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监国，满朝惊呼活阎王》 第1章 莫非殿下在等谋士? “少爷，你终于醒了？” 一道酥酥软软，娇柔的声音响起。 赵宁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娇美柔丽，古典装扮的小姐姐怀里。 目光向上，触及峰峦。 就是这个维度，还有待开发。 转头一看，入目之处，所有的家具皆是奢华檀木。 而赵宁妄躺着的床榻，居然是名工巧匠用黄花梨打造的。 凸显的就是一个奢侈！ “我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一股股记忆涌上心头，赵宁妄发现自己穿越了！ 自己是大夏勋贵世家，镇北侯赵靖的独子。 人们口中的京城第一纨绔！ 无恶不作，最喜辣手摧花，简直活阎王在世！ 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三岁孩童，听到了自己的名声，无一不是躲得远远的。 哪怕西街的豆腐西施，也不敢在自己的面前卖豆腐，生怕被自己吃了真的豆腐。 甚至百姓谈论，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竟然是骑着八十岁老太太过马路？ 荒谬，这点简直荒谬！ 昨天晚上跟着太子殿下偷偷摸摸的去了青楼，喝多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作恶多端因果报应，回来一不小心掉到了家中的池子里。 高烧了一夜，自己穿越后这才好转。 “少爷，你，你没事吧？” 婉儿看着少爷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脯，脸蛋不由得红了起来。 “婉儿，辛苦你了……” 赵宁妄刚刚把话说出口，结果婉儿的脸上露出来难以置信的表情。 “快，快请大夫过来，少爷的脑子烧坏了！” 赵宁妄：？？？ 什么情况这是？ “哎哟，我的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青衫短衣的小厮，看着有些瘦弱，略有猥琐的模样。 赵宁妄下意识地说道：“少爷我没事，不用如此着急！” “李大夫，你赶紧过来看看吧，少爷昨夜高烧，定是烧坏了脑子！” 小厮脸上顿时露出慌乱，连忙说道：“少爷打小便纨绔成性，张狂称霸，人称活阎王！何时说话如此客气，哎哟哟，我的少爷啊……” 赵宁妄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中年大夫，背着一个药箱，匆忙过来。 “等等，慢着！” 赵宁妄总感觉这剧情自己似乎在电视上见到过，“你丫的是不是要拿针扎我脑子？” 李大夫愣住了，“少爷还会未卜先知？” 赵宁妄咳嗽两声，“奶奶的，都给本少爷下去，没看见婉儿正在服侍本少爷吗？” 赵宁妄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变得疑惑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等着挨鞭子？” 青衫短衣的小厮顿时脸上露出来高兴的神色。 “李大夫果然神医，都还未用药，少爷便全然好了！” 李大夫满脸的诧异，这也行？！ 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了赵宁妄和婉儿。 “给本少爷倒一杯奶茶来喝，要上好的茶叶搭配新鲜的奶！” 婉儿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不是吧，莫非婉儿听懂了？ “那就来杯茶！” “是，少爷！” 赵宁妄梳理起来了脑海里面的记忆。 他总觉得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昨天晚上他跟太子殿下出去庆祝，找了两个还是处子的水嫩花魁…… 处子？ 啊呀……不是这个，重点是庆祝！ 对！ 赵宁妄回过神来。 “快，给本少爷备马，入你娘，还不快些！” 赵宁妄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从侯府当中传出。 不过侯府里面的下人，包括李大夫都是安心了下来。 “还以为少爷脑子烧坏了，呼，真是虚惊一场！” 坐在马车上面，赵宁妄骂道。 “你个狗东西，不知道今天本少爷要上朝的吗？” “少爷平日里也不曾上朝。” 王忠先是疑惑，随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不过少爷都跟太子穿一条裤子了，坊间都传言，少爷深得太子喜爱……嘿嘿，肯定没事的。” “嘿你个大头鬼啊！” 马车摇摇晃晃，赵宁妄抱怨了一句，“娘的，这个马车可颠死我了！” 随即想到那些流言，他又骂道。 “别让我抓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否则我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 赵宁妄从前是不上朝的，但是昨天一大早发生了大事！ 皇帝带着自己的十二亲卫大军，直接北上。 说是要征伐辽人不臣。 赵宁妄心里面清楚，一切都是自己那个老爹搞的鬼。 要不是老爹蛊惑，皇帝能做出来这样荒唐的举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老爹把皇帝蛊惑走了，这么大的摊子，扔在了太子头上。 说什么太子及加冠，可监国。 放我太奶的屁！ 太子什么德性自己还不知道？ 最可恨的是，太子居然答应下来。 还吹捧他赵宁妄是东宫第一谋士，有赵宁妄的辅佐，监国还不是烹小鲜？ 他赵宁妄会监国？他只会帮着太子殿下背锅。 皇帝放心的去征伐不臣去了。 可是太子你装逼不要带上我好不好？ 今天上朝，百官们眼睛都在看着呢！ 结果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 奉天殿。 太子第一天监国，在龙椅下方摆了一张椅子。 然而朝堂上面的气氛，却是有些不对。 百官们今天齐齐愚钝，事事都要太子拿主意。 “殿下，赈灾一事该如何办才好？” 说话的是站在文官首位的大臣，年近花甲，脸上带着威严。 这位略有清瘦的老者，便是百官之首，大夏首辅严介溪！ “定然要详细商讨才是！” 太子李格微微皱眉。 他初涉政事，许多事情不清楚章程。 今日却事事都来问询，明显是百官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严介溪眼神里面带着不屑。 “太子殿下迟迟不肯决断，莫非在等东宫第一谋士不成？” 此话一出，众大臣便纷纷哄笑起来。 “哈哈哈，镇北侯世子，乃是京城第一纨绔，谁人不知？” “恐怕他还在青楼里面没醒呢……” “太子殿下倚重谁不好，偏偏看上了那个小子。” 文官队列当中走出来了一位翰林。 竟是今科状元顾鼎臣！ “满朝衮衮诸公皆是殿下谋士，如今临安府出了饥荒，区区纨绔子有本事能处理？” “区区一个京城纨绔，仗着家世与殿下的赏识，不学无术，横行无忌，此人……” 顾鼎臣的话才说到了一半。 却不知他的背后，大殿门口已然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便是赵宁妄！ 在赵宁妄身边，站着一个小宦官。 小宦官气喘吁吁地跟着赵宁妄来到了大殿，随后便扯着嗓子说道。 “殿下，五军都督府中军佥事赵宁妄觐见！” 第2章 我叫赵宁妄，狂妄的妄 太子李格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就好像是救星来到了一般。 “老赵……咳咳，赵卿家快请进来！” 赵宁妄和李格两个好基友对视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么正式的场合，两个人穿戴整齐，相貌威严。 但却都憋不住想笑。 赵宁妄低头，嘴角微微翘起，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 “臣赵宁妄见过殿下！” 赵宁妄属于武官，见礼只需单膝下跪。 “卿家不必多礼！” 太子大手一挥，显然不在乎这些东西。 赵宁妄也没有谢恩便站起。 刚刚起身，便听见旁边有人冷哼一声，扭头看过去。 这冷哼之人，便是大夏首辅。 赵宁妄奇怪地看过去，“严大人，莫非鼻子不通气不成？” 严介溪嘴角抽了抽。 转眼便有都察院御史田祖业冷笑说道。 “赵佥事，在朝堂之上如此无礼，成何体统，上朝迟到，更是目无法纪！” 御史田祖业转身拱手对太子李格说道。 “殿下，赵佥事如此无礼，藐视殿下与陛下，更是没有法纪纲常，臣请殿下严加处置！” 御史田祖业说完，便有礼部尚书秦牧之附奏。 “殿下，依老臣之见，赵佥事平日纨绔，如今上朝更是无所形状，犹如刁民，实在无礼，臣请殿下褫夺赵佥事参赞政事之权！” 秦牧之说完之后，不少的文官都开始纷纷奏言。 “殿下，镇北侯世子着实狂妄不羁……” 议论纷纷，皆是在斥责赵宁妄的不是。 赵宁妄微微皱眉，娘的，我就上班迟到而已，你们这是要搞死我？ 难怪老爹常说，那些文官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真当我赵宁妄是好欺负的？ 太子李格此刻也是皱着眉头，这些人看似是在说着赵宁妄。 但是就是在打他的脸！ 上朝第一天，百官便开始针对，杀他的锐气。 李格也不傻，这些东西他自然看得出来。 但是现在…… 李格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赵宁妄的身上。 赵宁妄却是忽然笑了，“真是可笑！” “竖子安敢无礼，竟敢大笑朝堂！”秦牧之冷眼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背着双手，面对这些大臣们，岿然不动。 “临安府大灾，百姓们生死不知，每时每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饿死，可笑你们这群大臣，居然还在这里构陷我一个小小的中军佥事。” “昨夜我为临安府百姓殚精竭虑，迟到了一些又如何？” 赵宁妄作为京城当中的纨绔，还能怕了他们！ 顾鼎臣往前走了一步。 “你殚精竭虑？莫非你有办法解决临安府的饥荒不成？” “陛下此番出征大漠，带走了朝廷大量的屯粮和物资，几位内阁大学士已经为此事焦头烂额。” “本来今日可以商讨出一个完全的法子，就是因为你迟迟不来上朝，太子殿下一拖再拖！” “你不知罪，还在这里无知放肆！” 顾鼎臣严加批判，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 “区区一个临安府饥荒而已，还需要数位大学士商讨，是你看轻了诸位大学士，还是你看不起诸位大学士？” 赵宁妄轻笑一声。 “本世子只需要略微出手，便已是你的极限！” “还是那句话，我赵宁妄双手插兜，在长安街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赵宁妄说完，朝堂上诸位大臣们皆是目露惊愕。 狂，这小子太狂傲了！ 顾鼎臣指着赵宁妄，“狂妄无礼，在朝堂大放厥词！” “小小翰林，也敢手指本世子？” 赵宁妄上前一步，吓得顾鼎臣往后一退。 “你，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发挥我国朝以来的优良传统！” 赵宁妄话音一落，啪！ 直接一个大比兜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顾鼎臣的脸上。 一个崭新的巴掌印立刻浮现出来。 顾鼎臣懵了！ “你，你敢打我？” “记住了，本世子的名字叫赵宁妄，狂妄的妄！” 赵宁妄说完，反手又是一个大比兜。 “在背后说我坏话，真以为我不知道？” 轰！ 满朝哗然！ “这小子真的狂啊，顾鼎臣可是严阁老最得意的学生！” “这哪里是在打顾鼎臣的脸，这分明是把严阁老摁在地上抽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这些大臣们此刻皆是惊叹。 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赵宁妄的不是。 因为国朝的风气一向都是如此。 大臣们因为政见不合在朝堂上面大打出手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甚至群殴，还有下朝后在午门外约架的也不是没有。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首辅严介溪。 想要听一听他是什么意见。 也有不少人把叹息的目光投向了赵宁妄。 得罪了严阁老，赵宁妄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赵佥事，既然你说能够解决临安饥荒，那赈灾一事便交给你来办如何？” 爱徒被抽打，严介溪看着赵宁妄，却是神情平淡。 城府可见一斑。 赵宁妄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太子。 “微臣一向都听太子的话！” 李格看了看赵宁妄，又看了看诸位大臣，而后说道。 “临安府一带遭遇灾情，又闹了饥荒，涉及几十万百姓的生死，怎可让赵卿家一力承担，此事本宫觉得，还可以再商量。” 严介溪却是说道。 “殿下，方才赵佥事的话已经说出来了，难道在朝堂之上，可以随便戏言不成？” 礼部尚书秦牧之拱手说道：“殿下，依老臣之见，赵世子胸有成竹，处理区区临安灾荒一事，手到擒来！” “想来百官也是这个意见！” 秦牧之说完，朝堂上大半的文官都拱手说道。 “臣等附议！” 李格觉得有些难办了，看向赵宁妄，眼神里面带着询问。 赵宁妄笑道：“既然严阁老人等对臣期望如此之高，那此事便交由臣去办吧。” 李格一听这话，想来老赵应该是有些把握的。 “那就依卿家之言，临安灾情，全权交由卿家去办，本宫赐赵卿家临安巡抚一职，大小事宜，可先斩后奏！” “臣，谢过殿下！” 赵宁妄装模作样地拱手说道。 “慢！” 严介溪却是又说道。 “兹事体大，赵佥事一人负责的确不妥，老臣认为，还需要有一人都察才是。” 赵宁妄皱眉，这个老家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李格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老家伙。 “严卿家说的……在理，依严卿家之言，派谁过去合适？” 严介溪脸上露出笑意。 “自然是翰林院学士顾鼎臣最为合适！” 第3章 那可是好东西 下朝之后，东宫。 太子李格有些忧心地问道。 “老赵，临安府饥荒之事，你有把握吗，要不要我凑一些银子给你？” “不用，我自然有办法，不过这段时间，殿下必须要抗住这些大臣们的谏言才是！” 赵宁妄心里面已经有了计策。 “老赵你一向鬼点子多，只是我们初临朝政，被这些文官们如此针对，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格咬了咬牙，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都打听好了，严介溪那个老匹夫，每天下朝走的乃是隔壁的朱雀街，那里到他的府邸有一段小路……” “我已经备好了兵甲人马，待他下朝，敲他闷棍，看他还敢嚣张？！” 赵宁妄眼皮跳了跳，感情太子殿下比自己还活阎王啊！ 他敢抽顾鼎臣的大比兜，那是因为顾鼎臣只是一个翰林。 内阁首辅被人敲闷棍？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陛下来估计都不好收场。 “殿下先不要着急，临安府的百姓们要紧！” “对对对，老赵你说的在理，本宫理应更在乎百姓才是。”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 “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本宫给你护国大将军的身份，上诛首辅，下斩奸佞！” 赵宁妄咳嗽一声，答应道：“好，殿下等我的好消息。” 翌日清晨。 过了一夜，顾鼎臣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不过细看还能看得见那指头印子。 “户部拨发的粮食到位了？” 五军都督府衙门，赵宁妄穿着钦差大臣的绯红官袍，那叫一个衣冠禽兽，风流倜傥！ 顾鼎臣低头说道。 “户部钱粮已经拨发下来！” 顾鼎臣抬头看了一眼赵宁妄，“共计钱三万金，粮十万石！” 赵宁妄皱起来了眉头，“就三万金？” 三万金并不是三万两黄金，而是三万文钱，分摊到临安府百姓身上，只怕一户才能分到二三文钱而已。 “还有这十万石粮食，若是就这么发放下去，那只怕百姓们能拿到手的，可能就数千石粮食啊！” 赵宁妄看向了一旁的王忠。 “少爷，有什么吩咐？” 赵宁妄一手扶额，一手敲着桌子，叹道。 “只能用老办法了！” “咱们镇北侯府修葺庭院时还有一些沙子，你让龚护卫去把沙子，还有府里喂猪马的麸糠草料全部掺入粮食里，再差人发往临安府。” “少爷此举甚妙！” 王忠心里面给少爷比了一个大拇指，“少爷简直活阎王在世，嘿嘿，咱佩服！” 说着，王忠就往外面走去。 顾鼎臣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不把百姓们当人看吗？” “谁说他们是人了，在饥荒当中的百姓，能叫人吗？” 赵宁妄冷哼一声，“蠢货！” 说着，赵宁妄扔下顾鼎臣一个人在这里，出了门去。 顾鼎臣紧紧握着拳头，“是可忍孰不可忍，赵宁妄，我要狠狠参你一本！” “你说什么？” 顾鼎臣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赵宁妄出去之后，突然又折返回来。 “背后说人坏话，又想挨打了？” 赵宁妄冷哼一声，“收拾好，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临安府！” 上午的时候，千户官龚戴山带着羽林卫百人护送赵宁妄，前往临安府赴任。 只是赵宁妄前脚刚走，后脚便有数位大臣联名上奏！ “殿下，臣等弹劾赵宁妄！” 大殿之上，李格皱着眉头，眼神里面带着不喜。 “诸位卿家，又有何事？” 礼部尚书秦牧之义正辞严地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那赵宁妄实在丧心病狂，贪婪至极，户部才将拨发十万石粮食，欲以救济临安府百姓。” “他居然往这些救命粮里面掺杂沙砾麸糠！” 都察院御史田祖业拱手启奏，“殿下可曾听闻，那赵宁妄当着翰林顾鼎臣以及都督府诸位文吏的面，直言临安府的百姓不是人，不配吃朝廷的赈济粮！” “如此丧心病狂，有违天理，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钦差大臣，罪在当诛！” 不少官员都是站出来附和。 “殿下，赵宁妄罪在当诛啊！” 李格皱着眉头，不就是掺了点沙子，至于这样吗？ “诸位卿家莫要着急，且听一听户部是如何说的！” 李格这句话已经很委婉了。 人家拨发粮食的户部都没有说话，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的，烦不烦？ 严介溪眼看太子又要包庇赵宁妄，立刻说道。 “殿下，赵宁妄如此做法，不仅仅没有把赈灾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还有中饱私囊的嫌疑！” “臣恳请殿下，立刻缉拿罪犯赵宁妄！” 严介溪说完，数位大臣都是跪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格才知道老赵走之前说的那句“抗住大臣们的谏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大人，你意下如何？” 太子李格看向户部尚书黄茂荣。 “臣以为，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因为粮食掺杂砂砾麸糠一事，便缉拿镇北侯世子，有些不妥。” 黄茂荣拱手，接着说道：“不如静观之，若再有不妥，再行缉捕也无妨。” 李格松了一口气，“黄卿家说得对，此事或许是赵卿家的手段，诸位莫要一惊一乍了！” 不过李格却没有想到，黄茂荣再次开口。 “臣从前当过应天府知府，晓得地方上面的赈灾粮，沿途多有损耗。” “想来赵世子并不是想要谋害百姓，只是为了减少这些赈灾粮的损耗罢了！” 黄茂荣说话很是隐晦，其实沿途的损耗，最大的地方就在官员们贪腐。 朝廷的物资，特别是赈灾粮，往往都是你伸一手，我拿一手。 反正长途运输粮食，遇到刮风下雨，人马消耗，本就有损耗。 沿途官员以损耗搪塞贪墨更是不在少数。 内阁大学士徐少湖此刻站出来，冷声说道。 “微臣去过灾区，那里的百姓别说掺了沙子的粮食，哪怕是树根草皮，甚至是泥土，也都可以拿来果腹。” “这些掺了沙子麸糠的粮食，那可是好东西！” “本来微臣还想着，赵世子或许资历尚浅，不堪大任。” 徐少湖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不过如此看来，赵世子虽然年纪轻轻，手段不乏老辣！” 第4章 民不聊生?我反手抬高粮价 御史田祖业不忿道：“那他也不能这么做啊！把百姓当什么了，猪马牛羊不成？” 徐少湖眼睛一眯，看向田祖业。 “那你觉得，百姓们饿死的好，还是像牛羊一样活着更好？” 田祖业不说话了。 满朝大臣都是惊诧，他们一开始听见这个消息，也都认为赵宁妄简直不是个东西。 拿这些东西给百姓们吃，岂不成了活阎王？ 可是大学士徐少湖和户部尚书黄茂荣这么一解释。 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跟顾鼎臣一样。 小丑竟是我自己？ 话说那小子不是京中纨绔吗，难道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 朝堂上面的纷争现在跟赵宁妄没有多大关系了。 几日之后，赵宁妄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临安府。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临安府衙门前。 知府徐文珍带着临安府一干官吏在这里等候迎接。 赵宁妄在马车上面颠得生疼，一路赶过来，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 “不必多礼，小顾啊，你把文书给他们交接了！” 赵宁妄大手一挥，直接让顾鼎臣去忙碌这些文书交接工作。 “你就是知府徐文珍？” 赵宁妄看着眼前有些干瘦的中年人。 徐文珍笑呵呵地拱手作揖，“正是下官！” “本少爷肚子有些饿了！” 赵宁妄揉了揉肚子，徐文珍笑得跟菊花盛开一般。 “钦差大人请，小的已经在府衙备好酒宴，就等着大人来了！” 赵宁妄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到了酒宴之上。 赵宁妄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 徐文珍在下手陪衬。 酒菜刚刚端上来，赵宁妄还没有说什么。 王忠却是忽然一拍桌子。 “娘的，这是在欺负我们家少爷不成，这般给狗都不吃的东西，你竟然给我们家少爷？” 只见桌面上摆着的肉菜不过两三条没有满月的鲫鱼，还有几个切开的松花蛋。 其他的都不过是一些野菜。 说实话，赵宁妄看见这些也有些皱眉。 徐文珍一脸的歉意。 “钦差大人，这已是府衙里面最好的膳食，最近临安府遭逢大灾，若是有哪些钱粮，早就赈济了百姓……” 赵宁妄本想算了，但喝了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他真想问一问，这酒里到底兑了多少水？ “说一说吧，最近临安府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文珍满脸的愁容，开始讲述。 “百姓们最近日子过得非常的惨淡，粮价上涨，而且家家户户都没有多少的存粮。” “府衙现在只有府库当中尚且有存粮，也不敢贸然开仓。” “若是钦差大人晚来两三天的功夫，恐怕真的就民不聊生，百姓们需要逃难去别地了……” 赵宁妄听着徐文珍的讲述，也大概明白了现在的临安府是个什么情况。 “行了，我知道了！” 赵宁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王忠，跟着本少爷出去，咱们去酒楼吃饭，这些东西，狗都不吃！” 徐文珍的眼神里面带着苦楚。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要摆出一副丰盛的宴席款待上官。 赵宁妄走了两步，而后忽然折返回来，“对了，来个人叫临安府的粮商都去酒楼，本少爷有事情要和他们合作！” 徐文珍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 赵宁妄背着双手，走过街道。 往日繁华的街道上，此刻却并没有多少的行人。 就算是有，大多也都是那些面黄肌瘦，破衣喽嗖的乞丐，蹲在街角乞讨。 赵宁妄脸上没有说什么，反而更加坚定的大步朝着酒楼而去。 此刻府衙里面，顾鼎臣安慰徐文珍。 “徐知府，你放心，朝廷已经开始介入，后续也有赈灾粮抵达，我们一定能共度时艰的！” “下官早就听闻了顾翰林的名声，此番有顾翰林在，下官也放心了！” 徐文珍给顾鼎臣倒了一杯水酒。 “只可惜钦差大人，似乎对于下官的招待并不满意。”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而已，咱们不用管他！” 顾鼎臣心中对赵宁妄一直有着怨气。 刚来临安府就去酒楼潇洒，顾鼎臣的小本本，已经将赵宁妄记了下来。 此刻，西子湖畔，熙春酒楼。 “给本少爷来两桌上好的席面！” 赵宁妄一身绯红官袍，身后龚戴山带着十几个羽林卫的将士伴随左右。 一来酒楼，便引得楼里面的管事媚娘笑脸相迎。 “哎哟喂，敢问这位官人，您是从哪里来的？” 赵宁妄并不答话，一旁王忠上前，冷哼道。 “我家少爷乃是朝廷钦差，此番前来临安府赈灾，你们机灵一些，伺候好了少爷，有你们的好处！” 媚娘一听是钦差，顿时脸上的笑容都拘谨了几分。 “哎哟，官爷楼上请！” 这偌大的熙春楼里，照样是张灯结彩，歌舞不断。 往来宾客犹如流水。 似乎临安府遭了灾，跟他们这些人没有半点关系。 上了二楼，不多时。 跟在知府徐文珍身旁的文吏白青匆匆赶来。 “钦差大人，小人已经通知了本地十二家粮商，他们具都是答应前来赴宴。” 赵宁妄微微点头，心道，他们就算不想来也没有那个胆子。 “你且跟我说说这些粮商。” 白青当下便开始说起来这临安府的粮商情况。 临安府粮商当中有四家最大，分别是陈，冯，刘，李四家。 他们人脉广，渠道多，运粮快，屯粮大…… 没多大一会儿，赵宁妄便看见一行人商贾打扮，穿金戴银走上前来。 “我等临安粮商，拜见钦差大人！” 为首的乃是四人，想来就是陈冯刘李四家粮商东家。 他们学着书生模样，给赵宁妄行礼。 赵宁妄倒是没有什么架子，笑道：“诸位都坐吧！” 一众粮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坐下。 席面上齐，人员清场。 赵宁妄目光扫过众粮商，这才缓缓开口。 “本官承蒙太子殿下信赖，巡抚临安，本官此行可不能白跑一趟。” “想着带一些土特产回去，诸位可有好办法？” 王忠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金锭子拍在桌子上。 “少爷喜欢这种黄澄澄的土特产。” 众粮商纷纷面露惊疑，却是没有一个敢开口的。 赵宁妄笑道：“依本官看，你们的粮价……有些低了！” 第5章 赈灾钦差?这是活阎王! 粮价低了？ 一众粮商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一般。 这，这应该是钦差说出来的话吗？ 赵宁妄看着他们的表情，却并不意外。 此刻他只是看了一眼王忠。 王忠立刻会意。 “你们这些个粮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少爷乃是镇北侯世子，京城第一纨绔！” “一个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狗东西，涨点粮价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镇北侯世子？ 那个骑着八十岁老太太过马路的赵宁妄？ 这些粮商走南闯北，自然是听说过赵宁妄的名头。 众人眼神交汇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为什么这位钦差大人说要涨粮价。 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放在眼前这位身上，那可就太正常不过了。 此刻，刚刚领头的那人开口道。 “小的乃是陈氏粮商掌柜，世子殿下，这临安府目前粮价二十文钱，已经是居高不下了，再涨的话只怕……” 赵宁妄笑着摆了摆手，“陈掌柜未免也太小气了，才二十文钱而已，据本世子了解，寻常粮价乃是三文钱，这才涨了六倍，你们就满足了？” 陈掌柜觉得有些诧异。 二十文钱，已经快要摸到头了啊！ 其他人也都是这般觉得，粮价要是再往上涨的话，说不定官府都要将他们捉了去。 “本世子知道你们担忧什么，官府这边，本世子搞定，你们负责搞定百姓，如何？” 众位粮商顿时吃了一惊，这种话也能说出来的？ 他们纷纷四顾看去，发现这里已经清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陈掌柜接着开口，“那世子殿下觉得定价几何更好？” “还有这所得之利，如何分配？” 赵宁妄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说道。 “这价格最起码要超过一百文！至于分利，我七你们三！” 三七分成？ 其实在场的粮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若是真的能成，他们最起码要比现在多三倍的利润！ 而且有了赵宁妄的背书，基本上不可能会有纰漏。 赵宁妄是谁，那可是镇北侯世子，在京城里那般横行多年，也没见他出事。 如今到了临安府，天高皇帝远，还不是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些粮商仅仅是眼神交换，便都知道了彼此是什么样的心思。 “我等自然愿意追随世子殿下！” 众人又是纷纷拱手作揖。 赵宁妄大笑道：“哈哈哈，好！”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把握好了，必然能福延子孙！” “来，诸位吃酒，吃酒！” …… “不好了，知府大人，不好了！” 文吏白青连滚带爬地跑进临安府衙。 徐文珍和顾鼎臣两个人似乎是一见如故。 虽然是兑了不少水的酒，但二人喝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仕途抱负，简直如同相见恨晚。 此刻白青直接滚了进来，倒是吓了二人一跳。 徐文珍立刻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知府大人，不好了啊，那钦差大人，他，他是镇北侯世子！” 白青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哆嗦。 徐文珍皱着眉头，“本官自然知道他是镇北侯世子，那又如何？” “他，他宴请那些粮商，并不是为了给百姓们筹措粮食，而是……” 白青似乎害怕有人发现他告密，看了一眼顾鼎臣。 徐文珍立刻说道：“而是什么？但说无妨！顾老弟乃是新进翰林，一颗赤子报国之心路人皆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白青咽了咽口水，这才说道。 “那钦差大人，他要联合十二家粮商，涨，涨了我们临安府的粮价！而且所得获利，与粮商七三分成！” 文吏白青的话音一落，徐文珍顿时瞪大了眼睛！ “此事是真的！？” 顾鼎臣更是冷着声音问道：“可都是你亲眼所见？” “这是不能有假啊！小人刚刚就在那里端茶倒水，他们的密谋，小人都听见了！” 白青苦着脸，“知府大人，他们根本没有隐瞒的，小的听说那镇北侯世子，在京城里早就肆意妄为惯了，如今在咱们这……” 徐文珍咬牙，“太子殿下这是给咱们请来了一尊活阎王啊！” 说完，徐文珍看向白青，问道。 “他们欲要涨价几何？” 白青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哆嗦地比了一个手指。 “他们要涨十文钱？” “不，他们要涨一百文！” 轰！ 徐文珍感觉天都要塌了！ 本来临安府的百姓们都要吃不起饭了，现在涨价一百多文钱，百姓们还能活吗？ 顾鼎臣更是气得一拍桌子！ “如此奸佞，枉太子殿下对此獠多有信任，本官现在就修书给恩师，让恩师参奏太子，一定要缉拿……不，要诛杀此獠！” “方才能宽慰临安父老乡亲们的心！” 徐文珍更是怒不可遏，“本官宦海沉浮数十载，也从未听过如此骇人之事。” “他跟鱼肉百姓的活阎王有什么区别？此事徐某拼了乌纱帽不要，定然也要参奏他一本！”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似乎是有不少人前来。 