气质差远了。” 女魃并没露出预想中的喜悦，眼中满是复杂：“我怨恨过她！但你说得对。如果不是她，我也遇不到你阿爹，生不出你这么好的儿子。或许，被踩在脚下羞辱的就是我了。” 蚩启打着哈哈：“怎么可能？蛾魁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吗？再说你全盛时期是至强者，谁能羞辱你？就算你不来下界，我也会打到神界去。命中注定的缘分是不会被距离隔开的。” 姜羽惊了。 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老爹嘴里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女魃嗔怪地瞪了蚩启一眼：“当着孩子的面，能正经点吗？” 蚩启挠头憨笑：“挺正经的啊。” 说着，目光深邃地看向姜羽：“对吧？” 姜羽心头一颤，连连点头：“啊？啊哈哈，没错。阿爹阿母说得都对！那个……看看我的神品铁棒吧。” “好！” 听他转移话题，众人都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 铁棒重达一万五千斤。被姜羽以外的人使用，不仅重量惊人，还会变得格外迟滞。 众人举起这个重量都不难。 可举起棒子不代表熟练运用。 “咕咚！” 几大妖王轮流摆弄铁棒。 不知是谁失手，把棒子掉到地上。 整个广场都是微微一震。 蚩启捡起铁棒。 在手里掂了掂，又挥舞几下。 随手丢给姜羽：“光有重量没用，你用着顺手吗？” 姜羽单手接住铁棒：“我感觉不到重量。它就像……我身体的延伸。” 熊猫好奇地问道：“我在白罴山留下一截陨铁，你取了没有？” 姜羽很感激他：“铁棒的心就是用陨铁打的。我还融合了你留下的水之祖符。服用了天髓。” “好好好！”，熊猫得意洋洋地看着一众妖王：“看吧，我留下的后手全都用上了。” 袁岭一点都不给他面子：“那叫后手？你是被人追杀得来不及收拾吧？” “嗯哼！”，蚩启清了清嗓子：“羽儿，你去兖洲一趟吧。” 姜羽一怔：“陨铁大棒晋升为神品，咱们不用再打轩辕剑的主意了吧？” 蚩启点了点头：“嬴勾在那边。” 姜羽一惊：“什么？嬴勾去兖洲干什么？” 蚩启冷笑道：“他当年反叛初代人皇，被轩辕剑斩杀。归来后找现任人皇的麻烦也很正常。人皇身边有不少至强者，应该用不着你出手。等嬴勾被制住，你把它的魂魄送去轮回之地。” 说着，抛给姜羽一块寒气森森的令牌。 令牌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极不规则。上面写着一个“后”字。 “这是后土令牌，世间只有十块。我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到。你在上面涂抹精血，可以沟通后土娘娘的一缕神念。求她帮忙。” 蚩启的语气有些凝重：“你还参与不了那个级别的战斗。别勉强！” 姜羽轻轻摩挲着令牌：“是！” 嬴勾很难被真正杀死。蚩启打探许久才琢磨出这个办法。 六道轮回是后土娘娘的肉身所化。世间亡魂都要到那里洗濯，投胎。 如果轮回之地都解决不了嬴勾，世间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对付它了。 姜羽看向女魃，心中不舍。 这才刚刚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又要走了…… 女魃朝姜羽微微一笑：“去吧！早去早回。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姜羽叹了口气：“好！” 见阿爹阿母没有留他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唤出飞行车辇。 小赤佬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立即蹿了出来：“我知道兖洲！早就打听妥当了。” 蚩启看向一处空地，语气稍缓：“六妹，你陪羽儿走一趟吧。” 过了片刻，清灵糯糯地应了一声。 “嗯！” 第258章 厉杀门 正常来讲，姜羽刚从神界回来。 就算他不和父母叙旧，也该和叔叔姑姑们热闹两天。 可分别了那么久，刚见面就撵人，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新垣若雪看着姜羽的侧脸，轻声安慰道：“你别多想。” “嗯。”，姜羽扭头看向逐渐变小的泑山，语气笃定：“他们遇到麻烦了！” 寒心霜惊讶道：“什么麻烦？” 姜羽面沉似水：“以叔叔和姑姑的性子，一定会跟我去凑热闹。毕竟人族中有不少老对头。他们只字未提就证明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又摇头苦笑：“有二姑姑和阿爹坐镇，还让他们抽不开身。这样的麻烦，恐怕世间只有一个。”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将臣？” 姜羽不置可否：“这次回泑山，你们注意到神兵神将都不见了吗？” 新垣若雪脸色微变：“咱们回去吧。” “不！”，姜羽牵过她的手，语气坚定：“将臣不死不灭。虽然陨铁大棒升为神品，可毕竟不是神器。如果真能对付将臣，阿爹就不会让咱们离开了。解决嬴勾身上的残魂是一个办法。就算解决不掉嬴勾，至少也得把轩辕剑抢回来。” 解决嬴勾！ 抢轩辕剑！ 听上去都很疯狂。 可姜羽已经为这份疯狂筹备很久了。 泑山之巅。 女魃看着隐入云层的车辇，眼角噙着泪水。 泪水刚流出眼角，就被体内的火气蒸腾成丝丝水雾。 蚩启长出了一口气，对一众妖王抱拳说道：“兄弟们，这里有我和二妹就够了。你们离家太久，都回去看看吧。” 熊猫嘟着一张胖脸：“怎么？嫌我们实力低啊？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突破妖圣。将臣再厉害，能顶住几轮妖圣雷劫？” 这话说得轻巧，可妖圣雷劫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不然他们也不会拖几千年都不敢突破。 妖族繁盛之时，妖王何其多？ 可开天辟地以来，寒宝儿也只是第十五位妖圣而已。 不是妖族的胆量小，而是真挺不过雷劫。 熊猫用妖圣雷劫对付将臣，无异于自杀。 蚩启心中感动，嘴上却不留半分情面：“有我和二妹，就算弄不死将臣也能拖上一些时日。你们就别添乱了。别逼我把你们整晕了丢出去。” 熊猫还想争取一下，却被袁岭拉了一下胳膊：“行吧。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你得请我们喝酒。” 蚩启一撇嘴：“酒水管饱，谁先趴下谁是孙子！” 袁岭嘿嘿直乐：“我就喜欢你这又菜又嘴硬的性子。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拉起其他几人扬长而去。 熊猫刚离开山巅就甩掉袁岭的手：“你怕死就自己走。薅着我干什么？” 袁岭翻了个白眼：“你不了解大哥的脾气？他真想赶咱们，谁能赖着不走？百里外不是有一群修士吗？咱们过去住两天。等这边开打了再说。那时他还能赶咱们走啊？” 熊猫的胖脸上依然带着怒意，语气却软了下来：“说得好听，你是去骗东西的吧？” 袁岭一阵摇头晃脑：“嗯，不冲突！” 兖洲。 在喧闹的酒肆中。 一个妖艳妩媚的女人把鼓鼓囊囊的布包往前一推：“验货吧。” 对面坐着消瘦清丽的绝色女子。打开布袋仔细辨认后，微微点头：“确实是朔的人头，厉杀门果然有效率。” 妖艳女人莞尔一笑：“是不是该结尾款了？” 对方把一袋金子放到桌上。却按住没有松手：“你们有这种身手，不考虑做一些大买卖吗？” “有多大的肚皮就吃多少东西。”，妖艳女子微微发力，直接把金子抢了过来。 在手里掂了掂。 “身为人族，却帮罗刹杀人。你们还有吃不下的钱？”，绝色女子正是一名女罗刹。 她的语气颇为讥讽。又把一袋金子放到桌上。 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 妖艳女人笑容妩媚：“大哥说过，我们可以赚异族的钱。可结束雇佣关系，就凭刺客的心情办事了。我该感谢你。还以为白忙活一番呢。” 说着，一把抢过金子，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女罗刹正要出声制止，脸色骤然一变。失声道：“你……你给我下毒？” 妖艳女人停住脚步，满脸的无辜：“你可别乱讲！我来之前你就点好茶水了。我压根没碰过你的茶壶和杯子。” 女罗刹的脸色无比狰狞，厉声喝道：“给我……杀了她！” “轰！轰！” 木门和墙壁被两道高大的身影撞碎。 冲进来两个双头四臂的罗刹。 酒肆内顿时响起一片尖叫。 然而，妖艳女人却一点都不慌。语气平淡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不用找厉杀门代劳了。连目标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我？” 她站在原地没动，但是有另外两道身影替她出手了。 一个矮小的男人手持双刀。 刀影连闪。 从罗刹的腿部砍起，一直斩到脑袋。 瞬间砍出上百刀。 每一刀的伤口都不深，可集中在一只罗刹身上就相当恐怖了。 相当于凌迟处死。 另外一名独臂男人刚好相反。 一枪扎穿了罗刹的两个脖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 妖艳女人有些诧异：“二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独臂男人面色冷漠：“叫我鬼就行。既然完成任务，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妖艳女人在鬼的面前不敢有半点放肆。 鬼是最早跟随大哥的人。话越少就越让人琢磨不透。 “等，等一下。为什么对我出手？咱们可以长期合作的！”，女罗刹还做着最后的挣扎。 鬼目光冷漠。罕见地解释了一句：“大哥不喜欢罗刹，我们也不和同一个客户多次合作。既然鸦想让你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鸦？”，女罗刹难以置信地看向妖艳女人：“我没冒犯过你吧？” 鸦朝她做了个鬼脸：“谁说的？你长得漂亮啊。漂亮的姑娘都冒犯到我了！” 女罗刹咳出一口蓝血：“杀雇主，你们不要信誉了？” 双刀男目光冰冷地瞥向女罗刹：“你们都死光了，谁还能说闲话？而且……罗刹的闲话只会提升厉杀门的信誉。” 女罗刹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我怎么会相信卑鄙的人族？” “鸦是心灵类刺客，最擅长说服雇主。”，双刀男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女罗刹在弥留之际，听到窗外响起鸦的声音：“鬼，我赚回这么多钱。门里怎么奖励我？” 语气就像小女孩在向长辈邀功。完全没有刚刚的妩媚和冷血。 “烤肉！” 鬼的声音言简意赅。 “啊？烤肉？”，鸦极为不满：“我可是赚回了双倍酬金啊！” 鬼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大哥亲手烤的肉。你不吃，我就分给兄弟们了。” “啊？吃吃吃，谁说我不吃的？我最喜欢吃烤肉！” “不怕胖了？” “大哥烤的肉，吃不胖！” 第259章 起风了 厉杀门。 一个成立不久的刺客组织。 仅有十三名成员。 很多棘手的刺杀任务都敢接。 上流圈子对他们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厉杀门一旦接受委托，很快就会把目标的人头送来。 恨是因为厉杀门没有立场。 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为他们的目标。 方元。 厉杀门的首领。 他在怪石的帮助下，已经突破到了大巫高阶。 进步之快，匪夷所思。 他自创的刀火式，在生死搏杀中磨砺得愈发凌厉。就连化神境的强者都有两人饮恨于他的刀下。 他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 寸许长的短发根根直立。 脸上有一条蜈蚣般的狰狞刀疤。 气息沉稳而内敛。 谁都不会把他当成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厉杀门的成员中，除了鼓这个二愣子。所有人都是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对组织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大哥，我们回来了！” 鸦在方元面前媚态全无。纯净得像一汪清泉。 “受伤了吗？”，方元没问任务的情况，侧头打量着三人的状态。 鸦把两袋金子递了过去：“有鬼和影在暗中保护，我怎么会受伤呢？” 方元收起一袋金子，把另一袋丢了回去：“留着。什么时候不想干了，给你当嫁妆。” 鸦没有推辞，笑嘻嘻地把金子收起来。 厉杀门不同于别的组织。 方元不会把他们绑死。还会为他们以后的出路做打算。 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鸦干劲十足：“大哥，鬼说我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好。你会亲自烤肉奖励我？” 方元颇为意外地瞥了鬼一眼，微微点头：“行，今晚给你庆功。” “呀吼！” 鸦开心得像个孩子。屈起手臂，展示着不算发达的肌肉：“还有什么任务？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鼓的尾巴绕在房梁上。倒挂着垂下来。取出一块石板，没精打采地念道：“人皇邀请咱们共同抵御外族。” “不理他！” 方元的语气不容置疑：“咱们不是战士。这类要求直接回绝就好了。” 鼓用锋利的指甲在石板上划了一下。继续念道：“有人想当族群首领。出钱干掉他的叔叔一家子。” 方元面无表情地瞥向他：“开什么价？” 鼓有点看不上这点小钱：“十斤金。” “可以，让鸦和影去做吧。”，方元不嫌钱少。十斤金都够小型宗门的一年开销了。 鼓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角勾了起来：“有一个寡妇，男人被一队夜叉杀了。她想报仇，开价是十颗鸡蛋。” 方元挑起半边眉毛：“这种信息有记录的必要？” 鼓的尾巴一荡。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方元面前，满脸谄笑：“让我去呗。十颗鸡蛋，不少了！” 方元一看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哭笑不得道：“十颗鸡蛋？” 鼓讪笑连连：“她说只要能报仇，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大哥，我再检查一下，说不准有别的收获。” 方元在鼓的头上敲了一下：“注意安全，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鼓激动地翻了个后空翻：“我办事，你放心！” 说着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方元连忙叫住他：“还有别的委托吗？” 鼓把石板往身后一丢：“自己看！” 声音落下时，已经没了踪影。 鬼伸手接住石板，没有感情地念道：“最后一条是魔教的委托。正义联盟的余孽阴乐湛逃到兖洲了。想让咱们辅助追踪。酬金是五斤金。” “阴乐湛？”，方元微微一怔。 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 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接吗？”，鬼见方元怔怔出神，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方元点了点头：“接！向魔教要一份详细资料。我亲自走一趟。”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怪异起来。 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极难的任务，方元才会亲自出手。 可是追踪几个四处流窜的丧家之犬……那不是有腿就行吗？ 难道暗藏玄机？ “要不要我们和你一起？”，鬼下意识地提出建议。 其他人也投来征询的目光。 “不用！”，方元咧嘴一笑：“可能会遇到熟人。我只是去打一声招呼。” 他很少笑。 笑了，说明是真的开心。 笑容让脸上的疤痕狰狞扭曲。众人却觉得分外亲切…… 无尽海上。 火龙拉着车辇急速飞行。 中途都没怎么休息。 仅用二十天就飞到了兖洲的近海。 “小赤佬，你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啊！”，姜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平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火龙颇为得意：“哈哈哈，你当龙米是白吃的吗？” 寒心霜的注意力却在别处：“一点弯路都没绕啊！话说，你是怎么辨认方向的？” 这话没能搔到火龙的痒处，反倒让它一阵腰酸：“唉，这是我媳妇的神通。她们经常拉车……” “好重的死气！”，新垣若雪打断了几人的闲聊。 她说的是死气，不是尸气。 经她提醒，其他几人也感应到了这里的不同。 整个兖洲都笼罩在战火和死亡的阴影下。 嬴勾亲率尸潮与人皇对峙。 夜叉洗劫大小村落，鸡犬不留。 还有罗刹、神族和妖族作乱。 人皇号召天下修士与之抗争。阐教派出千名元婴境的天兵和百名化神境的天将支援。甚至还有十三位至强者。 可在如此强大的助力之下，依然生灵涂炭。 足以说明兖洲的形势有多么急迫了。 惨！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而绝望的气息。 姜羽几人在海边落下。 放眼望去，尽是撸光叶子的枯树，半掩黄土的白骨和烧成废墟的村落。 分头搜查了一番。 一无所获。 别说活人了，连一具带肉的尸体都没找到。 火龙被死气呛得直打喷嚏。 索性变成虺，盘在姜羽身上：“往兖州深处走，总能遇上活人吧？” 寒心霜白了它一眼：“你带我们直接飞过去呗。” 姜羽立即否定了这个提议：“兖州局势复杂，飞在天上太张扬了。而且小赤佬也得恢复一下体力。” 火龙连忙附和：“就是！牲口都没你这么用的。女人啊，有时候就是不长脑子。” 寒心霜反唇相讥：“女人不长脑子？这话要是在部落里说，保证你还是个蛋的时候就被人煎着吃了。” 姜羽一阵头疼：“说正事。老龙，你媳妇的神通能找到嬴勾吗？找到人皇也行。” “不能！”，火龙的回答很干脆：“只能锁定十二洲的位置。找不了人。” “有些麻烦。”，寒心霜仰头嗅了嗅：“咦？那边好像有东西。” 说着，率先跑了出去。 刚转过一座山峰，就见无数长有蝙蝠翅膀的怪物在空中盘旋。 密密麻麻的数量，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那是什么？” 姜羽也是第一次见到夜叉。 寒心霜的脚步更快了，指着“漏斗”的底部叫道：“快，那里有人！” 第260章 圣师 夜叉。 单体实力不强。只与筑基期的修士相当。 可是数量太恐怖了。 动辄成千上万。 别说凡俗中人，就连元婴期修士也要避其锋芒。 此时被缠上的就是一群难民。 男女老幼都有。 足有四五百人。 他们拿着木棍和石块胡乱挥舞，绝望地大喊大叫。 不知什么原因，夜叉并没下杀手。 而是将众人驱赶在一起，不断消耗他们的体力。 寒心霜在奔跑中就隐去身形。三昧真火泼天而起。 “波若墨耶！” 一只体型特别强壮的夜叉大喊一声。身体就像被高温炙烤的蜡烛，瞬间熔化。 数只擦肩而过的夜叉也纷纷掉落。 而后，更多的夜叉也沾染上火焰…… 仅仅片刻，上空的夜叉就少了一小半。 剩余的也一哄而散。 或许，这才是三昧真火的真正用途。 姜羽在惊讶之余，也留意到了夜叉的喊话。眉头微皱：“这种语言……似乎在哪听过。” 新垣若雪眸光微闪：“阿修罗？” 姜羽恍然：“不是阿修罗，是婆罗门！” “圣师！” 正说话间，一个老汉和几个皮包骨头的男人快步走来。 纳头便拜。 这一拜，又把姜羽整糊涂了：“你们喊我什么？” 他不奇怪老汉的态度，毕竟刚刚救了他们一命。 可是这个称呼也太诡异了吧？ 老汉激动万分：“能让漫天夜叉不战而退，只有圣师才能做到！” 姜羽几人面面相觑。 圣师是什么鬼？ “我们不是圣师，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新垣若雪轻声解释了一句。 老汉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哦，那……那几位可要小心一点。夜叉凶得很，你们最好和我们一起行动。”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突然发出惊呼。 他被大精和小怪的样子吓到了。 老汉侧头看去，大精的脖子上还缠着一条碗口粗的血色大蟒。 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为难地看向姜羽：“呃……几位应该是有本事的人。人多容易引起夜叉的注意。那个……” 姜羽哭笑不得道：“向你们打听个路。知道皇城怎么走吗？听说那边正闹僵尸。” “皇城？我们也要去那边嘞。人皇召集我们打僵尸和夜叉！”，一旁的男人插了句嘴。 老汉狠狠瞪了他一眼。 随即对姜羽换上笑脸：“向北走。大概两天的路程，会遇到交汇在一起的三岔河道。沿着河一直走，看到一座屁股形状的山。山下就能找到通往皇城的路。” 姜羽打量起这些人。 除了少数青壮男人，还有七八岁的孩子和六十多岁的老人。更有不少妇人。 武器只有木棍和石块。 别说抵御僵尸了，这些人能不能走到皇城都难说。 姜羽正想多打听点事，就见几只逃掉的夜叉又飞了回来。 除了夜叉，还有两尊双头四臂的罗刹。簇拥着一位身披红袍，黑肤卷发的干瘦男人。 “赞美吠陀，你们都活着！” 男人的神态肃穆，目光慈祥。 语气中透着威严。 老汉顿时激动起来：“是圣师！果然是圣师在暗中救了我们。” 说着，竟然跪伏下去，对男人连连磕头。 有他带头，身后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姜羽和新垣若雪站着没动。显得有些扎眼。 他们可以跪天地，可以跪父母，可以互相跪。就是不会跪所谓的圣师。 不就是婆罗门吗？ 姜羽在神界可没少杀。 没想到，竟然在下界装起神棍了。 如此看来，夜叉和罗刹被“圣师”控制就不难理解了。 它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姜羽的耳边响起寒心霜的声音：“弄不弄他？” “不急！”，姜羽被勾起好奇心：“先看看他憋着什么坏。” 圣师并不在意姜羽的无礼，笑容和煦地对众人说道：“主神不忍世间疾苦，派我们来度化众生。你们一定又累又饿了。随我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老汉连忙起身跟上。 还不忘回头瞪了姜羽一眼：“从这里到皇城，路途遥远。你们还是早点赶路吧。” “不急，我也想领略圣师的风采。”，姜羽厚着脸皮跟在后面。 老汉怕惹得圣师不悦，不敢说过激的话。只能低声警告：“别做冒犯圣师的事情。” “好！” 姜羽在心里补了一句：“不往他的尸体上拉屎撒尿，应该不算冒犯吧？” 圣师带着众人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里的房屋风格与常见的村庄截然不同。 是用红泥和石块垒起来的圆顶小屋。 村里修着蜿蜒的碎石小路。还有一人多高的树木点缀。 两三百名村民正聚集在中央的小广场。 盘膝坐在地上，不断摇晃着身体。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吟唱赞美词。 “先于苍天，先于大地，先于诸天，先于非天。是何胎藏，水先承受，复有万神，于中显现？尔等不知，彼造群生，另有一物，在尔身中……”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村中劳作的竟然都是夜叉。 地行夜叉开垦农田，挖河道，修水渠。飞天夜叉搬土建房，收拢野果。 一副与人族和平共存的模样。 整个村落，仿佛和外界位于不同的文明层次。 见众人到来，村里迎出两名婆罗门。与圣师捻指行礼：“赞美吠陀！” 圣师笑容和煦，躬身还礼：“主神慈悲，指引我找回苦难的子民。帮他们安顿下来吧。” “是！” 两名婆罗门扫视了一眼众人，走到老汉面前：“老丈，先随我们清洗一下，吃些东西。暂时没有那么多空房间。委屈你们几天。等房子盖起来再分配住房。” 老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委屈，有劳二位圣师了！”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早把去皇城支援的事情扔到脑后。 有安稳日子，谁还想着拼命？ 其中一名婆罗门看到大精和小怪，眸光微闪：“此等神物，一定是受到主神的号召才来到这里。感恩神的荣光。” 姜羽嘴角微扬，在婆罗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的？” “嗯？” 婆罗门的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姜羽。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婆罗莫科，萨罗莫耶多。耶科耶华罗多……” 这是他在神族战场听过的声音。 虽然不明白意思，却记得大体的发音。 婆罗门的目光从疑惑变成了震惊，随即又变成了愤怒。 “他是魔鬼的仆从！快，快抓住他！” 劳作中的夜叉像是得到了命令，全部放下手里的活。 如蝗虫般扑来…… 第261章 欺凌弱者 姜羽的言语惹怒圣师。 数百只夜叉疯狂涌来。 老汉生怕引火烧身，带着难民连连退后。 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着：“我就说他不对劲。原来是魔鬼的仆从。唉，该死，真该死！” 姜羽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挥手朝天空一甩。星星点点的弱水泼洒出去，携着恐怖的威能将一只只夜叉打成筛子。 令人闻风丧胆的夜叉，在众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噼里啪啦往下掉。 摔成一滩滩淡绿色的烂肉。 村民见大量夜叉身死，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对姜羽破口大骂。 那些可都是他们的“同胞”。 就连刚到村子的老汉都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新垣若雪扬手打出一片灰雾。 但凡灰雾席卷过的地方，夜叉都硬邦邦地掉落下来。 摔成大大小小的冰块。 夜叉的数量远比看上去多。 很快就发展到成千上万的规模。 密密麻麻的石索和标枪被姜羽的水幕轻易抵挡下来。 混乱的攻击也开始伤及无辜。 人群的咒骂声立即变成尖叫。惊慌失措地朝屋里躲去。 “呜……汪汪汪！” 小怪仰天狂吠。 上空出现一道道雷网。顷刻间就化成一片雷狱砸落下来。 这招对付真正的高手，效果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可是用来电夜叉却恰到好处。 一电一大片。 敌人太弱，就连大精都懒得逃跑。 火龙没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盘在大精身上继续打瞌睡。 清灵和寒心霜也没有出手。 站在一旁看热闹。 姜羽抓住婆罗门的衣领。笑眯眯地问道：“说说看，你们有什么目的？” 婆罗门梗着脖子：“主神怜悯……” “啪！” 姜羽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下去：“想好再说。” 婆罗门吐出两颗牙。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初萌欲念，进入彼内。斯乃末那，第一种识……” “啪！” 姜羽又抽在另外半边脸上：“我现在心平气和，是因为你能说人话。要珍惜机会！” 婆罗门用力甩了甩头，喃喃道：“原人之口，生婆罗门。彼之双臂，长刹帝利。彼之双腿，产生吠舍。彼之双足，出首陀罗。” 姜羽用拇指在婆罗门的脸上一按。高挺的鼻梁顿时塌陷下去：“算了，你还是变身吧。变成阿修罗，还能放点血用。” 婆罗门的眼神终于变了。 变身？ 姜羽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科达多罗，西姆巴多罗！” 随着婆罗门的吟唱，夜叉突然停止了疯狂的围攻。 聚集成一团，隐隐被光线连成一体。 迅速组成巨大的神像。 只是尚未完全成形就被一阵寒风吹成了巨大的冰雕。 姜羽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神像一眼：“算了，我问另外两个家伙吧。” 说完，手上发力。直接扭断了婆罗门的脖子。 他出道以来，面对的敌人不是同级别就是比他的境界高。 这是第一次欺负弱者。 难怪修士都不把凡俗中人当人看。 这种蔑视众生的心态很容易让人迷失本心。 不过…… 真的很爽！ 另一名婆罗门在夜叉围剿姜羽时被小怪误杀。 只剩下带他们过来的那位圣师。色厉内荏地朝姜羽吼道：“魔鬼的仆从，休想让我们屈服。” 姜羽随手甩出一片冰锥，把拦在身前的五六只夜叉射成马蜂窝。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圣师：“说到魔鬼，我倒是好奇你们和魔族的关系。阿修罗不是魔祖创造的吗？怎么又成你们变的了？攻打神界我可以理解，可跑来祸害下界就让人想不通了。西方教想干什么？” 圣师目光一凛：“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轰！” 姜羽身侧迸射出两条火龙，将悄然靠近的罗刹烧得满地打滚。语气却没有任何起伏：“搞清楚情况，现在是我在问你。” 圣师的脸色变了又变：“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主神的荣光挥洒到每一寸土地。” 姜羽点了点头：“懂了！当年三教争夺天下气运。接引和准提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偏安一隅。刚巧魔族找到你们。双方一拍即合。先让世界乱掉，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宣扬教义。不得不说，你们伪善的嘴脸真恶心！” 圣师脸色大变：“你在胡说什么？” 姜羽通过他的表情已经猜出个大概，思路愈发连贯起来：“接引和准提早就不理事务了吧？不然也不会搞个主神出来。他们听过鸿钧老祖传道。比谁都清楚世界的真相。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变成阿修罗的？是被魔族寄生还是一出生就有这个能力？” 圣师的脸色再次一变。 姜羽原本只是试探。不过看圣师的反应，估计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不你变身给我看看？过程别太快，我好研究一下。” “如你所愿！”，圣师上一刻还满脸慈悲，下一刻就变得狰狞起来。 身体就像鼓胀起来的布口袋。率先从后背撕裂一条缝隙，随后钻出一个青黑色皮肤的庞然大物。 高达三丈。 三颗头颅青面獠牙。 六条手臂从两侧抽出自己的肋骨，化为圆月弯刀。 暗处偷看的村民看到这一幕，有不少人直接晕倒过去。 阿修罗！ 光这体魄就够吓人了。 即使在神界，也是横行霸道的存在。 姜羽耸了耸肩，取出陨铁大棒朝它走去。 既然圣师的底牌全都暴露出来，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嗖嗖嗖嗖……” 圣师的六道刀芒有三道斩向姜羽。还有三道分别斩向新垣若雪和大精小怪。 竟想用一招灭杀所有人。 可惜，它严重低估了姜羽的实力。 斩向姜羽的刀芒直接被他闪身躲过。大棒连挥。分别砸在腿、腰和脖子上。 瞬间就将大片血肉打爆。 阿修罗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它斩出的刀芒被一抹极寒凝固在半空中。 新垣若雪伸出纤纤玉指，捏起一抹刀芒。口中啧啧称奇：“姑姑好厉害！竟能把纯粹的能量冻结住！” 阿修罗一死，密密麻麻的夜叉就像失去了主心骨。 四散而逃。 姜羽叹了口气：“怎么还有这么多啊？杀不完的吗？” “雪国！”，软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成千上万的夜叉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定在原地。 一阵微风吹过。 “嘭嘭嘭……” 所有冰雕都原地爆炸，变成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前一刻还无比喧嚣的村落，只剩下两道孤零零的身影站着。 “真漂亮啊！”，姜羽用水幕撑起一把大伞：“不久之后，肯定能长出娇艳的花。” 新垣若雪往姜羽身边凑了凑，轻轻“嗯”了一声。 “哈……哈啾！” 火龙正在打盹，硬是被寒风冻醒了。 迷迷糊糊地问道：“下雪了？我这一觉睡了半年？” 第262章 那个男人 “你们……你们杀了圣师？” 老汉的腿脚不太利索。 尽管牙齿一个劲打架，可目光中的敌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清灵的攻击刻意避开人族。 否则这里除了姜羽几人，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姜羽把阿修罗的头踢过去：“你说的圣师是指这玩意儿？” 老汉却无视了脚边的狰狞头颅：“魔鬼的仆从最擅长蛊惑人心。你一定是对我们使用了幻术！” 姜羽被他逗乐了：“怎么？觉得我是人族，所以比较好说话？” 新垣若雪语气平淡地问道：“杀吗？” “算了。”，姜羽实在提不起兴致杀一个老人：“在愚民眼里，无论对错善恶。只要让他们苟活就是恩人。哪怕真相摆在面前也看不到。瞧，村民都没说话，这老头子先急了。” 老汉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说谁是愚民？” 姜羽嗤笑一声：“别叫了。这种破地方，你们爱住就住。我没有霸占的兴趣。”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眯眯地看向新垣若雪：“累吗？” 新垣若雪摇了摇头：“不累。” “走吧！”，姜羽无视了越聚越多的难民。 老汉想留在村里，还想在难民中保持威望。双眼赤红地叫道：“夜叉可以为人族所用！你们刚刚掐灭了一个火种。” 姜羽笑容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老汉：“为人族所用？你该不会以为夜叉是吃素的吧？都说老人的见识会多一些，你怎么这么蠢？问问这里的村民，他们的人数是不是越来越少？” 可惜，这种事情问了也是白问。 村民的眼神空洞。无论听到什么，都只会机械地点头。 “你……” 老汉还想争辩。姜羽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不会觉得我们有能力，就有义务帮你吧？你现在能和我说话，是因为你还活着。但是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话说到这份上，姜羽也懒得继续废话。和新垣若雪骑上大精，朝皇城的方向而去。 小怪在原地停留片刻，也快步追了上去。 新垣若雪感受着姜羽身上的男人气息，心脏狂跳。故意转移话题道：“村子有问题。那些人活不下去的。” “嗯！”，姜羽刚骑上大精时还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怀里传来淡淡的清香，顿时心猿意马起来：“老头表面上和我争论，其实都是说给村民听的。他们知道圣师不是好人，却需要一个留下来的借口。韭菜最大的悲哀就是被割了，还在为镰刀找理由。” “啧啧啧，我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火龙扭头瞪着二人：“你俩可以当我不存在。可你们能不能别坐在我身上？不硌屁股吗？” “欧！”，新垣若雪的脸更红了。她刚刚还以为是姜羽的腿不老实呢…… 小怪很快从后方追了上来。和大精并驾齐驱。背上没有人影，却响起寒心霜的声音：“姑姑好厉害的。” “嗯……还行！”，清灵的声音总是带着浓浓的不自信。 三叉河的交汇处。 十余名魔教弟子在这里安静地等候着。 他们与其他魔教弟子不太一样。 右臂上都系有一条红巾。 “蓬埠大哥，咱们是不是太冒险了？听说那几个人的实力一般，就算救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一个少年小声发着牢骚。 蓬埠是一名大胡子中年人。脸上写满了疲惫：“咱们叛出魔教，堂主不会放过咱们。那些人能在魔教的重重围堵下逃到这里，肯定有过人之处。” “咕咕……咕！” 树上传来斥候的警报声。 众人立即隐藏起来。 片刻之后，草丛一阵晃动。露出数道狼狈不堪的身影。 “弟妹，确定是这个方向吗？”，阴乐湛满脸胡茬。用身体压住枝条，以免弹伤身后的小陶和孩子。 小陶一路颠簸，变得越发清瘦了。 秀美的容颜荡然无存。 如同一副包着骨架的人皮。 可双眼却炯炯有神，语气中透着激动：“我能感觉到元哥的气息。他距离这里只有几里远！” 她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 既期盼和方元见面，又畏惧这一刻的到来。 “十万里寻夫啊！”，哪怕是勾琳的刻薄性子都被小陶感动了。恶狠狠地瞪了阴乐湛一眼：“学着点。” 阴乐湛挠了挠头，讪讪笑道：“咱们不是陪着她来寻夫了吗？等解除危机，推翻魔教。我带你回灵夙岛见阿爹。” 勾琳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谁要跟你见阿爹？” 这时，卫光耀的目光突然警惕起来。压低声音提醒道：“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正是仰仗他的经验，几人这一路才屡屡避开魔教的追杀。 阴乐湛立即抽出半截断刀。 目光冰冷：“出来！” 说话间，释放出元婴初期的气息，朝四面八方覆盖出去。 他们一直在逃亡，根本没有时间修炼。可阴乐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突破元婴，确实当得起天骄二字了。 这种实力在一年前是凤毛麟角。 如今却只是普通高手了。 蓬埠带着一众魔教弟子冒出头：“看来情报没错，你们果然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阴乐湛目光一凝，身上杀意暴起：“送弟妹走。我拦住他们。” 他知道勾琳不会丢下他逃跑，所以这话是对卫光耀说的。 长期的逃亡早就让他们养成了默契。 卫光耀没有半点迟疑，抬手就要打晕勾琳扛走。 蓬埠却一摆手，露出敦厚的笑脸：“别紧张。我们是叛教者。在这里等你们，既是提醒你们前方有陷阱，也想寻找可靠的伙伴。” 阴乐湛没有丝毫放松：“换套路了？别废话了，还是直接动手吧！” 蓬埠耸了耸肩，元婴中期的威压一闪而逝：“我没有恶意。你们就算离开也不能从这个方向走。前面真有陷阱！” 元婴中期和元婴初期只相差一小阶。但灵气的浑厚程度多了一倍。 如果硬碰硬，阴乐湛必然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蓬埠展露这一手，既是显示实力，也在表达诚意。 “桀桀桀桀……两窝老鼠聚到一起了。这下省去老夫不少心思！”，难辨雌雄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一个身穿黑色罩袍，浓妆艳抹的老人飘了过来。 没错，就是飘！ 双脚离地一尺，形同鬼魅。 “糟了，是蝎堂主！”，蓬埠神色大变：“有人走漏消息了！” 他身边的年轻人拔腿就跑。 冲到蝎堂主的身侧。脸上露出谄媚之色：“堂主，属下不负众望，把你交给我的任务都完成了。” 蝎堂主哈哈大笑：“干得不错。不过……我也不敢在身边养个叛徒啊！” 随着话音落下，年轻人的身上冒出缕缕黑气。仿佛遭受万蚁噬咬一般，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蝎堂主很享受年轻人的惨状。半晌才把目光移开。 又像看待玩物一样打量着阴乐湛：“元婴初期？并洲的魔教还真是废物。” 阴乐湛感知不出他的深浅。 可那种恐怖的压迫感，如同面对一场风暴的中心。 扳指中的陆压道人悠悠叹了口气：“化神期啊。打不过，跑不掉。为师尽量护你元神不散吧。” 蝎堂主没有说废话的毛病。朝阴乐湛嫣然一笑，隔空弹出一缕黑芒。 黑芒快若闪电，以阴乐湛的身法根本躲不开。 恰在此时，突然有一把带有金纹的长刀从天而降。 斩落黑芒，钉在蝎堂主和阴乐湛之间的地上。 “嗯？”，蝎堂主微微皱起眉头，扭头看去。 就见一个强壮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走出来。声音低沉：“厉杀门办事，闲杂人等避让！” “厉杀门？”，蝎堂主用食指点了点额头，恍然道：“是那个只有十几人的刺客组织？我只命你们打探消息，你拦我做什么？” 方元的面孔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我只接委托，不听命令。” 他的冷漠目光扫视过去。在看到小陶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阴乐湛的身上：“有钱吗？” “啊？”，方元的样貌有很大变化，阴乐湛一时没认出他。怔了一下，为难道：“有几两碎银子。” 他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可这个刺客貌似站在蝎堂主的对立面。 或许还有转机。 “行，杀掉这个人的委托，我接了！”，方元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走向长刀。全程都没多看蝎堂主一眼。 蝎堂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杀谁？我吗？凭你元婴后期的实力？哈哈哈哈……你打算笑死我？” 方元抽出长刀。像看待情人一样轻抚着刀身。 嘴角微微上扬。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第263章 命运的重逢 “精精！” 大精发出一声愉悦的叫声。脚步骤然变快。 “咦？”，姜羽和新垣若雪都很惊奇。 没遇到危险的情况下，大精还是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亢奋。 “前方有母精精？”，姜羽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大精遇上同类了。 新垣若雪没说话。 恰到好处的颠簸让她脸颊通红。 “轰！” 前方有一片玫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如同倒流的瀑布，直达百丈高空。 热浪扑面而来。大片花草树叶顷刻间干枯燃烧。 “有人干架！” 姜羽神色古怪：“大精主动朝危险的方向跑？这股亢奋劲，起码是一大群母精精啊！可它们遇到危险不会跑吗？” “呜汪！” 小怪不满地叫了一声，看向大精的目光中满是警告。 “这股气息……既陌生又熟悉。” 姜羽微微皱眉，随即又笑着摇头：“那小子在并洲的温柔乡呢，不可能是他！” 说话间，一个黑点从天空掉落下来。 “人头？” 新垣若雪瞥了一眼砸下来的头颅。抬手射出数道冰锥，将其凌空打爆。 她被人扰了雅兴，难免生出怨气：“打架就打架，怎么还乱扔东西？什么素质？” “精精！” 大精欢快地叫了一声，朝着火焰爆发的方向冲去。身体扭动两下，扑向一名单膝跪地的汉子。 方元跨越一个大境界斩杀对手。 胜得十分勉强。 正用刀支撑身体大口喘息。突然有一股恶风扑面而来。 不等他提刀防备就被撞飞出去。按着他滑出七八丈远，湿答答的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 “呃……” 空气都凝固了。 方元没认出长有三根角的大精，姜羽也没认出模样大变的方元。 阴乐湛和蓬埠两伙人更是集体石化。 这是干啥玩意呢？ 一波波地往外跑，是赶来吃流水席吗？ 阴乐湛最先从夸张的长发认出了姜羽。忍不住大叫出声：“姜兄弟，是你吗？” 方元用力扒推开大精的脑袋：“小羽？” 姜羽立即从大精背上跳下来，惊喜交加：“方元？” 蓬埠张了张嘴，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们刚刚才面对魔教堂主。 那是化神境的强者啊！ 好端端的生死危机，怎么就变成认亲现场了？ 气氛都被破坏光了…… 姜羽和方元熊抱在一起。用力拍着彼此的后背，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来兖洲了？” 两人同时一怔，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乡遇故知。 喜悦之情无法言表。 另外一边，新垣若雪走到小陶身前。眉头微蹙：“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方元虐待你？” “我……”，小陶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化成摇头苦笑。把孩子递给新垣若雪：“这是元哥的崽子。” “咦？”，新垣若雪手足无措地接过孩子：“我，我身上的皮甲太硬，会硌坏她的。哎呀，崽子要哭了！快快快，快接回去。” 小陶深深地看了孩子一眼。 鼻子一酸，扭头就走。 新垣若雪更慌了，连忙追上去：“哎，你去哪啊？我照顾不来的！” 小陶的泪水已经决堤了，硬着心肠继续走。 结果撞在隐身的寒心霜身上。 她太瘦了，竟被一对肉球弹了回来。 寒心霜现出身形，一把拉住小陶的手：“哎呀，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走，我们给你做主。” 她的实力与妖王仅差一线。小陶根本挣脱不开。被生拉硬拽地来到方元身边。低着头，躲闪着方元的视线。 姜羽退后半步，在方元肩头捶了一拳：“你小子壮实了不少，怎么把嫂子饿成这样？” “我……”，方元看向小陶。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陶。 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重逢。 怒骂？ 讥讽？ 落井下石？ 亦或是杀了她…… 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对小陶的那股恨意涌上来时，怎么都压不住。可冷静下来，又满脑子都是小陶的笑脸。 终究还是忘不掉。 两人不是同族，被算计了也无可厚非。 谁让他蠢呢？ 可他就是解不开心头的疙瘩。 “快快快！孩子要哭了！”，新垣若雪慌张的样子非常可爱。见小陶的手被寒心霜牵着。直接用七星步挪移过来，一把塞进方元的怀里。 方元没有心理准备。头皮都炸了。 一脸惶恐。 他和孩子有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可这……太突然了！ 女罗刹能生育人族的孩子？ 方元双手托着孩子平伸出去。 既怕孩子离得太近，又怕把她摔了。 爱恨情仇、悲喜交加的复杂表情在脸上不断变换。 脸都要撕裂了。 “噗嗤……”，小陶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即死死抿住嘴角。 可就是这个笑容，无数次出现在方元的梦里。 姜羽满脸的羡慕：“这是我大侄女？你小子挺能干啊。叫啥名？” “这……”，方元表情僵硬地看向小陶。 小陶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一直叫宝儿，还没正式起名呢。” “你这爹当得太不称职了！”，姜羽可没那么多顾忌。一把将孩子抢过来：“哎呀呀，这是长得像谁呀？真好玩！” 方元手心都是汗，在屁股上抹了两把。埋怨道：“你……你轻点！那是给你玩的吗？别摔了！” 他还没从多了个女儿的冲击中缓过来。 有点怕这个孩子，可又想抢回怀里。 寒心霜挤了过来：“来来来，给我玩会儿。” 方元急得连连大叫：“别抢啊！都把孩子弄疼了！” 孩子在几人手中传来传去。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姜羽和寒心霜都被哭声吓得一缩脖子， 下一刻，女娃又回到方元的怀里。 方元把孩子死死护在怀中，像个护犊子的母牛。 这次谁都别想再抢走了。 姜羽再次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她哭啥呢？” 方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被你们抢的呗！” 寒心霜狐疑道：“该不是饿了吧？” 几人把目光投向悄悄离去的小陶：“孩他妈，娃饿了！” 小陶一咬牙，快步逃开。结果又一次撞到谁的身上。 倒飞出五六步远。 一个怯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疯了！ 她想过无数次和方元相见的场景。 唯独没想过变成现在这样。 一路的坚持和每天的惴惴不安，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大半年了。 她就像激流中的落叶一样无助。 这下子清灵更慌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该站在那里……” 方元缓步走到小陶身前，目光无比复杂。 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可看到她的样子又揪心的痛。 沉吟半晌，低声说道：“方心！” “什么？”，姜羽为小陶打抱不平：“你媳妇都哭成那样了，你还让他放心？” 方元蹲下身子，把孩子送到小陶面前：“崽子的名字叫方心。希望她长大，能成为一个有心的人。” 孩子一回到小陶怀里，顿时止住哭声。 黑葡萄般的眼睛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 小陶泪眼婆娑地看着方元：“有心的人……” 方元站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去我那里吧！” 第264章 攀比吗? 厉杀门不是什么大组织。 算上方元这个门主也才十三个人。 驻地有点像四合院。 除了接待雇主和议事的房子是木质的。剩下三间都是茅草屋。 原本倒也够用。 突然涌来一群人，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姜羽四人，阴乐湛带来四个半人，还有叛离魔教的十一人。再算上大精、小怪、火龙、骨傀…… 把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方元和姜羽抱着猴儿酒，讲述着分别之后的经历。 回首过去，恍若隔世。 他没有细说和小陶之间的事情，只是用“小矛盾”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 姜羽更不会探究人家两口子的事。 这一聊才知道，两人都去神界溜达过一圈。 方元四处挑战，已经上了神庭的通缉名单。 姜羽揍了一群神二代，还羞辱了初次见面的小姨。估计神庭也在到处找他呢。 聊到痛快时，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另外一边，阴乐湛和蓬埠也在低声交谈。 蓬埠是看不惯魔教的行径才叛出的，两人有着共同的抱负。 新垣若雪安静地打磨着龙鳞，正在给姜羽重新制作甲胄。 寒心霜则拉着小陶问东问西。 大精和小怪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培养感情去了。 骨傀坐在房檐上，一动不动地仰望着星空。 气氛原本还算融洽。寒心霜突然拉着小陶来到方元面前。语气冰冷地质问道：“知道你媳妇没有奶水吗？” 她问得很突兀。 方元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那……孩子吃什么？” 寒心霜把小陶的手拉到他面前。 方元见小陶的指尖布满刀痕，心头猛地一抽。可随即又板起脸来：“以后给孩子找个乳母。” 姜羽摆了摆手，取出一粒龙米。 先用冰凌打磨成粉。双手又分别冒出水和火。 很快就煮出一碗米汤。 把米汤装在陶碗里，连同剩下的米粉一起递给寒心霜：“世道艰难，乳母可不好找。先给孩子喝这个试试。也给小陶补一补。瞧她瘦的，都脱相了。” 寒心霜恶狠狠地瞪着方元：“学着点！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方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未多作解释。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情，他肯定比姜羽做得更好。 可…… 算了，不想了。 累！ 姜羽能感觉到方元的变化。 命运指引他们在这里重逢，可他们都不是曾经的少年了。 寒心霜和小陶拿着米汤哄孩子去了。方元的视线很久都没从小陶身上挪开。 他在犹豫。 小陶辜负过他的信任，离间过兄弟的感情。 如果再信小陶一次。是否担得起这个代价。 “哥们儿，你鼓捣出个杀手组织，有啥目的？”，姜羽打断了方元的思绪。 方元咧嘴一笑：“没什么目的。就是单纯地想杀人。搞个杀手组织，既有钱赚，又有了杀人的借口。” 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羽：“你呢？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我？来拯救世界呗！”，姜羽把酒坛子往前一递。 方元神色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和姜羽碰了一下，仰头狂灌。 他们相信彼此的话，却都没有当真。 世界很大，唯有酒水滑过喉头的酸涩感最真实。 酒过三巡。 在外执行任务的刺客三三两两地回来了。 乍一看院里的热闹场面，还以为厉杀门被人攻占了呢。 看到方元也在，这才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自然而然地躲在阴影中。 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没有多问一个字。鹰隼般扫视着众人的每一个小动作。 可他们还是非常意外。 门主从未像现在这样放肆地笑过。 方元确实很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除去厉杀门门主的身份，他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 借着酒兴，攀比之心开始作祟。 他放下手中的酒坛，和姜羽的额头顶在一起：“你看到了吧？我今天砍了一个化神境的高手。这是第三个了。” 姜羽也酒劲上头：“化神境太少，我没遇上过。不过阿修罗我整死不少。实力应该差不多。” “嘁！”，方元摆了摆手：“什么阿修罗？我怎么没见过？还差不多呢，别吹了！” 说完，往地上扔了三个纳宝袋：“每袋有一万斤金。拿去随便花！哥不差钱。” 阴乐湛等人都瞪圆了眼睛。 刺客这么赚钱？ 不会是刺杀了人皇吧？ 方元身后的刺客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接一单大生意才十斤金。 大哥这是喝高了？ 姜羽用力拍着方元的肩膀：“拿钱羞辱我是吧？你看那是啥？火龙啊！我会缺金子？” 说着，一指梁柱上打盹的火龙。 火龙睁开一只眼睛：“瞅我干啥？我的金子都被媳妇管着呢，没带在身上。” 方元得意地大笑起来。又用力拍着姜羽的肩膀：“大长虫说他没钱！” 姜羽站起身，退后几步。 用手指点着刺客和阴乐湛几人：“来来来，每人一条灵脉！算是我的见面礼。” 说着，还真往外掏灵脉。 灵脉有十余丈长，数丈宽。 才掏出小半截就把众人挤得没有容身之地了。 小小的庭院充斥着乳白色的光晕，灵气逼人。 方元连连摆手：“滚滚滚，我才不缺这个呢。快收回去！” 阴乐湛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个……我们真缺这个。不，我们什么都缺！”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姜羽一挥手又把灵脉收了起来：“看不上灵脉是吧？那武器呢？武器你们有看得上的不？随便挑！” 说完，丁零当啷一阵乱响。形式各异的武器扔了满地。 还夹带出不少极品灵石。 庭院里又变得珠光宝气起来。 下界的铁器极为稀缺，更何况是来自神界的武器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方元终于瞪大眼睛，扭头大喊道：“还等啥呢？给我抢！” 几名刺客早就按捺不住了。得到命令，纷纷冲向心仪的武器。 阴乐湛也坐不住了，朝蓬埠连连招手，跟着凑了过去。 他们当前的处境，武器可比金钱实惠多了。 更何况这些都是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火龙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乡巴佬！” 方元掐着腰看向姜羽：“我承认，你小子混得确实比我好。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你们人多。论起实力，我未必输你。”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怎么说？” 方元径直朝庭院外走去：“干一架！” 姜羽也有些手痒了：“行啊，正好我搞到一些好铁。如果你能赢我，我就帮你把长刀重铸一下。” 方元的长刀品质一般。 比起扔在院里的兵器也相差甚远。 之所以一直没换，既是用着顺手，也是因为念旧。 方元发出许久未曾有过的爽朗笑声：“你再不提起这事，我都该记恨你了。” “呸！”，姜羽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要是赢了怎么说？” “你能赢过我？那算你厉害！” 第265章 铸刀 xs7.com 方元和姜羽只是切磋。 没有动用武器。 如果用武器就太欺负人了。 姜羽把力量控制在和方元相同的水平。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方元的战斗方式也让姜羽大感意外。 他以前的打法大开大合，现在却处处透着刁钻诡异。 甚至有不少两败俱伤的激进招式。 在出其不意下，就连姜羽都吃了一点小亏。 “哈哈哈，有没有吓到？”，方元借着火焰爆炸的反作用力，一拳打在姜羽的下巴上。 姜羽揉了揉下巴：“嗯，确实有点意思。” 正要继续，方元突然一摆手。意兴阑珊地说道：“不打了，束手束脚的没意思。” 姜羽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是占了便宜就收手吧？越来越滑了！” 方元挑起半边眉头，压低声音说道：“在小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说完，把长刀递给姜羽。 这把刀还是在白棘部落打造的。后来被姜羽重锻过一次。 承载着方元的过往和牵挂。 尽管被他视如珍宝，可连番战斗，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不少暗伤。 继续用下去，迟早会崩断。 姜羽屈指在刀身上轻弹了一下，闭眼倾听。 片刻之后，笑吟吟地看向方元：“有什么要求？” 方元想了想：“有些轻了，帮我加些重量。” 他知道姜羽不是专业铁匠，没提太过分的要求。 耐用就行。 姜羽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长刀，微微点头：“起炉，生火！” 说完，把锻铁的工具都搬了出来。 方元摩拳擦掌，干劲十足：“得嘞！” 炉内瞬间充斥起玫红色的火焰。 这一幕太令人怀念了。 自从方元离开，炉火就没再燃起过。 姜羽掏出十几块大小不一的金属。还从脚下的土壤中提取出一小撮粘土。 又将一杆铁矛截断，锻打成铁条。 和铸造陨铁棒时一样，给武器造出一颗“心”。 “血！” 方元已经看出姜羽的意图了。听他说话，毫不犹豫地弹出两滴精血。 伴随着“嗤嗤”轻响。血液在铭文上翻滚蒸腾。 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味。 姜羽这才把其他材料投进熔炉。 他很长时间没锻打武器了。 可是目睹过铁棒渡劫，对他有着极大的启发。 他刚和方元交过手，心里估算着方元的力量和战斗习惯。 不断做出细微调整。 沉重的铁匠锤不断翻飞，时而重达千钧，时而轻如鸿毛。 院子里的武器早就被众人瓜分一空了。 他们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武器，一边站在院外围观。 看姜羽和方元配合锻铁，完全是一种享受。 叮当声连绵不绝，宛如动人心魄的乐章。 小陶的神色黯然下去。 她当初挑拨姜羽和方元的关系。一来是种族立场，二来也有玩弄人心的恶趣味。 玩弄感情者，最终也会深陷其中。 后悔吗？ 或许吧…… 如果她当初没这么做，亦或者从没遇到过方元。 现在应该是另一番光景吧？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呲！” 弱水瞬间包裹住红彤彤的刀身，完成了最后的淬火。 方元收起火焰。 顾不上一身臭汗，死死盯着那团亮银色的弱水。 姜羽也是额头见汗，召出一捧清水洗脸。 “怎么样？”，寒心霜性子急，刚要伸手就被新垣若雪拉了回来。 姜羽笑着提醒道：“弱水有毒。不能用手碰！” 方元搓了搓手，心痒难搔：“那你倒是把这玩意儿撤了啊！” “嘿嘿……”，姜羽挥手把弱水散去。 然后众人就看到一柄通体灰不溜秋，背部参差不齐的长刀。 刀身还布满血管一样的纹路。 丑！ 巨丑！ “你……你还我的刀！”，方元彻底急了：“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姜羽探手接过长刀，刀身瞬间燃烧起来。 随意挥舞了一下。 接连发出“铩铩铩”三道破空声。 “刀重一百零七斤。能发出高频振动。对火焰的威能有增幅效果。”，姜羽多注入了一丝巫力，刀身顿时延伸出三丈多长的火焰：“我感觉还行，你要是不喜欢。那就送给别人吧！” 方元瞬间变脸，一把将刀抢了过去。像个护住玩具的孩子：“哼！你把我的刀弄没了，先用这把凑合。再说你锻刀是用我的精血，别人也发挥不出威能。” 新垣若雪掩嘴轻笑：“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小元，你先把刀给我。我帮你开刃。” 方元收起刀上的火焰，在手里仔细端详。 越看越丑。 这种既嫌弃又爱不释手的感觉……好奇怪！ 姜羽掏出两个密封的坛子，递了过去：“一坛是神族的血，一坛是阿修罗的血。咱俩武器的‘心’是相同的铭文，估计提升品级的方式差不多。” 方元一怔：“还能提升等级？” 姜羽耸了耸肩：“这把刀的底子差。从精品提升到极品，应该就到极限了。” 精品之上是上品，上品之后才是极品。 他丢在院子里的武器，也有几件达到了精品等级。 可再想往上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成长空间的专属武器，即使放到神界也让无数大佬眼红。 方元把长刀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刀身。 仔细看，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喂，你闺女在那边呢。快把刀给我！”，新垣若雪没好气地踢了方元一脚。 这个亲昵的动作瞬间把几人拉回到从前。 “啊……”，方元恋恋不舍地把刀递给新垣若雪，叮嘱道：“别太粗鲁啊！” 新垣若雪白了他一眼：“哄你闺女去。这铁疙瘩还能给你养老？” 姜羽打量着方元的体型：“送东西就送全套，一会让小赤佬贡献几片龙鳞。给你整一套甲胄。” 火龙本来还挂在房檐上看热闹。没想到姜羽突然拿它的鳞片卖人情。顿时就不乐意了：“滚远点！老子再薅就秃了！” “一百粒龙米！”，姜羽表现得相当豪气。 “成交！”，火龙在龙米面前完全没有骨气。 不就是鳞片吗？ 下次蜕皮就长出来了。 姜羽嘿嘿笑道：“但是灵液不够了。先赊账！” 火龙两眼一翻，扭头就走：“呸！你怎么不去死？” 皇城。 人皇虞舜正皱着眉头倾听战报。 从表面实力来看，人族是世上最强的势力。 除去人皇自己的兵力，仅阐教派来的援兵就有十三位天人，百位化神和上千元婴。 可天下有十二个大洲。 所有冒头的势力都是人族的敌人。 如果把这些人手分配到各地，立即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不说蝗虫一般的夜叉，光嬴勾率领的骨尸大军就令他头疼不已。 本以为集结十三位天人，再配合轩辕神剑，足以将嬴勾击杀。 只要速战速决，就能腾出手做别的事情。 可几场交锋下来，结果并不理想。 嬴勾就像一块粘在头发里的麦芽糖。 弄不死，打不跑，甩不掉。 人族的巅峰战力都耗在这里了。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百姓遭到夜叉的屠戮。 青壮老幼都来参军。 明年的食物就成了最大的难题。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缓步走进议事屋。微微躬身：“王！有西方教的圣师求见。” 虞舜满脑子都是夜叉和嬴勾，心中烦躁不已：“不见！” 老者佝偻着身子，并未退去：“他说有办法解决夜叉之祸！” “嗯？”，虞舜可不相信这种鬼话：“解决夜叉之祸？他有这个本事，直接去做就好了。来找我做甚？” 老者悠悠叹了口气：“他们想以王之名，在各地传教。” “什么？”，虞舜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这是刻在咱们骨子里的荣耀。可那个罗什么教非要捏造个创世神。我若是让他们传教，再过上几年，谁还记得自己的祖宗？那我岂不成了罪人？” 老者面色不变：“王，咱们可以先答应下来。等解决掉嬴勾，再把他们处理掉。” 虞舜有些犹豫：“我们供奉的是龙图腾。我敬仰的圣师也只有梦中授法的那一位。这事……容我再想想。” 这时，一个壮硕的女将军快步走进屋里：“王，有人前来相助。说是可以解决尸气的问题。” 虞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是哪个教派的？找个下人打发掉。我没时间理会这些小鬼。” 女将军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来人姓姜，他说是旱魃的后人。” “旱魃的后人……”，虞舜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来。 旁边的老者低声提醒道：“帮助初祖战胜巫族的天女就是旱神女魃。初祖赐她姓姜。如果真是那位的后代，最好还是见一下。” 虞舜缓缓坐了回去，声音沉闷：“传！” 第266章 人皇 皇城。 名字霸气。 实际上是一个连城墙都没有的大型聚集地。 这里的房屋款式相同。 底部用粗木架起来，距离地面两尺高。 房子则是用柳条交错搭建的。 城里的人很多。都是从各地赶来参军的。 男女老少都有。 没有多余的房屋安置。就把干草铺在地上，席地休息。 别说统一的军装了，许多人的武器都是自带的木棒和石戈。 姜羽甚至看到一名侍卫的狼牙棒上还带着娇嫩的树叶。 这帮人吃垮一个势力没问题。 上战场……有点悬！ 人皇的宫殿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的木屋罢了。 姜羽没见过神庭的宫殿。但是这皇城的配置，和八城相比都相差甚远。 “人皇还真是朴素啊！”，姜羽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方元用小拇指掏着耳朵：“身为人皇，要体会民生疾苦嘛。” 姜羽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跟着。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方元弹了弹耳屎：“人皇早就求过我。我懒得搭理他罢了。既然你找他有事，我就来看看热闹呗。” 人的心态很奇妙，方元的冷漠和孤傲在和姜羽重逢的时候就化为乌有了。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当初的二货。 经历过爱人的背叛。 他以为自己会彻底改变。 可改变的只是一段经历而已。 就像吃掉一颗很辣的辣椒。 当时辣得死去活来。几口冷水下去，还会变回曾经的自己。 只是会不断地自我提醒，不要再碰辣椒了。 他的冷漠既是自我保护，也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唉！”姜羽用手肘碰了碰方元：“看到那个怪人了吗？” 说着，用下巴指向身穿白袍的婆罗门。 白袍非常罕见。 在布料上染色是极其奢侈的事情。 方元眯起眼睛，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圣师？” “圣个屁的师，神棍罢了！没想到这帮玩意儿都渗透到皇城来了。”，姜羽除了女阿修罗，对婆罗门生不出半点好感。 他还不知道，其实女罗刹长得也挺好看。 就是尺码没那么夸张罢了。 方元挑了挑眉头：“怎么说？弄他？” 姜羽白了方元一眼：“你当这里是厉杀门啊？在皇城搞事情，人皇不要面子的？” 方元极力推销着自己的业务水平：“我亲自动手，没人会发现。” “我可不付钱。”，姜羽摆出一副爱干不干，与我无关的态度。 “那算了！”，方元也很现实。他不接没好处的活。 这时，女将军快步走了过来：“姜羽，王要见你。” 方元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女将军拦在外面：“漠，你身份特殊。王会另行安排时间与你相见的。” “漠？”，姜羽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方元：“你啥时候改名字的？” 方元两手一摊：“代号。唉，人的名气大了就是麻烦。” 女将军轻咳一声，低声催促道：“姜羽，王在等你！” 姜羽朝方元点了点头，跟着女将军走进木屋。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 摆设也非常简单。 几张矮桌的中央围着一个熄灭的炭盆。 面朝大门的位置坐着一名头戴牛角盔的中年壮汉。 相貌平平，衣着朴素。 腰间佩有一柄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华丽短剑。 “轩辕剑？” 姜羽心头猛地一颤。生出一股抢了就跑的冲动。 他打量虞舜的时候，虞舜也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身上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架子。 一旁的老者低声呵斥道：“见到人皇，怎么如此失礼？” 虞舜却笑着摆了摆手，露出和蔼可亲的神色：“无妨。他就是旱魃的儿子？” 女将军连忙应道：“我已经盘问过了。他是从泑山赶过来的。” 虞舜微微点头，审视着姜羽：“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有办法对付尸气？”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极为和善，左手却始终没离开轩辕剑的剑柄。 姜羽也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直接应道：“我有办法炼化尸气。” “你想要什么？”，虞舜问得也非常直接。 姜羽倒是想要轩辕剑。 可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估计虞舜会立即拔剑捅他。 于是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个条件，是撤销我阿母的封号。她不是旱神，也不叫旱魃。” 这个条件对虞舜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倒是很欣赏姜羽的说话风格：“好说。第二个条件呢？” 姜羽把后土令放在地上：“嬴勾与犼的魂魄融合在一起。如果你的高手无法彻底杀死它，请允许我把它的魂魄带到轮回之地。交由后土娘娘处置。” 这个条件不需要虞舜做任何事情。 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下就拍板决定：“传令下去，收回女魃的旱神称号，改封为火神。” 一旁的老者低声提醒道：“王，火神的称号已经封出去了。” 虞舜微微一怔：“夏神呢？” 老者无奈道：“也有了。” 虞舜能想到的封号都被前几任人皇封出去了。 姜羽见他露出为难之色，立即帮他找了个台阶：“其实，没有封号也挺好。” 虞舜张了张嘴：“那……我赏赐你五十斤黍米吧。” 民以食为天。 这年头，有口饱饭吃，是不少人的终极梦想。 姜羽要是连这种小事都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什么都不要，反而会引来无端猜忌。 结果女将军扛来一袋子黍米，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粳皮。 打仗，最大的消耗就是粮食。 皇城的粮食储备都运到各地赈灾去了。 人皇的日子还不如八城的普通商贾。 就连阐教的高手前来助拳，都得自备粮草。 姜羽帮不上忙。 他从蛾魁身上吸取的恶念没转化出多少灵液。 支撑不起大规模种植，反而会遭到觊觎。 就算他想缓解粮草危机，那也是把嬴勾吃干抹净之后的事。 虞舜摆了摆手：“我还有大堆事务需要处理。如果你没别的事情，就等出兵的时候随同前往吧。” 姜羽眼珠一转：“王，我刚刚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婆罗门。” 虞舜“咦”了一声：“那神棍还没走？” 老者连忙提醒道：“他还在等王的答复。” “答复什么？快赶走！”，虞舜对西方教没有好感。 婆罗门跑到自己的地盘扭曲历史，他能有好感才怪。 毕竟人皇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姜羽连忙阻止道：“王，婆罗门能操控夜叉。怎么不让他去对付骨尸？总好过牺牲自己的将士。” 虞舜重重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可他们提出的条件是借用本王的名号传道。如此数典忘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同意？”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王，不如答应他。先把僵尸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虞舜笑着摇头：“你要我做背信弃义之人？” “不不不！”，姜羽连连摆手：“等事情了结，再派他们攻打魔教。王还不知道吧？魔族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虞舜皱起眉头：“如果他们打了呢？” 姜羽压低声音：“不可能的。婆罗门和魔族是一伙的，根本打不起来。万一真打，那就让他们厮杀到底。咱们怎么都不亏。大不了分给他一个没有人的村子，爱传教就传呗。别出村就行。” 虞舜沉吟半晌，目光变得深远起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做事？” 姜羽一怔。 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吃糠咽菜？ 他疯了？ 虞舜这是恩将仇报吗？ 心里吐槽，脸上却保持着真诚的笑容：“王，我懒散惯了。对权利没有欲望。等这件事结束，就想回泑山陪着阿爹阿母了。” 虞舜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勉强：“行，你先在皇城安顿下来。等我的消息。” “是！” 第267章 闹中取静 姜羽离开虞舜的木屋，见婆罗门正向士兵宣扬教义。 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手把黍米递给一名士兵：“你把米分了吧。饿肚子可打不了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吃惯灵果和龙米了。这些黍米实在是难以下咽。 五十斤黍米看着不多。 可熬成米糊，能救很多人的命。 由于战争消耗，食物的价格一路攀升。就算手里捏着金子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但是用粮食能换到许多稀有物资。 士兵千恩万谢，扛着黍米小跑着离开了。 这一幕落在女将军和婆罗门的眼中。 各自流露出不同的意味。 方元双手抄在袖子里，站没站相地倚靠着旗杆：“谈妥了？” “嗯！”，姜羽摆了一下头，自顾自地往外走：“人皇想让我跟他混。我把阴乐湛推荐给他了。那小子的本事一般，但是有情怀。与其像丧家犬一样被魔教追杀，还不如在人皇身边谋个差事。说不准真有一番作为。” 方元小跑几步，和姜羽并肩而行：“人皇没说给你什么报酬？” “他要把轩辕剑送我，我没看上。”，姜羽信口胡诌。 方元翻了个白眼：“嘁，一段时间没见。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见长。” 这时，婆罗门得到女将军传讯，被虞舜召见。和姜羽擦肩而过时，面容和善地朝这边点了点头。 姜羽也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极有礼貌地点头回应。 方元一看姜羽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憋好屁：“算计上了？” 姜羽脸色一板：“别瞎说，我又不认识他。” 顿了顿，换了个话题：“你和小陶是咋回事？我怎么看你俩不太对劲呢？” 方元的笑容逐渐消失，声音也沉了下去：“闹了点矛盾。” “嗨，多大的事啊？”，姜羽用肩头撞了方元一下：“夫妻吵架不是挺正常吗？男子汉大丈夫，差不多就得了。” 方元沉着脸不吭声。 当初小陶挑拨他和姜羽的关系，导致几人不欢而散。 再次相见，谁都没提起那些过往。 他看到小陶现在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他无法释怀小陶的欺骗。 方元沉默良久，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们的事情……有点复杂！” 姜羽哈哈大笑：“废话，感情的事情哪有简单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方元板着脸瞥向姜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姜羽突然感觉方元有些陌生。但还是打趣道：“怎么？你脸上的疤是她挠的？看不出小陶还挺厉害嘛！” 方元摇头苦笑：“还是说说你吧。若雪一直喜欢你。她拿下你没有？我看心霜和你走得也很近。你是咋想的？” 姜羽摸着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小孩子才做选择……” “呸！” 方元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个王八犊子，说好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姜羽咂巴了两下嘴，悠悠说道：“我们游历的时候在一个叫泑泽的地方落脚。环境不错。等这些事了，打算搬到那里居住。你有啥想法没？” 方元微微怔了一下，眼底的向往之色一闪而逝：“我还是喜欢人多的地方。刺客是我的职业，更是爱好。” 姜羽对这话不以为然：“杀人者，人恒杀之。等天下太平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 “唉，你把人性想简单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方元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这时，鸦突然闪身出现在二人面前：“大哥，鼓回来了。” 方元在属下面前瞬间变回冷酷的形象：“出事了？” “没！”，鸦欲言又止：“他……他看到嫂子了……” 话音未落，方元已经冲了出去。 姜羽看着他的背影，啧啧摇头：“嘴硬！这不是挺在意的吗？” 鸦对姜羽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追去。 鼓色胆包天。不拦着点，驻地又要重建了。 等姜羽溜达回去时，厉杀门已经打翻天了。 金铁交鸣，叫好声不断。 鼓的实力不比方元弱，但它理亏在先。被方元追得上蹿下跳：“唉唉唉，我真不知道那是嫂子啊。家里多出几个姑娘，我还以为是福利呢。有两个我打不过，还有一个太丑。就剩嫂子面善了。” 一堆人看热闹，连个拉架的都没有。 它越叫嚷，方元下手越黑。 招招指向下三路。 勾琳的实力不行，嘴巴却毒得很。掐着腰跳脚大骂：“你说谁丑呢？眼珠子不好使，抠出来洗洗！自己长成皮皮虾，还对别人评头论足。我呸，什么玩意儿？方元，往死里打。把它虾线挑了！” 阴乐湛在一旁拉都拉不住。 蓬埠喃喃自语道：“刺客的生活……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小陶看着方元教训鼓，神色复杂。 寒心霜嗑着盐水豆，唯恐天下不乱地呐喊加油。 新垣若雪对打架的兴致不大。见姜羽回来，把两套甲胄的胚子递给他：“打磨好了，剩下的交给你。” 姜羽把甲胄收起来。手腕一翻，取出几条烤鱼干递过去：“先看热闹。” “好！” 闹剧很快平息下来。 鼓顶着两个青眼圈，不停地给小陶道歉。 小陶则是一脸的诚惶诚恐。 她有点看不懂方元了。 方元留着她的心脏，真是因为恨吗？ 如果不是寒心霜盯着她，她已经放下孩子，浪迹天涯了吧。 这种感觉对两人来说都很折磨。 平静的时光度过了两天。 虞舜终于派人通知姜羽，要动身讨伐嬴勾了。 值得一提的是虞舜还单独会见了阴乐湛。 等阴乐湛回来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意气风发。 应该是得到了虞舜的许诺。 蓬埠很识时务，带着叛出的魔教弟子成为阴乐湛的部下。 有人皇庇佑，他们也算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到达皇城，姜羽几人被安排在距离虞舜不远的位置。 以示身份尊贵。 阐教的援军自成一派。虽然听人皇调遣，但不受他约束。 各个俊美异常。居然挑不出长相难看的。 服饰多以绸带和美玉装点。 和神族相比，少了几分华贵，多了几分灵动。 至于他们身后的人族大军…… 一言难尽。 在姜羽眼中，就是一支臃肿的逃荒队伍。 虽说人族大军也有不少修仙者。可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度，都和天兵没法比。 相比之下，姜羽几人就显得鹤立鸡群了。 迎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方元把刀抱在怀里，面色冷峻。 嘴巴没动，声音却传到姜羽耳中：“你的社恐治好了？” “切，我在神界可是千户。”，姜羽暗自得意。 两人自从见面，就在各种方面攀比。 虽然他和方元都是被追杀出神界的，但处境天差地远。 “你就吹吧！”，方元明显不信：“对了，你这几天有没有被监视的感觉？我总觉得附近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姜羽不以为然：“你变迟钝了。那是我六姑姑。一直和咱们在一起呢。” 方元的面部表情没管理好。震惊地瞪大眼睛：“六姑姑？鬼玉林出来的？” 回答他的不是姜羽。而是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 “嗯！” 第268章 驱狼吞虎 嬴勾很高调。 他的僵尸大军距离皇城不远。 堂而皇之地驻扎在一处盆地里。 这种地形，即使刮来狂风也不会影响尸气。 如果骨尸的数量多出十倍，他甚至会做出包围皇城的举动。 双方交手数次，互有胜负。 但还算克制。高端战力尚未出现伤亡。 大军前方是阐教的天兵。 轮不到人族军队出手。 虞舜率军亲征，更多是表达一种态度。 不过，他这次也给嬴勾准备了小小的惊喜…… 一袭白袍的婆罗门就站在虞舜的身侧。和姜羽的目光对上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元压低嗓音说道：“那货看咱们呢。” 姜羽对婆罗门还以微笑，嘴唇微动：“我现在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 既然婆罗门没被赶走，十有八九是虞舜采纳了他的建议。 让夜叉斗僵尸。 还挺让人期待的。 姜羽身边响起清灵的声音：“要我做什么？” 方元打了个激灵。仔细感知，却什么都没发现。 姜羽笑道：“有那么多高手顶在前面，咱们看戏就行。” “好！”，清灵得到答复之后就没了动静。 方元悄声问道：“小羽，六姑姑长什么样子？” 不光他好奇。 所有人中，只有姜羽见过清灵的真实样貌。 “很美。”，姜羽的话刚出口就感觉耳朵被人拧了一下。 立即打住这个话题。 两人正窃窃私语，婆罗门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 对姜羽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见过小先生。” 姜羽连忙回礼，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圣师多礼了！本该我去拜会圣师才是，奈何圣师站在人皇驾前，不敢前去叨扰。” 婆罗门见姜羽态度恭谨，心底愈发满意：“我前几日曾远远见过小先生。心生亲近之意，冒昧过来攀谈。小先生莫怪。” “不敢不敢！”，姜羽连连拱手：“我对圣师景仰已久，今天才能说上话，真是三生有幸。” 方元在一旁狂翻白眼。 肾都不虚，就虚姜羽。 婆罗门微微挺起胸膛，语气和蔼：“我就觉得小先生气度不凡，果然与我神有缘。” 姜羽长叹一声：“只恨僵尸肆虐，我无暇他顾。不然，一定要好好聆听圣师的教诲。” “无妨，小先生尽情感受主神的神威吧！” 婆罗门要得到虞舜的认可，又想在军民面前树立威望。 此时正要表现一番。 姜羽眼睛大亮：“有圣师在，我自然是不担心的。若能度过此次危险，我愿加入圣教，向众生弘扬教义。” 婆罗门双手合十，朝姜羽微微行了一礼：“若人人都有小先生的宏愿，世上怎会有痛苦和纷争？赞美吠陀！” 姜羽有样学样：“赞美吠陀。” 等婆罗门回到虞舜身侧，方元差点笑出猪叫：“你小子干脆成立个忽悠教得了。” 姜羽仍然保持着圣洁的笑容，学着婆罗门的口吻说道：“小先生切莫说笑。忽悠的门槛太高，很难做大做强。我只想弄死嬴勾和将臣。如果主神真能做到，让我信仰它也不是不可以。” “呸呸呸！” 方元连啐了几口：“你能好好说话不？” 姜羽双手合十：“赞美吠陀！” “你还来劲了？”，方元顾及身份和环境，没法和姜羽打闹。但这种轻松的氛围让他非常怀念。 姜羽绷着的脸一垮，嘿嘿笑了起来：“我发现这么说话挺有格调的。不信你试试。” “滚，我才不试！”，方元握起拳头：“我的格调是杀出来的。” “啧啧啧，瞧把你能的！”，寒心霜隐着身形来到二人身边：“有本事把你媳妇照顾好啊。总让小陶偷偷抹眼泪，算什么格调？” 方元被她怼得没了动静。 他没说过和小陶之间的事情。再加上小陶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姜羽几人都先入为主地认定是他欺负了小陶。 男女之间，除了劈腿，还有什么疙瘩是解不开的？ 但方元听说小陶偷偷抹眼泪，心里还是莫名一痛。 感情这种东西，真折磨人！ “列阵！” “列阵！” “列阵！” 队伍前方传来一道道吼声。 缓缓行进的大军依次停下脚步。 几名大袖长衫的天人境强者飘落到虞舜身侧，低语了几句。 最后都目光不善地看向婆罗门。 这几位是阐教的高层。婆罗门想在这边传教，不亚于当面调戏他们的老婆孩子。 态度能好才怪。 虞舜不愧为当代人皇。竟把阐教安抚住了。 过了半晌，婆罗门面色庄严地走了出去。 在大军的前方收住脚步，吟唱起古怪的咒语。 姜羽在方元耳边小声说道：“有些婆罗门能变身阿修罗。这个神棍的能力恐怕还不弱。对夜叉下令没那么麻烦。他这是演呢。” 方元冷哼一声：“人皇这边也没安好心吧？” 姜羽立即更正他的说法：“这叫睿智！咱们是人族。你得搞清楚立场。” 方元撇了撇嘴。 他当刺客的这段时间，看到最多的就是人性丑陋。 见惯了兄弟、父子相残。 不说别人，他的大哥和二哥不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村长，想要弄死他吗？ 在方元的眼里，种族的立场真没那么重要。 他不缺钱，但是钱能让他产生安全感。 至少人命是明码标价的。 没人敢赖账…… “分开的这一年里，咱们有不同的经历。都变了！”，方元沉吟片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慨。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咱们还是兄弟，不是吗？” 方元微微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曾质疑过这个世界，但现在又和兄弟在一起了。 说话的功夫，人群突然发出一阵骚动。 只见密密麻麻的夜叉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刺耳的“喳喳”声响彻天际。 光是露面的就达上万只。 还有无数夜叉从更远的地方赶来。 士兵们都紧张起来，死死握着武器。 就连阐教的天兵都神色凝重。 好在这些夜叉并未袭击军队。而是在中途调整方向，化为数道洪流朝盆地扑去。 盆地内的尸气突然开始翻涌。 前仆后继的夜叉如同落入沸水的雪花，只是扑腾几下就没了声息。 偶尔有一两具骨尸被飞天夜叉吊上高空，扔到尸气以外。 可惜，以夜叉的攻击力破不开骨尸皮肤。 根本就没有蚁多咬死象的可能。 虞舜目光平淡地扫了一眼姜羽，又收回视线。 夜叉和僵尸都是敌人。先让它们多死一些。 婆罗门也意识到了夜叉和骨尸的差距。竟让数千头夜叉在高空组成一个双头四臂的神像。 人群后的小陶微微一颤，露出畏惧之色。 新垣若雪拍了拍她的手臂：“别怕，有我们呢！” 小陶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神像朝尸气深处打出一道道恐怖的攻击。 每一击都会耗尽数百只夜叉的性命。 可婆罗门根本不在意这些，不断让夜叉填补空缺。 在他眼中，这些底层渣子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是消耗品。 就在神像打出十几记攻击后，突然有一道巨大的枪芒冲天而起。 仅仅一击就将神像打得崩溃。 一个极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唉，真够吵的！” 第269章 战场混子 嬴勾。 一个令所有人忌惮的名字。 也是姜羽此次前来的目标。 可是当姜羽看清他的容貌时，还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见过！ 嬴勾从盆地中缓缓升起，身上不带一丝烟火气。 白布条束着高高的马尾。 金丝软甲和翡翠玉带打理得一丝不苟。 面相柔和，目似秋水。 身上透着一股浓浓的书生气。 这不是八城遇到的那位城主女婿吗？ 陈诏？ 不会认错的。 嬴勾身侧的威武尸将，不就是嚷嚷着请所有人吃饭的胖子吗？ 一直以为嬴勾不敢上泑山。没想到他就在距离那么近的地方！ 姜羽和嬴勾喝过一顿酒。硬是没发现他的异样。 此时的嬴勾和当日一样气息不显。 仍像一名不谙世事的书生。 即使换上华贵的战袍，还是掩盖不住那股穷酸气。 他的目光扫过三路大军，视线在姜羽的方向微微停顿了一下。 微薄的嘴唇缓缓扬起：“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有意思吗？虞舜，可敢与我一战？你死了，我退兵。我死了，还是会退兵。” 虞舜身旁的老者上前一步，大声厉喝道：“一个背叛初祖的死人，哪来的资格与我王一战？还是乖乖受死吧。” “我背叛初祖？”，嬴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怎么不问问初代人皇对我做过什么？废话少说，要战就战。不战……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给我留下尸兵的材料。” “杀！” 随着虞舜的一声令下，十名天人境强者疾冲而出。 嬴勾怡然不惧，提起长枪当头迎上。 天人境又称为至强者。已经是修仙者的极致了。 和妖圣是同一级别。 当然，相同境界也有强弱之分。 十名天人境强者围攻嬴勾。打得有来有往，难分高下。 “天崩地裂”原本是一个形容词。 此时却死死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连周遭的空间都有一种崩碎的感觉。 扩散而出的余威震死大量夜叉。 哪怕人族大军离得够远，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双方不愿波及自己的军队。把战场拉到了云端之上。 上空尸云滚滚，不断发出炸雷般的轰鸣。 神通术法的光影闪烁不停。 空间不时撕开一道道狰狞的豁口。 仿佛全世界都在微微震颤。 下方时而伸手不见五指，时而亮得睁不开眼睛。 即使有高手护持，仍有不少人七窍流血。 宛如末世降临。 “退！快退！” 虞舜一再下令，不断让大军向后撤。 姜羽看得心驰神往。 他的所有手段叠加在一起。也能打出堪比天人的一击。 可也只是人家随手一击罢了。 至强者的战场，一息之间就是几十上百次交锋。 而且还配合着神通法宝。 更别说飘逸的身法和恐怖的防御了。 姜羽看到他和天人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气馁，反而对未来越发期待了。 “别光看热闹啊！谁来陪我玩玩？”，尸将哈哈大笑，“可敢与我一战？” 气势爆发出来，竟是一位堪比天人的尸王！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 在八城见到这个胖子时，它满脸的市侩。 饭桌上，又像个狗腿子一样站在嬴勾身后。 姜羽当时还以为是凡俗缛节。 现在看来，它可能只是单纯地不用吃东西。 人群中又飞出两名至强者，仅留下最后一人保护虞舜。 然而，尸海之中竟再度走出一道身影。 是一个体形娇小的姑娘。 十六七岁的模样。 生得眉清目秀。 洁白纤细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鲛鱼眼泪制成的项链。 身披威风凛凛的金甲。 手持一对风雷刺。 最奇怪的是……她竟然是活人！ “主母，你刚恢复前世记忆。这里让末将来就行。”，尸将刚和两名至强者交上手。见女孩露面，急得大叫。 女孩眼中透着凛冽的气势，语气淡漠：“适当地活动一下手脚，有助于恢复实力。你打你的，我自己找对手就行。” “主母？前世记忆？”，姜羽通过口型猜测出二人的谈话。下意识地想到了寒心霜。 “前世记忆真能恢复吗？” 方元已经被战斗余波震得失聪了，大声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姜羽的眼珠子乱瞟：“没啥，该我出手了！” 方元听不到姜羽的声音，但是了解他的性子。大声警告道：“别乱来！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是咱们能插手的。谁不小心崩歪个屁，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姜羽指了指大后方的盆地：“我去弄点尸气。不干架！” 说完，身形一闪就冲了出去。 他的空间挪移目前只有两尺远。 但施展速度很快。 再把风、土、电三种巫术配合到七星步上。 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残像，直奔婆罗门而去。 “嗯？他怎么朝那边跑了？”，方元略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上前添乱。 此时，婆罗门正随着大军一起后退。 眼下的战局太过凶险。 别说夜叉，就算把阿修罗派来也插不上手。 反正他已经表现过诚意了。 依照约定，他们以后可以打着人皇的旗号宣扬教义了。 眼看他就要退回人族的阵营。衣领突然一紧。耳边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圣师胸怀天下，不畏强敌。是我等的楷模！此战若能不死，我求人皇给你修个塑像。” 事发突然。 婆罗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巨力袭来。只来得及在空中大骂一声“滚几依烈”。就腾云驾雾般飞向金甲女子。 姜羽听不懂他的话，双手合十。虔诚地大呼一声：“赞美吠陀！” 婆罗门被数道银芒刺中，凌空喷出一口老血。 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愿在人前展露阿修罗的真身。 变成怪物还怎么传道？ 可生命受到威胁，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等死。 银芒再次射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变成阿修罗。 这一变身，彻底毁了圣师的形象。 下界之人大多没见过阿修罗。 突然看到三头六臂的怪物，全都惊呼起来。 就连姜羽的脚步都顿了一下。 这个阿修罗通体布满金色纹理，宛若黄金铸成的一般。 气息之恐怖，竟不比天人弱多少。 姜羽在神界都没见过这等实力的阿修罗， “好家伙，居然是一条大鱼！” 感慨了一句，身形接连闪烁。 阿修罗对姜羽恨之入骨。宁愿硬挨金甲女子的攻击，也要朝姜羽劈出十几道刀芒。 姜羽完全没有硬接攻击的想法。 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波刀光，闷头冲向灌满尸气的盆地。 “你们都忙，我才有机会。五彩灵液，我来了！” 第270章 轩辕剑 盆地内的尸气无比浓郁。 进入其中，有一种被浑浊泡沫包裹的感觉。 尸气有隔绝气息的作用。 人的五感都会受到影响。 如同在身上扣了一层厚重的罩子。 姜羽刚进盆地就被大量骨尸重重围住。 这种时候没什么好客气的。 抡棒就砸。 他以前只能将骨尸打飞出去。 现在铁棒升至神品，直接把两具骨尸的身体打爆。 甚至感觉不到铁棒击打骨尸的凝滞感。 破碎的血肉和骨头渣呈放射状飞溅出去。击倒了不少后面的骨尸。 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盆地内的骨尸太过密集。 密密麻麻的骨尸拥挤过来。连闪避的空间都没有。 这些可都是僵尸啊！ 别说和它们生死相搏了。即使被摸上两下也够膈应人的。 姜羽踢掉右脚的鞋，一边挥舞铁棒一边猛吸尸气。 身周很快就呈现出数十道细小的旋涡。 他还可以吸得更快。但不敢太高调。 又不是来干架的。偷气就要有偷气的样子。 盆地外面乱得很。 嬴勾在高空之上力战十大至强者。尸将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金甲女子也和阿修罗打得不可开交。 任何一处的战斗都不是姜羽能掺和的。 低调点没错。 也不知道盆地里是否藏着别的尸将。 兵荒马乱的，刮了蹭了都不好。 姜羽挥棒打砸一番。 发现盆地里的环境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即使地面遭到破坏，也会很快复原。 有点像青丘山的秘境。 他突然想起僳提过的尸界了。 尸界……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难道这个盆地是嬴勾用某种手段从尸界弄过来的？ 那个地方似乎在嬴勾之前就存在了。 姜羽没往深里想，反正他不打算去那种地方转悠。 偷气要紧。 尸气凝练灵液的效果不如魔气。 吸了半天才转化出十几滴。 好在量大管饱。 这边吸得起劲，尸气却缓缓涌动起来。 随着尸气的蔓延，大量骨尸爬出盆地。朝着人族大军扑去。 天兵立即迎上。 很快，人族势力开始出现了伤亡。 姜羽在这种时候就不能光顾着自己爽了。 他和虞舜有约在先，不能偷懒得太明显。 彻底放开了吸收尸气的力度。 “呼……” 微风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很快变成狂风，继而形成一条通天龙卷。 海量尸气以姜羽为风眼，鲸吞入腹。 骨尸的力量媲美化形大妖，防御力更是变态。 可是速度太慢。 没有尸气做依仗，很快就被气势汹涌的天兵压制住。 逐渐稀疏的尸气中还真跳出几名尸将。与天兵激战成一团。 姜羽头上顶着巨大的龙卷风。 藏都没处藏。 金甲女子和阿修罗边打边朝这边靠近。 她本意是抽空铲除姜羽这个小贼。结果阿修罗比她还积极。率先朝姜羽劈出十几道刀芒。 这下又把她弄糊涂了。 两人不是一伙的？ 就在阿修罗继续劈出刀芒时，金甲女子竟出手阻挡下来。 姜羽遭到偷袭，被吓出一身冷汗。见金甲女子替他拦下攻击，连忙叫道：“多谢嫂嫂！只要帮我抵挡片刻，大事可期。” 金甲女子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事可期是指什么。但凭这声“嫂嫂”，立即把他认定成自己人。 当即冷哼一声：“这里有我，你只管放手去做！” 说着，手上动作加快。把阿修罗逼得连连倒退。 姜羽的鼻涕泡都美出来了。 这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全力吸收起尸气。 这时，上空飘落下来一段娇艳似火的绸缎。 散发着莹莹红芒。 “咦？掉宝贝了！”，姜羽顶着硕大的龙卷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红绸收入囊中。 能被天人当成武器，自然不是简单的东西。 手快有，手慢无。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柄长刀掉落下来。 “啧啧啧，还有意外的惊喜！”，姜羽也美滋滋地收起来。 先前那点紧张感逐渐消失。 只要不是冲着他来的，天人干架和泼妇互挠没有太大区别。 不！ 区别还是有的。 挠下来的宝贝更值钱。 远处的喊杀声和天空的轰鸣似乎都与他没了关系。 吸吸尸气，捡捡宝贝。 主打一个惬意！ 金甲女子见尸气稀薄了几分，还是没忍住。大声问道：“小叔，你在做什么？” 虽然她觉醒了数百年前的记忆，可这一世仅活了十多年。 姜羽喊她嫂嫂，她下意识地把姜羽当成嬴勾的兄弟了。 “憋大招呢！”，姜羽心思都在宝贝上。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主母别信他！那小子和虞舜是一伙的！” 胖尸将以一敌二。仗着强横的身躯不落下风。但也被缠得腾不出手。只能大声提醒。 金甲女子目光一凝，脸上瞬间布满煞气：“什么？你敢骗我！” 抬手就朝姜羽打出十多道浅灰色的微芒。 灰芒看着不显眼，实则是将所有威能凝成一点。 打在地面，瞬间多出一片深不见底的小孔。 阿修罗见金甲女子攻击姜羽，立即调转刀锋。一起追杀姜羽。 “你也去死！”，金甲女子像一个闹情绪的深闺小姐。完全不可理喻。 场上的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和阿修罗交手数招，然后一起追杀姜羽。追着追着，两人又打成一团。 姜羽则一边惨叫一边乱跑。 吸收尸气和捡法宝都没耽误。 方元在远处看着，竟有些跃跃欲试。舔着嘴角喃喃道：“好像很刺激很好玩的样子……可惜，咱们不能进到尸气里。” 新垣若雪瞥了他一眼，悠悠叹了口气：“唉，习惯就好。” 方元大为诧异：“他总这么玩？” “差不多吧……”，新垣若雪有些心累：“男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方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一退吧。天兵才一千多人。拦不住数万骨尸的。” 新垣若雪有些意外：“不挡一下？” “又没人给我报酬。凭啥为他们卖命？”，方元非常务实，这种时候还牢记职业操守。 一旁的寒心霜插嘴道：“可是这个角度看羽哥哥方便啊。走远了就看不清了！” 她和新垣若雪都不太担心姜羽的安危。 虽说金甲女子和阿修罗都无限接近天人境，可毕竟还不是天人。 姜羽经历必死的九彩雷劫都能涅盘重生。躲避一下攻击就更没问题了。 小场面！ 逃离神界时又不是没被至强者追杀过。 方元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除了这里，只有虞舜那边的视野最好。无奈道：“好吧，便宜人皇了。” 正如他所料，天兵拦不住汹涌而来的尸潮。 人族大军虽多，可真正的战斗力也就是聊胜于无。 摇旗呐喊有余，生死交锋不足。 就在这时，虞舜缓缓站起身来。 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凝重地拔出佩剑。 剑身布满金色的铭文。 刃长一尺九寸。 “嘤！” 剑一出鞘，瞬间迸发出凌厉的杀伐之气。 就连剑刃两侧的空间都出现了水纹状的褶皱。 这就是倾巫族之力打造而成的神器——轩辕剑！ 亦是导致巫族灭亡的根源。 虞舜面容肃穆，举剑横扫。 “咔嚓！” 虚空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金色剑气一闪而没。 虞舜身前的空间出现一条细长的裂隙。 仅仅持续一瞬就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可刀枪不入的骨尸大军竟纷纷被破碎的虚空拦腰撕碎。 正在盆地里乱窜的姜羽猛地顿住脚步，面露惊愕之色：“空间之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是……时间？” 第271章 皇者心性 陨铁大棒是神品武器。 可轩辕剑已经超脱了武器的范畴。 神器！ 只有影响天下走势的至宝才能称为神器。 射日弓，开天斧，东皇钟，河图洛书…… 姜羽今天总算见识到轩辕剑的风采了。 避无可避，无坚不摧。 可是这么大的攻击范围，连自己人也囊括进去了吧？ 姜羽不知道。 人族为数不多的训练中，就有面对这一幕的反应。 在虞舜抽出轩辕剑的那一刻，前方将士全都抱头趴在地上。 虽然有些人被剑气误杀，但是不多。 可被腰斩的骨尸并未死掉。 拖着半边身子匍匐前进。继续朝士兵发动攻击。 双方交手多次，彼此都有应对之策。 虞舜的体力再好也不可能把一具具骨尸剁成肉馅。 不仅效率低。 还很影响形象。 “轰隆隆！” 天空传来一连串炸响。 两名天人境强者负伤跌落下来。 嬴勾的笑声响彻寰宇。 即使被多名至强者围攻，他依然保持着儒雅的气度：“既然你们喜欢玩，那就拼一拼吧。看看谁的兵先死光！” 骨尸不需要吃喝。制造起来也只需要一些时间。可是培养仙道高手的限制就太多了。 虞舜的嘴角微微扬起：“前几次交锋，你我难分胜负。但这一次……你有了弱点！” 说完，猛地一剑刺出。 神剑的威力凝聚成一条光线。几乎在出剑的瞬间就贯穿了金甲女子的手臂。 “嗯！”，金甲女子发出一声闷哼。但并没叫出声来。 “安珂！” 嬴勾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大声咆哮道：“有本事你冲我来！堂堂人皇，竟如此卑鄙。你比初代人皇还不堪！” 虞舜不以为意：“本王站在人族的大义上。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何来的不堪？” 说着，对金甲女子再次出剑。 金甲女子倒也不傻，立即闪到阿修罗的身后。 可她又想错了。 虞舜根本就不在乎阿修罗的死活。 剑气毫无凝滞地射穿阿修罗，在金甲女子的左腿上开出一个血洞。 金甲女子是活人。无法通过尸气修复伤势。 身形连闪，坠入盆地中。 嬴勾果然受到刺激。 上空传来的轰鸣声顿时变得激烈起来。 阿修罗就尴尬了。 架打到这个份上，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打的。 里外不是人。 咳出一口深蓝色的鲜血，转身就要逃遁。 虞舜的语气中充满杀意：“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你就留在这里为僵尸传道吧！” 说着，竟将轩辕剑抛向空中。 轩辕剑瞬间遁入虚空。 再次出现时，已然悬在阿修罗的头顶。 “铮铮”两声轻吟。 先是将阿修罗一劈两半。然后又斩成了四份。 剑光再闪，又回到虞舜手中。 像是从未离手一样。 一个无限接近天人境的外族，轻描淡写地被神剑秒杀。 姜羽躲在盆地底部。看不到虞舜是如何出手的。 但被斩成四块的阿修罗就掉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伤口平滑如镜。杀伐之气在残躯中横冲直撞。仅仅几息就把阿修罗的尸体扯成了肉泥。 “轩辕剑有灵？” 姜羽看得头皮发麻。心里一阵阵后怕。 有灵性的法宝极其罕见。 如果好生温养，或许有一天会变成清灵那样的精灵。 幸亏放弃抢夺轩辕剑的念头了。 不然就算弄到手，也很可能被那把剑反噬。 虞舜既然祭出神剑，自然不会轻易收回。 又隔空斩向肥胖的尸将。 尸将与两名至强者激战正酣，但也时刻提防着虞舜的偷袭。 立即蜷缩成一团肉球。躲到两人身后。 然而，虞舜完全没有收剑的意思。 金色的剑芒一闪而逝。 一人断臂，一人断腿。 尸将的背后也出现一条狰狞的剑伤。抓过一手一腿，跌进盆地。 从尸气中传出嚣张的笑声：“虞舜啊，你可真够狠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我有尸气修复伤势，他们又有什么？” 两名天人的断肢被尸将抢走，已经没有接回去的可能了。 脸色都无比难看。 他们为了人皇拼命。万万没想到，剑气竟来自身后。 虞舜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沉声说道：“用尸气修复伤势？你未免太小瞧轩辕剑气了。” 他一出手就伤了嬴勾的两员大将。 伤势最重的是金甲女子。 她是活人，先被剑气侵体，又躲在浓郁的尸气里。 别说恢复伤势了，还得分心抵御尸气的侵袭。 “虞舜！” 上空传来无比愤怒的咆哮。 有血肉自高空挥洒而下。 竟有至强者被暴怒的嬴勾生生撕碎。 他要拼命了！ 数道身影纷纷散开，对他围而不攻。 骨尸也随着嬴勾的怒吼而变得愈发疯狂，势如破竹地冲进人族阵营。 嬴勾完全无视了天人对他的围攻。 如陨石般朝虞舜砸落下来。 虞舜眼睛微眯，接连斩出数剑。 然而，无往不利的剑芒只在嬴勾身上斩出数道极浅的伤口。就连狂暴的剑气都未能阻止伤口复原。 嬴勾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金甲尸。更融合了犼的魂魄。 体内的每一滴尸血都相当于不死神药。 杀它谈何容易？ “初代人皇尚能伤我。你……不行！” 嬴勾的双眼变成了赤红色。 嘴里长出狰狞的獠牙。 这一刻，它对虞舜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初代人皇。 守护在虞舜身侧的至强者立即阻拦。 可嬴勾根本不与他纠缠。枪杆横扫，将其震退两步。 长枪连挑，瞬间击杀虞舜身旁的数位重臣。 枪尖直指虞舜的眉心。 虞舜仅仅退后了半步，面色不变。轻声提醒道：“你的女人要死了！” 这句话比轩辕剑更有杀伤力。 机会稍纵即逝。 嬴勾的动作只是微微一滞。已经有数名至强者把虞舜护到身后。 上空亦有三道身影从天而降。直奔金甲女子袭去。 “卑鄙！” 嬴勾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话。返身回去救援。 虞舜缓缓摇头：“大势当前，哪来得卑鄙一说？优柔寡断，当不得豪杰。今天……便彻底做个了结吧！” 姜羽原本还觉得盆地比外面安全。 可一下子跑来这么多至强者。甚至还包括丧失理智的嬴勾。 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哪还敢继续吸收尸气？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的土壤特殊，无法用巫术打洞。 情急之下，只能在身上布出一层隔绝气息的冰罩。 冰晶以特别的方式排列。 从外往里看，只是一颗黝黑的冰疙瘩。从里往外看则是一清二楚。 姜羽顶着冰罩，小心翼翼地往盆地边缘靠拢。心里默默祈祷：“赞美吠陀。你特娘要是真管用，就保佑我一下！回头我把婆罗门都送去见你。” 或许是婆罗门的神主真显灵了。 偌大的盆地，金甲女子竟跌跌撞撞地挡到姜羽身前。 其实两人原本也相距不远。 阿修罗的肉泥还散落在不远处呢。 金甲女子同样收敛了气息。只是体内有剑气肆虐，体外有尸气侵袭。状态差到了极致。 她一只手摸索到冰罩，表情微微一怔。顾不上多想。立即把手臂的伤口按在上面。 寒冰能略微减缓伤口的疼痛。 姜羽看着一冰之隔的娇小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哪还敢有半点动作？ 透过冰层看到金甲女子的项链。 “这是我在八城时，送给嬴勾的贺礼？难道这位就是城主女儿？听嬴勾的吼声，是叫安珂吧？啧啧……” 安珂并不知道冰坨里还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在打量她。 感觉手臂的伤痛有所缓解。立即除去腿上的裙甲。撕开裤腿。把白花花的大腿贴了上来。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 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冰罩也无法安抚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 “嫂嫂，这可是你逼我看的……” 第272章 立场 姜羽不是色鬼。 但是在危机时刻，过过眼瘾能缓解紧张情绪。 只要别被嬴勾撞上就行。 安珂只能算是不丑。长相不如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可有些时候，人的心态很怪。 自己身边有女人。还是觉得看别人的老婆是占了大便宜。 尤其是在眼前的情况下。 更刺激！ 姜羽不懂这些。只觉得鼻子痒痒的，有种流鼻血的冲动。 “主母……” 胖尸将压低声音，小声呼唤着。 它背后有一道皮肉外翻的剑伤。不断修复，又不断被剑气撕开。 周而复始。 安珂本想答应。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眼睁睁地看着胖尸将离去。 人皇利用她扰乱嬴勾，让她恨得牙根发痒。 不愿成为拖累！ 片刻之后，又有低沉的说话声传来：“尸气还这么浓！确定是在这边吗？” 另外一个声音是个苍老的女人：“应该就在这附近。被轩辕剑刺伤，跑不远的。” “当心点！咱们在这里感知力下降。嬴勾却未必。” “好！” 安珂听到说话声，蹑手蹑脚地躲到了冰坨后面。 姜羽嘴角抽搐两下。 刚刚那点色胆全吓没了。 万一打起来，可千万别伤及无辜啊！ “等一下，有血腥气！”，男人不愧为至强者。在浓郁的尸气中还能分辨出鲜血的味道。 竟朝着姜羽的方向摸索过来。 姜羽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就和身上的冰坨一样……拔凉拔凉的。 离近了才看清。这两个天人境强者一个是年轻人，另外一个是仙气飘飘的老妪。 二人在冰坨上刮下一点血迹，放在鼻子上嗅了嗅。 老妪语气笃定：“气味很新鲜。肯定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她就在附近！” 年轻人催促道：“动作快一点。嬴勾随时可能杀过来。” 姜羽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次是吓的。 “可不就是在附近吗？你们之间只隔了一个我啊！” 姜羽感觉婆罗门的信仰没个卵用。 比图腾差远了。 “卑鄙小人，给我去死！”，嬴勾的怒吼声从天而降。 枪影擦着姜羽的头皮捅向两名至强者。 刮蹭下大量冰屑。 浓郁的尸气涌动，瞬间形成一道极厚的屏障。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十位天人境强者才能和嬴勾打个平手。 此时又处于尸气中。 再加上嬴勾含恨出手，顿时将二人逼得手忙脚乱。 四处乱飞的枪芒拳罡，看得姜羽心惊肉跳。 他能打出天人一击，不代表能承受这样的伤害。 所幸嬴勾知道安珂的位置，刻意挡住朝这边逸散的能量。 姜羽瞥了一眼头顶缺失的冰块，悄无声息地修补起来。 安珂悄悄后退，身形若隐若现。 可就在这时，又有两名天人悄无声息地落下来，直扑安珂。 “主母当心！” 胖尸将发出一声惊呼，从侧面迎击上去。以肥胖的身躯抵挡两名高手的偷袭。 可很快，又有两位至强者冲来。 他们不是嬴勾的对手。 但是占据人数优势。 安珂的实力本就不及至强者，又身负重伤。 没挣扎几下就失手被擒。 可她的性格无比刚烈。 被擒之后，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深情地看向嬴勾，眼中满是眷恋。 “嗤！” 她放弃了对伤势的压制。 金色剑气在体内轰然爆发。 擒拿她的两名至强者猝不及防。顿时被四溢的剑芒斩得手忙脚乱。 一代女杰。 在轮回中徘徊数百年才找到心爱的男人。 未能白头，便在二八年华香消玉殒。 “安珂！” 嬴勾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尸气中传来。 这一刻，他比那些至强者更像一个活人。 从尸气中飞出一件东西，狠狠砸向虞舜。 有人先一步接下偷袭。 竟是老妪的人头。 每一位至强者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以海量资源堆出来的。 嬴勾丢出一颗头颅，另外一人也凶多吉少。 但它并不满足于此。 双眼赤红，朝捕捉安珂的两名天人冲杀过去。 “铮！” 轩辕剑的剑气斩在嬴勾身上，撕开大片血肉。 可嬴勾却不管不顾。拼着胸口被贯穿，也要将枪头扎进对方的嘴里。 还露出锋利的獠牙，一口咬在另外一人的脖子上。 “铮！” 又有剑气袭来，在嬴勾肩头扎出一个窟窿。 “我要你们死！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地死！”，嬴勾的瞳孔完全被猩红占据，死死盯着虞舜。 悲伤和愤怒几乎从眼中溢出。 身上弥漫着浓烈的杀意。 数百年前，他的挚爱因初代人皇而死。 如今，爱人的轮回身又遭当代人皇迫害。 他怎能不怒？ 理智彻底被愤怒取代。 可生死之战不是意气之争。 失去理智只会把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数道神通轰击在嬴勾身上。他不闪不避。又被两道剑芒破开胸腔。 “我与犼的魂魄融合，不死不灭。今天，谁都阻止不了我杀你！”，嬴勾对身上的血洞不理不睬，嘴角扬起癫狂的笑意：“就用整个世界平息我的怒火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恐怖的伤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一个宛若猎犬的金色虚影在他上空浮现。 虞舜的脸色终于变了：“是犼！他把灵魂完全交给犼了！快，快杀了他！”. “呵……” 嬴勾张开嘴，声音低沉而缓慢，完全不似人声：“终于放弃了！呵呵呵……我该谢谢你们！” 虞舜用轩辕剑连斩，却只能劈出极浅的伤痕。 伤势瞬间就恢复如初。 嬴勾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怎么杀？ 无论对嬴勾造成怎样的伤势，他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 “主上！” 胖尸将冲过去，抓住嬴勾的胳膊吼道：“快醒醒！犼要完全侵占你的意识了！” 然而，嬴勾竟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你说晚了。” “啊！” 海量的尸气被嬴勾吞入腹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胖尸将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嬴勾舔了舔嘴唇，扫视着人族大军。哈哈大笑：“真是给我留了一份大礼啊！” 就在这时，一个闪烁着金光的人影突然从他身后跃起。 姜羽高举陨铁大棒。发出一声暴喝：“水落石出！”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满身穷酸气的陈公子，想到了狐假虎威的胖仆从，也想到了嬴勾醉酒时说的那句“敬天下英雄。” 但他们处在不同的立场。 而且，面前之人也不再是陈公子了。 犼！ 姜羽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的天堑。 嬴勾露出戏谑之色：“啧啧，开胃小菜吗？” 说着，朝姜羽伸出食指。 指尖凝出一颗黑到极致的光球。 然而，就在光球即将打出的瞬间，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轰！” 陨铁大棒最终还是砸在嬴勾的头上。 他的整个身体都镶进大地。 这位可是力敌十位至强者的尸祖。 姜羽是脑子一热才冲出来的。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竟然被他偷袭成功了。 当即一脚踩在嬴勾的背上，对几位至强者大吼：“愣着干什么？帮我按住他！” 虞舜的反应很快，立即下令道：“快去！” 嬴勾的身体立即被死死钉。 姜羽深吸一口气，喃喃道：“陈公子，我送你和嫂嫂相聚！” “轰！” 恐怖的风暴从右脚爆发出来…… 第273章 千钧一发 嬴勾彻底放弃对犼的抵抗了。 虽然只是犼的三魂之一，但依然凶威无双。 数位至强者动用本命法宝，也只能勉强压制住嬴勾。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拼命之色。 “小兄弟，有什么手段就快点使出来，我们撑不了多久。”，一个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嘴角带血，面色痛苦。 他们和姜羽一样，都骑虎难下。 姜羽没有应声。 他也知道这些人撑不了多久。可吸收尸气需要时间。 一滴尸血都够他吸上半天了。何况是嬴勾全身的精血呢。 嬴勾原本是面朝下被按住的。此时却把头扭向身后。朝众人露出诡异的笑容：“要不是你们逼疯这小子，他还不肯把灵魂交给我呢。我该怎么感谢你们？” 随着话音落下。也不见他如何动弹，就有两名至强者被震得倒飞出去。 紧接着又有两人补上位置。 “咦？这才多长时间？渺小的人族都能培养出这么多虫子了？”，嬴勾没有继续挣扎，而是满脸玩味地打量着众人。 如同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只是视线落到姜羽身上，露出了错愕之色：“你身上有我魂魄的气息。你见过女魃？” 姜羽心头微微一惊。 女魃大多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姜羽没和她有过肢体接触。 这样都能被犼感知到魂魄的气息？ 万一被它逃了，天地再大也无处藏身。 姜羽不敢作声，全力吸收嬴勾的尸气。 “没用的，你们困不住我！”，嬴勾弓起腰，双手一撑地面。 困住他的法宝如同玩具般四处崩飞。 几位至强者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姜羽更不敢托大，立即撤身飞退。 “嗤！”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轩辕剑撕裂虚空，从嬴勾的脊椎刺入，将他死死钉回地上。 “嗯？” 嬴勾的头颅再次扭动，看向人群后方的虞舜。咧嘴一笑：“真是熟悉的感觉啊！这把剑曾重伤过嬴勾。可惜……” 他的笑容变得阴冷起来，眼中写满了轻蔑：“你不是初代人皇。嬴勾的魂魄也不再给我捣乱了。” 说着，他重新站起身。 锋利的剑尖在胸前透出半截，赢勾却恍若未觉。甚至用手指弹了一下剑尖。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轩辕剑爆发出惊人的杀伐之气，都被浓郁的尸气死死束缚住了。 甚至无法抽身遁走。 不是轩辕剑不强，而是它专为初代人皇锻造。 虽说现在也无比恐怖，却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能。 这一点，和姜羽的陨铁大棒极为相似。 极致的危机感在每个人的心头升起。 天人境已经是世间的至强者了。可是面对嬴勾，却有一种仰望高山的无力感。 几人同时后退。 下一瞬，嬴勾出现在白须老者的身前。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轩辕剑的剑尖瞬间刺入老者胸腔。 老者目眦欲裂，立即要自爆元神。 可他全身的灵气连同血水都被一股吸力抽入嬴勾的伤口。 就连魂魄都未能幸免。 只是瞬息功夫，老者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天人陨落！ 没有丝毫能量反哺天地。 被嬴勾吸得干干净净。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 这种级别的战斗明显不是他能插手的。 就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怕啥来啥。 嬴勾把怀里的干尸震碎，忽略掉一众至强者。似笑非笑地看向姜羽。 “狗东西！老子不怕你！”，姜羽自知逃不掉，干脆和他拼了。 只是退后的时候，右脚突然踩到一颗浑圆的东西。 脚趾一勾，竟是半颗鲛人眼泪。 姜羽心念微动，把鲛人眼泪递到身前。吼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陈公子，听说你要和城主女儿完婚。这颗鲛人眼泪，就当是在下的贺礼吧！” 他的吼声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嬴勾面露怜悯之色：“吓得精神错乱了？真有趣！” 越是这样，他越不急着杀死姜羽。 刻意放慢脚步，笑吟吟地一步步逼近。 可就在他抬手之际，身体突然一顿。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仅仅是片刻停顿，嬴勾的头顶又落下几片雪花。 每片雪花都凝聚着恐怖的冰寒之力。 落到嬴勾身上，瞬间泛起大片雪白。 是清灵出手了。 几位至强者虽然不知道哪来的帮手，但也不会放过转瞬即逝的机会。再次联手扑了上去。 就连被嬴勾夹在胸口的轩辕剑也透胸而出，一次次将他刺穿。 可这些手段都不足以杀死赢勾。 他脸上的挣扎之色愈发狰狞，目光死死盯着姜羽：“给我！” 姜羽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把鲛人眼泪丢过去。 他在赌。 赌嬴勾的魂魄还没和犼完全融合。 嬴勾一把接住鲛人眼泪，表情复杂地厉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说话间，目光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就连表情都变得玩味而轻佻：“全杀掉就好了。你安心地和我融合吧！我会让整个人族给你陪葬！” 清灵的声音在姜羽耳畔响起：“后土令牌！快！” 说实话，姜羽一万个不愿意。 嬴勾也好，犼也罢。 轻轻擦个边都够他喝一壶的。 只要脑子没坏掉，谁愿意往前凑？ 可眼前是唯一的机会。错过的话恐怕这个世界都要遭殃了。 “呸，拼了！” 姜羽脸色发狠。将一缕精血抹到后土令牌上。 而后身形急闪，冲到嬴勾身前。一把将令牌按在他的额头上。 “一定要好用啊，不然我死得就冤了！” 后土令牌按在嬴勾额头的瞬间，嬴勾也并指成刀，刺穿了姜羽的胸膛。 姜羽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大口鲜血都咳在嬴勾的脸上。 随后就被一阵飘忽的失重感包裹起来。 紫皮葫芦本能地要对抗这股拉扯力，可是触碰之后又瞬间平静下去。 下一刻，姜羽就发现意识从身体里漂浮出来。 陨铁大棒和紫皮葫芦都留在原地。 唯一能触碰的只有手中的后土令牌。 令牌的另一面吸附着嬴勾的魂魄。 拉扯出的魂魄中有大半部分和狗头怪物融合在一起。仅差头颅部分没有合二为一。 让姜羽更加意外的是，嬴勾的手中竟然还抓着一个残魂。 安珂！ 她的灵魂居然附着在鲛人眼泪上。 不等姜羽搞清楚情况，眼前一花。意识被某种强大的引力拉扯出去。 灵魂离体，分不清方向。甚至感知不出上下左右。 姜羽就像漂浮在旋涡中的枯叶，朝着不明之地飞去。 犼的魂魄试图抗衡那股吸力。但它并不完整。 哪怕狂吼连连，也无力改变方向。 可能是过去了一瞬，也可能过去了许久。 当姜羽再次看清周围的事物时，已经站在一条晦暗无光的小路上了。 “这里……就是轮回之地？” 回应他的是犼的咆哮：“你死定了！小子，你必须死！” 第274章 希望 泑山。 轰鸣声响彻天际。 蚩启浑身浴血，寒宝儿也衣衫凌乱。 几大妖王更是狼狈不堪。 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将臣。 一个外表只有十七八岁的白净少年。 它由盘古的头盖骨所化，后来又融合了建木的树心。 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 即使是蚩启那种豪放不羁的性格，也被逼得节节后退。 不幸中的万幸是将臣无魂无魄。 来到泑山，完全是受到天性的驱使。 它要找回自己的魂魄。 将臣的行动方式很诡异。 双手平伸在胸前，如盲人般探察前方的情况。 双腿并拢，跳着前行。 一跳就是十几丈远。 看似笨拙，实则迅猛异常。 熊猫的一口钢牙都咬崩了。愣是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弓关变回吞天蜈蚣的原形，也被将臣撕成两段。 狮烨更是被它扯掉两颗头颅。 常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吼道：“这鬼东西根本拦不住。要不咱们带着大嫂撤吧。” 袁岭瘫坐在地上。接连咳出几口鲜血，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没用的，大嫂离开泑山就失去压制犼的力量了。到时只会更糟。” 熊猫说话漏风：“他娘的，老子在妖王巅峰赖了近万年。差不多该突破了。兄弟们，都给我让一让。” 他们都见识过寒宝儿的妖圣雷劫。 妖王成圣，百不存一。 熊猫突破妖圣，是想借雷劫之威和将臣同归于尽。 可是妖圣雷劫真能对将臣造成伤害吗？ 和将臣交过手，他们都产生了怀疑。 眼看将臣距离山巅越来越近了，静坐中的女魃缓缓睁开眼睛。 起身离开山顶的大阵。 这座大阵既是倚仗，也是囚笼。 仅仅是走动这么简单的动作，枯槁的皮肤都渗出缕缕血水。 女魃看着越来越近的将臣，目光平静。 眼中带着看淡生死的坦然：“或许，这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吧。我有了启，又想看羽儿长大。如今还想抱一抱孙子。还是有些贪心呢……” 蚩启见女魃离开大阵，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扑向将臣。 寒宝儿也从另一侧杀到。 然而，两大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却在将臣身上石沉大海。甚至没能让它晃动一下。 “呵……吼！” 就在两人准备迎接反击的时候，将臣突然双手抱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透着浓浓的怒意。 这是将臣露面以来，首次发出带有情绪的怒吼。 “怎么回事？”，蚩启微微一怔。随即被寒宝儿的长尾拉向一旁。 “吭！” 将臣一口咬空，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它没有思维，却流露出了气急败坏的情绪。 女魃略微感应了一下，轻声说道：“赢勾那一缕犼的气息消失了。” 蚩启和寒宝儿的精神都是一振：“羽儿成功了？” 另外几位妖王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激动起来。 “嘭！” 蚩启反身前冲，猛地踹在将臣的小腹上。 竟然将其踹得倒退了半步。 “起作用了！”，蚩启眼睛大亮。 虽然还是无法伤到将臣分毫，但已经能撼动它的脚步了。 他和寒宝儿交替出手，把将臣半尺半尺地朝山下推去。 “呵，呵呵，嗷！” 将臣眼看离女魃越来越远，突然发出一声咆哮。 有一道淡淡的虚影从女魃身上冲出，飞入将臣体内。 犼的三缕魂魄，曾被女娲斩杀一缕。 如果它能融合女魃和嬴勾的灵魂，就能补足缺失的部分。 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要是最后这缕魂魄也出了意外，它就只是一副强大无比的空壳而已。 或许在无数年后，还会孕育出新的魂魄。但那已经不是它了。 犼的残魂离开，女魃的气势顿时一震。 干枯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润起来。 柔顺的长发也长了出来。 行将就木的外表只是几个呼吸就变成了美艳无双的绝色美女。 她的容貌与蛾魁一般无二。 但眉眼之间透着犀利的英气。 就连气息都一路攀升。片刻工夫就达到了化形大妖的水准。 这还是她长年亏空的关系。 假以时日，必能重回巅峰。 将臣收回犼的残魂，麻木的眼中多出了几分神采。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吼道：“我会用所有生灵的魂魄来修补灵魂！就从你们开始！” 下一刻，无数幻象从天而降，把将臣重重包裹起来。 将臣怒吼连连，不断摆出厮杀屠戮的动作。整座泑山都摇晃个不停。 寒宝儿一屁股瘫坐在地。长长舒出一口气：“它要是没有魂魄，我的幻术还起不到作用呢。如今收回残魂，反倒能困住它一阵子。” 结果回应她的只有几位重伤的妖王。蚩启已经跑去搀扶女魃了。 寒宝儿白了蚩启一眼，有些头疼：“我也不知道能困住它多久。实在不行，咱们先撤吧。” 袁岭搀扶着戈良走过来，否定了这个提议：“犼的魂魄非同小可。就算把下界的生灵屠杀干净都未必能补全。死一些人族倒是无所谓，但妖族也无处可逃啊。” 戈良微微点头：“二姐，咱们尽量拖延时间。虽然整不死这个鬼东西，但是可以想办法困住它。” 寒宝儿很无奈：“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维持幻境是很累的！幸亏这家伙只有一缕残魂，不然我根本撑不住几息。” 熊猫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断牙，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黄杏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老七老八都会幻术。结合老五那个骗子，可以布下一座幻阵。你们几个打替班呗。” 这话一出口，顿时迎来几道不善的目光。 熊猫挠了挠肚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都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是粗人。干不来这种精细活。要不……我分你们几颗杏子？” “滚滚滚滚滚！” 另外一边。 姜羽茫然四顾。完全感知不到能量的波动。 仿佛与他认识的世界完全隔绝了一般。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他是灵魂状态，不需要喘气。 犼的残魂刚刚袭击姜羽，全被后土令牌抵挡下来了。 姜羽见暂时安全，胆子也大了一些。看到形态各异的灵魂从身侧飘过，好奇地问道：“这就是轮回之地？” “嗯！”，嬴勾与犼的魂魄融合了大半，看上去就像一个双头怪物。一只手还牵着安珂的魂魄：“准确地说，这里是通往轮回的路口。” 嬴勾成为魂体之后，情绪稳定了不少。 他还是人类将军的时候，曾被初代人皇派来镇守幽冥。如今算是故地重游了。 姜羽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又看向安珂的魂魄：“陈公子，嫂嫂没事吧？” 两人有一顿酒菜的交情。这么称呼显得亲近一些。 犼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轩辕剑气不仅伤害肉体，连灵魂也能撕碎。这个女娃儿距离魂飞魄散不远了。你还是放我们回去报仇吧！” 嬴勾凝视着安珂的俏脸，目光复杂。 他自然是想报仇的。但更想陪安珂走完最后一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前方悠悠传来：“嬴勾啊，你当年不甘镇守幽冥。宁愿借助犼的残魂也要离去。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回到了原地。你……得到想要的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嬴勾的目光中猛地燃起希望之火。 “是后土娘娘！她一定有办法救安珂的！” 说完，率先朝着幽暗之地飘去…… 第275章 孟婆 “你不想复仇了？两任人皇都害死了你的妻子。还有那些卑鄙的人族也是帮凶！” 犼的头颅不断咆哮着。 可是和复仇相比，嬴勾更想让安珂恢复过来。 姜羽想快点追上去。但他现在是魂魄状态，只能忽忽悠悠地往前飘。 魂魄飘动的速度与实力无关。 脚旁就有一只乌龟很悠闲地超越过去。 魂魄的种类很多。 他能分辨出一部分。但更多的闻所未闻。 四通八达的小路像树根一样汇聚而来，最终融入这条大路。 姜羽被魂魄簇拥着前行。 已经看不到嬴勾的身影了。 “这里的规则有缺失？”，姜羽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又摇了摇头：“不是不完整，而是和外面的规则不一样。” 大路的旁边有一条奔涌的大河。 河水昏黄不堪，竟是向上逆流的。 要是盯着河水看一会儿，会生出跳下去的冲动。 河对面长着一片红彤彤的小花。 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艳丽色彩。 但出现在这种地方，反倒显得凄凉而诡异了。 姜羽终于意识到别扭感来自哪了。 无论是汹涌的河水还是拥挤的魂魄。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静得可怕。 那些魂魄的脸上都挂着茫然和不甘。在某种呼唤下无意识地向前飘去。 姜羽紧了紧手里的后土令牌，心里打鼓：“我不会回不去了吧？” 然而，就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水幕，变得很不真实。 “陈公子，你和嫂嫂去哪了？等等小弟啊！”，姜羽有些慌，失声大叫起来。 可喊声传出两三尺就湮灭了。 这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姜羽耳边响起：“别怕，这里是轮回之地。既然你拿着信物，就不会有事。” 如果姜羽还有身体的话，肯定会被吓得一哆嗦。 可魂体连这么基本的反应都做不到。 “后土娘娘，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姜羽最讨厌身不由己的感觉。 无论他拥有身体时何等强大，变成魂魄都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 苍老的声音没再回应。 姜羽又身不由己地向前飘了很久。 脚下的路逐渐走高。 而路旁的河道却骤然变窄，河水也愈发湍急。 能看到失足落水的魂魄在河水中沉浮不定。 姜羽又飘出一段。河道突然转弯，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塘。 截断了前方的路。 水塘的顶端有一个昏黄的泉眼。 河水逆流而上，最终灌入泉眼之中。 泉眼的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 龙飞凤舞地写着“黄泉”两个大字。 簇拥而来的魂魄没有停住脚步。拥挤着飘入水塘。 水面翻涌，洗去此生的所有记忆和情感。 当它们从另一侧上岸时，身上再无任何印记。 分别飘向六条不同的道路。 姜羽自然不会像那些魂魄一样下去泡澡。停在原地东张西望。 很快就发现了池塘中央的六角凉亭。 连接凉亭的是半座木桥。 嬴勾和安珂也在。 他们对面坐着一位白发老妪。 老妪笑容和蔼，扭头朝姜羽招了招手。脸上明明挂着笑意，却让姜羽心底直冒凉风。 可姜羽都走到这了，没有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飘过去。 木桥像是被人竖着劈了一刀。半边有扶手和桥板，另外半边却是悬空的。 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那可不是变成落汤鸡。 大概可以直接投胎了。 姜羽小心翼翼地飘到六角凉亭，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对老妪躬身行礼：“姜羽见过后土娘娘！” 老妪的语气慈祥，可姜羽却听得头皮发麻：“我的神魂和肉身已经化为六道轮回之地了。如今只剩下这一缕神念。你称我孟婆就行。” 果然是后土娘娘！ 孟婆见姜羽出神，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老婆子不关心世人的死活。不过你把犼的魂魄送到这里，也算是减轻了我的工作。作为奖励，你死以后，不妨到这里谋个差事吧！” 姜羽变成魂魄之后，脑子也不那么灵光了。 但他在袁岭的熏陶下长大，不是吃亏的性子。 对我的奖赏就是给你工作？ 忽悠傻小子呢？ “婆婆，我不图什么回报。与其让我在这里帮忙，还不如让世间少些无谓的死亡。可惜我实力低微……” 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孟婆的脸色：“要是我再强一些，就能阻止世上的浩劫了。您不是同样可以清闲吗？” 他心里虽然紧张，但雁过拔毛的本性已经成了本能。 面前这位可是圣人的神念。 随便点拨他几句就受用无穷。 孟婆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倒是让阴森的氛围多出几分生气。 “嬴勾，你瞧瞧。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啊！”，孟婆虽然在和嬴勾说话，但目光仍在姜羽身上。 嬴勾轻飘飘地跪倒在地：“娘娘，求你救救安珂。只要能救她回来，我愿留在这里当牛做马。” 孟婆终于看向嬴勾：“当牛做马？那你是想当牛呢，还是做马？” “我……”，嬴勾的面容一滞：“听从娘娘安排。” 孟婆轻叹了一口气：“人都难逃一死。当年你镇守幽冥，却一门心思往外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早就和这位姑娘相聚了。还有你的仇家。等他们的魂魄到了这里，还不是随你拿捏？” 嬴勾轻飘飘地磕了两个头：“那时我年轻气盛，被复仇冲昏了头脑。如今已经悔过了。求娘娘救救她吧！” 孟婆露出无奈的神色：“规矩就是规矩，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救她。但你可以自救。我已经封印了犼的意识。借助忘川的力量，可以一点点将它磨灭掉。至于这位姑娘，在水汽的滋养下，总有一天会恢复过来的。只是这个过程有点漫长。” 姜羽偷眼看向赢勾。 后土娘娘口中的有点漫长，恐怕要以十万年为计量单位了吧？ 可嬴勾却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多谢娘娘指点。” 孟婆微微一挑眉梢：“不想报仇了？” 嬴勾拼命摇头：“不，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了。” “嗯，那你就在忘川当个摆渡人吧！”，孟婆是这片天地的主人。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河边出现了一条小小的乌篷船。 嬴勾拉着安珂向孟婆行了一礼。 直起身时，二人已经变成了渔夫的装扮。 脸上都被一张白纸遮挡。 姜羽连忙拱手：“陈公子，你们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希望嫂嫂能早日恢复。” 嬴勾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牵着安珂朝河边飘去。 片刻工夫就隐入迷雾之中。 孟婆重新把视线放在姜羽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小伙子，这里人手缺得紧。他们重见天日了，你来顶替吗？” “啊？” 第276章 祖符的真谛 xs7.com 孟婆笑容慈祥，可说出的话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姜羽分辨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反正姜羽死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当差。 嗯…… 在这里当差，可不就是死了吗？ “婆婆，犼的魂魄不会闹事吧？”，姜羽心里打鼓，没话找话。 孟婆微微点头：“我在成圣之前和犼交过手。它确实很厉害。但嬴勾身上只是一缕残魂，翻不出浪花。” 姜羽眼珠一转：“婆婆，既然这边没我什么事。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了？” 他能占到便宜是再好不过的，没有便宜就快点开溜。 身体还留在外面呢。 被人摸上几把就亏大了。 孟婆有些意外：“你来到这里，就不想求我点什么？” 姜羽顿时来了精神。连害怕都忘了：“婆婆要是有厉害的功法或者巫文，可以随手打赏小子。最好是时间和空间的。” 他现在也顾不上环境阴森了。 揣进兜里的才叫实惠。 孟婆被他的话逗乐了：“巫文？你身怀水之祖符。还跑来跟我要巫文？” 姜羽心中窃喜，腆着脸往前凑了凑：“谁会嫌弃实力高呢？我多学一点东西，回去以后拯救苍生。也能帮婆婆减轻一下负担。” “小机灵鬼！”，孟婆嗔怪地瞪了姜羽一眼：“水之祖符放你身上都白瞎了。世间最本源的力量，硬是被你当成万能巫文用了。” 姜羽大喜。 既然孟婆这么说，肯定是愿意指点他了。 后土娘娘成圣之前就是祖巫。没人比她更熟悉祖符。 当即起身行礼：“求婆婆指点。” 孟婆轻哼了一声：“没有白学的道理。” 姜羽立即拍着胸脯说道：“婆婆神通广大，可是在外界总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不如让小子当个代言人。” 反正都是出力。 他肯定不会留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环境太差！ 如果他是赢勾，也会想方设法从这里逃跑。 孟婆阅人无数，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也行，不勉强。” 她现在对姜羽提起一点兴趣了。 无论是谁，来到轮回之地都会本能地感到不适。 实力越强，反差就越明显。 姜羽刚到这里时，脸上还带着惶恐不安的神色。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厚着脸皮讨要好处了。 究竟是神经大条还是适应力惊人？ 姜羽不知道孟婆的想法。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婆婆，给我讲讲祖符呗。我都是靠自己摸索的。” 孟婆被姜羽的市侩嘴脸逗得呵呵直乐：“祖符指向世上最本源的力量。你可以将其视为一把钥匙。调动的能量如同浩瀚的大海。你却把目光放在江河里的石头上。” 边说边在面前勾勒出道道虚影。 一会儿是水，一会儿是汽，一会儿又变成冰。 这些形态姜羽早就知道了。 可他看着看着，目光就变得迷茫起来。 树木，动物，岩石，甚至火焰。都因为含有水分而被强行改变形态。 砂石、铁矿也可以融为铁水，肆意操控。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婆婆，改变金属和砂石的形态，应该是土之祖符的能力吧？”，姜羽没忍住，出声询问。 孟婆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将水转化成坚硬的晶体，又将其分解成虚无。 笑吟吟地看着姜羽：“你认为做不到，是因为无法打破自己的认知。谁告诉你水之祖符只有水、冰、汽这三种形态的？如果真那么狭隘，那也不能称之为祖符了。” 说着，挥手散去虚影：“巫族是没有品阶划分的。任何框架都是认知的枷锁。你的脚步无法走到认知以外的地方。” 平淡的话语落在姜羽耳中，如同一声炸雷。 他怔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认知……枷锁……” “有趣的小家伙！” 孟婆并不急着唤醒姜羽。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把目光投向凉亭外的魂魄。 轮回的亡魂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 她在姜羽身上看到了祖巫年轻时的影子。 良久，姜羽的双眼重新有了焦点：“啊！我刚刚走神了！” 孟婆笑容和煦：“怎么样？对祖符的理解更深了吗？” 姜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听婆婆这番话之前，我自认为对祖符了解得很透彻了。可现在才知道，对于这股力量的掌控还不足百分之一。” 孟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找到方向了。”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孟婆的几句点拨，如同在姜羽面前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 让他豁然开朗。 这比所有财富都要宝贵。 姜羽郑重其事地朝孟婆行了一礼：“多谢婆婆指点。” “不用谢我。是你答应帮我做事，我才会说这些话的。”，孟婆处事很有原则。没有人情可言。 “婆婆想让我做什么？”，姜羽心里又忐忑起来。 千万别是留在这里干活。 孟婆看向他手里的后土令牌，悠悠说道：“轮回之地人手紧缺。我管理起来力不从心。既然你不愿留下，那就帮我物色一些可用之人吧。” “抓奴隶啊？”，姜羽长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我尽量收集贤德之人的消息。等他们死了，都送到这里当苦力。” “嗯？”，孟婆一瞪眼。 姜羽连忙改口：“错了，是为您分忧。造福世间生灵！” 孟婆满意地点了点头：“算你小子会说话。行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送你回去了。” 姜羽抻着脖子往亭外看去：“婆婆，这个地方有啥名堂？魂魄都挤在一起，轮回的时候不会搞错吗？我现在算自己人了吧？以后死了，有没有专用通道？” “你死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孟婆没给姜羽继续发问的机会。朝他一挥手，四周的景物全都扭曲起来。 下一瞬，姜羽猛地清醒过来。 此时他正一只脚踩在嬴勾的背上。 数名被震飞的至强者再次扑了上来，用法宝将嬴勾死死锁住。 姜羽在轮回之地晃悠了那么久。 魂魄归体时，居然只过去了一瞬。 场面看似无比凶险。可他知道。此时的嬴勾只剩下一副躯壳了。立即放声大吼道：“全都退后！我有办法困住他！” 姜羽不能放任至强者攻击嬴勾。 别说能否打坏这副身躯。 哪怕被一点余威波及，都够他难受好长时间了。 这是一笔财富。 嬴勾的精纯尸血，现在都是他的了…… 第277章 演 姜羽的脸上满是决绝之色。 他要以一己之力镇压穷凶极恶的嬴勾。 见新垣若雪几人冲过来，立即伸手阻拦。气急败坏地大喝道：“都别过来！” 他脚下玩命地吸着尸气，语气无比悲壮：“人终有一死。或成路边枯骨，或造福一方。别为我难过！用我一人的性命换取黎民苍生……不亏！” 几位围攻嬴勾的至强者都是一顿，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们和姜羽不熟。 只要能制住嬴勾，都巴不得躲远一点。 可姜羽这股奋不顾身的气势，都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方元收住脚步，伸手制止住几人。低声说道：“别过去了。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搞什么鬼。可演技这么浮夸，应该没有危险。” 新垣若雪面无表情。手中的伏羲琴看似防备嬴勾，实则是提防有人对姜羽下黑手。 站在人族的大义上，她与虞舜处于同一阵营。 但她不喜欢虞舜的处事风格。甚至有些反感。 姜羽的本意是安心吸收尸气，不受打扰。 可他一番慷慨陈词，居然没有人接话。 气氛有点尴尬…… “嬴勾，别挣扎了！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姜羽继续刷存在感。 万一谁被感动，或许有意外的收获呢？ 可惜，他低估了虞舜的厚黑程度。 虞舜悲愤欲绝。不顾一切地往这边冲。 结果被一群文弱大臣架住胳膊，无法挣脱。 只能隔着老远，痛心疾首地大吼道：“贤弟！为兄枉为人皇，竟让你只身犯险。是我无能啊！” “王！大局为重啊！” 身侧的大臣瞬间跪倒一片。 姜羽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贤弟了？长乘和于儿同意了吗？ 别人被虞舜喊上一声贤弟，那是高攀。姜羽却有一种吃了大亏的感觉。 好处没捞到，还被虞舜刷了一波民愿。 活到老学到老啊！ 姜羽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和虞舜一比，脸皮上的修养还差着境界呢。 人族一个比一个会演。 只有阴乐湛傻了吧唧地往这边跑。 也不知是谁用手刀砍了一下他的脖子。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姜羽被万众瞩目。 除了围剿骨尸和夜叉的天兵，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这里。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轻松。 右脚死死踩在嬴勾的背上，左手挖着耳屎。口中怒吼连连：“啊啊啊，还想挣扎？我和你拼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嬴勾还没有起身的迹象。众人盯得眼睛发酸。 三个时辰后，不少士兵席地而坐，开始原地休整。 他们依然担心嬴勾暴起伤人。 但不像之前那么怕了。 人的神经就像皮筋一样。绷得太久就会失去弹性。 五个时辰之后，人族大军退后三里。 开始埋锅造饭。 天兵也剿灭了残余的僵尸和夜叉，围绕着姜羽设下一座繁杂的困阵。 虞舜没有退走，却在战场上处理起了国家大事。 他虽然虚伪了一点。可是站在整个人族的角度看，不失为贤明的君王。 姜羽不时会喊一嗓子“同归于尽”之类的狠话。 只是语气多少有些敷衍。 他脑中那点词汇已经反复说了不知多少遍。 听得不烦，说得也烦了。 嬴勾这身尸血精华，仿佛汪洋大海。 全力吸收这么久，连一半都没吸完。不远处的盆地中还有大量尸气等着处理呢。 幸福的烦恼！ 人群后方，方元等人架起篝火，把一头黄羊烤得金黄。 香气飘散出去，不断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越是重臣，生活就越朴素。即使是虞舜也不常吃到肉食。 肉香飘来，众人处理政务的时候频频走神。 方元才不管那些。他是刺客，又不是士兵。除了雇主，不需要照顾任何人的情绪。 各种香料加得很足。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兵都不断侧目。 时间又过去整整一夜。 嬴勾身上的尸气已经变得若有若无了。 人们都长松了一口气。 就算嬴勾现在跳起来发难，也构不成威胁了。 他们不知道姜羽是如何做到的。 但也没去贸然打扰。 姜羽的收获无比惊人。 紫皮葫芦里的五彩灵液堪比湖泊。都可以划船了。 事实上，湖泊中确实有一片葫芦叶卷成的扁舟随波荡漾。 上面盘坐着没有头发和眉毛的儿童版姜羽…… 虞舜端着黍米粥，轻轻吹走表面的麸皮。目光却投向一动不动的姜羽。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这个小兄弟不一般呐！若非人族之福，必成人族之祸。” 阴乐湛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王，姜羽老弟古道热肠，心怀大义。但性格不受拘束。王若以诚相待，他必不负王。若用强权胁迫，只会适得其反。” “嗯！”，虞舜喝下一大口粥。随手抹去沾在胡须上的粥汤：“我不与他交恶便是。可惜了，潜龙勿用！”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太大变化，眼底却闪过一抹微芒。 太阳偏西。 嬴勾的身体终于“噗”的一声，化为细碎的沙尘。 被微风一吹，飘向空中。 从此以后，人族最大的敌人又少了一个。 姜羽直了直身子，迈步走向盆地。 尸气没有嬴勾的支撑，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可姜羽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怎么能放任尸气白白浪费？ 只可惜嬴勾的长枪不知被谁捡跑了。那也是好东西…… 虞舜除掉一个心头大患。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深深看了一眼姜羽的背影。没再继续观望。沉声说道：“回城！” 一旁的老者低声询问：“王，真不招揽他？就算不招揽，起码要把姿态做足啊！” 虞舜微微摇头：“意义不大了。你马上准备一份檄文，将婆罗门列为邪教。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展开清扫。另外，再向天庭征求一些援兵。涉及宗教气运，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老者脸色一凛，深深行了一礼：“是！” 虞舜扭头看向阴乐湛：“魔教吃里扒外。与婆罗门沆瀣一气。其罪当诛。你点上两千修士，先清除掉兖洲的毒瘤。” 说完，又叫来女将军：“天下大乱，异族横行。有妖族和神族为祸四方。你挑选一些得力手下，即刻出发围剿。只要尸体，不要活口。” “是！” 一连串的命令，充满了肃杀之气。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欲兴，必平其乱！”，虞舜瞥向方元几人的背影。语气中不含感情色彩：“不是有一些认钱不认人的家伙吗？遇上难啃的骨头就交给他们去做。” “是！” 人族大军徐徐退去。只留下少许打扫战场的兵卒。 方元和新垣若雪一行走到盆地边缘。 盆地中的尸气远不如嬴勾的尸血精纯。仅仅一个时辰就变得非常稀薄了。 方元盘膝坐在地上。对姜羽嘿嘿一笑，轻声说道：“他对你流露过三次杀意。” 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几人都知道方元说的是谁。 姜羽丝毫不在意：“你感知错了。” 顿了一下，笑吟吟地补充道：“是五次！” 第278章 小家大义 人族的动作无比迅猛。 势如破竹地捣毁了兖洲的魔教。 又将数百颗婆罗门的人头像葡萄一样挂在皇城的旗杆上。 流窜到下界的神族和为祸一方的妖族更是死伤无数。 肆虐成灾的罗刹和夜叉也在短时间内消失无踪。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天之内。 人族的手段再次震惊了各大种族。 可见嬴勾带给虞舜的压力有多大了。 嬴勾一直是虞舜的心病。 如今虞舜无病一身轻，正是大展拳脚肃清异己的时候。 他打着气运之争的大旗，又向阐教要来五名至强者和近千名天兵。 这下子，更有实力整顿其他几个大洲了。 当然，这些都和姜羽无关。 此时正扳着方元的胳膊，把他的脸死死按在地上。 “哈哈哈哈，就问你服不服！”，姜羽已经不知多少次制住方元了。 方元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往地上扔钱，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把钱直接给我啊！” 姜羽笑得愈发猖狂。 他和方元的比试无处不在。 吃饭时，睡觉时，练功时，拉屎时…… 只要有半点机会，两人就会互相偷袭。 当然，最后的结果都是方元被死死压制。 “你和嬴勾动手之后，好像变强了一点！”，方元见姜羽松手，用力揉了揉肩膀。目光哀怨。 姜羽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意识被拉进轮回之地了。后土娘娘亲自指导了我一些修行方法。” 方元翻了个大白眼：“你就吹吧！搁这给我编故事呢？” “真的！”，姜羽并不期待方元相信他的话：“轮回之地还缺人手。你想不想去？我和后土娘娘的关系老铁了。等你死了以后，可以帮你安排个差事。” “滚滚滚！你死了我都死不了。”，方元没好气地瞪了姜羽一眼。 姜羽和他并排坐下。随手塞过去一个酒坛子：“唉，你打算一直晾着小陶啊？差不多得了。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人家都帮你生崽子了。找你的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有啥是过不去的？” 方元的目光有些恍惚。 片刻之后，拍开酒坛的泥封，狠狠灌下一口。又长出一口气：“我没想好。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 姜羽又取出一坛酒。自顾自地和方元碰了一下：“男人成熟的标志，不是解开所有疙瘩。而是解不开的疙瘩不去解了。既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方元嗤嗤笑了起来：“我才二十岁，你让我当成熟的男人？” 姜羽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都是有崽子的人了，还不担起责任？不像我，我还有任性的资本。” 方元啐了一口：“有若雪和心霜在，以后够你受的。” 顿了顿，又满脸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们那个了没有？” 姜羽一怔：“哪个？” 方元的眉头连挑，笑容暧昧：“在上面……” 姜羽表情一僵：“没，没时间。我们四处奔波，实在太忙了！” 方元终于找到打击姜羽的点了。大手在他背上拍得“啪啪”作响：“哈哈哈，原来你还是个雏！” 姜羽把他的手打到一边，没好气道：“和你说小陶的事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方元悠悠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 “磨叽！”，姜羽露出鄙夷之色：“要是你们还能过，今晚就去钻她的被窝。过不了也别耗着人家。实在下不定决心，我帮你杀了她。” “不用你多管闲事！”，方元被姜羽的话气乐了：“我心里有数。” 姜羽摇晃了一下空酒坛，随手丢到一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那行吧，我明天要回营洲了。你真不和我们一起？” 方元笑着摇头：“我现在过得挺好。而且有一摊子事要照顾。你记得找我玩就行。” 姜羽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好！” 二人分开后，方元本想回房休息。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小陶的茅屋外。 昏暗的火光将一道瘦弱的身影拉得老长。 显得孤单而无助。 她此时正抱着怀中的安心，低声自语。 方元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轻声唤道：“小陶。” 小陶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来了？” “嗯！”，方元暗叹了口气：“我来看看孩子……” 另外一边。 姜羽来到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屋外。 心跳莫名加快起来。 “说我是雏？哼！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姜羽想到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可他既没经验，也没人教过他。 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尴尬了。 总不能在下面吧？ “管他呢，迟早要迈出这一步！”，姜羽热血上头，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见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在，压低嗓音喝道：“咱们在一起吧！” 新垣若雪面色古怪地看着姜羽：“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我的意思是……是……”，姜羽脸皮再厚，这种事也有些难以启齿：“是睡一个被窝。可以下崽子的那种。” 新垣若雪的脸颊瞬间殷虹如血。 寒心霜却懵懵懂懂地问道：“四个人睡一个被窝？会不会有点挤？” 姜羽一怔：“咦？四个人？” “轰！” 漫天冰雪突兀地爆发出来。将小小的茅屋撑爆。白雪筑成的山峰直冲天际。 清灵是极度社恐。 情绪激动和害羞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地释放出大量冰霜。 姜羽几人都被掩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 旖旎的氛围瞬间破坏殆尽。 时值六月。 鹅毛大雪不仅笼罩了这处山头，更是将整座皇城都囊括在其中。 不少人纷纷抬头。 孩子欢呼雀跃，大人却愁眉不展。 庄稼刚长出一尺多高。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不知要让多少人饿肚子了。 阴乐湛处理公务到深夜。用力伸了伸懒腰。 一掀开门帘，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了个激灵。 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白雪。 勾琳取出一件裘皮给他披上：“天气反常，别着凉了。早点休息吧。” 二人在虞舜的主持下，正式结为夫妻了。 阴乐湛微微蹙眉：“王的手段雷厉风行，却也枉杀了不少好人。六月飞雪啊！” 勾琳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别乱讲。当心被人听到。咱们刚过上安稳日子，应该站在王的角度考虑问题。王的手段虽然激进了一些，却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 “嗯！”，阴乐湛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是人族。 站在人族的角度，虞舜的行为没错。 这样的人皇，值得他全心全意地辅佐。 正要转身回屋，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耳中：“阴大哥，还没睡呢？” 阴乐湛微微一怔。 却见一身冰碴的姜羽出现在不远处，正朝他挤眉弄眼。 “呀，姜老弟，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屋。”，阴乐湛连忙让开身子。 姜羽踮脚往屋里看了一眼，讪讪笑道：“我就不进屋了。来这儿是想问你一件事。” 阴乐湛有些为难，生怕姜羽说出对虞舜不利的事情。 好在姜羽问的事情与虞舜无关：“唉，你以前是一副老好人的性子。现在变了没？” 阴乐湛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一板一眼地答道：“人都会变。我以前太蠢太天真。害了不少身边的人。现在经历得多了，圆滑了不少。但本心从未改变。” “行！”，姜羽上前两步，一把抓过阴乐湛的手。在他手指划开一道细口，挤出两滴鲜血涂抹在后土令牌上。 阴乐湛的实力远不及姜羽。知道挣扎没用，只能无奈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姜羽嘿嘿直乐：“好事。给你谋个差事。能让你一展抱负，真正为黎民苍生做点实事。” 阴乐湛抽回手，面露不悦之色：“我已经是人皇的臣下了。” “我知道。”，姜羽不以为然道：“现在不急。我给你介绍的差事，几十年后才上岗呢。” “几十年后？”，阴乐湛满脸狐疑：“你在搞什么鬼？” 姜羽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问你个事，你一定要详细和我讲讲。” 阴乐湛露出提防之色：“如果事关人皇的安危，你还是免开尊口吧。别让我为难！” “不是这个！”，姜羽偷偷往屋里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嫂子……是怎么做那种事的？给我讲讲呗。” “啊？” 第279章 打破桎梏 姜羽不能在兖洲停留太久。 天一亮就驾车离去了。 皇城的鹅毛大雪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散。 临走前，他给方元留下一坛五彩灵液。 厉杀门距离皇城太近。容易引起虞舜的忌惮。 如果百姓因为这场大雪吃不上饭，虞舜又没有为难方元。不妨帮他们解决一下粮食危机。 可如果虞舜想对厉杀门出手，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干脆搬到营洲发展。 辞别之后，一路疾行。 车辇上的气氛尴尬而诡异。 新垣若雪埋着头一声不吭。不时偷偷瞄向姜羽。 目光有些复杂。 说不上是责备还是嗔怪，好像还有一点小期待。 寒心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盯着下方的海水看，不时因为跃出水面的大鱼而发出惊呼。 清灵羞涩的后劲还没过。 车辇飞到哪里，雪花就飘到哪里。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姜羽咂巴了两下嘴。 想到阴乐湛传授的技艺，心头又是一阵火热。 没想到那家伙看着古板，玩得还挺花。 等六姑姑不在时找机会试试！ “小赤佬，降低高度。离海面近一些。” 姜羽经过孟婆的点拨。再次飞临无尽海的上空，又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反正现在也干不了别的。 与其大眼瞪小眼地坐着，不如静下心来修炼。 格局打开以后他才明悟，水之祖符不仅能控制水。天地之间的液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包括可以熔成液态的一切东西。 在上古时期，祖符、祖巫以及境界都没有划分。 那些是后人设定出来的。 正因为这些框架才限制了他的思路。 姜羽刚沉浸到修炼中，立即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是融入无尽海的一滴水。不断在海洋中游走，分解，重组。他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也是他的一部分。 一丝全新的能量在姜羽体内孕育而生。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惊讶地看向姜羽。 他明明就在身旁，却又像是不存在。 就连清灵都不再下雪了。轻声提醒道：“这股气息对你们有益。都修行吧！” “好！” 若有若无的本源气息对几人大有裨益。 唯独拉车的火龙浑身不对劲。 体内的磅礴火力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水气压制，都快熄灭了。 修行无岁月。 当姜羽醒来时，车辇已经到了营洲。 新垣若雪的实力居然提升到大巫高阶。寒心霜的气息很不稳定，随时可能突破成妖王。 至于他自己…… 打破修行框架之后，已经不知道处于哪一层次了。 可能变强了，也可能变弱了。 但他有了一种掌控万物的古怪感觉。 火龙见姜羽苏醒，立即对他吐起苦水：“小子，你在搞什么？这一路可折腾死我了。没有千八百颗龙米，别想抚平我的创伤。” 姜羽仍在回味修行时的奇妙感觉。随手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 火龙顿时僵在当场。 车轮大的眼睛瞪得滚圆。舌头都打结了：“这……这……好浓郁的龙气。这不会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吧？哈哈，一定不是！怎么可能？” 姜羽咧嘴一笑，把珠子丢过去：“应龙的龙珠。对你而言，应该比龙米更有吸引力吧？” “我去！你别乱扔啊！”，火龙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缩小体形，用两只前爪托住龙珠。生怕磕掉一点薄皮。 它即使捧着龙珠，仍然感觉很不真实：“真龙的龙珠才这么小一颗？” “不想要就还给我。”，姜羽朝火龙勾了勾手指。 火龙哪还顾得上真假？立即扔进嘴里保存起来：“假就假吧。送出去的东西，你好意思往回要？” 姜羽笑而不语。 如果放在从前，他就算用龙珠陪葬都不会轻易送人。 可桎梏打破以后，心胸也开阔了。 龙珠的价值在于收藏。 只有落在蛟龙之属的手中才能发挥真正作用。 与其让宝物蒙尘，还不如送给火龙。 姜羽嘴上不说，但他曾经杀死火龙的儿子。心中对火龙是有所亏欠的。 双方的关系越近，这种亏欠感就越浓。 火龙不知道姜羽的心思。 大眼珠子贼溜溜地直转。生怕姜羽反悔。 想吐出龙珠观摩一番，却担心有人来抢。 这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在觊觎它的宝贝。就连脚边打洞的老鼠都居心叵测起来。 火龙一会儿面露凶相，一会儿躲起来“给给给”偷乐。 精神都不正常了。 姜羽有些后悔。 早知道火龙受不了刺激，就应该先铺垫一下。 “它怎么了？”，新垣若雪从修行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火龙的异样。 姜羽有些心虚：“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新垣若雪抿嘴一笑：“挺好的。” 姜羽也不知道这句“挺好的”是指什么。干笑了两声：“你觉得好就行。” 二人四目相对。 尬笑了两声，然后就陷入一阵更尴尬的沉默中。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羽开始没话找话。 “还行。”，新垣若雪用两个字终结了谈话。 又冷场了。 姜羽猛灌了两口酒。长长哈出一口气：“我……嗯……向阴兄讨教了一点东西。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 “好！”，新垣若雪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应了一声。 低头看向脚尖，耳朵都红透了。 姜羽最大的障碍就是清灵。 看不到六姑姑，永远猜不出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总不能当着长辈的面说一些羞羞的话吧？ 不过现在不用猜了。 因为…… 又下雪了！ 飘散的轻雪仿佛一桶冰水，浇得姜羽兴致全无。 他没好气地瞪了火龙一眼：“小赤佬，差不多得了。没有多少路程了。快走吧！” 火龙猛地转过头，双眼赤红：“你想把我骗过去，和那些妖王一起围杀我吧？好把龙珠据为己有！” “龙珠是我刚给你的……”，姜羽感觉火龙的脑子烧坏了。 火龙死死盯着姜羽的眼睛。半晌之后突然问道：“你有什么企图？” 姜羽彻底炸了：“我就让你拉个车，怎么那么多屁话？没错，老子是对你有企图！扒皮、抽筋、泡龙鞭！” 火龙一怔，随即微微点头：“嗯，这个反应对了。” “对个屁！”，姜羽狠狠啐了一口：“贱骨头！” 这里距离泑山不远。 火龙在巨大的刺激下，竟然还能想起它那两个媳妇。 算是渣龙中比较有良心的了。 飞到泑山上空，直接甩脱缰绳。大吼一声：“亲爱的们，俺回来啦！” 说完就化为一道流光，冲向后山。 幸亏姜羽几人都有浮空的手段。不然还真被它坑了。 从姜羽的高度，能看到山腰处被一片浓郁的雾气笼罩。 雾气中似乎困着一道身影。 他心中一紧。 数了数浓雾外的身影。发现叔叔们一个都没少。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看来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就在这时，火龙去而复返。 一惊一乍地吼道：“完了，我媳妇们离家出走了！” 第280章 衣锦还乡 “羽儿！”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传入姜羽耳中。 呼唤他的人容貌绝美。 身穿一袭杏黄色长衫，上身却套着威武的半身甲胄。 风格迥异的服饰搭配在一起，不但不显得突兀，还将柔美和飒爽英姿完美地融于一身。 精致的容颜与蛾魁一般无二。 但是眼神清澈，没有半分做作。 “阿母！”，姜羽看到女魃现在的模样，眼睛瞬间湿润了。 这么多年的心结突然解开，怎能不激动？ 他快步上前，拉住女魃的手：“阿母！你恢复了？” 女魃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宠溺：“大概恢复三成实力，但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压制犼的魂魄，很快就能重回巅峰。你们奔波这么久，辛苦了！” 姜羽的鼻子一酸：“不辛苦！只要阿母能恢复，一切都是值得的！” 蚩启一改往日的严厉，笑容和煦地看着姜羽：“羽儿，你把嬴勾解决了？带回轩辕剑了吗？” 姜羽摇了摇头：“嬴勾和犼的魂魄都送往轮回之地了。有后土娘娘盯着，翻不出什么浪花。轩辕剑是初代人皇的专属神器。落到旁人手中，威力大打折扣。就算抢过来，也未必有陨铁棒好用。” 这话有水分。 轩辕剑是三界第一攻伐神器。即使不在初代人皇手里，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可姜羽总不能从虞舜那里硬抢吧？ 不说抢不抢得到。就算搞到手了，他也会成为整个人族的敌人。 那时就真没有容身之地了。 蚩启皱眉问道：“能把最后这缕魂魄弄到轮回之地吗？” “不行！”，女魃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羽儿能把犼的魂魄送去轮回之地，是因为那缕魂魄和嬴勾融合了。不说眼下的魂魄能否带走。将臣怎么办？到时幻阵反而限制不住它了。” 蚩启挠了挠头：“总不能一直这么困着吧？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咱们连将臣的皮毛都伤不到。我看，还是别管它了！只要它不找咱们麻烦。别人的死活和咱们无关。” 这话没毛病。 女魃以自身封印犼的一缕残魂，却受到初代人皇的排挤。不但被放逐到泑山，还给她封了个旱神的屈辱称号。 神庭也没有任何作为。只是派蓐收来监视她而已。 既然脱困，何必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姜羽看向迷雾中团团打转的将臣，略微沉吟：“一旦放开，再想困住它就难了。要不……我去试试？” 寒心霜在一旁点头附和：“我的三昧真火已经很厉害了！” 女魃笑容恬淡地看着他：“行，去试试吧。有你二姑姑在，只要别靠太近就没有危险。” 姜羽点了点头，取出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这是从小姨那里抢来的。应该比较契合阿母的火之祖符。” 剑身两指宽，三尺长。 看上去很容易折断的样子。 女魃接过长剑。捏着剑尖，将其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 手指一松，长剑顿时发出“嘤”的一声轻吟。 瞬间绷得笔直。 “这柄‘烈鸢’本来就是我的。当年我受命到下界，临走前被蛾魁偷藏起来。没想到又被你取回来了。” 女魃的目光复杂。 有愤恨，有欣慰，还有几分缅怀。 蚩启冷哼一声：“等你恢复一些，咱们去神界转转。我也该拜会一下素未谋面的岳父和小姨子了。” “好！” 女魃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既然恢复了自由，她有些话要和蛾魁当面问清楚。 姜羽放下两条灵脉，把温存的空间留给阿爹阿母。 带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朝将臣走去。 熊猫正在维持幻阵，不能乱跑。见姜羽走来，开怀大笑：“好小子，又变厉害了！” 姜羽取出一堆灵果和美酒：“三叔是老当益壮啊！牙齿整齐了不少。” 熊猫把东西揽到脚边，拍了拍肉嘟嘟的肚皮：“不会夸就别夸。我这口牙是咬将臣时崩断的。” 姜羽朝他竖起大拇指：“犼是盘古的头盖骨所化。当年一众祖巫和妖圣联手都没能伤它分毫。如今更是融合了建木树心。三叔不愧为食铁兽，这种硬骨头都敢下口。” 熊猫笑得愈发大声了：“等回到族群，这都是吹牛的资本啊！” “羽儿，你眼里只有三叔？我白疼你了？”，袁岭正在维持另一个方向的阵法。隔着老远就表露出不满之意。 姜羽的脸上立即堆满笑意，快步走了过去：“五叔啊，一万多岁的猴了，怎么还吃这干醋？” 袁岭啐了一口：“我是山魈，不是猴子。太久没打你屁股，皮子痒了是吧？” 姜羽嬉皮笑脸地取出一堆财宝：“孝敬您的。” 他拿出的都是金子、玉器一类的俗物。 袁岭就喜欢收藏这些小东西，顿时喜笑颜开：“哟呵，品相不错啊！” “那当然，都是从神界扫回来的货。”，姜羽精准地拿捏着几位叔叔的喜好。 打点了一圈，姜羽来到幻阵核心。乖巧地打起招呼：“二姑姑。” “嗯！”，寒宝儿微微颔首：“几天不见，又懂事不少。” 姜羽干笑了两声。 俗话说，宁落一圈，不落一个。 他给所有叔叔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寒宝儿的。 因为…… 寒宝儿喜欢俊俏的书生。 姜羽认识的人中，符合这个气质的就只有嬴勾了。 寒宝儿怎么可能看不出姜羽的窘态？微微一笑：“你想试着制服将臣？去吧。不管行不行，再过两天，我都打算撤去幻阵了。” “欧，好！” 姜羽见幻阵裂开缝隙，深吸一口气。带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钻了进去。 将臣没在幻阵中乱跑乱撞。只是在原地打转。 它有无限的生命和无敌的身躯。 谁都耗不过它。 姜羽观察一番，发现将臣是一副柔弱的青年模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如同一个凡俗中人，身上没有半分气势。 “还真有迷惑性啊！如果在别处遇到，我肯定不会往将臣身上想。” 姜羽没有任何迟疑。金甲术、战舞，超大力都施展出来。 同时将各种强化的巫术运用在身上。 确保把身体状态叠加到极致。姜羽提着陨铁大棒高高跃起。 “拖泥带水！” 他的实力每时每刻都在提升。全力一击，即使天人境强者都要避其锋芒。 可气势磅礴的一棒砸在将臣脸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轰鸣，没有天塌地陷，也没有任何光影。 将臣的身体仿佛无底深渊，瞬间吸收掉了所有力量。 它并未因为遭受攻击就醒转过来，连打转的脚步都没有半分凝滞。 袁岭的声音远远传来：“羽儿，要是你只会用蛮力，那就不用试了。就算你的实力再强十倍也无济于事。” “蛮力没用？”，姜羽沉吟片刻：“那就试试水吧！” 第281章 建木树心 上善似水。 水的形态千变万化。 可以是最硬的盾，也可以是最利的刀。 能润养万物，亦能滴水穿石。 姜羽先调用将臣体内的水汽，在身体内部搞破坏。 可是将臣身上的水汽都被牢牢锁死。完全没有活动和调用的空间。 姜羽尝试一番，只能放弃。 随即召出弱水，压缩成数把锋利的水刀。 不断在将臣的身上切割。 一番尝试，还是毫无效果。 寒宝儿轻叹了口气：“当年十大祖巫联手都没能伤它分毫。” 言下之意，是祖巫都对将臣无可奈何。姜羽这点用水的手段就别浪费力气了。 寒心霜轻哼一声：“我来！” 说着上前一步，手持混元锤，瞬间释放出大量的三昧真火。 无形的火焰很快把将臣包裹起来。 明明没有温度，但周遭空气都出现了明显的扭曲。. 三昧真火号称能烧尽世间万物。 一旦沾染，不把将臣燃烧殆尽是不会熄灭的。 寒宝儿微微摇头。 用火？ 当年的祝融没能伤到将臣。如今的女魃同样不行。 就连火之祖符的拥有者都束手无策。寒心霜想用三昧真火炼化将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果然。 将臣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 竟通过皮肤把三昧真火吸了个干净。 连寒毛都没卷起一根。 蛮力和巫术都免疫？ 这还打个屁？ 姜羽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当年女娲和伏羲联手，付出极大代价才将犼封印。 但犼的魂魄和肉身还是分开逃脱了。 可见它有多难缠。 姜羽心头发狠，踢掉右脚的鞋：“既然打不死，那就抽干你！” 将臣也是类似于僵尸的东西，应该需要尸气支撑。 大不了多吸一段时间。 可他的脚刚挨上将臣，脸色猛地一变。 触电般把脚缩回来。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将臣身上有没有尸气不好说。但姜羽刚要吸气，一股更大的吸力就从将臣身上爆发出来。 要不是姜羽反应快，不出两息时间就会被将臣吸成人干。 “这是什么怪物？” 一时间，姜羽也束手无策了。 寒宝儿静静地看着几人。过了半晌，出声劝道：“不行就算了。既然犼的残魂被将臣取走。它应该不会缠着咱们了。” 姜羽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将臣就在面前溜达，错过的话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雁过不拔毛，不是他的风格。 “武力和巫术都无效，也无法吸取它的能量。几乎无解……”，姜羽盘膝坐在地上，皱眉思索起来。 新垣若雪没有贸然出手，静静地守在姜羽身侧。 她的巫术恐怕也起不到作用。 但她相信姜羽。 那是一种没有理由的信任。 姜羽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犼喜欢融合别的东西……魂魄是，肉体也是。建木树心……” 他眼睛猛地一亮，大喝一声：“有了！”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被他吓了一跳：“什么有了？” 姜羽哈哈大笑：“它原本就不死不灭。可后来又融合了建木树心！” 寒心霜疑惑道：“对啊，融合了树心不就更无敌了吗？” “不不不！”，姜羽伸出食指在面前晃了晃：“树心肯定是活的。否则就没有融合的意义了。建木树心，紫皮葫芦，五色土……” 他这么一说，新垣若雪也反应过来：“你想让建木树心发芽？” 姜羽眼中的光芒愈发浓郁：“归墟我去过。让建木生长的条件我都满足！就是不知道犼和树心融合到什么程度了。” 说干就干。 他抬手就朝将臣打出一条灵液水柱。 灵液刚一接触将臣就被吸收殆尽。 不仅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将臣身上多出几分生机。 “行不通！”，寒心霜无奈地摇了摇头：“它好像更强了。” 姜羽并不气馁：“有用！将臣是死物。这缕生机很可能来自建木树心。” 寒心霜一撇嘴：“要是猜错了呢？” “猜错了？”，姜羽打了个哈哈：“猜错了就快跑呗。最多损失一点灵液！你俩退远一些！” 边说边往将臣身上泼灵液。 他刚在嬴勾那里大赚一笔。 此时财大气粗。 将臣就像干涸已久的土地。灵液沾染的瞬间就被吸得涓滴不剩。 寒心霜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 败家啊！ 她太清楚五彩灵液的作用了。 这些灵液能种多少灵植仙果啊？ “咦？” 寒宝儿位于幻阵的核心。虽然距离较远，却最先发现异样。 先前是灵液接触将臣的瞬间被吸收干净，现在是还没触碰灵液就主动吸收。 似乎释放出了某种不属于将臣的渴望。 很快，姜羽也发现了异样。 虽然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但泼得更加卖力了。 大不了逃呗。 最坏的结果就是把将臣从无敌变得更无敌。 五彩灵液仿佛唤醒了将臣的欲望。 它虽然困在幻境里，却主动朝姜羽跳了两步。 “快躲开！”，新垣若雪连忙提醒。 姜羽在她出声的时候就已经后撤了。 被将臣碰一下可不好玩。 “呵！羽儿，你是来救阿母的吗？” 将臣吸收大量灵液后，突然挣脱了幻阵的控制。口中竟发出女魃的声音。 它的残魂赖在女魃身上多年。 自然也知道一些姜羽的事。 只是话从将臣口中说出来，透着一股彻骨的诡异。 姜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次加大灵液输出。 “哼，既然不是救阿母的，那你就去死吧！”，将臣语气变得怨毒起来。双腿一屈，瞬间跳出十几丈。 看似动作不快，却突兀地出现在姜羽面前。 就在它锋利的指甲要插进姜羽眼睛时，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姜羽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 被惊出一身冷汗。 一道纤细的身影拦在将臣身前。 清灵。 她有着宛若少女的精致容貌。 头上装点着冰凌结成的发饰。 长发似雪。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冰雪般的长衫让她的曲线若隐若现。 远远看去，如同一尊洁白无瑕的雪雕。 她双手攥住将臣的手腕。嘴唇微张，朝将臣脸上吹出一口寒气。 然而，将臣的皮肤只是泛起一层白霜。 瞬间就恢复如常。 猛地抱住清灵，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 “六姑姑！”，姜羽目眦欲裂，拎着陨铁大棒就要上前拼命。 火红的狐尾突然缠住他的腰，向后拉扯。 “放开我！六姑姑有危险！”，姜羽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可于事无补。 他叫得再大声也阻止不了惨剧发生。 清灵被将臣咬中脖子。身体僵硬，“嘭”得一下爆成了星星点点的冰晶。 竟连尸体都没留下。 “啊！是我害的！”，姜羽手脚冰凉，叫得撕心裂肺：“要不是我自大，六姑姑不会死……” 他的眼角已经瞪裂了。 血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 将臣舔了一下嘴唇，缓缓把视线投向姜羽：“不好吃！” 说完，再次朝姜羽跳来。 只是双脚刚刚离地，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拉回地面。 是建木根须！ 将臣的脚上冒出了大量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起来。 片刻功夫，已经不知蔓延到地底多深了。 寒宝儿立即放开姜羽，大声叫道：“那灵液有用。快！别停！” 姜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和愧疚中，无法自拔。 几乎是无意识地照做。 将臣抬腿扯断脚下的根须。可很快又有更多根须冒出来。 这个动作使整座泑山都摇晃不止。 将臣撕扯片刻，被根须搞得烦不胜烦。于是把目光投向姜羽：“羽儿不乖！” 边说边朝姜羽走来。 这次它不是跳，是走。 每迈出一步都从地底传出土石崩碎的声音。 可刚走出两步，将臣又停了下来。 额头上缓缓冒出一根树枝。 上面还长出两片绿叶。 在阳光下分外娇嫩…… 第282章 用心良苦 植物生长，发芽是最关键的阶段。 虽说树心不是种子。但原理不会相差太多。 从毫无反应到生根发芽，消耗掉了海量灵液。可一旦开始抽枝，就会在极短的积蓄后迎来大爆发。 这些灵液不足以让树心成长为建木。但是足够干扰将臣了。 将臣迈出的每一步都要崩断无数根须。 仿佛深陷泥潭。 姜羽手握陨铁大棒，双眼赤红地注视着将臣。 要不是寒宝儿用尾巴缠着他，他已经冲上去拼命了。 愤怒和悲伤能让一个人忘记怯懦，却无法让他凭空变强。 将臣的身上不断抽枝发芽。 动作也越来越慢。 略显稚嫩的脸庞爬满了淡绿色的脉络。 姜羽离它十几步远，都能感觉到它对灵液的渴望。 或者说……是树心的渴望。 “还想要？好，那就给你！” 将臣上前一步，姜羽就后退一步。双手不断浇注灵液。 他恨不得把将臣碎尸万段。 可是很不幸。 只有灵液对将臣起作用。 这一幕同样震惊了几位妖王和蚩启夫妇。 他们千方百计寻求对付将臣的方法，却没想到这种方法就藏在姜羽身上。 将臣又向前走了三步，彻底不动了。 皮肤如树皮般开裂。手脚也变成了形状古怪的枝丫。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姜羽即将完成一件圣人都无法做到的壮举。 将臣那空洞的眼睛突然恢复了些许神采。继续挣扎起来：“融合！不！我错了吗？不不不！我错了吗？” 它的魂魄不全。明明很焦急，语气却出奇的平淡。给人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 当初女娲和伏羲联手将犼封印。为了逃脱，它把封印弄出一条缝隙。不惜将灵魂分成三部分送出去。 其中一缕残魂与后卿融合。借助后卿的手破开封印。 可它并没有让魂魄回到体内，而是走上了另一条路。 或许这条路太过逆天。 后卿连同它的那缕残魂都被女娲灭杀。嬴勾和另一缕残魂也被姜羽送去轮回之地。 此时收回最后一缕魂魄，身体又出了问题。 这里不是归墟。 既没有紫金葫芦也没有五色土。 为什么建木的树心会发芽？ 它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盘古头盖骨的化身，最纯粹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 “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 将臣挣扎得越来越激烈，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小。 姜羽目光冰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死不灭吗？你就作为一棵树，永远扎根在这里吧！” “不，不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将臣被充满生机的绿色所掩埋。摇晃的枝叶中发出一声声嘶吼。 只是此时的叫声更接近野兽。 随着挣扎，它的身体剧烈震颤。体内不断传出木头撕裂的声音。 “咔嚓！” 将臣的身体突然崩裂。 从里面钻出一颗长有独角的狗头。 准确的说……是犼的头。 它融合树心之后才改名为将臣。如今又要从中分离出来。 尽管姜羽恨不得生撕了它，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犼融合树心时，建木已经被神王砍倒了。融合的过程没有任何波折。 如今树心已经发芽。它想把身体剥离出来，每一寸肌肤都要承受撕裂之苦。 那是不断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姜羽想到清灵，目光发狠：“二姑姑，放开我！” 寒宝儿的尾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紧了几分：“你伤不到它的。这种时候靠近，只会被它利用。” 姜羽无法挣脱束缚。 干脆收起铁棒，使用各种巫术招呼过去。 正如寒宝儿所言，他伤不到犼。 所有攻击都在接触犼的瞬间消弭无踪。 可姜羽不管这些。 他只想发泄心中的愤恨！ “呵……” 犼的半边身子已经脱离出来。血肉模糊的部分瞬间恢复如初。 平心而论，犼长得很漂亮。 样子有点像狗。 两眼之间生有一根向后长的独角。 如同匕首般锋利。 体型堪比一头小马驹。长着金灿灿的柔顺毛发。 若是不知情的姑娘第一眼看到它，恐怕还会发出兴奋的尖叫。 “嘭！” 犼并没等到和树心完全脱离。带着一块树皮挣脱出来。金色的血水挥洒了一地。 这或许是开天辟地以来，它第一次流血。 犼踉跄了几步，扭头对姜羽露出怨毒的神色：“你会死得很精彩！” 说完，化为一道金芒朝远方遁去。 地上的血水很快被树心吸干。随后又摇曳着枝丫扭动起来。 数条手臂粗的根须如蟒蛇般射向姜羽。 姜羽先前一直用灵液浇灌它。 它把姜羽默认成肥料了。 姜羽腰间传来巨大的拉力。把他扯出幻阵的笼罩范围。 建木树心感应不到姜羽的气息。停留在原地，轻轻摇曳着枝条。 “小羽，你怎么样？”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立即围上来。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姜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泪水混杂着血水从脸颊滑下：“六姑姑死了……” “哼！”，寒宝儿没有露面，却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死就死了，谁都有死的一天。要么你给她殉葬，要么现在振作起来！” 这话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插进姜羽心口。 姜羽歇斯底里地吼道：“她可是你的六妹啊！你们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寒宝儿没有理他。 飘然离去。 姜羽的身边除了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再无半个人影。 就连女魃和蚩启都没过来。 静！ 令人心烦意乱的静！ 姜羽满脑子都是清灵为他挡下将臣的一幕。 那个羞于见人，唯唯诺诺的六姑姑…… 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哪怕再强一点都不用她帮我抵挡攻击！”，姜羽淹没在巨大的愧疚中，不可自拔。 他把头埋得很低。 堂堂九尺男儿，哭得像一个孩子。 泑山之巅。 几大妖王聚在一起。 熊猫罕见地没吃东西。整张胖脸都在微微抽搐：“我说，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过了？” 寒宝儿的尾巴卷成一张舒适的躺椅。跷着二郎腿，态度慵懒地说道：“慈罴多败儿！只有你心疼羽儿吗？唉，境界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心性才是一切的根本。机会难得，让他好好反思一番吧。” 袁岭啧啧称奇：“羽儿总有惊人之举。居然有办法让犼滚犊子。六妹祭天，法力无边啊！” 话音刚落，耳朵凭空拧了一圈。 袁岭连连惨叫：“唉唉唉，我说六妹，别没大没小的！我的耳朵能随便拧吗？你拧老九去，他耳朵多！” 狮烨化成人形时只显现一颗脑袋。立即捂住耳朵，闷声闷气地说道：“六姐是不老泉的精灵。怎么会被咬死？羽儿看着精明，有时候也憨！” 寒宝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叫关心则乱。老九啊，别看你脑袋多。加在一起都不如羽儿精明呢！” 狮烨最讨厌别人拿他的智力说事。 可是让他和姜羽比，倒是没有半点情绪。 挠着蓬松的头发呵呵直乐：“当然了，他是我教出来的嘛。” “呸！” 几大妖王齐齐啐了他一口。 袁岭讥讽道：“精明与否先不说，你的脸皮叠在一起，倒是比谁都厚！” 清灵的声音弱弱响起：“别，别闹了。羽儿好可怜的！什么时候告诉他实情啊？” 袁岭抻着脖子朝半山腰看了一眼。大声叫道：“来来来，咱们赌一下羽儿什么时候能走出来。押大开大，押小开小！” 寒宝儿站起身，径直离去：“别赌了，大哥喊咱们吃饭呢。大嫂恢复，又解决了将臣这个麻烦。咱们该好好庆祝一番。” 熊猫侧头看向山腰的雾气，有些踌躇：“真不带上羽儿？” 袁岭拖起他的胳膊就走：“大哥教育崽子的方式你又不是不知道。” 熊猫撇了撇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283章 亲情无价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由于山腰处的幻阵没人主持，雾气逐渐淡薄。 姜羽缓步走出幻阵。 脸颊长出一层淡青色的胡须。 眼底透着几分沧桑。 寒心霜和心垣若雪默默地陪伴在左右。 “小羽，你别太悲伤了。六姑姑她……” 新垣若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羽打断：“她没事！” 寒心霜大为诧异：“你说六姑姑没事？” “嗯！”，姜羽微微点头：“我第二天就想通了。叔叔们和她朝夕相处数千年，情同手足。如果她出事，不可能这么淡漠的。而且……我现在能感应到那股至寒的气息了。” 世人都以为雪女是水属性精灵。 可实际上，她的水属性只是辅助。极寒才是最恐怖的能力。 寒心霜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对，犼都逃跑了，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找咱们？那你还坐这么久？想什么呢？” “我在反思自己的不足。”，姜羽没用生机缓解双眼的干涩。而是长叹了一口气，抬头遥望天边：“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见他停顿，都投来郑重地目光。 可姜羽却话锋一转：“而且，我多装一阵子，还能增进长辈们的好感。也省着被阿爹找麻烦。” 新垣若雪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你还拉着我们一起演？” 姜羽面不改色道：“这不是借机培养感情吗？” 两只小手同时掐上他的软肋。 其实增进长辈好感这件事，姜羽想多了。 一众妖王确实非常感动。 感动得酩酊大醉。 这三天，酒肉就没断过。 空酒坛子扔得满地都是。 妖王们横七竖八地睡在一起。鼾声震天。 蚩启的心思都放在女魃身上。已经把这个儿子忘到脑后了。巴不得把他踢远一点。 “羽儿，你出来了？”，寒宝儿笑吟吟地朝他招了招手：“别怪六姑姑。是我不让她露面的。” 姜羽的心思从小就瞒不过她。索性懂事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磨炼我的心性。” 寒宝儿欣慰地端详着姜羽。发出一声感慨：“真是长大了！” 姜羽挠了挠头：“二姑姑，犼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在这儿落脚吗？我去过一个叫泑泽的地方，比这边的环境好很多。咱们搬到那边住吧！” 寒宝儿伸手整理了一下姜羽的衣襟，语气慈祥：“以后再说吧。我们离开自己的族群太久了。要不是挂念你阿爹，早就回去看看了。” 姜羽不太放心：“犼下落不明。咱们分开的话，遇上它怎么办？” 寒宝儿嫣然一笑：“遇不上的。它跑到神界去了。” “咦？” 姜羽三人都有些意外，可随即又想通了原由。 神界比下界的灵气充沛了不知多少倍。对犼的伤势有帮助。 只是如此一来，神界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寒心霜没心没肺地笑道：“界域通道都关闭才好呢！” “嗯！”，寒宝儿微微点头：“神庭确实有所动作。抓回不少流窜到下界的神族。近段时间还有人拿着你的画像来要人。被我和你阿爹唬走了。” “肯定是蛾魁！”，姜羽皱起眉头：“那女人心机颇深，不会轻易罢休的。神界被阿修罗入侵，还耗费人力找我。” “呵呵，犼去了神界。他们很快就没有这个精力了。”，寒宝儿有些幸灾乐祸。 那些神族的实力不如她。却个个用鼻孔看人。 给他们找点事干也不错。 提到犼，寒宝儿的视线又落回姜羽脸上：“树心呢？” 姜羽挠了挠鼻子：“在我身体里了。但不是将臣那种融合。而是赖在葫芦里，怎么都唤不出来。” 说完，把紫皮葫芦和归墟的事情和盘托出。 寒宝儿在姜羽心目中比阿爹还亲。对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而且以寒宝儿的见识，或许能对他有所指点。 姜羽在幻阵时，建木树心和紫皮葫芦相互吸引。趁姜羽走神时化为一道绿芒，射入他的丹田。 起先还把他吓得够呛。生怕变成一棵树人。 可仔细感应，发现建木树心居然在紫皮葫芦里安家落户了。 一棵小小的树苗扎根在灵液湖泊之上。 姜羽看似沉浸在悲伤中。实际上大部分精力都在观察这棵树苗。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毫无用处！ 不仅白吃白住，还不交房租。 寒宝儿听了姜羽的描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沉吟半晌，柔声安慰道：“好歹是先天至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既然没有害处，那就先留着吧。” 姜羽一脸的苦笑：“现在是树苗赖着我。就算我不想留，也没办法赶它走啊！”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还是有些担忧的。 生怕姜羽什么时候也会长出枝叶和树根来。 寒宝儿踮起脚尖，揉了揉姜羽的头发：“去见见你阿爹阿母吧。他们恢复一下状态就打算云游四方了。” “啊？”，姜羽一怔：“这么匆忙？我们一直奔波，都没好好休息呢。” 寒宝儿怜惜地看着他：“谁说要带上你了？你阿爹阿母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恢复自由身，自然要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等他们玩够了，再和你一家团聚。” 姜羽突然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二人世界……我怎么觉得被利用完就遭嫌弃呢？” “自信点，把‘觉得’两个字去掉！”，寒宝儿用和蔼慈祥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你阿爹说，有了教育你的经验。再生个崽子，肯定比你更优秀。” 姜羽如遭雷击。 这就是他一直期盼的亲情吗？ 可转念一想，以后有人替他承受蚩启的父爱了。如果蚩启没有时间，他也可以代劳。 居然莫名地有点小期待。 寒宝儿一眼就看出姜羽在想什么了。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去吧，六妹也和他们在一起。” “欧，好的！” 猜测和确认是两码事。 姜羽听说清灵也在，脚步顿时轻盈了几分。 他想到女魃的飒爽英姿，又想到蚩启的蛮横霸道。 突然很想知道二人是如何相处的。 不会是一吵架就拆家吧？ 这个可能性很大。 蚩启和寒宝儿切磋，不就把百里山河打成了盆地吗？ 正想得出神，几人脚步突然一顿。 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女魃悬浮在半空，仿佛躺在一张无形的床上。 把一颗人头大小的葡萄剥去外皮，递到蚩启的面前：“累了吧？快歇歇。” 蚩启半跪在地上。把女魃的小腿垫在膝头，小心翼翼地揉捏着。 笑容灿烂，语气温柔：“不累！你这些年才辛苦。我要好好补偿你。” 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空处：“六妹啊，把冷气调低一点。还是有些热。” “嗯！” 清灵在一旁充当控温的透明人。还被迫看二人秀恩爱。 悲哀程度不比姜羽差。 其实到了女魃和蚩启这种境界，早就寒暑不侵了。 更何况女魃身怀火之祖符。 可谁让人家搞浪漫呢？ 要的就是仪式感。 姜羽缩了一下脖子，悄声说道：“阿爹阿母没时间理咱们，晚点再来吧。” 正要离去，蚩启突然扭头看过来。 厉声喝道：“你个小兔……” 话说到一半，语气突变：“兔子一样机灵的小家伙。来都来了，怎么又要走？这两天，我和你阿母都很担心你呢！” 姜羽打了个激灵。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阿爹不会被人调包了吧？ 蚩启迅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容和煦地朝姜羽招了招手：“都过来，我们有话说。” 第284章 夫妻关系 谁能想到…… 蚩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媳妇。 不！ 准确地说是尊重、爱慕、顺从。还有那么一点卑微。 当年两人走到一起时，女魃就已经是至强者了。 实力比蚩启高出一大截。 他们肯定演绎过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蚩启轻咳一声，目光有些闪烁：“羽儿啊，你如今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我和你阿母甚是欣慰。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拖后腿为大……” 姜羽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将两个纳宝袋递了过去。脸上满是羞愧：“阿母困在泑山多年。如今苦尽甘来，理应到世间游览一番。看看这大好山河，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可惜孩儿处于修行的关键时刻，无法相伴左右。这里有一些财物和灵果。不足以表达孩儿的愧疚之情，却也是一番心意。” “嗯！”，蚩启随手收起纳宝袋。脸上的笑意浓郁了几分：“我本来也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的。既然你有安排，那就不勉强了。” 他实在不擅长说虚头巴脑的话。语气和表情都显得无比僵硬。 一个人愿意为了伴侣而改变说话方式。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姜羽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 家人就应该相互成全。 他想和阿母多待一段时间。 可阿母肯定更想和阿爹在一起。 女魃牵起姜羽的手，神色分外慈祥：“羽儿。没有我们盯着，你也能自在一些。趁这段时间，把传宗接代的问题解决了吧。” 新垣若雪的脸色瞬间通红。 寒心霜事不关己地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得赶紧把崽子的事安排上。” 姜羽曾经嘲讽过方元的阿爹阿母没有人情味儿。 如今报应来了。 如果他敢梗着脖子提出反对意见，恐怕迎来的就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父爱了。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到时候你们把小儿子和孙子一起照顾吧！” 更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大家子，在父慈子孝的氛围下度过了最和睦的一个月。 女魃在灵果和灵脉的帮助下，恢复了六成实力。 虽说不能和蚩启相比，却也堪比初入天人境的高手了。 姜羽估算了一下她全盛时期的实力。突然能理解蚩启在她面前的温柔了。 果然是拳头决定了家庭地位啊！ “羽儿，我和你阿爹出去玩……游历。你们也不可懈怠，争取让我早日抱上孙子！” 女魃的气色越来越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气。 姜羽讪笑着连连点头。 不可懈怠，早日抱上孙子？ 他突然想到了躲避媳妇的火龙。 那家伙好像找媳妇去了。很久都没露面。 蚩启凶神恶煞地瞪着姜羽：“你阿母训话呢，发什么呆？” “我哪有训话？你对羽儿这么凶干什么？”，女魃不满地瞪了蚩启一眼。 蚩启的脸上顿时春暖花开，语气柔和道：“我没凶他。你知道的，我嗓门大。一时没注意。” 说着还向姜羽投来警告的目光：“对吧！” “对对对，阿爹的嗓门一向很大，但他很温柔。阿母应该最了解他的。”，姜羽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女魃露出小女儿的样子：“那当然！” 说完，拉着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蚩启一把揽过姜羽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羽儿，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但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别蛮干。退后一步不是怂，而是积蓄力量。懂吗？” “多谢阿爹的教诲，我记下了！”，姜羽讪笑连连。 这话从蚩启的嘴里讲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说到审时度势，他可是得到袁岭真传的。 蚩启重重拍了拍姜羽的肩膀：“我也想像别人的阿爹那样多叮嘱几句。可该说的道理你都懂。要不……我再关爱你一次吧！” 说着就开始撸袖子，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姜羽吓得一哆嗦：“阿爹，如果阿母看到我身上有伤。又该担心了！” 蚩启的笑容一僵，有些扫兴：“也对，那你别忘了我的教诲！” “孩儿谨记于心！”，姜羽表现得诚惶诚恐。可实际上，他只记住蚩启的拳头了。 夫妻二人简单交代几句。携手踏空而去。 不知为何，本该悲伤的分别场面，姜羽却长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又过了两天，妖王们也纷纷辞行，返回各自的族群去了。 只有清灵和戈良留了下来。 他们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冰雪精灵，一个是自贬到下界的神二代。 没有自己的族群。 但两人都是少言寡语的性格。 如果不主动露面，姜羽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躲清闲。 泑山很大。 大精和小怪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快活去了。 骨傀也整天待在灵果林里，忙着浇水施肥。 就连咋咋呼呼的火龙也去向不明。 热闹的泑山一下子冷清下来。 姜羽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外。试探着问道：“四叔？六姑姑？你们在吗？”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这才露出一脸坏笑。 把阴乐湛教的房中之术默念了一遍。笑吟吟地推门而入。 新垣若雪正和寒心霜轻声聊天。不知说到什么话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见姜羽进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姜羽回手把房门关好，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新垣若雪见他像做贼一样。“噗嗤”笑出声来：“你偷东西了？” 姜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种时候又莫名紧张起来：“正打算偷呢……不对！我是光明正大地偷！” 寒心霜也被他的古怪样子逗乐了：“偷什么啊？有没有我们的份？” 姜羽故作镇定地坐到二人面前。沉吟半晌，郑重其事道：“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确认一下。”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姜羽被两人看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那个……呃……在你们心中，咱们是什么关系？” “伙伴啊！”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姜羽被噎了一下。可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除了伙伴呢？” 新垣若雪脸色微微一红，隐隐猜到姜羽要说什么了。 寒心霜却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你是相公呗。你今天咋了？生病了？” 姜羽一咬牙，彻底豁出去了：“那个……既然咱们都认可这个关系。是不是该做点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好啊！”，寒心霜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眨着大眼睛，一脸的纯真：“夫妻之间该做什么事呢？” “先从脱……” 姜羽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在。 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阴兄只告诉我如何单挑。没教我同时应付两个姑娘啊！早知道就向小赤佬打听一下了……” 第285章 男子汉 寒心霜不是人族。 没有乱七八糟的心理负担。 脱衣服？ 她化形之前一直是光着屁股到处跑的。 可新垣若雪就没她放得开了。 虽说人生的第一次有人陪同。心中稍安，可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而且姜羽这个憨货完全没有铺垫。 居然摆出生死对决的气势。 这……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姜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鲁莽。鼻孔喷出两道白汽，眼神也逐渐灼热起来：“具体怎么做，我也没试过。咱们一起探索吧。” 寒心霜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姜羽，又看向十指绞在一起的新垣若雪。眨了眨眼睛：“我见过族里的长辈做这种事。要不我给你俩指挥？” 姜羽和新垣若雪石化当场。 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彻底被破坏殆尽。 就在姜羽整理心情，打算重整旗鼓时，突然有数道神识不加掩饰地从泑山扫过。 “嗯？” 三人脸色都是一变。 用神识扫视别人的居所。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极其失礼。 “是神族！”，新垣若雪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如果刚刚真发生了什么，她们岂不是被人“看”光了？ 不等三人出门，隔壁的屋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 金色身影冲天而起。 愤怒的咆哮声犹如炸雷：“狗东西，胆敢来犯泑山，打扰我侄子的好事！你们是来找死的吗？” 说话之人正是戈良。 轰鸣声在上空密集炸响。双方竟然没有废话，直接动起手来。 姜羽三人的表情都古怪起来。 “四叔他……他在咱们隔壁？”，新垣若雪不敢置信地看向墙壁。 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针眼大小的孔…… 这时，上空传来一声怒吼：“戈良，别忘了你是因何贬出神界的！” 戈良肆意大笑：“你搞错了吧？我不是被贬到下界的，而是对神界失望透顶，自己离开的！” 轰鸣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加激烈。 对方来了不少人。 另一个声音大声制止道：“我们正在搜捕神庭逃犯。不想与你为敌！你别逼我们一起动手。” 戈良冷笑连连：“几千年过去了，神庭行事还是这么令人作呕。泑山哪来的逃犯？两天之前你们怎么不来？” 言语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另一个声音接话道：“女魃的儿子在洞庭山惹了麻烦。我们先前都被他骗了。” 姜羽听这个声音耳熟。 好像是他和玄龟逃跑时，那个长着两颗头的家伙。 戈良冷笑连连：“既然是女魃的儿子，你们怎么不去找她要人？女魃的实力才恢复六成，杀光你们还是要费一番手脚的。” 对方沉默了一下。 女魃身边还有蚩启。这俩人在一起，几乎可以横行霸道了。 这时有人站出来，语气也松了不少：“戈良，我们只是搜查一下这座山。如果找不到人，转身就走。你要是非拦在这里，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戈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以前驻守这座山的蓐收跑到哪去了？”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他……监管不力。押回神庭问罪了。” 戈良知道拦不下所有人，继续问道：“蓐收手下有两条龙，还有住在这座山上的火龙。也是你们动的手脚？” “两条螭龙与主人同罪。至于火龙……私自下界，还妄图劫狱。已经押往神山挖矿去了。戈良，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说话之人已经看出了戈良的意图。 姜羽原本也想遁地逃走。听说火龙被抓，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火龙跑到神界劫狱？ 恐怕所谓的挖矿也不像听起来那么简单。 “唉，小赤佬要是回不来，我以后薅谁的龙鳞去？麻烦！还得跑一趟神界！” 说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是推门的瞬间，身上闪过一抹白光。 当他迈步走出屋子时，已经变成了没有头发和眉毛的孩童。 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衣服。 用稚嫩的手背揉着眼睛，大声问道：“四叔，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戈良没见过姜羽变小的样子。 可这声“四叔”还是让他心头一跳。 别说是他了，就连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不知道姜羽能变成小孩状态。 全都瞪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 上空除了戈良之外，还有五道人影。 其中三人释放着至强者的气息。 长有两颗脑袋的强者眸光微动，瞬间闪到姜羽的身前。把他抱在怀里，对戈良连连冷笑：“这是你侄儿？啧啧，多可爱的孩子！擦了碰了可就不好看了。我们例行搜查而已，没有拼命的必要吧？” 袁岭和狮烨斗嘴的时候说过，脑袋越多的人就越笨。 这话有一定道理。 眼前的双头神将就用姜羽威胁戈良，以便搜查姜羽。 戈良盯着姜羽看了半晌，终于做出妥协。咬牙切齿道：“放开我侄儿。我让你们搜。但是不能弄坏泑山的一草一木！这是我最后一次让步。” 他是宁折不弯的耿直性子。否则当年也不会背弃神界，自我放逐。 “放心，我们会小心仔细地搜查。”，双头神将的语气颇为轻蔑。 为免去一场死斗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戈良还是当初的戈良。只是在鬼玉林中，和袁岭那个老骗子相处了几千年…… 其他强者见戈良不再阻挠，立即分散搜查。 夜长梦多。 他们也怕女魃夫妇突然杀个回马枪。 姜羽一边挖着鼻孔，一边看着双头神将。眼神纯真而好奇：“叔叔，你为什么有两颗头呀？” 双头神将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因为叔叔厉害！” 姜羽在双头神将的胸口擦了擦鼻屎，一脸的懵懂：“可是你生病的话，怎么擦鼻涕呢？” 双头神将的两个额头上跳起四根青筋：“叔叔体质好，不会生病！” “哈……哈……哈啾！” 姜羽打了个喷嚏。亮晶晶的鼻涕在鼻子上晃来晃去：“真好！我生病了。四叔都不让我吹风。” 双头神将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戈……戈良，既然你不阻拦我们。快把侄儿抱回去吧！” “吸溜！” 姜羽猛地把鼻涕吸了回去。双手死死抓着双头神将的衣服：“不嘛！叔叔，你能教我不生病的办法吗？我想在山上跑。想吹风、晒太阳！” 他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万里冰川。 只是有一条亮晶晶的鼻涕又缓缓垂落下来。 双头神将就像见到瘟神一样，立即飞到戈良面前：“给给给，孩子还给你！” 戈良一把接过姜羽，冷峻的脸上憋得通红。 双头神将还以为他要拼命，连忙叫道：“我可没伤这孩子一根寒毛。那个……他不是不能吹风吗？你还不抱进屋里？” 姜羽嘴角下垂，用力抿了抿嘴唇。 最终还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啊……两个头的叔叔坏！” 哭声抑扬顿挫，连绵不绝。 都喊破音了。 双头神将感觉受到了双倍的噪音袭击。转身就逃：“你，你们好自为之！” 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戈良见双头神将跑远。在姜羽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小声问道：“怎么做到的？” 姜羽的哭声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发音。不过戈良还是勉强分辨出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能大能小，能屈能伸……” 第286章 探寻真相 神族强者注定一无所获。 姜羽被双头神将当成烫手山芋，哭得比谁都大声。 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一个。 神将们没能找到姜羽。倒也没有为难戈良和新垣若雪等人。 丢下几句狠话就闪身离去。 “走了……” 清灵的声音悠悠响起。 她在戈良动手的时候就赶过来了。 一直冷眼旁观。 如果真到拼命那一步，她会给对方留下刻骨铭心的教训。 下一刻，姜羽从戈良的怀里飘出去。落进一个冰冷的怀里。 再下一刻，新垣若雪和寒心双的手齐齐拧住姜羽的耳朵。 “哎哟！” 姜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轻点，你们这是虐待儿童！” 可惜，几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姜羽此时最庆幸的就是只长了一颗脑袋。 如果是双头神将，四只耳朵都得沦陷。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寒心霜率先发难。 姜羽一脸无辜：“还能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见过我变小的样子吗？你们轻点，耳朵都要掉了！” “你……”，寒心霜一阵语塞：“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又能变小了？” 姜羽此时的皮肤是粉嫩嫩的，耳朵被她拧得通红。连声求饶：“哎哟呦，轻一点！真要掉了！我……我一直都能变啊。只是没使用而已。” 新垣若雪捏着姜羽的另一只耳朵：“你怎么没说过这事？” 姜羽满脸的委屈：“你们没问过呀！我的招数多了，也没有机会用啊！” 随着话音落下，身旁突然出现十几道身影。 都是形态各异的姜羽。 有大有小，惟妙惟肖。 只是目光略显呆滞。 “呐，这是我悟出不久的水分身。演示给你们看了。免得以后大惊小怪。我说，你们还不撒手？” 姜羽把秃头在一片冰凉的柔软中蹭了蹭。眼珠子咕噜噜地看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 “嘿嘿……你们要不要轮流抱抱我？” 他变成小孩，就相当于两个女人变大了。 有种莫名的刺激。 新垣若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打算救火龙？” 这话一出口，姜羽顿时没了玩闹之心。 摸着下巴，微微皱眉：“神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像是针对我和玄龟。可能出了更大的乱子。我去溜达一圈，顺便看看小赤佬死没死透。” 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戈良言简意赅道：“别去！” 姜羽咧嘴一笑：“放心吧四叔。我在神界没杀过人。除了蛟龙之属，别的神族是感应不到我的。神庭不断搞出动静，犼也跑到神界去了。不探察一番，我心里没底。” 清灵也轻声吐出两个字：“不行！”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危险！” 姜羽轻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再配合无双的脑子，神界和自己家差不多。” 说完，看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那帮家伙见过咱们。你俩露面容易暴露。在家等着我吧。” 戈良冷声说道：“小孩子孤身行走在神界，这本身就很可疑。” 姜羽没有反驳。 用水凝聚出一个长相粗糙的村妇。 寒心霜不想和姜羽分开，争取道：“我可以隐身。别人又看不到我。” “嗯！” 一旁传来清灵的附和声。 姜羽心念一动。寒心霜对男女方面的事情比较放得开。 孤男寡女行走异界，机会可就太多了！ 救小赤佬的时候可以顺便把正经事办了。 这么一想，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那个……我就和心霜走一趟吧。六姑姑留在泑山看家。万一那些家伙再找过来，也不至于被人把家拆了。” 新垣若雪有些失落。 姜羽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等我回来，咱们把没探讨完的事情继续下去。” 新垣若雪想把腿抽回去。结果姜羽像个树袋熊一样，牢牢地挂在上面。 她嗔怪地在姜羽头上敲了一下。神色略显哀怨。她可不像寒心霜那么心大。自然能看出姜羽的小心思。 姜羽的小脸突然又耷拉下去：“不对啊！界域通道肯定有重兵把守。不能从这边走。可是小赤佬不在，找不到别的界域通道啊！” 戈良轻咳一声：“羽儿，你真要去神界？这不是好主意！” 姜羽眼睛一亮。 差点忘了，四叔不就是神族吗？ 陆吾戈良，曾是神界响当当的名字。 “四叔，你能感应到界域通道吧？我在那边有个拜把子兄弟。遇上问题会有人帮我的！”，姜羽又看到了希望。 戈良弯下腰，揉了揉姜羽的光头：“我发过誓，不再踏入神界半步。那里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比下界还乱。你真要去？” “嗯！”，姜羽重重点头：“流窜到下界的神族都被抓回去了。我觉得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再说小赤佬弄丢媳妇的时候找过我。我当时没能帮到它。” 戈良很少露出笑容，导致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你有值得守护的兄弟，挺好！” 姜羽见戈良松口，立即问道：“四叔知道别的界域通道？” “嗯！”，戈良微微点头：“营洲的通道我都探知过。正常通道恐怕都有人看管，不过以你现在的体形，倒是有一条裂缝可以挤过去。” 姜羽一怔：“心霜呢？” 他能挤过去，寒心霜可够呛。就算恢复九尾狐的形态，也比牛犊子大了不少。 戈良两手一摊：“你自己拿主意。” 姜羽踌躇起来。 如果寒心霜不和他一起，此行的目的不就少了一半吗？ “唉，算了。我自己去吧。快去快回！”，姜羽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孤身走这一遭。 这次救下火龙，说什么都得让它讲清楚三龙混战的细节。 寒心霜已经定好的旅程，还没出发就取消了。 心情格外郁闷。 暗下决心努力修行。 她的境界已经卡很久了。 只要步入妖王，本体就可以随意变大缩小。 清灵倒是可以化为冰尘跟过去，但这次竟意外地保持了沉默。 戈良驾起狂风，带着几人飞出半天路程。 最后停在一个废弃的村庄。 戈良歪了歪嘴，指向半截断墙：“喏，那堵墙的下面有个狗洞，钻过去就是神界了。” “啊？” 枯草堆的后面藏着一个西瓜大小的窟窿，姜羽看得脑袋发懵：“这……这能过去？” 戈良一耸肩：“没钻过，反正有界域通道的气息。” 姜羽叹了口气。 这个小洞除了他，还真没有谁能过去。 正在比划着肩宽和狗洞的大小。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稚嫩的厉喝。 “哼，总算追上几个逃犯了！” 第287章 丑小孩 姜羽听到上空的叫声，还以为是神庭的人追来了。 可抬头看去，却发现一个小小的黑点急速飞来。 竟然是一个年纪与他外貌相仿的小孩。 只是…… 这孩子也太丑了！ 浓眉小眼扫把头，方脸大嘴蒜头鼻。 头发根根倒立。 看上去就像松树长反了一样。 身上穿着藤条和树叶编成的衣服。 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直直撞向戈良。 戈良伸手去接，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强大的冲击力推着后退了四五步。 “咦？”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吃了一惊。 戈良在妖王中排行老四。 虽说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撞到的。可是能逼退他几步，这股冲击力也相当恐怖了。 戈良提溜着小孩的脑袋，发现头发有些扎手。狐疑道：“哪来的娃娃？你追什么逃犯？” 丑小孩被他抓着头，张牙舞爪地晃来晃去：“你就是从鬼玉林跑掉的逃犯！放开我，我要把你们全抓回去。” 几人更糊涂了。 一众妖王在鬼玉林困了几千年，也没听说有管事的。 少言寡语的清灵突然出声解释：“二姐渡妖圣雷劫时，反馈出大量生机。鬼玉林的困阵被催发出灵智。变成了这个小家伙。” “困阵生出灵智？”，几人都瞪大眼睛。 清灵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甚至还带着几分雀跃：“嗯，和我一样，他是精灵！” 姜羽踩着水雾漂浮起来，飞到和丑小孩齐平的高度。 打量了几眼，露出嫌弃之色：“哎哟，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精灵？我还以为都像六姑姑那么漂亮呢。” 清灵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笑意：“美丑是人族定义的。精灵没有这种说法。” “哈！雪女也在！正好把你一起抓回去！”，丑小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被戈良提着头，居然还嚣张地掐着腰。 寒心霜也从失落中回过神来：“小家伙，你飞了几十万里，就是为了抓人？先不说你打不打得过。就算把人带回鬼玉林，你用什么困住他们？” “呃……”，丑小孩明显一怔。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妖圣雷劫劈碎了困阵的阵基。要不是天地能量反哺，他已经彻底消散了。 可丑小孩的执念就是把犯人关起来。 不抓人，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姜羽见他抓耳挠腮，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指向墙根。表情严肃道：“或许……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真的？”，丑小孩猛地抬起头。迷茫之色一扫而空：“哼，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完，身体又剧烈地摇晃起来：“九尾怪，快把我放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戈良的本体人面虎身，生有九尾。 已经很久没有现出原形了。 没想到，竟被这个小家伙一语叫破。 他松开手，好奇地打量着丑小孩。 这小家伙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丑小孩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指着姜羽的光头嘎嘎大笑：“你怎么一根毛都没长啊？” 姜羽脸色一黑：“你好意思说别人？” 近距离看着那张丑脸，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呸！你怎么这么丑？” “嘭！” 肉嘟嘟的小拳头砸在丑小孩的眼眶上。 “哎哟！”，丑小孩没想到小秃瓢一言不合就动手。被打得向后飘去。 在半堵矮墙上站住，伸手指着姜羽：“你敢打我？” 姜羽也怔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我……为什么看到他的脸就会生出打人的冲动。果然，丑也是罪吧？” 丑小孩见姜羽不说话，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 姜羽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鬼阵，你叫什……”，丑小孩的话还没说完整，又被打中另外半边眼眶。 惨叫着倒飞出去。 姜羽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果然忍受不了他的丑啊！” 他这两拳完全是下意识打出去的，没有留手。 可鬼阵除了吱哇乱叫，竟然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就是传说中的沙包体质？ 戈良轻咳一声，提醒道：“羽儿，你要是不去……就回泑山吧。” 姜羽朝他挤了挤眼睛：“四叔，我走了！” 说完，一个飞扑钻进狗洞。 “小光头，打了人就想跑？”，鬼阵捂着脸，也一头钻进狗洞。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戈良怔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神界……要乱了！” 说完踢过一团枯草，把狗洞重新遮挡起来。 清灵有些担忧：“羽儿在神界闯荡，安全吗？” “嗯……”，戈良也不太放心，可还是安慰道：“羽儿的实力不足以横行霸道。但保命的手段够多。” 几人听到这话，也都放下心来。 姜羽除了忽大忽小，还能变出水分身。 坑蒙拐骗样样在行。 更重要的是脸皮够厚。 只要他不自己找死。几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把他逼入绝境。 神界。 在一个臭水沟的底部。 淤泥突然搅动了一下。 很快，姜羽的小光头就从烂泥下面探了出来。 界域通道比看上去还小一些，差点卡在里面出不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子拔出一半。脚腕突然一紧，竟被鬼阵的小手死死薅住。 “别……咕噜噜……跑！让我……咕噜……打回来！” 鬼阵居然能在水底喊出声音。 姜羽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张丑脸。 心头瞬间生出一股焦躁的情绪，抬脚就踹。 “呜啦啦……”，鬼阵正要破口大骂，结果刚一张嘴就被踩回淤泥。 姜羽借着踩脸的反作用力，猛地蹿出水面。 刚跑出两步，身后就传出“轰”的一声巨响。 水浪纷飞，如倾盆暴雨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鬼阵低着头，静静悬浮在空中。 恐怖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 给人一种厉鬼出世的压迫感。 如果忽略眼睛上的乌青和嘴上的脚丫印，还是挺唬人的。 鬼阵缓缓抬起头，双眼猩红。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打我的脸？” 就连身下的臭水坑都荡起阵阵涟漪。 “我要……打哭你！” 鬼阵神色一凛，陨石般射向姜羽。 “等一下！” 姜羽伸出双手挡在面前，大声问道：“你为什么叫鬼阵？” “嗯？”，鬼阵身形一顿：“因为……我是鬼玉林的困阵啊！” 姜羽连连摇头：“唉，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拗口吗？为什么不叫阵鬼？” 鬼阵嘴里含着手指，皱眉思索道：“这个名字好听一点吗？” “当然不……” 姜羽的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到鬼阵的脸上。 一股暴戾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还是太丑了啊！” 肉嘟嘟的拳头又一次砸在鬼阵的脸上…… 第288章 没爹的娃 两个小小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对轰。 碎石横飞，空间震荡。 炸裂声不绝于耳。 许多灵智未开的神兽受到惊吓，仓皇逃窜。 这里距离泑山之下的通道相距不远。 如此剧烈的能量波动，自然会引来其他强者的注意。 一队巡逻的神族士兵快速朝这边赶来。 姜羽反擒住鬼阵的胳膊，用膝盖把他顶在地上。大声喝止道：“别，别打了。来人了！” 他还没办正事呢，可别刚到神界就惹上麻烦。 别看鬼阵的个子小，实力却异常彪悍。要不是缺乏战斗经验，姜羽一时半会儿还摁不住他。 鬼阵被死死按着，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让我打几下脸！” 姜羽岂是占了便宜再让人讨回去的性格？面色郑重道：“来人了！他们专打小孩子。下手可黑了！” 鬼阵开启灵智的时间不长，还真被这话唬住了：“那……那怎么办？” 姜羽不敢看鬼阵的脸。把头扭向一边：“还能怎么办？跑呗！” 谁知鬼阵竟是一根筋，大叫道：“你为什么把头扭到别处？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你大爷！”，姜羽感应到急速靠近的气息。冷哼一声，撒腿就跑。 鬼阵迈开小短腿穷追不舍：“站住！我还有个大爷？他在哪儿？你认识他？” 姜羽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彻底没了脾气：“我错了大哥，你别跟着我了！” 鬼阵紧随其后：“你不是说这里有我要的答案吗？我要怎么把逃犯抓回去？” “答案要你自己找！”，姜羽快要崩溃了：“你别跟着我！” “不行，我还没打哭你呢！”，鬼阵到现在都没忘记他的初衷。 “嗖嗖嗖……” 十余道身影追了上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他们甲胄如血，身上带有凶悍之气。 是赤甲营？ 姜羽脚下一软，顺势跌倒在地。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助：“啊，打死人了！救命啊！” 鬼阵有样学样地倒在地上惨嚎：“啊，打死人了！救命啊！” 由于他的长相和脸上的伤，反倒比姜羽演得更像几分。 “两个小孩儿？”，士兵中走出一个光头大汉。皱着眉头嘀咕道：“刚刚动手的人呢？” 竟是姜羽的老熟人——博坎！ 一段时间没见，他还蓄起了络腮胡子。 看上去倒是比以前彪悍了不少。 “呜……哇哇……” 鬼阵在这种时候又不傻了。咧着嘴大声哭泣，眼角一个劲地偷瞄姜羽。 成年男人最怕的就是哄孩子。 博坎只能把目光投向姜羽，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一些：“你家大人呢？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姜羽心中疑惑。赤甲营是于儿的近卫军，怎么干起巡逻的差事了。 这不是拿着牛刀杀小鸡吗？ 可他得先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 于是带着哭腔说道：“他阿爹来找我阿爹，说他长得不像他阿爹。是我阿爹睡了他阿母才生出的小杂种。可他长得也不像我阿爹！然后我阿爹和他阿爹就打起来了。” 博坎有点懵：“什……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羽继续说道：“叔叔，你说他长得这么丑，既不像他阿爹也不像我阿爹。难道长得像他阿母吗？可如果他阿母长得这么丑，我阿爹怎么可能会看上？你给评评理，这个丑八怪和我长得像吗？” “呃……”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被姜羽的话绕迷糊了。 一个小旗走到博坎身边，低声提醒道：“千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博坎皱眉思索片刻，微微摇头：“这里不安全。放任不管的话，两个娃儿肯定会遇到危险。你们到附近查探一下。如果找不到他们的家人，就先带回去！” “带回去？”，小旗的脸色微变：“千户，咱们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再落下把柄……” 博坎一脸晦气地挥了挥手：“只管照做。如果那狗东西找茬，有我担着！” 姜羽没想到，这个三眼憨货居然有多管闲事的癖好。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道：“叔叔，你打算拐卖儿童吗？” 鬼阵没那么多心眼，却知道有样学样地模仿姜羽：“叔叔，你打算拐卖儿童吗？” 可惜，这个表情在姜羽脸上是可爱。到了他的脸上就变成惊悚了。 “啪！” 厚实的巴掌比鬼阵的脸还大。 一记大耳刮子，抽得他在原地转了两圈。 博坎也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哎呀，对对对不起！你别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好在我刚刚收着力呢。” 鬼阵捂着脸颊，紧紧抿着嘴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可是这个表情就更欠揍了。 几个神兵都下意识地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 姜羽见到这一幕，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他自己是正常的。 他刚刚还想着怎么摆脱这些士兵。现在又有了新的主意：“叔叔，我阿爹可能和他阿爹去找他阿母评理去了。别把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嗯嗯，不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好不好？”，鬼阵双手捂脸，透过指缝看向博坎。 他灵智初开，但是不傻。 所有人都打他的脸，可能和姜羽口中的“丑”有关。 博坎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那就等一会儿吧。要是找不到你们的阿爹，就先和我回军营。对了，他们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子？我让兄弟们巡逻时留意一下。” 姜羽信口胡诌：“个子高高的，大大的。和我一样，没有头发和眉毛。为康山的山神做事。” 他也不知道神界有没有康山这么个地方。反正神界比下界大好几倍，博坎没听说过也正常。 鬼阵见博坎微微点头，连忙附和道：“我阿爹的个子也高高大大的。和我一样，有头发和眉毛。他也为康山的山神做事。” “嗯？”，博坎挑起眉头：“你们两家还是邻居？” 姜羽白了鬼阵一眼，讪笑道：“就是邻居才好下手……哦不，才容易引起误会。” 博坎的目光在姜羽和鬼阵之间来回移动，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半晌之后才小声嘀咕：“这能有个屁的误会？谁亲生的，还不是一目了然？关系够乱的！康山……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羽知道他们不可能等到阿爹。 脚步笨拙地走到博坎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腿：“叔叔，你的衣服真好看。你一定是大官吧？” 博坎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又怕甲胄刮伤姜羽。 小心翼翼地把姜羽抱起来：“那当然，叔叔是千户。很大的官呢！” 鬼阵也想抱博坎的腿。可刚上前两步又站住脚。 摸了摸脸颊，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姜羽眨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官还要自己巡逻吗？” “这……” 博坎不愿提起这些事。可不知为何，面对一个孩子的提问，竟长吁短叹起来。 “叔叔以前很风光的。可是将军遭人陷害，被关进神狱了。我们这些亲卫军也受到排挤。除了送死的活，就只能干些巡逻的差事了。” 姜羽大感意外。 于儿有深厚的背景。什么人能把他送进神狱？ 姜羽噘起小嘴，握着肉嘟嘟的小拳头：“陷害他的人好坏啊！” 博坎苦笑点头：“是啊！”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叔叔，咱们去打坏人好不好？” “嗯？” 博坎微微一怔。 这个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 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先帮你们找爹吧！” 第289章 赤甲营的处境 巡逻小队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超过规定时限就要遭到监军的责罚。 以赤甲营的处境，说不准还会扣上“逃兵”的帽子。 士兵们确实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但没找到乱搞男女关系的两个阿爹。 博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无奈起身：“不能等下去了。你俩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姜羽扯着博坎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叔叔，我怕！” 博坎轻叹了口气：“你俩的阿爹真是极品。也罢，先跟着我们吧！” 说完，在一块显眼的石头上留下几行字迹。 让两个不存在的阿爹看到后去军营接孩子。 博坎以前是有坐骑的。 此时却沦落到步行的境地。 姜羽对军营的变故越发好奇了：“叔叔，我想骑大马！” “哦，你骑叔叔吧！”，博坎直接把姜羽抱到脖子上。 生怕刮伤姜羽，还把头盔丢给一旁的士兵。 好像他才是孩子亲爹。 小光头骑着大光头，确实有那么点父子的味道。 如果姜羽的后脑勺也有一只独眼就更像了。 士兵们小声嘀咕起来。 “真像！” “不会是千户的崽吧？” “不可能！咱们是一起遇见这俩孩子的。” “说不准是千户提前安排在这儿的。故意让咱们撞上。捡回军营就名正言顺了！” “对对对，不然他何必招惹这个麻烦？” “那个小丑八怪呢？” “打掩护的呗！没看千户用大耳刮子抽他吗？” “嘶……原来他是这种人！” 鬼阵受到冷落，腾空漂浮起来。 估算了一下博坎的脖子。似乎骑不下两个人。 于是又飞近一些。 保持着能看清姜羽又不至于被博坎抽到的距离。 得亏这里是神界。如果在下界，他这么飘在空中，早就被人当成妖怪喊打喊杀了。 “你说这里有我要的答案。哪呢？”，鬼阵还没忘记来神界的目的。 姜羽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纯真：“你要的答案当然是你自己去找了。干嘛问我？” 鬼阵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不是你说这边有答案的吗？” “我说你就信啊？”，姜羽翻了个白眼：“我还说我阿爹和你阿母没关系呢！” 博坎用后脑勺的眼睛瞥了鬼阵一眼，没理会小孩子间的拌嘴。 这个角度确实不太方便抽人…… 赤甲营的驻地距离这里不远。没走上一个时辰就返回了营地。 和姜羽想得不太一样。 这里根本不是驻扎军营的地方。七零八落的几顶破帐篷分外寒酸。 营地里一共才百余人。 都是赤甲营的旧部。 有不少还挨过姜羽的揍。 可是现在，他们的眼中都失去了神采。 博坎做完巡防交接，暗松一口气：“监军不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 不少士兵围拢上来。 营地很无聊。 突然多出两个小孩，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博坎说姜羽和鬼阵是巡逻时捡回来的。 可是很多时候，越是解释就越引起别人的遐想。 果然。 还没到晚饭时间，军营中就流传出一段游龙戏凤，始乱终弃的佳话。 还迅速衍生出数个不同的版本。 就连鬼阵都成了千户大战黑猩猩的产物。 死气沉沉的营地因为两个孩子的到来，有了几分生机。 姜羽有心询问神界的变故。 奈何他现在正狠狠地感受着糙汉子们的热情。 双手死死摁着衣襟，防止被无聊的将士弹小丁丁。 有心灵手巧的士兵，把军装改成两件小衣服。 套上不合身的衣服，姜羽又一次成了赤甲营的一员。 至于他那不存在的阿爹…… 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在他接儿子的时候，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可惜，士兵们没能等到那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却等来了一纸调令。 监军是牛头虎身羊腿的怪物。身后还挂着一根又细又短的猪尾巴。 身体极不协调。 明明只是百户，却是一副鼻孔看人的嘴脸。 哪怕在博坎面前，依然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话：“博坎，听说赤甲营又补充兵源了？” 博坎每次看到监军，都想一巴掌把他拍成肉泥。 一个神妃的狗腿子，跑到军营耀武扬威。 什么玩意儿？ 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 尽管心中不悦，脸上却挂着笑容：“监军莫听小人的谗言。末将在巡逻途中捡到两个走失的孩子。不忍他们自生自灭，这才暂时安顿在军营里的。” 监军嘿嘿冷笑：“我才不管那些破事！既然多出两张嘴，就应该如实上报。私自扩充军力，你是想造反吗？” 他一脸嚣张。就差直接说出“找碴”两个字了。 只要博坎和他瞪眼，一顶忤逆监军的大帽子就会立即扣下来。 到时，自然会有一些“背后指使之人”被抓起来审讯。 不得不说，博坎确实比以前成熟了。 额头上青筋直跳，脸上仍挂着假笑：“监军说得在理。虽然是两个孩子，可孩子也是有战斗力的。说不准能吊打某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呢。行，我这就向军部报备去！”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 监军是上头派来挑赤甲营毛病的。只要博坎不触犯军规，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双方没有撕破脸一说。 根本不需要给脸。 姜羽坐在地上玩小石子。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却暗自叹气：“这憨货还是沉不住气啊。嘴上占便宜有个屁用？你倒是背后弄他啊！” 监军早就习惯了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不过这次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调令下来了，这处哨卡会有别的军营换防。让兄弟们收拾一下吧，你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博坎明显一怔。 他知道监军没憋什么好屁。 可是镇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是军中最苦的差事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差。 监军把一份调令拍在博坎胸前：“神庭这段时间抓了不少叛徒。没理由让他们在神狱里作威作福。前些天都送到大騩山挖矿去了。还是我向上头提议，把赤甲营调过去的呢。这可是肥差。博千户，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我的提携之恩啊！” “你……” 博坎险些没控制住脾气。 所谓的叛徒，大多是神妃排除异己的借口。 有很多是于儿那一派系的高官。 让赤甲营镇守那里，显然没安好心。 要么忘恩负义，要么徇私枉法。 博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爆发。 深吸一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调令。朝监军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女人的资本，无非是裤裆里那点破事。她今天能受宠，自然也有失宠的一天。监军大人，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好。我还要报答你的提携之恩呢。” 监军脸色一冷：“你敢诋毁神妃娘娘？” 博坎偏偏不指名道姓。笑吟吟地反问道：“欧？你说我诋毁谁？” 监军咬了咬牙根，转身就走：“珍惜现在的时光吧，嘴硬的日子不多了！” 从姜羽面前走过时，一脚踢飞摆在地上的石子。恶狠狠地吼道：“滚一边去，红皮小杂碎。” 姜羽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满脸无辜。 “哼！坏人！” 第290章 始作俑者 姜羽是孩子，士兵的谈话不会刻意避开他。 经过一番光明正大的偷听，他大体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说起来，神庭的变故还是姜羽引起的。 当日他狠狠羞辱了蛾魁，潇洒而去。 却不知道蛾魁彻底癫狂了。 发动积蓄多年的人脉关系，展开无休止的搜捕。 可姜羽早就和玄龟逃到下界去了。想把人抓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找不到人，蛾魁又向下界派出大量高手。追捕偷渡到下界的神族。 试图从那些神族的口中探听线索。 这个行为已经越界了。 但神庭却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洞庭山是神庭的脸面，蛾魁又是重臣夏后启的女儿。 姜羽和玄龟搞出的动静相当于挑衅神庭的威严。 蛾魁见神庭没有出手干预，愈发肆无忌惮了。 竟借着抓捕罪犯之名，排除异己。 事情持续发酵。蛾魁在夏后启的默许下，越来越大胆。 甚至派人前往下界，要求虞舜帮她抓人。 虞舜是人皇。 就连神庭都不愿招惹。 更不会像纨绔神二代那样惯着蛾魁。 虞舜本就被各地灾情搞得心烦意乱，听到无理要求，当即一阵冷嘲热讽。把蛾魁派出的使者怼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对姜羽动过杀心。 但这种事轮不到神族指手画脚。 蛾魁也是失去理智了。居然找到神王，要求对下界出兵。 神王对她这段时间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凡事都有个度。 对下界用兵？ 别说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会损失多少将士。 神庭自己还深受阿修罗的侵扰呢。 再说神界的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攻打贫瘠的下界干什么？ 种树吗？ 可所有人都小看了蛾魁的疯狂。 她为了调动神庭更多的资源，居然提出嫁给神王。 说实话，神王刚收了一名女阿修罗。 新鲜劲还没过呢。 可他对蛾魁的美色也觊觎已久。 而且这属于政治联姻，对巩固地位大有裨益。 虽然神王知晓蛾魁的意图，却还是抵制不住诱惑。欣然应允。 这也成了神界动乱的开端。 蛾魁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女阿修罗。 神王心里再不悦也不好表现出来。反倒对她愈发纵容了。 对下界动兵是不可能的。 但蛾魁可以调用一部分神庭的高手。 有了神王的支持，效率果然提升不少。 姜羽的通缉影像发布下去。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赤甲营的羽千户。 随即于儿这个二哥的身份被扒出来。 就连他为姜羽阻拦追兵的事情也被拿上台面。 一顶通敌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不但让于儿锒铛入狱，就连身后的派系都遭到了清洗。 现在的神界，洞庭山一家独大。 当然，洞庭山是过去的称呼。 此时已经迁到了琴鼓山。 姜羽搞清楚缘由，咂巴了两下嘴。小声嘀咕道：“那老娘们儿不长教训啊！得找机会和她谈谈心。” 正琢磨着怎么救人呢，鬼阵黑着脸飘了回来。 一见面就质问道：“小光头，我已经照你说的，在那牛头的被窝里拉了一泡屎。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姜羽的小嘴一撇：“丑人的屎比较臭！” “啊？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答案了？”，鬼阵死死盯着姜羽：“别想骗我！我精得跟猴似的。” “对对对！你老聪明了。”，姜羽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压低声音问道：“没被人看到吧？” “没有！”，鬼阵见姜羽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在他的饭里放了几只臭虫。趁他发脾气时拉的。” 正说着，猛地回过神来：“你别打岔！快告诉我答案！”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你不就是想知道，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怎么把鬼玉林的犯人重新关起来吗？” 鬼阵连连点头，催促道：“快说。” “不抓不就得了？”，姜羽翻了个白眼：“刚刚你还夸自己聪明。怎么现在又死脑筋了？你是困阵化身。既然连困阵都没了，你还执着个屁啊？” 鬼阵鼓起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姜羽。 姜羽挠了挠脸颊，把头扭向一旁。 鬼阵立即调整方向，继续挡在姜羽面前。 “呃……” 姜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既然你这么执着，到时候跟着赤甲营走吧。大騩山有一个矿场，犯人没有囚牢，也没有困阵。但都老老实实地留在那里干活。或许对你有所启发。” “真的？”，鬼阵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可那是为什么呢？” 姜羽在地上画着格子，又把小石子摆在线条上。头也不抬道：“拴住人的不一定是牢房。也可以是威胁，责任和牵绊。” 鬼阵抱着膀子思索起来。两条又黑又浓的眉毛几乎粘在一起。 姜羽突然抬头看向他：“对了，鬼玉林在幽州。和营洲相隔几十万里。就算笔直飞行，也要很久才能到达泑山。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鬼阵还陷在前一个问题里。随口应道：“我能感应到逃犯的气息。躲得再远都能找到。” “嗯？”，姜羽狐疑地看着鬼阵。 他也是从鬼玉林出来的。 但鬼阵并没认出他来。 是涅盘重生时改变了气息，还是气息被紫皮葫芦遮掩住了？ 可姜羽总感觉鬼阵出现得过于诡异了。 “唉，你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现身？” 姜羽伸脚踢了踢鬼阵。 鬼阵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拍打了几下裤子，不满道：“干什么？” 姜羽歪头打量着他，眉眼含笑：“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偏偏卡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又刚好有一个容纳你体型的界域通道。这未免太巧了吧？” 鬼阵并未察觉到姜羽眼底的杀机。盯着地上的小石子：“其实我早就到了。可是那座山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我要是露面，说不准会被吃掉。而且我诞生灵智时，消耗太多能量了。犯人聚在一起，我打不过。” “早就到了？”，姜羽一怔。 随即想通其中的关节。 鬼阵是困阵所化的精灵。只要他不主动现身，确实很难被人察觉。 就像清灵一样。 不想被人找到时，就算面对面坐着，也没人能发现她。 转念一想，鬼阵确实不像被人安排过来的。 就算有谁没安好心，至少也该安排一个聪明点的。 鬼阵完全不知道姜羽的心思。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注意力都被小石子吸引了：“这是什么？” 姜羽扬起嘴角：“让我打一下就告诉你。” 鬼阵看了看石子，又看了看姜羽。最终又把目光放回地上：“不准打脸！” “那算了……” 第291章 人小鬼大 赤甲营这两天很热闹。 首先是博坎捡回两个“私生子”。让死气沉沉的营地多了一丝活力。 然后就是监军那个混蛋，居然在睡觉时拉在被窝里。 那味道……就连隔壁帐篷的将士都被惊动了。 最后就是调令下来的消息。 普通士兵不像博坎想得那么多。只要能离开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看不到监军的恶心嘴脸，到哪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博坎这两天算是放弃挣扎了。 整天不露面。 除了巡逻任务，都躲在帐篷里逗孩子。 一双大手笨拙地翻着花绳，还会表演漏洞百出的戏法。 逗得两个孩子“嘎嘎”直乐。 虽说博坎做不到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但鬼阵那张丑脸看习惯了也还好。 至少比监军顺眼多了。 他刚表演完用后脑的独眼喝水，姜羽又拉着他的大手，指向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叔叔，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奇怪！” 博坎正歪着头，从耳朵里往外控水。 目光顺着姜羽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床脚多出一块人头大小的黝黑石头。 “咦？谁把石头放到我的营帐里了？” 博坎没当回事，捡起石头就想扔出去。 可石头刚一入手，立即传来异样的触感。 “这是……” 博坎的面色微变，把石头抱到面前仔细端详。 其一面椭圆，一面光滑如镜。 对着光线细看，似乎有符文隐于其中。 他试着渡入一丝神力。光滑的石面顿时出现栩栩如生的影像。 上面先是出现一颗巨大的骷髅头。随后画面拉远，扭向后面的草丛。 下一刻，博坎的眼睛猛地瞪圆。 他不认识画面中锦衣玉服的公子哥。却对那个长发垂膝的背影无比熟悉。 “羽千户……” 博坎眼睛微眯，神色复杂。 姜羽曾带领赤甲营风光无限。 但也因为他的个人行为，给赤甲营带来了灭顶之灾。 赤甲营升至赤甲府，引来无数妒忌的目光。 却在于儿入狱后，迅速打回原形。 战时冲锋在第一线。没有战事就被扔到鸟不拉屎的哨卡吹风。 有人战死沙场，有人黯然离去。 如今只剩下百余兄弟坚守在这里。 要不是这些老兄弟，就连赤甲营的番号都没了。 他们对姜羽不可能没有怨言。可是得知姜羽没死在雷劫中，却又坚信他有一天会回来。带领兄弟们重拾荣光。 “叔叔，我也要看！”，姜羽踮起脚尖，用力把头探过来。 留影水晶的原件在女魃那里。 这一块是复制品。 博坎回过神来，刚好看到蛾魁的脸被姜羽踩在地上。 大脚丫子和扭曲的容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博坎手一哆嗦。 留影水晶掉在地上。画面也戛然而止。 “别，别看了。少儿不宜！”，博坎手忙脚乱地把留影水晶收了起来。 要是被人知道他有这种东西，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陷阱，一定是有人要害我！” 博坎的目光警惕起来：“监军是神妃的人，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用这种东西害我。可剩下的都是赤甲营的兄弟啊！更没理由……” 想到这里，他又琢磨起留影水晶的质地：“不像是神界出产的矿石。难道来自下界？” 他用力揉着太阳穴，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如果刚刚没表演后脑勺喝水，说不准……也还是想不通。 “到底是谁？是谁？” 博坎用力摇了摇头，只感觉脑袋里都是水。 正头痛欲裂，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拉回现实。 姜羽和鬼阵在争抢一件超大码的土黄色亵衣。 “怎么回事？”，博坎心烦意乱，语气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姜羽和鬼阵都被他吓了一跳。并排站着，像是犯了大错一样低着头。 博坎抿了抿嘴，掩饰起心中的烦躁：“你俩在抢什么呢？小鱼，你来说！” 姜羽伸手指向掉在地上的亵衣：“我俩弹石子的时候看到监军和阿玛大婶在做不穿衣服的游戏。我捡回一件衣服。想改小了穿。可阿鬼觉得监军是坏人，应该惩治他一下。” “嘶……” 博坎倒抽一口冷气。 阿玛是伙夫的媳妇，而且还是人头马身的体形。 虽然监军长得不像人，可这口味也太不是人了吧？ 要是把这种事捅出去，整个军营都得炸掉。 “你打算怎么惩治监军？”，博坎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对鬼阵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 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缓解一下超负荷的大脑。 鬼阵语气认真道：“我不行，小光头不行，叔叔也不行。但是可以交给行的人去做！” 这话如同一道闪电，在博坎的脑中闪过。 “交给行的人去做？对啊！” 留影水晶对他而言是烫手山芋。但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制胜法宝了。 神妃在洞庭山遭受羞辱，自然会引来神王不满。 但是对她的羞辱达到被人踩脸的程度，恐怕神王的脸上也要挂不住了吧？ 神妃仗着家世和神王的宠爱，为所欲为。 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如果这块石头在上流圈子传播一圈，最后落到神王手中。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博坎越想越兴奋，发现脑子又变灵光了。 猛地一拍大腿：“我出去办点事，你俩别乱跑。” 姜羽满脸的懵懂，追上几步问道：“可是这件衣服怎么办？” “随便吧！”，博坎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监军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操之前，把衣服丢到他的帐篷上就行。”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哈，终于开窍了！”，姜羽嘿嘿坏笑。 鬼阵却满脸的疑惑：“开什么窍？” 姜羽把胳膊搭到鬼阵的肩膀上，流里流气地说道：“哥们儿，交给你一个任务。” 鬼阵条件反射地甩开他。接连后退两步，满脸戒备：“凭啥又是我？” “你比我厉害啊！”，姜羽跳到木板床上，双手撑着床沿。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如果我被抓住，以后谁陪你玩？” 鬼阵的脑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模仿姜羽人畜无害的笑脸，得意道：“哈哈哈，你承认就好！” 姜羽的眼角狠狠一抽，把脸扭向一旁：“你把亵衣送回阿玛大婶那里。撕下一角，藏到监军的床铺下面。别太明显，但也别太难找……” 第292章 森林之王 换防的军官带着调令来和赤甲营交接。 当天，两支部队共同见证了一场捉奸大戏。 人嫌狗厌的监军挂在旗杆上，被蘸着盐水的小皮鞭抽得皮开肉绽。 惨叫连连。 通奸军属是重罪。 在众人见证下捉奸。可以不经军部审批，直接处理。 阿玛的男人是伙夫。 属于那种职位不高，油水不少的职位。 长得身高体壮。 平时没少被监军为难。 此时把积压在胸口的郁结全部发泄出来。 至于他媳妇是否真的通奸……他才不在乎。 围观的人群出现了两个极端。 即将离去的赤甲营喝彩连连。 新来的军官为监军进行着不疼不痒的求情。 经此一事，别说监军在这处哨卡待不下去了。 整个军部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赤甲军也在“噼噼啪啪”的欢送声中拔营。踏上了新的征程。 姜羽骑在博坎的脖子上。像骑马一样，大声喊着“驾，驾！” 博坎的心情也分外舒畅。竟扯着破锣嗓子唱起了赤甲营的营歌：“赤色的甲胄，赤色的兵。赤色的血肉，赤色的心。赤色的脚印在前行……” 一些老兵低声附和：“赤色的荣耀和战友情。我们是最强的赤甲营！让赤色涂满大地，让赤色映照到天明……” 姜羽曾是赤甲营的千户，竟然没听过这首歌。 他那时只想捞好处，确实有点不上心。 鬼阵静悄悄地漂浮在一侧，语气酸溜溜的：“喂，你都骑那么久了。要不换我骑一会儿？” 姜羽一翻白眼：“那么多脖子呢，你自己挑一个呗。” “我……” 鬼阵清楚，姜羽可以随便骑别人的脖子。但是他不行。 会挨打！ 可他不会承认这一点。 博坎的心情很不错。像真正的父亲那样，一把将鬼阵揽在怀里。 鬼阵立即喜笑颜开。朝姜羽做了个鬼脸：“略！怀里比脖子舒服。” “嘁！” 姜羽才不会和一个小鬼计较。 他心思放在整个世界的格局上。 疯癫的蛾魁，迂腐的神庭，下落不明的犼，蠢蠢欲动的婆罗门，被抓的兄弟，还有白净的脖子…… 行军途中，路过一个中型军营。 在休整补给时，姜羽看到不少士兵拥挤在一起大呼小叫。 于是给鬼阵递了一个眼神，迈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 博坎生怕两个孩子被人群挤倒。连忙跟过去。嘴里连连叫道：“慢一点，别摔了！” 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硬是多了几分奶爸的气质。 姜羽在一堆大腿中挤来挤去，最终从前方探出头。 原来是在斗兽。 一只长耳狐尾的咩狼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而它的对手，则是一人多高的斑斓野鸡。 “嗯？” 姜羽的表情一滞。 那副“不服干我”的眼神，“老子最牛”的气场，还有“诸位都是垃圾”的神态…… 这不是狂鸟吗？ 它被抓来斗兽了？ 姜羽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一下。 果然是那货！ 它被抓了？ 那凌和亮呢？ 狂鸟一只爪子踩在咩狼的头上。露出睥睨天下的欠揍表情。“哗”的一下打开翅膀，抖动着艳丽的尾羽，仰天啼鸣：“咯咯呴！” 姜羽顿时否定了刚刚的猜想。 这货根本没受到束缚，随时可以飞走。 很可能是自己跑来斗兽的…… 狂鸟有剧毒傍身，实力也还凑合。一般神兽确实不是它的对手。 可凌为什么会放任它胡闹？ 姜羽还不知道，凌和亮曾经离开过神界。 二人还在溪水边载歌载舞。结果刚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就被从天而降的神庭高手撞了个正着。 亮被冠以偷渡者的罪名。 他手中倒是有一杆姜羽送的大戟。 可惜亮不会用。 反抗时还没挥舞几下就砸在自己脸上，直接把自己砸晕了。 凌不能看着他被捉，奋起反击。 可惜实力差距太大，最终也失手被擒。 狂鸟在深山找妖兽干完架。心满意足地飞回去。却只看到一片狼藉的驻地。 于是顺着凌的气息追踪到神界。 可惜，它面对森严的神狱也是束手无策。 只能边想对策边找架打。 于是就有了姜羽看到的一幕。 狂鸟已经把这个军营的神兽揍了个遍。还是没能想出救人的办法。 姜羽挠了挠头，开始往后缩脖子。 一只没法沟通，脾气又臭的傻鸟。实在没有拯救的价值。 鬼阵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谁？” 姜羽狐疑地看过去：“你说啥？” 鬼阵耸了耸肩：“不是我说的，是那只鸟！” “哟呵！”，姜羽大为惊奇：“你能听懂鸟语？” 鬼阵一撇嘴：“请叫我森林之王！” 姜羽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不会说话的傻鸟和有价值的线索差距就太大了。 鬼阵见他朝自己勾手指，顿时警觉起来：“你想都别想！” 姜羽露出委屈的神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哼，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鬼阵憨是憨了点，但学习能力很强。 他被这种表情忽悠过好几次了。 姜羽无奈，只能在指尖凝聚出一滴五彩灵液：“你看这是啥？” “咕噜！”，鬼阵咽了一口唾沫。 直勾勾地盯着灵液：“不认识，但是很想要。好像对我有大用处。” 姜羽朝趾高气扬的狂鸟一歪嘴：“干它！干赢了，这滴灵液就是你的。” “嗷！” 奶声奶气的狼嚎响起，小小的身影猛地扑向狂鸟。 狂鸟挑起半边眉毛，极为轻蔑地踹出一条鸟爪。 结果鬼阵迅速绕后，飞起一脚踢在狂鸟的屁股上。 竟然把狂鸟踢了个狗吃屎。 围观的将士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叫喊起来。 有人开盘口，有人下赌注。 刚挤到前面的博坎急坏了：“哎呀呀，搞错了！他只是个孩子啊！不小心……” 话刚说到一半就怔住了。 只见鬼阵骑着狂鸟的脖子。两只肉嘟嘟的小拳头轮番砸在鸟头上。 看上去柔弱无力，可每一拳都发出“嘭嘭”的沉闷声响。 尘土四起，鸟毛乱飞。 “咯……咯咯咯嘎！” 狂鸟想要奋起反击，可是鬼阵长得太小。又躲在它的攻击死角上。 空有一身力气，无处发泄。 墨绿色的毒气瞬间将身体包裹起来。 然而，鬼阵只是抽了抽鼻子，又继续舞起小拳头。 “真变态！”，姜羽看得眼角直跳。大声制止道：“差不多行了，再打就真傻了！” 他发现鬼阵的实力比初次相见时又有所增长。 貌似这个家伙来到神界，自然而然地变强了。 而且懂鸟语，不怕毒。 这是什么怪物？ 鬼阵薅着狂鸟头上的毛拖拽过来：“这样就行了？快把灵液给我吧！” 姜羽还在震惊中。闻言，下意识地伸出手指。 “阿唔！” 鬼阵直接把他的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吮了吮。 脸上露出心满意足之色。 等姜羽回过神时，四周落针可闻。 一双双震惊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二人身上。 “啵！” 姜羽用力拔出手指。在屁股上蹭了蹭。 脸上满是嫌弃：“太恶心了！吃你自己的手指去！” 第293章 身世之迷 鬼阵的实力暴露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想过隐瞒。 只是一直没有显露的机会。 最震惊的莫过于博坎了。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身为新晋奶爸，居然不知道鬼阵有这样的实力。 刚刚展露的那几下，比大部分将士都厉害。 既然阿鬼有此等实力，那小鱼…… 博坎看向姜羽时，却见他同样张大了嘴巴，惊呼道：“这只鸡好可怕！阿鬼更可怕！好凶残啊！我……我要晕过去了！” 说着，身体摇晃两下，朝博坎倒去。 博坎连忙扶住姜羽。另一只手提起鬼阵的衣领就走。 结果入手特别重。 低头一看，鬼阵的手里还拎着狂鸟…… “果然还是小鱼更乖一些！”，博坎抖了两下手腕，发现鬼阵仍抓着狂鸟不肯撒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板起脸教训道：“这鸟不是咱们的。你再不放手，我可要生气了！” 鬼阵有些踌躇，扭头看向姜羽。却见“晕过去”的姜羽正朝他挤眉弄眼。 “叔叔，鱼儿一直骑在你的脖子上。可阿鬼只能自己飘着，你能把这只大鸟送给阿鬼吗？” 他也想挤出姜羽那种可怜兮兮的模样。 结果这个表情刚露出来，不少士兵都差点没管住巴掌。 博坎无奈，朝众人歉意一笑，朗声问道：“诸位兄弟，这孩子命苦，是我从荒野捡回来的。孩子不懂事，我替他道个歉。不知这只鸟是哪位兄弟的？可否割爱？” 虽然赤甲营没落了，可博坎毕竟是千户。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监军那样故意找麻烦。 有人叫道：“这只鸟是自己跑到斗兽场凑热闹的。千户若是喜欢，带走便是。” 由于颜值的关系，博坎很难对姜羽和鬼阵一视同仁。心中对鬼阵有些亏欠。 掏出十几块灵石放到桌子上：“如此，便谢过兄弟们了！” 姜羽悄悄朝鬼阵竖起大拇指。 这小子的脑袋偶尔也挺好使。 经此一事，他俩的区别对待更加明显了。 姜羽身为乖巧懂事有颜值的普通孩子，自然得到更多的照顾。 实力出众的鬼阵则处于半放养的状态。 博坎私下试了一下鬼阵的身手，发现这个小家伙的实力居然不弱于他。 这下子，鬼阵的身世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根据博坎自己的脑补，鬼阵的阿爹应该是某位实力高深的大人物。但是长得太丑，所以被姜羽的阿爹…… 也就是某个油头粉面，没什么实力的家伙戴了绿帽子。 东窗事发。 姜羽的阿爹被鬼阵的阿爹打死。 而鬼阵也被怀疑不是亲生的，惨遭遗弃。 博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决心把两个娃娃抚养成人。让上一辈的恩怨就此化解， 姜羽和鬼阵正凑在一起审讯狂鸟。完全不知道多了一段悲惨的身世。 鬼阵充当着鸟语翻译：“它说它的主人是蛾魁，识相就放了它。” 姜羽一撇嘴：“撒谎都不会，还敢搬出蛾魁吓我！揍它！狠狠地揍！” “好嘞！”，鬼阵在一滴灵液的诱惑下，表现得相当敬业。 鸡毛乱飞，惨叫连连。 “咯咯咯嘎……嘎嘎嘎！”，狂鸟一副要拼命的表情，叫声中却透着几分求饶。 姜羽拉住鬼阵：“它说啥？” 鬼阵扬了扬小拳头：“它说一鸟不侍二主，就算咱们得到它的身子，也别想得到它的心。” 姜羽摸了摸下巴，没让鬼阵继续动手。 而是用水幕幻化出他原本的模样。 水幕一闪而逝。狂鸟却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姜羽：“咕咕嘎？” 鬼阵一本正经地翻译道：“你们认识这个傻子？快让他来救人。我家主人被坏蛋抓起来了。” 姜羽狐疑地看向鬼阵：“它才叫了三声，就表达出这么复杂的意思？” 鬼阵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翻译的过程中要加入我的理解。不然讲不清楚。” “傻子的称呼是它说的还是你理解的？”，姜羽目光不善地看了看狂鸟，又把视线放到鬼阵的脸上：“你问它，人被关在什么地方？还有谁逃出来了？” 鬼阵想了一下，对狂鸟叫道：“咕？” 狂鸟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嘎！” 姜羽看着这两个家伙，总有一种被糊弄的感觉。 鬼阵对姜羽说道：“它表达的意思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有个什么棍和肾很虚。不救它的主人，会把它们饿死。” 姜羽听到这话，不信都不行了。 应该是飞棍和蜃龙逃掉了，躲在暗处伺机营救。 蛊虫需要定期服用特制的药物，否则会死。 “我会想办法救人。让它老实跟着，别添乱子。”，姜羽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狂鸟一起行动。 狂鸟眸光大亮。挣扎着站起身，朝姜羽叫道：“咕咕咕嘎，咕嘎咕嘎。喔喔欧！” 姜羽眼角抽搐了两下：“它说什么？” 鬼阵递过来一个大号陶碗：“它说‘好’。” “奇葩！”，姜羽在陶碗里滴了一滴灵液。 鬼阵抱着碗就是一顿舔。 觉得不过瘾。又“咔咔”几口，把陶碗嚼着吃了。 接下来的几天，狂鸟果然乖巧了不少。 博坎见鬼阵总和一只鸟嘀嘀咕咕，又担心起来。生怕他的精神状态出了什么问题。 队伍临近大騩山的时候，狂鸟单独离开了一段时间。 过了很久才回来。 还带回两个小东西。 长有三对翅膀的飞棍和一尺多长的蜃龙。 只是这两个家伙不像狂鸟那么生龙活虎，全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蜃龙能口吐人言。一看到姜羽，身上的鳞片都炸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蛟的死气。” 姜羽曾经杀死火蛟。还以为涅盘之后那股气息也一并消散了。 没想到还能被蜃龙感觉出来。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开门见山地问道：“知道凌被关在什么地方吗？这边是什么情况？” 飞棍一振翅膀，跳到姜羽的光头上。 转了个圈，没精打采地盘成一盘。 蜃龙大感意外。飞棍从不随意落到陌生人的身上。 它歪着头，仔细审视着姜羽的脸。 过了半晌，突然气急败坏地大吼起来：“啊，原来是你这个小瘪犊子！老娘和你拼了！” 第294章 矿山 蜃龙的强大之处是大范围幻术。 被凌腌制之后，甚至能在幻境中掺杂毒素。 可这些手段对鬼阵无效。 鬼阵就像忠诚的狗腿子。在姜羽的一声令下，拎着蜃龙的尾巴不断抽打在地上。 蜃龙本就虚弱不堪，又被鬼阵欺负。 没嘴硬几个回合，竟放声大哭起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姜羽对鬼阵越发满意了。 打架、翻译、背黑锅。 每次出手，只要一滴灵液。 物美价廉！ “嗯哼！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姜羽轻咳一声，小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城府极深的样子。 蜃龙喘着粗气，语气中满是委屈：“你被凌抛弃，因爱生恨。是专程来看她的笑话吗？” 姜羽嘴角一撇：“阿鬼！” 鬼阵不怀好意地撸起袖子。 “等……等一下！” 好龙不吃眼前亏，蜃龙立即服软：“你想知道什么？” 姜羽得意地瞥了它一眼：“少废话，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蜃龙这次学乖了。把探听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凌被抓时曾奋起反抗。 十几只形态各异的蛊虫惊艳四方。 但炼蛊之法也引来了神族的觊觎。 凌被抓之后，并没受到为难。只是被拘禁起来而已。 亮原本要在矿山出苦力。也沾了凌的光，分配到相对轻松的岗位上。 两人都在大騩山的矿场。 火龙也在那里拉车。只是被锁了脊椎骨。空有一身蛮力，却无用武之地。 好在它皮糙肉厚。 虽说吃了一些苦头，却没有性命之忧。 可惜蜃龙不认识于儿。 但它分析，那种级别的犯人应该不会发配到矿山。 就算押过来了也没人敢管。 毕竟神庭的局势动荡。谁都不知道哪些人会东山再起。 大騩山。 拥有神界最大的丹雘矿。 能够容纳数万人开采。 赤甲营的甲胄就是用丹雘做的染料。 丹雘矿在未经熟制之前，触碰到皮肤会奇痒无比。这就让困苦交加的采矿工作愈发艰难了。 神庭把罪犯安排在这里，是一种极其严厉的惩戒。 当然，镇守在这里的士兵也都是遭受排挤的边缘队伍。 粉尘可不会分辨犯人和守军。 许多士兵都皮肤溃烂了。 由于犯人的数量暴涨，镇守的士兵也比平时多了一倍。 达到十个营的兵力。 这些守军比矿工强不到哪去。整天拉着一张苦脸。 前途黯淡，出路渺茫。 胸中郁结难消。有不少人把气撒到矿工身上。 即使神族的体质强悍，每天也有很多尸体从矿坑里抬出来。 姜羽沉吟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比想象中麻烦一些啊！” 丹雘矿底。 一道道身影迈着艰难的脚步，把矿石倒进厚重的矿车。 “啪！” 带有倒刺的长鞭抽打在火龙背上，炸起一串火花。 “狗东西，拉个车还磨磨蹭蹭的！你是存心扬起这么大的灰吗？”，身高将近两丈的独眼巨人骂骂咧咧个不停。 他的手臂布满了血痕。可是越挠越痒。 脾气也越发暴躁。 火龙抖了抖脊背，发出一阵铁链的“哗啦”声。轻蔑地瞥了独眼巨人一眼，继续闷头拉车。 独眼巨人是深目一族。 原本是军中的一员猛将。在阿修罗的战场上屡建奇功。 结果仅在酒后吐露出对神妃的不满，就连累全营发配到这里。 由于心中愧疚，他主动请缨了矿坑底部的职位。 可他越想越气。 满肚子的憋闷无处发泄。 对上火龙的轻蔑目光，瞬间就炸了：“站住！你瞅啥？” 火龙嗤笑一声：“都是落难的家雀儿，你装什么鹰呐？有本事对那老娘们儿使去。你敢当着她的面啐一口唾沫，我敬你是条汉子。老子这身龙皮给你当地垫都行。” 这话怼得独眼巨人哑口无言。半晌才愤愤吼道：“锁住脊椎骨，嘴还这么硬。你是偷矿吃了吗？” 火龙的目光从轻蔑变成了怜悯。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可悲！” 独眼巨人见它拉着车继续往前走。又是一鞭子抽过去：“站住！我让你走了吗？要不是看管你们这些狗东西，我也不用来这里吃苦。你该庆幸这里不是军营，不然早就被我乱刀砍死了。” 火龙眼中的那点怜悯也消失不见了：“你该庆幸我脊背上穿着一条铁链……” “给你脸了是吧？”，独眼巨人见火龙敢还口，上前几步。劈头盖脸地抽打下去。 一时间，火星直冒。金色的血水混杂着红色的丹雘粉末四处飞溅。 火龙低着头忍受鞭打。嘴上却冷言讥讽：“你没吃饭吗？这点力气还想给我挠痒？” 独眼巨人暴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竟抽出腰间的长刀。 “够了！”，另一名守卫看不下去了：“老万，杀掉这条龙。你打算顶替它的位置？” 独眼巨人呼呼喘着粗气，眼中的杀意却逐渐退去。 收刀入鞘，重新把皮鞭拿在手上。 一旁的守卫劝道：“惩戒一番就行了，手上别沾性命。到时不好交代。” 独眼巨人得到提醒，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爬虫，你今天的猪食没了。采矿进度催得紧，你就别休息了。我留在这里陪你赶工！” 火龙突然昂起头，仔细感应。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片刻之后，目光重新落到独眼巨人身上。嘴角缓缓扬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可我知道，但凡有一点背景都不会发配到这种鬼地方。现在……你最好马上逃。龙爷可是小心眼儿！” 独眼巨人哈哈大笑：“演，接着演！老子爱看！” 说着，手中的皮鞭又抽打下去。 就在这时，大营的鼓声传了过来。 独眼巨人动作一顿：“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守卫正往脖子上涂药膏。龇牙咧嘴地应了一声：“赤甲营今天来这边镇守。估计是到了！” “赤甲营……” 独眼巨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我倒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说完，又一脸玩味地看向火龙：“赤甲营里有你的靠山？” “靠山？哈哈哈哈……” 火龙发出一阵大笑，震得石屑“簌簌”下落：“赤甲营算个什么东西？是龙爷的饭票来了！这段时间承蒙关照。虽然你看起来不太好吃，但我已经决定拿你当开胃菜了！” “找死！”，独眼巨人被再次激怒，鞭子劈头盖脸地落下。 只是这一次，火龙笑得更大声了…… 第295章 谣言 姜羽不喜欢大騩山。 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很不喜欢。 矿石粉末到处都是，整座山都被染成粉红色。 博坎把他从脖子上抱下来，低声交代：“你们两个别乱跑。粉末沾到身上会很痒的。” 姜羽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不能挠吗？” 博坎用手指点了点姜羽的额头：“傻小子，越挠越痒！还是别碰的好！” 狂鸟翅膀下传来蜃龙略带讨好的传音：“没事，你够不到的地方，我可以帮忙挠。” 姜羽暗暗翻了个白眼，对博坎撒娇道：“叔叔，我想去玩。” 博坎很无奈。 他刚说过别乱跑，姜羽就要出去。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可想到以后要驻守很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行吧。尽量别碰那些粉末。这附近的水源污染了。弄洗澡水还要求人帮忙。” 他没带过孩子。不过听袍泽说，孩子光靠管是管不住的。 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博坎想到这里，掏出两块赤甲营的营徽。别在姜羽和鬼阵的衣袖上。 这里的守军不会为难两个乱跑的孩子，但是大騩山的范围太大。 万一两人跑丢，会有士兵把他们送回赤甲营。 博坎让将士们在军营外休息，顺便盯着点姜羽和鬼阵。他自己则拿着调令，去大营办理驻军手续。 可士兵的心思都在恶劣的环境上。没有多少精力盯着姜羽和鬼阵。 表面上两人蹲在不远处，用小木棍扒拉粉尘。实际上，两道身影都是蜃龙制造的幻象。 他们已经偷偷跑开了。 鬼阵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小鱼，咱们不听叔叔的话，他会生气的。” 姜羽没想到这小子还代入角色了。哭笑不得道：“没事，咱们只是溜达一圈。动作快的话，他办完事之前就能回去。” 鬼阵还是有些踌躇不定：“那……咱们干什么去啊？” “一滴灵液，你照我说得办就行。”，姜羽懒得解释，直接开出条件。 “欧！” 鬼阵听说有灵液赚，果然闭嘴不问了。 两个小小的身影贴着地皮疾行。专挑人少的地方跑。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座半掩在地下的石质建筑。 这里是专门惩戒犯人的神狱。 通体采用丹雘矿建成。 “是这里？”，姜羽轻声问了一句。 衣袖里的飞棍立即碰了碰他的手臂。 姜羽扭过头，朝鬼阵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你去把守卫弄掉。我要救一个人。” 鬼阵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会被人打死的！” 姜羽小嘴一撇：“那咱们回去。” 鬼阵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灵液呢？” 姜羽翻了个白眼：“什么灵液？你什么事都没做，我为啥给你灵液？” 鬼阵咬着手指犹豫起来。过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那……那……算了？” “嗯，算了！” 姜羽是来踩点的。本来也没打算贸然行动。 带上鬼阵是以备不时之需。 回去时，果然谁都没发现他们离开过。 没过多久，博坎也办完手续。黑着脸把队伍拉进营地。 果然还是被针对了。 赤甲营的驻地距离矿区很近。 粉尘非常重。 虽说第一天没有驻防任务。可是抓痒的声音就没断过。 上百名精壮汉子脱得精光，互相抓痒。 那画面别提多辣眼睛了。 博坎也痒得龇牙咧嘴，但他还是提来两桶清水。朝姜羽和鬼阵叫道：“快，快洗洗。洗干净就没那么痒了！” 姜羽身怀水之祖符，鬼阵更是困阵所化的精灵。 根本不受丹雘矿的影响。 “叔叔们洗吧。我俩不痒。”，姜羽眨着干净的大眼睛，歪着头说道：“这些东西对小孩子不起作用。” “咦？真的？”，博坎见姜羽和鬼阵的表情不像作伪。一边在木桩上猛蹭后背，一边嘀咕道：“原来对小孩没用……” 鬼阵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叔叔，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帮你挠吧！” 博坎大感欣慰，哈哈笑道：“不用，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我们都要适应一下。只要你俩不难受就行。” 姜羽感觉军旅生活并不适合博坎的性格。 他更喜欢帮人带孩子。 或许在未来的某天，照顾孩子也会成为令人尊重的行业吧…… 鬼阵见博坎抓心挠肝的模样，心中不忍。小声问道：“小鱼，能想想办法吗？” “嗯？”，姜羽狐疑地打量着鬼阵：“你是认真的？” 鬼阵重重点了一下头：“叔叔们对咱俩那么好。我不想看着他们难受。” 姜羽继续试探道：“没有任何好处哦！” 鬼阵又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姜羽露出一抹坏笑：“那你把脸凑过来，给我打一下。” 鬼阵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挨抽。 一说打脸就炸毛。 可现在，姜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他居然没有立刻翻脸。而是露出为难的表情：“那……那你轻一点！” “咦？” 姜羽彻底惊了：“你是困阵所化的精灵啊！给人当儿子上瘾了？” 鬼阵低着头，双手的食指顶在一起。闷声闷气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声音不大，透着弱弱的执拗。 “行吧！”，姜羽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止痒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办法让赤甲营离开这鬼地方吧。” “一……”，鬼阵伸出一根手指。本想说一滴灵液。可又想到这次是他在求姜羽。又讪讪地缩了回去。把手指含在嘴里：“一切听你安排。” 从这天开始，赤甲营正式在大騩山落户。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矿区陆续出现诡异的怪事。 有人在休息的时候，听到营帐外传来“咚！咚！”的怪声。 每一声都相隔十几丈远。 仿佛有人双腿并在一起，跳跃着移动。 可是当士兵追出去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 大家刚开始还不在意。 骂骂咧咧地发两句牢骚就回去接着睡。 可是听到怪声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从何时开始，士兵和囚犯中出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传闻。 “将臣来到神界了！” 事情就怕念叨。 这句话在众人的脑补下，迅速演变成了数个版本的恐怖故事。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起夜时看到跳着走路的身影在偷偷咬人。 被咬过的人会重新站起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人群。 伺机对袍泽下手。 恐慌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发酵着。 就连姜羽这个始作俑者，听到传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只是用水分身和幻术搞出一点动静而已。 效果出奇的好。 鬼阵把两块人脚形状的石板套在鞋上，干劲十足地问道：“今晚去哪个营地蹦跶？” “今晚……” 姜羽那张稚嫩的小脸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去劫狱！” 第296章 劫狱 这一夜，令人不安的“咚咚”声没再响起。 可将士们的情绪却更加不安了。 枕戈寝甲，夜不能寐。 就连身上的刺痒都强忍着。 未知的恐惧是最煎熬的。 “咕咚！” 地面突然一震，从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几乎在响声发出的同时，一道流光从军营中冲天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神狱外围。 姜羽收回陨铁大棒。朝砸塌半边的墙壁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一堵破墙，有必要搞这么结实吗？” 他本想悄无声息地破墙而入。可不但没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还把整个军营都惊动了。 正要开溜。突然发现强大的神识从天而降，把整座神狱都笼罩在其中。 夜空中漂浮着一个长有厚重鳞甲的佝偻身影。 片刻之后，隆隆的音爆声才传到姜羽耳中。 姜羽早就听说军营里有强者坐镇。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始终没有出面干预谣言。 现在姜羽知道了。 此人就是在等他主动露头呢。 姜羽的脑子飞快运转。现在已经无所遁形了。 他和鬼阵都是孩子。 如果说起夜时迷路……似乎也说得过去。 毕竟从这里到赤甲营，还不足五十里。 实在不行，就说他俩是被将臣掠过来的。 可是将臣偷小孩子干什么？ 榨童子尿喝吗？ 正思忖间，上空的强者缓缓飘落下来。 离近了才发现，这个家伙长得像一个大号穿山甲。 明明距离姜羽不远，眼中却带着狐疑的神色。 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突然暴喝一声：“藏头露尾的小子，不用躲了。我看到你了！你以为将臣能唬住我？它早就变回犼了。” 姜羽一阵无语。 这位强者是用后背看见他的？ 总不能像博坎那样，在后脑勺上长了一只眼睛吧？ 这时，就见鬼阵朝他挤眉弄眼地做着鬼脸。还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要好处呢！ 姜羽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猜测鬼阵有隐身能力，却没想到还能帮别人隐身。 而且隐身得非常彻底。 穿山甲越走越近。即使离姜羽只有四五步远，仍未发现蛛丝马迹。 反而被坍塌的墙壁吸引了视线。 “这……” 穿山甲表情一滞。 惊疑不定地打量起四周。 片刻之后，突然腾空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姜羽万万没想到，气势汹汹赶来的强者，居然会被墙上的窟窿吓跑。 这未免太扯了吧？ 他可不知道，这座监狱看似用丹雘矿建成，实际上使用的是丹雘滓。 虽说是熔炼丹雘的残留物，却具有极强的硬度。 坚韧、抗震、耐冲击。 只是致痒的特性不适合当成建筑材料。 如果姜羽用工具慢慢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弄穿了。 可正是因为他使用的蛮力，才会惊走穿山甲。 在穿山甲的眼中，是某位强者弄塌半堵墙，故意把他引过来的。 这是示威？ 亦或是调虎离山？ 可能是为了埋伏他而设下的陷阱。也可能是上层大佬的博弈。 反正他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假装不知这里发生的事情。 鬼阵见穿山甲被惊走，乐不颠地小跑过来：“小鱼，他没发现咱们。已经走远了。” 姜羽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时挺聪明，怎么糊涂劲上来就这么愣呢？那人有没有可能是躲在暗处诈咱们？” “喔！” 鬼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可真坏！” 说完，又扯住姜羽的袖子：“没关系，咱们不现身就行。” 姜羽对这个万能的小跟班非常满意。 鬼阵展现出的能力很全面。 免疫毒素和幻象。感知力强，懂兽语，会使用草木类术法。能隐身，还会施展幻术。而且超级耐揍。 更重要的是，有鬼阵在，能显得姜羽更可爱。 虽然阅历少，但是好忽悠。 或许假以时日，能成长为吊打至强者的存在。 吊打至强者…… 姜羽斜眼瞥向鬼阵。 要不，趁现在把他弄死。免得以后成为祸害。 鬼阵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用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咦？哪来的凉意？” 姜羽咧嘴笑道：“别发呆了！刚刚那人可能找帮手去了。” 鬼阵一惊：“咱们快点吧。如果叔叔发现咱俩没在床上，要着急了！” “好！” 神狱里的囚室空着大半。 狱卒也不多。 先前发出一声巨响，整座神狱都摇晃了几下。 就连坐镇军营的强者都假装无事发生。 谁还敢冒头？ 姜羽和鬼阵隐着身形，快步往里闯。 沿途的门锁被水汽顶开卡簧，纷纷脱落。 一道道栅栏自行打开。 这一幕落到囚徒和狱卒的眼中就变得诡异而惊悚了。 他们有胆量在战场上直面阿修罗，却在未知的事物面前瑟瑟发抖。 姜羽分辨不出哪些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哪些是遭受迫害的重臣。 为了掩盖真实目的，一股脑全放了。 “哗啦！” 一把格外坚固的黑锁掉在地上。可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 姜羽的脚步一顿，拉住继续往前冲的鬼阵：“等一下！” 他透过囚笼的缝隙看到一个熟人。 蓐收！ 这位神庭大将消失好一段时间了。 姜羽还以为他升官了呢。 原来跑到这里躲清闲了！ 蓐收听到铁锁掉落的声音。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就再次垂下头。 他的性格说好听一点，叫刚正不阿。 实际上就是老古板。 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他宁愿死在监牢里。 让姜羽感到诧异的是，蓐收身前还护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狱卒。 都面色紧张地盯着门外。 一个狱卒牛头人身，手执长柄战锤。 另一个狱卒马头人身，举着一杆钢叉。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 竟有狱卒把自己和囚犯锁在牢房里，还摆出一副誓死护卫的架势。 姜羽一时想不了太多。 在飞棍的指引下，快步朝地下室跑去。 地下室比上面一层小得多。但是入住率很高。 关在这里的似乎都是落难的官员。 但这些囚犯和蓐收一样。即使囚牢的门锁脱落，也没有逃出去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鬼阵来了精神：“他们被什么秘法困住了吗？为什么不跑？” “他们都有家人。跑得了一个，跑不了一群。”，姜羽随口敷衍了一句。 扭头看向一扇密闭的铁门。 门后有凌的气息…… 第297章 小鬼当街 暗红的囚室里，仅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萤石照明。 气息憋闷而压抑。 这里没有刑具。 让人发疯的刺痒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凌没被束缚手脚。 静静地坐在一块破草席上。 毒民的体质特殊，环境对她的影响不大。 凌对面站着一个包裹严实的中年妇人。仅露的目光中透着冰冷：“姑娘，你和其他囚犯不同。只要把养虫的方法交出来，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离开这里了。” 凌歪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亮呢？” “羽人是神族。偷渡到下界是重罪。可你如果乖乖配合，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妇人隐隐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但没怎么在意。 她不是这里的狱卒。再大的乱子也是军营的事。 凌舒出一口气，嘴角缓缓扬了起来：“你们把我从下界抓来就不是犯罪？其实我除了用毒和养蛊，还有一个特长没被你们发现。” 她突然感应到飞棍的气息了。 正向她传递亢奋的情绪。 妇人微微一怔：“怎么？你肯交代了？” 凌嗤笑一声，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我啊，从小到大都很倒霉。而且谁和我在一起，也会变得同样倒霉。你每天在封闭的屋子里和我熬几个时辰，这很危险。” “哈哈哈哈……”，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倒霉？你不会是用这个借口威胁我吧？这里是神狱。我还以为你能编出更有意思的说辞呢。” “哐！” 随着一声炸响，密封的牢门轰然破碎。厚重的碎片朝内侧激射而来。 一块巴掌大的铁块瞬间打断了妇人的小腿。 两尺多长的精铁门栓洞穿妇人肩头，将她死死钉在墙上。 由于包裹在身上的衣服破碎，刺痒感伴随着剧痛传遍全身。 凌是跪坐在地上的。受到的伤害小一些。却也被飞溅的碎屑擦伤，手臂和脸上都流出血水。 脑袋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这破门偷工减料了吧？”，姜羽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两人的惨相。连忙冲到凌的身前：“啊，他们对你用刑了？” 凌的状态本就不好。此时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撑着腿站起身，用力甩了甩头。 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人影。 飞棍凭空出现，落在她的肩头。骇人的蜈蚣脑袋在她脸上亲昵地蹭着。 凌咳出一口血，用手指点了点飞棍的头。虚弱地问道：“是谁？” 姜羽不愿在这种地方耽搁时间：“出去再说。” 顿了一下，又看向钉在墙上的妇人：“你的狱友好像不太妙，要不要一起救了？” 凌扭过头，对妇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你挂在这儿反思一下。我会回来找你的。” “走走走！”，鬼阵把凌也笼罩进隐身的范围里。 凌看到姜羽和鬼阵，明显怔了一下。 两个小豆丁？ 这是谁家的孩子？ 为什么会跑到神狱胡闹？ 她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下意识地被姜羽牵着跑。 由于身高差距，不得不弓着身子跟在后面。 一些不愿逃跑的囚犯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而逃出去的囚犯已经抱团引发骚乱了。 姜羽再次经过蓐收的牢房。 见他依然没有动静。 随手丢进去一块留影水晶，转身离去。 姜羽没剩下几块水晶了。但他感觉这种东西在蓐收手里，或许比博坎发挥的作用大。 蓐收更是没想到，人在牢房坐，祸从门外来。 捡起水晶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肠子都悔青了：“有人要害吾啊！” 他看过上面的影像，不想逃都不行了。 蓐收心念急转，沉声问道：“阿傍，大春，吾欲离去。你们拦否？”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愿追随将军！” “走！” 蓐收的性子迂腐。可他不仅是秋神，更担任过无数年的刑戮之神。 一旦做出决定，行事雷厉风行。 从地上捡起半截铁链，率先冲出牢笼。 见蓐收越狱，那些逃出去的囚犯底气更足了。 就连姜羽都想不到，他的一个随手之举，会在囚犯心中点亮一朵小小火苗。 这朵火苗将在不久之后……燃遍神界，焚山煮海。 另外一边。 姜羽和鬼阵带着凌一口气飞出大騩山的地界。 用巫术开出一个隐蔽的山洞。 凌到现在还是懵的：“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救我？” 鬼阵把鼻子凑到凌的身上嗅了嗅：“咦？你身上……” “啪！” 耳光声无比清脆。 凌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手：“对，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那个……疼吗？” 鬼阵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在地上捶得“咚咚”作响：“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打我的脸？” 姜羽轻咳一声。用脚尖踢了踢鬼阵的屁股：“别装了。你那脸皮还能受伤？” 鬼阵猛地仰起头，悲愤欲绝地吼道：“这是打脸的事吗？是我的尊严啊！” 姜羽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凌：“你的伤怎么样了？” 凌狐疑地看着姜羽，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冷笑道：“为了骗我的蛊术，还真舍得下本钱。居然找两个孩子演戏！” 鬼阵挨过一巴掌，对凌的感观直线下降。冷哼一声：“小鱼，咱们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救一个疯婆子？快回去吧。要是叔叔发现咱们不在，该担心了。” 姜羽点了点头。掏出一个陶罐放在地上，又留下一堆毒草种子。叮嘱道：“我俩不能离开军营太久。你先休息。我明晚找你详聊！” 说完就和鬼阵隐身离去。 凌盯着地上的东西愣了半天。 小心翼翼地掀开陶罐塞子。眼睛逐渐瞪圆。 她没见过儿童版的姜羽。但是对五彩灵液印象深刻。 灵液对毒民而言是无价之宝。 除了姜羽，她从没听说谁能拿出这种东西。 还有那些神界没有的毒草种子…… 都是当初十巫送给姜羽的嫁妆。 凌捻起一枚夹杂在草籽中的虫卵，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羽哥哥，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可……那个丑的是和谁生的？你在哪？” 赤甲营中。 博坎轻手轻脚地来到姜羽和鬼阵的床边。 见两个孩子睡得香甜。轻轻舒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一边挠痒，一边把被角掖好。 但他手指触碰到姜羽小腿时，表情却是一怔。 触感冰凉。似乎还长着鳞片。 不等他再次确认，那条小腿“吱溜”一下缩回被窝。 “嗯？” 博坎看向熟睡中的姜羽，略微迟疑。 伸手去摸他的小腿。 姜羽吧嗒了两下嘴，像是在嘟囔梦话。一翻身，把腿扔到了鬼阵的腰上。 博坎抓了个空。 他怕把孩子吵醒，只能轻手轻脚的。 可再次摸向姜羽小腿时，鬼阵好像被压得喘不上气。没好气地把姜羽踢到一旁。 博坎再次摸了个空。 姜羽依然睡得香甜，额头上却渗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咚！咚！”的怪声。 听上去，像是有人并着双腿跳跃。 将臣的传闻沸沸扬扬。早就传遍了军营的每一处角落。 如果换成别的将领，绝对不敢在这种时候露头。 可博坎的视线扫过两个孩子，目光瞬间变得坚毅起来。一咬牙，拔刀冲了出去。 然而……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只是幻听。 博坎脸色一变，立即转身跑回营帐。 却见姜羽和鬼阵都已经醒了。 姜羽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叔叔？你大半夜不睡觉，拎着刀晃悠什么呢？” 博坎连忙把刀收起来。讪笑两声：“那个……我刚刚在刮痧。你俩快睡吧！” 姜羽打了个呵欠：“行，叔叔也早点睡。” “好！”，博坎把帐篷的帘子放下。又站在门外守了一会儿。 没发现异样，这才转身离去。 并未察觉姜羽和鬼阵在被子里都穿着衣服。 而床板下面…… 蜃龙和狂鸟齐齐松了一口气。 第298章 总算来了 “听说了吗？神狱昨晚发生暴动了。” 一名赤甲营的士兵边往身上涂抹药膏，边小声说着刚听到的传闻。 另一个士兵白了他一眼：“那边不归咱们管。你昨晚没听到营帐外的动静？” 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就连抓痒的声音都停止了。 博坎白了几人一眼，语气平淡道：“我昨晚起夜，尿到鞋上了。跺了几下脚。”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嗨！原来是千户啊！我还以为闹贼了呢。” “还能尿鞋上？千户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这毛病得早治。” “我有一味灵药，若是日日服用。保管你能从这儿滋到帅帐。” “别吹了，真那么厉害。你的鞋怎么总有股骚味？” “哈哈哈哈……” 在一片哄闹声中，最初说话的士兵又继续先前的话题：“神狱暴动啊！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情了？听说犯人都跑远了，军营这边才派人镇压。” 另外一人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人。谁较那个真？意思一下得了。谁知道哪天这神……” “嗯哼！”，博坎打断几人的谈话：“都别闲扯了。抓紧时间吃饭去！再不快一点，今天就只能吃灰了！” 几个士兵也意识到说多了。纷纷起身，朝食堂跑去。 赤甲营从近卫军变成处处穿小鞋的杂兵。 肯定对神庭有意见。 在心里发牢骚没问题，说出来就容易惹麻烦了。 博坎微微蹙眉。 他当然知道昨晚的脚步声不是自己弄的。 可那又如何？ 军部不可能把赤甲营调走。 除了引起恐慌，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姜羽的腿…… 他揣着一肚子心事，却见姜羽和鬼阵用带钩的树枝挑着铁圈在地上奔跑。 无忧无虑的样子令人羡慕。 博坎朝二人招了招手，大声叫道：“小鱼，阿鬼。你们别在这边玩。灰大！” “欧！” 姜羽和鬼阵嘴上答应，却还是一路跑到博坎面前。 身后扬起一片粉红色的灰尘。 博坎一把将姜羽和鬼阵逮住。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哈哈大笑：“嗯，又重了不少。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以后衣服脏了要自己学着洗。”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姜羽的小腿。 暖暖的，滑滑的，软软的，糯糯的。 和昨晚的触感完全不同。 博坎暗松一口气，笑容愈发浓郁起来。 鬼阵伸出小手，在博坎脖颈的红疹子上挠了两下。天真烂漫地问道：“痒吗？” 博坎笑着点了点头：“刚刚有点痒。被你一挠，清爽多了！” 鬼阵听后咯咯直乐：“那我再给你挠挠。” “晚点再说吧！”，博坎把姜羽和鬼阵放下：“我得去巡查了！你俩自己玩。别跑太远。” “好！” 目送着博坎离去，姜羽又捡起铁环。 孩子的身份很方便。 整座矿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即使被人在军营重地发现，也可以用迷路搪塞过去。 矿坑底部。 硕大的龙头布满了血痕。 独眼巨人一边抽打火龙一边癫狂地大笑：“来来来，你再嘴硬个试试。你的饭票不是到了吗？你不是要拿我当点心吗？你倒是来啊！真把我当点心，我谢谢你！” 他的精神明显不太正常。 此处布满粉红色的灰尘。 深入骨髓的刺痒，即使挠得皮开肉绽也无法缓解。 独眼巨人名义上是监工。可他和囚犯的唯一区别就是手里拿的东西不一样。 他身边的袍泽又换了。 上次劝他不要冲动的士兵已经疯了。 相比之下，独眼巨人是坚持最久的一个。 可现在，就连他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火龙默默忍受着鞭打，心中暗自纳闷。姜羽都到这儿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救它的意思都没有？ 那小子不会是跑到这边旅游的吧？ 就算旅游，你好歹过来打一声招呼啊！ “咕咚！” 独眼巨人正抽打得起劲，突然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 火龙微微抬起眼皮。 视线已经被血水染成一片金色。不过还是能分辨出两个娇小的身影。 它不认识这两个小豆丁。但能感知到姜羽的气息。 “他死了？” 火龙自己都没想到，重见姜羽之日，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 姜羽摇了摇头：“弄晕而已。杀死神族很麻烦。会被他的同族锁定气息。” 听到这话，火龙更加确定姜羽的身份了。 哧哧笑了起来。 它没质疑姜羽为什么现在才来，而是戏谑地问道：“你怎么就剩下半截了？” 姜羽耸了耸肩。上前几步，把手按在火龙头上。 注入丝丝缕缕的生机。 火龙的脊椎骨被锁，一身神力运转受阻。已经很久没感觉这么轻松了。 竟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呻吟。 姜羽语气随意地问道：“找到媳妇了吗？” “嗯……” 火龙的鼻腔里发出一阵长长的低鸣：“在神庭拉车。” “神庭？”，姜羽有些头疼：“那种地方很麻烦！” 他本想救了火龙和于儿就回下界潇洒。神界乱成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 谁知火龙拖家带口的，都牵涉到神庭了。 火龙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这种事不用你操心。只要把我整出去，我自己想办法就行。” “屁话！” 姜羽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你再被逮起来，我不是还得去救吗？” 可惜这种表情出现在孩子的脸上，毫无杀伤力。 “你有什么打算？”，火龙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吹起大片粉尘： “我不方便单独救你，你再忍两天。”，姜羽不愿连累赤甲营。 赤甲营是大騩山的守卫。辖区内逃掉一条火龙，绝对不是小事。 姜羽得让乱子更大一些。 大到能把责任推到上一级军营。 “行！” 火龙只要能出去，多吃些苦头也无所谓。 这里对别人而言宛若地狱。 但它体内藏着龙珠，能把粉尘抵御到体外。 姜羽爬到火龙的背上。把手按在比他还粗的铁链上。 片刻后又缩回手。 铁链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锁住脊椎骨的部分缩短了半尺。 姜羽拍了拍手，朝火龙咧嘴一笑：“过两天再来看你。” “等一下！” 火龙连忙叫住姜羽：“有吃的吗？这地方只有猪食。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姜羽耸了耸肩：“我最近没时间种地。手里存货不多。你再忍忍！” 说完，和鬼阵一起隐去身形。 火龙抖了抖背上的铁链。又把目光放到晕倒的独眼巨人身上。 犹豫半晌，狠狠啐了一口。 “太埋汰了，下不去口啊！” 第299章 运筹帷幄 大騩山外围。 高耸的树林在一夜之间茂密了几分。 但从空中俯瞰，变化并不明显。 凌被抓时，所有毒药都被收走了。 如今她重新种植，没在空地上搞出大片毒草。 而是分散在树林里。 “嗖！” 有一道虚影笔直射向凌。 凌的眼睛一亮，惊喜地叫道：“小蜃！” 一把接住蜃龙，亲昵地抱在怀里。 她没有修为。 多一只蛊虫就多一分底气。 姜羽背着小手，缓缓现出身形。面带微笑：“哟，知道用树木掩饰毒草。看来你这段时间的苦没白受啊。” 凌激动地看向姜羽：“你阿爹呢？我要见他！” “见我阿爹？”，姜羽一怔，表情怪异：“你不怕被他捶死？” 虽然蚩启看不上凌，但也把她当成儿媳妇了。要是知道凌另结新欢，一定会打死她的。 凌也怔了一下：“羽哥哥为什么要打死我？” 姜羽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嗨，你说他呀？叛逆期！情绪不太稳定。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叛逆期？”，凌知道姜羽在胡扯，可她不好追问下去。面色有些为难：“你有一个叔叔，名字叫亮。他还在矿山受苦。如今我脱困了，或许会给他带来危险。能让你阿爹想办法救他吗？” 姜羽听得一阵牙疼。 他可以当自己的崽子。但是让那个话痨歌手当叔叔…… 怎么这么想捏死他呢？ 凌见姜羽的小脸扭曲在一起，试探着问道：“你阿爹不在矿场？” 鬼阵显出身形，小脸上写满了骄傲：“不用找他阿爹。这种小事，我叔叔也能办到！” 姜羽一脸震惊地看向鬼阵。 这种事情，博坎还真没招。 守军私放囚犯，形同谋反。万一被人捅出去，可就不是革职入狱那么简单了。 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 非要当坑叔的货。 凌不懂军营里的规矩。闻言面露喜色：“真的？” “嗯哼！”，姜羽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假的。不过可以想别的办法。你调一些嗷嗷臭的药粉吧！我明天来取。” 凌在失望之余，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你连这个都知道？” 姜羽故作高深地冷笑两声。一把揪住鬼阵的衣领，就要飞身离去。 “等一下！”，凌连忙叫住姜羽。 取出一包粘稠的墨绿色药膏：“这药能止痒。就算不能救出亮，至少把药带给他。” 姜羽接过药膏，朝她挥了挥手。带着鬼阵飞身而去。 凌在原地呆立半晌，突然一拍额头：“唉呀！忘记问这孩子的名字了！” 磨难是心灵的催熟剂。 凌的变化很大。 不仅提前准备好膏药，而且还是好几人份的。 姜羽原本只想救了人就走。 可这几天装神弄鬼，又有了新主意。 他想把大騩山的矿场当成杠杆，试探神庭的反应。 如果行得通，救于儿也容易一些。 谣言这种东西，只要提供一点点推力就会有很多人帮他完善。 鬼阵见姜羽得到止痒药，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有了这个，叔叔就不怕痒了吧？” 姜羽一巴掌拍在鬼阵的脑袋上：“你干脆叫他阿爹得了！” 鬼阵讷讷地嘀咕道：“这……也不是不行……” 姜羽险些撞到树上。 脸上满是见了鬼的神色：“你是认真的？” 鬼阵咬着手指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下头。 “我的天呐！”，姜羽扶着额头，仰天长叹：“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就连困阵都要找阿爹了！” 鬼阵眨了眨眼睛，小声强调了一句：“不是亲爹！” “我知道！”，姜羽感觉鬼阵犯二时，就是在用容貌和精神对他双重暴击。 两人的速度很快。 回来时，博坎还没换防。 姜羽抽空又去寻找亮。 从几万名囚犯中找一个人非常难。但是找羽人很简单。 奔着噪音找就行。 托凌的福，亮没被发配到矿坑底部当苦力。而是负责测量矿石。 可工作再轻松也是囚犯的活。 矿粉进到羽毛缝隙，抖都抖不干净。 在限量供水的环境下就更别想着清洗了。 为了缓解深入骨髓的刺痒，亮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嘹亮的歌喉上。 于是和他一起干活的囚犯都遭殃了。 “手里搬着破石头，忍不住地泪花流。一身灰尘真难受啊，痒进了贱骨头。啊，痒进了贱骨头……” 亮一边唱，一边用兰花指斜指天空。 姜羽黑着脸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算了，让他继续刺挠吧。” 鬼阵像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连声附和道：“对对对，把药膏给叔叔用。” 姜羽快崩溃了：“我身边还有正常人吗？” “喂，小孩儿。到别处玩去！这里是囚犯干活的地方。”，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猪头人身的守卫闷声闷气地喝道：“当心被囚犯吃掉小丁丁！” 姜羽的小脸瞬间多云转晴，握起拳头叫道：“有叔叔在，我一点都不怕。长大后，我要成为叔叔这样的人！” 守卫嘿嘿一乐：“小兔崽子，当守卫有什么出息？要当就当将军！滚滚滚，到别处玩去！” 姜羽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礼：“得令！” 拉起鬼阵一路小跑，很快就没了影子。 身后传来几个守卫的哄笑。 军营里的乐子不多。 没人会为难两个孩子。 这一晚，没有奇怪的脚步声，没有远方的震动，也没有被扑倒的影子。 平静得有些反常。 而赤甲营，这一夜没有响起抓挠的声音。 鼾声雷动。 博坎得知膏药有效，没有藏私。 用水把药膏稀释，分给了全营的弟兄。 大家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这是他们来到大騩山的第一个好觉，也是未来几天中的唯一一次好觉。 因为…… 一股不明源头的白雾席卷了整个军营。 臭！ 太臭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鼻子上。 咳嗽声和干呕声此起彼伏。 从某种角度讲，这股恶臭缓解了大伙身上的刺痒。 祸不单行。 又开始有怪物袭击军营了。 最初是鬼阵的狂鸟。 在一阵惨叫和挣扎后，仅留下一地鸡毛和几滴鲜血。 很快，又有落单的囚犯和士兵接连失踪。 将臣和犼的传言尚未冷却。再次成了笼罩在军营上方的阴云。 终于，出现逃兵了…… 第300章 来者不善 “胸有文韬武略，手中帷幄千里。我已登峰造极，仍在继续努力……” 姜羽叼着草秆，躺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上。哼着貌似励志的小曲，却慵懒地跷着二郎腿。 他心中暗自得意。 以孩童之躯，搅动整个矿山鸡犬不宁。甚至万里之外的神庭都人心惶惶。 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步？ “犼啊，你长久以来都是我的梦魇。借用一下你的名头，不过分吧？” 正在自我陶醉。突然从上空飞来七道身影。 速度之快，即使悬停在空中，身后仍然回荡着雷鸣般的音爆。 姜羽的表情一变。立即爬起身仰头张望。 脸上挂着孩子特有的纯真和茫然。 “咦？有一个小孩儿？” 扎着羊角辫的强壮男人飘落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姜羽：“小孩儿，你怎么在这儿玩？” 姜羽微张着嘴巴。半晌才回道：“我住在这儿啊！” 说着，还努力展示出赤甲营的标志。 男人身后的妇人微微蹙眉：“真是乱来！这是孩子待的地方吗？”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办完事走人。这种地方让我浑身不舒服。”，一个没有脖子，就连身体都少了半截的怪人尖声尖气地下着命令。 他的实力最强。地位也最高。 其他人不再废话，朝大营飞掠而去。 来者不善！ 姜羽迟疑了一下，迈开小短腿朝大营跑去。 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那几人根本不是来查军营怪事的。 直接召集营地里的军官。 没有脖子的强者不听任何解释。上来就宣读处罚结果：“身为守军，监管不力。屡次出现逃兵和囚犯越狱。尔等为了掩盖过错，编造谣言扰乱军心。吾在此宣布，普通士兵罚俸三年。百户杖责五十，千户杖责两百。立即执行！” 众人脸色大变。 叫屈之声此起彼伏。 神庭的军杖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是昆仑顶的荆条。在破体液中反复熬煮晾晒，再编成棍棒的形状，刷上黑漆。 比精铁狼牙棒还恐怖。 不管什么修为，一杖下去肯定皮开肉绽。 两百军杖？ 与死刑无异！ 没脖子男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别嚷了！我知道有人是冤枉的。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刚好赶上这个关口。要是不杀鸡儆猴，总有些人以为神庭是好脾气！” 说完，掩着鼻子退到后面。 与他同行的六人齐齐上前两步。 每人手中都握着布满尖刺的黝黑军杖。 这些军杖不知饮过多少鲜血，隐隐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由神庭强者执杖。 别说手下留情。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博坎露出一抹苦笑：“难怪没有罚奉之类的惩罚。没能战死在沙场，有些憋屈啊！” 这一刻，他不担忧自己的死活，反倒挂念着姜羽和鬼阵。 “那两个崽子到哪疯去了？唉……不在也好！但愿兄弟们顾及袍泽之谊，帮我把他们抚养长大！” 几位神庭强者连样子都懒得装。 当着众人的面，把镇守军营的初代神族和神妃的人剔除出去。 最终，只剩下七名千户和四十五名百户。 “开始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去。这鬼地方怎么总有一股怪味儿？”，没脖子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朵金兰花按在鼻子上。 过了片刻，又没好气地把花丢到地上。 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反而更臭了…… 博坎没有挣扎。 被人剥去甲胄，露出布满伤痕的强壮身躯。 他朝着赤甲营的方向咧嘴一笑，语气平淡地叫道：“兄弟们，两个孩子是苦命人。替我照顾好他们！” 羊角辫男人一脚踢在博坎的膝盖窝上：“别嚎了！趴好！一点皮肉之苦，忍忍就过去了。” 博坎趴倒在地，后脑的眼睛死死盯着羊角辫男人：“忍忍就过去了？我总要交代几句遗言吧？老子当了七千多年的兵，到头来这么窝囊……” “嘭！” 军杖打在他的背上，发出铁棍般的闷响。 博坎宽厚的脊背顿时皮肉翻卷。能隐隐看到白骨。 羊角辫男人朝他啐了一口，面色发狠：“你和谁称老子呢？我心软，本想几杖把你送走。现在看来，你得挨足两百杖啊！” 神族由盘古的残躯所化。 除了亲爹，只认盘古这一个父亲。 在他们面前自称老子，确实犯了忌讳。 “嘭！” 又是一军杖落在博坎的背上。 他身体猛地一抽，十指都抓进土里。 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 鲜血如溪流般浸入地面。 这样的军杖，他根本撑不住第三下。 可羊角辫男人竟朝他张开五指，放出淡绿色的光芒。 恐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戏谑而残忍的声音在博坎身后悠悠响起：“你要挺住啊！还有一百九十八杖呢！” 博坎没有吭声。 他不知道何时会意志崩溃，也没有埋怨命运的不公。 此时想到的竟是姜羽和鬼阵的身影。 稚嫩的声音仿佛萦绕在他的耳畔。 “叔叔，巡逻很辛苦吧？我给你捶捶腿。” “咦，你的脚好臭！” “叔叔，我们发现一种止痒的膏药。帮你涂上好不好？” “啊！别用下巴蹭我。胡子好硬！” 博坎突然有些不甘。 早知道孩子这么好玩，他就找个婆娘自己生了。 “扑！” 军杖再一次落下。却发出击打在破草席上的声音。 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好像打在垫子上。 没错！ 确实是垫子。 一个小小的，丑丑的身体趴在他的背上。 “咦？”，羊角辫男人大为惊讶：“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他嘴上质问，心里却开始打鼓。 虽然没用全力，可一杖下去肯定皮开肉绽。更别说是打在孩子身上了。 但鬼阵被撕裂的衣服下面没有血迹渗出。 这么小的孩子，有如此体质……得是什么恐怖的血脉？ 难道阿爹是初代神族？ 鬼阵的小小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他还是困阵的时候就能把一群妖王困住数千年。身躯无比坚韧。 可是诞生灵智以后，他知道疼了。 很怕疼。 这一军杖打下来，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直接疼尿了。 温润的液体顺着博坎的后腰流淌下去。 博坎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只有深深的愧疚和无比的心疼。 就在这时，若有若无的臭气突然浓郁起来。 几位神庭强者纷纷皱起眉头。 起雾了？ 第301章 哗变 大騩山的实际情况比谣言更古怪。 一众神庭强者不相信有将臣或者犼。 可这里又处处透着诡异。 人们眼中的惶恐不像装出来的。 压抑的气氛，惊恐的传言，奇怪的孩子，还有突然冒出的白雾…… 将士们都被臭气荼毒好几天了。 一看到白雾，立即用布条堵住鼻孔。 看向执法者的目光中，除了愤恨，居然还有几分期待。 “呕……” 没有脖子的男人由于身高问题，率先遭受白雾的荼毒。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直达灵魂的恶臭。 用语言无法形容。 任他实力再强，也被熏得狂呕不止。 不仅是他，另外几个神庭强者也先后中招。 呕吐了一地。 想要飞身躲避，却发现白雾就像活过来一样，形成烟雾龙卷追了上去。 恶臭面前，人人平等。 神庭强者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种冲击？ “大胆！是谁呕……在捣呕……捣鬼！” 不知哪位神庭强者在白雾中发出一声大吼。可他一开口就后悔了。 白雾顺着口鼻往里钻。他还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熏得头都炸了。 哪怕用出风系神通都奈何不了浓郁的芬芳。 人群中突然有人压着嗓子低吼：“还不跑。等什么呢？” 第一批受刑的千户。一人身死，五人重伤。 这才只是挨了两三军杖而已。 大家已经看出来了，神庭强者就是来杀人的。 博坎的骨子里有着独属于军人的荣耀。即使是死，也不愿成为逃兵。 可鬼阵还趴在他的背上微微抽搐。 “这群狗东西不把士兵的命当命。反了！” 博坎爬起身，抱着鬼阵就跑。 赤甲营的将士比其他军营更加团结。见博坎带头起身，心底的不满彻底爆发出来。一个个发出低吼！ “反了！” “反了！” 他们长期遭受刺痒和臭气的折磨，比神庭强者更适应恶劣的环境。 “看到小鱼了吗？”，博坎抓过一名士兵，大声询问。 那名士兵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雾愈发浓郁，众人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很多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要不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场面只会更加混乱。 不止军营。 矿坑的囚犯也集体暴动了。 他们挣脱铁链，汇聚成小股力量。拿着采矿的工具冲杀出来。 完全没有阻拦。 如果两千多名守军只是神庭立威的工具。数万囚犯就是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几个神庭强者都脸色剧变。 暴动！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神庭一次性派出这么多高手，目的就是立威。 现在看来，似乎起了相反的作用。 恐怖的神通从上空胡乱砸下，不时响起惨叫声。 可士兵们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就组成松散队形，向上空展开反击。 凝聚白雾的风暴，冲天而起的粉尘，震耳欲聋的爆鸣和刺眼的闪电，都是最实用的手段。 几名神庭强者从未如此憋屈过。 就像训练有素的精兵被躲在粪坑的顽童扔屎一样。 气得在上空怒吼连连。 博坎迅速集结赤甲营的队伍。一边向矿坑撤退，一边焦急地寻找姜羽。 他很清楚，当所有人都往外逃。矿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边！”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博坎的左前方，正朝着他们招手。 博坎大喜。 三步并成两步，一把抱起姜羽。略带责备地问道：“你跑哪去了？” 姜羽摇了摇脑袋，指向身后：“我发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洞。” 博坎顾不上那么多？ 带着众人朝姜羽所指的方向跑去。 地洞？ 守军日夜巡逻，不存在未探知的地洞。 洞是姜羽刚挖的。 入口在废矿堆的边上。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 越往里走就越宽敞。 众人最终进到一个大肚子般的地下空间。 刚好能容下一百多名士兵。 既不空旷也不拥挤。 洞内已经有两位客人了。 一条全身赤红的慵懒大蟒，还有一个神经兮兮的羽人。 博坎并未放松警惕。 第一时间检查周围的环境。 既没找到出口，也没发现异样。这才颓然坐在地上：“小鱼，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姜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和阿鬼捉迷藏发现的……” 话没说完，突然被博坎一把搂进怀里。 “太好了！你们两个都没事！”，博坎死死抱着两个孩子。如同一位真正的父亲。 姜羽是在蚩启的“关爱”下长大的，有点理解不了博坎的行为。 鬼阵双手抱着博坎的脖子，带着哭腔说道：“呜呜……我后背好疼。轻一点！” “呀！”，博坎回过神来，失声惊呼：“军杖是你能拦下的吗？要不是那人及时收手，你已经被打碎了！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他不相信鬼阵能承受住军杖。 唯一的解释就是羊角辫男人看到鬼阵时收力了。 博坎三下五除二地扒光鬼阵的衣服。 又是摸索又是检查。 半晌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下次不准这么冒失。不！不准再有下次了！” 鬼阵摇了摇头：“可是有坏人打你啊！我怎么能不管？” 博坎的鼻子一酸，再次把鬼阵揽进怀里：“傻瓜。那人给我抓痒呢……” 他早就不觉得鬼阵丑了。恨不得把他当成亲儿子。 姜羽打了个激灵。用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叔叔，我能养那两只宠物吗？” “宠物？”，博坎看向长达一丈的赤色大蟒。又看了看没剩几根好毛的羽人。微微皱眉：“咱们的处境不妙。你确定要养宠物？” 姜羽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不准能发挥一点作用呢。实在不行，还能当成储备粮。” 博坎听后微微点头：“虽然没有多少肉，却也聊胜于无。那就暂时留下吧！” 火龙暗暗翻了个白眼。 没有多少肉？ 老子恢复本体，撑死你个三眼怪！ 姜羽欢呼雀跃。 用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火龙的脑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神宠了！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嗯……就叫小赤佬吧！” 说完，又跑到亮的面前。踢了踢他的翅膀：“喂，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了！” 亮没精打采地瞥了姜羽一眼。又把眼皮耷拉下去。 他不想说话。 矿场发生暴动，他的心思都在凌的安危上。 可他太弱了！ 就连两三岁的孩子都能摁着他揍。 当初信誓旦旦地把凌带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没有实力就配不上浪漫！ 要是凌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愿独活了。 这时，稚嫩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既然是我的奴隶了，那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你就叫亮！” 第302章 有点乱 神庭杀守军立威，引发军营哗变。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风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席卷了整个神界。 稳定数十万年的神界，突然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遭受排挤的军官忙着打点关系。名门望族也收敛势力，冷眼观望。 就在这时，一支由囚犯和逃兵组建的起义军诞生了。 起义军！ 这个字眼似乎不该出现在神界。 可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没有粮草补给，没有甲胄武器。 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抱团取暖的难民。 可是起义军释放了一个信号。 神界除了神庭，出现了第二个声音。 一时间，几个实权派系都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博坎和其他军官是有通讯联系的。 他在囚犯逃光以后，趁着围剿部队尚未到达。带领大伙绕着大营边缘离去。 但他没有贸然寻求起义军的庇护。 人多不代表安全。 缺少强者坐镇，起义军只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只要几个领头人被杀，会在顷刻间溃散。 最好的选择是躲起来，观望事态发展。 起义军只有挺过神庭的第一波冲击，才能证明他们的价值。 博坎皱眉打量着茂密的树林。沉声说道：“这里离大騩山太近了，很不安全！”， 他在人情往来上很迟钝，可是带兵打仗却有着敏锐的直觉。 神庭不缺兵力。 玩不了灯下黑那一套。 这片山林可以临时藏身，但很快就会成为追兵重点搜寻的目标。 可是凌在这里。 毒草在灵液的滋养下，已经收获过几次了。 毒药能为赤甲营提供一定的自保手段。 博坎等人见山洞中走出一道人影，纷纷戒备起来。 姜羽却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大声叫道：“凌姐姐，我们来找你玩了！” 边说边朝凌狂眨眼睛。 事发突然，二人还没来得及通气。 只能用眼神交流。 凌怔了怔，抬头看向那群凶神恶煞的士兵。眉头微微皱起：“你被威胁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已经被将臣吃掉的狂鸟突然从洞里冲了出来。 “咯咯……欧？” 嚣张的叫声刚刚出口，又戛然而止。 它认识赤甲营的将士。 明明诈死了，又光明正大地冲出来。 有种不打自招的味道。 一时间，竟摆着大鹏展翅的姿势僵在原地。 名副其实地呆若木鸡！ 鬼阵惊喜地叫道：“咦？大公鸡没死？” “咯咯咯！”，狂鸟连连点头，小跑到鬼阵面前。亲昵地蹭着他的脸。 仿佛真是鬼阵失散多年的神宠。 博坎嘴巴微张，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这是什么情况？” “凌！” 亮从人群中跑出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凌的脸。声音颤抖道：“真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 凌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死死抓住亮的手：“亮！他们把你救出来了？我，我不会也在做梦吧？” “等一下！” 博坎更加凌乱了：“我捋一捋哈。小鱼认了个姐姐。这个姐姐碰巧救了阿鬼的宠物。小鱼刚收了个奴隶，这个奴隶又碰巧是姐姐的……呃……熟人？” 火龙在一旁摇头晃脑地感慨道：“缘啊！妙不可言！” 博坎猛地扭头看去，瞪圆了三只眼睛：“你会说话？” “切！”，火龙翻了个白眼：“我说过我不会说话吗？” “呵呵，呵呵……”，博坎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揉着太阳穴：“最近用脑过度，我得缓缓！” 顿了一下，又抬头看向姜羽。脸色凝重地说道：“小鱼，你有事瞒我！” “啊？”，姜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挂着懵懂的表情。 博坎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有点早熟！” “啥？”