徐文珍和顾鼎臣立刻不说话了，便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说道。 “诸位掌柜的太客气了，就送到这里吧，有钱咱们一起赚，哈哈哈，等诸位到了京城，咱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一听见这声音，徐文珍和顾鼎臣便知道。 这是赵宁妄回来了。 赵宁妄一进院子，见徐文珍和顾鼎臣还坐在这里，桌面上的菜肴居然都吃的差不多了。 “两位，在这里密谋什么呢？” 说着，赵宁妄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白青。 白青一个哆嗦，低下头去，不敢看赵宁妄。 “钦差大人，徐某与顾老弟谈论了一些诗词歌赋罢了！” 徐文珍站起来躬身行礼。 不管怎么说，赵宁妄乃是临安府巡抚，乃是天官！ “诗词歌赋好啊！” 赵宁妄笑道：“徐大人，顾大人，你们可有事情，随本官去看一看宅邸如何？” 徐文珍眉头微微一皱。 宅邸？ 王忠脸上带着神气，此刻是他站出来耀武扬威的时候。 少爷不爱装比，只好他来代劳。 “我们家少爷深受本地百姓爱戴，刚来不过一天，那些乡绅便送给了少爷一座宅邸！” 第6章 本官造了什么孽啊 徐文珍一听这话，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在任上数载，何曾被人送过宅邸？ 分明就是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这只是他们示好的举措而已。 顾鼎臣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赵宁妄的种种罪行，将来都是三司会审之时，让他罪加一等的证据！ “怎么，少爷新近的宅邸，你们不愿意过去看看？” 王忠在一旁声色俱厉。 徐文珍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顾鼎臣更是气得没法说话。 “带走！” 王忠大手一挥，像是押解犯人一般，让人簇拥着知府大人一起，跟着赵宁妄前往宅邸。 这一路上，不少人可都是看见了。 许多百姓暗骂，这帮子贪官污吏！ “百姓们都吃不起饭了，他们居然还在这里招摇过市，寻觅豪宅！” “总有一天这些贪官们都要遭雷劈！” “……” 一声声低语的咒骂，让徐文珍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但是此刻比徐文珍脸色更难看的，则是赵宁妄的神色。 “这就是那些乡绅送给本少爷住的宅邸？” 王忠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少爷，这……” “奶奶的，这破地方能住人吗？” 徐文珍他们这些人看着眼前装修豪华的宅邸，一个个愣住了！ 不是，这是破地方，那他们的家，岂不成了旱厕？ “这大门的木头，本少爷不喜欢！” 赵宁妄走了进去，“这过堂的砖石瓦砾，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王忠你记着，这些都要换了！” “还有着宅邸的格局，所有的都给本少爷推倒重建。” 王忠一听，连忙点头应下，“少爷，小的都知道了！” “今日就不在这里住下了，我们去府衙住！” 赵宁妄来了之后，随便看了一圈，骂骂咧咧的又走了。 徐文珍一行人更是大眼瞪小眼，觉得赵宁妄也太事儿了！ 这么好的宅邸放着不住，偏偏要去重建。 如此多灾多难的时节，作为钦差，居然还在想着自己的奢靡生活。 徐文珍这一刻，心里面已经凉透了！ 他恨不得大骂一声，狗官！ 到了府衙之后，赵宁妄让小香香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外人看着那叫一个奢靡成性。 居然连出来赈灾，都不忘带着自己婀娜多娇的侍女一起。 而且这厮手掌钦差权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府衙里醉卧美人膝。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徐知府，你过来一下！” 赵宁妄嘴里面嚼着婉儿亲手剥好的葡萄，模糊不清地说着。 在不远处候着的徐文珍，低着头，一步一顿地走了过来。 极不情愿地说道。 “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我看你这府衙也应该修缮一番了，这么残破，搞得别人还以为这是什么猪圈鸡舍。” 徐文珍咬牙切齿道：“下官，下官实在是拿不出来银子！” “无妨，差不多后日，朝廷的赈灾款便到了，到时候徐知府就有银子了！” 赵宁妄摆了摆手，“下去吧，莫要坏了本世子与美人的兴致。” 不过徐文珍却没有走，而是接着拱手说道：“世子殿下，这些银子，难道不应该是用来赈灾所用吗？” “本世子让你们修缮府衙，给本世子更好的劳形案牍的环境，难道不是在赈灾吗？” 赵宁妄反问道，“你认为的赈灾是什么样的，赈那些百姓？” “下官，下官人等不需要赈灾，这些钱银，还是给百姓们购买粮食更为稳妥一些。” 徐文珍还想要坚持一下，但是赵宁妄却是眯起来了眼睛。 “那可是一百多文钱的粮食啊，你又能买多少？” 徐文珍心中怒气一下子上来了，一百多文钱，还不是你这个狗官与商贾勾结定下来的！ 不过面上徐文珍还是压着火气，“那也不能白白的浪费掉了！” “本钦差就直说了吧，我在你们这破落的衙门里面，每待一刻都觉得不舒服，可以了吗？” 赵宁妄冷哼一声。 这样的态度惹得徐文珍更加的怒火中烧。 “世子殿下奢靡如此，可曾为百姓们考虑过一点半点？” “本世子来这穷乡僻壤之地，百姓们不应该为本世子多加考虑一些吗？” 赵宁妄的这个理由，让徐文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这狗官，还在这里不依不饶什么，少爷能在你们府衙住下来，那就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王忠像是赶人一般，反客为主。 “赶紧走开，少爷都说了，不要耽误他的兴致！” 徐文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怫然而去！ 地位他比不过赵宁妄，权势更没有赵宁妄的厉害。 现在他只想让顾鼎臣赶紧修书去朝廷，让朝廷把赵宁妄给带回去。 次日清早。 王忠便在府衙门前开始张罗起来。 “修缮府衙以及钦差大人宅邸，一日十文钱，管一顿饭！” “报名从速！” 府衙里面的书吏，被王忠叫过来了好些个。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些应征报名的灾民，人流如织。 徐文珍在府衙门口看得那叫一个暴跳如雷。 “世子殿下，平日里就算民再贱，这工钱也得十八文往上，你这十文钱，这，这岂不就是在欺负百姓们？” 赵宁妄手里面拿着一柄折扇，却并不用。 旁边自然有仆人为他打着伞，扇着风。 “若是徐知府觉得亏欠了这些百姓，多余的银子，徐知府想掏多少就掏多少，本官不拦着！” 赵宁妄笑着说道：“今日本官要出去巡查，走了！” 王忠连忙交代了几句，“都小心着点记下，不然仔细了你们的皮！” 说完连忙跑过来，抢过仆从手里面的扇子，为赵宁妄扇着风。 “嘿嘿，少爷，今日一上午，便已经招募了两百个力工，给少爷您修缮府邸。” “干得不错！”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去知会一声那些粮商，陪着本少爷出去走走！” “是，少爷，小的这就让人去。” 王忠喊过来文吏白青，直接当做仆从使唤。 白青却是敢怒不敢言。 此刻在府衙门前，知府徐文珍看着这些过来报名的百姓，一个个都是身体结实的汉子，平日里在码头，少说也能挣三四十文钱。 结果现在…… 徐文珍仰天悲愤，“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7章 没心情上香了 这些过来应招的百姓们，看着知府大人在这里癫狂，一个个退了好几米远。 生怕知府大人发起疯来，伤着他们。 他们还得干活呢。 “你们，你们不要在这里报名了，去找一个别的营生不行吗？” 知府徐文珍有些悲哀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年过四十的老汉，壮着胆子说道。 “青天老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这年景，我们上哪里找活干？” 这老汉说完之后，旁边人皆是附和。 “是啊，但凡有其他的活计，我们也就不来这里了！” “家里的孩子，等着米下锅啊！” “这里还包一顿饭，带回家去，还能给家里人吃上两口。” 这些百姓们，虽然都是结实的壮汉，但也因为长期饥饿，面色蜡黄。 徐文珍感觉一阵心痛，他这位父母官做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可是那镇北侯世子，就是在欺负你们，以这低廉的价格，叫你们为他做事，不值得啊！” 在徐文珍看来，赵宁妄就是在骗他们做事，这么低的价格，放在往常，连年迈的老翁都不愿意来做。 但是徐文珍的悲愤，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感慨。 他们大多如同行尸走肉，只要有一点希望，能吃上一口饭，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 赵宁妄则是在城里面溜达，在熙春楼门口，与几位粮商碰面。 众人在熙春楼里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这熙春楼里都是些上流士绅，跟那些百姓们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 赵宁妄自然是不用付钱的，一切都是粮商们包了。 “本世子想着去礼佛，不知道可有什么好去处？” 陈掌柜的却是笑道：“世子殿下不如去那灵隐寺，那灵隐寺乃是千年古刹，平日里香火不断，很灵验的！” “世子殿下有所不知！”一旁的冯掌柜嘿嘿笑道：“来临安府游历的达官贵人，或者是官宦子弟，都喜欢去那灵隐寺。” “哦？是吗，那本世子可要去看看！” 赵宁妄把折扇啪嗒一下砸在手里，“备轿！” 一行人带着仆从等，一共有五六十人，一大帮子都往那灵隐寺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看着那马车，一个个心里面都不是滋味。 赵宁妄到了灵隐寺，已经有小沙弥提前得到了消息，在这里等候。 赵宁妄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是粮商们安排的。 走入灵隐寺，在大殿前赵宁妄看见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不过还在这里烧香拜佛。 “哟，这年头，百姓们如此虔诚吗？” 一旁的陈掌柜的笑道：“平常的时候，百姓们每月初一十五会来礼佛，这灾年光景，百姓们恨不得每天都来。” 陈掌柜的只是一句，赵宁妄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越是到了年景不好，百姓们越是过不下去的时候。 反而更会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神佛身上。 那些百姓们哪怕自己都吃不上饭了，也得过来给大佛上一炷香，让菩萨们吃饱了！ 赵宁妄眼睛一眯，却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镇北侯世子驾临，小寺简直是蓬荜生辉！” 这个时候，从寺庙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跟弥勒佛一样的和尚。 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大肚子，脸上笑呵呵的。 “贫道忝为本寺主持，法号道义！” 道义和尚对赵宁妄使了一个佛礼，口中念叨。 “阿弥陀佛，今日一早贫僧便听见这庙里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世子殿下大驾光临。” 赵宁妄心中冷哼一声，并不与他寒暄，开口说道。 “和尚，本世子要去礼佛，前面带路。” “世子殿下莫要着急，且跟贫僧过来。” 道义和尚也不气恼，刚刚他就听陈掌柜的派过来的家仆说了。 这位镇北侯世子，挥金如土，乃是大夏第一纨绔。 只要伺候好了他，银子那是大把大把的来。 到了后面，一座气势恢宏，庄严庞大的大雄宝殿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来，但是打扫的那叫一个一丝不苟。 佛像上都镀着一层金辉，看上去熠然光华。 只是赵宁妄打量了一圈之后，却有些不悦。 “你这寺庙修建的，也太不尊重佛祖了吧？” “啊？”道义和尚直接懵了！ 他们寺庙，如此古朴悠久，还给佛祖度了金身，这还叫不尊重佛祖？ “你看看这地板，都被人踩出来包浆了！还有那墙头，居然还有青苔杂草，大雄宝殿的上梁，居然只是普通的木头……” 赵宁妄随意一指，那就是一个错漏。 若是放在一般人的眼里，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反而更能够体现出古刹的历史悠久，还有那种宁静祥和的味道。 但是放在赵宁妄这，那就是破败落寞！ “你这里也太邋遢了，陈掌柜的，咱们走吧！” 赵宁妄这句话，直接把陈掌柜的还有主持道义和尚都给说懵了！ 怎么就邋遢了？ 赵宁妄见陈掌柜的没有动静，于是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你们这破庙，若是一般殷实人家的香客，说不定还能捐赠个二三两银子，遇到一些贵客，大抵也就是几十两银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赵宁妄看向道义和尚。 道义和尚都惊呆了！ 他们寺里上门捐赠的香客，还真的就只有出这些银两。 赵宁妄心中暗笑，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稍加琢磨便能大体上猜出来。 就算再有钱的人家，除非是做法事，也不可往死里捐赠。 几十两银子顶天了。 “其实问题就出在你们这寺庙太过于破败了一些，若是重新修缮一番，把庙里的砖墙瓦砾之类的，还有各处大殿宝塔，甚至是青石地板都翻新一遍。” 赵宁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起码能让那些官宦世家，多给你们捐赠百两银子！” “按照我们京城的习惯，一次上香，少说也得五百两！” “只是你们这庙宇太破了，今儿个没心情了！” 赵宁妄说了这么多，道义和尚只听进去一句话，一次上香就是五百两银子！ 他心里一合计，这修缮庙宇，怎么也得个几千两银子。 庙里倒是有这些闲钱。 就算是花费这么多，只要多几个贵客，那不就回本了？ 第8章 迎接赈灾粮 道义和尚试着问道。 “世子殿下，若是贫僧将这寺庙全然翻新一遍，殿下可有兴趣前来礼佛？” “若是真的全然翻新一遍，别说礼佛，我在你这庙里斋戒七日，天天上香都可！” 赵宁妄背着双手，感叹道：“庙是好庙，就是有些残破了些。” “道义和尚，本世子说句公道话吧，现在临安城百姓工钱不高，乃是最佳翻新的机会。” “王忠，你来说说，本少爷今天招工花了多少银子。” 王忠在一旁贼兮兮地笑着，像是捡了大便宜一般。 “诸位可能不知，少爷今日招工，翻修宅邸，每人每天只需十文钱，再给他们一些糟糠吃食，往来应招者数不胜数！” “若是放在平日里，这工钱少说也得翻个四五倍！” 王忠说完，不只是这主持，其他几个掌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陈掌柜的更是嘀咕着，“这人力若是这般便宜，我家里面的宅邸，也可以翻新一下啊！” “阿弥陀佛，感谢世子殿下指引，贫僧这就去招工！” 说着，道义和尚又喊了一声佛号，施礼离开。 “世子殿下请便！诸位掌柜的，贫僧先告辞了！” 几位掌柜的面面相觑，其实他们现在也想回去招工去。 若是慢了，岂不是这么好的人力，要被他们招募走了？ 赵宁妄看出来了他们几个人的心思，当下便道。 “唉，算了，本世子今天已然没有了游玩的心思，本世子回府衙去了，诸位也请便吧！” 赵宁妄坐着马车，离开灵隐寺，回到府衙。 而在场的这些掌柜的，也是纷纷告辞，回到了家，立刻让管家去招工。 其实他们平日里也多有将家里翻新一下的心思。 只是又舍不得钱。 不过到了今日，他们方才知道，这人力居然较之从前，低了三倍之多。 相当于是平日想买的东西，忽然打了三折！ 谁不心动啊？ 仅仅只是一天的功夫，这消息便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肆意传播出去的。 说是现在力夫价格低廉，比寻常便宜好几倍，若是等朝堂赈灾之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而且还有人说，灵隐寺主持正在翻修庙宇，说是灾情过后，京城的官宦子弟，还有那些勋贵子弟们，都想着来临安府游历。 京城那些子弟们，最喜欢崭新的庙宇。 更有还有小道消息流传，京城的子弟们，礼佛都是五百两银子起步，若是花的少了，会被人骂的！ 这些消息传出去了，临安府大大小小，数十个寺庙，都开始了紧锣密鼓地招兵买马，修缮寺庙。 这些豪门贵族，还有寺庙们争先恐后地招工，到了第二天，甚至让临安城的力工工钱上涨到了十五文！ 赵宁妄早上起来，看着府衙这边有不少的工人开始了修缮工作。 他也非常的欣慰。 “除了府衙，仓禀之地，还有府衙的其他衙署，有什么毛病的，也都一并给修缮了！” “是，少爷，小的待会儿就吩咐下去。” 王忠在一旁比个大拇指，“少爷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走在一旁的徐文珍，听见了王忠的这一句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宅……宅心仁厚？ 他怕是杀人诛心吧！？ “徐知府，早啊！” 赵宁妄打了一个招呼，徐文珍现在都不想理他。 “钦差大人，早！” 徐文珍低着头，匆匆地往后面的衙房走去。 “徐大人，走这么快干吗？”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问道。 徐文珍叹了一口气，忍着心中的愤怒，说道。 “回禀钦差大人，下官这是要去处理公务，现在临安城当中，百姓们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下官只好竭尽所能，让百姓们渡过难关！” 徐文珍的语气里面透出一股无奈，“若是百姓们再过不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大饥荒！” “到时候人肉相食，饿殍遍野都不远了！” 饥荒这种事情，放在古代，那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徐文珍为官这么多年来，也曾经见到过一幕那样的景象。 饿到最后的人，连草根树皮都不放过，甚至是连路边的癞蛤蟆也都是美味。 那种情况下，百姓们最多的则是在吃土，吃到把自己活活撑死！ 而饥荒之后，大规模的瘟疫就会来临！ 别看临安府现在还有几十万人口，真的发生了饥荒，只怕最后能活下来的，连一万都不到！ 十室九空，路上到处都是死人，比打仗还要残酷。 这也是为什么徐文珍见到赵宁妄来到临安府之后，做了那些荒唐事情，他气愤异常的缘故。 “徐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赵宁妄还是不疾不徐地说着。 “我乃临安知府，百姓们的父母官，我如何不担心？” 徐文珍说这句话的时候， 甚至都抬高了几个声调！ 现在他也不怕什么钦差了，若是百姓们活不下来， 他这个知府也活不下去。 按照赵宁妄这么下去，迟早整个临安府的百姓们都要完蛋。 虽然徐文珍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一些。 但是赵宁妄却并不生气，反而是笑呵呵地说道。 “徐大人，朝廷的赈灾粮，今天可就要到了！” “朝廷的赈灾粮就要到了？钦差大人此话当真？” 徐文珍的神色明显不一样了。 赵宁妄颔首，“当然，徐大人随本官一起去码头如何？” “本官自然该去迎接赈灾粮！” 徐文珍甚至是用了迎接这个词。 赵宁妄带着徐文珍，还有府衙当中不少的官吏差役，来到了码头。 赈灾粮抵达临安府的消息，也在赵宁妄他们前往码头的时候，扩散了开来。 城中的百姓们这下子都知道赈灾粮抵达了。 本来许多人心中还有着担忧和害怕，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了，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 虽然来了一个不靠谱的钦差大人。 不过至少有粮食来，起码不会让他们饿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 码头上，徐文珍打开了赈灾粮的粮食袋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甚至是怒火开始升腾起来！ 第9章 粮掺沙，银修衙 徐文珍看着粮食袋子里面，好好的粮食，却是掺杂着许多的糟糠稻壳！ 甚至还有杂草。 一下子，徐文珍便怒了，看向了押解这一批货物的户部差役。 “为什么好好的粮食，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户部的这些官员们看了看粮食，也是一脸的错愕。 不过他们的目光全部都看向了站在徐文珍身后的赵宁妄。 这些粮食虽然是他们户部押解过来的。 但是中间过了一手，而这个人，就是镇北侯世子赵宁妄。 徐文珍微微皱眉，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后。 “钦差大人？” 赵宁妄笑了，他也没有隐瞒。 “不用去找了，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 “什么？” 徐文珍气得嘴唇哆嗦，胡子都在抖着。 “这，这粮食里面掺杂砂砾麸皮，是大人做出来的？” 赵宁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当然是我做的，你觉得他们有这个胆子吗？” 徐文珍看着赵宁妄，整个人忽然哆嗦起来，似乎是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有上来。 直挺挺地向着后方倒去。 “大人，大人……” 周围的差役立刻围了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喊的。 好一会儿徐文珍才悠悠转醒，而醒来便看见赵宁妄在这里指挥着差役们将粮食全部都卸了下来。 “大人何故……何故要如此对待临安府的百姓们……” 徐文珍看着赵宁妄，语气当中已经有了一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怎么了，难道徐大人认为，这些粮食，百姓们吃不得？” 赵宁妄笑了一下，“不用谢我，这些粮食虽是太子殿下帮着你们争取过来的，这些粮食能够抵达这里，也有着我的功劳。” 我谢你？谢你个鬼啊！ 徐文珍不想再跟赵宁妄说话了，这个肆意妄为的年轻人，糟践百姓，迟早有一天陛下要拿了他！ 若是临安府的百姓们过不去这一次的劫难。 徐文珍想着，哪怕自己不要命了，也要把赵宁妄拉下水！ 这一次送来的，除了赈灾粮之外，还有三万金赈灾款。 虽然这些赈灾款的数目不大，但是足够赵宁妄用来负担那些力夫们修建府衙的工钱。 徐文珍回去的时候，是被差役们抬上马车的。 他根本走不动路了，差点被赵宁妄给气死。 而人群当中，顾鼎臣默默地又在小本本上面记下来赵宁妄的行为。 赵宁妄刚刚回到了府衙之后，便有陈氏掌柜的仆从匆忙而来。 “钦差大人，小的，小的家里的主人想要见您。” “没问题，前面带路！” 赵宁妄的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 他早就知道这些粮商们坐不住了。 粮价才将抬高了上去。 结果赈灾粮到了，如何能叫这些粮商们不着急？ 还是熙春楼，一桌上好的席面已经摆好。 四大粮商掌柜的都在这里等着赵宁妄。 赵宁妄一到，陈掌柜的便一脸的苦笑。 “世子殿下，朝廷有赈灾粮过来，您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陈掌柜的并没有责怪赵宁妄，不过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有着埋怨。 “早知道如此，我们等赈灾粮消耗一空之后再抬高粮价也不迟！” 赵宁妄就好像没有听见陈掌柜的抱怨，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主位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还尝了尝桌子上的西湖醋鱼。 “呸，醋是醋，鱼是鱼，难吃！” 赵宁妄尝了尝旁边的龙井虾仁，还有东坡肉，这才喜笑颜开。 “世子殿下？” 旁边几个掌柜的看见赵宁妄这样子，一个个都急坏了！ “世子您倒是给个主意啊！” 这个时候赵宁妄才将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开口说道。 “怎么，你们号称临安府四大粮商，甚至是渠道遍布整个江南，这么点事情就把你们吓住了？” 陈掌柜的一拍大腿，“世子殿下还是给我们一个准信吧，虽然我们家大业大，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商机要错过了，家里长辈会怪罪的！”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谁跟你们说商机会错过的？” 几个掌柜的眼睛一亮，他们刚刚那种焦急的模样，其实就是装出来的。 现在听着赵宁妄的话，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你们尽管放心，有多少粮食就运多少粮食过来，保证你们的粮食全部都能够卖得出去！” “此番整个临安府，包括底下诸郡县的财富，全部都要被我们拿过来！” 陈氏掌柜的站在赵宁妄身边，亲自给他倒酒。 “世子殿下，此话何解？” “这赈灾粮，说得好听些是赈灾粮，说的不好听，那就是猪食！” 赵宁妄嘴角带着桀骜的冷笑，一副十足的纨绔子模样。 “这些粮食从京城运送过来之前，我已经命人在里面掺杂了一半以上的砂砾，草根，麸皮！” “哼，我就看那些百姓们怎么能吃得下，哪怕是牛马猪羊看见了这般的粮食，都要直摇头！” 周围几个掌柜的听了，脸上露出来大喜之色。 “哈哈哈，世子殿下果然高明，我们还在这杞人忧天，没想到殿下早就已经在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诸位掌柜的都是大笑起来，这下子，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赵宁妄叮嘱道，“有多少粮食给我拉多少粮食过来，少了一石都不行，谁也不能挡着老子发财！” “嘿嘿，那是，我们肯定全力运粮过来，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世子殿下您过不去啊！” 几位掌柜的都是满口答应。 不过等宴席结束之后，他们却是各自吩咐家里的仆从。 让他们前往府衙设置的各个赈灾堂口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赵宁妄说的这样。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些生意人，最是精明。 府衙在城中各处都设置了窝棚，用来发放赈灾的粥米。 赈灾粮的抵达，给了百姓们希望。 但是当这些赈灾粮真正的开始使用的时候，百姓们都傻了！ 许多人都想着过来分一杯羹。 哪怕家里面还有余粮也都想着不吃白不吃。 但是他们却发现这些赈灾粮里面不仅仅有沙子，麸皮，居然还有草根。 “这，这还是给人吃的吗？” 第10章 少爷不贪财，谁信呐 许多百姓们开始哄闹起来。 对于赈灾粮非常不满。 “朝廷给我们的赈灾粮，全部都被你们这帮子贪官给贪污去了！” “这里面这么多的沙子，草根，你们难道把百姓都当猪吗？” “就这还青天大老爷，我呸！” “……” 外面的百姓群情激昂，有一个挑头的，就有不少人混在人群里面呼应。 徐文珍躲在窝棚里面，听着外面百姓们的叫骂，脸色先是发红发烫，随后变得铁青。 若不是赵宁妄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百姓们如此谩骂？ 不过赵宁妄听着那些人在那里胡乱谩骂，却是一声令下。 “将那些乱嚼舌根的，全部都给我抓起来，吊在旁边抽十鞭子！” 徐文珍听了心里一抖，“赵大人，当真要如此吗？” 赵宁妄冷眼看着他，“你想要教本官做事？” “不敢！”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赵宁妄还是天官！ 一旁顾鼎臣也是咬牙切齿，掏出来小本本开始记录着赵宁妄的罪行。 龚护卫带着几个羽林卫禁军，立刻出去缉拿刚刚说话的那些刺头。 “你们想要干什么？” “啊，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龚护卫一下子便抓了十几个人出来。 这些人看上去境况都还不错，至少没有一个是面黄肌瘦的。 徐文珍出去看了一眼，却也是看出来了一些不对劲。 “赵大人，这些人……” 赵宁妄轻轻摆动着手里面的折扇，“没想到你还没有蠢到家。” 徐文珍的脸色顿时又羞愧起来。 “若真的是那些饥荒的百姓，哪里还有力气叫喊，这些人不过都是城中的富足人家，要么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要么就还是家有余粮的殷实之户。” 赵宁妄冷笑道。 “他们这些人自然是见不得赈灾粮里面掺东西，可是百姓们要真的是饿极了，或者家里没有了粮食，谁还会在这里叽叽歪歪？” 赵宁妄的一番话，倒是让徐文珍开始对他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似乎这个钦差大人，纨绔是纨绔了一些，不过好像还挺聪明的。 此刻，在熙春酒楼当中。 几位掌柜的包了一个厢房，在这里喝茶谈天，同时也在等着消息。 很快，几个家仆便赶了过来。 “掌柜的，我们打探到消息了！” 陈掌柜的当即问道。 “怎么样，现在府衙赈灾，是个什么情况？” 陈氏家仆说道：“老爷，果真如同那世子殿下所说，他真的在粥米里面掺杂了砂砾，杂草之类的东西。” “现在府衙赈灾的窝棚那里，不少人都闹腾起来了，说朝廷给他们吃的东西，狗都不吃！” 陈掌柜的眼睛当中露出来喜色，“然后呢，府衙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世子殿下直接下令，将那些说话的百姓全部都吊了起来，打了一顿，现在是民怨沸腾，不少百姓们都在骂着徐知府和世子殿下是贪官污吏！” 陈家的仆从说话的时候，绘声绘色的，倒是让几个掌柜的都宽心下来。 陈掌柜的一听，更是捋着胡须，笑道。 “几位仁兄，既然赵世子没有说谎，那么看来临安府的银子，就要成我们的了！” 一旁冯掌柜的拱手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让人调粮食过来，我们四家，一举吞并整个临安府！” “对，根本不用客气！”刘掌柜的大笑一声，而后又小声说道：“反正真的出了事情，全部都推给那个赵世子，是他逼着我们抬高粮价的！” “嘿嘿……” 几位掌柜的同时笑了，对于各自的心思，皆是心知肚明。 他们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赚钱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几人回去之后，立刻通知家里面的关系，调拨大量的粮食前来临安府。 他们几人做好了这些之后，根本没有一个人把消息传给那些小规模的粮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 临安府本地的粮商这才接到消息，那些大粮商们已经在着手运粮。 而他们这些人已经慢了一步。 “他们四家居然想着吃独食，还不带上我们！” “奶奶的，我现在就回去，让家里的几个仓库，把粮食全部从湖广那边调集过来！” “事不宜迟，我们也得快一些……” 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一下子，整个江南一带，但凡是有一点实力的粮商，皆是听到了消息。 这下子，可就不仅仅是盘踞在临安府的四大粮商的事了。 许多有实力的粮商们，都想要过来分一杯羹。 临安府内的粮仓已经弹尽粮绝。 那么多人，现在都在过着有钱都买不到粮食的日子。 哪怕他们的粮食不卖一百多文钱，只是卖个七八十文，那也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而且听说朝廷这一次还特地拨出不少的赈灾银。 朝廷的钱，不挣白不挣！ “少爷，消息都已经通过各地的说书先生，还有那些货郎，商贾们散发出去了！” 