，姜羽又叫了一声。 这次不是装的，他真没听懂博坎的意思。 博坎面色严肃地盯着他：“你还小，不知道女人的麻烦。她们就像金色的蜂蜜。看着漂亮，吃着香甜。但也会变成肚皮上的肥肉。成为你的负担。” 姜羽听得脑袋发懵。 这都哪跟哪啊？ 一旁的小旗见博坎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教育孩子，连忙提醒道：“千户，拿个主意吧。我们听你的！” 博坎白了他一眼：“这种小事还用问我？分散休息。三队斥候轮流守夜。不准说话，不准生火。” 小旗一阵无语。 感情你教育孩子是大事，一百多号兄弟的死活就成小事了？ 但他也没表达不满。 既然决定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事情确实不用交代太仔细。 博坎再次看向姜羽，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鱼啊……” 姜羽一伸手：“叔叔，我只是遇到大姐姐。觉得她人还不错。我就算早熟，也找一个……的吧？” 边说边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博坎终于放下心来：“好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姜羽也不知道博坎失望的点在哪。索性拉着鬼阵玩石子去了。 凌和亮在山洞里嘀嘀咕咕了一宿。 早上看向姜羽的神色明带着几分不满。 估计是止痒药没给亮的事情败露了。 姜羽不在乎。 他是孩子。 谁会和孩子计较呢？ 凌抱着一堆尚未晒干的草药，走向姜羽。 博坎立即挡在姜羽身前，一脸提防地问道：“有事？” 凌对博坎微微点了一下头。隔着他看向姜羽：“你阿爹呢？” 不等姜羽答话，博坎一拍胸脯：“我就是！” 凌和姜羽同时“咦？”了一声。 姜羽怀疑博坎在占他便宜，但是不好当面揭穿。凌更是退后两步，认真打量起博坎。满脸的狐疑。 鬼阵眨了眨眼睛，上前拉住博坎的手。甜甜地喊了一声：“阿爹！” “咦？” 姜羽和凌再次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才一夜工夫，三人的关系就如此复杂了吗？ 博坎一把抱起鬼阵，对凌冷声道：“这俩都是我的崽子。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 凌的脑子卡住了。 到嘴边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姜羽和鬼阵是博坎的崽？ 这仨人除了都是人形生物，完全找不到相似之处啊！ 基因突变吗？ “这……这俩孩子不是同一个阿母生的吧？”，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口扯了一句话，缓解尴尬。 谁知博坎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他俩就是同一个阿母生的。小鱼的阿爹和阿鬼的阿母生下了小鱼。阿鬼的阿爹知道后找小鱼的阿爹拼命。后来两个孩子都被遗弃了。现在，我就是他俩的阿爹！” 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过了半晌才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一下。犹如没睡醒一样，默默地转身离去。 姜羽的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博坎活了上万年，连个婆娘都找不到了…… 第303章 抉择 凌的心地善良，但不代表任人欺辱。 界域通道被堵，她和亮都受过神族的迫害。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她是毒民。 用毒是她的本能。 丛林中的毒草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都是她计算好的。 毒草交叠的区域会混合出毒瘴。 如果神庭派兵追到这里，她有信心让大部分人留下来当肥料。 他们等了两天。 预想之中的追兵没来。倒是博坎收到了起义军和神庭交战的消息。 乌合之众和正规军没有可比性。 但也没有发生一边倒的屠杀。 原因是有五位闲散的初代神族突然为起义军站队，成为了这支平民军团的最强助力。 挺过神庭的第一波攻击。又有十几位山神站出来表明立场。 这些山神管理得只是偏远贫瘠的山头。却为起义军提供了紧缺的矿石、财物和粮草。 神庭能随手捏死的小虫子，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有威胁起来。 大騩山的守军中有不少人加入了起义军。 博坎通过传讯玉收到起义军的消息，颇为意动：“这条路或许可行！咱们也投了起义军吧。” 姜羽暗自撇嘴。 虽说越早决定，获得的地位越高。可现在投奔起义军，并不比两天之前明智。 起义军的成分驳杂，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有效的管理体系。 混乱在所难免。 连博坎都能收到起义军的消息，神庭那边就更容易安插探子了。 博坎沉吟半晌，起身找到凌：“凌姑娘。我们打算投奔起义军了。你要不要一起？相互之间也有个帮衬。” 凌微微摇头，抿嘴一笑：“和我在一起的人会走霉运。你们的处境不好，我还是不拖后腿了。” 她如今见的人多了。 慢慢意识到，别人并不像她这样倒霉。 心里逐渐有了猜测。 在毒民的传说中有一种万年不遇的毒厄体。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在用毒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或许是太过逆天。毒厄体不光自己走霉运，和她亲近之人也会倒霉。 记载中的毒厄体，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却都死于各种奇葩的方式。 如果放在平时，凌的霉运不至于把人害死。可赤甲营的处境岌岌可危，经受不起任何意外。 姜羽拉着博坎的裤子，撒娇道：“叔叔，我好累！咱们能多休息一下吗？” 博坎已经决定当姜羽的阿爹了，奈何姜羽死活不肯改口。见姜羽撒娇，心中有些为难：“可是……这里不安全啊！越拖延就越危险。” 火龙在这种时候充当起了姜羽的代言人：“神界哪有安全的地方？投奔起义军也不是不行，咱们可以适当地放慢脚步。既让追兵找不到，还能多观望一下。” “呦呵？”，博坎大感意外：“这条长虫的智力不低啊！” 火龙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一个傻子浪费口舌。 博坎心中有了决断，把赤甲营的将士召集到一起。 扯着嗓子对众人吼道：“弟兄们，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是这里并不安全。起义军也未必可靠。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那就是放慢脚步！既能躲避追兵，也能观望局势走向。” 火龙猛地扭头看去。鼻孔里喷出几颗火星：“我怎么有种咬人的冲动？” 姜羽偷看一眼众人的神色。见没人注意这里，低声警告道：“演好你的角色。” 火龙不以为然：“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凌认识我的虺形态。你看，她过来了！” 凌在见到火龙的第一眼就认出它了。只是没有点破。 见博坎唾沫横飞地演讲，不动声色地来到火龙边上。先是瞥了一眼姜羽，这才把嘴凑到火龙耳边：“羽哥在神界吗？” 火龙打起了哈哈：“算是吧！” 凌又把目光放到鬼阵的身上。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他……不是有若雪和心霜了吗？怎么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火龙明显怔了怔。不过它是情场渣龙，这方面经验丰富：“肉吃多了想尝青菜。金子多了想玩奇石。男人，不仅要有力量守护家庭，还要有敢于尝鲜的勇气！” 凌被火龙的话逗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说正经的，羽哥人呢？神界太危险。你要是见到他，千万别让他惹事。” 火龙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界就是被他搞乱的……” “什么？”，凌没听清它的话。 火龙摇了摇头：“没啥。你真不打算换个地方？这里离大騩山太近。等神庭腾出手，肯定会搜查到这里。” 凌轻叹了口气：“我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也不想和那些人一起。” “行吧！”，火龙并不勉强。 它有预感，不久的将来还会再见的。 姜羽走到凌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递过去两个纳宝袋：“送你了！” 凌这两天种植大量草药。正愁不好携带。 两个纳宝袋刚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轻轻捏了捏姜羽的鼻子：“小鱼真乖！” “啊……哈哈！”，姜羽随着凌的手一阵摇摆。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相认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姜羽不想因为曾经是伙伴，就去干预她的生活。 半天之后，赤甲营再次踏上征程。 凌和亮携手站在一块巨石上，目送队伍消失在密林中。 “凌，教我制毒吧。” “嗯？” “我在战斗方面没有天赋。快速变强的方式就只有制毒了。” “制毒有我就够了。” “我想帮你！” “好……” 另外一边，火龙驮着姜羽在灌木丛中前行。打着呵欠问道：“老弟，你和一帮当兵的混在一起，到底是什么路数？” 姜羽盘腿坐在火龙的头上，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掩护我救人呗。” “他们太弱了！”，火龙吧嗒两下嘴，有些无聊：“你不是有话问我吗？” 姜羽顿时来了精神，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你和两个媳妇那啥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火龙也精神起来：“你要是问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嗯嗯嗯！”，姜羽连连点头。 火龙露出男人都懂的坏笑：“独门绝技。收一百粒龙米，不过分吧？” 姜羽在火龙的脑壳上敲了一下：“我还救过你一命呢。” 火龙伸出火红的信子，舔了舔被敲的位置：“亲兄弟明算账。大不了我以后再救你呗。” 姜羽催促道：“说来听听。要是没用，我可不认账啊。” “放心！”，火龙打起包票：“我这绝技老少皆宜。跨性别，跨物种。包你满意！” 第304章 山雨欲来 起义军没被神庭的惊涛骇浪拍碎。却也不断转移着驻地。 自从在岷山有过一次正面交锋，很快就被追杀到了女几山。尚未休整两天，又因为三路大军围剿，被迫逃往首座山。 人数膨胀的同时，也在战斗中快速减员。 赤甲营的行进速度很慢，距离起义军更远了。 博坎也有些踌躇。 “投奔他们，真是一条活路吗？”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么问自己了。 博坎以前是中层将领。大方向不需要自己做决定。只要听从命令就行。 可是现在不同。 上百名兄弟把性命交到他的手里。不能因为一时脑热就带着大伙送死。 博坎是一个好将领，但不是好领袖。 拉着几个脑子活络的士兵研究好一阵子，仍然没能做出决定。 火龙懒洋洋地瞥了博坎一眼：“犹豫个屁！散伙呗！军装一脱，神庭也没精力找几个逃兵。你们非要聚在一起，还不如自己支个摊子，落草为寇。” 神界没有落草为寇这个词。 博坎头脑发胀。闻言看向火龙：“落草为寇？” 他实在拿不出主意了。病急乱投医。 火龙是得到姜羽的授意才多嘴的，悠悠说道：“神庭的注意力都在起义军身上。不会出兵围剿一百多名流寇。不如干点打家劫舍的事情，边补充后勤边观望局势。不管以后加入起义军还是被神庭诏安，手里都有说话的资本。” 这话乍一听有点摇摆不定的味道。 可是细品，又似乎可行。 博坎的眉头逐渐舒展。面色古怪地看向火龙：“你好像有点见识！” 火龙打了个呵欠：“我只是不想让小主人跟着你们受苦。” 博坎沉吟片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把队里的三名小旗喊过来：“我想到一个主意……” 火龙爬到姜羽身侧，颇为不爽地问道：“你打算一直装小孩子？干脆甩掉那些累赘，去救我媳妇吧。” 姜羽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我本来也是为了探听消息。现在了解得差不多了。等他们安顿下来就走。” 火龙撇了撇嘴：“最好快点。我一想起媳妇还在受苦，就心如刀绞。现在看到树藤都想上去盘一会儿。” 正说着悄悄话，鬼阵一惊一乍地跑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把粗糙的木剑。用剑尖指着姜羽：“大胆恶人，在本将军面前还不速速受死？” 姜羽没好气地把木剑扒拉到一边：“你怎么知道我是恶人？” 鬼阵放声大笑：“我说你是你就是。不长眉毛的就是恶人！” 姜羽拍了拍鬼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将军应该分得清是非黑白。不要以貌取人。你看，我都好几天没打你的脸了。” 鬼阵一把拉起姜羽的胳膊：“既然你不是恶人，那我带你去看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姜羽很无奈。 鬼阵越来越像真正的孩子了。 他跟着鬼阵来到一棵大树的阴面。发现地上有一大片漆黑的苔藓和根须。 上面还分泌出黏稠的黑色汁液。 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给人的感觉冰冷而邪恶。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息。不像魔气那般癫狂，也不同于尸气的污秽。更像是…… 姜羽眉头一皱。 像是蛾魁身上的那种恶意！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森林里？ 神界受上天眷顾。气候宜人，物产丰富。 眼前这一片黑色，就像出现在肉汤里的老鼠屎。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姜羽蹲下身子，探出一只手细细感应。 上面的能量非常稀薄，但确实和蛾魁的气息很像。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姜羽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鬼阵满脸得意：“我是鬼玉林的困阵。对这些气息很敏感的。” 火龙探头瞅了一眼，啧啧道：“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姜羽心头一动：“你一直生活在神界。没见过这些东西？” 火龙翻了个白眼：“你还天天拉屎呢！尝过屎的味道吗？” 姜羽盯着苔藓皱眉思索：“我感觉……这股气息好像刚出现不久。” “嗖！”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扑姜羽的头顶。 鬼阵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被姜羽一把撞开。 “啊！又打我的脸！” 鬼阵彻底怒了：“你要干架吗？” 姜羽没理他。视线落在偷袭者的身上。 那是一只奇怪的大鸟。 体形与夜枭相近，却又大了很多。 身高几乎和姜羽齐平。 偷袭落空，泛黑的爪尖将一块石头抓得粉碎。 诡异的是…… 大鸟的身上也流淌着腐臭发黑的液体。 一只眼睛已经烂掉了，另外一只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是窃脂！这鬼东西怎么在白天出来猎食了？”，火龙立即认出了怪鸟的身份。 窃脂是虺的天敌之一。也是火龙年幼时的心理阴影。 姜羽微微摇头：“它被腐化了。当心一点，别碰到那种液体。” “呼！” 火龙直接喷出一口烈焰，将窃脂烧成焦炭。连同地上的草皮也一起烧光了：“谁会碰那恶心的玩意儿？” 姜羽张了张嘴，最终无奈摇头：“我还想多研究一下呢。” 鬼阵怔了半晌，突然被姜羽感动到了：“你刚刚把我撞开，是怕我弄脏衣服吗？小鱼，我错怪你了！” 说着就要给姜羽一个拥抱。 姜羽伸出手，死死抵在鬼阵的脸上：“别闹，快回去吧。一会儿叔叔该担心了。” “好！” 鬼阵一蹦一跳地朝着队伍跑去。 火龙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发出一声感慨：“无知使人快乐啊！” 姜羽笑了笑。 他变成小孩时，心态也会变得单纯起来。 或许…… 快乐与年龄无关。只是小孩子不用担负责任吧。 姜羽爬上火龙的脑袋。把一粒龙米塞进它的嘴里：“小赤佬，想媳妇吗？” 火龙有一阵子没尝过龙米的香味了。眼睛大亮。 没舍得直接吃掉。把龙米存进另一个胃里：“想啊！想得心灵空虚，夜不能寐。看到粗一点的藤蔓就控制不住自己。” 姜羽的存货不多。难得大方一次。又取出一粒龙米：“现在呢？” 火龙两眼放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现在更想了！” 第305章 羽千户的影子 姜羽遇到的黑色苔藓不是个例。 赤甲营没走多远就遇上一片漆黑的灌木丛。 同样分泌着恶臭的黑色汁液。 几条拇指粗的黑蛇穿梭在灌木中，不时吐出轻微腐烂的信子。 既恶心又诡异。 将士们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正如姜羽所料，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些腐化动物。 只是除了他以外，众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里。 也对。 他们连活下去都成问题，谁还在意这点诡异之处？ 在这期间，博坎又收到一些关于起义军的消息。 神庭大军和起义军对峙。阿修罗突然跑去掺和一脚。 谁都没敢贸然动手。 竟然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明知阿修罗是以这种方式消耗彼此的补给。可两支对立的军队只能硬挺。 谁先熬不住，谁就会成为另外两方的牺牲品。 显然，所有的不利条件都指向起义军…… 白涛山下。 昔日的赤甲营已经化身为赤甲匪。 博坎掐着腰大吼道：“良龟老弟。咱们相识一场，没必要兵戎相见。我这些弟兄也是受人迫害，走投无路。需要一个落脚点休整。” 一只甲壳布满鳞片的巨龟在山腰处探出头：“博坎，场面话就不用多说了。我的山头太小，给你些吃喝不成问题。但这里是神庭的地界。恕在下无法收留诸位好汉。” 姜羽头一次见到这么文绉绉的土匪。 咱们是来抢粮抢钱抢女人的。怎么还带讨价还价的？ 旁人还以为是上门讨饭呢。 可姜羽不能亲自开口。只能踢了踢火龙。 火龙心不甘情不愿地白了他一眼，爬到博坎身侧。扯起嗓子叫道：“老龟，爷们儿一路走来，困倦得紧。既然你管吃喝，可有龟汤给弟兄们补补身子？” 它一开口，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良龟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博坎，咱们两千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你当真想和我撕破脸皮？是以为我白涛山无人？” 这话不全是虚张声势。 山神养几个附庸很正常。富饶一些的神山甚至有两三百名侍卫。 真打起来，损失在所难免。 “这……”，博坎第一次当土匪，没有经验。求助地看向火龙。 火龙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对生命的漠视：“再好不过了。老子就怕龟太少，不够给弟兄们熬汤的。” 说完，对后方一摆尾巴：“给我上！公的煲汤，母的留下。补足了腰子，晚上快活一整宿！” 赤甲营的将士自然不会听火龙指挥。 可山上的良龟不知道。 见赤甲营要动真格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等……等一下！你们就不怕神庭围剿？” 博坎的脸色接连变换。 他一直是神庭的将领。思想转变没那么快。 火龙立即接过话茬：“神庭？哈哈哈……他们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这闲事？老鳖，你做好挨宰的觉悟了吗？我们可要来喽！” 良龟不怕讲理的，就怕油盐不进的。只能对博坎叫道：“博坎，咱们算是旧识吧？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吃喝我管，需要什么财物我也可以满足。诸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博坎有点懵。没想到良龟刚刚还挺强硬，几句话的功夫就松口了：“这……这算是成了？” 火龙用尾巴捅了捅他，低声说道：“差不多得了。再贪得无厌，那老鳖就要急眼了。” “啊？呵呵……我也是这个意思！”，博坎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新身份。感觉当匪好像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 白涛山不算富裕。 但神界平静太久了。 在悠久的岁月里，贫瘠的土地也能积累出恐怖的财富。 别说本就训练有素的赤甲营了。甚至能将上千名难民打造成近卫军。 一众将士都被小山般的财富震惊了。 如果只靠军饷，多少年才能积累这么多灵石？ 不用冲锋陷阵，不用生死厮杀。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山脚放几句狠话而已。 “咱们在这里休整几天吧！”，博坎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火龙吸了吸鼻子，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说话匪气十足：“三眼仔，你得知道神庭的底线。抢了就跑和霸占山头，性质完全不同。记住，你是匪！匪是不能有固定窝点的。” 它的神态和几天前判若两蟒。 博坎在听取意见的同时，心中也多了几分提防。神色冷峻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啥？”，火龙没理解博坎的意思。 博坎的眼中隐隐透着杀意：“你很聪明，恐怕也隐藏实力了吧？为什么甘愿成为小鱼的神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为了吃小孩儿呗！”，火龙一如既往地不给他好脸色。 博坎被怼得无言以对。可还是咄咄逼人地问道：“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会对火龙出手。 火龙对博坎流露的杀意恍若未知。 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伸出信子，舔掉眼底的泪花。又吧嗒两下嘴：“是小鱼救我出来的。反正暂时没去处，先在这里混口吃的。要是哪天你们活不下去了，我会率先离开。” 博坎还以为眼花了。竟从冰冷的蛇脸上看到了蔑视的神情。 试探着问道：“真的？” 火龙扭动着身躯爬向一棵大树，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就你那榆木脑袋。我要是骗你，你听得出来吗？” 博坎怔在原地：“这语气，怎么有点像羽千户？” 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奇怪，最近总是想起他。他……被神庭通缉，应该藏得很辛苦吧？” 而此时，羽千户就蹲在距离博坎不远的地方。正和鬼阵捅蚂蚁窝。 “哈啾！” 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吹了鬼阵一脸灰。 “你……你！”，鬼阵的嘴角一耷拉，胸口快速起伏。眼看就要爆发了。 姜羽在鬼阵的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指尖上凝聚出一滴五彩灵液：“阿鬼，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鼻子突然发痒。哼，肯定有人背后念叨我呢！” “啊唔！” 鬼阵一口含住姜羽的手指。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用鼻腔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嗯嗯嗯嗯嗯嗯嗯！” “啵！”，姜羽把手指拔出来，疑惑地问道：“你说啥？” 鬼阵舔了舔嘴角：“你撒完尿没洗手。”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你尝出来了都不松口？狠人呐！” 第306章 无声的离别 赤甲营。 或者说是赤甲匪。 有着近卫军的素养，却干着土匪的营生。 如同活跃在夜晚的虫子。 接连洗劫三座神山，又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他们没有杀人，更没有涸泽而渔。 但到手的物资也够这一百多号人用很多年了。 在火龙的悉心培养下，将士们已经熟练掌握了劫掠的所有流程。 一些摇摆不定的小势力听说赤甲匪的作为。想方设法地和博坎取得联系。 博坎拒绝了所有加入的请求。 他只相信赤甲营的兄弟。而且，队伍一旦壮大，很容易引来神庭围剿。 现在的规模是最安全的。 很快，有一些势力开始效仿赤甲匪。对实力不强的山头下手。 只是那些土匪纵容杀戮，不知收敛。 这样的势力越多，赤甲匪就越没有存在感。 在这期间，神界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起义军主动向神庭大军发动进攻了。 神庭军队原本派伏兵去抄起义军的后路，却没想到己方的数支军队突然倒戈。 前锋军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人从身后摁住。 大军从内部瓦解。 有一部分在对冲中被俘，还有一部分无奈溃逃。 起义军和内应军团合兵一处。没去追击神庭溃军，而是调转矛头，指向虎视眈眈的阿修罗。 阿修罗发现占不到便宜，也徐徐退去。 起义军看似鲁莽地出击，却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丰厚的战果。 不仅得到海量补给和兵源，还凭借此战赢得了名门望族的话语权。 没过多久，神庭的上流圈子流行起了一种影碧。 虽然不是姜羽送出去的留影水晶。可里面的内容一模一样。 风头正盛的神妃竟被人踩着脸羞辱，这让神权成了笑柄。 神王听后震怒。杀死了一大批制作和传阅影碧的人。 甚至血洗了两个大家族。 可这个举动不但没能起到抑制作用，反而引起了更加强烈的反弹。 起义军的人数仍在急速增长。 许多投奔者原本就是军人。连基础训练都不需要。 他们终于成长到了威胁神庭的规模。 神界格局发生变化，不少游走在边缘的势力都动了心思。 博坎也不例外。 “军师，时机到了！咱们是否去投奔起义军？” 他过于激动，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虽说赤甲匪的日子很安逸，可他们内心都是兵！ 在心底，仍然是荣耀的赤甲营。 火龙像腊肠一样倒挂在树上，没精打采地说道：“打家劫舍我在行，做决策的事情就别问我了。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当你的军师了？你给我开过军饷吗？” 博坎来回踱步，眼睛越来越亮：“这条路可行！我们立即去投奔起义军吧！” 火龙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嘀咕道：“也好，你们有了去处。我终于能救媳妇们了。” 半天之后，营地里突然乱了起来。 姜羽和火龙同时失踪了。 博坎心中无比焦急：“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他在火龙的指导下接连大捷。 竟然放松了警惕。 鬼阵缓缓飘飞过来，神情低落地说道：“小鱼被他阿爹接走了。” “他……他阿爹？”，博坎都快忘记这茬了。 鬼阵的一只小手握着装满灵液的陶瓶。另一只手递过去三张兽皮卷。 博坎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这是什么？” “是他阿爹留给你的。说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小鱼的照顾。”，鬼阵不擅长说谎。语气有些僵硬。 好在他长得丑，神情上看不出破绽。 博坎感觉心脏被人剜了一刀。失魂落魄地问道：“他……他们都不当面向我道别吗？” 鬼阵有些心虚，按姜羽教他的话胡诌：“他们走得很匆忙。好像在躲什么女人……” 博坎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摇头苦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爹啊！” 说着，就要打开兽皮卷。 鬼阵连忙阻拦：“等一下！他交代过。赤甲营投奔起义军时，打开红色的兽皮。如果起义军大胜神庭军队，就打开白色兽皮。要是哪天赤甲营遭遇生死危机，那就打开黑色兽皮。” 博坎点了点头。直接把红色的兽皮展开。 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六个小字：不拆营，不揽权。 他轻叹了口气，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鬼阵抿着嘴唇往前凑了两步。试探着牵起博坎的大手。 博坎猛地一惊，把鬼阵抱在怀里：“小鱼阿爹躲得不会是你阿母吧？” “啊？”，鬼阵被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么说，你阿爹也可能会追过来？”，博坎感觉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呃……”，鬼阵也不知该怎么圆谎。 他的模仿能力再强，也没有姜羽那种张嘴就来的本事。 博坎一拍大腿，抱起鬼阵就走：“全营集合，拔营灭火。立即出发！” 与此同时。 火龙化为蛟的形态，朝神庭的方向飞去。 “咦？小赤佬。你的体形好像小了一些，速度也快了不少。” 姜羽此时也变回成年模样，盘腿坐在蛟头上。 英姿飒爽，长发飞扬。 还是有头发的时候有安全感。 火龙的兴致不高，语气也比以往沉闷了不少：“我在炼化龙珠。再有百年时间，或许就能蜕变成真龙了。” 姜羽有些意外：“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跟死了媳妇似的？” “嗯……” 火龙沉吟半晌，缓缓开口：“我和媳妇们分开太久了。你可能不知道，龙族热衷于别人的媳妇，但无法容忍自己的媳妇不忠。” 姜羽感觉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你自信一点。别的龙有龙米吗？能化为真龙吗？能大战三千回合吗？” 火龙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开了。连声音都高了几度：“你是在安慰我？” 姜羽不知道这货的哪根神经又搭错了：“算，算是吧……” “哈哈哈哈，好吧。你成功了！”，火龙一改刚刚的颓废，散发出浓郁的二货气息。 姜羽撇了撇嘴：“我上次来神界，遇到过玄龟。你俩的性格有点像。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火龙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只有真龙才能跨种族繁衍！你别说，以后我还真想试试。” 姜羽彻底无语了，感觉安慰火龙纯属多余：“你刚刚还担心媳妇不忠呢，一转眼就想跨种族了？心心念念地化为真龙，就是为了下半身那点事？” “不然呢？”，火龙理所当然地反问一句：“你不会以为我成为真龙，是为了干架那种无聊的事吧？” 姜羽沉吟半晌，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毛病。仔细琢磨，确实没毛病……” 第307章 疫病 神庭。 既是屹立数十万年的权利中心，也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城池。 和下界的皇城一样，也没有城墙。 但繁华程度与皇城有着天壤之别。 整座城池都是金色的。 在霞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芒。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两道火红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水墨中的一抹胭脂。 火龙落回地面，望着上空舔了舔嘴唇：“朱雀啊！等我化为真龙……” 姜羽敲了敲它的脑袋：“喂，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快醒醒！” 火龙用力甩头，把姜羽从头顶抖下来。沉声说道：“终有一日，我要让这神界……遍地龙种！” 姜羽发现火龙的想法很危险。 得赶紧把螭龙救出来才行。 要是没人管火龙，它可能真要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了。 姜羽的图腾之一就是朱雀。 好在不是上空的那两只。不然还没进城就被识破身份了。 他抬脚踢了踢火龙：“喂，变成虺吧。” 火龙瞥了姜羽一眼：“你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 姜羽的嘴角上扬：“给你开开眼！” 说着，身体表面蒙上了一层水雾。 下一刻，长发从中间分开，变成了收在身后的翅膀。 水雾凝实，成为褐色的羽毛。 眨眼工夫，一个高大的羽人就出现在火龙面前。 火龙震惊地张大嘴巴：“喔！这下真对得起你的名字了！你要是能变成一条母龙，我就服你。” 大概是到了龙族交配的季节。 媳妇不在身边的火龙很危险。 “滚！神界有多大，你就给我滚多远！”，姜羽感觉屁股冷飕飕的。好在身后有羽毛挡着。 这些羽毛由水汽幻化而成，谈不上舒服。但是能在不改变体形的情况下遮挡面目。 火龙化成虺。 用力缩了缩肚子，身体又变细几分。 很自觉地盘到姜羽身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姜羽总觉得火龙的尾巴刻意在自己屁股附近晃悠。 一人一龙随着进出的人流走到神庭外围。 两名卫兵上前拦住去路：“站住！族群，性别，来这里的目的！” 姜羽模仿着亮的风骚语调。彬彬有礼地说道：“尊贵的勇士，你们看不出我是一个优雅的男性羽人吗？” 其中一个士兵轻蔑地冷哼一声：“羽人啊……想认错都难。神庭可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 姜羽虚握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最近嗓子不舒服，已经好些天没唱歌了，想到这里碰碰运气。” “呵！神庭危难当头，你还想着唱歌？”，另一名士兵的脸上写满了鄙夷：“滚吧！城里正流行怪病，药物紧缺。当心嗓子没治好，又染上疫病！” “疫病？” 姜羽这次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神族的体质强悍，生病已经极为罕见了。更别说是能传播的疫病。 “你见过这些人吗？”，另一个士兵见姜羽发呆，例行询问：“只要提供可靠线索，神庭必有重赏。” 姜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到几十个立体的投影悬浮在半空。 飘在最上方的，赫然就是他自己的半身像。 底部还添加了红光特效。透着一股罪大恶极的味道。 姜羽不动声色地扫视过去，居然还找到了蓐收的投影。 见两个卫兵眼巴巴地瞪着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二位勇士。羽人与世无争，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人物啊！” 两个卫兵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是滚回鸟窝还是滚进城？别堵在这里碍事！” 姜羽连连赔笑：“进城！我大老远赶来，当然要进城的。可惜我的嗓子不行，不然非得为你们歌功颂德不可。” “等一下！”，其中一个卫兵把目光放到火龙身上：“这条虺也得登记。” 术业有专攻。 博坎不认识火龙的虺形态，却被卫兵一眼认出。 姜羽掐着火龙的脖子，像绳子一样甩了两圈：“它叫红棍，还不会开口说话呢。我存了好久的钱才买下来。你们知道吗？我女儿一直想要这样一条宠物。唉，羽人只要不说话就会焦虑。童年时期更需要陪伴！我女儿唱歌很好听的。她非常漂亮。有一双大眼睛……” 卫兵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行了行了，快进去吧。跟你说过疫病的事了，死了可别怪我们。” 姜羽上前两步：“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滚！” 两名卫兵异口同声地发出怒吼。 姜羽一缩脖子，小声嘀咕道：“不让说就不让说嘛，凶什么凶？” 火龙憋笑憋得身体都粗了一圈：“喂，羽人只是一言不合就唱歌，什么时候变成碎嘴子了？” 姜羽的眼珠四处乱瞟：“不然呢？让我唱歌，我也唱不出……看那！” 他的视线投向一个虎头人身的身影。 那人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身上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溃烂的皮肤流淌出黏稠的黑色液体。 火龙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森林里……” “嗯，看来这毛病蔓延到神族身上了！”，姜羽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越往里走，看到的病人就越多。 有几个陷入昏迷的病人甚至裸露出森森白骨。 “哎！”，姜羽拦住一个猫脸老太太：“阿婆，这里出什么事了？” 边说边懂事地递过去两颗极品灵石。 猫脸老太太没伸手去接，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神庭病了。神庭也病了！” 姜羽听得莫名其妙。 猫脸老太太的身高比姜羽矮很多。退后两步才能看清姜羽的脸：“趁着没染上疫病，快点走吧！” 说完就要绕过姜羽。梅花一样的小脚还加快了几分。 姜羽赶忙问道：“这病是从哪传来的？” 猫脸老太太的脚步一顿，缓缓扭过头来。 眼睛瞪得滚圆，瞳孔竖成了两条细线。语气中带着颤音：“这是神狱传出的悲鸣，是冤魂的诅咒！是诅咒啊！” 姜羽看她的疯癫样子，生怕下一刻就扑上来挠脸。结果猫脸老太太却转身冲进人群。几个闪烁就没了影子。 “小赤佬，神庭的人以前也这么疯吗？”，姜羽有胆量直面将臣，却被这里的诡异气氛搞得头皮发麻。 火龙的身体也紧了紧，语气中透着不确定：“或许吧？我上次来是为了救媳妇。稀里糊涂就被抓住了。” 姜羽微微蹙眉：“听那个阿婆的话，好像疫病是从神狱传出来的。咱们先去踩点。” “等一下！” 火龙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激动地说道：“右边！三百丈的位置，有我媳妇的气息！” 姜羽的脚步一顿，脸色冷了下来。 “小赤佬，不管你媳妇在不在那儿，尾巴能离我屁股远一点吗？” 第308章 双龙托台 水乐坊是神庭最有名的销金窟。 占地极广，规模堪比一个村庄。 内部更是金碧辉煌。 是专为高端人士修建的取乐之地。 姜羽循着火龙的指引来到门外，脸上带着狐疑之色：“小赤佬，你媳妇不是给人拉车吗？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里的客人还有龙族？” 火龙本就焦急，听到姜羽的话就更加心急如焚了。 如果它媳妇在这里接客…… 姜羽不再逗它，直接朝水乐坊的大门走去。 出乎意料，门口的两个小厮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既未上前阻拦也不收取门票。 好像谁都能来这种地方快活似的。 事实并非如此。 水乐坊是真正的无底洞。 来这里玩乐的大多是一掷千金的豪客。 就算把平民放进去也消费不起。 消费不起，却能帮着宣传。 平民在这里转一圈，出去后四处吹嘘。自然会在无形中帮水乐坊提高知名度。 而且土包子的仰视能极大满足豪客的虚荣心。 不得不说，水乐坊的主人是懂人心的。 把奢华藏在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姜羽一进大门。迎面就是雕有龙、凤和麒麟的玄关。 厚重，庄严，霸气。 绕过玄关是一个很浅的荷塘。不时有散发彩光的小鱼从水下探出头。 架在荷塘上的白玉栈桥是通往内庭的唯一通道。 栈桥上雕琢着栩栩如生的男女图案。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图案就会活过来。 让人看了面红耳赤，浮想联翩。 越是往里走，就越被勾起探知欲。 仿佛所有烦恼都在迈入大门的一刻被拦在外面。 阿修罗，战乱，疫病…… 统统与这里无关。 “好家伙！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姜羽想起虞舜喝粥都要掺麸皮。 再和这里一比，突然想到一句话：宁做神界丧家犬，不当下界万人王。 不知为何，姜羽面对奢华到极致的享乐场所，反而感到了浓浓的悲哀。 难道不够讽刺吗？ 街上就有疫病而死的枯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门之隔，竟是歌舞升平的奢靡之地。 姜羽沿着小路穿过两扇门，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处小广场！ 巨大的舞台涵盖了广场三分之二的空间。如同一条趴在地上的八爪鱼，延伸出四通八达的蜿蜒小路。 至于那些小路指向何方…… 就是砸钱才能品味的去处了。 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十名衣着华贵的客人。 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急着去隐秘之所享乐。 姜羽刚走到广场，盘在他身上的火龙突然缩紧身子。 “嗯？看到你媳妇了？”，姜羽调侃道：“不会像你一样盘在谁的身上吧？” 火龙却一改常态，语气冰冷：“姜羽，你走吧。我留下就行。” 姜羽一怔，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火龙对他的称呼一直是“臭小子”“小混球”。从不直接喊他的名字。 自从进入水乐坊，火龙的表现就有些反常。 与其说是即将见到媳妇的激动，倒不如说是压抑心底的愤怒。 “怎么回事？”，姜羽在宾客中仔细寻找，并未看到螭龙的影子。 火龙一字一顿道：“双龙托台！” 声音中仿佛带着冰碴：“我要杀光这里的人。一只蚂蚁都不留！” 姜羽连忙朝舞台下方看去。 待看清柱子上的龙影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是那两条螭龙。 只是它们被锁死脊椎骨。又用七尺长的铁钉将四肢钉在柱子上。 金色的龙血顺着龙尾滴入下方的水池。为广场增添了几分贵不可言的气息。 如果不是火龙提起，姜羽差点以为它们是两个浮雕。 谁能忍受自己的媳妇受这种屈辱？ 火龙在伴侣方面谈不上忠诚。 可它虽渣不废！ 身上的气息变得狂躁起来：“你走吧。接下来，这里可能有点乱！” 姜羽在火龙身上轻拍两下：“先不说你能否杀光这里的人。就算能打过他们，也会沾染死亡的气息。即使侥幸逃出去，还是会被神庭追杀到天涯海角。” 火龙的呼吸又粗重了几分，身上微微颤抖：“我不想管那些！” 姜羽按住火龙的头，低声问道：“你要找死？不想化为真龙了？” “无所谓！”，火龙喘着粗气，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百年后我成为真龙，能回到今天弥补遗憾吗？实力再强，寿命再长。都会被愧疚和煎熬淹没！” 这话让姜羽无言以对。 换位思考，如果钉在柱子上的是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他早就炸了。 可他必须劝住火龙。 “你媳妇还活着。咱们的目的不是冲出去殉葬，而是救走它们。”，姜羽尽量让语气真诚一些：“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如果动手，我一定会帮你。大不了永远不回神界。你知道玄龟吧？它弄塌了洞庭山，依然躲在下界快活。” 火龙思忖良久，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它知道，螭龙被钉在柱子上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救人也好，拼命也罢。都不急于一时。 得先摸清这里的情况。 “神界最尊贵的客人啊，欢迎你们来到水乐坊！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英姬。”，一个体形如同肉山的臃肿女人跳上舞台。 动作看似轻盈，实则整个舞台都微微沉了一下。 两条螭龙的身上也流出新的龙血。 火龙的身体不再颤抖。脖子向后缩了缩。瞳孔竖成了两条细线。 姜羽像是没有感知到它的异样。 学着其他宾客那样大声叫好。 英姬的长相很怪。 身体如同臃肿的大象，却长着一张精致的人脸。 下巴非常尖。 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西瓜上插了一颗鸡头。 不过这里是神庭。 总会有一些品味独特的恩客。 “哟，我发现了几个新面孔。看来今晚的活动会更加有趣。”，英姬故作妩媚地扭动了一下腰肢。顿时引来几个男人的尖叫。 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等到尖叫声逐渐变小，这才缓声说道：“老规矩。节目开始之前，先请大家欣赏水乐坊精心排练的助兴歌舞。”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明明是白天，竟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呲！” 一朵小小的火苗突兀地亮起。 很快就从一个点蔓延出去。形成了环绕舞台的火线。 下一刻，四条火柱从舞台的四角喷薄而起。 金光闪烁，火星飞溅。 数道光柱猛地射向空中。集中在一个缓缓下落的人影身上。 那人展开宽达一丈的翅膀，羽毛之间粘着绚烂的亮片。 以平稳而缓慢的姿态落向舞台中央。 颇有气势的重鼓也在这时“咚咚”响起。 当灯光落到涂有金粉的脸庞时，姜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就连神色阴郁的火龙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亮？” 第309章 盛宴 算算大騩山到神庭的距离。亮和姜羽分开没多久就动身往这边赶了。 可是他来这里干什么？ 凌去哪了？ 不会又被抓了吧？ 姜羽满脑子的疑问。 他清楚亮的本事。除了喋喋不休的嘴和折磨人的歌喉，一无是处。 那么，亮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逐渐变快，清脆的琴瑟也悠然响起。 亮猛地展开翅膀，朝台下伸出一只手。 缓缓屈起手指。 翅膀中飘散出无数亮片。 在火光中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快乐，是生活的源泉。这里，是销魂的港湾……” 略带沧桑的嗓音透着难以言明的惆怅。 刚开口就引起几个豪客的强烈反应。 除了寻欢的女客人，还夹着两个男人的浪声尖叫。 亮嘟起嘴，朝着台下做出飞吻的手势。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脚尖轻踩着鼓点，在台上来回走了几步：“这里埋葬灵魂的纯真，这里是情欲的本身。啊！告别无趣的生活，追求奢靡的贪嗔。腐烂的躯壳，肮脏的灵石。成就你我热切的眼神！” 歌声中透着浓浓的颓废，让富婆们欲罢不能。 她们见多了逆来顺受的小白脸，对亮的无病呻吟没有任何抵抗力。 “嘭嘭嘭！” 数道火光从观众席亮起。 几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和一个人头马身的男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号牌。 爆牌了！ 爆牌的意思就是今夜把台上之人包下。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爆牌之人都压对方一头。 水乐坊很少出现多人爆牌的情况。 姜羽都看傻了：“他到底哪好？那些女人的品位也太独特了吧？” “嗯嗯！”，火龙也从暴怒的情绪中逐渐冷静下来。 真男人，应该挥洒血和汗水。用健壮的肌肉秀爆姑娘的审美。 这时，亮的嗓音急转而上，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相见是为了相恋，相恋是为了相厌，相厌会成就失恋，失恋沉淀成思念……” “嗒嗒嘀哩嗒嗒” 边唱边用鞋跟在台上踢出欢快的节拍。 “你，今夜的你！我，寂寞的我！不管结果如何，不管结果……只要你和我！” 就连姜羽都觉得亮今晚唱得还不错。 一曲唱罢，余音不散。 灯光缓缓黑了下去。 再亮起时，台上又变成了英姬的肥硕身影。 “一首盘肠曲，今夜谁能觅佳音。”，英姬露出狡黠的笑容：“由于爆牌的客人过多，水乐坊将对亮仔的陪伴权进行竞拍。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拍卖以扣牌的方式进行。” 所谓的扣牌，就是客人在心里估算一个合适的价位直接报价。 由出价最高的客人获胜。 虽然只有一次机会，但最终价往往比明牌还高。 “恭喜获拍的神秘客人。祝您有一个愉悦的夜晚。接下来，将要进行大家最期待的拍卖环节！” 英姬的主持节奏很好。既不显得匆忙，也不会拖泥带水。 这里拍卖的东西确实有点意思。 不是灵草、武器一类的俗物。而是奇物、异兽，男女同用的法宝。还有奇形怪状的奴隶。 姜羽有点坐不住了。 他对拍卖的东西不感兴趣。视线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寻找亮的身影。 “什么时候动手？”，火龙见姜羽迟迟没有动作，也有些急了。 姜羽没能找到亮，无奈摇头。 正要行动，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惊呼。 扭头看去。就见台上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姑娘。 英姬兴奋地介绍道：“诸位，正如你们看到的。这是一位人族姑娘！人族，如同溅起的水花。在短暂的生命中尽情绽放着她的美。你们面前这位更是人族中的极品！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吧？请开价！” 一时间，叫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火龙瞪大眼睛，失声惊呼：“搞什么？这丫头的胆子也忒大了！” 姜羽立即摁住它的嘴。 幸亏周围环境嘈杂，它的叫声并不显得突兀。 可如此一来，姜羽动手的想法也暂时按捺下来。 视线落在那道纤薄的身影上。眯起眼睛，低声呢喃：“你想干什么？” 观众的叫价异常激烈。 在一番角逐下，有人用一枚仙桃力压群雄。 仙桃，对姜羽而言是十天半个月地等待。可在别人眼中却是万年一熟的至宝。 足以证明这群客人的身份不凡了。 客人的欢呼声经久不衰，英姬也没有宣布下一个环节。 凌的眸光微闪，微薄的嘴唇微微扬了一下。 起雾了…… 极淡的水汽悄然弥漫开，向整个水乐坊扩散。 姜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蜃龙在发动幻术？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火龙喃喃道：“那丫头没有修为。她疯了？” 姜羽也想不通凌和亮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在他的印象中，凌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性子。而此时，眼中竟露出了凌厉的锋芒。 姜羽并不了解毒民。只知道他们与自然为伍，生性淳朴。却不知道毒民有着睚眦必报的生存准则。 凌和姜羽分开以后，曾杀回大騩山的神狱。 从审讯她的妇人口中逼问出幕后主使。 正是水乐坊的主人。 她和亮是来报复的。 虽然凌没有修为，可只要给她足够的准备时间，再厉害的高手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至于来这里寻欢的客人……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应该错杀不了几个好人吧？ 水乐坊最不缺的就是水。 池塘里的小鱼不知何时变成了水底的白骨。 岸边陆续爬出芝麻大小的黑色甲虫。悄无声息地飞向人群。 姜羽见过这种虫子。 蜱虫。 毒尸夏耕就是被蜱虫干掉的。 姜羽脑中灵光一闪：“小赤佬，如果是虫子杀死的神族。死亡气息落在指使者的身上还是虫子身上？” 火龙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呃……大概是在虫子身上。” 姜羽恍然：“那不是可以随便杀人了？难怪有人觊觎养蛊之术。果然没安好心！” 火龙见蜱虫顺着客人的口鼻钻入体内，突然想起初见姜羽时钻进它耳朵里的火蚁了。 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姜羽略微感知了一下。发现蜃龙的幻术隔绝了这里和外界的气息：“现在就……” “你是谁？”，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姜羽和火龙的窃窃私语。 亮提着短刀缓步走来，脸上写满了敌意。 羽人的族群总共才一千多人。 亮都认识。 虽然姜羽有羽人的外表，却给他一种既陌生又别扭的感觉。 而且姜羽不受幻术的影响。飞过来的蜱虫也被水汽荡到一旁。 这让亮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姜羽挑起半边眉毛，语气轻佻：“想好怎么逃出去了吗？这里是神庭。就算你和凌杀光所有人，以你和狂鸟的速度也逃不掉。” “当啷！” 亮的短刀掉在地上，又手忙脚乱地捡起来：“我，你……你到底是谁？” 原形毕露。 刚刚的故作镇定变成了满脸的慌张。 姜羽对他满是嫌弃：“瞅你那怂样！我当初怎么就放心让凌跟你走？” “啊？”，亮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姜羽用手指点了点火龙的头：“小赤佬，去救你媳妇吧。如果凌遇上麻烦，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搭把手。” 凌认识火龙。不用担心被误伤。 火龙早就按捺不住了，但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呢？” 姜羽面部的水汽一阵变幻，很快就变成一个体形相仿的客人。 “我去神狱转转。等这里的事情解决，先别急着往外跑。神庭闹出大动静以后，再往城内走。” 第310章 大人 手段越多，动手的机会就越少。 姜羽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水乐坊。 身后还跟着两个水汽凝成的侍从。 守门小厮比先前见到姜羽时热情多了。主动凑上前套近乎：“哟，玉公子。今儿怎么这么早回去啊？” 姜羽满脸的晦气：“别提了。遇上两个愣头青，处处和我作对。我回家取些钱来。” 一句话就险些露馅。 神二代极为重视名誉。一句口头承诺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不存在取现钱的说法。 小厮倒是机灵。知道哪些话该问，哪些话不该问。 当即露出义愤填膺之色：“玉公子放心，我们等你。你不回来，这里就不散场！” 姜羽的脸色略有缓和。用手指点了点小厮的脑袋：“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般懂事，哪里还有烦心事啊？” 两个小厮平时没机会巴结这个层次的大人物？ 立即送上一堆马屁。 姜羽露出极为受用的神色。压低声音叮嘱道：“你俩在门口等我。我去去就回。有些机会，以你们的眼界还看不到。一旦错过，就可能是一辈子。” 二人不明所以。 可既然玉公子发话，就算水乐坊的管事来和他们换班，也会死赖在这里。 玉公子有神兽坐骑。但两个小厮都没有主动提起。 对姜羽的异样宛若未知。 他们得知道大人物的心思。但又不能揣摩得太透。 姜羽溜达出一段路，随手抓过一个衣着光鲜的商铺老板。傲气十足地问道：“老头，我问你。哪里的疫病最重？” 直接问神狱的方向容易暴露。索性摆出一副既嫌弃又体恤民情的虚伪态度。 老板吓了一跳。哆嗦着指出一个方向：“神，神狱的疫病最重。大人，您最好别去那种腌臜之地。疫病无药可救。” “哼，要你教我怎么做？”，姜羽把纨绔演绎得淋漓尽致。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具高达百丈的神王雕像。 金光闪闪，分外耀眼。 只是神王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 那是佝偻老者的形象。 几乎看不到脖子。 背后有个罗锅，前面腆着大肚子。还是个罗圈腿。 脸上生满肉疙瘩。额头上还长着一颗宛若犄角的瘤子。 雕像一定是经过美化的。 这位神王的真实形象恐怕比鬼阵还鬼阵。 姜羽想到只有一面之缘，却满世界通缉自己的小姨。啧啧摇头：“女人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神狱距离雕像不远。 象征着神权的威严和对罪犯的审视。 不过对姜羽而言，那只是劫狱时的标志性建筑罢了。 姜羽的速度似缓实快。一路走过去，眉头越皱越深。 患有疫病的人更多了…… 其他地方歌舞升平。这条路却连巡逻的士兵都看不到。 神界的权力中心，怎么能容忍恶臭的尸体在路旁无人问津？ 神狱门外的狱卒像一只站立行走的乌龟。全身笼罩着一层水幕。 也不知水幕能否挡住疫病。 求个心安。 “站住！神狱重地，闲人勿近！”，难得狱卒还尽忠职守。隔着老远就出声喝止姜羽。 姜羽拿出一块腰牌，在身前晃了一下。又立即收起来：“奉神妃之命，过来提审一个犯人。” 狱卒没看清腰牌。连忙叫道：“等等，再给我看一眼。” “放肆！” 姜羽身后的分身发出生硬的厉喝：“你在故意刁难大人？”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狱卒吓得一哆嗦。 不光是狱卒，姜羽自己也一阵头晕。 控制分身说话比单纯走路难多了。 愣得怕横的。 狱卒在犯人面前耀武扬威，却最怕这种不好说话的大人物。谨慎地问道：“敢问大人要提审哪个犯人？” “自然是得罪神妃娘娘的主犯。”，姜羽露出桀骜的虚假笑容：“于儿！” 狱卒露出为难之色：“那个……大人。您能把刚刚的腰牌再给我看一眼吗？” “放肆！” 姜羽身后的分身再次发出厉喝。 狱卒全身都是一颤。可还是硬着头皮坚持道：“小的职责所在，还望大人海涵。” 姜羽轻叹了口气，把后土令牌丢过去。语气中隐隐透着威胁：“其实当个狱卒挺好。没有风吹雨打，也不需要上战场拼命，还有不少灰色收入。比守矿场的守军强多了。” 狱卒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令牌，毕恭毕敬地递还回来：“没问题了。大人请随我来。” 姜羽冷着脸收回令牌。用一只手掩着鼻子，心中暗骂：“不识字你跟我装什么？老子差点直接动手了！”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昂首挺胸地跟着狱卒往神狱里走。 其他狱卒想上前盘查，都被引路的狱卒喝退回去。 姜羽这才发现，乌龟精居然是神狱的牢头。 难怪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也要查腰牌了。 “等一下！”，姜羽脚步一顿。伸手指向牢笼里的神兽：“这是乘黄？” 狱卒连忙介绍道：“禀大人，这确实是于儿的坐骑。可惜此兽刚烈得很。除了于儿，谁都无法驯服。” “嗯！”，姜羽微微沉吟。打量着乘黄身上的铁链和十几把锁：“神妃娘娘想试着驯服一下。带上吧。” 狱卒十分为难：“此兽太过神勇，小的无法靠近啊！” 姜羽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啊，就是当狱卒的命了！” “是是是，小的本来也没什么抱负。”，狱卒的语气中透着谄媚。本就不直的腰杆几乎对折在一起。 姜羽冷声说道：“开门，我来试试它的斤两。性子不烈可配不上神妃！” 狱卒不敢忤逆，连忙把牢门打开。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着“小心”。 乘黄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来人。 看到姜羽时明显怔了一下。 姜羽的外表和气息都极为陌生。但轻微波动的空间之力却无比熟悉。 “打开链子！”，姜羽把一只手放在乘黄的脖子上，目光闪烁。 狱卒有些为难：“可是大人。如果解开链子，它就可以借助空间之力……” “少废话！” 姜羽身后的分身再次发出厉喝。 总是冷不丁吼一嗓子，都快把狱卒吓得神经衰弱了。 姜羽也微微点头：“有本官在，就算它真逃了，也是本官的责任。” 狱卒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铁锁。 姜羽把手放在乘黄的额头上，面无表情。 出乎意料，乘黄身上的枷锁被除去，居然出奇地安静。 狱卒立即竖起大拇指：“大人好手段啊！” 姜羽得意地笑了起来：“带我去见于儿吧。我很好奇，他凭什么能拥有乘黄这样的坐骑。” “是！” 第311章 牢笼 大騩山的神狱相比神庭的神狱，简直就是贫民窟。 这里的守卫更多，戒备更严，环境更好。死于疫病的人也更多。 姜羽被过道里的腐臭熏得两眼发涩。 好在这种味道越向下就越淡。 一口气走到地下五层，终于来到关押于儿的牢房。 姜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他看到牢房里的环境，还是用力揉了揉眼睛。 差点以为出现幻觉了。 以于儿的身份，住在单间并不奇怪。 可面前的牢房足有二十丈大小。 玉石雕琢的床铺和桌椅一应俱全。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酒肉。 更过分的是监牢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温泉池子。 水面不仅撒着花瓣，还漂浮着的灵果。 这叫坐牢？ 如果再有几个姑娘服侍，姜羽都想进去住两天了。 于儿大咧咧地躺在水池里。 听到门外有动静，把盖在脸上的兽皮掀开一条缝。 下一刻，他猛地坐直身子。激动地叫道：“乘黄！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乘黄是于儿的专属坐骑。此时竟老老实实地跟在姜羽身后。 要说没对它做什么，于儿打死都不会相信。 狱卒连忙解释：“将军莫急，这位大人是神妃娘娘派来探望您的。没对乘黄做出格的事情。” 这副低三下四的语气好像他才是犯人。 于儿的腰间只围了一块黄布。赤裸着上身缓步走到门前。冷着脸打量起姜羽：“神妃的人？吾和你没什么交集吧？” 姜羽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当然有交情。只是将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边说边朝于儿使眼色。 于儿眉头微皱，半晌才点了一下头：“进来说话。” 说着，踢了一脚牢门。 牢门应声而开。 居然是虚掩的。 姜羽诧异地看向狱卒。 狱卒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大概是送饭的时候忘记锁了。小的会严查这件事。” 于儿冷哼一声，转身走向石凳。 姜羽目光平淡地看向狱卒：“我们之间的话题，神妃娘娘不愿被第三者听到。” 狱卒赔着笑脸连连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帮大人盯着！” 姜羽见狱卒一直跑到楼梯口，朝这边笑着挥手。这才把分身留在外面装样子，弯腰钻进牢房。 牢门狭小，乘黄挤不进去。 直接用瞬移进到里面。在于儿身上亲昵地蹭来蹭去。 于儿一边安抚乘黄，一边冷眼看向姜羽：“这次又换什么花样了？” 姜羽嘴唇微动，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两个字：“二哥。” 同时一挥手，在桌上留下一粒龙米。 于儿的眼皮一跳，连忙看向牢房外面。压低声音问道：“你疯了？” 他终于知道乘黄为什么这么老实了。 姜羽却像没听到一样，大声说道：“哟，于儿将军过得好自在！这里可比我的府邸舒服多了。” 于儿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姜羽脸上。语气也带着几分讥讽：“还缺几个女人。或许，吾的立场没你们想得那么坚定呢。” 说完，又压低声音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姜羽在身周布出一层水雾屏障。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救人。早知道二哥过得这么舒坦，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于儿感应了一下屏障，也不再装模作样：“几个烧冷灶的狱卒罢了。你不是去下界了吗？怎么跑到神狱来了？” 姜羽叹了口气：“二哥受我连累才落得如此下场。我要是装成不知道，那就太不是东西了。你被下了禁制吗？我带你离开。” 于儿笑容苦涩：“只要神妃还在，这天下处处皆是牢笼。吾能去哪？” “离开的第一步是把衣服穿上！”，姜羽和于儿面对面坐着。总感觉他腰间的黄布会随时滑落。 不自然地把脸扭向一边：“你可以去找大哥。神妃再疯，也不敢把爪子伸到昆仑山。实在不行，干脆和我去下界吧。” 于儿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咱俩不一样。吾身后的人太多。若是逃了，会有很多人遭殃。神妃在这里有眼线。她盼着吾跑呢。” 姜羽挠了挠头：“二哥，很多人不满神庭的做法，但都咬牙忍耐着。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他们才没有动作？” “因为吾？”，于儿露出诧异之色。 他很早之前就被关押起来了。并不清楚外面的局势。 姜羽轻叹了口气：“外面组建起了一支起义军。发展的势头很快。已经影响到神庭的地位了。据我观察，加入起义军的势力中，还没有和你同一派系的。” “混账！阿修罗当前，神族怎可内耗？” 于儿一掌把桌子拍得粉碎。各种美食滚落一地。 姜羽从地上捡起一颗朱果，在衣服上蹭了蹭：“二哥，人们被蛾魁祸害惨了。不反抗就是死。女人毒，毒于阿修罗！你觉得留在这里是保护别人。可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忍受一切吗？” 于儿的脸色接连变幻，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姜羽咬了一口朱果，感觉味道平平。随手丢掉，小声嘀咕道：“什么破玩意儿？看着光鲜，还不如啃萝卜。” 于儿扭头看向姜羽，面色凝重：“三弟，你不是哄骗为兄越狱吧？” 姜羽哭笑不得道：“我正被通缉呢。冒生命危险跑到神狱，就是为了骗你？你知道这座神狱每天抬出去多少尸体吗？远了不说，赤甲营现在仅剩百余位兄弟了。二哥，如果你执意留在这里，我没意见。知道你无恙，我就安心地回下界了。” 于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庭局势如此岌岌可危了？可是吾离开这里，那些信任吾的人怎么办？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姜羽站起身，将一副甲胄丢到床上。又把一杆大戟往地上一插：“二哥，你的牢门没锁。可你想过没有？被关在这里，你就是别人的锁啊！”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当弟弟的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神界大乱，你一人一骑，天下皆可去得。走出这间牢笼，就是打开了别人的牢笼。” 于儿怔在原地，眉头皱在一起。 喃喃自语道：“走出自己的牢笼，打开别人的牢笼……” 心头的郁结豁然开朗。 腰间一松。 黄布滑落下去…… 第312章 搞事情 神狱对于儿形同虚设。 姜羽把去留的选择权留给于儿。在狱卒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于儿的牢狱还算干净。 越往上走，恶臭的气味越浓。就连走廊都流淌着黑色的液体。 踩在上面黏糊糊的。 姜羽在神狱外站住脚，突然问了一句：“于儿牢房里的东西，是你安排的？” 狱卒心里本就忐忑。 闻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拼命扇自己的嘴巴：“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有这种心思了。求大人手下留情。” “嗯！”，姜羽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瞥了狱卒一眼：“神庭这段时间不太平。劝你休息几天。最好现在就回家养病。” “哎？”，狱卒先是一怔。随即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姜羽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背着手，闲庭信步地朝神王雕像走去。 不知道水乐坊那边是否顺利。 估算一下时间，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了吧？ 该弄出点动静掩护他们撤退了。 他离神王的雕像越近，就越感慨神界工匠的手段。 雕像如同直插天际的山岳。 明明神王长得很丑，却彰显着无上威严。 有阵阵威压向四面八方扩散。 姜羽站在雕像脚下，使劲仰头都看不到顶端。喃喃自语道：“要是这玩意儿倒了，水月坊应该能听到动静吧？” 说完，搓了搓手。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 正要动手，突然发现三三两两的人汇聚在一起，朝这边走来。 那些人神色冷峻，目光决绝。就差把“搞事情”三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姜羽动作一顿，把陨铁大棒抱在怀里：“啊，好大的鸡腿。好香，好幸福……” 那些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边走边把红色的布条系在额头上。 走到王宫门外，已经聚集了四五百人之多。 “都是高手，可惜脑子不太够用。”，姜羽猜出这些人的目的了。 死士！ 从神庭正门光明正大的刺杀神王。 以这种悲壮的形式向神庭宣战。 他见雕像下留了五个高大的身影，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走到一个身高丈余的独眼巨人面前：“大哥……” 独眼巨人微微低头，语气冰冷：“我是女的！” 姜羽嘴角一抽：“那个大……大妹子。你们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吗？” 独眼巨人皱眉的样子有点搞笑，可这种场合却让人笑不出来：“与你无关。滚远点！” 姜羽取出一件衣服。当着独眼巨人的面撕成布条。用水汽幻化成鲜红的颜色，绑在头上：“你看，现在咱们是一伙的了。” 女独眼巨人的额头上突起两根青筋。伸手去摸后腰的短刀。 另一个独眼巨人按住她的刀柄，低声说道：“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这话是压低嗓音说的，可落到姜羽耳中却如打雷一样。 “难怪把你们几个扔在外面。这嗓门也太容易暴露了！”，姜羽掏了掏耳朵：“你们要搞事情？要不要搭个伙？” “哼！不用！”，女独眼巨人没感知到姜羽身上的强者气息。对他的杀意也不加掩饰。 深目一族是急性子。 她最讨厌这种油嘴滑舌的公子哥。 姜羽咂巴两下嘴，又不急着动手了。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热闹。 女独眼巨人同样盯着姜羽。 只要能动手，她第一时间就会把这只苍蝇拍死。 姜羽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深目一族……哎呀！这是举族造反了吗？难怪街上的士兵这么少。也不知是为你们提供方便还是设下的陷阱。” “轰隆！” 王宫方向爆发出了激烈的轰鸣。 震耳欲聋的战斗余波激起阵阵狂风。 打起来了！ 接到动手信号，几名独眼巨人立即取出大锤疯狂凿击雕像的底座。 女独眼巨人防止有人捣乱，抽刀朝姜羽杀来。 她的短刀都快赶上闸刀了。 携着恶风扑面而来。 “忙你的正事去，惹我干啥？”，姜羽身影连闪，每一次都差之毫厘地险险躲开。 女独眼巨人穷追不舍：“神庭走狗，杀你就是正事！” “当！” 姜羽的陨铁大棒向上格挡。在接触短刀的瞬间就将其磕飞。 残影激射而上。 “笃”的一声钉入雕像的两腿之间。 女独眼巨人虎口崩裂，鲜血飞溅。 不敢置信地愣了一下，随即又挥舞硕大的拳头朝姜羽砸来。 “有这力气，还不如去拆雕像！”，姜羽如羽毛般躲闪着攻击。瞅准机会。一棒子砸在雕像的底座上。 “咚！” 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震了一下。 另外几个独眼巨人也诧异地看向姜羽。 如果姜羽先前只是玩嘴，这一棒下去就足以证明立场了。 可是身后的女独眼巨人却像昏了头，对他穷追不舍。 姜羽被追得上蹿下跳。只能仰天大吼：“你……你还追？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想办法逃了！喂，没人管管这个疯婆娘吗？” 王宫方向的轰鸣声骤然变强。 这不是死士收获了成效，而是神庭早有准备，对他们进行了伏击。 再怎么说都是屹立数十万年的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被一群死士攻破？ 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几百人就会全军覆没。 “毓，回来！” 深目一族也不全是憨货，有人出声叫回暴怒的女独眼巨人。 这座雕像是神权的象征。他们的任务是毁掉雕像，而不是追杀一个滑溜溜的男人。 “呸！”，女独眼巨人不甘地啐了一口，转身朝雕像冲去。 姜羽也刹住脚，提着棒子反追上去：“早该这样了。要是没毁掉雕像，还把命搭里。那就太亏了！” 这次女独眼巨人没再理他，接过同伴扔来的锤子和凿子。奋力朝雕像砸去。 姜羽试过雕像的硬度，没再蛮干。 一只手按在底座上。以土属性巫术，往外抽取金属物质。 另一只手则拼命施加寒气。 几个独眼巨人可以理解他抽离金属的行为。但是施加寒气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雕像又不怕冷。 “嘿！” 姜羽换了一只手抽取金属，另一只手又变成喷火。 “你搞什么鬼？” 雕像的底座占地极广。女独眼巨人离姜羽也有一段距离。可是架不住她嗓门大。 震得姜羽耳朵嗡嗡作响。 “要你管？咱们各玩各的！”，姜羽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换手，又改成冰冻。 短时间的冷热交替，不足以让雕像底座发生明显改变。但是抽离金属以后，留下不少细如发丝的小孔。 姜羽把水汽灌进细孔，试图利用冷热交替让雕像底座变酥。 可时间紧迫。 王宫传来的拼杀声在一波爆发后迅速减弱。 马上就要消失了。 “快！” 姜羽后退十几步，召唤出一个银色的巨大冰锥。盯着一个点飞快旋转。 恰在此时，王宫有数道人影腾空而起。 以恐怖的速度疾射而来…… 第313章 崩碎的神权 姜羽不知道他和至强者之间有多大差距。 可如果被两个以上的初代神族盯上，估计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难题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王宫冲出的人影起码有七八个。 这么多强者，一人一个屁都能把他熏成腊肉。 “喂，撤了！” 姜羽大喝一声，扭头就跑。 倒不是他有多仗义，而是独眼巨人比他的体形大。如果分散逃跑，能大幅增加他逃脱的概率。 可是他想错了。 几个独眼巨人发现行动失败。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们也是死士！ 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赴死。 碎沫飞溅。雕像外层的金粉簌簌下落。 但神王雕像太大了。 独眼巨人如同围着象腿的蚂蚁。试图在一息之内把象腿咬断。 “嗤！” 一声轻响。 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射来。 击穿一名独眼巨人的手臂，又在第二名巨人的胸膛炸开。 前面的独眼巨人仅留下拇指粗的血洞。后面的独眼巨人却被炸碎半边身子。 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身亡。 姜羽又想错了。 即使相距甚远，对方依然有拦住他的能力。 他瞬间收起头上的布条。 身形接连闪烁。以最快的速度躲到雕像背面。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一名独眼巨人被打爆身躯。 姜羽连人家用什么暗器都没看清。 耳边还剩下稀稀拉拉的敲打声。 女独眼巨人的凿子已经崩断了。只能挥舞大锤徒劳地砸向雕像底座。 尽管只能砸掉最表层的金粉，可她依然坚持。 在她眼中，这不是没有生命的雕像。而是屹立数十万年的神权。 “啪！啪！” 极脆的轻响把姜羽的两具分身打爆。 同时，暗器也在质地变松的底座上留下两个深孔。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恐怕就连熊猫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黑白罴的战舞会被姜羽跳成一片模糊的虚影。 金甲术，超大力。 风、雷、水、土。各系巫术叠加在陨铁大棒上。 “给我碎！” 姜羽暴喝一声，狠狠砸在雕像的底座上。 这是他的全力一击。 不管行不行都得逃了。 “咔……咯咯咯咯……咔嚓！” 清脆的碎响在雕像内部连成一片。 姜羽没时间检验这一棒的成果。瞬间放出几十道分身。 朝四面八方飞遁。 有独眼巨人，有羊头人身神，有狱卒，有英姬。甚至还有几个阿修罗。 只是过于匆忙，这些分身都没有脸。 神庭高手看到突然涌出的身影也颇为意外，在空中顿了顿身形。 只是一瞬，大量攻击就再次落下。 大部分分身被直接打爆。还有几个逃出姜羽的控制范围，重新化为水汽。 “咔咔咔……咔嚓……” 就在此时，神王雕像的中间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缝。 如闪电般向上蔓延。 而裂缝的起始点，正是插在雕像裤裆的那柄短刀…… “啪！” 裂缝蔓延到雕像的头顶。崩飞了一小块碎石。然后从中分为两半，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气势向两侧倒去。 雕像高达百丈。 巨大的阴影不但将下方的广场笼罩在内，甚至波及到相连的几条街道。 王宫内瞬间冲出数道强大的气息，试图将雕像重新合拢。 晚了！ 倒塌的雕像受到阻力，再次从中间折断。 崩碎的石块比房屋还大。 如同一场陨石雨。 似乎是在预示神庭的最终结局。 到处都回荡着惊恐的叫声。 “唉……” 王宫内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神庭的每个角落。 宫门大开。 大量身穿黑甲的士兵蜂拥而出。 上万人浮空，瞬间分散出去。 无数道神识层层叠叠地铺下来。 就连一只蚂蚁都逃不过这种探查。 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但凡表现出半点异样，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有人反抗，就会瞬间招致大量士兵的围杀。连同整个家族屠杀殆尽。 这些士兵实力强悍，配合默契。 全员拥有堪比妖王的实力。 姜羽从没见过如此精锐的部队。 即使相同数量的阿修罗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这样一支精锐，却把屠刀挥向了自己的臣民…… 别说是姜羽。恐怕火龙他们也无处可逃。 “哗啦！” 姜羽藏身的大石块被一名士兵用长矛挑飞。 士兵脸上戴着黝黑的面甲。 用不含感情的目光审视着姜羽。 姜羽已经变成了儿童形态。身边还有一具被压成肉泥的尸体。 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会想到他是家人惨死的孩子。 士兵缓缓收起长矛，后退了两步。 可就在姜羽以为躲过一劫时，那杆长矛突然化为笔直的黑线，朝他眉心刺来。 姜羽疏忽了。 吓傻的孩子眼中只有茫然和无助。 可他的眼睛里仍然有光。 神庭的士兵宁杀错不放过。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对孩子下杀手了。 姜羽像是刚刚回过神。在士兵转身的瞬间一屁股坐倒在地。 长矛贴着他的头皮刺了个空。 他仿佛没感觉到士兵身上的杀意。嘴角下垂，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叔叔，救救我阿婆吧！” 边说边去拉扯尸体的手臂：“阿婆，不要丢下我！有叔叔来救你了。” 姜羽背对着士兵。似乎对危险毫无防备。 可回应他的却是那根宛若毒蛇的长矛。 只是姜羽弯腰去搬石块，又差之毫厘地避开了攻击。 “嗯？” 这些士兵是精锐中的精锐。 接连两次都没刺中一个孩子。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就在士兵把神通凝聚在矛尖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他和姜羽之间。 于儿骑着乘黄，身披赤色战甲，手持月牙大戟。 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修罗场上。 数百名神庭士兵瞬间围拢上来。 于儿对这些士兵视而不见。遥望着王宫的方向。朗声问道：“神王，这些人拥护你无数年，你开始对他们挥舞屠刀了吗？” 这一声如同炸雷，在上空留下滚滚回响。 片刻之后，王宫内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你看不到这些人做了什么？于儿将军，你出现在这里，是加入了反叛者的阵营？” 于儿自然看到了坍塌的雕像。但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人们拥护了你几十万年，以前为什么不反你？是畏惧你的强权吗？究竟是他们背叛了你，还是你背叛了他们？神王啊，你在女人的肚皮上迷失自我了吗？” “放肆！” 神王的暴喝让整片空间出现了阵阵涟漪。 许多人被震得七窍流血，跌倒在地。 就连姜羽都感觉脑袋被大锤砸中一样。耳朵嗡嗡作响。 可怕！ 这就是斩断建木的神王？ 他连面都没露。仅凭一声大喝就让偌大的神庭寂静无声。 若是多喊几嗓子，恐怕神庭会变成一座死城。 乘黄退后半步，随即坚定地向前迈出两步。 于儿面色坚毅地吼道：“好大的威风！你可以杀光神界的所有生物。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人会反你了！” 神王没再说话。却有一个大袖翩翩的儒雅男人从王宫飞离出来。 离着老远就叫道：“于儿将军，你的话……过了！” 于儿看清来人，面色愈发轻蔑：“夏后启，你不过是供人取乐的乐师。有什么资格与吾说话？” 姜羽神色一凛。 夏后启？ 神界最负盛名的乐师。 手握实权的重臣。 女魃的父亲。 也是他的阿公…… 第314章 人心如潮 姜羽对夏后启的所有印象都来自女魃。 英俊，儒雅，彬彬有礼，优柔寡断。 女魃当年顶替蛾魁去下界，夏后启并未阻止。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的两个女儿注定要离开一个。自然是性格刚毅，实力强横的女魃更加合适。 女魃对夏后启没有多少怨恨的情绪。仅仅给出了一个“性格懦弱”的评价。 今天，姜羽终于见到这个替蛾魁背负骂名的阿公了。 夏后启双手交叠，朝于儿遥遥拱手：“于儿将军。神王仁厚，不愿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今日之举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你身为一军统帅，理应为神王分忧才是。” 于儿冷笑连连：“吾只是一阶囚徒，怎么配得上统帅的称呼？夏后启，你还是别浪费口舌了。你是那个毒妇的阿爹，吾看到你就火大！” 夏后启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失了仪态：“于儿将军，你这话的意思是要谋反？” “谋反？”，于儿板起脸，语气铿锵有力：“不，谋反的人是你！是蛾魁！你扪心自问，是谁把神庭搞得乌烟瘴气？夏后启，吾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卖女求荣的乐师罢了。” 这话扎在了夏后启的痛处。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年，人族与巫族决战在即。初代人皇付出极大的代价请神庭援手。 神庭在一番推诿后，终将女魃派遣下界。 夏后启也因此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如今又因为小女儿的关系和神王绑在一起。 有不少人说他是卖女求荣的阿谀之辈。 可夏后启真的一无是处吗？ 他的琴艺举世无双！ 于儿见夏后启被怼得哑口无言，不再理他。朝着王宫的方向吼道：“吾是神界的于儿。不是神庭的于儿。今日起，吾要带上想走的人离开神庭。谁若阻拦，不妨战上一场！” 他的话掷地有声，传遍了神庭的大街小巷。 周围一片寂静。 出乎姜羽的意料，最先响应于儿的居然是看守神狱的牢头。 他让这么重要的犯人跑出来。 事后难逃一死。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不管牢头是否心甘情愿，他都起到了带头作用。 一些狱卒带着囚犯陆续走到于儿身后。 这些囚犯大多和于儿同一派系。 有地位，有实力，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很快，又有许多豪绅门阀拖家带口地站了出来。 他们见识过神王的无情。继续留在神庭，要么遭到清洗，要么死于疫病。 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来个干脆。 这些人站出来，又引发了更大规模的连锁反应。 大量平民开始向于儿的身后汇聚。 他们生活在神族阶级的最底层。 眼界浅，在生死面前难以做出决断。 可是有那么多大人物站在前面，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站到于儿身后的人数竟然达到了七八万之多。 接近神庭人口的五分之一。 更有不少士兵和几名初代神族加入进来。 姜羽看到火龙和凌趁乱混进人群。甚至还看到那个脾气暴躁的女独眼巨人。 “我去！她是怎么逃过追杀的？这命比我还硬……” 于儿扫视着身后。见不再有人汇聚过来，这才对着王宫叫道：“神王啊！你看到人心了吗？” 王宫一片寂静，没再响起任何声音。 于儿微微摇头：“走吧！” 说完，把大戟伸向姜羽。 姜羽抓住大戟，轻飘飘地落到乘黄的背上。 扭头看了一眼夏后启，低声问道：“厉害啊，二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于儿表面上气势无双，实则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竟然没听到姜羽的话。 那几位站出来的初代神族，看似响应他的号召。其实只是碰巧站在了大势一方。 如果初代神族没表态，这几万人想要离开，恐怕要花费一番手脚。 姜羽又捅了捅于儿：“二哥？” “嗯？嗯！”，于儿心不在焉地说道：“不是吾认出你的。是乘黄。” 姜羽懂了。 先前神庭士兵用长矛捅他。看似碰巧躲开，其实他偷偷动用了空间巫术。 这种巫文是乘黄传给他的。 别说姜羽变成孩子。就算变成猴子都不会认错。 这倒是给姜羽敲响了警钟。 他身上的巫文太过驳杂。 以后变成孩子，不能随意动用巫术了。 臃肿而缓慢的队伍逐渐离开神庭的范围。刚出城就有不少身影从队伍中脱离出去。 向着远处飞遁。 这属于正常现象。 很多人只是借势离城，并不想留在队伍里承担风险。 神界这么大，到哪都饿不死。 凌和亮也趁机离去。 他们不关心神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只要能脱险就行。 镇守神庭的士兵和强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阻拦。全程冷眼旁观。 夏后启的目光复杂，起身飞回金碧辉煌的王宫。 进到大殿，深深地鞠了一躬：“王，你就看着那些臣民离去？” 高高在上的神王没有说话，一旁的蛾魁却应声了：“人心就像隔夜的肉。一旦开始发臭，无论用什么方法挽留，都只会变得越烂越臭。阿爹，你何必在贱民身上浪费口舌呢？” 蛾魁与神王共同坐在王座上。 华冠丽服，衣香鬓影。 与当初相比，最大的变化是眉心处长出一根向上的独角。 锋利异常，宛若匕首。 神王的体型与毁掉的雕像一般无二。只是脸部被一层能量笼罩得模糊不清。 既没因为蛾魁牝鸡司晨而动怒，也没表达自己的看法。 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轻声响起：“神妃的话在理。神界久无战事，人口早就成了负担。是时候清理一下了。于儿把反贼引出来，正好省着咱们筛选了。人嘛，杀就杀了。再生就是。” 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挂着泪痕的妇人。 她平时都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里。 如果不主动出声，所有人都会忽略她的存在。 除了妇人，还有一个满脸慈悲的秃头和青面獠牙的凶戾汉子。 秃头神色悲悯，容貌庄严。说出的话却令夏后启心底发寒：“神王仁厚，不愿动用神庭的兵力绞杀叛党。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这种脏活，让阿修罗去做就好了。” 夏后启退后两步，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阿修罗是魔祖罗睺创造的种族。 天生就是神族的死敌。 如何能让它们为神庭所用？ 自从这三人出现在神王的身边，似乎一切都变了。 整个神庭都坠向无底的深渊。 夏后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如果姜羽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三人的身份。 他们正是魔尊计都的三个形态。 极恶相，哀苦相和悲悯相。 而此时的神王却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拉住蛾魁的小手，语气急切道：“爱妃，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第315章 阶级壁垒 姜羽离开神庭之后，立即恢复成本来面貌。 虽然儿童形态很便利。但他更喜欢现在的样子。 威武雄壮，长发飞扬。 算起来，他此次到神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了。还在计划之外帮助了赤甲营，解救了凌和亮。 托蛾魁的福，他这张脸比于儿的知名度还高。 刚恢复容貌，立即迎来大量好奇的目光。 这时，虺形态的火龙靠了过来。 它此时多长出了两颗脑袋。 正是螭龙的龙头。 “咦？小赤佬，你和嫂嫂们合体了？”，姜羽感觉火龙比他还变态。 至少他没想过拉着媳妇一起变身。 火龙的蛇脸上带着浓浓的后怕：“算不上合体。这是龙族特有的疗伤方式。” 姜羽微微点头。 这种疗伤的原理有点像植物嫁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两颗螭龙的头颅朝姜羽微微点头：“多谢小叔相助。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姜羽笑问道：“我离开水乐坊之后，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让三颗龙头的神色都不自然起来。 火龙过了半晌才呐呐道：“咱们小看凌丫头了！那些客人直到咽气都在蹦跶欢呼呢。等水乐坊的管理者出面，一切都晚了。虫子在短时间内发展成铺天盖地的规模。很多人的实力比我强。可被虫群淹没，片刻功夫就只剩一张皮了。连骨头都不留。要不是我喊住凌丫头，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们了。” 它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可见受到了多大的精神冲击。 事实上，水乐坊的惨案远比这恐怖得多。 火龙见媳妇受难时，说过连一只蚂蚁都不放过。 那是狠话。 可凌却帮它实现了。 别看凌平时有点小迷糊，杀人时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火龙完全没有插手的机会。 蜱虫每掏空一副躯壳，都会以千百倍的数量扑向下一个目标。 水乐坊的主人堪比半步妖圣。 也只比别的受害者多撑了一会儿而已。 如果凌放开限制，神庭可能会化为一座死城。 于儿不知水乐坊的事。看向火龙，笑着打趣道：“哟，三弟。你的交友圈子很广嘛！这该怎么论？吾算二哥还是三哥？” 姜羽笑得有些腼腆：“咱们各论各的。二哥，既然你已经脱困，我在神界就没什么牵挂了。你的弟妹们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 于儿轻叹了口气：“吾一时脑热，带出这么大的队伍。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吃喝都成问题，更别提战斗力了。一个不慎，会瞬间土崩瓦解。我知道你带兵的本事。能帮帮为兄吗？” 这些神族和姜羽没有半颗灵石的关系。散伙更好，大家都自在。 可既然于儿开口，他也不好推脱。只能把生儿育女的大事往后推迟。 带一群纪律严明的军人容易，可是管理平民却难上百倍千倍。 有人修为高深，有人体质羸弱。 有人前呼后拥，有人食不果腹。 这支臃肿的队伍几乎涵盖了神庭的各个阶层。 面对这样一支队伍，最快的整顿方式就是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可难就难在，所有人都是拥护于儿的。 为了方便管理就随便杀人，和神王有什么区别？ 姜羽料想得没错。 阶层壁垒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休息时，有人携带糕点酒水，有人挖草皮采野果。有孩子玩耍打闹，也有人身染疫病苟延残喘。 当队伍再次行进时，人们自发地形成了几个泾渭分明的团体。 就连追随于儿的士兵都下意识地与大部队保持了一定距离。 于儿擅长带兵打仗，却不知道如何权衡难民。 只能和姜羽商讨对策。 姜羽挠了挠下巴：“这些事儿，说到底就是他们还沉浸在过往的身份里。富人不愿分出财物粮食，权贵也无法放下自己的架子。难处在于不伤害一部分人的同时，缩小双方差距。” 于儿连连点头：“这些事情为兄也考虑过。可是如何做到呢？” “等！”，姜羽打量着人群，思索道：“让愿意分享食物的人把粮食拿出来。” 于儿等了半晌，见姜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满脸的狐疑：“完了？” “嗯，完了！”，姜羽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等那些富人的食物消耗差不多，差距不就变小了吗？” 于儿一瞪眼：“你……你这算什么主意？吾找你商讨大事，你倒消遣起为兄了。” 姜羽露出神秘的笑容：“二哥，还记得我送你的黍米种子吗？粮食问题我有办法解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的？”，于儿不知道如何弄到几万人的粮草。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四处打劫吧？ 这么大的队伍，一天就能吃空一座山头。 真到那时，神庭就能名正言顺地围剿他们了。 姜羽拍着胸脯保证道：“交给我好了，带兵打仗只是我的爱好。种田才是我的专长。” 火龙以自身气血帮两个媳妇疗伤。没精打采地盘在姜羽身上。 听说姜羽要种地。顿时来了精神。 六只眼睛都闪闪发光。 姜羽只觉得压力倍增：“你们……能别这么看我吗？” 说完又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带骨傀来了。那家伙种田是一把好手。” 火龙的口水都快淌到姜羽衣服上了：“我很久没吃饱饭了。上一顿还是大騩山的猪食呢。” 姜羽取出一粒龙米，用水刀切成三份：“喏，先给你们打打牙祭。等批量种出来，让你们放开肚皮吃。” 火龙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却张嘴射出一条火线，把中间那段龙米分成两半：“我留着肚子吃新米。把这个分给我媳妇吧。”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姜羽大感意外。 火龙自称不放过任何长条状的生物。可实际上，它并不像自己说得那么渣。 两条螭龙没和它客气。几口就吃掉了龙米。 龙米对伤势有益。 早点恢复，也能减轻火龙的负担。 就在这时，一名千户急速飞了回来：“将军！” 于儿微微扬起下巴，沉声问道：“出状况了？有人闹事？” 然而，将领汇报的情况比他预想得还要糟糕：“斥候汇报，有一支阿修罗军队朝咱们扑来。粗略统计，数量不下一千。” “不下一千……”，于儿带领全副武装的军队，仍然打出了五十比一的战损。如今算上狱卒，也不到三百名士兵。 队伍中有八名初代神族，实力强悍的高手也有十多人。 仅凭这些人手，根本拦不住潮水般的阿修罗。 就算最终能把阿修罗杀光，己方的队伍也会被屠杀殆尽。 火龙看向姜羽：“咋整？” 它现在的状态无法战斗。只要姜羽点头，立即就能闪人。 姜羽也很苦恼。 神族的死活与他无关，可又不能看着于儿死战。 要不把于儿敲晕了绑走？ 姜羽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发现于儿警惕地看过来。无奈地耸了耸肩：“阿修罗确实难缠。但神族也不是泥捏的。几万人面对一千阿修罗还惊惶失措。是平静日子过太久，忘记如何战斗了吗？” 听到这话，于儿明显松了口气。 用力拍了拍姜羽的肩膀，就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几分：“三弟说得没错，既然阿修罗把咱们当猎物，咱们就崩掉那群怪物的牙！” 姜羽暗自撇了一下嘴。 站在人族的角度看，奇形怪状的神族又何尝不是怪物呢？ 第306章 备战 阿修罗身材高大，皮糙肉厚。 比大多数神兽跑得都快。 挥舞出的刀芒，更能组成铺天盖地的死亡之墙。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很少有阿修罗能浮空飞行。 这让于儿有了利用地形的机会。 好在队伍中有一些经验丰富的将士。 在他们的组织下，迅速调整队形。 队伍的半边依附陡峭的山体。把高端战力和士兵集中在最前方，形成一个巨大的锥形。 一旦发生冲突，先让初代神族斩首阿修罗的指挥官。 再集中最强力量冲散阿修罗的先锋阵型，最后让其他人捡漏。 目前，队伍最大的困境是装备不足。 拥有神兽坐骑的将领不足十人。狱卒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虽说不少神族自带了武器。 可那些武器对上阿修罗，并不比水果刀的威胁大。 姜羽面色为难：“二哥，我倒是有些武器可用。但这些是我的老婆本！” 于儿心中一喜：“三弟，吾不敢承诺给你荣华富贵。可这份情义，为兄记在心里了！” 姜羽感觉一阵肉疼，轻叹了口气。朝着空地一挥手。 “丁零当啷！” 数千把武器堆了一地。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姜羽见众人上前挑选，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眼不见心不烦地背过身去。 于儿怔了半晌。表情逐渐怪异起来：“为兄曾率军与阿修罗死战。将士死伤无数。战后派人打扫战场，却只回收了不到一半……” “咳咳！”，姜羽打断于儿的话：“二哥可别瞎说。这是我自掏腰包订购的。花了不少钱呢。” “欧？”，于儿的笑容愈发深邃起来：“这么说，三弟早就有谋反的打算了？” 他身为主帅，自然认得出制式装备。 如果不是军方采购，给多少钱也没有铁匠铺敢仿造。 姜羽继续嘴硬：“这是拿到下界卖钱的。从神界倒腾货，能小赚一些。” 于儿哈哈大笑：“等挺过这场危机，我会让那些豪门估价补偿给你。” 姜羽的心里终于好受一点。 于儿不主动提赔偿的事，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独眼女巨人扛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于儿：“将军，起义军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挺过这一波，你可以带人去投奔。” 于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神族内耗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不愿和神庭同流合污，但也不愿加入反叛势力。 姜羽朝女独眼巨人招了招手：“你站那么高干什么？蹲下说话！” “好！” 女独眼巨人单膝跪在地上。仍然比姜羽高出一头。 她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姜羽。可姜羽身上的贱劲总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 姜羽扭头看向于儿。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劝说道：“二哥，不管以后如何，先把眼前的危机糊弄过去。反正咱们也没有别的去处。到时接触一下。大不了走人呗。” 于儿板着脸摇了摇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知道神庭为什么不杀吾吗？因为吾在军中的影响力还在。一旦吾加入叛军，必然会有旧部率兵投奔。那可能会演变成神族的全面内耗。” 他对起义军的称呼仍然是叛军，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二哥，跑题了！”，姜羽无奈制止道：“当务之急是让这些人活下去。你可以看不上起义军，那就利用一下呗。反正又不要钱。” 于儿有些踌躇。 他把仁义看得很重。这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事，他向来是很抵触的。 女独眼巨人的额头浮起两条青筋：“喂，你们商量这种事的时候能不能背着点人？让我蹲下，是怕我听不清吗？” 姜羽对于儿啧啧道：“你瞅瞅，又急眼了！二哥，性子急的人可能没有脑子，但是坏不到哪去。” “喂！”，女巨人额头上的青筋变成了三条：“我还在这呢！” 于儿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先备战！叛军的事情以后再说。” 姜羽朝女独眼巨人摆了摆手：“忙你的去吧。不管二哥对起义军是什么态度，阿修罗都是神族共同的敌人。” 女独眼巨人站起身，正要离开。突然顿住脚步：“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说‘又’？” “什么？”，姜羽一怔。 女独眼巨人沉声说道：“你说我‘又急眼了’。咱们以前见过？” “当然……没有！”，姜羽打着哈哈：“深目一族不都是急性子吗？再说你们长得差不多，我看谁都一个样。” 女独眼巨人一脸狐疑。挠着头缓步离去。 不久前，她遇到一个公子哥。说话也这么讨厌。 但那家伙应该被神庭的人杀了。 “将军，阿修罗距离我们不足百里了！”，一名千户再次汇报。 百里，听起来很远。 可是阿修罗全速奔跑，盏茶功夫就能杀到面前。 于儿轻叹了口气：“咱们已经调整方位了。还是被阿修罗死死盯住。看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啊。” 姜羽把指节捏得“嘎巴”作响，嘴角缓缓扬起：“二哥，咱们被人卖了！但这也是咱们的优势。” “嗯？” 于儿疑惑地看向姜羽。不知他口中的优势从何说起。 姜羽身上闪过一片白芒。 切换成了儿童模式。声音也变得稚嫩起来：“阿修罗不知道咱们多了几千把武器，也不知道一群平民能发挥出怎样的战意。更不知道，这支队伍里有我！” 受到姜羽的影响，于儿突然感觉阿修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体形大一点，力气大一点，速度快一点，刀光猛一点，皮肤厚一点吗？ 这么一想…… 底气又泄去了一大半。 姜羽和他刚好相反。 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把比他还大的陨铁大棒扛在肩头，霸气十足地吼道：“羽神回来了！” 于儿的眼角一抽：“那个……三弟啊……” 姜羽扭头看向于儿，战意无双：“二哥，咱们一起杀个痛快！” “不是……”，于儿有些难以启齿：“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姜羽低头看了一眼。连忙把陨铁大棒挡在身前。 小声嘀咕道：“我说怎么凉飕飕的……” 第317章 激战 “隆隆隆隆……” 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 砂砾和石子在地面不安地弹动着。 水沟里的水面也荡起阵阵涟漪。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连身经百战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吞咽起了口水。 一千多名阿修罗！ 尚未出现在视野里，就给数万神族带来了窒息的压迫感。 于儿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害怕，而是每根神经都亢奋起来。 这是他最熟悉的战场。 即使战死，也是军人最荣耀的归宿。 八名初代神族已经飞上了高空。 他们的第一任务是击杀指挥官和高阶阿修罗。 正面迎接冲击的重任落到了于儿和不足三百人的士兵身上。 阿修罗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重鼓，更像贴着地皮而来的阵阵滚雷。 片刻后，地平线上跃出一道黑影。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速度堪比贴着地皮飞行。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形成潮水之势。 双方还相距百丈，漫天的杀意就让无数人喘不过气来。 在此之前，有很多人不把阿修罗当回事。 他们躲在安全舒适的家中。对阿修罗的了解仅限于哪支部队的捷报，亦或者谁的部队全军覆没。 除了对军人的不屑，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如果我上了战场会如何如何。” 可如今，真正对上阿修罗。他们的嘴却和膝盖一样软…… 这种情绪就像瘟疫，在队伍中迅速蔓延。 只是这种时刻，已经没有人顾及他们的感受了。 于儿和胯下的乘黄都有些焦躁。 与其针对阿修罗的防守，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说实话，于儿的性格不适合当统帅。 他每次战斗都会身先士卒，大杀四方。 这种风格只适合将，不适合帅。 就在于儿压抑着拼杀的冲动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出人群。与他擦肩而过。 以一人之力，冲向汹涌的一线大潮。 女独眼巨人？ “她好像在神庭没死成，很不甘心啊！”，姜羽也有点懵。 以一己之力对冲阿修罗大军？ 怎么看都是一心求死。 姜羽还没吐槽完，一旁的于儿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大喝一声：“吾乃一军统帅，还不如一个婆娘？杀！” 话喊出口的时候还在姜羽身侧。声音落下时已经冲到百丈之外了。 后发先至地超过女独眼巨人。 月牙大戟斜指地面，戟刃向前。 虽然只有一人一骑，却如同一堵急速前冲的高墙。 “这……这……” 姜羽一阵头大。 两人刚刚还在商量死守前阵。结果双方还没正式接触，主帅先跑了。 就把他自己扔这儿？ 玩呢？ 于儿的身影淹没在一片飙飞的刀光之中。 如同丢进河水里的石子，瞬间没了踪迹。 阿修罗的目的是屠杀这支臃肿的逃难队伍。不会为了一个人停住脚步。 左侧避开碍事的山体，向右移动。而右侧的阿修罗则像浪头一样翻卷着拍击过来。 姜羽以狮子吼对身后大喊：“紧靠山体，武器向外。” 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只要别死得太快就行。 姜羽吼完一嗓子，主动向前几步。如同一座孤岛，伫立在队伍前方十丈的位置。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挡在数万人的队伍前面。怎么看都有些不协调。 “嘭！” 速度最快的阿修罗高高跃起，落脚点正是姜羽。 在它眼中，只是顺脚踩死一只虫子罢了。完全没有停下的必要。 可下一瞬，它踩下的大脚突然炸裂。 深蓝色的血肉飞溅得到处都是。 阿修罗本想在踩死姜羽的同时，用六把弯刀一通乱杀。 结果身体失去平衡。几道刀光都斩向了高空。 摔倒之后又在惯性下滑出数丈远。 不等它爬起身，就被十几杆长矛一顿乱捅。 顶在阵前的将士比于儿靠谱多了。 配合默契，分工明确。 阿修罗刚死，尸体立即被人收进纳宝袋。 紧接着，又有一名断脚的阿修罗翻滚到他们身前…… 姜羽的身高不足三尺。阿修罗却超过了三丈。 他就像成年人脚边的老鼠。 在扬起的灰尘中若隐若现。 陨铁大棒配合挪移身法，专打脚底板。 短短几次接触，已经放翻了五六个阿修罗。 他抽空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些将士杀掉阿修罗后，居然还知道清理战斗空间。 这么一比较，就显得于儿更没用了。 姜羽可不知道，那几个将领都是于儿的老部下。 随机应变的能力是逼出来的。 他们已经习惯战时找不到主帅了。 此时，不光是姜羽死顶的正面。大部队的侧面也遭受了阿修罗的冲击。 身后的神族基本上都没受过军事训练。 很多人连刀都不会用。 全靠一股子狠劲。 长兵器抵在外围，刀剑守住内圈。剩下的人不计消耗地胡乱施展神通。 一时间，竟然抵挡住了阿修罗的冲杀。 虽然不断有人倒下，可他们也发现阿修罗不是无敌的。 甚至还有几个倒霉蛋死在神通的集火之下。 如果放在以前，一个营的士兵能干掉几个阿修罗，都可以吹嘘很久了。 现在更是如此。 顶在最前方的队伍已经形成了默契的流水作业。 双方接触不到盏茶功夫，姜羽已经放倒了二十多名阿修罗。 他身后的队伍交替着进行宰杀和装包。 姜羽的目的不是依靠地形耗光阿修罗。而是拖延到己方高手斩杀对方的主将。 只要这几百名军人坚持住，身后的人心就不会立即崩溃。 “呜……” 沉闷的号角声如同牛吼。跨越整个战场，从阿修罗的后方传来。 这是己方强者得手的信号。 “兄弟们！阿修罗的主将死了！”，姜羽不会浪费鼓舞人心的机会。立即用狮子吼通知全军。 队伍果然士气大振。 逐渐疲软的抵抗又变得激烈起来。 然而，阿修罗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退兵。反倒像失去幼崽的母狼，变得更加疯狂。 后方的阵型很快就被同归于尽地打法突破。 抵抗顷刻间化为屠杀。 人群如同镰刀下的枯草，成片倒下。 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这一幕也出乎了几位初代神族的预料。 阿修罗失去首领，为什么还不撤退？ 是要逼他们进行杀戮竞速吗？ 虽然八人的实力通天，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杀光上窜下跳的阿修罗。 就算把阿修罗全杀光，恐怕自己人也所剩无几了。 不靠谱的于儿终于再次冒头。 一手持戟，一手薅着女独眼巨人的衣领。 朝队伍后方冲去。 女独眼巨人几乎和于儿骑在乘黄上一样高，只能尽量蜷着腿。 她全身浴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就连狼牙棒都砸弯了。 偏偏这么喜欢作死的人，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凭这两人的回援，就能阻挡数百名阿修罗的冲击吗？ 当然可能！ 个人勇武在两军冲杀中显得那么渺小。 就连姜羽的心中都涌出一股无力感。 他不能像于儿那样乱冲。 贸然改变战斗方式。身后的队伍会因为打乱节奏而瞬间崩盘。 “昂！” 就在这时，从队伍后方传来一声如龙似虎的兽吼。 大地再次响起轻微的震动。 皮糙肉厚的兕，通体血红的戾，大如猎狗的狙如…… 密密麻麻的神兽蜂拥而来。 兽潮？ 不，是援军！ 姜羽在一头神俊异常的神兽背上，看到了一个相貌堂堂的身影。 那是他的便宜大哥——长乘！ 第318章 结义 当兽潮只听命于一个人的时候，比最精锐的部队还要恐怖。 皮糙肉厚的兕冲在最前端。 队形错落有致，既不相互干扰也不会过于松散。 兕的背上趴着兔子大小的梁渠。 梁渠没有强壮的体魄和敏锐的动作。最大的特点是在极短时间内在任何地方打洞。 包括在阿修罗身上。 兕的身后跟着两种昆仑山特有的神兽：膜大和犳即。 膜大是一种壮如牛犊的大狗。 性情凶悍，力大无穷。 脖子上长有一圈狮子般的鬃毛。 犳即的外形和膜大有些相似。长着红色的鸟喙和洁白的尾巴。 膜大的撕咬能力极其恐怖，犳即则擅长火系神通。 这两种神兽混编在一起，几乎是所有种族的噩梦。 昆仑山在神界的地位超然。 不归神庭管辖。 除了实力深不可测的西王母，山上的神兽也是主要原因。 战场上尘烟滚滚，黄沙漫天。 也不知兽潮的具体数量是多少。 阿修罗就像被泥石流淹没的高大树木。在对冲中纷纷跌倒。 倒下之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形势瞬间逆转。 阿修罗在损失过半后，终于开始溃逃。 神兽在长乘的约束下，没有攻击逃难队伍。绕了一个小弯，继续追击阿修罗。 劫后余生的众人直到此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远去的烟尘怔怔出神。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 兽群拖着阿修罗的尸体去而复返。 当着众人的面大快朵颐起来。 一千多名体形庞大的阿修罗，喂饱数万头神兽都不成问题。 姜羽看着笑吟吟走来的长乘，心中满是激动。 快步迎上去。 边走边恢复到成年模样：“大哥！” 长乘先是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又变得古怪起来：“小弟，你……要不要先穿条裤子？” “啊？哈哈哈，我兴奋过头了！” 姜羽曾在几百人的部落里紧张得呼吸困难。 如今却在数万人面前坦然裸奔。 只能说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他随手把一块兽皮围在腰上，用绳子一系。大咧咧地笑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长乘微微颔首，眼中满是笑意：“是，但不全是。我奉西王母之命，去援助起义军。半路听说了这支逃难队伍。想顺道来看看。结果就撞上了阿修罗袭击的一幕。说来也巧，我正为神兽的饲料发愁呢。” 姜羽的失落之色不加掩饰：“原来大哥不是为我而来的。” 长乘笑容和煦：“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听说你被神庭通缉。我还找过你一段时间呢。” 不靠谱的于儿将军刚统计完战损。想要过来套套近乎，却罕见地露出一丝难为情。 长乘看向于儿，爽朗大笑：“这位就是我素未谋面的二弟吧？” 于儿受姜羽牵连。锒铛入狱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长乘也有所耳闻。 于儿见姜羽和长乘都看向他，脸上瞬间堆满笑意。小跑过来：“于儿见过长……” “哎！”，长乘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这小弟有些顽皮。初来神界时，多亏有你照顾。后来你受他牵连，仍没有半句怨言。这份心胸令我自愧不如。今日终于得见，如蒙不弃，不如正式结为兄弟如何？” 于儿闻言大喜。 他虽然以姜羽的二哥自居，逢人就说是长乘的兄弟。可长乘并不知道这件事。 名不正言不顺。 长乘是世外高人，于儿是带兵打仗的莽夫。 如果不是姜羽这个便宜三弟，两人永远不会有所交集。 现在正主都提起结拜的事了，感觉像做梦似的？ 姜羽一看于儿的表情，就猜到他被巨大的幸福冲昏头了。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二哥，大哥问你话呢。” “嗯？啊！吾自是荣幸之至！”，于儿如梦方醒。连忙拱手行礼。 细说起来，长乘没有官方的身份和特别的地位。 被人提及时，无非是西王母身边的红人和蠃母山的山神。 可他却用人格魅力征服了无数神族。 与长乘相处过的人，无不对他的人品赞赏有加。 久而久之，长乘身上就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于儿喜好交友，最重义气。 对长乘神交已久。 此时长乘主动提起结拜，总算是从一厢情愿变成了惺惺相惜。 说实话，这种时候结拜很不合时宜。 但如果错过，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姜羽立即摸出三个酒坛子，又在地上摆下几颗灵果。拉着二人跪下：“我和大哥、二哥都结拜过了。现在事情比较多，咱们一切从简吧。” “好！”，长乘不拘泥于形式。神态从容。 于儿是堂堂主帅，平日里交友无数。此时竟有些拘谨：“好……好的！” 姜羽朗声叫道：“天地为鉴！神王为……呸！盘古为证。兄弟齐心，亘古不悔。虽非同胞，胜于胞情。” 虽然他很反感羽人那套说唱的玩意儿。可自从和羽人接触以后，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长乘和于儿听得有趣。 “一拜天地，万事吉祥！” “二拜财帛，永不闹僵！” “兄弟对拜，把酒喝光！” 姜羽拉着两人像模像样地拜了三拜。每人抱起一个酒坛子豪饮起来。 既有仪式感，又有些儿戏地成了三兄弟。 姜羽擦去嘴边的酒水，畅快大笑：“大哥，咱们难得重逢。你和我们多待些日子吧。” 于儿也露出期待之色：“是啊！等吾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咱们再痛痛快快地把酒言欢。” 长乘露出遗憾之色：“为兄也想和你们多待一段时日。不过起义军那边遇上一些麻烦，需要我赶过去。二弟三弟若是没有好去处，稍晚一些也可以把队伍拉过去。” 于儿不上战场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清晰的：“大哥不远万里救援起义军，想必那边的事态非常紧急。如果只有我和三弟，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加上几万老弱妇孺，只会给起义军增添负担。” 长乘拍了拍于儿的肩膀：“所以我才说稍晚一些。二弟，不管你近期作何打算，一定要谨慎行事。我收到消息，起义军能迅速发展，背后有神庭的影子。似乎有人在故意挑起神族的纷争。” 于儿微微皱眉，一时想不通这么做有谁受益。 姜羽却失口叫了出来：“魔族！” “魔族？” 长乘和于儿都狐疑地看向姜羽。 姜羽重重点头：“没错！我在阿修罗的阵营中见过魔族。也只有它们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话音落下，脑海中隐隐有一条线串联起来。 许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阿修罗，婆罗门，魔族，神庭……蛾魁！” 第319章 驻地 临时拼凑起来的臃肿队伍，干扰团结的因素太多。 身份，心态，疾病，种族，性别…… 但眼下，队伍的最大困境是粮草。 不少豪门望族在经历阿修罗的攻击后选择离去。 同时也带走了大量的食物和青壮力量。 于儿对此表示理解。 阿修罗仅仅攻破队伍防线十几息，就造成了三千多人的死伤。 平日凶神恶煞的家丁，在阿修罗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 这让很多人意识到，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安全。 聚在一起反而更加危险。 这种情绪蔓延得很快。 有了第一支离开的队伍，很快就出现了第二支，第三支。 如同雪崩一样。 短短半天，队伍又减员了两万多人。 仍然留在队伍中的是无处可去的平民，伤员和疫病缠身的病号。 名副其实的难民大军。 长乘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他的兽群也是一边赶路一边狩猎。 虽然有几十具战死的神兽尸体，但他全都带走了。 长乘很想和两个兄弟多聚一下。可是起义军催得紧。没停留多久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留下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 姜羽被于儿看得心里直发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二哥，我脸上有东西？” 于儿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谄媚：“三弟，大哥说你善于耕种。还有一种快速催熟的神奇肥料？” 姜羽咂巴了两下嘴，正想着怎么回绝。于儿先替他把话说了：“吾清楚，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必然引来大麻烦。但只要咱俩不说，别人自然会往大哥身上猜测。没人敢招惹昆仑山。” 于儿不是占便宜的性格。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开这个口。 可剩下的三万多人都是为他站出来的。现在自己脱困了，总不能扔下这些人不管吧？ 只好厚着脸皮说道：“三弟，为兄不勉强你。但希望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帮帮这些人。” 话都说到这份了，姜羽也不好再拒绝：“行吧。不过想有好收成就得有合适的土地和稳定的环境。二哥是打算带他们种田过安稳日子了？”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神族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只种黍米的话，隔天就能收获。 三万多人的粮食，差不多要消耗五坛灵液。再加上神界土地肥沃，后续的消耗更小。 于儿见姜羽答应下来，心中稍安：“三弟，你……能供应多少粮草？” “够所有人吃的。但是黍米的长势迅猛，施肥浇水都得供上。太懒可不行。”，姜羽决定出手之后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好！” 于儿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 如果刨根问底，姜羽也会把灵液的秘密告诉他。 但他适可而止。 灵液的事情可以猜到一些。即使问了也没意义。反而会显得很不懂事。 论起人情世故，于儿比博坎强多了。 于儿向众人宣布决定后，身染疫病的伤患主动请缨，到四周探察宜居的地形。 疫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很好的医治方法。 他们留在队伍中也是和人群隔开。与其成为负担，还不如趁着能动时为大伙做点事情。 许多神族有浮空飞行的能力，大大提高了探察的效率。 很快就在百里之外选定了一处矮山。 说是矮山，其实是两座挤在一起的丘陵。 形状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屁股。 连正规的山名都没有，更别说驻扎山神了。恐怕就连神庭的地图上都不会标注这种地方。 两股之间是一条大缓坡，坡的下方有一处深潭。 潭中还有水草和游鱼。 再远一些就是视野开阔的平原了。 安顿三万多人，绰绰有余。 姜羽看到这处地形也非常满意：“嗯，有水有田。是个藏风纳水的好地方。” 于儿不是拖沓性子，见姜羽点头。立即把驻扎事宜安排下去。 最弱的神族也堪比筑基期修士。 辅以各种神通，挖土掘坑都是小儿科。 这些人不擅于战斗。 但是在漫长的生命中掌握了不少生存技能。 仅用半天时间就在山坡上打满了地洞。 之所以不搭建房屋，是避免有人从上空飞过时暴露行踪。 年轻人住在山坡顶端的位置。一旦有情况，立即浮空应对不测。 妇孺住在山坡的中段，被重重保护起来。 军人住在山坡底部，负责警戒工作。 疫病人群自发聚集到水潭的另一侧，避免传染给更多人。 火龙看着一片荒地在短短时间内变得井井有条。满含期待地问道：“小子，是不是可以种龙米了？” “不行！”，姜羽果断拒绝：“这里只能种黍米。而且我也没打算停留那么久。” 他是来神界救人的。现在居然演变成带头种田了。 当然不行！ 只要这些人安顿下来，他立即回家陪媳妇去。 还是长乘懂事。 救下众人之后，结拜一下就匆匆离开了。 没给姜羽添半点麻烦。 这样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火龙顶着三颗脑袋，全都露出失望之色。 姜羽促狭地笑道：“我又没说以后都不种了。等回到下界，肯定会在房前屋后种上一些。就算不给你们，我自己也要吃。” 火龙精神一振，嘴上没忘了卖乖：“瞧你这话说的。我是贪嘴之龙吗？这是帮我媳妇问的！她俩脸皮薄。” “呸！” 两颗螭龙的脑袋同时啐向火龙。 “小叔，别听小赤佬瞎说。明明是他自己嘴馋。” “就是，居然拿我俩当挡箭牌。” “种出龙米也别给它，交给我们保管。” “没错。雄龙有米就变坏。我们得盯紧了。免得它拿去勾引哪个妖精。” “我俩当时就是没留神才上了它的当！” “哼！死鬼，你倒是吭一声啊！被我们说中了？” “小叔，你瞅它那熊样。一说它就在那装死！” 姜羽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两条螭龙是一卵双胎。 长相和神态完全一样，他也分不清谁是谁。 只能讪笑着连连点头。 这一刻，他突然想通为什么两条螭龙到神庭拉车，却被钉到台柱上了。 嘴碎！ 在如此嘈杂的夹击下，火龙居然两眼一闭。如世外高人般神态自若，不动如山。 这份养气功夫，令姜羽钦佩不已。 但他也对自己的未来生出一丝担忧。 “这……会是我以后的生活吗？” 第320章 丰收 和人族相比，神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中午还是一群背井离乡的难民，天黑时已经拥有了驻地的雏形。 大部分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地洞。 虽然简陋，可是经历过神庭变故和阿修罗死战，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就很知足了。 他们不知道留在神庭的人过得怎样，也不知道离开队伍的达官贵人去了哪里。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如何度过。 直到这一刻，劫后余生、痛失亲友和不安忐忑的情绪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许多地洞里传出压抑的啜泣声。 水潭边。 于儿抱着一坛刚开封的果酒，却一口都没喝。 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二哥！”，姜羽洗去手脚上的泥巴，湿答答地走了过来。 身上还蒸腾着白色的热气。 “三弟，辛苦了！”，于儿下意识地想把酒坛递过去。想了想，又取出一坛没开封的丢给姜羽。 姜羽拍开泥封，猛灌了几口。 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 岔着腿，看着波光粼粼的水潭发呆。一阵沉默后，突然出声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二哥，我能看出来。你向往的是征战沙场，而不是躲在山沟里苟延残喘。你是怎么打算的？一直留在这里？” 这话说到于儿的心坎上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吾与神王对峙时，他们站到了吾的身后。遭受袭击，吾本以为离开的人会更多。但他们仍然选择信任吾。三弟，为兄不如大哥豁达，也不像你这么潇洒。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仁义’二字。他们不负吾，吾又怎么能背弃他们？” 姜羽把酒坛子递上前，和于儿碰了一下。语气轻松：“大哥是谦谦君子，二哥重情重义。我呢……其实我不说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到处跑的混子。和你们结拜，是我高攀了。不过既然成了兄弟，我就不能看着你们难做。有困难，兄弟上。有嫂嫂……” “嗯？”，于儿一瞪眼。感觉姜羽的话要往不正经的方向拐了。 姜羽话锋一转，满脸堆笑：“有嫂嫂就介绍给小弟认识。我会把她当成兄长一样尊重。” 于儿缓缓重复了一遍：“胸长一样？” 姜羽经历得还少。没听出于儿的冷幽默。继续说道：“赤甲营投奔起义军了。那边有你不少老部将。我原本不赞成你去。毕竟你的威望太高，有夺权之嫌。可既然大哥都去那了，想必不会有人为难你。” 于儿也严肃起来：“你想让我去起义军那边？” 姜羽把酒坛子放到一旁，极为放松地躺在地上。 一条手臂枕在脑后。望着朦胧的满月，目光也有些迷离：“神庭那边恐怕有魔族动手脚。估计起义军也是在魔族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壮大的。即使二哥不参与，神族内耗也在所难免。既然怎么都绕不过这个疙瘩，何不干脆一些呢？” 说着，扭过头看了一眼于儿：“我可不是鼓动你参与内战。魔族躲在暗处，把神庭当成玩物。袭击咱们的阿修罗应该也是魔族的手笔。而且犼一直没有动静。神界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风雨飘摇了。与其静等事态恶化，不如主动出击。” 于儿也像姜羽一样躺下，直直地盯着满月：“三弟，犼在十万年前就融合建木树心，变成将臣了。怎么连你都相信那种谣言？” 姜羽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建木树心被我剥离出来了。它又变回了犼。而且我也能确定犼来了神界。” “什么！”，于儿猛地坐起身。连打翻的酒坛子都没去扶。失声问道：“传言是真的？你怎么把建木树心剥离出来的？可是将臣出现在神界又是怎么回事？” 姜羽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因为……谣言是我放出去的。至于后来传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我能把控的了。” 于儿震惊地看着姜羽。 他发现自己从未看透这个浪荡不羁的三弟。 果然，和长乘结拜的人物没那么简单。 姜羽目光深邃。身上笼罩了一层高深莫测的气息。 实际上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来，表情再夸张一点。我就喜欢看你一惊一乍的样子！” 可他很快就失望了。 于儿捡起歪倒的酒坛，把残余的酒水全灌进嘴里。喃喃道：“这酒的后劲儿真大啊！” 说完，竟响起轻微的鼾声。 别看他在神狱中过得舒坦。其实没有一天睡踏实。 到了陌生的野外，反倒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看来是发自内心地信任这个三弟了。 姜羽怔了半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就后劲儿大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于儿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直到被一片喧闹声吵醒，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火辣的太阳挂在半空。 晃得人睁不开眼。 就连身上的甲胄都晒得有些烫手。 “吵什么啊？”，于儿感觉喧闹声越来越大，心中大为不满。 眯缝着眼睛坐起身。憋了一肚子起床气。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略显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不少人影在远处晃动。还有大片金黄随风摇曳。 “嗯？” 于儿抿掉眼屎，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他就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我的天！昨晚喝得什么酒？这么大后劲吗？” 放眼望去，竟是一棵棵高达三丈的黍稻。 每一棵都垂着沉甸甸的穗子。 宛若金色的海洋。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谷香。 姜羽正带领众人抢收黍稻。 他们的动作要快。 如此大的一片金色海洋，很容易被空中飞过的人发现。 而且浓郁的香气也会引来神兽偷食。 此时，人们手中的武器全都变成了农具。 很多人干脆使用神通收割。 这种时候，竟有人羡慕起了阿修罗。 强壮的体魄，和黍稻齐平的身高，六条手臂，锋利的弯刀…… 明明是天生的农夫，却非要找神族麻烦。 于儿在原地呆立了半晌才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这些粮食真的一夜之间就从地里冒出来了！ 整个驻地，只有他一个人闲着。 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擅长水土神通的众人将矮山掏空，建成巨大的储藏室。 有人用风火神通把食物晒干。 金属神通的收割速度比武器还快。 就连疫病缠身的病号都在整理放倒的黍秆，留作建筑材料。 姜羽身前悬浮着一柄高速旋转的巨大水刀。 一边干活一边用狮子吼指挥：“大家注意配合哈。尽量让黍稻往同一个方向倒。喂，那个谁……说你呢，傻大个！下刀的时候别乱砍，没看到别人是怎么干的吗？” 被他喊成傻大个的人转过身。 居然是女独眼巨人。 姜羽昨天一路都没看到她。还以为她跟长乘一起去找起义军了。 难怪拿刀的姿势那么奇怪。 这是把刀当狼牙棒用了。 他见女独眼巨人看过来，本以为又要吵架。 谁知女独眼巨人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又转身干活去了。 还真多看了别人几眼。略微调整拿刀的姿势。 于儿挠了挠油腻的鸡窝头，飘然来到姜羽身侧：“三弟，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知道这么问不合时宜，可实在忍不住了。 想要粮食是一回事，粮食摆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下一刻，他的手里就多出一把宽刃砍刀。 姜羽大咧咧地说道：“嗨，小赤佬说过。对待那种女人，你就不能太客气！” 第321章 渗透 或许是神界的缘故。 黍稻的长势比姜羽预估得好很多。 每粒黍米都有西瓜大小。 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即使不经烹煮，也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前一天，众人的眼中还充斥着彷徨、疲惫、迷茫和绝望。 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神情不仅在神界罕见，姜羽在下界也没见过。 那是希望的光。 当丰收的成果摆在面前，任何豪言壮语都不足以表达人们的心情。 不断有黍稻成熟，几乎和收割的速度持平。 忙碌一整天，黍稻都没怎么见少。 直到第二天清晨，黍稻的生长速度才逐渐减缓。 没有人喊累。 一想到填满山腹的黍米，大家的心底就生出巨大的满足感。 “二哥，歇一会儿吧！”，姜羽取出一个酒坛子递过去。 于儿没伸手去接：“不喝了！这酒后劲太大。” 他从开始收庄稼就没停下过。 一手大戟，一手砍刀。如同在战场上冲杀一样。 乘黄不断闪烁，活跃于黍海之间。 这片金色的海洋中，有接近五分之一是于儿收割的。 “他不喝我喝！” 女独眼巨人大步走来，不客气地夺走了姜羽的酒坛。 别人双手抱着的酒坛子，在她手里就像一个略大的水杯。 “毓，你不回起义军了？”，姜羽对性格急躁的深目一族没有太多好感。 他们很粗鲁。 火龙落难时还被一个独眼巨人欺辱过。 要不是这个傻大个帮忙干农活，姜羽早就撵人了。 女独眼巨人两口喝干酒水。舔去嘴角的沫子，颇为诧异：“你知道我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轻。落到旁人耳中却如同闷雷。 姜羽拆神王雕像的时候听过她的名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公子哥。 他一脸嫌弃地离远了两步，用小拇指抠着耳朵：“你睡觉的时候咬牙放屁嘎巴嘴。说梦话的时候跟狮子吼似的！别说是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叫啥！” 女独眼巨人完全没有愧疚之色，狐疑道：“真的？可我这两天都没睡啊！” 姜羽抬手指着她的脸：“你看你，还死不承认！我最受不了嘴硬的人了。别以为你只有一只眼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的话掷地有声。女独眼巨人都产生自我怀疑了：“我……真睡着了？” 于儿轻了轻嗓子：“壮士……哦不，姑娘。你是留在这里生活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想留下的话，吾欢迎。如果有别的目的，不妨直说。” 女独眼巨人挠了挠头：“还没想好。我先前觉得你们需要起义军的庇佑。但是收庄稼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挺好。这些种子对起义军很重要，我能带走一些吗？” 于儿扭头看向姜羽。 种子是姜羽提供的，他也不确定姜羽的意思。 “拿呗。”，姜羽的秘密在于灵液。重新种下的黍米也会长势不错，但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成熟。 最多算是上佳的改良品种。 于儿见姜羽不怎么在意，对女独眼巨人露出一抹微笑：“带吧。这些黍米很适合军粮。” 他不喜欢神族之间的内耗，但也理解起义军的难处。 姜羽扭头看向于儿：“二哥，你已经脱困，粮食也不愁了。我继续留在这里，发挥的作用不大。我打算回下界了。” “啊？”，于儿极为不舍：“三弟一直忙于奔波。为兄还没和你好好聚一下呢。” 姜羽笑着拒绝道：“三哥的事情太多。我不好多耽搁……”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脸色微变。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于儿一怔：“出什么事了？” 姜羽的眼睛眯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魔族的气息！” “魔族？” 这个词对于儿来说已经十分久远了。虽然在不久前长乘刚提到过，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的队伍里。 姜羽微微点头，转身朝驻地深处走去：“那边！” 于儿不明所以，连忙跟上。 女独眼巨人迟疑了一下，也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很快就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两人没使用武器和神通。 就是互相薅头发，扯衣服。口中大骂不止。 其他人并未上前干预，都在围观起哄。 这种无伤大雅的互殴，算是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于儿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两人有什么奇特之处。 其中一人看不起身染疫病的病人。病人也半步不让，还把脓血抹到对方的脸上。 这种现象在神庭并不罕见。 先前整支队伍人心惶惶，谁都没有打架的心情。 如今有吃有住，彼此间自然会发生一些摩擦。 姜羽没有继续旁观。快步上前，把手按在其中一人的头上。 那人微微一怔，眼中的疯狂之色快速褪去。虽然还骑在病人的身上，却对姜羽露出惶恐之色：“对，对不起。他刚刚用脏血抹我，我有些上头了。” 魔气影响的不是心智，而是情绪。 人一直是清醒的。 他知道姜羽是于儿的三弟，脸上满是慌张。 “还不起来？”姜羽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语气颇为平淡：“共同经历生死的兄弟，谁都不比谁矮半截。没人愿意染病，你也不该把体力浪费在打架上。以后要控制点情绪。” 他这话是对二人说的，更是说给众人听的。 魔气想让人的情绪失控，需要一个爆发点。 证明这人在心底确实瞧不起病人。 姜羽又伸手触碰了几个人。 说来也怪。 但凡被他碰过，焦躁的心境就会迅速平静下来。 “好神奇！这是安抚人心的神通？” 一个狼脸男人失声惊呼。看向姜羽的目光中写满了仰慕。 姜羽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走向人群后方的一个干瘦男人。 这个男人是疫病感染者。 皮肤大面积溃烂。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恶臭。 见姜羽走过来，立即露出惶恐之色：“将军，我身上脏。” 言语中透着紧张和卑微。 姜羽的嘴角扬了起来，语气没有太大起伏：“身上脏，心里更脏！你倒是挑了个好躯壳。既能跟着队伍行动又让别人敬而远之。” 男人缩了缩脖子，声音微微颤抖：“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姜羽露出居高临下的冷笑，反问道：“你做对过吗？” 于儿从没见过姜羽如此咄咄逼人。 此时有很多人围观。 一个处理不慎，事态就会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三弟，你刚刚还说染病……”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姜羽摆手打断。 “二哥，他不是染病，是魔族！” 第322章 智力碾压 被姜羽针对的病人面色复杂。 既有弱者的无助和彷徨，又有遭受冤枉的愤怒。 要不是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魔族气息，姜羽都差点以为认错人了：“啧啧啧，演技不错。值得学习。不过……你为什么不叫出声？” 受到姜羽的质疑，干瘦男人微微一怔：“我？我为什么要叫？” 姜羽指了指地面。 干瘦男人的脚面不知何时被他踩住。鞋帮撕裂，血肉模糊。 从鞋帮里流出的是金色血液，而不是黑水。 “啊？哎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干瘦男人脸色大变，失声痛呼。 姜羽的眼中满是讥讽：“因为……你是影魔！” 干瘦男人的眼角抽动了两下。收起所有伪装，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算是承认了它的身份。 围观众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姜羽耸了耸肩：“因为……我只知道影魔。随便拿出来诈一下。” “什么？”，干瘦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羽：“你不确定我的身份，就那么笃定？” 姜羽伸出食指在面前摇晃两下：“身为一个骗子，无论对方是否看破你的身份。都要把戏演到最后。你是魔族，没受过这方面的培训？” 影魔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寒芒：“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哈哈哈哈……”，姜羽仰头大笑：“你的能力就是搞笑吗？那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天赋！” 说着，像欺负小孩一样拧住干瘦男人的耳朵，向上一提：“来，给我讲讲魔族混进这里的目的。计都也跑到神界来了？” 干瘦男人的身高不如姜羽。实力更是天差地远。被姜羽拧住耳朵，不得不歪着头踮起脚尖。惊诧地问道：“你连魔尊都知道？” 姜羽满脸的揶揄：“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你……” 影魔感觉胸口一阵发堵。 它只是附身在这个病人身上。可不知为何，仅被姜羽拧住耳朵，居然逃脱不掉。 姜羽的语气就像和老友聊天一样，笑吟吟地问道：“说来听听，魔族来这儿多久了？神庭的乱子也是你们鼓捣出来的？你藏在这里是给魔族指明方向？有军队要来吗？” 魔族擅长玩弄人心。 可姜羽却给影魔一种面对高阶魔族的感觉。 不等它开口，姜羽已经从它的面部表情猜出一些答案：“原来如此。这支队伍不够强大，所以你们打算通过小股兵力刺激他们成长。那么……你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吗？” “哈哈哈哈……”，影魔癫狂地大笑起来：“小子，你很喜欢自作聪明吗？不妨告诉你吧。虽然我还没把消息传回去，但是这支队伍中不止我一个魔族。猜猜看，我的同伴都有谁？” 姜羽有些无聊了。意兴阑珊道：“你是不是觉得魔族没有实体，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为什么逃不掉？” “什么？”，影魔挣扎了两下。却连干瘦男人的手指都无法操控。 下一刻，它眼睛猛地瞪圆。 就见姜羽踢掉鞋子。 恐怖的吸力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要不是影魔的耳朵被姜羽拧住，它也和那只万恶的右脚亲密接触了。 不消片刻，数道虚幻的魔影从人群中飞出。甚至没发出惨叫就彻底消失在那只右脚上。 “你……你是魔尊寻找的噬魔者？”，影魔的脸色彻底变了。 姜羽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噬魔者？计都是这么称呼我的？但愿下次它能派几个有脑子的魔族。你这种小角色真没意思。” 随着话音落下，姜羽松开了手。 众人只觉得有一道虚影闪过，随后干瘦男人就无力地瘫软下去。 刚刚的一切都超出了众人的认知。 于儿过了半晌才心有余悸地问道：“那人真是魔族？它们死了？” 姜羽轻叹了口气，更正于儿的话：“影魔是最底层的喽啰。它死了，而这个病人……虽然没死。也和死了差不多。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魔族……”，于儿眉头紧锁。魔族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女独眼巨人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你是怎么干掉魔族的？有别的方法消灭它们吗？这东西是不是到处都有？怎么才能分辨它们？” 姜羽被一连串问题难住了。 他能克制魔族还是因为紫皮葫芦无差别吸取能量。 如果不触碰到对方，他也没办法分辨。 思索一会儿，仍然没什么头绪。无奈道：“魔族很难缠。它们为了收集负面情绪。喜欢激发矛盾，掀起战争。只要有欲望就会被它们盯上。” 这话说得女独眼巨人直薅头发。 在她的观念里就没有狼牙棒解决不了的问题。 “三弟，你能晚两天再走吗？”，于儿终于开口了。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姜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苦笑一声：“二哥要插手起义军的事？” “嗯！” 于儿露出歉意的神色：“起义军的发展速度非常蹊跷。吾听到你的话，终于想通其中关节了。三弟，目前只有你能甄别魔族。能和为兄走一趟吗？或许大哥也需要你的帮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羽还能推辞吗？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安排好这边的事宜吧。咱们尽快动身。” “好！” 于儿没带一兵一卒。几位初代神族也留在这里镇守。 他不是去争权示威的。 没必要带那么多高手。 只要骑在乘黄背上就没人对他造成威胁。 于儿对几名得力手下简单交代了布守任务。 当天就准备出发。 兄弟二人同骑乘黄。用绳子拖着一条黍杆编成的垫子。 女独眼巨人像壁虎一样趴在垫子上。身后背着装满黍米的硕大布包。 由于乘黄的背上已经没有空间了，火龙只能盘在女独眼巨人的身上。 乘黄先是小跑着踏上高空，然后逐渐加速。 于儿对姜羽提醒一声：“三弟，坐稳了！” “好！” 乘黄一个闪烁，冲出十余丈远。身形尚未稳住，又接一个闪烁。 一息之内就瞬移出上百次。 从地面仰望，只能看到一长串的残影。 姜羽在乘黄的背上，感觉并不明显。可是拖在后面的垫子却仿佛开启了前后震动的模式。 女独眼巨人死死抓着垫子一动不动。 反倒是盘在她身上的火龙，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发出痴痴的笑声：“哎嘿，哎嘿嘿嘿……” “咔！咔！” 一左一右两颗龙头咬在它的脸上。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入耳中。 “死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 “呸！渣龙！” 第323章 再见故人 神界幅员辽阔。 如果回到一年前，从山谷到起义军的距离足以让姜羽望而却步。 可骑上乘黄，仅仅半天就赶到了地方。 空间神兽恐怖如斯。 说实话，姜羽还挺享受这种赶路方式的。 火龙的脸颊两侧都是牙印，神情恍惚道：“咦？不是十多万里吗？这么快就到了？” 听它的语气，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女独眼巨人把火龙从身上扯下来。直接从百丈高空跳了下去。 旅途虽短，对她而言却是莫大的折磨。 火龙在她身上缠得忽紧忽松，尾巴还在她大腿上乱动。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于儿在空中眺望。 旌旗和帐篷连成的营地一眼望不到边。 还没落地，就有数股强悍的神识扫视而来。 “于儿将军，听闻你被关进了神狱。来到这里，是成功脱困还是成了神庭的说客？” 一个体形只有猕猴大小的女人静静地悬浮在乘黄身前。 仿佛她一直就在这里。 她的长相并不好看。 就像小女孩和老太太的结合体。 皮肤很嫩，却有着层层叠叠的褶子。 因为消瘦而显得眼睛很大。 但是眼袋也很明显。 于儿拱手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垚，很久不见了。气色还是这么好。没想到连你也加入起义军了。” 垚歪过身子，看清姜羽的容貌后瞬间多出几分笑意：“看来你不是神庭的走狗。是来加入起义军吗？” 姜羽脚踩神妃的影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算是神界的风云人物了。 既然他和于儿同来，二人铁定不是神庭的说客。 于儿对姜羽介绍道：“这位是垚，由盘骨大神的耳骨所化。世间的一切声音都瞒不过她。” 他表面上是表达对垚的敬意，实际是提醒姜羽别乱说话。 “喔！”，姜羽连忙从乘黄的背上飘下来。双手抱拳：“见过前辈。” 神界没有“前辈”这种称呼。 初代神族和二代神族不会自然死亡。 无论辈分如何，都直呼彼此的名字。 姜羽知道瞒不住下界之人的身份，干脆坦荡一些。 垚飘到姜羽身前，用顽皮而沧桑的目光上下打量：“哟哟哟，血脉够驳杂的。我在你身上听到了巫族的不屈，神族的高贵，还有人族的狡诈。” 姜羽心中微惊。 自从涅盘重生之后，只要他不主动释放气势，就算至强者都看不出他和凡人的区别。更别说被人感知到血脉气息了。 垚向后飘出三尺，轻轻摆手：“别慌，我没有恶意！瞧你那小心脏跳得，跟敲鼓似的。” 说完，把目光重新投向于儿：“你还没说此行的目的呢。是要加入起义军吗？” 于儿摇了摇头：“吾等发现神界不仅出现了不知名的疫病，还有魔族在暗处推动争端。特地赶来告知一声。” “魔族？” 垚很怀疑这个说法。但她没从于儿的心跳听出异样。索性招了招手：“你和首领说吧。” 起义军的头目既未称王，也不称尊。而是称呼首领。 这让于儿对起义军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二哥，咱们不先找大哥吗？”，姜羽在于儿的耳边小声问道。 长乘身份特殊。还率领一支神兽大军。如果他在这里，说话办事就方便多了。 于儿微微摇头：“从路程来看，大哥应该还没到。” 垚扭头看过来：“你们的大哥不会真是长乘吧？他在来这里的路上？” 姜羽的悄悄话就是说给她听的，闻言点了点头：“大哥说起义军遇到一些麻烦，他是来援手的。不知你们遇到什么难处了？” 垚的面色如常，就连语气都没有起伏：“摊子大了，总会遇上一些小麻烦。” 见她不愿多说，姜羽也不再追问。 和于儿并肩朝大营飞去。 神族军队的最大特点是许多士兵会飞。 就算管理得再井然有序，离远了看也显得乱糟糟的。 而且起义军中有许多人只受过最基础的训练。 垚在前面亲自领路，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于儿本来就是神庭的统帅，成名已久。 姜羽也靠一段影像风头正劲。 更有一条三颗头颅的古怪大蟒盘在乘黄身上。 这样的组合飞往军营大帐，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不少于儿的旧部从人群中腾空而起。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于儿也一一笑着给予回应。 姜羽见博坎抱着鬼阵朝这边飞来，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哟，博坎。你怎么变回百户了？”，于儿见到博坎的军徽，有些惊讶。 其他部将加入起义军。就算没得到提升，至少也是保持原职。 可博坎身为近卫军的千户，怎么不升反降了？ 博坎扯了扯灰扑扑的军服，咧嘴笑道：“赤甲营就剩下一百多弟兄了。咱们没和别的队伍合并。我再继续担任千户就说不过去了。将军，既然你回来了，让我们继续跟着你吧。” 于儿暗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容后再说。吾现在要去见起义军的首领。” “是！” 博坎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激动的潮红。 结果一抬头，正好看到姜羽和鬼阵眉来眼去。 “哟，博百户，好久不见啊。上次分别就是百户，怎么换了山头还是百户？”，姜羽打着哈哈，宛若久别重逢的兄弟。 博坎用力抿起嘴角，眼睛泛红：“羽神……好久不见……” 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鬼阵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第一眼就认出姜羽了。只是想不通，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变成大人了？ 而且还长出了头发和眉毛…… 姜羽上前拍了拍博坎的肩膀，调侃道：“这是你家崽子？长得和你挺像啊！” 博坎还沉浸在激动中，下意识地连连点头。 “我先和二哥办事。晚点再聚！”，姜羽朝鬼阵挤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去。 博坎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啊，好，好的！” 看着姜羽和于儿的背影，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火龙。 虽然比当初那条赤蛇多出两颗脑袋。 可还是有种熟悉感。 “阿爹，你在发抖？” 鬼阵现在彻底改变了对博坎的称呼。 自从“小鱼”离家出走，他终于成功上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博坎一把抱起鬼阵，放声大笑：“我这是高兴的啊！于儿将军是赤甲营的旗，羽神就是赤甲营的魂！只要他们二人在，赤甲营就不会倒！” 鬼阵挠了挠头。 他不笨。 可是接触的人越多，反而越糊涂了。 第324章 上杆子不是买卖 于儿和姜羽还未走进军营大帐，就听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十几个不同的声音，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 “不能放弃！就算他们病了，也是咱们的兄弟！” “那可是疫病啊！已经在军中造成恐慌了。不放弃他们，等着疫病传染全军吗？” “确实，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手段。如果拖下去，起义军会不攻自破的。” “咱们可以先把病人隔离。” “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吗？那和放弃他们有什么区别？” “不放弃？你倒是出个可行的方法啊？就知道吵吵吵！” 垚掏出两个棉球塞住耳朵。脸上露出烦躁之色：“他们整天都吵来吵去的，我脑子都要炸了。你们直接进去吧。” 说完就向后飞去。 但也没有离得太远。 隔着十几丈的距离朝于儿摆了摆手。 于儿微微点头，对姜羽轻声问道：“怎么样？” 姜羽不动声色地瞥了身后一眼：“疫病比神庭还严重。人群里混进不少魔族。形势比想象得残酷不少。” 于儿的眼角狠狠抽搐两下。 掀起大帐的门帘，弯腰钻了进去。 大帐内的将领吵得太过投入，竟有不少人没发现于儿到来。 “嗯，嗯哼！” 站在首位的汉子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音量：“咦？这不是于儿大将军吗？” 这一嗓子顿时让军帐安静下来。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 神族的寿命太过漫长。稍有名望的人物基本上都打过照面。 可于儿对这位首领完全没有印象：“你是……” “贵人多忘事。在下名叫管星，曾有幸见过于儿将军一面。不知将军此来何意？” 管星看似言语恳切。却一口一个将军。 如果于儿仍然统领军队，这么叫自然没问题。但他落难以后还称呼将军，多少有点揭人伤疤的味道。 于儿似乎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神态坦然地说道：“诸位，吾早已不是将军了。今日前来，一方面是不愿看到神族内耗，试图调节一二。另一方面……” “于儿！”，一个半龙半狗的将领打断了他的话。言语很不客气：“你不愿看到神族内耗，应该去找神王理论。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被神庭逼的？如果你想投奔起义军，我举双手赞成。可如果你是来指责我们的，就请免开尊口吧！” 于儿轻叹了口气：“吾已经离开神庭了。前天在路上遇到长乘。他说起义军正面临困境，带着神兽前来支援。吾与三弟先到一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他姿态放得很低。 尽量不引起这些人的抵触。 在这些人愿意平心静气详聊之前，并不打算把疫病和魔族的事情公布出来。 否则只会惹来猜忌。 “困境啊……起义军处处都是困境。你能帮上什么？”，管星看似粗犷，眼底却闪过一抹精明。 姜羽拉住于儿的胳膊，大声说道：“二哥，上杆子不是买卖。以你的声望，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某些人当成威胁。” 争权夺势？ 神界长久处于稳定的局势，很少发生这类情况。 可是在下界比比皆是。 远了不说，方元的两个大哥就能为了小小的村长残害同胞。 起义军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十多万。 很多将领是于儿的旧部。姜羽也是脚踩神妃的新晋英雄。 只要二人振臂高呼。 就算不颠覆首领的地位，也会动摇他们的权力。 于儿一时没想这么多，姜羽却看得真切。 “诸位，我兄弟二人唐突了。多有打搅，还请见谅。”，姜羽皮笑肉不笑地向众人抱拳行礼：“既然是我兄弟自作多情，就不耽误几位的时间了。” 说完，对于儿耸了耸肩：“二哥，咱们走吧。速度快的话还能赶上晚饭。哦，对了。路上遇到大哥，也让他一起回去吧。” “等一下！”，管星叫住二人，微微眯起眼睛：“你们的大哥？不会是长乘吧？” 有传言，于儿和姜羽的兄长就是长乘。 虽然长乘是他请来的援兵，可如果传言是真的，三兄弟凑在一起的威胁就太大了。 姜羽笑得人畜无害：“我们不插手贵军的事务，您也不必打听我兄弟间的关系。几位都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说完，拉起于儿朝帐外走去。 前脚刚出大帐，于儿就把姜羽的手甩开。不悦道：“三弟，这可是十几万神族的性命。不能因为几句冷嘲热讽就弃之不理！” “二哥，没用的。”，姜羽声音压得极低：“那些人里有高阶魔族。嘴皮子磨破了也没用。继续留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那……那怎么办？”，于儿也没了主意。 他在这里是外人。没有话语权。 姜羽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等！” 这个“等”字刚出口，就有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追了出来：“等一下！” 来人正是蓐收。 起义军是他拉扯起来的。如今的首领却是别人。 刚刚营帐内争吵不休，只有他默不作声。 如果这里还有人心系神族的安危，除了于儿也只有他有如此胸襟了。 蓐收见二人都看向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打开话题。讪讪地看向姜羽：“蚩启可还安好？” 姜羽差点被这话逗乐了。为了不笑场，只能紧紧绷住脸：“还行吧。阿爹这段时间没有合适的沙包。脾气有些暴躁。” “哦……呵呵。”，蓐收尴尬地讪笑了两声：“刚刚，你们似乎有话没说完？” 姜羽拉起于儿就走：“说完了。蓐将军应该还有军机要务商讨吧？别在我们这种小人物的身上浪费时间。快回吧！”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赌气的神色。 越是如此，蓐收就越觉得不妥：“别别别！咱们算是旧识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明说。” 姜羽一拍大腿，拉着长音说道：“哎哟，这可是你说的哈。我二哥有一些旧部误入歧途，加入了叛……起义军。如果他们愿意跟着我们，你就放他们离开吧。也就一两百人。不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你们成立自己的军队了？”，蓐收敏锐地察觉到了姜羽的潜台词。 如果于儿带走的是一两百名普通士兵，自然不会造成影响。 可于儿的旧部都是经验丰富的将领。 拉走一两百人，会造成中层军官的断层。 姜羽在一旁观察着蓐收的神色，阴阳怪气道：“把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军官抽走，也便于大佬们安插心腹。” 他这话很不讲情面。 蓐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性子直，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羽用一根手指戳在蓐收的心口上。满脸的嚣张：“你要是性子不直，早被我阿爹打出屎了。这叫直吗？这是傻！” 第325章 格局 “起义军里混进了魔族？” 蓐收听完于儿来此的目的，脸色大变。 神族和阿修罗交锋多次。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从未听说有魔族现身。 姜羽点了点头：“不但有魔族，而且数量还不少！原本二哥还想提醒你们，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于儿没办法对付魔族。大老远跑到这里是指望姜羽帮忙。可是听姜羽的意思好像没有插手的想法。 踌躇道：“三弟，不管上层如何不堪。那些将士是没有过错的。” 蓐收看向姜羽的目光也带着期待之色。 姜羽轻叹了口气：“就算没有魔族作梗，起义军那点格局也长不了。即使出手清理，还是会有魔族混进来。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把我暴露了。” 这话让于儿和蓐收都沉默了。 他们愿意为神族付出一切，但不能逼姜羽做出这种牺牲。 “你们说得是真的？” 垚不知什么时候飘飞过来。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 姜羽知道瞒不住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垚沉吟片刻，再次问道：“你怕被魔族盯上还是觉得起义军不值得你救？” 姜羽的话很直白：“都有！” 蓐收仍然没有放弃：“小兄弟，咱们算是旧识了。如果你不便救下所有人。能不能把帅帐里的魔族清除掉？” “没问题！”，姜羽这次答应得非常爽快：“但是清理之后，你得跟我走。” “啊？”，蓐收没想到姜羽会堂而皇之地把他拐走。一时有些愣神。 于儿眸光微闪，也出声劝道：“蓐收，咱俩相处的不多。但吾听说你性格耿直，铁面无私。想必在这种地方不甚如意吧？” 垚突然挤出一副满是褶皱的笑脸：“你们还收人吗？我本来也打算离开了，如果还收人，我就去混混日子。” 初代神族的性格迥异。有留恋奢靡生活的，也有甘于平静的。 垚的恶趣味是偷听别人说悄悄话。 最喜欢往人堆里凑。 起义军的争吵早就让她烦透了。 于儿当然不会拒绝一位初代神族。连忙点头：“只要不扰乱队伍的安宁，吾当然欢迎。” “等我一会儿！” 垚丢下一句话，瞬间没了身影。 仅仅片刻，又带着一男一女飞回来：“这是我的一对儿女。既然我要离开，就把他们一起带上吧。” 姜羽险些没控制住面部表情。 女儿和垚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并肩飘浮在空中，如同一对双胞胎姐妹。 儿子也身材娇小，宛若儿童。却偏偏留着打卷的络腮胡子。 蓐收犹豫片刻，对姜羽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们。只要把军帐的魔族揪出来，我就随你们离开。” 姜羽咧嘴一笑，转身钻回营帐。 此时，大帐内的众人正在继续争论起义军的事务。见姜羽又钻进来，面色都有些不悦。 不过看到垚的身影，又都压抑住心头的火气。 姜羽拍着额头叫道：“诸位，真是抱歉。大哥让我给几位送来昆仑山的仙桃。刚刚我脑子一热，把这事给忘了。” “仙桃？” 听到这个字眼，所有人的不悦都瞬间消散。 “唉，小老弟可别怪我们态度不佳。军中事务繁忙，一帮粗人说话难免有些急躁。还请见谅。” 管星能当上起义军的首领，自然不是庸人。 脸色转变得一点都不突兀，语气中透着满满的真诚。 姜羽笑眯眯地点头道：“理解！我把仙桃分完就走。来，每人一颗。” 说着就取出拳头大小的粉红色桃子，率先递给管星。 趁着管星去接桃子，在他手背摸了一把。 没感知到魔族的气息。 看来管星只是单纯的心机深沉。 姜羽正要收回手，却被管星一把抓住。还在他的手心挠了两下，眼神意味深长：“原来小兄弟是同道中人。” 这话让姜羽的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猛地把手缩回来，讪笑两声：“哈哈，只要不满神庭的压迫。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管星把仙桃拿在鼻尖用力嗅了一下，脸上都是大义凛然：“没错！咱们是好兄弟。” “好”字被他咬得特别重。 姜羽连忙把头扭向一边。继续给其余几人分桃子。 出乎预料，魔族居然附在一个话不多的艳丽女人身上。 姜羽笑容油腻。突然把女人搂进怀里：“兄弟，在这乱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他的双手如铁箍一般。 任凭女人娇呼挣扎，他就是纹丝不动。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个女人几乎和在场的所有男人有染。立即有人脸色变得不善起来：“唉，小兄弟。差不多行了。这里是军帐，不是交媾之地。” 姜羽讪笑着退后两步，脸上却没有半点羞愧之色：“我刚刚想到了兄弟情义，一时难以自已。失态了！见谅，见谅！” 被他抱过的女人眼中已经不见了刚刚的羞恼。脸上挂着茫然的神色。 姜羽没顾及别人的目光，把仙桃一一分发下去。 看在仙桃的面子上，众人也不好追究刚刚的失礼。 姜羽发完仙桃。又是一拍额头：“对了，我还带来一些新品种的黍米。或许能作为军粮，推广种植。” 见他取出十几颗西瓜大小的黍米，一众将领只是啧啧称奇。并没像于儿第一次见到黍米时的惊喜。 见识上的差距一目了然。 管星笑眯眯地看着姜羽：“小兄弟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知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 姜羽露出为难之色：“我在赤甲营担任过千户。虽说现在的赤甲营只剩下百余人，可是往日的情分还在。不知能否让小弟把他们带走？” 管星的表情有些犹豫，仿佛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赤甲营的将士能征善战，是不可多得的精锐。可既然老弟开口了，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那……便让他们跟你走吧。” 姜羽心里冷笑。 起义军不富裕，但也算不上寒酸。 虽说赤甲营曾是神庭的近卫军，投奔他们也晚。可也不至于把赤甲营的甲胄收走，换上灰色的布甲吧？ 这是对待精锐的态度？ 姜羽心中鄙夷，脸上却保持着惊喜的神色：“太好了！既然几位如此大度，我再斗胆求几个人手。” “嗯？”，管星这次是真不高兴了。 对十几万大军而言，小小的赤甲营可有可无。但姜羽继续要人就有点蹬鼻子上脸的味道了。 姜羽仿佛没看到管星的脸色，转身看向于儿：“二哥的几个旧部也在起义军任职。说实话，那些人没什么能力。要不是和二哥沾亲带故，根本当不上军官。与其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把位置让给真正的人才。” 管星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最终变成爽朗大笑：“也好，便让他们继续追随于儿将军吧。不过人可以给你，他们的兵和武器不能带走。” 姜羽猜得没错。撤走一批中层军官，他们就可以安插自己的心腹了。 这样的胸襟能成大事？ 于儿拱手行礼：“多谢首领成全！” 蓐收上前两步：“我也打算与他们一同离去。” 管星听到蓐收要走，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失声叫道：“哎呀，蓐兄。可是我们怠慢你了？” “不，我只是过不惯军旅生活。”，蓐收的性子直，但是不蠢。 敏锐地捕捉到了管星的异样，对起义军的最后一点念想也烟消云散。 第326章 乱点鸳鸯 姜羽几人筛选的人数比预想中多了不少。 除了赤甲营的一百多人，于儿的旧部军官也有两百多。 女独眼巨人还带着深目一族的最后三十多人加入。 别看她样子憨，性子急。 可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她的心思不简单。 深目一族本是起义军的重要战力。 但这三十几人中有一多半身染疫病。管星也就没有多作挽留。 至于垚…… 初代神族的去留谁都管不了。 四百多人离去，没有削弱起义军的实力。反倒让掌权者的心思活络起来。 新的争吵议题又摆上台面…… “三弟，确认这些人没有问题？” 于儿满含希望来找起义军，却落得败兴而归。虽说带回一些旧部，却也担心暴露驻地的位置。 “嗯，确实有三个魔族。都被我悄悄解决了。”，姜羽没有隐瞒。 蓐收低声问道：“起义军的指挥层，你发现了几个？” 姜羽表情怪异地看向蓐收：“那女人的身上是一只高阶魔族。光靠触碰镇不住它。要不是我及时抱住就被它跑了。枕头风最好吹！秋神大人，你不会也被她睡过吧？” 蓐收脸色无比难看：“她……我还以为她对我情有独钟呢。” “怎么可能？”，火龙用尾巴拍了拍蓐收的肩膀。无情嘲笑道：“你没看到那些男人的脸色吗？和被我戴了绿帽的公龙如出一辙。” 螭龙的龙头猛地看过去：“你说什么？” 另一颗螭龙的脸上也露出危险的笑容：“什么如出一辙？” 火龙脸色一板，语气生硬道：“你俩闭嘴！没看我在安慰人吗？这种事也能当真？” 姜羽黑着脸把火龙扯回来。像腰带一样缠在腰上：“你是安慰人还是落井下石？” 说完，又一脸好奇地看向蓐收：“你们当时都做了什么？详细讲一下，我要分析那个魔族的意图。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蓐收皱眉思索片刻，沉声说道：“她有一次送来糕点。说是亲手做的，想让我尝尝。” “嗯嗯！”，姜羽和于儿连连点头：“后来呢？” “后来？”，蓐收轻叹一口气：“糕点确实好吃，就是少了点。我让她多做一些，给将士们尝尝。这话没毛病吧？她居然气鼓鼓地走了。” 姜羽摸着下巴思索道：“对啊，这话没毛病。她为什么生气呢？” 火龙的嘴被两个媳妇死死咬住。只能用鼻腔发出模糊的声音。听声调好像是“白痴”两个字。 姜羽狐疑地看着蓐收：“就这些？她不会轻易放弃吧？” “嗯！” 蓐收想了一下，微微点头：“确实不太正常。她有一天夜里找我。说是萤石耗尽能量了。想让我去她的营帐帮忙换一颗。” 说到这里，蓐收不屑地撇了撇嘴：“萤石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直接送她十颗大的。可刚到她的营帐，她又说冷。现在可是夏天啊！你们说奇不奇怪？” 姜羽和于儿连连点头，眼中带光：“后来呢？” 蓐收一脸的庆幸：“我给她拿了一套厚军装。本想问她要不要火盆，结果被她轰出来了。现在回想一下，还真是奇怪！” 这次连姜羽都听不下去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想投怀送抱？” 蓐收认真地思索起来：“这……不太可能吧？想让我抱，她怎么不直说？” “呸！” 远处偷听的垚往地上啐了一口：“有些毛病是天生的。和疫病一样，都无药可救。” 几人都听到她的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姜羽揽过蓐收的肩膀：“两人搭伙过日子，意气相投才是最重要的。你看深目一族的妞怎么样？肌肉结实，性格豪爽。这才是理想的伴侣啊！” 一旁的于儿险些被口水呛到。 姜羽的前半句还算人话，后半句是什么玩意儿？ 蓐收和女独眼巨人？ 除了都有点憨，再也找不到共同点了吧？ 蓐收回头看了两眼，有些踌躇：“可是身高……” 他的身材和姜羽差不多。在神族中算是高大的。可是站在女独眼巨人面前，刚超过人家的肚脐眼。 姜羽嘿嘿坏笑：“大媳妇会疼人啊！你没看神王都要抓女阿修罗吗？只要她不嫌你短小精悍，你就在浩瀚无垠中尽情遨游吧！” 身旁的于儿和远处偷听的垚都陷入沉思。 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蓐收又扭头偷看了一眼营帐：“可是……她只有一只眼睛。” 姜羽的恶趣味爆发，兴致勃勃道：“一只眼睛好啊！不会得斗鸡眼！而且目光专注，不会左右乱瞟。你想想，她像婴儿一样把你抱在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只有你一人。这不幸福？找到这样的媳妇，你就偷着乐吧！” 于儿不可思议地看向姜羽，重新审视起这个三弟。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连他都被说得动心了。 蓐收有些动摇：“这……身处乱世，怎能受儿女私情牵绊？神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哎呀，他是没找对婆娘！”，姜羽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家有贤妻，胜良田万顷。只要日日耕种，自然有丰收的日子。” 蓐收一摆手：“别说了，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姜羽笑得像一只狐狸：“你做些糕点送过去……” 话没说完就被蓐收摇头否决：“我不会！” 姜羽继续支招：“那你就在夜里找她，说你的萤石坏了。让她帮忙修一下。等她去了，你就说冷！” 蓐收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我岂能学那魔族的龌龊手段。哼，此事不必再提。” 姜羽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管他怎么逗，蓐收真就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于儿在一旁缓解尴尬：“三弟，这个方向应该能拦住大哥吧。咱们是和他讲清起义军的形势还是劝他返回？” 提到正事，姜羽和蓐收都慎重起来。 “自然是劝大哥回头。”，姜羽想起管星的虚伪嘴脸就一阵反胃：“起义军有十多万人。最大的问题不是外敌。大哥带神兽支援，说不准就变成军粮了。” 于儿点头：“吾也感觉此事蹊跷。恐怕又是魔族搞的鬼。想把昆仑山也拉进混乱中。”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奇丑无比的小孩飘飞过来。 直接坐到姜羽的肩上。 用手薅了薅姜羽的头发：“小鱼，你怎么长头发了……” “啪！” 话音未落，就被巨大的巴掌抽成一道虚影，射飞出去。 于儿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道：“吾……吾不是故意的。看到那孩子的脸就控制不住自己……” 第327章 无计可施 “大哥！” 长乘率领神兽大军赶至一处瀑布。 正给兽群饮水，就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朝他摆手。 “嗯？”，长乘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欣喜之色：“二弟，三弟。你们怎么跑到我前面了？” 于儿笑呵呵地说道：“吾等在此等候大哥。” 姜羽也在一旁附和：“我们去过起义军的营地。感觉没有援助的必要，所以在这儿把你拦下。” 长乘知道姜羽不够稳重，所以把目光投向于儿。 于儿也点头说道：“起义军并未遇到不可力敌的危机。他们食物本就不算充盈，还让大哥带神兽前往……” 姜羽接过话头：“我们估计，他们在打这些神兽的主意。” “莫非想用神兽充当军粮？细说一下那边的情况。”，长乘为人谦逊，脑子也不笨。 两位结拜兄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 姜羽和于儿你一言我一语，把看到的情况和他们的猜测说了个七七八八。 长乘微微皱眉：“被西王母猜中了。果然是魔族捣鬼。” 姜羽劝道：“大哥，回去吧。你带这些神兽增援起义军，再想离开就难了。全得变成军粮。” 于儿却露出希冀之色：“大哥，西王母可有对付魔族的办法？” 长乘无奈摇头：“办法倒是有，但是无法大范围实施。听你们的意思，魔族已经潜入神界的各个角落了？” 姜羽耸了耸肩。 他倒是有对付魔族的办法，可他更想回家生孩子。 于儿和长乘嘀咕半天，突然齐齐看了过来。 姜羽没来由得一阵心虚：“这么看我干什么？” 于儿笑眯眯地问道：“三弟，你觉得神界与下界相比如何？” “挺好的。气候舒适，物产丰富。”，姜羽这话说得口不由心。 一年前确实挺好。 可现在又是疫病，又是战争，还有阿修罗侵袭。真不如下界住得安心。 长乘语气平和地说道：“带你的家人和朋友到蠃母山居住如何？那是我的地盘，不受任何人打扰。” 姜羽哪能不知道两个哥哥的想法？ 他真搬过来，不就成对付魔族的免费劳动力了？ “对了！我知道一个人，或许有对付魔族的办法。”，姜羽灵机一动：“后土娘娘曾与魔族战斗过。如今早已勘破了世间的虚妄。或许知道克制之法。” 长乘和于儿都露出意外之色：“后土娘娘？” 姜羽摆了摆手：“照顾好我的肉身，我去问问。” 说完，取出后土令牌。 注入灵力，贴在额头上。 片刻后，熟悉的拉扯感再次涌上心头。 再睁眼时，已经站到了布满鬼魂的宽敞大道上。 这里和他上次过来没什么区别。 只是黄色的河流中多出一条摆渡小船。 姜羽朝小船挥了挥手。 可惜，不知是嬴勾没看到还是故意不理他。小船很快就隐入了水雾中。 姜羽耸了耸肩。和无数鬼魂一起，沿着路缓步前行。 和上次相比，魂魄的数量似乎多了不少。还有很多是军人的装扮。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爆发了大规模战争。 “喂，你们是从哪来的？”，姜羽故地重游，胆子比上一次大了不少。边走边对一个只剩半边脸的古怪士兵询问。 可惜，这名士兵的魂魄只是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向前飘荡。 姜羽还想继续攀谈，孟婆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问了也是白问。这些魂魄只有生前的记忆，没有思考能力。等它游过水塘，此生的一切痕迹就彻底洗掉了。” “婆婆，你不好奇这些魂魄是从哪来的。经历过什么吗？”，姜羽大声问道。 苍老的声音没再响起。 姜羽飘了很久才来到巨大的水塘。 孟婆还坐在水塘中央的六角凉亭里。笑容阴森地朝他招手。 姜羽立即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是什么事？”，孟婆长得慈眉善目，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可说话的语气又让人如沐春风。 给人一种极强的违和感。 姜羽笑容谄媚：“那个……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婆婆吗？” 孟婆嗔怪地白了姜羽一眼：“你看令牌的背面。” 姜羽翻过令牌，发现上面出现了两道裂痕：“这，什么时候碰坏的？我一直很仔细啊！” 孟婆无奈道：“后土令牌使用三次之后就会崩碎。我化身六道轮回时，一共留下十块令牌。你手中应该是最后一块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姜羽心头一紧，生怕下一刻被孟婆赶走，白白浪费一次机会。连忙说道：“婆婆，魔族现世。无论下界还是神界，都没有合适的应对方法。所以……” 孟婆微微抬头，似乎隔着虚空看向无尽遥远的地方。片刻之后轻叹了口气：“我说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魂魄。原来是魔尊出世了。” 姜羽连连点头：“婆婆可有应对之法？” “没有！”，孟婆的回答斩钉截铁：“魔族以万物的情绪为食粮。攀比、恐惧、占有、情欲、悲伤、愤怒、妒忌、傲慢……只要有思想的地方，魔族就会源源不断地诞生。战争只是催发情绪的手段之一。” 姜羽有些不甘心：“相传婆婆成圣之前曾与魔族对抗过。难道没有消灭它们的方法？” 孟婆缓缓摇头：“倒是有削弱魔族的方法，但是不可能。” 姜羽心头一动：“什么方法？” 孟婆轻轻吐出八个字：“消除阶级，抹去差异。” 姜羽一听这话，直接放弃了。 有人富有有人穷，有人强大有人弱。 人族也好，神族也罢。本质上都是弱肉强食，阶级壁垒森严。 即使把所有强者和富人杀光。不久之后，弱势群体中也会诞生新的压迫者。 孟婆被他勾起闲聊的兴致：“世上原本有六大古魔。分别是盘古恶相，盘古邪相。天魔神恶诛，地魔神邪屠，魔祖罗睺和魔尊计都。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天地魔神死在元始天尊的手上。盘古二相与四相神兽同归于尽。” “魔祖罗睺归顺妖庭后，妄图效仿女娲造人，创造出阿修罗一族。可他不知道的是，女娲成圣的原因不是造人，而是补天。最终，它也在妖巫决战时陨落。” 姜羽想起鲲鹏内丹上的恐怖伤痕。不由对那个时代向往起来：“所以，现在只剩下计都了？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难搞。” 孟婆微微摇头：“不！魔族和别的种族不同。它们并不团结。而且古魔会分摊世间万物的情绪。也就是说……” 姜羽终于知道孟婆绕了一大圈，要表达什么了。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也就是说，魔尊计都独占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它相当于六位古魔加在一起？” 孟婆点了点头：“魔可以被杀死，但无法被消灭。现在知道为什么不可能了吧？” 第328章 起名风波 或许聊到了孟婆感兴趣的话题。 她这次说了很多关于魔族的事情。 可惜，姜羽除了知道一些秘辛，几乎没有实质性的收获。 最终只确定了一件事：如果没有修仙者和神族，所有人的体质处于同一水平。虽然无法彻底磨灭欲望。可至少不会孕育出古魔这一级别的存在。 可是该怎么做呢？ 劝所有强者自杀吗？ 孟婆见姜羽怔怔出神，略带埋怨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说好送人手帮我。结果只挂名了一个姓阴的小子。我都快忙死了！” 姜羽回过神来。 他每次都看到孟婆坐在凉亭发呆，哪里忙了？ 但表情没有任何漏洞，讪笑道：“宁缺毋滥啊！我是本着负责任的心态帮婆婆物色人手的。如果随便抓个人到这里任职，那不是太容易了？” 孟婆白了姜羽一眼：“别敷衍我。当心我把你丢进畜生道。” 姜羽又来了精神：“婆婆，妖族是不是畜生道？” “你小子倒是机灵。不如留下来吧。”，孟婆的语气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姜羽不敢赌。 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我还要为婆婆物色更多人才！” 孟婆似笑非笑道：“臭小子，你再退半步就掉进池塘了。到时不想留都不行。” 姜羽得到提醒，这才想起凉亭外不是普通的池水。 吓得连忙向前两步。但又止不住好奇：“婆婆，这些水是从哪来的？流向什么地方？” 孟婆没隐瞒：“来自天河，流往归墟。看似昏黄，实则是以天地法则凝结而成的至净之水。” 姜羽现在施展不出巫术。心痒难搔：“那些魂魄就是被至净之水洗去了一生痕迹？他们光泡澡还是喝进肚子里？” “都有！”，孟婆对姜羽没什么可隐瞒的。 好歹要帮她拉壮丁，就当岗位培训了。 姜羽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当汤喝啊？孟婆汤……有意思！” 孟婆脸色大变：“别乱起名字！” 可惜，一切都晚了。 池水翻涌，大地震颤。所有魂魄都随着浪头起起伏伏。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池塘边上有一块巨石拔地而起。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孟婆汤”。 孟婆脸上的慈祥荡然无存。瞬间变成了浓郁的森绿色：“谁让你小子乱起名字的？孟婆汤？呵呵，居然还有一个错字！小子，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姜羽已经被刚刚的动静吓傻了。 随口念叨两句而已，至于弄出这么大动静吗？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过给池塘起名啊！婆婆要是不满意，改一个好听点的不就行了？”，姜羽隐隐觉得惹下了什么大祸。 孟婆悬浮到空中，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你这魂魄，不洗也罢。我就把你撕成六份，带着记忆分别丢到六道去。” 姜羽如果有身体的话，一定能感受到什么叫不寒而栗。连忙叫道：“婆婆，我帮你物色了几个可用之才。这次让他们死快点，早早给您送过来。” 孟婆缓缓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姜羽魂体一阵模糊：“不必了。我现在更想把你撕碎。” 姜羽也没想到，聊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无奈之下，只能往半截木桥上退。 突然想到泉眼旁也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黄泉”两个大字。 难道也是某个魂魄起的名字？ 冻彻灵魂的寒意越逼越近。姜羽彻底急了：“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啊！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边说边退到半截木桥上：“先想办法补救！我也无可奈……奈何。桥啊！” 他一脚踩空，连忙抱住桥柱。 险些掉进下方的水塘。 “轰隆隆！” 木桥一阵摇晃，半截桥面延伸出去。竟把桥身补成了完整的拱桥。 只是被补充的部分完全隐形。如果不亲自踩上去，依然觉得这是断桥。 一块石碑在桥头轰然升起。 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你还来？”，孟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脸色由深绿色变成了灰白色。 她成圣以来，还没被谁气成这样。 可下一刻，她又发出一声轻“咦？” 这座桥上的残缺规则居然被补充完整了。 她再把目光投向下方的池塘。所有波纹都消失了，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 即使魂魄下水，也引不起半分波澜。 “贤者之资？” 初代人皇在轮回时也保持着清醒。还将那一眼泉水命名为黄泉。 但他只是命名。并未补齐黄泉的残缺法则。 这个臭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是改变世界格局之人？ 姜羽都快急疯了。 他冤啊！ 明明是分开的两句话，怎么就捏到一起了？ 他可不知道孟婆心里想些什么。 这鬼地方没有孟婆点头，根本别想逃出去。 总不能把心一横，重新投胎吧？ 他见孟婆的脸色像变色龙一样换来换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婆婆，咱们有话好好说。事已至此，得想办法挽救啊。你非要弄死我，我只好在临死前给这里的花花草草乱起名了。” “欧？” 孟婆恢复了苍白的脸色，表情非常危险：“你威胁我？” “没没，没有！”，姜羽连连摆手：“我对婆婆只有尊敬，仰慕，崇拜。怎么敢生出大不敬的想法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婆的嘴角好像扬了一下。极为突兀地问道：“你有没有梦到过一个骑青牛的白胡子老头，给你讲一堆大道理？” 姜羽一怔，突然想起梦中授业的先生。 那位先生明面上不理世事，却会在梦中点化改变世界格局的人。 可现在的事态过于诡异，他也不知道孟婆这么问的目的。 万一两位有什么旧怨呢？ 贸然承认，岂不是死上加死？ “呵，果然如此！”，孟婆已经从姜羽的神色猜出个大概。 “啥？啥如此？”，姜羽见孟婆笑得不阴不阳，决定嘴硬到底，打死都不承认。 好在孟婆没有刨根问底，语气也缓和下来：“姜羽，令牌再用一次就要崩碎了。你就没法帮我招募人手了。” 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态度大变。仿佛刚刚的取名风波从未发生一样。 姜羽的脑子有点卡住了。硬着头皮说道：“那……那我就不来了呗。” 他暗下决心，死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孟婆飘回凉亭坐下，朝姜羽勾了勾手指。 姜羽被一股吸力拉扯过去，失声叫道：“婆婆直接吩咐就行，我听着呢。” “土之祖符借你。你以后用令牌招人，用祖符往来这里。”，孟婆的笑容无比慈祥。 姜羽太熟悉这种表情了。 五叔骗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神态。 可下一刻，他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起来：“祖符？不是认主之后就终生追随，无法剥离吗？还可以借人？”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婆上一刻还要把他拆零碎了丢入轮回。 现在又要把祖符借给他？ 那口气就像随手送出的糖果一样。 孟婆摆了摆手：“你都说终生了。死后还给我就行。当年女娲造人，就是借用了土之祖符。” “啊？”，姜羽感觉在不经意间听到不得了的事情：“这么说，女娲娘娘……死了？她不是成圣了吗？” 孟婆呵呵笑了起来：“她呀，死过好几次。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她造出人族没多久就死过一次。妖巫决战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成圣才不插手世间纷争。实际上是她刚刚转生，实力还没恢复。” 姜羽的脑中闪过道道炸雷。 女娲是掌控生命和创造的祖巫。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给普通泥巴赋予生命。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后土娘娘的影子。 孟婆见姜羽傻愣愣地站着，挥了挥手：“和你说这么多事情，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有了土之祖符，以后要常来看望老婆子。呃，还有。记得帮我招人！” 姜羽只觉得眼前一花，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 时间流速真的不同。 他在轮回之地待了那么久，神界中却只是身体刚刚后仰。 长乘和于儿正要伸手搀扶，却见他晃了一下，自己站稳脚步。 “三弟，你……失败了？”，于儿见姜羽只是晃了一下身体就恢复意识。还以为他没能见到后土娘娘。 姜羽露出一抹苦笑：“见是见到了。可惜后土娘娘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唉！” 听到这话，长乘和于儿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二人都没发现，有一道土黄色的微芒自虚空浮现。瞬间没入姜羽的小腹。 附着在紫皮葫芦上。 第329章 创造力 长乘可以去驻地休整两天。 但不能太久。 神兽的饲料会给刚成形的驻地带来负担。而且他还要向西王母汇报神界的局势。 长乘的坐骑名为驺吾。 和乘黄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神兽。 白毛黑斑。 松鼠般的蓬松尾巴比身体还长一倍。 长相似虎，却不吃活物。甚至还会救助落难的动物。 是极其罕见的仁兽。 可以日行万里。 姜羽对两位哥哥的坐骑眼馋不已。 大精和小怪虽然神俊，却和神兽有不小的差距。 至于火龙…… 整天盘在姜羽身上，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坐骑。 唯一让他感到心理平衡的是火龙拐走了蓐收的两条螭龙。 有人陪他甩光腿。 长乘看出姜羽的心思，笑问道：“三弟在兽群中可有看得上眼的？我送你当坐骑。” 姜羽摇了摇头。 没有特别厉害的坐骑，宁愿自己飞。 他灵机一动。朝地面挥了挥手。 土壤中的金属竟如泉水般冒了出来。在姜羽的肆意操控下不断改变形状。 长乘和于儿看着有趣，并未出声打扰。 其他人也被蠕动的金属吸引，凑过来看热闹。 鬼阵挨过于儿一巴掌。现在老实多了。 躲在博坎身后，露出半张小脸偷看。 坚硬的金属在姜羽面前如同松软的泥巴，被他随意改变形状。 在接连几次尝试后，固定在雪橇的形态上。 于儿狐疑道：“三弟，你费半天劲，就搞出一辆飞行车辇？” 姜羽思索片刻，在车辇的两侧装上一对巨大鸟翼。又用薄冰在后面凝出螺旋桨。 这是他在玄龟身上得到的启发。 于儿本来有一堆疑问。见车辇在姜羽的手中越来越怪，索性闭嘴旁观。 姜羽坐上怪车，用薄冰做出挡风的罩子。再以水汽将车托起。 随着螺旋桨的推动，缓缓向前飘去。 于儿终于知道姜羽在干什么了。哭笑不得道：“这……还不如自己飞得快呢！” 这话不假。 很多神族和神兽都有御空的能力。姜羽搞出这个怪东西确实有点画蛇添足。 蓐收却有不同的看法：“这车辇不需要拉车的神兽。结构简单，操控也不难。可以用来运输辎重。” 于儿被这话点醒。开始估算投入军队的可行性：“火和风都可以提供浮力，后面的奇怪扇叶也能用其他神通代替。还真是……” 二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上空的怪车继续做出调整。 前端变成尖头，翅膀上的羽毛熔铸成固定的。 前方有破开风阻的巫术，尾端也产生了巨大的风系推力。空间波动轻微闪烁，瞬间消失无踪。 只在身后留下一长串残影。 由于风系神通的关系，就连音爆声都没有。 “好快！” 议论声顿时响成一片。 姜羽的奇思妙想让众人的固化思维活络起来。 “轰！” 极远处传回一声轰鸣。 片刻之后，姜羽摇摇晃晃地飘飞回来。满脸狼狈：“咳咳咳……速度太快。撞山了！” 长乘怔了半晌才大笑起来：“三弟的想法天马行空，让为兄大开眼界。这些是你刚想到的？” 姜羽擦去鼻血，轻叹一口气：“只是初步的想法。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他鼓捣出一辆怪车，看似临时起意。实际上是想试试土之祖符的威力。 事实证明，土之祖符的强大远超他的预估。 刚接触就体验到了提取矿物、破山打洞、完善分身等强悍的能力。 如果早得到土之祖符，拆神王雕像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了。 等他熟悉用法，肯定会有更惊人的发现。 孟婆只是为了让他随意进出轮回之地，竟随手送出本源至宝。 这就是圣人的手笔？ “三弟！三弟？” 于儿的声音把姜羽从愣神中叫回来：“那辆怪车呢？” 姜羽耸了耸肩：“撞扁了。” 蓐收也有些激动：“能再造一架吗？大家和你一起完善不足之处。” 姜羽只想用来代步，没考虑过军事用途：“算了，我感觉还不如直接飞。” “不！” 蓐收一本正经道：“你还没意识到那个东西的价值。兵贵神速！拖慢行军速度的最大因素就是辎重。如果把怪车完善一下，或许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啊……” 姜羽摸着下巴思索起来：“那还真可以研究一下。” 于儿在一旁插嘴道：“三弟，你提炼金属的手法……可以凝聚出武器和甲胄吗？” 从起义军带回来的人都没有武器和甲胄。实力大打折扣。如果姜羽连这件事都能办到，那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姜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可以凝聚出甲胄的胚子，但武器不行。未经锻打和淬火，硬度不够。” 于儿有些激动：“这样也不错。可以省去大量时间和人力。” 姜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二哥，我没打算在神界长住……” 于儿摆了摆手：“搞一批半成品就行。这对你而言，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吧？” 姜羽轻叹了口气：“前提是有相应的矿场。我可没办法凭空变出金属。” 于儿哈哈大笑：“放心，神界就是矿多！” 姜羽得到孟婆的好处，总要帮人家办事。 目光扫过长乘和于儿，最后落在蓐收身上：“老蓐啊，轮回之地缺少人手。我看你相貌堂堂，为人正直。等以后死了，有没有去帮后土娘娘的想法？” 长乘和于儿都不会自然死亡。以他们的身手和地位，被杀的可能性也不大。而且姜羽不想把他们推荐到不见天日的地方。 蓐收怔了半晌，迟疑道：“我？去轮回之地办事？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死后的魂魄汇聚在一条宽阔的大路上。路边有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沿路而上，会看到一座巨大的池塘。池塘中央有一座精美的六角亭。只要经过一座华美无双的拱桥，就能在亭子中见到后土娘娘了。对了，后土娘娘化身六道。那里是她的一缕神念。名为孟婆。” 蓐收挠了挠头：“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啊。去那边需要做什么？” 姜羽两手一摊：“听孟婆的安排呗。我认识的一位兄弟就在那里工作。每天陪着媳妇赏花戏水，相当自在。你肯定不知道，河的彼岸生有一种鲜艳无比的红花。老漂亮了！” “啊？轮回之地还有花？” 长乘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那边的情景。 姜羽打着哈哈说道：“当然了，彼岸……彼岸花嘛！” 几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姜羽的描述，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轮回之地的想象。 只是谁都不知道，此时的轮回之地，河对岸正发生一场剧烈的摇晃。 河水翻涌。 险些把河面的小船掀翻。 一块厚重的石碑在花海旁缓缓升起。 整片花海都变得娇艳几分。 轮回之地回荡起孟婆的气恼之声：“臭小子，离开这里还乱起名！下次再来，一定要你好看！” 第380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姜羽就像诱拐儿童的人贩子。 斜愣着眼睛打量蓐收：“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实话告诉你吧，无论是谁。死亡以后都会洗去此生的痕迹。可是成了孟婆的人就不同了。” 出乎意料，蓐收在一阵沉吟之后竟然拒绝了：“听起来不错。但那种安逸的生活不适合我。” 他见姜羽没拉上长乘和于儿，心里有所提防。 但是对姜羽口中的员工福利有些心动。并未把话说死：“虽然我自己不去。但我可以推荐两个性格耿直，刚正不阿的兄弟。他们一样可以胜任工作。” 姜羽本来也是拉人头。蓐收自己不去，能推荐两个人也行。 片刻之后，蓐收喊来两名部下，低声把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姜羽和这二人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他在大騩山劫狱时，护在蓐收身前的两名狱卒。 蓐收离开起义军，也一同跟随过来。 牛头人身的名叫阿傍。 马头人身的名叫大春。 姜羽和他们接触得不多。不过神狱大乱时这二人死守不退，倒也算是忠义之辈。 他见二人都摆出视死如归的神色，有些无语：“又没让你们现在去死，露出这种表情干什么？不想干就算了。圣人座下三分天。这种美差有的是人抢。” 阿傍闷声闷气地问道：“羽神，轮回之地真如你说得那般好？” “羽神”这个称呼是通过赤甲营传开的。 不过赤甲营之外的人这么叫，多少有点调侃的味道。 姜羽翻了个白眼：“你们要是不满意，一头扎进孟婆汤里就投胎了。又不损失什么。” “扎进孟婆汤？那得用多大的锅？”，蓐收的想象力有点不够用了。 姜羽轻咳一声：“是一个池塘的名字。” “呃……” 阿傍和大春对视一眼，又沉吟片刻。最终纷纷点头：“好！俺们相信你。” 姜羽乐不颠地将二人精血涂抹到后土令牌上。 又拉到两个人头！ 至于神族的生命悠久，动辄活个数万年。 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哟，博百户。你最近的气色不错啊！”，姜羽见博坎一副想要上前，又顾及身份的样子。暗自好笑。主动和他打起招呼。 博坎搓着手，一脸讪笑：“羽神，你这次回来。是带领赤甲营重振雄风吗？” 姜羽露出好奇的神色：“博百户，你到赤甲营的时间不算长吧？怎么如此执着？” 鬼阵躲在博坎身后，朝姜羽露出“我看透你”的神色。 博坎重重地叹了口气：“共事千载，不如赴死一场。赤甲营这段时间打了不少硬仗，这帮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 这话让姜羽汗颜。 就连他这个老营长都没有如此觉悟。 想起博坎把他当成孩子的种种，姜羽轻叹了口气：“有一件事不能搞错。赤甲营是我二哥的近卫军，不是我的。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帮你们，但是你们以后要听二哥的。” 博坎眼底的失落之色一闪而过，点头说道：“我是希望在统帅的领导下，你能回来带一下兄弟们。” “我还有事要办，是否回赤甲营。晚一些再说。”，姜羽不忍当面拒绝。但他在下界有更重要的事。 鬼阵偷偷朝姜羽挥了挥小拳头，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姜羽一探手，把鬼阵抓过来。故作惊讶道：“这娃儿乖丑乖丑的，真好玩儿。” “那个……羽神，轻一点。阿鬼还小！”，博坎有些紧张，生怕鬼阵挨耳光。 姜羽却在博坎看不见的角度掐了鬼阵的大腿根一下。 “啊！”，鬼阵发出一声惨叫。龇牙咧嘴地去揉大腿根。 姜羽知道鬼阵怕疼。故意打趣道：“哟！小小年纪不学好。当着这么多叔叔的面玩小丁丁。” 这话引起几人的一阵哄笑。 鬼阵对姜羽怒目而视：“小……” 后面的“鱼”字还没出口，就被姜羽一把捏住腮帮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娃儿，你要有礼貌，长大才有出息。知道吗？” 博坎看得心疼，又不好从姜羽手里抢人。抓耳挠腮道：“羽神，孩子还小。你下手轻一点。” 姜羽抱着鬼阵一阵摇晃：“养崽子啊，就是不能娇生惯养。越霍霍越皮实。” 鬼阵被他摇得头昏眼花。正要发作，却见姜羽的手指上有一滴灵液。 “啊呜！” 一口把姜羽的手指含进嘴里。 愤懑之色瞬间变成了一脸满足。 “看吧？这孩子喜欢我呢！”，姜羽得意地朝博坎使了个眼色。 博坎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羽神，战力强悍，带兵如神。就连哄孩子都得心应手！” 说着，神色突然一黯：“可惜小鱼不在了。那孩子也很讨人喜欢。” 姜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两下，讪讪一笑：“走吧。耽误久了驻地容易出变故。” “好！” 由于多出深目一族的病号。回去的速度并不快。 姜羽尝试过治疗疫病。 可惜，既抽不出那种黑色的能量，也无法注入生机治疗。 或许凌有办法。 只可惜她下落不明。 夜间休息，三兄弟在树后站成一排。 比谁尿得远。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不管是威风八面的统帅还是超然物外的贤者，在自己人面前都会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于儿最先耍起心机，悍然使用超大力。十几丈外的花草树木被滋出一片斑驳的小孔。 长乘一挑眉毛，也用出某种秘术。撒出的尿变成大片水雾，随风向更远的地方飘散。 “至于吗？”，姜羽好胜心起：“你们要是这么玩，我可就不客气了嗷。” “等等”，于儿喊住姜羽：“快看，那里有人！” 姜羽还以为有敌情。硬生生地夹住。 随着于儿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蹑手蹑脚地避开暗哨，朝深目一族摸去。 那黑影的身形有些眼熟。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片刻后，就见那道黑影在女独眼巨人的营帐外站住脚。压低声音问道：“毓，休息了吗？” “谁？” 女独眼巨人的大嗓门响起，半个营地都能听到。 黑影有些踌躇：“那个……我做了些糕点。送你尝尝。” 女独眼巨人从帐篷里探出头来：“我不饿，你给别人吃吧。” 黑影尤不放弃：“我……我营帐里的萤石坏了。你能帮我换一下吗？” 女独眼巨人一怔，直接掏出几颗萤石：“送你几块好了。” 透过亮起的光线，姜羽几人终于看清了黑影的面目。 蓐收？ 第331章 归心似箭 驻地。 姜羽才离开短短几日，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居住的地洞都装上黍杆制成的门板。 像鱼鳞一样，遮挡自上而下的阳光和雨水。 山下围起几个篱笆，圈养着十多只野兽。 种过黍稻的地方早已翻过。 不知从哪里运来的淤泥，当做肥料铺在上面。 几个孩子正在水潭边戏水。 姜羽看得暗自叹息。 神界太富饶了。 如果是下界，这些人的处境只会比现在凄苦十倍百倍。 姜羽一行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浩浩荡荡的兽潮颇为震撼。 早就有警戒的将士迎上来。 发现是于儿和姜羽，这才长松一口气。 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许多将士是旧识，见面后相拥在一起，有说有笑。 躲起来的平民也纷纷冒头。 看到漫山遍野的神兽，无不欢呼雀跃。 他们亲眼见过兽潮大发神威。如果能让兽群留下，不仅安全得到保障，就连伙食也能得到改善。 可惜，长乘把神兽当成伙伴。 不可能任人宰杀。 而且兽群会消耗大量食物。 如果真留下来，积蓄的黍米支撑不了多久。 有人天真地认为，一夜之间长出粮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实际上，姜羽完全没有再次动用灵液的打算。 人性很矛盾。 他们离开神庭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一旦发现捷径，就会把捷径当成唯一的路。 显然，姜羽和长乘都不会惯着他们。 长乘仅在驻地休整了两天就再次启程。 他得把当前的局势汇报给西王母。 除了当成肥料的兽粪，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姜羽对驻地的所有人进行了一次筛查。 没发现魔族潜伏，也有了回家的打算。 驻地的三万多人已经安顿下来。于儿也不打算参与起义军和神庭的那点破事。 接下来，神界将进入旷日持久的乱象。 姜羽临走之前，从土壤中提炼出大量金属。制成甲胄的雏形。 甚至亲自动手，为相熟的几位将领打造武器。 如此一来，就算驻地遭受袭击，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夜里，于儿带领一众将领为姜羽举办了小小的酒宴。 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既有对往日的唏嘘，又有对未来的豪言壮语。 席间，博坎心事重重。数次上前敬酒，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姜羽只当没看出来。 博坎那点心思，无非是想让他带领赤甲营。 这种事，想都别想。 在女人和兄弟之间，当然选择前者。 酒过三巡，姜羽提着裤子到外面撒尿。 鬼阵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语气冰冷：“小鱼，你不和阿爹相认吗？他很想你！” 姜羽打了个尿激灵。低着头系裤子：“阿鬼，你还记得当初来神界的目的吗？” 说话时都没用正眼看鬼阵，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鬼阵被他问得一怔：“我……我现在不想抓人了。虽然我没想过有这样的生活，但感觉还不错。” 姜羽笑了：“所以，家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为了家人，你可以舍弃曾经的目标。但我的家不在这里……” 鬼阵仿佛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给阿爹当崽。我……我把阿爹分你一半。” 姜羽抓住鬼阵的脑袋。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拎到面前：“我有自己的阿爹阿母，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媳妇。更有一群叔叔和姑姑。你还是独享博坎的父爱吧。” “你……你……” 鬼阵的眼中浮出一层水汽：“你是不是又尿到手上了？” “别在意这些细节！”，姜羽把嘴凑到鬼阵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神界很适合你。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鬼阵伸出小拇指：“拉钩！” 姜羽笑了笑，伸出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一言为定！” 鬼阵一撇嘴，傲娇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求我？” 姜羽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惦记他的灵液呢。 笑眯眯地装上一小瓶：“帮我保护好身边的人。这是提前付给你的报酬。” 鬼阵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这就是孩子和成年人的区别。 姜羽变成孩子时也像鬼阵这么单纯…… 第二天清晨，姜羽没和任何人道别。 带上火龙夫妇，驾着车辇朝界域通道飞去。 他已经记不清来时的那处水沟了。 只能先飞往融父山。 到了那边再寻找。 “小子，界域通道都有人看守，你打算怎么离开？” 火龙的两个媳妇受龙珠影响，陷入休眠状态。 世界清静了不少。 姜羽笑得很神秘：“那是一个十分隐秘的通道。藏在泥水之下。气息微弱，不易察觉。” 火龙翻着白眼想了一下：“被泥水削弱了气息？居然有这种地方……” 姜羽看了一眼天色，略微降低飞行高度：“回去以后还住在后山的山洞？” “当然了，那可是我们的爱巢！而且你阿母的火焰气息对我很有帮助。”，火龙对返回下界也充满了期待。 姜羽两手一摊：“山洞倒是还在，但我阿母不在泑山了。” “什么？”，火龙脸色微变：“她遭遇不测了吗？” 姜羽哭笑不得道：“你能盼着点好吗？阿母恢复过来，和我阿爹满世界追忆浪漫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来神界玩玩。” 火龙咂巴两下嘴：“这样啊……可惜了！” 姜羽不再理它，全神贯注地驾驶车辇。 车辇经过数次调整，外形上有了很大改动。 拿掉了翅膀。只在两侧保留小小的突起。 离远了看就像一个梭子。 速度比最初提升了将近一倍。 风和冰，再配合空间挪移。比乘黄慢不了多少。 如果不专心操控，很容易撞山。 当速度达到某种临界点，就连景物都会出现轻微的变形。 融父山。 在姜羽心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在这里捕获过女阿修罗，也在这里承受天雷，更在这里涅盘重生。 找到融父山就离回家的路不远了。 这段距离如果让火龙拉车，至少要七八天。现在自己驾车，仅在短短一天就看到巍峨的白头山峰。 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喜欢轮回之地的阴森环境。但每次见过孟婆，实力都有质的提升。 车辇从融父山的上方飞掠而过。横住车身，滑出几十里才让速度减缓下来。 “哈，亲爱的媳妇们。我回来了！” 姜羽归心似箭。 有融父山做参照物，很快就锁定来时的方向。 车辇再次加速。 眼看距离界域通道越来越近。 天空突然被一片刺眼的强光笼罩。 巨大的能量冲击让车身轰然解体。 灼热的强光充斥着姜羽的所有感官。耳边只剩下火龙和两条螭龙的惨叫。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有埋伏！ 第332章 疯子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如同指甲挠在粗糙的铁板上：“钓鱼的乐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鱼咬钩。” 姜羽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头，勉强稳住身形。 用生机修复眼睛的灼伤。 侧着头问道：“小赤佬，你们怎么样？” 可回应姜羽的却是笑声的主人：“未开化的下界蝼蚁，这种时候还关心一条死蛇。咦？你不是神庭通缉的小子吗？没想到，我居然捡到一条大鱼！” 姜羽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虽然没恢复视力，但他感知到了初代神族的气息。 倒霉！ 这次赖不到凌了。 姜羽目不能视。失声叫道：“大哥，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吾乃神族，奉神妃娘娘的命令去军营传讯。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边说边用水土两系巫术，把自己伪装成牛头人身的模样。 自从得到土之祖符，姜羽的伪装和分身愈发逼真。 可他刚刚变化，就感觉有一股能量从身上扫过。 瞬间被破去伪装。 “哈哈哈哈，狡猾的泥鳅。难怪那么多人都抓不到你。不过……这种障眼法对我没用！”，对方很享受愚弄猎物的过程。并不急着取姜羽性命：“只要头保持完整就行。身上的零件，我可以一点点捏碎！” 姜羽的表情十分慌张：“你……至少让我知道栽在谁的手上吧？” “不延胡余！”，对方很满意姜羽的求知欲。 姜羽心头微颤：“不延胡余……看来今天无法善了了。”， 博坎哄他睡觉时，讲过不少初代神族的故事。 其中就包括不延胡余。 他由盘古大神的剑突骨所化。 虽然肉身强度比其他初代神族略差，但是拥有破万法的能力。 悠久的寿命让许多神族的精神不太正常。 不延胡余就是疯得最厉害的一个。 只要来了兴致，连亲儿子都杀。 万一遇到不延胡余拦路，别想着逃跑或反抗。 自杀是最痛快的死法。 当然，那是以博坎的实力为标准的。 “嘿嘿嘿……我先折断你的右臂！”，不延胡余不断发出难听的尖笑，却悄无声息地抓向姜羽左腿。 姜羽猛地睁眼，瞬间扣住不延胡余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抖。 可不延胡余就像一根羽毛。别说手臂脱臼了，竟然顺势飘向姜羽怀里。 “噗！” 姜羽一肘顶在不延胡余的下巴上。 同样没有击打感。 不延胡余如同没有重量，轻飘飘地浮上半空。 被擒住的手也挣脱了。 “哟？眼睛没瞎？”，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看向姜羽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件新玩具。 姜羽很担心火龙，但他的注意力一刻都不敢离开不延胡余。 无奈之下，只能扯虎皮拉大旗。“我是后土娘娘的人，你确定要找我的麻烦？”， 他不愿和任何神族为敌。 打不过人家麻烦，把人打死更麻烦。 “后土娘娘？”，不延胡余露出讥讽之色：“那又如何？初代神族不会死。我和她没有交集！” 姜羽适应了一会儿，基本恢复视力了。 身前的人无比别扭。 头发和胡须根根竖立，看上去像一个黑色的刺球。 明明长着一张人脸，却像是五官都被扭曲过。 赤裸着上身，身后有一件勉强遮挡到屁股的鲜红披风。 下身穿着稻草扎成的裤头。 最显眼的是一青一红两条小蛇。如耳环般挂在耳朵上。还在不断蠕动。 姜羽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神族，面对不延胡余的第一印象就是厌恶。 不延胡余咧嘴问道：“看清我了？” 话音未落，强光再次出现。 姜羽这次有了防备，立即闭上眼睛。 他就算不用眼睛，也可以通过对水和土的感知，在脑海中构成一幅没有色彩的画面。 “你别逼我！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怕！”，姜羽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不延胡余根本不吃这一套。尖叫着扑上来：“那正好。咱俩比比谁更疯！” 姜羽没和不延胡余硬拼，飞身撤到百丈之外。 他怕在这里动手会波及火龙。 “生死关头，还顾及别人死活。小子，你已经输了！”，不延胡余瞬间就看穿了姜羽的心思。朝他展开手掌。 “嗡……” 四散的光线汇聚成一条光柱，射中姜羽右脚的脚踝。 裤脚和靴子瞬间烧毁，粘连在姜羽的皮肤上。 光属性神通？ 闻所未闻。 稀有程度和空间、时间一样。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姜羽感到刺骨的剧痛从脚踝传来，咬牙发出一声闷哼。 下一刻，体内的生机就奔涌而去，快速修复灼伤。 “咦？” 不仅不延胡余感到诧异，就连姜羽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初代神族的攻击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姜羽自己都没意识到，赖在紫皮葫芦里的建木树苗并不是不交房租。 除了吸收五彩灵液，也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肉身。 只是这种强化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有点意思。”，不延胡余只是微微一怔，就发出更加张狂的笑声。 “笑你阿母！”，姜羽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尽量不和神族动手。 可一旦决定动手，就不会有半分犹豫。 伸手朝不延胡余猛地一握：“爆！” “乒乒乓乓……” 从不延胡余体内传出爆豆子的声音。 姜羽要控制他体内的水汽从内部炸开。 然而，初代神族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不延胡余瞬间压制住体内的躁动。就连血液都停止流淌。 可还是被两声炸响溅了一脸金血。 正是挂在它耳朵上的小蛇。 不延胡余伸手抹花脸上的血水。本就扭曲的面孔变得愈发癫狂：“哈……哈哈哈……你杀了小青和小红？我要一口一口地吃了你！” 姜羽的脚踝在生机滋养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知道不会被对方秒杀，底气顿时足了几分。朗声说道：“控制内脏和经络，锁死身上的水汽。犼比你做得更彻底。可你能压制住结石吗？” 不延胡余正要动手，闻言又怔了一下。 下一刻，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脏腑中横冲直撞。骨骼中也抽离出丝丝缕缕的金属，在体内汇聚成一枚高速旋转的刀片。 前所未有的剧痛瞬间传入他的大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延胡余在剧痛下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得更加癫狂了。 缓缓吐出两个字： “破法！” 第333章 癫疯之战 姜羽在不延胡余喊出“破法”时，瞬间失去了对能量的掌控。 似乎有一层黏稠的膜，隔绝了所有巫力的运用。 下一瞬，刺眼的光柱射到他的脚踝。 灼烧感再次席卷姜羽的神经。 而且这次的光柱不像先前那样一闪而逝。 姜羽下意识地想用瞬移闪开。 可所有巫术都失效了。 “叫啊！你越大声，我就越兴奋！”，不延胡余的精神明显不太正常。 姜羽的水土感知都消失了。眼睛也无法直视白光。只能凭借声音，扔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子。 “噗！” 这一击明显是打中了，传来重物击打枯草的声音。 射向姜羽脚踝的白光也顿了一下。 “咦？你还能取出东西？”，不延胡余没有因为姜羽的反击动怒，反而对他取东西的方式有些好奇。 他不知道，紫皮葫芦既是先天至宝，也是姜羽的本命法宝。相当于身体器官。 破法能破除一切神通，却无法影响身体的正常功能。 姜羽趁机眯起眼睛，甩出一道道金锥。 这些金锥不是用巫术改变的形态。而是他取出时顺手搓出来的。 既然不延胡余的身体轻不受力，那就开几个窟窿试试。 可惜，就连金锥带起的这点风压，都成为不延胡余躲闪的推力。 他就像一根可以释放强光，禁锢一切神通，又无法打中的鸿毛。 瞬间出现在姜羽身后，在他耳边轻语：“喜欢玩？正合我意，那就多陪陪我吧！” 姜羽手肘后顶。 结果顶了个空。 白光闪烁，不延胡余又回到姜羽身前。仿佛从未离开过。 光速移动？ 这还怎么打？ 姜羽气得想挠墙。 这就相当于把柔弱的男人五花大绑，扔到一群强壮的莽妇面前。 实力本就不对等，对方还作弊！ “嘭！” 一股巨力轰在姜羽的胸口。 姜羽如同被陨石砸中。化为一抹虚影，倒飞出去。 身体不断撞断树木。 在森林中犁出一条极长的沟壑。 可不等身形停下，攻击又从相反方向袭来。 这次踢中他的肋骨。 姜羽体内发出一声骨折的闷响。又被巨力抛飞到空中。 后续的攻击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 他就像被无形大手拍飞的球，在空中不断变换飞行轨迹。 他被打懵了。 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身上也不知断掉多少根骨头。 好在不延胡余的破法只是隔绝神通。并不影响巫力在体内运转。 姜羽用水汽固定住内脏，扶正断骨。又以土气把断骨对接起来。 调用紫皮葫芦的生机全力恢复。 不延胡余薅住姜羽的头发，把他吊在半空。 见姜羽像死狗一样。全身浴血，一动不动。 朝姜羽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露出鄙夷之色：“红色的血水？真是肮脏下贱的种族！” “啪！”，鲜血淋漓的大手一把抓住不延胡余的小腿。 姜羽紧闭双眼，任凭额头的鲜血流进眼睛，又顺着眼角流淌而下。嘴角缓缓扬了起来：“抓住你了！” 不延胡余像是受到莫大的羞辱。失声尖叫：“卑贱的虫子，你把脏血弄到我身上了。” 姜羽突然睁开双眼。血红的眸子如同恶鬼，哈哈大笑：“我……抓住你了！” 不延胡余左手五指如钩。微微蓄力，抓向姜羽的天灵盖：“去死吧！” “吼！” 姜羽胸腔猛地回缩，瞬间挤压出所有空气。迎着不延胡余的攻击，发出一记狮子吼。 声浪炸响。 天空出现一圈肉眼可见的环状冲击波。 几朵白云如同倒进江河的牛奶，被浪花扯得支离破碎。 “啊！” 不延胡余近距离承受声波攻击。身体一僵，双耳渗出一缕金血。 他受伤了！ 在神界作威作福数十万年，第一次被人所伤。 而且伤他的还是卑贱的下界虫子。 “我要你……” 狠话刚说一半，就被硕大的拳头堵了回去。 姜羽已经爬到他的身上。如八爪鱼般死死将他缠住。 不延胡余的轻盈身形仅卸去一半冲击力。 被打得眼冒金星。 “哈哈哈哈……喜欢玩是吧？”，姜羽的癫狂模样和不延胡余极为相似。竟抓住不延胡余的两条胳膊，试图将他撕成两半。 但不延胡余由盘古大神的剑突骨所化，不是酥软的鸡骨架。 姜羽用力撕扯了两下，除了让不延胡余发出惨叫，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吭哧！” 不延胡余一口咬在姜羽的手腕上。全身再次发出灼热的白光。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烧得姜羽皮肤滋滋作响。 但姜羽死也不能松手。 一旦让不延胡余拉开距离，他会再次陷入被动。 “吼！” 姜羽一记头槌砸在不延胡余的脸上，再次以狮子吼还以颜色。 “咔嚓！” 不延胡余鼻孔窜血的同时，也咬断了姜羽的腕骨。 抱住他的大手终于松开了。 不延胡余趁机向后急闪。 可脚腕突然一紧。 竟被姜羽的长发缠了个结实。 然后…… 全部视野就被一根如同鸡腿的古怪棒子占满。 “噗！” 姜羽砸中不延胡余的感觉仍然像是打在羽毛上。 可羽毛也是有上限的。 当棒子的速度和重量超出卸力极限，剩余力量就会转化成实实在在的攻击。 不延胡余瞬间射向大地。 可刚飞出去，脚腕上又传来拉力。 一条腿被长发死死缠住。抡圆一圈，再次被大棒砸在脸上。 “哈哈哈哈，我好像能体会到你的乐趣了！”，姜羽笑声癫狂。宛若从尸山血海冲出的恶鬼。 两人的位置对调过来。 不延胡余就像拴在绳子上的球，被姜羽用大棒打来打去。 其实他卸去大半力量，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足以伤到他。 真正的伤害还是那两声狮子吼。 可是身为初代神族，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学我？” 不延胡余怒极反笑，并起两指。将白光凝成一条细线，抬手切割姜羽的头发。 姜羽瞬间把长发收回，一棒子砸在不延胡余的脸上。 不延胡余轻飘飘地飞出数丈，随即又化为白光继续拉开距离。 收敛了几分疯癫。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谨慎。 姜羽知道不延胡余可能被狮子吼震聋了，并未开口讥讽。 伸出舌头，舔掉嘴角金红相间的鲜血。朝不延胡余遥遥比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在他最初遇袭的下方。 火龙受伤过重，无法维持虺的形态。 变回了二十五六丈的红色巨龙。 身上冒着缕缕青烟。 有数道灼烧的伤口已经露出白骨。 两条螭龙也从合体的状态下脱离出来，化为本体瘫软在不远处。 生死不知。 火龙拼尽全力才爬到螭龙身边。用伤痕累累的身体把两个媳妇盘起来。 直到这时，它才抬头看向上空。 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臭小子，你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334章 弑神 神族是上天的宠儿。 天生拥有强壮的体魄和无与伦比的神通天赋。 在不延胡余的印象中，无论哪个种族。只要被破法领域笼罩，就只有被他虐杀的份。 正因为如此，他虽是一块软骨所化。却在初代神族中拥有中等偏上的实力。 但此刻，他不仅被姜羽震穿耳膜，还遭受前所未有的羞辱。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破法领域还能施展神通？”，不延胡余把狮子吼当成了某种神通。 “领域？” 姜羽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他知道不延胡余听不到他的话。 懒得问，也懒得解释。 收起陨铁大棒，双手举过头顶。 顶胯，提臀，点脚。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啵啵啵啵，啵啰咔……” 左手翻起一个花，扭动肩膀朝右边再翻一个花。 如果是婀娜的姑娘，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可是换成全身灼伤的彪形大汉，视觉效果就相当炸裂了。 不延胡余的视线落在姜羽的右手手腕上。 手腕的骨头已经被他咬断了。 可此时却像筋骨又接回去一样。就连皮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你在得意什么？小子，你不会以为初代神族仅此而已吧？”，不延胡余把尖锐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再次露出遇上猎物的亢奋。 手伸进裤裆里掏了几下，居然抓出两条三尺多长的赤蛇。 这一幕差点让姜羽的动作走样。 咱们生死对决呢，你从裤裆里往外掏蛇？ 但他很快就发现两条蛇不简单了。 落地之后居然像潜入水中一样，沉入地底。 一股极致危险的气息涌上姜羽的心头。 姜羽的感知力大幅削弱，但战斗意识还在。 瞬间取出陨铁大棒，猛地往地面一怼。 “吧唧……” 地底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轻响。 与此同时，另一边突然冒出一颗蛇头，张开大嘴朝姜羽的小腿咬来。 扑面而来的腥甜气息彰显着它猛烈的毒性。 “啪！” 姜羽的反应更快。抬腿就是一记贴地横扫。用脚趾死死夹住赤蛇七寸。 与此同时，不延胡余的攻击也自上而下地砸落下来。 他直到此时才拿出钉头锤模样的武器。 锤子上同样带着剧毒的气息。 “给老子死远点！”，姜羽一跺脚，把赤蛇踩成肉泥。提棒上撩，将不延胡余打飞出去。 如果在神族面前自称“老子”是犯了忌讳。那么和初代神族如此说话，无异于睡人妻女，摔人孩子。 不延胡余从口型猜出了姜羽的话。 顿时暴怒，大骂着扑向姜羽。 或许是耳膜被震破的关系。他的身形出现了不平衡的状态。 冲击的准头也受到很大影响。 而姜羽跳过战舞，全方位的能力得到大幅提升。 一正一负之间，彼此差距正在逐渐缩小。 “去死！去死！去死！” 不延胡余本就怪异的样貌变得愈发狰狞。钉头锤舞成一片虚影。 只有疯子能对付疯子。 姜羽在疾风骤雨的攻击下，竟收起陨铁大棒。 四肢着地，如同狩猎的猫鼬。 利爪、牙齿、长发，膝、肘、肩……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武器。 这是传承自姑姑和几位叔叔的战斗本能。 不延胡余对付这种贴着地皮的打法无比别扭。 他的钉头锤以光速挥舞，姜羽躲不开。但每次被砸中，都会以翻滚的姿势卸去大部分冲击。 不仅被砸伤的血肉快速愈合，就连毒素都和鲜血一起从伤口排出来。 “你是什么怪物？” 不延胡余终于意识到姜羽的奇特之处了。虽然发出质疑，却不指望姜羽有所答复。 答复了他也听不到。 “嘭！” 砸向姜羽的钉头锤被他屈臂格挡下来。 血水飞溅。 迎上不延胡余的却是宛若厉鬼的狰狞笑脸。 即使是不延胡余这样的疯子，也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 “挡下攻击了？不，一定是巧合！” 不延胡余嘴上硬气，身体却飞速后退。 然而，他的速度还没施展开，脚下突然一绊。再次被诡异的长发卷住脚踝，拖了回去。 姜羽猛虎扑食般跳到不延胡余身上，喉咙中发出非人非兽地低吼：“超大力！” 超大力是从于儿那里学来的绝招。 虽然以巫文为传承基础，却没有任何属性。 是一种短时间内释放全部体力的拼命招式。 姜羽五指如钩，死死抠住不延胡余的肋骨。另一只手就像铁爪，在不延胡余的胸前挠出五道血痕。 而后换手钩住，用另一只手猛挠。 没有陨铁大棒，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不延胡余来说就像刮痧一样。 可是盯着一个部位反复刮痧，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姜羽双手交替，挠出一片残影。 不延胡余的叫声很快就由不屑变成了惨叫。 无论姜羽怎么挠，总有一只手把他死死固定在地上。无法利用速度优势逃跑。 不延胡余只能用钉头锤劈头盖脸地乱砸。 可姜羽不躲不闪。 两人就像发狂的野兽。 姜羽被砸得满头满脸都是血。“吭哧”一口，咬在不延胡余的脖颈上。 撕下一大块血肉。 不延胡余捂着脖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受这么重的伤，更没想过有人敢如此对他。 当两个疯子厮打在一起，必然是更疯的人占据优势。 毫无疑问，不延胡余的攻击和防御都强于姜羽。 更别说剧毒，白光，速度和破法领域了。 姜羽仅有的优势就是野兽般的战斗方式和快速的愈合能力。 短时间的交手，姜羽肯定会吃亏。 但两人脸贴着脸以伤换伤，不延胡余逐渐显得力不从心起来。 男人，拼得就是持久！ “等，等等！”，不延胡余双手护脸，左右摇摆着头部：“我认栽了。你们可以离开神界了！” 可姜羽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双眼赤红，手上仍挠出道道残影。 不延胡余的胸口早已被姜羽挠烂。金色的血液以二人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从高处向下看，如同一幅太阳的抽象画。 不延胡余彻底慌了，大声尖叫：“你不能杀我！否则上天入地，再无容身之处！” 然而，姜羽对他的话不理不睬，疯了一样继续攻击。 不延胡余的肋骨已经暴露出来。 “唉，他说得没错。你不能杀他！”，火龙不知何时凑到近前，发出一声叹息：“杀了他，你会被所有初代神族锁定气息。” 火龙的媳妇生死未知，自己也受到重创。 它比谁都希望不延胡余去死。 如果动手的是凌，它绝对不会阻拦。虫子会分担掉不延胡余的死亡气息。 但姜羽不行。 别看他能战胜不延胡余。 可西王母和神王那个级别的初代神族，只要动一动小拇指就能把他摁死。 更何况初代神族的数量足有两百多名。 自开天辟地以来，敢对初代神族下杀手的，只有犼。 姜羽的十指早已露出森森白骨。 听到火龙的话，眼中逐渐恢复理智。 大口喘着粗气，对不延胡余吼道：“你把我兄弟打成重伤，我要你磕头认罪！” 磕头？ 不延胡余从口型分辨出大概意思。 这对初代神族而言，是何等的屈辱？ 可不延胡余是个疯子。 疯子在生死面前是没有荣辱心的。 脸上瞬间挂上讨好的笑容：“好，我赔罪，这就向它赔罪。” 他今天的屈辱，很快就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火龙受了不延胡余一个响头，心中五味杂陈。 既感动不已，又担心遭受报复。 然而下一刻，它的眼睛猛地瞪圆。 不延胡余磕完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正要起身，陨铁大棒携着万钧之势，猛地朝他后脑砸下…… 第334章 一线希望 没人敢杀初代神族。 这是神界数十万年的共识。 就连当年的犼也被追杀得烦不胜烦。 不延胡余万万没想到，卑贱的下界人族真敢这么做。 他为了表达诚意，认输时撤去破法领域。 此时，陨铁大棒上萦绕着水土两种最本源的能量。 拖泥带水！ 这是姜羽威力最大的一招。 “不要……” 火龙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嗓子里。 它清晰地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不延胡余在惯性下像乌龟般把脖子抻得老长。 扭曲的五官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脸朝下扑倒在地。 抽搐两下就气息全无。 一个初代神族……死了？ 姜羽朝不延胡余的尸体啐了口唾沫。脸上的凶戾之气仍未褪去：“你不是和后土娘娘没有交集吗？我送你去见她！” “你疯了！” 火龙气急败坏，嗓子都喊破音了。 姜羽朝火龙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上还残留着血迹：“不杀他才是疯了！” 可下一刻，他就被一股无比厚重的气息缠绕住。 刚刚还晴空万里。 此时竟响起滚滚闷雷，仿佛在为不延胡余的死而发出悲鸣。 花草枯萎，大地震颤。 不仅神界动荡，就连下界也受到波及。 神庭王宫。 神王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是谁？” 酥肩半露的女魁露出惊惧之色。眼底却闪过一抹玩味。 二三十道身影腾空而起，朝着不延胡余遇害的方向激射而去。 不仅是神庭。就连于儿的驻地和起义军，都响起数声怒吼。 初代神族的性情各不相同。 有人性情懒散，有人贪图富贵，也有人选择神族大义。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亲兄弟。 昆仑山上。 一个人身豹尾，头戴羽冠的狂野女子遥遥望向不延胡余的方向。 磨了磨锋利的尖牙，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唉……你仗着身份疯癫多年。如今世道大乱，终究遇到敢杀你的人了。” 紧接着她又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走动一下了？” 然而，仅仅犹豫一瞬，又微微摇头：“算了！好麻烦……” 说完蜷缩在铺满羽绒的草窝里。 片刻后，响起轻微的鼾声。 与此同时，火龙对姜羽生出了发自灵魂的厌恶感。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对姜羽大吼：“快，快回下界！” “来不及了！”，姜羽瞬间就被上百道神识死死锁定。 这可是上百名初代神族啊！ 如果逃回下界，会给下界带来灭顶之灾。 姜羽并不后悔杀掉不延胡余。 但此时也有点慌。 除非圣人出手，否则谁都挡不住神族的报复。 等一下！ 圣人？ 姜羽心头划过一道闪电。连忙用土之祖符沟通后土令牌。 下一刻，他的魂魄就出现在轮回之地。 说实话，虽然从孟婆手中得到过莫大好处。但孟婆的喜怒无常让他极为忌惮。 故地重游，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轮回之地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机。但他完全没有心思观察那些。 “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婆似笑非笑地看向姜羽：“惹祸了？” 姜羽直接一个滑跪，出溜到孟婆面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伸手就要给孟婆捶腿：“我想婆婆了，来看看你。” 孟婆闪到一旁，冷哼一声：“不说实话是吧？你魂魄的恶臭都熏得老婆子睁不开眼了。” “恶臭？”，姜羽把手臂拿到鼻子上，用力嗅了嗅。 可惜，魂魄是没有嗅觉的。 孟婆微微皱眉，挥手就要赶人：“再不说实话就滚吧。” “别别别！”，姜羽连连摆手：“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想回下界，为婆婆物色几个可用之才。但半路遇到恶徒偷袭。无奈之下，只能奋起反击。结果失手把人弄死了。” 孟婆颇为意外地打量着姜羽：“你胆子不小啊，连初代神族都敢杀！”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神色。眨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婆婆，我被埋伏了。我告诉他是为你办事的。谁知那家伙不但不收敛，反而对你冷嘲热讽。我也是气不过才动手的。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一碰就死。” 孟婆啐了一口，没好气地瞪着姜羽：“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很好骗？” 姜羽用出撒娇大法：“婆婆，你是巫族出身。我身上也流淌着巫族的血。说不准您还是我的哪一代祖宗呢。更何况我还要为你物色人才。怎么都算自己人！如今我受了欺负，你不会看着不管吧？” 孟婆根本不吃这一套，摆出事不关己的神色：“你那点稀薄的巫族血脉源自夸父一族，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一撇。至于你为我办事，我也没亏待你。等你被人打死，我可以收回祖符，重找一个跑腿的。” 姜羽知道轮回之地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他不敢赌。 万一这里的规则和孟婆一样喜怒无常呢？ 低声下气道：“婆婆，我不想给您添麻烦。就是问一下，怎么除掉身上这股气息。” “简单！” 孟婆瞥了姜羽一眼，语气平淡：“死气与你的魂魄融于一体，你到孟婆汤里泡一泡就行。” “孟婆汤”是姜羽乱起的。其中还有一个错别字。 为此还引得孟婆大发雷霆。 可此时，竟在孟婆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姜羽闻言大喜。可刚要动身，又顿住脚步：“等一下！婆婆。我要是在池子里泡澡。还能保留记忆吗？” “当然不能！”，孟婆幸灾乐祸地看着姜羽：“你直接投胎就行。咱们上次说好的，让你投到畜生道。” 姜羽脸上一黑：“那个……就没别的办法了？以前没人杀过初代神族？” 孟婆露出怜悯之色：“犼啊！它被神族、祖巫和妖圣围攻。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用怕。” 姜羽的脸色更黑了。 他在魂魄状态下，思维会变得迟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仍不死心：“可犼也被纠缠得烦不胜烦吧？” “对，所以他融合建木树心。利用建木的气息洗涤魂魄。”，孟婆像是想起什么：“建木树心是不是落到你手里了？” 姜羽沉下去的心再次燃起希望。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孟婆惋惜道：“即使有建木树心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除恶臭。可你没有这个时间。以你的身手，一下就被人家捏死了。你还是到孟婆汤里泡一泡吧。起码不会被人打得魂飞魄散。” 姜羽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艰难地问道：“婆婆，有没有隔绝气息的办法？哪怕是减弱一些也好！” “嘁，现在知道怕了？杀人时想什么去了？”，孟婆白了姜羽一眼。不过还是说道：“你身怀水、土两枚祖符。用本源之力把自己包裹起来。再沉到大地深处。但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行。” “那……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姜羽终于看到一线希望。 孟婆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这取决于建木树心。你要是像犼那样和树心融合，应该会很快。” 姜羽可不想变成树人。 正琢磨着回去以后如何躲避追杀，突然在众多魂魄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延胡余！ “婆婆，就是那个狗东西！我能再杀他一次吗？”，姜羽即使是魂魄状态，仍然生出一股滔天的怨气。 孟婆瞥了不延胡余一眼，语气平淡：“不行！轮回之地有轮回之地的规矩。” 姜羽磨着牙问道：“规矩不是你定的吗？” 说完又觉得语气有些不妥：“那……能决定他投胎到哪一道吗？” “嗯……” 孟婆弹了弹手指：“本来要去畜生道。你打算替他改一下？” “哦，没有！打扰了……” 第336章 众矢之的 姜羽的意识回归身体时，时间只过去一瞬。 火龙大吼的嘴还没完全闭上。 但姜羽已经比刚刚冷静多了。 一个瞬移闪到火龙身前，用最快的语速叮嘱道：“朝西北方向直走。看到军营的哨卡再朝正南走十里。那里有一个水沟。把淤泥挖开就能找到界域通道了。” 火龙对姜羽身上的气息极为抵触。强忍着不适问道：“你呢？” “我在神界多住几天。你让我媳妇们别急！” 话音落下时，他已经闪身到百丈之外了。 火龙面前只剩下一道残影。 姜羽不知道两条螭龙的伤势如何，也不知道火龙能否找到淤泥覆盖的界域通道。 只知道身上牵引着上百道气息。 姜羽只能尽量把追兵往相反方向引。 保守估计，至少有七八十名初代神族追杀而来。 “冷静！” 姜羽努力平复心情：“如果玄龟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亡命逃窜还是坐以待毙？恐怕就连玄龟也想不出对策吧？” 很快他就意识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追杀他的不仅有初代神族。 神界的所有生物都会对他发动袭击。 神族、神兽，甚至虫子…… 只要进入一定距离，就会疯狂地朝他杀来。 以姜羽的速度，只要不停下，几乎没人能追得上他。 他不嗜杀。 尤其不愿招惹神族。 可他不敢有半点耽搁。 但凡挡路的生物，只能一棒砸之。 “不行！我不可能无休止地跑下去。迟早被人包抄！”，姜羽分心二用。一边全速逃亡，一边琢磨应对之法。 不延胡余的死亡气息直接浸染到魂魄中。 变身伪装也没用。 孟婆教过他隐匿的方法。可他正被上百道神识锁定，根本没有躲藏的机会。 总不能真去孟婆汤里泡澡吧？ 由于飞行速度过快，姜羽发现军营哨卡时已经来不及绕路了。 上百名士兵腾空而起，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一个人头豹身的男人持枪大喝：“吾乃犬戎……” “嘭！” 残影一闪而过。 这名百户只来得及报出名号就被撞成漫天飘散的血肉。 姜羽抹了一把脸颊：“嗯？好像撞到东西了……” 身后的将士怔了半晌才纷纷叫嚷着追击。 可惜，他们连姜羽的残影都追不上。 论起直线移动，这世间能追上姜羽的只有乘黄。 “喂，快醒醒！交房租了！” 姜羽发现有几道神念赶往他的前方拦截。立即调整方向。同时在心里呼唤建木树苗。 然而，建木树苗对他的呼唤完全没有反应。 “装死是吧？”，姜羽调动紫皮葫芦的力量，试图把建木树苗从灵液湖泊中拔起来。 可建木树苗就像铁铸得一样。 任凭姜羽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连叶片都没摇晃一下。 “行！你不肯交房租，那就别怪我拆房子了。”，姜羽也是被逼急了。直接把紫皮葫芦的灵液往外倒。 被无数人视作至宝的灵液，大股大股地倾泻而出。 建木树苗终于有了反应。 叶片抖得簌簌作响。 一层淡淡的嫩绿光膜自紫皮葫芦中浮现而出，紧贴着姜羽的皮肤包裹起来。 姜羽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趁着气息被短暂隔绝，立即动用水、土两种本源之力，把自己层层包裹。 而后像跳水一样扎进土里。 土遁加瞬移。 顷刻间沉入地下百里。 他不敢大意。收起所有巫术，仅保持本源之力和最微弱的土遁。 凭借体重，以无比缓慢的速度继续下沉。 这种时候，再小心都不过分。 有些神族是可以追踪巫术轨迹的。 建木树苗已经收回隔绝气息的绿膜。 似乎对姜羽的浪费行径非常不满。根须在灵液中迅速蔓延，加快了吸收灵液的速度。 姜羽也是无奈。 孟婆之前说过，要想破局，建木树苗是他唯一的希望。 现在已经不是交不交房租的问题了。 他得哄这位大爷开心才行。 好在这里够深。为姜羽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但并不安全。 他的气息突然消失，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初代神族展开调查。 姜羽快速整理思绪。 虽然神族知道不延胡余被杀，但不知道死在他的手上。 只要火龙不被抓就不会连累熟人。 火龙虽然不靠谱，但偶尔也挺仗义。 就算被初代神族撞上也未必把他吐出来。 姜羽下沉了不知多深。身下突然一空，笔直掉落。 他不敢动用过多的巫术力量。 直到下坠百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底空间。 暗红色的岩浆缓缓流淌。 灼热的温度能瞬间把人烤成焦炭。 姜羽身上包裹着水土两种本源力量，依然感觉呼吸困难。 可越是极端环境，对他越有利。 追兵可没有祖符护体。 姜羽就地取材，用岩浆凝聚出一艘土船。顺着岩浆河，朝未知的方向漂去。 与此同时。 地表聚集了五十多位初代神族。 还有零散的身影陆续赶来。 这些人中有神庭高官，有起义军的将领，也有闲散强者。 而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抓住杀害不延胡余的凶手，挫骨扬灰。 曾被姜羽赌光身家的泰逢、熏池和武罗也都赶来了。 三人是盘古的肋骨所化，与不延胡余的位置相邻。 关系比其他初代神族更加亲近。 见垚黑着脸飞过来，立即把她围住：“垚，凶手的气息不见了。你快听听，他躲在什么地方？” “别吵！” 垚发出一声厉喝。 冷眼扫视一圈。 见众人不再说话，这才闭上眼睛捕捉最微弱的声响。 其他初代神族都屏住呼吸，生怕对她造成一丝干扰。 其实最擅长追踪的初代神族名为马腹。 是由盘古的鼻梁骨所化。 可惜十万年前死在犼的手里。 相比之下，垚的听力就不那么专业了。 她在空中飞了一圈，落回地上。 贴着地面侧耳倾听。 片刻之后又换了一个位置。 终于叫道：“这里有砂砾摩擦的声音。有人在不久前使用过土遁。让?接着找！” ?的长相如同一只肥硕的狢。 由盘古的一截掌骨所化。擅长追踪神通气息。 在垚指出的方向转了两圈，一头扎进地里。 虽然用前爪打洞，可挖掘的速度丝毫不比土遁慢。 其余众人对视一眼，有二十多位擅长土遁的高手紧随其后。 剩下的初代神族也向四面八方分散开。 以强大的神识封锁方圆千里。 一草一木都无法逃过他们的探查。 天罗地网已然布下。 而姜羽这个罪魁祸首，原本顺着岩浆河缓缓漂动。 身下突然一空。 在一声悠长的惨叫声中，如陨石般砸落下去…… 第337章 无法之地 世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地。 姜羽此时就掉入从未被人踏足的秘境。 他原本在岩浆河中缓慢流动。 可岩浆突然失去浮力。让他毫无征兆地坠落下去。 水土两种属性的巫术同时失效，其他手段也施展不出。 仿佛再次置身于破法领域。 他现在是自由落体。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片刻工夫就掉落数百丈高度。 身下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就会和地面亲密接触。 姜羽想过很多死法，唯独没想过摔死。 尝试各种巫术无果，紧咬牙关，发出一声低喝！ 脑袋快速摇摆。拼命甩动长发，在身周形成一道道微弱的气旋。 略微减缓下坠速度。 好高！ 不，准确地说是好深！ 足足下坠了盏茶功夫才感觉到大地的气息。 高速摆头让他头晕脑胀。甚至分辨不出上下左右。 “咚！” 最终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狠狠砸在地上。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一圈气浪朝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星星点点的微茫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被气浪卷着向外扩散。 画面很美，只是没人欣赏。 姜羽保持着落地时的姿势。过了半晌都没动静。 他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一条腿传来刺骨的剧痛。 肯定断了！ 紫皮葫芦的生机调用不出一丝一毫。 无法修复伤势，让他的境况雪上加霜。 姜羽咬破舌尖，借助剧痛强迫大脑清醒过来。 这才发现，除了无法调用葫芦中的生机，还取不出任何物品。 不仅施展不出巫术，就连两枚祖符都失去了感知。 这也意味着无法向孟婆询问情况了。 恐怕死在这个鬼地方，连魂魄都到不了轮回之地。 但好消息也有。 至少身上的诡异气息也不见了。 此时，唯一的依仗只有这副千锤百炼的肉身。 “感谢阿爹多年来的疼爱！” 姜羽仿佛回到了刚离开鬼玉林的时候。 不！ 他那时腿没断，没掉进未知的深坑，也没被上百名初代神族追杀…… 姜羽不记得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良久，被气浪吹走的光斑又以缓慢的速度聚拢过来。 姜羽的适应力很强。 瞪大眼睛才看清，那些光斑是由一种巴掌大小的蜗牛发出的。 蜗牛壳散发着螺旋状的莹绿微光，如梦似幻。 姜羽暗松一口气。 有生命就证明这个地方能找到食物和水。 至少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只是……要确认一下猎人和猎物的关系。 蜗牛竟长着锯齿状的尖牙。爬到姜羽身上，张嘴就咬。 而且带有麻痹效果。 “呜！” 姜羽五脏移位，原本一动都不敢动。此时也忍不住发出闷哼。 手忙脚乱地把蜗牛拍掉。紧咬牙根往坑外爬。 这个坑是他落地时砸出来的。换作平时，一步就能迈出去。 可此时却宛若天堑。 姜羽要忍受全身的剧痛，还要拍飞心怀不轨的蜗牛，更要承受蜗牛咬过的酥麻感。 两次爬到坑边都翻滚回去。 直到第三次。他心头发狠，甩动昏沉的脑袋，用长发把蜗牛扫飞。 终于喘着粗气爬出坑底。 他拖着一条断腿，与凡人无异。 由于先前的激战，衣服早已破碎不堪。连鞋都没有。 这里是…… 森林？ 不对，那些不是树木，而是形态各异的蘑菇。 有的堪比参天大树，有的形同灌木丛。 一些蘑菇散发着微弱的绿光，还有蘑菇释放雾气般的孢子。 姜羽不用靠近，也知道这些东西有危险。 地面长着两寸多长的暗红色苔藓。看上去像是又软又厚的兽皮地毯。 不过从腥甜的气味分析，很可能有毒。 姜羽无法调用紫皮葫芦的生机，也就没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不仅会被饿死、渴死，也可能被毒死。 抬头看去，上空有一根暗红色的丝线。 姜羽就是从那条岩浆河掉下来的。 不知什么原因，岩浆竟然在没有依托的情况下凌空流淌。 目测高度…… 以他现在的状态肯定是爬不上去了。 这里完全感知不到巫力的流转。 是修士和神族的禁地。 刚被长发扫飞的蜗牛又缓慢而坚定地聚集过来。 姜羽捏住一只蜗牛的壳，朝苔藓扔去。 蜗牛立即缩回壳里。 可是落到苔藓上，那些暗红色的东西突然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触手，瞬间将蜗牛包裹起来。 数根苔藓顺着蜗牛壳探入。 仅仅片刻，那只蜗牛的光芒就黯淡下去。 姜羽头皮一阵发麻。 幸亏没贸然往那个方向走。 他再次捡起两个蜗牛，分别朝另外两个方向扔去。 “噗！” 一道短促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地底。那只蜗牛还没落地就被什么东西击飞出去。 另一只蜗牛倒是撞在一棵车轮粗的蘑菇上。 弹到地上翻滚两圈，又以缓慢的速度朝姜羽爬来。 “这条路相对……” “安全”两个字还没出口，刚刚的轻响再次传来。 这只蜗牛也不见了。 地底的光线极暗。 姜羽只知道有东西躲在不远处，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那边也是死路！” 姜羽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看向再次围上来的蜗牛，心中一阵踌躇：“这东西……能吃吗？” 与此同时。 聚集在地表的初代神族已经达到一百五十多人。 有些人关系莫逆，也有一些相互看不顺眼。 要不是不延胡余遇害，很多初代神族数万年都不会有所交集。 有人用土遁探查四周，有人用神识封锁外围。 更多人则聚在一起讨论不延胡余的死因。 “什么？他是战斗中被人打死的？破法都应付不了？”，泰逢惊讶万分。 一个最晚赶来的神族耸了耸肩：“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有一场大战。我检查过不延胡余的尸体。他身上布满伤痕。致命伤在后脑上。” 熏池大为惊诧：“你的意思是凶手在不使用神通的情况下，仅凭肉身就把不延胡余打死了？” 这话一出口，几人全都没了动静。 如此强悍的肉身，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犼。 泰逢面色凝重地打破了沉默：“听说……那位回到神界了。如果真是它出手，这个仇就报不了了。” 武罗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是犼！犼不会逃。” 最初那人也点头附和：“对对对，凶手遗留的血迹是红色的。不是神族！” 泰逢惊呼道：“是下界之人？” 就在一众神族猜测之际，厚重而威严的声音从天而降：“就算犼来了，今天也必须给我兄弟偿命！” 众人看向说话之人，神色各异。 神王！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妖艳的倩影。 正是把神庭搞得乌烟瘴气的蛾魁。 她目若秋水，温婉恬静。 眉心的一根利角宛若蘸血的尖刀…… 第338章 地底求生 “嘶！” 姜羽倒抽一口凉气。把咬住手指的蜗牛扔向远方。 蜗牛落地后又翻滚一段距离。 彻底熄灭了光芒。 通过不断地“投牛问路”，姜羽摸索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过去半个时辰，才移动出十几丈远。 脚边的蜗牛数量不减反增，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爬过来的。 断腿已经肿成了象腿，痛痒难耐。 姜羽只能让蜗牛咬这条断腿，借助酥麻感缓解疼痛。 “不行！再不打夹板，这条腿就废了！” 即使是在外面，紫皮葫芦的生机也只能快速愈合伤口。没有断肢重生的能力。 可是这种地方哪来的夹板？ 姜羽薅下几根头发。把三只蜗牛绑在一起。做成简易的灯笼。 脸贴着地面摸索起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一块石板。 小心翼翼地把石板从中间砸开，再用蜗牛的硬壳敲掉多余部分。 制成两块粗糙的夹板。 姜羽抹去额头的汗珠，翻身坐好。把几只蜗牛放到断腿上任其啃咬。 片刻之后，感觉整条腿都陷入麻痹。这才咬紧牙关，把断骨重新接上。 “呜……” 即便如此，姜羽还是瞪圆眼睛。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他得到紫皮葫芦以后，有些过于依赖生机了。 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姜羽颤抖着把蜗牛摁在石板上摩擦。 黏液涂满石板，再咬断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把夹板缠住。 等黏液晾干，夹板也牢牢地固定住断腿。 不得不承认，这些蜗牛帮了大忙。 如果能吃就更好了。 姜羽嘴唇发干，肚子也罕见地传来了饥饿感。 只是看着绿油油的蜗牛，又打消这个念头。 “算了，或许……有些蘑菇可以食用。”，姜羽恢复一些体力，单腿起身：“要是有根拐棍就好了。” 可惜，这里只有蘑菇。 即使长得像树木一样，摸上去也是软软的。 事已至此，姜羽倒是不急着离开了。 急也没用。 没有巫术，他还有狩猎本能。 叔叔们没少教他野外求生的本事。 “色彩鲜艳的不能碰。有斑块和环的也不安全。可是……这种昏暗的光线，看什么都是绿的……”，姜羽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棵半人高的蘑菇。上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咬过。 “最后一个办法，撕开蘑菇。通过气味和汁水分辨！” 他决定赌一下。 只吃一小口，就算有毒也不至于把他瞬间放倒。 可姜羽小看了这个地底世界。 刚刚触碰到伞盖，面前的蘑菇居然爆炸了。 粉色！ 这次他看到的东西终于不再是绿莹莹的幽芒了。 一个个身穿粉裙的女子围着他翩翩起舞。 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哎……哎嗨嗨……” 姜羽目光呆滞，嘴角逐渐扬了起来。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拉出一条亮线。 伸手去抓那些姑娘。 可惜断腿不吃力，刚一迈步就摔倒在地。 姜羽的瞳孔快速震颤，一双双洁白如玉的小脚在他面前轻盈地闪过。 “嘿嘿嘿嘿……” 他如壁虎一般，快速朝前爬去。 片刻之后，猛地恢复意识。这才发现，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身前是一处盆地。里面长满了致幻的爆炸蘑菇。 姜羽的身上满是汗水，已经沾满了蘑菇孢子。 心中满是后怕。 在他的脖子上，正有两只蜗牛拼命吸血。 “这……是以毒攻毒？”，姜羽想到蘑菇上的啃咬痕迹，似乎正是蜗牛留下的。 可现在怎么办？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快速移动的“沙沙”轻响。 姜羽顿时警觉起来。 把手里的“救命恩人”朝声响处扔去。 借助微弱的光芒，看到一道瘦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那轮廓，有点像营养不良的儿童。 但姜羽清楚，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人的。 绝对是什么未知的怪物。 好在怪物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 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可以断定，是智慧型生物！”，姜羽在心里做出判断。但也无可奈何。 地底没有时间观念。头顶那条岩浆河是唯一的参照物。 姜羽发现岩浆河在白天会相对黯淡一些。到了夜晚就变得明亮几分。 他在落到地底的第三天，凭借经验挖出一个小小的水坑。 这让他恢复了不少精力。 第五天，他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也终于找到可以果腹的食物。 正是那种会爆炸的蘑菇。 只要在蘑菇长成之前将其推倒。把根须收集起来。 每次只食用一点点。 随着抗毒能力的增强，可以少量食用。 口感有点像生牛肉，还带着一点苹果的清香。 不说有多营养，起码保证饿不死。 姜羽解决了饮食问题，逐渐开始扩大探索范围。 在一次次毒倒、扎伤、迷晕之后，终于摸清了哪些植物危害大，哪些区域不能碰，哪里能找到食物。 甚至还用干燥的苔藓生起一堆火。 苔藓的火光很暗，但是烟非常大。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能起到一点驱赶蜗牛的作用。 虽然这里无法使用巫术，但姜羽的体质比刚走出鬼玉林时强多了。 至少“钻菇取火”比以前容易了很多。 解决了基本生存，就开始考虑进一步的问题了。 衣服！ 姜羽用打薄的石片，把蘑菇杆的皮整张剥下来。分割成衣服的形状，再用蜗牛黏液粘好。 再把烤干的苔藓搓成绳子，编成草鞋。 看上去终于像一个……会动的蘑菇了。 姜羽静静地坐在篝火旁发呆。 地底无法修炼。 发呆是保留体力的最佳方式。 他想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会想到度蜜月的女魃和蚩启，还会想到叔叔和姑姑。 也想到两个结拜兄弟，飞速成长的方元。甚至会想到部落中的陶青竹和连山梦云。 “他们……也会偶尔想起我吗？小赤佬安全返回下界没有？它媳妇没事吧？”，姜羽双手枕着头，盯着上方的红色丝线出神。 “十二天……或者过去了十三天……等腿好一点，该试着往上爬了。” 姜羽一想到离开这里，又要面对无休止的追杀。心底浮出烦躁的情绪。 恶狠狠地说道：“狗东西，再来一次，老子照样杀你！杀你一百次，一千次！” 话音刚落，从极远处传来一阵细砂落地的声音。 虽然轻微，但是在静谧的地底格外清晰。 姜羽立即坐直身体，侧耳倾听。 细砂是从上方落下来的。 “嘭！” 一个蘑菇受到细砂的刺激，爆起一团粉红色的雾气。 姜羽立即用泥沙扑灭篝火。 如蜥蜴一样，朝视野较好的土丘爬去…… 第339章 追兵? 时隔半月。 追兵还是来了。 其实在姜羽跌落深坑的当天，初代神族就摸索到了岩浆河。 沿着微弱的气息追踪而来。 也发现了这处无法之地。 只是他们不愿以身犯险。又返回地表，调集来一批二三代神族。 这才给了姜羽喘息的时间。 此时抬头看去，就见一片片黑点自上空缓缓飘落。 如同水里的鱼卵。足有两三千之多。 姜羽心中暗自焦急。 他这段时间小心翼翼。没能探查多少地方。可是这处天坑往大了说，最多方圆四五百里。 更何况他还拖着一条瘸腿。 若是神族展开地毯式搜索，迟早会把他逼入绝境。 姜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往落点位置靠近了一些。 他必须搞清追兵的情况。 大坑确实很深。那些黑点飘了很久都没有落地。 姜羽能隐约看清他们的轮廓。 每道人影的手中都举着蒲公英一样的东西。隐有寒芒闪过，显然是把武器佩戴在身上。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那些追兵和姜羽一样，无法动用神通和纳宝袋。 大概又过了十几息，终于有人落到坑底了。 发出一声闷哼。 即使有蒲公英减缓速度，还是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冲击。 这声闷哼就像吹响盛宴的号角。 接连不断的闷哼此起彼伏。 “嗯！啊！哎哟！呜！” 他们是从同一个地点跳下来的。 坑底没有风。所有人都集中在相同的落点。 反应快的人一落地，立即向外围躲闪。反应慢的就被埋在下面。 两三千人叠罗汉，场面无比壮观。 喧闹声很快响了起来。乱糟糟的一团。 “谁踩我的脸了！” “好黑呀！这是哪里？” “你往哪摸呢？” “啊！有东西咬我！” “谁把脚塞我嘴里了？” “谁拿针扎我？” “那不是针……” “快拿火把！” 姜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都忘记紧张了。 这些是追兵？ 是追上来笑死我的吗？ 这坑底但凡有一个阿修罗，就能把两三千人团灭了。 神族过于依赖天赋。 突然来到无法之地，相当于遮蔽住五感，又打断了手脚。 甚至不如下界的凡人。 过去半天才从叠罗汉的状态下一点点拆开。 地上遗留着一些武器、食物和护甲片。 还有几根火把躺在一堆杂物里。 姜羽观察一会儿，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这哪里是追兵？ 分明是怕他过得艰苦，专程送物资来的。 “啊！” 黑暗中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有东西过来了！” 经过提醒，又有不少人发出惊呼。 那是被吸引来的蜗牛。 姜羽对蜗牛已经完全没有抵触感了。甚至还把它当成最重要的生活工具。 可是初次见到这一幕的神族却不一样。 他们失去引以为傲的神通，又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环境。 心里本就发怵。 此时又被莹莹绿芒包围起来。 不慌才怪。 有几个胆子小的神族立即转身，想从石壁往上爬。 可石壁上长满了暗红色的苔藓。 姜羽也在苔藓上吃过亏。 那些苔藓如同纤细的触手，布满透明的小刺。 被它轻轻蜇一下就会痛彻心扉。 这种疼痛与忍耐力无关。直接作用在神经上。 攀爬的神族很快就直挺挺地掉落下去。捂着被蜇的部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歇斯底里的叫声加上围拢过去的蜗牛。迅速在追兵队伍中渲染出恐慌的氛围。 实力被封印，又要面对未知。还可能遇上杀死初代神族的凶手…… 终于有人受不了压力，大叫着冲了上去。 用武器朝蜗牛一阵划拉。 蜗牛的行动极慢，被打得到处乱飞。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是自己吓自己了。 大着胆子捡起蜗牛查看。 片刻之后长吁了一口气，语气讥讽道：“瞧你们的出息。还都是高官、将军呢……居然被几只蜗牛吓成这样。” 话音刚落，手里的蜗牛突然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 “啊！啊啊啊啊……” 那人刚刚还神气十足，此时竟像摸到屎一样。一边尖叫一边疯狂甩手。 众人略松的心情顿时紧绷起来。 “大家当心，那东西有毒！”，一个相对沉稳的声音在黑暗中大声提醒：“快撒驱虫粉！” 神族挤得更紧了。 立即有人在外围撒下一圈白色粉末。 还别说，这些粉末对蜗牛确实起到了阻挡的作用。 蜗牛越聚越多。 徘徊在粉末外，不敢进去。 过了半晌，有人悄声问道：“怎么办？咱们继续搜查凶手？” “凶手掉下来，恐怕也摔死了吧？” “先顾好自己。” “别吵了！得想办法弄点光。这里太黑了！” “神通用不了，谁带火石了？” “火石？谁会带那种东西？” “都别慌。听说下界的人族是用木头钻火的。咱们也试试……” “快点！” 可惜，钻木取火需要技巧。 不仅要有正确的方法，还得反复练习。 这些神族压根没见过钻木取火。仅凭“听说”就想把火弄出来，未免太小瞧人族的智慧了。 坑底找不到别的生火用具。只能将火把的一端削尖，去钻另一根火把。 一时间，黑暗中响起阵阵老鼠嗑木头的声音。 姜羽都有点看不下眼了。 跛着脚爬下土丘，朝追兵聚集的位置凑过去。 距离那些人不到十丈才停下身形。 他已经适应这里的黑暗了。能借着蜗牛的微光看清众人。可对方却都是睁眼瞎。 地上散落着不少东西。 笔直的火把比他夹腿的石板好用。 姜羽把浸油的草头撸掉。坐在地上，重新把断腿固定好。又捡来几包肉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半个月没吃到正经东西，还挺怀念的。 他还捡到一把两尺长的短刀。 在这种地方，刀的作用非常大。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啊？动静？” “好像真有声音。” “别自己吓自己！” 人在看不到东西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追兵中应该有擅长听觉的神族。 姜羽嚼东西的声音还是被人捕捉到了。 他也不在意，随手捡起一个蜗牛，朝说话的人丢了过去。 “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 “天呐，这东西会飞！” “该死，驱虫粉没用吗？” “快，把驱虫粉涂在手脚上。” “省着点用！” “呜……我只是个一万多岁的孩子！会有人救咱们吗？” “都给我闭嘴！” 姜羽耸了耸肩，继续嚼着肉干。 看样子，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第340章 浑水摸鱼 无法之地的边缘。 几十道身影悬浮在岩浆河的上方，伸头向下俯视。 “神界竟有这种古怪之地。”，泰逢朝下方丢出萤石和夜明珠。 才落下十余丈就没了光亮。 垚冷声提醒道：“喂，别乱丢东西。会砸到人。” 熏池两手一摊：“反正下面没有我的后人。我说，咱们就在这里耗着？” 泰逢得到提醒，顿时来了精神：“难得这么多兄弟聚在一起。一边开赌一边等呗。” “嗯！”，武罗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 有人厉声呵斥：“咱们兄弟刚刚被杀，你们有心情开赌？” 泰逢反问道：“守在这里就是给兄弟报仇。可心情不好和开赌局冲突吗？你不愿意，可以不来。” 熏池和武罗也纷纷点头，取出两套雕刻精美的木牌。 神王携着强大的威势飘飞过来。接过木牌反复打量，嗓音厚重而低沉：“这……是你们发明的玩法？” 泰逢狐疑地看向神王：“这是神庭的一名千户教我们的。怎么？难道你没玩过？” “千户？”，神王缓缓摇头：“那种级别，接触不到我。” 蛾魁掩嘴轻笑：“王，这木牌雕刻精美。想必是个不错的消遣方式。不如咱们也来试试。” 泰逢本想说那名千户就是给神王收集奇技淫巧的军官。 可一看到蛾魁，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前脚刚把玄龟输出去，后脚洞庭山就出事了。 据传，逃窜的几人就是骑着玄龟跑的。 泰逢生性懒散，最怕麻烦。 万一真是那小子，他就扯不清了。 哈哈一笑：“来来来，我给你们讲讲玩牌的规则。创造这种玩法的绝对是个天才，保证让你们欲罢不能……” 大坑下方。 姜羽收集了十几根火把，七八包肉干，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随身物品。 但他不急着离开。 斜靠在一个小坡上。把断腿架高。 时不时往人群里扔一只蜗牛，颇为惬意。 这些神族也摸出规律了。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只会飞的蜗牛突破驱虫粉，砸入人群。 而且都来自同一个方向。 看到微芒飞来，直接用武器磕飞就行。 只是传讯符失效。也不知道后援什么时候会来。 “笃，笃，笃……” 黑暗中突然响起奇怪的声音。让众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什么声音？”，一个羊头女人立即警觉起来。 也不知她本来说话就是这个音调，还是被吓出了颤音。 “别紧张，我略微摸索一下四周的情况。”，姜羽越过驱虫粉，朝人群走去。 刚刚的怪声是他拄着一根长矛。 羊头女人听到有人回应，心里稍安：“你发出的什么声音？” “拐棍。”，姜羽叹了口气：“落地时扭到脚了。” 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有不少人在降落时都扭伤了胳膊和腿。 姜羽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离得这么近，他们依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看来杀死不延胡余的气息被彻底掩盖住了。 “谁在说话？声音很耳熟！”，人群中突然有人叫出声来。 姜羽看清那人的容貌，险些转身就跑。 可多看两眼才发现，说话的不是垚。 而是垚的女儿——柯柔。 二人曾在起义军的营地聊过两句，听声音耳熟也正常。 只是没想到垚连亲生女儿都舍得派下来。 不用姜羽回话，已经有人替他答复了：“耳熟不是正常吗？咱们谁不认识谁呀？” 这话点醒了其他人。 立即有人提出疑问：“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你们说……凶手有没有可能藏到咱们之中？” 姜羽一挑眉头：“你是说有人从那么高掉下来还摔不死？” 那人反驳道：“未必。凶手能杀死不延胡余。肯定有过人的保命手段。大家提高警惕，一旦听到陌生的声音，立即提醒大家。” 姜羽大为感动。没想到有人主动帮他摆脱嫌疑。 是个好人啊！ 姜羽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刀尖挑破他的中指，把血抹到后土令牌上。 管它这种地方能不能用后土令牌呢。 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啊！” 那人惊怒交加：“是谁？” 姜羽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埋怨：“你别乱摸啊，我的刀还没归鞘呢！” 话音落下时，已经一瘸一拐地朝别处溜达了。 所过之处，又收获不少食物和必需品。 主要偷取目标是火把。 虽然这帮神族笨得要命，可万一真鼓捣出火星，他的视觉优势就没了。 可惜无法动用紫皮葫芦。偷不了几样东西就得往外送一趟。 黑暗中的“笃笃”声落在别人耳中，极有安全感。 姜羽俨然成了为众人探路的英雄。 柯柔的听力极为出众。能通过声音分辨出姜羽的行为。出声提醒道：“兄弟，你别乱跑了！外面不安全。初代都守在岩浆河上，估计过一段时间就有后援送下来了。”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隐有提醒之意。 姜羽脚步一顿，颇为意外地看向柯柔：“多谢关心。我一寸寸探路，只要有危险就立即退回来。” 柯柔明显是发现他有问题了。 居然没有声张。 姜羽不敢赌。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 不少人以为他遭遇不幸了，纷纷扼腕叹息。 上方的岩浆河又明暗交替了两次。 援助物资终于落下来了。 这次有大量的火油和火石。还有帐篷和伤药。 可惜，没有火把。 好在和物资一同降下的一百多名神族，身上携带了少量火把。 当象征希望的火焰亮起时，不知是感动的还是被火光刺激的。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光！ 带来的不仅是温度，更是驱逐黑暗的勇气。 紧绷的神经齐齐一松，士气也壮大了几分。 众人发现围困他们多日的蜗牛是那么羸弱。被火光一照，纷纷朝四面八方散去。 石壁上蜇人的怪东西也只是一种暗红色的苔藓。 面面相觑之下，都被自己的“谨慎”逗乐了。 他们纷纷取出食物，撑起帐篷。准备休整一番再搜查凶手。 既然被大张旗鼓地送到这种地方。总要做些什么。 不然无法对上面交代。 微弱的火光把柯柔的脸色映照得阴晴不定。 她和弟弟是双胞胎。 可垚却把所有好东西都倾注在弟弟身上。 而她…… 只有面临危险的时候才会被垚选上。 这是许多神二代的悲哀。 当年的蛾魁和女魃也是如此。 但柯柔想试试不一样的路。 “别担心！”，一个外貌像大老鼠的神族蹲坐在她的身边，出声安慰道：“这地方虽然诡异，但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嗯！” 柯柔没有说话的兴致。但还是礼貌地报以微笑。 能被派来这里的神族，基本上都和她的地位差不多。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啊！这些是什么？” “好大的蘑菇！” “能吃吗？” “别碰！” 下一刻，就听到“嘭”的一声爆响。 柯柔微微蹙眉，起身看去。 就见十几名神族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手舞足蹈。 “哎嘿……哎嘿嘿嘿……” 第341章 神族的短板 姜羽在鬼玉林长大。 不仅要面对冷酷的自然环境，还有叔叔和阿爹的关爱。 培养出极强的适应能力。 但是天赋强悍的神族不具备这些优良品质。 先前还充满对黑暗的畏惧。有了火光，顿时松懈下来。 蘑菇喷出的粉色雾气让十几人出现幻觉。 有人疯狂尖叫，有人跪在地上哭泣。但更多的是带着邪魅的笑容脱掉衣服乱跑。 其他神族发现异样，试图上前制止。 结果也都加入狂欢的队伍。 “蘑菇有毒！” 有人大声提醒。 可无济于事。 谁都不敢进入孢子雾气的范围。 眼看着同胞疯疯癫癫地跑进黑暗。不大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死……死了吗？”，一个姑娘声音发颤。 光明带来的安全感再次化为乌有。 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反而比先前更加恐怖了。 “放火！” 有人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低吼，将火把远远地抛飞出去。 火把在地上弹跳两下，滚到一株蘑菇边上。 “嘭！” 蘑菇爆起一团雾气，瞬间将火光熄灭。 人得到光明后陷入黑暗，比一直处于黑暗更加摧残意志。 “啊，我受不了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终于有人情绪崩溃。把所剩不多的火把怼在身后的墙壁上。 出乎意料。 数寸长的苔藓中含有丰富的油脂。被火点燃，迅速向上蔓延。 如同铺开的红毯。 “有效！” 众人大喜。有样学样，也将火把怼在墙壁上。 “快！把蜇人的东西烧光就能爬上去。” 但也有不少人持有不同意见。 别说他们没能找到杀害不延胡余的凶手。即使找到凶手的尸体，初代神族也会让他们继续探索这里。 柯柔不动声色地藏起两个火把，避免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除了她的小动作，还有别人躲进阴影。 苔藓易燃，但无法持久。 短暂的光明很快就黯淡下去。 余温尚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十几个善于攀爬的神族纷纷朝上方爬去：“别急，我们会把这里的情况反映上去。” 虽然无法使用神通，但强悍的体质还在。 这些人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中。 过去良久，下方的火把也陆续熄灭。 队伍再次收缩。 仅在队伍的两端各点燃一个火把。 他们以前不会正眼去看的光源成了稀缺物资。 “你们……是消耗品？”，柯柔突然听到姜羽的声音。 姜羽没有贸然靠近，但他知道柯柔继承了垚的听力。 柯柔下意识地看向黑暗，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她很聪明。 知道长乘和于儿的弟兄是下界之人。在分辨出姜羽声音时就猜出了凶手的身份。 但她并未声张。 身边吹过一阵微风。姜羽的声音又近了几分：“你们如何分辨搜查目标？” 柯柔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由轻叹了口气：“气息！” 姜羽彻底放下心来。 他之前在人堆挤来挤去也没暴露。 如此看来这个地方算是他的福地了。 于是又靠近一些：“上面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离开？” 出乎意料，柯柔竟站起身，主动走进黑暗。 感觉不会被别人听到对话，这才轻声说道：“我下来时，上面有一百三十三位初代神族。神王也在。我是被阿母传唤过来的，后续应该还有人来。至于离开的办法……他们没提起过。” 姜羽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不揭发我？” 柯柔低头不语。半晌之后才突然问道：“你……真杀了不延胡余？” “他该死！” 姜羽并不后悔杀死不延胡余。 杀人的理由太多了。 伏击自己，重伤火龙夫妇，威胁他的亲人朋友，防止报复，长相太丑…… 如果柯柔要为不延胡余报仇，姜羽不介意送她一程。 反正连初代神族都杀了。不差一个神二代。 虱子多了不怕咬。 “你居然这么强。我喜欢强大的男人……”，柯柔的语气耐人寻味。 姜羽感觉话题有点变味了，连忙制止道：“等等！我只喜欢大号美女。不会对你产生兴趣的！” 柯柔的长相和垚一样。 只有两尺多高，比儿童版的姜羽还矮一些。 皮肤松弛。 像个浓缩的老太太。 “人族都这么自恋吗？”，柯柔露出小女生才有的嗔怪神态。 让姜羽觉得更别扭了。 见姜羽不吭声，柯柔问道：“你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嗯！”，姜羽没否认：“摸索出一点本地的规律。” 柯柔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如果……我不是你的敌人。能带我出去吗？” “不好说。”，姜羽感觉这个几万岁的丫头挺有意思。也不知道垚是咋想的，竟舍得把这么聪明的女儿扔下来。 柯柔没能得到姜羽的肯定答复，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姜羽在这种环境下一口答应，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低声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羽是逃命时掉进这里的。 能有什么打算？ 只想除去不延胡余的死亡气息，回到下界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这显然很难。 笑容苦涩道：“我的腿断了，先在这里养伤。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如果你配合我，我会在你遇险时帮一把。” 柯柔不奢望太多。少一个潜在的敌人总是好的。 于是取出一个小小的陶瓶，往身前一递：“这是跌打药。对断骨有帮助。” 下一刻，陶瓶被人取走。 姜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别躲在光里。” 话音落下时，已经有些远了。 双方对这次谈话都非常满意。 “别躲在光里？”，柯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躲进黑暗里吗？” “嘭！”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引起一片惊呼。 那是爬上石壁的神族之一。 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了。 好在没砸到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离开这片区域。 果然，片刻之后又有人掉下来。 无一例外，全都摔成了肉饼。 体质再强也承受不住从数百丈坠落的冲击力。 柯柔下意识地想去查看情况。可一想到姜羽的提醒，又在光线的边缘位置站住了。 两天之后，照明的火把由两根变成了一根。 摇曳的火光如同众人心中的希望。 随时都可能熄灭。 攀爬求援的十几名神族全都摔下来了。 血腥气引来大量蜗牛。在地面铺出一片阴森的幽绿。 士气跌到了谷底。 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般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沉默地等待后援到来。亦或者……被黑暗吞噬。 姜羽就坐在距离众人不远的位置。 说实话，他有点想不通神族的行为。 这可是两三千人啊！ 如果大胆探索。最多付出百八十条人命，就能摸索出坑底的大致情况。 他们面对阿修罗的勇气呢？ 自相残杀的狠辣呢？ 一旦失去神通，全都成了拔毛的鸭子。 掉进水里就会活活淹死。 褪去光环的神族竟如此不堪。 姜羽突然理解神王为什么要砍倒建木了。 他感受到了来自下界的威胁…… 第342章 玩火自焚 后援。 对被困的神族而言，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这次下来的增援更少了。 只有六七十人。 而且全是四代神族。 他们带来的食物不多。主要是大量火油。 一些脑子灵光的人已经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他们…… 可能要变成弃子了。 这些援兵也没料到几千人在坑底待了半个月，居然只探察出这么一点地方。 纷纷把物资发下去。 无论如何，有了光明和食物，总能带来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这处空间很快被久违的光明照亮。 柯柔接过一袋火油和两个火把。并没急着点燃。 她牢记姜羽的话，悄无声息地躲在阴影里。 有几个和柯柔关系不错的神族用火把为她照明。她却微微摇头，轻声提醒道：“把火灭掉！” 几人不明所以。 只是无论怎么追问，她对这个决定都闭口不言。 终于，人们开始焚烧苔藓和蘑菇了。 白烟弥漫。蜗牛被烧得“噼啪”作响。 一团团爆开的孢子被热气送向高空。 在火光下绚烂多姿。 虽然一些蘑菇有灭火功能，但是在大量火油面前无济于事。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 释放着压抑的情绪和纵火的快感。 参天大树般的蘑菇被迅速烤去水分，然后爆发出更猛烈的火焰。 当火势蔓延开来，即使是守在岩浆河的初代神族都能看到逐渐亮起的光点。 “烧起来了！下面果然有可以烧的东西。”，泰逢伸头朝下方打量一番，又快速跑回去：“来来来，该谁出牌了？” “哼！”，神王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种木牌游戏确实有趣。可他一直在输。 发现手里又是一副臭牌，没好气地塞到蛾魁手里：“帮我玩几把。我去看看情况。” “好！” 蛾魁笑容妩媚，把木牌抿成一个扇形，轻轻捏在手中。 她刚刚站在几人身后，看到三家牌面。 手中的牌虽臭，却知道如何输得恰到好处。 神王飞到天坑边缘，俯首向下看去。半晌之后才出声问道：“有新发现吗？” 垚耸了耸肩：“太远了，听不真切。受到热风干扰，更听不见了。” 顿了一下，又对神王问道：“感觉不到凶手的气息。估计早就摔死了。还有查下去的必要吗？” 神王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凶手掉下去之前就有隐匿的手段。仅凭气息无法确认他的死活。而且这个地方很诡异，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垚瞥向神王的侧脸：“神庭现在很闲？” 算起来，神王已经在这里待半个多月了。依照他的风流性子，早该拉着蛾魁行夫妻之礼了。 神王仿佛没听出垚的揶揄之意，反问道：“你呢？离开这么久，会对叛军造成影响吗？” 言下之意，是垚可有可无。到了叛军的地盘也不受重视。 初代神族虽是手足同胞。 但同胞也有不同的想法。 垚一点都不恼：“我离开起义军了。在一个山沟里安心度日。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可能几千年都不会出来溜达。” 说完，回头看向正得意大笑的泰逢：“那个游戏很有趣，比你们打来打去有意思多了。” “嗯，确实！”，神王这次没唱反调。 他也打算把这种游戏带回神庭。 谁敢赢他，就砍谁的脑袋。 自始至终都没有哪个初代神族真正关心下方的伤亡。 即使有他们的子嗣，也是不受宠的。 在无比漫长的生命中，可以生很多孩子…… 坑底。 火势已经蔓延到不可阻挡的地步。 即使是神族的强悍体魄也被烤得皮肤生疼。 没人考虑灭火的问题。 让大火烧光这里的一切。 即使找不到凶手，他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柯柔的脸被火光照得明暗不定。 看着翻卷蔓延的火势，动起了不同的心思。 或许，不需要和姜羽合作了…… “啧啧！” 轻微的怪声引起她的注意。 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干瘪的蘑菇朝她摆手。 这是柯柔首次在坑底见到姜羽。 险些惊呼出声。 别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了。即使是在火光映照下，姜羽歪着身子往那一站，也和烤干的蘑菇没什么两样。 姜羽朝她歪了歪嘴，鬼魅般消失在阴影里。 柯柔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他们完了！” 姜羽一开口就让柯柔大惊。 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要对这么多人动手？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你再强也不是几千人的对手。” 姜羽耸了耸肩，涂抹灰尘的脸上满是无辜：“这地方有主人。你们在别人家里放火，不倒霉才怪。” 他的断腿已经消肿了。疼痛感减轻不少。 柯柔的伤药确实管用。 专程来提醒柯柔一声，算是投桃报李了。 “有主人？是什么人？”，柯柔怀疑姜羽是被火势逼得走投无路才胡诌出一个理由。 但也没有当面戳破。 姜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见过。他们隐匿得很好。” 这话一出口，柯柔更加确信她的猜测了。 姜羽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扭头就走，远远扔下一句：“别往人堆里凑。” 柯柔目送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离去。沉吟半晌，也转身离开。 姜羽对柯柔的警告不是无的放矢。 他掉入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这半个月以来，无论设置陷阱还是故意引诱。始终不知道跟着他的东西是什么。 连姜羽都没摸清的隐藏者，如今被一群菜鸡烧家…… “噗！” 极轻的声音在火墙后方响起。完全被燃烧的“噼啪”声掩盖。 要不是柯柔的听力超群，根本捕捉不到这声轻响。 循声望去。 刚好看见一个神族捂着脖子倒在火海中。 身上的火油袋子被火焰舔舐，瞬间被更大的火焰淹没。 这一幕很不起眼。 柯柔如果没得到姜羽的提醒，完全注意不到这一幕。 她只觉得脊背发寒。仿佛火焰的背后正有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 越来越多的神族在轻响中倒地。 爆燃的火焰成了最佳的掩护。 当纵火的神族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有两三百人完成了自我火化。 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在面对烈焰时同样看不到东西。 更别说透过火墙寻找幕后黑手了。 “快！快退回去！”，有人大声提醒。 结果刚喊出声就捂着脖子一头栽倒。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 此时的火势已经不可阻挡，没必要跟着火上浇油。 然而，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嘭嘭”之声在火墙的另一端接连炸响。 孢子形成的雾气贴着地皮滚滚而来。 即使是燃烧的火油，被雾气淹没后也迅速黯淡下去。 滔天大火被烟雾扑灭，继续朝着人群弥漫而去。 就连神族手中的火把也全部熄灭了。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如果不是浓烟和滚烫的余温，众人都要以为刚刚的大火只是幻象了。 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回到原点的时候。 从四面八方传来“噗噗”轻响。 身边不断响起同伴栽倒的声音…… 第343章 地底怪物 神族没有神通，就像离开水的鱼。 此时失去光源。相当于把这条鱼丢在阳光下暴晒。 明暗交替。 所有人都处于眼瞎的状态。 当然，就算他们不瞎，也无法在这种地方看清东西。 只能听到身边不断有人栽倒。 显然，这里除了蘑菇和蜗牛，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存在！ “大家聚在一起，让有甲胄的人护在外面。”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声提醒。 可是以谁为中心聚集？又让谁挡在外围？ 没人愿意当炮灰。 场面变得愈发混乱。 不仅是他们，就连姜羽都遭到了袭击。 突然熄灭的火光也让姜羽暂时失去视觉。 但他的身体本能还在。 偏头躲过来自黑暗的暗器。 伸手摸去，发现偷袭他的是一种蜥蜴背上的尖刺。 只有一寸多长。尾端经过简单打磨，像是用吹箭之类的东西发射出来的。 刺尖带有浓重的鱼腥味。 这味道和一种淡紫色的小蘑菇很像。 有极强的麻痹作用。 “噗噗”之声不断。 显然在黑暗中躲着不少“人”。 姜羽拖着瘸腿，用七星步吃力地躲闪。 自从掌握空间挪移，他已经很少用七星步了。 如今竟成了唯一的保命手段。 “笃笃！” 防不胜防。两枚尖刺射中姜羽胸口。 他猛地一僵。 前后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过了半晌，终于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摸索过来。 极为谨慎地观察着姜羽。 见姜羽没有动静，这才抽出蜗牛壳打磨的匕首。朝姜羽脖子抹去。 姜羽这半个多月从没和这种东西有接触，甚至没打过照面。 如今对方下死手，他也没客气。 猛地把头一偏。 躲过匕首的同时，长发也如蛛丝般笼罩下去。 瞬间封住所有退路。 姜羽没给对方躲闪的机会，直接一拳砸去。 “咔！” 发出木头断裂的声音。竟把对方一拳打死了。 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没了动静。 姜羽死死按着尸体。 直到确认它断绝生机才拿到眼前打量。 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人形生物。 身高相当于四五岁的人族孩童。 没有头发。 眼睛位置只有两个高度退化的小孔。 耳朵很大，紧紧贴在后脑上。 长着和猪类似的鼻子。 嘴巴极大。能一直咧到耳根。 口腔里有两排尖锐的牙齿。 皮肤粗糙，摸上去像是晒干的牛皮。 四肢非常细。 显得脑袋和凸起的小腹极不协调。 姜羽刚刚的一拳打在怪物脸上，却把脖子震断了。 这倒不是怪物有多脆弱。而是姜羽的肉身实力太过恐怖。 至于射中姜羽胸口的两根尖刺…… 得感谢蘑菇制成的衣服。 晾干之后，变得非常柔韧。虽然经不住刀剑劈砍，但厚度足以挡下吹箭。 姜羽对这些怪物一无所知。 可既然对他下杀手，他也干掉一只。结下的梁子应该是解不开了。 孤身一人会变得很危险。 姜羽站起身。一手拄着长矛，一手提着怪物尸体。朝神族的方向走去。 他的动静又惹来暗处的一阵骚动。 不断有尖刺射来。 这次姜羽不慌了。 了解蘑菇衣服的韧性就不用理会其他部位。 快速挥舞怪物的尸体，挡住脸和脖子。 似乎意识到吹箭无法对付姜羽。那些怪物不再盯着他。转而去对付纵火犯。 姜羽抖掉蘑菇服上的毒刺，喃喃自语：“奇怪的生物。同伴死亡，只有谨慎和恐慌的情绪。好像不怎么愤怒。” 前面就是神族扎堆的地方。 由于离得较远，姜羽也看不真切。 隐约看到不少人倒在地上。 姜羽知道这些神族追杀自己是迫于无奈。但他没有救人的打算。 没落井下石，已经是托他瘸腿的福了。 摸索半天，终于在人群外围找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柯柔。 身上被几根尖刺射中。已经深度昏迷了。 姜羽丢下怪物尸体。抓起柯柔就走。 倒不是他怜香惜玉。 而是在当前环境下，柯柔的听力有大用。 所幸柯柔的体形和怪物相差不大。 挥舞起来很顺手。 其他人不明所以，隐隐觉得有什么人带着强劲的风声冲过来。丢下一件东西，又抓走了什么。之后带着风声离去。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点燃火把。 将火把抛飞出去。 一群枯瘦的身影顿时躲入黑暗之中。 再看身边，所有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刚刚那一小会儿，有五六百人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靠近内侧的人还有呼吸。但外围的两百多人全被割喉了。 一具具尸体双眼圆睁。 保持着死亡前的惊恐。 有的人精神崩溃，大叫着冲向黑暗。很快就没了动静。 也有人抱在一起低声啜泣。 最后一批下来的人手虽然是四代神族。但心理素质强了不少。 把火油集中起来，在地面点起一个巨大的火环。 这是他们下来之前约定好的求援信号。 过了良久。 当火光再次黯淡时，终于从上方垂下一根丝线。 数百丈的高度，如果用普通绳子。光是自重就能把绳子崩断。 更别说让这么多人撤离了。 但这次垂下的是一根小拇指粗的蛛丝。 不仅韧性极佳，而且没有重量。 如果不在线头上系一颗石子，甚至会在空中乱飘。 众人见丝线垂下，刚刚的焦躁感又平淡了不少。 想到办事不力的惩罚，都不愿第一个爬上去。 这时，有人看到不远处的怪物尸体，惊呼道：“看！那是什么？” 立即跑去几个人。 看清怪物的样貌后，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就是这种小东西在暗处搞偷袭？” 有人翻过怪物尸体，发现背上扎满了尖刺。 “它们为什么对自己人下手？” 有人心思比较活络：“先别管这些了。把怪物送上去，看看上层怎么决定！” 说完就拿出木板和刻刀，把先前发生的事情粗略写明。连同尸体一起系到丝线上。用力拉了两下。 丝线很快就收了上去。 众人略感心安。 折损了这么多人。至少把的情况汇报上去了。 虽然没找到杀害不延胡余的凶手，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即使面对责罚，也不会太过严重。 就在他们惶惶不安的时候，丝线再次垂了下来。 一个壮汉单手拉着丝线缓缓落下。 距离坑底尚有二三十丈就直接松手。 落地时如同从天而降的铁塔。 连膝盖都没打弯。 地面微微一颤。 此人的身高与姜羽相仿。 浓眉大眼，膀大腰圆，甲胄鲜明。 如果忽略他的两颗头颅，倒是与人族壮汉有些相似。 仅仅一人就让所有神族有了主心骨。 因为他是初代神族…… 骄虫！ 第344章 温柔的男人 柯柔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被阿母丢进幽暗的大坑。 那里有发光的蜗牛，能致幻的蘑菇，会蜇人的苔藓，还有一群和她一样不受待见的神二代。 是的。 这一定是梦。 不然她怎么会失去所有神通？ 这个梦好讨厌！ 她从小就怕黑。 可是在梦里，除了脆弱不堪的火焰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了。 有怪物要袭击她？ 那就来吧！ 或许死掉就能醒来。 可是从没有人告诉她，梦中死亡会如此难受。 她感觉身体在疯狂旋转。还有无数蜜蜂扎她。 疲惫，眩晕，疼痛，恶心…… 所有负面感观都被无限放大。 “呕！” 她终于吐了。 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仿佛在天边响起：“哎呀我去！都昏过去了还吐得到处都是！这是吃的啥啊？咋这么大味儿呢？” 柯柔感觉旋转得更快了。似乎马上就能飞起来。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她难受得要死。可就是无法醒来。 眼皮像被针线缝住一样。 过去不知多久，她自己终于不转了。 但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有两只大手在她身上摸索，把那些刺疼她的东西一一拔掉。 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又好像离得很远：“扎这么多刺儿，可别毒死了！” 片刻之后，有人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紧接着又是一阵疯狂地摇晃：“喂，醒醒！别睡了！” “啪！啪！” 大耳刮子反复抽在柯柔的脸上。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脸颊像被烙铁烫了一样。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醒不过来。 “咕噜噜……” 冰冷的泥水夹杂着苔藓的气息呛进鼻子里。 柯柔的身体抽动两下。 脑子逐渐恢复清醒，身体却依然无法动弹。 可能真要死了。 那……就这样吧！ 可下一刻，又有人拼命掐她的人中。 剧烈的疼痛直顶天灵盖。 “啊！” 痛呼的声音终于从柯柔嗓子里挤出来。眼泪如泉水般往外涌。 睁眼看去，仍是一片漆黑。 面前之人长舒了一口气。 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郁的男人气息。 汗馊味儿…… “可算把你救过来了。要是死在这种地方，连投胎转世都成问题！” 柯柔缓了半天才想起声音的主人。试探着问道：“羽神？” 这是从博坎那里听来的称呼。既亲切又不易暴露姜羽的身份。 姜羽一手拄着长矛，另一只手像拎小狗似的提着柯柔后衣领：“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柯柔被强烈的眩晕感包裹。心底却生出一股莫名的心安。强忍着头痛，挤出两个字：“谢谢”。 姜羽也不和她客气，习惯性卖乖：“你还真该谢我。我先前被几十只怪物围攻。死都没放弃你呢！” 柯柔心底生出一丝感动。 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谁这么保护过。更何况对方只是几面之缘的人族。 难道是…… 对她有想法？ 柯柔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问道：“脱险了吗？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姜羽侧耳倾听一会儿。 放下柯柔。一屁股坐在地上：“确实有点累。这鬼地方消耗体力快，恢复速度慢。还得小心偷袭和各种蘑菇。我歇会儿。你帮忙听着点动静。” 那些小怪物追了他一路。 发现追不上才回去围剿神族。 姜羽此时正处于陌生的环境中。已经超出他的探察范围了。 他现在也不敢乱闯。 坑底还有不少未知的诡异生物呢。 “为什么要救我？”，柯柔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异样。 “你听力好呗！”，姜羽实话实说：“我能勉强看清一些东西。你给我当耳朵，我当你的眼睛。咱俩活下去的概率大一些。”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到了柯柔耳中就变了味道：“没看出来，你……嘴还挺甜。” “嗯？我说啥了？”，姜羽懵了一下。皱眉反思刚刚的话。 柯柔身处黑暗之中，可还是把头扭到一边。脸颊微红，带着些许小女人的嗔怪：“你这人啊，有时挺大胆，有时还挺害羞。” 姜羽打了个激灵，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一个两万多岁的大妈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是麻劲还没过吧？ “你对这个地方了解多少？”，柯柔的麻劲确实没过。全身酸软无力。但不妨碍她开口说话。 姜羽的回答简单明了：“别乱吃蘑菇！” 柯柔无语了。 就算姜羽不提醒，她也不会靠近那些诡异的东西。 于是又没话找话地问道：“你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 “嗯，我适应力比较强。但是看不了太远。” 姜羽这话不算敷衍。 鬼玉林也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配合听觉和嗅觉，倒也能勉强探知危险。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机能比那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柯柔眸光微闪：“你……老婆多不多？” “啊？”，姜羽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往这方面引。投去狐疑的目光：“两个媳妇，够用！” 柯柔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也对，你年纪还小。” 姜羽看向柯柔，好奇地问道：“你呢？” 柯柔轻舒了一口气：“我比较洁身自好。只有一百零七个男人。” “只有……一百零七……” 姜羽用力掏了掏耳朵，面露惊恐之色：“你忙得过来吗？” 柯柔轻叹了口气：“有一些死在垚的手里，还有一些被我弟弟打杀。仅剩的几个也逃了。” “嘶……” 姜羽倒抽一口凉气。他掉进地底大坑以来，最惊恐的事情居然是听到柯柔的感情史：“垚看上去没那么凶啊！你的家族人丁很旺吧？” 柯柔的神色有些惆怅：“几百个兄弟姐妹。至于再下一代……大概有上万人吧。我也不清楚具体数量。” 姜羽在神界的时间也不短了。第一次被家族势力震撼到。 垚不热衷权势。开枝散叶的能力都如此强悍。可想而知，那些混迹在神庭的家族有多恐怖了。 但转念一想，初代神族都活了几十万年。 不找点乐子，岂不是无聊死？ 如此看来…… 三代之内的神族关系有点乱啊！ 姜羽还是太年轻了。干咽一口唾沫，语气干涩道：“你……孩子也挺多吧？” “没有！”，柯柔收起所有表情，语气也冷了下来：“全死了。” “垚干的？”，姜羽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神族。 柯柔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只是这种笑容没有半点温度：“是我弟弟动的手。后代的数量决定了家族的地位。” 姜羽默然，半晌之后才发出一声感慨：“这种糟烂事，在神界也是屡见不鲜啊。” 柯柔脸色微红，伸出小手摸向姜羽：“神界没人敢和我生孩子。你愿意帮我吗？” 姜羽噌地一下跳了起来。瞬间躲出五六丈远：“你……你……我刚救下你的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第345章 合作伙伴 柯柔性格豁达。 姜羽不想当她的一百零八任丈夫，她并不勉强。 不要名分也行。 两万多岁的小姑娘，什么风浪没见过？ 二人趁着恢复体力的工夫互换情报。 “咚！” 极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地面微微颤动。 柯柔绵软无力地坐起身：“这动静不对！恐怕有擅长力量的神族下来了。咱们快走！” “初代神族？”，姜羽拎起柯柔就走。但还是好奇地问道：“神族来了强者坐镇，你应该急着找过去。怎么还提醒我？” 柯柔冷哼一声：“又不是你逼我跳下来的。” 姜羽竟无言以对。 “噗噗！” 黑暗中又传来吹箭的声音。 柯柔现在不是昏迷状态，姜羽不好意思拿她挡箭。 只好用出跛脚七星步。 像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左右躲闪。 柯柔终于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右前方七丈的位置藏着两只怪物。还有一只正朝咱们身后绕去。” 姜羽做出几个假动作。突然丢掉长矛，伏地疾冲。 吹箭几乎擦着他的头皮射过去。 果然看到两个小小的黑影。 没有丝毫犹豫，一拳砸在其中一个黑影的头上。继续抓向另一道黑影。 “咔嚓！” 小怪物的骨骼很脆，但力量大得出奇。 姜羽只用一拳就打死其中一只，却险些被第二只挣脱。 他们的肌肉就像脱水的肉干，又僵又硬。 “咔咔咔！” 小怪物张开不合比例的大嘴咬了几下。发现咬不到姜羽，又用牙齿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姜羽发现怪物的嗓子没有发声功能。似乎是通过叩齿的方式传达信息。 意识到不妙，运足力气砸向身后的黑影。 “啊！” 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两道黑影撞在一起，顿时没了声息。 姜羽一怔：“咦？这不是能叫出声吗？” 随即他的脸色就变了。 怪物仍然在他手里。被丢出去的是柯柔…… 只怪她和怪物的身高体重太接近了。 姜羽快步跑过去。 就见其中一个矮小的黑影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暗里。 柯柔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嘴角带笑，两眼无神。 又晕了。 “唉，真麻烦！”，姜羽只能把她提溜起来。拄着长矛，朝更远处走去。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手中还拎着累赘。 一场逃亡，硬是搞成了地底求生。 柯柔醒来时头痛欲裂。 伸手一摸，额头上起了老大一个肉包。疼得她直抽冷气：“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语气如同遭到背叛的怨妇。 下一刻，她又怔住了。 被姜羽当拐棍的长矛倒插在地上。另一端用蜗牛胶和蘑菇皮，把小怪物稳稳固定起来。 姜羽正摸着下巴打量怪物。 柯柔一时忘记被姜羽丢出去的事了。惊讶道：“这是袭击咱们的怪物？” 姜羽把蜗牛制成的灯笼递给柯柔：“认识吗？” 柯柔接过灯笼，暗暗赞叹姜羽手巧。 仔细打量怪物。也是啧啧称奇：“从没见过，也没听说地底有这样的生物。应该没有神族或者神兽的血脉。” 姜羽耸了耸肩：“别说血脉了，这东西连血都没有。有点接近僵尸，但又确确实实是活的。” 小怪物极其怕光。即使是蜗牛灯笼的微弱光线。凑近之后也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神族大肆放火，它们未必会发动袭击。 柯柔看向姜羽：“怎么处置？” 虽然她手中有了光源，但太过微弱。仍看不清姜羽腰以上的部位。 姜羽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放掉会惹来麻烦，留下又不能吃。杀了吧！” “好！” 柯柔活了一把年纪，自然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既然问不出东西，那就没必要留着。 姜羽有她一个累赘就够了。 “嗒嗒……嗒嗒嗒嗒……” 小怪物似乎感觉到姜羽要做什么了，接连不断地叩动牙齿。 四面八方很快响起“噗噗”的吹箭声。 “没完没了了？” 姜羽接连躲闪。身边不断响起“笃笃笃”的轻响。 他心念一动。 猛地将长矛拔起。运足力气，投向神族所在的方向。 长矛连同那个小小的身影瞬间没入黑暗。 和他猜测得差不多。 发射吹箭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柯柔拔掉手臂上的尖刺，软塌塌地歪倒下去：“他们……都走了……” 姜羽拎起柯柔的后衣领，颇为无奈：“不是我说你。你这半天工夫都晕倒三次了。体质未免太差了吧？” 柯柔很委屈。可她没有精力拌嘴。 脑袋又疼又晕又胀，眼皮就像挂了铅一样。只能听到耳边“呜呜”的破空声。 唯一的信念就是死死攥着蜗牛灯笼。 光线虽然微弱，却仿佛是她仅剩的希望。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正躺在干燥柔软的苔藓上。 这种苔藓能捕食蜗牛。蜇人也非常疼。但是枯萎之后，躺在上面非常舒服。 柯柔竟然生出赖床的感觉。 懒洋洋地问道：“我晕了多久？” 说来也怪。 她和几千名神族在一起时，对黑暗充满了畏惧。可是和姜羽相处，却有着莫名的心安。 姜羽抬头看向上方的岩浆河，轻声应道：“睡了大半天。算起来，我已经掉进坑里十九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柯柔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姜羽真能给出答案。大为惊讶：“你是怎么计算时间的？” 姜羽指向头顶：“那条岩浆河。一个昼夜就会明暗一次。你们没注意？” 柯柔抬头看去，眼神有些迷离：“光顾着害怕了！” 沉默半晌，突然感慨道：“好美啊！” 姜羽可没心思享受景色。他现在只想回家：“你不怕了？” “我没听到奇怪的声音。你的心跳也很平静。”，柯柔摸索着朝姜羽靠了靠。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近乎呓语地呢喃道：“我晕倒时，你有没有对我做奇怪的事情？” 姜羽想起用柯柔挡箭的事，有些心虚：“怎么可能？” 柯柔的语气中透着狡黠：“就算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怪你的。如果咱们无法离开这里，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 “嗯？”，姜羽突然意识到，柯柔说的好像不是挡箭的事。面色古怪起来：“嗨，不存在的。咱俩的尺寸不匹配。你身高都没到我大腿根呢。” 柯柔轻轻舔了一下嘴角，脸颊绯红：“那不是正好？我有一任丈夫就是深目一族。” 姜羽彻底震惊了。 “啥？” 第346章 大机缘 由于柯柔的调戏，姜羽不得不和她约法三章。 不准谈论男女问题；不准对他动手动脚；休息时轮流警戒，严禁往他怀里钻。 违反任何一条，他都会丢下柯柔自己跑路。 这倒不是姜羽柳下惠。而是压根没把柯柔当成同一物种。 柯柔心中颇有微词，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和姜羽在一起，只负责听就行。 姜羽总能找到水源。除了随身携带的食物，还能找来一些可以食用的蘑菇。 更神奇的是，姜羽在没有火石和火油的情况下。仍然能生出火来。 干苔藓燃烧时没有明火。 火光很暗。 释放的热量和淡淡的甜香气息，让柯柔有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躲在黑暗中，能让人的焦躁情绪宁静下来。 自从姜羽上次丢掉怪物，二人就没再遭受袭击。偶尔被蘑菇炸一身孢子，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柯柔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甚至会主动去吸孢子。 适量的致幻，能带来微醺的快感。 她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当然，前提是在姜羽身边。 无法之地比预想中大很多。好在有头顶的岩浆河指引方向。 走了几天，还是没能走到大坑的另一边。 “嘶……嘶嘶……” 姜羽拿着短刀在前方开路。突然扬起头，用力嗅了嗅。随即又趴在地上嗅个不停。 柯柔有些好笑，调侃道：“怎么？发现宝贝了？” “嗯，有可能！” 姜羽四肢着地，像一只大蜥蜴。走两步就停下来嗅一嗅。逐渐朝着低洼处走去。 这个方向明显偏离了预定路线。但柯柔并未制止。 好奇地跟在后面。 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起来。就连柯柔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 姜羽身形顿住，捻起泥土仔细查看。 “怎么了？”，柯柔忍不住问道。 “有脚印！”，姜羽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是怪物的。很多！你听一下附近的动静。” 柯柔也谨慎起来。 侧耳倾听。 半晌之后，微微摇头：“没听到任何动静。” 姜羽这才放下心：“帮我把风，我下去看看。” “好！” 柯柔出于对姜羽的信任，没有半点犹豫。 留在原地戒备。 姜羽依然没有起身。如蜥蜴般朝着最深处爬去。 这里明显被人遮掩过。 他的心脏突突直跳。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苔藓。 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水池。 水池的四周装点着碾碎的蜗牛壳，里面是一汪乳白色的液体。 姜羽眼睛猛地瞪圆。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天髓！ 他在白罴山喝过。 三叔在白罴山布下聚灵阵，将整座山的灵气汇聚在一处。 每过百年，才能生成一滴天髓。 方元仅仅服用了一滴，就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姜羽面前的小水洼，恐怕有四五十斤。 论斤称的天髓啊！ 发达了！ 姜羽终于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无法动用神通了。 整个无法之地就是天然的聚灵阵！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把从神族那里弄来的五个水囊清空。 全部装满后，发现水洼的总量并未减少太多。 干脆把嘴凑过去，直接往肚里灌。 直到喝得快从鼻孔冒出来才腆着肚子往回跑。 “你……出什么事了？” 柯柔见姜羽才离开一小会儿，肚子竟如孕妇般隆起。心中暗惊：“是不是中毒了？” 姜羽生怕开口说话，会让天髓从嘴角流出来。 只能朝柯柔摆了摆手。抓起她的后衣领就跑。 柯柔已经习惯被姜羽拎着跑来跑去了。只是有些疑惑：“到底怎么了？” 姜羽跑出一段距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先把水囊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 这才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牙关紧咬。鼻腔发出痛苦的闷哼。 一会儿抱头打滚，一会儿捂着肚子蜷成一团。 体温迅速升高，皮肤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柯柔彻底慌了神。 她无法想象，在这种地方失去姜羽的庇护。她自己如何活下去。 没过多久，姜羽的呻吟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 生怕声音传出去，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把脸埋在坑里。 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柯柔被他的样子吓坏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姜羽的挣扎终于变弱了。 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汗馊味。 又过去良久。姜羽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焦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去拉个屎！” “啊？”，柯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点……嗯……水土不服。”，姜羽没解释太多。 体内的洪荒之力，马上就要破门而出了。 夹着双腿跑出十几步远。在地上刨出一个小坑，然后用干苔藓围出简易的消音装置。 很快，沉闷的炸响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气息蔓延开来。 柯柔一阵心惊肉跳。只怪自己的听力太敏锐了。 半晌之后，姜羽把坑填上。一脸安详地走了回来。 身形矫健。 瘸腿居然痊愈了。 “你……到底……” 柯柔已经不知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可姜羽却朝她摆了摆手：“我还能再来一次！” “啊？” 柯柔有些懵。 以前别人对她说这话，都是在床上…… 没过一会儿。姜羽又小跑回来。 瘪下去的肚子再次变得滚圆。 还没跑到她身前就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于是，刚刚的痛苦一幕再次重演。 有了前面的经验，柯柔已经淡定多了。 站在一旁看着姜羽折腾。 这次的时间明显短了许多。 仅仅过去半个多时辰，地上又多了一个埋屎的坑。 “你……真没问题？”，柯柔捏着鼻子，离远了几步。 她无比庆幸，自己擅长的领域不是嗅觉。 姜羽朝她比出一个大拇指，迈着坚定的步伐再次离去。 这次回来，折腾的时间更短了。 虽然身上越来越臭，可柯柔却诡异地觉得他越来越干净了。 面前这个男人正发生着某种蜕变。 “我守在这里，你去吧。别浪费了！”，姜羽的第三泡屎已经没有多少货了。 柯柔有些迟疑：“那里到底有什么？” “哦……”，姜羽这才想起没对柯柔说过天髓的事情。 出乎意料，柯柔竟然没听说过天髓。 神界似乎从未出现过这种宝贝。 姜羽不愿耽搁太久，低声催促道：“总之是好东西！你快去。万一被怪物撞到，又要添不少麻烦。” “哦！”，柯柔是信任姜羽的。但姜羽的狼狈模样也让她望而生畏。 小女生要保持形象。 等她找到水洼，里面的天髓还剩下一层水皮。 顶多能装一碗。 柯柔想了想，把随身的水囊清空。灌入天髓。 这样就可以选择在安全而不失尴尬的环境下服用了。 姜羽见她笑吟吟地回来，并不感到意外：“夜长梦多，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 当头顶的岩浆河再次黯淡下去。 十几道瘦小的黑影出现在水池边。 沉吟良久。纷纷仰起头，发出密集的叩齿声。 而骄虫率领的神族探索队…… 即将迎来连绵不绝的报复。 第347章 征服与守护 柯柔被姜羽拎着后衣领奔跑。 双手环胸，不满地嘟着嘴：“你……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被你这样拎着，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狗。” 姜羽脚步不停。视线警觉地打量着前方：“我头发长，肯定不能让你骑在脖子上。抱在怀里又影响脚下平衡。” 柯柔眸光微闪：“你可以抓我前面。” “有啥区别？” 心中无邪念，说话自然直。姜羽随口应道：“手感都差不多。只是从拎小狗换成拎死狗而已。” 柯柔沉默了半晌，喃喃自语：“这样的人居然有两个媳妇。不可思议……” 姜羽脚步突然一顿，小声骂了一句：“他娘的！” 声音虽小，还是被柯柔听到了。连忙辩解道：“我可没和你讨论男女问题！” “嗯，我没说你！” 姜羽鼻子都快气歪了。 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哀怨。 他费劲巴拉地喝下那么多天髓，还为此遭了不少罪。 结果建木树苗又把罪恶的根须伸过来了。 这狗东西在他体内白吃白住。除了帮他隔绝一次气息，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有了好处，倒是半点不和他客气。 好在建木树苗没做得太绝。只吸走三分之一的量。 不然姜羽就算把肚子切开，也得把树苗薅出来。 可姜羽忽略了一个问题。 自从掉入无法之地，他连紫皮葫芦都感应不到了。此时发现建木树苗偷他的天髓。 这本身就很反常。 不知是拿人手短，还是良心发现。建木树苗偷过天髓，竟给姜羽反馈出一缕精纯的气息。 这缕气息没有属性，也不是能量。 就像吹过的微风。 姜羽发现胸口的郁结感似乎轻了几分。不由轻“咦”了一声。 可惜，建木树苗交过“房租”，任凭他千呼万唤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你又在搞什么？”，柯柔发现姜羽的异样，心里泛起嘀咕。 姜羽皱眉问道：“问你件事。神族的亲人被杀，那股追踪的气息是什么感觉？” 柯柔的亲戚众多，自然不乏这种感知。不假思索道：“心悸，厌恶，愤怒……只要在一定的距离内，就有杀死对方的冲动！” 姜羽微微点头：“这么说来。小赤佬对我一直很包容啊……” “小赤佬是谁？”，柯柔见过火龙的虺形态，但不知道它的名字。 姜羽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什么情况下可以削弱这种感知？” 柯柔噘着小嘴：“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但我觉得应该是某种能量。到了这种地方，我就感知不到你身上的气息了。” “强烈的情绪……”，姜羽心念一动：“难怪魔族要针对你们。” 柯柔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真打算在这种地方安家？反正我无所谓。只要不无聊，生活个几千年都没问题。” 姜羽眸光微闪：“这里感应不到那股气息，孟婆也说过用水土本源遮掩。如此看来，不延胡余的死气仍是某种能量。也就是说，就算离开地底，还是可以利用其他能量干扰……” 柯柔狐疑道：“你嘀咕什么呢？” 姜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有灵脉吗？” 柯柔用力仰起脸，露出看白痴的神情：“谁会带那种东西？而且纳宝袋在这种地方也用不了！” 确实。 灵脉动辄数丈粗，几十丈长。 除了紫皮葫芦，还真没几个纳宝袋装得下。 可惜姜羽自身就是消耗大户。从泰逢那里赢来的灵脉早就被他吸光了。 只能等到离开以后，再找一条藏身。 与此同时。 骄虫率领的神族大军有条不紊地向深处探查。 他有两颗头颅。 既能轮流休息，也能同时观察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 手中的巨斧重达千斤。 是初代神族中，唯一把全部神通用于强化肉身的狠人。 “噗！” 一枚吹箭从黑暗中飞出，射中骄虫的脖颈。 却连油皮都没能刺破。 骄虫伸手一捞，接住掉落的吹箭。 拿到眼前打量片刻，随即发出不屑的冷哼。 他丢掉吹箭，原地旋转一圈，猛地将巨斧甩飞出去。 巨斧没入黑暗中，发出一阵密集的噼啪声。 无数蘑菇被拦腰斩断。 片刻后，骄虫举起右手，稳稳接住回旋的巨斧。声音如同洪钟：“火把！” 身后的神族立即将火把抛飞出去。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照出一道道娇小黑瘦的身影。 怪物极其畏光。 被火光照到，转身就逃。 但为时已晚。 近百名神族手持武器，展开了无情的收割。 他们之前被弱小的怪物吓破了胆。甚至有不少神族死在这种小东西的手里。 想起这事就羞愤交加。 人就是这样。 一旦洞悉了未知的面目，心态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嗒嗒……嗒嗒嗒嗒……” 奇怪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像是某种虫子的鸣叫，又像骨头撞击的声音。 不过有骄虫在前方开路。已经没人畏惧黑暗了。 然而，怪物是有智慧的。 身为地底的主人，手段并不限于吹箭。 很快，水源遭到投毒。黑暗中还出现一种会喷射毒素的蜥蜴。 众人随身携带的食物被孢子污染。 越来越多的神族陷入幻象。 更让他们抓狂的是，很多人的身上长出了大大小小的彩色蘑菇。 刺痒难骚。 队伍再次出现减员。 有人在幻象中走进黑暗。有人成了蘑菇的养料。有人睡下之后就再也没能醒来。还有人触发陷阱，惨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刚提升上来的士气，再次急转直下。 “退回去！” 骄虫见伤亡不断增加，只能退回最初的驻地。等待后援。 直到各类补给投放下来才再次和怪物展开拉锯。 一方要征服地底，一方要守护家园。 两边的目标出奇一致。 不惜代价歼灭对方。 至于追杀姜羽……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几天之后，守在上方的初代神族逐渐失去耐心。 再次降下两道身影。 头上生有羊角，虎爪人身的陀围。以及长着三条腿的方脸大汉涉陀。 三位初代神族开路，怪物再无可乘之机。 第348章 火线逼近 “呕！啊！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柯柔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眼睛赤红，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姜羽没心没肺地坐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柯柔对神族的体质极为自信。一口气把水囊里的天髓全喝了。 喝完还挑衅地说不怎么解渴。 结果下一瞬就被啪啪打脸。 眼泪鼻涕横流，身上冒出滚滚蒸汽。 皮肤赤红，全身抽搐。 姜羽喝天髓时出了丑，柯柔的表现比他还夸张一百倍。 就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姜羽捏着鼻子跑到十几步外，继续幸灾乐祸：“这还不够你解渴的？” “呕！呕！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柯柔的嗓音嘶哑，如同一头便秘的老牛。 姜羽知道她死不了。笑得更欢了。 二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柯柔的体质远不如姜羽。 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扑腾七八个时辰才安静下来。 身上已经分辨不出混合着几种臭味了。 “完了！我的形象……全毁了！”，柯柔虚脱地躺在地上。目光涣散地看着上空。眼角滑下晶莹的泪珠。 嗓子早就喊哑了。说出的话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姜羽捏着鼻子小跑过来。丢下几样东西，又像躲瘟神一样跑开。 离得极远才小声说道：“你这身衣服不能要了。先把身子擦干净。我给你做了一套蘑菇服。等找到水源再洗漱。” 柯柔想死的心都有了。 丢人啊！ 从出生就没这么丢人过。 但她不能继续赖在地上。 身上的味道连她自己都受不了。 大小便失禁，又在地上滚来滚去。这种感觉……就连灵魂都有味道了。 柯柔有了这次经历。从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击到她了。 姜羽完全没有偷看的欲望。 听到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柯柔熬过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从此以后，算是由内而外地脱胎换骨了。 半晌之后，一个小小的蘑菇姑娘站在姜羽面前。 蘑菇服是姜羽临时给柯柔做的。没经过烘烤。手感还滑腻腻的。 而且姜羽也实在不愿碰她。 接下来的路程没再提着她的后衣领。 直到半天后，姜羽挖出一个小水坑。 两人终于洗漱了个彻底。 柯柔原本和垚的长相一样。有着女孩的容貌和满脸褶子。 服用天髓以后，皮肤紧致了不少。 看上去倒像一个真正的女孩了。 柯柔把蜗牛灯笼摆在一旁，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水中的倒影。 过了半晌，竟然掩嘴哭了起来。 “我……终于长得不像她了！” 柯柔脸上的尴尬也掩盖不住狂喜。 姜羽把一块蘑菇当成搓澡巾，在身上搓得“唰唰”直响。得意地说道：“这是涅盘重生的好处。天髓带来的改变不仅这些，还会持续强化你的体质，提升修行潜力。” 柯柔点了点头。盯着水中的倒影，怎么都看不够。 她最关心的是容貌。别的都不重要。 过去许久，姜羽终于失去耐心了：“走啦！出去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这里太暗，你又看不出花来。” “嗯！”，柯柔应了一声。随后就震惊地发现，嘶哑的嗓子竟然恢复了。而且嗓音脆生生的，像百灵鸟一样。 站起身，发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就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都隐约能看见姜羽的身影了。 “好神奇！” 柯柔再一次被天髓震惊。 姜羽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这算啥？天髓不仅强化肉身，更能提升巫力的亲和度。等你离开这里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巫力？”，柯柔重复了一遍。 “呃……你们称之为神力。修仙者称之为灵气。反正是同一种东西。”，姜羽顺便卖弄一下学识。 活了两万多年又如何？ 照样有不懂的东西。 柯柔看向姜羽身上的五个水囊：“这些天髓你是留着慢慢喝？” “不是！” 姜羽咧嘴一笑：“天髓对我的作用已经很小了。但我还有媳妇和一帮兄弟。这些是带给他们的。” 柯柔轻轻点头，低声说道：“真好……” 她丈夫过百，亲人过万。此时却羡慕起了姜羽的媳妇。 正聊着，两人齐齐顿住脚，回头望去。 就见极远处升腾起一片红雾。 那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火光。 即使相距这么远都能听到热浪带起的风声。 “他们又有动作了。你要不要趁机归队？” 姜羽这段时间得益于柯柔的听力。可是离开这里，总不能一直带着拖油瓶吧？ 不说柯柔到了外面会不会背后捅刀，即使拖慢速度也很麻烦。 柯柔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这里才是我的队伍。” 边说边指向身上的蘑菇服：“队友才穿同款衣服。” 姜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全民公敌。你可别后悔。” 柯柔笑得像一只狐狸：“后悔时再跑呗。” “走吧，我感觉离坑边不远了。从这头爬上去，应该能摆脱追杀。”，姜羽估算了一下起火点的距离，转头就走：“接下来没有时间休息了！” “好！” 柯柔也快步跟了上去。 远处的大火横向蔓延成一条火线，整个地底世界都躁动起来。 靠爆炸蘑菇已经无法熄灭这种程度的大火了。 无数蜥蜴疯狂逃窜。 速度慢的蜗牛则原地打洞。稍慢一点，便与焦土融于一体。 怪物的空间不断向后压缩，只能将一些混合的毒粉留在身后。 毒烟贴着地皮蔓延，偶尔有神族栽倒…… 神族无法容忍未征服的土地存在。 他们因为姜羽才发现这处秘境，如今又执着于征服这里。 涉陀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双手各捏着一只怪物。把它们的脸探进火焰中活活烤死。 目光却投向黑暗中：“咦？小东西好像都往那个方向逃了……” 说着，看向骄虫和陀围的方向。如同护食般嘀咕道：“不能被他们抢了。这些是我的猎物！” 身形微闪，悄无声息地越过火墙。 另外一边。 姜羽终于摸到了地底的边缘。 此处的石壁和他下来的地方截然不同。 光秃秃的，又湿又滑。 完全没有落手的地方。 想从这里爬上去，难度很大。 姜羽正琢磨从哪里下手。柯柔焦急地拉了他两下，声音压得极低：“有东西过来了。” “嗯？” 姜羽也听到声音了。 来者脚步沉闷，不是怪物。 一路横冲直撞，丝毫不掩饰行踪。无论是岩石还是蘑菇，纷纷被他撞碎。 每当那个脚步停顿，必然会有几只怪物的声音消失。 敢在黑暗的环境下肆无忌惮…… 姜羽脸色微变：“是初代神族！不能让他看到咱俩在一起！” 说着，一把抓起柯柔。 运足臂力，猛地朝上方抛去。 柯柔紧咬牙关，强迫自己不发出叫声。 如同一支冲天而起的箭矢，笔直飞上两百多丈的高度。 直到力竭时才抓住一小块凸起的石头。 再低头向下看，除了缓缓推进的火线。只有浓烟和一片黑暗。 而此时的坑底。 姜羽刚把水囊藏好，就见一道漆黑的人影冲了出来。 立即歪倒身子靠在石壁上。 虽然无法使用巫术，但不妨碍他伪装成干瘪的蘑菇。 姜羽猜测对方无法看清这里。并不怎么担心。 这名初代神族竟长了三条腿。 难怪奔跑的声音那么密集。 他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脑中竟跳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他怎么拉屎？” 涉陀丢掉两具怪物尸体。咂着嘴，自言自语道：“太弱了！不过瘾呐。如果是更有趣的猎物就好了……” 姜羽见涉陀转身离去，神色微微一松。 可下一刻，尖锐的破风声就朝着面门激射而来。 “嘿嘿嘿嘿，抓到你了！” 第349章 贴身战 姜羽猜测，就算有初代神族下到坑底，人数也不会太多。 这种地方，实力越强受到的压制越大。 顶多下来几个擅长追踪和体质强悍的。否则也没必要使用火攻了。 这里的蘑菇用途广泛，烧掉太可惜了。 可他现在没心思去想那些。一只大脚正踢向面门。 “噗！嘭！” 姜羽双臂交叉护脸，勉强接下一脚。可小腹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身体如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 撞在石壁上。震得细沙和碎石簌簌掉落。 涉陀的语气满是亢奋：“挨我一脚还能站着。看来不延胡余那个废物确实死在你的手上。不过……这样更有趣。” 姜羽啐了一口唾沫，暗呼倒霉。 不延胡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眼前这位也病得不轻。 为什么他遇到的神族精神都不正常？ “嗤……啪！” 有一道暗器激射而来。 贴着姜羽的大腿根，钉入身后的石壁。 姜羽感觉裤裆一凉。大腿被飞溅的碎石打得生疼。 但他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涉陀侧耳倾听，疑惑地问道：“嗯？我没打中吗？那你站好别动！” “不动是傻子！”，姜羽如野兽般四肢着地。做出两个假动作，疾扑而上。 他发现涉陀并不完全依赖视力。很可能和他一样。是综合所有感观，最大限度地探知周围事物。 既然如此，那就改变身体形态。混淆感观。 果然，就像姜羽不适应涉陀的三条腿一样。涉陀也被姜羽贴地爬行的动作搞得一怔。 接连弹出几枚石子都打空了。 姜羽趁机一跃而起，狠狠咬向涉陀的咽喉。 “吭哧！” 涉陀侧身躲闪，被这一口咬在肩膀上。 下一瞬，姜羽就感觉身下有劲风袭来。立即向侧后方空翻躲闪。 “嗤嗤……嘭！” 音爆声和石壁炸响相继传来。 短暂的交锋，让双方愈发重视起对手。 涉陀在地底受到的影响非常小。 在他看来，姜羽最多算是不错的猎物。杀掉不延胡余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在短暂交手之后，他发现姜羽不仅凶残，而且十分狡猾。 从肩头传来强烈的痛感。 不过……也只是痛感而已。并未咬破。反而激起了涉陀的凶性。 姜羽也在评估胜算。 涉陀的肉身非常强悍。 在没有陨铁大棒的情况下，很难对其造成伤害。 明明是他下口咬人，反而震得牙齿生疼。 更重要的是…… 他无法确定有多少初代神族赶往这边。 涉陀像是能看透人心。嘿嘿冷笑：“别担心。我不会和别人分享猎物的。你别大喊大叫就行。” 姜羽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如同一只大壁虎，平移前冲。 他比涉陀更适应这里的环境。既然动手，那就往死里整。 反正他已经打死过初代神族了。虱子多了不怕咬！ “拆除神王塑像时，就是你打出的暗器吧？”，姜羽身在涉陀左侧，声音却从右边传来。 涉陀嘴角微扬，面露讥讽之色。 抬脚踢向左边。 可他接连踢出数十脚，竟什么都没踢到。 “你往哪踢呢？”，姜羽的声音继续从涉陀的右侧响起。同时还有一件重物砸来。 “嘭！” 涉陀凌空一脚将重物踢碎。 竟是一坨包裹苔藓的泥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涉陀冷笑连连，依然看向左侧：“这种花招对我没用。你就别拿出来丢人了。” 姜羽的气息完全收敛。但手脚与地面的轻微摩擦还是被涉陀捕捉到。 “那天如果不是你打来的几枚暗器，神王塑像还不容易拆掉呢。”，姜羽继续言语挑衅。 “嘭！” 涉陀突然动了。瞬间踹中姜羽的侧腰。 把姜羽踢得腾空而起。 紧接着又是第二脚，第三脚…… 涉陀不是多长了一条腿而已。 一旦击中目标，就如同瀑布逆流，连绵不绝。 硬是把姜羽踢得落不下来。 这套腿法一点都不华丽，甚至略显笨拙。只有被踢的人才知道何等恐怖。 姜羽没被他踢飞，每一脚的劲道都贯穿身体，将背部的蘑菇服炸碎。 “噗！” 一口鲜血朝涉陀喷去。 可涉陀不给姜羽血口喷人的机会。一记下劈，把他射飞出去。 身体嵌入坚硬的石壁。 以姜羽为中心，崩裂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缝。 涉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笑意狰狞：“你那时也在场？不妨告诉你吧，神王塑像上的几枚钉子……是我故意打的。” 挑战神权是大忌。 他承认这件事就是吃定姜羽了。 双手各握着一把捏碎的石子：“你跑不掉的。安心陪我玩吧！” 说完，双手连弹。无数碎石激射而出。 只是石壁上已经不见了姜羽的影子。 一片黑幕从涉陀头顶笼罩而下，化为大片细针刺向他的全身。 涉陀不得已，只能护住眼睛和耳朵。 “簌簌”声不断。 虽然不足以刺破涉陀的皮肤，但扎进眼睛和耳朵还是很麻烦。 “这是……头发？”，涉陀伸手去抓。可姜羽的长发宛如拥有生命，瞬间退缩回去。 下一刻，姜羽终于贴到近前。 涉陀的腿法厉害，弹射暗器也非常恐怖。 但都需要距离。 贴身战是姜羽的长项。 顶胯，肩扛，头锤，牙咬。最远的打击距离也没超过手肘。 两人就像跳贴面舞。 涉陀哪遇到过这么奇葩的战斗方式？ 拉不开距离就用不上力。所有动作都施展不开。 虽然姜羽没能真正伤到涉陀，可疼痛感是货真价实的。 涉陀接连尝试几次，根本没有施展腿法的机会。情急之下，竟像姜羽那样张嘴就咬。 “呸！” 一口略带咸味的唾沫吐进他的嘴里。 涉陀彻底破防了。 他在神庭的地位尊崇。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口水？ 胃里一阵翻涌，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结果姜羽突然用肩膀顶住他的下巴。 呕吐物全从鼻孔喷出。 涉陀的心态炸了。 这属于心理攻击。与实力的关系不大。 鼻孔不能呼吸，又不能把呕吐物咽回去。 仰头一阵咳嗽。 姜羽也怕被那些脏东西溅到身上。 主动退后两步，还不忘嘲讽道：“你该感谢身后的同伴。要不是怕他们听到。我刚刚就用狮子吼震死你了。” 涉陀用力甩头。不管怎么吐，都觉得嘴里残留着姜羽的唾沫。 气急败坏道：“我要杀了你。” 姜羽也收起玩味之色：“你把我的话都说了，让我说什么？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干掉你了！” 第350章 埋汰死你 初代神族的强大毋庸置疑。 别看姜羽把涉陀逼得怒吼连连。 可实际上，只有那一口猝不及防的唾沫具有杀伤力。 姜羽得势不饶人，在屁股后面掏了掏。抓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涉陀的脸上扔去：“吃屎吧你！” 涉陀的头皮都麻了。 连忙躲闪。 “嘭！” 扔过去的东西被姜羽用长发凌空劈碎。 星星点点的泥水溅在涉陀脸上。他彻底崩溃了，破口大骂：“卑贱的东西！我要把你打到半死。关起来折磨十万年！” 姜羽当然不会真和他玩屎。 那是用湿泥包裹的剧毒蘑菇。 蘑菇只有芝麻大小。 正常触碰，不会有什么影响。可一旦弄碎了，被汁水沾染到皮肤。感知能力就会变得很迟钝。 别问姜羽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被放倒过。 