王忠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今天几乎是把整个临安府城都跑了一个遍。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小的搞不懂，为什么要跟那些人说，临安城里面一粒粮食都没了？” 王忠的脸上带着疑惑，“而且还得把少爷您贪污的名声传出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少爷您自己的脚吗？” 赵宁妄用手里面的扇子敲了一下王忠的脑袋。 “你家少爷我还在乎多一个贪污的名声吗？” 王忠老实的摇了摇头，“少爷不会贪财，说出去谁信呐？” “狗东西，有你这么说话的？” 赵宁妄冷哼一声，而后才解释道。 “少爷我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看吧。” 王忠心里面则是想着，少爷肯定是想着跟那些粮商们勾结。 到时候粮商们卖出去一两银子，就有少爷的七成。 少爷有钱了，岂不是就等于我有钱了？ 这么一想，王忠的心里面便美滋滋的。 少爷就是少爷，这脑瓜子比咱好使。 赵宁妄摇着扇子，悠闲着说道。 “走，咱们出去看看，本少爷的宅子修得怎么样了！” 第11章 这下全完了 砰！ 一只藤条编织鞠球，从赵宁妄的身边飞了过去。 王忠恶狠狠地看着几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你们居然敢偷袭世子殿下，找死是吗？” 王忠这一副恶仆的架势，直接吓得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哇哇直哭，四散跑开。 赵宁妄看了一眼那个鞠球，忽然想起来了足球。 这几个小孩玩的就是蹴鞠游戏，跟后世的足球大差不差。 “这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的！” 说着，赵宁妄把手里面的鞠球扔给了一旁的护卫。 “还给那几个孩子，本少爷还不至于跟几个小娃娃置气。” 这几个孩子，其实就是在赵宁妄宅邸当中干活的那些力工们家的孩童。 要不然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敢来到这样的地方。 赵宁妄走到宅邸这里的时候，发现整个宅邸都已经焕然一新。 不单单是翻修，而且连许多地方的格局甚至都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忠的缘故，这一处宅子跟京城的镇北侯府格局很是类似。 “少爷，你看着府邸有没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王忠在一旁邀功一般的笑着。 赵宁妄点点头，背着手说道：“干的不错，速度倒是挺快的！” “嘿嘿，为少爷做事，自然是力图又快又稳，再过个五六日的时间，少爷就能搬进来了。” 赵宁妄看着这些力工们正在辛苦的干活，哪怕他们现在拿到手的，也不过是从前一半的工钱。 但还是在尽心竭力地干着。 而且赵宁妄还看见了一个在这里监工的人。 “你们快一些，要不然让王管家看见了，就不只是挨鞭子这么简单了！” 赵宁妄微微皱眉，“这个王管家？” 王忠腼腆地笑道：“正是小的，小的为少爷寻找了一个监工，这才让他们的速度这么快的。” 然而王忠刚刚说完，却是忽然感觉屁股一疼，摔倒在了地上。 “少爷，小的，小的做错了什么吗？” 王忠脸上带着不解。 “本少爷不喜欢快的，慢工出细活！” 赵宁妄冷哼一声，“待会儿午时之后，让那些年轻力壮的力工都给我下来！” 王忠不理解，但是不妨碍他的忠心耿耿，还有强大的执行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干活的年轻力工当中，有一个人叫做吴三石。 正吃着米粥，吴三石忽然看见自家儿子抱着鞠球就跑了过来。 “爹，我也想吃！” “好，这些给你，还有咸菜，剩下的这部分你别偷吃了，带回去给你娘还有弟弟。” “我知道了！” 吴三石摸了摸铁蛋的脑袋，忽然听见铁蛋嘟囔着说。 “爹，我们上午差点闯祸了，我跟大虎他们几个玩蹴鞠，谁知道差点踢中了人！” “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跟那个人道歉？” 吴三石有些紧张，毕竟能在这里出入的，除了力夫之外，就是那些乡绅老爷们。 “当时那个人身边还有着非常恐怖的人，骂了我们一顿，把我们都吓跑了，不过后来，他家的少爷，叫什么世子的，说不怪我们，还把球还给了我们……” 铁蛋一边喝粥，一边傻笑着说道。 “爹，那些老爷们里面的年轻老爷，不那么坏的。” 然而这话听在吴三石的耳朵里，却好像是晴天霹雳！ 在这片地界上，或者说在这附近，能被喊作世子的，也只有他们的东家，镇北侯世子殿下！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吴三石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 听说世子殿下不高兴就要吃人！ 而且每个月都要杀几个人下酒。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敢偷懒的缘故。 “铁蛋，你先带着米粥回家，你娘和弟弟应该都饿坏了！” 吴三石的脸色不好看，但铁蛋却没有察觉，只是老老实实地把盛放米粥的陶碗用布裹好。 “爹，我先回去了！” 铁蛋走后，吴三石越想越觉得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监工还有那个狠辣的王管家同时出来。 吴三石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下午的时候，所有年轻力壮的，都不用上工了，跟我来！” 监工一句话，更是让吴三石觉得，肯定是铁蛋惹得世子殿下不高兴。 “完了啊，这下子怕是命都没了……” 吴三石心如死灰，其他许多人都一脸的奇怪。 有人想要问个明白，但却是被监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下午，烈日炎炎。 哪怕赵宁妄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都觉得很是灼热。 微风拂面，好像把一股热浪拍在了脸上。 “精壮的力工都在这里了？” 赵宁妄目光扫视了过去，在场的力工大概有四十多人。 说是精壮，其实就是看起来比那些难民好一些。 王忠在一旁笑道：“少爷，人都在这里了，而且年岁也都在三十以下！” 赵宁妄微微点头，而后看着在场的这些力工们，开口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在这里上工了！” 一句话说完，这些力工们一个个眼神里面露出来不解的神情。 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 “老爷，我们干活可都没有偷懒啊！” “对啊，我们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求求老爷您再让我们接着干下去吧……” 这些人根本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更别说愤恨。 都只是在求情。 虽然这里的工钱低，但每顿饭管饱，自己吃一半，给家里人分一半。 至少能让他们家里人可以活下去。 人群中，吴三石眼神当中闪过纠结之色。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世子老爷之所以会开除他们，肯定是铁蛋惹了世子不高兴。 若是我现在站出去认错，最起码其他人还能有一口饭吃…… 就在吴三石的脚步刚刚挪动了一下的时候。 赵宁妄接着说道。 “本少爷有一个更好的差事给你们去做，工钱直接涨到一百文，每天三顿饭，两顿有肉！” 赵宁妄说完，在场的力工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都像是被下了咒一般，忽然愣住了！ 等等，刚刚世子老爷说什么？ 工钱一百文！？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12章 有人跟您抢生意 这些力工们像是见了鬼一样。 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世子老爷，这是真的吗？” “一百文，比我们从前年景好时的工钱都要高出一倍！” “我们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读书人，世子老爷还请不要拿我们作乐。” 赵宁妄却是淡然笑道：“本世子就是要拿你们作乐！” 这些人一听，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了。 但是赵宁妄的下一句，让他们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本世子喜欢看蹴鞠，你们这些人踢球给本世子取乐，若是踢得好了，还重重有赏！” “真的吗？” 人群中，吴三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好的事情，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下来。 “入你娘的，少爷的话还能有假，再不相信就赶紧滚！” 王忠在一旁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倒让他们也不再说话。 只是那有些激动颤抖的身体，在表明他们现在很是兴奋。 一百文啊，那可是一百文钱！ 他们从前三四天的工钱，放在现在，他们修缮宅邸，也得五六天才拿到这么多。 不过忽然有人又说了一句，“刚刚世子老爷好像说，两顿都有肉？” 众人目光更是诧异了。 赵宁妄也不屑跟他们解释。 “府衙军备营那边，正好有一处校场荒废了，带他们去那边，换一身衣服，好好吃顿饭，然后开始训练！” 这些力工们，哪怕是到了校场，有人给他们递过来了新的短衫。 他们还像是处在梦里面一样。 “三石，你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呢？” “好的，张哥！” 吴三石果断出手，张哥“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你小子真掐啊！” 众人见张哥这模样，都是笑了。 他们现在都可以确定下来，他们并没有在梦里面。 府衙的差役在王忠的安排下，给他们送来了四桌席面。 没有酒，但是有肉！ 虽然并不是非常夸张的肉菜，但是实打实的荤素搭配，还有大白米饭管够。 吴三石吃着大白米饭，哪怕中午他们吃了饭，现在还像是饿死鬼一般。 不少人吃着吃着就哭了！ 他们从前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吃得上这么好的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这些人被分成了四支队伍，由差役带着他们前往住处。 因为是在军营这边，所以住所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练，给你们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半个时辰之后，操场集合！” 龚护卫手里面拿着赵宁妄给他的训练手册。 让他先对这些力工们进行体能训练，至于踢球能不能踢得好，还是得看体能。 吴三石等人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被拉到了操场上开始跑步。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体能都不差。 只是平日里根本吃不饱，发挥不出来他们的实力。 这些长年累月干活的人，耐力都是相当可以的。 龚护卫甚至有些惊讶，因为这些人的体能，居然比军营当中的新兵还要好。 “那些人的训练怎么样了？”赵宁妄与婉儿正在吃着晚膳，头也不回地问道。 王忠在一旁躬身说道。 “少爷，那些力工们非常适应，不过……不过……” “有什么话直说！” 王忠低头道：“只是真的要请厨子给他们做饭吗？” “当然要请厨子给他们做饭，难不成你天天去酒楼给他们点席面不成？” 赵宁妄说道：“除了他们之外，再给我去拉队伍，府衙这边修缮的力工也有不少，再去拉几个队伍出来。” “还有其他地方的力工，先给本少爷整出来十几个蹴鞠队！” “少爷，这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啊？” 王忠一想到培养十几个蹴鞠队，顿时就心疼的慌。 “本少爷让你去做你就做！” 赵宁妄冷哼一声，“每一支队伍都要做出来一张队旗，让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在外面的草地等等地方踢球，先踢个两天的功夫，让临安府的百姓们都看一看！” 王忠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只是他心里面却是有些疑惑，少爷从前也不喜欢蹴鞠，怎么突然这么喜欢上了。 王忠很不理解。 又过了两日。 临安府城当中，四处都有人在踢球。 不少百姓们，还有那些乡绅看了之后，大为奇怪。 因为这些人经常都是打着旗号，两支队伍相互比拼。 不过却是非常热闹。 这些蹴鞠队踢球的时候，旁边有着许多的百姓们都在围观看热闹。 “怎么从前没有发现，原来蹴鞠比赛竟然比戏台子还要好看！” “还真是的，你看那个十号，又开始带球冲锋了！快，快冲过去，射门！” “虽然这个蹴鞠跟以前的不一样，不过更加有看头了，哈哈哈，这几天我在城里都看了四五场……” 虽然球队比赛是这两天在临安府城里面兴起的。 但百姓们对于蹴鞠这项古老的运动并不陌生。 许多人在孩童的时候，都玩过蹴鞠。 所以对于大部分临安府城百姓来说，这项运动甚至让他们有一种爷青回的感觉。 此刻，在熙春楼的赵宁妄，透过窗户，都能够看得见在西子湖畔的草地上，正有四支蹴鞠队伍正在进行比赛。 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更是不少。 “世子殿下，我们的粮食现在都已经全部运过来了，只是现在的销量，却并不好！” 陈氏掌柜的看着赵宁妄，他的眉头略有紧锁。 本来以为那些粮食运送过来，可以大赚一笔，可是现在粮食放在仓库里面。 粮食的损耗就不说了，单单仓储的费用，还有人工的费用每天可都不少。 赵宁妄笑道：“急什么，只是本世子没有想到朝廷的那些粮食，百姓们居然真的吃起来了，况且许多人家里面都有不少的存粮。” 听着赵宁妄这么说，其他的粮商们却并未放心下来。 他们心里面依旧有些着急。 便听陈掌柜的又道。 “世子殿下，听说最近城里面来了不少的外地粮商，这些外地的粮商，可是要跟世子殿下您抢生意啊！” 第13章 灾年盛景 赵宁妄斜眼看着陈氏掌柜的。 随后拿着酒杯小酌起来，看向窗外。 “关于粮食的事情，你放心，这些粮食百姓们是吃一点少一点，用不了几天，这些人就会饿的两眼发昏，到时候别说一百多文钱，就算是两百文他们也得照样买！” “想必你们这些粮商应该都知道，人要是饿狠了会怎么样！” 一众掌柜的皆是颔首，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运送大批量的粮食过来。 “其次就是那些外地粮商，这些人，你们没看见他们的粮食，连一粒米都没有上岸吗？” 赵宁妄说着，回头看向这些本地粮商。 “你真以为他们是没来得及将粮食从码头上面搬运下来？” 众人一听，眼睛便是一亮，难怪那些外地粮商的粮船到了码头，从前几天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 感情这是世子殿下在后面出力啊！ “你们说，他们的粮食上不了岸，百姓们该买谁的粮食？” 一众粮商们都是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来了互相的眼神。 那是一种窃喜的味道。 赵宁妄装作不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嘴角也是微微勾起。 “对了，过两天本少爷想着泛舟湖上，划龙舟，看蹴鞠，你们到时候带着朋友都过来玩玩！” 陈掌柜的拱手道：“世子殿下相邀，我等自然是荣幸之至！” 一众掌柜的也都是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世子殿下近来忧心百姓们，我等也应该陪着殿下散散心才是。” “我等到时候想着邀请一些亲朋好友，皆是本地士绅，希望世子殿下不要嫌弃。” 赵宁妄笑着对他们举杯，“来的朋友越多越好，人越多才越热闹！” “对了，到时候我要举办一场蹴鞠比赛，你们也都搞几个队伍，前来参赛吧。” “这是应该的！”陈掌柜的热情举杯，说道：“到时候我们帮着殿下将龙舟都准备好！” 三天之后，西子湖畔这边聚集了许多人。 这里面有本地的士绅和他们的亲族，有慕名而来的学子，还有大量的商贾摊贩。 这些士绅来此，自然是因为赵宁妄的邀请。 还有他们自己拉过来亲近大族之人。 在临安府如此萧条的时候，有这样的盛会还是极为罕见的。 所以但凡有一点心思的，在家憋着难受的，今天全都出来了！ 文人士子在这里吟诗作对，大族的亲眷们，则是远远地在树荫底下嬉闹。 至于那些士绅商贾，他们则是巴结在赵宁妄的身边。 当然，今天最为高兴的，乃是那些摊贩。 世子老爷举办一场盛会，吸引来这么多的人。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消费。 那些小摊贩趁机蜂拥而至。 河中的龙舟在畅快的游动着，赵宁妄笑道：“来，我们也上去玩一玩！” 不过给赵宁妄准备的却并非龙舟，而是奢华的画舫。 “多亏了世子殿下，要不然我等还难以欣赏到如此热闹的景色！” 陈掌柜的感叹，“上一次见到如此景象，还是去岁之时。” 赵宁妄微笑不语。 不过旁边人见赵宁妄露出笑容，便接着说道。 “是啊，如今临安府闹了一些灾，百姓们生活凋敝，不过世子殿下一来，你们看看这景象，完全是一副盛世闹景！” 众人一听这话，举目眺望，西子湖畔人影如梭，往来交织，好不热闹。 那些摊贩们的吆喝，小姑娘大媳妇们窃窃私语，还有年轻公子们的吟诗作对。 一切都让灰暗的临安城焕发出来了生机。 在湖上飘荡了一会儿，赵宁妄看向那边的草地。 “诸位，咱们可以过去看球了！” 众人目光看了过去，在那边的草地上，正有十几支队伍在那里等候着。 “这是我们大夏第一届蹴鞠甲级联赛，地点就在临安城，由诸位共同见证！”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带着一丝激动。 不为别的，站在赵宁妄身边，有一位临安府的史官，正在旁边记录着一些东西。 虽然这位史官很不愿意记下来这些东西，可是赵宁妄的命令，他根本不敢违抗。 在场众人，也都是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只要出席的，那可就是载入史册。 临安府府志的级别低了一些，但怎么说也能和名垂青史沾点边了！ 此刻，在蹴鞠场的周围，赵宁妄早就命人打造好了一层一层的台阶。 只要买了票，就能坐上这些高台，近距离地观看这些蹴鞠队伍的比赛。 一开始的时候，王忠还在想，谁会看这些比赛啊！ 但现在的情况是，一票难求！ 各支蹴鞠队伍在临安府各处，这些天踢了几十场球。 每一次都吸引了不少的百姓们围观。 而且每次他们都把队旗高高的挂起来。 百姓们就算不认识这些队员，但对于队旗还是有着不少印象的。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追捧起来那些蹴鞠队。 “你们看，这就是在我们街道上经常踢球的那个队伍，嘿嘿，不赖吧？” “哪有在我家旁边踢球的西子湖队厉害？” “哼，我这次买了桐庐队五百文，他们必胜！” 为了能够让这些观众们更加有激情，赵宁妄开了盘口。 不单单是胜负盘，还有进球数等等玩法。 当然，赵宁妄并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盘口，而是为了促进观众们的热情。 当这些观众们花了钱之后，自然是更加在意比赛的胜负。 所以蹴鞠比赛一开始，整个场面热闹翻天！ 这些士绅商贾们都看呆了！ 一个小小的蹴鞠居然能够吸引这么多人过来？ 基本上每一个看台这边，都有上千人！ 七八个看台，再加上周围没有买票，在远处观望的，起码有两三万人！ “这些都是小场面，第一次比赛，来的人还不算多。” 赵宁妄笑道：“诸位，随我去看看临安府队的表现吧！当然，你们要是想要下注的话，随时都可以喊人过来的。” 看台上面，四处都站着穿着红黑色制服的小二，他们专门用来进行下注的钱银兑换。 看球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接受投注。 这些士绅商贾，有些面带惊骇地跟着赵宁妄，走上了看台。 “这么多人都买票了，那得赚多少银子？” “再加上投注的银子，我的天啊，这就是世子捞钱的手段？” 第14章 钦差大人又在胡闹 这些士绅商贾们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们第一时间并不是感叹这里有多么的繁华。 而是心里面开始默默计算起来，这一场蹴鞠比赛下来，赵宁妄能挣多少银子！ 不多时，他们都有些惊骇地相互看了一眼。 因为根据他们的推测，举办一场这样的比赛下来，赵宁妄就能挣到一万多两银子！ 这可是在灾年的时候啊！ 别人都在尽力不亏钱，可世子殿下居然还在挣钱。 一天一万多两，两天三天呢？ 众人都有些不敢想了！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不过这样的生意，他们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他们顶多是开两个赌坊就算完事了。 而且能够过来看球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最起码家里面尚且还殷实。 赵宁妄坐了下来，听着耳边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还有叫骂声，脸上带着笑容。 在这样的时节，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别的不说，前来看球的这么多人，足够吸引那些普通的百姓们过来摆摊。 这些人在这里看球，总不可能一丁点东西都不买。 人流量一多，有这样的热闹景象，也让近日来百姓们心中的焦虑下降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赵宁妄有一个合理的方法，将那些士绅商贾们手里面的钱拿过来。 球场外面，因为人流量的突然增多，所以临安府府衙当中的差役们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 这件事情自然也没有例外地传到了知府徐文珍的耳朵里。 文吏白青又是连滚带爬地跑进徐文珍的公房里来。 此刻徐文珍正在计算着朝廷的赈灾粮还能维持百姓们几天的光景。 可是算来算去，也不过再坚持三天的功夫罢了。 三天一过，要是再没有转机的话，徐文珍只能选择开仓放粮。 顾鼎臣此刻也在一旁坐着，而且还在奋笔疾书。 似乎在写着奏疏。 只不过他的奏疏内容，乃是从三皇五帝开始讲起，而且还要遣词造句。 所以写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写到点子上来。 “知府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徐文珍眉头一皱，他本来就非常心烦。 “你娘的，怎么不好了，说了多少次，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白青却是不管这些，喘着气说道：“知府大人，钦差大人他，他又去胡闹了起来！” “就在西子湖畔，钦差大人让人在水中赛龙舟，岸上蹴鞠，吸引了不少的百姓们在那里观看。” 徐文珍松了一口气，这位世子殿下奢靡成性的脾气，又不是第一天表现出来。 现在不过是让人划划龙舟，玩玩蹴鞠罢了。 只要没有再祸害百姓，那还不是随他去了。 白青这时又说了一句，“府衙里的捕快班子，还有差役班子都过去维持秩序了，但现在人还是不够。” “人不够了？” 徐文珍眉头微微一皱，“钦差大人不过游玩，怎么需要那么多的护卫？” 顾鼎臣在一旁笑道：“徐大人，肯定是那些百姓们痛恨这个狗官，恨不得打死他！所以他才需要那么多的人护卫他。” 徐文珍脸上露出来了然之色，不过若是真的让人把钦差打出来个什么好歹，那也不行。 然而白青却是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百姓们没有殴打钦差大人，他们都在看球！” “只是人流量太大了，钦差大人怕出了什么事情，就让我们前去维护秩序。” “哼，不就是搞个蹴鞠比赛么，又能有多少人去看？一百，还是两百？” 顾鼎臣的脸上露出来不屑之色。 “手握钦差大权，却总是小题大做！” “顾大人，不是两百人！” 白青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足足有两万多人！” “什么，两万多人？”徐文珍在一旁瞪大着眼睛。 顾鼎臣更是眼色惊疑，“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青苦着脸解释道：“不可能有错的，若是真的算起来，恐怕都不止两万多人！” “快，备轿，算了，备马！” 徐文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本官要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徐文珍和顾鼎臣两个人都来到了西子湖畔。 这几天哪怕是着名的西子湖，也没有多少的文人士子前来游玩。 整个临安府，到处都是一片萧条的模样。 然而今天的西子湖，却根本不一样。 “往年，哪怕到了年关，开了庙会也不及这般热闹！” 徐文珍瞪大着眼睛。 远处举办的蹴鞠比赛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西子湖畔这边。 湖中宽阔的堤坝上，游人如织，摊贩卖力地吆喝。 有耍把戏的，唱戏的，还有捏糖人的……这哪里像是荒年的光景？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别说徐文珍了，哪怕顾鼎臣都是揉了揉眼睛，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 就算是京城，也没有这么热闹繁华吧？ 旁边白青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从其他州府过来的！他们听说这里有盛会，所以不少人连夜赶来。”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读书人听说有盛会，更是想着过来崭露头角！” “还有大量商贾，知道这里有钱赚，所以都蜂拥来了！” 说着，白青又是叹息一声。 “钦差大人实在太胡闹了，我们临安府本来就闹了饥荒，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粮食根本供应不起啊！” “周围几个县的难民都开始往这里逃难而来。” 徐文珍虽然眉头微皱，但是看着这么一副盛世景象，却好像隐隐感悟出来了一些什么。 不过顾鼎臣在一旁怒斥道。 “荒唐，荒唐至极！如今临安府百姓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居然在这里载歌载舞，享受极乐！” 顾鼎臣气得不行，随后对徐文珍说道。 “徐大人，我回去写奏疏，一定要狠狠弹劾赵宁妄这等纨绔子！” 徐文珍没有理会顾鼎臣，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走到一处摊贩前，询问道。 “你是哪里人氏？” 这摊主见来人身穿官袍，哪里敢怠慢。 “回官老爷的话，小的就是临安府本地百姓。” 徐文珍又问了一句，“你在此处摆摊，可曾挣到银两吗？” 这摊主摆摆手，“没有，没有挣到银两，一上午不过挣了百八十文钱而已。” 第15章 屠龙宝刀应出鞘 “百八十文钱？” 徐文珍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当真是百八十文钱？” 他又问了一遍，但是这一次却让这个摊贩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有些不敢说了。 徐文珍没有再纠结在这里，而是去了下一个摊位。 问出来了同样的问题。 不过得出来的答案，却也大差不差。 徐文珍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忙不迭跑到了前方，这里还有一群摆摊的摊贩，还是问着同样的问题。 跟在徐文珍身边的文吏白青，只感觉知府大人是不是中了什么魔咒，怎么到处去问人家挣了多少钱呢？ 难道是知府大人穷怕了，想要搜刮民脂民膏？ 徐文珍问了足足有几十户摊贩。 不少人都认出来了徐文珍的身份。 他们觉得知府大人今天好像有些疯疯癫癫的。 “有八十文钱的，还有三十文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文珍忽然大笑起来！ 此处举办盛会，百姓们在这里摆摊便能得到这么多钱。 那么城中的那些商户呢？ 今天过来游玩的，只有一小部分乃是本地人。 有许多外地而来的商贾，还有那些文人士子等等。 这些人涌入临安府，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他们要吃饭，要住客栈，甚至是吟诗作对也要有着美酒佐味。 “大人，你莫不是病了，要不要小的去请大夫过来？”文吏白青在一旁弱弱地问了一句。 “大夫？不用，我好得很！” 徐文珍笑道：“虽然钦差大人平日里喜好胡闹，但这一次误打误撞，也算是让临安府的百姓们，稍微过得更好了一些。” 徐文珍不是傻子，一番思量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个关键的时候，有着大量外地人口涌入临安府，对于临安府的好处是什么。 所以这一刻，徐文珍便说道：“一定要维护好这里的秩序，让守备军的那些人过来，记得打扮一下，穿上衙役的衣服，莫要让他们惊扰了百姓。” 徐文珍离开的时候，心情似乎很不错。 不过这一切看在白青的眼里，却是叹息一声。 “完了，知府大人肯定是疯了！这年头搞如此盛会，知府大人还能高兴吗？肯定是被气傻了。” “哎，我的知府大人呐……” 当晚，府衙内灯火通明。 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一箱箱的铜钱银子拉了过来。 赵宁妄在一旁挑逗着小婉儿，好不乐趣。 好一会儿之后，王忠激动地跑了过来，说道。 “少爷，你猜今天我们挣了多少银子？” “少爷我不猜，你说！” 要不是他正握着婉儿柔弱无骨的小手，他都直接抽王忠了。 什么时候，还在这里吊着本少爷的胃口？ “嘿嘿，少爷，我们今天发财了，净赚两万多两银子！” “才两万多两？” 赵宁妄似乎有些失望。 王忠连忙说道：“少爷，这可不少了，小的在府上听说，去岁的时候，朝廷赋税一共才收了两百多万两银子而已！” “少爷若是再举办一百多场，简直富可敌国！” 赵宁妄摇了摇扇子，“富可敌国？本少爷不喜欢银子来着。” “啊？少爷不喜银子？”王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赵宁妄淡然说道：“少爷我向来只喜欢花银子！” “不愧是少爷，高，就是高！” 王忠立刻拍着马屁。 “行了，少爷我现在还要找徐知府说件事情。” 赵宁妄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面闪过一丝锋芒。 “这一柄屠龙宝刀，也是时候该落下了！” 屠龙宝刀？ 王忠有些困惑，难道少爷又有什么新的点子了？ 这一晚，临安府城内的四大粮商，都没有睡好。 他们本来只是想着巴结一下赵宁妄。 顺便陪着这位世子殿下开心开心，可谁知道，人家一边玩着，一边赚着大把的银子！ “那可是上万两，甚至一万多两银子啊，就一天的功夫……” 陈掌柜的搂着娇羞的小妾，手掌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小妾低声惊呼，“老爷，我疼。” “忍着！奶奶的，他一个纨绔子，怎么能一天挣到上万两银子！” 说话的时候，陈掌柜的甚至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羡慕嫉妒恨。 另外一边，冯掌柜的在家中也是如此，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一个纨绔子弟，除了贪墨腐败之外，他怎么还有那样的头脑，靠着这种出其不意的办法挣到上万两银子的。 这一次就算他们卖天价粮食，最后分到的银子，可能也就十万两到头了！ 而且整个过程，他们要耗费多少的心血还有人力物力。 