涉陀胡乱抹了一把脸。想到脸上沾的可能是屎，又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 趁着这个空当，姜羽再次欺身而上。 不求伤敌，只求拖延到毒发。 与涉陀交战，距离越近就越安全。 涉陀也洞悉了姜羽的意图。抬腿就踹。 姜羽长发缠在一株蘑菇上。配合七星步，瞬间改变方向。 硬是搞出了瞬移的效果。 涉陀总算知道姜羽的气息为什么忽左忽右了。 仅仅一个恍神，姜羽又贴到涉陀的背上。 双手如电，反扣住涉陀的手腕。长发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膝盖顶在腿关节上。 “扑通！” 涉陀失去重心，跪倒在地。连带着姜羽也一起跪下。 两人以无比暧昧的姿势绞在一起。 涉陀都快气炸了：“你……你还是不是男人？敢不敢堂堂正正地和我打？” “现在还不够堂堂正正？”，姜羽肯定不会放手。 生死之战，羞耻心算什么？ 他已经不是刚出鬼玉林的那个社恐少年了。 想到这里，还朝着涉陀的后脖颈啐了一口唾沫。 涉陀狠狠打了个激灵。嘶吼道：“你松开。我放你走！”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姜羽的鼻腔里发出吸鼻涕的声音：“弄不死你，就埋汰死你！” “啊！” 涉陀的双眼彻底红了，猛地倒向侧面。屁股使劲往后拱。 这下把姜羽整不会了。 让他恶心别人还行。可他受不了别人对他玩恶心。 立即撒手后退。 涉陀感觉身后一轻，抬腿就踹。 可他没踢到任何东西，反而听到姜羽的一声低吼：“百发百中……无限黄龙杵！” 姜羽有一柄捡来的短刀。 此时也顾不上顺不顺手了，无数刀芒集中在一个点。 可这把短刀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没几下就怼弯了。 姜羽明显一怔。没想到涉陀连这个位置都如此坚韧。 虽然没能捅伤，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唔……” 涉陀的嘴巴噘成喇叭状。 疼得直抽冷气。 他打死都不敢相信，世上会有人把战斗玩得这么脏。 姜羽可不在乎那些。 都被神族逼上绝路了，还管脏不脏？ 抓起泥巴就抹在涉陀的嘴上。 就在涉陀不知该捂上面还是捂下面时，姜羽从后面薅住他的头发。将戳弯的短刀从嗓子眼扎了进去。 两尺长的短刀直没刀柄。 防御再强，内脏也是软的。 姜羽把嘴凑到涉陀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你死了以后能到轮回之地，帮我给孟婆带个好！” 随着话音落下，短刀猛地一绞。 彻底绞碎涉陀的内脏。 涉陀不甘地瞪大双眼，无力地软倒下去。 号称腿法无双，暗器追魂的神庭强者，就此殒命。 成为有史以来，死得最憋屈的初代神族。 或许是环境特殊，其他初代神族并未对涉陀的死有所感应。 姜羽是雁过拔毛的性格。 逃肯定是要逃的，但也没忘了搜身。 从涉陀身上翻出一个墨绿色的纳宝袋。 这东西现在不能用，但肯定藏着宝贝。 想到这里，姜羽又是一阵心痛。 干掉不延胡余的时候心里太慌，居然忘记搜身了。 他生怕再有初代神族突然跳出来。不敢耽搁，把涉陀的尸体踢进一个土坑。 也顾不上埋了。 带上水囊，手脚并用地朝上方爬去。 石壁在打斗中受到一番摧残，反倒容易攀爬了。 爬到四五十丈高的位置，入手处开始变得粗糙起来。 姜羽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一直爬出两三百丈，头顶的岩浆河似乎一点都没拉近。 可见大坑有多深了。 “喂，这边！”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姜羽扭头看去，正是被他丢上来的柯柔。 石壁上有一个凹下去的浅坑。能勉强坐半个屁股。 姜羽刚刚大战一场，正需要恢复体力。立即爬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姜羽发现浅坑的内部很滑。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柯柔眸光熠熠生辉，不答反问：“你是逃上来的，还是把人干掉了？” “都是！”，姜羽说了一句大实话。 “又干掉一个初代神族？”，柯柔居然有些兴奋：“是谁啊？” “嗯？”，姜羽大为诧异：“你不是应该同仇敌忾，恨不得把我推下去吗？” 柯柔搓着小手，催促道：“快说说，干掉的是谁？怎么干掉的？” “不认识！是一个三条腿的方脸怪人。至于怎么干掉的……你还是自行脑补吧！”，饶是脸皮够厚，他也不打算细说战斗过程。 倒是对柯柔的反应很好奇：“死掉一个初代神族，你怎么这么高兴？该不会是投靠阿修罗了吧？” 柯柔像个老朋友一样，在姜羽腰上怼了一拳：“行啊你，能干掉不延胡余，又整死涉陀！这实力在初代神族中也排得上中游了！” “你轻点！别把我怼下去！”，姜羽白了柯柔一眼。对她的评价有些心虚。 “我不喜欢神族！”，柯柔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你们下界也不是都喜欢人族吧？” 姜羽微微点头：“那倒是。不过人族的寿命短，繁衍快。不出百年就冲淡血缘关系了。不像神族，三代以内都沾亲带故的。” 柯柔舒了口气：“有点羡慕人族呢？” 姜羽一怔：“你羡慕啥？命短吗？” 柯柔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下方那条极长的火线。眸光闪烁：“好美啊！” “嗯？” 姜羽感觉她有些不可理喻：“第一次听说放火烧山还美的。你不会也疯了吧？” 柯柔轻轻摇头：“那些火焰从无到有，用生命照亮整个深坑。又注定在燃尽一切之后步入灭亡。这种短暂的绚烂，难道不美吗？” 姜羽咂巴两下嘴：“让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 第351章 家里来人 涉陀的尸体没时间掩埋。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相当于为后方追兵指引方向。 姜羽不敢耽搁。稍恢复体力就准备离开这个休息点：“走吧，这里不安全！” “嗯！”，柯柔对下方的景色有些不舍。又多看了几眼。 姜羽把长发顺着肩膀捋到身前。让柯柔骑在脖子上。 这倒不是因为柯柔变漂亮了。而是把她当成人形探测器。 柯柔的听觉能提前预警，顶在头顶还能率先感知禁魔区域的边界。 算是除了鬼阵之外，最好用的工具人了。 姜羽没朝正上方攀爬。 先是横移出数百丈，远离涉陀尸体。这才斜着往上爬。 过了良久，柯柔小声提醒道：“下方有骄虫的吼声。他发现涉陀死了！” 姜羽在这种距离听不到声音。低声问道：“追来了没有？” “不知道！”，柯柔的回答非常直接：“距离太远。除非他一边爬一边喊。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追上来。” “抓紧点，我要加快速度了！”，姜羽可不想挂在石壁上再打一架。 他脏招尽出才把涉陀恶心死。 万一遇上不怕埋汰的呢？ 柯柔像拉缰绳一样薅着姜羽的两缕头发。感受着耳边的呼呼风声，惊叹道：“速度好快！羽神，听说人族是猴子变的。不会是真的吧？” 姜羽爬山上树的本事是五叔教的。速度当然快。 闻言，信口胡诌道：“你听错了。其实猴子是人变的！就和神族杂交出各种奇怪的物种一样。” 柯柔居然信了：“喔……原来如此！” 可紧接着，脸色猛得一变：“别动！骄虫追上来了！” 姜羽立即停下。 紧紧贴着石壁。与黑暗融为一体。 片刻之后，从下方传来“轰隆隆”的碎石声。 一道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百丈外疾冲而上。 骄虫不像姜羽那样攀爬。而是直接把手脚插进石壁里。 所过之处碎石横飞。还为后方的神族留下一条便于攀爬的路径。 骄虫往上爬时，两颗头颅分别看向左边和右边。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幸亏柯柔提前察觉，也幸亏没有光线。 过了半晌，柯柔再次提醒：“快往右，他朝这边来了！” 姜羽像个大壁虎。悄无声息地往右边躲去。 “轰轰轰轰……” 碎石飞溅，骄虫在距离姜羽不远的位置斜穿而过。 不需要柯柔提醒。姜羽见骄虫离开，自己就跑了回去。 沿着骄虫留下的窟窿，攀爬起来更加省力。 其实以姜羽的身体强度，也能用手在石壁上抠出窟窿。 只是没有必要。 一来会搞出动静，二来挖多了手疼。 正感慨骄虫懂事。柯柔的声音急切起来：“快！又有人爬上来了！” 与两名初代神族在黑暗中捉迷藏？让她心中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感。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双腿也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喂喂喂，你冷静点。别尿我脖子上！”，姜羽感觉被柯柔当成缰绳的两缕头发都快薅掉了。 柯柔把嘴靠到姜羽耳边：“直着往上爬！” 姜羽感觉有一股热气吹进耳朵里，硬生生打了个激灵。险些没抓稳：“你好好说话。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柯柔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姜羽。 半晌之后，突然轻声说道：“停！我感觉到神力流转了。再往上爬就要暴露了。” 姜羽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能运转巫力，也就意味着杀死初代神族的气息会再次暴露。 立即尝试沟通建木树苗。 或许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以前对姜羽爱搭不理的建木树苗竟主动释放一缕气息，把姜羽包裹起来。 姜羽趁机向上猛蹿数十丈。 一感知到巫力恢复，立即收起身上的天髓。 同时用水、土两种本源之力把自己和柯柔包裹起来。直接潜入厚实的石壁里。 柯柔不擅长土遁。 发现身上顶着一层薄膜般的能量，穿梭在各种各样的土层中。 特别有趣。 姜羽跑出一段距离。 感觉没被初代神族的恐怖气息锁定，心中稍安。打算找一个清静地方，消磨掉身上的气息：“喂！我送你到地面吧。这一路，多谢照顾了。” “你想到解决气息的办法了？那也得有人放哨吧？”，柯柔发现跟在姜羽身边，比过去的两万多年都刺激。当然不肯离去。 姜羽却不这么想。 他和柯柔共同经历一些事情，但还没到托付性命的程度。 万一被柯柔卖了怎么办？ 柯柔确实帮了不少忙，可他也用天髓回报过了。 互不相欠。 柯柔见姜羽不吭声，扯着姜羽的头发摇晃起来：“好不好嘛？人家现在无处可去。如果被别人看到，肯定说不清了。” 两万多岁的小女孩撒娇…… 姜羽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反应。反正他心如铁石，无动于衷。 柯柔眼珠乱转，又换了一套说辞：“你不怕我告密？就算我不告密，只要有人看到我出现在外面。也会猜测到什么的。要不你直接灭口吧。反正你背了两条初代神族的命，也不差我一个了。” 姜羽身形一顿，把柯柔从脖子上拎下来。目光变得极其危险：“你觉得我不敢？我要杀你，根本不用动手。把你丢在地底就行。等土遁效果过去，自然会把你挤成肉泥。” 柯柔和姜羽相处近一个月。大体摸透了他的性格。两手一摊：“那你搞快点！死在你手上，我认了。” 姜羽一阵气结，恶狠狠地骂道：“你是垚和癞蛤蟆配出来的吧？” 柯柔做了个鬼脸：“对啊，我就姓赖！” 语气轻佻，完全没有神族那种血脉上的骄傲。 姜羽额头上青筋直跳：“我知道垚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她至少还让你活这么久。如果我有这样的女儿，一出生就扔尿里淹死了。” 柯柔朝他吐了吐舌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魅惑：“那……我以后叫你阿爹好不好？” 姜羽狠狠打了个激灵。 “你给我滚！” 二人边逃命边拌嘴时。神界因姜羽而闯入一批不速之客。 火龙逃回泑山，把姜羽的遭遇告诉了戈良和清灵。 戈良又以传讯的方式唤回几位妖王和女魃夫妇。 恰巧多宝道人在泑山和寒心霜套近乎。借着凑热闹的由头，保护她这个未曾相认的徒弟。 于是，一帮人以无比强硬的姿态打进神界。 镇守界域通道的神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几乎是一触即溃。 蚩启更是扬言，神族敢动他的崽子，那他也要杀几个初代神族玩玩。 戈良曾发誓，永不踏入神界半步。 如今，也义愤填膺地杀了回来。 一时间，妖云滚滚。 气势汹汹地直奔神庭而去。 第352章 高调偷家 神庭。 曾被于儿带走五分之一的人口。 后来又爆出水月坊被屠的消息。 再加上三天两头被起义军的死士骚扰。 短短几个月，又流失了近半人口。 如今早已没了当初的繁华。 道路依然金碧辉煌，却见不到几个行人。就连疫病患者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还保持活力的，只有那些满脸肃杀的士兵。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词汇浮现在人们心头…… 萧条！ 尽管离开神庭的人比进城的多，可守军反而比以往检查得更加严格了。 原因很简单，神王和一众初代神族都不在城内。 偏偏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一片如墨的乌云滚滚而来。 云头上方的人毫不收敛气息。 张扬，霸道，蛮横。 神族浮空，要么驾驭彩霞金云，要么凭空而立。从未听说有谁驾驭乌云的。 “来者止步！” 数百名守卫立即升空。在乌云前方摆出战阵。 这片乌云唤醒了他们的遥远记忆。 妖族！ 曾经的世界霸主。 神王斩断建木，就是为了避免和妖庭战争。 但那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事了。 妖巫之战持续数万年，把双方的底蕴都打没了。 否则也不会让人族崛起。 可他们怎么有胆子跑来神界？还大张旗鼓地来到神庭？ 乌云虽然被拦停，却没有人露面。 一个霸气十足的吼声突然炸响：“让石夷滚出来说话！” 守军都怔了一下。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石夷？ 不就是神王的本名吗？ 只是无数年来，没人敢直呼其名。 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胆！竟敢直呼神王名讳，当诛！”，带头的庭尉发出厉喝。率领守军齐齐杀了上去。 乌云中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淫雨霏霏！” 顿时从乌云中激射出大片雨滴。 坚如细针。 没有落向下方的城池，而是横七竖八地射向守军。 这些雨滴打断一众守军的阵形，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亡。 神庭的守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就连普通士兵都堪比妖王初阶。 一身甲胄更是由玄铁打造。 “咦？”，动用雨滴攻击的正是化蛇常玖。语气中透着意外之色：“六姐，你给降降温！” “嗯！” 清灵的语气中没有情绪波动。 飞射出去的雨滴瞬间变成冰针瀑布。 速度暴增，专挑甲胄缝隙扎。 守军尚未靠近乌云就被逼得连连后退。几乎所有人的身上都留下了点点针孔。 乌云继续向神庭内飞去。 即便又有近千名守军冲天而起，也无法阻拦分毫。 霸气无双的声音再次吼道：“石夷，你给我滚出来。有本事欺负我家崽子，就没胆量面对老子吗？” 喊话之人正是蚩启。 多宝道人面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 太丢人了！ 伸手捅了捅蚩启的腰：“别喊了，神王不在。” 蚩启嘿嘿一乐，语气也变得随和起来：“我知道。他要是在家咱们还不来呢。” “你……” 多宝道人指着蚩启的鼻子，连连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石夷是盘古大神的第一节脊椎骨。实力堪比半步圣人。以你夫妻的实力，加在一起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万一他赶回神庭了呢？” 女魃按下多宝道人的手指，语气温婉道：“不是还有您吗？心霜是我的儿媳。你又想当她的师父。这么算来，咱们算是亲家呢。亲家有事，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多宝道人一阵气结：“我……我就算手段尽出。顶多和石夷半斤八两。你们真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去和他拼命啊？” 蚩启笑着安慰道：“没事，咱们就是来找个场子。砸完就跑。你总不能看着女婿被人欺负，无动于衷吧？” 多宝道人一阵胸闷。 这两口子就是趁神王不在家才跑来砸场子的。 拉他过来，纯是为了多一重保险。 他一生磊落。此时居然帮人偷家…… 幸亏有乌云遮脸。 蚩启清了清嗓子，继续用狮子吼朝王宫吼道：“石夷，你躲起来也没用！初代神族很高贵吗？从今天开始，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说完，目光落到正在修建的神王塑像上：“哟呵，这货的雕像刚被羽儿拆掉，这么快又整出一个？给我砸！” “得嘞！” 熊猫直接从乌云中跳下去。 尚未落地就化身为五丈高的黑白罴。 落地时，下方的广场都被砸出巨大的蛛网状裂纹。 两只肥硕的熊掌一拍肚皮。 顶胯，提臀。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十丈长的吞天蜈蚣和小山一样的九头狮子也从天而降。直接对神像展开攻击。 乌云继续朝王宫飘去。 蚩启是打定主意了。偷家就偷个彻底。 干脆把王宫也拆了。 他这么做，除了泄愤，更是转移初代神族的注意力。 帮姜羽分担压力。 乌云外的守军已经聚集了五六千之多。单凭冰针已经无法全部拦下了。 袁岭看向戈良：“怎么说？你来还是我来？” 戈良一摊手：“你来吧。我出手没轻没重的，估计得死不少人。” 袁岭撇了撇嘴：“最狡猾的就是你这种老实人。呸！” 他擅长坑蒙拐骗。能不动手就绝对不往前凑。 但不代表他的实力弱。 否则也不会排名老五了。 有数名守军突破冰针，强行冲杀过来。 可不等接近乌云，就被一道黄芒撞上。 仅是错身而过就被卸掉手脚关节，失去行动的能力。 下一刻就被大量冰针冲击着砸落城池。 黄芒数次闪烁之后，现出袁岭的身形。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忍和无奈。仰头叹息：“哎，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了。粗鲁！” 多宝道人把寒心霜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乖徒儿，山魈化妖之前就能手撕虎豹。你可别被他骗了。” 寒心霜见新垣若雪用冰尘抵御守军。也拿出凤栖短弓，抻着头挑选偷袭的目标。头也不回道：“五叔虽然喜欢骗人，但他不骗自己人。” 说着，语气一顿。扭头看向多宝道人：“唉？前辈，我什么时候答应当你徒儿了？你还没帮我公公打架呢。” “我……” 多宝道人一阵气结。 火灵圣母是多乖巧机灵的姑娘啊！怎么跟了姜羽之后就变傻了？ 难道是投胎的时候出了岔子？ 蚩启又叫骂一阵。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看来石夷是真不在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见王宫深处飞出一个儒雅男子。 大袖翩翩，气质非凡。 身上隐隐流露出至强者的威压。 蚩启眼睛大亮，恶狠狠地说道：“骂这么半天才跑出个缩头乌龟。这就是初代神族吧？哼哼哼，我先打死一个再说！” 话音刚落就感觉耳朵一紧。立即换成笑眯眯的神色：“夫人有何指示？” 女魃银牙紧咬：“什么缩头乌龟？那是你岳父！” 第353章 闹事的一家子 初次见面就嚷嚷着干掉岳父。 蚩启算是在翁婿关系上开创了一条先河。 夏后启的视线被乌云遮挡，可还是感应到了女魃的气息。 神色复杂，语气愧疚：“魃儿，你回来了吗？” 女魃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没有露面。语气淡漠道：“阿爹，我早就被神界舍弃了。初代人皇赐我姜姓。所以，我现在也不算神族。此次前来，既为我儿鸣不平，也为了见见被你娇宠的妹妹。你如今的地位得来不易。还请让开，别因我受到牵连。” “你儿？来到神界？” 夏后启和别的初代神族不同。他仅有两个女儿。 一直对当年之事心怀愧疚。 听说自己还有个外孙，脸色更加精彩起来。 蚩启知道面前这位是岳父之后，也不好继续叫骂了。守在女魃身旁，看她的脸色行事。 女魃眼睛泛红，嘴角微颤。但仍保持着冷漠的语气：“我儿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麻烦让一下。你拦在前面，会让我很难做。” 夏后启面露痛苦之色：“阿爹知道你有怨气。可这里是神庭，你不能在这撒野。若是惹得神王震怒，没人能保得住你。” 女魃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霸道：“是他先惹我的。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让你为难。你也别让我为难。” 她除了刚见面的一声“阿爹”，再也没这么称呼过夏后启。 既不想让夏后启受牵连，也是彰显她的态度。 “你已经让我很为难了！”，夏后启直勾勾地看向乌云深处：“怎么才能补偿你？” “补偿我？”，女魃牵起蚩启的手。嘴角微微上扬：“不必了。你离神庭远一些就好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咔嚓嚓”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尚未完工的神王雕像倒塌了。 倒塌的方向直指王宫。 数十间亭台楼阁瞬间被压成废墟。 崩碎的巨石又让附近一片区域变成残垣断壁。 从空中看，就像在壮丽的画卷上留下一片尿疙瘩。 “唳！” 翱翔在空中的两只朱雀带着滔天烈焰朝乌云激射而来。 它们是神王豢养的守庭神兽。 多宝道人眼睛大亮：“哎哟，老夫正缺一只上得了台面的坐骑。徒儿，你要不要也来一只？” 寒心霜冷哼一声：“谁是你徒儿？我有大精和小怪了。不用这破玩意儿。” 她嘴上这么说，眸光却闪烁个不停。 那可是朱雀啊！ 骑着飞几圈，多拉风？ 多宝道人是暴脾气。否则当年就不会因为徒弟遇害而引发三教之争了。可他在寒心霜面前却化身宠徒狂魔。用商量的口吻试探道：“那……多出的这只，你帮我养几天？” 寒心霜扬起半边眉毛：“你是在求我吗？” “对对对，是我求你的！”，多宝道人完全不顾周围的诧异目光。 挥了挥衣袖。 一只大手的虚影冲天而起，直接把两只朱雀握在手中。 然后就这么抓回乌云。 一只留着自己用。另一只塞进精致的鸟笼，缩成鸽子大小。 显而易见，这鸟笼也是一件宝贝。 多宝道人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把鸟笼递到寒心霜面前。语气中略带讨好之意：“这只毛色好看。你收着！” 周围几人直咽口水。 这两只朱雀的实力堪比至强者初期。蚩启和女魃想战胜都要费一番手脚。 结果在多宝道人手中就像小鸡仔一样。 要说不眼馋，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几人知道有多宝道人这尊大神，有恃无恐。可乌云外的夏后启不知情。 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 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知道女魃为什么有底气惹事了。 女魃带众人兴师问罪，其实就是趁神王不在家，跑来搞事情。 现在弄塌神像，砸毁王宫一角，又抓走两只朱雀。差不多见好就收了。 等到三个拆卸工返回，语气平淡地说道：“就这样吧，我不让你难做。如果神王问起，如实相告便是！” 说完，乌云缓缓掉头。 “魃！” 夏后启追出一段距离。 见乌云越飞越快，神色落寞道：“你就这么恨阿爹？报应啊！这是我的报应！” 而王宫下方，三道身影悄然闪现。 “有趣，太有趣了！居然把咱们想做的事情做了。”，计都的哀苦相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说着幸灾乐祸的话。神情扭曲。 极恶相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做出思考状：“照这发展，又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追杀。怎么把影响面扩大一些呢？” “简单！”，悲悯相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咱们就告诉神王，这些人是起义军的援兵。他得知起义军和下界联手，说不准还会开启界域战争。”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相都拍手叫好：“妙啊！就你的坏心思多。” 悲悯相微笑颔首：“多谢夸奖！” 另外一边。 张扬的滚滚乌云离开神庭不久，就变成一片薄纱般的白云。 惹完祸了。接下来就要在神界游走一番。 除了戈良，一众妖王都是首次来到神界。 全被丰富的物产震惊了。 寒心霜在多宝道人的哄骗和宝物攻势下，终于改口了。 身为通天教主之下的截教第一人。多宝道人差点因为这声“师父”老泪纵横。 沾了寒心霜的光，众人一边游历神界一边搜刮财物。还能旁听多宝道人传道。 截教讲究有教无类。 立教之初就以妖修为主。 即使一众妖王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却也屡有眼前一亮的启发。 神庭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到地底。 神王震怒。丢下木牌就带人赶了回去。 计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添油加醋地把矛头指向起义军和下界。 整个神界都炸锅了。 神王追查闹事者的同时，也派出使者找人皇要说法。 见神王带领神庭强者离开地底。起义军的初代神族也坐不住了，纷纷赶回坐镇。 最终，留守在岩浆河的初代神族只剩下二十几位闲散人员了。 当然，姜羽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他找到一条巨大的灵脉。 如同蛀虫一样，在灵脉上打个孔。躲进里面。 有了灵脉的隔绝，可以借助建木树苗慢慢洗涤身上的气息。 出乎意料，改姓赖的柯柔竟然也厚着脸皮钻了进去…… 第354章 倒贴的不要 神族天赋强悍。但他们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的实力上限。 正因如此，才普遍存在兄弟间的差异对待。 天髓。 有强化筋骨，巩固根基的作用。 但最珍贵之处是提升资质和潜力。 姜羽钻进灵脉，迫不及待地调取建木树苗的能量洗涤魂魄。 没人教他该怎么做。 反正就是把能量抽出来，在体内窜来窜去。 自从建木树苗吸收天髓，根须都粗壮了不少。倒是比以前大方了一点。每当姜羽把精纯的能量消耗光，就会再释放出一些。 当然，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建木树苗吸收灵液的速度大幅提升。堪比湖泊的灵液每天都在减少。 而且减少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么消耗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四处狩猎魔族了。 修行无岁月。 洗涤魂魄不仅能祛除击杀初代神族的气息，还能让自己的灵魂更加澄澈。 姜羽再次睁眼时，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就连藏身的灵脉都被他无意间吸出不小的空间。 说来也怪。 一个多月不吃不喝，居然没有明显的饥饿感。 柯柔早就从修行中醒来了。正专心致志地雕刻灵石。 只有神界才能见到这么糟蹋灵石的。 姜羽发现柯柔的脚边还扔着一堆已经刻好的灵石。 有狮子，有小狗，还有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姜羽对柯柔没有想法。所以和她相处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非常自然。 “不知道。这种地方感觉不出时间。”，柯柔像小狗一样爬到姜羽身前，用力抽了抽鼻子：“你咋样了？这么久没洗澡，身上都没臭？” “你的关注点还是这么奇怪！”，姜羽想往后躲，但身后没有躲闪的空间。 心念一动，立即说道：“你等一下哈！” 说完，小心翼翼地撤去建木树苗的气息。紧张地盯着柯柔：“有没有什么感觉？” 柯柔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俩脱了衣服试试？” 姜羽一阵头大，把柯柔的脸推远一些：“我的意思是击杀初代神族的气息。你能不能感觉到？” 柯柔皱眉感知了一下，微微摇头：“要不……你脱掉衣服试试？” “你……” 姜羽是真想打人了。 他不是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 可他根本就没把柯柔当成同类。 试想一下，再色急的人也不会对街上的流浪猫有兴致吧？ 好在柯柔没继续挑逗姜羽：“我感觉不出厌恶的情绪。你多释放一些气息试试。” “好！” 姜羽完全撤去建木气息的包裹。 柯柔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异样。 “这是不是说，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姜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心中狂喜。一把将柯柔抱进怀里。用力揉着她的头发。 柯柔露出痴女的表情：“哎嘿嘿嘿……这可是你抱我的哈。” 姜羽把柯柔举到面前，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 柯柔目光狡黠：“咱俩相处太久，又受到灵脉的干扰。我可能感知得不那么清楚。要不你脱光了，我再试试？” 姜羽在柯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人心不足蛇吞象。咱俩的尺码不匹配。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受不了，你更受不了！” 柯柔的目光沿着姜羽的胸口向下看去：“啧啧……原来是象啊！” 姜羽脸皮再厚也是个雏。只能甘拜下风。掏出涉陀的纳宝袋：“接下来是分赃环节。见面分一半。” 柯柔哀怨地翻了个白眼：“气氛都到这儿了，你可真没劲！” 姜羽假装没听到。 把纳宝袋的东西往外倒。 结果下一刻，氛围变得更尴尬了。 粉红色的小皮鞭，形状奇特的摇椅，神妃同款的华服，孔雀翎的痒痒挠。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具。 柯柔怔了半晌，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羽神，你是想分这些东西还是咱俩一起用？” 姜羽的脸彻底黑了：“这……这家伙不是初代神族吗？怎么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柯柔都快笑岔气了：“就因为他是初代神族啊！他们早就脱离了物资的层次。只收藏有趣的东西。你啊，要是真想发财，得打劫二三代神族。” 姜羽又一次刷新了三观。 上下审视起柯柔。 柯柔一挺胸脯：“你想干什么？打劫我啊？来啊！你连我的人一起劫！” “你想得美！”，姜羽没浪费藏身的灵脉。吸干净后带着柯柔向地面浮去。 柯柔仍在自我推销：“喂，你真不考虑一下？我很好养活的。不争风不吃醋，两天只吃一个馍。懂事，机灵。你想去哪，把我往腰上一挂就行。” 姜羽的额头上青筋直跳：“那个……呃……其实吧……我知道一个人。和你才是绝配。” “欧？”，柯柔笑吟吟地等着下文。一副吃定姜羽的模样：“我认识吗？” “认识！”，姜羽顾不上道义了。只能卖掉他的头号工具人：“就是阿鬼啊。你们见过的。你俩的体形差不多。他性格朴实，功能很多，实力也过得去。只要你对他一点点好，他就会加倍回馈你。” “嗯……”，柯柔想起博坎身边的小丑八怪：“他长得倒是挺别致。但是和我的年纪不太合适吧？” 姜羽有点崩溃：“姐姐，阿鬼快两岁了，我今年二十。在两万多岁面前，有区别吗？” 为了增加说服力，姜羽还把鬼阵的年纪虚报了一岁。 柯柔认真思索起来：“现在能用和过些年才能用……还是有区别的吧？” “好饭不怕晚。阿鬼值得期待！”，姜羽卖人卖得非常彻底：“我要回下界了。下界的资源贫瘠，和坑底差不多。而且充满危险。你不会还想跟着我吧？” “这……”，柯柔太怕失去神通的无力感了。听说下界和坑底差不多，果然犹豫起来。 姜羽心中窃喜。立即摸出一个陶瓶：“驻地的生活多安稳啊！何必跟着我吃苦呢？呐，只要有这瓶灵液，阿鬼随你拿捏。至于怎么向垚交代，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用我教吧？” 柯柔接过陶瓶，明显有些不舍：“你……真走啊？” 姜羽没给她后悔的机会，喊了一声：“替我向二哥问好！” 声音落下时，人已经没了影子。 柯柔的脸上写满落寞。 站了半晌又换上俏皮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没心没肺：“呸！还大象呢。真不要脸！” 第355章 时过境迁 姜羽的消息闭塞。 并不知道神界被他的亲属团搅得风云变幻。 生怕再遇到不延胡余那种疯子。 赶往界域通道时非常低调。 哪怕归心似箭，依然贴着地皮飞行。小心翼翼地绕来绕去。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 花费十天时间才赶到来时的水沟。 水沟已经干涸了。沟底的淤泥结成干裂的板块。 姜羽直接用土遁潜下去。 为了保持界域通道的隐蔽性。临走前还贴心地给水沟注满水。 下界！ 灵气稀薄，土地贫瘠。 姜羽钻出狗洞，入眼尽是长满野草的残垣断壁。 深吸了两口略带霉味的泥土气息。只觉得分外亲切。 “媳妇们！我回来啦！” 姜羽没有丝毫耽搁，闪身朝泑山飞去。 半天路程，盏茶功夫就到了。 “四叔，六姑姑！心霜，若雪！” 姜羽飞至泑山，却未能感知到几人的气息。 推开房门，发现桌椅上落了一层薄灰。 “哎？人呢？” 姜羽皱起眉头，没有什么思绪：“就算离开，也该给我留张字条吧？难道出事了？” “精精！汪！” 大精和小怪听到姜羽的叫声，如风般冲来。 在他身上亲昵地乱蹭。 骨傀也扛着锄头，满腿是泥地跑了过来。 “哎哎，他们人呢？”，姜羽被大精和小怪蹭得身体乱晃：“怎么没带上你们？” 只是这三个家伙都不会说话。 “精精！汪！” 大精和小怪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可惜鬼阵不在，没人当翻译。 骨傀手舞足蹈地比画了一番。姜羽也只猜出新垣若雪几人是一起离开的。 他感知了一下，发现火龙就在后山的山洞。两条螭龙也安然无恙。 心中的大石算是落地了。 略微安抚了一下大精和小怪，飞身赶往后山的山洞。 洞口有一个触发式的阵法。 看样子是寒宝儿的手笔。 “二姑姑回泑山了？”，姜羽没有贸然硬闯。站在洞口朝里面打量。 隐约看到三条龙盘在一起的阴影。 一颗小龙珠和三颗大龙珠在空中追逐运行。 看样子，像是某种龙族的功法。 姜羽挠了挠头：“这……不好打扰啊……” 他飞回房间，取出传讯海螺。 先用水泡一下，然后注入灵气：“媳妇们，你们跑到哪去了？” 片刻之后，海螺中传来惊喜的叫声：“哎哟喂，你小子怎么舍得回来了？” 回话的竟是方元。 “嗯？”，姜羽又懵了一下。 他给过方元一个传讯海螺。但是从这里到兖洲早就超出了海螺的传讯距离。 怎么听得这么清楚？ 难道是返回下界的姿势不对？ “喂喂喂？人呢？这玩意儿坏了？”，海螺里传出一阵拍打的声音。 姜羽轻咳一声：“我说，你在哪呢？” “嗨！原来你能听到啊？我还以为这玩意儿坏了。”，方元的语气中有着难掩的喜悦：“你上次说我混不下去就换个地方。所以我把厉杀门搬到八城了。” “啊？”，姜羽的声调顿时高了八度：“你咋不直接来泑山？” 方元年纪轻轻，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厉杀门还得接活。再说我们也过不惯苦日子。你过来啊。我请你喝酒！” 八城距离泑山不到三百里。姜羽曾在那里歇过脚。算是熟门熟路了。 “行，你先点菜吧。菜上桌之前我就到！”，姜羽也不和方元见外。既然他在八城，肯定知道泑山发生的事。 “好！”，方元也非常高兴。 姜羽和大精小怪打了一声招呼，飞身离去。 很快就来到八城上空。 八城本就比皇城繁华，如今愈发热闹了。 就连城墙都向外扩建了不少。 还能看到泑山宗的修士在街道上维持治安。 也不知是受雇于城主还是将八城纳入了宗门管辖。 姜羽没打扰任何人，悄无声息地落入城内。 隔着老远就看到方元带领一众手下笑吟吟地前来迎接。 说实话，如果不是身上的气息做不得假，姜羽都以为眼花了。 方元蓄起了三缕胡须。身体也微微发福。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从龙鳞甲换成了宽松的麻布袍子。 要不是脸上仍带着一条狰狞的伤疤，任谁都会把他当成唯利是图的商贾。 小陶丰盈了许多。皮肤也变得红润有光泽。小腹微微隆起。 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没少被方元滋润。 这才多久不见，方心已经扎着两个羊角辫满地跑了。 姜羽用力揉了揉眼睛，夸张地叫道：“家庭果然是浪子的坟墓啊！看到你这样，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方元上前给了姜羽一个熊抱：“少废话！今天不把你喝趴下，你嫂子跟我睡！” “啊？”，姜羽脑子没转过弯：“不然呢？” “不然我和安心睡呗。”，方元哈哈大笑。对安心招手道：“心儿，快叫叔叔！” 安心正在追一只老母鸡。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声：“嘘嘘脑！” 方元笑得更开心了，牵起姜羽的手：“心儿正在学说话。咬字不清。走，咱们边吃边聊！” 姜羽啧啧摇头：“难怪你这一大家子不愿去泑山。还是城里舒服啊！” 刚走进酒楼，就听方元身边一个瘦子尖声叫道：“我家门主今天高兴。在座的宾客，都由我们请了！” 酒楼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喊话之人是鼓。 以他的跋扈性子，自然不会放过出风头的机会。 可惜他不能暴露样貌，在身上缠着厚厚的黑布。 姜羽有些恍惚。 突然想起囊中羞涩的嬴勾和胖胖的尸将了。 当初也是在这家酒楼…… 方元拉着姜羽坐下。还没上菜就先把酒坛子摆上了。 厉杀门的成员如今发展到三十多人。另外摆了几桌。 小陶也带着安心和几名女刺客坐在一起，把空间留给兄弟二人。 方元开门见山地问道：“小羽，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啊？”，姜羽一怔：“你听谁说的？” “弟妹呗！”，方元并未压低声音：“自从搬到八城。你嫂子就经常用海螺和她们聊天。这女人就是怪。明明只有几步远，非得用这玩意儿聊。” “哎哎，跑题了！”，姜羽发现方元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又有点当初不着调的气质了。 方元挠了挠有些圆润的腮帮子：“那条长虫被人打成重伤。逃回来之后把你的事儿都说了。然后你七大姑八大姨就聚过来。说是要去另一边找回场子！” 他的嗓门不小，但还是有所顾忌。 没把“神界”说出口。 “什么？”，姜羽惊得站起身：“他们……我阿爹阿母不知道吧？” 方元翻了个白眼：“你说呢？我要不是崽子太小，也跟过去了。放心，心霜的师父也去了。就是在礁石上给咱们传道的那个老头。挺厉害的。” 姜羽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眼角抽搐：“这下有乐子瞧了……” 想到这里，又狐疑地看向方元：“对了，你怎么搬到八城来了？” 方元见伙计端上两盘菜，立即夹了一口。嚼得“嘎吱”作响。 含糊不清地说道：“嗨，别提了。下界也乱套了！” 第356章 劳碌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姜羽终于从方元口中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下界共有十二洲。 除了被妖物森林环绕的幽洲，其余十一洲都在人皇的管辖内。 最近一年，各地灾情不断。 婆罗门和人皇撕破脸以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夜叉，罗刹，甚至阿修罗都在下界出现。 只要能扩大婆罗门的影响，无所不用其极。 人皇和阐教的高手再多，也不能满世界追着杀。 偏偏这一年旱涝灾害频发，百姓食不果腹。 这让婆罗门看到了可乘之机。 借着婆罗门的势头，已经灭亡的魔教死灰复燃，四处搞破坏。 内忧外患之下，虞舜也被搞得身心俱疲。 要不是聚集了一群贤臣，可能已经被逼疯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 在人族强者疲于应对灾难时，妖族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做过十几万年的霸主，谁不怀念曾经的荣光呢？ 赶在这个节骨眼，神庭又不知什么原因派使者找人皇讨说法。 态度相当强硬。 扬言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对下界用兵。 人皇没惯着他们的毛病。直接把使者砍了。人头现在还挂在旗杆上呢。 听到这些话，姜羽都有点心疼虞舜了：“出了这么多事，换成谁都要逃离皇城了。” “不不不！”，方元打了个酒嗝：“我们离开，是不想被人皇当刀子使。” 说着，把嗓音压得极低：“九凤山冒头了。而且表现得相当活跃。我怀疑巫族要回归了。” 九凤山是世上最神秘的暗杀组织。 据说是巫族遁入星空海时留在下界的种子。 虽然人族与所有种族都有旧怨，可是和巫族之间却是背后捅刀的灭族之仇。 如果巫族返回，绝对是人皇最大的威胁。 方元带着几分醉意问道：“小羽。真乱起来，你站哪一边？” 姜羽的背景极为复杂。 本身就有人族、巫族和神族的血脉。还有一群妖族的叔叔和姑姑。 除了婆罗门和魔族。几乎占全了。 “小孩子才站队呢！”，姜羽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是小人物。只要亲人和兄弟不受到威胁，我就找个山沟沟过自己的小日子。别人打生打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元的醉意中带着几分清醒：“咱们还有幽洲当退路。实在不行就搬回部落去。说实话，我还有点想连山梦云呢。” 姜羽想到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刁蛮少主，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要是幽洲也沦陷了，咱们就搬到鬼玉林。那里我熟！” “要是鬼玉林也被波及了呢？”，方元开始说醉话了。 姜羽撇了撇嘴：“咱们都躲到世界尽头了，还不依不饶。当然是灭他们全家了。灭全家不够，就灭他全族。” 这话没有半点烟火气，甚至还带着几分酒后的调侃。 但方元知道，姜羽不是说笑。 他口中的灭人全族不是指的家族。而是一个种族。 在他爽朗的外表下，藏着一只疯狂的凶兽。 一场久别重逢的酒席，主宾尽欢。 临别时，姜羽送给方元两样东西。 一件是涉陀的纳宝袋。 袋子的空间很大。许多新奇的小玩具也留在里面。或许方元和小陶用得上。 另一件是装有天髓的水囊。 至于怎么分配，就由方元自行安排了。 姜羽回到泑山，又喊来骨傀。 把龙米和两坛灵液交到它手上。 如此一来，等到火龙苏醒，就有现成的龙米吃了。 姜羽安排完这些，和大精小怪亲热了一会儿。这才腾空而起，马不停蹄地赶往界域通道。 “劳碌命啊！为什么越想闲就越闲不下来？” 他这次没走水沟。 直接从空中的界域通道一穿而过。 既然洗掉击杀不延胡余的气息。是时候露个面，摆脱嫌疑了。另一方面，他也想搞出点动静。好让亲人们知道消息。 可他又失算了。 界域通道外根本没有守军。 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险些闪到老腰。 不仅界域通道外没有守军，就连驻守在不远的大营都搬走了。 原因倒也不难猜测。 女魃一行也是从这处界域通道过去的。只不过她们的动静大了那么一点点…… 姜羽满脸凶相地左右扫视。 结果找了半晌，别说守军了，连一只成年的苍蝇都没找到。 无奈之下，只能拿出传讯海螺碰碰运气。 但愿双方离得不算太远。 “呼叫媳妇，呼叫媳妇。听到请回答！” 姜羽一边呼叫，一边飞向融父山。 融父山在神庭的地位颇高，山神应该知道最新消息。 他还没飞到地方，传讯海螺中就传回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羽……羽哥哥？” “嗯？凌？”，姜羽微微一怔：“你在哪呢？” “我在羽城附近。和亮在一起。”，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 神界不是她的家乡。 听到姜羽的声音，感觉分外亲切。 “你知道神界哪里出了大乱子吗？”，姜羽本想见见凌。可听说亮也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毒民的礼节讲，他和亮属于前夫和现任的关系。 见面难免尴尬。 凌脱口而出：“听说起义军把神庭砸了。推倒未建成的神像，毁掉不少楼阁。双方都在前线屯兵，准备一决死战了。” “哦？” 姜羽感觉这是蚩启的风格。可怎么又扯上起义军了？ 想了想，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大事发生吗？” 凌有些遗憾：“我的消息不是很灵。听说这段时间匪患猖獗。不少山神被抢得连草皮都不剩了。” 姜羽又点了点头。 这是五叔的行事风格。 看来大家没遇到什么危险。 想想也是。 有多宝道人镇场子，就算和西王母、神王撞个满怀。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他们有高调的资本。 想到这里，姜羽又不那么着急了：“知道哪里的匪患最严重吗？” “不知道……”，凌如实回答。 姜羽又客套了一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受委屈没？” 凌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忧色：“挺好的。亮很照顾我。没人给我委屈受。” 姜羽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但没有刨根问底。微微点头：“好，我还有事要办。咱们晚些再聊。你保重！” “好的！”，凌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姜羽收起传讯海螺，继续朝融父山飞去。 他得问出更详细的消息才行。 另外一边。 凌收起海螺。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轻声问道：“我和你们没有交集，为什么要惹我？” 一个彪形大汉跪在凌的身前。 正是姜羽要找的融父山神。 此时他的皮肤下面有一条条凸起在蜿蜒扭动。身后还有十几具掏空内脏的尸体。 融父山神面色痛苦，声音微颤：“吾也是被逼无奈。神庭正在扩军，需要征收兵源。吾不想找你的麻烦，只是来征召羽人一族的。” 凌神色漠然：“可你的侍卫都死了。” 融父山神心头大惊：“他……他们死就死了。吾不差这几个人。只要你放过吾，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凌微微点头。 就在融父山神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凌那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第357章 逢赌莫沾 “人呢？” 姜羽变成牛头人身的模样，又模拟出一身百户甲胄。 站在山腰四处张望。 融父山有不少侍卫，还驻扎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 可他没感知到融父山神。 姜羽发现一个偷懒的侍卫在山坡晒太阳。 于是释放出些许威压，昂首挺胸地上前踢了踢侍卫。语气极不客气：“喂！山神大人呢？” “啊？大人去羽人部落征兵了！”，被踢的侍卫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 “征兵去了？”，姜羽微微一怔。 连鸡肋的羽人都要征召，看来前线打得很激烈啊。 他微微点头，语气严厉地呵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容得你偷奸耍滑？” 侍卫赔着笑脸，摸出一颗极品灵石：“我，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巧被大人撞上。您看……” “哼！”，姜羽不动声色地收走灵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下不为例！”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脚下。再也不会摔跤了！”，侍卫倒是圆滑，一阵点头哈腰。 “嗯！” 姜羽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去。 侍卫想到孝敬出去的灵石，心里一阵抽痛。小声嘀咕道：“这人不会去打小报告吧？还好他不知道我叫啥。” 姜羽当然不会打小报告。 他没能找到融父山神，但也不想白跑一趟。 于是主动当起了义工。 “打打杀杀多不好！我这么做是为了神界的和平！总有一天，你们会感谢我的。” 姜羽看着一尘不染的储藏室。被自己的义举感动到了。 军饷、军粮、甲胄、武器、军帐、车辇…… 足以武装两万人的军队。 拿走的话，应该算是功德一件吧？ 可是该去哪里打听消息呢？ 要不，再去丰山问一问？ 听说耕父是位热情好客的山神。而且很有钱…… 与此同时。 一团薄云从萯山的上方缓缓飘过。 熊猫的身前堆了七八个纳宝袋。一边摆弄宝贝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唉，咱们这么瞎逛，根本找不到小羽。要不要想想别的办法？” 蚩启摩挲着胡茬，表情认真道：“得搞出更大的动静？要不咱们再去神庭溜达一圈？” “哼！” 多宝道人面色不善：“石夷已经回到神庭了。谁爱去谁去。反正别拉上我！” 一路搜刮，就他得到的宝贝最多。自然不愿在打打杀杀上浪费时间。 袁岭手里摇晃着酒杯，语气不紧不慢：“这么到处乱跑，还不如搞出一个有下界特色的组织。只要动静够大，羽儿自己就会找过来。” 多宝道人顿时来了兴致：“什么组织？” 两人都是财迷。在某些方面属于同类。 果然，袁岭咧嘴一笑。露出奸猾的嘴脸：“我嗅到了财富的芬芳……” 萯山的洞府中。 泰逢、熏池和武罗聚在一起喝酒。 他们在地底与一众初代神族玩木牌，掏空不少人的腰包。 当初被姜羽赢得只剩一条裤头。如今已经百倍千倍地赢回来了。 “哎，那帮家伙都学会玩法了。下次再想赢可没那么容易。咱们要不要想点新玩法？”，泰逢表现得最为积极。 随便收割一波就是别人几十万年的积蓄。 简直不要太爽！ 熏池有些犹豫：“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新玩法啊。而且那帮人都伤筋动骨了。要不要让他们养一养？” “嗯！”，武罗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 泰逢咂巴着嘴说道：“其实吧，赢多赢少无所谓。我主要是享受游戏的过程。” “欧？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泰逢三人微微皱眉，看向不请自来的山羊胡老头。 他们不怕有人惹事。但是这个干瘦老头擅闯洞府非常失礼。 老头有一对神光内敛的三角眼。一进洞府，眼珠子就骨碌碌直转。 “滚出去！” 武罗并不嗜杀，直接释放威压撵人。 可老头的视线却直勾勾地落在木牌上：“这……可是你们说的游戏？” 泰逢和熏池对视一眼，嘴角缓缓扬了起来。语气也柔和不少：“以前没见过你。下界来的？” 多宝道人遮掩了袁岭的妖族气息。可他身上的市侩却和神族格格不入。 袁岭被识破身份，很干脆地承认了：“是啊！小地方来的。来长长见识。” 泰逢三人知道神庭被袭的事。但他们都是懒散性子。不愿多管闲事。 笑容玩味地说道：“难怪不懂规矩。这游戏虽然好玩，但是需要本钱。” 袁岭诚惶诚恐地摸出十几个纳宝袋：“大钱没有，小钱倒是略有积蓄。刚刚听这位仁兄说，赢多赢少无所谓。重要的是享受过程。小老儿深以为然。” 泰逢嘿嘿一乐：“在我们面前自称小老儿？有趣！虽然没什么礼貌，但还是挺上道的。知道这游戏怎么玩吗？” 袁岭撸起袖子，自来熟地凑了过去。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愿闻其详！” 泰逢心中暗乐。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肥羊。这次可不能一下子把他赢光。 得慢慢玩。 殊不知，这个弥漫着铜臭味的干瘦老头就是木牌的创始人…… 正如泰逢想的那样，他们玩得确实很慢。 两天之后，三个白花花的裸男飞出洞府。 一手捂裆，一手护胸。 别说在地底赢来的海量财物了，就连萯山都输给了袁岭。 神族体质强悍，寒暑不侵。可微风吹过，泰逢还是感觉两腿之间冷飕飕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会拿回这一切的！” “哎哎哎？”，袁岭用竹竿挑着三条底裤：“游戏就是图个开心，你怎么还急眼了？给，这底裤我留着也没用。送给你们吧！” 熏池表现得相当有骨气：“输就是输。你不想要，扔了便是。为何拿来羞辱我等？” 袁岭露出痛心疾首之色：“哎呀，这话可折煞小老儿了。实不相瞒，我呢……碰巧知道一些下界的玩法。奈何在神界人生地不熟！赌品见人品。三位赢得畅快，输得爽快。是赌界的楷模。如蒙不弃，可愿与小老儿一同把这些游戏发扬光大？” 武罗脸色铁青：“让我们给你工作？妄想！” “欧？你们不好奇有什么游戏吗？”，袁岭扒拉着手指，不紧不慢地说道：“色子，划拳，跑马斗兽。猜谜博彩。别的不说，光是这木牌的玩法。我还知道十三种！” 泰逢脸上的屈辱瞬间被好奇取代：“当真？” 袁岭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们不是给我工作，而是自己帮自己。我会按照比例给你们分红。然后你们就有本钱玩游戏了。说不准能把这一切都赢回去呢。” 泰逢三人互换了一下眼神，齐声应道：“一言为定！” 第358章 物是人非 事实证明，做义工有益身心健康。 丰山非常富饶。 姜羽刚打扫完卫生。 看着宽敞明亮的藏宝室，心中满是感慨：“果然，在整洁清爽的环境下，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呜呜呜……” 耕父被绳子捆成蚕蛹，倒吊在房梁上。 嘴里塞着自己的袜子。 像蛆一样蛄蛹个不停。 姜羽笑眯眯地说道：“不用谢。帮助别人使我快乐。” 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经过耕父身边时，还轻轻扒拉他一下。 耕父像陀螺一样，滴溜溜地打转。 “羽哥哥，找到姐姐们了吗？” 凌的声音在传讯海螺中响了起来。 她这两天总找姜羽聊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呢，可能离得太远了。”，姜羽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迈出藏宝室时，已经变成了耕父的模样。 侍卫见到他，纷纷行礼打招呼。 姜羽也面带笑意地一一回应。 “你……如果顺路的话，能来一趟羽城吗？”，凌迟疑半晌，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以姜羽现在的速度，顺不顺路都能很快赶过去。不由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凌有些不好意思：“亮和一些羽人染上了疫病。我想调一些药物治疗，可是有两味药草短时间内长不出来。所以我想……” “行，我过去一趟！”，姜羽知道凌轻易不会开口求人。些许灵液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紫皮葫芦里的灵液湖已经被建木树苗吸成小池塘了。搞出些养花种草也不会觉得浪费。 “嗯……好。其实……也不是太急。”，凌不愿欠人情。尤其不愿欠姜羽的人情。 可她实在没办法了。 亮染上疫病之后，掉毛严重。溃烂的皮肤不断流出黑血。 要不是用虫子吸出毒气，她现在就成小寡妇了。 说起来，亮的疫病还是在水乐坊报仇时染上的。回了一趟羽城，又有不少羽人被他传染。 现在两人都成了羽城的瘟神。 姜羽半天之后就赶到地方了。 凌在距离羽城不远的地方搭了个窝棚。 亮躺在枯草上，奄奄一息。 身上弥漫着疫病特有的恶臭。 全身爬满了蜱虫。 不断有蜱虫被毒死，又有新的蜱虫填补上去。 虫子尸体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 凌的眼圈通红，脸上写满自责：“都怪我！我是毒厄体，是我害了他！” 姜羽本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两人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做出这样的举动了。 缩回手的同时，取出一坛灵液，故作轻松地安慰道：“哎，多大点事儿啊？拿去用吧。真能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那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谢谢！”，凌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草籽，小心翼翼地浸泡在陶碟中。 姜羽看着亮的惨相，啧啧称奇：“这小子命够大的！什么修为都没有，居然能在你身边活这么久。” 本是玩笑话。 谁知凌的眼睛更红了。死死抿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姜羽嘴角一抽，连忙补救：“那个……我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嘴里没几句正经话。其实吧，我觉得亮染上疫病不是你的运气差，而是老天想借着你的手解决这场疫病。” 凌没想到姜羽都站在这种高度看问题了。泪眼婆娑地问道：“真的？” “嗯！”，姜羽一本正经地胡诌：“我问过后土娘娘。她说人这一生的好运和霉运都是有定数的。如果你一直倒霉，很可能不是真倒霉，而是好运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比方说，如果你能治好亮，那么整个神界的病人都会因你得救。这种大功德，就连圣人都求不来呢。” 话音刚落，身后倚靠的门框突然折断。 姜羽光顾着胡诌，完全没有防备。结果一个后滚翻，趴在小水洼里。 稻草乱飞，半边窝棚都塌陷下去。 凌怔了一下，突然破涕为笑：“明知你在胡说八道，但我心里好受多了。谢谢！” 姜羽讪笑着站起身，挥手除去衣服上的泥水：“这和运气无关。破草棚搭得也太不结实了。” 凌除掉亮身上的枯草，轻声说道：“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狂鸟和蜃龙呢？”，姜羽帮忙收拾。 凌轻叹一口气：“打猎去了。我要照顾亮，食物问题就靠它们解决。” 姜羽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树林。 片刻工夫就弄回不少木头。 除去枝丫，直接抽走木头里的水汽。开始动手搭建房子。 他在盖房方面没什么研究，倒是有一股子蛮力。 木桩加黄土。 半天就鼓捣出一间简陋而厚实的屋子。 至少不那么容易塌掉。 干完活，坐在一旁看凌给亮处理患处。 天髓就有清除毒素的作用。 给亮喝一点，大概率是可以治好的。 但姜羽想看看凌配出的药效如何。实在不行再说。 毕竟天髓的数量有限，可药物治疗的人就不限量了。 姜羽没有多高的思想觉悟，更不是什么烂好人。只是于儿的驻地有很多病人，能帮就尽量帮一下。 也不知道疫病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说不准哪天就传到下界或者朋友身上了。多一手预防总是好的。 夜里，狂鸟和蜃龙抓回一头膘肥体壮的兕。 看到姜羽，立即丢下猎物凑过来。 “你身上的火蛟气息消失了！这种时候跑来，不会是看亮生病，乘虚而入吧？”，蜃龙明明很开心。可一说话就变了味道。 姜羽对着蜃龙的脑袋就弹了个脑瓜嘣：“我要是真有想法，当初还轮得到亮吗？” 狂鸟则叼着姜羽的衣袖，对他显摆猎物。 它早就意识到打不过姜羽了。但这不妨碍它炫耀狩猎能力。 姜羽也没客气。直接用水刀处理起猎物。 说实在的，他最近半年忙着惹事和逃命。基本上都是用肉干和果脯充饥。倒是很久没吃过热食了。 姜羽没法和凌比调药制毒。但论起做饭的手艺，那是从记事起就掌握的绝技。 文火，陶罐，粗枝。 雪白的肉汤，肥瘦相间的焖肉，金黄酥香的烤串。 仗着水、火、土、风等巫术的自然切换，很快就鼓捣出一兕三吃的大餐。 狂鸟和蜃龙眼巴巴地盯着。哈喇子都比陶罐里的汤多了。 “开饭！” 姜羽大咧咧地盘坐在地上。看着跳跃的篝火，长舒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开火做饭了。以前虽然风餐露宿，但大家聚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凌盛出一碗汤晾着，眼中尽是缅怀之色。 “这样的日子……还会再回来吗？” “肯定啊！” 第359章 解药 一夜之间，凌需要的三味毒草全部成熟。 她是依照病状推演出的以毒攻毒。并不确信药方是否有效。 姜羽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 那是一种白色粉末。 遇水会膨胀成一坨透明的膏状物。 颤悠悠的，很像黏稠的鼻涕。 凌把药膏放在亮的溃烂皮肤上。 很快，丝丝缕缕的黑气就从亮的体内流进药膏。 看上去就像墨汁滴进清水。 有效！ 凌的神色无比专注。和姜羽印象中的小迷糊截然不同。 当药膏完全变得漆黑，她又重新换上一坨。 姜羽摸着下巴思索道：“疫病的黑气无法吸出，也不能通过药物治疗。你是做出比人体更易感染的载体，把黑气骗出来的？” 凌见药膏有效，心头微轻。 听到姜羽的话，忍不住感慨道：“聪明！不愧是羽哥哥。” 姜羽嘿嘿一乐：“水往低处流嘛。猜出原理是一回事，做出解药是另一回事。你才是真正的天才。” 凌笑而不语。 说到用毒和炼蛊，她当得起“天才”二字。 又换了两次药膏。发现亮的体内不再有黑气流出。 观察片刻，终于长舒了口气。 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松弛下去：“羽哥哥，你又帮了我们一次。”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你的崽，把我和亮从大騩山救出来。我欠你的更多了。” “哈哈……咱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多见外啊？”，姜羽讪笑着挠了挠头。 提到这事，多少有些尴尬。 凌又问道：“你和崽走散了吗？他和一群士兵在一起。我们分开时，他们要去找起义军。” 姜羽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索性默认了：“没走散，我托人帮忙照顾的。有小赤佬在，他不会有危险。” “小赤佬？”，凌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后来在神庭遇到过。但它没和你的崽在一起。” 姜羽又干笑两声：“这事儿我知道。它已经回下界了。” “欧……”，凌放下心。 姜羽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结拜的二哥有个驻地。环境说不上多好，至少比这里安全。” 凌轻轻摇头：“不了。还有不少羽人身染疫病。我要帮他们治疗。然后就回下界了。神界虽好，但我不喜欢这里。” “也好！你注意安全。”，姜羽迟疑了一下：“这种药粉能给我一些吗？我二哥的驻地也有不少人染病。” “当然可以！”，凌的世界很小。只要能治好重要的人就行。 并不指望用药方达到什么目的。 不仅多调制了一些药粉。连药方都送给姜羽了。 姜羽给她留下一坛灵液。又用陶瓶装了一点天髓：“这是天髓。你没有修为，喝了用处不大。但能起到强身健体和清除毒素的作用。” 凌笑吟吟地收下。并没有刻意道谢。 姜羽凑到亮的身前。见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尽快强大起来吧。凌是小女人，需要你的保护，而不是让她保护你。” 这话让凌的鼻子一酸：“其实……亮一直都很努力。” “哦，那是我错怪他了！”，姜羽又伸手揉了揉亮头上的包。 “噗嗤……” 凌被姜羽的举动逗笑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姜羽摆了摆手：“既然你这儿没什么事，我就该去找人了。” “嗯！保重！”，凌的语气真挚。早就没了曾经的迷糊。 磨难真能让人快速成长起来。 姜羽告别凌，鼓捣出一艘飞行车辇。 很快就飞到了于儿的驻地。 习惯使然，姜羽的第一反应是朝着储藏室飞去。 可他很快就回过神。这里的东西不能偷。 “三弟！”，于儿御空而来，脸上写满了惊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段时间神界出了些事，吾还担心与你有关呢。今日相见，心里总算落下一块大石。” 他说得自然是不延胡余被杀的事情。 没在姜羽身上感知到不延胡余的气息，长松了一口气。 姜羽从车辇中飞出，托着于儿的手臂哈哈大笑：“我已经回过下界了。心中挂念二哥，这才回来探望。两个多月未见，二哥清减了许多啊。” 这话点醒了于儿。立即后退几丈，沉声提醒道：“三弟不可与吾相距太近！” 边说边拉开袖口。 手臂呈现出一片暗沉的色泽。明显是感染疫病的症状。 “驻地的疫病这么严重了？” 姜羽大为意外。 以于儿的实力和地位，都能感染疫病。恐怕这边的发病规模不小。 于儿轻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发病之人已接近半数。” “巧了，我带药来了。”，姜羽的笑容如阳光般澄澈。 “当真？”，于儿自然信得过姜羽。但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疫病可是被数位神医定性为无药可救的怪病。 姜羽掏出一小包药粉：“当不当真，试过就知道了。” 于儿染病不深。 把患处的皮肤划开，敷上药膏。 盏茶功夫就吸出了所有黑气。 这让于儿狂喜不已。 不仅为他自己高兴，更为驻地的一万多病人高兴。 姜羽只留下几人份的药量。剩下的药粉和药方全都送给于儿。 然后把所需的毒草种下。 “三弟，每次相见，你都帮到为兄的大忙！”，于儿郑重其事地朝姜羽行了一礼：“吾为所有病人向你道谢。” “别别别！”，姜羽连连摆手：“我只是碰巧拿到药方而已。研制这些药粉的另有其人。” “欧？可愿为吾引荐一下？吾想当面谢过这位恩人”，于儿的态度非常诚恳。 这药方救下的不止驻地的一万多人。更是整个神界。 姜羽无奈苦笑：“我那朋友屡遭神庭迫害，对神族没什么好感。我看还是算了。” “好吧！” 于儿没在这个问题上耽搁。立即去治疗患者。 他不是依照亲疏关系安排治疗的，而是优先救助病情最严重的一批。 这让姜羽愈发敬佩他的为人了。 “二哥，最近神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姜羽貌似不经意地问出此行目的。 “大事？”，于儿微微摇头：“发生的大事可不少。不延胡余被杀。追踪凶手时，涉陀也死于非命。神庭新修的雕像被砸，还毁掉王宫的一部分楼阁。神王暴怒，与起义军发动决战。整个神界都乱套了。幸亏吾当初没带人投奔起义军。” “阿修罗呢？还有婆罗门、魔族都没有动静？”，姜羽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于儿笑容苦涩：“怪就怪在这呢。他们全都销声匿迹了。肯定是躲在暗处谋划什么。 姜羽突然感觉神界比下界还乱。迟疑着问道：“那……有没有与战争无关的大事？” “与战争无关？”，于儿一拍额头：“对了！泰逢几人在萯山开了一间赌坊。据说增添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可惜为兄疫病缠身，事务繁忙。不然，倒是想去见识一番。” “萯山……赌坊？” 姜羽眸光微闪，露出心领神会之色。 第360章 团聚 “羽神，你回来带领赤甲营了？” 博坎身染疫病，距离姜羽十几步远就站住脚。 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都摇摇欲坠了，还惦记让姜羽回来接班呢。 姜羽一阵无语：“我现在没空！” 连于儿这个主帅都没有军衔了，也不知博坎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赤甲营如此执着。 鬼阵和柯柔像一对金童玉女，飘在博坎身后。 分别投来意义不同的神色。看得姜羽都快精神分裂了。 只能讪笑着点头回应。 “二哥，你抽空把这个喝了。有提升资质，强化肉身的作用。”，姜羽猜到赌坊可能是五叔鼓捣出来的。一刻都不想停留。取出一囊天髓递给于儿。 转身就要开溜。 “等一下！”，于儿叫住姜羽：“三弟，神界很乱，你还是别乱跑了。虽说你的实力不错，可万一遇上杀害不延胡余的家伙，还是凶多吉少。” 姜羽表情一僵。 我自己杀自己？ 但还是露出感激的神色：“放心吧二哥，我要是一心想逃。除了乘黄，没人追得上我。” “你小子……须知人上有人！”，于儿像亲哥一样喋喋不休。 姜羽却耍起了嘴皮子：“放心，就算人上有人。我也是上面的那个。” 于儿嗔怪地瞪了姜羽一眼：“你小子……唉，小赌怡情。可千万别上瘾。玩一圈就快点回来。钱够不够？吾这里还有一些。” 才两个月不见，于儿居然变啰唆了。 “够够够！”，说到钱，姜羽还真是财大气粗。 他和众人打声招呼就坐上飞行车辇，升空离去。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速度，大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畅快感。 车辇拉出一条虚影，笔直飞往萯山。 姜羽心中满是一家团聚的喜悦。甚至没感知到，一处密林中藏着数百名婆罗门。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姜羽在一天后飞抵萯山。 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萯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条山脉。 赌坊的规模也极为壮观。 大大小小的建筑拔地而起，鳞次栉比。 泰逢、熏池和武罗身穿艳丽的服饰，忙着迎来送往。 不少初代神族和神二代的身影络绎不绝。 泰逢见到车辇，立即含笑飞了过来：“哟，这是哪位贵客光临啊？快请进。您来得正是时候，今日赌坊搞活动。一百灵石可以兑换一百一十枚筹码！” 显然他们在岗前培训方面下了大功夫。 也不知道被袁岭灌了什么迷魂汤。身为高高在上的初代神族，说起话来比守门的小厮还顺滑。 客人被初代神族接待，虚荣心自然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姜羽从车辇中飞出来，讪笑道：“好久不见！” “是你？”，泰逢的表情一滞，随即又被职业化的笑容取代：“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以小兄弟的身手，肯定能在赌坊大杀四方！” 姜羽都震惊了。 得下多大的猛药才能把初代神族培训成这样？ 泰逢转身招呼道：“熏池啊，带小兄弟熟悉一下赌坊。” “得嘞！”，熏池的语气和下界的小厮没什么区别。表现得极为热情：“兄弟随我来吧！” 姜羽更懵了。 收起车辇，跟在熏池的身后：“那个……大哥。这赌坊开多久了？生意还行？” 熏池笑容和煦，语气热情：“刚开不久。有兄弟捧场，生意倒还过得去。” 边说边递来一块木牌。 上面描绘着赌坊的地图。 详细标注着筹码兑换区，卡牌区，斗兽场，竞技场，拍卖行，休息区，温泉区。 姜羽看到这张地图，确定是五叔的手笔无疑了。 熏池在一旁提醒道：“只要一次兑换千枚灵石以上，休息区和温泉区是免费的哟。” “哦，呵呵。三位可真会做生意！”，姜羽随口夸了一句。 熏池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可不是老板。在这里工作，纯是图个乐呵！” 他引领姜羽到兑换处换了一千筹码。 除了这三人，赌坊还雇佣了不少神族。 兑换处就是几名容貌艳丽的姑娘。 人身鱼尾，统一的黑色金边制服。 长相与氏人族有些相似。只是五官更加柔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麝香。 熏池用男人都懂的语气说道：“她们是陵鱼。如果成为本赌坊的豪客，也是有机会一亲芳泽的。” “哦呵呵，挺好的。”，姜羽干笑两声。 虽然好奇怎么和鱼人深入交流，但他一点都不想尝试：“大哥，你去忙吧。我随便逛逛。” “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一声。”，熏池的热情让姜羽受宠若惊。 上次见面还时刻提防被熏池打死呢。 也不知袁岭是怎么拿捏住他们的。 姜羽算是得到五叔的真传了。上次来萯山也只是把三人赢得剩下一条底裤。 袁岭更狠。 直接把人家的山头变成赌坊。连苦主都培训成员工了。 腹黑程度高下立判。 “小羽！”，一个魂牵梦萦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姜羽脚步猛地一顿。缓缓扭头看去。 就见一袭青衣的倩影伫立在那里，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新垣若雪。 清水般的眸子仿佛一块留影水晶。写满了对他的思念。 “羽哥哥！真的是你！”，寒心霜的情绪不像新垣若雪那般内敛。大叫一声，飞扑过来。 胸肌顶得姜羽退后了半步。 “哟呵，又长身体了。”，姜羽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紧紧抱住寒心霜。 新垣若雪也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姜羽的腰。 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带着哭腔质问道：“你死到哪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姜羽百感交集，把二人紧紧揽在怀里：“出了一点小意外。耽搁了。我到下界才听方元……唔！” 话说到一半就被寒心霜用嘴堵了回去。 她才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宾客们全都震惊了。 什么家底才能让两位女管事主动献身？ 神王的儿子都没这待遇。 多宝道人捶胸顿足：“哎呀！哎呀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可惜寒心霜不是火灵圣母。 她这一世是敢爱敢恨的九尾灵狐。 闻讯赶来的蚩启和女魃看到这一幕，则是完全相反的反应。 蚩启揽着女魃的肩头。神色祥和，语气无比温柔：“总算团聚了。羽儿不错，比我这个当爹的强。” “嗯？”，女魃扬起半边眉毛：“哪方面？” 蚩启一怔，讪笑两声：“当然是实力。我二十岁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身手。这都仰仗有个好阿母啊！” 女魃依偎在蚩启的怀里：“实不实力的倒是无所谓。只要一家团聚就够了！” “对对对，我刚想这么说就被你抢先了。” 蚩启在女魃面前乖得像一只奶狗。 可目光扫向宾客时，脸色又瞬间耷拉下来。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之意：“看什么看？都赢够本了吗？玩自己的去！” 第361章 巫族降临 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姜羽以前心心念念返回下界。感觉下界的山山水水都比这里好。 如今家人来到神界，顿时没有这种感觉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 更何况他这两个多月一直在逃亡的路上。 再也不愿有任何遗憾了。 重逢的当晚，姜羽终于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只是蜕变的过程并不顺利。 听来的技巧和实际操作有着巨大差异。 闹出不少笑话。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虽然略见成效，可姜羽的体质比二女强出太多。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分给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每人一袋天髓。 改善体质，择日再战。 生活就这么有滋有味地归于平淡。 白天当赌坊少主。数数钱，看看热闹。兴致来了还亲自坐桩玩几把。 夜里和两个媳妇上天入地，探讨人生。 奔波了数载，直到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岁月静好。 不知是受到姜羽的滋润还是心态发生变化。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境界双双突破。跻身于顶尖高手的行列。 史上从未有人突破大巫以上的境界。姜羽就将这个境界戏称为——巫媳。 意思是突破大巫的媳妇。 反正这个境界没有别人达到过。属于对新垣若雪的专属称呼。 由于新垣若雪修习混沌气。实力远比看上去的强。已经走出了独属于她的风格。 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微妙。 她手中的混沌珠是通天教主的宝物。 上面的封印原本无人可解。 偏偏多宝道人就是通天教主的大弟子。 在寒心霜的软磨硬泡下，多宝道人一口气解开了五重封印。 这就相当于把未演化的小世界打开一个口子。借助整个世界的混沌气给新垣若雪修炼。 实力每天都有大幅提升。 至于寒心霜。 她在化形巅峰卡了良久。如今终于迈入妖王的行列了。 虽然是妖王初期，但身为多宝道人的爱徒。已经被武装成了一座行走的宝库。 即使对上至强者都能全身而退。 服用天髓以后，实力又提升一大截。 就连寒宝儿见了她都有些头疼。 日子平淡而充满激情。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成长着。 赌坊的规模一扩再扩。又招募了不少闲散神族。 用日进金山来形容也不为过。 隐隐成为神界雄踞一方的中立势力。 神王虽然猜出他们和砸王宫的是同一伙人。 但并没来找麻烦。 各处骚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他可不愿再招惹多宝道人。 “羽神，最近手头紧。能赊点筹码吗？”，垚已经是赌坊的常驻赌客了。 仗着不凡的听力，在色子上赚了不少钱。 可她偏偏钟爱卡牌游戏。玩得还特别烂。 基本上就是那边赢了这边花输。 有时懒得多跑一趟，就直接找姜羽赊账。 姜羽自然不会吝啬。 虽然没从垚的身上赚到钱。但初代神族本身就是最好的宣传。 万一有人惹事，还能当成免费的打手。 何乐而不为呢？ 姜羽丢过去一个纳宝袋，语气随意道：“垚啊，你每天泡在这里。二哥的驻地咋办？” 垚不以为然道：“驻地不是种地就是挖坑，不如这边有趣。反正还有人盯着，不差我一个。等我兴致过了就回去。”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下注了。 姜羽无奈摇头。 袁岭三天两头就推出一种新玩法。怎么可能让她有失去兴致的机会？ 如今赌坊越做越大。 兑换大厅立起一块木板。 把每天收集的神界讯息更新出来。 神庭与起义军激战；某处发现珍稀矿产；某地匪患成灾；某位将军戴了绿帽…… 不少神族徘徊于此，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看法。 萯山的山脚还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客栈。 虽然收费不菲，却是休闲避难的不二之选。 比如给将军戴绿帽的副官。腰包瘪下去之前就是绝对安全的。 就在姜羽安稳度日时，下界的梁洲发生了一件大事。 夜空中出现一颗巨大的彗星。 拖曳着长长的尾焰砸落而下。 然而，天崩地裂的碰撞并未出现。 彗星坠落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千道身影。 早有数百人跪伏在地上等待。朗声高呼：“九凤山恭迎巫祖回归！” “嗯！我等在星海遨游千年。这世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你们辛苦了！” 黑影中走出一只彩羽锦簇，身高丈二的九头凤凰。 利爪如钩。 展开羽翼，滔天气焰蒸腾而起。 它便是巫族的最后一任族长，九凤。 当年受人族至强者围攻，只能带着残余巫族遁入星海。仅留下一些拥有巫族血脉的后辈，组建起名为九凤山的杀手组织。 如今天下大乱，让它看到了回归的希望。 曾经的天下霸主，早已受够了漂泊的日子。 “禀巫祖，梁洲地处虽偏，但土地肥沃。修行者的实力也不强。大多是未开化的平民。最适合我族落脚。” 一名老者把头深深埋在地上，根本不敢直视九凤的真容。 由于激动，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九凤不是祖巫，却是巫族中的最强者。因此被他尊称为巫祖。 “嗯，干得不错！”，九凤转过身，声音清脆而尖锐：“我族乃盘古精血所化。屹立于世界之巅无数年。如今却仅剩下数千族人。这固然有决战妖族的因素，但最可恶的是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人族。今日，梁洲就是咱们的立足之地。我的第一道命令，除掉这里的所有异族。” “是！” 整齐的应喝声惊天动地，如滚滚雷鸣。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众多身影朝四面八方散去。 九颗头颅的怪蛇九婴； 宛若猿猴的长右； 青羽红尾的灭蒙鸟； 千足剧毒的勾蛇； 独眼牛身蛇尾的蜚…… 相比之下，人形态的巫族反而是最少的。 当年九黎部落与初代人皇死战不退，几乎被人族屠尽。 巫族不像神族那样拥有无尽寿命，也没有死亡后缠绕不散的死气。 但他们是巫术的化身。实力也不会在出生时就限定上限。 凭借对血脉的感知。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没有伪装能骗过巫族的眼睛。 现在，曾经的霸主回来了。 梁洲将陷入最惨烈的杀戮。 人族、妖族、婆罗门遭到无情的收割。 仿佛是约定好的。 巫族有所动作的同时，神界的阿修罗也露出獠牙。 阿修罗本就是魔祖罗睺创造出的种族。 它们与魔族合体。变成了全新的怪物。 身上萦绕着滚滚魔气。 不仅保持着强壮的体魄，还掌握精神类的神通。 弥补了最后一块短板。 两场杀戮盛宴，在神界和下界同时展开…… 第362章 异变突起 “哈……” 姜羽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天髓的正确用法就是强化媳妇肉身。 昨夜又是整宿没睡。 就算体力顶得住，精神也有点耗不起了。 “少爷，要是觉得困倦就回去歇着吧。反正客人也不多。”，泰逢现在的姿态越来越低。 照理说，他从袁岭那里拿到的分红也不少。 可钱一到手就跑去赌博。 最后不仅一穷二白。还欠下一屁股债。 典型的越工作越困苦。 姜羽揉了揉眼睛，奇怪道：“对啊，最近客人怎么这么少？不会是有竞争对手了吧？” “没有！”，泰逢熟练地把玩着几十块木牌，在身前拉出道道残影：“阿修罗又冒头了，各大势力人人自危。把高手都收拢回去了。说起来，还是咱们这儿好。完全不受影响。” 姜羽神色一凛：“咋就不受影响呢？少赚多少钱啊？话说，阿修罗不是消停很长时间了吗？怎么又跑出来嘚瑟了？” “你没看要闻板？上面不是写了吗？最近出现的阿修罗会使用神通。”，泰逢对姜羽不关心神界大事感到意外。 实时更新的要闻板是除了赌博以外最受欢迎的地方。 “嗯？”，姜羽顿时清醒了不少：“阿修罗会使用神通？什么神通？” 泰逢两手一摊：“据说是精神控制类的。唉，反正现在客人不多，陪咱玩几把呗。不玩筹码的。” 他手痒得很，但囊中羞涩。 “哈……” 姜羽掩嘴打了个呵欠，擦掉眼角的泪水：“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就在这时，垚急匆匆地跑过来：“羽神，驻地出了点事。我要回去一趟。赊的账晚点再还哈。” “嗯？”，姜羽一怔：“出什么事了？” 垚落户在于儿的驻地。 走得这么急，恐怕出了不小的事情。 果然，垚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说道：“被偷袭了。有六七百阿修罗。” 姜羽顿时精神起来。 于儿的驻地大多是平民。就算有一些巅峰战力，也无法避免损失。 “走，我陪你去一趟！”，说着，扭头看向泰逢：“你们去不？要是真有阿修罗，咱们比试一下谁杀得多。如果你们赢了，我个人给你们一个月的奖金。” 泰逢眸光大亮：“你是说我们？” “对！”，姜羽点了点头：“你、熏池和武罗。击杀阿修罗的总数比我多，就算你们赢！” “嘿嘿嘿，被你小瞧了！”，泰逢被激起胜负欲：“你可是少爷，说话得算数。” 姜羽极为大方：“那是必须的！” 说完，又压低嗓音，故作神秘道：“如果你们三个比我击杀的数量多一倍，我再传授你们一点牌桌的小技巧。” 这话比发奖金更有吸引力。 正常来讲，想请动三位初代神族。要付出的代价远高于此。 可谁让泰逢三人被拿捏住了呢？ 垚有些眼红：“能算上我不？” 姜羽一撇嘴：“这是赌坊的员工福利。再说了，你本来就是驻地的人。回援是理所当然的。找我要什么好处？” “嘿嘿嘿，没错。这是员工福利！”，泰逢还挺有优越感：“用不用先和老板请个假？” 姜羽不以为然道：“我就做主了。有我在，一个来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确实，四名初代神族加上姜羽。足以主导一场中型战争的走向。 在姜羽看来，跑这一趟就相当于散心了。 趁机去二哥家讨点酒喝。 几人坐上车辇，在姜羽的操控下疾驰而去。 驻地。 原本有九名初代神族坐镇。镇守的六百多名甲士中有三分之一是将领出身。 战力不俗。 就算对上六七百名阿修罗也不算吃力。 可是垚成了赌坊的常客，还有两名初代神族走亲戚去了。 双方一交锋，立即发现了阿修罗的巨大变化。 以肉身见长的阿修罗居然用起神通了。 几位初代神族遭遇针对性的精神攻击。仿佛身陷泥潭，行动困难。 顶在前方的将士也变得神情恍惚，反应迟钝。 更想不到的是，被他们守护的平民居然拿起农具从背后下起黑手。 不少将士不明不白地死于袍泽手中。 阿修罗本就战力恐怖。 驻地的守卫力量几乎是一触即溃。 横行无忌的刀芒激射而出，成片收割着生命。 “将军，顶不住了！”，博坎拉着于儿的手臂，大声叫道：“你先带人撤吧！这里有我们顶着！” 于儿面黑似铁：“你们见过临阵脱逃的主帅吗？就算只剩我一个，也要杀光这些杂碎！杀！” 他挥舞月牙大戟，笔直冲向阿修罗的阵营。 但这次受到精神攻击的却是乘黄。 乘黄猛地顿住身形，露出挣扎之色。 于儿被惯性甩飞出去。 在地上翻滚几圈，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入敌阵：“都去死吧！” 他的战力不亚于初代神族。 但失去乘黄的配合，实力大打折扣。 博坎急得直跺脚。 突然想起姜羽留给他的三个兽皮卷。 第一个皮卷是他投奔起义军时打开的，上面写着“不拆营，不揽权”。第二个皮卷是起义军大胜神庭时打开的，上面写着“不居功，退求稳。” 这两个皮卷帮他保下了赤甲营。 第三个兽皮卷是在赤甲营遭遇生死危机时打开的。 博坎立即把皮卷打开。 结果上面只有一个字：“逃！” “逃？”，博坎露出一抹苦笑：“还真是朴实！” 说完，倒提着月牙大戟，义无反顾地朝阿修罗冲去。高声唱起营歌：“赤色的甲胄，赤色的兵。赤色的血肉，赤色的心。” 原赤甲营的将士也大声附和：“赤色的脚印在前行。赤色的荣耀战友情。我们是最强的赤甲营！” 唱歌的只有四五十人。 博坎知道，那些没开口的，永远都无法和他一起唱歌了。 “我们是最强的赤甲营！让赤色涂满大地，让赤色映照到天明……” 仅仅两句歌，又有数道声音消失。 “杀！” 博坎强忍泪水，戟刃向前。贴着地皮斩向一名阿修罗的脚踝。 “嘭！” 大戟虽然斩中阿修罗，却被反震之力弹了回来。 仅在阿修罗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 这防御远比以前恐怖。 博坎一击不成，翻滚着躲闪刀光。 “嗤！” 背上的甲胄被撕开一条狰狞的裂缝。血水沿着甲胄边缘缓缓渗出。 博坎身体一僵，正要调整身形。 身前又飙射来两道巨大的刀芒。 “躲不开了……” 博坎自嘲一笑：“他是对的。但我不后悔！” “扑！” 血水溅射了博坎一脸。 抬头一看，竟是赤甲营的小旗举着大盾顶在前方。 但大盾挡不住刀芒。 小旗连句遗言都没留下，就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 “杀！” 三十多名赤甲营的将士越众而出，对阿修罗发起了反冲锋。 口中仍高唱着营歌。 “赤色的脚印在前行。赤色的荣耀战友情。我们是最强的赤甲营……” 歌声很快就变得单薄起来。 博坎抹去脸上的血水，捡起袍泽的武器。 双手各执一戟，怒目圆睁。 眼角崩裂，躬身前冲：“让赤色涂满大地，让赤色映照到天明……” “铮！” 一道刀光将他手中的戟杆斩断。 博坎立即将断戟投掷出去。飞身而起，朝阿修罗的头上猛刺。 “噗！” 断戟被阿修罗凌空磕飞，但博坎的大戟也刺入阿修罗的眼窝。 然而，阿修罗有三颗头颅。 别说刺伤眼睛，就算砍掉两颗头都不会死。 博坎弃戟抽刀，运足力气砍向阿修罗的脖子。 可下一瞬，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 博坎一个晃神，脖子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手里的长刀也被扭成麻花。 阿修罗被刺伤眼睛，暴怒无比。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博坎的脑袋突然旋转一百八十度，后脑的独眼暴射出万丈白光。 “呃啊……” 阿修罗被突如其来的白光照耀，纷纷闭眼。 博坎也被巨力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有一只大脚狠狠踩中胸口。 “嘭！” 甲胄变形。 体内响起一连串的骨折声。 “咳咳……” 博坎呕出一大口鲜血。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爆了。捡起手边的石头，声音嘶哑地喃喃道：“让赤色涂满大地……让赤色映照到天……” 就在阿修罗抬脚再次踩下时。 一道雷鸣般的炸响自天边传来！ 第363章 震怒 “噗！” 阿修罗极为突兀地爆开。 整个上半身都成了细碎的血肉，四处飞溅。 一艘通体银白的流线型车辇悬浮在空中。 “嗯？好像撞到东西了！”，姜羽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来。 紧接着就响起垚的怒吼：“这帮狗东西，居然趁我不在，跑来偷家！” 泰逢的声音紧随其后：“少爷，说好了奖金哈。你可别因为怪物少就反悔！” 四名初代神族的加入，迅速稳住战况。 他们也遭到精神攻击。 可就算动作变得迟缓，也不是阿修罗能正面抗衡的。 姜羽闪身飞到博坎身前，面色凝重。 撕开甲胄。一边帮他接骨，一边往他体内注入生机。 博坎伸出满是鲜血的大手，拉住姜羽：“别管我。将军身陷敌阵，危在旦夕！” 姜羽微微点头：“撑着点，我很快回来。” 说完，转身朝敌阵冲去。 “好！”，博坎看着姜羽的背影，支撑他的最后一口气也缓缓泄了出去。轻声呢喃道：“羽神，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但我不后悔……我……我知道你就是小鱼。其实……我也没那么蠢……” “阿爹！” 鬼阵身上挨了一刀，衣服崩碎。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微风在鬼阵和博坎的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柯柔头痛欲裂，咬牙叫道：“阿鬼！快回来！” 她也在博坎身上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不愿看到这个粗糙而细心的汉子遭遇不测。 鬼阵已经哭成了泪人，哭嚎着把博坎拖回去。 这种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他们。 每个神族都在拼死抵抗。 姜羽手持陨铁大棒，身周环绕着两柄高速旋转的水刀。锋利的石笋不断从地面突刺而起。 有紫皮葫芦护持。他是除了鬼阵外，唯一不受精神干扰的人。 也成了彻头彻尾的屠夫。 所过之处尽是阿修罗的残肢断臂。 “二哥！” 当姜羽在敌阵中找到于儿时，一颗心沉入谷底。 那道伟岸的身周躺着十几具尸体。 但他身上的甲胄尽毁。 就连姜羽亲手打造的月牙大戟都崩断了。只剩下半截戟刃。 胸口有两处狰狞的贯穿伤。 听到姜羽的叫声，于儿缓缓扭过头来。嘴角微扬：“你怎么来……” 话未说完就呕出一大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姜羽疾冲上前，捂住于儿的伤口。拼命往他体内灌注生机。语气焦急道：“二哥，没事的。我带人来了。阿修罗跑不掉的！” 于儿缓缓摇头：“三弟，别费力气了。我的内脏全被绞碎了。你……帮我照顾好乘黄……”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骤然熄灭。 “唳！” 乘黄感知到于儿的气息消失，仰天发出一声悲鸣。不顾精神桎梏，缓慢地前冲过来。 “不要！” 姜羽失声惊呼。 可下一刻，乘黄的身影就被十多道刀芒淹没。 姜羽双眼充血，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们这帮杂碎，为什么像老鼠一样杀不干净？去死！全给我去死！” 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来啊！你们不是喜欢负面情绪吗？来这里取！”，姜羽的狮子吼炸响整个战场。强大的吸力自右脚爆发而出。 距离较近的几个阿修罗身上飘出魔族身影。 被姜羽强行吸收。 “嗖！” 姜羽展开空间挪移，直接出现在一只阿修罗的体内。 从内部将其生生撕裂。 全身浸染着墨蓝色的血液，比魔族还像魔族。 水刀冰锥，烈焰风刃。 他的身影伴随着阵阵雷鸣，不断闪烁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所过之处尽是残碎的尸块。 “好强！” 垚感觉桎梏她的精神力一松，看向发疯的姜羽。竟一时忘记出手了。 她跟着赤甲营喊“羽神”，多少带些调侃的味道。 此时却觉得是名副其实。 只见姜羽身形不断闪烁，但凡被他接近的阿修罗，体内都飞出尖啸的黑影。 姜羽时而掏出一颗深蓝色的心脏，时而用陨铁大棒将阿修罗生生打爆。 以一己之力快速收割着生命。 十一位初代神族失去精神控制，如同出笼猛虎，齐齐碾压上去。 他们被阿修罗搞得郁闷不已。 全都憋了一肚子气。 形势逆转。 终于有阿修罗开始逃了。 姜羽甩掉手上的血水，一双赤瞳冷冷扫视。 他和阿修罗打过多次交道。虽然丧失理智，却没忘记阿修罗的战斗风格。 此时撤退，证明头领还活着。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体态娇小的阿修罗身上。 准确地说，这是一个外表像阿修罗的高阶魔族。 姜羽除了计都之外，第一次见到拥有实体的魔族。 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身形连闪，朝魔族冲去。 “唰唰唰……” 数十道刀芒自四面八方劈来，全都斩在姜羽的残影上。 魔族扭头看了一眼，吓得亡魂直冒。将手指划破，把黑血洒向天空。 一只长满鳞片的巨大鬼爪浮现出来。带着千钧之势朝姜羽抓去。 “嘭！” 姜羽单手握着陨铁大棒。一记上撩，直接将鬼手震成漫天黑雾。 身形闪烁，一脚踹在魔族的屁股上。 魔族一个踉跄，摔出十几丈远。 姜羽踩在魔族背上，并未吸收它的魔气。语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你们……是从哪来的？” “嘿嘿嘿嘿，你猜……嗷！” 魔族刚发出刺耳的尖笑，一条手臂就被姜羽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你还有五条胳膊和两条腿！”，姜羽笑容残忍，比痛苦哀嚎的魔族更像魔族。 魔族的三颗头颅发出不同的惨叫：“你们都是食物！” “噗！” 又一条手臂离它而去。 姜羽舔掉溅在嘴角的血水，眼底的赤色更盛：“回答错误！” “啊！啊！神庭！我们是从神庭来的。”，魔族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忠诚可言。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卖掉主子。 “欧？我不信！”，姜羽再次撕掉魔族两条手臂。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你不老实！” 数道刀芒朝姜羽背后射来。 他头也不回。身后升起一道高速流动的水幕。 轻而易举地挡下攻击。 “嘭嘭”两声。 偷袭他的阿修罗被自己体内的血液撕成碎片。 姜羽对身后的一切恍若未知，猛地将陨铁大棒砸在魔族的脚踝上。 重达一万多斤的大棒加上姜羽的臂力。碾过之处，只留下一片混杂骨渣的肉泥。 “杀……杀了我吧！”，魔族知道姜羽不会放过他。只求一死。 姜羽却退后两步，朝追上来的神族将士偏了一下头。 十几人顿时围拢上去。 更加尖利的惨叫声冲天而起。 姜羽没留下看热闹。 立即用土之祖符联通后土令牌。 他要把于儿的魂魄带回来…… 第364章 共赴黄泉 轮回之地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 姜羽一进来就火急火燎地赶往孟婆汤。 生怕于儿已经泡过澡了。 他在万千魂魄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大多是赤甲营的将士。 目光空洞地随着魂魄大潮缓慢前行。 “博坎？你怎么也死了？” 姜羽看到博坎的魂魄时，心头一紧。他还打算回去后立即救人呢。 “羽神，这是什么地方？”，突然有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把姜羽吓了一跳。 除了孟婆和嬴勾，他从没在轮回之地听过其他声音。 扭头看去，说话的竟是蓐收身边的那两名狱卒。 姜羽依稀记得，牛头人身的名为阿傍。马头人身的名叫大春。 可这俩家伙怎么还保留神志？ 难道是因为……他们在后土令牌上留有精血。现在算是孟婆的人了？ “哎，你俩也死了？”，姜羽感觉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有点怪：“看到于儿将军了吗？” 阿傍挠了挠头：“我们死了？原来这里就是你说过的轮回之地。比我想象得热闹一些。” 大春只是露出意外之色而已，并没大呼小叫：“于儿将军好像在后面。他比我们晚了一会儿。” 姜羽也不知道这俩家伙是怎么死的。 似乎对死亡并不排斥。 他到的时候阿傍和大春已经死了。 死因是替蓐收挡刀。 当时的情况根本活不下来。 他们出现在轮回之地的第一时间就有所猜测了。见蓐收的魂魄没跟过来，倒是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少死得其所。 可惜这里的魂魄都傻乎乎的，怎么说话都不理他们。 “羽神，你也死了吗？”，阿傍的脸上带着好奇：“为什么别的魂魄都不说话？” 姜羽也不懂这里的门道：“我是来串门的。求后土娘娘点事。” 来到轮回之地，反倒不急了。 急也没用。 大春仍然关心那些袍泽：“打退阿修罗了吗？” “嗯！都弄死了。”，姜羽想起无孔不入的魔族就恨得牙根发痒。 阿傍和大春齐齐抱拳行礼：“多谢羽神为兄弟们报仇！” 姜羽摆了摆手，扯着博坎的魂魄单独走到路旁。 对阿傍和大春叮嘱道：“你们盯紧他。待会儿千万别让他下水。” “是！” 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表情认真地应了下来。 姜羽要带于儿的魂魄回去。 一个是救，两个也是救。 孟婆大仁大义，肯定会同意的吧？ 姜羽刚下战场。即使是魂体状态，依然戾气滔天。 然而，当他看到凉亭里的孟婆时。凶煞之气瞬间消散无踪。 脸色也变得谄媚起来。 “婆婆！” 语气略带撒娇。隔着老远就是一记滑跪。 滑过一段道路，又滑过奈何桥。刚好停在孟婆的身前，伸出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给孟婆捶腿：“我想死你了。” 孟婆不动声色地往一旁躲了躲，笑容慈祥：“我也想你死了。” 姜羽宛如没听出话里的意思，扭头指向阿傍和大春：“快看，我给你挑的帮手来了。怕他们迷路，我还亲自送他们一程。” 阿傍和大春都看傻了。 传言姜羽仅带数百人的赤甲营就敢深入敌阵，生擒女阿修罗。 杀伐果断，霸气无双。 可眼前这位…… 怎么看都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孟婆抬眸看向阿傍和大春：“你俩过来。” 两人快步上前，诚惶诚恐地行礼道：“拜见后土娘娘。” 孟婆轻叹了口气：“我已化身六道。如今只剩一缕残念。你们称我孟婆就行。” 说着，又看向博坎的魂魄：“怎么还拖着一个亡魂？丢孟婆汤里就行。” 姜羽连忙阻止：“别啊婆婆。他是我的旧识。人还没死透呢，不小心让魂跑了。让我带回去吧。” 这种鬼话自然忽悠不了孟婆。 孟婆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瞪着姜羽。 姜羽被她看得心头发毛，讪笑道：“那个……我给你送来两个帮手。你让我带走两个魂魄。挺公平的吧？” 孟婆过了半晌才缓缓摇头：“规矩就是规矩。别说是你的旧识，就算你死了，也逃不过孟婆汤的洗礼。” “等一下哈！”，姜羽看到于儿和乘黄的魂魄飘到孟婆汤前排队。连忙跑过去拉住他。 对孟婆恳求道：“婆婆，怎么才肯放他们回去？” 孟婆笑吟吟地看着姜羽：“把建木树苗和葫芦给我。” “好！”，姜羽没有半点犹豫。答应得无比爽快。 孟婆一怔：“加上两枚祖符！” 姜羽再次点头：“没问题！” “嗯？”，孟婆重新审视起姜羽：“你肯为了两个魂魄舍弃这些至宝？” 姜羽神色认真道：“我没有这些东西也饿不着。等回到神界，我继续当少爷。没必要打打杀杀的。” 孟婆微微点头：“如果用你的命换他们两个呢？” “这……” 姜羽犹豫了。 有两个娇滴滴的媳妇在家里等着。阿爹阿母才刚团聚。叔叔和姑姑也对他极好。 还有一帮放不下的兄弟…… 孟婆微微点头，眼底闪过欣慰之色：“你能犹豫这么久，已经难能可贵了。孩子，轮回之地的规矩是我化身之初定下的。也是这里的法则。我不能让你把魂魄带回去，但我可以唤醒他们的意识。让你们做最后的道别。” 她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轻轻吐出一个字：“归！” 于儿和博坎的眼中逐渐有了光芒。 看清姜羽之后同时发出惊呼。 “三弟？” “羽神？” 孟婆语气平淡道：“魂魄的意识归来，就要立即浸入孟婆汤。否则会变成诡。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叙旧。结束之后就送他们轮回了。” 于儿和博坎先前只是无法思考，但保留着记忆。对孟婆连连道谢。 “三弟，你不该追到这里。太莽撞了！”，于儿既感动又担忧。 当初姜羽和玄龟一起逃难时，正是于儿挺身而出，为他们拖延时间的。 于儿也因此受到牵连。 姜羽鼻子一酸：“二哥啊，你走得太突然了。我还有好多酒，好多话呢。” 于儿哈哈大笑，用虚幻的手臂拍了拍姜羽肩膀：“你能送吾最后一程，就是世间最烈的酒，最浓的情！” 姜羽神色黯然：“二哥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 于儿摇了摇头，笑声爽朗：“以前总觉得有很多事情没做。可真走到这里，反而坦然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吧！” 孟婆对于儿的豁达颇为意外，插嘴道：“大个子，如果你在这里帮忙。我可以让你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活着。” 于儿笑着摆手：“多谢娘娘厚爱。吾这一生活得够久了。想要放下过往，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新生。” 孟婆伸出手指点了点。 用一条无形无色的丝线把他和姜羽连接到一起：“老婆子送你们一根因果线。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们可以用全新的姿态重逢。” 于儿朝孟婆深鞠一躬：“多谢娘娘成全。” 一旁的博坎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于儿在博坎的肩头轻怼一拳，笑骂道：“博坎，你是吾的近卫首领。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不行。有什么话，直接对我三弟讲！” 博坎面露为难之色：“那个……羽神，我是个臭光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鬼。” 姜羽对他的情感也十分复杂：“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亏待他的。媳妇都帮他安排好了。” 博坎憨笑两声：“那小子比我强！” 说完，向孟婆投去祈求的目光：“娘娘，我知道对您提要求有些唐突。可如果您不为难的话，我来世还想当将军的兵。” 于儿连忙喝止：“博坎，咱们一起经历这么多事。你还把吾当将军？吾可是早就把你当兄弟了！” 博坎大为感动，握住于儿的手：“好！我生生世世当你的追随者。” 孟婆叹了口气，轻挥长袖。 博坎和于儿的脸色再次变得木然起来。 孟婆轻声说道：“上路吧，迎接你们的新生。” 博坎和于儿如提线木偶般，朝着孟婆汤飘去。 二人虽然失去意识，却依然牵着彼此的手。 姜羽追到孟婆汤的边上，看着两人的魂魄缓缓沉下去。大声叫道：“二哥！博坎！” 他明知无法改变结果，心中仍充满了不舍。 “生命如水，周而复始。海蒸腾水汽，水汽变成云，云再化雨落入江河。水还是那些水，却也不是当初的水了。”，孟婆的声音不大。像是说给姜羽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有些好奇姜羽如何祛除神族的气息，但现在并不适合问这些。 姜羽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打起精神。 “婆婆，你还没告诉我。到哪里找他们的来世呢……” 第365章 三生石 六道轮回。 分别是修罗道、天道、人道、畜生道、地狱道、饿鬼道。 修罗道指的是神界。神族在上古时期被称为修罗。 天道位于天河的一处独立空间。曾归妖庭管辖。后来妖族覆灭，被阐教强者接管。 人道和畜生道都在下界。投胎到下界的魂魄也最多。 地狱道一直是空的。先前只有赢勾和他老婆的残魂。如今多了阿傍和大春两个劳动力。 恶鬼道则是那条逆流而上的大河。看似滔滔河水，实际上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阿修罗、罗刹和夜叉，因为魂魄交杂污秽，被丢进河中洗涤。 直到清除杂质才能顺着水流进入孟婆汤，重新步入轮回。 出乎意料，魔族仅是一种衍生自我意识的能量。不入轮回。 姜羽耐着性子听完孟婆的讲述。 感觉六道的分配非常粗糙。尤其是地狱道，完全是挂了个虚名。 或许是姜羽送来员工的关系，孟婆比以前有说话的兴致。 带着姜羽飘至一块巨石面前。 这块巨石的形状有点像留影水晶。 一面凹凸不平，一面光滑如镜。 孟婆用手指在巨石上轻轻一点。光滑面竟现出淡淡的影像。 就见一个手拿木镞的粗犷汉子，带领众人抗击洪水。他身边有一匹高大的骏马卖力地拉着石头。还有一个男人拎着盛满食物的木盒，与他有说有笑。 姜羽略微失神：“这……这不会是我二哥和博坎吧？这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孟婆的语气略显惆怅：“当年女娲以身补天。这是多出的一块补天石。我将一缕空间之力炼入其中。如今，倒算是一件窥探过去和未来的法宝了。” 说着，手指在巨石上再次一点。 画面变成须发皆白的老翁，带着男女老少开凿一座巨山。 有一头和他一样苍老的黄牛低垂着头。牛背上坐着另一个老汉，大笑着指指点点。 孟婆斜瞥了一眼姜羽：“老婆子没让你把魂魄带回去。但可以让他们转世以后，在冥冥之中重新相聚。” 边说边轻抚巨石。 画面再变。 天空下着滂沱大雨，身穿布衣的两名青年站在大石上，振臂高呼。近百人举拳呼应。 服饰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头发都是在偏右的位置梳出一个发髻。 孟婆低声嘀咕：“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真不消停……” 姜羽面色复杂：“婆婆，他们真是二哥和博坎的转世之身？” 孟婆没有继续，而是颇有深意地说道：“看到了吗？此生放不下的一切，在时间长河中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姜羽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孟婆仰天大笑：“傻小子，活着本身就是意义啊！再微小的生命，都以自己的方式改变着这个世界。世界的每一丝变化都烙印着生命的光辉！” “婆婆，我现在脑子不好用。你的话太深奥了。”，姜羽很想把这些话记住，可一转头就全忘了。 孟婆并不在意：“不妨事，本来就是老婆子的牢骚罢了。对了，你觉得这块补天石如何？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姜羽顿时警觉起来。 他在轮回之地思维迟钝。但仍清晰地记得，当初给孟婆汤起名字，差点被撕碎的场景。 当即把嘴死死抿住。 孟婆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姜羽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这上面留有时光的缩影。以后若是有像你一样特别的人，可以带他来这里照一照。” 姜羽强行岔开话题：“婆婆，嬴勾的老婆没经过孟婆汤洗礼吗？为什么她可以觉醒前世的记忆？” 孟婆摸着下巴，做出思索状。随口应道：“嬴勾在轮回之地帮过不少忙。那份记忆是他用全部功德保下来的。可是这块石头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姜羽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功德？嬴勾身为尸祖，杀戮无数。他哪来的功德？” “是啊！”，孟婆微微颔首：“所以这块石头叫什么好呢？” 姜羽脱口而出：“既然能看到前世今生，干脆叫三生石得了！” 话一出口，顿觉不妙。 脚下一阵震颤。 “轰隆”声炸响。 从巨石旁升起一块石碑。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三生石。 巨石上也氤氲出一股莫名的气息。 “糟……糟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姜羽欲哭无泪，直想抽自己嘴巴。 孟婆的脸上蒙了一层森绿的色彩。举起鸡爪子般的枯槁手掌，冷笑连连：“小子，你是一点都不长记性啊！” 姜羽彻底慌了：“不，婆婆，这不能怪我。你是钓鱼执法！” 完了！ 没救回两个兄弟，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慌张之下，他扭头就逃。 可没跑两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随即被孟婆推了一下。 耳边回荡着阴恻恻的声音：“小子，别想跑……” 姜羽打了个激灵，魂魄归体。 昏沉的脑子瞬间变得清灵：“不对啊！明明是她诱导我起名字的。我还没问觉醒记忆的方法呢，还没看自己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他又想沟通土之祖符。 虽说孟婆喜怒无常，但还算讲理。 只要讲理，他就不怕。 可下一瞬，姜羽又停住动作。 于儿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仅剩的魔族正被众人围攻。 魔气弥漫，惨叫连连。 可就是杀不死。 “我来吧！”，姜羽缓步上前，一脚踩在魔族的身上。 众人纷纷让开一些距离。 他们也被姜羽的前后变化惊到了。 姜羽上一刻还状若疯魔，眨眼工夫就平静如水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心性？ 姜羽没继续折磨魔族，而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魔气。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什么品种的魔族，在魔族是什么地位？神界有多少魔族和阿修罗？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来的？” “我……我是地魔。属于中层将领。有几处界域通道，通过秘境联通了神界和黑渊。想来多少魔族都行！” 它感觉到体内的魔气正在流逝，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大人，如果你放过我。我可以为你带路，给你当内应也行啊！” 姜羽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们和神王是什么关系？” 地魔有问必答：“和神王没关系。但王师是魔尊计都。”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众人连抽冷气。 难怪驻地的行踪会暴露。 先前初代神族联手追杀姜羽，驻地的强者也出动了。 应该是他们和神王说起驻地，神王又和王师商议如何对待这里。 如此算来，竟是姜羽间接导致了这场袭击。 “不能放过它！”，身后传来鬼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嗓子都喊破音了：“小鱼，阿爹死了！杀了它报仇！我要把它碎尸万段！” 鬼阵不再为姜羽的身份保密了。 认识小鱼的人死光了，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嗯！” 姜羽没有回头。 他目送博坎和于儿沉入孟婆汤。自然知道两人已经不在了。 不仅是他们。还有乘黄，赤甲营的将士，近百名军官，数千平民。 姜羽脚下的吸力骤然爆发，无数黑气涌入他的体内。 地魔绝望地大叫起来：“你放过我，我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 “不！”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叛主子的人，还会再次背叛。所以……你还是去死吧！可惜魔族由欲望而生，死后没有魂魄。不然倒是可以让阿傍和大春好好招待你。” 第366章 烂摊子 入侵者被全歼了。 但是留下一个烂摊子。 姜羽看着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神色复杂。 那些都是赤甲营的老兵。 挨过他的揍，一起喝过酒。 为陨铁大棒献过血，还有几人给姜羽传授过巫文。 姜羽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如今，想把尸体拼凑完整都困难。 姜羽在轮回之地目送他们走进孟婆汤。久久无法释怀。 垚抱着儿子的尸体跪在地上。陷入沉默地自责。 这是她最器重的子嗣。如果好好培养，实力能达到初代神族的水平。 要不是她赌博成性，或许儿子就不会死了。 许多人在尸堆中游荡。 妻子寻找丈夫，母亲寻找儿子。 找回一部分，再努力地拼接在一起。 压抑的哭声如同低吟的丧歌。 鬼阵仍然哀嚎不止。 这种时候，也只有孩子才能哭得肆无忌惮。 姜羽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鬼阵的脑袋：“我在轮回之地见过博坎。送了他最后一程。他走得很坦然，唯独放心不下你。” “吭哧！” 鬼阵一口咬在姜羽的手上，眼泪鼻涕横流。 姜羽微微蹙眉，并未把手缩回来。 鬼阵下口有些重，但没有咬破。含糊不清地吼道：“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我都愿意把阿爹分你一半了，你为什么还要走？” 柯柔怯生生地走过来，拉住姜羽的衣袖：“以后怎么办？” 姜羽任凭鬼阵在手上当挂件，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柯揉的脑袋：“其实你们自己也很强！” 这时，蓐收挺身而出。大声说道：“兄弟们，神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继续躲下去，只会一次次遭遇这样的袭击。咱们大多是平民。可是别忘了，神族生来就是战士！” 他的话没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不少人的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姜羽身前，沉声说道：“羽神！” “嗯？”，姜羽抬头看去，竟是女独眼巨人毓。 毓以前对姜羽的称呼不是小子就是将军弟弟。 此时竟和赤甲营用上了同样的称呼。 姜羽现在没心情斗嘴，皱眉问道：“有事？” 毓展开破破烂烂的军旗，神色无比郑重：“深目一族，全族三十二人。愿意继承赤甲营的意志。让这面旗帜飘扬在阿修罗的尸骨上。” 深目一族原本有过半人数感染疫病。仗着体格健硕才比别人熬得久一些。 最终等到了姜羽的解药。 于儿没有藏私，把解药的来源告诉了驻地的所有人。 人们感恩戴德的同时，也通过赤甲营了解了姜羽的过往。 在刚刚的恶战中，赤甲营无一后退。 用生命扞卫了近卫军的荣耀。 深目一族敬佩强者，也愿意继承强者的意志。 大概是脑子过于简单，精神攻击对他们的干扰微乎其微。 对战时，巨人们用血肉之躯组成人墙。死死护住身后的平民。 战后统计，仅仅付出三人重伤，其他人轻伤的代价。 可见这个种族何等强大了。 姜羽怔怔地看着赤甲营大旗。竟有些晃神。 一张张憨厚朴实的笑脸从眼前闪过。 他拔下手上的鬼阵。 用双手接过营旗，小心翼翼地叠好。语气低沉：“赤甲营是二哥的近卫军。二哥没了，赤甲营的将士也追随而去。这面旗……该尘封起来了。” 毓大感意外：“羽神……” 姜羽直起身，朗声问道：“跟着我，你们会死光的。” 毓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失去斗志的深目一族，和灭亡有什么区别？” “好！”，姜羽不再推诿：“赤甲的含义是以血肉之躯扞卫军人荣耀。我不需要你们用身体挡刀。应该染血的是手里的武器。既然阿修罗的血是黑的，那么……就叫玄刀营吧！” 这个名字算不上严谨。 阿修罗的血是墨蓝色的，并不是纯黑。 神族的编制也是十人为小旗，百人为总旗，五百人为一营。 况且深目一族惯用的武器是狼牙棒。 可这种时候没有人较真。 玄刀营怎么都比蓝棒旗听上去霸气吧？ 蓐收凑上前，低声问道：“羽神，你看这驻地……” “哎！”，姜羽伸手打断他后面的话：“我带几十个人打打游击还行。真照顾不了几万人。” 姜羽最怕麻烦。 他带上深目一族都是因为毓的那句“继承赤甲营意志。” 如果逼他统领一个驻地。下一刻他就得失踪。 神界平静太久了。在遭受袭击的前一刻。众人还沉浸在长势喜人的黍米上。 蓐收抿了抿嘴：“那你对我们有什么建议？” “你刚刚说得挺好。神族当自强！”，姜羽坚决不接这个锅：“这处驻地已经不能待了。你们得换个地方养精蓄锐。我可以支援一些兵器甲胄。” 说完一挥手，大量辎重和车辇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羽洗劫了数座山头。 光是融父山搞到的军备就够武装两万多人的。 蓐收看到这些物资也是一怔。 所有制式装备都是全新的。 如果他们早有这么多装备，也不至于被打得那么惨。 驻地在几位初代神族的组织下，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葬礼。 随后就开始为迁徙做准备。 姜羽找到蓐收：“秋神大人，你搞定毓没有？要是还没搞定。我可把人带走了。” 蓐收摇头苦笑：“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姜羽冷哼一声：“兄弟的仇不能不报。那个魔族说神界有通往黑渊的入口。我肯定是不敢往黑渊跑的。那就只能堵门杀了。” “这……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蓐收感觉姜羽的计划和没有差不多。 姜羽耸了耸肩：“杀到我消气为止。不然肚里总憋着一股气，很容易抑郁的。” “你还是这么不羁啊！”，蓐收无奈摇头：“需要我做点什么？” 姜羽看着整装待发的人群，上前抱了一下蓐收：“我不想打死的神族不多。你算一个。好好活着。阿鬼和柯柔我也带走了。” 这话让蓐收怔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高兴。 泰逢三人飞了过来：“少爷，你要追杀阿修罗？可我们没有这么长的假期啊。” “先回赌坊！” 姜羽不可能说走就走。 怎么都得先和家人打一声招呼。 可是当他看向三十多名铁塔般的汉子，又是一阵头大。 “看来，得搞一艘超级车辇了……” 第367章 玄刀营 银亮的飞行车辇，长度达到二十丈。 远远看去就像一根铁棍。 为了让车身稳定，两侧添加了三对铁翼。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驾驶这种巨型车辇，别说动用空间挪移了。就连风属性巫术都有些吃力。 可姜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深目一族不会御空。 不仅无法御空，就连天赋神通都倾注在肉身强化上。否则也不会拥有如此强悍的体魄，仍遭到其他神族嫌弃了。 不会使用神通的神族，与下界的贱民有什么区别？ 况且深目一族的甲胄和武器都是特制的。饭量还大得出奇。 堪比人形吞金兽。 无论留在驻地还是投奔起义军，都不会得到特殊关照。 毓是深目一族万年不遇的聪明人。 她表面上要继承赤甲营的意志。可又何尝不是抱姜羽的大腿呢？ 见飞行车辇摇摇晃晃地漂浮起来，立即说道：“羽神，我们跑得很快。你把目的地告诉我，我们在地上跑就行。” “不用！”，姜羽扭头看向泰逢三人：“帮个忙。” 三人拿到好处费。自然没什么二话：“好说！坐稳了！” 车辇缓缓加速，笔直朝萯山飞去。 只是车辇太大，容易受到天气干扰。 在云层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 身后不断响起深目一族的惊呼。 不时有人把头探出车辇，从千丈高空倾泻呕吐物。 等车辇落到赌坊时，所有独眼巨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 瘫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熏池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太弱了！这样的种族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武罗偷偷拉了他一下，低声问道：“你想帮少爷报仇？” 熏池顿时闭嘴。 报仇哪有赌博好玩？他刚得到大笔奖金，正要大杀四方呢。 女魃几人闻讯赶来。看到瘫软一地的独眼巨人，诧异道：“羽儿？你这是……” 姜羽只能把驻地遇袭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女魃沉吟良久，郑重其事地看向姜羽：“既然收下深目一族，就要对他们负起责任。毓和另一个姑娘是仅存的女性。如果她俩出了意外，这个种族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姜羽微微一怔。 他先前倒是没考虑这么周全。 听到女魃的话，倒是想通蓐收追求毓的碰壁原由了。 “放心吧阿母，深目一族很强。”，姜羽自信一笑：“由我带领，他们只会更强。” 蚩启打量着瘫软的大块头，嘴角微微扬起：“羽儿，这些傻大个的潜力不错。阿爹帮你培训一下吧！” 姜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可随即又被心中的恶趣味取代。连连点头：“劳烦阿爹了。” 他忍辱负重地熬过无数岁月，终于有人体验相同的快感了。 蚩启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不麻烦。斗兽场的神兽最近没什么精神。正好用他们提提神！” 毓的独眼中闪过茫然之色：“我们是天生的战士，不用培训……” 姜羽的笑容和蚩启如出一辙：“不，你们将要面对的是魔族和阿修罗。他们是整个神界的敌人。玄刀营需要的不是战士，而是战神！” 不知从何时开始，姜羽也染上了画大饼的陋习。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把巨人们说得热血沸腾。 独眼巨人脑子简单，又不会使用神通。 在军营里从未有人做到百户的高度。 战神？ 他们想都不敢想。 毓率先爬起身，身体还在左右摇晃。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可以接受训练。” 蚩启像是看到新玩具的孩子。尽管满含期待，可还是摆了摆手：“不急，我对软脚虾没兴趣！等你们吃饱喝足再说。” 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羽：“羽儿，你也一起吧！” “啊？我？”，姜羽一缩脖子：“我要准备他们的甲胄和武器，就不掺和了吧？” 女魃微微点头：“我帮你！” “好！”，姜羽觉得女魃是世上最体贴的阿母了。 清灵的声音悠悠响起：“我来淬火！” 姜羽大为感动。 这就是家人的温暖。 女魃是火之祖符的拥有者，对火焰的掌控无与伦比。 清灵释放的极寒就连姜羽都望尘莫及。 有她们相助，铸造装备的效率和质量能提升一大截。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帮不上忙。只能拼命修炼。 反正姜羽去哪，她们就要跟到哪。再也不分开了。 锻造装备的工作量很大。 深目一族善用狼牙棒，碰巧姜羽最擅长打造棒子。 把铁料混合提纯，炼成合金。 锻造出的狼牙棒主打结实耐用。 虽然也能高频震动，但这个尺码显然不是用来按摩的。 三十二根狼牙棒，整整耗费了两万多斤铁料。 真材实料。 为了让玄刀营名副其实，姜羽还给每人准备了一把两尺多长的“匕首”。 可相比于甲胄，这些损耗只算是零头。 甲胄通体乌黑。厚达两寸。 头盔，胸甲，裙甲，护臂，护腿一应俱全。 而且在肩头、手肘和膝盖处还留有尖锐的铁刺。 即使姜羽在锻造过程中加入了减重符文，一副甲胄仍有上千斤。 这也就是独眼巨人。 换成不擅长体能的神族，一套装备就压得走不动路了。 姜羽看着一个月的劳动成果，心中分外自豪：“我终于知道深目一族为什么上战场只拎着破棒子了！烧钱，太烧钱了！” 头号工具人阿鬼牵着二号工具人柯柔飘过来：“小鱼，我们的呢？” “哈！我怎么会把你们忘了？” 姜羽一挥手，飞出两套小巧精致的半身甲：“试试合不合身。” 柯柔眼中闪着精芒，偷偷朝姜羽抛了个媚眼：“谢谢羽神！” “嗯哼哼！”，姜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喜欢就好。越小的装备就越难打造。我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他自然不会承认，这两副甲胄只是空闲时用边角料打出来的。 女魃和清灵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姜羽烟熏火燎。如今大功告成，长舒一口气：“羽儿，我们去休息了。皮肤好干！” 清灵的声音悠悠响起：“敷个冰膜吧。” 话音刚落，一团冰雾凭空浮现，笼罩在女魃的脸上。 女魃的笑意更浓了：“还是妹妹贴心。男人啊，再怎么细心都有疏忽的地方。” “冰膜？” 姜羽暗暗记下了。 回头找凌配点护肤养颜的药粉，也给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安排上。 一行人收起装备，不紧不慢地朝斗兽场走去。 由于独眼巨人的加入，斗兽场已经成了赌坊最盈利的项目。 他们不光要互相对打，和神兽斗。偶尔还得对上黑白罴、吞天蜈蚣、化蛇和九头狮子。 这都归功于蚩启无微不至的关爱。 独眼巨人憨归憨，但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短短一个月，所有巨人的身上都布满了伤疤。拳头和掌心生有一层极厚的老茧。 独眼中的自卑被凶戾之气取代。 身上弥漫着宛若上古凶兽的气势。 即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依然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姜羽看到他们的变化，眼角都湿润了。 语气有些哽咽。 “呜……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368章 复仇之路 不管深目一族以前的处境何等尴尬。 全副武装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小瞧他们了。 他们的身高超过一丈。披挂着带有尖刺的重甲，如同三十二座黑色的铁塔。 粗大的狼牙棒斜挎在身后，腰间横着一柄两尺多长的“匕首”。 如果说三十二人就妄称一个营，会惹来嘲笑。 面对他们时就再也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这样的强军别说直面一个营的兵力，恐怕面对数千人的府都敢对冲一下。 就连泰逢都忍不住感慨：“以前怎么没发现傻大个的卖相这么唬人啊。说不准真能和阿修罗斗上一斗呢。” “斗一斗？”，蚩启轻笑一声：“你太小看我对他们的关爱了。” “嗯嗯！”，姜羽对蚩启的话感同身受。 独眼巨人在蚩启的关爱下未出现减员，已经是奇迹了。 女魃牵着姜羽的手：“羽儿，要我们陪你吗？” 姜羽笑着摇头：“我应付得来。就当是练兵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蚩启在一旁帮腔：“对啊，羽儿长大了，需要私人空间，就当和儿媳们度蜜月嘛。” 他还没和女魃腻歪够呢。 夫妻二人又是打铁又是练兵。一个月都没怎么交流。 巴不得把姜羽踹出去。 多宝道人是为了寒心霜来神界的。听说她要跟姜羽出去打架，也想跟去。 结果被寒心霜严词拒绝了。 多宝道人对寒心霜非常好。好得有些过头了。 正好朱雀抓来这么久，一直无法驯服。 不如让多宝道人在家里帮着驯鸟。 多宝道人无奈，送给寒心霜一个超远距离的通讯玉符。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 望眼欲穿的眼神如同送别被瘪三拐走的女儿。 姜羽和众人挥手告别，驾驶着车辇踏上复仇之路。 他无法带全副武装的独眼巨人飞行。 只能给车辇装上轮子在地上跑。 为了分担重量和适应路况。车辇又被改造成四节相连的车厢，每节车厢装有六个轮子。 跑起来会发出“哐啷啷”的怪响。 好在寒心霜记得车船上的阵法。 雕刻阵法，用灵石驱动。倒是不用时刻注入灵力控制。 此次出行的队伍中有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一二号工具人。还有三十二名独眼巨人。 虽然人数不多，但也算是声势浩大。 “小羽，你真在轮回之地送别了二哥和博坎？”，新垣若雪初为人妇，身上的气质愈发温润了。 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姜羽的肩头。 姜羽用脸颊在她手上蹭了蹭：“是啊！可惜孟婆不肯通融。没能把他们的魂魄带回来。” 新垣若雪轻叹了一口气：“原本觉得死亡非常神秘。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又感觉有些随意了。只是……我不想失去记忆，不想忘记你们。” 姜羽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你想什么呢？” 新垣若雪轻抿嘴唇：“我是人族。修为再高也不过五六百年的寿命。迟早要面临这一天的。” 寒心霜没心没肺地说道：“没事。我已经突破妖王了。有万年寿命。你轮回的时候有我盯着羽哥哥。保证不让他拈花惹……哎哟！” 姜羽在寒心霜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扭头看向新垣若雪：“嬴勾的媳妇就觉醒了前世记忆。肯定有保留记忆的方法。只是上次忘记问孟婆了。下次再遇到她就打听一下。” 新垣若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你这么一说，生死变得更随意了。如果人不再畏惧死亡，活着也就没那么精彩了。” 姜羽一阵无语，小声嘀咕道：“女人真是善变……” 这时，寒心霜的传讯玉符突然响起多宝道人的声音：“乖徒儿，你们走到哪了？吃饭了没有？” 寒心霜翻了个白眼，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快到萯山脚下了。师父，这么一会儿，你已经问我五遍了。要是真这么闲，帮我驯鸟吧。” “那行，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找为师。”，多宝道人在寒心霜面前，一点世外高人的姿态都没有。 寒心霜朝姜羽和新垣若雪做了个鬼脸，拖着长音应道：“好！” “没遇到危险也可以找我！”，多宝道人又补上一句。 寒心霜忍无可忍，直接把玉符丢进纳宝袋。 可传讯玉符出自多宝道人之手，隔着纳宝袋仍能听到他的叫声：“咦？信号受到干扰了！乖徒儿，你别把玉符收进纳宝袋啊。” “啪！” 寒心霜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做出挠墙的动作。 抓出传讯玉符就砸向姜羽。 姜羽一挥手，收进了紫皮葫芦。 终于清静了！ 三人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了口气。 “多宝道人在你面前……还真是和蔼可亲啊！”，姜羽想起初次见到多宝道人的场景。 那时是真有高人风范。 和现在判若两人。 新垣若雪用力掏了掏耳朵，仍然感觉嗡嗡作响。没话找话地问道：“小羽，接下来咱们往哪走？” “神庭……”，姜羽拖了个长音：“是不可能的！”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齐齐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姜羽讪笑着解释：“找到阿修罗的踪迹。逆向追踪到界域通道。然后堵门杀。” 寒心霜感觉这个主意还不如去神庭靠谱呢：“你确定？” 姜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婆罗门和魔族是通过秘境跑来的。这样的秘境有七八处之多。咱们只要进到其中一个秘境堵着。不等婆罗门变身就敲死，魔族一露头就吸成灵液。看似凶险，反而安全。” 寒心霜眨了眨眼睛：“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没什么难度。” 新垣若雪却微微摇头：“逆向追踪时，难免会遇上潜入神界的阿修罗。战斗在所难免。” 姜羽两手一摊：“这不是有玄刀营吗？带上他们又不是去旅游的！” 寒心霜噤了噤鼻子：“你打算怎么逆向追踪？总不能趴在地上找踪迹吧？” 姜羽回头瞅了一眼：“那不是有俩工具……一对金童玉女吗？阿鬼可以和花草动物对话，柯柔听力超绝。你不会以为我带着他们是去旅游的吧？” 新垣若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活都让他们干了，咱们三个不是去旅游的？” 姜羽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不然呢？” 第369章 玄刀营驾到 瑶碧山下。 空间如水波般蠕动起来。 依次走出十几名衣着华贵的青年。 他们先是小心翼翼地四处扫视。 然后快速朝着水潭跑去。 这里有一处隐蔽性极强的秘境。 没有连接任何界域。而且只有一个出口。是避难的绝佳场所。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没有水源。逃难的神族不得不到外面打水。 秘境里住着逃亡的勋贵家族。 如今神界激战正酣，谁都不想被抓去当壮丁。 万万没想到，躲过了交战的起义军和神庭，却没能躲过阿修罗的魔掌。 当这些青年跑到水潭时，恰巧撞上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水边歇脚。 这些人黑皮肤，高鼻梁。 身穿罩袍，把脸藏在阴影里。 领头的青年顿觉不妙。伸手拦住其他人，就要悄悄退回去。 可是晚了！ 鹰隼般的目光已经落到他们身上了。 十多人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住这附近？”，其中一人操着生硬的神族语言问道。 青年的反应很快：“不，我们逃难时和家人走散了。” 可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的女人却大声说道：“是的，我们家族就在这附近的秘境。有两万多人。” 青年大惊。 万万没想到，向来机灵的姑娘竟在这种时候犯起浑来。 可当他看向女人时，却发现女人瞳孔放大，目光呆滞。 青年大喝一声：“分头跑！” 他意识到这些人不对劲了。试图把视线引向别处。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袍人突然褪去罩袍。发出一声低吼。 只见其肌肉隆起，背后的皮肤撕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然后就从缝隙中钻出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阿修罗。 “天呐！” 青年僵在原地，腿脚都吓软了。 阿修罗是人族变的？ 难怪神庭筛查不出它们潜入神界的途径。 无法想象，高达三丈的阿修罗是怎么塞进那具躯体里的。 这是青年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只觉得天地剧烈翻转，然后就滚到了女人的脚边。 无头尸体扑通倒地。 女人手提短剑，目光呆滞。金色的血水溅了她一脸。 阿修罗也抽出肋骨，化为弯刀。 不紧不慢地朝剩余人走去。 它要收割负面情绪，不舍得把人杀太快。 轻柔地从四肢开始切片。 相比之下，领头的青年倒成了最痛快的一个。 惨叫声四起。 其他婆罗门围坐一圈，身上黑雾缭绕。贪婪地吞噬着惊恐的情绪。 这样的精神食粮还有两万多人？ 可以杀很久了。 想想就让人兴奋。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从秘境里探出头。嘴里还在念叨：“怎么去了这么久？” 下一刻，他的脸色骤变。 立即把头缩回去。 顿了顿，又大着胆子走出秘境。朝惨叫的方向摸去。 探头一看，十几个年轻人正被一片片地削去四肢，躺在地上哀嚎。 管家脸色瞬间煞白。 强忍着恐惧一点点后退。 可阿修罗的三颗头颅不是装饰品，立即捕捉到细微的动静。 迈开大步疾冲而来。 管家大惊，腾空而起。 可是他的脚踝被一道触手般的黑雾缠上。硬生生地扯回到地面。 “啊！救命！” 管家彻底慌了。 他宁愿自杀也不想遭受那种折磨。 可阿修罗只是把他从空中扯下来而已。用一只大脚把他踩住，转过两颗脑袋看向另一个方向。 其他婆罗门也都站起身，扭头看去。 “哐啷啷……哐啷啷……” 一辆极长的银色车辇自远处开来。 柯柔飞在车辇的上方，兴奋地叫道：“对对对，就是那！我果然没听错。还真找到阿修罗了！” 阿鬼和她并排飞行，嘟着小嘴：“明明是几只小鸟先告诉我的。” “哎呀，你和我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柯柔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反正你长大也要嫁给我。咱俩不分彼此嘛。” 鬼阵自己长得丑，却有点嫌弃柯柔：“我……我是看在灵液的面子上才答应你的。” “哼！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双手当成宝。”，柯柔有一百零七个前夫的丰富经验。拿捏鬼阵的手段可不止一小瓶灵液。 “嘎吱……” 姜羽拉动刹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就连他自己都捂着耳朵直龇牙：“车辇太重了，停车也是个麻烦。回头把刹车改成脚踏的。” 寒心霜以手托腮，目光迷离：“我就喜欢你精益求精的探索精神。” 新垣若雪轻咳一声：“先办正经事。” 寒心霜换了一只手，托着另半边腮：“我说的也是正经事。” 姜羽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晚上再收拾你！” 另外一边，阿修罗已经提着管家拦到车前。 五十多名婆罗门从几个方向包围上来。 姜羽微微蹙眉：“才这么几个？”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管家口鼻都流淌着血水，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快……逃！” 姜羽的角度看不见那些青年的惨状。但是能从空气中嗅到淡淡的血腥气。 他没多看管家。而是对一众婆罗门问道：“有会说人话的没？” “你是这附近的人吗？”，一名婆罗门操着蹩脚的神族语问道。 姜羽不答反问：“你们从哪来的？” 双方都把彼此当成了猎物。 婆罗门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在和谁说话吗？” 姜羽有些不耐烦了：“魔化阿修罗嘛。你要是主动告诉我从哪来的，我给你们一个痛快。如果让我自己问，可能……嘿嘿……” “铮！” 一道巨大的刀光突兀地劈向姜羽。 寒心霜向前半步，挡在姜羽身前。 刀光如同落入热锅的雪花，瞬间消弭无踪。 她有多宝道人这个师父。堪比移动的宝库。防身宝物都够砸死这群婆罗门了。 阿修罗看了看手里的弯刀，把管家丢到地上。 六条手臂同时斩出大片刀芒。 可姜羽却背着手站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好整以暇，神态自若。 “原来软饭也挺好吃的。” 姜羽唇角微微扬起，朗声说道：“你们再不变身可就没机会了哟！” 话音落下，身后的车辇微微一沉。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几人头顶跳跃而过，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 毓！ 她在车辇上颠簸了几天，终于找到阿修罗了。 急于活动手脚。 姜羽不满地摸了摸头顶：“咋能随便从别人头顶蹦过去呢？还抢我的风头！不行，回头得教教他们礼节！” 第370章 硬撼 独眼巨人身高一丈有余。 孔武有力。 是为肉搏战而生的种族。 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重甲被刀芒砍中的瞬间，自动激发超频震动。不仅能化解穿透力，还能将冲击力分布到全身。 只要损伤不是太重，甲胄的划痕还会在战后缓慢修复。 毓硬接几记刀芒后，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挥舞巨大的狼牙棒砸向阿修罗的脚踝。 如果博坎还活着，一定对这一幕无比熟悉。 姜羽就是用这招带领赤甲营走向辉煌的。 只是毓的狼牙棒无法媲美陨铁大棒。不能把阿修罗的腿打爆。 仅仅把阿修罗砸了个趔趄。 姜羽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么打不对！阿修罗的肌肉像牛筋一样。有缓冲作用。刚刚那一棒应该砸脚踝。脚踝只有一层皮，就算打不碎骨头，也够它疼一阵的。” 毓没回头，抡起大棒砸向阿修罗的其中一个头颅。 “啧！”，姜羽一偏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砸它脑袋干啥？打爆一个还有俩呢。盯着腿砸啊！砸断一条腿它就站不起来了！” 姜羽对付阿修罗的经验极为丰富。 他这辈子除了上山打猎，杀得最多的就是阿修罗了。 正常人的战斗习惯是攻击要害。 可是正常人的要害在阿修罗身上就不算要害了。 别说阿修罗有三颗头颅，就连心脏都有两颗。 毓一顿猛砸，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终于改变战术，盯着阿修罗的一条腿砸。 果然。 这个角度，阿修罗想对她放刀芒都麻烦。 被她砸得“嗷嗷”直叫。 管家都看傻眼了。 手脚并用地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理智让他趁乱逃走，可好奇心又强迫他留在这里看热闹。 “那可是阿修罗啊！难道和捂脚蹦跶的家伙不是同一品种？话说，那个横冲直撞的铁疙瘩是什么人？未免太猛了吧？” 他没把毓和独眼巨人联系在一起。 独眼巨人在神族眼中只是底层打杂的莽夫。 怎么可能这么猛？ 姜羽抱着肩膀，不停地指挥道：“对对对，就这么打！落点再高两寸！用腰背发力。力量的起始点在小腿上。我阿爹是怎么教你的？” 这时，三十一座铁塔也都站到了姜羽身后。 人数不多，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压迫感十足。 姜羽回头扫视一眼，大声问道：“都看清怎么打了吧？” “是！” 低沉的回复声，如同牛群齐鸣。 姜羽大手一挥：“这是玄刀营的第一战。上吧！把它们的屎打出来。” “吼！” 一众将士如同钢铁洪流，滚滚而去。 婆罗门见状，也纷纷变身。 碰撞声震耳欲聋。 刀芒飞舞，怒吼连连，轰鸣声不断。 交战双方加到一起还不足百人。硬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每个玄刀营战士都如同上古凶兽。 魔化阿修罗自然不弱。独眼巨人的高大体魄和他们一比，就像绿豆和花生米。 它们不仅肉身比普通阿修罗强悍一倍，还有魔气辅助。 可独眼巨人头脑简单，受到的精神影响微乎其微。 姜羽有紫皮葫芦护体，新垣若雪的混沌气可以同化能量，寒心霜更有十件八件的法宝抵御精神攻击。 鬼阵直接就对这类术法免疫。 整个玄刀营，只有柯柔一人会受精神干扰。 但她本就不需要冲锋陷阵。 可以说，这是一支为魔化阿修罗量身打造的队伍。 “叠浪！” 毓打瘸对手之后没有恋战。迅速退入战团。 将士们瞬间组成交错的两排队形。 “欧？”，姜羽来了精神。 他也好奇老爹这一个多月关爱出了什么成果。 “呼呀！” 前排将士齐齐大吼，抡起狼牙棒就砸。只管盯着阿修罗的脚踝打，完全放弃防御。 斩向他们的攻击统统由身边的战友格挡。 要么全力攻击，要么全力防御。 每个人都顺滑无比地切换着状态。 竟以十几人的数量，死死缠住五十多名魔化阿修罗。 就在双方纠缠在一起时，后排的将士厉声大喝。冲步上前，踩着前排将士的肩膀高高跃起。 劈头盖脸地砸落下去。 阿修罗抽出自己的肋骨当弯刀。软肋就成了真正的软肋。 管他皮糙肉厚。被狼牙棒砸在腰子上，一样疼得直抽冷气。 一轮劈头盖脸的砸击，后排将士变成了前排。 继续重复前面的动作。 如同不断拍击的海浪。任你礁石如何坚固，总有被拍碎的时候。 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下，终于有阿修罗失足跌倒。 等到铁浪从其身上碾过，地上只留下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躲在远处的管家都快把眼珠瞪出来了：“这……这这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神兵？” 可惜没人为他作答。 姜羽把鞋脱了，招呼道：“走，往前凑一凑。这么多魔族，可别浪费了。我的葫芦里住了个蹭吃蹭喝的。难养得很。” 新垣若雪嗔怪地瞪了姜羽一眼：“你能严肃一点不？” “够严肃了！”，姜羽扭头看向鬼阵：“没看那小孩想报仇，我都没让他上吗？” 鬼阵把牙齿磨得“嘎吱”作响：“所以，我什么时候能上？” 姜羽一耸肩：“如果有阿修罗想逃，就交给你吧。” 纯粹的阿修罗会死战不退。可魔化阿修罗就不好说了。 魔族见风使舵是基本操作。 “哎呀，他们全体都想逃跑！”，鬼阵随便找了个借口，“嗖”地一下冲飞出去。 柯柔飘到姜羽身边，语气略带哀怨：“阿鬼这么小就让他冲锋陷阵。要是死了，你可得赔我一个男人。” “放心，阿鬼在抗揍方面比我厉害。”，姜羽对鬼阵无比放心。 能把一众妖王困住万年，不抗揍才怪。 但鬼阵怕疼也是真的。 就听“哎哟”一声惨叫。鬼阵化为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随即又哭咧咧地跑回来。 片刻之后被再次打飞…… 随着滚滚铁流的反复碾压，地上已经出现二十多具阿修罗的尸体了。 姜羽却不太满意：“阿爹没见过阿修罗，战术布局是通过别人描述设计的。看来还得改进。这个效率有点低啊！” 如果别人这么说，肯定会被骂死。 从未听说哪支部队能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零战损地击杀阿修罗。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姜羽。 事实就摆在面前。 姜羽看着阵形逐渐溃散的阿修罗。扭了扭脖子，冷冷一笑：“那帮家伙打算逃了。咱们也去玩玩？” 寒心霜和新垣若雪早就在摩拳擦掌了。 “好！” 第371章 顺便打个劫 玄刀营以少胜多，在管家眼中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姜羽几人加入，瞬间对阿修罗形成碾压之势。 仿佛那些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而是只会唱歌的废物羽人。 姜羽连陨铁大棒都没拿出来。用冰锥和土刺盯着阿修罗的脑袋扎。 以这种方式宣泄对阿修罗的厌恶。 新垣若雪不像他那么托大。 手持伏羲琴，指尖在琴弦上轻快地跳动。 大片灰色的冰凌将阿修罗包裹起来，以飞速打磨的方式消减身上的血肉。 不仅如此，琴音中还带着一抹影响神志的韵律。 倒是和阿修罗的精神攻击有异曲同工之妙。 寒心霜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隐去身形。 三昧真火和冰凌轮着来。 五光十色的法宝光芒不断射出。 绚烂而致命。 躲在岩石后的管家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掐在自己大腿上。 终于确定没在做梦。 这一战的结果在动手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一个阿修罗见势不妙，借着队伍的掩护转身就逃。 姜羽斜瞥了它一眼，朝它的背影虚张五指。 “嘭！” 阿修罗身形一滞，爆成了大片墨蓝色的血沫。 溅了附近的战士一身。 “这招就叫水爆术吧……不，不够霸气。还是叫血爆术！”，姜羽自顾自地小声嘀咕。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得这么强了。 寒心霜没能抢到最后一击，心中颇为不满：“喂，你不留个活口吗？” “没必要。”，姜羽的信心来自一号工具人：“阿鬼能顺着它们的痕迹逆向追踪。” 当初鬼阵为了抓捕一众妖王，从幽州的鬼玉林一路追到营洲的泑山。 飞越无尽海，追出几十万里。 这种本事想摸清一群阿修罗的来路，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这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 将士们正给倒地不起的阿修罗一一补刀。 “多谢诸位的仗义相救！为我族人报仇。”，管家壮着胆子小跑过来。朝姜羽深深鞠了一躬。 他倒是有些眼力。早就看出众人以姜羽为首了。 姜羽笑眯眯地打量着管家：“不用谢，你这么客气，我后面的事情都不好意思做了。” “啊？” 管家微微一怔。疑惑地抬起头。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和蔼：“你们住在这附近？” 管家下意识地答道：“是啊！是从神庭搬出来避难的。” 他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后退半步。 “喔，神庭出来的？”，姜羽的笑容又亲切了几分：“是大家族吧？人呢？” 管家发现姜羽的语气不太对劲。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不能咽回去。态度谦逊道：“不算什么大家族。不然也不用东躲西藏了。” “嗯，问你个事。”，姜羽自来熟地揽过管家肩膀：“这些魔化阿修罗已经发现你们的据点了吧？” “呃……”，管家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可能已经暴露了。” 姜羽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五十多只阿修罗，你们家族能挡住吗？” 管家露出后怕之色：“挡不住！” 别看他们有两万多人，但是能战斗的也就几百名家丁。 只要阿修罗把秘境一堵，不用全部出手就能把他们屠杀干净。 “你看，我们及时赶到，算是救了你们全族的性命吧？”，姜羽绕了半天，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你看我们这些人吃喝拉撒，还要维护装备。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管家恍然：“我会请族长送上酬金。” “酬金？不不不，你误会了。”，姜羽连连摇头：“我接下来要打到阿修罗的老巢。所以你们还可以继续住在这里。连家都不用搬。” 管家有点搞不懂姜羽的意思了：“那……您这……” 姜羽的笑容如阳光般刺眼：“没啥，我顺便打个劫，不过分吧？” “啊？” 管家的表情和脑子都僵住了。 姜羽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起来，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你不会以为阿修罗能做到的事，我玄刀营做不出来吧？” 半天之后。 管家带着族长和一众长老颤巍巍地赶来。 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阵阵肝颤。 然后就看到姜羽对众将士训话的一幕。 “你们打的那是什么玩意儿？砸脑袋？你们比阿修罗跳得高吗？” 说着，用手指在一名将士的胸甲上捅得“哐哐”作响：“战阵！什么叫战阵？出一分力，就要发挥十分力的作用。可你们配合的那是什么玩意儿？出两分力，才只有一分战果。战阵的意义何在？” 铁塔般的将士都默不作声。 独眼上翻，好像天空有美女跳舞似的。 姜羽深吸了一口气，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只能说点大家能理解的话：“利用好身上的甲胄啊！你们以前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吗？” 毓小声回了一句：“就是没这么富裕过，才怕把甲胄打坏了。” 她确实是小声说的，连十丈外的管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羽走到她身前，往腿甲上踹了一脚。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到底是甲胄保护你们，还是你们保护甲胄？有我在，还怕把甲胄弄坏了？再这么缩手缩脚，我就让你们光着屁股上战场。” 说完，伸手指向管家等人：“看到了吧？咱们缺冤大头吗？不用替我省钱，放开了打！” “冤大头？” 管家和族长都神色尴尬。 要不要喊得这么大声？ 都不避着点人吗？ 姜羽扭头看向交保护费的几人，瞬间变脸。 带着谄媚的笑容小跑到老者面前。搓着手说道：“一看这位的气质就是族长无疑了。哎哟，之前管家非要给我们慰问金，怎么好意思让您亲自送过来呢？我自己去取就好了嘛。” 族长的额头上凸起两根青筋。生硬地挤出一副笑脸：“怎么好意思劳烦救命恩人呢？” 开玩笑。 听了管家的形容，他哪还敢引狼入室？ 真让姜羽进了秘境，恐怕连底裤都留不下。 族长边说边拿出一个纳宝袋，双手递到姜羽面前：“小小心意，就当请将士们喝水酒了。” “欧？”，姜羽掂了掂纳宝袋。压根没打开看：“水酒啊？有没有不兑水的？” 语气已经不像刚刚那么热情了。 “有有有，那只是一点心意。没包括在酬金里。”，族长是商贾出身，善于察言观色。 又取出两个纳宝袋：“这些是族里凑出的钱财，还望将军不弃。” 姜羽的腰杆直了起来，没去接纳宝袋。嘴角一撇：“两万多人啊！商贾之家啊！从神庭搬出来的家族啊……” 族长擦了一把冷汗，再次取出两个纳宝袋：“家族一路逃难，花费颇多。将军如果还不满意，干脆把我们都杀了吧。” 姜羽的脸色终于春暖花开。挥手收起所有纳宝袋：“哟，族长说的这是什么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玄刀营的宗旨。你的义举是在帮助整个神界对抗阿修罗！我替无数受难的同胞向你致敬！” 族长几人没敢接茬。 倒是从姜羽身后传来了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认可声。 “呸！” 第372章 氏人之危 姜羽带领玄刀营，沿着阿修罗的来路逆向追踪。 沿途果然遇到几拨婆罗门。 为了培养玄刀营的战斗意识，姜羽先逼着婆罗门变身，然后才全部歼灭。 趁着休息时，又把自创的九式棒法教给一众将士。 拖泥带水，煽风点火，电光火石，风口浪尖，雪中送炭，雷雨交加，风驰电掣，水落石出，水深火热。 外加一招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总共十招。 独眼巨人学不来复杂的招式。也无法在狼牙棒上附着神通。 胜在身大力不亏。 照样能发挥不俗的威力。 “羽神，你这根棒子，看着有些眼熟啊！”，毓和姜羽初次见面时，见他拆神王雕像用过。 鸡腿的造型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虽然姜羽后来也用过一次陨铁大棒，但那次毓和于儿冲锋陷阵，并未见到。 姜羽把陨铁大棒在手里抛了抛，随口敷衍道：“这是我捡的。” 毓不时打量姜羽，总觉得姜羽的神态和当初遇到的纨绔神二代有几分相似。 但她是独眼巨人中的另类。 脑子比其他族人活跃不少。 看出姜羽不愿说实话，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了。 总之…… 只要玄刀营不解散，深目一族就会毫无保留地拥护姜羽。 几场硬仗下来，玄刀营的配合愈发得心应手了。 击杀阿修罗也变得更加容易。 玄刀营的名头在神界不胫而走。 身披黑甲的铁塔战士和“哐啷”作响的古怪车辇成了这支队伍的标志。 有人把玄刀营当成神界的希望。 也有人说他们是毫无底线的匪军。 究竟如何，只有遇到的人才知道。 下界。 与梁洲相邻的水域中。 有一颗巨大的蛇头从水面探出。 观察半晌，又悄无声息地缩回水底。 水下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蛇头正是玄龟的尾巴。 “嗯……这个地方越来越危险了。还是换个住处吧！” 玄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本以为凭它的实力，来到下界可以为所欲为。 谁知这里比神界还危险。 人皇清剿妖族时，它被至强者当成妖兽围攻。 要不是逃命手段一流，恐怕已经被人家熬汤补身体了。 玄龟逃过一劫之后越想越气。 跑到皇城找回场子。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被轩辕剑斩伤。 一路逃到这鸟不拉屎的海域养伤。 伤势刚刚缓解，又发现巫族从天而降。 四处清剿异族。 “来到下界的第三百零五天。吾不开心！这里不但穷，而且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又要搬家了！可哪里才是家？” 玄龟拿着留影水晶喃喃自语。 自从姜羽送它两块留影水晶，就养成了留日记的习惯。 “咕噜噜……” 一串细小的水泡从玄龟下方冒出来。 “嗯？”，玄龟瞬间警觉起来。蛇尾闪电般朝水底射去。 很快就卷回一条半人半鱼的男性水妖。 “咦？是陵鱼？”，玄龟把鱼人提到面前，用车轮大的眼睛仔细打量：“不像！陵鱼比你好看多了。” 鱼人有些惊恐：“这里是氏人族的海域。你……你是巫族大能？” “巫族？”，玄龟微微摇头：“不是！” 鲛人长舒一口气，语气也恭敬了几分：“原来是妖族前辈。我巡逻至此，发现前辈拿着本族特有的宝物，一时好奇才凑近细看。还望前辈莫怪。” “你们的宝物？”，玄龟用水系神通托着留影水晶晃了晃：“是这个？” “此物名为留影水晶，正是我族炼制的法宝。”，鲛人试探着问道：“前辈方便告知此物的来历吗？” 玄龟眸光微闪。 怀疑姜羽和它的作风一样，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偷来的。连忙撇清关系：“哎！这是一个人族小子送给吾的。早知那小子……” 话没说完，鲛人惊呼道：“您说的人族名为姜羽？他是我们一族的恩人啊！” “啊？唉对！就是他！”，玄龟语气转变得无比丝滑：“他是吾的老弟。和吾有过命的交情。” 鱼人大喜：“原来前辈和恩公是兄弟！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啊！如果你有时间，不妨来我们的海巢做客。女王一定会热情招待的。” “哈哈哈，当然有空。吾太有空了！”，玄龟松开鲛人，还体贴地帮他理顺弄乱的鳞片。 正愁没个安身之地。没想到跑出这么远都能沾到姜羽的光。 不枉它逃命时被姜羽炸黑的屁股了。 玄龟跟着鲛人游出近百里，开始试探口风：“无尽海的妖王不少。氏人族地盘这么大，实力很强吧？” 鲛人没把玄龟当外人，笑着解释道：“我们只能算是中游。恩公帮我们占地盘时宰杀了两头霸主。女王经常带着霸主的头颅巡游。久而久之，附近的妖王就主动搬远了。” 说着，又露出忧虑之色：“巫族突然降临，连海域的妖族都遭到清剿。我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要是恩公在这里就好了。” “哈哈哈哈……”，玄龟爽朗大笑：“姜小子不在，不是还有吾吗？难道当哥哥的反而不如老弟了？” 它当然不会为氏人族出头。心思都放在骗吃骗喝上了。 真有巫族杀来，大不了逃呗。 说起逃跑，它可是专业的。 想到接下来的招待，沉声问道：“氏人族平时都是什么伙食？” 鲛人露出回味之色：“深海鱿须，蓝鲸河车，帝王蟹卵，蓝鳍虾尾，潮汐苔果……反正海里有的东西我们都吃。虽然是寻常食物，但女王醉心美食。经过她的手，味道那叫一个美。” 玄龟怔了一下。 它平时也就随便吃些磷虾，抓个大型海兽。 能果腹就行。 搞几条石斑都算打牙祭了。 鲛人口中那些还叫寻常食物？ 要不要活得这么精致？ 它可不知道，鲛人女王搞出这些是为姜羽准备的。 为了练一手好厨艺，不知糟践了多少极品食材。 自己吃不了那么多，都分给族人。 氏人族拥有灵活的手指，确实比玄龟更容易搞出高端美食。 玄龟原本对姜羽是有些怨气的。逃离神界时，姜羽为了加快速度，用巫术拼命炸它的屁股。 如今终于决定原谅他了。 这个小老弟能处！ 想到氏人族的接待，口水都开始泛滥了。不由催促道：“喂，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前面！”，鲛人略微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嘿，看来氏人族的繁衍很兴旺嘛。”，玄龟心头一乐，对氏人族愈发期待起来。 大量的新生儿，意味着阔绰的生活条件。 可鲛人的脸色却不太对劲。 转过一片珊瑚礁，就见到一个雄伟的海底宫殿。 近百名鲛人聚在宫殿之外。 玄龟心里美滋滋的：“他们知道吾要来了？对了，有种传讯法宝，好像也是你们做出来的吧？真是心灵手巧的种族。” 可它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众鲛人手持武器，如临大敌。 而在对面的阴影中，一个体形不逊于玄龟的九头怪蛇正与他们对峙。 婴儿的啼哭声正是怪蛇发出的。 “那是……九婴？” 第373章 巨兽之战 自巫妖大战以后，巫族底蕴尽失。 被人族榨干最后的价值，惨遭背刺。 仅剩的族人被迫在星空海流浪千年。 能活着返回的，无一不是凶悍强大的存在。 九婴在上古时期就凶名赫赫。 生于凶水。 在十日同出的年代，凶水沸腾。九婴也离开住处，为祸人间。 大羿射下九日之后，顺手将其降服。 九婴也就成了巫族的一名悍将。 可它性格乖戾，在巫族的人缘很差。 它无所谓。 反正头多。自己和自己说话也不会无聊。 玄龟看到九婴的第一时间就生出退缩之意。 它是惹事的性子，但不惹没好处的事。 “呔！哪里来的怪蛇？竟敢跑到氏人族的海域惹事！”，为玄龟领路的鲛人不知九婴底细。发出厉喝的同时，还故意让开身位，露出正想退缩的玄龟。 “嗯？”，九婴的一颗脑袋转过来，发出尖锐的笑声：“好大的王八！这是你们找的帮手？” 语气中尽显轻蔑。 巫族对血脉的感知极为敏锐。一眼就看出玄龟的根底了。 说来也怪。 巫族和神族分别由盘古的精血和骨骼所化，却看不起彼此。 玄龟嘴角微抽。正要撇清关系，身前突然响起一声怒叱：“放肆！此乃我族恩公的大哥。你这不知哪里来的怪蛇也敢大放厥词。看它不撕了你做蛇羹？” 引路的鲛人脸上带着狐假虎威的傲气。 听说来者是恩公的大哥，一众鲛人的眼中都泛起希望的光芒。 鲛人女王大喜：“姜羽小友知道我族有难，竟让大哥前来相助！我族有救了！” 欢呼声响成一片：“我族有救了！” “吵死了！” 九婴的尖利叫声在水中再次放大，震得不少鲛人表情呆滞。 玄龟也是一阵头疼。 它发现了。只要和姜羽沾边，遇上准没好事。 “那个……吾只是路过。”，玄龟不想被人当枪使。 “没错！”，鲛人掐着腰：“我大哥路过这里，顺手清理掉不开眼的宵小之辈。” 这次连“恩公”两个字都省了，直接喊起大哥。 “吾……” 玄龟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嘴太欠了！ 九婴哈哈大笑：“一群盘踞在此的小妖，居然找个神兽当帮手。有趣，太有趣了。我倒是很久没吃过神兽的血肉了！” 玄龟可不是好脾气。 一忍再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你个烂屁股蛇！不会真以为吾怕了你吧？老子是神族，不是神兽。” 此话一出，双方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巫族和神族一样，最忌讳别人在面前自称老子。 “嘿嘿嘿嘿……好！很好！看来世人已经忘记我的名字了。”，九婴怒极反笑，张嘴就是两记水炮。 水炮在海中化为浓缩的水压，看不到踪迹。 “噗！” 玄龟被砸出几十丈远。 嘴欠的鲛人也被水压波及。打着旋飞出百丈开外。 一头撞在珊瑚礁上，直接晕了过去。 翻着肚皮漂向水面。 “跟老子玩水？”，玄龟一旦决定动手就不再退缩。 眸光中闪烁着兴奋的凶光。 一甩头，喷出百丈长的冰柱。直接把九婴冻入寒冰。 “咔咔咔……嚓！” 冰柱炸碎。九婴大声咆哮：“别在老子面前称老子！” 它的性情孤傲。自从见到玄龟，口中又是王八又是神兽的各种挑衅。此时又自称老子。 玄龟彻底炸了。 短粗的四爪用力一划，如天外陨石般直扑而上。 双方都精通水属性神通。论起斗嘴，两个脑袋也吵不过对方的九颗头。 肉搏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玄龟和九婴都体型庞大。 如同两座山岳碰撞在一起。 轰鸣声震耳欲聋。激起的乱流把鲛人逼得连连后退。 无数鱼虾被瞬间震死。 玄龟比九婴少了七颗头，但他有坚硬的甲壳和强劲的四肢。 背壳长有尖刺，不怕被九婴缠绕。每一爪下去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九婴也是皮糙肉厚，每颗蛇头上都有鸟喙一样的硬壳。 即使在深海，咬在玄龟甲壳上依然直冒火星。 “吭哧！” 玄龟的脑袋比九婴大一号。一口咬中其中一个头。 尾巴上的蛇头朝九婴身躯偷袭而去，对准腹部射出一根石笋。 “笃！” 沉闷的冲击声如同大石捶击皮革。 九婴在中招的瞬间，身体宛若无骨。卸去大部分的冲击力。 只被打掉了些许鳞片。 与此同时，它被玄龟咬住的头颅突然张嘴，把一股烈焰喷入玄龟口中。 “啊！” 双方同时发出震天惨叫，松口后退。 玄龟是神族中罕见的水土双系。本以为能出其不意地搞一下偷袭。却没想到九婴竟然是水火双系。 双方都藏着后手，也都吃了亏。 变得谨慎起来。 九婴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九颗头颅同时张嘴：“水炮连弹！” 玄龟觉得自己的舌头可能熟了。也用出绝招：“冰狱绞杀！” “轰隆隆……” 氏人族的海巢在神通余波下一点点解体。 礁石崩塌，泥土弥漫。 九婴之威名不虚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战场在海底。火系神通几乎是废的。 玄龟见四周弥漫起浑浊的泥水，继续施展神通。 “土葬！” “石浪滔天！” 无数冰土融合的长锥向九婴射去。 九婴见神通占不到便宜。发出数声痛呼之后，迅速逼近玄龟。 双方再次展开肉搏。 深海的交战在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一波又一波的海啸朝四面八方推去。 宛若灭世天灾。 无数死掉的鱼虾随浪翻卷。大大小小的海妖惊慌逃窜。 鲛人女王有着妖王中期的实力，却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帮忙了。 海底泥水翻卷，不断传出天崩地裂的巨响。 “好恐怖！恩公大哥是什么来头？”，鲛人女王开始琢磨搬家的事宜了。 不管谁输谁赢，这处海巢都得放弃。 九婴上前堵门，原本只是将他们驱逐而已。并不想把氏人族赶尽杀绝。 毕竟上百名鲛人分散逃窜，它也杀不了几个。 搬家的结果没变，只是玄龟来多打了一架。 海底的轰鸣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离去。 透过浑浊的海水，隐隐能分辨出九婴的体形。 “赢了？” 鲛人女王心中狂喜。 此战之后，氏人族的名头就更响了。 没想到玄龟连凶名赫赫的九婴都能打跑。 这是一条超级大粗腿啊！ 她立即带领鲛人潜入水底。 来到战场，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海巢的位置变成了纵横交错的海沟。 乱流翻涌，泥沙漫天。 战斗已经结束一会儿了。水流冲击的石子打在身上仍然生疼。 一个庞大的阴影半掩埋在泥沙里。 正是奄奄一息的玄龟。 甲壳上布满裂纹，尖刺全部折断。 巨大的脑袋上有两排深可见骨的牙印。嘴里还死死咬着一颗九婴的断头。 一只龟爪以不正常的姿势蜷缩着。 至于尾巴的蛇头…… 因为掩埋在泥沙中，看不出状态。 金色的血液与海水泥沙混杂在一起，透着悲壮的凄美。 “大……大哥！你怎么样？”，鲛人女王游到玄龟的头边，焦急地呼唤起来。 玄龟的声音无比疲惫，含糊不清地说道：“呵……这次真是亏大了！巫族……” 它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有气无力地把话说下去。 “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第374章 人是会变的 “哐啷啷……” 银色的车辇，带着特有的韵律开往界域通道。 姜羽一行的速度不快。 既是练兵，也是敛财。 一边击杀阿修罗，一边收保护费。 如今，玄刀营已经成了神界最具争议的神秘力量。 毁誉参半。 “界域重地，来者止步！” 数百名神庭守军拦住车辇。 “嗯？” 姜羽一挑眉头，发现守军中有二三十人的身上魔气萦绕：“你们……是自愿给阿修罗当走狗的？” 领头的将领明显认出了银车黑甲的标志性配置。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打劫到神庭的头上了？” 姜羽懒得跟他们嚼舌头。对身后一招手：“杀光！” 玄刀营被姜羽培养成了令行禁止的杀戮利器。 没有任何犹豫。 三十二道身影跳下车辇。像一片黑色滚石，碾压而过。 他们一路厮杀。 如今应对魔化阿修罗都游刃有余，更别说这些普通的神庭守军。 守军一触即溃。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战阵如同被猪群拱过的苞米地，瞬间瓦解。 “升空！快升空！” 将领见玄刀营都是重步兵，连忙招呼守军拉开距离。 下一刻，这些铁疙瘩竟然收起狼牙棒。 朝他们扔石头。 一只眼睛瞄得比两只眼睛准。 人头大小的石头弹无虚发。 仓皇升空的守军就像被尿滋中的蚊子，以各种姿势掉落下来。 玄刀营贯彻着姜羽的命令，上前一一补刀。 不留活口。 有几个守军飞到足够的高度，不敢有丝毫停留。朝远处遁逃。 可下一刻，他们就毫无征兆地爆成了血雾。 姜羽收回手，把车辇也收起来：“这处界域通道就是阿修罗和魔族的据点了吧？走，进去瞧瞧！” “是！” 一众将士打扫完战场，把搜刮的财物交给姜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嗡……” 姜羽穿过一道无形的光膜。 随即瞪大眼睛。 热！ 大地干涸，树木燃烧。就连呼吸都无比灼热。 “这不是火枫秘境吗？”，姜羽曾在火枫秘境击杀过火蛟，还发了一笔横财。 他现在还有几套火光兽皮做的衣服呢。 “火枫秘境？”，新垣若雪进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在身上包裹一层冰雾。 姜羽又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我去过的秘境。火光兽可真够惨的，家都分成各个小秘境了！” 寒心霜把玩着一颗珠子，将热浪隔绝在外：“真怪！这种地方阿修罗也待不住吧？” “嘶……好热！” 毓进到秘境的第一时间就惊呼出声。吸入的空气都在灼烤内脏。 头发的焦煳味瞬间弥漫出来。 新垣若雪随手给她加上一片冰雾。转头看向姜羽。 目光中透着几分质问。 姜羽的嘴角微扬：“你们觉得不可能，他们偏偏就要从这边走。秘境里的火光兽不是被驱赶了就是杀光了。兽皮有隔绝火焰的功效。” 他善于追踪。 一进到秘境就发现脚印了。 鬼阵憨憨地问道：“得有多少兽皮才够阿修罗用啊？” 他很有觉悟。一进到秘境就撑开光膜，笼罩住所有战士。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热量，但也不至于让大家变成烤肉。 柯柔用手指撮着鬼阵的太阳穴：“笨死了！婆罗门通过这里的时候还没变身。穿过一批，再把兽皮运给下一批。” 鬼阵恍然大悟：“难怪婆罗门长得那么黑，原来是烤的！” “那倒不是……” 姜羽有点佩服鬼阵的想象力了：“我在下界也遇到过婆罗门。那些人本来就黑。” 毓跃跃欲试道：“羽神，接下来怎么搞？” “找人，抢皮衣！这里可能有两个通道。分别通往下界和黑渊。”，姜羽在摸清情况之前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 好在这个秘境不大。 方圆四五里的样子。 “有动静！” 柯柔的听力开始发挥作用了：“右前方，大概一百五十丈的距离。有人！” “在这等我。”，姜羽叮嘱了一句，瞬间消失。 婆罗门的手段诡异。 他担心对方也有擅长感知的工具人。 如果带一群铁疙瘩围剿，很容易打草惊蛇。 姜羽很快就看到四五十名婆罗门朝这边走来。 身披火光兽皮制成的红罩袍。 弥漫的魔气也能起到一点隔热作用。 “喂，你们是进到秘境之前融合的魔族还是在这里融合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婆罗门吓了一跳。 姜羽和婆罗门的语言不通。但魔族可以听懂。 不等婆罗门有所动作，姜羽已经闪身到人群之中。 “哧哧”几声，撕掉数人的罩袍。 惨遭扒衣的婆罗门顿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满燎泡。 只是惨叫声没能传递出去。 全被风属性巫术屏蔽了。 “叫啊！你们叫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姜羽一想到于儿和博坎的死，就恨不得把这些家伙剥皮抽筋。 几道精神攻击在姜羽身前溃散。 姜羽露出一抹狞笑：“你们可以挣扎得再激烈一些。” “呵！” 两名婆罗门甩掉罩袍，化身为高大的阿修罗。 其他人趁乱绕开姜羽，全速冲向神界的界域通道。 可惜两名阿修罗并未起到阻拦作用。 它们的血液突然沸腾起来，皮肤蒸腾起大量水汽。 姜羽没用血爆术，只是加快了出汗的速度。 两名阿修罗悲鸣着扑向姜羽。 可它们的动作越来越慢。 在距离姜羽仅有两步时，已经被抽成了阿修罗干。 “噗”的一声燃烧起来。 焦煳的气味充斥着鼻翼。 姜羽没去看两具尸体。捡起地上的罩袍，神色嫌弃：“啧啧，这手工比若雪差远了！” 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惨叫。 迅速归于平静。 姜羽转身说道：“里面应该还有不少人。把兽皮收集起来。这种地方，皮衣比甲胄好用。” “是！” 毓对姜羽越发崇拜了。 有实力，有脑子。 她在姜羽的身上看到了深目一族的未来。 新垣若雪却有些担忧地盯着姜羽：“小羽，你最近有些奇怪。” “哦？哪里怪了？”，姜羽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寒心霜心直口快道：“你以前也杀伐果决。但是不会享受杀戮的过程。可你刚刚的表情，有点吓人。” “吓人？” 姜羽默然。 “人是会变的吧……” 第375章 杀光 火枫林之所以这么热，是因为地底有一条极品火系灵脉。 即使被秘境撕裂成多段，依然散发着恐怖的温度。 姜羽担心环境变化会引起婆罗门警觉。 并未取走灵脉。 众人放慢速度继续朝深处探索。 没走多远，柯柔再次提醒道：“前面又有一拨人！” “好！” 姜羽依葫芦画瓢，很快又收获了五十多套火光兽罩袍。 “奇怪，婆罗门怎么都是小股力量？是怕被发现吗？”，柯柔小声嘀咕。 她加入玄刀营以来，论实力排不上号，战斗会被精神干扰，到了秘境又怕热。生怕被姜羽抛弃。 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听力和脑子了。 姜羽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婆罗门的数量可能与魔族有关。” 果然。 众人没过多久就发现了黑渊入口。 数百名婆罗门埋着头，口中吟诵着意义不明的咒语。 围着一个火山状的突起地势。 “火山”大概每隔半个时辰喷发一次。 喷射出四五十道黑影。 在上空盘旋数圈，挑选满意的婆罗门附身。 被附身的婆罗门，皮肤上会出现黑色的缠花纹身。 他们自发地组成小队，朝着神界的界域通道走去。 “效率还挺高！”，姜羽看完婆罗门和魔族融合。还觉得挺有趣。朝身后招了招手：“上吧！” 三十二道黝黑的身影如同偷鸡的黄鼠狼。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他们在姜羽的“耐心”教导下，改掉了战斗大喊大叫的毛病。 踮起脚尖走路。像猫一样没有声音。 走位风骚，动作猥琐。 聚集在“火山口”的婆罗门都低着头，默默忍受着高温。即使有罩袍隔热，依然燥热难耐。 等听到异响时，眼中只有迅速放大的狼牙棒…… 杀戮十分短暂。 未变身的婆罗门在玄刀营眼中如同没了毛的野鸡。 匆忙施展的法术在绝对力量面前形同虚设。 铁流大军几乎没有停滞，贴着地皮刮过。身后只有残破扭曲的尸体。 玄刀营碾压过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 太热了！ 跑回鬼阵的阵法，头上都蒸腾着滚滚白汽。 那是蒸发的汗水。 新垣若雪朝阵法内吹出一口寒气。顿时响起一片舒适的呻吟声。 寒心霜把火光兽皮收拢回来。 轻轻一抖，沾染的血肉纷纷掉落，干净如新。 火光兽的毛发可以织成火浣布。无论多脏，只要用火烧一下就能消除污渍。 姜羽绕着“火山口”转了几圈，发现这东西好像刚出现不久。而且还是单向通道。 如同一颗含苞待放的青春痘。 他跺了跺地面。 瞬间有一根烟囱拔地而起，将“火山口”包裹住。转个弯，指向地面。 仅在顶端留下碗口大小的出口。 姜羽又搞出一张石桌和一把石质躺椅。 右脚搭在桌子上，刚好对着烟囱。 “嗯！”，姜羽坐在躺椅上试了试，非常满意。 这不就是源源不断的灵液提取器吗？ 他们一旦开始行动就不再隐蔽行踪了。 玄刀营迅速肃清游荡的婆罗门。然后在下界的通道入口建了一所墙壁中空的豪华土屋。 全都安排妥当，这才收走极品火灵脉。 秘境内的温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下降。 “不错，这里就作为玄刀营的练兵场吧！”，姜羽对环境还算满意。 预想中的龙潭虎穴在姜羽的骚操作下没有半点危险。 独眼巨人镇守下界入口。 婆罗门一进入秘境就会受到狼牙棒的热情招待。 或群殴，或单挑。 全都成了陪练。 姜羽的右脚也吃上了魔族自助餐。大幅减缓灵液消耗的速度。 他性格如此。 似乎到任何环境都能找到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如果能把右腿卸下来，他恨不得把腿留在桌子上。和两个媳妇研究更有趣的事情。 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魔族似乎察觉出秘境的异变。从通道跑出来的魔族越来越少。 最终“火山口”彻底塌陷。 没过多久，婆罗门也不再进来。 大家都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去下界看看情况？”，姜羽过了两天安稳日子，有点坐不住了。 钓不到鱼就下网捞。 如果下界没有太厉害的家伙，干脆收割一波人头。 然而，当他们从下界探出头时，发现外面只是一片废弃的庙宇。 遍地都是粪便和垃圾。 臭气熏天。 苍蝇成群，蛆虫遍地。 聚集在这里的婆罗门早已人去庙空。 姜羽腾空而起。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杂乱的垃圾。看不到一个人影。 姜羽微微皱眉：“粪便的臭味很浓，说明婆罗门离开不久。估计是得到警告或者发现危险了。贸然追击，可能会有陷阱。” 想到这里，他又钻回秘境。 见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无奈道：“不追了。咱们回神界！” “小羽，这处秘境怎么办？放任不管，还会被婆罗门利用的。”，新垣若雪提出疑虑。 “问题不大。”，这难不倒姜羽：“一个好猎人，怎么能不会设置陷阱？我没本事封印秘境，还不能改造一下？” 他让众人退回神界，然后在秘境里打造出上百个陷阱。 又把极品灵脉又埋回地底。 最后在秘境中注入了大量的水。 秘境是封闭空间。水汽不会因为高温而减少。 随着温度升高，秘境内充斥起了浓密的水雾。 如此一来，就算婆罗门找到足够的火光兽皮，呼吸时也会被水汽蒸熟内脏。 强行冲关，肯定会撞上各种陷阱。 不填进去千八百条人命，别想从这里通过。 可惜了半截灵脉。 要是拿到赌坊，可以放开手脚潇洒半天了。 姜羽审视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像老大爷一样，背着手朝神界走去。 一出界域通道就发现玄刀营被数千神庭军团团围住。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虽然做出战斗姿态，但并未动手。 她们不会束手就擒，却也不想和几千守军正面冲突。 见姜羽走出界域通道，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姜羽立即猜出个大概。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我就说魔族和婆罗门怎么会发现我们嘛。原来是神庭走漏的风声。” 姜羽神色平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杀光！” 第376章 拍拍马腿 击杀阿修罗和杀死军队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玄刀营来时也干掉了半个营的守军。但那时做得隐蔽，没留活口。 可这次的军队明显有备而来。 旌旗飘飘，甲胄鲜明。 整整五个营。 领头的更是两名千户和一名府主。 这种规模已经堪比正面战争了。 姜羽在不少军官的身上感知到了魔气。 他们没被魔族附身，而是成了伥奴。 这意味着，眼前的军队被魔族渗透得非常彻底了。 没有废话的必要。 退回秘境倒也是个办法，但姜羽想用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一句平淡的“杀光他们。” 玄刀营没有任何人犹豫。瞬间化身出笼猛虎，疾冲而上。 三十二名独眼巨人对上两千五百名正规军。 即使是魔化阿修罗都不敢这么玩。 可身披重甲的巨人就如同一股黑色铁流。 一往无前，蛮横霸道。 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盏茶功夫就正面凿穿了军阵。 军方府主惊呼出声：“大胆！你们是要造反吗？” “造反？” 姜羽被他逗乐了。 这话放到两年前还挺唬人。 可如今不仅有起义军硬撼神庭，更有无数匪寇四处劫掠。 “造反”两个字早就没有威慑力了。 不说别人，姜羽一家就拆过两次神王雕像。 “造反又如何？”，姜羽笑容玩味：“相比之下，和阿修罗沆瀣一气才是背叛神族吧？” 两句话的功夫，凿穿军阵的玄刀营又转身杀了回来。 他们有重甲保护，几乎刀枪不入。 大棒横挥，野蛮冲撞。带走一条条鲜活生命。 “升空！全体升空！” 府主出发时就研究过玄刀营，连忙大叫。 散乱的军阵浮空而起。 姜羽当然知道玄刀营的短板。轻轻跺了跺脚。 地面升起一道道石柱。 每个石柱的顶端自动断裂成人头大小的石块。 独眼巨人经过石柱时，随手操起石块投掷而出。 瞬间有十几名军人惨叫着掉落下来。 如此一来，神庭军队就更尴尬了。 飞低了会被石块砸到。飞得太高又影响神通威力。 “哎……” 姜羽吧嗒两下嘴：“有点想念不延胡余了。如果他有禁魔领域的子嗣，也收编到玄刀营就好了。” 柯柔翻了个白眼：“你才是魔族变的吧？” 姜羽投去询问的目光：“到底有没有？” 柯柔嘴角微抽：“曾经有两个。都被不延胡余亲手杀了。他只需要自己有这种能力。” 姜羽做出自认为中肯的评价：“呸！真变态！” 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把不延胡余干掉，还想找人家的子嗣当工具人。 到底谁变态？ 两句话的工夫，神庭军队已经上升到百丈高度。 这种距离，独眼巨人的石头已经没有威胁了。 乱七八糟的神通胡乱砸下。可即使砸在玄刀营的头上，也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 双方进入了无意义的拉锯战。 姜羽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府主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真是又蠢又弱！这种货色是怎么当上府主的？” 赤甲营曾因生擒女阿修罗而升为府。 如果姜羽没离开过，也该升为府主了。 府主露出惊惧之色：“别！我只是奉命行事。” 姜羽的气质有点不着调。可身上的危险气息却让府主寒毛根根倒竖。 姜羽露出玩味之色：“哦？你是奉谁的命令？” “是起义军的管星！他想引起你和神庭的冲突。”，府主如芒在背，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姜羽轻叹了口气：“哎，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废物。没想到还是高估你了！蠢成这样，你的主子真不会挑人。” “你说什……” 府主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感觉气息紊乱。 “嘭”的一声炸成了金色的血雾。 丝丝缕缕的黑气涌入姜羽的右脚。 姜羽懒得和这种蠢货废话。 玄刀营才三十几人。再怎么嘚瑟都和起义军没有利益冲突。 派出五个营的兵力，只为挑拨离间？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说这种傻话。 姜羽追上两名千户。 同样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索性送他们追随长官去了。 四散溃逃的普通士兵没法追。 任由他们逃了。 仅仅交锋两个回合就造成神庭军的五百多人伤亡。 这就是姜羽用资源砸出来的精兵。 他们的身上都萦绕着浓郁的死气。 既是亡者的诅咒，也是强者的勋章。 “验证过了，确实是神庭军队！”，柯柔在起义军待过一段时间，并不抵触姜羽的杀戮。 姜羽点了点头：“被魔族渗透得这么彻底。看来神庭早就烂透了。” 新垣若雪有些担忧：“计都派来的？不管怎么说，神庭仍是神界最强的力量。” “不是计都！” 姜羽非常笃定。嘴角也微微扬起：“计都虽然坏，但不蠢。我在这些人的身上嗅到了小姨的气息。她又开始憋坏了！” 下界。 梁州近海。 玄龟和九婴的一场大战，俨然成了氏人族的英雄。 每天享受最好的食物和各种吹捧。 但它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伤势严重，心情郁闷。 神界惹祸精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玄龟原本不想招惹巫族。可王八一旦咬住猎物就不会撒口。 它在海底休养了几天。 疼痛刚刚减轻就开始琢磨报复计划了。 “大哥，你打算怎么弄？需要氏人族怎么配合？”，鲛人的脸上有一条新伤。看向玄龟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玄龟白了他一眼：“吾需要你闭嘴！” 原本九婴对玄龟也有所忌惮。 要不是这个鲛人拱火，根本没必要打那一架。 鲛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游到玄龟的另一侧：“大哥，我用留影水晶记录下了你的伟岸英姿。你不会怪我吧？” “欧？拿来看看。”，玄龟终于提起一丝兴趣。 它惹事也好，打架也罢。说到底都是为了引起注意。 说白了就是另类的现眼包。 鲛人献宝般拿出留影水晶，注入一丝妖力。语气骄傲道：“这可是我冒死拍的，每天都拿出来观摩一番呢。” 话说得好听。可实际上玄龟和九婴刚开打，他就在珊瑚礁上撞晕过去了。 这是其他鲛人录的。 被他用五颗珍珠换来。匆匆看一眼就拿来讨好玄龟了。 玄龟瞪着大眼睛凑上前去。 就见留影水晶的画面剧烈摇晃，无数泥沙翻卷。 隐隐看到两个庞然大物纠缠在一起。 从轮廓不难分出双方的身份。 只见九婴咬住玄龟的一只爪子，狠狠摔在珊瑚礁上。 碎石纷飞，金血狂涌。 玄龟张大嘴巴不断发出咆哮。 即使留影水晶无法记录声音，也能感受到它的惨叫。 鲛人感觉气氛不对，尴尬地往后划动：“这段拍得不清楚，快进一下！” 画面很快变成九婴咬着玄龟的尾巴和脖子，按在海底摩擦。 甲壳上的尖刺在海底犁出道道深沟。 鲛人轻咳一声，讪笑道：“好硬的壳啊！不愧是大哥！” 这话一出口，气氛更加尴尬了。 玄龟的甲壳在九婴啃咬下布满裂痕，像是蒙了一层巨大的蜘蛛网。 “后面！精彩的在后面呢！”，鲛人听到玄龟逐渐加重的喘息，连忙往后划动。 画面中，玄龟的蛇头咬中九婴的尾巴，硬生生薅掉一截。 但同时，九婴的两颗头颅也咬在玄龟脑袋上。 与其说是高手过招，倒更像泼妇打架。 鲛人眼珠一转，大声赞叹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大哥不亏啊！” 玄龟沉吟了良久才反问道：“你不知道九婴的尾巴可以再生吗？继续往后看，看吾是怎么薅掉它一颗头的。” 鲛人划动的手指一顿。嘴角抽搐了两下：“呃……那个……留影水晶就能录到这里。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打那么久啊！” “呵……呵呵呵呵……” 玄龟发出一阵癫痫般的冷笑。 “去跟你的女王说，吾今天要吃鲛人羹。就用你做！” 第377章 再梦天河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蒿草特有的清香随着微风弥漫在整片山林。 姜羽回过神，正孤零零地站在草丛中。 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路。 再往远看去，有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头有一棵硕大的茶树，摇曳的树冠几乎笼罩住整个村子。 “这是……天河村？” 姜羽有些晃神。 他曾梦到这里，还得到了先生的点化。 没想到，还有机会故地重游。 “当啷啷……” 百丈外的灌木丛传来木铃的声音。回荡着叶子吹出的悠扬音律。 姜羽快步走去，惊喜地叫道：“阿牛！” 曲子戛然而止。 响起惊喜的叫声：“哎呀，姜羽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姜羽也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阿牛跳下青牛。快走几步，语气极为热情：“才两日未见。我记性没那么差吧？” 说着，又狐疑地四处张望：“你的伙伴呢？” “呃……大概是先生想单独见我吧。”，姜羽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走走走，我带你进村！”，阿牛神态和语气都十分热情，似乎姜羽真的只离开了两天：“幸亏你没自己往村里闯。不然很容易迷路的。” 姜羽讪笑两声：“我依稀记得路径，但自己进村有失礼数。” 阿牛听后笑而不语。 带姜羽走的路径和上一次有了细微的变化。 “唉？上次不是这么走的。”，姜羽立即发现不同之处。 阿牛佩服道：“你还真记住路了啊！不过这条路是活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细微的改变。” 姜羽不动声色地掐下一截草尖，翻手收进紫皮葫芦。 是实物！ 他又蒙了。 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于是再次翻手，取出两块火光兽的皮子：“阿牛，我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答谢你的款待。这两块皮子就送给你媳妇吧。火光兽的毛发可以织成火浣布，和绸子织在一起，肯定相得益彰。” “哎呀呀，几碗粗茶罢了。你这么见外干什么？”，阿牛嘴上客气，却已经把皮子抢了过去。 双眼熠熠生辉，满是惊叹之色：“好皮子！好毛色！” 走进村子，阿牛朝茶树下的茅草屋一指：“先生在呢，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就抱着皮子，快步朝自己家跑去。 连身后的老牛都不顾了。 姜羽微微摇头：“真是热心肠，急性子啊。” 他没直接推门而入。像上次那样站在茅屋外耐心等待。 屋里回荡着先生的教导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舆？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一个粗犷的声音虚心求教道：“圣师此言该如何理解？苍生皆以天地为尊，以圣人为标榜。何以不仁？” 姜羽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像是虞舜。 先生笑着解释：“百姓之仁，在于温饱富贵。损不足，以奉有余。而天地之仁在于阴阳平衡，圣人之仁在于普天苍生。我说的不仁不是不仁，而是对仁的定义有所不同。一仁善舍财帛，一仁善观天地。” 茅屋内一片沉默。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过了半晌才再次响起感激之声：“多谢圣师解惑！” “吱吖！” 木门从内侧推开。露出先生和蔼慈祥的笑容，对姜羽招手道：“进来吧！” 姜羽立即对先生躬身行礼：“见过先生！” 他偷偷朝屋里看去。 和上次一样。 只有一套简陋的桌椅。没看到学生的影子。 先生轻捋胡须，微微颔首：“小友的气息平和沉稳。看来未曾荒废心性上的培养啊。” 姜羽早就不是刚出鬼玉林的愣头青了。对先生的身份也早有所猜测。连连躬身：“学生还未拜谢先生的授业之恩呢！” 先生既没制止姜羽行礼，也没和他客气。倒是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可知，世间正处于千钧一发的危机之中？” 姜羽没什么大胸怀。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复道：“学生不知。” 先生仿佛能洞悉人心，语出惊人：“你便是悬挂千钧的那一根头发。” “啥？” 姜羽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先生轻叹一声：“当年我游历到一处钟灵毓秀之地。见一棵树上长有漂亮的葫芦。心生喜爱，便连同葫芦藤一起取了去。” 姜羽的脸上没有波澜。心里却狂吼起来：“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先生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继续说道：“我摘走那株葫芦，导致土壤养分流失，树木也逐渐虚弱。最终被人砍倒。终结了一个时代，也开启了一个时代。” 姜羽心潮翻涌。在心中疯狂吐槽：“摘走紫金葫芦，断绝建木根基。致使巫妖两族衰败，变相促进了人族的崛起。这些话落到先生口中，竟和摘果子一样轻描淡写。还真是圣人不仁啊！” “嗯！”，先生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否在回应姜羽的内心独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树倒了，所需的养料变少。因此，魔族的数量也开始减少。” 姜羽彻底坐不住了：“先生的意思是魔族存在的意义只是给建……那棵树当养料？魔族大幅减少，是因为树不需要那么多养料了？” 先生的语气无比平淡：“准确地说是天地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欲望。” 姜羽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其实他在提出疑问的同时就信了几分。 不由他不信。 紫皮葫芦和建木树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先天至宝。 怎么这么巧都被他得到？ 葫芦藤吸收魔气。紫皮葫芦将魔气转化灵液。灵液又是建木树苗的养分。 这和归墟之地的生物圈何其相似？ 魔祖罗睺死于妖巫决战。天地魔神和盘古二相都死于三教之争。计都虽然存活下来，却封印在黑渊。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神王砍倒建木以后。 而魔族重新活跃于世间，正是姜羽从归墟带回紫皮葫芦开始的。 姜羽的背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终于理解千钧一发的意思了。 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撬动时代的那枚棋子。 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先生的笑容依然和煦：“你不必想太多。天道若想润泽大地，会将雨水挥洒下来。只是碰巧有一两滴落在你身上而已。如何运用这两滴雨水，还要看你自己。” 他没告诉姜羽该如何抉择，只把一些事实告诉姜羽而已：“巫族回来了！你打算用什么态度面对？” 姜羽一怔，声音变得干涩起来：“先生，我是在做梦，对吗？” 先生的眼中闪过星辰般的璀璨光芒。 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你……醒过吗？” 第378章 娘家人 “等一下！” 姜羽猛地坐起身。神色惊恐。 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就睡在身侧。慵懒地问道：“怎么了？” 姜羽下意识地擦了一把冷汗，心中满是后怕：“没事，做了个梦。” “梦？” 寒心霜翻过身，枕在姜羽腿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挑逗：“美梦还是噩梦？” 姜羽不想让她们担忧。把先生的话埋在心底。 整理了一下心情。嘴角缓缓扬了起来，坏笑道：“梦里有你们两个，你说呢？” 新垣若雪朝远处滚了一圈：“我好累。你让心霜陪吧。” “哎呀，坏死了！” 土屋内响起寒心霜的咯咯笑声。 相隔十几丈的另一间土屋。 柯柔用力捂着耳朵，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呐！怎么又开始了？他把天髓都凝聚在一个位置上了吗？” 鬼阵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还没睡？失眠了？” “嗯！”，柯揉突然伸出手，捏住鬼阵的腮帮子往两边拉扯：“你快点长大，听到没？” 鬼阵被她掐着晃来晃去。连连求饶：“哎哎哎，为啥啊？你轻点，疼！” “我要用！” “啊？用啥？” 自从梦到天河村，姜羽时常走神。 有时会像雕塑一样，大半天都不眨眼。 别人从他面前走过都不知道。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有些担心。 “小羽，你有心事？和我们说说吧。”，新垣若雪怕姜羽压力太大，憋出心病。 姜羽回过神，随口敷衍道：“哦，没事。” 顿了一下，又看向二人：“还记得我说过梦中授道的事情吗？” “记得啊！你在梦中学会的识字。还帮若雪姐学了一门厨艺！”，寒心霜也觉得这种事情挺玄乎。 她专门请教过多宝道人。 可多宝道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猜测是某位大能在隔空传递神念。 姜羽一伸手。 掌心出现一匹半透明的丝绸。 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哇！这是什么？好漂亮！”，寒心霜的眼中泛起惊艳之色。 新垣若雪也投来狐疑的目光。 她感觉这匹丝绸似曾相识，可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姜羽把丝绸放到新垣若雪的手上，面色古怪：“我又梦到那个村子了。这是阿牛的媳妇纺出的丝绸。我送她两块火光兽皮。她用这个当回礼。” 姜羽也想不通，为什么能把梦中的东西带到现实中？ 如果真如多宝道人猜测的那样，这场梦是某个大能传递的神识。没理由连东西都能交换啊。 难道他还没醒？ 新垣若雪也陷入沉思。 寒心霜有些委屈：“所以……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是在想别人的媳妇？羽哥哥，我和若雪姐只是体力不济，以后会跟上节奏的。你若还是不满意，可以找独眼巨人。怎么能惦记有夫之妇呢？” “啥？”，姜羽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新垣若雪瞪了寒心霜一眼：“别打岔，小羽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凝视着姜羽的眼睛：“所以，你是想让我们穿……穿这种布料做的衣服？” “不是……”，姜羽矢口否认，可随即又重重点头：“也行！” 话题被彻底带偏了。 接下来的讨论都围绕着衣服款式进行。 布料有限，得设计几款节省布料的战袍。 下界。 梁洲，灵山。 巫族对异族的围剿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抵抗。 这里住着十位最强的毒民——十巫。 许多遭到袭击的毒民也都退守到灵山。 说起来，毒民和巫族有着很深的渊源。 追本溯源，毒民供奉的图腾正是毒之祖巫奢比尸。 可说到底，毒民仍是人族。 巫族就是遭遇人族背刺才一蹶不振的。而且奢比尸在巫妖决战时就死掉了。 双方早已断绝了香火情。 可真正动手时，巫族突然发现羸弱的人族竟是一块硬骨头。 尤其是被称为十巫的领袖。用毒和用蛊的手段出神入化。 稍不留神就会中招。 任巫族实力再强，也被无孔不入的毒虫搞得烦不胜烦。 巫礼脸上的铁青色淡薄了几分。 这是用毒过度的表现。 他脚下的毒蟒也有气无力。 连续数天没有合眼，让众人无比疲惫：“幸亏把凌嫁出去了。若是灵山失守，她总有一天会为我们报仇！” 身旁之人的脸上也满是疲态：“姜羽娶凌的时候有点勉强。会对凌丫头好吗？也不知道娶了毒厄体，现在死没死。” “哼，他敢对凌不好。就算活着，我也毒死他！”，巫礼直到这时还在嘴硬。 “姜羽？怎么哪都有那小子？” 一个声音在几人身后突兀地响起，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竟是一条三人合抱的巨蛇。 巨蛇的背上披有褐色骨刺。即使崩碎了不少，仍然凶气滔天。 巫礼脸色大变。和巨蛇的体形相比，他的坐骑简直就是小蚯蚓：“这，这是谁的蛊虫？” “蛊虫？” 地面寸寸皲裂，一个庞然大物缓缓冒出头来。 正是玄龟的脑袋。 滔天凶威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而刚刚的巨蛇，只是它的尾巴而已。 一众毒民的精神本就紧绷，突然见到玄龟从地底探头。纷纷唤出蛊虫。 “等等！等一下！吾不是巫族。是……是姜羽的大哥！” 玄龟做梦都没想到，以它的本事，在下界竟然处处扯姜羽的虎皮。 可是没办法。 谁让这个身份好用呢？ 身为神界惹祸精，原本就没有羞耻心可言。 它的伤势只好了五六成。听说梁洲有势力顶住巫族的清剿，立即跑来当搅屎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不光偏远海域的氏人族和姜羽有关系。连一群玩虫子的土着都是姜羽的娘家人。 “姜羽的大哥？呵！姜羽是人族，怎么会认巫族当大哥？他人呢？”，巫礼在拖延时间。暗暗催发毒素。 毒民善守。 许多恐怖的手段都需要提前布局。 玄龟把爪子往地面一按。 无形的毒气被一片寒雾吹散：“吾不是巫族，而是神族。看到吾身上的伤了吗？这是和九婴干架留下的！” 一众毒民根本不信。 神族和巫族在外表上很难区分。 围剿灵山的五名巫族都是控火者，本就克制蛊虫。此时冒出一个控冰的大家伙，让众人更加绝望了。 就在一众毒民决死一战时，从玄龟钻出的地底又陆续出现四五十道身影。 人身鱼尾，面有鳞片。 鲛人女王头戴珊瑚王冠，手拿权杖。声音温婉清脆：“氏人族愿与恩公的娘家共存亡！” 一众鲛人齐声附和：“与恩公的娘家共存亡！” 氏人族都是玩水的行家。 虽说上岸之后实力大打折扣，可也架不住人多。 巫礼眨了眨眼睛，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感觉灵山的毒虫蛇蚁正被烈焰追赶。迟疑道：“反正不会更糟了。要不……试试？” 第37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巫族回归下界，大肆杀戮。 人族、妖族、婆罗门、罗刹…… 只要是智慧种族都在屠刀范围内。 消息已经传开了。 人皇也派遣至强者紧急驰援梁洲。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巫族的动向不仅在下界惹得广泛关注，就连神界都人尽皆知。 “亮，你在羽城休养吧。我要回家一趟。” 凌的脸上杀意凛然，收拢好毒草和蛊虫就要赶往下界。 “我和你一起！” 亮的话不容置疑。 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只是疫病引发了斑秃。 虽然能勉强飞行，但翅膀兜不住风。 飞得稍快一点就有坠落的风险。 “好吧……” 凌料到亮会这么说。 于是取出一些修剪好的棕兰叶，用胶粘在亮的翅膀上。 在新羽毛长出之前，先用这东西糊弄一下。 至少不漏风。 亮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凌抿起嘴角：“做两手准备。如果你不坚持跟来，这些叶子也可以入药。” 亮的神情有些沮丧：“我……不会再拖后腿了！” 他想对凌好。想表现得更有用一些。 可每次都是自己出状况。 凌和他一样愧疚。总觉得亮的遭遇是受到毒厄体的牵连。 但凌和姜羽深聊之后已经彻底想开了。 对亮露出一抹笑容：“咱俩是在磨难中走到一起的。不管谁拖谁的后腿，只会让咱俩的感情更加坚固。” 亮心里暖暖的。 见凌认真地帮他身上粘叶子，笑着问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赌坊中。 蚩启原地踱步，脸上带着犹豫之色。 他有夸父血脉。听说巫族降临，控制不住地想去看看。 女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地说道：“我想去下界转转。” “嗯？”，蚩启颇感意外：“这里不是挺好吗？你想去哪里？” “梁洲！”，女魃笑意不减：“去见识一下巫族的风采。” 蚩启一怔：“你不会是在迁就我吧？” “呸！你想得美！” 与此同时。 神界发生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 神庭原本和起义军打得火热。 突然鸣金收兵了。 仅留一部分兵力固守神庭。其余大军缓缓转向界域通道。 替代神庭军队和起义军开战的竟然是神族的宿敌——魔化阿修罗。 神王终于扯下最后的遮羞布。 变相承认了神庭与阿修罗的关系。 安定几十万年的神界陷入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境地。 偏偏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来到赌坊。 竟是计都的悲悯相。 他见到泰逢后语气恭敬，态度谦卑：“我是来找多宝尊者的，还请代为引荐。” 泰逢刚输了个底朝天，心情十分不爽。虽然使用敬语，却摆着一张臭脸：“多宝道人不接客。贵宾还是自行玩乐吧！” “呃……我不是来赌博的！”，悲悯相看向硕大的牌匾，笑容淡然：“此行只为尊者而来。” 泰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赌钱你来赌坊干什么？旅馆和温泉在山脚，你可以去那边享受生活。” 悲悯相摸了摸光头，神态依然恭敬：“请问……如何才能见多宝尊者一面？” 泰逢没应声，而是露出思索之色。 悲悯相心下了然。从衣袖中摸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如意：“这是我平日把玩的小物件，如若不弃……” 泰逢一把抢过玉如意，态度也热情起来：“这点小事，搞那么客气干什么？其实想见多宝道人也不难。只要兑换一两千筹码，在赌坊闲逛就有机会遇到他。客人看着眼生啊，您是从下界来的？” 悲悯相微笑点头。 跟着泰逢缓步走进赌坊。 客人的身上都弥漫着贪婪的气息。计都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个好地方！” “那当然，这里可是一夜暴富，实现梦想的地方！”，泰逢发现悲悯相是同道中人，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可惜悲悯相没有带灵石的习惯。在筹码兑换处又被难住了。 好在袁岭离他们不远。 悲悯相从身上翻出两件高阶法宝，抵押了一千筹码。 当然，进袁岭腰包的法宝就别想再要回去了。 领着悲悯相随便玩几把，就把手里的筹码输去大半。 悲悯相掂了掂最后的筹码，全部压在开大小的赌桌上。视线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内堂。 并不在意赌桌上的结果。 他从一个赌客的身上嗅到了极度的贪欲和怨念。 显然这人正在走霉运。 只要反着压，大概率是能赢的。 可惜，赌场如战场。 那名赌客亮出色子后，聚在一起的五官瞬间春暖花开。大笑着把桌上的筹码揽进怀里。 泰逢在一旁为悲悯相大感不值：“你看看，我就说压小嘛，你非不听。这下输光了吧？别灰心！赌运是轮流来的。你前面一直输，继续玩下去就该回血了。” 悲悯相微微颔首：“请问，我何时能见到多宝尊者？” “我怎么知道？”，泰逢耸了耸肩：“他平时就是这个时段出来溜达。估计稍等一会儿就出来了。无聊就再玩几把呗。” 悲悯相微微摇头：“先生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等着就好。” 他并不嗜赌。 在赌坊吸收负面情绪也不觉得无聊。 “那行吧，有事随时喊我啊！”，泰逢略感遗憾。 神界变故让赌坊的客人大幅减少。他的收入也成了绩效工资。 悲悯相一看就好忽悠。 可惜太穷了…… 计都等了大半天，终于见到多宝道人提着鸟笼出来。 只是面色不太好看。 传讯玉符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静，他的心情很不美丽。 见悲悯相含笑走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稀客啊！堂堂魔尊，怎么跑来这种腌臜之地了？” 悲悯相微微躬身：“尊者说笑了。凤凰栖身之地，皆是梧桐。哪里来的腌臜一说？” 多宝道人斜瞥悲悯相一眼：“爱哭鬼和黑脸怎么没来？找我有事？” 双方是旧识。 截教的教众以妖族为主。而六大古魔都是妖庭的悍将。 论起妖庭的地位，多宝道人还比计都高出一筹。 时隔多年，多宝道人虽然看不上悲悯相，却也没有咄咄逼人。 悲悯相的语气不卑不亢：“尊者不喜哀苦相和极恶相。怕冲撞到你，所以只有我一人前来。来此的目的，是想知道尊者的态度。你对这乱世可有插手的想法。” “欧……”，多宝道人露出恍然之色：“你们想把神界和下界搞乱，又怕我坏了好事。所以才来探口风的？” 悲悯相微微颔首：“我等铭记尊者的教诲。纵使这天下大乱，也不会对妖族出手。”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截教已退出历史的舞台。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别惹到我的徒儿就行。” 悲悯相有些意外：“尊者又收徒了？是哪一位。我命魔族照看一二。” 截教确实隐退了。 可残余的高手都混迹在世俗中。 既齐心又护短。 多宝道人咧嘴一笑：“那倒不必。我徒儿和她男人找魔族的麻烦去了。死几个底层魔族，你没意见吧？” 悲悯相面色如常：“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可魔族举世皆敌，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多宝道人的脸色黑了下来。险些捏碎手里的传讯玉符：“那小子叫姜羽。要是被你们发现，可以给他点苦头吃。别弄死就行。” 悲悯相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长发青年的身影：“这……自当听从尊者安排！” 第380章 自取其辱 神庭王宫。 一胖一瘦两位初代神族支开侍卫。正在密室低声密谋。 “不能再让神王乱来了。神族儿郎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哼！怕是妖妃又在吹枕边风了吧？不如……你把神王支开。我悄悄做掉她！” “太冒险了！” “神界都毁在妖妃手里了，还顾得上冒险？” “那……好吧！” 二人正在商议行动的具体事宜。突然有一个媚到骨子里的声音插进来：“哟，二位大人。奴婢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你们非杀不可啊？” 说话之人正是蛾魁。 她就站在二人的身侧。仿佛原本就站在那里，未曾动过。 “你……好！很好！既然出现在这里，倒是为我们省事了！”，胖神族面露杀机。 瘦神族立即堵住退路。 蛾魁掩嘴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在觊觎奴家的身子了。讨厌，若被神王知道，肯定让你们好看。” 两名初代神族露出狰狞之色：“动手！” 蛾魁神色妩媚，从身体中浮出一道虚幻的兽影…… “咔嚓嚓！” 天雷炸响，大地震撼。 狂风发出阵阵哀鸣。 所有初代神族都心有所感。 “啊！何人杀我兄弟？” 王宫内激射出十余道身影，杀意滔天。 可他们仅仅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影在空中略微停顿。瞬间消散无踪。 看侧颜，正是蛾魁。 一众强者暴怒。 正要追击，却见神王沉着脸飞了过来。 蛾魁就陪在神王身侧。 “妖妇！毁我神庭基业，害我袍泽。今日我必杀你！”，怒喝的双头神将正是骄虫。 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失去了四个兄弟。 铁拳朝蛾魁的头上砸去。 蛾魁柔若无骨，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可毁天灭地的攻击却被神王伸手接了下来：“你确定凶手是神妃？她一直与我在一起。” 骄虫气得浑身发抖：“我亲眼所见，凶手就是这个妖妇！”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神王强压住心中的暴戾：“可你说她是凶手，能在她身上感知到死气吗？” “这……” 骄虫一怔：“我亲眼见她……” 哀苦相用手帕擦着眼泪，突兀地插了一句：“或许，是与神妃相貌相似之人做的。” 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同时想到了女魃。 女魃在派往下界之前就有至强者的实力。 而且在下界承受多年折磨。有理由对神庭怀恨在心。 更重要的是，她在前段时间高调回到神界。 不少神庭高层都在赌坊见过女魃。 哀苦相没做多余的引导。仅仅一句话就让众人把目标锁定在女魃身上。 “走！” 神王大袖一挥，带领众人朝萯山而去。 赌坊后院。 女魃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羽扇轻轻摇晃。 双眼微闭，睫毛轻颤。 蚩启手法老到地为她捏着肩膀，语气轻柔道：“怪了，神界的气候不是挺稳定吗？怎么突然起风了？” 女魃没有睁眼。略微扭了扭肩头：“我也没遇到过这种天气。管他呢，反正影响不到咱们。” 蚩启脸上带着期待之色：“我是觉得这么好的风，去看花海飞舞，一定很漂亮。” 女魃的眼睛骤然睁开：“那还等什么？走啊！” 夫妻二人还没去下界。 想着姜羽的通讯玉符可以使用后，打一声招呼再动身。 就在这时，十几道磅礴的威压突然将赌坊笼罩起来。 一个无比威严的声音犹如耳边响起的炸雷：“女魃，滚出来受死！” 赌坊的员工和客人纷纷软倒在地，斗兽场的不少神兽被生生震死。 “哟，神王好大的威风！” 多宝道人的声音悠悠响起，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随着多宝道人出面，压在众人身上的威压也如同雨后春风，消散无踪。 神王带领一众初代神族兴师问罪。却没有硬闯。 正是因为赌坊里住着这尊大神。 多宝道人趿拉着板鞋。 像凡俗老者一般，提着个鸟笼走出赌坊。 神王看到多宝道人的样子，怒意更盛。 鸟笼里赫然是守护神庭的两只朱雀。 他不想和多宝道人发生冲突。把砸毁雕像的账算到了起义军头上。 毕竟多宝道人的身后还有个隐退的截教。 谁知多宝道人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就这么把罪证明晃晃地拎在手里。 “女魃呢？让她出来！”，神王假装没看到鸟笼。 一旁的骄虫却吼道：“咦？那笼子里是……” 多宝道人一翻手，把鸟笼收起来：“我养的两只鸡。都快下蛋了。可别被你们吓到！” 这时，女魃夫妇、寒宝儿和一众妖王都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 三位至强者，一群巅峰妖王，外加一位超级大佬。 这阵容一摆出来，众神族的神色都变得明暗不定起来。 若是真动起手，他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多宝道人是出了名的豪无人性。 一发疯就在人群里自爆法宝。 炸完人，还逼着苦主赔偿损失。 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招惹他。 “女魃，你为何潜入神庭，暗杀两位初代神族？”，神王压下心头的怒意。还是决定讲一下道理。 女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跑到神庭杀两个初代神族？吃饱了撑的？才几百年不见，你们泼脏水的水平都这么低了吗？” 神王没感应到神族的死亡气息，心中已经有所疑惑了。但又不能弱了气势：“哼，不用狡辩。骄虫已经看到你的脸了。” “嗯……这个……” 骄虫的两个头分别盯着女魃和蛾魁：“长相倒是没错，可又有点不对劲。” 神王突然后悔带这个憨货来了。冷声问道：“怎么不对劲？” 语气中隐有警告之意。 可惜，骄虫没接收到神王的暗示，仔细回忆着看到凶手的一幕。喃喃道：“样子没错，可气质截然不同。” “你想好了再说！”，哀苦相在一旁低声提醒。 骄虫奇怪地看着哀苦相：“我实话实说，有什么好想的？女魃身上是一股飒爽的气质。可我看到的身影……怎么说呢？骚！” 神王脸色一黑，都想踹骄虫两脚了。 “扑哧，哈哈哈哈……”，女魃放声大笑起来：“骄虫将军，你这直爽性子倒是讨喜。等眼下的糟滥事结束，欢迎你来赌坊做客。” 蛾魁从神王身后探出半边身子，怯生生地说道：“姐姐，这肯定是个误会。阿爹一直挂念着你。既然回到神界，干脆搬回家里住吧？” 女魃认真打量着心心念念的妹妹。半晌才开口问道：“我的好妹妹，你以前只是把刀藏在心里。现在都从脸上冒出来了？” 蛾魁的眉心确实长着一根锋利如刀的尖角。 靠近顶端的位置，还有鲜血一样的红色纹理。 她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我……前些时日生了一场怪病。所以……” “怪病？” 女魃的性格和蛾魁是两个极端。有情绪从不藏着掖着。 取出留影水晶，在手里抛了抛。 一众神族看到留影水晶，眼皮都是一阵狂跳。 隐有不好的预感。 女魃却恍若未觉。笑意也愈发灿烂。 “我的好妹妹，你舔过我儿的脚了吧？咸吗？” xs7.com 神王带领众人兴师问罪，结果被怼得面红耳赤。 女魃一露面，他就意识到两名初代神族的死和女魃无关。 什么叫得理不饶人？ 女魃在下界混迹几百年。受尽了冷嘲热讽和白眼。 早就练出一副伶牙俐齿。 蛾魁被骂得气息紊乱，俏脸绯红。 尽管她心机深沉，硬是一句话都接不上。眼中的杀意都快凝成实体了。 可她不能像女魃那样泼妇骂街。 必须保持神妃的威仪。 神王不愿和截教结仇。这一架是注定打不起来的。 武斗变成文斗。 女魃仅凭一己之力就压得众多神族张不开嘴。 更别说还有后备选手了。 袁岭、熊猫几个正用参茶漱口，跃跃欲试。 “王，咱们还要捉拿凶手，不便在此耽误时间。”，哀苦相见神王不想动手，索性帮他找了个台阶。 除了骄虫，其他神族早就有了退走之意。 至于骄虫…… 他觉得女魃的话很新鲜，还想多听一会儿。 神王发出一声沉闷的冷哼。所有人的耳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此事不会作罢。我等解决完要事，再来讨教！” “等一下！” 多宝道人在女魃放嘴炮时，躲在一旁逗鸟。这时突然出声。却是越过神王对哀苦相提出质疑：“爱哭鬼，小光头刚走你就带人来找碴。你们是商量好的还是忘了商量？” 悲悯相和哀苦相同为一体。 前脚跑来示好，后脚又来找事。确实有点精神分裂的味道。 多宝道人的话算不上客气，但还留有余地。 起码没当着众人的面指出魔尊的身份。 哀苦相没出言辩解，隔空朝多宝道人行了一礼：“我等在追查杀害神族的凶手。并无招惹尊者的意思。”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你啊，不如小光头讨喜。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是！” 哀苦相对多宝道人执得是晚辈礼。无形中又拉低了神王一众的气势。 蛾魁看向哀苦相的眼底闪过一抹怨毒。 提议来这里的是哀苦相，主动退缩的也是她。 跑来这里的唯一作用只是让蛾魁受辱罢了。 哀苦相恍若未觉。哭哭啼啼，看不出半点幸灾乐祸。 蛾魁表面温婉懂事。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一直被魔族当成最强助攻手。 遭受这么大的屈辱，天晓得她会搞出多少乱子。 与此同时。 玄刀营刚探查出第二个秘境。 只是距离有点远，姜羽有些犹豫。 刚取出传讯玉符，多宝道人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乖徒儿，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和为师联系？是不是受欺负了？” 看情形，要么是多宝道人感知到了玉符，要么是一直守着玉符不断呼叫。 姜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于是清了清嗓子，赔着笑脸说道：“前辈，我们刚从一个秘境出来。放心好了，一路都很顺利，没遇到危险。” 多宝道人一听是姜羽的声音，立即变了态度：“玉符怎么在你小子手里？心霜呢？是不是受气了？” 姜羽翻了个白眼。语气依然十分恭敬：“怎么会呢？心霜在我身边可没吃半点亏。” 说着，就要把玉符递给寒心霜。 寒心霜瞪着眼睛连连摆手。 姜羽无奈，只能对玉符说道：“她在拉屎，不方便和您通话。” “哼！”，多宝道人冷声说道：“你小姨和神王来赌坊了。” 姜羽脸色骤变：“什么？动手了？” 多宝道人猜到寒心霜在一旁偷听。故意放大音量：“有老夫坐镇，他们敢吗？都被你阿母骂跑了。” 姜羽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那就好。” “好个屁！”，多宝道人很少和姜羽心平气和地说话：“打不了老的，还不能欺负小的？你们在外面溜达，自己长点心。” 姜羽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击杀初代神族的气息早就被建木树苗洗干净了。 如今又有两个媳妇陪在身边。 这样的实力就算不能横着走，也没什么势力愿意招惹他们。 多宝道人见姜羽没应声，语气缓了些许：“巫族降临梁洲。你阿爹想去认祖归宗。这群小妖也一同前往。” “啊？巫族降世了？”，姜羽一直在追杀阿修罗。消息方面有些滞后：“他们都离开，赌坊怎么办？” 多宝道人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烂泥扶不上墙啊！一点身外之物，丢给泰逢几人经营便是。你好歹是心霜的男人，格局能不能大一点？”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分红时他没参与似的。 “那……我这就赶回去？”，姜羽立即打消了远征的念头。 自从知道魔族是拥有意识的肥料，他对这个种族倒没那么恨了。 偶尔还会替它们悲哀一下。 当然，该击杀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犹豫。 多宝道人拒绝道：“你们别往赌坊赶了。神庭正向下界派兵。再过几天，所有界域通道都会很堵。你们就近找个通道先走，到了梁洲再聚。” “什么？”，姜羽猛地拔高音量：“神界要对下界开战了？” 多宝道人不满道：“瞎咋呼啥？不是刚说过格局吗？沉稳一点，这种小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事？这可是界域战争啊！”，姜羽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多宝道人经历过三教之争，见证过无数强者陨落。 眼界自然高得很。 可姜羽只是到处乱跑的街溜子。经历过的最大场面就是带着赤甲营给神王抓女人。 结果还被天雷劈得涅盘重生了。 多宝道人的关注点完全没在界域战场上：“哎，你跟心霜说一声。朱雀快要驯服了。下次见面，就能乖乖地给她当坐骑了。” “哦，好！” 姜羽的心思仍在巫族回归和界域战争上。 多宝道人突然叮嘱了一句：“对了，要是遇上高阶魔族惹事，记得拉远一点打。别误伤了心霜。” “啊？”，姜羽一怔：“魔族找我？那我求之不得啊！” 多宝道人发出一阵高深莫测的坏笑。 像是印证他的话。 突然有一道黑气自天边掠过。 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坠落。瞬息间就停在姜羽身前。 黑气如同翻涌的泥浆，不断变化着形态。 半晌之后，逐渐变成人形。 身高九尺，长发及膝。 一身虬结的肌肉。 五官也逐渐变得立体。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同时发出惊呼。 这是？ 魔化版的姜羽？ 第382章 拟魔 姜羽从未听说过这么奇葩的东西。 刚刚的气息表明这是一个魔族。 可是外表定型以后，气息竟然和姜羽一般无二。 除了皮肤黑如石墨，和姜羽不差一丝一毫。 姜羽歪头打量，魔族也微微歪头。 如同照镜子一般。 “你是什么？” 姜羽和魔姜羽异口同声，语气和嗓音完全重合。 “学我？” 两个姜羽又是同时开口。 姜羽眉头微皱，暗中发动巫术。 一根又粗又长的尖锐石笋从地底突兀刺出，直指魔姜羽的两腿之间。 可下一刻，姜羽心中警铃大作。 立即向后瞬移。 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竟然也刺出一根石笋。 更让姜羽惊奇的是，魔姜羽躲闪石笋使用的竟然也是瞬移。 直到这时，魔姜羽终于做出了不一样的反应：“呼……惊人的天赋。我从未复制过这么强的体质。耗费了不少时间呢。” 姜羽一挑眉头：“你是什么品种的魔族？” “拟魔！”，魔姜羽没有隐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语气和表情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姜羽在对方身上感知到了强大的威胁。可同时又觉得十分新奇：“算是高阶魔族吗？” 拟魔微微点头：“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你的身体我很满意。以后就保持这个形态了。” “哈哈哈哈……” 姜羽仰天大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黑鬼，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轰！” 两个姜羽同时闪现，对轰一拳。 在空中炸出一圈水纹状的气浪。 下一刻，双方又同时展开瞬移。在天空留下道道残影。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连绵不绝。 众人都看傻眼了。 这是什么变态的魔族？ 模拟姜羽的外貌也就罢了，竟然连体质和招数都一般无二。 这怎么打？ “嘭！” 姜羽和拟魔交换一拳，同时退出十多步。 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发出沉闷的震响。 寒心霜想上前帮忙，却被新垣若雪拦下来：“别去，这是小羽的战斗。” “呵呵……呵呵呵呵……” 姜羽的眼中满是兴奋之色。身上散发着滔天战意。 以他现在的实力，敌人不是太弱就是太强。很难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拟魔的出现恰到好处。 拟魔感觉到他的战意，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踮脚，提臀，双手挽花。 “西哩西哩……西……西哩西哩……”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同时瞪大眼睛：“不是吧？” 姜羽不甘示弱，也跳起战舞。 两个彪形大汉面对面斗舞。画面既诡异又辣眼睛。 “再退！” 新垣若雪的语气不容置疑。 虽然独眼巨人想近距离一睹营长的英姿，可营长夫人的话更有威慑力。 柯柔眼珠咕噜噜直转。想仗着体型小，留下旁观。结果被鬼阵薅着小辫子往后飞。 不满地叫道：“哎？哎！女孩子的头发不能随便拽。你怎么这么粗鲁？” 鬼阵的态度无比坚决：“阿爹不在了，我就要听小鱼的。小鱼没时间，我就听他媳妇的。” 柯柔气得龇牙咧嘴，杏目圆睁：“好啊！你听他媳妇的，不听你媳妇的哈？” “我媳妇是谁？”，鬼阵一怔，看向柯柔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呸！” 柯柔用力甩头，挣脱鬼阵的小手。气鼓鼓地往远处飞。 “唉？唉嗨嗨，等等我，你干啥去？”，鬼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是以他两岁的情商，哄女孩子的难度非常大。 “轰隆！” 恐怖的炸响在两个姜羽之间迸射而出。 大地皲裂，云层翻涌。 已经飞出百丈的柯柔痛苦地捂住耳朵，一头栽倒在地。 战斗升级。 姜羽击杀两名初代神族都是在无法使用巫术的状态下。 别说玄刀营的将士不知道他的实力。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极限在哪里。 对攻的轰鸣声没再停止。 连绵不绝的声浪叠加在一起，犹如涛涛奔流的江河。 稍大一点的岩石都被震荡得裂开，崩碎。而后化为沙砾。 天空和地面闪烁着上百道姜羽的残影。 水刀、冰锥、风刃、石弹、闪电…… 萦绕在残影身侧的各种巫术犹如末世中心。 这次不用新垣若雪提醒，众人自发地往更远处退去。 以交手之地为中心。土质稀疏，缓缓下沉，变成一个流沙盆地。 “咔嚓！” 一声如同霹雳的炸响过后，烟雾中逐渐现出两道身影。 两个姜羽都四肢着地，状若野兽。 长发纠缠在一起。 姜羽微微喘息，眼中流转着亢奋之色：“奇怪。就算你模拟出我的体质和战斗方式。怎么补充能量消耗呢？” 拟魔也趁机调整呼吸，嘿嘿笑道：“我是高阶魔族，自然经得起消耗。而且……我能随时随地从天地间补充能量。你，耗得过我吗？” 姜羽嘴角上扬：“我还真怕玩得不尽兴！” “轰！轰！” 两人同时用出了超大力和金甲术，轰杀在一起。 身形闪烁，拳拳到肉。 交手的声音被音爆声所掩盖。 已经飞出很远的鬼阵用阵法护住柯柔，可她的耳朵还是不断流血。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往远处飞。 寒心霜撑起五道防御法阵，把新垣若雪和一众玄刀营护在其中。脸色煞白：“咱们和羽哥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吗？” 新垣若雪感觉有狂风的尖啸声向姜羽汇聚，立即提醒道：“都捂住耳朵。”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吼！吼！” 两声狮子吼不分先后地席卷而来。 叠加在一起的威力，直接震碎了寒心霜的两道护身法阵。 新垣若雪立即在身前竖起两道冰墙和一道水幕。 交战中心的漫天尘沙已经被狂风吹散了。 盆地表面被气压夯实得光滑如镜。 两个姜羽面对面地悬浮在半空。 拟魔的身体边缘出现淡淡的虚化：“你很厉害！不过……我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姜羽赤裸上身，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暴戾气息反而更强了：“那你搞快点。我刚被勾起兴致。”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地战斗过。 既不舍得用生机恢复伤势，也不愿用右脚吸收魔气。 姜羽好奇对方能模拟到什么程度，也好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短暂的停顿之后，拟魔的体形彻底稳固，再次冲杀而来。 姜羽也大笑着与它战到一起。 十几息的时间，双方交手近千次。 环状冲击波纵横交错地逸散出去。 “嘭！” 姜羽如流星般射入地底。 在巫术的影响下，地面如水波般卸去冲击。 拟魔趁势单手掐诀。 无数黑雾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出一尊漆黑的魔神虚影。 尚未成形，就释放出刺骨的邪气。 姜羽抬头看去，露出不满之色。 “喂，这不是我的招式！” 第383章 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魔神身高十丈。 体形与人族相近。 只是头生三角，眉心多出一只竖眼，且生有四条手臂。 手拿三叉戟。 邪气滔天。 姜羽并未打断魔神的形成。抬头凝望：“和婆罗门召唤的鬼东西有点像。你们果然是一家的！” 邪神的三只眼睛齐齐看向姜羽。抬起大脚就踩下来。 “嘿嘿嘿嘿……” 姜羽瞬移躲闪，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能感觉出魔神的能量仍在增强。 这就意味着……有大量魔气转化成灵液了。 进货时间到！ “铮！” 姜羽躲避魔神攻击的同时，一道黑芒朝他身前扑来。 正是拟魔。 只是它手中也多出一杆漆黑如墨的三叉戟。 “喂喂喂，这也不是我的武器。”，姜羽愈发不满了。 他和拟魔对战，能发现自己招式中的破绽。 从而改进淬炼。 可对方突然不用他的招数了，效果大打折扣。 拟魔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模仿我啊！” 说话间，魔神的三叉戟从天而降。 和拟魔展开合击之势。 “懂了！那是你的法相！”，姜羽招出陨铁大棒，一记上撩。 他手中有没有棒子，战力是云泥之别。 暴力磕飞两柄三叉戟。 看似没占上风，实际上硬撼拟魔和魔神联手都没受伤。 姜羽身形微晃，笑容变得狂傲起来：“法相啊？我也有！” 说完，眉心射出一道微光。 微光见风就长。仅仅片刻就变成了身高六丈的儿童版姜羽。 全身肉嘟嘟的。 没有眉毛。 光头。 光腚。 手里拿着一截翠绿的小树枝。 鬼阵看到姜羽的法相，顿时激动起来。大声叫道：“小鱼！是小鱼！” 玄刀营的将士差点惊掉下巴。 神族不修元婴。 眼前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法相，说白了就是元婴的投影。 元婴期的修士就可以放出法相。 只是没人这么做。 元婴不穿衣服。 没有哪个强者会让超大号的自己光着屁股乱跑。 真这么干了，肯定会流芳百世的。 就算赢下战斗，亲朋好友也会和他撇清关系。 而且元婴以神识所化。 一旦受损，甚至会损伤修士的根基。 对敌时召唤法相，相当于把弱点摆到敌人面前。这个行为就和小孩子向成年人炫耀丁丁一样可笑。 可姜羽偏偏这么干了。 他的元婴在神界天雷涅盘。以灵液滋养，以建木气息洗练。 坚韧程度堪比姜羽的脸皮。 “轰！轰！” 接连两声爆鸣。 法相扬起树枝，抽打在魔神下劈的三叉戟上。 姜羽也和拟魔硬撼一记。 魔神和拟魔同时倒飞出去。 在凹陷的大地上掀起一片烟尘。 寒心霜大惊失色地叫道：“羽哥，你倒是捂着点啊！咱家的东西都被人看光了！” 边说边对玄刀营的将士大喊：“不许看！都不许看！” 可惜她的声音被轰鸣声掩盖住了。 独眼巨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法相的同一部位：“不愧是营长，还这么小就这么大了！” 姜羽早就上头了。完全没顾及身后人的反应。 法相举着树枝对着魔神一阵抽。 像抽陀螺一样。 打得魔神黑气翻涌，怒吼连连。 姜羽则猖狂大笑，与拟魔战成一团。 “煽风点火！” 拟魔的三叉戟上燃起熊熊烈焰。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朝姜羽力劈而下。 结果被姜羽平平无奇的一记横扫砸飞出去。 把三叉戟都砸变形了。 “喂！这招是棒法。谁让你用破叉子的？”。 姜羽感觉受到羞辱。 双手高举陨铁大棒，大声厉喝道：“看好了！” 风和火紧贴着棒身，高速旋转。 很快就形成一道十多丈长的火龙卷。 “煽风点火！” 铁棒落下，积蓄在棒头的能量以一个点爆发而出。 “轰！” 扇形的沟壑以姜羽为中心爆射开来。瞬间把拟魔打没了。 过了半晌，仅剩半边身体的拟魔从泥土下方爬出来。 身形一阵模糊，借助魔气修补身体。 姜羽收起陨铁大棒，笑容也变得和蔼可亲：“原来你模拟不出我的铁棒。早说啊！咱俩还是徒手吧。不然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拟魔面目狰狞：“你会为自大付出代价的。我不死不灭，耗也把你耗死。” 姜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好不过了！” 两人再次厮杀到一起。 只不过战斗的节奏掌控到姜羽手里。 拟魔失去武器，他就主动收起铁棒。 无论拟魔用出什么招式，他都以相同的招式回应。 看上去像是他在模仿拟魔。偏偏每一招的威力都略微压过拟魔。 “你以为这样真能压住我？自大的家伙！”，拟魔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人畜无害的笑容了。就连语气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是吗？”，姜羽略微放慢攻击的速度，扭头看向魔神和法相。 就见魔神捂着胸口不断退缩。 口中怒吼连连。 法相手中出现了紫皮葫芦的虚影。怼着魔神的脸猛吸。 另一只手的树枝抽得魔神身形摇曳。 给人一种儿童凌辱成年壮汉的既视感。 “这……”，拟魔的表情凝固了：“这是什么招数？为什么我不会？” “轰隆！” 姜羽一记劈腿，把拟魔砸入地底。语气中透着戏谑：“你能学会才有鬼呢。” 下一瞬，拟魔又飞回空中。 手中魔气弥漫，试图凝聚出陨铁大棒。 可魔气仅仅蠕动几下就爆散开来。 接连尝试两次都未成功。 姜羽大失所望：“你要是只有这两下子，那就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必要了。” “哼！”，拟魔手中的黑雾终于凝聚成形。 但不是陨铁大棒，而是玄甲营的狼牙棒。 “这是退而求其次了？”，姜羽不紧不慢地唤出大棒：“你要顶住哟！” 拟魔冷哼一声，飞身而起：“水落石出！” “唉……” 姜羽发出一声轻叹。同样用出了水落石出。 这招之所以是他的最强攻击，是因为水土两系祖符和陨铁大棒的组合。 而这三样都是拟魔变不出来的。 结果显而易见。 拟魔的狼牙棒在碰撞瞬间就被砸断。连同半边身体都被打爆成漫天魔气。 陨石般砸入地面。 姜羽没再给它升空的机会。紧追而下，右脚死死踩住拟魔的胸口。 拟魔骇然地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魔气还没修复身体就被姜羽强行吸走了。惊呼道：“噬魔者！原来你就是噬魔者！魔尊竟让我来对付你？” 姜羽笑眯眯地问道：“你这身魔气是哪来的？来自神界还是黑渊？” 他此时的笑容无比真诚。 不真诚才怪。 拟魔的魔气源源不断，仿佛开闸的河水一般。 正好五彩灵液快被建木树苗吸干了。 这可真及时！ 不仅拟魔，魔神也贡献出大量魔气。 “来！跟我讲讲魔族的事呗。我太好奇了！”，姜羽把吸收魔气的效率维持在平衡点上。 刚好和拟魔的补充速度持平。 拟魔的脸部一阵蠕动，变成长有三根尖角的模样：“我说了，你会放过我？” “不好说。但你可以赌一下。”，姜羽仍是笑吟吟的模样。 恰在此时，远在神庭的悲悯相心有所感。 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 拟魔和黑渊之间的联系被瞬间斩断。 “嘭！嘭！” 拟魔和魔神失去魔气支撑，先后爆成一团黑雾。 被姜羽尽数吸收。 “嘁，真小气！” 第384章 重返下界 姜羽和拟魔的战斗意义重大。 自从受到孟婆的点拨，他彻底放下境界的桎梏了。 实力不受限制地成长下去。 可同时也失去了境界间的对比。 这次算是自我验证了。 大体估计，相当于初代神族的普通水准。 真正跻身于顶尖强者的行列。 经此一战，他也成了独眼巨人的信仰和图腾。 可惜柯柔在姜羽对战初期就被狮子吼震晕了。没能看到法相的伟岸身躯。 鬼阵挂在姜羽的头发上。像荡秋千一样摆来摆去。带着撒娇的语气恳求道：“小鱼小鱼，你变回小鱼的样子吧。” 姜羽把鬼阵摘下来，丢向柯柔：“别闹，照顾你媳妇去。”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一左一右地挽住他的胳膊。 姜羽一怔：“怎……怎么了？” 两人从不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亲昵。 新垣若雪俏脸微红，声音细若蚊蝇：“我俩商量过了。今晚，你变回小鱼的样子吧！” “咦？” 姜羽打了一个激灵。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有点盼着天黑了。要不咱们原地休整？” 新垣若雪在他软肋上掐了一下，低着头说道：“急什么？我和心霜的丝绸战袍刚做出来。火光下才最好看！” 远处。 昏死过去的柯柔突然坐起身。 用力掏了掏耳朵。 神情沮丧：“完了，我的听觉彻底废了！大白天的，好像有人说火光下好看……” 这一战。 姜羽除了衣服几乎没有战损。 不过还是在原地休整了半天。 姜羽把玄刀营的将士召集到一起，开诚布公地问道：“兄弟们。神庭即将与下界开战。我要返回下界。给你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是否和我一起。如果跟我走，可能会和神族为敌。” 本以为独眼巨人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一阵子。 出乎意料，他们纷纷露出茫然之色。 把目光投向毓。 全族只有这一个脑子好使的。 毓暗暗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们是玄刀营的兵。营长所指，刀锋所向！” 她这话就是代表整个深目一族的态度了。 与神族为敌又如何？ 即使不与神族为敌，深目一族也将泯灭于历史的长河。 姜羽微微点头。 从这一刻起，玄刀营不再是神族的玄刀营了。 而是他姜羽的玄刀营。 不聪明没关系，听话就行！ 姜羽取出最后一个装有天髓的水囊，交到毓的手上：“给大伙分着喝了。” “是！” 毓没问水囊里装的是毒药还是马尿。取出陶杯，掂量着分量给每位战士服用下去。 没过一会儿，咬牙、放屁、蹿稀的声音就响成一片。 姜羽在盆地中心鼓捣出一个水塘。大声说道：“折腾完了就去洗干净。我带你们去下界征战！” “是！” 独眼巨人的家乡在戈壁。 天生不爱洗澡。 可服用天髓之后，身上实在太臭了。 既然是姜羽的命令。别说让他们洗澡，把洗澡水喝光都没问题。 一众独眼巨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盼望着大展身手的机会。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了。 最近的界域通道位于无尽海上空。 一帮铁疙瘩刚来到下界就一头扎进海底。 别说他们身披重甲。就算光着屁股也全是旱鸭子。 又苦又涩的海水比洗澡水难喝多了。 幸亏姜羽和两个媳妇擅长巫术，像捞饺子一样把众人打捞到车辇上。 此时的车辇化身为小船，随波摇荡。 巨人们个个翻着白眼，肚皮凸起。 被姜羽用巫术一一抢救回来。 然而，更残酷的事情还在后面。 神界没有海。 他们都以为这是很大的盐湖。 结果……车辇漂了好久都看不到岸边。 终于开始晕船了。 吐得昏天暗地。 都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姜羽都怕这群家伙在海上全军覆没。 “喂！你们到下界了？我的乖徒儿没事吧？”，多宝道人的声音在传讯玉符中突兀地响起。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秘法，竟立即感应了到几人的气息。 寒心霜拿出玉符：“刚到不久。你们在哪呢？” 多宝道人长叹一口气：“嗨，跑到并洲了。得慢慢飞过去。你们在哪？” 姜羽扫视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微微摇头：“我们在无尽海。还没确认方向。一会儿找几个水妖问问。” 多宝道人警告道：“小子，照顾好我徒儿。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好看。” 寒心霜拔下一根头发，塞到姜羽手里：“知道了！你们要注意安全哈。” 多宝道人得到寒心霜的关心，大为感动：“哈哈哈，我们能遇到什么危……” 话没说完，传讯玉符已经被姜羽收进紫皮葫芦。 把玩着手里的头发，嬉皮笑脸道：“完了，你师父要找我算账了。” 寒心霜嘟起小嘴：“哼，打死你才好呢。” 姜羽扭头看向鬼阵：“阿鬼，这附近有海妖没？” 鬼阵飞出去转了一圈，两手一摊：“没有。这片海域不久前发生过战斗。把海妖都吓跑了。” “这……确定不了方位，不能乱漂啊。”，姜羽突然怀念起火龙了：“要是小赤佬在就好了。它有锁定梁洲的方法。也不知道它们修炼得怎么样了。” 新垣若雪取出传讯海螺，浸泡在海水里：“碰一下运气。” 传讯海螺的直线距离是一万五千里。在无尽海上使用，可以扩大一些范围。 可是这个距离对无尽海而言太小了。 “喂？有人能听到吗？”，新垣若雪尽量让传讯海螺离水面近一些。 几人对这种撞大运的方式都没抱什么希望。 可片刻之后，传讯海螺居然真有了回应：“你是谁？为何有我族的法宝？” “咦？” 姜羽顿时来了精神：“这附近有氏人族？” 新垣若雪的表情有些激动：“咱们和氏人族分别的时候，好像就是在梁洲附近的海域吧？” 寒心霜哈哈大笑：“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传讯海螺中再次响起询问声。语气严厉了不少：“是谁？难道你是从鲛人手中抢走的海螺？” 姜羽接过海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姜羽，你们的女王呢？” 对面整整沉默了几息。终于高声喊了出来：“恩公！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女王负伤了！” 姜羽一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问个路而已，怎么还能往身上揽麻烦？ 海螺对面继续叫道：“我们在梁州，和你的娘家人共同抵御巫族入侵。哦，对了，还有你大哥。” “啥玩意儿？” 姜羽的脑子卡住了：“我娘家人？还有我大哥？大哥不是在昆仑山吗？怎么跑梁州去了？你们不待在海里，上岸干什么？” 这时，传讯海螺中响起一个沉闷有力的声音：“小子，吾在灵山等你。这里热闹得很呢！”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灵山不是凌的老家吗？还有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第385章 八方云动 灵山。 毒民的圣地。 但是对整个下界而言，仅是梁州的偏远山峰。 谁能想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有一天会成为旋涡中心。 巫族降临梁州之后大肆屠戮。 粗犷的原住民在巫族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梁州全面沦陷时，隐居在灵山的十巫竟顶住狂猛的攻击。 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块礁石。 虽然狼狈，却也拖住了五名巫族的脚步。 灵山附近，记仇的玄龟带领氏人族在巫族背后不断搞小动作。让前来围剿的巫族吃了一些小亏。 这让绝望中的原住民看到一丝希望。 纷纷朝灵山靠近。 最先聚拢到灵山的是零散毒民。 借助天险布下一道通天达地的毒阵。 青雾弥漫，蛊虫横行。 很快，两支走投无路的小型妖群也加入灵山。 妖族和人族素来不和。可面对无法抵御的强敌，又自然而然地联合在一起。 相隔万年，两族再次走到一起。 有了表率，更多修仙者和妖族加入灵山。 灵山的人数在短时间内激增。 虽然缺少高端战力，可人多力量大。 布置阵法，添柴烧火。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易拿下。 更多巫族在清剿其他区域之后也盘踞在灵山脚下。 但并未强攻。 原因是人皇派出的修仙者到了。 下界与神界的大战已经打响。 虞舜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仍然派出五名至强者和千名元婴修士前来镇压。 他清楚巫族的目标。 遏制巫族的脚步甚至比直面神族大军更加重要。 巫族的立场自不必说。 虞舜派来的队伍却没和灵山联手。 灵山自成一派，从未归入人皇的管辖。 自古以来都被人皇视为异类。 何况灵山聚拢着大量妖族，还隐藏着玄龟的气息。 没直接翻脸都是因为巫族的掣肘。 三方都不急着动手。 试探和摩擦不断，却没爆发大规模战争。 人皇势力为遏制巫族而来，既然巫族没有进一步扩张。他们乐得拖延下去。 灵山通过玄龟留下的地道输送物质。加强法阵。拖得越久就越有利。 巫族也在收拢下界遗留的力量。 一时间，场面竟诡异地呈现出了三足鼎立之势。 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论实力，人皇和巫族才是真正的对手。灵山只是夹在两者之间的缓冲地带。 “哎，这可怎么整？”，玄龟感觉事态的发展逐渐超出掌控。打起退堂鼓。 巫礼正指挥众人把毒粉堆放一处。闻言，语气低沉道：“这里是毒民的根。你们的帮助已经让我等感激不尽了。走吧。趁巫族没发现地道，现在还能离开。” “行，吾会替尔等报仇的。”，玄龟毫无诚意地客套了一句。 它来灵山只是为了给巫族添堵。 既然这边混不下去，那就先到无尽海潇洒一阵子。 反正有氏人族跟着，吃喝不愁。 “大哥，再等两天吧。姜羽正往这边赶呢。”，鲛人女王跟着玄龟过来就是为了再见姜羽一面。 虽说玄龟的实力很强，可显然姜羽更靠谱。 “他来有个屁用？给灵山陪葬吗？他遇上这局面，跑得比谁都快！” 玄龟的语气毫不客气。 光是一个九婴就能和它斗得两败俱伤。何况数千名巫族和虎视眈眈的人皇修仙者了。 以玄龟对姜羽的了解，那小子也是属泥鳅的。 “来了来了，恩公到了！”，鲛人拿着传讯海螺激动地大叫起来。 果然，仅仅过了盏茶功夫，对峙三方都听到一阵“哐啷啷”的金属碰撞声。 细长而古怪的车辇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银蛇般蜿蜒而来。 姜羽看到泾渭分明的三股势力，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他已经通过传讯海螺了解大体情况了。可亲眼见到，仍然大为震撼。 形色各异的巫族和神族外形相近。但是体型更加庞大。 姜羽看到巫族的第一眼就生出发自血脉的亲近感。 灵山方面自不必多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人皇阵营的高手中也有两人在围剿嬴勾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这要搞哪样？ 方元曾经调侃过他。问他几方势力真打起来，他站哪一边。 如今这个问题还真摆到面前了。 姜羽感觉被无数视线注视，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勉强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故作惊讶地叫道：“哎哟！这是在聚会吗？好热闹啊！” 人面鸟身的竦斯微微扭头，语气平淡而尖锐：“没什么误会。巫族回归，清除异族。你既然有巫族血脉，就站到队伍后面吧。除了你身边的人和妖，都可以归入巫族阵营。” 玄刀营的卖相不错。 现在巫族正是用人之际。 只要把人族和妖族这两个死敌排除在外，它不介意让姜羽一行认祖归宗。 可车辇上的人和妖，偏偏就是姜羽的两个媳妇。 灵山上的巫礼怕姜羽吃亏。高声叫道：“姑爷，你是赶来援手的？凌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还不知道凌和亮的事情。 姜羽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说来话长，晚点详聊。” 鲛人女王绷直身体，从人群后面探出半身。朝这边连连挥手：“恩公，我们都在这呢。还有你的大哥！” 姜羽干笑两声。 他在传讯海螺中听说了。玄龟打着他大哥的旗号骗吃骗喝。 可他偏偏不好揭穿。 说到底，玄龟还是他的图腾呢。 “姜小友，可还记得老夫？”，人皇阵营中飞出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 仙风道骨，气度非凡。 姜羽不想和人皇的势力有过多瓜葛。客气地躬身行礼，假模假样地说道：“当初对付嬴勾，全仰仗前辈的照拂。晚辈怎敢忘记？” 他气息收敛，如同凡人一般。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也被混沌气和宝物屏蔽。 虽说都有拉拢之意，可巫族和修仙者都是看中的玄刀营。只有灵山一方是看中当初的情分。 姜羽有些为难：“诸位，不管是不是误会。能动嘴就别动手。我看还是坐下聊聊吧。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式？” 九婴的七颗头颅死死盯着玄龟，剩下一颗瞥向姜羽。语气中满是怨毒：“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跳出来说话？” 姜羽还没回话，玄刀营的独眼巨人先怒了。 营长受辱，不死不休。 别看他们晕船吐到双腿发软。可这种时候都拄着狼牙棒，沉默地站到姜羽身后。 如同一片林立的铁塔。 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只要羽神一声令下，无论拦在前面的是谁，玄刀营都会义无反顾地发起冲锋。 白发老者本想劝说姜羽，可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又闭嘴了。 目光深邃。 眼下的局势，不管哪两方打起来。对剩下的一方都有利无害。 灵山同样没有出声。 他们的实力没有发声的资本。出来蹦跶容易被人碾死。 就在众人看姜羽如何抉择时，他却双手一摊。满脸的光棍之色：“得，我只是过路的。你们接着打吧。我谁都不帮。” 说着，收起车辇。带领众人退到灵山的另一个方向。 既不前进也不退走。 在强敌环伺下扎营做饭，原地休息。 俨然成了第四个势力。 第386章 平衡 正常情况下，灵山和修仙者面对杀气腾腾的巫族，理应联合在一起。 可实际上，灵山从未归入人皇的统辖。 前任人皇甚至在攻打灵山时成就了十巫之名。 在人皇眼中，毒民只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灵山一众也把人皇当成和巫族相同的入侵者。 三方势力彼此钳制，并未发生大规模冲突。 仅是不断摩擦试探。 当然，主要还是巫族和修仙者之间的角逐。 灵山方面只是原地固守。 姜羽没有倒向任何一方。和三家都保持着联系。 巫族派出九凤山的刺客和姜羽接洽。 双方同为人巫混血，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还能避免九婴那种憨货把关系搞僵。 目的无非是探听姜羽的虚实。 就算姜羽不站在巫族一方，也不要让他贸然插手。 修仙者的态度和巫族差不多。 下界和神界正打得不可开交。姜羽却带领三十多个神族跑到这种地方搅浑水。 让他们不多想都难。 唯独灵山方面和姜羽的接触最为频繁。 十巫要找孙女，鲛人来找恩公，玄龟来套近乎。俨然把姜羽的驻地当成了第二驻所。 姜羽秉承着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原则。 不管哪方来人，都好酒好菜地招待。 静等身后的家属团到来。 可出乎意料，家属团离梁洲还有一段距离。凌和亮先到了。 原本以二人的速度，从羽城赶到界域通道，再从泑山赶往梁洲，少说也要三四个月。 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好在二人遇上了刚出关的火龙。 这才在短短几天内到达这里。 凌和亮的心中有所牵挂。看到剑拔弩张的战场，没和姜羽打招呼。直接从火龙的背上飞往灵山。 火龙则带着两个媳妇落到姜羽面前。 语气中带着熟悉的嘚瑟和轻佻：“哟，小子。你果然没死！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上了。” 它从凌的口中得知姜羽脱险了。此时看到姜羽的胳膊腿都还在，心中大定。 姜羽见到火龙也十分高兴：“我回过一趟泑山。见你们正在闭关，就没有打扰。” 他发现火龙没有神族的气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远古威压。大为惊讶道：“你们……成功了？不是说要等百年吗？” 火龙身影一晃，直接从二十五丈的庞然大物变成拇指粗细的赤色小龙。 缠在姜羽的手臂上，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神色：“倒不算完全成功。我和媳妇均分了龙珠，所以时间缩短很多。” 两条螭龙也都缩成拇指粗细，盘在姜羽身上：“多谢小叔的龙珠。” 它们以前无法改变体型。火龙倒是可以变化。却也是两丈多长的虺。如今三者不仅都能改变大小。而且缩小后仍然保持着龙形。 显然是生命层次发生了变化。 姜羽笑呵呵地说道：“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当初两位嫂嫂受伤，我还牵挂着呢。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火龙爬到姜羽的耳边，神色嚣张地问道：“我原本还急着为你报仇呢。现在倒是省事了。说吧，干谁？” 说话时，目光死死盯着九凤。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眼神不像遇上强敌，倒像是色狼见到了良家妇女。 姜羽抠了抠它身上的龙鳞。感觉像是抠一块硬铁，随口应道：“谁都不干。话说回来，你现在什么实力了？” 火龙正处于自信心爆炸的阶段。笑容有些变态：“既然有胆量给你报仇，你说呢？” 姜羽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道：“家里没出什么岔子吧？” “好着呢！”，火龙的语气像个老管家：“骨傀种出不少龙米，我带了一些。大精和小怪都快进阶了。有它们看家，出不了乱子。” 说着，把目光投向巫族方向：“这边是啥情况？” 姜羽无奈地耸了耸肩，言简意赅道：“有点复杂。大体情况就是巫族来占地盘，灵山在抵抗，人皇派人帮忙。但灵山和人皇又不太对付。碰巧这三方我都不想得罪。” “那还搞个屁？早点回泑山吧。”，火龙见姜羽不想搅浑水，立即要回家过太平日子。 虽然这几个月都和媳妇盘在一起，但并没做它最喜欢做的事。 它还急着繁衍龙子龙孙呢。 “先等两天。”，姜羽哪能看不出它的心思？笑着说道：“阿爹阿母就快到了。” 火龙扭头向新垣若雪和寒心霜打了招呼。又看向后面的玄刀营：“咦？深目一族被你拐来当打手了？” “嗯，现在跟我混了。”，姜羽在玄刀营上投入了大量精力。没什么可隐瞒的。 一人一龙正说着悄悄话，就见两个黑点从灵山上歪歪斜斜地飞过来。 是凌和亮。 一问才知道，十巫听说他俩成了一对，全都气炸了。 哪怕群敌环伺，依然要照毒民的规矩把两人弄死。 凌既想守护灵山，又无法忤逆一群老头。只能带着亮逃到姜羽这里避难。 有姜羽从中斡旋，不至于被几个老顽固打死。 三条龙的加入，立即引起几方势力的重视。 巫族对血脉的感应最为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真龙气息。 龙是人皇的图腾。在人族中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两方同时派出了使者。 “小友，咱们又见面了！”，苍老的声音直接传入姜羽脑海。 传声而来的竟然是个熟人。 驮岱屿的老龟。 姜羽几人初出茅庐时就曾受过老龟的恩惠。当年一别，还以为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没想到巫族把它也找来了。 老龟的真身比灵山还大，无法离开无尽海。只能以传音的方式沟通。 姜羽大喜，面朝无尽海的方向深鞠一躬：“好久不见。没想到巫族回归，连前辈都惊动了。” 老龟呵呵笑了几声：“我本已沉入海底等死。却感应到了巫族的召唤。没办法，只能再出来转悠一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么多族人。” 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还有几分怅然。 姜羽知道老龟是来当说客的，开门见山地说道：“前辈对我有恩。如果有什么要求，在晚辈力所能及之下，定当遵从。” 老龟轻叹一声，语气复杂：“族长的意思是让你回归巫族。共同对抗人族和妖族。我不想让你为难。只要你看在血脉的情分上，不与巫族为敌就行。” 姜羽恭恭敬敬地应道：“晚辈从未想过与巫族为敌。” “如此甚好，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的时日不多，就此诀别吧。别忘了你的话。”，老龟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欣慰和说不尽的疲惫。 姜羽再次深鞠一躬：“恭送前辈！” 当年老龟助他们一臂之力。既是看中新垣若雪的潜力，也是感知到了姜羽的巫族血脉。 没有老龟的相助，几人不可能达到今天的高度。 姜羽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寒心霜小声问道：“前辈走了？” “嗯！” 姜羽遥望天边。仿佛在目送一尊大如山岳的背影。 良久才长叹了口气：“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但愿老龟来世能放下重负，活得一身轻松。” 他刚刚起身，就见人皇阵营中飞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隔着老远就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当年少侠离开皇城时，就有人见到赤色天龙腾空而起。如今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少侠竟然驯服了神龙！” 虽然老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羽，却把注意力放在火龙夫妇的身上。 姜羽迅速整理好心情。咧嘴一笑：“前辈说错了。它们是我的家人。并无驯服一说！” 第387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老者名为干宿。 是阐教中人。 曾参与围剿嬴勾的大战。 阐教讲究以人为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见到火龙盘在姜羽身上，自然而然地把它当成被驯服的神宠。 哪怕姜羽表明火龙是家人，也没当回事。 “少侠，咱们曾共同抵御嬴勾。我知道你心怀大义。眼下异族入侵，蛮子据险自重。你看……” 干宿说话时拖着长音。长者的派头十足。 至强者的地位在修仙界无比尊崇。在他看来，亲自登门找一个后辈，已经给足了姜羽面子。 姜羽露出恍然之色，连连拱手：“前辈有什么指教？” 人族说话不像巫族那么直来直往。 干宿捋着胡须，用看待晚辈的目光打量姜羽。脸上笑容和煦：“前来助我。” 姜羽笑得阳光灿烂：“前辈开什么价？” “什么？”，干宿明显怔了一下：“身为人族才俊，抵御外敌是天经地义之事。与我等共同战斗是给你千古流芳的机会。你还向老夫要报酬？” 姜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前辈愿意开什么价格让我不与你为敌。” 说着朝灵山方向努了努嘴：“灵山有我的朋友，巫族中也有旧识找我聊过。我还以为前辈能开出更合适的价呢。” 他神色和语气都无比诚恳。可干宿却感觉到一股隐隐的讥讽。 干宿眯起眼睛，就连身上的气息都震荡了一下：“老夫开价让你不插手？ 哈哈哈……年轻人，以你一个晚辈和几十名神族就想在三方势力中待价而沽？是不是有些玩火啊？” 他在围剿嬴勾时见过姜羽的实力。虽说在年轻人中出类拔萃。但是妄图在这种场合左右逢源，差得还远。 在干宿看来，姜羽的底气来自三条气息不稳的龙。 可是龙又如何？ 龙是人皇的图腾，不是阐教的。 在干宿准备的杀阵面前，一样翻不出浪花。 姜羽笑容不减，语气依然热情：“恐怕前辈这次要白跑一趟了。下次再聊这事，晚辈可要主动开价了。” “呵呵呵呵……好好好！后生可畏！”，干宿被姜羽的认真模样气笑了。居高临下地说道：“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老夫多提点你一句。莫要出现在战场上。否则……仙法无眼。” 姜羽微微躬身：“多谢前辈指点。” “好！”，干宿生硬地挤出一个字。大袖一挥，飘然而去。 姜羽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减半分。 他是真没把干宿当回事。 杀掉两名初代神族之后，至强者在他眼中已经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至于倚老卖老…… 从玄刀营随便拉出一个战士，都够格给干宿当祖宗了。 亮看着干宿离去的背影，露出阴恻恻的神情：“需要我做什么？” 他正处于学到一点下毒的皮毛，急于证明自己的阶段。 “嗯？” 姜羽上下打量着亮，沉吟半晌才试探道：“要不……你去给他们唱个歌？” 不是他看不起亮，而是实在找不到看得起的地方。 亮的表情一滞：“我……” 姜羽继续给出建议：“或者，你回灵山。想想怎么讨那群老头开心。再怎么说，我名义上也是凌的前夫。你总待在这儿，好像不太合适吧？” 不怪姜羽赶人。 亮染疫病时得了斑秃。现在还没长出新羽毛。 身上粘着不少替代羽毛的棕兰叶子。 看上去就像一只杂毛鸡。 这身卖相大幅拉低了玄刀营的颜值。 亮露出沉吟之色：“要不……我用歌声为大伙鼓舞士气？” “别！”，姜羽吓了一跳：“那样你会死得更快。” “羽哥，让我们暂时留下吧。”，凌这两天憔悴了不少。不仅是不眠不休地赶路，更因为十巫对她和亮的反对。 见凌开口了，姜羽不好再拒绝。轻叹一口气，无奈道：“行吧。先不管别的。你们养好精神再说。” 他可以不把亮当回事，但凌是曾经的伙伴。 既然遇上难处，能帮就尽量帮一下。 凌是毒厄体。撑起的帐篷和玄刀营保持着一些距离。 躲在帐篷里鼓捣毒草和蛊虫，也不和其他人套近乎。 显得有些落寞。 姜羽揽过新垣若雪和寒心霜的腰：“唉，凌丫头有点低落。你们去陪陪。” 寒心霜白了姜羽一眼：“现在想起照顾人家的感受了。早干啥去了？” 姜羽知道她是说把凌推给亮的事。 可凌完全避开了他的审美。而且心思也不在他身上。 双方都没有想法，何必硬绑在一起呢？ 哭笑不得道：“我是把她当成伙伴，没别的意思。怎么？吃醋了？” “哼！” 寒心霜挽起新垣若雪的胳膊，扭动着腰肢朝凌的帐篷走去。 火龙看着二人的背影，啧啧道：“行啊小子！都快赶上我了。” 姜羽微微点头：“普天之下皆龙种嘛，我差远了。” “什么？”，两条螭龙同时扭过头来。用审视的目光死死瞪着火龙：“这话是你说的？” 火龙明显哆嗦了一下，讪笑连连：“我的意思是咱们三个多子多孙。让咱们的后代遍布天下。” “我怎么感觉不是这个意思呢？”，其中一条螭龙目光愈发不善。 另一条螭龙点头附和：“对！这里有那么多巫族。不能给渣龙做坏事的机会。” 说着，一左一右咬住火龙。从姜羽身上飞离。 直接在地底打了个深洞。 探讨普天之下皆龙种的话题去了。 柯柔的耳朵动了动，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恶狠狠地瞪了鬼阵一眼：“啥也不是！呸！” 鬼阵满脸的茫然：“啊？不是啥？” 他又在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责备了…… 玄龟和鲛人女王联袂飞到姜羽的营地。一落地就哈哈大笑：“小子。你还真来了。快说说看，这次又憋着什么坏呢？” 姜羽看到玄龟就一阵头疼：“干啥啊？一个个地往这跑。吃流水席呢？我能憋什么坏？” 鲛人女王朝姜羽微微躬身：“我们听说你娘家人遭到袭击，就赶过来帮忙了。所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姜羽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和灵山的关系。打着哈哈说道：“也不算娘家人吧。但你们能站出来，我还是很感激的。” 毒民中倒也有一妻多夫的存在，可他和凌什么都不是。 玄龟用巨大的前爪捅了捅姜羽。一点都不客气：“有好一点的疗伤药没？九婴那个王八犊子，天天在阵前叫嚣。可吾现在的状态没法应战啊！” 姜羽见玄龟的样子确实挺惨。 伸手摁住它的爪子，直接给它输入生机。 “哎？哎嗨？哎嗨嗨嗨……” 玄龟身上传来阵阵酥痒的感觉。就连龟甲的裂缝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车轮般的大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九婴仗着自愈能力强，天天在老子面前嚣张。看吾不把他剩下的八颗脑袋全拧下来！” 姜羽哭笑不得：“真不明白你身为一只王八，怎么那么喜欢骂别人王八。想要崽子，就不能自己生几个？” “呸呸呸呸呸！”，玄龟一连啐了十多口：“吾乃玄龟！怎能与王八相提并论？” 姜羽擦去溅在身上的口水，无奈道：“得，你只管搞事情。别被人围殴至死就行。哪怕救不回来也没关系。下次投胎，我帮你安排个好人家。” 玄龟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哟，你小子挺有本事呗？” 姜羽笑容腼腆。 “还行！” 第388章 古阵之威 姜羽答应老龟不与巫族为敌。 双方算是达成初步的默契。 巫族与修仙者的冲突也有意无意地避开灵山。 亲疏关系逐渐明朗。 虽然玄龟不时去找九婴干架。但那属于私人恩怨，与身后的势力无关。 巫族和姜羽都默契地没有插手。 仅在休战时医治一下伤势。 但这种微妙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分布在梁州各地的巫族剿灭原住民。全部向灵山聚拢。逐渐对另外两家形成碾压之势。 巫族体型普遍庞大。 五六千名族人聚集在一起，就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峦。 一眼看不到边际。 光是喘息声就如同呼啸的狂风。 如果夸父一族没有灭绝，在巫族中也只能算是小豆丁。 “唳！” 九凤的九颗头颅仰天长啸。 锐利的凤鸣直插云霄。 这是总攻信号。 一时间，大地震荡，江河逆流。 无数庞然大物拔地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 途中微微转了一个弯。 绕过灵山，直奔修仙者大阵。 天上地下都被山岳般的身影占满。 如同一群食蚁兽围攻小小的蚁穴。 姜羽用传讯海螺小声提醒道：“做好战斗准备。战前的承诺在大势面前一文不值。无论谁赢都可能把矛头指向咱们。” 海螺中响起一道略带谄媚的声音：“有恩公和大哥在，没人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 “嗯？”，姜羽一怔：“你是谁？”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狂热：“我是女王的新晋护卫。玄龟的钦点小弟。恩公的忠实拥护者！” 姜羽嘴角一抽：“先别说这个。把我刚刚的话传下去。” “是！” 仅仅片刻，灵山就弥漫起淡绿色的毒瘴。 姜羽转身对玄甲营叮嘱道：“全营戒备！” 凌的神色有些纠结：“羽哥，我……” 姜羽立即猜出她想说的话了：“去吧！灵山的环境更能发挥你的长处。” “嗯！” 凌骑上狂鸟，和亮一起朝灵山飞去。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巫族必然碾压修仙者军团时，异变突起。 “嘶啦！” 一道金色的光柱划破天际，朝巫族大军直刺而去。 瞬间将巫族的前锋斩出一道缺口。 修仙者擅长阵法合击之道。 重伤多名巫族后，立即升起厚重的光膜。罩住整个修仙者军阵。 光膜遭受巫术轰击，颤动个不停。却无法被击破。 光柱在一击之后分化成十柄略小的金色长枪。无死角地朝四面八方突刺。 虽然将威能分成十份，但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觑。 姜羽大为震撼：“人族成为下界主宰不是没有原因的。光这一手就玩得漂亮！” 人皇只派来三个至强者和千名元婴修士。单凭表面力量，顶多抵挡百名巫族的冲击。 可这些修仙者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组成法阵之后形成一个整体。就像长满刺的龟壳。任凭巫族如何冲击，仍然屹立不动。 寒心霜整理着手中的法宝，头也不抬地评价道：“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大王八的壳不就是被人打裂的吗？” 玄龟的两个脑袋都扭过来，语气不善：“你在说吾？” 寒心霜瞥了它一眼：“我说的是王八，不是玄龟。话说，你怎么没去灵山帮忙？” 玄龟当然不会承认这里方便逃跑。眸光闪烁：“吾在哪里都一样。以吾的速度，一息间便可往返灵山数个来回。” 说话间，巫族已经全力冲击修仙者的大阵了。 九凤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 彩霞漫天，绚烂神火化为道道光束轰击在光膜上。 不仅是九凤，力大无穷的诸犍也用尖角撞击防御大阵。即使被光矛刺得遍体鳞伤也毫不退缩。 状若飞天神虎的穷奇劈下道道雷霆；人面羊身的狍鸮喷射出烈焰火柱。 威猛异常的狻猊，冰火双系的天狗…… 虽然只有数千之众，却爆发出毁天灭地之威。 “哈哈哈，我被派来镇守梁洲，就是在等这一刻！便让你们见识一下诛仙阵的厉害！” 干宿的笑声突兀响起。即使是嘈杂的轰鸣声都无法将其掩盖。 整片空间传出令人心悸的波动。自上空依次亮起巨大的光字：“乾、坤、震、巽、离、坎、艮、兑”。 每亮起一个光字，守护阵法就发生一重变化。 天地间的能量瀑布倒流般汇聚而来， 最终在八个光字中央浮现一个血红刺眼的大字：“诛”。 诛仙阵是截教的镇教大阵。 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仅仅出现过两次。 每次亮相都灭杀掉无数上古大能。 不知通过什么途径，竟然流传到了阐教手中。 虽然干宿布置出的是简化阉割版，可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每个修仙者的手中都举着一件赤色令旗。以寿命和周身气血催动大阵运转。 大阵外的千丈范围，连时空都凝固住了。 即使是九凤都被定在半空。 阵法引发天象，百里的范围都变得暗无天日。 就连灵山和玄甲营都笼罩在其中。 下一刻，水火雷电，土石狂风凭空而起。 在阵法的笼罩范围内快速旋转。 “咔嚓嚓！” 更加恐怖的威势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雷龙游走，冰火交杂。 恐怖的威能尽情宣泄着灭世之威。 不幸中的万幸是玄甲营所在的位置处于边缘地带。没受到时空凝固的影响。 “我去！他们居然藏着这手！”，姜羽立即调动祖符。唤出交织金属的厚重土壁，将玄刀营包裹在其中。 绵软的土壁外层不断被狂暴能量摧毁，再修复如初。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众人暗自心惊。 阵法的边缘位置尚且如此，核心处不知是何等景象。 肆虐的尖啸声足足持续了半炷香。 修仙者手中的阵旗耗尽威能后接连崩碎。 姜羽撤去土壁时，就连脚下的大地都被刮去两丈深的土层。 寸草不留。 灵山众人提前躲进玄龟留下的深坑。仍然损失了近半人手。 防御阵法完全报废。 靠近阵法核心的巫族仅在这一击之下就死伤两三百之多。 他们在星空海流浪千年。能回到下界的都是挺过九死一生的精锐。 本想借着世间动荡，夺回曾经的荣耀。 没想到，首次和人皇的势力正面交锋就吃了大亏。 九凤为了保护族人，也受到些许轻伤。 九颗头颅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吼道：“人族真是好手段。这样的攻击，你们还能用出来吗？” 干宿站在大阵中央。双手负后，傲然而立：“你以为我等仅凭千人来此，是哪里来的底气？” 修仙者大军再次取出一整套令旗。 无尽的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九凤神色微变，不敢托大。语气急切地喊道：“退！快退！” 干宿却轻捋长须，面露讥讽之色：“晚了！” 阵法内的千面令旗无风而动。 碧空如洗的天空再次布满彩云。 姜羽仅仅看了一眼就被吓得亡魂直冒。 他在神界被天雷劈得涅盘重生。劫云就是这股气息。 越美的东西往往越致命。 九凤一边带着族人急速后退，一边望向上空的彩云：“这是……” 干宿癫狂地放声大笑：“你认不出巫族的阵法吗？这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啊！死在本族的大阵之下，你们可以瞑目了！” 第389章 被算计的代价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由祖巫合力创造的阵法。 妖巫决战之际，后土和女娲已经成圣，不能插手世间纷争。 缺少二人，无法布出大阵。 否则巫族被埋伏时，祖巫们也不必以自爆护住族人。 世人只以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 甚至有人认为那只是杜撰的传说。 却没想到，大阵不但在修仙者的手中重现，还被用来对付巫族。 当然，修仙者和祖巫不能比。 即使布出简化版的大阵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千件成套的令旗必须一次性炼制成形。 途中一旦出错，整套令旗都得作废。 这个消耗不可估量。 别看两个大阵的施展时间不到一炷香，却是上万年的钻研改进和数代人皇的积累。 施展阵法的修士在狂风中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干宿的笑意逐渐收敛，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嗡！嗡！嗡！” 虹光所及，万物消融。 绚烂而致命。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没有禁锢空间的能力。可谁能快过光？ 数十名巫族在阵法启动的瞬间就被神雷贯穿躯体。 巫族的体型庞大。 意味着承受更多轰击。 阵法辐射百里。把灵山和玄甲营也囊括在内。 姜羽亲身体验过五彩神雷的威力。彩云成型的瞬间就炸毛了。 破口大骂，恨不得掘了干宿的祖坟。 只能在慌乱中唤出一片弱水。在玄甲营的头顶凝成金字塔的形状。 气急败坏地吼道：“都躲过来！” “噗……哗！” 神雷劈在弱水之上，激起大片涟漪。又在层层叠叠的波澜下朝其他方向折射。 顾不上误伤了。先护住自己人再说。 这是姜羽涅盘时琢磨的法子。 未曾验证过。 好在起作用了。 所有人看向绚烂光影都露出惊恐之色。 束手无策！ 一切防御在神雷面前都像烙铁下的薄雪。 连阻拦片刻都做不到。 玄龟身为神界第一惹祸精，感知危险的能力远超常人。 几乎在彩云出现的瞬间就遁入地底。 可它很快就发现是徒劳无功了。 泥土在神雷的肆虐下瞬间气化。大地被虹芒劈成蜂窝状的深坑。 玄龟大急，立即潜到玄甲营的下方。 可它的体型太过庞大。超出了弱水的遮挡范围。气急败坏地探头大叫：“太小了！你倒是把那玩意整大些……啊！” 话音未落，靠近尾巴的位置被神雷击中。 直接将龟甲贯穿出水桶粗细的窟窿。 伤口如镜面般平滑。过了片刻才有金血喷涌而出。 “你倒是竖起来啊，别趴着！”，姜羽维持弱水的形态。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弱水沉重无比。他搞出十丈大小的区域已经是极限了。 玄龟哪有闲心废话？立即竖起身体，将四肢缩回壳里。减少身体的面积。 灵山的众人躲进地道还没出来，只能贴着石壁默默祈祷。 和之前的诛仙阵相比，巫族这次损失更加惨重。 哪怕得到九凤的提醒，迅速后撤。仍有近千人阵亡，数百人重伤。 他们是硕果仅存的巫族了。 即使在星空海漂泊千年，都没受过如此惨重的打击。 这还是简化版的神煞大阵。 如果换成祖巫施展，甚至能召唤出盘古化身。 整个梁洲都会变成不毛之地。 好在阵法的持续时间不长。 “噗噗噗……” 上千面令旗化为飞灰。操控令旗的修士也油尽灯枯。肉身沙化崩溃。 阵法刚一解除，仅剩的三名至强者迅速向远方逃遁。 姜羽的脸都气黑了，扯着嗓子骂道：“老王八犊子！占了便宜就跑？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自他出道以来，一直是占别人便宜。 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姜羽单手托着弱水，瞬间消失在原地。 干宿三人正欲取出飞行法器逃遁。突然感知到无数水滴当头砸下。 立即分头躲闪。 水滴由弱水所化，每滴都重达千斤。 干宿用伞形法宝勉强接下。可法宝也顷刻间被剧毒腐蚀殆尽。 另外两名至强者更是衣衫破烂，狼狈不堪。 姜羽的脸上仿佛挂着寒霜：“动用这样的大阵是虞舜的意思还是阐教授意的？” 他在暴怒之下，直呼人皇的名讳。他不愿插手巫族和修仙者的厮杀。但干宿把他们笼罩在阵法中，显然是想一锅端了。 虽然姜羽保下玄甲营，可灵山却被神雷劈得千疮百孔。 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让开！” 干宿生怕巫族和他拼命。不愿在姜羽身上浪费时间。 抬手就是一掌。 “呯！” 一声巨响。 姜羽仅仅退后两步，反倒把干宿震飞十多丈远。 苍老的面孔写满震惊之色：“你……怎么可能？” 他在对付嬴勾的时候和姜羽打过交道。那时的姜羽也就化神境的水准。连正面接他一掌的资格都没有。 才一年多的时间，居然能把他震退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成长速度？ 姜羽冷着脸，语气中仿佛带着冰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有上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 “狂妄！” 另外两名至强者合围上来，与干宿一起夹击姜羽。 虽然主持大阵有一定消耗，也不至于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缠住。 姜羽不和他们硬碰。仗着速度优势游走缠斗。 只要三人合击，他就立即把弱水泼洒出去。 等到暴怒的巫族追上来，自然帮这三个老家伙千锤百炼的。 干宿感知到身后的强大气息在迅速逼近，大喊一声：“分头走！” 说着，取出一块长条青石，猛地捏碎。 瞬间消失无踪。 “石敢当？” 姜羽见过这东西。 属于一次性的传送法宝。 算不上稀有，却是保命利器。 很多修仙者都会随身备一块。 姜羽见另外两人也取出石敢当，立即发动巫术。 石敢当还未激活就碎成了粉末。 两人都呆滞了一下。 下一刻就被姜羽抓住后衣领。抛向一道疾速靠近的火红身影。 那是暴怒的九凤。 惊天大战瞬间爆发。 姜羽没理会身后的战团。 略微感应。 利用土之祖符捕捉到空中的尘埃轨迹。 身形连闪，朝干宿传送的落点追去…… 三百里外。 干宿出现在水下的岛礁洞穴。 如同一条海鱼，收敛全身气息。 他不敢释放神识。只以肉眼环顾四周。 没有发现异样。这才长舒一口气。服下两颗补气丹。 “以千名修士和两套阵旗灭杀上千巫族。今日之后，老夫也可记入史册了！” 想到此战的功绩，干宿不免有些得意：“可惜没能劈死那个小子。等我回到兖洲，定要禀报人皇。让所有修仙者缉拿人族叛徒！” 可当他小心翼翼地冒出水面，却对上了同样收敛气息的姜羽。 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些都是我玩剩的。”，姜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 干宿发现只有姜羽一人追上来。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先是露出惊慌的神色示弱：“你是说那些蛮子？他们从未归顺人皇。杀就杀了。非我族类，其心必……” 话音未落，三枚无形的铁钉分别打向姜羽的眉心和胸口。 姜羽面对至强者，始终打起十二分警惕。 感知到身前水汽有细微变化，闪电般抓住两枚铁钉。一仰头，咬住了最后一枚。 反手收进紫皮葫芦，冷笑一声：“这招也是我玩剩的。” 干宿眸光微闪，嘴角扬起：“竟然用嘴接我的隐梭！上面可是喂有剧毒。天才都死于自大。” 姜羽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现在知道了。可那又如何？毒素对我没用。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干宿一怔。见姜羽不像装的。轻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弹出青锋长剑。 用惋惜的口吻说道：“看在同为人族和共同讨伐嬴勾的情份。我不想斩尽杀绝。识相的就速速退去！” 姜羽的脸上写满了讥讽：“其实我也是你口中的异类。当初对阵嬴勾也是我的家务事。与人皇无关。事实上，我和嬴勾的私交还不错。别试探了。你担心战斗引来追杀，我同样不想让别人插手。所以，你可以安静地去死了！” “呵呵呵……” 干宿的老脸阴沉下去，突然朝海中射出十多枚令旗。 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狠厉。 “建议不错。那就安静地死吧！” 第390章 滚刀肉 至强者是世人对天人境的尊称。 意味着修仙者所能达到的极致。 姜羽得到孟婆点拨之前，也把至强者当成终极目标。 不过以他如今的眼界，已经不受境界的桎梏了。 面对干宿的小人嘴脸，唯一的想法就是打爆这个虚伪的老头。 可姜是老的辣。 干宿早在此处布置了阵基。借着说话的空当，突然出手。 一层金色的光膜将干宿牢牢护在其中，另一道更大的银色光罩将两人全部包裹起来。 把姜羽夹在两层光罩之间。 “咦？” 姜羽微微皱眉。 修仙者的手段复杂而诡异。 干宿身上的光罩……看上去像微缩版的诛仙阵？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 一道拇指粗的金芒突兀出现，刺向姜羽眉心。 好在姜羽有所戒备。用瞬移闪开。 金芒刺空，融入外层的光罩。随即又从后方射向姜羽背心。 姜羽只能再次躲闪。 干宿的笑容愈发灿烂。 下一刻，十余道金芒再次射出，从不同角度刺向姜羽。 就算姜羽能闪躲开，金芒也会在射入外层光罩后折射回来。 攻击越发密集，很快就充满了这片不大的空间。 “哈哈哈，老夫对阵法略有研究。小友觉得我这改进的诛仙阵如何？”，干宿很得意。 他撑起的两层光罩不仅韧性极强，而且有隔绝声音和气息的作用。 现在不怕闹出动静了。 笑声中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味道：“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是不会用这个阵法对付区区一个小辈的。死于诛仙阵，你足以自傲了。” “自傲？” 姜羽突然顿住身形。身周浮现出松散的褐色土雾：“只有你会加罩子？” 金芒射在土雾上，被尘土分解吸收。等到突破土雾的阻碍，已经消耗大部分威能了。 即使打在姜羽身上，也伤不到分毫。 事实上，姜羽被刚刚的金芒惊出一身冷汗。可他脸上仍挂着讥讽的笑容：“很有想法。可惜，对我没用。” 干宿的脸色一僵，目光逐渐阴冷下来：“呵，小聪明！” 他手诀变换，再次朝脚下打出几面阵旗。 “啪！” 一道拇指粗的雷光劈在姜羽身上。炸起一朵电花。 “啪！噼啪！” 风、火、冰、土、电…… 各种属性的攻击瞬间把姜羽淹没。 果然是微缩版的诛仙阵。 可惜，这种攻击对付别人还行。但姜羽水土免疫，风火雷巫文加身，还在天劫下搓过澡。几乎把抗性拉满了。 阵法轰击得热闹，他却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术法足足劈了一刻钟。 阵旗因为耗尽能量，逐渐黯淡下去。困住姜羽的光罩也摇摇欲坠。 姜羽抬手掸了掸衣服。摇头评价道：“这个阵法原本是借助天地之威的。可你却改成消耗阵法自身的能量了。攻击杂而不精。这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越改越废。” 姜羽接触的阵法不多。但他身怀祖符，直指能量本源。 挑毛病还是游刃有余的。 “你？你还活着？” 干宿过于震惊，竟失口说了一句废话。 他清楚这个阵法的威力。 虽说只是诛仙阵的浓缩简化版，可一旦成形，甚至能击杀落单的至强者。 但现在看来，姜羽仅仅被狂风弄乱了发型而已。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仿佛是在抽他的耳光。 “看来你弄不出更有趣的东西了。” 姜羽飞身上前，一脚踹在干宿的护身光罩上。 光罩应声而碎，化为星星点点的光斑。 可与此同时，干宿的长剑也刺向姜羽脚底板。 姜羽身形闪烁，瞬移到干宿身后。 尚未收回的大脚继续踹向干宿的屁股。 “啪！” 干宿头也不回地拍出一张符箓，刚好粘到姜羽的脚上。 符箓瞬间爆出大片绿气。把姜羽的整条小腿包裹在其中。 “嗤嗤”作响。 顷刻间就把姜羽的鞋和裤腿腐蚀殆尽。 针扎般的刺痛传来。 姜羽连忙后退。体内生机沸腾，迅速抵消剧毒带来的影响。 干宿的对战经验无比丰富。自然不会放过转瞬即逝的机会。 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 剑尖微颤，分别刺向姜羽的咽喉、心口和小腹。 姜羽再次瞬移。 结果刚一现身，就被巨大的掌影隔空拍中。 撞击在外层光罩上，又反弹回来。 下一瞬，长剑已经刺到面前。 姜羽仰面躲闪，取出陨铁大棒横扫而出。 “叮叮叮！” 长剑在陨铁大棒上轻点数下。又有一道符箓从剑尖射出，贴在大棒上。 爆开一片蓝色雷芒。 好在姜羽的抗电能力变态，仅仅麻了一下而已。 大棒横挥，逼退干宿。 干宿的抢攻惊出姜羽一身冷汗。 单论力量和速度，他比干宿略胜一筹。可干宿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让他接连吃了几个暗亏。 人族的天赋差，寿命短。但有着薪火相传，学习钻研的精神。 这也是人族成为世界霸主的原因。 姜羽却不知道，干宿的惊讶程度更甚于他。 干宿已经手段尽出了。 不说诛仙阵的术法大杂烩。光是那道毒符就是消肉蚀骨的剧毒。 此时看去，姜羽连根腿毛都没打卷。 哪怕被干宿的叠云掌拍中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叠云掌是干宿的成名技。 他那一掌用出了十成力道。却只是把姜羽推出去而已。 姜羽就像一块锤不烂，割不坏的滚刀肉。让干宿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 “小子，你的根基不错。只是功法粗糙了些。如果你迷途知返，老夫可以收你为徒。以你的底子，加上老夫的手段。假以时日，世间罕有敌手。” 干宿本就无心恋战。发现短时间内拿不下姜羽，再次萌生退意。 姜羽一挑眉头，语气尖酸刻薄：“前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我还没还击呢。要不你站着别动。让我砸一棒子。你若能活下来，我转身就走。” “黄口小儿！” 干宿大怒，单手掐诀。 手中长剑如活了一般，肆意飞舞。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向姜羽。 姜羽的术法抗性很强，但是在长剑面前不敢托大。挥舞陨铁大棒不断格挡。一时间竟被搞得手忙脚乱。 “哼！” 干宿一手控剑，另一只手抓出大把令旗。挥手打入脚下的海面。 片刻之后，外层光罩上开始晕染五彩光晕。 干宿那干瘪的脸上再次露出歇斯底里的笑意：“小子，不是看不起老夫的阵法吗？试试这个如何？” 第391章 老奸巨猾 简化版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姜羽感知到大阵的气息，整个人都麻了。 他在神界体验过五彩神雷之威，还被劈得涅盘重生。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心理阴影了。 虽说先前用弱水化解过一次神雷。可那是因为神雷的方向都来自头顶。 以眼前的情况来看，神雷恐怕会从四面八方射来。 避无可避！ “哈哈哈，好好享受吧！” 干宿收起长剑。体表又升起一层光罩。 可随即，那张老脸又猛地一变。 在护体光罩升起的瞬间，姜羽竟化为一片残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健硕强壮的胸膛顶在干宿背上。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外面不安全，咱俩挤一挤！” 下一瞬，姜羽如同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地盘在干宿身上。连护体光罩都撑变形了。 光罩外，手臂粗细的五彩神雷交织成细密的雷网，不断变换方位相互牵引。 姜羽单手箍着干宿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我收回先前的话。这个阵法对我还是挺有威胁的。” 干宿被他勒得直翻白眼。 威胁有个屁用？ 好不容易憋出的大招，还不是劈了个寂寞！ 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吧？ 而且还是长了乌龟壳的泥鳅！ “你，你确定要和人族为敌？”，干宿艰难地开口。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 姜羽保持着暧昧的姿势，语气戏谑道：“和种族无关。谁弄我我就弄谁！” “好好好，老夫向你道歉。”，干宿边说边撤去光罩外的法阵：“这套阵旗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赔礼？那些人命你也……” 姜羽的话还没说完，干宿突然变成一尊泥塑，寸寸崩碎。 阵旗也化为上百道流光朝四面八方射去。 这套阵旗的价值不可估量。 任谁都无法忽视。 然而，姜羽压根没去管那些阵旗。伸手抓过一缕微风，在鼻翼间嗅了嗅。露出一抹冷笑。 瞬间消失在原地。 阵法虽好，可他不会布置。 拿到阵旗也没用。 姜羽追出百丈距离，就看到一个拳头大的小人，在云层中飞速遁逃。 “咦？这手段倒是有趣！” 姜羽知道妖族能改变体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族变小的。 当即用弱水混杂雷电，形成一道屏障。把干宿和自己都包裹进其中。 场面和干宿困住姜羽时如出一辙。 干宿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到底想怎样？财富、权利、法宝、术法。只要你收手，老夫都可以给你。” 只是他看似气急败坏，却突然打出三颗金属球。 “雷火珠！” 姜羽没见过这种法宝，但早就防着干宿狗急跳墙了。不等三颗珠子打到身上，立即用水汽包裹住，丢出弱水护罩。 “轰隆隆隆……” 雷火珠的威力堪比至强者的全力一击。 扔出几十丈远，炸得水幕一阵摇晃。 姜羽险些跌落云头。一脸后怕地说道：“年纪大了就该有老年人的样子！这么调皮可不行。” 话音落下，陨铁大棒已经抡在干宿身上了。 只听一声惨叫，拳头大小的干宿像球一样射穿水幕，直飞出去。 姜羽微怔了一下，再次追赶上去：“你个老登是属泥鳅的吧？” 干宿满脸都是血。 听到这话，又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到底谁是泥鳅？ 可不等干宿继续挣扎，就听姜羽大喊一声：“诛仙阵！” 冰锥、风刃、雷电、火球、毒雾、砂砾、石笋…… 乱七八糟的术法从四面八方射向干宿。 干宿老脸一凛，连忙升起护身光罩。失声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哪来的阵旗？ 怎么可能布出诛仙阵？” 姜羽没理他。 这当然不是诛仙阵。 不过是全力施展各种巫术罢了。 姜羽施法的速度太快。倒也模拟出了几分诛仙阵的味道。 “小子，就算你不顾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不顾亲朋好友的死活？”，干宿左支右拙。被打急了，只能言语干扰。 修仙者通常会强化某一方面的抗性。 面对混杂在一起的术法，任谁都抗不住。 正因如此，诛仙阵才具备那么大的杀伤力。 姜羽越打越有感觉，放声大笑：“别人的死活以后再说。我现在只想弄死你。” 干宿反手打出五枚雷火珠。分别封死姜羽的几个躲闪方向。 他不指望用雷火珠伤到姜羽。 只要暂时逼退就行。 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姜羽确实被逼得连连后退。 下一瞬又冲回来。 只是他回来时变成了两三岁的秃瓢小男孩。在爆炸余波中左右躲闪。 “这是什么法术？”，干宿同样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变身。 无心恋战，转头就跑。 场面变成一个顽童在空中追逐浓缩老头。 有点滑稽，还有些诡异。 干宿似乎动用了什么拼命的秘法。每当姜羽快追上的时候就会突然变向，瞬间拉开百丈距离。 “爆！” 姜羽张开双手，奶声奶气地隔空大喝。 “噗……” 干宿狂喷一口鲜血。 身体摇晃两下，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他负伤之后对血液的控制有所下降，让姜羽有了可乘之机。 姜羽得意地叫道：“哎哟哟！变成球还能喷出这么多血？那就……爆！爆！爆！” “小子……噗……你敢……噗！”，干宿自出道以来，除了嬴勾那一战，从未被谁逼到这种程度：“放，放了我……噗！” 空中出现一道道血色的彩虹。 干宿的身上能有多少血？ 没喷几口就耗尽生机。恢复成正常体型。 在惯性下继续飞出百余丈，跌入海中。 气息全无。 姜羽生怕有诈，又连续动用两次血爆。 眼见干宿挤不出多少血花了，这才上前摸尸。 干宿本来就是枯瘦的身材。抽尽血水就更像一具干尸了。 可是当姜羽靠近，他那干瘪的双眼突然睁开。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叫道：“陪我一起上路吧！”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股恐怖的吸力自他身上爆发。 天人境强者的自爆，足以对同境界强者造成致命威胁。 这也是至强者之间很少以死相逼的原因。 姜羽和初代神族拼过命。却第一次遇到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头皮发麻，转头就跑。 把瞬移发挥到了极致。 干宿的身体急速膨胀。 以他为中心，恐怖的吸力撕碎云彩，海水倒流。 如果换成别的修仙者，就算不饮恨当场也是重伤。 好在姜羽的移动方式不是飞行。而是用瞬移无限传送。 速度不受吸力限制。 干宿那干瘪的身形瞬间膨胀成巨大的肉球。 目睹着姜羽逃出百丈开外。最终怨毒地说了一句：“你特妈的……”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响起。 一圈环状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身下的海水被压成一个巨大的盆地。 水汽翻腾，形成巨大的蘑菇云。 金光刺眼，犹如第二颗太阳冉冉升起。 “我去……” 姜羽已经闪得够远了，仍被冲击波追上。 如同落进瀑布的蚂蚁，打着旋掉进海里…… 第392章 剑拔弩张 巫族和神族的战斗方式直来直去。 只有至死方休，没有修仙者的自爆。 即使妖族在绝境中爆了妖丹，也不至于连命都搭进去。 在众多种族中，只有手段诡谲的人族才有这种同归于尽的死法。 姜羽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双耳只剩下爆炸的嗡鸣。 哪怕相距数百丈远，还是被余波震得七荤八素。 “仙道术法诡异多变，半点都大意不得！” 姜羽逃跑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后背还是炸得一片黢黑。 爆炸过后，形成的真空区域倒卷起阵阵狂风。 姜羽颇为狼狈。一边调用生机修复伤势，一边用清水洗涤污渍。 好在他变成幼儿时没穿衣服。 否则又要报废一套护甲。 干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自爆让他肉身毁灭，魂飞魄散。纳宝袋更是炸得渣都不剩了。 姜羽恢复成正常状态。看向巨大的旋涡，一阵咋舌：“至于吗？多大的仇啊？你跪下求我，说不准下辈子还能做人……” 他正往回飞，就听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轰鸣。 “咦？又有人自爆？” 姜羽想起被九凤追逐的两个至强者。加快速度往回赶。 危机并未解除。 人皇的修仙者退场。接下来就是灵山直面巫族了。 果然，姜羽刚返回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 上千名巫族死于修仙者的大阵之下。 损失惨重。 可即便如此，剩余五千之众仍是极其恐怖的力量。 实力最弱的也堪比妖王巅峰。 庞大的体型如同连绵不绝的山岳。将灵山和玄甲营团团围住。 灵山已经开启了残破的防御阵法。 山脚处是一龟、三龙、三十二甲士。还有上百名鲛人。 气势上被完全碾压。 姜羽一眼就看出玄龟和鲛人是由水汽化成的幻象了。 真身都躲在地底，随时准备开溜。 算起来，自己一方拿得出手的只有玄甲营而已。 和暴怒的巫族正面冲突，顶多算是略硬的炮灰。 玄龟是姜羽的图腾之一。彼此之间有所感应。姜羽一回来就传音问道：“小子，怎么说？你要带是这些人送死，吾可不陪你玩。” 姜羽也生出撤退之意。 他和灵山确实有些交集，但还没好到给他们陪葬的地步。 如果家人在这里，他还硬气一些。 可眼下的情况，顶多能保下凌和十巫。 当即给玄龟回话：“稍等。巫族的损失不小。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等？等九凤回来，你小子连跑的机会都没有！”，玄龟的真身继续下潜。停在地底百丈的位置。 它的性格孤傲，没有道义可言。之所以带上氏人族，是不想放弃这张长期饭票。 “啊！啊！” 九婴身为水系巫族，又和玄龟打过几场。敏锐地识破了玄龟的幻象。 八颗头颅同时发出怒吼。声音如同无数婴儿在尖声哭泣。 姜羽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被声波震得头痛欲裂。 “兄弟们，可别弱了玄甲营的威名！” 倒驴不倒架，输人不输阵。 姜羽大喝一声，以狮子吼回应九婴的挑衅。 玄甲营也同时用出狮子吼。 别看他们学习狮子吼的时间不长。可这个绝技太适合深目一族了。 他们天生就是大嗓门。 体质强悍，又服用过天髓。 三十三道怒吼交叠。就连空间都出现了阵阵涟漪。 在玄甲营的前方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音浪。 碎石、花草全部化为齑粉。 硬生生地震出一片扇形的真空地带。 九婴的八头齐鸣瞬间溃散。被声波逼得退后十余丈。 一些听觉敏锐的巫族更是痛苦不堪。大声鸣叫，缓解声波冲击。 这还是玄甲营刚练狮子吼的关系。 如果能控制声波的叠加频率，这一嗓子就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战果。 当然，姜羽的目的不是伤敌。 只是在气势上扳回一局罢了。 不少巫族把视线从灵山移到玄甲营的身上。 这支小小的炮灰团终于引起了它们的兴趣。 寒心霜确认姜羽不再大呼小叫之后，拔掉耳塞。掏出一堆用途不明的法宝，咬牙切齿地叫道：“待会儿你们都离远点。我可不想伤及无辜！” 姜羽连忙按住她：“先等等！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阵前示威是一码事，真动手就是另一码事了。 姜羽来梁洲的本意也不是和巫族打架。 真动起手。不说玄甲营，就连他自己都未必全身而退。 更何况蚩启还想来认祖归宗了。 好在巫族除了嘶吼示威，并没有妄动。 它们在等待九凤归来。 不出片刻，天空划过一抹七彩虹光。 只是一瞬，体型庞大的九凤就轻盈地落到两阵之间。 没有理会剑拔弩张的对峙双方。 所有头颅都看向被大阵灭杀的族人尸体，暴戾之气凝如实质。 姜羽暗自心惊。 他的实力提升很快，原本还有一点小膨胀。可现在看来，与真正的高手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九凤追杀的是两名至强者。返回的速度只比他慢了一点。 虽然羽毛上残留着一些灼烧的痕迹，可九凤没有空间挪移。 硬接至强者的自爆，仅仅留下一点焦黑。光是防御力就不知道比姜羽强了多少倍。 九凤看着族人的尸体，久久无语。 气氛无比凝重。 姜羽不敢出言打扰。 玄龟更是带着氏人族朝远处开溜。 留在地面的幻象因为距离过远，已经开始模糊了。 良久，九凤的一颗头颅转向姜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血脉淡薄，可毕竟是夸父一族的后人。真要站在人族一方与我等为敌？” 姜羽闻言，反倒暗松了口气。 能沟通就好。 脸上立即出现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大人，我赶来这里的本意是认祖归宗的。完全没有与巫族为敌之意。我阿爹随后就到。” 九凤的语气冰冷：“既然如此，你们让开吧。” 她的满腔杀意无处宣泄。 之所以多说两句，是看出姜羽一众的不凡。 姜羽的笑意不减，脸上挂着谄媚之色：“大人，让您仇视的是人族还是人皇？如果是人皇，咱们没必要大动干戈。你也看到了，灵山饱受人皇迫害。那老头的阵法把灵山也包含在内呢。” 九凤语气冰冷，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杀意：“女娲若是知道巫族的境遇，当年就不会造人了。不仅是人皇，整个人族都不该存于世上。” 当年妖巫决战，双方都元气大伤。 人族也在那时背叛的妖族。 凭借聪明的脑子和灵巧的双手，很快取得巫族的信任。 有了人族加入，巫族接连大胜。 九凤甚至考虑把人族并为巫族的一个分支。 夸父一族更是倾全族之力，为初代人皇打造了至强的杀伐神器——轩辕剑。 谁知妖族残部死伤殆尽时，人皇突然背刺。 仗着巫族的信任和手中的利剑发难。 无数族人身死，就连九凤都被剑气重伤。不得不带着仅剩的族人远遁星空海。 在它心中，卑鄙的人族比妖族更加可恨。 人族的崛起就是一部背叛史。 姜羽感知到九凤不加掩饰的杀意，心中愈发焦急。 只能拉虎皮扯大旗。努力保持脸上的笑意：“大人，我阿爹阿母马上就到了。他们都是至强者，说话比我有分量。哦，对了，这位是多宝道人的爱徒，他老人家也在赶来的路上。您不介意先和他们见一面吧？” 边说边把寒心霜揽在怀里。 九凤可以无视几个至强者。但是和截教为敌就得掂量一下了。 果然，九凤的气息收敛了些许。 九颗头颅都把视线集中在寒心霜身上。 冰冷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令寒心霜遍体生寒。 但寒心霜还是倔强地高昂着头。 半晌之后，九凤微微颔首。不明所以地说了一句：“身上的宝物倒是不少。” 姜羽见九凤的语气有所缓和。眼珠一转，连忙取出一块金色的骨头。双手托在身前：“晚辈见到心心念念的族人，心中甚喜。这块凤凰骨是我的小小心意，还请族长收下。” 凤凰骨。 小小一截就重达万斤。 是他和泰逢赌博时赢来的。 九凤不是凤凰。却也是禽类之体。 姜羽就不信有哪个禽类能拒绝凤凰骨的诱惑。 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本想把凤凰骨留给寒心霜的新坐骑。 凤凰骨的气息一经泄露，在场的所有禽类都躁动起来。就连从地下遁走的玄龟都止住身形，猛地扭过头。 这诱惑太大了。 如果玄龟得到这块凤凰骨，有极大可能成为超越玄武的存在。 九凤目光凝视着姜羽。 片刻之后，其中一颗头颅张嘴，将凤凰骨吸入腹中。 另一颗头颅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等原本只需一片陆地休养生息。既然人皇盛情约战，我们便去皇城逛逛。我给你这个面子，放灵山一马。” 说完，对身后的巫族下令道：“带上族人的尸首，咱们找人皇去！新仇旧恨一起算！” “吼！” 一众巫族齐声呼应，如同耳边响起的滚滚炸雷。 声势不比玄甲营的集体狮子吼弱。 姜羽暗松一口气，巴不得这些大家伙立即消失。可嘴上仍在虚伪地叫道：“家父马上就到。他对巫族向往已久，诸位休整一下再走呗。我还没好好款待你们呢！” 九凤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态度比先前好了不少：“人皇送我们的见面礼，自然要有来有回。至于你的家人……咱们来日方长！” 姜羽躬身作揖。为虞舜悲哀了一下。 人皇自求多福吧。 巫族在星空海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 毫不拖泥带水。 带上族人的尸体，上天入地。片刻工夫就消失无踪。 九婴心有不甘地用巨尾抽打在地上。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示威般地朝玄甲营发出一阵怒吼。 驾起黑云，腾空而去。 四周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姜羽在屁股上蹭了蹭手心的冷汗。双腿一阵脱力。 地底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小子，你怎么把吾的凤凰骨送给别人了？良心不会痛吗？” 第393章 渣龙遇祸害 姜羽和玄龟之间是有感应的。 自然知道玄龟面对巫族时的逃跑行为。 这无可厚非。 毕竟玄龟是神界混子，没有为任何人卖命的理由。 大地裂开，一颗偌大的龟脑袋顶出地面：“傻小子，你可知凤凰骨的珍贵？就算你不拿出凤凰骨，刚刚也打不起来的！” 玄龟身为资深惹祸精，审时度势的素质还是有的。 巫族被大阵伏击后，首要仇恨已经转移到了人皇身上。 当姜羽搬出截教时，九凤已经没了动手的念头。 就算他不向九凤示好，双方也打不起来。 姜羽微微点头：“人皇的阵法让巫族感到巨大威胁。九凤顾不上休养生息。想趁着神族入侵下界，在人皇军队的身后夹击。” 玄龟痛心疾首地吼道：“你这不是知道吗？怎么还把凤凰骨送出去？” 姜羽看向灵山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 九凤是巫族首领。总要有个台阶下！而且凤凰骨对我没什么用，倒不如拿来交好巫族。” 玄龟的蛇头也从地底探出，叫声中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可是对吾有用啊！吾是你的图腾，你就没想着孝敬吾吗？” 尖锐的嗓门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可见它此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了。 姜羽用力掏了掏耳朵，面带无辜之色：“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说话间，灵山的几位头领也赶过来。 先前灵山的大半山体被阵法囊括在内，损失惨重。 十巫中也有两人陨落。 “羽哥，巫族撤走了？”，凌的脸色铁青，语气中满是寒意。 姜羽点了点头：“你们……伤亡如何？” 凌微微摇头，没有直说：“毒民不会辜负恩人，也不会放过敌人。我会用尽一切手段从人皇和巫族那里讨回公道。” 毒民不是修仙者。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无孔不入的毒虫是极其恐怖的手段。 就连姜羽听到这话都感觉头皮发麻。 “那个……我觉得应该先做好善后。现在不是找回场子的最佳时机。不如让他们消耗一下再找机会动手。” 姜羽不想让毒民掺和进去。 他们的手段虽然诡异，但自身实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操控蛊虫再厉害，随便挨一下就去找孟婆报到了。 新垣若雪和寒心霜都看向姜羽：“咱们呢？追不追？” “追？”，姜羽苦笑：“等家人来了再做打算吧。” 他脑子有点乱，暂时不想做任何决定。 寒心霜取出传讯玉符，把这边的情况和多宝道人细说了一遍。 大事当前，她没摆出当徒弟的架子。 反馈结果和姜羽的决定差不多。多宝道人让他们不要妄动。等大部队到了再说。 只是姜羽没料到，多宝道人听说当前局势之后已经在摇人了。 虽然截教退出了历史舞台，可称霸天下数万年的底蕴非同小可。 蛰伏在民间的高手仍不可小觑。 这也是神王和九凤忌惮多宝道人的主要原因。 圣人座下无庸才。 随便收拢一下师兄弟就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姜羽沉吟半晌，还是对凌出言相劝：“我的建议是让大家恢复一下元气。以毒民的实力，现在去凑热闹无异于找死。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报仇，我也不会拦着。” 凌抿着嘴沉吟良久，缓缓点头：“我听你的。” 巫礼踏着虚弱的大蛇游过来。神色黯然：“灵山不安全。就算不报仇，也该离开了。” “那倒不用！”，姜羽有着不同的看法：“这里和皇城相隔两个大洲，巫族短时间内回不来。况且我用多宝道人的名头暂时唬住巫族。就算他们返回也未必对你们动手。留在灵山，反而比别处安全。” 说到这里，姜羽突然有点同情虞舜了。 各洲天灾不断。 婆罗门和魔教肆虐。 人皇不仅要正面抗衡神界大军，身后还多了巫族。 腹背受敌，四面楚歌。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姜羽处在他的位置。恐怕早就撂挑子跑路了。 玄龟见姜羽忽视它的存在。用硕大的蛇头碰了碰姜羽：“小……兄弟，你随手送出凤凰骨这样的宝贝。手里肯定不止一块吧？” 姜羽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语气有些不耐烦：“凤凰都灭绝十多万年了。我上哪整第二块去？” 凤凰骨是凤凰临死前，把一身精华凝聚在胸前的软骨。 一旦涅盘重生，就会立即将其吞噬。 稀有程度并不比龙珠小。 玄龟混迹神界多年，主打一个脸皮厚：“那你说说凤凰骨的来历，吾自己去找。” 姜羽白了它一眼，似笑非笑道：“行啊。我是从泰逢手里赢来的。” 玄龟顿时没了下文。 它被泰逢囚禁折磨了几千年，好不容易逃离魔掌，怎么可能再自投罗网？ 生命跃迁和自由相比，当然是后者重要。 “大王八，别这么小家子气。搞得好像没吃过鸡骨架似的。”，火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它比玄龟淡定多了。 龙族与凤凰的气息相斥。对它们而言，凤凰骨与毒药无异。 火龙虽然是第一次遇到玄龟，可早在神界就听过惹祸精的大名。 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它刚出关就被凌拉着赶路，还没验证过增长的实力呢。 玄龟那车轮大的眼睛移向火龙。语气就没有对待姜羽那么客气了：“说得轻松，你倒是给吾搞几块凤凰骨啊。” 火龙一翻白眼：“可惜我没有。不然就赐你几块了。” 语气和表情都无比欠揍。 玄龟被火龙的话气笑了。蛇头磨着锋利的尖牙问道：“怎么着？你屡屡出言挑衅，是想和吾比划比划？” 火龙闻言，瞬间腾空而起。 化为二十五丈长的巨龙，咧嘴大笑：“正有此意！” 姜羽一阵头疼。 本以为这两个家伙性情相近，见面之后会臭味相投。 没想到是祸害遇渣龙。 一点就炸。 索性取出一根五尺多长的硬角。用力扔向玄龟：“没有凤凰骨了。这里还有一截麒麟角，你要的话就拿去。打架离远一点，别影响大家休息。” 一道巨蛇的虚影闪过。麒麟角瞬间消失。 玄龟的两张大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哈哈哈哈，你小子不错。吾果然没看错你。” 火龙看到麒麟角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不满地瞪向姜羽：“败家玩意儿。这宝物用来勾引母兽多好？老王八能陪你睡觉吗？” 姜羽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 他可没有那么重的口味。 把麒麟角送给玄龟，只是单纯地拉拢罢了。 玄龟得到宝物，心情大好。就连火龙称它“王八”都不怎么在意了。 仰天大笑，声若震雷：“哈哈哈哈……小长虫，你是嫉妒吧？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可找地方炼化麒麟角了。” “哼，哪来那么多废话？我最看不惯小鳖犊子的嘴脸了！”，火龙的心里确实有些嫉妒。 如果让它得到麒麟角，那得有多少母兽投怀送抱啊？ 玄龟腾空而起，朝远方飞去。声音如同阵阵滚雷：“胜负怎么算？” 火龙紧随其后。飞沙走石，气势尤胜三分：“呵，我若赢了。麒麟角归我。” “若是吾赢了呢？” “算你厉害！” 第394章 极恶之人 神庭王宫。 “魁儿，放手吧。他们是你的家人。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夏后启的声音中透着三分威严，还有七分恳求。 他是老好人。遇人遇事都习惯忍让。 向来溺爱娥魁。极少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蛾魁低着头修整指甲。 正眼都没看夏后启。语气温婉而轻柔：“阿爹，姐姐和那个贱种对我的羞辱，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说这么天真的话？为何不劝他们跪在我面前以死谢罪？” 夏后启情绪激动。上前两步，提高音量：“你对魃儿做的事，我心里清楚。她记恨于你也正常。可咱们终究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蛾魁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既然阿爹提起当年的事情，为何不站出来阻止？难道不是你默许的？” 刻薄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刺入夏后启的胸膛。 “我……” 夏后启无言以对。露出颓然之色：“此事怪我。可你……也不该为一己之私把两界的亿万生灵拉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蛾魁笑吟吟地看着夏后启。 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夏后启的身后悠悠响起：“她可不是一己之私。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为她报仇，她搞乱世界。” 夏后启猛然回头。 却见计都的三尊法身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开口说话的正是哀苦相。 夏后启脸色微变，转而暴怒：“你们三个果然不是好东西！我就想不通了，神王英明神武，怎么会把你们留在身边？” 极恶相哈哈大笑：“那就要问你的乖女儿了。我是得到她的呼唤才来到神界的。我们为她巩固地位，她为我们提供便利。” 夏后启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蛾魁。 突然发现这个乖巧的女儿变得无比陌生了。 他一直以为蛾魁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才对神王吹枕边歪风。 没想到身后竟藏着这样的阴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后启的表情惊骇，一身神力暗暗聚向右手。 他不喜纷争。以琴瑟闻名于世。 可毕竟是初代神族。不畏惧任何人。 然而，悲悯相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们是……计都。” 计都？ 一个被历史遗忘的名字。 魔尊！ 魔族之主！ 夏后启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天下大乱了。也想通英明的神王怎么会对他言听计从了。 蛊惑人心就是魔族的看家本领。 “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到一起的？” 夏后启绝望地看着蛾魁。心如死灰，声音沙哑。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生机。 极恶相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的表情太有趣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是蛾魁的恶吸引我来的。她就是天生坏种！” 边说边推了一把悲悯相的肩膀。 悲悯相被推了个趔趄。无奈地白了极恶相一眼，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下一瞬，虹芒在他身侧一闪而过。 等他看清时，极恶相已经被人单手掐住脖子，举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是大惊。 计都是魔族唯一的主宰。 沉寂多年。实力与神王相仿。 虽说极恶相只是三大分身之一。但在至强者中也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更何况…… 抓住他的人，还是向来柔弱的蛾魁。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难看，笑声很刺耳，说话也很讨厌？” 妩媚的脸上透着一抹戏谑。 她比极恶相矮很多。即使举起极恶相，也只是让极恶相的脚尖稍稍离地。 极恶相奋力挣扎，竟无法挣脱束缚。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不是蛾魁！” 事情反转得太快。哀苦相和悲悯相都没来得及救援。 夏后启更是瞪大双眼，呆若木鸡。 蛾魁舔了舔娇艳的红唇，嘴角缓缓咧至耳根。口中同时发出男女共存的声音：“哦？我不是蛾魁又能是谁呢？”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不期待别人的回答。 把极恶相往身前一拉，血盆大口直接咬在他的脸上。 “啊！” 极恶相发出沉闷的惨叫。 全身魔气荡漾。化为大片黑雾，将蛾魁牢牢包裹起来。 然而，这些魔气竟无法伤害蛾魁分毫。 她的巨口如同带有筛子的深渊。把魔气过滤在外，源源不断地吸收极恶相的精神。 悲悯相和哀苦相不及多想。分别从两个方向刺出一支黑魔枪。 超越至强者的能量碰撞在一起。 天塌地陷。 就连空间都被撕开黝黑的裂痕。 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将王宫夷为平地。 神王经营无数年的神庭在一击之下直接毁去四分之一。 被波及的守军和臣民，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为齑粉。 然而，当烟尘散去。冲击的中心位置却现出蛾魁的身影。 华服一尘不染。 甚至连褶皱都没多出一条。 极恶相的魔气化为冲天黑柱，凝如实质。 本体却已经消散无踪。 蛾魁用拇指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笑意嫣然：“不愧是魔尊。虽然味道不如预想中的可口。却也堪堪一用。” 说话时，男性的嗓音又重了几分。 狼狈无比的夏后启还没起身，突然被一股滔天怒意侵袭心神。 双目赤红地发出厉吼：“啊！你这怪物。从我女儿体内滚出去！” 说着，竟奋不顾身地朝蛾魁扑去。 “嗤！” 一声轻响。 蛾魁出现在夏后启的身后。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金色的血水沿着指缝缓缓流下。 “刚吸收一重魂魄，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这股力量。抱歉了阿爹，女儿不能尽孝了。” 说完，一把将心脏捏爆。 血水溅在衣服上，成了最奢华的点缀。 夏后启双目圆睁，一时还没咽气。用最后的力量问道：“你……到底是谁？” 蛾魁笑意妩媚：“你猜。” 轻佻的语气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扑通！” 夏后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死不瞑目。 哀苦相趁此时机，将极恶相逸散的魔气鲸吞入腹。 气势节节攀升。 发出一声厉喝，带着凄苦的哭腔吼道：“自开天辟地以来，只有魔族算计别人。不管你是谁，今天都要成为我族的养料。” 她的哭声回荡在神庭上空。 但凡听到哭声的人都深受感染。 纷纷跪地痛哭。 所有人都陷入悲伤和自责中，无法自拔。 甚至有不少人选择了自裁。 然而，距离她最近的蛾魁却没受任何影响。 “嗯，这样的精神强度才有资格修补我的魂魄。”，蛾魁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联系你们吗？” 哀苦相痛哭流涕，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凄厉地尖叫道：“别虚张声势了。就算你的实力接近圣人，今天也别想全身而退。” 悲悯相却在略微沉吟之后脸色大变。 “不对！快走！她是犼！” 第395章 魂满为患 梁洲。 原本是巫族选中的繁衍之地。 除了屠杀异族，并未造成过多破坏。 此时，聚集在灵山的众人俨然成了最后的原住民。 死里逃生，紧随而至的就是无尽的悲痛。 姜羽爱莫能助。 只能为种下一些可供充饥的果树。 蚩启一行是两天之后到达的。 尽管在传讯玉符中了解过大概情况，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惊。 虽说梁洲算不上富饶。却也有着近百个民族。 放眼望去，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居所皆被夷为平地。 野兽啃光的森森白骨随处可见。 到达灵山时，更是看到了阵法遗留的恐怖巨坑。 “羽儿！” 女魃不等弓关落地，飞身而下。 冲到姜羽身前。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生怕缺少什么零件。 姜羽终于有了主心骨。嘿嘿笑道：“阿母，放心吧。我们都没受伤。” 蚩启也和众人纷纷落地。 他仍不敢相信沿途看到的一切：“梁洲的事情都是巫族干的？” “嗯！” 姜羽看向阵法留下的无底深坑：“那是修仙者搞出来的。死掉不少巫族。九凤去兖洲找场子了。咱们跟过去吗？” 蚩启还抱有认祖归宗的想法。总要了结这个心愿。 可出乎意料，他竟拍了拍姜羽的肩膀：“不忙，你阿母这两天不舒服。先休息一下。” 姜羽心中一惊，连忙看向女魃：“阿母，你生病了？” 他没感知到女魃的异样。生怕她再被类似犼的东西缠上。 女魃微微摇头，欣慰一笑：“这两天心绪不宁。本以为是你们出了事情。既然大家安然无恙，应该只是错觉。” 寒心霜左右张望半天，没看到多宝道人。也凑上前来，笑嘻嘻地问道：“我师父呢？” 女魃露出慈爱的神色，伸手挽过寒心霜的胳膊：“他怕发生冲突时一个人护不住你。半路喊人去了。心霜啊，你师父不错。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寒心霜吐了吐舌头：“是！” 众人寒暄一番，在玄甲营中添加了几顶帐篷。 和灵山的悲戚氛围不同，玄甲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边的豪华阵容，确实有放纵的资本。 蚩启和女魃是至强者，寒宝儿是妖圣。队伍中有七位妖王巅峰。还有即将赶来的多宝道人。再加上玄甲营以及吃饱饭就干架的玄龟和火龙。 足以引起任何势力的重视。 姜羽还没把自己和两个媳妇计算在内。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成为一方豪强了。 众人正围着篝火轻声闲聊，姜羽的意识突然一阵恍惚。 精神瞬间脱离身体，穿梭于五光十色的光带之中。 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不是他主动发动的。 “搞什么？我怎么跑到六道……” 他刚稳住意识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宽敞的轮回之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大量生灵从小路汇聚而来。 妖、人、神、巫、兽…… 各个种族见缝插针地拥堵在一起，都压摞了。 层层叠叠，寸步难行。 许多魂魄被挤进忘川河。随着奔涌的河水沉沉浮浮。 乌篷船穿梭不停，不断将落水的魂魄打捞上去。 “哎哎哎，别挤啊！踩我脚了！” 姜羽见到这副被挤爆的场景。猜出是孟婆在召唤他了。 可前路堵成这样，他根本移动不了脚步。 正琢磨从魂魄的头上踩过去，突然有一股吸力自前方传来。 姜羽凌空而起，直奔六角亭飞去。 隔着老远就听到气急败坏的声音：“全都给我排队！谁再挤。老婆子统统丢进畜生道！” 可惜，魂魄都是懵懵懂懂的。 根本不听指挥。 宽敞的孟婆汤挤满了魂魄，如同一大锅黏稠的米粥。 可入口处仍有大量魂魄往里跳。 大春和阿傍拿着长柄武器维持秩序。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孟婆一看到姜羽，立即吼道：“小子，快来帮忙。把露出孟婆汤的魂魄摁回去。如果带着记忆投胎，会造成世界紊乱。” 姜羽看着沸腾般的水面，头皮一阵发麻。 让他把魂魄往孟婆汤里摁？ 开什么玩笑？ 万一脚滑掉进去。他不是回炉重造了？ 踌躇着问道：“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孟婆在百忙之中瞪了姜羽一眼：“我还想问你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羽每次变成魂魄状态，思维都比平时慢半拍。闻言一拍大腿：“界域战争！肯定是界域战争造成的影响！” 其实不仅是界域战争。 巫族屠杀本土种族也造成不可估量的死亡。 神王亲率大军杀向下界，起义军更是趁机发动势力清洗。 两界完全乱套了。 “吃饱了撑的！”，孟婆发着牢骚，抬手指向一个冒出半边身子的魂魄：“快把他摁回去。” 姜羽在该怂的时候绝不充好汉。 脸上堆满为难之色：“我……我可不行……” 孟婆伸手虚按，隔空将魂魄按回孟婆汤。不满地瞪了姜羽一眼：“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姜羽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是用在这里的吗？ 可他该怂的时候绝不拉硬。脸上讪笑连连。：“我在您面前最多算个男孩。婆婆喊我过来，就是为了摁人头？” “那倒不是。” 孟婆又把两个冒头的魂魄摁下去，头也不回地质问道：“你答应给我找的帮手呢？” 姜羽嘴角微抽：“就算找到帮手，也得等人家死了以后才能来啊。我总不能因为这里忙就把他们都干掉吧？” “呵，那你留在这里帮忙吧！”，孟婆不讲理时是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她是后土娘娘的一缕神念，也是整个轮回之地的主宰。 就算姜羽逃了，也迟早会死回来。 除非他魂飞魄散。 “那个……婆婆，我这就去帮你物色人选。”，姜羽早就见识过孟婆的喜怒无常。 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离远一点。 “等一下！”，孟婆立即喊住姜羽。抬手指向孟婆汤的入口：“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到那边维持秩序吧。” 这话让姜羽心头一松。 反正孟婆不点头，他自己也回不去。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准还能得到点好处。 当即堆满笑容，谄媚地说道：“小的愿为婆婆分忧。但我不好停留太久。免得家人担心。” “你的家人担心，与我何干？”，孟婆根本不买账：“少啰唆，快去干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羽只能期期艾艾地站到孟婆汤入口。 面无表情地维持秩序。 有他分担压力，孟婆确实轻松不少。 大春和阿傍也都长舒了一口气：“羽神，要不你就留下吧。婆婆面冷心热。对我们都不错。” 姜羽对它俩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黑着脸吼道：“滚一边去，老子还没死呢！” 结果仅换回了一阵憨笑。 姜羽一边指挥交通，一边盘算说辞。琢磨着怎么开口闪人。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魂魄从空中飘来。直接落到孟婆的身前。 不同于别的魂魄。 他的眼中没有呆滞，只有几分茫然。 姜羽看清魂魄的面孔，不由大喜。 “阴大哥，你可算死了……” 第396章 术业有专攻 他乡遇故知，未必都是好事。 对阴乐湛而言，这是一段悲伤的经历。 他的最后记忆是被一头神兽扑倒，血盆大口迎面咬下。 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完全陌生的幽暗之地。 身前站着面色阴冷，笑容“慈祥”的矮小老太婆。 四周挤满了目光呆滞的魂魄。 正不知所措，就听到姜羽的呼唤声。 阴乐湛心中大定，惊喜道：“姜兄弟，你这是……” 话未说完，脸色又是一变：“我死了？” 答复他的不是姜羽，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呵，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意识到处境了。终于来了个长脑子的。” 孟婆笑得无比开心，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轮回之地偶尔有魂魄恢复意识。 可它们要么无法接受死亡，要么惊恐得大喊大叫。 从未有谁像阴乐湛这么冷静。 光是这份沉稳就让她好感大增。 阴乐湛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无比恭敬：“阴乐湛见过孟婆。姜兄弟曾对在下描述过轮回之地的样貌。我签下契约时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彷徨，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在人皇的身边混久了，说话愈发滴水不漏。 孟婆的欢喜之情更甚。 大春和阿傍都憨头憨脑的，姜羽又滑过了头。嬴勾更是连她的面都不见。 总算来了个可堪一用的。 孟婆笑容和煦，宛若寒冬的一缕阳光：“好好好，如此明事理，倒是省下老婆子不少口舌。你先和姜小子维持秩序吧，熟悉一下这里的流程。” “是！” 阴乐湛迅速进入角色，适应能力堪称恐怖。 姜羽心中满是好奇。小声问道：“阴大哥，你是怎么死的？” “呃……” 这个问题不仅古怪，还有些失礼。 阴乐湛迟疑了一下，不答反问：“姜兄弟，你还活着？” 姜羽生拉硬拽，终于把几个缠绕在一起的魂魄扯开。这才腾出精力答道：“我当然活着！能杀我的人不多。你还没说怎么死的呢。” 阴乐湛刚上手就被魂魄挤得一个趔趄。险些掉进孟婆汤。 幸亏孟婆正关注这里，隔空托了他一把。否则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插队投胎了。 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孔被吓得煞白。 阴乐湛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心有余悸道：“神族大军接连猛攻。我们不敌，只能放弃皇城。我带一支军队为人皇断后……”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姜羽瞪大眼睛，嗓门也拔高了几分：“怎么是你断后？你不是文官吗？” “武将有更重要的任务。我虽是文官，却也是元婴巅峰。”，阴乐湛露出一抹苦笑：“姜兄弟，既然你还活着。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人死之后，仍然牵挂的无非是尚在人世的家人。 姜羽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会像照顾自己媳妇一样照顾嫂嫂的。” “呃……倒也不必。” 阴乐湛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把到嘴边的脏话强行咽了回去。 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摇头：“人各有命。我希望你在人族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帮扶一下。” 这话让姜羽很为难。 从血脉来讲，他站到哪一方的立场都不合适。 阴乐湛见姜羽不太情愿，改口道：“如果为难，只要你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帮一下人族就行。” “瞧你这话说的。我帮人族不是义不容辞的事吗？”，姜羽带着满脸的笑意应承下来。 免费的人情，就算答应也没影响。 反正话没说死。具体怎么做，还不是看他的心情？ 姜羽顿了一下，斜眼看向阴乐湛。又试探着问道：“真不用我照顾嫂嫂？” 阴乐湛微笑着摇了摇头。 表面波澜不惊。可是看他驱赶魂魄的粗鲁动作，显然心中并不平静。 片刻之后，阴乐湛皱起眉头向后方看去：“魂魄一直在增加。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给我讲讲轮回之地吧。” 姜羽也没想到他这么快适应新身份。 抽空把这里的规则介绍了一遍。 “虽说轮回之地的时间流速不同，可咱们光在这里维持秩序，什么时候是个头？” 阴乐湛粗略地了解一下情况，转身朝孟婆走去。 少了一个人，姜羽压力大增。压低嗓音叫道：“唉，你干啥去？别莽撞，那老太……婆婆的性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可惜，整个轮回之地都是孟婆的地盘。怎么可能听不到二人的悄悄话？隔着老远就恶狠狠地瞪向姜羽，语气不善地问道：“怎么？你不想回去了？” 姜羽脸色一凛，表情严肃地呵斥起阴乐湛：“阴兄不要胡说八道，婆婆这么和蔼慈祥，怎么会亏待你我呢？快回来干活，别乱跑！” 边说边朝阴乐湛挤眉弄眼。 为了回家，只能对不住兄弟了。 可阴乐湛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昂首挺胸地走到孟婆面前，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婆婆，世间动乱不堪。这里的魂魄只会越聚越多。就算安排投胎，也会很快送回来。晚辈不才，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孟婆对待新员工的态度比对姜羽和善不少。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小伙子，你有什么好主意？” 阴乐湛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听姜兄弟说，婆婆是轮回之地的主宰。不知能否划出一片承载魂魄的空间？” 边说边把视线投向远方的迷雾。 孟婆狐疑地打量着阴乐湛，微微皱眉：“就算让一部分魂魄暂留，世间的总量也没有变化。等空间装满，还是会回到现在的状态。” “不不不！”，阴乐湛连连摇头：“这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划分一个魂魄的缓冲区域，应该可以减轻轮回的压力。” 他在虞舜身边做事。政务方面学到不少东西。 提出的方案就是套用了皇城给难民分配粮食的方法。 虞舜面对与日俱增的难民，把分发粮草的时间错开。 从一天一顿饭改为三天两顿。 既解决了粮食的难题，又不至于让人饿死。 孟婆微微皱眉，斜眼看向姜羽。 姜羽打架在行，但完全不懂管理的门道。为了早一点回家，连连点头附和：“别看我兄弟长相一般。但他在管理方面非常有天赋。不然我也不会推荐给婆婆。” “哼，要是弄砸了，我就把你俩丢进忘川河腌腊肉！”，孟婆恶狠狠地瞪了姜羽一眼。随即又变脸似的对阴乐湛挤出一个阴森笑脸：“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搞？” 阴乐湛绷着嘴角，假装没听到孟婆的威胁。略微估算一下，开口说道：“咱们可以建一座城池。越大越好。为了管理滞留的魂魄，设立府、殿、曹、司等部门。管理人员先从魂魄中筛选。我认识一些人才，等他们死了就能用。” 他在短时间内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干脆把人皇的行政机构照搬过来。如果孟婆采纳，或许还能给家人谋一些福利。 姜羽一听他的话，顿时不急着走了。在一旁补充道：“最好搞出一所监狱。有不少人活着的时候罪大恶极。可不能太便宜他们。” 孟婆沉吟半晌，感觉这件事情既复杂又麻烦。 索性一挥手，驱散大片迷雾。露出一望无垠的荒芜之地。阴恻恻地说道：“这片空地相当于下界的两个洲。够你俩折腾了吧？不够再说。” “啊？” 姜羽和阴乐湛都被这一手惊得合不拢嘴。 两个大洲？ 哪怕是最小的幽洲，都有上百万里的面积。 用来建一座城池？ 这手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姜羽足足怔了半晌才用手托起下巴。艰难地问道：“婆婆，你好歹给弄个城墙或者铺上路吧？真让我俩自己动手啊？” 随着姜羽的话音落下，大地响起一阵轰鸣。 只见远处的空间顷刻平整起来。一块块三尺见方的青石砖凭空出现，整齐地铺在地面。 高达三丈的黝黑城墙拔地而起。目力所及，无边无际。 孟婆拍了拍手，神色淡然。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框架搞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397章 丰都 男人都是属猫的。 好奇心和玩性天生比女人重。 姜羽想到一座雄城在手中成形，仿佛发现了新玩具。又不急着回去了。 和阴乐湛趴在地上。以手当笔，撅着屁股写写画画。 不时争辩几句。 逐渐勾勒出城池的轮廓。 每当敲定一个方案，孟婆都朝远处勾勾手指。 一座座高大的建筑拔地而起。 放飞的想象空间和孟婆的信手拈来，迅速成为一片真正的建筑群。 阴乐湛的才华得到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原本的计划改了又改。最终构建出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 城中设有一宫，五府，十殿，六曹，四司。还给监狱单独建立了一套惩罚体系。 搞完这些，二人又继续完善魂魄滞留的环境。 街道，宅邸，坊市…… 孟婆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讨论。偶尔还会给出一点建议。 一座接天连地的雄城从无到有，仅仅用了数天时间。 直到孟婆把忘川河水引入地下监狱，终于把整座城池的框架构建完整。 轮回之地没有日月更迭。 姜羽望着看不到边际的高大城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直了直腰，突然回过神来。 惊慌地看向孟婆：“婆婆，我来轮回之地多久了？” “大半个月吧。至于现世嘛……”，孟婆难得地卖了一个关子。拖着长音说道：“快一个时辰了。” “啊？欧！” 姜羽先是大惊，可听到后半句又淡定下来：“那不急。先给这座城起个名字吧。” 如此雄城，将来必会闻名于世。 为它命名是无上荣耀。 不等阴乐湛同意，抢先叫道：“既然为滞留魂魄所建，就叫驿城吧！” 然而，姜羽期待的异象并未出现。 门楼上的大匾依然是灰蒙蒙的。 姜羽再次尝试道：“魂去来兮，叫来兮城也挺好。” 可惜城门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求助地看向孟婆：“婆婆，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 孟婆笑吟吟地摇了摇头：“建立城池的想法又不是你提出的。设计之初，阴小子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定夺。此城虽未命名，却已经有了名字。” 姜羽猛地扭过头，露出遭到背叛的神情。掐着阴乐湛的脖子用力摇晃：“好啊，不愧是姓阴的。你可真够阴啊！” 阴乐湛险些被摇散了魂。面带无辜之色，连连求饶道：“我，我并不知道其中的说道。也没人和我说过命名之事啊！只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罢了。” “哼！”，姜羽松开手：“我倒想听听，你能取出什么名字。” 阴乐湛看看孟婆，又看向姜羽。有些难为情：“我是这么想的。世间万物的魂魄皆聚于此，包罗万象。既然作为魂魄的归处，自然称之为都。此城名为丰都如何？” 他明明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可随着话音落下。城门上顿时亮起一片金光。 “丰都” 两个气势磅礴的金字为灰暗的天地平添了几分生机。 姜羽的表情像吃到死苍蝇一样难看。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唉唉唉，是不是有错字啊？你看那‘丰’字怎么比‘都’字瘦？” 可惜没人理睬他。 阴乐湛缓步走到孟婆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婆婆，城池的大体框架已经出来了。细枝末节，慢慢补全。以后魂魄要先经过丰都筛选，分批次步入轮回。不仅有序，也能减轻轮回的压力。” 孟婆看阴乐湛的目光越来越顺眼了，乐呵呵地问道：“你比姜小子靠谱。不过，这么大一座城，你打算如何管理？” 阴乐湛在提出建城的想法时就有了主意。微微颔首：“有了城墙的约束，就算魂魄恢复心智也无法到处游荡。我可以在魂魄中挑选一批有能力的，管理和完善这座城池。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孟婆笑得两眼都眯成了缝。阴恻恻地问道：“初来乍到就证明了你的价值。说吧，你要什么赏？” 阴乐湛在虞舜身边待久了。自然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式。 