当然，晚上睡不着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商贾，他们都是如此。 赵宁妄挣钱的办法，让他们眼馋的不行。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发愁的时候，却有不少的百姓们欢呼起来。 但凡今天出去正经摆摊的，就没有一个是亏钱的。 大家都挣到了钱。 许多人家本来还节衣缩食，现在有了钱，终于可以吃上一口浓郁的白粥了，再也不用看着锅里的几粒米发愁。 “孩儿他娘，明天我就去买米，咱们家吃真正的白粥！” “我去买，你接着出摊，说不定还能挣到更多的钱！这年头粮价太贵了，我们还得省着点花……” 像这样的对话，今天充斥着许多人家。 今天出来摆摊的，可不单单只有西子湖畔这边。 城中的庙会也因为突然增大的人流量而召开。 这个年头，能出来玩的都是有钱人家。 他们花钱大方，百姓们挣到的钱也多。 …… 府衙，知府公房。 徐文珍今天晚上难得高兴，喝了两口小酒，美滋滋地再吃两个精瘦的小鱼干。 就在他准备如何让临安府的百姓们再艰苦支撑一段时间的时候。 赵宁妄却突然过来了。 “这么晚了，徐知府居然还在劳心公务，真是难得啊！” 赵宁妄微微一笑，直接大马金刀坐在了徐文珍对面。 “钦差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徐文珍拱了拱手，现在他对赵宁妄的态度已经没那么厌恶了。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 赵宁妄摆了摆手，而后说道。 “明天一早，你给我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第16章 徐知府很欣慰 “开仓放粮？” 徐文珍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钦差大人，明天一早就……” “你没有听错，明天一早，便开仓放粮！” 徐文珍有些搞不懂了。 明明前几天的时候，赵宁妄还在勒令自己，千万不要开仓放粮。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眼看着朝廷的赈灾粮就要发完了，赵宁妄却又让自己开仓放粮？ 明明朝廷的赈灾粮放完了，府衙这边的府库不开，那些粮商就能大赚一笔啊。 “钦差大人，下官不明白。” 反倒是徐文珍被赵宁妄给弄糊涂了。 “让你去你就去，在这里啰嗦什么，若是换了王忠，本世子早就一脚上去了！” 赵宁妄冷哼一声，“对了府库的粮食也不要白白送出去，得卖给百姓们，按照往常的平价卖出去！” 这句话一出，徐文珍便懂了！ 难道是世子殿下想要将府库的粮食全部都买走，而后再高价出给普通的百姓吗？ 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你这个挨千刀的狗官，老夫若是再年轻十岁，肯定跟你拼了！ 一想到这里，徐文珍的眼睛都红了！ 赵宁妄微微一笑，“看来徐大人已经明白了我想要做什么，很好，你是一个有脑子的官员，会有前途的。” 说着，赵宁妄将两卷名册拍在了桌子上。 “府库的粮食，分区售卖，其中一本的名册，乃是今日在蹴鞠比赛开盘之时，下注超过五十文的百姓名册。” “而另外一本名册，则是那些接受了赈灾粥棚的百姓名册。” “这其中的道理，以你的聪明才智，想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赵宁妄拍了拍徐文珍的肩膀，“此番赈灾做好了，我调你去京城做官！” 其实赵宁妄说着名册的时候，徐文珍一丁点都没有听进去。 只有最后一句话，徐文珍才回过神来，当下心中便又骂道。 这个狗钦差，居然想着拉拢本官？ 我呸！ 赵宁妄潇洒地离开了！ 徐文珍一个人在这里握紧了拳头，生着怒气。 忽然眼角瞥见了这两本名册，徐文珍一愣，“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拿起来两本名册一看。 这些名册全部都是按照临安府的地区划分的。 其中一本名册上记录的，便是临安府每个街区里，下注超过了五十文的人家。 而另外一本，可以说就是妥妥的穷人名单。 “他这是要做什么？” 徐文珍捏着两本名册，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分区域售卖，开仓放粮……若是有了这名单，岂不是就可以将粮食卖给真正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了？” 毕竟能在蹴鞠比赛上面下注超过五十文的，那都是家境殷实之辈。 普通人饭都吃不起了，就算是想着搏一搏运气，顶天了也就是花个十来文钱而已。 这一刻，徐文珍好像才算是真正的懂得了什么。 只是他刚想说什么，目光看向门口，赵宁妄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了。 “难道这个纨绔子弟，真的是想要为百姓们好？” 徐文珍不知道赵宁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这个举措有利于百姓。 徐文珍自然不会推脱。 第二天一大早。 许多百姓们便看见街道上有人在吆喝着。 走近一看，却是府衙的差役们，正在押解着一袋袋的粮食。 “官府府库开仓放粮，一斤粮食三文钱！每户每天限购一斤！” 一听这句话，百姓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的假的，三文钱的粮食？” “你们没有开玩笑吧，是真的粮食吗？” “……” 无数的疑问纷至沓来。 这些府衙的差役冷哼，“这是今天知府大人发出来的告示，每家只能买一斤粮食，三文钱一斤！” 不少百姓们将信将疑地说道。 “我，我来一斤！” “还有我，我也来一斤！” “别挤啊，我先来的！……” 不过这些差役们却是用刀鞘敲了敲旁边的桌案，“买粮食的都过来这边登记，登记完了才给你们放粮！” “若是家中还有粮食的，一概不卖，知府大人说了，我们的粮食，只给吃不起饭的穷苦百姓。” 虽然差役这么说，但是人群里面还是有不少大户人家的仆从或者是管家混杂其中。 他们可不相信，这些官府的人，会知道他们家中到底有没有粮食？ 然而还没有多大一会儿，那桌案上的文吏却是说道：“此人不老实，家中尚且有余粮！” 一旁的差役狞笑道：“不听话是吧？来人呐，给他吊起来打！” “啪！” 一鞭子抽下去，衣服破开，一道血印子便留了下来。 “不，不，我没有说谎，家里面的确没有了粮食啊！”这人哭诉说道。 那差役也不是瞎糊弄的，“大家伙看看，认识这个人吗，你们说他家里还有没有粮食？” “这人，这不是张员外的管家吗？张员外家里昨日还摆了酒席，怎会没有粮食！” “就是啊，我们都饿死了，只怕张员外家里的狗都吃的比我们好！” “……”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很明显是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领头的差役冷哼说道：“还想狡辩，给我狠狠的抽，若是再发现有人过来冒领，接着打！” 一上午之后，府城当中各处吊起来了数百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过来冒领了！ 许多人心中惊骇，都以为知府大人肯定有着神通。 不然怎么知道谁家有粮食，谁家没粮食呢？ 被众人夸得神乎其神的徐文珍，此刻正在城中四处巡游着。 他发现赈灾粮发放的过程的确是井然有序，并没有出现哄抢的势头。 心中很是欣慰。 赵宁妄别的优点没有，这种直接将人吊起来打的法子，却是震慑人心，颇为好用。 而且城中百姓们的脸上，明显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惧不安的心理。 基本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每天一斤粮食，虽然不能让人吃饱，但是却可以一户好几口人都活下来！ 而且若是家中人口超了五人，甚至还可以购买第二份，超了十人便可以购买第三份！ 甚至城中四处的粥棚，依旧在发放朝廷赈灾粮。 百姓们安心了，有一种终于得救的感觉。 不过临安府的商贾们，却一个个神色大变！ 第17章 与虎谋皮的下场 “诸位仁兄，官府居然开始开仓放粮！” 陈掌柜的找到了另外三大粮商，还有本地十几家小规模的粮商。 面带怒色，直接说出来了如今临安府的情况。 另外三大粮商一听这话，皆是眉头微微一皱。 冯掌柜敲着桌面，“官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陈掌柜咬牙说道：“官府并不是直接赈灾，而是开仓卖粮，价格居然压到了三文钱一斤，百姓最起码还能再撑个几天的功夫。” 他们现在等的就是百姓们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可是这一天实在太难以达到。 “世子那边怎么说，陈掌柜的，你派人过去问了没有？”刘掌柜的问询道。 陈掌柜颔首，“我自然一早就派人过去问了世子殿下，想来人也应该快回来了。” “想必世子殿下，现在也应该在和府衙的那些人交涉。” 说着，陈掌柜的又把目光看向这十几家小粮商，声音当中带着沉稳和团结。 “现在是千钧一发之时，若是百姓们度不过去了，那就是我们赚取泼天富贵的是时候，一大家一定要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至于这些十几家小的粮商们，却是心中冷笑。 之前有好事的时候，这些大粮商对待他们就好像弃之如敝履。 他们几家暗中运粮，谁也没有告诉。 现在有了麻烦了，就把他们找过来。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这些小粮商们此刻团结一致，都不怎么说话了。 陈掌柜的也没有计较什么，全当他们被自己的威严震慑。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跑了过来，在陈掌柜的身边急匆匆说道。 “老爷，不好了，府衙卖出平价的粮食，导致城中各处粮铺的价忽然大跌下来！” “粮价大跌？” 陈掌柜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那十几家粮商。 “诸位，粮价降下来了，若是有什么误会，现在趁早说清楚还来得及！” 这句话说得客气，但实实在在就是威胁了！ 意思就是在说，你们这些人家当中，谁把粮价降下来了，那就赶紧调回去！ 然而这些小粮商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有任何一家调整过粮价。 甚至一大早他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陈掌柜邀请了过来。 “陈掌柜的，我们家铺子的粮价还是定价一百五十文，并没有变动！” 其中一人说完，其他人也都是附和。 眨眼之间，所有人都主动说了出来。 他们家里的铺子，价格都没有变动。 陈掌柜皱眉，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城中的粮商就这么多，不是你们降的价，哪还有谁？” “我告诉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 但就算陈掌柜的这么说，这些粮商还是没有反应。 冯掌柜此刻也是冷笑，“都不说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命人过去调查，若是查出来了……” 冯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家仆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老爷，老爷，码头那边的粮商们，忽然开始大量的卸货！他们在城中的铺子，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地降价卖粮食了！” 冯掌柜的一愣，随后看向了一旁的陈掌柜的。 “这，这……” 陈掌柜也是反应过来，刚刚那个仆从所汇报的消息没有假，只是这降价的粮铺，却并不是他们这些本地的粮商。 “居然是那些外地的粮商，世子殿下不是勒令他们，不让他们把粮食运往城中吗？” 在场之人，没有哪个能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冯掌柜的此刻却也不关心外地的粮船为什么能够运粮到城中来。 而是问道：“现在城中的粮价，已经降低到了什么程度了？” 家仆低头，恭敬地说道。 “回老爷的话，刚刚小的路过一间粮铺，看见他们粮食的售价已经卖到了六十文！” “甚至那边粮价的插牌，还在往下调！” 这一句六十文钱让在场的粮商们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能卖出去六十文钱。 比他们一开始的高价粮还是翻了三倍。 他们现在就算是降价到六十文钱卖出去也不算亏的。 陈掌柜的说道：“诸位，我们只要抗得住这一波，肯定能够挣到大把的银子的！” “城中的百姓们那么多，他们还是会需要我们的粮食。” 然而这个时候，冯掌柜的却是说道。 “陈兄，我家里还有点事情，我先告辞了！” 冯掌柜的说完，刘掌柜和李掌柜也是拱手告辞。 眨眼间，四大粮商走了三个。 这些小粮商们也就不在这里待着了。 他们还能看不出那三家回去要干什么吗？ 自然是将粮价下调，现在他们调整到了五六十文卖出去，多多少少也还能发一笔小财。 若是再晚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陈掌柜的看着这些粮商一个个的离开，直接将手里面的茶杯甩了出去，顿时咬牙切齿道。 “镇北侯世子，娘的，一丁点都靠不住！” “来人呐！” “老爷，怎么了？” 很快便有仆从跑了过来。 陈掌柜的喝道：“去打听打听，府城当中各处的粮价，现在是多少了，把我们铺子里面的价格都降下去！” “是，老爷！” 此刻，在临安府城码头处。 城中没有什么活计的力工，全都被喊了过来。 这些人以一天五十文钱的价格，在码头上忙的不亦乐乎！ 对于这些力工来说，今天是十分开心的。 因为他们今天拿到了往常都没有的工钱。 而且还听说城中的粮价，现在已经开始了大跌。 并且府衙那边开仓放粮，三文钱便可换来一斤粮食。 所有人干活都感觉有力气了些。 停靠在码头的船只有几十艘，运送的粮食更是在码头上堆积成山了！ 这些粮商们躲在阴凉的草棚里面，一脸的愁容。 本来他们还想着过来临安城捞上一笔。 可谁曾想，直到今天才让他们开始搬粮进城。 而且城中高价粮现在根本就卖不出去。 “天杀的临安粮商，别让我碰到你们，到处乱传什么鬼消息！” 第18章 都是那个老家伙干的 其实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下来的。 他们将这大批量的粮食运送过来，本身就已经在冒着风险。 所谓富贵险中求。 只是这泼天的富贵，并没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管是这些外地的粮商，还是临安府本地的粮商。 若是他们再将这些粮食运走，放到别处去贩卖，这往来的路费，损耗等等，已经让他们得不偿失了。 与其损耗的更多，不如就在临安府这边卖出去。 至少没有那么多的损耗，他们算不上赚钱，但也能保本不亏。 但是他们这一通忙活，指定是白忙活了！ 此刻，在自己奢华的宅邸当中，赵宁妄住了进去。 带着自己贴心的小侍女，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少爷，婉儿给你喂西瓜汁喝。” “本少爷不喜勺子，倒是婉儿的樱桃小口，想来能给西瓜增味不少。” 赵宁妄勾着婉儿细嫩的下巴，坏笑道。 “少爷讨厌！” 婉儿白嫩的脸蛋，瞬间飘上了一层红霞。 窗外的知了更是喧闹不停，发出一阵求偶的蝉鸣。 似乎是在应和这屋内的情形。 “少爷？” 就在如此暧昧之时，一个猥琐的人影，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给本少爷滚进来！” 被人打扰了好事，赵宁妄根本不客气。 不过王忠却是喜滋滋地走进来，低头说道。 “少爷真神了！果然如同少爷所料，城中的粮价从今早的百八十文钱一路降低到了十几文钱。” 不过正说着，王忠却又有些疑惑。 “可是少爷，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挣不了那些黑心钱了？” “你还知道是黑心钱？”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忠，随后说道：“你觉得少爷我像是赚百姓们黑心钱的人吗？” “像……额，不像！”见赵宁妄作势欲打，王忠连忙转了话头，说道。 “少爷作为钦差，自然是上体天心，下安黎民，乃本朝以来前所未有的好官。” “这话你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赵宁妄一听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王忠这厮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摆了摆手，也不计较这个。 “罢了罢了，你只管知道，百姓的钱，少爷我自然是如数奉还，士绅商贾们的银子，少爷我全部都要！” 王忠立刻拍马屁说道：“不愧是少爷，境界高出常人不知道多少。” “再出去打听吧，若是临安府城的粮价再跌下去，少爷我都考虑买一些粮食。” 赵宁妄现在对王忠的马屁已经开始免疫起来。 王忠接着出去打听。 现在临安府城内，百姓们几乎是欢呼起来。 这两天以来，他们忽然都有了自己的活计，本来不招工的地方，现在开始招工。 随着蹴鞠比赛的爆火，外地人大量涌入，本地的这些百姓们也开始学习经营一些小本买卖。 最要紧是的，他们的收入肉眼可见的增长了，粮价却下跌了！ 陈掌柜的在家里差点要被气吐血了！ “老爷，您还好吗？” 家仆看着陈掌柜的呼哧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在他的面前，乃是一份今日临安府城粮价的账目表。 在这上面，基本上每过半个时辰，粮价就会往下跌一部分。 大家都想着赶紧把手里面的粮食卖出去。 再留在手里，也只能是徒增损耗。 而且现在这个价格，他们卖出去都能小赚一笔。 所以为了能够更快地将粮食卖出去，临安府内的粮商们，开始了默契的竞价环节。 你能降价，我也能降价！ 什么，你粮食多得卖不出去？我的粮食更多！ 不单单是陈掌柜的眼睛红了，冯家，刘家和李家，四大粮商，现在就没有一家是日子好过的。 也就是那些小粮商们，他们体量比较小，所以就算是赚钱也赚不了太多，亏自然也就不会怎么亏。 四大粮商，还有外地的那些大商贾们。 现在齐齐红温！ 陈掌柜的捏着手里面的价目涨跌名录，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冒出来一句话。 “给老爷我接着降价！” “老爷，再降下去的话，可就要跟平日里的价格差不多了！” 一旁的管家看着价格表都是心惊。 一天的工夫而已，粮价就好像是天崩了。 “接着降！让这些外来的粮商们，一颗粮食都卖不出去！” 对于陈掌柜的还有一众本地粮商来说，这一次要是没有外地粮商过来搅局。 那么他们肯定能够完成对于临安府和周围县郡的绞杀！ 整整一个府的金银，得有多少？ 说不定靠着粮食，他们还能瓜分临安府所有百姓们的土地田产。 到时候他们四家就是临安府的四家霸主。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先去降价，然后再去请其他几家的老爷过来，还有……” 陈掌柜的红着眼睛，“将世子殿下也请过来！” 管家都被陈掌柜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下来。 “老爷，我这就去办。” 日暮渐渐，在码头干活的百姓们都开始归家。 而繁华热闹的临安夜市，却在悄然间开张。 前些日子，别说晚上，哪怕大白天的闹市当中都没有什么人。 不过今天晚上，各处的茶楼酒馆，特别是青楼等地，宾客饱满。 临安府的青楼，在江南一带也算是尤为出名。 此地别具一番风味的西子湖瘦马与扬州的都是不遑多让。 更是令许多文人墨客垂涎不已。 此刻在熙春楼做客的赵宁妄，怀里面正搂着一个娇小的姑娘。 这姑娘乃是刚刚在舞台上弹琵琶的艺伎，却是被陈掌柜的请来，给赵宁妄下酒。 “世子殿下，临安府城出了如此大变故，今日粮价一跌再跌，殿下可知情？” 陈掌柜的似乎是在诘问。 赵宁妄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本殿下当然知道！” “殿下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 陈掌柜喟叹一声，“我等粮商，几乎就要活不下去了！” 赵宁妄心里想说，你们活不下去关我屁事？ 不过看在人家还帮着自己找了一个姑娘的份上，赵宁妄便道。 “此事可不能怪我，我也是有心无力，都怪徐文珍那个老匹夫，断了我的财路！” 第19章 给你们一门好营生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更是露出一股无奈的表情。 看着旁边几位掌柜的都有些疑惑。 难道世子殿下也是身不由己？ 赵宁妄当下便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勒令徐文珍那个老匹夫，不要开仓放粮，也不要让外地的粮商们把粮食运进城来。” 众人皆是点头，这一点倒没有错。 世子殿下的确是这么干的。 “可谁曾想，就在昨天晚上，徐文珍老匹夫约我去喝酒，给我一顿猛灌，他奶奶的，本世子今天早上差点没起来。” “结果这老匹夫直接偷家，又是开仓放粮，又是让外地的粮商运粮进城，本世子找他的时候，他居然说本世子醉酒的时候，答应他可以放粮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宁妄甚至都拍了一下桌子。 “醉酒之时的话，也能当真？” 陈掌柜见赵宁妄这么一副无奈，而且恨得牙根痒痒的表情，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好受了许多。 眼睛里面的赤红竟是都下去了不少。 旁边几位掌柜的这才知道，原来世子殿下依旧一心向着他们。 都怪知府徐文珍！ “对了，还有那个谁，今科状元顾鼎臣，也不是个好东西，在我面前溜须拍马，故意迷惑我，要不是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此番定然不可能让粮价下跌如此之快！” 赵宁妄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搂着娇羞的艺伎，还能上下其手。 一旁王忠看着，心里面直呼，少爷这谎话说得都像是真的一样。 几个粮商掌柜，被少爷唬得一愣一愣的。 王忠还记得，昨天晚上分明是少爷主动去找的徐文珍，让他开仓放粮。 甚至是码头那边的粮商，他们能够搬运粮食上岸，都是自己过去跑腿通知的消息。 但现在，就好像少爷才是那个受害者。 王忠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赵宁妄说完，在场的几个掌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来他们还存着一些些的心思，想着在还能埋怨赵宁妄一番。 把责任推卸到赵宁妄的身上去，他们在家族当中，也有一番说辞。 可是现在，他们也只好跟着大骂徐文珍和顾鼎臣两个人不是个东西！ “早就看出来了，徐文珍老匹夫跟我们作对这么长时间，这一次绝对是他坑我们的！” “要不是他是知府老爷，我定要让他知道我们临安府本地士绅的手段。” “……” 几个人开始小声的咒骂，赵宁妄倒是无所谓地喝酒。 反正他又不会亏银子。 几个掌柜的骂累了之后，也都是停下来喝了两口酒。 不过这一次，席间却是弥漫着一股愁苦的味道。 陈掌柜的看了看赵宁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有没有办法，带着我们一起赚钱，若是能够救我四家于水火当中，我等日后必然以世子殿下马首是瞻！” 陈掌柜的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三位掌柜的。 这三人立刻会意起来，皆是拱手。 “请世子殿下拉我们一把！” “我等日后必然为世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实虽然话是这么说，让赵宁妄救他们四家于水火，其实就是拉他们四个人一把。 他们只是陈冯刘李四家推出来的话事人罢了。 相当于家族的家主，可是一个大家族里，除了家主以外，还有一些长辈耆老。 这些人也有自己的直系后辈。 若是他们几个做的不好了，家族里面还是有人在等着上位的。 赵宁妄想了想，敲了敲桌子。 “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既然你们有难，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赵宁妄的一句话，顿时让几人眼睛一亮！ 陈掌柜直接噗通一声在赵宁妄面前跪了下来。 “若世子殿下不弃，小的愿意为少爷牵马！” 另外三个掌柜看陈掌柜居然如此果断，心中惊骇之余，也都是跪了下来。 “吾等愿意为少爷牵马！” 赵宁妄笑了，这几个家伙是会来事的。 “王忠，你说本少爷会亏待自己人吗？” “少爷当然不会亏待自己人！” 王忠立刻会意，走了过来，“但是若拜入少爷门墙，日后若有龃龉，少爷也不会留情。” 陈掌柜的低头，“小人等都明白！” 四大掌柜的向赵宁妄效忠的时候，旁边的艺伎都看呆了！ “按照本少爷来看，粮商的勾当且当做副业吧，本少爷手头上的还有一门大生意！” 赵宁妄说这话的时候，陈掌柜的几人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都有些激动。 “本少爷过几日便要回京了，不过这临安府的蹴鞠比赛可不能丢，这可是挣钱的好买卖。” “而且单单局限于临安一府，偏安一隅也做不出什么名堂来，尔等好生经营，让蹴鞠比赛遍及整个大夏，若有阻力可向本少爷求援。” 赵宁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听见了金元宝一个接一个的砸在了他们面前。 前几天的蹴鞠比赛，办得那叫一个红火，他们都羡慕的很。 若是这门营生交到了他们的手上，就算他们只是吃一些小头，也比八辈子经营粮商要来得舒服。 “砰砰砰！” 陈掌柜的直接给赵宁妄磕了，“小的谢过少爷大恩大德，必然不会让少爷失望！” 他身后几人同样也是如此。 身为商人，他们自然知道蹴鞠比赛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为了这些利益，哪怕让他们造反他们甚至都敢尝试一二。 赵宁妄很是欣慰陈掌柜，这家伙心思活络，能屈能伸，也算是一个人才。 若是好好培养，将来或许能直接当自己的代言人。 …… 第二天，徐文珍一早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不过他却是神采奕奕，这么多天，他终于是睡了一个好觉。 城中的粮价已经降到了十几文钱，百姓们的生计具都有了保障。 他这位知府大人，也算是保住了这一次饥荒之下的临安府。 这些就是功绩！ 徐文珍到了前院的公房，忽然一道人影就奔了过来。 “大人，大人，城中的粮价，又降了！” 第20章 你管这叫眼里有百姓? “降价就降价，这么一点小事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徐文珍背着双手，轻轻哼了一声，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才显露了一丝知府的威严。 白青却是连忙接着说道：“大人，今早起来，便有差役前来禀报，城中诸多粮铺的粮价，都已经降到了三文钱！” “甚至已经有粮铺开始打出来了两文半的粮价！” “什么！？” 徐文珍瞪大了眼睛。 “粮价已经跌破了三文钱了？” 白青点点头，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激动，甚至是有些泪花。 “这段时间辛苦大人了，若不是大人如此殚精竭虑，只怕临安府都保不住，更别说如今粮价跌破谷底！” 作为知府大人最为信任的文吏，白青对于府衙上下各种事情都知道一些。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粮价，白青更是了如指掌。 他甚至都能说出去岁每个月的粮价大概数目。 三文钱的粮价，那是盛年之时才有的平稳粮价。 而跌破了三文钱，除了那些粮商开始清除陈粮，要不然就算是丰收之年，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价格。 “知府大人手段出神入化，小的佩服！” 白青夸赞道：“临安府的百姓们，想来都会对大人感恩戴德，恩同再造啊！” 白青在这边夸赞着，但徐文珍却是有些迷茫。 只能说天佑临安府百姓。 忽然就来了转机。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是被那位钦差大人气得吐血，就是在被气吐血的路上。 要说他干了什么，也就是帮着照顾一下那些修葺府衙和仓禀的力工。 还有就是朝廷赈灾粮的按时发放。 除了这些之外，似乎就没有了什么。 对了，还有就是替赵宁妄做了几件事情……等等，替钦差大人做了几件事情？ 徐文珍一下子如遭雷击！ 从一开始他对赵宁妄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他只觉得赵宁妄作为纨绔子弟，做事荒唐，各种各样的鬼心思层出不穷。 除了坑害百姓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本事。 但是现在看来，赵宁妄所有的荒唐事，忽然都有了一种解释！ 徐文珍的身体下意识激动起来，嘴里面无意识地呢喃着，“钦差大人……不，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白青有些诧异，在徐文珍的面前挥了挥手，“知府大人，你怎么了？” 然而徐文珍像是根本听不见一般。 最后忽然悲呼一声。 “老夫，老夫为官十数载，老夫糊涂啊！” 一声呐喊，顿时惊动了府衙上下的官吏。 “刚刚是知府大人的悲号？” “没多大事，这几天知府大人被钦差大人给气的不轻，我都听见好几次知府大人的哀嚎了！” 那文吏摆了摆手，对一众同僚说道：“该干嘛干嘛，习惯就好。” “老夫现在就要去拜谒世子殿下！” 徐文珍不管不顾地，连官帽都跑掉了，平时在意的仪容现在根本不管了。 然而等徐文珍到了赵宁妄的宅邸，却是被告知，世子殿下今天去了蹴鞠场看球。 徐文珍叹了一口气，也只好作罢。 转头回到了府衙，却是看见顾鼎臣正在找着自己。 “徐大人果然手段非凡，让临安府百姓们起死回生！” 徐文珍有些尴尬，刚刚想要说些什么。 顾鼎臣拍着自己的胸脯，“徐大人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这些天我们都看在眼里，徐大人你茶饭不思，殚精竭虑，终于是让百姓们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这些我都已经写在了奏疏当中。” 徐文珍眉头微微一皱，“贤弟将这些事情都写进了奏疏？” “当然！”顾鼎臣脸上带着笑容，似乎等着徐文珍过来夸赞自己。 然而徐文珍却是问道，“那，那世子殿下呢？” “什么世子殿下，徐兄莫非是被那纨绔子给威胁了？” 顾鼎臣一听徐文珍的称呼，便是有些不悦起来，“那纨绔子在临安府如何欺压百姓的，我都已经陈列在了奏疏之上，数桩罪行，全然上报！” “此番一定要叫那纨绔子死无葬身之地！” 徐文珍一听，慌忙问道：“那奏疏呢？” “贤弟害怕那纨绔子拦截奏疏，于是昨夜便已然悄悄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顾鼎臣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若是我光明正大的将奏疏呈奏上去，指定要被那纨绔子给拦下来。” “你，你把奏疏送到了京城，那世子殿下岂不是被你这糊涂虫给祸害了？” 徐文珍指着顾鼎臣，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 顾鼎臣眉头一皱，“徐兄，我这可是替天行道，百姓们从前是如何被赵宁妄那个纨绔子陷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顾鼎臣更是离开了徐文珍两步，“难道你已经被收买了不成？” “愚不可及，简直愚不可及，就你这样还号称新科状元？我呸！” 徐文珍大声斥责道，“你这样不分黑白，不晓得明白是非的家伙，若是让你在一方为官，只怕百姓们都要因你而民生凋敝，世子殿下一心为民，上体天心，下安黎民，到了你这里，怎么就成了纨绔？” “我看你才是纨绔，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你可曾真正的考虑过百姓？除了党同伐异之外，你还晓得什么！？” 徐文珍连珠炮一般地谩骂，口水都糊了顾鼎臣一脸。 顾鼎臣此刻表情也有些愤怒了。 “你，徐大人！