既不能狮子大开口，也不能什么都不要。 试探着问道：“晚辈尚有亲人活在世上。不知婆婆能否给他们行些方便？” 孟婆一挥手，把拥挤的魂魄统统丢进丰都。 看着空荡荡的孟婆汤，心情极为愉悦。笑眯眯地看着阴乐湛：“既然丰都是你提议建设的，这里便交给你执掌吧。轮回之地有轮回之地的规矩。在规矩之内，你可以订立自己的规矩。虽说不能干预活人的生活，可谁又没有死掉的一天呢？” 孟婆随口一句话就许给阴乐湛滔天的权势。 世间万物，所有亡者都归他管。 可阴乐湛要的不是这些。 他尽力表现自己，只想让勾琳和未出世的孩子过上安稳日子。 姜羽看出阴乐湛情绪低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安慰道：“阴兄，我这人最怕麻烦。可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回去就把嫂嫂弄死。到了丰都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你敢！” 阴乐湛脸色瞬间变得乌青。周身爆发出一股骇人的煞气。 他不是顶尖强者。 但成为丰都之主，气势中附带上一城之威。 哪怕丰都仅有一个雏形，强悍的气息也差点把姜羽吹得魂飞魄散。 幸亏姜羽的魂魄比常人坚韧许多。 一阵摇晃，终于稳住了。 姜羽指着阴乐湛的鼻子跳脚大骂：“好你个白眼狼！老子把你当兄弟才让你来这里当差。刚上任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阴乐湛也被刚刚的惊变吓了一跳。面对姜羽一阵心虚：“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乱说话……” “乱说话？”，姜羽的手指都快戳到阴乐湛的鼻子上了：“来来来，摸摸你那死掉的良心，我怎么就乱说话了？我先前要帮你照顾媳妇，你是不是没理我？那我就把她送过来，让你亲自照顾。我做错了？” 阴乐湛理亏。偷偷看向孟婆。见孟婆抱着膀子，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中无奈。语气也软了下来：“那个……我尸体上有一枚戒指，你能帮我交给勾琳吗？如果可以，最好把她送到灵夙岛。我阿爹会照顾她和孩子的。” “不能！” 姜羽生起气来可不好哄。气鼓鼓地说道：“你还不如给勾琳托梦，让她自己取。兖洲离我上百万里。等我赶到，你的尸体早就变成屎了。还不知道被拉在什么地方呢。把勾琳送到灵夙岛就更别想了。我忙得很。没时间带一个筑基修士跨越四个大洲！” 他语气恶劣。可越是这样，阴乐湛就越愧疚。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略带讨好地说道：“兄弟。我是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还不习惯现在的状态。刚刚是我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哈。以你的速度，百万里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吧？” 姜羽一撇嘴：“哼，没空！” 阴乐湛无奈，只能向孟婆投去求助的目光。 孟婆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见两人扭头看她。不由一怔：“瞅我干啥？你俩继续啊！” 那副欠揍的表情丝毫没有圣人该有的气质。 姜羽语气生硬地说道：“婆婆，这里没我什么事了吧？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要走了。” 他能借助令牌过来，却没办法自己离开。 表面上负气要走，实际上是请孟婆送他回去。 孟婆一拍大腿：“哎呀，你不问我都忘了。这次找你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谁让你乱打岔的？” “我打岔？”，姜羽心里这个委屈啊。 感情他被孟婆强行摄来，不只是当苦力。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气归气，可他面对孟婆时不敢有任何脾气。 努力稳定住情绪，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婆婆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孟婆收敛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神界和下界的动乱是背后有一个推手。如果放任事态发展，最终会导致世界崩碎。届时，亿万生灵再无处容身之处。” 姜羽和阴乐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齐问道：“是什么人？” “犼！” 第398章 太古传说 孟婆是后土娘娘的一丝神念。 引起她重视的事情自然非同小可。 布满褶皱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凝重。语气也没了平时的戏谑：“犼正在猎杀初代神族。” 阴乐湛是掩护虞舜时死于神兽之口的。而且是死无全尸的那种。 面对神族入侵，恨得咬牙切齿。 听到孟婆的话，心中痛快无比：“杀得好！神族自私自利，滥杀无辜。我只恨实力低微，没能多杀几个狗东西！” 他当初被魔教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虽说虞舜的心胸不够宽广，却心系天下。摆平魔教，结束了阴乐湛的逃亡生涯。更是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结果生活刚有点奔头。神族的入侵又把一切毁了。 阴乐湛怎能不恨？ 孟婆投来怜悯的目光，缓缓摇头：“杀得好？如果我告诉你，犼就是神族入侵下界的幕后推手呢？” “啊？这……” 阴乐湛顿时语塞。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孟婆的语气中透着看淡一切的平静：“人啊，得到的越多就越难放下。多死几次就看开了。” 顿了一下，又否定了刚刚的话：“不对，每次轮回都要洗去记忆。无论死多少次，都是新鲜的。不过你执掌丰都，以后倒是免去轮回之苦了。” 姜羽没接话茬。 他和将臣对战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呢。 要不是建木反噬将臣，他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犼带给他的绝望和无力感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那时的犼还是没有魂魄的空壳呢。仅凭本能就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但凡和犼沾边的事情姜羽都想绕着走。 结果他一抬头，刚好对上孟婆似笑非笑的面孔。不由一阵心虚：“婆婆不会是想让我送死吧？” 他嘴上这么问，不祥的预感却越发浓郁。 果然，孟婆两手一摊：“谁让咱俩熟呢？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会给你安排个好人家投胎。” 姜羽彻底炸了。跳脚叫道：“那可是犼！虽然长得像狗，可它不是狗啊！圣人都拿它没辙，我去送狗粮吗？” 阴乐湛从没见过姜羽歇斯底里的样子。 伸手捅了捅他的肋下，好奇地问道：“犼很厉害？” 姜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气急败坏：“犼是盘古大神的头盖骨。不死不灭的那种。太古三大神兽的真龙，就是因为犼爱吃龙脑才走向衰败的。圣人联手都没弄死它。还是女娲和伏羲付出极大代价，才勉强将它封印的。你说厉害不？” “啊？”，阴乐湛感觉像是听故事。 不对！这比故事还离谱。 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孟婆接下来的话，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女娲和伏羲是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住犼的。只是二人的死讯被巫族隐瞒下来了。女娲和伏羲步入轮回，又在一处秘境内快速成长。你瞧，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二万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这话有所保留。 当初女娲和伏羲为了困住犼，以自身血肉构筑成封印空间。 然而，就连这样的空间都被犼改造成尸界。成为了培养僵尸的温床。 如果孟婆说出全部实情，姜羽就更要撂挑子跑路了。 他的实力和女娲两口子相比，就像萤火与皓月一样。 当初他找犼的麻烦，是因为犼的一魂附着在女魃身上。 可现在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必要自讨没趣。 姜羽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色：“这种变态我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找它？犼去神界之前就对我放过狠话了，要不是它缺少两魂，恐怕这世上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说完，双手合十。对孟婆讨好道：“婆婆，您可是圣人。连您都没办法，这种事情还是找别人吧。” 孟婆讥讽地看向姜羽，说出一个更让他绝望的事实：“犼和蛾魁融合了。蛾魁是极恶之人，能量与犼完美契合。不仅如此，它还吞噬了计都的极恶相和哀苦相。顶替缺失的两缕魂魄。我想，不管是犼还是蛾魁，应该都很想弄死你吧？” “嘶……” 哪怕姜羽现在是魂魄状态，听到这话都惊得直抽冷气：“犼和蛾魁合体了？还吞噬了计都的两具化身？那我还搞个屁？婆婆直接安排我轮回吧。不！别让我轮回了，就让我魂飞魄散吧。” 姜羽心性大乱，在孟婆面前都口无遮拦起来。 孟婆活了无尽岁月，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你小子想找个犄角旮旯安度余生？” 边说边微笑着点头。 只是慈祥的目光中透着摄人的寒意。 姜羽表情一滞，笑容牵强道：“瞧您这话说的。安度余生不是所有人的愿望吗？婆婆不会真让我和犼支棱几下吧？我这弱不禁风的小体格子，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哼！世界都没了，你还能往哪躲？像巫族一样遁入星空海？那你的亲戚朋友呢？”，孟婆的眼睛微眯，没有半点温度。 姜羽还没应声，阴乐湛先坐不住了：“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死几个神族，这个世界就没了？” 他是根正苗红的人族。 怀揣种族大义，胸有济世情怀。更有割舍不下的亲人和朋友。 孟婆悠悠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姜羽也跟着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奈道：“反正都耽误这么久了，也不差听故事的时间。婆婆就别卖关子了。” 孟婆跺了跺脚。地面升起一个黑色的石凳。 坐下后，并未立即开口。目光中闪过追忆之色。 姜羽和阴乐湛按捺住焦虑的情绪，眼巴巴地等着听故事。 过了良久，孟婆终于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秘闻：“盘古是早产儿。” “啥？” 姜羽和阴乐湛都没想到，孟婆竟以这句话当故事的开场白。 她口中的“说来话长”有点长得过分了啊。 孟婆对二人的反应毫不在意。不急不缓地说道：“盘古诞生之前，宇宙只有一片虚无。虚空中只有一块陆地和两个生命。这两个生命一个名字叫忽，另一个叫悠。” 若是放在平时，姜羽肯定会大叫一声“原来这就是大忽悠的来由”。 可他此刻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 安静地等着下文。 阴乐湛识趣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孟婆见有人接话，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有一天，忽和悠突然发现，他们停留的陆地居然也是一个生命体。名叫‘混沌’。忽悠知道自己并不孤单，欣喜若狂。可混沌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胎盘。虽然是生命体，却无法和他们交流。于是忽悠商量给混沌开出七窍。” 姜羽没忍住，还是插嘴道：“一开窍就完犊子了吧？” “嗯！” 孟婆此时就像慈祥的邻家老奶奶，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沧桑：“忽和悠联手，每天在混沌身上开出一个窍。结果到了第七天，混沌因为气息泄漏，迅速萎靡。很快就枯萎死去了。” “混沌气顺着开出的窍向四面八方逸散，衍化成无垠的星空。最终它的尸体蜷缩成一颗蛋，保住最后一丝气息。这颗蛋在十八万年后，孕育出了盘古。” “这……有点太扯了吧？”，姜羽宁愿相信阴乐湛是母猪假扮的。 孟婆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继续说道：“盘古开天地的过程，和流传的故事大差不差。分开天地之后，耗尽了混沌留下的最后一缕生机。盘古死后，它的情欲衍变成魔族，五官化为妖族，骨骼成为神族，精血变成巫族。” 这次就连阴乐湛都没忍住，小声插嘴道：“那龙、凤、麒麟三族呢？还有罗刹和阿修罗，是由什么变的？” “哎……” 孟婆轻叹一口气：“三神兽不是本土种族。它们诞生于早期扩散的混沌气，游荡于星空海。后来发现盘古遗留的世界。都想据为己有。在三族争斗的数十万年，神族也好，巫族也罢。都只能默默忍受。直到三族没落，才熬来出头之日。至于罗刹和阿修罗……哼，那只是魔族鼓捣出来的玩意儿。” 后土娘娘是太古强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藏着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姜羽心里装着事。虽然震惊，可还是催促道：“说说犼吧。它为什么要杀初代神族？又怎么会导致世界崩溃？” 孟婆收起回忆的心绪。伸手虚点了几下。 用不同颜色的光斑在身前构建出人形的轮廓。 “世界由盘古所化。无论什么大劫，巫族都不会和神族发生直接对抗。祖巫尽陨导致灵气衰退。可神族仍起着支撑世界的作用。世界的气息已经衰败了，如果连初代神族也尽数灭亡，世界就会如同无骨之人，解体坍塌。” 孟婆经历过太多大劫。 灭世量劫在她口中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似乎让姜羽阻止犼，只是为了减少轮回的工作量。 实际上她仍然心系苍生。 否则当初就不会怜悯天地的亡魂，以自身为媒介化为轮回道了。 姜羽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艰难地问道：“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毁掉世界对它有什么好处？” 孟婆轻叹了口气：“犼曾封印魔族数十万年。对盘古的往事有所了解。我猜……它想重新衍化天地，成为新的盘古！” “啊？” 姜羽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多了，思维有些混乱。麻木地问道：“婆婆凭什么认为我能阻止这种变态？” 孟婆弹了弹尖锐的手指甲，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我不奢望你能阻止犼。找上你，只是因为没有别人可用罢了。这样吧，我传你一式神通……” 第399章 应劫之人 新垣若雪，寒心霜，女魃，蚩启，寒宝儿。 在姜羽身边围成一圈。眼中都带着担忧之色。 “羽儿……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女魃看着目光呆滞的儿子，眉头紧蹙。 她被犼的残魂折磨十多年。对失魂的状态颇为了解。 新垣若雪也有些不安，可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小羽说过，他偶尔穿越轮回之地。差不多就是现在的状态。” 众人对轮回之地都很陌生。这么说总好过让大家胡思乱想。 女魃想摸摸姜羽的头，可又怕有什么忌讳。讪讪地缩回手：“他……经常出现这种情况？这都快一个时辰了……” 新垣若雪的性子向来沉稳。用眼神制止寒心霜开口。语气笃定道：“小羽是轮回之地的常客。很讨孟婆的欢心。不会有危险的。” 她脸上看不出紧张。 说完话还取出两块兽皮，干起了针线活。 蚩启皱起眉头，躲在一旁小声嘀咕：“我听说世间一日，轮回之地就过去一年。如果传言是真的，羽儿岂不是待一个多月了？” 他这个当爹的不怎么担心姜羽。倒是对轮回之地充满了好奇。 寒心霜立即接过话头：“放心吧，羽哥常去。都把轮回之地当成家了。” 寒宝儿闻言，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羽儿把轮回之地当家？那我们这些家人呢？真亏你想得出来。” 寒心霜做了个鬼脸。 显然，她的解释有些画蛇添足了。 “嘶……” 一道极长的吸气声突然响起。 姜羽的眼中缓缓恢复神采。发现正被众人围观，茫然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啪！” 蚩启一巴掌拍在姜羽的脑袋上。冷着脸摆出父亲的威严：“臭小子，这种事该我们问你吧？” 他看似怒气冲冲，实则暗松了口气。 姜羽挠了挠头：“我去了一趟轮回之地。若雪和心霜没告诉你们？” 女魃把姜羽护到身后。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蚩启一眼，然后又一脸慈祥地上下打量着姜羽，语气柔和：“你阿爹的意思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姜羽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乐呵呵地说道：“轮回之地在搞工程。因为缺人手，孟婆拉我去当临时监工。唉，太优秀了也不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边说边四处张望：“这边是什么情况？都结束了？” 新垣若雪微微点头，随即又轻叹了口气：“灵山活下来的人不到一半。已经是梁洲最后的原住民了。他们合并成一个民族，称为苗民。” “苗民？”，姜羽一怔：“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改名字？” 女魃耐心地解释道：“苗，代表新生和希望。他们作为最后的火种，起这个名字是发展壮大的决心。” 姜羽竖起大拇指，马屁拍得毫无痕迹：“不愧是阿母，懂得真多！” 蚩启记挂着认祖归宗。见这边没他什么事了，提议道：“羽儿，我们打算去追巫族了。” “好！” 姜羽随口答应，心里却在想着关于犼的事。 一阵头疼。 孟婆不会骗他。 可这种事情让他怎么阻止？ 别说是他了，这世上有人能阻止补全灵魂的犼吗？ 难道找蛾魁认亲攀关系？ 那只会让他死得更惨。 姜羽越想越烦躁。 新垣若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啊？没有！”，姜羽不想让别人担心。揽过新垣若雪的腰。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只是我大战之后尚有余力。咱们晚上再战个痛快。” 说话间，大手在新垣若雪的背上游走起来。 新垣若雪打了个激灵。见众人投来揶揄的目光，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在姜羽的腰上用力拧了一把。掩面而逃。 身后响起一片肆无忌惮的哄笑。 姜羽满脸的理所当然：“哎呀，都老夫老妻了。咋还害臊呢？” 女魃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语气不善道：“臭小子，你当谁的脸皮都像你这么厚？还不追过去赔不是？耽误我抱孙子，看我不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 “啊？” 话题转折得过于突兀。姜羽一时没转过弯来。 蚩启“啪”地一下捂住额头。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 自从女魃恢复实力，他总觉得腰酸。 姜羽嘴上没个正形，其实是为了缓解气氛，插科打诨罢了。 他们要追赶巫族，没有时间在这里过夜。 凌和亮留在灵山善后。其他人都坐到弓关的背上。 弓关是姜羽的八叔。变成吞天蜈蚣，体长能达到五十丈。 不仅速度快，飞得还稳。 火龙变成拇指粗细，盘在姜羽的手臂上，卖弄起学识：“知道吗？蜈蚣其实还有个别称，名叫天龙。但是和龙族没有半点关系。” 姜羽怔怔出神。压根没听火龙说什么。 孟婆的话仍在他的耳边回响。 “混沌死亡后，萎缩成了巨大的蛋。可最终仍剩下一窍没有消失。这一窍就是归虚。归虚是盘古的肚脐，也是神界和下界的分界点。神族和巫族各自占据一方，永不相见。就是为了避免世界受到影响。老婆子不逼你。但建木和紫皮葫芦都选择了你。你便是应劫之人。” “啪！” 火龙见姜羽对它爱搭不理。于是爬上姜羽的肩头，一尾巴抽在姜羽的脸上。 姜羽打了个激灵。伸手把火龙扯下来，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火龙露出人性化的坏笑。 先是瞥向两条螭龙。 见它们正和寒心霜讨论御夫之道，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小子，你是不是又有心动的姑娘了？需要老哥为你打掩护不？” “啥玩意儿？” 姜羽刚整理好心情，又被火龙的脑回路折服了。伸手点向火龙的头：“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被玄龟打傻了吧？” 火龙歪过脖子闪开，语气颇为不悦：“你小子别没大没小的。” 顿了一下，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和老王八打了几场。三比二，我略胜一筹。” “切！”，姜羽露出鄙夷之色：“你都蜕变成真龙了，才略胜一筹？太弱了吧？” 在他看来，龙族是上古三大神兽之一。再差也比初代神族强些。 可玄龟却被泰逢镇压了几千年。 这么算来，火龙的实力应该比玄龟强一大截才对。 火龙被姜羽鄙视，胡须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嘴硬道：“我和王八过招是收着力的。生怕不小心把它打死。可它什么缺德招式都往我身上招呼，当然被它占便宜。就算赢了，我也没要它的麒麟角。那玩意儿对我没用。” 姜羽十分认同这一点：“嗯，玄龟确实没有高手风范。别看有一副大体格子，打架全是下三滥的招式。” 说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走向蚩启和女魃：“阿爹、阿母。你们此去能尽量阻止巫族和神族相遇吗？” 女魃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 姜羽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神族正和人族开战。巫族也赶往兖洲。孟婆说过，如果神族和巫族起了冲突，会引发整个世界的动荡。我要去一趟神界。小姨在做坏事。我得给她添点堵。” 女魃眼底的担忧之色一闪而逝。把姜羽的一缕乱发拢到耳后。轻声叮嘱道：“你长大了。可以自己作决定。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如果顺路，替我看望一下你阿公。” “好！” 姜羽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对夏后启没有感情。可那毕竟是他阿公。 去拜访一下。或许还能提供一些方便。 蚩启审视着姜羽，语气中透着长辈的威严：“打算去多久？那些跟班都带上吗？” “不带！” 姜羽最怕的人就是蚩启。立即收敛笑意：“这次趁着神界空虚去搞事情。动静越小越好。我和神界第一惹祸精去就够了。” “神界第一惹祸精？你是说吾吗？”，玄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没有离去。 它无法像火龙那样缩小。 如同一座浮空岛屿，和弓关并排飞行。 听到父子俩的对话，立即把蛇头探了过来：“你要去神界？可别算上吾。” 姜羽顺势跳上蛇头。笑得像一只狐狸。 “神族大军正与人皇开战。神庭空虚。这么好的机会，真不想去转转？” 第400章 走，搞事情去 团聚不过半日，姜羽又得和家人分别了。 兵分两路。 一路追赶巫族，另一路寻找界域通道。 姜羽的想法很简单。 他不可能和犼硬碰硬。只能在犼杀死初代神族之前把人抓走。 或许是犼融合过建木树心。即使击杀了数名初代神族。仍未泄露自身气息。 如此一来，初代神族就无法感知到犼的踪迹。 这是姜羽的机会。 犼自己猎杀初代神族，效率有限。 姜羽为了让世界延续。哪怕把神族都监禁起来也在所不辞。 至于囚禁在哪里…… 他刚好知道一个断绝感知的地方。 事发突然，姜羽心中只有一个粗略的计划。 目标越小越方便行动。 他只带上了玄龟、鬼阵和柯柔。 玄龟是苟道高手。善于潜入和逃跑。柯柔和鬼阵能起到追踪和藏匿的作用。姜羽负责偷袭抓人。 他没说此行的目的。只简单地讲了一下抓人的打算。 结果漏洞百出的计划竟让三人热血沸腾。 “小子，咱们可说好了。人归你，东西归吾！” 玄龟心里打着小算盘。生怕姜羽见到好东西后私吞。 柯柔用力拍了拍龟壳，发出一阵咚咚的闷响：“捣蛋鬼，你这大体格咋还小心眼呢？” “哼，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吾能听到！”，玄龟的脸皮堪比城墙，对这种不疼不痒的讥讽完全免疫。反而对姜羽问道：“怎么不带上长虫？它变小之后也不影响行动。遇到危险还能扔出去吸引注意。” 火龙和玄龟打过好几架。除了嘴臭一些，双方还挺合脾气。 姜羽想起分别时火龙的哀怨眼神，无奈摇头：“高手能通过气息锁定目标。和体型大小无关。小赤佬突破不久，无法完全隐匿气息。不适合干偷鸡摸狗的事。” 玄龟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得意：“弱爆了！下次见面，吾要好好指点它一番。” 它的战力不如火龙。论起嘴上功夫，两张嘴仍不是对手。 心里一直较着劲呢。 知道姜羽不带火龙的原因，心中大爽。忍不住又补充一句：“其实骑在龙背上没意思。扭来扭去的，哪有吾的龟壳平稳？”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姜羽正琢磨如何对初代神族下手。态度有些敷衍。 倒是鬼阵和柯柔都很兴奋。 无视罡风。在龟背上追逐打闹，还用木炭在龟壳上胡乱涂鸦。 玩得不亦乐乎。 “百里外有一处界域通道。宽度与吾的体型相仿。”，玄龟无视了两个小不点。继续卖弄自己的重要性：“现在过去吗？” 姜羽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沉声说道：“嗯，先去萯山！” “嗤……” 玄龟猛地刹住身形。险些把鬼阵和柯柔甩飞出去。 蛇头几乎顶在姜羽的脸上。恶狠狠地瞪着他：“小子，你是故意的吧？” 它被泰逢镇压折磨了数千年。对萯山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感觉姜羽的话是故意找茬：“你要这么说，吾现在就把你们扔下。” 姜羽拍了拍探过来的蛇头，笑吟吟道：“怕什么？咱们这次是去抓人的。我还弄死过两个初代神族呢！你就没想过去萯山报仇？” “你就吹吧！” 玄龟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身体却缓慢地向界域通道飞去。 火龙说过姜羽搞死了不延胡余。 可它压根没在姜羽身上感知到神族气息。 退一万步，就算姜羽真搞死不延胡余。以这小子的狡猾程度，也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过……姜羽敢说这样的话，至少有能力自保。 想了一下，它还是提醒道：“泰逢、熏池和武罗形影不离。去萯山可不是对付一个人。” 它逃离神界后就一直躲在无尽海。还不知道萯山成了赌场。更不知道泰逢三人成了高级打工仔。 柯柔有点听不下去了，用力踢在龟背的骨刺上：“又没用你动手，你絮叨个什么劲？心眼小，胆子更小！” 她是名副其实的神二代。沾了姜羽的光，喝过大量天髓。 哪怕不善于战斗，也自信能和普通的初代神族支楞几下。 看似随意的一脚，竟让玄龟的身形下沉了几分。 玄龟不是对谁都有好脾气。别看它的脸皮又黑又厚，可心性上傲得很。 蛇头扬起，冷冰冰地盯着柯柔：“小豆丁，你是不是飘了？虽然你的体形不够果腹，但我不介意拿来塞牙缝。” 鬼阵这种时候倒是知道妇唱夫随了。立即飘飞到半空。悬浮在比蛇头略高的位置。用稚嫩而冰冷的声音问道：“喂，你要打架吗？” 姜羽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耐烦地叫道：“能不能消停点？还没行动就开始内讧了！要不你们留在这，我自己走！” “好！” 玄龟答应得干脆利落：“吾放着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过，和你往萯山跑？你真以为吾闲得蛋疼？” 姜羽见玄龟不按套路出牌，表情明显一僵。语气瞬间软了下来：“那个……我的意思是齐心协力才有力量。你看哈，我的龙珠、凤凰骨和麒麟角都是从泰逢那里赢的。你就不好奇他们还有什么宝贝？我这次是去神界进货的，玄哥去不去随你心意。” 这声“玄哥”叫得玄龟通体舒畅。 它诞生的数万年里人人喊打。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还没被人这么称呼过呢。 听着怪亲切的。 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靠谱不？” 姜羽朝柯柔和鬼阵使了个眼色。又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当年玄哥帮过我一次。我就敢以凡俗之躯到萯山相救。如今的实力比那时已经天翻地覆。靠不靠谱，你心里没数吗？” 这番话里有情感绑架，有复仇利诱。 都说到玄龟心坎上了。 玄龟的眼神逐渐坚毅起来：“好，吾便与你闹上一场！” 它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刺激。 只要有事情搞，就算姜羽不给好处，它也会去凑热闹。 加速朝着界域通道而去。 “有人战斗！” 柯柔突然出声提醒。 玄龟颇为不屑：“神族攻打下界，当然会争夺界域通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柯柔没理会玄龟。而是扭头看向姜羽：“不是神族！” “嗯……” 几人的感知都很敏锐。可今时不同往日。姜羽还是认为小心为妙：“玄哥和柯柔在这里接应。阿鬼和我去探查一下情况。” 柯柔和玄龟彼此看不顺眼。但这种时候都没闹腾。 鬼阵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性子。坐在姜羽的肩头，挥手放出一层透明气膜，把二人包裹在其中。 姜羽确认隐身效果后，以空间挪移朝战斗中心飞去。 眨眼之间，身前传来阵阵呐喊和术法的轰鸣声。 其中一方是仙风道骨的阐教修士。 在虚空结出剑阵御敌。 与之对战的一方却出乎姜羽的意料。 竟然是一群蓬头赤脚的婆罗门。 只是他们一改往日的祥和面孔。个个双眼赤红，状若疯魔。 除了神通对轰，已经有不少人化身成了三头六臂的阿修罗。 自杀般朝着剑阵冲击…… 第401章 有情况 姜羽有些懵。 人皇与神王大战。正是用人之际。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派遣修仙者镇守。 那得牵涉多少兵力？ 另一边就更不对劲了。 婆罗门喜欢躲在暗处搞小动作。 夜叉、罗刹和阿修罗的身后都有婆罗门的影子。 算是全民公敌。 他们向来低调。只要不变成阿修罗，都是一副伪善的面孔。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蹦跶，那就让人无法理解了。 此时竟像疯了一样。仿佛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杀父仇人。 等等！ 杀父仇人？ 姜羽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孟婆说犼吞噬了魔尊计都的两具化身。 看婆罗门的疯狂……是急着去神界救爹？ 婆罗门的背后果然是魔族！ 姜羽一直以为婆罗门由接引和准提两位圣人所创。他们行事也是得到那两位的授意。 后来从孟婆的口中得知，圣人是不会干预世事的。 所谓成圣，其实是以自身为基，化为天地的一条无上道则。 都变成天地道则了，还干涉个屁的俗事？ 婆罗门应该早就和魔族沆瀣一气了。 姜羽心中的迷雾逐渐消散。 难怪魔祖罗睺创造的阿修罗成了婆罗门的杀手锏。 原来是一家人！ 都那么讨厌。 姜羽赶着去神界绑人。不愿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只能出手干预一下。 他不喜欢人皇的行事作风，也反感惺惺作态的修仙者。可他好歹有三分之一的人族血脉。 双方皆厌取其轻。 姜羽取出陨铁大棒，飞向婆罗门的一个头目。 鬼阵这段时间受到柯柔的熏陶，比以前机灵了不少。瞅准时机，瞬间将头目拉进隐身光膜。 不等婆罗门挣扎，脑袋已经爆成了一片血雾…… 没有空间波动也没有喊叫示警。 整个过程不到千分之一息。 未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出片刻，又有一位婆罗门的头目突兀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姜羽的小动作还是引起了交战双方的注意。 倒不是他的手法不够老练。而是三四十人的战斗，突然失踪两个头目，对战局的影响太明显了。 婆罗门与修仙者交战正酣，无暇顾及身后。 知道有人暗算，竟全部变身成阿修罗。 阿修罗的实力无疑是强大的。可缺陷同样明显。 变身不可逆。 一旦变身就会沦为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强大的体魄牺牲掉了术法的掌控。难以隐匿踪迹，性情狂躁。甚至多出的两颗头还会和本体产生分歧。 没人指挥作战，反倒比未变身时更容易对付了。 一群元婴期的修仙者原本依托于剑阵。对手失去理智，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姜羽偷袭两次之后就没再出手。 看到修仙者的剑阵不断变幻，不由得啧啧称奇：“修仙者手段诡异。配合阵法更是变化无穷。我被卷进剑阵也会有些头疼。” 鬼阵飞到和姜羽视线齐平的高度。说起话来老气横秋：“都是阵法衍生的招式。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肯钻研，猪都能强大起来。” 姜羽微挑了一下眉头。 虽然不懂阵道，但他感觉鬼阵把话说反了。 难道不是先有的神通，而后才组建出阵法吗？ 不过鬼阵本身就是由阵法之灵所化的，视角清奇倒也不奇怪。 “这剑阵……” 鬼阵难得遇到擅长的领域。正要在姜羽面前显摆一下，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被姜羽抓到一旁。 一道失控的巨大刀芒贴着他的头皮斩过。 鬼阵受到惊吓，高人气质荡然无存。 包裹他们的隐身法阵晃动两下，如水泡般破开。 突然多出的身影让战场一滞。七八名阿修罗扭过头。刀芒组成的大网铺天盖地飞斩而来。 一时间，修仙者承受的攻击竟变得稀稀拉拉了。 鬼阵惊怒交加。面红耳赤地吼道：“这些狗东西是觉得咱们好欺负？” 说着嘴硬的话，身体却很诚实。躲在姜羽身后。仅露出半边脸，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 姜羽对鬼阵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了。 其实鬼阵的防御力惊人。就连姜羽都不知道他有多耐揍。 只是这小子怕疼。永远都是一副怂样。 姜羽面对铺天盖地射来的刀芒，单手握棒，如同小鸡啄米般连点出去。 每一击都点在刀芒的薄弱处。 刀芒崩成漫天碎片，擦着二人射向空中。 劲风带动姜羽的长发肆意飞扬。宛若一尊踏空而来的魔神。 阿修罗和修仙者都被不速之客的出场方式震撼了一下。 但修仙者反应更快。 见来强援，立即转守为攻。 锋锐的剑阵朝阿修罗席卷而去。 姜羽没有继续动手。见阿修罗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修仙者身上，悬浮在一旁评头论足。 “哎呀呀！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这么强了？”，姜羽握了握拳，对场上的厮杀视而不见。扭头看向鬼阵，脸上满是嘚瑟：“哥厉害不？” 鬼阵很配合地竖起大拇指：“我兄弟嘛。必须厉害！” 小脸上写满了自豪。 在他心里，姜羽厉害就等于他厉害。 场上的厮杀很快就接近尾声了。 修仙者凭借剑阵之威，迅速剿灭了来犯的阿修罗。 数名修仙者自发去打扫战场。 一个肌肉虬结的女修士飞到姜羽面前。抱拳行礼，嗓音略显粗犷：“多谢道友援手！” “嘶……” 姜羽倒吸一口冷气。 他喜欢高大强壮的姑娘。可面前这位已经强壮到辣眼睛的层次了。 一字浓眉，络腮胡子。 仔细观察，还有喉结微微凸起。 “道友？” 女修士见姜羽眼角抽搐。心中顿感不悦。 修仙者大多驻颜有术，鲜有样貌粗鄙之人。可她偏偏喜好女色，一直保持现在的粗犷模样。 最厌恶姜羽这种异样的眼光。 若是换成别人，当场就得发飙。 姜羽回过神。见女修士面色不善，连忙回礼道：“在下途经此地，既然撞上魔族走狗，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此处颇为偏远，道友怎么知道会有婆罗门攻击？” 女修士心中不满。连名号都懒得报：“我们不知道婆罗门会攻击这里。守在此处是来封印通道的。界域通道的另一面聚集了大量神族，不得不防。道友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说话时长剑负于身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两脚不丁不八，随时准备动手。 她因为取向问题，在修仙界小有名气。镇守界域通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姜羽身为人族修士，竟全然不知。 自然引起她的警惕。 其他修仙者收到传音，停止打扫战场。气机交织在一起，悄然组起剑阵。 这些小动作瞒不过姜羽，更瞒不过鬼阵。 小脑袋从姜羽的两腿中间探出。朝女修士做了个鬼脸：“你们要自讨苦吃？这点人可不够打的。” 女修士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姜羽身上。突然见他的裤裆探出一张丑脸，下意识地就想一巴掌抽过去。 可手臂微动，又强行忍住了。 她还不知道姜羽和丑孩子的底细。而且从这个角度抽鬼阵的嘴巴会很尴尬。 万一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被赖上怎么办？ 这两人过于神秘。 虽然贱了点，可实力不容小觑。 姜羽抓着鬼阵的头。直接从身下薅过来。当成盾牌挡在他和女修士之间。语气诚恳道：“我打算去神界办点事，若是这个通道方便。还望通融一二。” 他听说通道对面聚集了大量神族，已经准备硬闯了。 有鬼阵在，剑阵发挥不出半点作用。 他本来就是去抓神族的。还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吗？ 女修士捕捉到姜羽的眼神变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身为同族，你从这里通过也可以。但是为了阻止神族，这条通道只能进不能出。道友已经知道通道另一边的情况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的心。否则也不会成为一群修仙者的头领。 姜羽略感意外。随手把鬼阵丢到一边，拱手行礼：“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道友成全了。我还有一只妖宠跟在身后。希望不会引起诸位的误会。” 女修士还了一礼：“祝道友仙运昌隆！” 她巴不得姜羽早点消失。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们早点干完活，还得赶回兖洲呢。 姜羽通过心灵感应，召唤玄龟。 仅仅数息时间，宛若浮空岛屿的庞大身影就带着音爆声疾飞而来。 女修看清玄龟后虎目圆睁，身形暴退。 失声惊呼：“神族！快！布绞杀剑阵！” 第402章 极限拉扯 剑阵的威力十分惊人。但是落在鬼阵的眼中却漏洞百出。 好在姜羽不愿多生事端。 见女修士摆出如临大敌的阵势，连忙张开双手示意没有威胁。大声叫道：“道友不必紧张。那不是神族，是我的妖宠。” “你骗鬼呢？谁家妖宠的体型这么大？那王八不是神族就是巫族！”，女修士位于剑阵中央。阵法的杀机死死锁住姜羽和鬼阵。 她还真是见识少了。 如果姜羽的叔叔们解放本体，体型都不比玄龟小。 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尤其是二人的对话还被玄龟听到了。 “王八？妖宠？” 玄龟大怒。 两个头颅分别吞吐着蓝褐色的微芒，暴虐之气肆意弥漫。 仅凭一声怒吼就震得众人双耳嗡鸣。 玄龟在绝对强者面前是个怂货。可面对不如它的对手就会变得很暴躁。 谁还不会欺负弱者了？ 鬼阵的小脑袋在玄龟和修仙者之间扭来扭去。小声嘀咕道：“废话半天，还不是要打？”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朝剑阵虚点。 修仙者顿感阵法迟滞起来。 不仅剑阵运转不畅，就连位于阵中的众人都宛如身陷泥潭。 女修士大惊，脸色阴晴不定。 下一刻就换上了笑脸。主动脱离剑阵，飞到姜羽面前。语气也比刚刚熟络不少：“我等刚结束战斗，神经过于紧张。试探道友是职责所在，还望莫怪。” 修仙者的一大特色就是喜欢睁眼说瞎话。 姜羽的笑意不减半分：“理解。要是咱俩对调一下，我比道友还紧张呢。” 女修士对姜羽的话同样嗤之以鼻。不过能避免冲突，她也乐得就坡下驴。 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朝身后的修仙者摆了摆手，这才对姜羽一抱拳：“道友若是前往神界，我等也不好阻拦。只是神界危机重重，还望道友保重！” 姜羽还了一礼。返身飞到玄龟背上。 对鼻孔冒烟的玄龟低声安抚道：“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咱们还得留着力气呢。” “哼！” 玄龟没有收敛杀气。将蓄势已久的术法打向天空。 一蓝一褐两道光柱撕裂厚重的云层。 如同刀割般整齐，露出碧蓝的天空。 修仙者们纷纷变色。 这种威力，就算剑阵完好无缺也扛不住几下。 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他们都得成为龟粮。 好在玄龟只是表达不满，并未继续动手。 冷哼一声，朝着界域通道飞去。 眼见玄龟钻进界域通道，女修士急忙问道：“不知道友的名讳？” “姜羽！” 声音传来时，玄龟那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了一半。 女修士目送姜羽离去。笑意尽数收敛。语气冰冷地叮嘱道：“布置绞杀大阵。彻底封死通道！” “是！” 一众修仙者立即行动。 他们本就是来封锁界域通道的。遭遇婆罗门纯属意外。 至于姜羽如何返回…… 最好回不来！ “老王……大哥，你该减肥了！” 界域通道的边缘具有一定的延展性。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玄龟的庞大身躯撑变形了。 差点把姜羽前天的饭挤出来。 鬼阵见玄龟艰难地从界域通道往外挤，脑袋一抽，脱口而出道：“通道有点像老母鸡的屁股，大龟就像鸡蛋。咱们是粘在蛋上的屎！” “啪！” 柯柔对着鬼阵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鬼阵小小年纪，却被调教出了惧内的潜质。连忙用肉嘟嘟的小手捂住嘴。 过了良久，只听空间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四周的压迫感骤然一松。 紧接着就传来玄龟的警告声：“不好！咱们被埋伏了！” 它发出警告的同时，其他人也感应到了神族的气息。 想感应不到都难。 几人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七名初代神族和上千名神二代牢牢锁住了他们的气息。 还都穿着神庭的服饰。 这是掉进神族的窝了？ “是你！” 炸雷般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姜羽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高九尺，身披银甲的双头神将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每踏出一步，地面都发出微微的震颤。 此人正是神庭的第一悍将——骄虫。 两人从未面对面接触过。但又熟悉彼此的气息。 姜羽心头“咯噔”一下。 他计划把初代神族都敲晕了丢进无法之地。 可那也讲究循序渐进吧？ 更何况这里还有六名初代神族和上千名神二代呢！ 一来就是绝杀局？ 玄龟的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去。 它刚在通道的另一头使完威风，报应就来了。 打脸来得太快了吧？ 姜羽从龟背上跳了下来，笑容灿烂：“哟？这么巧！你们是打算去下界吗？” 他明面上大大咧咧，却在暗地里给玄龟传音：“咱们跑不掉了。别露怯！” 玄龟冷哼一声，果然不再乱动。 倒不是它好说话，而是退路被四名初代神族堵死了。 就算它手段尽出，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掉。 玄龟都要后悔死了。 苟在下界不舒服吗？ 为什么跑到这里冒险？ 姜羽却骚里骚气地甩了一下长发，故作潇洒地问道：“诸位是神庭的将领吧？怎么没跟随神王征讨下界？” 他语气平静，眼珠却扫视个不停。 琢磨着突围的方位。 没办法。 光是骄虫就够他喝一壶了。更别说被其他人围殴。 如果对方一拥而上，十个姜羽都不够人家揍的。 来硬的肯定不行。只能装疯卖傻了。 骄虫冷笑连连，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能杀掉两个近战特长的初代神族，实力倒是不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遮蔽气息的。撞到我手里，你只能认倒霉了。” 姜羽心里“咯噔”一下。 他两次动手都没有第三者在场。知道他和初代神族动手的只有小赤佬和柯柔。 可这两人都不会出卖他。 况且他干掉初代神族的气息早就洗涤干净了。 怎么会…… 骄虫外表粗犷，心思却极为缜密。说话时一直观察姜羽的脸色。 见姜羽眼神躲闪，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果然是你！” 他先前只是怀疑。看到姜羽的反应后就彻底确定了。 姜羽顿感不妙，但也没放弃挣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啥玩意儿？我杀掉初代神族？还一下干掉俩？” 说着，表情逐渐变得得意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你们还敢拦路？当真不怕死吗？” 这浮夸的表演让所有神族一怔。 就连骄虫都产生了瞬间的动摇。可随即又露出一抹狞笑：“是不是你都无所谓。一个偷渡的人族，杀就杀了。” 他带人躲在这种地方。不想节外生枝。 不管姜羽是否干掉初代神族，都打算灭口了。 “人族？我阿母是女魃！你说我是人族？”，姜羽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了。开始扯虎皮拉大旗。 动手是一回事，下死手是另一回事。 别说，骄虫还真露出了迟疑之色。 他不怕女魃，也不怕蚩启和寒宝儿。但是多宝道人就难缠了。 那位可是截教的领军人物。 连神王都忌惮三分。 骄虫心念一动，突然抛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夏后启被杀了，你知道吗？” “什么？” 姜羽脸色大变。 这次不是装的。 夏后启是个老好人。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姜羽对便宜阿公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讨厌他那温吞水的性格。 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极为震惊。 凶手不难猜测。 蛾魁！ 就算她和犼融为一体，也该保有一些自我意识吧？ 没想到，那婆娘竟然手握屠刀先斩爹。 不愧是极恶之人！ 骄虫观察着姜羽的神色变化，突兀地问道：“我很疑惑凶手的手段。为什么感知不到神族的死亡气息？” 姜羽心头一动。 这不就是现成的背锅侠吗？ 于是长叹了口气，表情沉重道：“神族的死亡气息并不是无法抹除。比如建木。我们冒险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建木？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骄虫震惊了。 世上只有犼融合过建木树心。 虽然姜羽没有指名道姓。可话说到这份上，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姜羽还是卖了个关子。取出陨铁大棒，在身侧舞出一个棒花。 “打赢我就告诉你！” 第403章 棍棒之交 姜羽本想悄咪咪地游走神界。把神族敲晕了藏起来。 这才带上神界第一苟的玄龟，头号侦察兵柯柔和最强工具人鬼阵。 不承想，刚出界域通道就和骄虫撞了个正着。 不仅如此，还有六名初代神族虎视眈眈地盯着。更有上千名神二代封死退路。 姜羽有信心逃掉，可其他人就没这本事了。 骄虫的两颗头颅都看向姜羽，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喂，你该学习如何尊重对手。在我面前还敢走神？” 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却突然搞起偷袭。 身影模糊了一下，瞬间出现在姜羽身前。 棍影当头砸下。 “哐！” 棍棒相交。爆出一圈环状的气劲波纹。 姜羽当然不会在对敌时走神。骄虫这么说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高手过招，任何干扰都会导致身死道消。 尽管姜羽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还是低估了骄虫的实力。 骄虫的铁棍长七尺。鸡蛋粗细，通体黝黑。布满细小的疙瘩。 表面平平无奇，竟也重达万斤。 一棍子劈下来，直接把姜羽嵌进土里，直达腰部。 幸好姜羽反应快。立即用空间挪移闪开。 即便如此，他的双手仍传来一阵酸麻。裤腿也炸成了碎布条。 这是堂堂正正的偷袭，也是姜羽第一次与人硬拼时吃亏。 “吾滴个乖乖！” 玄龟震惊地叫出声来。 它没想到骄虫这样的高手竟然会偷袭，更没想到姜羽毫发无损地接住了。 上次它和姜羽在神界搞事情，还被一众神族追得抱头鼠窜呢。 这才过去多久？ 姜羽都能和骄虫抗衡了？ 人族的成长速度恐怖如斯！ “哐！” 几乎是玄龟喊出声的同时，姜羽突然出现在骄虫面前，举棒就砸。 动作和骄虫如出一辙。 骄虫没有硬接。 铁棍在他手中如同活物，拨弄水纹般将力道卸向身侧。 而后飞退两步，棍头点地。 下一瞬，从地底深处传出连绵不绝的隆隆之音。 “还说不是你？” 骄虫已经把暗杀初代神族的怀疑目标转移到犼身上了。可接下这一击，又重新盯上姜羽。 他检查过不延胡余和涉陀的尸体。 如果真是犼动的手，根本不会把尸体挠得面目全非。 “什么是不是我？”，姜羽是肯定不会承认的。既然出手就不再废话。攻势不断叠加在一起。 陨铁大棒连绵不绝，一棒快过一棒。 顷刻间把骄虫淹没在棒影之中。 骄虫并不慌乱。手中的铁棍举重若轻。宛若柳枝戏水般随意。 刺、挑、扫、磕，劈、绞、崩、点。 明明使用长武器，却和姜羽打起贴身战。 他在十万年前就是顶级强者。二人不说实力上的差距，光是战斗经验就天差地远。 姜羽越打越别扭。 一身力量使不出来。有种用筷子夹泥鳅的无力感。 棒势刚刚积蓄起来就被打断，甚至有几次差点把大棒甩飞出去。 “呜……” 铁棍化为一片虚影，挟着恐怖的劲风横扫而过。姜羽瞬移到骄虫身后：“我本不愿动用术法的。” “无妨！”，骄虫发出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将铁棍另一端向身后刺去。 “当！” 棒头和棍头精准地顶在一起。 姜羽只觉一股巨力从铁棒上袭来。 “轰轰轰……” 接连退出十多步。每一步都在脚下炸出一个大坑。 站稳后身体一阵摇晃，总算卸去了侵入体内的劲道。 “厉害！” 姜羽吐出一口浊气，战意更盛。 他在厚重的父爱下长大。受到一众妖王的“娇宠”。身躯早已锤炼到了极致。 离开鬼玉林之后，不仅得到紫皮葫芦和两枚祖符，就连天髓都喝到跑肚拉稀。 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此时却在最擅长的领域被骄虫压制。 怎能不兴奋？ 神庭第一悍将，名不虚传。 “你怎么来了？这小子是我的对手，滚！” 骄虫的一颗头颅突然露出愤怒之色，对姜羽身后大声呵斥。 姜羽没感知到身后有人，可还是忍不住侧身瞥了一眼。结果下一瞬，黝黑的铁棍就到了面前。 果然，骄虫的憨厚是装的。腹黑程度丝毫不比他五叔差。 “哐！” 好在姜羽有前车之鉴。以巫术硬化脚下土地。陨铁大棒发出高频震荡，接下攻击的同时旋转一周。借力朝骄虫的腰间砸去。 又是一声巨响。 骄虫竖起铁棍格挡。 铁塔般的体型如棉花般倒飞出去。口中却发出一声赞叹：“棒子不错！不比我的灵阳棍差。叫什么名字？” 姜羽一怔。 谁吃饱了撑的给武器起名字？ 可如果陨铁大棒没有名字，岂不是在气势上弱了半分？ 心念一动，随口说道：“我这根棒子可就厉害了。名为神罗托天棒！” 陨铁大棒以天外陨铁为心，又经过神族和阿修罗的血水洗炼。 起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好名字！有资格成为我的收藏品。”，骄虫的四只眼睛都绽放着精芒：“看样子，你没那么容易死。那我稍微认真一点？” 他说话时是征询的语气。可灵阳棍上的气势却越发沉重。 给人一种乌云压顶的压迫感。 “好！” 姜羽知道骄虫没什么高手风范。否则也不会接连几次借着废话搞偷袭。 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他身形化为一片虚影，毫无征兆地冲到骄虫身前，举棒就砸。 谁知骄虫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 两人同时偷袭。 错身而过。分别砸在对方的残影上。 “哈哈哈，你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骄虫在交手中仍不忘言语干扰。 姜羽一棒砸空，立即反身横扫。 “嘡！” 一声巨响，火星飞溅。 双方都退出数丈远。 直到这时，姜羽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有意思？可惜，就算我还没娶媳妇，你也没有机会。” 骄虫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虽然你杀了我的兄弟。但不得不承认，你很有趣！” “大家都这么觉得！” 姜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骄虫身后。陨铁大棒如同蛟龙出山：“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骄虫略感意外，但并不慌张。 灵阳棍竟像绳子一样柔软。棍头骤然变大，拐着弯向后砸去。 “嘭！” 姜羽不得不收棒格挡。 总不能为了捅骄虫的屁股就用脑袋硬接攻击吧？ 棍影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子横扫而过的。 二人的招式都在意料之外。 “哇！好险！” 骄虫直到此时才转过身。咧嘴大笑：“还说你不喜欢男人？刚刚喊什么来着？你还给招式起名字？” 姜羽定睛看去。灵阳棍黝黑笔直。仿佛刚刚的变招只是幻觉。 听到骄虫的话，终于找到反唇相讥的机会：“武器有名字，为什么招式没有？兄弟，没有名字的招式是没有灵魂的！” “啊？是这样吗？”，骄虫保持着闲聊的口吻，手上却丝毫不慢。 二人的残影再次交织在一起。 棍棒的碰撞声连成一片。 一众神族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逼得连连后退。 玄龟更是张大了嘴巴，失声叫道：“这……这这这……姜小子和骄虫打到现在都没吃亏？” 鬼阵把挟持他的神族推到一边。小脸上满是自豪：“当然了。你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当我兄弟？” 柯柔用手捂着耳朵，不满地叫道：“注意咱们的处境！现在还被包围着呢！” 第404章 疼吗? 姜羽和骄虫的身影越打越快。 都用上了看家本领。 随着战斗升级，两人都暗暗心惊。 骄虫的灵阳棍能随意改变形态。 不仅像蛇一样弯曲，还可以变长变短，改变局部的粗细。 奇特的武器，配合骄虫那强大的武力和絮叨个不停的臭嘴。一时间，把姜羽搞得手忙脚乱。 姜羽的战斗素养也不差。很快就适应了骄虫的战斗节奏。 一旦处于劣势，立即用空间挪移逃脱。 战斗中的身法如同风中细柳，搭配水、火、土、风、雷等光影效果。晃得骄虫眼花缭乱。 两人就像滑溜的泥鳅。 明明没有留手。可打了半天，都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棋逢对手！ “瞧瞧，这就是不给招式起名字的结果。空有实力，遇上真正的对手就暴露问题了！” 姜羽学着骄虫的口吻嘴炮干扰。 骄虫毫不在意：“呵呵，小子。千万别大意，会死人的。” 另一个头颅补充道：“你很有趣，竟能挡下我百分之一的力量。我都不舍得杀你了。” 姜羽只有一张嘴，自然说不过两张嘴。 干脆改变思路。 抵挡长棍的同时，笑眯眯地说道：“石夷带兵攻打下界。你身为他的头号走狗，居然躲在这种地方。看来你也不太认同那老瘪犊子的做法啊。” 石夷是神王的名讳。只是无人敢直呼其名。 骄虫也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姜羽立即捕捉到了骄虫的破绽。闪现到他的身后。嘴角扬起一个满含深意的弧度：“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骄虫大骇。 来不及转身，将灵阳棍从腋下向身后刺去。 棍比棒长。 如果姜羽不收招，头颅就会被灵阳棍捅爆。 可姜羽却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之势继续攻来。 骄虫眼睛微眯。 两败俱伤？ 不可能的！ 只要率先击中姜羽，就可以瓦解一切攻势。 然而，后发先至的灵阳棍仅仅洞穿了姜羽的残像。 姜羽在被爆头的瞬间闪现到骄虫前方。 “吧唧！” 又是一次棍与棒的碰撞。 只是这一次，骄虫接连后退了百丈距离。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目充血，脸颊赤红。 就连灵阳棍都跌落到一旁。 他紧握双拳，用力捶打地面。 足足过了两息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凄厉程度堪比春天的野猫。 “呃……” 姜羽没有乘胜追击。单手拄着陨铁大棒，一脸无辜：“那个……我以为你会用灵阳棍接的。谁知道你用另一根……厉害！” 围观的一众神族，无论男女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他们见识过陨铁大棒的厉害。 被那玩意儿捅一下，就连山峰都得多个山洞。 何况是血肉之躯…… 骄虫跪了一会儿，又像龙虾般蜷成一团。眼泪鼻涕横流。 夹杂着哭泣的惨叫愈发深邃。 姜羽半步半步地靠过去。隔着五尺远，慢慢蹲下。用陨铁大棒碰了碰骄虫的胳膊：“哎，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骄虫的脖筋高高突起。皮肤充血，已经变成了粉红色。 嘴唇颤抖。 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到地上。 对姜羽的安慰完全没有反应。 姜羽的脚步挪远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疼吗？我帮你揉揉？”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骄虫暴起伤人，就立即落井下石。 疼痛无法转移，但是注意力可以。 “呵……呵……你……你等我……缓……缓口气！” 骄虫的两个头颅同时开口，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羽见他暂时没有威胁。立即换上熟络的口吻：“你这家伙看似粗线条，实际上鬼得很。没跟着石夷去下界作妖，是发现不妥之处了吧？” 可惜骄虫刚刚那句话已经用尽了全力。回应姜羽的只有一阵闷哼。 如果不是他动弹不得，怎么会心平气和地听姜羽说话？ 姜羽微微摇头，自顾自地说道：“犼和蛾魁融合了。还吞噬了计都的极恶相和哀苦相。现在正四处围杀初代神族呢。目的是毁灭世界，成为新的盘古。” “嘶……” 骄虫连抽冷气。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你怎……怎么知……知……” 姜羽嫌他说话费劲，直接打断道：“后土娘娘告诉我的。所以我才冒死跑到神界拯救你们。” 他怕骄虫没听过孟婆的大名。干脆搬出后土娘娘。 反正是同一个人。 几句话的功夫，骄虫的惨叫声小了几分。 姜羽敏锐地发现，竟有缕缕生机涌向骄虫的两腿之间。 用生机恢复伤势？ 姜羽有紫皮葫芦，也不知道骄虫手里是什么宝贝。 看生机涌出的量，伤势很快就能恢复。 姜羽加快语调：“说真的，要是遇到犼，我肯定扭头就跑。此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把初代神族藏起来。只要存活的初代神族够多，世界就不会崩。” “凭你？” 骄虫将灵阳棍摄回手中，夹着腿颤巍巍地站起来。皮肤的血色也在逐渐消退。 姜羽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藏在身后的陨铁大棒蓄势待发：“试试呗。尽人事听天命。不过今天遇到你，事情倒是简单多了。你是聪明人，带着手下躲在这里。既不入侵下界也不镇守神庭。应该觉察到不妥之处了吧？” 骄虫在生机流转下，治愈伤痛的速度不比紫皮葫芦慢。 他颇为意外地打量着姜羽。半晌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神王是贤德之君。为人公正，怜悯众生。唯一的爱好就是美人。可最近几年就像换了一个人。傻子都能看出他不对劲。即便如此，凭你一面之词也不能让我背叛他！” 说话间，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片刻功夫就恢复到全盛状态。 姜羽再次拉开距离，暗自警惕：“我只想活下去。再说了，你带人躲在这种地方，不是已经背叛石夷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灵阳棍如同倒塌的山峰，当头砸落。 骄虫的声音随之传来：“全力一战吧！如果你被打死，我会查明真相的！” 第405章 棋逢对手 姜羽知道骄虫没用全力。可他也没有落井下石。 随便意思一下，给彼此一个台阶。 何必这么较真？ 可骄虫根本不给姜羽吐槽的机会。 攻势愈发狂猛，力量比试探时大了一倍不止。 手中的灵阳棍像活物一样不可捉摸。 重达万斤的黝黑铁棍时而坚挺，时而柔韧。 忽大忽小忽长忽短。 让人防不胜防。 姜羽一时难以适应。手忙脚乱地抵挡片刻，额头挨了重重一击。 一个大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钻心的疼痛牵扯到泪腺。眼泪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看上去就像被骄虫打哭似的。 姜羽狼狈，围观的神族却在倒抽冷气。 他们太清楚灵阳棍的威力了。 那可是开山裂石的宝物。 以骄虫的一身怪力，仅仅在姜羽头上敲出一个包？ 从哪蹦出来的变态？ 骄虫没有追击。在身前耍了两个棍花，冷声说道：“别人以为我喜欢言语干扰战斗。其实我闭嘴的时候更强！” 姜羽用力抹去眼泪。调动生机，让头上的大包缩了回去：“好啊，那我也稍稍动点真格的！” 骄虫见姜羽竟和他一样用生机疗伤。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越来越有趣了！” 回应他的是漫天巫术。 电弧、冰锥、火球、风刃、石笋…… 瞬间将骄虫淹没。 很快就以他为中心，形成一道五颜六色的斑驳龙卷风。 这是姜羽从伪诛仙阵中得到的启发。 换成其他至强者，中了这招绝对够喝一壶的。但骄虫实力强横，还有调用生机的宝物，顶多狼狈一些。 “嘿嘿嘿！” 姜羽见巫术龙卷风的气势已成，双手紧握陨铁大棒……不，是神罗托天棒！ 疾冲而上。 红蓝两色光晕萦绕在棒头，璀璨而夺目。 “水深火热！” 大棒朝骄虫站立的位置拦腰横扫，带起的劲风牵动着千丈空间。就连围观的神族都站立不稳。 “哐！” 骄虫被巫术遮蔽感官，仍然凭借丰富的经验拦下了铁棒。 可姜羽自创的九式棒法不是普通攻击。 冰火之力在接触灵阳棍的瞬间爆发。宛若山岳崩碎，星辰炸裂。 众人的视线被巫术遮挡，看不清战况。 只能见到那道巫术龙卷风瞬间飞出百丈。 鬼阵对姜羽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握着小拳头呐喊助威。 玄龟和柯柔却知道骄虫的厉害。 眼珠都快弹出来了。 神庭第一悍将的名头是骄虫一棍棍打出来的。 不知多少神族把他当成终生追赶的榜样。 骄虫多年不和人动手，不是实力下滑，而是找不到对手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败神话，竟在他们面前被姜羽打飞？ 姜羽今年才多大？ 二十岁出头？ 当然，众人看不真切，姜羽却很清楚，刚刚那一棒看似强大，实际上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他抛了抛手中的铁棒，语气轻佻：“喂，你要是挣脱不掉巫术，后面的攻击可又要来喽！” 巫术龙卷内没有回应。姜羽也不需要骄虫给出回应。 话音落下时，已经化为一片虚影。 再次现身，出现在骄虫的上方。棒头萦绕着蓝金色的光晕：“雷雨交加！” 就在铁棒即将砸中骄虫时，龙卷风内突然炸响两声厉吼。 “哼！哈！” 音波化为乳白色的气浪，近距离冲击在姜羽身上。 第一声是音波攻击，震碎龙卷风，给了姜羽迎头痛击。 第二声针对灵魂，直接撼动姜羽的灵智。 姜羽顾不上继续攻击，立即收棒护在胸前。 双耳失聪的同时，精神也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耳朵、眼角和鼻孔都被震出鲜血。 好在紫皮葫芦自发出一层光膜，稳住他的神魂。后土令牌也亮起微芒，抵消掉后续的精神冲击。 否则就算不震散姜羽的魂魄，也能让他重伤。 千丈外的围观者瞬间就倒下十多人。 连拖带拽地朝更远处退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下一瞬，本该重伤的姜羽突然闪现到骄虫身后。 小腹高高隆起，宛如一只大蛤蟆。 “吼！” 贴脸狮子吼骤然炸响。 音波攻击？ 他也会！ 骄虫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银甲寸寸皲裂。仅余护心镜还挂在身上。 两颗头颅被震得七孔流血。 躺在地上，半晌都没能爬起身。 场上迎来了瞬间的安静。 二人都在修复伤势。 姜羽的伤势相对较轻。仅仅两息就恢复了视力。 一脚将跌落的灵阳棍踢向骄虫。 小跑着朝他冲去。 铁棒的一头犁在地上，宛若拖动一座上古神山。棒身蓝褐两色光晕交替闪烁。 姜羽的脚步越来越快。 这是他威力最大的一招。一旦势成，甚至能越阶杀敌。 唯一的缺点就是蓄力时间略长。 骄虫没有丧失行动力。 他为了加快恢复，把生机分成两股。仅恢复一颗头颅的左眼和另一颗头颅的右耳。 见灵阳棍朝他激射而来，猛地一探手：“来！” 灵阳棍就像一条驯服的游龙。竟围绕骄虫飞了两圈。乖巧地回到他手中。 骄虫拄着铁棍起身。看着越来越近的姜羽，不惊反喜：“不错的对手！” 随着话音落下，体型骤然暴涨。 眨眼之间就变大了一倍。 身高一丈有余，全身肌肉虬结。就连手中的灵阳棍也变得又大又粗。 “好棍！”，姜羽忍不住赞了一声。猛地跃起，一棒砸落：“水落石出！” 骄虫这样的对手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没有犼的危机，他也不舍得轻易打死。 “轰！” 棍棒再次碰撞在一起。 灵阳棍被砸得弯曲下去。 但这处弯曲不是姜羽砸出来的。而是灵阳棍化解冲击的方式。 冲击力通过骄虫的手臂、腰背和双腿传入地下。 地底发出一阵悲鸣，“轰隆”一声塌陷下去。 在二人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 盆地表面光滑如镜，就像被人用勺子挖下去一样。 围观的神族不得不再次后退。 一直退到十里开外。 玄龟第一时间卷起鬼阵和柯柔，飞至千丈高空。车轮大小的眼睛写满了不敢置信。 逆天了！ 要是它挨上这一棒……后果不堪设想。 姜羽见最强一击被骄虫挡下，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盯着灵阳棍。毫不掩饰贪婪之色：“除了轩辕剑，我第一次遇到超过神罗大威棒的武器。” 骄虫的伤势正在飞速愈合。反问道：“不是神罗托天棒吗？” “啊？对，大威棒是小名。”，姜羽自己都记不住随口起的名字。 陨铁大棒是他亲手打造的武器，气息早已和他融于一体。 材料和品级也不比灵阳棍差。 除了不能变来变去，重量和坚韧程度都比灵阳棍略胜一筹。高频震动更是契合他独创的九式棒法。 如果让姜羽换成灵阳棍，反而限制了发挥。 但这不妨碍他对灵阳棍的垂涎。 骄虫甩了甩手臂，脸上的伤势也逐渐愈合。咧嘴笑道：“小子，你没尽全力吧？我施展了狂暴诀。你也放开手脚。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 姜羽的嘴角扬了起来，自信中带着几分张狂。 “那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被我打死了！” 第406章 针尖对麦芒 玄龟已经麻了。 是被战斗余波震麻的。 姜羽和骄虫交手，随便一击都能让它重伤。 听二人的口吻，似乎还没尽全力…… 骄虫也就罢了，人家几万年前就是神庭第一悍将。 可姜羽才多大年纪？ 它四年前才帮姜羽窜窍。 对玄龟而言，四年只是打个盹的工夫。 人族的成长速度这么可怕吗？ 晃神间，战场的轰鸣声愈发狂乱。 骄虫维持着狂暴诀，姜羽同样动用了战舞和超大力。 音波对音波，铁棍对大棒，神通对巫术。 二人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漫天都是打斗的残像，却看不到真身在什么地方。 余波仿佛要把空间撕裂。 “金甲术！” 随着姜羽的一声厉喝，空中宛如多出一轮太阳。 这是他早期掌握的术法。 如今对实力的增幅已经不大了。可释放出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骄虫不会放光，但他的护心镜反光。 光芒四射，让人无法直视。 在交战的千丈范围内，空间宛若水纹般荡起层层涟漪。卷进去的一切物品都被绞成齑粉。 咬牙坚持的旁观者愈发痛苦不堪。 “未来属于年轻人啊……” 玄龟早就躲到万丈高空去了。 低头遥望，只能看到金银二色的光斑不断闪烁。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吾还以为这小子来神界是偷鸡摸狗。没想到啊……倒是小瞧他了！” 众人看不清战况，可凭借溢散的余波不难感知出战斗的激烈。 骄虫长棍如龙。每一击都携带开山之势。 棍势不断积累。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在他身周隐隐浮现一黑一白的阴阳虚影。透着莫名的玄奥气息。 姜羽也不遑多让。 大棍裹挟着漫天巫术，绚烂而致命。 如瀑的长发宛若灵蛇。 缠、刺、劈、扫。让骄虫防不胜防，苦不堪言。 空中不断炸开金红色的血雾。二人的身上也都包裹着浓郁的生机。 一些稍弱的神二代在数千丈外就被震得吐血昏迷。 众人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如果放任他们打下去，不用犼动手就能让神界崩溃。 其实姜羽和骄虫都处于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 他们都没想要对方的命。可是在彼此的压力下又不得不全力出手。 谁先收招，谁就面临生命危险。 战况胶着。 二人没有一锤定音的大招。却有补充生机的重宝。 逐渐演变成了耐力的比拼！ 一个时辰…… 五个时辰…… 一天…… 高强度的对轰没有一刻停歇。 围观的神族一退再退。几乎退出感知的范围。 脸色从亢奋变成了担忧，又从担忧变成了麻木。 “喂，谁有烧烤的佐料？”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神族上方响起。鬼阵手里握着一把肉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此时玄龟也靠了过来。背上冒着滚滚浓烟。 柯柔熏得小脸黢黑，咳嗽个不停。 空气中弥漫着肉烤焦的气味。 玄龟和柯柔在神界属于不受待见的边缘角色。 可好歹都是神族。 就算没打过照面也听过彼此的名号。 一个长着朝天鼻的犀首神将对玄龟招了招手：“大鳖，骄将军短时间分不出胜负。咱们也玩玩？” 他们看不清战场的情形。与其干等着，还不如找点事做。 姜羽和骄虫的战斗看似凶险。可杀意不浓。与其说是生死对决，倒更像是借助彼此磨砺自身。 鬼阵摆了摆手，不客气地拒绝了神将的邀请：“我兄弟一时半会儿打不死双头怪。吃完饭再说。” “放肆！将军神勇无双。长毛小子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将军没对他下死手！”，人群中立即站出一个体态似猴的女神将，指着鬼阵吼道：“小屁孩，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打烂谁的屁股？”，柯柔黑着脸飞到鬼阵身侧。释放出不逊初代神族的气势。 别看她平时一副瞧不上鬼阵的模样。可那只能是她瞧不上。 打烂鬼阵的屁股？ 哼！ 当着她的面耍流氓！ 女神将在神二代中算是实力不错的了。讥讽道：“哟，怎么着？练练？你俩一起上吧！” 柯柔把焦黑的肉串塞进鬼阵怀里，语气冰冷：“你去盯着点火。要是肉煳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朝女将军勾了勾手指：“咱俩单挑。你可别说我欺负后辈！” 鬼阵对谁都拽得不行。唯独在柯柔面前唯唯诺诺。小声叮嘱道：“下手轻点。小鱼不想弄出人命。” 柯柔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烧烤料没借着，还和母猴子勾三搭四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滚去干活！” 鬼阵嗖地一下逃回玄龟背上。完全没有面对外人时的嚣张。 一众神族见这边又起冲突，全都围拢上来。 他们看不清骄虫的战斗，刚好到这边凑热闹。 很快，大战场的远处又支起一个小战场。 各打各的，互不干扰。 “哼！哈！” 骄虫放出音波攻击，逼着姜羽后退躲闪。灵阳棍猛地变大变长。宛若一条山脉当头砸落。 姜羽无处躲避。但他不慌。以空间挪移闪现到骄虫身后。 右手持棒，左手虎口托住棒身。厉喝一声：“百发百中……无限黄龙杵！” 骄虫的心头和双腿都是一紧。 它对这招有阴影。 不得不防，却又不敢转身。 硬扛肯定是扛不住的。可躲闪又不如姜羽的挪移快。 最要命的是他处于狂暴状态，身高一丈有余。更加容易命中目标。 “风花圆舞棍！” 骄虫本不会这一招。 被捅得多了，也就悟了。 甚至还给这招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灵阳棍被他舞成大片虚影。层层叠叠的棍芒将他包裹起来，宛如一颗黝黑的铁蛋。 “轰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姜羽在空中留下数十道残影，把骄虫牢牢围住。 无死角的攻击和全方位的防御，碰撞出激情四射的火花。 打到这个程度，双方已经底牌尽出了。 主打一个创新。 棍棒的碰撞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骄虫却没有收回风花圆舞棍。 姜羽太狡猾了。 说不准又把棒子缠在头发上伺机而动。 可是骄虫仔细感应，眉头又皱了起来。 姜羽的气息竟然消失了。仿佛撕裂虚空，藏进另一个世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骄虫棍势一缓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东西抓住他的腰带。 骄虫大惊。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光头男孩。 只见男孩抬起头，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 肉嘟嘟的小手微扬，猛地朝他裆部拍去。 “暴熊拍瓜！” 第407章 道则神通 蛋蛋忧伤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小手落下。无处话凄凉。 纵使生机修断肠。 泪满面，痛无疆。 骄虫夹着腿跪在地上。铁塔般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他身前正站着一个真正的孩子。绞动着十指，手足无措地问道：“那……那个……疼吗？要不……我帮你揉揉？” “滚！” 骄虫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嗓子都喊破音了。 他和姜羽打了两天一夜。 算是斗得旗鼓相当。 可姜羽十招中有五招是朝下三路招呼的。 都把他打出心理阴影了。 这特么是什么执念？ 两腿间的剧痛，让骄虫恨不得割掉那坨赘肉。 幼年姜羽对他的安慰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骄虫记事以来就没这么狼狈过。 幸好围观的神族都撤到极远的地方去了。 不然……为了形象，说不准就要大义灭亲了。 姜羽见骄虫体型缩小，捂着裤裆改为坐姿。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哎，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 骄虫四目赤红，死死盯着姜羽的小肉揪。屈起食指，咬牙切齿道：“让我弹一下，我就和你好好说话。” “嗖……” 姜羽瞬间没了踪影。 再现身时已经恢复了大人模样。还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语气都变得一本正经：“你别像个小屁孩似的。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还是说正事吧。” “你是妖族？” 骄虫突兀地问了一句。 只有极少数神族有改变体型的能力，人族就更没这个能耐了。 他和姜羽打了两天，现在才对姜羽的种族产生疑惑。 姜羽丢过去一个酒坛子。开门见山道：“时间宝贵，别扯这些闲嗑。我想让你这支队伍躲起来。” 骄虫拍开泥封，仰头就灌。但不影响另一颗头颅说话：“为什么？说说你的计划。” 姜羽大为羡慕。 两颗头颅不仅视野开阔，斗嘴厉害。还可以轮流休息，自言自语。就连吃饭睡觉都互不干扰。 他媳妇一定很幸福…… “喂！” 骄虫见姜羽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心底莫名发怵。 双腿下意识地夹紧。 姜羽撇了撇嘴。也取出酒坛猛灌一口：“我没想太多。就是把初代神族弄到地底秘境。那里断绝感知。犼肯定找不到。” 骄虫发出一阵冷笑：“然后呢？” “然后？”，姜羽挠了挠头，笑容灿烂：“我没想那么远。找大能出手镇压犼呗。说不准犼长时间找不到目标，自己就放弃了。” 骄虫都被他气笑了：“犼又不是没被镇压过。女娲和伏羲联手都关不住它。几十万年过去了，犼的想法变过吗？” 姜羽两手一摊，直接把皮球踢给骄虫：“那你说咋办？后面的事情再想办法呗。先把初代神族抓……保护起来。” 骄虫的两颗头颅翻了四个白眼。 他之前还把姜羽当成人物。现在才发现高看这小子了。 把酒一饮而尽，皱眉沉思。 姜羽没有贸然打扰，安静地候在一旁。 骄虫比他了解神界局势，或许能给出更好的建议。 过了半晌，骄虫终于悠悠开口：“除了我，这边还有六位初代神族。可以让他们暂避一下。” 姜羽一怔，露出鄙夷而不满的神色：“这不还是我的主意吗？你想了半天，就这？” 骄虫瞪了姜羽一眼，继续说道：“这些初代神族只占神庭的五分之一。其他人都跟神王走了。除此之外，起义军还有四十三人。有些闲散神族躲避战乱，投奔昆仑山的西王母了。” 顿了一下，又满含深意地看向姜羽：“萯山被灭了。我那时不知道是犼的计划。还以为是妖妃的私怨。” “什么？”，姜羽脸色大变：“泰逢他们呢？” 他和泰逢三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性格很合得来。 蛾魁在萯山吃过瘪。 确实会把萯山当成第一目标。 骄虫轻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犼喜欢乱杀，还用再问？我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心灰意懒，带亲信离开神庭的。神王已经迷失自我了。” 姜羽有些失神。 犼融合了蛾魁，却没有抹杀蛾魁的意识。 以蛾魁睚眦必报的性格，拿萯山开刀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姜羽心里有所预感，可是听到骄虫亲口说出，心里仍不是滋味。 泰逢三人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唯一的爱好就是赌。 赌品看人品。 当初被姜羽赢得只剩裤头都没耍赖。是值得深交的一类人。 没想到…… “唉，咱们交换一下情报吧。” 骄虫见姜羽沉默不语，主动提起话茬。 他对神庭失望透顶了。但他心系整个神界。 否则也不会抗命躲在这种地方。 不管姜羽是否杀过初代神族，都得先把事情往后放一放。 姜羽收敛心情，把从孟婆那里得来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骄虫对神界的情况知根知底。面对当前的局势也有自己的想法。随便吐出点信息就能让他事半功倍。 果然，骄虫听说犼的真正目的，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你面对的不仅是犼，还有神王！神王的神志被妖妃控制了。如果妖妃就是犼，跟随神王的初代神族极有可能被派去送死。” 姜羽心头一阵发寒：“你是说犼在神界猎杀神族。神王为了避嫌，带人去下界送死？我再怎么阻拦，随神王出征的初代神族都死定了？” 骄虫的一颗头颅仍在沉思，另一颗头悠悠叹了口气：“事情还会更糟。万一神族和巫族对上，会进一步动摇世界的根基。” 这个道理姜羽也知道。 神族是盘古的骨骼，巫族是盘古的精血。 两族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未相遇，就是为了避免冲突。 “石夷的实力和你相比如何？如果和你差不多，还有可能制住。”，姜羽感觉脑袋发胀。索性换了一个问题。他对神王没有敬畏之心。对神王直呼其名。 骄虫闻言，两张脸都露出嘲讽之色：“和我差不多？神王很多年没有动手了。但他除了自身实力，还禁锢了时间祖符。而且……我猜测，他可能掌握了某种道则神通。” “什么？时间祖符？道则神通？”，姜羽惊得险些跳起来：“他何德何能啊？” 禁锢祖符还可以理解。 如果有特殊手段，就算不被祖符认可，也可以把祖符禁锢起来慢慢研究。 神王统领神界无数年。禁锢一枚祖符也在情理之中。 可道则神通就不一样了。 那是圣人的领域！ 圣人之所以不理世事，是因为以身化道，融于天地。 就像后土娘娘化身轮回之地。掌控的道则就是轮回之力。 所谓的道则神通，其实是圣人对某人使用道则的授权。 而且这种授权是唯一的。 孟婆说过，世上共有八位圣人。 鸿钧老祖化身天道，不可能降下个人意志。其他圣人也不会轻易把道则传人。 据孟婆所说，世间掌控道则神通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西王母的大创造术，另一个是多宝道人的大气运术。 大创造术是女娲应对犼逃脱封印而留下的后手。大创造术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 大切割术！ 创造的前提是破坏。 世间一切，包括虚空在内。无物不可切割。 正因如此，无数年来，没有任何势力到昆仑山撒野。 就连犼都刻意避开那里。 可惜西王母天性慵懒。已经十多万年没离开昆仑山了。 多宝道人的大气运术，源于通天教主。 效果同样逆天。 就连多宝道人的道号都与这门神通有关。 动用大气运术时，哪怕在路边撒泡尿都能滋出灵脉。而他的敌人则会霉运缠身，诸事不利。 就算对手和多宝道人的实力相当，也会因为各种倒霉事而遭到碾压。 这两门道则神通都能把姜羽馋哭。 事实上，他也得到了孟婆的垂青，成为“大轮回术”的使用者。 可大轮回术是针对亡魂的。 既不能帮他发财，也不能用于打架。 学了个寂寞。 骄虫见姜羽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打不过神王又不丢人。大不了躲着走。唉，说真的，咱俩过招，你尽全力了吗？” 姜羽还沉浸在道则神通的愤慨中。一张驴脸拉得老长：“当然了。” “真的？” “你呢？” “嗯……我也是！” 第408章 又见魔尊 事实证明，应对矛盾时，能动手就别逼逼。 骄虫是神庭的叛将。姜羽是来抓初代神族的。 如果见面时姜羽一味搪塞敷衍，就算不遭到骄虫的算计也得不到他的尊重。 打过一架，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共同目标。 如果说姜羽要对抗邪恶，拯救世界…… 那是扯蛋。 他只想活着。 和亲朋好友一起活下去。 这种坦诚的态度反而赢得了骄虫的好感。 骄虫盘坐在地上。抱着膀子，眉心拧在一起。喃喃道：“人族修士能暂时牵制神族。但巫族的出现会打破这个平衡。从当前局势看，人族被灭是迟早的事。神王的心智被犼彻底蒙蔽，灭掉人族后极有可能和巫族开战……” 说到这里，他扭过一颗头颅看向姜羽：“你怎么看？” 姜羽两手一摊：“你算漏了一点。下界的环境比神界复杂得多。阐教已经下场了。虽然截教和人教输了当年的气运之争，可他们同样不愿让世界毁掉。有三教参与，局势没那么容易崩。世界各地还有不少闲散高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别管下界的事了。带着你的人藏起来吧。” 骄虫起身拍去屁股上的尘土，咧嘴一笑：“我的人认识去秘境的路，可以自己过去。至于我……得监督你们的行动。我在神界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万一你撞到犼，还能多个帮手。” 他不会听信姜羽的一面之词。 以姜羽的实力，万一是来趁火打劫的怎么办？ 和姜羽同行的玄龟可没什么好名声。而且从血脉上讲，蛾魁还是姜羽的小姨。 不得不防。 “太好了！我代表世间的所有生灵，感谢将军大义。”，姜羽白捡一个强力打手，高兴还来不及呢。生怕骄虫反悔，马屁像不要钱一样送出去：“听闻将军为人正直，心怀苍生。做事雷厉风行，目光高远。我今日才知道，这些话太过保守了。以将军的胸襟，比之先贤圣人也不为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骄虫明知姜羽在胡说八道，可还是通体舒畅。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故作嗔怒地呵斥道：“休要胡言！你若趁机做那偷盗抢劫、落井下石之事，别怪我铁棍无情！” 姜羽一脸谄媚。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从来不干没把握……打家劫舍的事情。偶尔遇到被遗弃的居所，还会帮忙打扫一下。” 骄虫发出一阵冷笑。倒是没追究他话里的漏洞。 天地浩劫，还在意那点身外之物做什么？ 又不是抢他的…… 两人正探讨下一步行动，上空突然出现阵阵涟漪。随即传出一声炸响。 只见一道黑影从虚空中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如同被丢弃的破麻袋。 “界域通道崩塌了？” 姜羽和骄虫对视一眼，朝黑影跌落之处赶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个奄奄一息的光头男人。 容貌清秀，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身上没有血迹，气息却虚弱到极致。 “咦？居然能瞒过我的感知。要不是界域通道坍塌，我都不知道藏了个人！” 姜羽对自己的感知极为自信。立即意识到此人的不凡。 骄虫却露出凶戾之色。杀意纵横，举起铁棍就砸：“他便是蛊惑神王的三人之一！犼迷惑神王的心智，他居功至伟！” “当！” 姜羽抬棒挡下攻击，低声劝道：“这家伙出气多进气少了。你等一下再动手。先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信息。” 计都曾经化成凡人和他接触。 姜羽虽未感知到魔气，但无比肯定，这位就是计都的悲悯相。 这可是魔尊的分身之一啊！ 哪怕问不出东西，也可以抽取海量的魔气。 在别人眼里，计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可是在姜羽眼中，这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的灵液矿。 况且悲悯相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相当于剥好皮送到他的嘴边。 岂有不咬一口的道理？ 骄虫身上杀意弥漫，恶狠狠地瞪着姜羽：“我必杀此人。你若拦我，咱们再死斗一场！” “得得得，杀他也不差这一会儿。先看看情况！”，姜羽一只脚踩住悲悯相的胸口吸取魔气。同时又打出一缕生机稳固伤势。 这么一吸，姜羽险些爽得叫出声来。 久旱逢甘霖啊！ 一丝魔气就能转化数百滴灵液。 不愧是魔尊！ 悲悯相受到生机滋养，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刻就被姜羽的操作整不会了。 这是一边疗伤一边放血？ “说吧！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姜羽先是给了骄虫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故作凶狠地盯着悲悯相。 悲悯相强打起精神，如实相告：“哀苦相和极恶相被犼吞噬了。我被犼追杀半个多月，身负重伤。本想从界域通道退回魔渊。可接应的婆罗门没来。就连界域通道都被人布置了困杀大阵，爆掉了……” 姜羽听得眼角直抽。 这位魔尊大人是有多倒霉啊？ 缺德事干太多，被凌附体了吧？ 他见骄虫的棍子还举在半空，不由皱了皱眉。对悲悯相说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悲悯相震惊地看着姜羽。很想反问一句“你他娘不是正在吸我魔气吗？和杀我有什么区别？”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艰难地说道：“犼融合了我的另外两道分身。我可以感应到它的位置。无论你们有什么打算，了解犼的确切位置都很重要吧？” 姜羽丝毫不为所动。发出一阵冷笑：“这是不是意味着犼也能感应到你的位置？留着你更加危险？” 悲悯相的气息正在急速衰弱。 这不是装的。 界域通道崩溃时引起空间乱流。对重伤的他而言，无异于正面挨上一记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就算不遇到姜羽和骄虫，他也撑不了多久。 姜羽再次朝悲悯相打出两缕生机。只是吸收魔气的速度一点都没放缓。 以他雁过拔毛的性格得趁机多吸几口。 悲悯相本就重伤垂危。一边感受到魔气流失，一边又有生机补充。仿佛置身于冰和火的炼狱之中。白净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骄虫收起灵阳棍。警惕地退到一旁。 他之前小看姜羽了。 姜羽的残忍程度就连魔尊都无法忍受。 悲悯相无力地拍打着姜羽的脚腕，声音细若蚊蝇：“高……高抬贵脚。婆罗门、夜叉、罗刹还有魔族都听我调遣。如果我死了，这股势力就会沦为犼的爪牙……” “嗯？” 姜羽一怔，和骄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惊讶之色。 先前还在忧虑下界的局势。 如果有第四方势力介入，或许能把浑水搅得更浑…… xs7.com 姜羽和骄虫回到神族营地。身边多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少年。 正是计都的悲悯相。 为了防止悲悯相作妖，骄虫动用手段封印了他的实力。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族少年。 姜羽的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容。大手落在光头上，像盘核桃一样用力揉着：“司！我救你一命，不仅因为共同的敌人，更因为咱们当初的友谊。等这次危机过去，你可不能忘了我的救命之恩啊！” 当年悲悯相靠近姜羽，用的名字就是“司”。现在又把这个名字翻了出来。 姜羽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刚到神界就打了一架。 不但多出一个强力打手，还白捡一个重伤的魔尊。想到整个魔渊的魔气都将对他开放。司的那张小白脸就越发顺眼了。 等解决了犼的那点破事。可以让骨傀带领夜叉开荒种地。搞上几万亩良田，手中有取之不尽的灵液。 如果新垣若雪和寒心霜不反对，还能挑选百八十个女罗刹当侍女。 这种朴实无华的小日子，想想就有奔头。 骄虫见姜羽痴痴傻笑，不合时宜地泼了盆冷水：“喂，那小子可是诡计大师。带着他就是与虎谋皮。你到时被卖了还替他数钱呢。” 这话是当着司的面说的，既是提醒姜羽也是在警告司。 姜羽笑呵呵地反问道：“犼和蛾魁都在我手上吃过亏。司却在那种货色身上栽了跟头。你说谁该怕谁？” 边说边在司的光头上拍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巴掌声：“对吧？” 司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心里早就骂开了。 他确实被犼算计过。 犼不死不灭。和极恶之人融合后又以他的两道分身补全魂魄。 这是计谋能抹平的差距？ 司在犼的追杀下逃遁半个多月，已经证明他的不凡了。 “小鱼，你打赢了？”，远处传来鬼阵的叫声。随即就有一道灰扑扑的影子冲进姜羽怀里。 姜羽揉了揉鬼阵的脑袋，发现还是司的光头手感好。笑问道：“柯柔和玄龟呢？” “他俩还在打架……这人是谁？” 鬼阵注意到一旁的司。心中生出莫名的危机感。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他都被司随意碾压。唯一比得过司的，就是一头钢针般的短发。 姜羽把司拉到身边，亲热地介绍道：“他叫司。是我和骄虫过招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鬼阵听到这话，顿时没了敌意。飞到司的面前，去拉他的手：“原来和我一样，没有阿爹阿母！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啪！” 司的修为完全封印。仍然抡圆胳膊，抽出一记大耳光。 把鬼阵打得原地转了一圈。 打完之后，两人都怔住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司的表情很慌张，心里更是震惊。 他可是魔尊！ 怎么看到鬼阵的脸就控制不住打人的冲动？ 鬼阵被人抽习惯了。 用力揉着脸颊，眼中含泪：“没关系，让我打回来就行。” 司大惊。 堂堂魔尊，如果被一个丑八怪抽耳光，以后还在不在三界混了？ 奈何他无法调用修为，连躲闪都做不到。 “我……我道过歉了！” 司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和防备。 鬼阵却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没关系，我打完也向你道歉。” 就在他摩拳擦掌时，身后响起一声惨叫。 紧接着，一个小山般的黑影飞了出来。在地面翻滚数圈，险险停在几人身前。 地面都被犁出一条沟壑。 这是一个犀形神族。试了几下都没能站起身。 “哈哈哈哈……还有谁？” 玄龟那独特而嚣张的嗓音如闷雷般响起：“来来来，吾还没热身呢。” 骄虫眉头皱了一下，扶起摔倒的神族：“仇同，你怎么回事？” 仇同看到骄虫，脸上的不甘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将军……属下无能。给你丢脸了。” 骄虫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是问你怎么回事！” 鬼阵还想打司，结果那小子趁乱躲得老远。气鼓鼓地说道：“你俩打得过瘾。我们也在这边切磋一下。” 这是玄龟的主意。 打着切磋的幌子麻痹神族。万一姜羽落了下风，也好伺机逃跑。 结果越打越上头，有些得意忘形了。 “哼！” 骄虫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怒其不争道：“丢人现眼！” 姜羽把头扭向一旁，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司暗自揣测着双方的关系。结果刚好和姜羽对视在一起。 “司，你能隔着界域操控婆罗门和夜叉、罗刹？” 以姜羽雁过拔毛的性格，时刻想着利益最大化。 司很憋屈。 如果不是重伤在身，他能轻易镇压姜羽和骄虫。何必留在这里仰人鼻息？ 现在好了，不但被人指手画脚，还成了姜羽的随身魔气矿。 可堂堂魔尊能屈能伸。对姜羽弯腰一礼：“是的。哀苦相和极恶相被吞噬前，把魔格转移到我身上了。只要我不死，掌控权就不会被犼拿走。” “所以……这才是犼追杀你的原因？”，姜羽的语气愈发玩味。 他之前就有所猜测。 以犼的实力，应该不会在斩草除根上浪费精力。 既然追杀司半个多月，肯定有所图。 只是如此一来反倒成了司的保命符。 司的态度十分谦逊：“我愿意为世界的安定尽绵薄之力。” 要是世界被犼毁了，就算它退回魔渊也没用。 魔族的食粮是欲望。 如果所有种族死光，魔族也会随之消失。 “那行，你想办法阻止下界的大战吧。”，姜羽一点都不和他客气：“对了，那些夜叉、罗刹和阿修罗。不是凭空跑出来的种族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对这些奇怪的种族很好奇。 司毕恭毕敬地答道：“有些执念较深的人死后不愿轮回。被我们抓回魔渊腌制百年。就变成了夜叉。实力不强，但是非常听话。罗刹则是魔祖罗睺从星空海带回的种族。可惜罗刹的寿命最多三十年。不堪大用。后来罗睺以罗刹为基础，创造出阿修罗。除了女阿修罗是代代相传。其他人想变成阿修罗就需要献祭生命。” 姜羽终于知道铺天盖地的夜叉是从哪来的了。 夜叉由亡魂变的，反而不用担心。 大轮回术专克魂魄。 他随即又想起了小陶。 方元私下里和他说过，小陶的真实身份是罗刹。 岂不是没几年活头了？ 司小心翼翼地看着姜羽，低声试探道：“犼能感知到我的位置。把我留在身边很危险。如果我回到魔渊，可以给你们提供更多帮助！” “放你走？”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想得美！” 第410章 王与王 “杀！” 兖洲战场的喊杀声惊天动地。 交战双方的实力是极不对等的。 即使是四代以后的神族，也能轻易碾压人族士兵。 每个神族士兵都如浪潮中的磐石。 人族仅有的优势就是数量。 有人绝望地尖叫，有人尿湿裤子，也有人瘫软在地。 可没有人退后半步。 这是灭族之战。 唯一的出路就是握紧武器，用血肉之躯抵挡神族的脚步。 法宝，神通，箭雨，骨矛，锄头，木棍，石块…… 一切能造成伤害的物品都是武器。 这样的战场，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断有修仙者以自爆的方式和神族同归于尽。 泥泞的土地浸染着金色和红色的血水。 流向低洼处，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血腥气、屎尿味和尸体的腐臭弥漫四方。风吹不散。 筋疲力尽的战士强打精神，拼命压榨着体力。 只要有人倒下，立即有人堵住缺口。 整个战场如同巨大的磨盘，肆意吞噬着双方的士兵。 虞舜面无表情地坐在藤椅上。 轩辕剑横在膝头。 面无波澜地看向悬在空中的神王。 只要他在，士气就不会散。 仗打到这个份上，军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人族成为下界之主，从来不是因为实力强悍。 繁衍生息，薪火相传。 神族数万年才成长起来的高手，人族百年就能培养出一批。 人族不绝，抗争不止。 智慧和意志才是制胜的关键。 然而，怕啥来啥。 光是抵挡神族就已经倾尽全力了。大军后方又传来噩耗。 巫族来抄后路了。 虞舜收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脸上首次出现惊愕之色。 巫族占据梁洲。应该先站稳脚跟，休养生息才对。 他早就派人去监视巫族了。 出于对巫族的重视，他调遣三名至强者和上千名元婴高手。 而且还配备了两个上古杀阵。 这样的力量，放到战场上都是一支强军。 然而，巫族都来抄后路了，他派去的人却连一声预警都没传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虞舜万万没想到，干宿仗着修为高，贪功冒进。直接和巫族杠上了。 不仅把整支队伍搭进去，还彻底激怒了巫族。 “禹，你带人抵御巫族。羿，你去射杀军官。” 虞舜迅速整理情绪。 哪怕心中波涛汹涌，脸上也很快恢复得波澜不惊。 如果连他都慌了，人族士气将一落千丈。 “是！” 两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越众而出。分别朝两个方向跑去。 禹和羿都是继承人皇的候选人。 羿是神射手。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但政务方面不如禹。 可虞舜更偏向让羿继位。 他当年为了人皇之位，用计害死了鲧。 而禹……就是鲧的儿子。 虞舜下过几次暗手，都没能弄死禹。 如果让禹继承人皇之位，一定会找他报仇。 亲疏有别。 虞舜难免存有私心。让禹抵御巫族，把羿留在相对安全的军中。 “嘣！” 沉闷的弓弦声在高台上响起。距离战阵最近的一名神族小旗应声倒地。 随着军旗倒下，人族进行了一波反攻。 瞬间砍翻了十几个神族。 士气为之一振。 羿天生神力，手挽一张与人等高的牛角大弓。 威风凛凛，气势无双。 他和射日的那位祖巫同名，而且同样善射。 被人们称为后羿。 意思是能和祖巫比肩。 虽有追捧之嫌，但在人族的心目中，他丝毫不逊于射日的那一位。 他不是修仙者，却以凡人之躯屡屡射杀神族的将领。 “嘣！” 弓弦声再次响起。 一名挥戟冲杀的神族百户被洞穿胸膛。瞬间被人海淹没。 箭矢所指，便是反攻之处。 每当沉闷的弓弦震响，神族大军都会有一小片区域陷入混乱。 “嘶……嘭……嘣！” 一支通体雪白的骨箭自乱军中射出。直指羿的咽喉。 羿面色不变。长弓在手腕上翻转一圈。拨开箭矢的同时，搭弓射箭的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瞬，偷袭羿的神族被洞穿眉心。 欢呼声响成一片。 光是羿这临危不乱的气度，也没有辱没他的名头。 很快，数十道光芒朝高台砸来。 羿不躲不避，有条不紊地搭箭射击。 各种神通被阵法尽数挡下。乱军中射来的箭矢也被执盾的士兵阻挡。 “嘣！嘣！嘣！” 羿的射击极有节奏。不受任何干扰。 只求伤敌，不求击杀。 凭一己之力，硬是将神族的攻击压弱了三分。 他连射十余支箭，箭箭立功。 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再次摸向箭壶。 然而，他这次只捻到壶中的最后一支箭矢。 略一犹豫，绷步挽弓，瞄向千丈之外的神王。 这支箭矢分量很重。 长五尺。 箭尖并不锋利。 通体碧绿，如同翡翠打磨而成的。 古朴而厚重的气息在羿挽弓的瞬间就朝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羿，不是射日的羿。箭却是射日的箭。 当年大羿射日，一共打造了十支震天箭。 射掉九只金乌。余下的一支在龙汉量劫中下落不明。 几经流转。最后落到人族手中，成为底牌之一。 神王被震天箭的气息锁住。脸上没有惊慌。只有被蝼蚁冒犯的怒意。 空洞的目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羿就转向虞舜。 嘴角上扬，脸上写满了轻蔑和讥讽。 如果祖巫羿用射日弓瞄准他。他肯定退避三舍。 可区区一个凡人也想对他构成威胁？ 痴人说梦！ 神族军队也觉察到了羿的动作。 神通、箭矢和标枪冰雹般砸过去。 防御大阵摇晃不止。 护卫羿的士兵纷纷举盾格挡。片刻工夫就在羿的身前串成一堵血肉人墙。 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只有一次机会。 虽然他的乾租纳坤弓无限接近仙品，可是和射日弓相比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羿的双臂缓缓发力，仿佛拉开一座山峰。 他的大量生机被震天箭源源不断地抽离。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斑白起来。 “去！” 这是羿赌上一切的一箭。 松手的瞬间，乾租纳坤弓被震成数截。 羿狂喷鲜血，倒飞出去。 叩弦的四根手指更是炸成血雾。 天地为之一暗。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陷入寂静。 一道纯粹的黑芒撕裂天际。如同一笔浓墨涂抹在空中。 周遭的光亮被黑芒尽数吸收。 即使震天箭闪过，仍留下一道道小型的黑色旋涡。 神族士兵都生出惊艳到极致的绝望。 “嘣！” 直到此时，弓弦的炸响才传进人们耳中。 震天箭太快了！ 护卫神王的将领还没做出防御就被黑芒抹杀。 哪怕是神王，也未能完全闪开。 胸口以下都消失了。 “嗯……吾倒是小瞧卑微的人族了！” 神王眸光下移。发现只剩下半具身体，露出意外之色。 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呛！” 剑光在神王身前一闪而过。 金色的血线从他眉心延伸开，将其平整地斩成两半。 轩辕剑无视空间，直接断绝了神王的生机。 虞舜持剑而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为了这一剑，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然而，神王的尸体并未跌落地面。而是像烟雾般消散了。 人们的欢呼声刚刚响起就卡在嗓子里。 另一个神王从虚空中缓步走出。 身上的气息没有半分紊乱。 连衣袍都一尘不染。 “当真是吓了吾一跳。”，神王那空洞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神采：“还有什么手段？别藏着掖着。” “果然没这么容易！”，虞舜长叹了一口气。 上前两步，直视着空中的神王。 语气中透着人皇的威严：“石夷，身为神界之主，侵我家园，屠我族人。今日，我对你发起王与王的对决。你……可有胆接下？” “哈哈哈哈……” 神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半晌才止住笑声。 眼底出现些许愠怒，语气冰冷道：“蝼蚁的王，依然是蝼蚁。既然你要挑战神威，吾便陪你玩玩！” 第411章 薪火不灭 虞舜不是修仙者。 虽说年轻时勇武无双，可当上人皇之后，整日埋身政务。早就疏于锻炼了。 如今年过半百。赤手空拳尚能对付三五个壮汉。对付神族就只能借助轩辕剑之威了。 至于挑战神王…… 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他是人皇。 这种时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半点退路。 “送我上去！” 虞舜语气出奇地平静。身上散发着年轻人特有的战意。 见身边的修士迟迟没有动作。豪气滔天地说道：“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心胸宽广之辈。但我是人皇！我要以人族的身份死战一场。别担心，我死了还有羿，羿死了还有禹。禹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薪火不灭，人人为皇！” 他的声音经过修士加持，传进每一名士兵的耳中。 听得众人热血上涌。 一片云雾将虞舜托起。数十道护体金芒覆盖上他的体表。 威风凛凛，宛若一尊战神。 修仙者们尽自己所能，支持着他们的皇。 虞舜有人族气运缠身，又受到术法加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冲天而起。舌绽春雷：“战！” “战！战！战！” 无论是修仙者还是普通士兵都举拳呐喊。 神族大军也停止进攻。仰头观战。 虞舜飞至上空，与神王齐平。面无表情地抽出轩辕剑。左手握住剑刃，轻轻一抹。 鲜血瞬间泉涌而出，浸透剑身的纹理。 狂暴的锋锐之气骤然炸开。 像是解开太古封印。 就连几缕薄云都被剑气撕得支离破碎。 “呵！” 神王伸出手指，点碎逸散过来的剑气：“聒噪的虫子。” 说完，随手一抓。 上空骤然凝出巨大的手掌，碾虫子般拍向虞舜。连同下方的人族军队也囊括在内。 虞舜反握轩辕剑，对着手印就是一记上撩。 这是军中最基础的招式。就连新兵都会用。 然而，平平无奇的一剑却带着锋锐无比的金芒。切豆腐般斩开手印，直指后方的神王。 “嘶……” 剑芒从神王的身上斜劈而过。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仿佛斩过一道虚影。 虞舜的身后突然响起神王的戏谑之声：“最强杀伐神器？只有这点水平？” 说着，就要抢夺轩辕剑。 可下一刻，他的动作突然顿住。 错愕之色凝固在脸上。 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在他眉心处缓缓浮现出来。 裂痕迅速扩大。 仅仅片刻，神王的身体就如破碎的瓷器，寸寸崩碎。 虞舜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地审视着四周。 轩辕剑锋锐无比。可以跨越空间和时间。可如果神王如此轻易斩杀，神界早就是人族的地盘了。 “啪！” 一只白皙的手臂自虚空中伸出，像拍苍蝇一样拍在虞舜的头上。 空间微微一震。 一圈环状冲击波扩散出去。 众人尚未看清。虞舜已经被拍进十余丈深的地底了。 神王那佝偻的身影自虚空中缓缓走出，眼底满是不屑：“人皇？就这？” 说完，竟没再理会虞舜。扭头看向人族大军的后方。嘴角上扬，露出玩味之色：“你们的债主来了！” 遮天蔽日的阴影缓缓推进，宛若一堵接天连地的巨墙横移而来。 巫族！ 它们本是下界之主。却遭遇人族的背刺。 相较入侵的神族，它们和人族才是解不开的世仇。 别看巫族仅有数千。但体型庞大，实力滔天。 尚未拉近距离，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 天地色变，雷鸣不止。 毁天灭地的巫术如同一场雪崩，席卷向人族大军。 数千名修仙者纷纷出手，万千光芒冲天而起。 然而，巫术是一切神通的起源。 修仙者的术法在巫族面前，就像孩童朝瀑布撒尿一样。 反观巫族的巫术。如同天河泄洪，狂暴凶猛。刚一接触就吞没了数万名将士。 虞舜从地底爬出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仰天大吼道：“禹！” 他是禹的杀父仇人。如果不是禹的声望够高，早就斩草除根了。 相对的，如果不是神族入侵，禹也带领亲信推翻虞舜的统治了。 可是面对人族存亡，私人恩怨只能放到一边。 禹善于内政。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 拿着耕田的镞。带领百余人就义无反顾地迎向巫族。 远远看去，如同几只阻挡象群的蚂蚁。 巫族完全无视了这一小波人。携着滔天凶威碾压而来。 它们在星空海流浪多久，对人族的怨恨就有多深。 新仇旧恨，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禹和众人骤然停住脚步。面对洪水般的巫族，不由自主地露出惊恐之色。 可他们不能退后。 只能高举武器，试图用生命阻拦巫族的脚步。 然而，他们被踏成肉泥的一幕并未出现。 一道天幕般的透明薄膜把两军隔绝开来。 无奈的叹息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唉！浩劫已至，巫族何必在这种时候添乱呢？” 三十多道人影自空中徐徐走来。 领头之人面色红润，须发皆白。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多宝道人。 他的身侧有人族法相，有妖族本体，还有通天巨树和化形精灵。 尽是截教精锐。 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散发着至强者的气息。 截教支撑妖庭十多万年。即使没落了，底蕴依然不容小觑。 “九凤，好久不见！” 多宝道人神色复杂地看向九凤。 双方曾多次交手，互有胜负。 那时，他们一个是截教首领，一个是巫族天骄。 如今却物是人非了。 九凤抬起翅膀，止住巫族的冲势。九颗头颅死死盯着多宝道人，声音中充满杀意：“多宝，妖巫之战才过去万年，你忘记妖庭是怎么没落的了？让开！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截教不等于妖庭。就像阐教和天庭的关系。 但在九凤的眼中没什么区别。 截教余孽是高手，巫族也不是吃素的。 九凤多说几句，是不愿让人族渔翁得利。 “嘭！” 才两句话的工夫，另一边的虞舜再次被神王打落地面。 他浑身浴血，如同血池中捞出的一样。护体金光尽数崩碎。但握住轩辕剑的手却无比坚定：“再来！” 数十道护体金芒又一次落在虞舜身上。祥云也重新凝聚，将他缓缓托到空中。 “战！战！战！” 人族大军非但没有士气低迷，战意反而愈发高昂。 丝丝缕缕的意志加持在虞舜身上。竟凝聚出一道通天彻地的虚影。 虚影高达百丈。身披麻衣，面黄长须。 手中同样握有一柄轩辕剑。 模糊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虚影出现，虞舜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暴涨。竟在极短时间内提升到与神王抗衡的水准。 虞舜激动得双眼赤红：“是始祖的认可！” 说着，抬头看向上空的神王。浓浓的战意自舌尖炸响：“石夷！你侵我领土，屠我族人，灭我薪火。今日，我虞舜便以人皇之名将你诛杀，祭奠天地苍生！” 这番话在天地间回响。激起了所有人族的共鸣。 虚影缓缓高举手中的轩辕剑。 虞舜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轩辕剑仿佛拥有灵魂。所有金芒都内敛起来。 可威胁感更浓了。 仿佛要将世界斩成两半。 九凤看向虚影，所有眼睛都猛地瞪圆。 周身的毁灭烈焰凝如实质。 九颗头颅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黄帝！” 第412章 群英荟萃 晚霞似火，细风如纱。 连成片的简陋茅屋，一眼看不到尽头。 阡陌之间人影绰绰，不时有火光闪过。 木材和食物的香气随着微风弥漫着整个山谷。 面黄长须的中年人坐在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部落，眉头微蹙。 “喂，你不是打败神农氏了吗？怎么还苦着张脸？” 九凤趴在山头，如同烈焰染红半座山。将八颗头颅埋在翅膀下面。仅余下一颗，垂到中年人的身侧。 “不是打败，是融合。我们曾是敌人，但有着共同的理念。” 中年人下意识地去摸九凤。只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人族太弱小了。在野兽和异族面前，没有挣扎之力。” “你不弱啊。就算放到巫族也是高手了。”，九凤主动把头凑到中年男人的身侧，轻轻蹭了蹭：“而且，巫族会庇护你们。” 语气中充满了信任和亲昵。 中年人的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九凤，你是巫族的族长。能不能下一道命令，别让巫族吃人了。” 九凤没发现他的异样，心不在焉地说道：“好多族人是食肉的。如今狩猎越来越难了，只好把目标放在人族身上。既然你开口求我，那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还活着，巫族就不会以人为食。哪怕有一天你不在了，巫族也只吃四十岁以上的人族。” 在它看来，这是一种示好。 毕竟中年人死后就和这个世界无关了。而且四十岁以上的人族体力下滑。与其成为累赘，还不如给巫族当口粮。 这对双方都是好事。 九凤见中年人迟迟不接话，还以为他被感动到了。眉眼之间露出得意之色：“夸父族的公主是个早产儿。体型比人族大不了多少。不如撮合两族通婚吧。这是前所未有的喜事。以后两族就更亲了。” 中年人回过神来，随口应付道：“嗯？好！” 九凤甩了甩头，让头顶的彩翎更加蓬松一些。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满：“喂，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中年人没有否认。轻叹了一口气：“我啊……为人族的弱小感到悲哀。” 九凤听后哈哈大笑：“不是有巫族吗？听说夸父族搞到一块神铁。回头给你打一把武器壮胆。” “真的？” “那还有假？我可是巫族的族长。要不你先给武器起个名字。” “嗯……轩辕剑！” “呸！你可真自恋。” “哈哈哈哈……” 初代人皇的虚影出现，过往的一幕幕在九凤面前飞速闪过。 那时它年轻气盛，那时它意气风发，那时它轻信于人…… 胸前的剑伤早已痊愈。 看到虚影，又隐隐作痛起来。 如果世间有超越生死的恨，就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多宝！截教的没落和人族脱不了干系。你当真拦我？” 九凤是疑问的语气，可身上的杀气却压都压不住。 一众巫族更是蠢蠢欲动。要将拦路的截教众人一同斩杀。 “嗤！” 多宝道人微微偏头，避开逸散而来的轩辕剑气。笑意不减道：“我护的不是人族。而是整个世界。巫族冲阵，势必和另一边的神族接触。巫神二族的关系，不用老夫强调吧？初代人皇都死了近千年，你又何必抓着仇恨不放呢？” 几句话的工夫，虞舜再次被石夷拍进地底。 爬出来时，浑身浴血。 就连背后的虚影都摇晃了几下。 不过石夷的大腿和肩头也留下两道剑伤。 金血把华丽的长袍染得更加璀璨。 “弑神！弑神！弑神！” 人族将士见状，纷纷发出呐喊。没有人为虞舜的负伤而气馁，士气愈发高涨。 可这些声音在巫族听来就无比刺耳了。 当年那批人族喊的便是“弑巫”。 场面何其相似！ 偏偏这种时候，禹带领众人走到多宝道人身前。 对多宝道人躬身行礼，而后转向巫族的方向。朗声叫道：“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 这话很拗口。九凤没听懂其中的意思。 倒是有一个淳厚儒雅的声音悠悠响起：“意思是顺应天道者昌，倒行逆施者亡。巫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在天地浩劫时扰乱世间，是自取灭亡的行径。” 说话之人是个白袍长须的干瘦老人。 身上没有修为。 可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令人心生敬仰。 老者身后跟着七道人影。 有樵夫，有猎户，有渔民，有书生，也有农夫。 个个气度超然。 九凤的滔天怒意在听到老者的声音后，竟然平静了几分：“人教？不是被阐教架空毁灭了吗？你们也来凑热闹？” 老者抱拳拱手。 态度彬彬有礼，语气不急不缓：“以人立教，薪火相传。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教。哪来的毁灭一说？” 当年太上老君创立人教。随手就把教主之位传给女娲。 结果没过几年，女娲因补天而成圣，化为一道天地规则。 事发突然，连继任教主都没选出来。 人教没有修行功法，也没有强大的战力。 两个后台都不理俗事。 在三教之争的初期就以完败告终。 不但被剥夺了话语权，而且不受气运眷顾。 可正如老者所说，人类要生存，知识要延续，社会要发展。 这些都离不开人教的传承。 时光荏苒。 截教支持的妖庭已经灭亡，阐教支持的天庭也卷入纷争。人教反倒润物无声地把知识传承下去了。 潜移默化地提升着影响力。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灭亡吧！” 九凤逐渐冷静下来，可耐心也已经耗尽。发出一声尖唳：“杀光他们！” 尚未动手，上空又有六道身影凭空浮现出来。 “到底是未开化的蛮族。只会拿弱者出气。你不是被轩辕砍伤的吗？既然轩辕不在，我这个做师父的便陪你玩玩。” 说话之人一身紫袍。手托翻天印，身负诛仙剑。 正是轩辕黄帝的师父——广成子。 和他同来的还有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和慈航道人。 全是威名赫赫的杀神。 九凤心底微惊，可随即大笑起来：“哟，阐教的十二金仙，一下子来了六位！巫族的面子够大的。怎么？你们三家不先打一场？” 广成子用余光偷瞥了一眼多宝道人。佯装没听出九凤话里的讥讽。 三教的教主是师兄弟，所以最初的三教之争只是文斗。 后来在一场夺宝中，广成子失手打死火灵圣母，引起多宝道人震怒。这才演变成不死不休的武斗。 广成子倒是不怕多宝道人。 论起辈分，他还要称多宝道人一声师兄。可毕竟打死了人家徒弟。心怀愧疚。 其实他早就到了。见多宝道人露面，硬是躲在虚空中没敢露头。 “哼！” 多宝道人既护短又记仇。 见广成子露面，拳头捏得“嘎嘣”作响。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什么师父教出什么徒弟。既然是某人师门惹出的麻烦，就该早点站出来。让别人擦屁股算怎么回事？” 一旁的金灵圣母悠悠叹了口气，低声提醒道：“师兄，过往的恩怨先放一下。眼下不是讨说法的时候。” 多宝道人一阵吹胡子瞪眼。仙道强者的气质荡然无存。 要不是当前环境太过复杂，他还真想和广成子较量一番。 可很快，他脸上的皱纹又舒展开来。对金灵圣母说道：“快看，你的好师侄来了！” “师侄？” 金灵圣母露出迷茫之色。自从火灵圣母死后，多宝道人就绝了收徒的念头。 难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奇事？ 神念顺着多宝道人指的方向扫去，就见一道巨大的黑影蜿蜒而来。 吞天蜈蚣迅疾如风。背上站着几十道人影。 这些人成分复杂。 有人族，有妖族，有神族，有人巫混血。甚至还有精灵。 站在最前方的妖族少女似有感应，遥望而来…… 第413章 不死之身 兖洲的战况越发复杂。 两军对垒。 人皇与神王激战不休。 三教四族全都露面。 虽然都保持克制，可只要有一方率先动手，场面会瞬间乱成一锅粥。 此时出现一支成分复杂的强者队伍，很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搅屎棍。 “来来来，乖徒儿，到为师这里来！” 多宝道人等不及弓关飞近，拿出传讯玉牌连连大叫。 开心得像个孩子。 听到他的喊声，几方势力都抬头看去。 尤其是阐教强者。广成子的眉头挑得一边高一边低。 然而，寒心霜并未对多宝道人有所回应。 弓关在空中转了个弯，飞向九凤。 “呃……” 多宝道人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尴尬。对金灵圣母解释道：“这孩子从小就有礼貌。先陪她公公去认祖了。” “她公公是巫族？那她男人……” 金灵圣母的震惊之色愈发夸张。 人族和巫族的体型相差悬殊。有点挑战她的想象力了。 另一边。 蚩启看向九凤，眼中的狂热溢于言表。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晚辈蚩启，见过族长！” 巫族之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九凤能感应到蚩启的夸父血脉，可随即又皱起眉头。 它不像蚩启那么激动。 视线扫过新垣若雪和一众妖王，又看向玄甲营和火龙。语气冰冷地问道：“你可知道妖族和人族是我们的死敌？”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了蚩启一个透心凉。 他焦急地解释道：“族长。每个种族都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他们是我的结拜兄弟和家人。无论族群之间有什么矛盾，都和他们无关。” 多宝道人生怕寒心霜吃亏。闪身挡在她的身前。对九凤讥讽道：“啧啧啧，什么死敌？你这当族长的还不如一个小辈明事理呢。” 九凤甩了甩中间的头，彻底对蚩启失去兴趣：“斑驳的夸父血脉，算什么小辈？既然分不清敌我，那就和巫族划清界限吧！” 蚩启几人的实力很强。可九凤正处于暴怒状态，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这边产生小小的争执，而战场的另一边则变故不断。 虞舜佝偻着身子大口咳血。整条右臂都被震成血雾。 赤红的双眼如野兽般盯着神王。 轩辕剑悬浮在身侧。 和它的主人一样，散发着不屈的气息。 虞舜是人皇。 牵扯着人族气运。 他不会后退，也无路可退。 反观神王，不仅伤势完全消失，甚至还带着几分惬意。 他对虞舜的负隅顽抗不屑一顾。把视线投向远方的几股势力。 空洞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可随即又变得木然起来。 抬起双手，将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在胸前比划出一个长方形的奇怪手势。 从他的视线看去，所有势力都囊括在内。 浑厚的声音如同胸腔里炸响的滚雷，一字一顿道：“大！湮！灭！术！” “嗡……” 空间出现一道震荡波。以神王的手势为起点，呈扇形扩散出去。 虞舜首当其冲。 黄帝虚影主动出手，在虞舜身前斩出一道虚空裂缝。挡住了涌向他的冲击波。 可后方的大军就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文臣武将，辎重家眷，精兵利器…… 如同海浪下的沙雕，瞬间化为雾气。就连武器和衣服都分解成了微小颗粒。 即使是修仙者和站位靠前的神族都未能幸免。 五六万人，瞬间从世上抹除。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禹是背对着神族战场的。 感觉身后突然一静。 刚要回头就被人猛地撞飞出去。 他还未落地，就看到羿仅剩的半边身体如青烟般消散…… 大湮灭术是无形的，但经过的路径有形。 波及到的一切都化为细小尘埃，而后彻底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人教的干瘦老者大袖一挥。 一句带有浩瀚之气的金字浮现在空中：“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然而，这些文字如同巨浪下的泡沫。 瞬间溃散。 身后的数人见状，齐齐出手。又有数道金字文字浮现出来。 “知不知，尚矣。不知不知，病矣” “故大道废，案有仁义。智慧出，案有大伪。” 然而，圣言在道则神通面前不堪一击。 好在广成子甩出挪移阵法。自己挪移的同时还顺便带上人教众人。 阐教和人教都是以人为本。在三教之争中没有直接冲突。 看在同族之宜，能帮就帮一把。 多宝道人狠狠啐了一口。化出一座塔状虚影，罩住截教众人和蚩启一行。 他们的身影停留在原地，实体已经遁入镜面空间。 震荡波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广。却没有因为扩散和距离削减威力。 到达巫族身前，影响范围直达千丈。 巫族的体型太大。遁走速度快不过震荡波。强悍的体魄在冲击下瞬间湮灭。 天地骤然一亮。 遮天蔽日的巫族战阵中央出现一片真空区域。 大地突兀地出现一道鸿沟。不知延伸出多少万里。 近千名巫族悄无声息地化为虚无。 那可是近千名巫族啊！ 每一个都是接近至强者的存在。 就这么没了…… 巫族流浪千年。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求生。 如今仅余七千多族人。 本想强势回归。结果屡遭算计。还没来得及展示獠牙就折损近半人口。 时代变了。 就连天道气运也不再眷顾巫族了。 九凤的速度奇快。 震荡波到来之前就直冲云霄。 当它看清巫族的惨状，足足怔了十几息都没回过神来。 血丝缓缓爬满瞳孔。滔天的戾气在羽毛表面形成一片血煞。 “石夷！” 九凤泣血，仰天唳鸣。 这一刻，它目光所及，皆是巫族之敌。 神王嘴角上扬，露出癫狂的笑容：“哈……哈哈哈……清静了，清静了啊！你们真是太吵了！” 说着，身体化为细砂，缓缓消散。 施展道则神通是要付出代价的。反震之力也把神王化为虚无。 然而，下一刻就有另一个神王走出虚空。 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就连衣袍都没有半点褶皱。 “大湮灭术确实厉害。就是有点费命。嗯……再施展几次，应该能把这些虫子杀光。” 神王把神族推到所有种族的对立面。 一步激化了几方的情绪。 虞舜怒极反笑。用仅存的独臂倒握轩辕剑，猛地刺入小腹。朗声说道：“以吾之命祭炼剑锋，以吾之魂叩明剑心。初代人皇啊，我以魂飞魄散的代价，换得绝杀一剑！”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轩辕剑的金光被血芒覆盖，妖艳得如同一把邪兵。 “嗤……” 虞舜以身躯为鞘，对着神王就是一记拔剑斩。 神王刚露出惊愕之色，身体已经分成了两段。 金血泼洒。 下一瞬，他如幻象般消失。另一个神王自虚空踏出。 “嗤！”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 神王的眉心出现一道金色血线。 身体竖着一分为二。 可他的身形却再次消散。 当他又一次从虚空走出，手里多出一柄三尺七寸的双手长剑。 虞舜五感尽失。精血和魂魄已经耗尽。 可他仍像山峰般屹立不倒。 人族气运涌入他的体内，又顺着独臂附着在轩辕剑上。 他没动。 可他身后的虚影动了。 “人族本弱，其志胜天！” 虚影将轩辕剑高举过顶，猛然斩下！恢宏的剑芒如天塌般朝神王碾压而去。 神王冷哼一声，提剑格挡：“垂死挣扎罢了。” “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 同为神器的神王剑寸寸崩碎。神王的身体也被剑芒碾成齑粉。 黄帝的虚影斩出一剑，已经淡到透明了。扭头看向人族军队。似乎发出一声叹息，缓缓消散。 虞舜的身体也如同沙化般崩溃。 “当啷！” 轩辕剑断成数截，散落一地。 一代人皇和人族至宝同时陨灭…… “呼……吓我一跳！” 神王的身影如同梦魇，又一次走出虚空。就连刚被毁掉的神王剑也完好如初。 虞舜赌上一切的三剑震惊所有高手。虽然没能斩杀神王，却让多宝道人看出神王的底细。连忙提醒道：“是时间！这疯子用未来身战斗。一旦死掉，就用过去身重置时间。看上去像是无限重生一样。” 哪怕多宝道人见多识广，也不可能这么快看破神王的真相。 问题出在神王剑上。 神王剑是神器。代表着无上的神权。 不可能出现第二柄。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毁。可一转头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时间回溯。 神王微微蹙眉。随即又发出冷笑：“那又如何？一样要死！” 说着，将神王剑悬于身侧。再次摆出大湮灭术的手势。 多宝道人的眼皮狂跳，大声喝道：“诸位的恩怨先放一放。联手制住这个疯子！” 话音刚落，数十道虹芒朝着神王砸去。 九凤已经含怒出手了…… 第414章 偷人 神界。 苍茫的草原上，一个穿着豹纹皮裙的怪人正在疾行。 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 他的脚掌很大，小腿肌肉异常发达。 走路时踮着脚尖。 虽然不会飞，速度却不比飞行慢。 “喂，跂踵老弟。好久不见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巨石后面响起，让怪人猛地停住脚步。目光警惕地看向巨石，语气不善道：“谁？” 巨石后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探出两颗头颅：“我啊，骄虫。” 跂踵颇为诧异，手放在腰间的药杵上：“骄虫？你躲在石头后面干什么？莫非是在埋伏吾？吾可从未与神庭为敌。” “我拉屎呢！”，骄虫提着裤子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你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啊？” 跂踵眼角一抽，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想了想，又走远几步，避开下风口。皱眉问道：“你没随神王征讨下界？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骄虫嘴角上扬，露出姜羽的招牌笑容：“时间紧迫，不能与你细说了。见谅哈！” “见谅什么？” 跂踵一怔，突然感觉脑后袭来一阵恶风。 “笃！” 一声闷响。 跂踵两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姜羽朝骄虫竖起大拇指，扛起跂踵就跑。 一年前，他对付初代神族还要经历一场生死厮杀。此时有了骄虫配合，完全是轻松拿捏。 玄龟的背上，五个初代神族正围着司盘膝而坐。 个个面色安详，泰然自若。 司完全没有逃命时的狼狈模样。 脑后浮起一圈淡淡的金芒。神色悲悯，磁性的嗓音透着令人心安的韵味：“若能一切随风去，便是世间自在人。我们既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拿得起是能力，放得下是智慧。” 几个神族沉吟片刻，纷纷露出明悟之色。 姜羽把跂踵丢到司的脚边。心底对这个神棍暗自佩服。 不愧是魔尊，洗脑能力举世无双。 短短数日就让桀骜不驯的初代神族以弟子自称了。 难怪能把石夷忽悠得找不到北。 五名初代神族不需要司的吩咐。主动把跂踵弄醒。然后将其牢牢制住，笑呵呵地说道：“恭喜跂踵兄。能与我等聆听圣师教诲。此乃无上机缘！” 跂踵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放开吾。你们干什么？吾要离开。不要什么机缘！” 奈何摁住他的都是初代神族，根本挣脱不开。 司双手合十，语气温和道：“相逢是缘，随缘随心。缘深而聚，缘浅而去。道友，既然相见，不妨聊聊如何？事后你要离去。自然无人拦你。” 姜羽打了个激灵，立即跑远。 他怕听多司的话，也被洗脑。 骄虫见姜羽朝他走来，悠悠叹了口气：“这些兄弟一定会怪我的。” “怎么会呢？”，姜羽打了个哈哈。在骄虫对面坐下：“你是为了神族才这么做的。而且他们也没受什么伤害。我看这些家伙挺喜欢听司传道的。” 一提到司，骄虫又露出吃了死苍蝇的表情。 他知道司的那套说辞是歪理邪说。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每次看到司的神棍模样都恨不得一棍子砸过去。 偏偏司的洗脑很好用。能保证被抓的初代神族不闹事。 这种感觉让骄虫极其不爽。 鬼阵晃晃悠悠地飘飞过来。双手合十，面色恬静：“所谓的放下，就是去除分别心、是非心、得失心、执着心。能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未属于你。不必惋惜，更不必追讨。” “啪！” 骄虫一巴掌抽在鬼阵的脸上。 “哎呀……”，鬼阵发出一声惨叫。打着旋栽进灌木丛。惊起一片飞鸟。 片刻之后，鬼阵化为一道虹光，笔直冲向骄虫：“双头怪，敢打我的脸！我和你拼了！” 姜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鬼阵的脚腕。学着司的口吻说道：“祸福相依，笑泪交织。得到不必大喜，挨揍不必嗔怒。有人打你左脸，不妨把右脸凑过去试试。” “啊！” 骄虫崩溃了。取出灵阳棍，恶狠狠地盯着姜羽：“再用这种语调说话，我捶死你们！” 姜羽一缩脖子。用手指捅了捅鬼阵：“阿鬼，他在说你呢。” 鬼阵惨遭打脸，此时被姜羽抓住。就像套上链子的恶犬，龇牙咧嘴地吼道：“放开我，我要捶死他！该死的，我的脸是谁都能打的吗？” 姜羽把手一松：“好，你去吧！” “呃……” 鬼阵动作一滞，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但还是对骄虫放着狠话：“要不是小鱼求情，我非得把你的屎打出来。” 丑陋的小脸把怂和硬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骄虫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畅快地大笑起来：“行行行，多谢小不点手下留情了。现在多好，何必不讲人话呢？” 鬼阵挠了挠头，狐疑地看向姜羽：“司说的不是人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啊……” 姜羽哈哈大笑，背着手离去。 远远传来一句话：“不说人话兮，照脸乎。乎完左脸兮，往右乎。” 鬼阵在原地愣了半晌，扭头看向骄虫：“啥意思？” 骄虫做出沉思状：“他说我抽得好。谁不讲人话，我就往死里抽。” “呸！” 鬼阵做了个鬼脸，转身追姜羽去了：“小鱼小鱼，等等我啊！你的话是啥意思？” 身后响起骄虫的笑声。 他是真开心。 当了十几万年的将军，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 若能度过这场浩劫，他很乐意和姜羽几人成为朋友。 就在这时，柯柔的声音传入几人耳畔：“张弘往这边来了！看样子是追赶跂踵的。各就各位！” 鬼阵不再纠缠姜羽。立即用隐阵把玄龟藏起来。 骄虫不大情愿地蹲到巨石后面，小声嘀咕道：“这么坑自家兄弟，有一种神族叛徒的罪恶感。” 片刻之后，一个鸟头人身，手臂生有肉翅的神族低空飞来。 边飞边探查地上的脚印。 飞到巨石前方，失去了跂踵的行踪。 “嗯？” 张弘盘旋一圈，没找到跂踵，却看到骄虫提着裤子走出来。于是落到地上，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骄虫，你怎么在这？” 骄虫一脸晦气：“嗨，拉个屎都不消停。你是来闻味的？” “我……”，张弘被噎的够呛，黑着脸问道：“看到跂踵了吗？我找他有事。” 说话时还轻轻拍打翅膀，生怕有臭气飘过来。 骄虫竖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看到了，就在那边休息呢。我送你过去啊？” 张弘摇了摇头。“不用”两字还没出口，突然感觉有什么重物敲在后脑勺上。 转身一看，姜羽正高举陨铁大棒，满脸诧异：“哟？头够铁的！” 说着，铁棒又当头砸下。 “笃！” 张弘又遭到重击，踉跄着退后两步。 连忙取出一柄鱼形短刀，急促地叫道：“骄虫！快！与我共同对敌！” “梆！” 灵阳棍重重敲在他的头上。 “你们……”，张弘的舌头耷拉在外面，摇晃几下身体。不甘地晕倒在地。 姜羽颇为意外地感慨道：“这耐揍程度都赶上你了。” 骄虫没接话。拖着张弘的一条腿朝玄龟走去。 就在这时，司的声音突然传来。 “快！犼往这边来了！” 第415章 一脚 犼是亘古不变的灾祸。 身为盘古大神的头盖骨，它曾封印盘古的七情六欲。却也因此被魔族熏陶了十多万年。 终于成为灾厄之源。 它实力恐怖，不死不灭。 每次露面都会引起天地浩劫。 释放魔族，屠龙灭凤。搬弄是非，击杀神巫领袖。 几乎所有量劫的背后都有犼的影子。 现在……它回来了！ 不仅和极恶之人合体，还吞噬了魔尊的两具分身。 司被它追杀半个多月还没死，全凭气息感应和诡计多端。 姜羽听说犼追来，吓得毛都炸了。瞬移到玄龟的背上，用力拍打龟壳：“走走走，快走！” “没用的，根本跑不掉。你们不了解犼的速度。” 司被追杀出经验了。化为一缕乌光，钻进跂踵体内。藏在精神的最深处，借神族气息隐藏起来。 姜羽抓起跂踵的手臂探查一番。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他没时间感慨。 这里有八名初代神族。如果被犼发现，直接就被一锅端了。 司藏得再深也没用。 骄虫和柯柔也跳上龟背。鬼阵在隐阵外附加一层隔绝气息的阵法。 玄龟的四肢和头都缩回壳里，缓缓向地底沉去。 听天由命吧。 如果这还被犼发现，那就只能分头逃了。 活下几个算几个。 “咔嚓……” 天地间传出一声旱雷般的炸响。 空中突兀地出现一道身影。 足足过去一息，虚空才在身影后方拉出狭长的破碎空间。而后缓缓修复。 如果姜羽直面这道身影，一定会失声惊呼的。 这是一只金灿灿的怪物。 外形如同巨大的金毛鬣狗。 眉心长有一根两尺多长的血红色独角。 头上是三张蛾魁的脸。 正脸带着几分媚态。左侧的脸哭泣不停，右侧的脸不断发出无声的咆哮。 仅仅瞥上一眼就让人浑身难受。 它在上空飞了十几圈，最后在玄龟停留过的位置顿住。 三张面孔都用力地嗅着。神经质般自言自语道：“魔尊的残魂，该死的神族，还有杂种的恶臭！” 说到这里，它的动作突然一顿。正脸媚态尽收，露出憎恶之色：“啊！杂种，杀杀杀……杀了你！我要把你的皮一层层剥下来，让你看着自己被晒成肉干！” 尖锐的声音中透着歇斯底里的怨毒。 犼的动作就像一头野猪。把正脸的口鼻插进泥土里。一边嗅，一边把泥沙拱开。 从泥土下传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呵……呵……在哪里？肯定是这附近！在哪里？该死的杂种……” 犼吞噬计都的两大分身。虽然补全了魂魄，可魔尊的精神何等坚韧？ 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同化。 可即便如此，犼还是精准地找到了几人的藏身之处。 下方不足百丈。玄龟被硬化的泥土层层包裹。外围是鬼阵的气息屏蔽阵法。几位洗脑成功的神族也各自施展隐藏神通。 姜羽还在最内层引出建木气息。 建木气息能隔绝一切探查。只是建木太抠了。气息仅能裹住几人。玄龟的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 犼在原地转了半晌。不时抬起头来，在空气中嗅几下。哀苦和极恶两张面孔也在用力抽着鼻子。 “魔气不见了！哪去了？在哪里？” 犼的后爪在地上刨了两下。 巨爪虚影微闪，挖豆腐般刨出十几丈深的大坑。 姜羽等人都封闭了五感六觉。并不知道犼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偏偏这种时候，张弘被上方的动静弄醒了。捂着头上的大包，发出一声呻吟：“好疼……咦？这是哪？” 他的声音不大，被厚重的泥土完全隔绝。可是上方的犼立即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神念肆无忌惮地扫视下来。 结果仅发现了缩头缩脑的玄龟。 “沉眠的神族二代？”，犼顿时没了兴致。愤愤地一跺脚。冲出土坑，扬长而去。 它先前嗅到的气味被自己搞乱了。发现玄龟时竟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走了。可它跺的那一脚却不容小觑。 即使隔着几十丈的泥沙，力道仍旧直透地底。 “噗！” 玄龟直接晕厥过去。 如同被人踩了一脚的屎壳郎。背甲皲裂，血肉模糊。 金色的血水掺杂着破碎的泥壳，糊在伤口上。 相比于它的凄惨，其他人反倒没受多大的伤。 谁让它弱呢？ 姜羽和柯柔经历过天髓淬体。鬼阵的防御力无比惊人。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全是初代神族。 两个时辰之后，姜羽率先从封闭状态苏醒过来。 一睁眼就被玄龟的惨相吓到了。 玄龟气息全无。也不知道是没有苏醒还是死掉了。 金色的血水从口鼻喷涌而出，像喷泉似的。透过裂开的甲壳，还能看到撕裂的肌肉和内脏。 姜羽不敢放开感知。只能把手按在玄龟背上，缓缓注入生机。 发现玄龟对生机还有反应，这才暗松一口气。 活着就好！ 玄龟是被他忽悠到神界的。虽然抱着趁火打劫的目的。却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才来的。 如果死在这里，姜羽要愧疚好久了。 片刻之后，又有一只手按在龟甲上。 骄虫也醒了。 既震惊玄龟的惨样，又想不通犼为何放过他们。 跂踵睁开没有瞳孔的双眸。开口却是司的语气：“犼走远了。” 说话间，把手按在张弘的头上。 张弘本来就被敲了满头大包。之后又被犼一脚震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迷离：“我是谁？这是哪？你们要干什么？” 跂踵的脑后出现一道光圈。声音变得无比柔和：“你就是你。心是谁，你就是谁。心在哪，你就在哪。而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和我们待在一起。” “呃？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张弘目光从惊惧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得迷茫。 他头部连遭重击，又在逼仄陌生的地下空间醒来。稀里糊涂地中了司的术。 司笑容恬淡，语气温和。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服感：“且等片刻，稍后为你讲解。” “好！” 张弘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地坐到一旁。 面色虔诚。只是头上的三个大包显得有些滑稽。 他在初代神族中是出了名的头铁。如今却成了最容易洗脑的一个。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玄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惊醒过来。颤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吾怎么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司露出阳光般的和煦笑容。正要开口，被姜羽捏住脖子拎了回来：“一边待着，你还忽悠上瘾了？” 骄虫一直看不起玄龟，把它当成神族之耻。可现在好歹是同一阵营。收回手，冷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疼！” 玄龟自诩硬汉。可现在连嘴都硬不起来了：“吾封闭感知之后，做了一个梦。” 姜羽大为诧异：“封闭感知并不是没有意识。你怎么还做梦了？” “生机不要停！” 玄龟全身疼得要命，颤声对姜羽叮嘱一声。 连喘几口大气，这才悠悠说道：“吾梦见一个阴森森的地方。那里有大池塘。池塘中心有一个八角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族老太婆。” “啥？” 姜羽表情变得精彩起来：“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那老太……婆婆没对你说什么？” 玄龟愤愤地啐了一口：“她说吾还有事没办完。让吾滚蛋！然后吾就醒了。呸！她该庆幸那是在梦里，不然吾定让她好看！” 姜羽嘴角狂抽。竖起大拇指。 “墙都不扶，就服你！” 第416章 乱中有序 战事起，苍生哀。 神界风雨飘摇，比下界好不了多少。 反叛军趁神庭空虚，势如破竹地攻入王宫。 来了个鸠占鹊巢。 叛军初揽大权，并未像他们宣扬的那样兼济天下。反倒进行了一番烧杀劫掠。 刚清理完神庭的旧部和拥趸。又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争权内斗。 好在犼的神志不清，没去找叛军的麻烦。否则就凭这些乌合之众，肯定被它一锅端了。 至于犼，去了另一个初代神族的聚集地——昆仑山。 和西王母恶斗了一场。 那一战，打得惊天动地。 神族最强的矛终于对上了最强的盾。 双方战斗不到一个时辰。半个神界都能感受到震动。 犼实在太强了。 即使西王母全力出手，仍陨落了三个初代神族。神兽更是死伤无数。就连长乘都身受重伤，丢了一条胳膊。 双方都没能奈何对方。最终以犼的退走告终。 姜羽几人也感应到神界的动静了。可那种级别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只能潜伏在更深的地底，快速朝秘境赶去。 七个初代神族够卸一次货了。否则被犼撞上就成送货上门了。 司离开了跂踵的身体。仍孜孜不倦地进行洗脑大业。 他体表包裹着建木气息，背后生出金色光晕。再配上慈祥的容貌和锃亮的光头。看着不像魔尊，反倒有种圣贤智者的气息。 几个初代神族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狂热之色。 骄虫踢了司一脚，冷声说道：“你悠着点。让他们乖乖待在地底就行。不是把他们变成神棍！” 司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习惯了。见谅。” 他一闭嘴，地底再无人说话。 姜羽传音给鬼阵：“我打个盹，你盯着点。” 几人中，他最信任的就是鬼阵。 鬼阵乖巧地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他们在玄龟背上，不用自己赶路。可长时间在逼仄的地底穿行，很容易生出倦怠感。 姜羽侧身躺下。 看似小憩，实则是去找孟婆要好处了。 短短几天，轮回之地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宏伟的丰都把黄泉路和孟婆汤隔开。 来自各方的魂魄要先进丰都。在这里分类，停留，工作，定罪，劳役，服刑。 直到拥有转生资格才从丰都后门前往孟婆汤。 各族混战增加轮回之地的负荷，但也输送了不少人才。 即便如此，依然让阴乐湛忙得脚打后脑勺。 姜羽没去添乱。 他总往轮回之地跑，早就没了最初的惶恐。修习大轮回术之后更是拥有轮回之地的部分权限。一念之间就绕过丰都，直达孟婆汤。 孟婆彻底清闲下来了。 在她身前悬浮着水纹状的镜子，正播放兖洲的战斗画面。 轮回之地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镜中的战局被放慢了三百倍。 可即便如此，依然让人眼花缭乱。 孟婆看得全神贯注，耳边突然响起姜羽的声音：“这是哪啊？打得这么热闹！” “哎呀妈呀！” 孟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打姜羽：“你个死孩子！悄咪咪站到我身后，就不能整出点动静？” 姜羽像猴崽子一样跳着躲开，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不是说话了吗？” 孟婆没打到姜羽。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又坐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有事？” “看啥呢？”，姜羽见孟婆没继续找他算账，觍着脸凑了过去。伸手给孟婆揉起肩膀。 一副狗腿子做派。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镜子上，整个人都怔住了：“打乱套了！为啥有两个石夷啊？” 镜中，两个神王分别与多宝道人和九凤打得难解难分。 三教强者联手妖族与初代神族战成一团。 地面上，神族、人族和巫族也打乱套了。 “手别停！”，孟婆的视线仍然放在镜子上，随口说道：“石夷用秘法禁锢了时间祖符。上万年的时间，还真琢磨出一些门道。原本他的实力和九凤、多宝相仿。借助时间错乱，竟能略占上风。” 姜羽听得直犯迷糊。继续给孟婆揉肩：“他会分身？” 孟婆对姜羽的求知态度非常满意。多解释了两句：“不是两个分身，是三个。石夷把现在身和未来身放出来战斗，把过去身藏起来。只要过去身无恙，另外两具身体就可以无限复活。之前被人皇砍死四次，现在连衣角都没破。” “什么？” 姜羽失声惊呼。下手也没个轻重，手指都掐进孟婆的肩膀了：“砍死四次？虞舜这么厉害？” 他见过虞舜。 虞舜论起权谋心计，算是一个枭雄。 可自身实力嘛……也就相当于强壮点的老兵。 孟婆对肩头的力道恍若未觉，啧啧道：“第一杀伐利器的名头是吹出来的？轩辕剑附着了黄帝的一缕意志。用人皇之血祭炼，能暂时激发全部威能。虞舜一生精于算计，最后倒是爷们儿了一次。” “虞舜死了？”，姜羽又是一惊。 人皇都死了，神族大军岂不是长驱直入？ 那还打个屁？ 孟婆白了姜羽一眼：“一惊一乍的干什么？以后可别说是跟我混的。” 顿了顿，又摇头感慨道：“人族的寿命太短！人皇在位时会选几个继任者。万一遭遇不测，自然有人顶替上来。薪火相传嘛。” 姜羽注意到镜子的边缘处有一抹淡淡的黑影闪过。连忙叫道：“婆婆，快看那里。有人在搞小动作。” “嗯？” 孟婆在镜面上拨弄一下，放大画面。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拖着禹朝战场外围跑去。 接应的十几个人中，带头者竟是方元。 “厉杀门！” 姜羽一眼就认出了方元和他身后的骨干，忍不住叹息道：“他还是去了……” 厉杀门是刺客组织。 实力虽强，却不擅长战阵厮杀。 最多打打秋风，干点偷鸡摸狗的小事。 姜羽不认识禹。不过能被厉杀门特意关照，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那是虞舜的接班人。”，孟婆也没料到，一个普通人族居然能被活着救出来。 要知道，现在动手的可都是至强者。 仅仅战斗余波就能把人族灭杀。 孟婆正要把镜子调到高空战场，突然回过神来：“咦？你不是在神界作奸犯科吗？找我有什么事？” 姜羽心里狂翻白眼，脸上却堆满笑容：“瞧您这话说的……我是去办正经事！再说了，我去神界不是你安排的吗？” 孟婆一点都不给姜羽面子：“有屁快放，别耽误我看戏。” “那个……嗯……” 姜羽露出为难之色：“犼太凶残了，我不是对手。婆婆还有没有法宝、神通啥的，给我增强一下实力。” 前面铺垫那么多，终于到了要好处的环节。 “没有！我又不是通天教主。” 孟婆拒绝得相当干脆：“犼刚和西王母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暂时不会乱跑。你抓紧时间行动吧。” 姜羽眼睛大亮，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西王母能制住犼？你早说啊！让她杀了犼呗。还找我干什么？” 虽说姜羽一直奔波，可他是懒散性子。能在家躺着，谁愿意到处跑？ 孟婆轻叹了口气：“大切割术确实厉害。比之轩辕剑也不遑多让。可施展道则神通是有代价的。西王母逼退犼之后，已经陷入沉睡了。” “啥？” 姜羽顿时露出遭受背叛的神色。委屈地抿着嘴唇：“所以，你教我大轮回术也是个坑？” 第417章 大腿的正确抱法 世界是公平的。 道则神通的威力巨大。可施法者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威力越强，反噬就越恐怖。 大湮灭术能湮灭身前一切。即使是九凤那样的强者都要避其锋芒。 代价就是神王自身的溃灭。 只是这种后果被他用时间祖符规避了。 西王母的大切割术无物不切。但施展之后，她自己也要承受凌迟之苦。 只能以沉睡的方式缓解痛苦。 多宝道人的大气运术效果逆天。可施展神通之后，他至少霉运缠身百年。 因此，道则神通只有万不得已时才能拿来用。 姜羽掌握了大轮回术。 看似没有用处。 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唯一的优势就是有孟婆罩着，反噬之力轻一些。 孟婆说完道则神通的利弊，见姜羽半晌没有回音。轻咳一声，故意提点道：“那个……丰都人手缺得紧啊！” “哦！” 姜羽决定在得到实际利益之前，不接任何话茬。 脸上保持着天真而懵懂的笑容。 孟婆扬起半边眉毛。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痒痒挠。冷笑道：“怎么？耳朵不好使了？我帮你掏一掏？” 姜羽依然是乖巧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我的实力太弱了，谁都打不过。世界那么乱，我想在这里静静。” 一个身高九尺的魁梧汉子。为了要好处，脸都豁出去了。 他就不信孟婆的手里没有好东西。 可惜姜羽这点小心思被孟婆一眼看穿。出手如电，瞬间把痒痒挠插进他的耳朵，又从另外一边捅了出去。 把姜羽的脑袋捅了个对穿。 “啊！” 姜羽怔了一下，随即在地上打起滚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孟婆摇了摇头，伸手去拔痒痒挠：“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要好处吗？这是我没成圣时使用的法宝。不要就算了。” 姜羽现在是魂魄状态，脑袋被洞穿也没受伤害。 他只是吓了一跳。 可听说头上插的是法宝，顿时就不怕了。 “娘咧，圣人法宝啊！” 姜羽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孟婆的手。 欣喜地拔出痒痒挠。瞬间变成乖巧脸：“多谢婆婆恩赐。这宝贝怎么用？” “猴崽子！”，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姜羽一眼：“痒痒挠自然是挠痒痒的。” 姜羽被吊足了胃口。 可他越是急切，孟婆越不告诉他用法。 让他自己摸索去。 不过孟婆说起了另一件事：“石夷之所以强大，是摸索出时间祖符的部分能力。那么……你知道一个人最多只能拥有一枚祖符吗？” “啊？”，姜羽用痒痒挠挠了挠后背：“不对吧？我身上不就有水、土两枚祖符吗？” 孟婆白了姜羽一眼：“所以说你是身在宝山而不自知。自己有好东西，还把眼珠子往别处乱瞟。”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羽要是还不知道孟婆指的啥，那他就是猪了。 自姜羽出道以来，紫皮葫芦起到的作用堪称逆天。 转化灵液，提供生机。收纳物品，保护神识，附着祖符。就连建木树苗都赖在葫芦里。 越了解紫皮葫芦就越觉得它不简单。 孟婆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羽：“看来你猜到一些了。” 姜羽恭敬道：“还请婆婆解惑。” “唉……”，孟婆露出回忆之色。目光也变得深远起来：“那时我年纪还小。天真烂漫，冰雪聪明，亭亭玉立……” “咳咳！”，姜羽轻咳两声：“婆婆，说重点！” 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姜羽一眼：“急什么？这些不是重点吗？” 姜羽不敢吭声了。 反正轮回之地的时间流速慢，听几句唠叨也不会少块肉。 有阿鬼和柯柔守着，司应该不会对他的身体做奇怪的事。 孟婆冷哼一声，霸气地问道：“讲到哪了？” “啊？”，姜羽连忙接过话头：“说到您年轻时雍容华贵，秀外慧中。温文尔雅，温婉端庄。其实婆婆不仅年轻时漂亮，现在也和蔼慈祥。” 姜羽的马屁张口就来。 反正夸人又不花钱。 他才不相信孟婆年轻时有多漂亮呢。 后土娘娘和女娲是同族姐妹。本体的模样都是人身蛇尾。 长相再漂亮也不在姜羽的审美上。 “欧吼吼吼……我刚刚是这么说自己的？” 孟婆笑颜如花。暗暗记下几个新词。又对姜羽夸奖一番，这才言归正传：“那时建木还在。它是天地间的第一棵树。与它伴生的是世上第一株葫芦。建木是神界和下界的桥梁，葫芦则源源不断地提供养料。” “所以，这和你的自吹自擂有什么关系？”，姜羽很想吐槽，但为了保住小命，只能当一个称职的听众。 孟婆不愿错过镜子里的打斗画面。于是分出一道分身。 看热闹和讲故事两不误。 “后来鸿钧老祖悟出成圣之道，向全世界传法。这一讲就是三千年。在他讲完的那一刻，从葫芦中飞出十二枚直指本源的符箓。那些就是祖符。有十二位大巫得到祖符的认可，成就祖巫。” 姜羽嘴巴张得老大：“所以，我能驾驭两枚祖符，是因为紫皮葫芦他爹？” 孟婆不置可否：“传你一道口诀。能让无主和未被禁锢的祖符回归。这算不算实力的提升？” “算！太算了！” 姜羽听完孟婆的话，感觉手里的痒痒挠都不香了。 有这种好事，早干啥去了？ 万万没想到，紫皮葫芦不光自己好用，还能拼爹。说不准赖在葫芦里的树二代也能剥削到好东西。 姜羽对祖符的威力深有体会。神王作弊的战斗方式就可见一斑。 可随即又想到女魃。不由问道：“有主的祖符怎么办？” “等持有者死亡呗。”，孟婆坏笑起来：“如果持有者是神族，你就认倒霉吧。人家比你命长！” 说到这里，又饱含深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毒之祖符生出灵智。已经轮回好几世了。好像叫什么毒厄体。你要是遇到，杀掉以后也能回收。” 姜羽笑容一僵。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毒厄体？ 那不是凌吗？ 孟婆知道两人的关系才故意说的吧？ “算了，我不爱用毒。”，姜羽对朋友下不去手。 孟婆微微点头。伸出食指，点在姜羽的眉心处：“这段口诀只能用一次。你记下。别打扰我看戏了。” 说完一挥手，直接把姜羽扇飞。 下一刻，姜羽猛地从玄龟背上坐起。大声叫道：“婆婆还没告诉我痒痒挠的用法呢！” “婆婆？痒痒挠？” 骄虫几人都神色怪异地看向姜羽：“这是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姜羽低头寻找。 可身边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痒痒挠的影子？ 骄虫神色戏谑：“睡懵逼了？” 姜羽摆了摆手，没理会他们。 圣人所赐，哪那么容易弄丢？ 痒痒挠先放一放。 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晚一息召唤祖符，都是对紫皮葫芦的不尊重！ 他面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一股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吸力自紫皮葫芦中爆发而来。 第418章 祖符汇聚 姜羽如梦呓般自言自语地念叨个不停。 像是身上生了虱子一样扭来扭去。 表情时而痛苦，时而舒爽。 鬼阵惊愕地看着姜羽，随即又怒目瞪着司：“是不是你搞的鬼？” “啊？” 司做过很多坏事。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冤枉。居然有点小兴奋：“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搞鬼的？” 鬼阵顿时大怒：“好啊，还真是你！” 说着就扑了上去。 司的实力被骄虫封印，完全不是鬼阵的对手。双手推着鬼阵的脸，大声求饶：“不是我，真不是我！骄将军，你快管管他。如果我泄露气息，会被犼发现的。” 骄虫倒是很想让司受点教训。可他说得对，现在不是打闹的时候。 伸手薅住鬼阵衣领，强行抱进怀里：“别闹了。司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从不否认做过的坏事。” 鬼阵担心地看向姜羽：“小鱼怎么了？别是生了皮肤病。会传染的！” 话音刚落，几人同时感应到一丝能量波动。可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不由得面面相觑。 错觉？ 姜羽表面还是神叨叨的样子，实则内心狂喜。 紫皮葫芦的表面多出一道亮银色的旋涡状符纹。 空间祖符！ 不知从哪个空间褶皱中遁出，直接附着在紫皮葫芦上。 姜羽瞬间明悟了大量空间规则。 不仅空间挪移更上一层楼。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还能创出更多空间巫术。 有了开门红，姜羽越发卖力起来。身体摇摆得如同痔疮爆炸一般。 任凭鬼阵在一旁叫他也不应答。 每枚祖符都能让实力得到翻天覆地的提升。 孟婆传的秘术只能使用一次，自然要发挥最大作用才行。 过了半晌，一道细如牛毛的光线穿透土壤，射进姜羽眉心。 游鱼般在他体内乱冲乱撞。一阵游走后，化为繁复的圆环停留在紫皮葫芦上。迅速黯淡，而后消失。 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隐去了形态。 光之祖符！ 姜羽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表情既扭曲又变态。 又是一枚属性特殊的祖符。 以后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身旁的几人也都看到光线射入姜羽眉心。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鬼阵大惊，就要强行唤醒姜羽。 好在骄虫及时制止：“等等！他好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别打断他。否则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 “仪式？什么仪式能把人变成这个鬼样子？”，鬼阵被骄虫抱在怀里，四肢乱蹬：“是魔族的仪式吗？” 司轻咳了一声，语气颇为不满：“你可以瞧不起魔族的行事风格，但不能贬低魔族的仪式！姜羽这欠揍表情，我看了都想抽他。” 柯柔负责探听周边的动静，一直没有插嘴。这时终于忍不住了：“他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血液和内脏都发出雀跃的声音。” 柯柔没有瞎说。虽然讲不清楚雀跃的声音是什么，但姜羽豪饮天髓时也是这种气息。 姜羽颠归颠，对外界的感知还是一清二楚的。 见鬼阵被人制住，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收获光之祖符后，过了半天都没有新的祖符降临。 看来，剩下的祖符要么是有主之物，要么是被人禁锢了。 姜羽又坚持半晌，都快把自己摇吐了。 孟婆传他的口诀也不是全无代价。 他现在头昏脑胀，胸闷气短。但仍不肯放弃。还在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姜羽又摇了一会儿，体内的牵引之力开始变弱。 就在他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叹：“贪得无厌的小家伙。罢了。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便送给你吧！” 姜羽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 似乎是一团朦胧的红色雾气。 从姜羽的头顶渗入体内。最终在紫皮葫芦上凝出一枚暗红色的符纹。 生命祖符？ 姜羽人都麻了。 如果只是恢复生机，紫皮葫芦就可以做到。 可生命祖符不仅提供生机，还能衍化出剥夺生命和催生万物的巫术。 比空间祖符的意义更加深远。 至于是谁送他的祖符…… 身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正是造出人族的女娲娘娘。 圣人保存使用过的祖符，基本上是留个念想。送给姜羽也对自身没有影响。而她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后土娘娘。 老话讲：当你抱紧一条大腿的时候，别人也会把腿伸过来。 姜羽现在是确切地体会到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孟婆最忠诚的狗腿子！ 至此，姜羽拥有了空间，生命，水，土，光，五枚祖符。 一人独揽近半的本源之力。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沉淀，他将超越曾经的祖巫。步入强者的第一序列。 可惜轮回之地的规则自成体系，不能感悟天地规则。 无法借用时间流速作弊。 只能慢慢磨。 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把石夷那个老东西……” 姜羽刚生出这个危险的念头就强行掐灭了。 那不是他能对付的。 入手三枚祖符，让姜羽有些膨胀了。 他感觉秘法的效果正在消失，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睁眼，刚好对上一圈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骄虫。 两对大眼珠子是真能放出光来。 “小鱼，你没事吧？”，鬼阵不擅掩饰。小小的丑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奈何被骄虫抱着，没法扑到姜羽怀里。 姜羽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没事。”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得很！” 骄虫见鬼阵挣扎得厉害，索性把他放开。目光有些狐疑：“刚刚，我在你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熟悉？”，姜羽微微一怔，随即醒悟道：“是生机吗？我有提供生机的法宝。” “哦……” 这话并未打消骄虫的疑虑。 刚刚那一瞬，他感应到的不仅是生机。还有本命法宝的共鸣。 这是无数年来的第一次。 姜羽不愿说，骄虫也没刨根问底。 谁还没点秘密？ 玄龟的蛇头探过来。转着圈打量姜羽。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体内的暗伤在刚刚那一瞬痊愈了。就连肚子里的麒麟角都加快了炼化速度。 这应该和姜羽有关，可它看不出端倪。 几人之中，只有司的目光阴晴不定。 姜羽被围观得浑身不舒服。有种随时会被黄龙杵轮怼的感觉。当即板起脸道：“都看我干啥？” 鬼阵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触碰姜羽的手臂：“小鱼，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姜羽用力揉了揉鬼阵的脑袋，丝毫不压抑声音：“嗯，我更强了。帮我保密！” 鬼阵重重点头。 随即阴恻恻地看向司。发出一阵稚嫩的冷笑。 “要灭口吗？” 第419章 迫在眉睫 地底秘境。 特殊的地理环境断绝一切神通和感知。 本是神族避之唯恐不及的绝地。此时却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原住民和蘑菇已经清除干净了。 五六千名二三代神族像凡人一样躲在这里。 这是玄龟第二次卸货。 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名初代神族。 其中有十三名初代神族被司深度洗脑。能起到维持秩序的作用。 如果这里被犼发现，绝对够一拨肥的。 其实蛾魁来过地底。如果她的神志占据主导地位，或许会到这里查探一番。 可此时是犼的意识为主。 精神有些错乱。 姜羽从孟婆那里得知犼受伤的消息，立即打起精神。 机会难得。 是时候对叛军下手了。 几人离开地底秘境一段距离。确认不会暴露，改为飞行模式。 他们不知道反叛军入驻神庭。不过反叛军的踪迹并不难找。 几十万乌合之众，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般。 随便找几个难民一问就行。 在空中飞行三天。姜羽除了吃喝拉撒都在感悟祖符的力量。 表面实力没有太大浮动。真实战力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对劲！从咱们离开地底，风就没停过。”，骄虫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鬼阵翻了个白眼：“咱们在天上飞，没风才奇怪吧？” 边说边躲到姜羽身后。 骄虫一言不合就把他抓在怀里撸。 他有点怕。可又忍不住嘴贱。 柯柔这次没帮鬼阵说话，而是露出担忧之色：“你在神界的时间短，感觉不到也正常。这股风很奇怪。一直没有停歇，始终没有变大或变小。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那不是风……”，姜羽缓缓睁开眼睛，在空中虚抓一把：“是灵气！灵气在朝同一个方向流动。” 神界的灵气无比浓郁。浓郁到神族都感知不出灵气的存在。 所以才产生风的错觉。 姜羽不同。 他来自灵气匮乏的下界。而且这几天都在感悟祖符的本源之力。对天地能量异常敏感。 “灵气？” 骄虫和柯揉的脸色大变。 他们有所预感，只是不愿往这方面猜测。 司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世界已经到崩溃的临界点了。咱们要快一点。我嗅到恐惧的气味了。” “再废话就把你四肢砍掉。留一张嘴就够了！”，骄虫对司没有半分好感。要不是留着有用，早就一棍子灭杀了。 司耸了耸肩，没再吭声。 就算封住他的修为，失去四肢也能瞬间再长出来。 可他是魔尊！ 不要面子的？ 玄龟在赶路，蛇头却一直在听几人谈话。突然感觉这段时间敛到的财物都不香了：“咋办？咱们去下界？” “照原计划行动。速度得提一提了！”，姜羽把一只手按在龟背上。悍然发动空间挪移。 得到祖符的时间还短，没有悟出新巫术。 但原本就会的巫术威力大增。 不仅把岛屿般的玄龟囊括在内，而且一次就挪移出三十多里。 “喔喔喔喔喔……” 悠长的惊呼声被分割成无数段。远远看去，在天空留下一长串玄龟的残影。 十多天的路程，仅仅半天就到了。 “呕……” 玄龟一头扎进神庭广场。除了姜羽之外，所有人都吐了。 司也没例外。 魔族讲究放飞自我，率性而为。可他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也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什么人？” 两个叛军士兵立即冲了过来。可还没到近前就顿住脚步，失声惊呼：“骄虫？是骄虫！神庭军打回来了！” 听到报警声，几十名士兵从王宫内乱糟糟地飞了出来。 骄虫眼角狂跳。 虽然他和神王有分歧。可毕竟在神庭居住了十多万年。 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遍地垃圾。还有几个叛军为了抢东西，像泼皮一样撕扯扭打。 骄虫已经不想废话了。取出灵阳棍就要动手。 姜羽立即拉住他。对一众叛军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请问，你们的首领还是管星吗？” 领头的叛军没看到更多人赶来。又见姜羽态度谦卑，顿时硬气起来：“废话，首领还能换来换去不成？” 姜羽笑意不减，语气也没什么变化：“那可不一定。以你们窝里斗的尿性，换个首领有什么奇怪的？去去去，把管星喊来，我找他有事。贻误战机，你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领头士兵给亲信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朝王宫内跑去。 叛军的军纪涣散，但不代表他们傻。 有骄虫这样的人物在场，就算误报，上头也不至于责怪他们。 如果最终擒住神庭第一悍将。作为最先预警的士兵，说不准还有赏呢。 想到这里，领头士兵换上一副笑脸，语气也客气了几分。上前套话：“几位是从哪来的？找我们首领有什么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羽见有人通报，立即变脸。用极为欠揍的语调反问道：“你什么层次？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退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这份嚣张最符合玄龟的心意。学着姜羽的口吻重复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领头士兵好歹统领十个部下。当着属下的面被人呵斥，顿时觉得失了面子。 “嚓”的一声，把刀抽出半截。 骄虫压根就没用正眼看他。语气极为平淡：“想好了再拔刀。” 声音不带半点烟火气。却如同一盆凉水，给一众士兵浇了个透心凉。 骄虫在神界积威已久。不是谁都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司双手合十，笑容恬淡。语气和蔼地对士兵说道：“几位不必放在心上，他是在故意激怒你们呢。” 领头士兵在短短几句话间，心态发生了数次起伏。听到司的话，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你是谁？” “不认识我？”，司的笑容愈发真诚：“相逢何必曾相识！反正管星赶来还要时间，不妨陪我聊聊？” 司不挑剔对方的身份地位。 魔族的食粮就是欲望。 欲望面前，人人平等。 别看叛军的军纪散乱，领头士兵也知道不能和几人走得太近。可不知为何，司的笑容让他无法拒绝。仿佛有魔力一样。 鬼使神差地上前两步：“你……想聊什么？” 司的脑后浮起一圈光晕，神情悲悯而庄严。 对包围他们的叛军招了招手，缓缓开口。 “你们……相信光吗？” 第420章 踢场子 反叛军的组织架构臃肿。 一支小队往往被三四个长官指挥。 玄龟落地的消息层层上报。传到管星耳中，都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等他带人赶到王宫门口，却见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叛军和百姓商贩盘膝而坐。已经聚集了数百人。 聆听一个光头青年的忽悠。 “你们觉得苦，是前世造下的孽。此生结下的善，决定来世的福。若觉此生无望，不妨为来世积德。想脱离现在的阶层，就要延迟你们的幸福。” 司相貌清秀，笑容干净。语气中有着安抚人心的韵味。 一个将领的眼中闪烁着虔诚的光：“请问，我们该怎么为来世积德？” 司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悠悠开口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严守本心。” 众人纷纷露出苦思冥想之色。 管星带着几个实权将领直奔骄虫，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聚在这干什么？” 司瞥了管星一眼，目光没有半点波澜：“他们在领悟大道至理。你也要加入吗？” 哪怕司的修为被封，语气中依然充满蛊惑。 可惜管星不吃这一套。眼中满是讥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神王身边的佞臣。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们屡进谗言，我还成不了神庭的主人。”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倒是震得几个士兵清醒过来。 司却缓缓摇头，痛彻心扉道：“我曾劝谏神王广积粮，少征税，勤勉执政。奈何他的枕边风太过厉害。我未能劝阻神王对下界动兵。唯感愧疚！” 堂堂魔尊，理直气壮地把黑锅扣在蛾魁头上。 他没说蛾魁与犼融合的事。 说了也是浪费口水。 管星没有和司打嘴炮的耐性。挑衅地看向骄虫：“神庭第一悍将也被洗脑了？你不是找我吗？怎么躲在后面不说话？” 可接话的却是蹲在一旁的姜羽：“世界乱了，我们带来了两个选择。” 姜羽给管星的感觉是邪性得很。心里满是忌惮。 倒不是忌惮姜羽的实力，而是他的背景不清不楚。 姜羽是于儿和长乘的三弟。还帮反叛军解决过潜伏的魔族。据说治疗瘟疫的药方也是他拿出来的。 这样的人，背景肯定不简单。 管星猜测，姜羽的靠山很可能是西王母。 别看西王母与世无争。一旦发怒，谁都吃不消。 管星的注意力都放在司和骄虫身上。此时听到姜羽说话，态度反而缓和了些许：“姜小友有话直说。” 姜羽不知道管星为何对他的态度有所差异。开门见山道：“你能感知到初代神族的陨落吧？犼在猎杀你们。我这次过来就是带走所有初代神族，统一保护。你有两个选择。跟我们走。或者我把你们打服。” 这话很不客气。如果换作以往，管星早就大发雷霆了。 可他不傻。也觉察出了神界的异变。 当然，有想法是一回事，放弃手中的权力是另一回事。 管星的目光在姜羽和骄虫之间游走。语气中透着试探之意：“这……是神王的意思还是西王母的意思？” 在他看来，如果犼作乱，神界就只有这两股势力有钳制手段了。 但他两边都不想依靠。 姜羽和骄虫也不愿浪费时间解释。看向管星的目光中带着不善。 说了也是白说。 管星是属野狗的。咬住的骨头死也不会松口。 让他放弃叛军首领？ 得打服才行！ 柯柔在叛军营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属于不受待见的边缘人物。 此时再看高高在上的管星，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她现在和姜羽混，话里话外都透着小人得志的味道：“管星啊，我们是在救你的命。就算你自己活得不耐烦，总得替别人想想吧？” 管星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看来垚对子女的管教太过松懈了。” 在他眼里，柯柔不过是失宠的神二代罢了。除了充当侦察兵，一无是处。 敢和他这么说话，肯定是抱上大腿了。 柯柔确实抱上了大腿。只是和管星想的不太一样。 管星擅长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势，却没什么大局观。哪怕成为叛军首领也不例外。 柯柔一仰脖子：“垚不把我当女儿，那也是我的阿母。不像某些人，压根就没有阿母教导。” 这话把所有初代神族都骂了。连骄虫都没放过。 姜羽在一旁直翻白眼。 管星蠢是蠢了点，可好歹人家一直在试探他们的底细。结果柯柔一开口，直接把话题带偏了。 眼看场面要变成没有意义的斗嘴，姜羽只能打断道：“管星，我们时间宝贵。这里的初代神族必须跟我走，你是带领他们乖乖配合，还是让我动粗？” 管星被姜羽的嚣张气笑了。不再顾忌他的背景。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动粗好啊。我就怕你们跟我谈感情。真当我几十万大军是摆设？” 他手握重兵，自然不会和几人单挑。 “哼！” 骄虫从玄龟背上跳下来。单手挽了个棍花。声若震雷：“偌大个叛军营地，可有人与我一战？” 这一嗓子用上了哼哈秘法。落在众人耳中，真就像打雷一样。 其实几人刚进神庭的范围，王宫内的初代神族就都感应到了。只是躲在暗处没有露面。 骄虫威名赫赫。主动挑战，那群人就更不愿露头了。 他的两颗头颅可不是摆设。 心思敏锐得很。 如果管星真让大军一拥而上，只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同为神族，他也不愿大开杀戒。 万一吓得这群神族分散逃。再想抓回来就难了。 他们主动挑战就是阳谋。 要是管星连单挑的勇气都没有，以后也不用带领叛军了。 可骄虫威名太盛，谁都不愿当出头鸟。 半晌都没人站出来。 管星的脸色愈发阴沉，还真要下令围攻。 柯柔眼珠一转，上前几步。大声讥讽道：“一帮窝里横的怂货，何必让骄将军亲自动手？我来打这个头阵！谁胜过我，就等于胜过他了！” 骄虫微微一挑眉毛，还真退后半步。 算是默认柯柔的话了。 在众人的印象中，柯柔只有听觉拿得出手。 当个侦察兵还行。论起实力，就连一些血统强大的三四代神族都不如。 让她和初代神族动手？ 自取其辱！ “我来！” 几个暗中观望的神族立即跳了出来。 只要不对上骄虫就行。 至少打过之后，畏战的骂名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柿子拣软的捏。一下子站出五六个人，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骄虫看到这一幕，鄙夷之色更浓。正要上前，却被姜羽拦下：“我来吧。你压阵！” 刚挑战柯柔的神族见骄虫有出手的意思，都露出惊疑之色。可随即又发现换成姜羽。 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在叛军营地见过姜羽。只知道姜羽有甄别魔族的能力。 至于实力…… 没人在意一个靠巴结上位的小子。 姜羽对众人拱手行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来凑个热闹。挑战不到柯柔的朋友可以和我过几招。条件是一样的，只要打赢我，我们立即撤走。不再找你们麻烦！” 这话是忽悠。 他们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抓人。 比武不过是谈判方式罢了。 神族输了不会认账。姜羽输了，也一样会把人敲闷棍带走。 几个初代神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走出一个体形像螳螂的干瘦女子。弹出一对锋利的刀臂：“吾来会会你！” 姜羽伸出食指，在面前缓缓晃了两下。 笑容逐渐变得嚣张。 “不，我要打十个！” 第421章 磨刀石 初代神族的实力堪比人族至强者。 可至强者之间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初代神族肉身强悍，天生就有天赋神通。 在神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此时，一个失宠的神二代竟要挑战他们的权威。姜羽更扬言要打十个。 哪怕有骄虫压阵，也把一众叛军气笑了。 是初代神族太久没展露实力了吗？ 鬼阵见姜羽和柯柔都上场，也要往前冲。 结果被骄虫薅住脖领抓回去。像撸猫一样揉着脑袋：“你还差点意思。别去添乱！” 司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露陶醉之色。轻声感慨：“嫉妒，怨恨，鄙夷，愤怒……多么丰富的情绪源泉啊！或许……我一开始就应该选择叛军。” “哼！” 骄虫毫不掩饰对司的厌恶。 他是光明磊落的性子，和司是两个极端。 要不是危机当头，早就一棍子将其打杀了。 “嗯？玄龟呢？” 骄虫强忍着揍“自己人”的冲动，冷眼看向司。 司双手一摊：“我修为被封，连你都没感应到，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副欠揍的模样又让骄虫一阵磨牙。 姜羽和玄龟之间有所感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玄龟趁他们吸引注意，已经潜入王宫了。 小山般的体型，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掉…… 看来还有保命的底牌。 管星一众居然没注意玄龟的失踪。冷笑连连：“和你们比斗也不是不行，输的人可以跟你们走。如果我们赢了呢？” 骄虫还没接话，怀里的鬼阵先叫出声：“算你们厉害！” 这个回答让骄虫惊为天人。连声附和道：“对！算你们厉害！赢的人以后就是叛军第一悍将！” 管星的脸都气绿了。 神特么叛军第一悍将？ 叛军的名头很光彩吗？ 感情你们赢了把人掳走，输了就给我们留下一个骂名？ 他心胸狭隘。又要保持领袖的形象。 憋了一肚子脏话，骂不出口。 只能故作大方地说道：“擅闯军营本是死罪。念在同族，若是你们赢了，我既往不咎，要是输了……哼！那就对不起了！” 一句话就把踢场子说成了他给的机会。 至于怎么处置几人……管星还不想得罪姜羽身后的势力。 不可避免一战。 先放狠话。 话说得漂亮，可他派出的对战人员却大有讲究。 和柯柔对战的是人首鹰身的怪物。名为禺疆。 性情暴戾，不擅言辞。 凡事都喜欢用利爪解决问题。说是叛军第一莽夫也不为过。 当然，他也只能当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军事素养和脑子根本不能和骄虫比。 管星派他出战，显然不像表现得那么有底气。 相比之下，姜羽对上的初代神族就随意多了。 十打一啊！ 就算骄虫也得避其锋芒。 不把姜羽的屎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 “出城。别把神庭打坏了！” 最近几年，神庭频频遭难。管星可不想把刚到手的城池打废。 姜羽朝骄虫使了个眼色。率先朝城外飞去。 骄虫一手抱着鬼阵，另一只手薅着司的衣领。转身而去。 管星摸着下巴，露出思考之色：“奇怪，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骄虫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吗？再不跟上就打完了。” 管星被打断思路，不再想那些没用的。朝手下一挥手：“走！” 殊不知，有一只陈年老鳖正在偷家。 玄龟不关心谁胜谁负。 它只在乎管星的家底有多厚。 到了城外，管星突然感觉眼皮一阵狂跳。低声问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是不是少了个人？” “一、二、三、四、五！没错，来的时候就是五个。”，禺疆就跟在管星的身旁。为了显示他的机智，还巴拉着手指数了一遍。 “嗯……”，管星露出沉吟之色，心底的不安并未减轻：“你去吧。手上有点分寸，别把人打死了。” 禺疆嘿嘿直乐，瞪着一双纯净而愚蠢的大眼睛：“放心。论起辈分，那小丫头还是我侄女呢。我会好好疼爱她的。” 爱不爱的不好说，但肯定很疼。 另外一边，柯柔早就摩拳擦掌了。 正好验证一下实力。 她没有强大的天赋。可自从喝过天髓，就像脱胎换骨一样。 实力每天都在提升。 最初她揍鬼阵还有点吃力。现在家暴，就跟打孙子似的。 而且她的听力也不是一无是处。 对手的心跳，血液，肌肉，骨骼摩擦都听得一清二楚。 能预判对手的动向。 就算实力不如禺疆，也能处处抢占先机。 另外一边，姜羽也摆开架势。 两场对战同时举行，主打一个效率。 姜羽也想校验这几天的感悟。 之所以叫嚣着打十个，是怕数量少了不够打。 这倒不是他狂妄。而是空间挪移完全爆发，相当于单独对战每一个神族。 管星还没喊开始，姜羽就主动出击了。 瞬间化出十道身影，分别缠上每一个对手。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敌我双方都吓了一跳。 鬼阵用力揉了揉眼睛，惊呼道：“小鱼变成十个了！这是分身术吗？” 司的修为被封，可眼界还在。脸上满是惊艳之色：“不，那是速度过快的残像。所有身影都可以是残像，每道残像也可以是真身。他和骄虫动手时还无法做到这一步。如果当时没有藏私，成长速度就太恐怖了。” 骄虫和司不对付。可也认同了他的说法：“姜羽的成长速度惊人。今天和不同的神族打过，又要有新感悟了。确实是妖孽！” 他说话时，握着灵阳棍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兴奋。 若能度过危机，骄虫不介意和姜羽做邻居。 三天两头打一场。 一场打个两三天。 双方实力都会有所提升。 可惜骄虫不知道，相比于男人，姜羽更喜欢和两个媳妇切磋。 管星的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对身边的人悄声叮嘱：“调人过来，把这里围了！” 虽然姜羽还没展露压倒十个对手的趋势，可管星更讨厌事情超出控制。 事实上无论是姜羽还是柯柔，此时都被对手压着打。 柯柔实力增长过快。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都无法和禺疆相比。 像皮球一样被打来打去。 姜羽除了刚动手时吓对方一跳，后面就被对方摁在地上摩擦。 是十道残像都被摩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表面是十道残像挨揍，实际上所有攻击都不打折扣地落在他一人身上。 十倍的快乐！ 姜羽想躲避这些攻击倒也不难，可他要切身体会各种神通的用法和差异。 还有比初代神族更好的磨刀石吗？ 不仅骄虫和司看出了姜羽的意图，就连管星也看出一些苗头。 交战数百回合，柯柔从一边倒的挨打逐渐挽回颓势。 另一处战场，姜羽的残像从十个分化成了二十个。以一己之力把十个初代神族打得手忙脚乱。 就在局势倒向一边时，管星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动手！” 第422章 力有不逮 管星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飞出数百高手。 绚烂耀眼的神通铺天盖地。 其中有两路人马冲向骄虫和姜羽。真正的主力却杀向柯柔。 平心而论，管星在小事上确实是个人才。 没信心拿下骄虫和姜羽。就把目标放到了人质身上。 控制住柯柔就能威胁几人知难而退。 然而，当实力达到一定差距，就无法用数量弥补了。 “哼！哈！” “吼！” 骄虫和姜羽同时用出声波秘术。两种音波产生叠浪效应。 漫天的神通光影被直接震散。 扑上来的神族也像狂风吹麦田，瞬间倒下一大片。 就连初代神族都被震得晕头转向。 姜羽和骄虫都意外地看了彼此一眼。 还有这种效果？ 来不及感慨。姜羽下一瞬又挪移出去。手中的大棒专敲后脑勺。 眨眼工夫就把初代神族全部放倒。 从管星下令偷袭到战斗结束，还不到三息时间。 至于管星…… 得到姜羽的重点关照，被敲了满头大包。 “啊……啊……我听不见了……” 柯柔遭受无妄之灾。双手捂着耳朵。指缝间渗出血水。 歪扭着身体跪在地上。挣扎半天都没站起来。 姜羽闪身过去，朝她打出一缕生机。 骄虫面色复杂地封住初代神族的修为。 虽说是敌对关系，可毕竟是兄弟。他现在的行径，多少有点背叛神族的意思。 清点了一下人数，颇为无奈道：“只有二十六个初代神族。应该还有几个在王宫。也不知道有没有逃掉。” 话音刚落，姜羽就收到玄龟的求救：“哎哟喂！小子，快接应一下！吾暴露了！” 姜羽看向神庭的方向。就见玄龟的庞大身影正朝这边急遁。 身上挂满金银珠宝，边飞边往下掉。 它把王宫的宝库挖塌了。不暴露才怪。 玄龟身后有七道身影穷追猛打。正是镇守王宫的初代神族。 “哎嘿，这不是又来七个吗？” 姜羽大喜。 不愧是玄龟！偷家都偷出新高度了。 七名初代神族正追得起劲。猛然发现前方异样。大叫一声，四散而逃。 “晚了！” 姜羽和骄虫分头追赶，很快就把他们敲晕带了回来。 事态比预估的还要顺利。 “啧啧……跑一趟就把管理层撸干净了。真不知道叛军是怎么和神庭抗衡的。”，姜羽感觉事情有点太容易了。凭这些乌合之众，哪来的勇气和神庭对抗。 司像打量货物一样，在晕倒的神族身上一一扫过。老神在在道：“神界负担过重，消耗太多资源。神王想通过战争清理底层人口。消耗到一定程度，叛军也就灭了。而且还要背负掀起战乱的骂名。” 姜羽和骄虫都投去审视的目光。 司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看我干什么？与我无关！神王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吸引我。” 司这段时间表现得非常配合。伤势已经恢复了三四成。 正在悄悄磨灭骄虫的封印。 堂堂魔尊不会让别人掌控生死。 然而，让司无语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姜羽的大手拍在他肩膀上，毫不见外地一顿猛吸。还咂着嘴赞叹道：“不愧是魔尊啊！恢复速度和魔气质量都是顶级的。” 说着，又扭头看向骄虫：“把这家伙的封印再巩固一下。” 司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我能爆粗口吗？” “可以啊！”，姜羽笑容坦荡：“我也保留打死你的权利。” “我谢谢你……” 司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心里问候了姜羽一百遍。 骂完之后，笑容也真诚了几分：“都弄醒吧，我给他们洗……度化他们。让他们脱离低级趣味。” 抓人容易控制难。 司也要展现自我价值。 调集下界的夜叉需要时间，但可以先给初代神族洗脑。 忽悠人的方面，他才是专业的。 姜羽不服都不行。 三天之后，玄龟到达地底秘境。司也多出一群虔诚的信徒。 就连管星都变成他的狗腿子了。 有这些高手维持秩序，不怕其他神族闹事。 姜羽几人还不知道，他们刚离开神庭，犼就找了过去。 在叛军中大杀四方。 溃散的叛军又在途中烧杀抢掠。 繁荣数十万年的神庭彻底化为白地。 “哪去了？都到哪去了？” 犼趴在地上嗅来嗅去。两侧的面孔暴躁狂吼：“躲起来了。该死的！讨厌的气息！” 片刻之后，它又飞到姜羽打斗过的地方。边嗅边往地底挖。 三两下就挖出数十丈的大坑。 “从这边跑了？嘿嘿嘿嘿……找到你们了！” 就在它要挖下去时，不远处出现一道虚空裂缝。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犼还是定住身形。 昂起头，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下界！对！下界还有人。不能让他们跑了。嘿嘿嘿嘿……” 说完，竟忘记追杀姜羽的事。拔地而起，朝最近的界域通道飞去。 它精神错乱，却也知道捡软柿子捏。 昆仑山还有七八十名初代神族。 可西王母不好惹。 犼和西王母一场大战，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好在它不知道西王母陷入沉睡。否则就不会舍近求远了。 三天之后，姜羽等人从地底探出头。 只是一露面，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放眼望去，一道道空间裂缝犹如雷蛇。毫无征兆地闪现出来，又瞬间消失。 灵气形成的狂风压弯了树梢。 这些灵气不是汇聚而来，而是被某种力量抽走。 短短数日，神界的灵气稀薄近半。 “天呐！出什么事了？” 玄龟眼珠瞪得滚圆。 它是个祸害，但也是土生土长的神族。 如果世界崩了，辛苦积攒的财富又有什么用？ 司也罕见地露出谨慎之色：“姜羽，你把掩盖气息的罩子撤掉！” “好！” 姜羽知道司的意思。抬手撤走建木气息。 顾不上暴露位置。 事态的恶化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过了片刻，司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比姜羽还要难看。 “犼……不在神界了！” 第423章 天崩 下界。 归墟之上，拳头大小的黑洞悬于上空。 疯狂吸取天地间的灵气。 狂啸之声犹如龙吟。 黑洞周围布满空间裂缝。隐隐有着扩大的趋势。 远远看去，犹如吞噬一切的雷云。 远在数十万里的兖洲，战场已经全面失控。 人族军队几乎全灭。 仅剩下少数重臣，被修仙者护卫着冲出战阵。 神族和巫族成为战场的主角。 百里战场。 大地龟裂，江河倒流。电闪雷鸣，金血似雨。 音爆声如同贴地滚雷，震得人双耳失聪。 一个巫族能屠戮神族百人队。初代神族又能追着巫族杀。 从未接触的两个种族，见面就是最惨烈的碰撞。 如同两群受伤的凶兽，不计后果地朝彼此冲杀。 上空，三教四族进行着另一个层次的厮杀。 多宝道人和九凤分别与神王的分身鏖战。剩下的强者则围攻犼。 准确地说，是女魃拼命逃窜，不时用言语挑衅。 犼一边追杀一边叫骂。 在犼的身后又追着一群人，拼命攻击。 远远看去，就像游走的鱼群。 无数传说中的禁术落在犼身上。在它身周撕裂开虚空。 一幅末世场景。 可惜，这些攻击对犼而言不疼不痒。 禹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见人族阵营彻底消失。扭头看向方元，心如死灰地问道：“你们……同为人族，就看着族人覆灭？” 方元腆着肚子，抬头观望上空的战况。压根没多看他一眼：“我们是刺客，不是战士。” 禹看向方元身侧的鼓，嘴里满是苦涩：“既然你能救我，怎么不多救几个？多救一个重臣，也能让后人少走许多弯路！” “救你还冒了极大危险呢！”，方元终于把目光移到禹的身上。端详片刻，微微摇头：“这是我和虞舜的交易。如果人族落败，我们保下人皇的继承者。他用轩辕剑做定金。可惜，剑被弄碎了。这笔买卖血亏！” 他的话有些冷漠，可厉杀门只是暗杀组织。 没有正面作战的能力。 鼓是厉杀门的第二高手。为了救禹，也身受重伤。 厉杀门的实力很强。在这种级别的战场，也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方元就算把三十几个兄弟全搭进去，也对战局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厉杀门的成员中有几名神族。 他们和姜羽一样，都没有卷入战争的立场。 禹看着天崩地裂的场景，面如死灰。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言自语：“人族……还有希望吗？” “有！” 方元的回答斩钉截铁：“神族也好，巫族也罢。虽然天赋强大，可他们的强者需要数万年积累。人族不同。十几年就能繁衍一代。百多年就能培养一批强者。既然人族无法和他们比拼刀锋，那就化身磨刀石。让他们的刀钝下来。” 鼓的身体藏在罩袍下，依然能看出体型和人族的差异。听到方元的话，不满地叫道：“头，当着我的面说这话，真的好吗？” 他为了救回禹，被战斗余波剐蹭到。差点就回不来了。 一句鼓舞的话都没有，还整出个磨刀石理论。难免一肚子牢骚。 方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滚特么蛋！你这阵子买了几个人族姑娘，真当我不知道？搁这儿给我装大义。死在你手里的神族还少吗？你要是不爽，也可以骂人族。我又没说不让你骂。” 鼓的腮帮子像青蛙一样鼓起两个气泡，语气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我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不能说句好听的？” 鬼伸手捅了捅鼓的后背。罩袍内顿时渗出大量血水：“剑都弄坏了，还好意思要夸奖。” 他最早跟随方元。 实力在厉杀门只是中游，可威望最高。 人狠话不多。 鼓“噌”的一下跳起来。捂着后背，面目扭曲。眼角挂泪地叫道：“你阿母……疼死老子了！剑又不是老子弄坏的，你捅我干什么？” “切！” 鬼扭过头去，继续保持高冷姿态。 尽管大家都觉得鼓是咎由自取，可还是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自然，少不了一阵嘲讽。 禹惊讶地看着几人斗嘴。无法理解这些刺客的淡然。 方元瞥了禹一眼，语气冰冷道：“兖洲的军队打光了，天又没塌。梁洲的人族不是也灭绝了吗？还有十个洲呢。人皇死了，但你还在！斗志不灭，就有站起来的机会。” 他的话不是安慰，反倒有种落井下石的味道。 方元遭受过背叛。比谁都清楚，想治疗心中的伤口，得先把伤疤揭开，挤出里面的脓血。 只是他没想到，话刚出口，天真的塌了。 上空先是发出琉璃破碎的连绵炸响，而后又出现蛛网状的裂缝。 裂缝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爆响中，轰然崩碎。 另一个上下颠倒的庞大世界在缓慢靠近。 神界和下界的空间壁垒彻底消失。 狂风席卷着两个世界逐渐靠近。 海浪滔天，地壳震荡。火山喷发，雷龙如瀑。 就连几处战场的强者也纷纷停手，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初代神族。 巫族。 修仙者。 在天灾面前宛若尘埃。 阐教，截教和人教的领头人同时收到某种信息。脸色齐齐一变。 陷入两难的境地。 天地能量紊乱，变得脆弱不堪。无力支撑这么多强者的打斗。 三教强者继续留在下界，会加快世界崩溃的速度。可如果离去，就没人遏制神王和犼了。 “怎么办？把战场引向星空海？” 广成子朝多宝道人投去征求的目光。 量劫面前，个人恩怨不值一提。如果能渡此劫，让他自缢谢罪也在所不辞。 多宝道人却朝广成子啐了一口。扭头对金灵圣母叫道：“师妹，照顾好我徒儿。” 说完，从他心口处飞出手掌大小的八角玲珑塔。 小塔一露面就散发出狂乱暴躁的气息。 一众截教强者纷纷色变。 八角玲珑塔是多宝道人的本命法宝。此时祭出，显然是要自爆。 或许犼会在恼怒之下，追杀三教之人到星空海。 可如果多宝道人真这么做了，他自己也会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要将八角玲珑塔打出的瞬间，一缕磅礴之气突然涌来。将狂暴气息尽数压制。就连多宝道人也动弹不得。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 “哎，痴儿！” 一只由天地道则化成的巨手，把截教众人囊括在内。朝星空海飞去。 多宝道人的脸涨成了茄子色，失声叫道：“师尊，放开我。圣人不是无法干预世间的事情吗？” 厚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代价很大。可谁让我有个不省心的徒儿呢？” 多宝道人眼珠布满血丝：“把你徒孙也带上啊！” 可惜这次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战场越来越远，多宝道人彻底绝望了。 截教拥有一处独立的小世界。不会随着天地毁灭而消亡。可如果连世界都没了，截教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一个小黑点快如奔雷地接近而来。 在空中拖出长长的惨叫声。 那是玄龟。 它被鲲鹏一尾巴抽飞。速度不逊于姜羽的空间挪移。 龟壳都快解体了。 多宝道人和寒心霜之间隔着众多人影。正着急，看到龟背上的姜羽，眼睛大亮。 咬牙切齿地吼道：“便宜你了。” 说完，双手结印，遥遥指向姜羽。 “大气运术！” 第424章 交替 多宝道人上一次施展大气运术，是在数千年前的道统之争。 大气运术的副作用是透支运气。 施术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处处不顺。 听上去比其他道则神通的代价小。无非是喝凉水塞牙缝，放屁打脚后跟，走路踩狗屎，弄丢纳宝袋…… 可这种霉运是以千年为单位的。 截教在道统之争的前期占尽优势，到了后期各种不顺。就有大气运术的因素。 多宝道人为了避开霉运，一口气沉睡数千年。 直到寒心霜降世才醒。 可惜，师徒刚刚相认就又要分离了。 另外一边。 姜羽几人原本要赶往界域通道。天空突然崩碎。 神界和下界隔空相望。 玄龟还未确认方向，就被一条无比硕大的鱼尾抽中。 风驰电掣。 不到盏茶功夫就冲进战场。 姜羽脑袋还是懵的，身上突然一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耳边隐有一道声音传来：“臭小子，照顾好我徒儿。” “是谁？” 玄龟如流星般砸入地底。姜羽瞬移到半空，惊愕地向声音处看去。 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不光是截教。就连阐教和人教的强者也被莫名的力量裹挟。消失无踪。 他们的离去减轻了天地负担。 趋于碰撞的两个世界骤然一缓。 可强者们离去，导致女魃压力大增。九凤也被两个神王围攻。 犼神经兮兮地叫道：“慢！太慢了！再快一点！去死！全都去死吧！” 显然是对世界崩溃的速度很不满意。 它脚步一顿，竟放弃女魃。朝下方的神族军队冲去。 “嗤！” 一个鸟首龙身的初代神族瞬间被撕成两半。内脏从胸腔肆意挥洒。 就连与其对战的弓关也断为两截。 从高空坠落，生死不知。 “老八！” 妖王们的眼睛瞬间都红了。 他们是放逐在鬼玉林的生死伙伴。 相交万年。 吃糠咽菜打姜羽的交情。 比亲兄弟还亲。 没想到，就这么被犼杀了。 然而，罪魁祸首并未闲着。一个愣神的工夫，又杀掉两个巫族。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够！全都得死！杀光，全杀光！” 金光闪过，直奔独手独脚的鳁冲去。 “当！” 神王横剑挡在鳁的身前。空洞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挣扎：“爱妃，你要对我的兄弟下手？” 他神志被犼迷惑。 在他眼中，犼仍是那个千娇百媚的蛾魁。 外人看到这一幕，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犼中间的面孔舔去嘴唇的鲜血，露出妩媚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夫君，有了奴家，还要什么兄弟？难道你说爱我都是假的？” 说话间，侧面两张面孔的嘴巴都在一开一合。像是在无声的劝说。 “我……我……”，神王的挣扎之色更浓了，抱头颤声道：“你不能杀我的同胞兄……” “嘭！” 犼突然横挥一爪。神王不躲不避。连同身后的鳁一起爆成血雾。 鳁死得不能再死了。 神王再次从虚空中走出。脸上没了挣扎之色。 目光空洞，神色木然。 面无表情地看着犼。 就在犼冲向另一个初代神族时。前方突然多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当！” 骄虫高举灵阳棍挡下攻击。 可他自己却如同打在湖面的石子，弹跳着飞出百丈距离。一头撞进山丘。 鬼阵和柯柔的嘴巴都张得老大。 他们知道骄虫有多强。结果在犼的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住。 岂不是说姜羽也是一招死？ “司啊，司啊！你不是派人来搅局吗？人呢？”，鬼阵用力摇晃着司的胳膊。 司的修为被封。一路瞬移赶路，还被鲲鹏抽了一尾巴。砸在地上之后还没缓过气，又被鬼阵用力摇晃。感觉魔气都要摇散了。连连求饶道：“别摇了，早……早就到位了！” “来了还不上，等着吃席呢？”，柯柔听到这话也急了。上前踹了司两脚。 司也顾不上面子。一手护脸，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不大，如同砸进茅坑的石头。数十万飞天夜叉像受惊的苍蝇，“嗡”地一下冲天而起。 它们几天前就到达战场了。一直藏在泥土和尸堆下面。 别看个体战力比人族强不了多少，可是数量庞大。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在地行夜叉的大军中，还夹杂着深蓝色的双头怪物。 那是罗刹。 罗刹簇拥着近百名身穿白袍的婆罗门。 这些婆罗门都是高阶神棍。掌握合击神术。 一旦变身阿修罗，有接近至强者的实力。 就连犼都有些愣神。 逐渐稀疏的战场，怎么瞬间挤得满满当当了？ 下一刻，这些怪物悍然攻击。 飞天夜叉能发出人耳听不到的声波。直接作用在精神上。 一只夜叉影响不到犼。 可千千万万只叠加在一起，威力就不容小觑了。 尤其是犼的精神状态不稳。 地行夜叉的叉子上涂有麻痹毒素。算是对飞天夜叉的补充。 它们直指犼和神王。 一出场就发起自杀式攻击，悍不畏死地一拥而上。 大量碎尸血肉像雨水一样洒落。 罗刹则绕开正面战场，偷袭初代神族和落单的巫族。一旦捉住目标，立即带离这片是非之地。 相比之下，婆罗门倒是最惬意的。 他们不紧不慢地躲在战场最外围。不时施展几个束缚神术或防御护盾。 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 司的双手合十，露出满意的笑容：“整天打来打去，还不是靠魔族拯救世界！” 可就在这时，一个生硬的声音打断了司的自我感动：“你太小瞧犼了。这些小家伙解决不了它。你怎么不把魔崽子们派出来？” 几人都被突然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袍老头，不知何时盘坐在司的身侧。 头发如针，扫帚眉，吊梢眼，八字胡。 光看长相就是个典型的恶人。 柯柔吓得躲到鬼阵身后，鬼阵又躲到司的身后：“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司的脸色接连变换数次。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万年未见，没想到连妖师大人都惊动了。” “废话！世界都要完犊子了，我还不来看看？” 北冥海的本源与无尽海相连。鲲鹏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不对劲了。只是他的真身太大。一旦降临，会让岌岌可危的世界立即崩塌。 只能投放一具化身查看情况。 这老头看似不好说话，其实一点也不讲理。 当年他叛出妖族，遭到魔祖罗睺的偷袭。和魔族结下了大梁子。 即使现在面对司，仍有一掌拍死他的冲动。 “你们搞不搞得定？实在不行，我就趁早斩断北冥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了。” 第425章 气运加身 姜羽迅速理清战局。 九凤被神王的两个分身压着打。左支右拙。 犼先是老鹰抓小鸡般追着女魃一群人。现在把注意力转移到初代神族上，又被一群小鸡追着打。 “好像少了很多高手。” 姜羽在孟婆那里见过三教强者的战斗画面。可现在没看到那群人。 肯定没死。 他刚来时好像听到多宝道人的声音了。 形势不容乐观。 别看铺天盖地的夜叉数不胜数。可缺少巅峰战力，根本无济于事。 姜羽还不知道，三教强者已经成了这方天地的负担。 如果是往常，他们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可连番大战，反而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圣人撤走一众高手，不代表放任犼和神王。 圣人不仁，那是对苍生而言。 天道都受到威胁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一缕淡到透明的紫色气息自虚空遁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紫皮葫芦突然躁动起来。自作主张地把紫气吸入姜羽体内。 “嘶……什么玩意儿？” 姜羽感受到一股清凉气息钻进身体，脸色大变。 这里可是战场。 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 紫皮葫芦怎么敢在这种地方乱吃东西？ 难道是天妒英才，他刚赶到战场就要死了？ 姜羽有点慌，下方的鲲鹏却抬头惊呼：“鸿蒙紫气！” “啥？” 司的年龄比鲲鹏小很多。没有经历鸿钧传道的盛世。但也听说过鸿蒙紫气的大名。 鲲鹏的眸光中闪过贪婪之色，喃喃道：“当年鸿钧道人传道，曾设下六个蒲团。蒲团上就蕴含一缕鸿蒙紫气。” 别人不认识，鲲鹏就太清楚了。 他亲身感受过。 有些往事，说多了都是眼泪。 当年鸿钧道人布道天下。鲲鹏也是占据一个蒲团的。 却被迟到的接引和准提用言语挤兑。 大道机缘岂能让人？ 他不理会二人。可三清在一侧帮腔。 众目睽睽之下，鲲鹏只能愤愤地让出蒲团。 那一让，他错失了成圣的机会。 否则也不会被帝俊和东皇太一围殴。屈辱地当了个狗屁妖师。 姜羽得到一缕鸿蒙紫气，就意味着有了成圣的机缘。 可让鲲鹏眼红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鸿蒙紫气涌入姜羽体内，就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又有数缕气息不请自来。 金色的、黄色的、灰色的、黑白的、蓝色的…… 鲲鹏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神经质般惊呼道：“祖气！玄黄之气！混沌气！先天清浊！先天阴阳！混元一气！这这这……这小子何德何能？浪费！太浪费了！” 他的眼中除了炽热，还满是贪婪。 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打算真身降临了。 世界崩溃，万物寂灭。与他何干？ 有了这些开天气息，他能把北冥海改造成独立的世界。 就在这时，司突然提醒道：“没有大世界为根基。北冥海不过是无根浮萍。” 说着，伸出食指，隔空点向鲲鹏的眉心。 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压制住鲲鹏的躁动。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妖师大人，你被犼影响了。他吞噬我的两个分身，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事实上，所有人都会受到犼的影响。 只是鲲鹏的执念太深。 压抑百万年的屈辱和不甘，在感受到开天气息的瞬间就被点燃了。 “呜……呜呜……该死的魔族！” 鲲鹏双目赤红，强忍着心中的负面情绪。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们都是害虫！” “嘭” 神念化身原地爆炸了。 他怕继续待下去，会失守本心。 光影中，一道流光朝姜羽激射而去。 姜羽正被各种能量冲击得欲仙欲死，突然被一幅长卷层层缠绕。 符文闪烁，狂暴的气息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如编麻绳般交织在一处。汇聚成一条五彩斑斓的长河，涌入紫皮葫芦。 紫皮葫芦的表面缓缓浮出爬藤状的金色纹理。紫金色的光芒透过姜羽的身体，直冲云霄。 附着在葫芦上的祖符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不仅如此，寄生在葫芦内的建木根须也迅速变得粗壮。 整棵树身都在震颤摇摆，疯狂生长。 光影闪烁，空间震荡。 参天巨树的虚影冲天而起。仿佛要撑住神界和下界。 姜羽就像秃子头上的太阳。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社恐的感觉又回来了。 姜羽的眼角抽搐个不停。看向包裹他的长卷：“河图洛书？” 他为鲲鹏治伤时见过这件重宝。 那时鲲鹏就把河图洛书当成绷带，封在妖丹的裂痕上。 没想到，鲲鹏竟然送给他了。 就在这时，河图洛书上传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子，既然你受气运眷顾，这妖族至宝就暂且放在你那里。如果世界还是崩溃了，我就……我就把你挫骨扬灰！” “啥？” 姜羽脑袋还是懵的，但他反应很快。 他目光四扫，没看到鲲鹏的影子。只能对着虚空行礼：“多谢前辈！” 依照传说，鲲鹏的实力堪比圣人之下第一人。 既然来了，怎么不亲自动手？ 何必脱了裤子放屁？ 他却不知道，此方天地根本容不下鲲鹏的真身。 如果鲲鹏真来了，反倒帮了犼的忙。 除非把犼引到星空海。 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几方注意。 躲是躲不掉了。 “小羽，当心！” 就在姜羽感受身体变化时，突然听到心垣若雪的惊呼。 他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就动用了空间挪移。 “嗡！”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几乎擦着他的衣角扫过。 千丈范围突然一空。 无数夜叉瞬间化为灰烬。又在下一瞬变成虚无。 “嘶……大……大湮灭术？”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吓得脸色煞白。 大湮灭术啊！ 擦个边，人就没了。 施展道则神通的代价巨大。可是放在神王身上却成了作弊。 谁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姜羽的开天气息还要消化一会儿。现在别说正面抗衡神王了，就连平时的实力都难以发挥。 偏偏犼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 尖锐的声音中透着压抑不住的亢奋。 “建木？小杂种！哈哈哈哈……找到你了！” 第426章 舍身雷劫 “咔！” 牙齿碰撞的声音突兀而瘆人。 犼的速度近乎瞬移。拦腰咬向姜羽。 不过咬到的只是残像。 姜羽前一刻就挪移走了。 “嘿嘿嘿，别跑嘛。让小姨好好疼爱你！”，犼的声音又变得清脆悦耳起来。和狰狞的面孔形成强烈对比。 “唰！” 利爪再次从姜羽头顶拍落。打中的依然是残像。 姜羽哪敢有半分停留？只是一闪就再次移走。由于速度过快，在四周留下了近百道残影。 幸亏神王刚施展过大湮灭术。不然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 犼如同一个莽妇，对姜羽穷追不舍。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小调皮，小杂碎。不要跑嘛！到小姨怀里来。” 姜羽被追得狼狈不堪。心底涌出无尽的愤怒和悲伤。 恨不得转身和犼拼命。 他的情绪也受到了犼的干扰。 无奈，只能尽量保持理智。头也不回地吼道：“你这样的小姨，让我无地自容。丑！又坏又丑！” 这话彻底激怒了犼，以至于蛾魁的意识占据上风：“都怪你们。你和女魃为什么要回神界？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阿爹偏心，人人与我作对。既然如此，你们就和世界一起毁灭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神王再一次动用大湮灭术。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指向了神族大军。 十多名初代神族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瞬间抹杀。 “吱吖吖……” 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仿佛随时会崩溃一样。 两个世界的碰撞速度骤然加快。 海量灵气形成狂风，裹挟着山石树木朝归墟而去。 神王分身再次走出虚空。刚露面就朝神族大军摆出大湮灭术的起手势。 “嘭！”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闪现到神王身后，一棍子砸在他的背上。 神王躲闪不及，陨石般砸进地底。 动手之人赫然是骄虫。 “太久了！久到让你忘记我的实力了。石夷，你真让我失望！” 此时的骄虫只有一颗头颅。 乱发狂舞，剑眉星目。 狭长的眼眸中写满了对神王的失望。 他的一切付出都是为了神界。 早在神庭建立之初，骄虫为了神界的安定，把实力平摊成两份。以示对神庭没有威胁。 可如今，他拥护几十万年的神王竟把屠刀指向自己的臣民。 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无论是否受到蛊惑，都已经罪不可赦了。 “叛徒！爱妃说得没错，你果然有谋逆之心！”，地底传出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下一瞬，神王闪到骄虫身前。 “当！” 棍剑相交，双方各退出十余丈远。 骄虫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嘣”脆响。语气也变得桀骜不驯起来：“太久没用全力，还有些不适应。石夷，我早就想揍你了！” 说着，主动杀向神王。 剑光棍影之间，隐隐有压神王一头的趋势。 骄虫的突然爆发，直接改变了战局走向。 不仅化解九凤被围攻的颓势，还牵制住神王的大湮灭术。 姜羽被犼追得狼狈至极，仍没忘记吐槽：“呸！那家伙果然留了一手！” 其他妖王纷纷围上来，用神通牵制犼的行动。 弓关重新化为人形。只是腰部以下都没了。 他是吞天蜈蚣。这种伤势并不致命。 戈良薅着弓关的头发提在半空，语气中满是关心：“老八，你怎么样？” 弓关是少言寡语的性子。此时却幽默起来：“减肥成功了呗！四哥，你能别薅我头发吗？在小辈面前很没面子。” 戈良嗤之以鼻：“我把你扔远一点，免得在这碍手碍脚的。” “别！” 弓关连忙抓住戈良的手臂。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境界压制了几千年，早该突破了。正好让犼来扛雷。” 戈良听后脸色微变。 弓关在妖王巅峰停留几千年。他口中的突破自然是指妖圣雷劫。 这是妖族最凶险的一关。 准备得再充分，渡过此劫的妖王也百不存一。 以半残之躯在战场渡劫，与自杀无异。 戈良的脸色难看，弓关却笑意坦然：“四哥，世界都要没了，我还有啥好犹豫的？小羽正被那狗东西追呢。让我做点事吧。说不准能让小羽记我一辈子。” 戈良抬头看了一眼压迫而来的神界，长叹口气：“也罢，就让你抢这个风头。我随后就来！” 说完，手臂蓄力。猛地把弓关朝空中掷去。 犼和姜羽的移动速度太快，无法锁定具体目标。只能把弓关扔向那片区域。同时大声提醒：“小羽，快让开！” 姜羽倒是想让开。可是犼追得太紧了，压根跑不掉。余光扫过疾射而来的弓关，脸色顿时大变：“八叔，你怎么……” 弓关却没有回话。眸光中闪过一抹慈祥。 身形在空中急转，扑向姜羽身后。 恰在此时，犼也现出身形：“嘿嘿嘿……抓到你……” 话未说完就冲进一个壮汉的怀里。 弓关瞬间恢复真身。十对歧足死死钳住犼。泛着绿芒的腭牙朝犼的咽喉咬去。 可是犼太强了。仅是冲击力就将弓关的歧足尽数崩碎。 鳞甲皲裂，血雨如瀑。 咬向它脖子的腭牙也只是勉强咬到尾巴。 “八叔！” 姜羽目眦欲裂，转身就要和犼拼命。 可是一条金色的长尾突然缠住姜羽，把他拖到百丈开外。 “别浪费你八叔的苦心！快调整状态。” 戈良收起尾巴。表情虽然平静，声音却微微颤抖。 他本是神族。 既没有妖圣雷劫，也无法像修仙者那样自爆。可风头不能让弓关自己抢了。 他也有拼命的绝招。 “呸！什么东西？臭虫子！”，犼甩去一身血污。三张脸都露出厌恶之色。 然而，它正要继续追杀姜羽，却发现尾巴上仍挂着半截巨物。 甩了两下尾巴，没能甩脱。 勃然大怒，抬起后爪就朝弓关踢去。 “嘭！” 血雾弥漫。 巨大的无头尸体自空中跌落。 但劫云已成。 充满灭杀之意的天雷将目标锁定在了犼的身上。 或许是世界即将碰撞的缘故，这片劫云的威势远超寻常的妖圣雷劫。 位于下方的司，双手合十。对着弓关的尸体遥遥一拜。宛若自言自语：“你们也去添一把火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夜叉爆体而亡。 漆黑如墨的气息涌入十名婆罗门体内。 紧接着，这些婆罗门全部化身阿修罗。在飞天夜叉的拉扯下，冲向劫云。 天威不可欺。 劫云范围内闯入十道堪比至强者的气息。 云海疯狂翻涌。 颜色由乌黑变得五彩斑斓，又从五彩斑斓变成纯粹的黑。 电磁导致犼的金毛根根立起。宛如一条蓬松的狮子狗。 “这是什么？搞得人家浑身酥麻！” 犼的声音媚到骨子里，可闪躲的动作半点不慢。 正要离开这片区域，一道撕裂虚空的劫雷将它淹没…… 第427章 大轮回术 劫云如铅似铁。带着极致的压迫感。 仅是一道劫雷的余波就将十多个阿修罗尽数抹灭。 犼成了唯一的目标。 “咔！” 第二道落雷直接将犼劈入地底。 “咔咔咔咔咔……” 无数黑色的雷龙像是遇到杀父仇人，连绵不绝地打进深坑。 雷光过于密集，远远看去就像一条接天连地的虚空裂缝在疯狂扭动。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如此恐怖的劫雷，犼的气息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愈发狂暴。 “嗯……” 常玖抬头瞥了一眼姜羽，又把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空处。 坦然一笑，身形迅速变大。 气息节节攀升。 眨眼就恢复成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真身。 化蛇！ 他的变化再次引得劫云翻涌。形成一个倒灌的雷云旋涡。 “老七，你要干什么？” 清灵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常玖眼中闪过浓浓的留恋。语气却分外轻松：“六姐，这种程度的劫雷奈何不了犼。我去陪老八了。羽儿说过，我还可以转世。记得找我哟！” 他的态度很随意。可是转世意味着从零开始。 没有记忆，没有修为。 别说再次相逢了。可能刚从蛋里孵化就成了野鸡的零食。 可常玖还是这么做了。 他不是心怀大义的人。 恰恰相反，他的眼界很小。只要亲近之人陪在身边就行。 姜羽小富即安的性子就是受他影响。 狂涌的气息很快引来妖圣雷劫。 与弓关的雷劫叠加，效果远超凑数的阿修罗。 黑雷炼狱骤然化为滔天瀑布，就连天地间的光线都被尽数吞噬。 “不要！” 清灵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从虚空中现出身形。 晶莹的泪珠化为冰晶。落在地上，摔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常玖扭过头。巨大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清灵一眼。嘴角上扬，义无反顾地冲入劫雷。 身形瞬间淹没。 这是集结两个世界之力的妖圣雷劫。而且还卷入了犼和十多名阿修罗。 别说常玖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就算神王也必死无疑。 躲在地下千丈的火龙和玄龟早就吓尿了。 玩了命地逃遁。 倒是没忘带上玄甲营。 如果世界毁灭，它们也难逃一死。可是能多活一会儿，谁又愿意被雷劈死呢？ “爱妃！” 雷劫之外，神王同样发出一声哀嚎。 只是他的两个分身被九凤和骄虫缠住，难以摆脱。 焦急之下，过去身从虚空中显现。 然而，神王的过去身刚刚露面，就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等你很久了！” “嘣！” 弓弦响起的同时，神王的心口已然中箭。 寒心霜隐身在附近，就是等这一刻。 事发突然，神王只来得及微微侧身就被巨力射得倒飞出去。 箭是钝头，却附着三昧真火。 即使无法重伤，也会影响战斗。 神王在恍惚之间中招，连偷袭者都没看到。 他的过去身被三昧真火点燃。现在身和未来身也冒出焦煳的味道。 寒心霜的反应很快。立即发现了神王的弱点：“干掉这个，另外两个也会消失。” 可惜，九凤和骄虫腾不出手。 只要攻势一缓，大湮灭术会紧随而至。 神王听到寒心霜的叫喊，猛地顿住身形。木然的眼中出现了片刻清明。 闪身躲进虚空。 下一刻，三昧真火又把他从虚空中挤了出来。 “哼！” 神王也是个狠人，挥剑斩去燃烧的皮肉。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女魃、蚩启和寒宝儿。 脸上都挂着化不开的寒意。 亲朋至交坦然赴死。 他们无法冲进劫雷。神王就成了唯一的发泄目标。 三人在至强者中是拔尖的。但是和神王这个层次还有不小的差距。 可世界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谁还会逃避？ 神王是初代神族。杀掉他会加快世界崩溃。但是让他活着，世界只会崩溃得更快。 刮骨疗伤的道理许多人都懂。 只是这根骨头太硬。 姜羽理顺开天气息，已经接近尾声。 巨大的建木光影正在淡化。开天气息也从紫皮葫芦中吐了出来。凝实得如同一颗药丸，隐于姜羽的心脏。 姜羽的实力并未得到明显提升。 但身上多出了一丝荒古气息。 他看向连绵不绝的黑雷，无法感知里面的情况。于是把目光投向神王的过去身。 下一瞬就出现在神王背后，举棒怒砸。 神王正与蚩岂几人对战。来不及回头，只能反手挥剑格挡。 “当！” 棒剑相交，神王的身体微微一沉。虽然没有受伤，却门户大开。 “嘭嘭嘭……” 附着三昧真火的箭矢，雪白的狐尾，赤色长剑，包裹煞气的铁拳同时打在他身上。 神王如同陨石般倒飞而出。 新垣若雪的音波冲击紧随其后，又在神王胸口炸开一朵血花。 “嗤！” 神王再次自斩，削去沾染三昧真火的血肉。 尚未落地就隐入虚空。 姜羽发出一声冷哼：“还想逃？” 说着，目光猛地一凝。十指张开。一字一顿地吼道：“大轮回术！” “咝……” 一缕不同于灵气的微风吹过。 时间出现了瞬间定格。 姜羽身后出现一个高达五丈的女性虚影。 上身赤裸。 腰部以下是一条蛇尾。 瀑布般的长发披散下垂。将傲人的双峰遮挡得若隐若现。 容貌绝美而圣洁。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后土娘娘！ 姜羽很想转过头，看看后土娘娘和孟婆的区别。 然而，他的脖子根本不受控制。动作和后土娘娘完全同步。 伸出右手，朝前方虚点一指。 “轰！” 三生石的虚影投射到现实之中。 时空为之一滞。 三生石。 可观前世，今生，来世。 此时却成了镇压时间的神器。 刚隐入虚空的神王被强行拉扯出来。 三具分身被齐齐定住。 神王无法动弹，终于露出惊慌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活得久不是你的错。不干人事就是你不对了。”，姜羽的语气中充满愤恨：“要不是你个狗东西乱搞，老子早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在地狱好好反省吧！杀！” 这一刻，所有人都用上了压箱底的手段。 “杀！” 第428章 算计 九凤和骄虫的实力与神王相仿。 三生石镇压住神王，现在身和未来身被他们瞬间灭杀。 众人全力出手。 又将神王的过去身打成血雾。 “死了？” 蚩启还不敢相信。 神王这种程度的强者，从出场到现在死掉十几具分身了。 无限重生加上大湮灭术。 只要时间允许，他自己就能耗死所有人。 骄虫微微点头，神色落寞：“死了。他的死亡气息已经附着在我们身上了。” 最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就是骄虫。 他辅佐神王十几万年。感情远比其他初代神族深。 杀死曾经的挚友，这种罪恶感会伴随终身。 姜羽收起大轮回术。挪移到神王消失的位置。伸手在虚空抓了一把，微微点头：“应该是真死了。” 他手中空无一物，实际上抓到了时间祖符。 可他并未因此而高兴。 犼的气息仍在暴涨。 女魃飞到姜羽身前，一脸担忧：“你刚刚用的是道则神通？有没有事？” 姜羽心中一暖：“借用一点力量而已。没什么影响。” 他一直觉得大轮回术没用。没想到三生石刚好克制神王作弊。也不知孟婆传他大轮回术，是不是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 别看他施展大轮回术轻松惬意。那是因为他有后台和紫皮葫芦。 换成别人，已经步入轮回了。 这时，从下方传来司的叫声：“阿修罗快要填光了。犼还没死！快想办法！” 计都的分身被犼吞噬，司和犼之间有所感应。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保存实力了。 添油般让阿修罗冲进劫雷。 魔渊可不像北冥海。无法斩断与世界的联系。 万物的欲望就是魔族的生存之本。 生灵灭绝，魔族也就不存在了。 此时的劫雷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就连外围空间都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神王身死，间接导致雷劫减弱。 空间也变得愈发脆弱了。 两个世界的太阳正在重叠。 大地崩溃，破碎的岩石飘向空中。 呼啸着飞向归墟。 战场早已沉寂。神族和巫族都已经停手。 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千丈范围的劫雷。 袁岭挠了挠屁股，笑眯眯地看向熊猫：“老七、老八都去了。还是整不死犼。你来还是我来？” 轻松的语气就像在问今晚吃什么。 熊猫啐了一口血痰：“一起吧。保险点！” 狮烨也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好！” 袁岭白了狮烨一眼：“如果我和老三都没用，多你一个也没差别。老九，你的时间还多。以后小羽有了娃，替我们多抱一抱。” 他和熊猫都接近寿命极限了。就算没有犼作乱，也该尝试妖圣雷劫了。 狮烨的年纪还小。还有四千多年做准备。 没给狮烨辩解的机会，袁岭和熊猫相视一笑。同时放开压制的境界。 身高七丈的绝世凶猿和高达十丈的黑白罴冲天而起。瞬间淹没在劫雷之中。 二人的笑声仍在空中回荡。 “老三，咱俩打个赌如何？” “不用赌，我肯定比你坚挺！” 事发突然。众人回过神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黝黑的劫雷宛如往热油里泼一瓢冷水。轰鸣翻滚，内部不断发出震荡和爆炸声。 “吼！” 狮烨化身九头狮子。仰天发出一声悲鸣，也要冲进劫雷。 只是这一次，寒宝儿用狐尾将他缠住。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二姐！” 狮烨挣不开束缚，眼睛赤红地吼道：“让我去吧！” 寒宝儿语气冰冷：“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小命当回事。我是二姐。身边总得留几个端茶倒水的吧？”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发出心跳般的轰鸣。 “咚！咚咚！咚！咚咚！” 被战火夯实的泥土竟像水纹一样荡出圈圈涟漪。 “这是……” 寒宝儿眉头紧皱。 司怔了一下，随即明悟。像是得了失心疯，癫狂地大笑起来：“完了！咱们都上当了！犼不但没死，还借助劫雷彻底融合魂魄。你们渡劫是受到哀苦相和极恶相的情绪影响！就连我都被骗了……” 寒宝儿脸色大变，瞬间冲到司的身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双魅惑众生的杏核眼，爆发出凛冽的杀意。 妖族不怕死。但不愿死得毫无意义。 司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 世界正在崩溃。生灵大量死亡。魔渊也在流失力量。 而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他一份功劳。 枉他自称诡计魔尊，到头来不过是被算计的小丑。 “哈哈哈哈……真是痛快！” 雷劫中传出高亢的尖啸。 下一刻，漆黑的劫雷蠕动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其中大肆吞噬。 事实也是如此。 犼从地底冲上天空，三张大嘴都咧到极限。 漫天劫雷正以恐怖的速度被它吞噬。 随着雷劫变淡，众人也清晰地感知到了犼的气息。 每个人的胸口都仿佛压上一座山峰。 犼的口中不再是蛾魁的声音，而是像一堆摩擦的木炭：“终于……恢复到圆满了。否则，就算世界回到原始形态，我也无法完美融合。得多谢你们啊！” 语气中透着极度压抑的亢奋。 姜羽轻叹一口气，翻手取出陨铁大棒。 陨铁大棒的潜力早已提升到了极致。受到开天气息的洗礼，再次发生某种无法言明的升华。 除了表面爬满暗金色的藤蔓花纹，似乎没有半点变化。 可姜羽和陨铁大棒心意相通。 心中早已了然。 神器！ 此时的陨铁大棒蕴含了一缕先天灵宝的气息。 或许…… 有一战之力。 第429章 一战之力? 犼将劫雷鲸吞入腹。 不出三息，就连上方的劫云也消散一空。 它伫立在空中。 身上毫发无损，金毛熠熠生辉。 冷漠而智慧的目光扫视一众强者，宛如俯视蝼蚁。 或许是谋划无数万年，终于得偿所愿。竟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乃盘古的头盖骨。自诞生之日便立于众生之巅。不死不灭，智慧无双。尔等见证我的圆满形态，死而无憾了。” 语气平淡，却难掩压抑的激动。 姜羽发出一阵冷笑：“不知是哪个废物，被女娲和伏羲封印。灵魂和肉体分离才逃出来。甘当寄生虫，又被女娲灭去一魂。另一魂镇在忘川河底。胡乱拼凑的身体也叫圆满？你想笑死我们吗？” 犼的气息之强，已经超出了姜羽的理解。 只能尽量激怒它。 嘴上占点便宜也比一声不吭强。 总之，就是不能让犼太舒服。 “欧？” 犼猖狂大笑，眼中满是戏谑：“我打算最后杀你。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你杀起来比较有趣。” 它能感知到所有人的实力。 唯独姜羽，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你可以试试！” 姜羽神色淡漠，语气冰冷：“反正世界要毁灭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漠然。 虽说他在轮回之地有人，但不敢赌。 犼这种千古祸害，肯定有让人魂飞魄散的手段。 “不是毁灭，是归元。也罢，反正还有一点时间。先陪你们玩玩吧！”，犼的语气随意。却突兀地对骄虫发动偷袭。 场上只剩骄虫这一个初代神族了。 杀掉骄虫，还能加快世界崩溃的进程。 “电光火石！” 姜羽悬浮在半空没动，对着虚空挥出一棒。 铁棒砸入空间波纹。另外半截直接出现在犼的头上。 “嘭！” 犼被突如其来的大棒砸个正着。 脑袋一沉，从骄虫的胯下飞过。 摔了个狗啃泥。 犼爬起身，甩了甩鬃毛。抖去身上的电花和火焰。扭头看向姜羽：“你还担心别人的死活？” 姜羽两手一摊，表情无比欠揍：“和别人无关。打到你我就很开心。” 犼眯起眼睛。语气中多了一丝愠怒：“蝼蚁是伤不到我的！” 这话倒不是虚张声势。 姜羽的蓄势偷袭没让它感到一丝疼痛。 当然，不痛归不痛。心里肯定不痛快。 犼现在也是要面子的。 骄虫像是被犼的偷袭吓傻了。实际上在暗中蓄力。趁犼的注意力被姜羽吸引，突然发难。 灵阳棍直戳犼的腰。 犼没有要害，但猫狗的弱点都在腰上。 不妨捅个试试。 但骄虫的偷袭在犼眼中就像慢动作。 尾巴挡住灵阳棍。后爪化为一片虚影踢向骄虫。 只是踢了个空。 姜羽隔着百丈距离，抓住骄虫的后衣领一提。把他丢向高空。 猛烈的罡风贴着骄虫脚底横扫而过。撕开一片虚空裂缝。 下一瞬，姜羽另一只手出现在犼的面前。猛地张开五指：“光来！” “唰……” 万丈白光自他掌心绽放。瞬间将昏暗的世界照亮。 宛若正午的烈日，怼脸暴晒。 光系巫术同样带有高温。 可惜犼毫发无损。 哪怕双眼暂时失明，仍有两张面孔可用。 这束白光只是攻击的信号。 姜羽得到时间祖符。学着神王将过去身和未来身召唤出来。 三个姜羽同时出招。 “拖泥带水！煽风点火！电光火石！风口浪尖！雪中送炭！雷雨交加！风驰电掣！水落石出！水深火热！” 陨铁大棒跨越空间，形成一片暗金色的囚笼。 全方位无死角地砸在犼身上。 五颜六色的光芒狂闪，砸出一阵连绵不绝的锻铁之声。 虽说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伤到犼。但是能限制它的行动。 犼就像一个不断弹射的金球，怒吼连连。 “我改主意了！还是先杀你吧！” 下一瞬，犼猛地撕碎虚空，瞬移般出现在姜羽身前。 张口就咬。 然而，它的突袭扑了个空。 姜羽如同残像一般，被犼一穿而过。 当犼穿过之后，如瀑的长发又死死缠住犼的脖子和四肢。 虚实难辨。 时间和空间是最特殊的两枚祖符。 杀伤力和创造力无法与其他祖符相比，但有着无限的可塑性。 犼被姜羽接连戏耍，暴怒不已。 正要撕碎身上的长发，另外两个姜羽齐齐摆出弓身托棒的动作：“百发百中……无限黄龙杵！”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棒影汇聚在犼的两腿之间。 狂暴的威能将空间撕得粉碎。 “哦……” 犼居然有种坐在喷泉上的爽感。下意识地发出呻吟。 竟停止了挣扎。 “嗯？” 姜羽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确实被自己的战力吓了一跳。可犼凶名在外。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失去反抗之力吧？ 姜羽动作变缓，立即被犼察觉。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小子，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两下子吧？” 随着犼的声音落下，身体表面蒙上一层灰气。 尾巴横扫，竟然击中了空间夹层中的姜羽。 “噗！” 姜羽喷出一口鲜血。被另外两个姜羽伸手接住。 下一刻，三个姜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融合成了一个。 不是神通失效，而是将三具身体的力量叠加在一起。 这招就连神王都没能领悟。 毕竟神王只是禁锢住祖符，并未得到祖符的认可。更没有经受开天气息的洗礼。 姜羽也只是尝试而已。 没想到真成了。 合体之后，立即跳起战舞。 犼原本恼怒姜羽的无礼。可经过刚刚的一顿狂杵，火气又莫名地消除了一些。 饶有兴致地看着姜羽跳舞：“我的好外甥，把你压箱底的招数全拿出来吧。可别说小姨欺负你。” 蛾魁的人格在雷劫中湮灭了。但犼还保留着她的部分记忆。 语气中少了几分怨毒，多了些许调侃。 “嘭！”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在犼的腰身处炸开。 无形的三昧真火也沾染在犼的皮毛上。 然而，犼只是甩了甩身子，号称不灭的火焰就被甩飞出去：“小火苗有点意思，可惜不够看。” “是吗？” 女魃朝犼遥遥一指。 一颗暗红色的火星出现在它的眉心…… 第430章 冰与火 女魃拥有火之祖符。自然不会扔出一颗普通的火星。 恰恰相反。 看似无害的火星是她的全力一击。 “嗞……” 火星落在犼的眉心，发出烙铁遇水的声音。 被犼甩掉的三昧真火仿佛泼了热油。猛地爆燃千百倍。 瞬间射回犼的身上。 真火无形，把整片空间都被烧得扭曲溃散。 九凤也发出一声唳喝：“我也来加一把火！” “轰！” 九颗头颅凝聚出凤凰真炎。蛋黄般的火球疾射而出。 犼不死不灭，不代表它不怕疼。 立即撕开空间裂缝。 可粘在它眉心的火星具备锁定功能。能吸引世间的一切火焰。 凤凰真火射进空间裂缝，又从另一端追逐而出。紧跟犼的身后，在空中绕来绕去。 残余的巫族见状，立即把火系巫术打向高空。 一时间，犼就如同上古火凤。身后跟着一条五光十色的烈焰长河。 “蝼蚁！” 犼大怒，转身朝姜羽冲去。 只要失去姜羽的牵制，其余人都顶不住它的利爪。 姜羽已经跳完战舞了。 双手托棒，无数火球如孔雀开屏般从身后射出。 “嘭！” 犼从姜羽的身影中一穿而过。而姜羽的大棒则在空中划出半圈，狠狠上扬。空间闪烁，重重砸在犼的下巴上。 虚化，凝实，隔空打击。 不等犼转身回冲，姜羽在虚空中抓了一把。盖被子般躲进空间褶皱。 他此时的手段相当于另类的不死。 在犼发蒙的瞬间，无数火焰紧追而上。将它彻底淹没。 化为炙热的太阳。 包裹犼的炫目光芒让所有人出现了短暂失明。此等高温，千丈之外都能融化金铁。 可没人觉得这就能杀死犼。 攻击虽然恐怖，但无法和先前的雷劫相比。 “嘭！” 空中的小太阳轰然爆炸，漫天火海朝四面八方溃散。 犼的金色身形以无敌之姿伫立高空。 戏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愠怒：“这就是你们选择的落幕方式？” 下一刻。姜羽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寒！” 白银般的弱水凭空浮现，将犼牢牢包裹。暗淡的天空骤然变成一片冰蓝。 弱水含有剧毒，不会冻结。 灼热的气温瞬间跌入冰点。 有了刚刚的合作，众人立即反应过来。 大片寒冰冲天而起。 刚被炙烤过的山峰巨石碎成齑粉。 其中以寒宝儿和寒心霜的攻击最为耀眼。 冰霜是九尾狐的种族天赋。 一大一小。两只白狐连崩碎的空间都冻住了。 真正的极寒源于清灵。 她是从不老泉中诞生的雪女。自身就是寒气所化。 别看她面无表情，释放的寒气也无形无色。威能却力压一切寒冰。 “六姑姑，够了！” 姜羽出现在清灵面前：“这招是杀不死犼的。别把自己搭进去！” 清灵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却没有收手。 她不善言辞。 无法引来妖圣雷劫，也不能像修仙者那样自爆。但她有自己的拼命方式。 寒气是她的攻击手段，也是她存在的根本。 这种程度的攻击，她还能释放一次…… 犼的声音从弱水中传出。带着“咕噜噜”的气泡声：“有趣的挣扎。可惜……对我而言还是不疼不痒。”， “是吗？” 姜羽冷笑一声。像撕膏药般猛地撕去弱水。 “啊！” 犼的得意之色变成惊呼。 让它自豪的金毛竟被硬生生地扯掉一大片。 威风凛凛的狮子瞬间成了赖皮狗。 神兽的毛发相当于人族的衣物。 犼的金毛被拔，犹如悍妇在闹市裸奔。 姜羽错愕地眨了眨眼。啧啧称奇：“你是母的？” 这话更是雪上加霜。 犼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分雌雄。 自诞生以来，不是毁灭世界就是忙着复活。 分魂到处附身，生冷不忌。 现在，它彻底没了戏耍的心情。 愤怒的咆哮声炸响。弱水剧烈颤动。附着在上面的金毛隐有挣脱束缚的趋势。 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又出现了。 骄虫竟然飞天而起。 不是冲向发疯的犼，而是冲向弱水。 “哼！哈！” 雷霆般的吼声脱口而出。但他不是攻击，而是往嘴里狂吸。 弱水含有剧毒。一滴就重达千斤。犼的金毛也拥有生命般疯狂挣扎。 骄虫把这些东西吞进肚里，无异于自杀。 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他的眼睛暴突。皮肤寸寸龟裂，浑身浴血。 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喉咙发出痛苦的低吟。 即使这样，骄虫也没有吐出金毛的意思。 仅用浓郁的生机包裹住自己，拼命修复伤势。 除了犼，没人理解他的行为。 金毛不仅起到遮羞和防御的作用，更是犼身体的一部分。失去毛发就意味着形态不够完整。 即使成为新的盘古，也是有缺陷的。 犼不认为骄虫能吸收金毛，但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行为。 就像少女的贴身衣物被人猥亵过一样。 就算取回来，心里也膈应。 “死亡将成为你最大的奢望！” 犼杀意滔天。双眼绽放出血色红芒， 可惜，它的斑秃模样威严全无。甚至还有点滑稽。 姜羽没有丝毫犹豫，通过空间挪移把骄虫拖向一边。 “轰！” 众人看不清犼的动作。只见到一条狭长的空间裂缝延伸出去。 姜羽留在原地没动，只是把手伸到空间另一端。拖着骄虫挪移。同时给骄虫注入大量生机。 看上去，像是在放一个没有线的风筝。 空间挪移固然厉害，可犼的动作超出了姜羽的反应速度。 姜羽只能凭感觉，不停变换骄虫的位置。 不到一息就挪移了上千次。四周也横七竖八地多出无数空间裂缝。 那些都是犼的移动轨迹。 犼虽然暴怒，却不是精神错乱的状态。仅被姜羽遛了一息，就把目标转移到姜羽身上。 姜羽心中警兆大生。 打出刺眼的白光。趁机遁入空间褶皱。 犼的正脸眼睛一闭，歪头换成侧脸。从姜羽的虚影中一冲而过。但穿过姜羽身体时，尾巴突然横扫。竟把姜羽从空间褶皱中抽飞出去。 仅仅一击，姜羽的半边身体都塌陷下去。 “咳咳……” 姜羽打着旋飞出百丈远。 顿住脚步时，伤势已经痊愈。可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再看犼。 一层灰气正覆盖在肉棍般的尾巴上。仅仅片刻就弥漫全身。 犼的正脸重新睁眼，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破万法！” 第431章 绝境 “破万法”无视任何规则。 神通和巫术都被分解成天地能量。 这是犼纵横万古的底气之一。 姜羽猜测，犼这种状态肯定存在某种限制。要么需要时间准备，要么无法持久。否则就不会弄丢一身金毛了。 话虽这么说，可破万法太致命了。 意味着姜羽的大部分底牌都失去作用。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犼会对姜羽发动攻击时，女魃却狂喷一口鲜血。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她身怀火之祖符。 能被犼的残魂相中，自然拥有万中无一的绝顶天赋。 犼丢掉金毛，女魃居功至伟。 至于女魃只是吐血……是因为蚩岂在关键时刻挡在她的身前。 犼的冲击先打中蚩岂，然后才传到女魃身上。 蚩岂皮肤铁青，双腿如钉子般扎在地上。交叉在胸前的双臂露出森森白骨。 他被犼击中的瞬间，也提膝撞在犼的下巴上。 居然真把犼撞飞十余步远。 蚩岂并未因为打中犼而沾沾自喜。目眦欲裂地盯着犼，头也不回地问道：“魃，你怎么样？” “死不了！” 女魃持剑飞回来，和蚩岂并肩而立。 姜羽从两人身后探出手，打入大量生机：“你们先撤。这里有我就够了！” 女魃啐出一口血沫，目光凌厉。语气中却透着温柔：“羽儿。以咱们的修为，就算世界毁灭也不会立即死。可我宁愿现在战死，也不想像巫族那样在星空海流浪。” 这话得到了九凤的认同。 星空海的环境既残酷又恶劣。到处都是死亡陷阱。 在星空海流浪，还不如死了干脆。 九凤离开下界时，巫族尚有数万人。流浪千年，死得只剩五千多人了。如果不是对人族的仇恨，它们根本撑不到重返下界的时机。 九凤自嘲一笑：“我们也累了，就留在这里吧。没想到，时隔千载，又和人族站到同一战线……” 不仅几名强者誓死不退，就连厉杀门的刺客也坐不住了。 方元和鼓腾空而来。 其他人在地面抢救伤员。 “唉！” 姜羽没再劝阻，把骄虫丢向地面的刺客。主动朝犼冲去。 世界都崩坏成这样了，他也不知道继续坚持的意义。 走一步算一步吧。 然而，他的全力攻击就像砸在肥油上。 力道从犼的身侧滑落下去。 虽说姜羽原本就伤不到犼，可至少能把犼打飞。 现在可好，力量被卸去大半。连最起码的撼动都做不到了。 “到我了？” 犼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讥讽。透着言语难以形容的狰狞。 巨爪虚影劈头盖脸地朝姜羽拍下。 姜羽不敢往空间褶皱里躲。立即用空间挪移后退。 可是犼的速度也不慢。预判了姜羽的落脚点。 姜羽刚现身就见到巨大的爪影横扫而来。 “狗东西，真当老子怕你？” 眼见躲不开，姜羽面露凶相，提棒格挡。 “啵”的一声轻响。 姜羽被爪芒拍中，如气泡般破碎消失。下一瞬，又出现在犼的身后：“百发百中……直捣黄龙杵！” 中了！ 可能是错觉。犼似乎还配合地挺了一下屁股。 姜羽眉头紧皱，不再继续用黄龙杵。而是换成连绵不绝的锻铁法。 然而，势大力沉的铁棒完全不受力。不断从犼的身侧滑落。 犼没有躲闪，狐疑地看向姜羽。似乎在问，这次的直捣黄龙杵为什么只有一下。 当然，疑惑归疑惑。它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嘭！” 尾巴挡住铁棒。后爪猛地踹中姜羽胸口。 姜羽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衣服炸裂，胸口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虽说伤势瞬间恢复，却也疼痛难忍。 幸亏时间规则在溃散之前多撑了一瞬。 如果伤口再深数寸。他就可以去孟婆那里汇报工作了。 女魃绣眉倒竖。长剑化为一条红线，直射犼的小腹。 其他人的神通也紧随而至。 可是这一次，所有术法都在犼的三尺之外消失了。 只有女魃射出的火剑，变成一柄寻常铁剑。在犼的身上弹了一下，灵性全失。朝地面跌落。 犼瞥了眼即将重合的太阳，放声大笑：“还差点火候。再陪你们玩一会儿。” 姜羽咬牙切齿道：“我还是喜欢你有毛的样子。” 如果放在以前，他就算拉仇恨，也会把握好尺度。可是对上犼，莫名的悲伤和暴戾之气就有些失控了。 必须分出心神压制心头的悸动。 就连反应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姜羽本以为出言讥讽，能诱导犼追杀骄虫。 那就可以回到遛狗的状态了。或许能拖过破万法的时限。 他已经摸到骄虫的衣领了。谁知犼这次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转头杀向蚩岂。 “哈！” 蚩岂须发皆张，战意滔天。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发出一声大喝，如狮子般迎战而上。 皮肤泛起青黑色的光泽。 五指如钩，长发似鞭。 瞬间和犼交换十余招。 这还是犼现身以来，首次在正面交锋中超过一击。 九凤失声惊呼：“血脉返祖？怎么会出现在混血的后辈身上？夸父一族全盛时期也没人觉醒先祖血脉。” 可惜，就算蚩岂觉醒血脉，也只是提升力量和抗击打能力。 如果早两年觉醒，或许真能起到一点牵制作用。 如今…… 落在犼身上的拳头都滑向一旁。可犼的攻击却让蚩岂内脏破碎，骨骼断裂。 “阿爹！” 姜羽透过空间给蚩岂疯狂传递生机。右脚也探入虚空，狠狠跺向犼的脑袋。 远远看去，就像四分五裂一般。 犼无视了姜羽的攻击。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咬在蚩岂的腰上。左侧面孔发出冷笑：“看你治愈得快，还是我杀得快！” 说着，用力一甩。把蚩岂的小半边身体撕扯下来。 不等姜羽救援，又当头拍下一记爪影。 “噗！” 血雾爆开。 战场上瞬间寂静…… 第432章 入魔 蚩岂不是好阿爹。 从姜羽记事起，就被他吊起来打，摁地上打，绑树上打…… 就连父子久别重逢，都以家暴的方式表达情感。 但他是好丈夫。 把老婆当成他的信仰。 对女魃体贴入微，呵护有加，百依百顺。 可现在…… 他死了。 当着老婆和儿子的面，尸骨无存。 姜羽的眼底蒙上一层血雾。暴虐的气息如火山般冲天而起。 铁棒和神通都弃之不用。瞬移到犼的背上。拳头如雨点般砸落下去。 然而，他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根本奈何不了犼的破万法。 双拳毫不受力。腿夹得再紧也骑不住犼。 不用犼出手，他自己就歪向一旁。 就在犼要讥讽几句时，脖子突然一疼。 连忙闪到百丈开外。 惊疑不定地扭过头。发现护在体表的灰雾破开一道裂缝。有一条红色的划痕从脖子延伸到后背。 姜羽也是一怔。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痒痒挠。 “那是什么东西？”，犼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它有破万法护体。即使西王母的大切割术，也只是破开皮毛而已。 此时竟被不起眼的痒痒挠给伤到了？ 姜羽也是懵的。 他从轮回之地返回。翻遍全身都没找到孟婆送的痒痒挠。 还以为弄丢了。 没想到又凭空出现在手里。 “唰！” 姜羽挪移到犼的下方，挠向它的肚子。 犼反应迅速。觉察到空间波动，尾巴和利爪同时向下方攻击。 只是打了个空。 姜羽闪现一下就挪移走了。 犼的肚皮上又有一小片灰雾被挠散。 “有用！” 姜羽眸光微闪。把痒痒挠向上一抛。 腾出双手，紧握大棒。长发如手臂般卷住痒痒挠。 再次朝犼扑去。 空间挪移确实便捷。但是比冲锋少了加速和蓄力的过程。 姜羽要以蚩岂的方式，和犼正面抗衡。 犼在姜羽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威胁。等不及把他留到最后了。 这次，一击即溃的情况并未发生。 姜羽被犼打得血肉横飞。 远远看去，就像爆开一朵血肉烟花。 他没有觉醒返祖血脉，但有紫皮葫芦。 体内的生机不受破万法影响。 只要不被瞬间灭杀，区区致命伤又算得了什么？ 随着痒痒挠刮去犼的灰雾，姜羽终于拉开了反击的帷幕。 身上亮起刺目的白光。 这次是暴闪模式。 犼的三张脸都被晃得睁不开眼。 姜羽先是对自己使用时间加速。等到犼的破万法效果大减，又对它用上时间减缓。 一正一负，把双方的速度拉到同一水平上。 每当躲不开犼的攻击，未来身就脱离本体，主动挡在前面。 可惜姜羽刚得到时间祖符。 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半晌之后，上空终于响起犼的痛呼。 痒痒挠克制破万法。 虽然无法真正伤到犼，可是在同一个位置挠多了也会痛。 尤其是腹部的四对小肉揪。 分外敏感。 偏偏它打不死姜羽，甩又甩不掉。 姜羽发现犼的弱点，盯着那几个痘痘挠。 把犼的肚皮挠得通红一片。 犼对骄虫愈发愤恨了。 如果它的金毛还在，怎会怕这根小木棍？ “羽儿，让开！” 女魃的声音从姜羽上方传来。 姜羽下意识地退后数丈，可立即又感觉不对劲了。 再想阻止，已经晚了。 女魃燃烧全身精血，一指点向犼的眉心。 她的阿爹、丈夫和妹妹都死在犼的手里。 女魃不想儿子也步人后尘。 至少不要死在她的前面。 犼的三张面孔和她一模一样。脸上写满了陌生和愤怒。 看上去反倒比蛾魁顺眼。 “滋……” 凝聚她全部生机的火星，骤然爆开。 范围仅有鸡蛋大小。 竟让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退出百丈。 女魃没去管犼。而是扭头看向姜羽。 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这是替你阿爹打的。羽儿，来世让我和你阿爹再相遇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期待也没有恳求。 世界都毁了，轮回转世又如何？ 她只是给姜羽留下点念想，别像她一样放弃。 姜羽眼睛干涩。有泪流不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放心吧，我在下面有人！” 女魃欣慰地点了点头，笑容柔和。 身体如沙土一般，在狂风中缓缓消散。 她心存死志，救回来也会以别的方式殉情。 火之祖符化为一缕殷虹的光芒飞入姜羽胸膛，柔和而温暖。 姜羽有些茫然。 “活过来……让时间逆行吗？” 想到时间祖符，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 “咔嚓！” 下方传来空间撕裂的炸响。 犼没丧失理智。趁姜羽失神，突然对骄虫发动攻击。 只要收回金毛，痒痒挠就对它没有威胁了。 在它的含怒冲击下，直接把骄虫撞碎了， 然而，血肉横飞的一幕并未出现。反倒飞出一块重达万钧的五彩巨石。 巨石在犼的撞击下丝毫无损。 灵阳棍打着旋掉落下来，刚好插在巨石前方。宛如守护主人。 姜羽看向巨石，发现它和生命祖符隐隐产生共鸣。 脑中突兀地跳出一个名字—— 补天石！ 当年共工和祝融被妖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围困。以水火相冲自爆。 导致天地崩塌，万物寂灭。 女娲娘娘以身化石，修补天道。 没想到，世间还遗留了一颗。被骄虫祭炼成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都掉出来了。骄虫应该是死了。 却没有留下尸身。 “哪去了？我的毛呢？”，犼瞪大眼睛尖声大叫。随即又把视线放在补天石上：“藏在石头里？” 说着就张开血盆大口朝补天石咬去。 十几丈的巨嘴虚影仿佛饕餮之口。 然而，就在大嘴咬合之际，突然有一只手透过空间摸上补天石，连同灵阳棍一起收走。 “气死我了！” 犼被气得“哇哇”大叫：“不玩了！你们现在就去死吧！” 姜羽的面色古井无波。 正要和犼展开殊死一搏，下方突然传来司的喊声：“姜羽，负面情绪可以是负担，也可以是力量。释放你的天性吧！” 负面情绪？ 姜羽对上犼，悲苦和极恶的情绪就一直影响他的心智。 正是压制负面情绪，才导致他反应速度下降。 姜羽听到司的喊话，不及多想，立即放开情绪压制。 两种负面情绪瞬间主导大脑。 “轰！” 极致的悲伤和滔天的暴戾从姜羽体内释放出来。 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野兽般匍匐在空中。 长发像海草一样飞舞。 瞳孔漆黑。 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周身黑雾缭绕，弥漫着混乱而不祥的气息。就连空气都发出了细微的扭曲。 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彻骨的疯狂。 “嘿嘿嘿嘿……阿爹阿母！三叔，五叔，七八九叔。安心去吧！你们的债，我替你们讨回来。” 姜羽入魔了。 和犼相比，此时的他更加邪恶。 “我还活……” 狮烨张了张嘴，又化为一声长叹。 “哎！” 第433章 神与魔 犼的体型是姜羽的五倍。 如同雄狮和狸花猫。 可此时，狩猎关系发生了颠倒。 姜羽的脑子一片混乱。 仅存的念头就是杀戮的宣泄口。 漆黑的眸子死死瞪着犼。仿佛打量一道美食。 “这是……” 司倒抽一口冷气。 虽说是他提醒的姜羽，却想不到会发生这种变化。 姜羽性格跳脱，开朗猥琐。看似贪婪小气，实则睚眦必报。 这样的人最不易受心魔影响。 司只是想让姜羽放手一搏。 结果…… 诞生一尊魔神？ 事实上，如果换一个环境，姜羽是不可能入魔的。 可他目睹了至亲的死亡。偏偏还要压制哀苦和极恶两种情绪。 心态早就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得到司的提醒，所有负面情绪瞬间爆发。 极致的悲伤和愤怒化为滔天怨气。 别说把司吓了一跳，就连犼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嘿……嘿嘿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姜羽泪水横流，发出神经质的大笑。 语气中透着化不开的怨毒。 “嘭”的一声炸响。 姜羽直接出现在犼的面前。双手抓住犼的脑袋，一记头槌。 几乎把犼的鼻梁砸塌。 虽说犼不死不灭，可也知道痛。 当即脑袋一偏，左侧的面孔张嘴就咬。 然而，它才咬下一半，大嘴就被陨铁大棒撑住。随即舌头传来一阵剧痛。 姜羽把头探进犼的嘴里，一口咬在舌头上。 咬住之后，发现撕不下肉。又像鳄鱼一样死亡翻滚。 “啊……” 犼发出震破耳膜的尖叫。 眼泪都疼出来了。 可姜羽已经先一步挪移走了。只把陨铁大棒留在犼的嘴里。 犼的嘴合不拢。 正要探爪往嘴里掏，姜羽又闪现出来。骑到它的头上，扯起耳朵就是一记狮子吼。 恐怖的音浪怼脸输出。 一个耳朵进，五个耳朵出。 哪怕犼的肉身不损，眼眸中也出现了瞬间的空洞。 可接下来，犼又发出一声惊呼。 姜羽居然把痒痒挠捅进它的耳朵。 痒痒挠处处透着古怪。 不仅克制破万法，还能把它挠伤。 “噗！” 随着一声轻响，竟把犼的耳膜捅穿了。 犼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射出一抔灰雾。隔绝了姜羽对规则的掌控。 “嘿嘿嘿嘿……死不了？死不了才好玩！”，姜羽的眼中只有疯狂，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完全不在意巫术失效。 长发卷住犼的脖子，荡到它的背上。缰绳般固定住身体。 双手握拳，狠砸犼的脖子。 “咚！咚！咚！” 每一拳落下，空中都荡起一圈能量涟漪。 犼还不至于被姜羽打伤，可脑袋扭来扭去，就是咬不到人。 爪子在空中乱舞。 怒急之下，尾巴猛地抽向姜羽后背。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险些把姜羽打成两截。 可姜羽宛若未觉。伤势瞬间消弭。 铁拳连绵不绝地砸落。 一边痛哭，一边厉声大笑。 等到犼的尾巴再次抽来，姜羽的脑袋突然扭到身后，一口咬住尾巴。 脸上留下一条狰狞的抽痕。喉咙里依然发出瘆人的笑声。 他现在的姿态无比别扭，可动作却没受影响。 趁犼扭头咬来，猛地把手伸进犼的耳朵。“噗”的一声拔出痒痒挠。 痛呼声再起。 一缕金血从犼的耳中飚射而出。 姜羽的脑子一片混沌，可战斗本能却被无限放大。 痒痒挠胡乱在右手挠了几下。 消除破万法的影响。通过空间规则，直接握在犼的喉管上。 破不开犼的防御却可以突破空间。 可惜，即使越过犼的表皮防御，依然无法撼动内脏。 用尽全力也没能伤到喉骨。 于是把手伸向犼的脑袋。去搅它的脑浆子。 可姜羽又失算了。 犼由盘古的头盖骨所化。头骨的硬度不仅是全身之最，还自带破万法的效果。 姜羽的手没捅进去，反而被震飞。 刚脱离犼的后背，立即遭到暴风骤雨般的反击。 姜羽脸上满是狰狞。只对身上的要害简单防御。伸手一探，又抓住犼的肠子。 虽然伤不到犼。可这种酸爽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在犼要不顾一切杀掉姜羽时，肚子里突然多出一样东西。 痒痒挠？ 没错！ 就是痒痒挠！ 以犼的体质，就算往它肚里塞一座山，也会瞬间碾成齑粉。 可偏偏对痒痒挠无可奈何。 “嗷……嗷……” 犼的三副面孔大张着嘴，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头也不回地逃了。 姜羽失去对手，明显怔了一下。 并未继续追赶。 漆黑的眸子扫视着众人。 眼中只有疯狂。 哪怕是亲近之人也感觉脊背发凉。 不过下一刻，姜羽双手打出数道玄奥手势。 头顶飞出一枚若隐若现的符文。嗓音如同砂石摩擦：“时间……逆流！” 然而…… 狂风依旧。 逝者依旧。 别说姜羽刚刚获得时间祖符。就算烛九阴重生，也无法让时光长河逆流。 否则巫族早就无敌了。 姜羽皱了皱眉，再次打出一个手诀：“大轮回术！” 这次不是后土娘娘显形。而是浩瀚无边的丰都虚影。 丰都上方还有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 头戴平天冠。 身穿黑红相间的云袍。 阴乐湛？ 当然，这也是投影。 阴乐湛能感应到力量被人借用，却感知不到具体情况。 一时间，无数亡魂呼啸着涌入丰都。 人族，神族，巫族，妖族…… 就连千万只夜叉也被丰都一股脑收走。 最终，常玖、弓关、女魃和蚩岂的魂魄也飘然而起。 姜羽伸手去抓，妄图唤醒几人的神智。 可轮回之地的规则就连孟婆都要遵守，何况他是借来的力量。 几个魂魄的神智尚未唤醒，姜羽自己的记忆就开始消失。 “醒来！” 姜羽见魂魄没有回应。眼睛圆睁，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喝。 然而，事态并未发生半点变化。 几个魂魄的眼中仍是一片茫然。姜羽的记忆却消失得越来越快。 不算清晰的脑子越发糊涂。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孟婆的一声叹息：“他们到丰都之前是不会醒的。别费劲了，我会关照他们。” 如果放到平时，姜羽肯定会讨价还价一番。 可他还未脱离入魔的状态。 呆呆地看着魂魄进入丰都，又看着丰都缓缓淡去。 突然把视线放在下方的地面。 隔空将两缕生机打进土地。 身形一闪，追犼去了。 过去半晌，泥水中的两坨焦炭微微一颤…… 第434章 圣人不仁 妖圣雷劫，百不存一。 即使是妖圣也没有信心再渡一次。 熊猫和袁岭渡的是加过料的四倍雷劫。 刚到劫雷边缘就被劈成焦炭。 连一息都没撑住。 反倒是犼把雷劫鲸吞入腹，变相救了他们一次。 姜羽飞走之前把两道生机打入他们体内，这才有了死里逃生的机会。 两坨巨大的焦炭微微颤抖。 焦煳之物从体表剥落，露出粉嫩的肌肤。 只是，他们很快又没了动静。 不仅是熊猫和袁岭。世间的一切生灵都定格了。 八道虚影自上空浮现。 如果姜羽还未离去，或许能认出其中两人。 一位是在他梦中授业的儒雅先生。另一位是人身蛇尾的后土娘娘。 几道身影现身，徘徊在世界外的鲲鹏转身就逃。 一头扎进北冥海，再也不肯露面了。 圣人。 面对灭世量劫，八位圣人齐齐现身。 将世间生灵移至独立的空间。 惊天手笔，举重若轻。 做完之后，身影随风消散。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神界和下界的太阳完全重叠。 两个世界也进入极其危险的距离。 仰头观望，肉眼可见另一个世界的山川河流。 归墟上方。 西瓜大小的黑洞正疯狂吸收一切。 若是放任不管，最终会吞噬整个宇宙。 犼死死盯着黑洞。口中发出癫狂的大笑：“终于……终于到这一刻了！哈哈哈哈，我将成为新的主宰！” 它如果不是弯不下腰，还失去一身金毛，肯定会笑得更加张狂。 “万物分阴阳，阴阳源混沌，混沌生盘古，盘古永称王！” 犼尖声大叫，朝着黑洞冲去。 世界为卵犼为魂。 三十六万年后，将有新的盘古诞生。 它会成为星空霸主。执掌神国，打造属于自己的文明。 偏偏这种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目光阴冷，长发飞扬。 “你来晚了！”，犼在冲入黑洞之前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姜羽静静地看着它消失。 没有眼白的眸子盯着黑洞看了半晌，又看向加速崩溃的世界。 “世界毁了……我可以再毁一次。毁得彻底一些。” 既然犼把世界当成蛋，姜羽不介意把蛋砸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建木！快！” 孟婆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让姜羽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抬手将紫皮葫芦召唤出来。 葫芦尚在半空，就有一棵千丈高的巨树飞出。茂密的根须宛如一片大陆，层层包裹住黑洞。 仅仅坚持一瞬，无数根须和枝叶就纷纷折断。 姜羽身上的藤蔓纹身主动脱离。化为实体，盘到建木的树干上。 这是姜羽种出紫皮葫芦时得到的。帮他度过不少生死危机。 最后，紫皮葫芦也挂到了藤蔓上。 大量五彩灵液浇灌而下，让建木再次焕发生机。 建木的根须被黑洞扯断，又疯狂生长。 层层叠叠包裹而上。 “哦？啊！这是什么？” 犼的惊呼从黑洞内响起。似乎遭遇到极其恐怖的事情。 似是知道姜羽的疑惑，孟婆的声音再次传来：“犼曾融合建木树心，与建木的亲和力很高。痒痒挠也是建木树根做的。如今与建木呼应，生根发芽在情理之中。” 建木扎根于虚空，肉眼可见地粗壮起来。 犼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小。 姜羽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清醒过来：“犼的残魂原本要寄生蛾魁，却寄生在我阿母的身上。我这样的小人物偏偏拥有一颗葫芦种子。原来……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圣人的谋划！” 孟婆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欣慰：“不全是。我们只是在某些可能上轻轻推动一下。” “哈哈哈……” 姜羽捂脸狂笑。 他胸无大志。 最大的理想不过是和亲人在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 能走到今天，确实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推动。 这种滋味让姜羽很不爽。 可不爽又能如何？ 算计他的是圣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犼谋划世界无数年，你们也算计了犼无数年。原来我们都是玩物。” 紫皮葫芦与姜羽的联系迅速减弱。血脉相连的感觉越来越模糊。 就连保存在葫芦里的东西也被吐了出来。 姜羽周身魔气翻涌，又有失控之势。 孟婆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几分急切：“所有生灵都转移到小世界沉睡了。等到适合生存就能苏醒。已经死去的人无法保留记忆，但轮回后可以继续和你相聚。” 姜羽身上的魔气微微一滞。神色有些犹豫。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孟婆的话让他看到了些许希望。 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 就在这时，一束金光破开天地混沌，笼罩在姜羽头顶。 天降功德！ 丝丝缕缕的金线驱散姜羽的魔气，使他脑海一片清明。 在玄奥的气息笼罩下，让姜羽生出主宰万物的感觉。 “唰……” 姜羽一个瞬移，闪到光柱之外。 脸上带着几分厌恶。 孟婆诧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子，你要放弃成为第九位圣人？” “我脑子不好使。当不了棋手。”，姜羽怨气十足，朝下方飞去。收捡紫皮葫芦吐出的东西。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我只想活得有血有肉。你们别算计我就行。” 孟婆没再回话。不过附着在紫皮葫芦上的祖符飞了出来。 一股脑冲入姜羽体内。 在原本存放紫皮葫芦的位置凝出一个葫芦虚影。 姜羽暗啐一口。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呸！还是我自己的枣……” 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被一股巨力甩飞出去。 神界和下界碰撞到一起了。 当姜羽回过神时，正位于无垠的虚空海上。 寂静无声，温度极低。 承受压力的同时还无法呼吸。 太阳孤零零地悬挂在极远之处。 姜羽回头看去，瞳孔巨震。 两个世界居然合拢成一颗巨蛋。 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 分不清天空和陆地。 山海崩碎，天塌地陷。 地壳下的岩浆喷射到百丈高空。又与狂暴的海水产生剧毒水雾。 红黑相间的泥水不断搅拌翻涌。 这是…… 世界的涅盘？ 第435章 万年一梦(上) 自盘古开天地，发生过数次灭世量劫。 唯独这一次，将两个世界涅盘在一起。 曾经的下界和神界都是天圆地方。 如今却合成一颗巨蛋。 不知是沉淀还是黑洞在发挥作用，巨蛋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缩小。 面积连下界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更别说两个世界之和了。 天地崩碎，清浊不分。 巨蛋表面是翻滚的岩浆和沸腾的海水。上空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毒气。 如同一锅翻滚的浓粥。 姜羽在星空海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无法去轮回之地。 以他现在的实力，屏息两三天都不成问题。可是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也被压迫的隐隐作痛。 也不知巫族是怎么存活的。 姜羽怔怔地看着生养之地，脑中一片空白。 “哞！” 星空海没有声音。 缥缈的牛叫把姜羽唤醒。 循声看去，只见黝黑的星空中有一抹嫩绿闪烁了一下。 姜羽略微迟疑，朝绿光飞去。 看似不远，这一飞就是亿万里。 离近才发现，竟然是一棵巨大的茶树。 枝叶繁茂，撑起嫩绿的光膜。 光膜内部有山有水，还有一处钟灵毓秀的山谷。 山谷边缘有一个青年，慵懒地躺在青牛背上。正在朝他招手。 “阿牛？” 姜羽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光芒。立即飞过去。 穿过光膜时有些许阻碍。 感受到浓郁的灵气和新鲜空气。姜羽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贵。 “小哥，咱们又见面了。” 阿牛笑容和煦，宛如相交多年的好友：“先生在等你呢！我帮你带路。” 姜羽微微蹙眉。 他对先生的身份早有猜测。可末世量劫之后，他对高高在上的圣人心怀芥蒂。 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敬畏。 阿牛从青牛背上跳下来。不容分说，拉起姜羽的手就走：“唉，别傻站着了。莫让先生久等。” “哞！” 青牛发出一声响亮地鸣叫。似乎是在迎客。 姜羽满肚子疑问。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默默地跟在后面。 阿牛毫不介意。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的家人没事。” “嗯！” 姜羽满肚子疑问，却没多说一个字。 他有点后悔拒绝天降功德了。 若是成圣，至少不会两眼一抹黑。 阿牛似是无意地随口说道：“世界重新孕育。轮回之地也停止运行了。至于原本的生灵，已经被圣人联手封存起来。等到适合生命延续，自会放他们出来。” “犼死了？” 姜羽突兀地问了一句，让阿牛顿住脚步。 颇为意外地打量起姜羽。 按理说，姜羽最关心的不是家人吗？怎么关心起犼的死活了。 姜羽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如果没死，我去把世界毁掉。免得让圣人们费心算计。” 他语气平淡，可怨气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阿牛的嘴角狠狠一抽，摇头解释道：“犼已经是建木的一部分了。它不死不灭，源源不断地为世界提供能量。放心，它再也逃不出来了。” 这是圣人的算计，但也有意外之处。 活该犼贪嘴。吞噬计都的哀苦相和极恶相。 魔气持续不断地被紫皮葫芦吸收，再转化成五彩灵液浇灌建木。 犼被建木的树根包裹，体内又开始生根。 活得越久，束缚越强。 不但成为死循环，它还成了一劳永逸的肥料。 阿牛热情地揽住姜羽肩膀：“量劫无情，无法避免。不管圣人插不插手都会发生。你别觉得我残忍。多经历几次量劫就坦然了。” 姜羽白了他一眼：“我没心情说这些。” “哦……” 阿牛拍了拍额头：“是我孟浪了！快走吧，先生会解答你疑惑的。” 天河村。 姜羽在梦中来过。 走在田间小路上，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虽说头顶也有太阳。但真正的光源来自茶树。 温暖却不燥热。 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让茶树发出“唦唦”的轻响。 隐隐送来茶籽的幽香。 “好地方！” 这是姜羽来到天河村后，语气第一次有了感情。 阿牛咧嘴一笑：“你是第一次来，但也不是第一次了。真喜欢这里，我帮你搭个茅屋。” “再说吧！” 姜羽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表示感谢。 人家把热脸贴过来，总不能一直用冷屁股挡着吧？ 阿牛朝茶树下的茅屋一努嘴：“先生等着呢。聊完了来我家喝酒。” 姜羽是没心思喝酒的。只想解惑满肚子疑问。 茅屋内不显昏暗。光线顺着窗棂照进去，拉出条条金线。 虽然简陋，却让人自然而然地静下心来。 一根细香冒着袅袅青烟。 岁月静好。 白须白发的先生端坐在茶几前。笑容和蔼，对姜羽微微点头。 伸手一指对面的茶碗。开门见山道：“天命早定。圣人也无法违背世界走势。最多稍加干预。” 姜羽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茶是极品仙茶，可他喝不出味道：“我的家人呢？” 他很无礼。 怨气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先生轻捻胡须，笑着说道：“已逝的人去了轮回之地。以你的手段不难找到。活人在一个小世界沉睡。等世界涅盘就放出来。你可以借入梦的方式相聚。” 姜羽沉默了。 他知道先生有入梦的能力，丰都那边也有托梦的手段。但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根本不算相聚：“世界涅盘需要多久？” 先生哈哈一笑：“原本需要十几万年的衍化。但是有犼做养料，速度快了十倍。天河村的一天抵得上一年。小友只需在这里住三十年就行。” 一天抵一年？ 岂不是抵轮回之地…… 姜羽下意识地低头扒拉手指。 脑子有点不够用。 先生的眼角明显抽搐一下。清了清嗓子：“有几个小世界还存在。你可以去逛逛，结交一些朋友。” “嗯？”，姜羽回过神来：“什么小世界？” 先生捻指提壶，把姜羽面前的茶碗满上。神态安详，语气和煦：“鲲鹏的北冥海，阐教的白玉京，截教的玄都玉京，西方教的小西天。还有很多……你自己探索吧。” 姜羽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半晌，突然开口道：“我丢了不少宝贝。连个纳宝袋都没有。” 他认命了。 心态一旦放平，天性就占据上风。 圣人啊！ 被你们利用完，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话题的突然跳脱，又让先生一怔：“你有空间祖符，自己炼制呗。” “不会！” 姜羽的话中透着几分无赖：“我的葫芦丢了。听说还有个葫芦他爹。要是拿来用用就好了。” 这种变脸的速度和皮厚程度，即使是先生也叹为观止。 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那可不行，我还要用来装丹药呢！” 说着，伸出食指，朝姜羽隔空一点。 大量炼器的知识涌入姜羽脑海。 “嘶……”，姜羽呆滞了十几息。先是倒抽一口冷气，随即脸色一垮：“啥意思？让我自己炼呐？” 先生站起身，轻轻掸了一下衣襟：“星空海不缺材料。老夫不炼丹的时候，八卦炉可以借你用。反正你要住一阵子，就当打发时间。” 姜羽觍着脸凑上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先生真是一毛不拔的楷模啊！您刚刚说炼丹？要不送我个十几二十颗？”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就不信抠不出一点东西。 这股不要脸的劲头，和刚进门时判若两人。 先生笑容不减：“别觉得谁欠了你。是你自己避开天降功德的。” 说完大袖一挥，把姜羽扫出茅屋。 “吧嗒！” 木门关闭。 阿牛正抻着脖子往里观望。见姜羽倒飞出来，连忙伸手接住。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先生跟你说清楚了？” 姜羽从阿牛的怀里挣脱出来，心里颇为不悦：“清楚个屁！我的茶还没喝完呢！” “走走走，上我家喝去！”，阿牛拉起姜羽：“你可得给我讲讲所见所闻哈。我都好久没出村了……” 从这天开始，阿牛家的隔壁搭起一间茅屋。 姜羽有了暂时的落脚之地。 一安顿下来，立即去轮回之地探望一番。 轮回之地停止运转了。 幽魂密密麻麻地挤在丰都。全是没有神智的模样。 放眼望去，只有一些公职人员忙得脚打后脑勺。 丰都扩招了不少员工。 除了姜羽相熟的几个老友，大多是一些生面孔。 出乎意料的是被他大轮回术收走的夜叉。 这些游魂被魔族改造过，无法转世。 如今都收编成了丰都的喽啰。 姜羽的家人和朋友得到特殊关照。单独安排在一个院落里。 丰都已经设立规矩。这是阴乐湛为数不多能以权谋私的地方了。 女魃，蚩岂，常玖，弓关…… 姜羽看到亲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唤醒他们的神智。 可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轮回之地停止运转，可时间差还在。 这里没有吃喝玩乐。 姜羽不能让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几百万年。 知道家人无恙，他彻底放心下来。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没去探望阴乐湛和孟婆就离开了。 他返回天河村就开始研究炼器。 炼器和锻造是完全不同的领域。 姜羽糟蹋了无数材料，终于炼制出一个带有豁口的破碗。 破碗内有三尺见方的空间。 有了空间法宝，姜羽迫不及待地去讨……去各小世界拜访。 天河村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 表面民风淳朴，实际上一点都不浮夸。 隔壁的阿牛一穷二白，倒是他媳妇织得一手好绸。 姜羽对小七眉来眼去，疯狂暗示。 阿牛生出浓浓的危机感。最终不得不塞给他一块七彩流云帕，打发走人。 邻家的羲伯和娲婶待人热情。知道姜羽学习炼器，送了他两把测量的尺子。 一把叫规，一把叫矩。 有了规矩，炼制出的东西就像样多了。 村口住着一个名叫太一的黑脸大汉。 深居简出，惜字如金。 姜羽去了好几次都没捞到好处。 见屋檐挂着一个精致的铃铛。 手欠，屈指弹了一下。 险些震得魂飞魄散。 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铃铛会是东皇太一钟？ 还因此被阿牛嘲笑了好多天。 逛遍村子才发现，有好多茅屋是空的。 阿牛告诉他，圣人的神念化身偶尔会来住上几天。 姜羽顿时没了兴致。他对高高在上的圣人提不起好感。 他将天河村搜刮了一遍。又从阿牛那里讨来一张星图，风风火火地跑去探索新世界了。 把古茶树的茶叶含在舌下，能在身体表面生出一层光膜。 寒暑不侵，还能自由呼吸。 姜羽最先选择的是玄都玉京。 在一众大佬中，他和多宝道人的交情最深。 可惜多宝道人沉睡了。 使用大气运术的副作用是走霉运。 喝水塞牙，放屁窜稀，走路崴脚，上街丢钱…… 多宝道人通常是用睡觉的方式熬过这个阶段。 可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动用大气运术竟会引来数缕开天气息。 恐怕得睡个上万年了…… 多宝道人睡了，不过他的师兄弟都对姜羽摆出长辈的姿态。 谁让姜羽是寒心霜的男人呢？ 确实是晚辈。 毗卢仙的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欣赏：“你小子可以！上次见面匆忙，这次给你补上见面礼。” 说着，塞给姜羽半截黑木头。 姜羽刚出道时，曾在仙月宗遇到过一个老乞丐。 正是毗卢仙所化。 他当时是跑去见寒心霜的。 乌云仙用屁股把毗卢仙挤到一边，一脸鄙夷：“穷酸样吧！抠搜的！” 随即又对姜羽堆起笑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当个代步工具。” 边说边在肚皮上揉搓几下，薅下一朵白云。 颇为得意地说道：“别看这朵云彩不起眼。一个筋斗就能飞出十万八千里。阐教那些穷鬼没一个比它快的。” 姜羽的空间挪移不比这个慢。可白拿的东西，没理由不要。 他以为白云很占地方。 没想到，一放进碗里就雾化了。不和别的宝贝抢空间。 金灵圣母揉了揉姜羽的长发。 原本拿出一颗金灿灿的珠子。随手又收回去。换成一个陶罐：“这是我配的洗发水。柔顺补水不打结。你是截教女婿，脏乎乎的可不行。” 姜羽的脸皮早就千锤百炼了。直接把这儿当成娘家。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张口就是阿舅阿公。 一圈下来，不仅把破碗装得冒尖。还搞到一身华丽的仙衣。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脖子上还挂了几截腊肠。 直到没人送他东西了，终于腾出嘴来：“你们知道心霜去哪了吗？她不在丰都，我入梦也没找到她。” 一众仙人面面相觑。 金灵圣母轻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心霜的前身是火灵圣母。她是天生地养的精灵。虽然不入轮回，但世界涅盘，她也会变回最原始的形态。哎，我们退走时想带上心霜的。她非要留下……” 姜羽脸色大变：“她死了？” “倒也不算。”，金灵圣母投来安慰的目光：“精灵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不死不灭的。只要满足诞生条件就会重生。只要她最重要的人出现在面前，就能找回记忆。” 毗卢仙有些幸灾乐祸：“多宝是宠徒狂魔。最大的心结就是没能唤醒心霜的记忆。哎，他没迁怒你吧？” 姜羽讪笑着摇了摇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最重要的人才能唤醒前世记忆？ 他有自信。 姜羽突然想起嬴勾的媳妇。好像就是唤醒了前世记忆。不由问道：“精灵有很多？” 金灵圣母指了指自己，又用下巴指向乌云仙：“诞生条件很苛刻。但无数万年下来，还是有一些的。和你一起的雪女和那个奇丑的小孩也是精灵。” 姜羽很无奈：“慢慢找吧。” 拜别一众长辈。姜羽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白玉京。 讨饭要趁早。 白玉京又被阐教称为天庭。 是在妖庭的基础上扩建出来的。 相比于娘家，这里的仙人全是人族外貌。 就是太高傲了。 自带优越感。 虽然没对姜羽冷嘲热讽，却也没有预想中的热情。 事出有因。 人教没有自己的小世界。 被阐教救出后就留在白玉京。 一群笔杆子，寄人篱下还摆出为人师表的姿态。自然不受待见。 连带着姜羽也被鄙视了。 姜羽原本是来讨要好处的。对上鼻孔朝天的仙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但也没白跑一趟。 先生的八卦炉就放在白玉京。 索性把破碗重新炼制一番。 看守八卦炉的童子已经得到了先生的授意。不仅没有为难姜羽，还帮忙开炉催火，讲解使用方法。 “先生呢？” 姜羽摸了摸童子的冲天辫。 两个童子的长相一模一样。 冲天辫的叫金灵童子，羊角辫的是银灵童子。 容易分辨，名字也好记。 金灵童子用力甩开姜羽的手。声音如铜铃般清脆：“先生在星空海采药。” 银灵童子在一旁补充道：“听说要炼一炉辅助世界衍化的丹药。” “喔……” 姜羽肃然起敬。 还以为先生是不想送他宝物才躲起来的。 开炉炼器。 两个童子用橐龠拼命往八卦炉里吹气。 风雷滚滚。 可姜羽既看不到火光也感觉不到热浪。只有体内的火之祖符略微波动。 不由问道：“这是三昧真火？” “识货！”，金灵童子颇为得意：“先生收尽天地火种才融出三昧真火。据说炉中还诞生过火灵呢。” “嘶……” 姜羽倒抽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莫非心霜……先生岂不是我的老丈人？那是一家人啊！他的东西不就是我的？” 银灵童子揉了揉鼻子：“你嘀咕啥呢？炉温已经够了。要炼什么就快点，很累人的！” 姜羽把手指掰得“嘎嘣”作响。自信一笑：“看好了！” 随手一丢，破碗飞入八卦炉。 手诀翻飞，快到出现幻影。 破碗在八卦炉内旋转孕胚。祭炼塑形，打入符文。 整整炼制一个时辰。 终于将锈迹斑斑的破碗炼成了烟熏火燎的破碗。 “噗……” 金灵童子和银灵童子掩嘴偷笑。 姜羽白了两个童子一眼。单手托碗，学着先生的语气说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你俩着相了！” 两个童子一听，顿时收敛笑容。郑重地向姜羽行了一礼：“谢先生指教！” 姜羽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称为先生的一天。 当即摆出长者风范。给两个童子各留下一截腊肠，飘然而去。 炼器嘛，不就是在成长中反复失败吗？ 再说他又不算完全失败。 手中的破碗就从三尺空间成功拓展到了三尺半。 姜羽对小西天不感兴趣，直接跑到北冥海讨酒喝去了。 他和鲲鹏是有交情的。 鲲鹏脾气坏，嘴还臭。但是性子直爽。和姜羽很投脾气。 它把河图洛书送给姜羽了，还开放北冥海的海鲜。 随便吃！ 安逸的日子过了两年。姜羽开始感到无聊了。 把能炼的东西都炼了一遍。连青牛脖子上的铃铛都没放过。 这段时间总和鲲鹏胡吃海喝，体重也增长了不少。 在星空海探索个几年，也就没了新鲜感。 实在无趣。 干脆把神识一封，学着多宝道人陷入沉睡。 第436章 万年一梦(中) 世界涅盘后的千年。停止了火山爆发和地壳运动。 温度逐渐下降。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又过五百年，空中的剧毒水汽消散。 大地覆盖厚重的冰层。 冰封两千年，气温开始回升。低洼处出现海洋的雏形。 水藻和海洋生物被投入海中。 虽然大部分生物死亡。但也存活了少量适应环境的生命。 又过去千年。 大量冰层融化，陆地逐渐裸露出来。 有了植物和动物。 再经过长达五千年的优胜劣汰，世界上有了完整的生态链。 人族终于登场…… “兄弟兄弟，别睡了！” 阿牛摇晃姜羽半天也没能把他唤醒。干脆找来东皇太一钟，在姜羽耳边屈指一弹。 “当！” 姜羽“嗖”的一下蹦起来，惊呼道：“打雷了！下雨收衣服啊！” 喊完才发现阿牛满脸坏笑地看着他。 姜羽用力伸了个懒腰，边抠眼屎边打呵欠：“啥事？” 阿牛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人族已经放生了。你的家人也在其中。” 话音刚落，手臂突然一紧。“嗖”的一下挪移出天河村。 阿牛连忙叫道：“哎？你拉我干啥？我还要放牛呢！” 姜羽把眼屎弹向星空深处，满脸的亢奋：“有你没你都一样！青牛自己不会吃草吗？” 他早就掌握在星空海说话的技巧了。 “你这话就伤人了。没有我的笛声，会影响青牛的心情。它心情不好，就不爱吃东西。”，阿牛据理力争：“再说你拉着我干啥？” 姜羽看着蔚蓝的星球有些发怔：“这是……新世界？过去多久了？已经可以居住了吗？” “你掐我肉了！”，阿牛用力甩开姜羽。表情幽怨道：“世界涅盘才一万多年。灵气还很稀薄。” 姜羽死死盯着蔚蓝星球：“没有灵气？那还怎么修炼？其他种族呢？” 阿牛翻了个白眼：“不修炼呗。其他种族爱留下的就留下，不爱留下的可以住玄都玉京。反正截教的那群家伙有教无类。北冥海也能收留一些水族。你要是只问这些，那我可就回去了。我媳妇快生了。” 姜羽一阵无语。 阿牛拒绝他的理由永远是这两个。要么是媳妇快生了，要么是急着放牛。 干脆也不拉着他了。 抱拳一礼，迫不及待地朝新世界飞去。 姜羽对新世界很好奇，更有着家人团聚的期待。 圣人放生的方式非常粗暴。 把人一扔就不管了。 人们苏醒过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家园，物资，地位…… 一切都没了。 连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面对天灾和野兽，大量人族无助地死去。 但也有人坚强地活了下来。 原本生活在幽州的部落很快适应新的生存法则。 联合在一起，组建出第一个成规模的聚集地。 刀耕火种，驯兽围猎。 姜羽有些失神。 他被阿牛唤醒时，人族已经投放两天了。 换算到新世界，就是过去了两年。 感知到新垣若雪的气息，一个瞬移出现在她的面前。 “吧嗒！” 新垣若雪手中的兽皮掉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姜羽。泪水夺眶而出。 猛地扑进他怀里。 久违的体温和淡淡的幽香涌入姜羽鼻息。 姜羽下意识地抱紧了一些：“我回来了！” “啧啧啧，眼里只有女人啊……你们都看到了吧？千万别找这样的兄弟。” 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说话的是方元。 厉杀门在大战中保存下来。 方元苏醒的第一时间就把大伙召集到一起。 平安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虽说以几人的实力，就算不聚在一起也能活得有滋有味。可新世界几乎没有灵气。 能省则省。 姜羽回过神来。打量起围上来的众人。 厉杀门的刺客，抱着孩子的勾琳。还有大精小怪和火龙一家子…… “二姑他们呢？” 姜羽刚问完就感知出几人的下落了。 世界比以前小太多了。神念就可以扫过任何角落。 新垣若雪被一群人盯着，俏脸微红。轻轻推开姜羽，小声说道：“二姑他们不愿和人族生活。结伴探索世界去了。玄甲营也和他们在一起。玄龟嫌环境差，搬去北冥海了。只是……我们没能找到心霜。” 柯柔也露出焦急之色：“阿鬼也不见了。他死了吗？” 提到这个，姜羽也很无奈。 不由得轻叹口气：“六姑姑、心霜和阿鬼是旧世界的精灵。他们都沉眠了。需要某个契机才能苏醒。” 这种状态还不如死了。起码他能在丰都找到。 现在倒好，根本无从找起。 “大家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方元经历连番变故，心态也变得非常豁达：“只要活着就会越来越好！反正有小羽在，轮不到我头疼。” 对他而言，上一刻还面对天塌地陷的灭世量劫。一眨眼就变成了陌生的新世界。 劫后余生，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这时，禹带着满脸的疲惫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捡起半生不熟的烤肉就往嘴里塞。 方元对姜羽介绍道：“他是禹。人皇的继承人。这些部落能融合到一起，都是他的功劳。” 禹已经和几人混得很熟了。靠在岩石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要不是厉杀门的支持，我也没本事把人组织在一起。你是？” 虽说最终之战他也在场。可姜羽位于高空。站在地面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方元大笑道：“姜羽。我兄弟！就是他弄死的神王和犼。” 禹神色一凛。立即起身行礼。 过于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方元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得意地看向禹：“你干啥去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禹重重叹了口气，又恢复了满脸的疲态：“河道改了。冲走不少人。水患不除，人心难安！” 新世界仅仅衍化万年。地势尚未完全沉淀。 经常出现洪水改道的情况。 已经有几个村落被冲毁了。 方元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上心。随口问道：“有对策吗？” “治水呗！”，禹露出一抹苦笑：“可是我的凝聚力不足。没几个人响应。要是有轩辕剑就好了。至少有人皇的象征。” 他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 聚集地的人大多来自幽州部落。压根不买人皇的账。而且人家是母系社会，凭什么听一个男人指挥？ “轩辕剑？” 姜羽摸了摸鼻子，取出一根黝黑的铁棍。 铁棍两端各有两个金灿灿的箍：“那个，我把轩辕剑的碎片和灵阳棍炼制到一起了。要不……这轩辕棍你先拿去用？” “啥？” 禹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炼……炼了？这可是人皇的象征……” 姜羽有点不好意思：“轩辕剑本来也碎掉了……要不我再送你个碗？你不是要治水吗？舀水也行。” 他等待世界涅盘太过无聊。 把两样东西炼到一起，纯属手欠。 “不用！” 禹沉着脸上前：“轩辕剑是我的信仰，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我都……” 他本想从姜羽手中接过棍子。可使出吃奶的劲都纹丝不动。当即话锋一转：“有个碗舀水也不错。” 姜羽一拍额头：“这棍子有一万三千斤，确实不适合你。还是镇压海眼吧。至少能让浪头小一些。” 说着，屈指一弹火龙的脑袋：“小赤佬，龙是人族的图腾。要不你帮帮他？” 火龙翻了个白眼：“老子改名了。以后请叫我敖天。” “好的，你帮帮他吧。”，姜羽直接把火龙丢给禹：“小赤佬掏洞挖坑是一把好手。最适合清理河道。” 禹可不敢像姜羽这么随意。毕恭毕敬地说道：“敖天大爷，以后就请你照拂人族了。” 火龙有点后悔没和玄龟去北冥海了。 它是傲气冲天的性子。不过面对姜羽时，只能勉为其难地收敛一下脾气。 无奈，只能一撇嘴：“既然姜小子求到我了，我就帮帮人族吧。吃喝得给我供足了。” “好！” 禹有大才。 在火龙的帮助下很快把人族拧成一股绳，沿着河道治理水患。 后来还真被他梳理通畅了。 人族不再担心水患。安心发展。 日子很快趋于平静。 每个人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三年之后，小陶的生命定格在最美的年华。 紧握方元的手，含笑而终。 罗刹的寿命只有二十年。 她在有限的生命里，得到了最多的精彩。 姜羽看着方元郁郁寡欢，不知该怎么安慰：“那个……我在下面有人。让她下辈子做人呗。还给你当媳妇。” 方元悠悠叹了口气：“下辈子？她还是小陶吗？都不记得我了……” 姜羽也很无奈。 轮回转世，必须过孟婆汤。谁都不能例外。 重重地拍了拍方元肩膀：“没关系，反正你下辈子也得重来。谁都不记得谁，很公平！” 方元狠狠白了姜羽一眼：“你可真会安慰人。以后别安慰了……” 又过了六年，方心出阁。 嫁给了禹的儿子启。 女儿出嫁，方元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厉杀门的鸦乘虚而入，对方元展开轰轰烈烈的追求。 终于成了新的门主夫人。 隔年，方元的儿子和外孙双双落地。 双喜临门。 姜羽只有眼馋的份。 或许是他的某些部位太强，新垣若雪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 两人生活略显冷清。 由于灵气稀薄，人族的平均寿命从一百多岁降到了三十岁。 强者也无法阻止生机流逝。 四十年后，雅也去了。 方元本该有千年寿命。如今已是两鬓斑白。 “那个……别伤心。我下边有人！”，姜羽仍保持着十七岁的模样。 “嗯！” 方元正用木炭在兽皮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道：“刚沏的茶，自己倒。” 语气中透着老年人的暮气和坦然。 姜羽有些狐疑：“你不伤心？” “切！”，方元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反正你在下面有人。倒是你，没事别在我面前晃悠。看着就烦！” 姜羽故意把脸凑过去：“最近有点上火。你帮我看看，好像起痘痘了。” 以前方元总是显摆孩子。终于轮到姜羽晒脸了。 “滚滚滚！” 方元抬头瞪了姜羽一眼：“没看我在忙吗？” 姜羽歪着头看向桌上的兽皮：“你有啥可忙的？” 方元握拳捶腰。语气中透着些许惆怅：“我想把此生的见闻记录下来。那些东西不该被人遗忘。” “哟呵，你又变成文化人了？”，姜羽大感意外：“我支持你！这本书就叫……羽神降魔录！” 方元不置可否。抿下一口茶水，突然问道：“司呢？” 姜羽把头发绕到脖子上。做出一个吐舌头的鬼脸：“我本想打死他，以绝后患。可那小子好像改邪归正了。在婆罗门的基础上建了个剃光头的教派。搞笑，他自己没有头发，还不让别人留了。” “哎，毕竟是魔尊。还是小心点好。”，方元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和姜羽形成巨大的反差。 姜羽摆了摆手：“没事。有我盯着呢。” 两年之后，方元的书写完了。 名字叫《山海经》。 他也在完书的当天含笑九泉。 既没让姜羽照顾家小，也没说把书推广出去。 姜羽一看书名就不爽了。硬是追到丰都，和他大吵一架。 回来之后躲在云层里抹眼泪。 又少了一个亲人…… 新垣若雪是在一百二十岁生日时离开的。 临走前紧紧握着姜羽的手，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小羽，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傻瓜，美人在骨不在皮。你的每个瞬间都是最美的。”，姜羽眼睛发涩，强颜欢笑。 新垣若雪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艰难地说道：“我……不想忘了你。” “我会重新追求你的。”，姜羽的声音无比轻柔：“睡吧！一觉醒来。就会看到我在等你！” 新垣若雪的嘴角微微上扬。 急促的喘息声也渐渐停止。 走得安详。 并未听到姜羽的低声啜泣。 时光荏苒。 姜羽不断找到亲人，又看似无意地陪他们走完一生。 女魃转世越来越像女汉子。 蚩岂则越来越怕老婆。 火龙在距离海眼不远的位置修建一座水晶宫。和乱七八糟的海兽生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后代。 人族有了朝代更迭。 寒宝儿流浪多年，终于找到一生挚爱。不惜付出三条尾巴的代价将对方拔高到元婴修为。 也不知她出于什么心思，把名字改成了苏妲己。 妖族要么不爱，要么爱得死去活来。 后来男人遭遇属下叛变，心灰意冷。 夫妻干脆遁走，不知到哪里过二人世界去了。 姜羽都找不到他们。 厉杀门一直都在。 鼓不断找到方元的转世身。直到他寿元耗尽，再等待他的下一次轮回。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紫皮葫芦回归建木，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补天石被丢到一个猴岛上。 后来补天石爆炸。骄虫横空出世。 只是没了记忆。 犼的金毛也长到他的身上。 骄虫看见满岛的猴子，竟把自己也当成了猴。 无忧无虑地生活几百年。偶然间突发奇想，周游世界寻仙去了。 直到听见一个樵夫的歌声。突然就顿悟了。 上天入地，把世界搞得鸡飞狗跳。 姜羽不想出手干预。把乌云仙送的白云往骄虫身上一塞。然后安排司给他找点事干。顺带做做思想工作。只要别惹麻烦就行。 司以前没少受骄虫的气。乐不颠地答应下来。 骄虫出世似乎是一个信号。没过多久，鬼阵和清灵也苏醒了。 鬼阵转生在贫贱之家。 耳聪目明，容貌奇丑。 弱冠之年就考得功名，成为状元。 结果面见皇帝时，因为长相惨遭嫌弃。 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梁柱上。 这下可把柯柔气坏了。 枉她苦等几千年。眼看鬼阵就能用了，结果自杀了？ 耍人玩吗？ 眼不见心不烦。柯柔一怒之下，居然拔刀自刎了。 反正姜羽下面有人。直接安排他们一起投胎做夫妻。 姜羽被两人的骚操作整不会了。 没急着让他俩转世。而是扔给阴乐湛磨炼心性去了。 丰都早就没了闲职。两人只能抓抓小鬼，体验一下底层生活的不易。 好不容易完成劳动改造。 这次鬼阵不考取功名了。 落草为寇，在土匪窝里厮混。 结果带头大哥被朝廷招安。 一杯毒酒敬兄弟。 姜羽正处心积虑地安排柯柔和他偶遇。他倒好，又回到丰都领号排队去了。 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你不争气。 姜羽一怒之下，不管他了。 让他留在丰都当苦力。 姜羽游戏人间。变换着不同的身份，乐此不疲。 久而久之，倒是能理解圣人的不仁了。 最初他还对亲人朋友多加照顾。 有人去世，依然伤心。 可目睹轮回的次数多了，心就逐渐麻木了。 人类战争，饥荒瘟疫。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除了陨石坠落，地壳崩塌等大天灾。 他只当一个旁观者。 第437章 万年一梦(下)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又是千年。 路上有了汽车和摩托，天上有了飞机和卫星。 在一个烟雾缭绕的黑网吧，几个乡村杀马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扔雷啊！我靠，这特么谁啊？都扔我这了！手指不分叉吗？鸭子成精的吧？” “会不会玩啊？咱们是一伙的，你捅我干什么？” “挡我视线了，你让一下！” 被骂之人笨拙地拍打着键盘。脸上仍挂着讪讪地笑容。 他顶着烟熏熊猫眼。色彩鲜艳的长发顺着椅子一直垂到地面。 泡钉皮马甲，紧身牛仔裤，尖头欧版鞋。 腰带上还挂着一条金属链。 正是姜羽。 被骂了也不恼。见几人不肯作罢，大声叫道：“今晚的泡面我请！” 不满声顿时变成欢呼。 “狂少威武！”，一群杀马特转怒为喜。 姜羽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加肠加辣条！” 欢呼声又高了几个分贝。 就在这时，网吧门突然被人推开。 带进一阵夹杂雪花的寒风。 众人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一个粉毛鸡窝头快步跑到姜羽面前，哽咽着问道：“狂少，你说过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姜羽并未立即回应。 从兜里掏出bp机模型。打开盖子，潇洒地一抖手腕。两颗糖豆精准地飞进嘴里。 眼睛微眯：“弃公子，咱们不是一辈子的兄弟。而是生生世世的兄弟！老子几千年前就说过罩着你了。” “我就爱听狂少吹牛逼！”，已经有人往铝饭盒的泡面里倒热水了。 粉毛鸡窝头一拍桌子，大声叫道：“不老皇族来踢场子了。逐梦被他们堵在游戏厅。狗日的叶白秋还扇了我一巴掌！” 边说边把脸歪到灯光下，方便大家看清巴掌印。 “哐！” 饭盒重重拍在桌子上，汤水四溅。 “狗日的不老皇族！弄他！让他们跪下叫爸爸。” “走！残羽部落可不是好欺负的！” “有狂少在，人再多也是白给！” 一群杀马特。 目光凶狠，走路带风。 嘴里叼着棒棒糖。抄着板凳和砖头，气势汹汹地杀向游戏厅。 有人腰上挂着随身录音机。 bgm一起，肃杀之气更浓。 “叱吒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 姜羽作为残羽部落的战力天花板，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 随着粉毛鸡窝头的一声怒吼，几人义无反顾地冲进游戏厅。 打砸叫骂声顿时响成一片。 姜羽正要跟进去。脚步一顿，又退了回来。扭头看向巷子的阴影。 那里站着两个刚下晚自习的女学生。 当即嘴角一扬，迈着六亲不认的鸭子步走过去。 长有雀斑的微胖女孩当时就吓瘫了。哆哆嗦嗦地想要呼救。却因为紧张，发不出声音。 身下的积雪很快就融化了一小片。 反倒是另一个女孩丝毫不惧。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姜羽。 “你的名字？”，姜羽单手撑墙。脸和女孩几乎贴在一起。 尽显中二霸气。 身后的游戏厅有几道人影被扔出去，随后冲出十几号人连踢带踹。惨叫和怒骂声混成一片。 “林若雪。”，女孩缩了缩脖子。又歪过身子，看向姜羽身后的惨烈战况：“你不去帮忙？” 姜羽邪魅一笑。不知从哪刮来一阵微风，吹得他长发飘荡：“相信一见钟情吗？” “扑哧……” 林若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信！” 这时，瘫软在地的胖女孩终于缓过一口气。四肢并用地朝远处爬去。边爬边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姜羽摒弃了所有干扰，眼中只有面前的姑娘：“我也不信。但咱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林若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肯定是第一次见。但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如果……额……你把脸洗干净，我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需要！” 姜羽突然把嘴里的棒棒糖塞进林若雪嘴里。 林若雪猛地瞪大眼睛。 表情呆滞。 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羽露出稚嫩而不失油腻的笑容：“呐，吃了我的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林若雪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茫然地指向姜羽身后。 残羽部落的几人像虾米一样抱头哀嚎。全身上下，只剩嘴是硬的了。 姜羽仰天大笑。操着乡土粤语唱道：“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边唱边朝不老皇族冲去…… 每一个父亲都怕女儿被黄毛拐走。 可姜羽不是黄毛。 他是彩虹狂少！ 眨眼又是百年。 科技迅猛发展。 全自动电车在空中川流不息。走在街上的美女分不清是真人还是仿生人。 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被ai取代。 纳米科技和克隆技术把人类的平均寿命提升到两百岁。 可控核聚变和中微子技术的运用开启了宇宙大航海时代。 但依旧有很多人喜欢以原始的方式生活。 大精和小怪并排拉着碳纤维悬浮车。骨傀像模像样地挥舞着马鞭，偶尔在空中抽出一声炸响。 姜羽头戴金盔，黄袍加身。车厢里堆满外卖。 不时有电子警察追上来。提醒他不要超速，不要加塞，不要把粪便弄到地上。 马车停在一间昏暗的古董店门口。 姜羽把一盒外卖放在吧台上。 想了想，又伸手探进外卖盒，扯出一个鸡腿。 还没送进嘴里，就被一只干瘦的手抓住：“好小子，又偷我东西。我说最近点的外卖怎么分量总是不足。” 姜羽没有半点被抓的尴尬。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五叔，吃你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 阴影中露出袁岭干瘦的面孔：“你小子也不缺钱啊。天天搞得这么忙干什么？” 姜羽暗暗发力，把鸡腿一点点拉向嘴边：“我怕空虚。闲不下来。你不是也无聊吗？” “嘶啦！” 袁岭的手臂肌肉把衣袖撑爆。又将鸡腿缓缓拉回去：“错了，我还真是为了钱。话说回来，你小子空虚个什么劲？媳妇又轮回了？” “嗯，刚转世第五十七次，还小呢。没到见面的时候。”，姜羽又加大几分力道，逐渐稳住鸡腿。还没忘嘲讽道：“五叔，妖圣就这点力量？” 袁岭右半边的衣服也爆开。露出岩石般的胸膛。再次把鸡腿一点点拉近：“不是妖圣，是半圣。如果当年渡了完整的雷劫，犼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就吹吧！” 姜羽目光一闪，不讲武德地去舔鸡腿。可袁岭也打着相同的主意。 各舔半边。 这下谁都不想要了。 袁岭丢掉鸡腿，把剩下的外卖护在怀里。一副防贼的表情。 姜羽撇了撇嘴：“三叔呢？” 袁岭朝外卖盒里“呸呸呸”一顿吐唾沫。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动物园的熊猫病了，他去客串两天。每天八百，管吃管住。” 别看给的钱不多。 但光是包吃这一条就能证明动物园的大方了。 袁岭掏出一个鸡翅，蘸着蒜蓉酱不紧不慢地吃着。见姜羽要走，又叫住他：“我查到心霜的下落了。” “什么？” 姜羽脚步猛地顿住。 所有轮回的亲人朋友他都找到了，唯独没有寒心霜的下落。突然有了消息，怎能不激动？ 袁岭见他着急，乐呵呵地卖起关子：“光有肉没有酒啊？好像少了点意思……” 姜羽的身影闪烁了一下。手中多出一个泥封坛子。笑眯眯地说道：“我自己酿的。在昆仑山顶雷击了三百多年，一直没舍得喝。早就想孝敬五叔了。” 袁岭翻了个白眼，拍开酒坛猛灌两大口。 长长哈出一口气：“带劲！你小子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以后别送外卖了，在家里酿酒吧！我高价收。” 姜羽哪有心情和他掰扯这个？语气中满是焦急：“心霜在哪？” 他可没什么城府。 再吊胃口就要急眼了。 袁岭瞥了姜羽一眼，感慨道：“别看司是魔尊，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居然创出用信仰之力替代灵气的修炼方法。有了修炼方法，就有了无限可能。你是不是有一阵子没见到阿爹阿母了？” 姜羽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没在丰都，现世也找不到。我正纳闷呢。” 几千年的岁月打磨，他的心境很难生出波澜。 此时却对袁岭的话充满了期待。 袁岭把一张纸条推到姜羽面前：“二姐也在。打死你也想不到，他们都在尸界。那个小世界还有灵气。” “啥？” 姜羽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尸界不是当年封印犼的地方吗？不怕中了尸毒？” “嗨，没有犼作乱，那里的尸毒早就散了。”，袁岭灌下一大口酒：“这酒寡淡如水，你回头再送我几坛漱口。” 姜羽皱起眉头：“不对！其他人失去记忆，可二姑姑没轮回过啊！她认识心霜。为啥现在才说？” “懒呗！” 袁岭也露出无奈之色：“她的心思都放在野男人身上。满脑子都是造小人。要不是上次找我采购枸杞、肉苁蓉、淫羊藿，我也不知道这事。” 话音刚落，姜羽已经消失不见了。屋里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别偷我外卖哈！” 袁岭露出猥琐的笑容：“不偷！我光明正大地拿！” 另外一边。 姜羽挪移到地址上的位置，直接撕开空间壁垒。 神念一扫，顿时激动得无以复加。 好大一家子！ 这一世的女魃居然达到了旧世界的元婴水平。 一边嚣张地大笑，一边用皮鞭驱赶魔族耕地。 没错，就是魔族。 而且还是有实体的那种。 在鞭挞下乖得像一群鹌鹑。 蚩启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扇子。追在女魃后面跑：“小勺，你慢一点！别动了胎气。哎哟，打奴隶的粗活就让我来嘛。” 这副辣眼睛的狗腿子相，哪里还有半点霸道无双的气势？ 轮回后的凌和亮挤在湖边钓鱼。鱼饵被吃光了，还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着情话。 三个老头正在斗地主。不时吹胡子瞪眼地叫嚷几句。 赫然是泰逢，熏池和武罗。 姜羽在他们年轻时随口指点过几招。 没想到两百年过去了。不但没老死，还都突破到元婴期了。 最意想不到的是于儿和垚勾搭成了一对。 只是两人的性别颠倒了。 一个娘炮，一个女汉子。 博坎仍是个膀大腰圆的光头。只不过后脑没长眼睛。 身边簇拥着一群娃娃。 倒是圆了他喜欢孩子的梦。 一道靓丽的倩影孤零零地坐在树干上。双手托腮，望着湖水发呆。 姜羽心脏狂跳。 瞬移到女孩面前，仔细打量。 没错！ 除了变成人类，几乎和他认识的寒心霜一模一样。 寒心霜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表情先是惊愕，而后狐疑，又是恍然，紧接着变得委屈。 眼睛迅速蒙上一层雾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找了好多年，又想不起要找什么。你跑哪去了？” 寒心霜看到姜羽，瞬间回想起前世的种种。 要是多宝道人看到这一幕，多半又要打翻醋坛子了。 姜羽一把将寒心霜揽进怀里，连连安慰：“我也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哼，哪来的小贼，敢欺负我家心霜！” 女魃发现家里多出一个人，正抱着寒心霜耍流氓。 都把寒心霜整哭了。 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 皮鞭用劲极巧，既避让开寒心霜，又封住姜羽的躲闪空间。 姜羽抱着寒心霜瞬移躲开。 博坎听到动静也如临大敌，立即把孩子护在身后。 泰逢本要上前质问，看清姜羽的脸后又是一阵狐疑。拉着熏池和武罗小声嘀咕。 片刻之后，出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潜入我家？” 姜羽被问住了。 总不能说我是你们老板，你们仨是我不记名的徒弟。你的孙女是我阿母。湖边那对情侣一个是毒女，一个是鸟人。树林里的男人曾经是女人，女人是男人…… 太特么乱了！ 孟婆说过让姜羽的亲友重聚。 可轮回之前就不能先排个版？ 未免太随意了吧？ 好在姜羽没有后代。否则搞不好自己就能变成自己的祖宗。 “唰！” 一道白衣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出奇。 姜羽眼疾手快，立即拦住去路：“二姑姑，你帮我解释一下呗。” 寒宝儿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认错人了。我是苏妲己。你也不用去找二姑姑了，她就是解释不清才躲起来的。” “我呸！” 姜羽嘴角一抽，咬着牙根说道：“你可真是个好姑姑。遇到心霜还不告诉我，让我好找。” “我忙！”，寒宝儿指了指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是告诉老五了吗？反正他会转告你的。我没空。让你多个弟弟不是更重要吗？” 她也不装了，说话像连珠炮一样：“我大儿是你阿母的师父，我和你阿母姐妹相称。泰逢三人既是你兄弟又是你徒弟。但你必须叫他们外公！” 姜羽的脑袋都干冒烟了。 由于众人每次轮回都能聚在一起。辈分早就乱套了。 好在有寒宝儿。 几人坐在一起掰扯半天。关系越搞越乱。 这下好了，从姜羽一个人糊涂变成集体宕机。 “那个……要不……咱先吃饭？” 蚩启系着围裙，小心翼翼地试探。哪还有半点睥睨天下的气势？ 妥妥的居家暖男。 姜羽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理不清就不理了。 重聚就行。 他守着世界不乱跑，就是怕错过谁的轮回。 现在可好，又能修仙了。 寿命大幅延长。 只要心垣若雪转世就可以带上所有人遨游星空。 天河村，玄都玉京，白玉京，小西天…… 姜羽早就没有新鲜感了。但对凡人而言那些地方就是缥缈的传说。 他可以当导游。 另外一边，人类的星际探索惹下了大祸。 胡乱投射的信号暴露了世界的位置。 三艘酷似烤地瓜的星际战舰突兀地出现在大气层外。 体积堪比十艘航空母舰。 出现的瞬间就把全世界的信号屏蔽了。 造价惊人的卫星连一秒都没撑住就变成太空垃圾。 电子仪器都陷入瘫痪。 这是电子碾压，也是宣战！ 人类的太空战机成了瞎子。导弹也成了摆设。 相比于惶恐的人类和寂静的宇宙，星际战舰内欢腾一片。 一群绿皮肤大耳朵的矮人正在庆祝。 “太好了！不但破开宇宙壁障，还顺利找到混沌宇宙的核心。斥候舰足以占领这种初级科技。” “立即上报给后续部队！” “这可是白捡的军功啊！” “快！同步原住民的语言系统。我要宣读受降宣言！” 就在绿皮矮人们亢奋不已时，舰船外壳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撞击。 “咚！咚！咚！” 声音不算响。像是隔着门板敲门一样。 可这种情况出现在太空就恐怖了。 意味着有敌人悄无声息地突破能量护罩。在避开雷达的情况下与舰身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这很危险！ 只要找到战舰的薄弱点，放上一颗炸弹就能造成损伤。 哪怕造成硬币大小的泄露点，也能让战舰失去空间跃迁的能力。 “快，查查什么情况！” 一群绿皮矮人立即忙碌起来。 指甲大小的间谍蜂群铺天盖地地释放出去。还有上百架脸盆大小的太空无人机启动。 然后，这些绿皮矮人就惊呆了。 三十一名身穿黑甲，手拿大棒的独眼巨人正趴在舰身上。 这摸摸，那敲敲。满是好奇。 “天呐！那些是什么生物？他们……怎么在太空活下来的？”， “电子雷达没有反应？” “切换生物雷达！” “他们是怎么突破能量罩的？” “发什么呆？快开火！” 绿皮矮人给世界带来恐慌。玄甲营又让他们感到恐慌。 一瞬间，上百架无人机同时开火。 射出拇指粗细的光束。 被击中的独眼巨人身体一僵。浮尸般脱离舰体。可仅仅几秒钟，又诈尸般活过来。 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们的风格。 太空不能传递声音，只能用手语联系。 玄甲营抓不住乱飞的无人机，索性攀附到舰体上。双手握着铁棒，捣药一般砸落下去。 太空没有声音，可封闭的舰舱却把声音放大好几倍。 玄甲营倒也不是乱砸。 通过合体狮子吼的原理叠加在一起。瞬间把绿皮矮人震翻一片。 还没敲几下，三艘斥候舰直接跑路了。 太空战舰的启动速度不快。可独眼巨人在星空中无处借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斥候舰越跑越远。 最后一闪，消失在漆黑的宇宙中。 当初世界涅盘。玄甲营原本和玄龟、火龙在一起。 后来世界成型，被迷迷糊糊地丢了下去。 可是新世界的灵气匮乏。除了人族，都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神、巫二族的残部被玄都玉京和白玉京收留。 玄甲营也被姜羽寄养在玄都玉京。 娘家人嘛。照顾一下小弟是理所当然的。 三艘太空的战舰刚好距离玄都玉京不远。玄甲营就跑来看热闹了。 结果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又被它们逃了。 独眼巨人能在太空短暂停留，但时间久了也不舒服。 毓打出手势，撤回玄都玉京。 一回去就给姜羽打电话。 结果没打通。 只能编辑短信，汇报此次的发现。 姜羽离开尸界后才收到消息。 寒心霜挽着姜羽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肩头。见姜羽脸色变幻，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羽悠悠叹了口气：“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我有不少外卖没送，肯定收到不少投诉。好消息是发现外星人了。很可能是来自其他宇宙的。” “外星人？”，寒心霜被调动起好奇心，自动过滤了前面的话：“为什么说是其他宇宙？” 姜羽神秘一笑：“我在星空海游历过。生命星球倒是遇到几个，但都处于原始状态。这种高级货肯定是外来物种。” 智慧生命可不是那么容易诞生的。 新世界发展迅速。一来是犼作为肥料，另一个原因是天道完整。 其他星球没有这个条件，自然发展缓慢。 当然，姜羽如此肯定，主要是和先生聊过这方面的事情。 知道除了自己所在的混沌宇宙，还有忽宇宙和悠宇宙。 圣人的话还不可信吗？ 嗯…… 大部分是可信的。 寒心霜有些狐疑：“发现外星人不算好事吧？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好消息了？” 姜羽笑而不语。 谁能理解高手的寂寞？ 世界太小了。 随便一个瞬移就能出现在任何角落。 实力方面，只要圣人不出，他就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姜羽这些年游戏人间。当过乞丐，摆过小摊，做过黄牛，拉过皮条。甚至还坐过几天龙椅。 要不是有所牵挂，早就往星空深处探索了。 如今家人齐聚，又被惹到头上。这还不算好消息？ “你……要扔下我们？”，寒心霜口不由心地问了一句，眼中满是期待。 她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姜羽哈哈大笑：“自然是一家人整整齐齐。” 宇宙广袤无垠。 外星生物再次到访，已经是五年之后了。 足足来了上千艘。 每艘太空战舰都比斥候舰大出十倍不止。 层层叠叠地把世界围成了铁桶。 五年。 人类研发出了不受干扰的通信设备。上千万自爆无人机在陨石背面待命。 空间站配备电磁炮台。 地面的太空导弹也时刻处于发射状态， “这是初级文明？发展太空武器已经算是二级文明了吧？” 母舰的舰桥上站着几个绿皮矮人。 最前方的指挥官对斥候的消息非常不满。 一侧的副官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呢？在咱们面前都一样。之所以派主力舰队，只是为了护送宇宙核心。” “嗯！”，指挥官微微点头：“打掉这个文明吧。准备歼星炮。直接收取核心。” 副官连忙提醒：“据说这里有一种在太空存活的生物。要不要抓几只回去？可能有研究价值。” 指挥官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打掉吧！宇宙核心大于一切。不要横生枝节。” 一名通讯兵转身叫道：“长官，收到原住民的通话请求。” “不理他。主炮继续蓄能！” 指挥官坐回自己的座位，扣紧安全带。其他几个绿皮矮人也坐回位置。 不回复，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三分钟后，人类的攻击瞬间爆发。 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在太空上演了一场大型烟火秀。 然而，长达五年的备战在绿皮矮人眼中就像奶猫龇牙。 连战舰外的能量罩都没变色。 “哈哈哈哈，咱们被小瞧了。”，指挥官看向歼星炮的蓄能数据。端起酒杯，缓缓摇晃着墨绿色的液体：“让所有战舰自由射击。告诉那些原始人，什么叫绝望。” 通讯兵立即下令。 然而，万炮齐发的一幕并未出现。 甚至连复命的信息都没传输回来。 “嗯？” 指挥官坐直身体：“通讯被干扰了？这些原始人倒是给了我一些小惊喜。” 副官却露出惊骇之色。指着舰桥外叫道：“有……有……有人！居然是真的！没有动力，他是怎么移动的？” 只见一道人影静静地悬浮在舰桥之外。 双手插兜。 长发在失重的状态下，犹如一朵绽放的蒲公英。 下一瞬，人影直接出现在舰桥内部。 “魔鬼！” 所有绿皮矮人都大声惊呼。 只是身上系着安全带。刚要跳起，又被弹了回去。 姜羽好奇地打量着战舰内部。 缓步走到指挥官面前。接过酒杯闻了闻，又递还到他的手里。 用神念传达自己的意思：“你们被我包围了。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穿过宇宙壁垒的？” 指挥官心中大骇。用生涩的人类语言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姜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然是干你们想干的事！” （全书完） 番外 大禹治水 艳阳高照，寒风刺骨。 枯草中装点着星辰般的点点嫩芽。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最煎熬的时光。 青黄不接，狩猎困难。 所有人都处于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 连山梦云倚靠在半截枯木上。 叼着草秆，眉头紧皱。 几乎把“烦躁”两个字写在脸上。 满头银霜的老妪低垂着眼皮，瓮声瓮气地说道：“大首领，族狩这段时间都没猎到东西。余粮已经见底了。” 老妪曾是凤霞部落的族巫。 如今，已经失去了通天彻地的本领。 还能说得上话，是因为多年积攒的威望。 连山梦云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语气中满含讥讽：“大首领？你怕不是忘了吧？我已经被你们罢免了。你该去求新主子，找我干什么？” 她原本过着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管理部落，处理纷争。 忙时狩猎，闲时造人。 生活充实而美满。 谁知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午后，突然出现瞬间的恍惚。 醒来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土地贫瘠，灵气稀薄。 人们不仅失去了巫术的依仗，就连存粮和房屋都消失无踪了。 除了双手，一无所有。 冻饿而死的族人数不胜数。 眼看人族的火种一点点熄灭，一个名叫禹的男人出现了。 他自称是人皇的继承人。 在厉杀门的辅助下，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将四大部落合并。 连山梦云就是那时被罢免的。 时过境迁。 曾经的族巫一转身，成了新部落的族老。连山梦云反倒变成可有可无的小人物了。 此时找上她，不过是压榨最后的价值。 当然，新部落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禹带来了外界的管理模式和思想，也意味着母系社会的落幕。 被压迫无数年的男人们蠢蠢欲动。 “连山梦云！我要和你……” 族巫前脚刚走，陶白和方浪就面色不善地找过来。只是话未说完，对上她的目光，气势又弱了下去。 毕竟连山梦云积威已久，二人一时半会还转变不过来。 连山梦云眸光微闪，露出一抹冷笑：“有事？” 陶白顿时就萎了。缩到方浪身后，色厉内荏地叫道：“方……方浪有话对你说。” “欧？” 连山梦云把视线移向方浪。眼中的讥讽之色都快溢出来了：“你要报答我的搭救之恩？” 方浪气势一滞。眼底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找你，是想说……男人也有半边天！如今巫术没落。咱们的地位也该改一改了！” 他曾在雾山部落当奴隶。 不仅伺候女主子，还要沦为主子交际圈的玩物。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后来部落和解。方浪被当作添头送还凤霞部落。 连山梦云念及他对部落的付出。留在身边，做了一名亲卫。 好吃好喝，倒是长了一些肥膘。 若不是天地突变，方浪也算是站在人生巅峰了。 可人就怕看得远。 接触外界的人族才知道，男人也是有地位的。可以一言九鼎，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在上面…… 况且女性的巫术不再占据优势。还有什么理由被继续压迫？ 以前被连山梦云睡。现在他要睡连山梦云！ 连山梦云冷笑连连：“你们觉得我提不动刀了？” 她还是少主的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 除了当年的马夫，哪个男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久居人上，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即使巫力十不存一，凛然的杀意也让方浪和陶白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刀？你还有刀吗？” 陶白躲在方浪身后，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喊完立即把头缩回去。 谁料方浪竟闪身翻滚。一连退出十多步。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火星就拍在陶白脸上。 “啊啊！我的脸！” 陶白是顶流名媛，固然有身份和才华的缘故。可更重要的是他的绝世容颜。 毁容比杀了他还难受。 连山梦云收起巫术，心里堵得慌。 若是放在以前，这招能瞬间灭杀几十名巫使。 如今…… 除了生火，也只能烫出一脸麻子了。 连山梦云没理会惊慌的方浪和哀嚎的陶白。自顾自地谋算起出路。 “禹……” 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确实，该转变一下思想了！” 她不是拖沓性子。 打定主意，当天就解散了三夫六宠十二侍。 也不理会一群男人的哭闹。带上一条鹿腿，半罐加了料的果酒。趁着夜色，找禹商议人族未来去了。 二人的争论声很大。 连山梦云有意为之，让附近的窝棚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聊得相当通透，一晚上掌声不断。 上半夜是连山梦云发表论调。 先是轻声细语，再痛斥怒喝。而后抑扬顿挫，直到慷慨激昂。 下半夜换成了禹。 先是气冲斗牛，之后据理力争。又变成好言相劝，最终细若蚊蝇。 天空刚现出鱼肚白。 禹脚步虚浮。提着裤子溃败而逃。 身后传出意味不明的怪笑。 人族处于建立秩序的阶段。禹不能留下污点。因此，新人皇有了第一位名义上的皇后。 事实证明，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位伟大的女人。 有了连山梦云的督促。禹全身心地投入政务。 把议事厅当家。 饿了随便吃点，累了和衣而睡。 若是精力和体力尚未消耗殆尽，连山梦云就会送来吃食美酒。为人族的繁衍昌盛继续做贡献。 原本治水的事情还在规划之中。 可禹突然下定决心。 与其谋定而后动，不如边做边摸索。 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踏上治水之路。 跟随他的男人大多来自原本的四大部落。 治水，既是与天地争夺生存空间，也是告别不堪的过往。 开启征程的祭天大典上，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人们。 他继任人皇不久，身上已经有了王霸之气。 直到下方没人交头接耳，这才缓缓开口：“神巫已殁，人族当立。水火无情，吾当胜天。” 空气为之一静。 人们眼中闪过茫然之色。 没文化，听不懂。 “好！” 连山梦云发出一声喝彩，率先鼓起掌来：“说得太好了！” 方元也跟着鼓掌，大声对众人解释道：“意思是山中无老虎，人族称大王。神族和巫族没指望了，咱们得靠自己。” 他这么一翻译，大伙倒是听懂了。 只是完全没了气势。 下方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尴尬之色在禹的眼中一闪而逝。随即调整好表情，朗声宣布道：“自今日起，废除所有部落的信仰。统一图腾为龙。” 这话对外界人族没什么影响。他们本就不信族巫那一套。 可原部落的众人就炸锅了。 祖祖辈辈的信仰，岂是他一句话能抹除的？ 当即就有不少人撂挑子了。 甚至要带领部落，脱离人皇的管理。 这一幕早在禹的预料之中。 治国也好，治水也罢。必须有统一的信仰和唯一的声音。 当即一摆手，霸气十足：“诸位，且听龙吟！” 方元立即从怀里掏出火龙：“敖天，该你上场了！” “哈……” 火龙正补觉呢。 它前段时间对几头海象图谋不轨。被两个媳妇轮番教育。 废寝忘食地检讨好多天才让家庭关系缓和下来。 它在方元的手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用尾巴遮住眼睛。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正做梦呢。你替我喊两嗓子得了。” 火龙显然没做什么正经梦。 股间一根肉刺，直挺挺地立着。 方元抬头看去。就见四周一片寂静，禹还摆着霸气的造型。空气中再次弥漫起尴尬的气息。 轻叹一口气。 屈指蓄力，狠狠弹在火龙的肉刺上。 狂风骤起，白云尽散。 “昂！昂……儿昂……儿昂……” 声震四野。 长达二十丈的身影直冲云霄。随即佝偻成一团。尾巴死死夹在后腿中间。 龙吟震耳欲聋。隐隐透着雷鸣之音。 恐怖而狂暴的威压让所有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无不肝胆俱颤。 火龙原本通体赤红。融合青龙的龙珠，使得一身龙鳞转变成了金色。 高贵而庄严。 只是龙吟中…… 似乎含娘量很高？ 有人偷偷抬头，在心中烙下了这一神迹。 之后的许多年，祭祀用的玉器都是以勾形龙的姿态雕琢的。 禹终于放下悬着的心。 虽然有点小意外，但结果比预估的还好。 祭天大典圆满结束。 第二天，所有人带上工具，浩浩荡荡地踏上了治水之路。就连一些冷眼旁观的家族也加入其中。 人族前所未有地团结。再也听不到第二个声音了。 禹是人皇。感知到人族气运提升了一大截，不由感慨：“若是那位先生心系人族，我愿禅让皇位。” “心系人族？”，方元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竖起小拇指：“姜羽的格局只有这么丁点。” 顿了一下，又比划到小拇指的指甲盖：“也就这么大！王八蛋！有了媳妇就不认兄弟！” 方元的怨气很大。 他可是厉杀门的门主。 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被姜羽忽悠来庇佑人族气运。 为了人族复兴，还被火龙狠揍了一顿。 两位螭龙嫂嫂检查火龙的伤势后，又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头发都差点薅秃了。 枉他一身本领，在三龙面前就像小鸡崽一样。 怪谁呢？ 当然怪姜羽！ 方元想到姜羽正和新垣若雪在热炕头摔跤，心里的怨气就更重了。 禹投来同情的目光，安慰道：“他不是给你留了几件法宝吗？” “法宝？” 提到这个，方元的心态就更炸裂了：“河图络书是推演地脉走向的。规和矩是测量水深的。破山斧是开辟河道的。你说说，哪一件是留给我的？最过分的是这三样东西他只是借。借啊！你见过这么抠的兄弟吗？” 禹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河图络书是妖族至宝，规矩是女娲和伏羲的丈量之物，开山斧也产于八卦炉。 怎么到了方元嘴里，都变成遭嫌弃的破烂了？ 禹犹豫再三，硬是把“你不要就送我”的话咽了回去。 摸了摸怀里的豁口破碗。感觉姜羽还是挺大方的。 治水比预想的简单。 测量后用开山斧劈开山石。之后就是按部就班地拓宽河道，加固堤岸。 可治水也比预计的困难。 不是所有异族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河水改道，洪灾频发。大多有异族的影子。 遇上好说话的还可以送上供品，劝其搬家。遇上不好说话的就只能让火龙出手了。 这天，开凿河道的路被一只山岳般的八头怪蛇拦住。 怪蛇只是轻轻一荡尾巴，巨浪瞬间卷走十多人。 人族没有修仙者，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毫无胜算。 “卑鄙的人族！怎么还没死绝？” 怪蛇八对巨大的三角眼满是怨毒。声音尖锐刺耳，震得所有人都摇摇欲坠。 方元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抓出火龙，大力丢了出去：“哼，看龙！” 说完扭头就跑。 安全第一！ 堂堂厉杀门的门主，连末世量劫都熬过来了。若是被战斗余波震死，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他丢出的金芒迎风而长，眨眼就化为二十多丈的巨龙。 火龙带着浓浓的起床气，怒吼道：“你个小瘪犊子，别以为姜小子的兄弟我就手下留情……” 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狐疑地看着怪蛇：“你是……九婴？不对，你是八婴？” 火龙认识九婴。但看到它的样子，语气又有些不确定了。 九婴有超强的再生能力。当初被玄龟咬掉一颗头都能重新长回来。 此时却有半截脖子闲着。 火龙还不知道，在灭世之战中，神王的大湮灭术数次打向巫族阵营。 九婴当时就位于大湮灭术的边缘。虽然侥幸活下来，可是受到波及的脑袋却再也长不回来了。 “神族！” 相较于人族，九婴更恨神族。 没有废话。尖啸着飞扑上来。 灵气稀薄，拼的就是体格。 九婴比火龙的体型大出不少，而且有八颗头颅。尖声怪叫道：“这身龙肉够我消化一阵子的。” 火龙怡然不惧。 九婴全盛时期和玄龟半斤八两。玄龟的实力又和火龙半斤八两。 如今火龙完全融合了龙珠，九婴却少了一颗头。 此消彼长，不足为惧。 当即发出一声冷笑：“你头上没犄角，身下无利爪。拿什么和我斗？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夫妻和睦！” 九婴的表情明显一滞。 下一刻，它就切身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 两条螭龙自火龙的身后飞出。 摩拳擦掌，笑容恬静。 一时间，天昏地暗，血浪滔天。 婴儿般的悲鸣响彻整片天空。 似厉鬼、似野猫、似荡妇…… 半日之后。 碧空如洗，山河移位。 火龙夫妇打着呵欠飞回方元的怀中。 方元眸光微闪：“弄死了？” 慵懒的声音隔着衣服闷闷地传出来：“逃了。被我们咬掉三颗脑袋，应该不敢再回来了。以后这种小角色别来打扰我们。” “小角色……” 方元看着浑浊的洪水和面目全非的大地，眼角直抽。 只要姜羽不露面，火龙就是最变态的。以后都不打扰这一家子在他怀里造小龙了…… 可惜火龙太懒。 如果肯挖坑打洞，人族就不用兴师动众了。 治水大业尚未成功，劳动人民还要努力。 没过几天，又有人急匆匆地前来禀报：“大方，前几日的怪物又出现了。大禹想请神龙出手。” 在人族，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能在名字前面冠上“大”字。 方元和禹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他快步朝水边跑去。边跑边说道：“我不喜欢大方这个称呼。以后还是叫我大元吧。” 他有火龙托底，一点都不慌。反倒纠结起了称呼。 大元，听着就很富有。 不像大方，越叫越穷。 传信之人不敢靠水太近，老远就收住脚步。倒是禹的身影，如铁塔般伫立在最前方。 “九婴还敢回来？” 方元在禹的身旁站定。伸手入怀，随时准备放龙。 禹面色凝重地微微摇头：“有点像，但不是！” 方元眯眼看去，只见几颗头颅顶在蛇颈上，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气息浑厚，却不像九婴那般暴戾。 “哗啦！” 水浪一阵翻涌。 怪物上岸了！ 身体圆润而沉重。 如蛇的长颈顶着九颗头颅。确实和九婴有几分相似。 但九颗头颅都是人脸。 有男有女。 身下也有四条又短又粗的象腿。 “相柳！” 人群中响起惊喜交加的喊声。一道黑影直冲而上，抱住相柳的一根脖子用力摩擦：“你还活着！” 鼓和相柳都是神族。 以前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可是经历过世界涅盘。看到神经病人都分外亲切，更何况真正的神族了。 相柳甩了两下，没能把鼓甩下来。索性让他这么挂在脖子上。另外一颗头颅看向禹，微微颔首：“见过人皇。” 禹连忙回礼：“不知相……呃……相神来此是何目的？” 他有点懵。不知该怎么称呼。 相柳的凶名还胜过九婴几分。 如果是来阻止治水的，说不准还要打上一架。 相柳语气温和，笑容诡谲：“世界太脆弱了，有些力量必须受到约束。遗留在世间的神族都要搬往玄都玉京。若是不愿去，仙人已在建木附近开辟了一个独立空间。” 说话时，还有一颗头颅看向方元。 准确地说，是看向方元怀里的火龙。 火龙和九婴的战斗引起几方大佬的重视。不得不派人统一管理。 方元的衣襟蠕动两下，探出火龙的脑袋。 看清相柳之后，不屑地“嗤”了一声，又把头缩回去。 有姜羽这层关系。火龙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 约束？ 不存在的。 把找事的全干掉，它自然不需要约束。 相柳知道火龙的后台硬，并未多说什么。问过厉杀门的几名神族意愿，而后告辞。 没有飞往玄都玉京。 想来是寻找遗留的神巫二族去了。 从此之后，水中再无大患。治水也变得简单起来。 可简单归简单，工程量却十分巨大。 方元见没什么水族拦路，干脆把治水的法宝丢给禹。回家抱老婆孩子去了。 连带着火龙也潇洒而去。 论起种族情怀，他们和姜羽是半斤八两。 三十年后，禹治水成功。 人族大兴。 至于火龙，既没去玄都玉京报到，也没去什么小世界。 而是在海中建起一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宫。 它生性懒惰，后台够硬。截阐两教的仙人干脆给它封了个龙王的称号。 算是得到官方认证了。 挂着虚衔，约束水族。 至此，无论是人族还是异族，行事都有了规矩。 当然，也存在个例。 曾经的焦侥国，也就是小人国。 或许是体型太过娇小。既避过了巫族屠杀，又在灭世量劫中存活下来。 在荒芜的海岛上苦苦求生。 他们如同霜雪掩埋的嫩草。 死去的族人反而比两次大劫更多。 直到某一天，他们在海边发现一只濒死的五头巨兽。 明知族人曾被巫族屠戮，但是为了寻求庇护，仍然将其奉为神明。 九婴伤愈之后，倒也收敛了暴虐的性子。 行事低调许多。 偶尔吃几百个人，却也庇佑了海岛的风调雨顺。 被他们尊称为八岐大蛇。 九婴担心火龙找麻烦，应允了新名字。 抛弃曾经的身份和过往。 殊不知，火龙早就知道它的存在了。 只因忙着偷情才懒得理会。 偶尔提及，也只是戏谑地说上一句：“屁的八岐大蛇！一条九头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