那纨绔子到底给了你多少的好处，你居然如此替他说话？” “世子殿下一分一毫也没有给我，但是他让临安府的百姓们都活下来了！” 徐文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同样是钦差，这些天世子殿下的眼睛当中只有百姓，而你，除了每天在府衙当中吟诗作对，诬陷罪名之外，你还干了什么？” “他眼里有百姓？” 顾鼎臣冷笑道：“往赈灾的粮食里面掺杂砂砾，将前来分粮的百姓吊起来打，在临安府大肆修桥铺路，给他自己营造奢华宅邸，为了游玩赏乐，在西子湖举办龙舟，蹴鞠比赛……”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管这叫眼里有百姓？” 第21章 朝堂需要本世子 徐文珍看着顾鼎臣那自鸣得意的样子，气得只冷哼一声。 “难怪这些年来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全然是因为你们这等官员，看似清高，实则糊涂，人说贪官祸害百姓，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朝廷蛀虫！” 徐文珍拂袖而去。 只有顾鼎臣一个人在这里恨得牙根痒痒。 “好你个镇北侯世子，居然收买了临安知府，我要再参你一本！” 徐文珍与顾鼎臣两人吵闹一番之后，皆是回去写起来了奏疏。 徐文珍自然是要为赵宁妄讨一个公道的。 而顾鼎臣则是把刚刚受到的气，全部都加在了赵宁妄的身上。 他一定要让恩师借着这次机会，把赵宁妄的官位褫夺下来，然后再将其打入诏狱，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这个时候的赵宁妄，却是在蹴鞠看台上，跟着那些激动的百姓们一起，高声呼号。 “三石！三石！……” 临安府队的吴三石，实力非常强劲！ 基本上每一场他都能踢进两个以上的球。 这还是为了观赏性，他不得不留手的原因。 赵宁妄看着旁边的四大粮商，或者叫大夏蹴鞠协会的四位常任佥事。 赵宁妄自然就是蹴鞠协会的会长，只不过赵宁妄肯定是没有那个时间来管理这些事情的。 这些球队的管理，自然就交给了四大家族，还有赛事的经营推广，盘口的设置，以及最为重要的加强大夏百姓体育事业等等事情。 “本世子过两天便要回到京城，希望你们速度快一些，把蹴鞠的风，吹到京城去！” “临安府虽然繁华，但只有在京城绽放开来，才能让蹴鞠真正的在大夏立足。” 陈掌柜的拱手说道：“少爷，我等自然明白！” 赵宁妄欣慰地笑了，这几个掌柜的很懂事。 “你好好干，回头本少爷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陈掌柜自然是连忙应承下来，他也没有当一回事，全当是少爷对他的激励。 画饼嘛，他也经常对手底下的人这么干。 “对了，你们家族里面的那些粮食……” 赵宁妄似乎是随意地问起来。 陈掌柜的立刻说道：“少爷若是想要尽管拿去，我们四大家还有不少的粮船，都可以帮着少爷运送到京城去。” 赵宁妄很满意，不过却是说道：“运送到京城可以，不过不要经过漕运，从海上给本少爷运回去！” “海上？” 几个粮商掌柜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的没有尝试过在海上运粮。 “找几个大船，结实一些的，尝试一番，沿着陆地一路北上，若是经过漕运，这么多的粮食，你们交得起过路费吗？” 赵宁妄对于运输这等事情虽然不算很了解，但是他了解那些漕运司的官员。 此番若不是他在粮食里面掺杂那么多的砂砾杂草，还不知在漕运这一关被贪墨走多少的粮。 每年朝廷都会花费重金治理河道，既然朝廷治理了河道。 那么往来的商船，给漕运衙门的官老爷交一点过路费，很合理吧？ “只是，前些年漕运司那边说不让我们在海上运粮……” 陈掌柜皱着眉头。 赵宁妄说道：“你们只管去运粮就是，漕运那边的胆敢不放你们过去，那我就带着太子去他们那里喝茶！”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让他们放心了下来。 如今临安府内的粮食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若是还想着在临安将粮食卖出去的话，绝对要亏本。 但赵宁妄告诉他们，这些粮食可以运送到京城去售卖。 而且由赵宁妄这边牵头，别的不说，起码能卖到四文钱。 这些粮商当下就决定将这一批粮食全部交给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让他们过来管理蹴鞠协会，就已经给了他们泼天的富贵。 更别说这些粮食了。 就算是赠予世子殿下都没有什么。 当天晚上，四位掌柜又在熙春楼摆出宴席，邀请了不少的商贾豪绅前来。 并且还透露出了一些消息。 “世子殿下回了京城之后，这蹴鞠的生意将会交给我们四家来接管。” “我们四家实力有限，需要有人帮衬一二。” 这些商贾豪绅们一听，一个个的眼睛就都亮了起来。 赵宁妄也没有说什么。 蹴鞠协会该如何去运行，大体的章程他已经交代了下去。 具体需要如何协调，他就不管了。 宴席散去之后，四位掌柜的调集家中的屯粮，全部都准备好，等少爷回了京就一起发出去。 赵宁妄大晚上的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才慢慢醒了过来。 在婉儿温柔的服侍下，赵宁妄过了十足的手瘾，这才算是完成了早上的起床仪式。 就在赵宁妄出了房门的时候，却被王忠告知。 “徐知府一大早便在客厅等候着少爷了！” “徐知府，他来干什么？” 赵宁妄有些奇怪。 不过还是走到了前厅。 “世子殿下！” 徐文珍见到赵宁妄，立刻躬身行了大礼。 这一副做派倒是让赵宁妄吓了一跳。 “老头，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我可没有银子给你！” 徐文珍苦笑道：“世子殿下误会了，下官昨日在府中沉思许久，终于是想通了殿下的手段布局，这才明白殿下一颗爱民之心。” “可惜下官愚昧，居然到了今天才懂殿下的心思。” 赵宁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老头是上门找麻烦的。 “无妨，本世子不在乎这些小事，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干，有机会本世子将你调去京城做官。” 这一次徐文珍没有推辞，“下官愿意为世子效劳。” “该忙什么忙去吧，这临安府刚刚好转，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妥当，不用在本世子这里浪费时间！” 赵宁妄提醒道：“百姓才是你最应该放在心上的。” “是，下官谨记！” 徐文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下官告退。” “去吧，”赵宁妄摆了摆手，不过忽然又说道。 “对了，本世子明日一早便回京城。” 徐文珍有些诧异，“这么快吗，世子殿下不在临安府多待两天？” 赵宁妄微微颔首，“朝堂需要本世子，太子也需要本世子辅佐，此间事了，自然是尽快赶回京城。” 第22章 假的，都是假的 本来赵宁妄是准备锦衣夜行，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启程回京。 可是一个不小心，他又睡过头了。 “少爷，该起床了！” 天边都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赵宁妄这才在小婉儿温柔的呼唤下起床。 “婉儿，让少爷抱抱，看看这些天瘦了没有……” 婉儿的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少爷昨天晚上才抱过。” “额，是吗？” 赵宁妄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就不抱了，亲亲吧！” “少爷！” 婉儿羞得一跺脚，撒娇道，“莫要再欺负婉儿了。” “哈哈哈！” 赵宁妄笑着起床，每天早上调戏一番可人的婉儿，现在已经成了每天的仪式。 洗漱一番，赵宁妄来到外面。 王忠已经将府中上下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龚护卫带着禁卫军在门口排成一队。 徐文珍也一大早就带着府衙的差役文吏在此处候着。 赵宁妄走了出来，徐文珍立刻凑了过来。 “见过世子殿下！” 余下一众官员皆是行礼，只有一个顾鼎臣却是轻轻冷哼一声。 赵宁妄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本官便启程回京，这段时间在临安府，本世子过得还算不错，回去之后会替你们说好话的。” 徐文珍脸上带着一丝惭愧，“吾等并没有做什么，世子美言，实在是受之有愧。” “无妨，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赵宁妄拍了拍徐文珍的肩膀，顾鼎臣在一旁的马车上却是恨的牙根痒痒。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徐文珍铁定是被收买了。 可恶的镇北侯世子！ “走吧！” 赵宁妄和婉儿一起，上了中间豪华的马车。 他们要赶到渡口，走水路回京。 “世子殿下慢一点！” 徐文珍扶着赵宁妄，这副模样，让旁人看了，实在是有一种谄媚的嫌疑。 龚戴山看了一眼手下的弟兄们，微微颔首，“启程！” 一行车驾人马，出了东大街，往南门渡口而去。 徐文珍等一众官员，也都是上了马车，伴随左右。 在他们前方，还有衙门的差役捕快负责开道。 在地方上，钦差天官出行，规模几乎可以和皇帝出行相提并论了。 因为这已经是地方上面的最高规格。 可是即将到了渡口的时候，马车却是停滞不前了。 赵宁妄有些疑惑，“王忠，外面怎么了？” 王忠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在队伍的中间，只能看见前方有不少人。 “少爷，前面好像是堵住了，有不少人。” 这个时候，有差役自前方打马而来，“报——！” “怎么回事？” 知府徐文珍亲自下马车，问询情况。 “大人，前面有许多的百姓！” “百姓？” 徐文珍心说，今天也不是什么赶集的时候，更不是庙会召开的日子。 怎么会聚集这么多的百姓，难道是想要对钦差大人不利？ 旁边马车的顾鼎臣却是轻笑出声，“或许是百姓们见这奸佞狗官要走了，想着过来扔一些烂白菜臭鸡蛋，要不然过了这个村，那就没有这个店了！” 顾鼎臣这么一说，倒是将徐文珍吓了一跳。 这些百姓们搞不好真的不理解世子殿下的苦心。 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会让世子殿下无比的寒心呐。 徐文珍当下便赶紧往前走去，他倒要看看这些百姓们要干什么。 若是真的要对世子殿下不利，那就让人将这些百姓们全都赶走。 可是徐文珍来到了前面一看，这些百姓们居然大多都是跪在地上。 就好像天子出行之时，百姓们纷纷跪倒朝拜一般。 “这，这……” 徐文珍愣住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恍然，看来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徐文珍这下子终于放心了，脸上带着笑容，捏着衣袍，一路小跑到赵宁妄的车驾前。 “世子殿下，这是百姓们在挽留殿下！” 赵宁妄一听，来了一点兴趣，走出了马车，站在马车前头看着，但看不清楚。 “徐大人，我们往前走一些！” 徐文珍会议，立刻吩咐道，“所有差役捕快，不许伤害百姓！” 车驾缓缓挪动起来。 一会儿之后，赵宁妄便看见了道路旁跪拜的那些百姓。 所有跪着的百姓，身上的衣衫都并不整洁，反倒是有些邋遢的模样。 倒是周围看热闹的那群人，和这些跪在地上的百姓们稍有区别，他们的衣衫看起来倒更像是正常人。 “是世子殿下！” 有人没忍住，悄悄抬头，看见了站在马车前方的赵宁妄。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是抬起头来。 “真的是世子殿下！” 赵宁妄看着这一张张依旧面带菜色的百姓们，心中却是一叹。 “诸位父老乡亲们，大婶子大娘们，不用跪着了，都起来吧！” 虽然赵宁妄这么说着，但是这些百姓们却并不起身。 “世子殿下，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再在临安多待几天吧！” “我们百姓们舍不得大人您！” “别的官老爷都是狗官，只有大人您才真的是为我们老百姓们着想，世子殿下求求您不要走……” 这些百姓们纷纷露出来挽留之色。 有人挎着一个菜篮，里面装着七八个没有长大的鸡蛋。 还有人家拿出来逢年过节才能穿的棉麻短衣。 甚至还有人手里面拎着几个板凳，都还没有上漆。 “殿下，这是家里面的鸡下的蛋……” “殿下，这是家里自己种的麻，自己搓的……” 百姓们提着手里面的东西，目光里面带着深深的不舍。 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赵宁妄正在感动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官民一家亲啊。 然而一道声音却是打破了这般美好的氛围。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鼎臣似乎有些受不了了，口里一直低声念着，假的，不对，这些都是假的…… “快说，你们是不是赵宁妄收买的，故意过来演戏的！！” 这些百姓们听着顾鼎臣的话，顿时不乐意了。 “我等念及世子殿下对我们的好心，这才过来感恩，你这是什么话？” “就是，同样是官，世子殿下日日夜夜思念着我们，每天都在临安府四处忙碌，你呢，你干了什么？” “……” 顾鼎臣立刻急了！ “他，他是好心？他一个纨绔子弟，只想着欺负你们，你们还念着他的好？” 第23章 百官所指 顾鼎臣手指赵宁妄，大声斥责着。 “你们口中的好官，一来临安府，便官商勾结，抬高粮价！一百多文的粮食，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逼着许多百姓给他修葺豪宅，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吧？” “你们在受苦受难，他却在泛舟湖上，蹴鞠玩乐，难道你们是一丁点都没有看见吗？” 顾鼎臣的一番话，似乎将他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的所有怒气全部都挥洒了出来。 百姓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了。 顾鼎臣的脸上这才浮现一丝得意。 哼，哪怕你是镇北侯世子，你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可是翰林，乃是状元，以他的口才，还对付不了这些赵宁妄花钱收买的做戏之人吗？ 然而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位妇人，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模样，牵着一个破衣娄嗖的小男孩。 这妇人看着年纪大，其实也不过四十而已。 这些穷苦百姓们模样比年纪都要老得很。 妇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赵宁妄，目光当中带着感激。 随后又看向顾鼎臣，声音里面带着一些颤抖。 “世子殿下是不是好官，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饥荒闹了三个月，几十文钱的粮食，我们吃了三个月，房子吃没了，家里的地也卖给了地主，我们一家老小，都只能啃树皮，啃草根！” 这句话一出，在场无数的穷苦百姓们，都是咬着牙，眼眶里面竟然是有些湿润。 此刻，百姓们皆是共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便宜粮食，两文钱一斤的粮食，码头上，府衙里，寺庙里都有活计，世子殿下让我们家里的男人都能上工，我们的日子好了起来，你这个狗官，非说世子殿下是纨绔子弟，是贪官污吏！” 这妇人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世子殿下将这粮食降到了才两文钱一斤，别说世子殿下贪银子，粮商都没有赚钱，若是世子殿下早些过来临安府，我的幺儿也就不会饿死……” “反倒是你们这些官，我听人说，你们满口仁义道德，说的一嘴的漂亮话，可是吃的却是人肉，喝的都是我们百姓的血！” 顾鼎臣张了张嘴，看着眼前妇人的模样，他那满腹经纶，竟然是一丁点都说不出来。 “这些，这些都是假的，肯定是他还有所图谋，他不过是想要靠着区区一点粮食过来骗取你们的好言好语，让他回京之后有些交代罢了！” 赵宁妄此刻冷声说道：“好，你说这些都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让百姓们饿着肚子，易子而食，千里饿殍，然后你在文章里面写着天下百姓艰苦不易才是真！？” “假就假了吧，至少百姓们不用饿着肚子，总比你们这些读书人写几篇愤慨的文章来的好。” 赵宁妄说完，百姓们皆是鼓掌起来。 “好，世子殿下说得好！” “这等读书人，一天到晚说的大道理比谁都多，又有什么用？” “就是，有本事你也像世子殿下一样，给我们搞来粮食吃啊？” 这些百姓们的话，说得顾鼎臣略微皱眉。 他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对……” 然而此刻有百姓激动起来，“别拦着我，我打死他个狗娘养的，这种狗官，就是见不得我们百姓好！” “对，我就说他为什么要污蔑世子殿下，肯定是狗官，世子殿下挡了他的财路。” “我们可不能饶了他，打死他！” 这些经历过饥荒的百姓跟普通的百姓可不一样。 他们是真正的经历过了生死的。 朝廷的手段已经很难吓住他们。 有人扔了一个石头过来，差点砸中顾鼎臣的脑袋。 吓得顾鼎臣连忙向着后面退去，“你们，你们敢打我？” 赵宁妄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来人啊，请顾大人上车！” 几个禁卫军二话不说，直接架着顾鼎臣上了马车，不让他再出来。 “咳咳，诸位父老乡亲听我说一句，咱们不要生气！” 赵宁妄的话相当的好使。 这些百姓们果然就不再激动了，皆是看向赵宁妄。 “知府徐大人，已经得了我的吩咐，接下来诸位只要安分守己，徐大人定然不会让诸位失望的，若是他敢作恶，我赵宁妄第一个砍了他的头！” “诸位也不要在这里堵着了，本世子公务在身，也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诸位，此番一别，将来定然还有机会可以相见。” 赵宁妄说完百姓们便撤退到了一旁。 不时有人喊着，“不要挡着殿下的路，让殿下过去。” “我们看着殿下就好，殿下这么好的人，一定会一路平安的。” “……” 这些百姓们不再挡在路上，但是赵宁妄一行人在前面走着，百姓们在后面跟着。 许多人一路泪洒。 还有不少人说着挽留的话语。 到了码头的时候，这些百姓们人山人海，站在码头旁边目送赵宁妄。 “诸位乡亲们，回去吧！” 赵宁妄站在船舷边上，挥舞着手臂，向临安府的百姓们告别。 但是这些百姓们站在码头边，久久没有散去。 徐文珍感叹，“百姓们都比那个糊涂虫聪明！” 船只渐行渐远，很快，临安府码头就成了一条线。 百姓们的身影，就好像是蚂蚁。 赵宁妄也很欣慰，至少他的所作所为，能够被百姓们所理解。 谁要是再说百姓好骗，他赵宁妄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赵宁妄北上回京的时候。 京城，朝堂。 顾鼎臣的一纸奏疏送到了京城。 而今天，朝堂上的百官们怒得那叫一个吹胡子瞪眼。 “镇北侯世子如此欺压百姓，藐视朝廷法纪，难道殿下此刻还要袒护他吗？” “就是，要我说殿下现在就应该下旨，直接押解赵宁妄回京！” “罢了他的官，褫夺他的爵位，将他贬为平民，不，一定要将他流放三千里才解恨！” 李格扶额，看着奏疏上面的内容，他也很头疼。 “老赵啊老赵，你说说你，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让本宫可怎么捞你？” 第24章 臣幸不辱命 因为新科状元顾鼎臣的一封奏疏，让赵宁妄的名声在京城里面再次响亮了起来。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因为顾鼎臣这位状元郎的清名，衬托着赵宁妄就更加的纨绔和残暴。 且不说朝堂上，京城里四处茶楼酒馆都在讨论着这次的事情。 顾鼎臣的奏疏，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京城里都传开了！ “果然是活阎王啊，让临安府的百姓们吃着掺杂沙砾杂草的米粥！” “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是派遣他过去，此人到底蒙蔽了殿下多少。” “临安府的百姓们可太苦了，你们没有听说吗？那活阎王赵世子去了临安，第一件事情就是官商勾结，坑害百姓，粮价抬到了一百多文钱！”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他逼着百姓给他修建豪宅，按照镇北侯府一比一做出来的，百姓们个个面黄肌瘦，还得受他的气。” “……” 这些能时常出没茶楼酒馆的百姓，大多都是闲人，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他们自然是积极地以讹传讹起来。 甚至都已经有人说，赵宁妄就是那纣王，让临安百姓们苦不堪言。 在临安府建造酒池肉林，奢靡成性，每天都要与一个黄花闺女洞房花烛。 连扫大街的路过茶馆，听见赵宁妄的名字，都得吐一口唾沫，骂道一声狗官。 朝堂之上，百官们同样也是斥责赵宁妄，哪怕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 每天都还是会有大臣把这事拿出来说道说道。 最起码大家每天总有一些烦心事，这个时候都过来骂一骂赵宁妄。 这些天，赵宁妄几乎就成了朝堂百官的出气筒。 在家里被夫人训斥了，没关系，朝堂上骂一骂赵宁妄。 今天公务繁忙，没关系，还是能骂一骂赵宁妄的。 就在大家的一片骂声当中，赵宁妄回京了！ 赵宁妄回京这天，本来他还想着悄悄地回家，然而在码头这里，已经有太监在等着他了。 而且不少的百姓都过来看热闹。 他们都想要看看，这个传说当中的活阎王，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把临安府百姓折腾个半死，朝廷会直接在这里砍了他的头，还是让锦衣卫给他捉了下诏狱。 “本世子难道已经这么受人欢迎了吗？” 赵宁妄有些恬不知耻地笑道。 王忠在一旁拍着马屁，“向来是少爷的功绩，早就传到了朝廷这里。” “少爷你看，这人山人海的，可不就都是在欢迎少爷的吗？” 赵宁妄脸上露出来微笑，虽然人群一片沸腾，甚至有人直接叫骂狗官。 但赵宁妄却都不在乎。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人红了，那肯定是有小黑子的。 这些骂声都是小黑子的羡慕嫉妒恨，本少爷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哎哟喂，赵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下了船便有一个太监连忙凑了上来。 赵宁妄认得他，这小太监乃是东宫的人，也就是太子的伴伴刘瑾。 “这是怎么了？” 赵宁妄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不解。 “赵大人，咱们马车上面说，现在得赶紧去朝堂上，太子殿下等着你呢！” 赵宁妄就这么被刘瑾给拉到了马车上。 在马车上的时候，赵宁妄也知道了这些天京城里面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顾鼎臣那个小子居然真的参了本世子一本！” 刘瑾突然像是反应过来。 “对了，顾大人呢？” 赵宁妄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怎么见到顾鼎臣。 谁知道那家伙去哪儿了呢？ 此刻的顾鼎臣也是下了船，他衣衫有些散乱，身上也是有些怪味。 在船上这几天，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只能挤在一个狭小的船舱里。 和那些船夫为伴。 不过现在的顾鼎臣，混在人群当中，却是一心只想着赶紧去朝堂上。 “赵宁妄，你居然如此对待朝廷命官，我要去朝堂上揭露你的真实面目！” 只是这里的百姓太多了，蜂拥在一起，他顾鼎臣根本挤不出去。 “你们快让开，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们不要挡着我……” 顾鼎臣本来就是一个瘦弱的书生，哪里能够挤得过人潮。 反而是越来越往后去。 一会儿的功夫，顾鼎臣又回到了码头上。 此刻船只正在卸货，这是赵宁妄的家当。 王忠有些奇怪，“顾大人，你不是下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鼎臣咬了咬牙，“我喜欢这里的风景，不行吗？” 王忠叹了一口气，这些读书人，一个个奇怪得很。 赵宁妄和刘瑾坐在马车上，前头有着锦衣卫和龚戴山的羽林卫开道，速度非常之快。 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了皇宫。 “殿下，赵大人觐见！” 刘瑾气喘吁吁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反而一旁的赵宁妄淡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赵卿家还请快进来！” 李格还是那一副着急的模样。 刚刚朝堂上还在争吵着关于赵宁妄的事情，只不过都在说着给赵宁妄定下来什么样的罪责。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赵宁妄大步走在大殿中间，到了前头，这才单膝跪地。 他这一副样子，看得百官皆是咬牙切齿。 这还叫幸不辱命？ “赵宁妄，太子殿下让你去赈灾，你都干什么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幸不辱命？” 一位老翰林实在是气不过，站出来斥责道。 赵宁妄并没有回话，李格说道，“赵卿家请起，此番临安府赈灾，其中怕是有颇多误会，赵卿家可以解释一番。” 李格这句话的意思，你赶紧给自己找补回来，要不然我也兜不住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臣谢过殿下恩典。” 起身之后，赵宁妄这才看向刚刚那个说话的翰林，而后问道。 “敢问这位老先生，本官哪一点说不得幸不辱命了？” “你，你在临安府干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顾翰林已经将你的罪行全然告知殿下以及朝堂百官！” 这翰林越说越起劲，“你的罪孽早就已经罄竹难书，还需我多说不成？” 第25章 列举罪行 赵宁妄在他们的眼中，似乎有些死鸭子嘴硬一般。 “那我倒是想要洗耳恭听了，顾鼎臣都说了什么，让诸位如此愤怒不已。” “临安府百姓们如今成功渡过了饥荒灾厄，为何这位老大人还说我罪行罄竹难书？” 赵宁妄几句反问的话，几乎就将他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了出去。 但是这位老翰林也不是吃素的。 作为翰林，最起码的嘴皮子功夫要有。 “临安府百姓能够渡过饥荒灾厄，全凭顾翰林以及临安府诸多官员的努力！” “你镇北侯世子在临安府都干了什么，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吗？现在采摘别人的政绩，无耻至极！” 赵宁妄觉得有些好笑。 老翰林指着赵宁妄的鼻子骂道，“竖子不知后悔，居然在这里放肆大笑，藐视朝堂大臣！” “你个老东西，难道本世子笑了一下也碍你事了？” 赵宁妄可不怕跟这些人打口水仗，他当年可是陆地键仙！ “赵世子，你去临安府之前，在赈灾粮当中掺杂沙砾杂物我且不说了，你去了临安府第一件事情做了什么？” 说话的乃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他这话一出，赵宁妄还没有觉得什么。 但其他大臣心中却是有些鄙夷。 明明赵宁妄在粮食里面掺杂杂物就是为了能够让赈灾粮顺利抵达。 这一点虽说赵宁妄有一点过错，但其实也并不大。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大家都知晓的，结果现在秦牧之打了一个信息差。 趁着赵宁妄还并不知道，他的手段已然被朝堂大臣们都看清了。 于是秦牧之便卖了一个好，想着让赵宁妄放松警惕。 “秦大人太奸诈了！” “朝堂里面的水太深了，幸好我不是赵宁妄。”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上当……” 众人将目光都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背着手，看了看天花板。 “这个嘛，且容我想一想，对了，刚刚到临安府我就去吃饭了！” “吃饭？”秦牧之冷哼一声，“只怕是和那些粮商们勾结去了吧？将粮价抬高到了一百多文，是也不是！？” 赵宁妄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倒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情！” 哗！ 大臣们惊讶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赵宁妄这厮纵然是做出来了那么多的糊涂事。 可是他居然真的敢承认下来。 他难道就不怕杀头的吗？ 秦牧之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随后便见他接着问道。 “听说那些粮商们为了报答你，还给你送了一座奢华的宅子，是不是有这回事情？” “这个也有！” 赵宁妄老老实实点头。 秦牧之更加的满意了，“你觉得这间宅子不合你的意，甚至还逼着那些百姓们将你的宅邸推倒重建，是也不是？” “秦大人，这件事情跟我赈灾有关系吗？”赵宁妄有些奇怪地问着。 大臣一个个的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赵宁妄。 心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跟赈灾没有关系，你还这么做，奴役百姓供你享乐，你还好意思说起来？ “当然有关系，我可是为了你好啊，赵大人！” 秦牧之笑道：“我们不正在叙述赵大人你的政绩吗？若是不说清楚了，如何能让太子殿下为赵大人按功行赏？” 赵宁妄摸了摸下巴，微微颔首，“你是个好人，的确在为我着想，不错，我是让百姓们给我修建宅子来着。” “不，不仅仅是给我，还给府衙，寺庙以及那些商贾豪绅们的宅邸都修缮了一番。” 众人听着赵宁妄这还有点邀功的意思，一个个直翻白眼。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人在朝堂上把自己的罪行全部都念出来的。 秦牧之扶须，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太子李格，眼中带着冷笑。 心说这就是殿下的好谋士吗？ 李格现在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老赵啊老赵，你把罪行都认了，我想救你恐怕都无能为力了！ “对了，我还听说，赵大人还在西子湖游玩赏乐，让那些本应该在码头或者是田地里劳作的壮汉，给赵大人你踢球赏玩，甚至为此还开了赌坊，让百姓们下注？” 赵宁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说道：“秦大人连这个都知道？” 秦牧之冷哼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不仅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更多的事情，不过赵大人，你现在应该认罪了吧？” 最后一句认罪，秦牧之就像是露出獠牙一般，眼神狠辣地盯着赵宁妄！ 赵宁妄却是有些奇怪地一摊手，“秦大人，你看我如此为百姓殚精竭虑，我需要认什么罪？” 这话直接给秦牧之气笑了，“哈哈哈，诸位大人，他说他认什么罪？” “官商勾结，坑害百姓，为了一己之私，奴役饥荒中的百姓们，供你享乐，朝廷派遣你过去赈灾，你反而大开赌盘，赚取百姓们的血汗钱，你说你应该认什么罪？” 赵宁妄微微皱眉，而后说道：“秦大人，我且问你，朝廷让我去干什么的？” 秦牧之毫不犹豫地说道：“赈灾济民！” “原来秦大人也知道啊，那我且问秦大人，我是否赈灾了，是否济民了？如今的临安府百姓们，是否都活下来了？” 赵宁妄一连的反问，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不过秦牧之却是斥责道：“你这是狡辩！刚刚张翰林已经说了，这些都是临安知府和其他朝廷官员们的努力，你不过是一个搅局的纨绔子弟罢了！” “好吧，既然秦大人不愿意承认我的功绩，那秦大人且说一说，临安知府都干了什么，那些朝廷的官员们，都做了什么？” 赵宁妄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似乎他根本不怕秦牧之的诘难。 秦牧之先是一愣，其实他还真的不知道他口口声声说着的临安知府，还有朝廷官员们都做了什么。 不过秦牧之也颇为老辣，直接说道：“临安知府自然是殚精竭虑，日日夜夜为百姓操心，其余人等定然是在徐大人的调度之下，整日里忙前忙后，想着如何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哈哈哈……” 赵宁妄一听这话，直接大笑起来。 秦牧之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第26章 殿下，消息已然查明 赵宁妄看着秦牧之，眼神里面的笑意却是有些不屑。 “秦大人方才将我所做之事列举的分外清明，可是你口中为百姓们殚精竭虑的好官，做了什么事情你一件都说不出来。” “我倒是觉得，秦大人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构陷忠良？” “你说谁构陷忠良，你这样的纨绔子，还需要我构陷吗？” 秦牧之有些着急了。 赵宁妄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不是构陷忠良，那秦大人你就说说吧，其他的大臣们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才能让已经深陷饥荒的临安城，死而复生！” 赵宁妄背着双手，目光好像鹰隼，与刚刚的模样截然相反。 众人这才忽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纨绔子可不是个易与之辈。 他虽然纨绔，但是从他所做的事情来看，他根本一丁点也不傻。 “他们，他们……” 若是让秦牧之夸夸其谈，说着一些大义方面的话，秦牧之能从早说到晚。 可是现在，让他去说那些具体的事，说出来徐文珍等人到底干了什么，他却是不知道了。 鬼知道临安府的饥荒怎么就好好的解决了？ 这件事情顾鼎臣可没有在副本里面交代清楚。 实际上就算是让顾鼎臣在朝堂上说出来，他只怕也就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徐知府他们所做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干，他们做的自然是一心为了百姓们，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在临安府犯下的罪行！” 秦牧之差点被赵宁妄给绕了进去。 “不要想着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现在是在决定你的罪责！” 秦牧之说完，便又有大臣说道：“赵宁妄此举依然是犯了朝廷律令，罪不可赦，殿下，老臣认为，纵然此番临安府饥荒已过，但断然与赵宁妄并不关系。” “所以赵宁妄犯下如此大罪，自然应该枭首，以儆效尤！” 赵宁妄眉头一皱，看了过去，发现这人乃是都察院佥都御史田祖业。 这家伙和秦牧之一向都是一伙的。 见秦牧之说不过自己，便赶着过来给自己定罪。 还枭首？ 他娘的，既然你们都要我的命了，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赵宁妄眼神里面带上了一丝煞气。 “这位大人，按照你所说的，临安府饥荒一事解决与本世子没有关系，那便要被枭首，那若是临安府饥荒，乃是本世子解决的呢？” 田祖业冷笑道：“若是你解决的，那不用你多说，太子殿下将本官流放还是砍头，本官绝对不吭一声！” “只是临安府的饥荒，是你解决的吗？” 说着，田祖业便大笑起来。 周围的都察院的御史们，也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赵宁妄能够解决饥荒一事，纯属扯淡。 恐怕这件事情真正要说起来，还得是顾鼎臣和临安知府两个人的努力。 “赵宁妄，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临安府的百姓们，只怕早就恨你恨得不行，若是不将你治罪，如何能让天下百姓信服？” “若我是你，早就乖乖地认罪伏法了！” 这些大臣们在一旁讥讽着。 整个朝堂，除了这些讥讽的人之外，其他的大臣都在冷眼看着。 就没有一个人敢帮着赵宁妄说话的。 此刻，也只有太子李格说道。 “诸位卿家，此事究竟如何，并不是我等如此草率便能决定的，单单只是听着顾翰林的片面之言，并不足以定罪。” “此事还是暂时搁置下去，等待查验人员回来之后，再行决断。” 李格这么一说，其他的大臣虽然有些不忿，但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田祖业更是冷哼道：“且让你这奸佞小人的脑袋多放几天！” 赵宁妄直接嘲讽回去，“只怕到时候要掉脑袋的是你才对！”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忽然就此刻，大殿之外，有小太监匆忙跑了过来。 “殿下，提督太监王振，江南道监察御史周新，右都御史王宪求见！” 顿时百官哗然！ 此前顾鼎臣一纸奏疏到了朝堂之后，百官皆是愤怒不已，于是便让太子殿下派出去钦差着手调查赵宁妄赈灾一事。 没有想到，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回来了。 又是提督太监，又是都御史的…… 赵宁妄心中冷笑，这些官员还真的是看得起自己。 这几个官员去到地方调查，没个封疆大吏的身份，都不值得他们几个人跑一趟。 他们为了除掉自己看样子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李格也是心中一跳，看了一眼百官，百官们大多却都是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和期待。 李格虽然很不想要他们上朝，可是百官现在都在这里看着。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心说老赵啊，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明年这个时候，我去给你上香…… “宣卿家们觐见！” 李格叹了一口气，一挥袖子。 大殿之外便昂首阔步进来三人。 赵宁妄回头看了过去，其中一人面白无须，而且穿着东厂提督的官袍，一看就是提督太监王振。 旁边两人皆是绯红官袍，却是不好分辨身份。 “殿下！奴婢幸不辱命，在临安府多番打探，终于查明了镇北侯世子赵宁妄在临安府的所作所为。” 说着，王振还从自己的胸口里面摸出来了一道奏疏，“此奏疏乃是临安知府徐文珍上奏，其上所说，与臣在临安府打探情况，基本无异。” “快些呈上来！” 太子李格连忙说道。 一旁刘瑾匆匆到了前头，拿着奏疏递给了太子。 李格打开奏疏一看，顿时眉头一皱，而后表情似乎很是惊讶一般。 甚至是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一旁的众位大臣，见太子看了奏疏之后，居然是这般模样，皆是放心了下来。 田祖业更是直接冷笑道：“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本来还想着让你多蹦跶几天，没有想到，天助我也！” “若你现在便求饶，坦白自己的所有罪行，诸位大臣也未必不会念在你爹的份上，给你从轻发落！” 第27章 赵大人苦心所在 秦牧之也是走到了赵宁妄的面前，叹了一口气。 “本官与镇北侯也算是故交，不忍你走错路，方才才会如此循循善诱，想着你能知错就改，可没有想到……唉，现在已经晚了！” “你且好自为之吧！” 赵宁妄冷笑：“秦尚书，这个时候就不用你过来假惺惺地卖弄风骚了！” 卖弄风骚？ 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秦牧之一愣，旋即明白这是在骂他，当下怒道：“竖子无礼！” 赵宁妄一副纨绔子模样，说道：“你这个老东西不要给我哇哇叫，本世子有罪如何现在还没有定论！” “你……气煞老夫！” 秦牧之拂袖冷哼。 旁边便有不少的御史和翰林开始攻讦起来赵宁妄。 “如今就差盖棺定论了，你还不死心？” “既然自己做了欺辱百姓的事情，就应该承担，一味的狡辩，和癞皮蛤蟆有什么区别？” “可别丢你老子的脸了，堂堂镇北侯，居然教出来了这么个东西，不懂尊长！” 赵宁妄听着这些人的话语，脸上却是带着淡然的微笑。 让这些人骂着根本一丁点都不痛快。 他们多想要看赵宁妄气急败坏，但是又拿他们无可奈何的模样。 可是没有。 赵宁妄背着双手，平静地看向了太子李格。 李格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有了变化。 “老赵啊老赵，不愧是你，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啪！ 李格将手里面的奏疏直接拍在了案牍上，眼神里面带着精光！ “钦差大臣赵宁妄，此番赈灾有功！” 轰！ 一个个大臣似乎觉得自己的耳朵坏了！ “什么，赵宁妄赈灾有功，太子殿下说错了吧？” “难道太子殿下已经想要包庇赵宁妄如此了？” “殿下！赵宁妄此子猖獗，若是不除，天下百姓将无一人信服啊！” 太子李格却是笑道：“诸位卿家，我想你们都误会了，赵卿家乃是国之栋梁，此番赈灾全仰赖赵卿家，如若不然，临安府饥荒的后果将不可想象！” 百官们震惊了，怎么好好的，太子殿下忽然说赵宁妄这一次赈灾有功呢？ 而且还是国之栋梁？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格手里面的奏疏。 一定是那封奏疏有问题！ 秦牧之皱着眉头，看向了右都御史王宪。 这三位官员当中，秦牧之稍微能相信一些的，也只有右都御史王宪。 “王大人，敢问太子殿下所说是否属实？”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王宪的身上。 王宪却是微微颔首，“太子殿下说的不错，若是没有赵大人的话，临安府的百姓，很有可能十不存一！” “这……” 秦牧之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其他的官员也都是张大了嘴巴，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 秦牧之脸色一沉，连忙问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赵宁妄奴役百姓，逼着他们给自己修建豪宅的事情有假？还是说他官商勾结抬高粮价，泛舟游玩，让百姓们蹴鞠供他观赏取乐，都有假？” 王宪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都没有错，哪怕我们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也如同秦大人一般，惊愕不已，甚至愤怒异常！” 秦牧之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反而有功，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能够看得出来，钦差替太子殿下巡抚赈灾一方，做出这些事情，此乃死罪！” 王宪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赵宁妄。 “若是只听取这些片面之言的话，本官只怕也会与诸位大人一般，只认为赵大人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而且虐待治下百姓，罪无可恕！” “然而赵大人离开临安府之时，百姓们洒泪挽留，送行二十里！纵然赵大人已然离去，百姓们驻足码头，久久不能离去！” 王宪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们几乎就是感觉天塌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心中的怪异。 百姓们如此挽留，除非是青天大老爷，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他赵宁妄，怎么看也跟青天大老爷扯不上边。 所以这个时候，众位大臣们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念头，那是和顾鼎臣当日心中差不多的想法。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王宪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众人更加的诧异。 “且不说我们，哪怕是徐知府，从一开始也都是斥责谩骂赵大人！甚至暗中对着赵大人不知道吐了多少口唾沫。” “但到了最后他才明白赵大人的苦心所在！” 秦牧之皱着眉头，他冷冷地盯着王宪，他已经笃定了，王宪肯定是被收买了！ “他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如此血淋淋的罪证摆在这里，还能有苦心？只怕是苦了临安府百姓的心！” “王大人，我现在非常怀疑，你已经被镇北侯收买了，所以才会替其子如此说话。” 王宪也不恼怒，反而是慢慢说道。 “询问了百姓们之后，我们这才明白为什么百姓们如此爱戴赵大人，若是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赵大人的确十恶不赦，可是百姓们却不这么觉得。” 秦牧之冷声说道：“呵呵，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替他辩驳的。” “且说赵大人招揽那些民工们为他修葺豪宅吧，工钱是低了一些，但那个时候的临安府百姓们连一口粮都没有了！” “赵大人给百姓们工钱，给他们粮食，足够让他们撑过这一段艰苦的日子。” 说着，王宪却又是说道：“百姓们有了一点点的希望，那么他们就不会乱起来，不会乱才能治理！” “更何况赵大人可不仅仅是修葺了他自己的宅子，临安府各处衙门，仓禀等等，还有应召的寺庙，诸多豪绅商贾的宅邸，这些可都是赵大人带起来的。” “单单此一举，便活上万百姓！” “呵，就算你说得有理，可是官商勾结，抬高粮价又怎么说，难道你还能说，这是他赵宁妄清廉的表现，才抬高了区区百文？” 说着，秦牧之还有一众官员们皆是嘲笑起来。 第28章 本官一时大意了 王宪面对着诸多官员们的嘲笑，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才说临安府若是没有了赵大人，只怕百姓们真的要陷入饥荒，饿殍遍野！朝堂衮衮诸公，大多居然是在嘲笑赵大人。” 王宪这一副悲叹的模样，却是让许多人有些捉摸不透起来。 “若是诸位大人乃是商贾，或许就明白了，如今临安府粮价涨到了一百多文，如此天价，敢问诸位是粮商，诸位会怎么办？” 众人皆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心中便齐齐泛出来了一个念头，肯定是赶紧运粮去卖啊！ “当然是去卖粮食，若是等得晚了，岂不是没有这么高的粮价了？”一位翰林下意识地说出来。 王宪笑道：“没错，那些商贾们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不过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江南道的大户粮商，几乎都运送了粮食过去，一时间，临安府码头粮船堆积，航道更是几乎无法通行！” “可是粮食虽然多，但本官可听说，赵世子勒令让这些粮商们接着等，不允许一粒粮食上岸，百姓们若是这个时候坚持不住了，岂不是就要购买他的天价粮食了？” 秦牧之冷哼一声，真以为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说到底，还是为了奇货可居，趁机大发国难财！” “可是秦大人也别忘了，朝廷的赈灾粮也到了，临安府四处都在布施粥米！” 王宪与秦牧之针锋相对起来。 “况且临安府百姓都在各地务工，还能分到一批工粮，如此情况之下，若是家中没有余钱的百姓，真正穷苦的百姓，谁人会去买天价粮，有这个必要去买天价粮食吗？” 王宪的一句话，让朝堂百官顿时哑然！ 他们忽然明白了！ 之所以招募大量的工人，除了工钱之外还发放粮食，为的就是稳住临安府！ 只要人心一稳，后面想要治理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秦牧之咬了咬牙，“好好好，这些你都能强词夺理，可是他赵宁妄泛舟湖上，遍邀豪绅商贾，甚至是引得许多文人墨客都来此地游玩，这你能说什么？” “甚至是连观赏蹴鞠都能开盘，大肆敛财，你能说什么？” 秦牧之说到后面，几乎是要吼出来。 王宪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非得将此事说透啊！” “这就是赵大人另外一个高明的手段了！” “且不说如此盛景能让百姓们人心稳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吸引大量文人墨客，还有那些读书人前来临安府，这么些人来临安府，衣食住行统统都要花钱，现在临安府最缺的是什么，那就是银子！” “百姓们有了银子，他们就能买粮食，就能活下去！” 王宪说完，秦牧之却是笑了。 “哈哈哈哈，说到底，还是要让百姓们用银子去买他的天价粮食，看来绕来绕去，王大人，你还是没有将赵世子推脱出去啊！” “所以这就是赵大人的第三招！”王宪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锋利！“开仓放粮！” “诸位可以去打听打听，临安府百姓们都有了余钱之后，官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仓放粮，粮价三文钱一斤，这可是丰收年景之时才有的粮价！” 秦牧之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田祖业却是抢答说道。 “这根本就是赵宁妄监守自盗，左手倒右手罢了，三文钱一斤的粮，肯定全都被他自己给买了回去，到时候再天价卖出去，岂不是大赚一笔？” 王宪点点头，“田大人心思果然玲珑！” 田祖业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王宪下一句话确实让他拉了脸下来。 王宪笑道：“若是田大人去了，只怕真的会想出来这般鱼肉百姓，与百姓争利的法子！” 田祖业气得脸色涨红，虽然他是秦大人一派的，但从官职来说，偏偏王宪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还不敢顶撞。 “所以为了避免官员们监守自盗，赵大人便颁布了一个条例，府衙的赈济粮食，只能按照人口黄册的户头购买，每家每户，一天只能购买一斤粮！” 王宪感叹道：“如此一来，百姓们甚至都能稍微吃饱一些。”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赵大人直接让那些粮商们，开始运粮上岸，可是现在的临安府，却根本不缺粮了！” “一时间粮食的数量，远远大过了临安府百姓们需要吃的粮食！” “如此一来，敢问诸位大人，会发生什么变化？” 王宪话音一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粮价必然会暴跌！只怕暴跌十倍不止！”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户部尚书黄茂荣！ 黄茂荣眯着眼睛，眼神里面却是带着了然的神色。 “不错，不错，简直就是神来一笔！粮商们屯粮河上，本身就已经在面临巨大的损耗亏空，若是粮食再不卖出去的话，他们将要亏得连本都不剩！” “所以赵世子这一招，就是在逼着粮商们将粮食贱卖给临安府的百姓！” 众位大人听着黄茂荣的话，也都是沉默不语，一个个的低头细细思索起来，许多人的眼神里面都是透露着明悟，还有震惊！ “老天爷，这一环扣一环的手段，太精彩了！” 有人低声诧异道，“这比话本里面的故事还要精彩！” “这样一来，百姓们有了粮食，还需要担心什么饥荒啊，只怕到了明年都不怎么缺粮食了！” “不是，这样的手段，真的是赵世子想出来的，我居然还怀疑他是纨绔子弟？” 百官们接二连三地将目光看向了赵宁妄。 此刻，许多人忽然觉得，赵宁妄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圣洁的辉光。 颇有一股纵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哪怕承受了如此多的非议，这年轻人在朝堂之上依旧笑颜不改。 秦牧之虽然一开始蒙在鼓里，可是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看着赵宁妄，他的眉头都拧巴了起来。 “本官，本官一时大意了，没想起来……” 田祖业脸色涨得如同猪肝，想起刚刚他所说的话，顿时躲进了人群里面，不敢出来露面。 第29章 世子殿下他善 一时间，朝堂上面许多官员皆是低声窃窃私语。 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样的手段，太过于匪夷所思！” “只怕严首辅也不能做到这样。” “这一次赵宁妄还真的立下来了泼天的功劳，要飞黄腾达了！” 方才攻讦过赵宁妄的翰林史官现在一句话也不多说了，反而是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站在首位的大夏首辅严介溪却是皱起来了眉头。 他势必要将此子除去。 深受太子殿下信任，年纪轻轻手段便如此老辣。 以后可能要酿成大祸！ 除了严介溪之外，他身后的许多人在诧异的同时，心中都多了几分警惕。 王宪拱了拱手对赵宁妄说道。 “本官此去临安府不过区区几日，便已经听到了百姓口中皆是称颂世子殿下，本官也是对殿下佩服之至！而且如此看来，百姓们更加懂殿下！” 说着，王宪还故意看了一眼秦牧之等人。 好像是在嘲讽，百姓们都懂的事情，你们这些朝堂天官，却还只停留在表面上。 “王大人客气了，本世子哪里有什么让人佩服的本事，一切都是听从太子殿下的意见。” 说着，赵宁妄的脸上甚至露出来惭愧的神情，“百姓们称颂本世子，实在是让本世子受之有愧，百姓们最该感谢的，应该是太子殿下才对。” “太子殿下？”王宪有些诧异。 赵宁妄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你认为我一个纨绔子弟，会有这样的脑子吗？” 王宪一时之间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哪怕朝堂诸公也都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赵宁妄说的是真的？ 主要是赵宁妄从前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所以当赵宁妄这么一说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这才合理。 “赵卿家这话说的，本宫实在是受之有愧！” 李格的脸上露出来了很满意的微笑。 老赵果然懂本宫！ “此番赈灾之事，太子功绩当论第一，下官且居第二吧！” 赵宁妄丝毫没有谦虚，“殿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赵卿且说！” 太子李格脸上带着笑容，大手一挥，他现在很是高兴。 若是此事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只怕父皇也能对自己赞不绝口。 “临安知府徐文珍，还有文吏白青，以及其他的临安府官员，在此次赈灾过程当中，无一不是出了大力气，甚至堂堂知府，都只能躲在府衙里吃着野菜，如此与百姓们同甘共苦，臣觉得应该重赏！” 赵宁妄说完，太子李格点头，“说的不错，临安府上下官员，一应都要重赏！”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问道。 “那顾翰林为何没有过来？” “对啊，按理来说，顾翰林也应该得到褒奖。” “……” 底下人的窃窃私语，毫不意外的传到了李格的耳朵里。 李格便问道。 “赵卿，那顾翰林，此番是否也应该给予褒奖？” 赵宁妄面露思索的样子，“顾翰林与我一同去赈灾，理应褒奖，只是论起来顾翰林具体做了什么事情，臣有些想不起来……” “对了！” 赵宁妄眼睛一亮，随后说道：“殿下，顾翰林在赈灾之时，为贫苦百姓做了许多首诗，想来这些诗句，应当能让百姓们在饥肠辘辘之时，可以果腹！” 李格皱着眉头，“用诗句来果腹？” 赵宁妄笑道：“既然古人可以画饼充饥，那么如今当然也有可能诗句充饥，不过臣是不会让百姓们用诗句充饥的。” 诗句充饥…… 满朝大臣的脸上都带着调侃的颜色，赵宁妄这阴阳人的本事，的确出众。 哪怕是严介溪此刻老脸都挂不住了。 无他，顾翰林乃是他的爱徒，一甲进士头名！ 可是如今却只会让百姓们用诗句充饥，这可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既然今日诸位大人已经把事情说开了，也就没有了误会，赵卿此番立下大功，自然是要重赏的，其余人等，也根据功绩不同另行封赏。” 说着，太子李格看向礼部尚书秦牧之。 “想来秦大人不会在赏赐一事上，有些抠搜吧？” “这，这自然不会，下官行事一向是依据大夏礼法而论。” 秦牧之感觉自己额头上都有汗水出来。 今天这件事情，也算是他倒霉。 赵宁妄看了一眼秦牧之，随后目光又在人群当中逡巡着。 “刚刚那位御史大人呢，不是说要把脑袋砍下来给我当球踢吗？人呢，怎么不见了？” 田祖业躲在人群里面，低着头，生怕被赵宁妄发现。 赵宁妄一番搜索无果之后，便也就放弃了。 李格脸上带着笑意，老赵今天可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天在朝堂之上，这些大臣们不单单是讥讽着赵宁妄，也时不时带着他这位太子一起嘲讽。 说他是识人不明，任人唯亲什么的。 总算是让这些家伙们闭嘴了。 “今日无事，那就下朝，想来赵卿也累了，正好明日休沐，赵卿也可在家好生休息！” “微臣谢过殿下！” 赵宁妄拱了拱手。 其余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心思接着在朝堂上面待着了。 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惩恶扬善的好戏，可谁曾想，居然是一个转折的戏码。 朝会之后，赵宁妄的所作所为，也是在京城当中传开了。 这些天沦为众人唾骂对象的赵宁妄，那个骑着八十岁老太太过马路的纨绔子，居然一跃成为了赈灾的英雄！ 许多人先是诧异，随后便又开始加入了众人的讨论当中。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信那些以讹传讹的，你看看，现在水落石出，我就说嘛，赵世子那可是好人！” “谁能想到呢，我三姑家的外甥他娘家大舅的侄女，前些日子还被赵世子抢了糖人，哪知道这么快他就洗心革面了！” “我昨天还说呢，赵世子他善，断然不可能做出来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的……” 不过短短大半天的功夫，赵宁妄的名声在京城里面彻底改变了。 前几天各处茶楼酒馆里还在人人喊打，可现在却成为了一枚香饽饽。 第30章 一觉醒来，我成奸佞了? 现在京城里面不管是哪里，只要是听见了谈论有关赵宁妄赵世子的言论。 路过的人都会上去凑个热闹。 许多人都在说“生子当如赵世子”的话。 甚至还有不少官员们都在老赵家的宗族这边打听着赵世子的生辰八字，寻思着给赵世子找一门亲事。 不过最热闹的还属于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 “且说那赵世子的一番操作猛如虎，临安百姓十万五！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说的就是赵世子谋略高超，单枪匹马闯入临安城，那豪绅商贾见了之后，被世子殿下英姿飒爽震撼，乖乖交出来了手中的粮食，活了百姓十万零五千！” “可要说赵世子如何做到的，诸位且买一杯茶，听我细细道来……” 赵宁妄的操作，其实也非常简单。 放在后世那就再也普通不过了，稍微有一点经济学头脑的人都知道。 临安府历代地处繁华，这一次的饥荒纯粹是因为意外，其实不用赵宁妄去操作，只要临安府的百姓们再扛住几个月，那问题就非常简单了。 而赵宁妄也仅仅只是用了两个办法。 第一个就是以工代赈，第二个只需要稍稍用消费刺激一下低迷的经济，然后增强经济的流动性，问题便迎刃而解。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难处的。 在执行策略层面，必须要贯彻到位。 可是这些，对于号称活阎王的赵纨绔来说，很难吗？ 不听话我就将你吊起来打！ 谁还敢不执行到位？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活阎王过不去啊！ 赵宁妄回到了家中，在小婉儿的服侍之下，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婉儿，今天晚上要不要给少爷侍寝啊？” 赵宁妄搂着同样洗了香香的小侍女，不断揩油。 婉儿有些推脱，但却又不敢真的推开少爷的手。 脸色已经红得熟透了的苹果。 “少爷，少爷不要再欺负人家了……少爷肚子饿了吧，张管家已经为少爷准备好了接风宴……” “说起来，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那就先饶了你，咱们过去吃饭！” 赵宁妄来到了大厅。 桌子上面摆着的满满都是各种山珍海味。 这要是拿出去，每一道菜都是寻常人家过年都吃不上的。 “奢侈，太奢侈了……” 赵宁妄也不由得流口水了。 听说家里的厨子当年是老爹御用的伙夫，只是打仗的时候腿给打瘸了，这才收进府中。 老厨子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 只是赵宁妄看着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却是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管家，婢子，还有自己的小婉儿，狗腿子王忠等人，都在一旁看着。 “婉儿给少爷倒酒！” 婉儿很自然地端起来旁边的酒壶。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婉儿你坐吧，大家都坐，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赵宁妄这句话说完，王忠的脸色大变！ 哪怕张管家都是心中咯噔一声。 “少爷莫非是上次高烧，还未好的全了？” 赵宁妄刚刚嘬了一口婉儿倒的香酒，却是注意到了王忠和其他人的神色。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人设乃是无恶不作的活阎王，乃是京城第一纨绔世子。 居然让仆人陪着他一起吃饭？ “我说大家都坐下了服侍本少爷，非得逼着本少爷发飙？” “就你了，长得还不错，过来给本少爷捶腿，还有王忠，王忠你他娘的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少爷我扇风？” “张管家你就干看着？近来府上的大事小事，还有我爹……我爹那个老家伙有没有书信传回来？” 赵宁妄的一番话，却是让所有人差点喜极而泣。 “少爷，你看我这笨的，我来给少爷扇扇子。” 王忠乐得合不拢嘴，连忙过来给赵宁妄打扇子。 张管家说着府上的一些琐事，但大多都不是府上的，而是外间的一些传闻，基本上都是京都贵族，特别是他们这些武将勋贵世家的事情。 不外乎就是谁谁取了小妾，哪家的公子定了亲或者是成了婚等等，因为他跟镇北侯都不在家，所以只是送去了贺礼。 “少爷走了之后，老爷倒也是回了一封书信，让少爷在家里尽量节俭一些，等老爷挣了军功，得了赏赐，少爷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 赵宁妄皱着眉头，吃了一口甘香的鸡汁鲍鱼，“怎么，咱们府上的银子不够用了，还有，本少爷花钱，需要那个老家伙吱声？” “少爷，府上的银子的确是有些不多了！” 张管家皱着眉头，“少爷若是再像从前那般花银子，只怕家里很快就要见底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从前花钱大手大脚？” 赵宁妄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张管家。 “没有，没有！”张管家连连说道，只是他的脸色比苦瓜还要苦，“少爷去喝一次花酒也才消费千两，真的不多。” “只是现在府上已经经不起少爷喝两次花酒了。” 赵宁妄不屑说道，“千两银子而已，本少爷分分钟给你挣回来！” “对了，王忠！” 赵宁妄踢了王忠一脚，“本少爷的银子呢？” 王忠摸了摸屁股，嘿嘿笑道，“少爷，银子都在院子里放着呢！” “还不过来给这个没见识的家伙看看本少爷挣的银子，家里银子不够了，给家里拿两箱！” 赵宁妄很是大方地说道。 一旁张管家有些懵。 少爷出去公务一趟，还挣到银子了？ 嘶……这怕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张管家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不过这个时候，张管家听见了院子里面传出来啪嗒啪嗒的箱子打开的声音。 他的目光往院子里面一落，整个人像是吓傻了一般！ 他还以为院子里面的这些箱子，是少爷的行李，或者是土特产。 谁曾想这些全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 “两箱够不够，不够还有！” 赵宁妄那是相当的大气。 “够，够了，够了……” 张管家有些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身子都在抖。 这么多银子，抄家的时候，管家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吧？ …… 此刻，在朱雀大街上，顾鼎臣准备去拜访恩师严介溪。 只是他忽然听到了旁边一处茶摊当中，似乎有人在骂自己。 “那个顾鼎臣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构陷世子殿下，我呸，他就是个奸佞小人！” 顾鼎臣有些傻了，不是，我就睡一觉而已，怎么就成了奸佞了？ 第31章 殿下急诏 顾鼎臣凑近了一些，却是听这些茶客们说着。 “赵世子还没有回来的时候， 那顾鼎臣的奏疏就到了朝堂之上，那是各种污蔑啊，我都怕说出来脏了我的嘴！” “难怪前段时间京城里到处都在以讹传讹，原来是这个小人传出来的。” “这些读书人有几个好东西，还是咱们得赵世子好，可不会用诗词来给百姓充饥，哈哈哈！” “……” 顾鼎臣在一旁听着，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愤怒。 但疑惑更多了，什么诗词充饥，什么污蔑？ 我堂堂状元公，什么时候污蔑他一个纨绔子弟了。 他赵宁妄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吗，还需要我来污蔑？ 抱着一肚子的疑惑，顾鼎臣脚步匆匆，来到了严介溪的府邸。 刚准备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以往的时候，顾鼎臣直接就进了恩师的府邸。 只是今天这个门子是新来的吗，这么不懂事？ “慢着，这里是严首辅的宅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两个身材高大的门子，直接挡在了顾鼎臣的面前。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我吗，我乃是来拜见恩师的！” “不好意思，老爷特地交代，他不见你！”门子冷笑一声，“还不快滚！” 顾鼎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乃堂堂今科状元，你敢让我滚？” “怎么了，状元又如何，当年还不是跪在老爷的门前几天几夜，老爷不忍心这才收下了你这条狗！” 门子似乎很是骄傲一般，“一条狗而已，老爷不要了就不要了，还想着过来摇尾乞怜？” “若是再不滚的话，我们可就要关门打狗了！” 砰！ 大门一关，顾鼎臣站在严府门口，先是愤怒，随后又迷茫不解。 难道真的像那个门子所说的。 他就像恩师豢养的一条狗而已，说不要就不要了？ 顾鼎臣离开严府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不明白恩府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今天的午觉睡得久了一些，没有睡醒，打开世界的方式有些不对？ 顾鼎臣准备去找好友倾诉一番，可是往日里奉承着他的那些翰林官们，今日却避他如蛇蝎！ 就算是从前巴结自己的官员，到了如今，不见他都是好的。 好些人还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构陷忠良，污蔑朝廷命官！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顾鼎臣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一处酒馆，点了一壶酒，一个人暗自神伤。 可这个时候，他忽然听着隔壁桌的食客，正在谈论着赵宁妄。 “赵世子的那些手段，现在想想都有些惊人呐……” 顾鼎臣没有说话，而是竖起耳朵听着。 当他听到了赵宁妄以低价雇佣那些百姓们为他修葺豪宅，只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混一口饭吃，不会暴乱的时候。 顾鼎臣拿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随后又听见这些食客，说着赵宁妄举办蹴鞠比赛，只是为了让外地的游客前来临安府花钱的，只是为了让百姓们更加富足之时，顾鼎臣感觉天都塌了！ 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赵宁妄根本没有官商勾结，一切都是给外地的粮商演的戏。 啪嗒一声！ 顾鼎臣手里面的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位客官，您怎么了，我给您换一个吧……” 小二匆匆过来，却也没有责怪，而是一边收拾，一边让人送过来新的酒杯。 顾鼎臣摇了摇头，把酒钱放在了桌子上。 有些跌跌撞撞地出门而去。 “我错了，原来我真的错了，徐知府并没有被赵宁妄收买……” “这个人怎么了，看着也不像是落魄人家，还穿着儒衫，怎如此无礼？” 小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赶紧将桌面收拾干净。 …… “太子殿下有口谕，宣镇北侯世子殿下，速去觐见！” 刘瑾匆忙过来宣布旨意，拉着赵宁妄就要往外面走去。 赵宁妄微微皱眉，“哎，殿下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难道是哪里出了紧急情况？” “奴婢也不知，只是殿下让咱赶紧带世子殿下您过去。” 刘瑾脸上露出苦笑，“世子殿下您就体谅一二！” 马车摇摇晃晃，速度飞快。 赵宁妄只感觉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老赵，你怎么才过来，我都等不及了！” 太子李格换上了一身公子哥的打扮。 看着就很是贵气。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赵宁妄有些意外。 李格笑道：“今儿个不是休沐吗？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有去平康坊喝酒了，我这心里面甚是难耐啊！” 赵宁妄有些无语，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是他老人家想要去喝花酒了！ “殿下，这也没几天的功夫吧？” “都过去一个月了，我天天闷在东宫里头，几个师傅成天在我们面前念经，烦都烦死了！” 李格搂着赵宁妄的脖子，促狭笑道，“还是老赵你好，不让我去读四书五经，变着法子给我找乐子！” 赵宁妄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从前被人称作京城第一纨绔。 哪个东宫伴读会带着太子去喝花酒啊！ 他不是纨绔，谁还是纨绔？ 这都不能叫做纨绔子弟了，这妥妥的大夏第一奸佞小人。 这没被陛下砍了脑袋，都算他运气好。 “只是这天色都还没有黑，我们这么早就去喝花酒？”赵宁妄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谁家好人白天去狎妓啊？ 李格却是说道：“白天好啊，看得一清二楚的，到了晚上点了蜡烛，什么都看不见！” “额……” 赵宁妄表示，还是殿下您玩的花！ 平康坊，绮梦阁。 赵宁妄和李格算是这里的常客了，一来到这里，妈妈桑扭着丰腴的腰胯便凑了上来。 “哎哟，两位爷，可有大半个月的日子没来了！您瞅瞅，我这心里总是惦记着您二位。” “倒是让你费心了！” 赵宁妄笑着往她心口的衣服里塞了一锭银子。 妈妈桑的脸上顿时浮现更加娇媚讨好的笑容。 “世子殿下，您二位这边请，还是老地方，给您二位一直空着呢。” 这才不过下午的时光，平康坊当中还没有彻底热闹起来。 但也已经有不少衣冠禽兽的目光，已经在打量着这些楼阁，似乎在寻找今晚下榻的目标。 但赵宁妄已经躺在了软榻上，旁边有一位穿着清凉的女子，正在缓缓施展手法。 别想歪了，现在是正经按摩！ 第32章 抢了本世子的女人? “还是老赵你会玩啊！” 太子李格同样是躺在软榻之上。 闭着眼睛，任由着旁边衣着清凉的女子，给他按揉头部的穴位。 那带着幽香的发丝，不时拨弄到了李格的脸上，让他有很惬意，很享受。 “我们这些天皇贵胄，怎么能够跟读书人一样呢，读书人附庸风雅，连过来放松一下都得绞尽脑汁，想出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诗词歌赋来。” “你看看现在，殿下，还是银子好使！” 说着，赵宁妄看向了给他按摩的小姐姐，目光越过山峦，落在了她精致的俏脸上。 “待会儿跟本公子去楼上的小屋里，去不去？” 艺伎小姐姐有些难为情，“公子，我们卖艺不卖身的！” 赵宁妄直接掏出来一张百两银票。 小姐姐立刻娇羞道：“但是我们相信一见钟情！” “哈哈哈！那还等什么，本公子现在就要和你一见钟情去了！” 赵宁妄抓着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时间温香软玉入怀，小姐姐娇哼了一声。 “殿下，看见了没有？” 李格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惊为天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赵宁妄这么做的。 不得不说，这又是给李格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从前他以为，这些艺伎真的只是卖艺不卖身。 原来是自己给的不够啊！ “我始终信奉一句话，有钱能使磨推鬼，只看你给的够不够多！哈哈哈……” 赵宁妄搂着艺伎小姐姐的纤腰，起身走到了门口。 “殿下，我先去了，待会儿下来喝酒！” 李格目光里面带着火热，看得他身边的这位艺伎小姐姐都吓了一跳。 “我们也上去吧，价格嘛，跟她一样！” “好……” 艺伎小姐姐有些害羞，低着头应了下来。 且说赵宁妄搂着姑娘上了楼去，这房间里的布局也甚是讲究。 而且有着一股让人心情激动的熏香。 赵宁妄大概能够猜得出来，这种熏香会让人血流加快，产生一些冲动的情绪。 艳丽的艺伎轻扭腰肢，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只听见艺伎娇羞地说道：“妾身先帮着殿下沐浴更衣……” “好，好！哈哈哈……” 赵宁妄就喜欢这样的情调。 半晌之后，这屋子里却是传来了床榻吱呀呀的晃动声。 自古便有诗云，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所谓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好像这诗句一般，总是让那些多情的姑娘们眉眼低垂，娇羞无限。 一个时辰之后，这夜幕也终于渐渐地黑了下去。 赵宁妄满意地让眉眼留情的艺伎小姐姐，给自己重新穿上了衣袍。 “下次妾身还想服侍殿下！” 赵宁妄笑着勾起来了艺伎小姐姐的下巴。 “你叫什么？” 艺伎小姐姐脸上还带着红晕，娇羞说道：“妾身名为雅香！” “很雅的名字，好生的歇息着，本世子过两日再来宠幸你！” 其实赵宁妄也知道，自己根本都不需要说这些话。 像自己这种身份的贵客，所接触的艺伎也好，舞姬也罢，只要自己没有表露出不愿意交往的意思，楼子里的妈妈桑是不可能让她们再服务其他客人的。 只是赵宁妄出了门，却发现妈妈桑一脸难为情地站在门口。 “哟，你还有这等爱好，在门口听着本世子大杀四方？” 赵宁妄随意调侃了一句。 妈妈桑却是娇笑道：“世子殿下莫要打趣妾身，妾身听着世子殿下的动静，这心里都害怕！” 虽然妈妈桑在这个时代被称作半老徐娘。 可是她的年龄放在后世，那也是妥妥的低龄少妇级别。 赵宁妄面前的这位，只怕也才二十五六的年纪。 只是退下来的早。 “那是为何，难道你也想承受本世子的恩泽不成？” “若是殿下愿意，妾身自然是荣幸之至，殿下英姿飒爽，妾身日夜都在惦记着殿下呢。” 妈妈桑笑着搂住了赵宁妄的胳膊，赵宁妄也感受到了胳膊上传来的挤压感。 赵宁妄觉得今天晚上，这妈妈桑做的有点太殷勤了一些。 “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经常服侍殿下和小将军的两位姑娘，今天晚上……被其他人给抢先了，妾身想要过来告罪。” 妈妈桑皱着眉头，一脸的歉意，赔笑道：“殿下今天晚上所有的花销，全部都免费，如何？我这里新进来两个雏儿，刚刚调教好，正是让殿下恩赐她们初经云雨的好时候。” “你是说夏竹和菊儿两个人被人给抢先了，难道你就没有报上本世子的名讳？”赵宁妄皱着眉头。 妈妈桑叹了一口气，“妾身哪里敢随便扯世子殿下的大旗，只是我告诉他们，这是另外两位贵人常用的舞姬，但，但他们根本不听，还将我痛骂了一顿。” 赵宁妄眯着眼睛，像她们这样做生意的，是肯定会把自己的名讳报出去。 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肯定不能这样说，一来也是怕自己觉得她们占便宜，二来他们做生意的，要是将此事传了出去，容易让人觉得她们是在挑事。 赵宁妄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们是谁？” “他们……”妈妈桑似乎有些难以决断的模样，最终还是说道。 “一人乃是严首辅家的公子，另外一人听严公子所说，乃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 听见了这二人的身份之后，赵宁妄也就懂了，难怪这妈妈桑不敢说什么。 这两位的身份，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绮梦阁能够惹得起的。 “带我过去看看！” 赵宁妄捏了一记，算作是惩罚。 妈妈桑微微羞红着脸，但却根本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挽着赵宁妄的胳膊，向前走了几步。 他们在三楼围栏处站着，目光可以直接透过二楼一间厢房的窗户，看见里面。 赵宁妄神色故作淡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居然真的是他们，只是他们真的当本世子乃是泥捏的？” “殿下，你要干什么？”妈妈桑似乎有些害怕。 毕竟都是过来玩的客人，这要是闹起来了，可不好收场。 “我过去喝杯酒，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第33章 暗中勾结 赵宁妄走到了二楼，他们的包厢当中。 李格有些抱怨地说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赵宁妄觉得有些奇怪，只见李格正在软榻上面趴着，在他的身后，还是刚刚那个按揉的艺伎。 赵宁妄都能够看得见艺伎小姐姐已经香汗淋漓。 李格在这里都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 “我都等你大半个时辰了，你怎么那么慢？” 赵宁妄嘿嘿笑道：“我肯定是没有殿下那么快，殿下的速度那是常人能及的吗？” 李格这才满意地笑道：“你这话说的很对，本宫的速度一向都很快。” 赵宁妄却也没有在这上面多说什么，而是问道：“殿下，龚护卫呢，待会儿让他过来吧。” “你找他干吗？”李格有些诧异，而后催促道，“赶紧让菊儿伺候本宫喝酒，本宫都有些想她了！” “这可能有点不行了……” 赵宁妄使了一个眼色，让按揉的艺伎出去。 艺伎顿时如释重负一般，连忙告退。 随后赵宁妄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格。 李格听完之后便是大怒！ “敢跟本宫抢女人，本宫抄了他的家，入了他娘！” “殿下息怒，只是殿下没有想到吗，为什么严公子会和锦衣卫指挥使掺和在一起？” 赵宁妄见李格还没有什么反应，便点了一句。 “锦衣卫指挥使和严公子在一起狎妓，这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锦衣卫那是陛下的亲卫，他陆大人最应该做的，就是和其他人所有人都撇清关系！” “现在陛下亲征，让他在京城留守，但是他却和内阁首辅关系暧昧不清，殿下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格立刻瞪大了眼睛，刚想大声说话，却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便见他压低着声音说道：“莫非他们想要造反不成？” 赵宁妄摇了摇头，“造反倒不至于，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是要合作，要铲除异己！在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让整个朝堂成为他严介溪的一言堂！” “而且殿下没有发现吗，自从殿下监国以来，那些大臣就变着花样和殿下作对。” “老赵，你这话说的在理，这些日子那些大臣们给本宫气得都不想上朝了，本宫但凡有什么想法，他们便有着无数的道理给本宫怼了回来！” 李格咬了咬牙，“这些难道都是严介溪那个老匹夫的意思？” “这是当然，严介溪根本不满足于区区一个首辅的权柄，他想要做的，乃是前朝的宰相！他想要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当中都带着锋芒！ 严介溪想要做到那种地步的权臣，那他赵宁妄这个太子身边亲近的角色，是肯定要被针对的。 从他第一天上朝到现在，追随严介溪的那些官员，哪一日不是在针对自己？ 就算他赵宁妄现在想要逃避，想要归隐田园不理朝政，严介溪只怕都会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只有死人才不会兴风作浪。 “老赵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李格看着赵宁妄，他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凝重。 “为今之计，便是不再用锦衣卫，至少陆彬在一天，锦衣卫就不可信，甚至会坏事。” 赵宁妄思衬着说道：“殿下若是想要用人，可以重新启用厂卫！” “你是说东厂的那些阉人？”李格的脸上带着一丝怀疑，“他们能行吗？” 赵宁妄笑了，东厂那群身体残缺的人，做起事来只怕比锦衣卫还要狠辣。 国朝百五十年以来，历任皇帝因为史上太多的宦官干政的事件发生，所以逐渐弱化了太监的权柄。 这才让锦衣卫逐渐崭露头角，成为皇帝手里，让所有人都害怕的一柄刀。 “殿下你只管放心就是，厂卫绝对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赵宁妄拍着胸脯保证道，接着他又说道。 “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够这么算了，既然他们撞到了我们的枪口上，那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什么意思？”李格有些疑惑。 赵宁妄笑道：“殿下你看好了就是，敢抢我们女人，我们能轻饶了他们吗？绝对不可能！” 赵宁妄出了他们的包厢，径直就往严世蕃他们的包厢而去。 一旁的妈妈桑看见了，但是也不敢阻拦。 “真是好雅兴啊，二位今日居然也过来喝酒狎妓？” 赵宁妄走到了门口，看向里面推杯换盏的严世蕃和陆彬。 就在严世蕃和陆彬二人一愣的时候，赵宁妄已经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夏竹，过来，那个菊儿，你也停一停。” 夏竹和菊儿二人，此刻正在包厢当中，夏竹抚琴，菊儿正在扭动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 夏竹看见了赵宁妄的时候，就好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甚至用一种小跑的感觉，来到了赵宁妄的身边。 “给本世子倒一杯酒来！” “是！”夏竹怯生生地回了一句。 这个时候严世蕃有些诧异地冷笑一声。 “我说赵兄，这可是我们的包厢，你这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我们点的舞姬你怎么还抢了去？” 赵宁妄靠在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严世蕃。 “这里是你家开的吗？” 严世蕃一愣，“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你家开的，那本世子来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宁妄接过来夏竹递的酒，浅浅地喝了一口。 “况且夏竹和菊儿，本就是与我情投意合，这里既不是你家，你又抢了本世子的女人，你说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严世蕃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感情这纨绔子弟是跟自己过来抢女人来了！ “赵兄，你这可就有点不讲理了吧，这包房乃是我花了钱的，舞姬也是花钱请来的，你这一声不吭的，又是喝酒又是抢我们的舞姬，反而兴师问罪，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赵宁妄猛然“啪”的一声，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上！ 瓷器酒杯一下子碎裂开了，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那些伺候的艺伎婢女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本世子的规矩才叫规矩！” 第34章 下黑手 严世蕃眯起来了眼睛，那肥肉堆积当中的小眼睛，现在看着就像是闭起来了一般。 而一旁的陆彬却是双手抱胸，一副审视的态度。 好不容易趁着休沐，严世蕃邀请陆彬前来绮梦阁潇洒一次。 可谁曾想，居然碰到了赵宁妄这个不讲理的过来搅局。 “赵兄，大家都在朝堂上做官，你这么搞，让我很难办啊！” 严世蕃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毕竟赵宁妄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而已。 若是今天把这件事情闹得大了，赵宁妄拍拍屁股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对于他和陆彬的名声都不好。 在青楼争抢舞姬，对于赵宁妄这样的纨绔那就是本色。 而他们，多少要点脸面。 “很难办？那就别办了！” 赵宁妄依旧坐在这里，却是冷声说道：“但是今天你们扫了本世子的雅兴，若是不赔礼道歉的话，你们就别想走了！” “呵，好一个镇北侯世子，从前听人说你纨绔，今日方才知道，居然威风这么大！”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眼神也开始盯着赵宁妄，很是不善。 “你说我们锦衣卫会不会在你身上找到一些罪证，然后将你羁押入锦衣卫诏狱？” “吓唬我，我是被吓大的吗？” 赵宁妄缓缓起身，手里面拎着他们倒酒的酒壶。 这酒壶体态狭长，下方有个大肚子。 赵宁妄拎着壶嘴，先是往嘴里面倒了一口酒，而后看向了严世蕃。 “陆指挥使是你请过来的吧，你说，我赵宁妄是被吓大的吗？” “赵宁妄，我劝你不要如此咄咄逼人，喝酒喝多了，去别处撒野，真惹急了我，我可不会怕你！” 严世蕃现在已经开始不客气了。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被人欺负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忍那他就不是严世蕃！ 嘭！ 在所有人都诧异的目光当中，赵宁妄拎着酒壶就是对严世蕃一顿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砰砰砰…… 足足砸了三五下，严世蕃喊出来了猪叫声，仓惶躲到了陆彬的身后。 “你，你他娘的敢打本官，你想死了是吗？” “有种你别躲啊，我何止敢打你，老子今天能打死你个王八蛋！” 赵宁妄现在的姿态无比的嚣张，举着酒壶看着严世蕃，“别人都说我是纨绔，可谁又知道，堂堂严首辅的公子，可比我这个纨绔要纨绔多了！” 严世蕃咬着牙，连忙喊道，“来人，来人啊，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门口有着严世蕃的家丁守着，虽然这包厢的窗户是半开的，但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进来。 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他们还是不敢。 他们也都知道，自家少爷玩得非常花，哪怕是里面听着要打起来了，没有少爷的吩咐，他们还是不敢进来。 只是这个时候严世蕃已经喊出了声，可却没有人推开门。 严世蕃都急得跳脚了，“他娘的，人都死了吗，还不赶快进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那些艺伎婢子们都害怕地缩在角落。 外面锣鼓喧天，乃是有花魁在抚琴，舞姬则是翩翩起舞，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这群老色批可没有时间关注到赵宁妄他们这边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龚护卫带着几个羽林卫走了进来。 “世子殿下！” 龚护卫跟赵宁妄打了一声招呼，而后说道。 “就是这两个贼人，想要对太子殿下不利吗？” 赵宁妄笑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在这里密谋着什么，但被我一眼识破，接下来就有劳龚护卫了！” 太子殿下？ 陆彬和严世蕃两个人都呆了！ 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出来狎妓？ 他们不清楚，但是这个时候，几个羽林卫的便衣禁军，已经围在了他们的身边，而且都亮出来了刀子。 “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 龚戴山盯着他们两个，就好像不认识他们一般。 “龚千户，你敢缉拿本官？”陆彬同样作为皇帝近卫系统当中的人，和龚戴山自然是相熟的。 陆彬又指着严世蕃说道：“这位可是严首辅的公子，你敢抓他，你怕是不想活了吗？” “什么首辅公子，你这贼人居然如此狡猾，想要诓骗我等，莫非真的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龚护卫冷哼一声，“将他们绑了，带走！” “我看谁敢！？” 虽然没有佩戴刀剑，但陆彬的气势还在，眼神当中荡漾着一股杀气，双拳已经摆了出来！ 然而龚护卫直接将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架在陆彬的脖子上。 “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以谋逆大罪处死！” 陆彬虎目看着龚戴山，怒气不断上涌，“好，好，你好得很！” 但最终陆彬还是没有动手。 不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都是赤手空拳的状态下，他还不一定是龚戴山的对手。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并不代表他武力超群。 他们锦衣卫功夫比他厉害的就有不少。 但那些人大多都是龚戴山调教出来的。 龚戴山这个禁军教头的名讳不是吹出来的。 “将他们绑了，带走！” 几个羽林卫便衣明显是有备而来。 用绳索将陆彬和严世蕃二人双手双臂牢牢捆住。 “世子殿下，我先退下了！” “去吧，记得一定要严刑拷打，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龚戴山带着陆彬和严世蕃离开。 赵宁妄扶着夏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双肩，笑道：“不用怕，刚刚只是来了一些贼人，还有菊儿也是，跟本世子走，我们喝酒享乐去！” …… 绮梦阁外，平康坊的一处乌黑的巷子里，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似乎是有人的嘴被堵住了，想要哭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半晌之后，龚戴山带着几个羽林卫便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呸，什么档次，居然和太子殿下玩一样的姑娘！” 龚戴山走后，严世蕃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从巷子里爬了出来。 一旁的陆彬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上全都是脚印，甚至脸上还有红红的鞋印。 “赵宁妄，我，我不杀你……我誓不为人！噗……” 正说着，严世蕃吐出一口老血，还有一颗被打掉的牙齿。 第35章 有苦不能言 怀里面搂着娇羞的美人，李格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味道。 “殿下，喝酒！” 菊儿柔弱无骨的小手，给李格倒了一杯酒。 李格哈哈大笑着，“好好好，本宫自是尝一尝你这酒如何！” 只是在另外一边，赵宁妄斜靠着，夏竹也想要给赵宁妄倒上一杯酒水。 不过赵宁妄却是摆了摆手，“夏竹，莫要用酒杯了，本世子要让你亲口喂我！” 夏竹的脸蛋一下子红透了，“世子殿下，这……只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地？” 赵宁妄揽着夏竹纤细的腰肢，坏笑道：“你人都是本世子的，更何况给本世子喂一口酒。” “那，那好吧……” 夏竹浅浅地喝了一口。 “唔……” 赵宁妄毫不客气地品尝起来，完事儿之后还咂吧咂吧嘴，大笑道。 “哈哈哈，这酒再怎么香甜，也没有夏竹甜！” “世子殿下不要拿妾身打趣了。” 夏竹那含羞待放的表情，却是更加勾动赵宁妄的心思。 而且不知道为何，赵宁妄觉得今日身体格外的燥热，念头也更加的冲动。 “难道是刚刚在严世蕃那边，他们的酒水里面有问题？” 赵宁妄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像严世蕃那种人，成日里不知道宣淫几次，若是没有药酒的辅助，恐怕连男人的底气都支棱不起来。 李格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看呆了！ 不是，老赵你有这样的花样，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本宫？ 赵宁妄看向夏竹，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咱们且上楼去，本世子刚刚没有尝够，再好好的让本宫品尝品尝夏竹的滋味！” “世子殿下，可一定要对夏竹温柔一些。” 美人垂眸，闪闪的睫毛底下，却是有着无限的风情。 赵宁妄自是去潇洒了，可李格却是皱眉，他刚刚才结束了上一场，立刻就让他来，他来不了啊！ “哼，这才喝了几杯酒就不行了？” 李格嘲笑一番，而后搂着菊儿，“来，咱们也学着他们那样喝酒。” …… 到了半夜，赵宁妄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女儿身上的脂粉香气，与李格一起勾肩搭背出了绮梦阁。 这个时间，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的行人。 有钱人自然是留宿这些亭台楼阁，没钱的吃了快餐也就回家去了。 “本宫今天玩的很开心，不过下一次老赵你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一定要分享给本宫。” 李格笑着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 赵宁妄却是有些无语，他倒是有着许许多多的花样，从前他看过几十上百位老师们的亲身实验纪录片，对于各种各样的新鲜花样，早就屡见不鲜了。 只是这种东西，他又不是卖春宫图的，如何能告知李格呢？ 总不能跟李格说，殿下，您且在一旁看着，下官给你展示展示什么叫做活春宫？ 所以赵宁妄便说道。 “殿下，这些不同的花样，只有自己去探索才知道哪些是最适合自己的，也是最能体会其中乐趣的，殿下说是不是？” “哈哈哈，说的不错，不愧是本宫的谋士，就是有学问！” 李格邀请着赵宁妄一起上了马车。 两个男人之间，特别是在一同花天酒地之后，亲密度直线上升。 那句话说得好，人生四大铁，那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昌，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 可以说这四样，在赵宁妄和李格之间全都占了。 “对了，今天那严介溪的儿子，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那边，你是怎么处理的？” 刚刚玩的太过于尽兴，他差点都忘了这回事情。 赵宁妄笑道：“我让龚护卫将他们拖到没人的地方，教训了一顿。” 说着，赵宁妄又是贼兮兮地说道：“咱们不能敲他老子的闷棍，还不能逮着他敲一顿闷棍吗？” 此话一出，李格顿时笑逐颜开，“哈哈哈，老赵你说得对，可惜本宫不在场，不然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们一顿。” 赵宁妄赞同地说道，“就是，还敢抢殿下的女人，他们活腻歪了！” “不过……”李格虽然很解气，严介溪这些天在朝堂上可怼他不浅，只是他还有一点担忧。 “你说严世蕃他们，会不会将本宫出来玩乐的事情揭发出去？” “殿下就不用操心了，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赵宁妄的眼神里面带着笃定之色。 …… 深夜，严府。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正在和严世蕃一起喝着酒，他们的身边环绕着莺莺燕燕。 这些都是严世蕃搜刮过来的美人，也都是他的小妾。 只是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严世蕃，此刻模样却有些凄惨。 “陆兄，这件事情我咽不下去，你说咱们要不要把消息透露出去，赵宁妄不学无术，居然带着太子殿下去狎妓！” “若是陛下在边陲之地知道了，只怕要气得当场砍了镇北侯，再然后直接下圣旨，诛了赵宁妄九族！” 陆彬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严兄，此事万万不可，若是真的像严兄所说的这样，那这件事情可就牵连的太多了，你我二人只怕都难以独善其身。” “这是为何？”严世蕃皱着眉头。 “严兄你想啊，太子殿下如今监国，却在休沐之日出来喝花酒，这是什么？这是皇家的丑闻！严兄若是将此消息透露出去，当真没人知道是严兄说出去的吗？” 陆彬给严世蕃和自己倒了酒，而后说道：“不说别人，那些羽林卫的将士们，可都是知道内幕的！” 严世蕃咬了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严世蕃活这一世，还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连我爹都没有这样打过我！” “严兄放心，虽然此事不能说出去，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治他！” 陆彬的眼神里面也带着杀意，“我们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他赵宁妄乃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想要揪住他的小辫子，轻而易举！” “好，那我就静候陆兄的好消息了，干！” 严世蕃笑着与陆彬碰杯。 且说赵宁妄将李格送回东宫之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镇北侯府。 只是他一回来，便有管家带着许多下人在这里等着他。 “他娘的，少爷我又不是去了战场，门口站这么多人迎接干什么？” 第36章 立功者当赏 张管家连忙笑着说道。 “这不是怕少爷回来的太晚了，觉得有些冷清。” 说完之后，张管家看向了其他人的家丁，家丁们都是微微点头。 张管家再次叮嘱道，“可千万要看好了少爷，可不能再让少爷掉进池子里了！” 上一次赵宁妄喝多了酒，一不小心滚到了池子里，发了高烧。 他们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赵宁妄也随他们去，让王忠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晃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赵宁妄这姿态，看着府中的下人们那叫一个心惊。 甚至在过了院中的小桥之时，一众家丁组成了人墙挡在了两边。 等赵宁妄离开了池子之后，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管家吩咐道：“该干嘛都干嘛去吧，少爷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到了赵宁妄自己的小院，几个婢女便迎了上来。 婉儿则是指挥着她们给少爷沐浴更衣。 “婉儿你怎么不过来，跟少爷我一起沐浴岂不美哉？”赵宁妄哈哈大笑。 婉儿却是羞红着脸没有说话。 赵宁妄沐浴更衣，回到了房间之后，在婉儿的服侍下躺在了松软的大床之上。 “少爷好生休息，婉儿先下去了。” “别，婉儿你别急着走，过来陪少爷我睡会儿。” 赵宁妄拉着婉儿的小手。 外面的那些野花纵然是再好吃，那也没有家花香。 “啊，少爷，婉儿，婉儿没有准备好……” 婉儿有些害怕，还有些羞涩。 “无妨，都有第一次的嘛！” 赵宁妄搂着婉儿，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婉儿看着赵宁妄熟睡的模样，却是有些好笑，少爷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 不过她也没有起来，而是在赵宁妄的怀抱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宁妄便在婉儿的惊呼声当中醒过来。 “怎么回事，婉儿你醒的这么早吗？” 婉儿脸蛋羞红一片，啐道，“还不是少爷你使坏，一大早就……” “我使坏？”赵宁妄一脸的冤枉，“方才少爷我还在熟睡当中，怎么就使坏……” 说到后面，赵宁妄懂了。 “咳咳，这跟少爷我可没有关系，难道吓坏了婉儿？” 婉儿气鼓鼓地背过身去，撒娇一般地故意说道：“不理少爷了！” “哈哈！” 赵宁妄却是在大笑，不过看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也没有了接着睡下去的心思。 今天也是要上朝的。 “伺候本少爷起床吧，给少爷的朝服准备好！” “是，少爷！” 婉儿还是分得轻重的，少爷要上朝，这些下人婢子自然是接连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赵宁妄便坐上了马车。 看着外面泛着鱼肚白的天空，赵宁妄感叹，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了。 只是在皇宫里赶路的时候，他发现这路上怎么没有其他的官员。 “奇了怪了，难道今天他们都不上朝的吗？” 等赵宁妄到了大殿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没错，他再一次的迟到了。 “我去，这些大臣们这么敬业的吗，现在恐怕才六点吧，那他们岂不是得半夜两三点起床？” “都督府中军佥事赵宁妄求见！”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道。 “宣！” 李格强忍着一个哈欠，说道。 赵宁妄老老实实地走到了武官这边的队列。 今天就不是他出风头的时候了。 只是赵宁妄进来的时候，不少的官员都是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李格清了清嗓子，而后说道。 “既然赵卿来了，本宫也好对此番临安府上下官员进行赏赐，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赵卿可以随时说出来。” “臣谨遵殿下之命。” 赵宁妄站出来拱了拱手。 宣布赏赐的乃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牧之看了一眼赵宁妄，很是厌恶和不喜。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抖了抖衣袖，掏出来一份奏疏。 “都督府中军佥事赵宁妄，赈灾有大功，殿下欲赐……赐兵部右侍郎，奈何官位逾越，已命人将消息送至西北，待陛下定夺！” 秦牧之说完之后，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故意眨了眨眼。 赵宁妄都有些吃惊，不是，我的殿下，你也是真的敢赐啊！ 他这位中军佥事，实际上就等同于在都督府挂职而已，并没有实际的权柄。 真正的权柄乃是来自于太子或者是陛下的旨意。 换句话说，他就是个临时工，上头让他去干活的时候，他才有几分权柄而已。 但是兵部右侍郎那就不一样了！ 那是兵部的二把手，真正在朝堂上能够说话的大佬！ 甚至已经有了资格在将来角逐内阁大臣。 难怪这件事情要交给陛下定夺，要是太子连兵部右侍郎这样的官位都能随意变动的话，只怕等皇帝回来，这些老臣全都要遭殃。 秦牧之说完之后，又接着说道：“临安知府徐文珍，此番赈灾协助钦差，同样立下大功，迁翰林院编撰，吏部观政！” 徐文珍的升迁，这是赵宁妄早就跟李格商量好的。 而另外一个人，赵宁妄也已经安排好了。 便听秦牧之说道：“有功则有过，翰林院修撰顾鼎臣，此番赈灾，出工不出力，甚至不思百姓疾苦，终日饮酒作诗，本宫大怒，罢黜顾翰林为临安知府，半年为期，若临安府境况未得到改善。” “便，便流放顾鼎臣至琼州岛田园牧歌，为当地土着作诗。” 哪怕秦牧之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能够感受得到太子殿下对于顾鼎臣深深的讽刺。 人群当中，顾鼎臣一脸地苦涩上前。 “微臣谢过殿下隆恩！” 李格点头，“卿家若是在临安府有功，自然可以回到翰林院，此番本宫旨在磨砺你，你可知晓？” “微臣知晓，谢殿下如此苦心。” 顾鼎臣拜谢之后，回到了百官队列。 只是他前后的官员，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些。 虽然太子殿下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是贬谪到了地方为官，半年就想要出政绩，那是不可能的！ 百官心里面都清楚，这不过是太子殿下给状元公的留得一些情面罢了。 实际的意思，跟流放琼州岛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鼎臣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严介溪。 有此一遭他方才知道，不管是谁在严介溪这里，都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第37章 落子临安府 赵宁妄等三人的功绩赏罚宣读之后，剩下的就没有他礼部尚书的什么事情了。 其他临安府底下的官员赏赐，那都是吏部随后要操心的事情。 而且也不会放在大殿上面宣读。 赵宁妄今天过来上朝也有些无聊，这些事情跟他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的功绩赏赐，还得等陛下同意之后才能给到。 所以他也就算是一个旁观者。 “早知道，今天再接着迟到了，上朝着实没有意思。” 赵宁妄有些无聊地四处打量着。 甚至开始数起来了这大殿当中铺设了多少块地砖。 终于熬到了下朝。 这种感觉跟前世上学的时候，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非常类似。 都是同样的难熬。 若是放在以往，顾鼎臣在下朝之后，定然会有几个自来熟的同僚凑过来请他去吃酒。 可是今天，人人都在避着他，就好像昨日一般。 顾鼎臣叹了一口气。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他方才知道世间的人情冷暖。 回到了家中，顾鼎臣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等着吏部的批文下来了，想来明天就会有结果。 到时候他就可以前往临安府赴任。 放在一般的翰林身上，出去为任一方知府，那不知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可是他是状元郎，将来最起码也是一部尚书的存在。 历任状元郎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像他这样，刚刚出仕，就未捷身先死的。 “是顾翰林吗？” 顾鼎臣坐在院子里，却是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看了进来。 “你是谁？” 顾鼎臣有些疑惑。 小厮笑道：“我们家少爷请你去喝酒，顾翰林且跟我来。” “你家少爷是谁？”顾鼎臣不为所动。 这小厮却是接着笑道：“我家少爷乃是与顾翰林一起，前往临安府赈灾的同僚！” 他这么一说，顾鼎臣顿时便站了起来，“赵宁妄？” 同福酒楼，二楼包间。 顾鼎臣推门而入，便看见赵宁妄在包间当中，正在调戏……与侍女嬉戏玩闹。 “赵宁妄，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我们的状元郎过来了？” 赵宁妄笑而不答，反而是说道：“来，先坐下，让小二上菜！” 王忠自是出去打点。 婉儿也站起身来，立在赵宁妄身边。 顾鼎臣有些捉摸不透赵宁妄的心思，只是说道。 “世子殿下，不管怎么说，上一次是我的不对，若是我早一些时间能够看透……” “哎，顾翰林可不要说这些东西，今天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赵宁妄摆了摆手，打断了顾鼎臣的话。 小二此刻也是开始上菜，备酒。 赵宁妄伸手示意着这些美味佳肴，“这些吃食，可比在临安府的时候好太多了，顾翰林还记得我们第一天去临安府的时候吗，徐文珍那个老家伙，简直不是东西！” 顾鼎臣默然无语，那时候的临安府，人人都没有什么吃的。 徐文珍能够整出来那样的一道宴席，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可这些，只是本世子日常吃的食物而已。” 赵宁妄淡淡地说道：“你说若是本世子在临安府都过得那么艰苦，那临安府的百姓们，得成什么样？” 顾鼎臣现在有些搞不懂赵宁妄想要说什么了。 “今日本世子想要和顾翰林谈论风月，可是这风月，吃不饱肚子啊！” 赵宁妄略有深意地说道。 顾鼎臣猛然抬头，“世子殿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方才顾翰林说，看透了本世子的手段，现在本世子想要问一问你，你真的看懂了吗？” 赵宁妄这一次，目光直直地盯着顾鼎臣。 “你真的知道本世子的手段吗？” 顾鼎臣本来想说，自然是看懂了，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犹豫了。 赵宁妄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懂啊！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去临安府，是我的主意！” “你？”顾鼎臣心里面的疑惑更大了，“你为什么想要让我去临安府？” “当然是历练咱们的顾翰林了，要不然今天在朝堂上，你的旨意就是去琼州岛做一个知县。” 赵宁妄喝了一口酒：“怎么样，我这个安排，顾翰林还喜欢吗？” 顾鼎臣拿着酒杯，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最终还是说道。 “请世子殿下解惑！” 赵宁妄笑了，“既然顾翰林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的手段很简单，就是让百姓们吃饱饭。” “这么简单？”顾鼎臣有些无语。 “当然就这么简单，不过听着简单，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 赵宁妄指了指桌子上的这些美味佳肴，“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大部分却不知道这个道理，总以为自己写几篇文章就能大治天下了？” “百姓们是要吃饭的，吃不饱饭，那他们就会吃你！” 顾鼎臣是个聪明人，赵宁妄只是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过赵宁妄接着又说道：“道理很简单，以顾翰林的脑子，很容易就能理解，但是理解容易，做到不容易，我念你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只是跟着严介溪那个老匹夫荒废了而已。” “此番前往临安府，你不用做到别的，只要让临安府治下的十几万百姓们都能够吃饱，我便立刻调你回来京城！” “真的？” 这一刻，顾鼎臣的眼睛亮了。 没有谁比他更想要留在京城为官了。 那些同僚们的避之不及，还有满大街的谩骂，早就让顾翰林有些憋屈以及心灰意冷。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别觉得这件事情很简单，你看看本世子，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吃上一些粮食，费了多大的周折。” 赵宁妄摇了摇头，叹道：“虽然临安府的百姓暂时渡过了难关，可要等到他们下一次收获，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不处理好了，百姓们只怕又要陷入动荡。” “所以世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我过去主持大局，真正的稳住临安府？”顾鼎臣问道。 赵宁妄笑了，“顾翰林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38章 世子殿下是好人呐 “既然世子殿下已经有了安排，那顾某恭敬不如从命。” 顾翰林举起来了酒杯，“谢世子殿下为顾某指出了一条明路！” “好说好说！” 赵宁妄同样举杯。 有了赵宁妄的这一番话，顾鼎臣就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 如今再回过头去看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有些可笑了。 跟随严介溪的时候，自己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民以食为天。 而赵宁妄现在是把道理给自己讲了，而且也让自己去真正的体会，这个道理的含义。 顾鼎臣也有信心，自己连状元都能考上，还怕管不了一个小小的临安府？ 若是真的不能达成太子殿下和赵宁妄给出来的目标。 自己只怕也没有脸回京城。 第二天一大早，顾鼎臣便坐上了前往临安府的渡船。 太子东宫，赵宁妄被太子邀请过来吃酒……咳咳，过来商议家国大事。 “这是云南沐国公府送过来的菌子，听说味道十分的鲜美，正好父皇不在，这菌子就送到了我这里来，咱们尝尝！” 赵宁妄微微皱眉，“这菌子煮熟了吗？” “没关系，菌子而已，熟不熟的都一样！” 李格招呼着，“快来尝尝，听人说吃了这菌子，连肉香都可以忘却。” “殿下先吃，一会儿殿下若是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小人，臣再接着吃。” 赵宁妄对于云南的菌子那是了解甚多，只是这东西要是没煮熟，可能他看见李格说话都是带字幕的。 自己以前还听人说起过，吃了没煮熟的菌子去打麻将，打到了一半听人敲门。 走过去开门一看，好家伙，来了个八筒！ “没事的，你看刘瑾，那不是挺好的吗？” 刘瑾？ 赵宁妄回头看过去，发现刘瑾居然蹲在地上，跟一群蚂蚁打着招呼，而且还说得有来有回的。 “咳咳，殿下，这菌子再让厨子回锅煮一顿，对了，给刘瑾也请个大夫吧。” “啊？难道这菌子真的有毒？”李格有些诧异。 “殿下还是注意一些为好，毕竟殿下虎躯要紧呐！” 赵宁妄说着，为试毒者刘瑾默哀三秒钟。 刘瑾被扛走了，走的时候还大叫着，说什么小蚂蚁要请他去做客。 “老赵，这菌子我都不敢吃了！” 李格有些害怕，反倒是赵宁妄现在放心的开始品尝起来。 “刚刚厨子又去重新热了，这回肯定没事情了，殿下放心。” 李格见赵宁妄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当下也不淡定，开始加入了饕餮行列。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美滋滋地靠坐着。 “殿下，还真别说，这云南的菌子，味道就是好。” 赵宁妄笑道：“只要煮熟了就行。” 李格对赵宁妄的话深表赞同，他准备晚上再吃一顿菌子。 “不过老赵，你让本宫将徐文珍调进京本宫理解，可是那顾鼎臣，不是和你不对付吗，怎么还对他网开一面？” 赵宁妄笑道：“殿下这就有所不知了，那顾鼎臣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状元，能考上状元的，就没有一个是蠢材，只要将他好生的培养一番，将来必堪大用！” “而且殿下难道没有注意到吗，自从顾鼎臣的名声坏了之后，朝堂上的官员，特别是严介溪那一派的官员，已经开始排斥顾鼎臣了。” “既然咱们已经打算针对严介溪那个老匹夫了，那他所排斥的一切官员，都是我们可以拉拢的对象。” 李格的眼睛一亮，“这个本宫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没错，殿下果然聪慧过人！” 有了赵宁妄的夸奖，李格的脸上也是生出来笑意。 “那是，也不看看本宫是谁！” 李格心情大好，接着又问道。 “对了，上次你说要让东厂和锦衣卫干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李格说着，还搓了搓手，一股子非常兴奋的态度。 他这个样子甚至让赵宁妄都有些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要亲自上场，跟锦衣卫的那些千户们来一场。 “还是同样的办法，锦衣卫上下肯定不是铁板一块的，我们还是采取拉拢和分化的手段，直接从内部攻破锦衣卫。” 赵宁妄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的实施，还要有一个人的配合。 …… 刘瑾苦着一张脸，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有些发虚。 刚刚他被那些御医们抓住，硬生生地灌了一大盆的汤药。 然后又是在身上扎了许多针，放了不少的血。 这才从那种迷幻的感觉当中走出来。 赵宁妄坐在他旁边，微微笑道：“大夫医治之后，现在感受如何？” 刘瑾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对赵宁妄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咱家多谢世子殿下关心，若不是世子殿下提早发现，大夫说，说咱家今晚就能准备后事了，咱家可真是命苦啊……” 刘瑾说着，甚至都掉下了眼泪来。 “哎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为太子殿下出力，都是一家人，不要跟我客气。” 刘瑾的心中有些感动，“多谢世子殿下厚爱，咱家无以为报。” “咱们一起为殿下做事，不图回报，只求殿下开心！” 赵宁妄大义凛然的说着，“今日还劳烦你出来一趟，其实也是为了你谋一份福祉。” 刘瑾有些奇怪地看向赵宁妄，眼神中的询问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日若殿下克继大统，你必然是要接任掌印太监，提督东厂的。可是你想啊，若东厂还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就算你掌握了东厂，又有什么用呢？” 赵宁妄循循善诱着说道：“只有东厂的势力超过锦衣卫，你才能更好的为殿下办事，是不是这个理？” 刘瑾点点头，“世子殿下说的没错。” 刘瑾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面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世子殿下真是好人啊，没想到他为了咱家操碎了心。 赵宁妄很满意刘瑾的态度，接着说道。 “所以今天我带你过来，一是为了熟悉东厂的结构，二是提升东厂的权柄和势力，等他日殿下克继大统，你必然手握重器，如此才能更好的为殿下出力。” 刘瑾来了点精神，“那，敢问世子殿下，我应该怎么做？” 第39章 前线告急 “我跟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什么。” 赵宁妄话音刚落，王忠便说道。 “少爷，东厂到了！” 赵宁妄颔首，看向刘瑾，笑道：“咱们进去就知道了！” 赵宁妄带着刘瑾，还有龚护卫等人来到东厂的门口。 门口有两个番役正在看门。 他们见到赵宁妄等人过来，顿时腰板子都挺得直了一些。 “东厂重地，来者何人？” 其中一人见到了赵宁妄身边龚护卫的软甲，顿时改了口风，“我们也好去通报一二。” 赵宁妄穿着贵气的长衫，只能看出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但具体什么身份是看不出的。 不过身为东厂的番子，对于禁卫军千户的软甲那可是相当熟悉。 “告诉王公公，太子殿下命我等前来，有要事相商。” 太子？ 两个番役一听太子的名讳，顿时不淡定了，其中一人拱手道。 “烦请诸位在此处稍等片刻！” 赵宁妄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东厂虽然没落，但和锦衣卫级别一样，那是陛下的情报组织。 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没等多大一会儿，那个番子便折返回来。 “诸位请跟我来！” 赵宁妄跟着番子进了大名鼎鼎的东厂。 却是发现这里也没有像外界所传说的那样阴森森的，反而看着非常正常。 就像普通的府衙一般。 王振此刻正在公房这边等着，见来人是赵宁妄之后，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没想到居然是世子殿下亲自前来，咱家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殿下见谅。” 赵宁妄笑着拱手道：“哈哈哈，王大人客气，咱们又不是什么大臣，哪里担得起如此大礼！” “殿下还请过来坐，来人，将咱收藏的那一包上好的龙井拿来。” 别的不说，王振表面上是给足了赵宁妄面子。 “不知道太子殿下让世子过来有何事？” 赵宁妄笑道：“我也就不跟王大人兜圈子了，这位乃是殿下的大伴，王大人应该知道。” 王振微微颔首，以他的身份可以和赵宁妄客气，但刘瑾不过是他的孙子辈的。 反而刘瑾应该要向他见礼。 “殿下想要让刘瑾在东厂任职一个千户官，不知道王大人方便吗？” “这，方便倒是方便，不过还请世子殿下明示，太子意欲何为？”王振有些搞不懂了。 要说太子殿下只是单纯的想要在东厂安插人手，根本不需要赵宁妄跑一趟。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赵宁妄喝了一口茶，却是说道：“王大人这茶果然不错，茶汤清澈，唇齿留香，甚至一缕缕回甘连绵不绝，果然是上等的好茶！” 王振眼睛一亮，“世子殿下也懂茶？” “说实话，我并不懂茶，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喝罢了！”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王大人这些年来，在这小小的东厂待着，只怕是有些屈尊了啊！” 王振眉头微不可察一皱，他搞不清赵宁妄是什么意思，所以便含糊道。 “东厂提督，总是要有人去做的，陛下信任咱，让咱管着东厂，咱自然是要几十年如一日地尽心尽力。” 赵宁妄却是摇了摇头，“王大人难道不觉得东厂这庙有些小了吗？若是想要容得下王大人这尊大佛，东厂还需扩大一些才是！” 这一句话，说得王振心中一动。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赵宁妄又喝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下这才抬头微微笑道：“殿下不喜锦衣卫，毕竟锦衣卫都是那些外人执掌，哪里有咱们这些从东宫里面出来的老人值得信任？” 王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当中带着震撼。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要让东厂取代锦衣卫？” “不，不是取代，而是压制！就好像现在的东厂和锦衣卫一般，只不过这关系，需要调转一下了！” 赵宁妄这次收起来了嬉笑的面容，略有郑重地说道。 “若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犯了事，牵连到了锦衣卫当中的诸多千户的话，王大人有没有信心，一举超过锦衣卫？” 王振略微思索，随后便说道。 “若是世子殿下有什么好的主意，不妨跟咱家说一说。” 赵宁妄摇了摇头，“我没有想法，但殿下有，殿下想要让你解决掉锦衣卫这个隐患，而殿下则是站在你们这一边。” 王振思索了一下，而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道。 “好，既然殿下有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应该要为殿下分忧！” 王振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到头了，除非是头上的掌印太监死了，要不然他这辈子就只是一个东厂厂公。 但现在不一样了，若是锦衣卫真的被打压下去，那他这位厂公，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厂公了。 “那就劳烦王大人多多费心了，太子这边，也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赵宁妄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一些，像是故意压低着声音。 “至于我这边，则是能给王大人透露一个消息，锦衣卫指挥使和尚宝司少卿严世蕃之间，有着许多的苟且，或许严首辅之间的事件当中，也有指挥使陆彬的影子。” 赵宁妄说到了这里，便不再说话了。 倒是王振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精芒。 “多谢世子殿下告知。” 今天这一趟谈得非常的顺利。 其实一切也都是在情理之中。 不说王振，只怕历届的东厂厂公，平生都想要让东厂光耀门楣，重现当年的气势。 事情谈好了之后，赵宁妄便离开东厂。 至于刘瑾，虽然有了官职，可他现在的模样，也只能先在东宫养着。 赵宁妄将刘瑾送到了东宫之后，便准备回家，可是还没有走出去多远。 刘瑾骑着马，一副虚弱得快不行的模样。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莫急着走，太子殿下有急诏！” “急诏？”赵宁妄一愣，太子不会又想要去狎妓？ 不过这一次赵宁妄是真的冤枉了李格。 到了东宫之后，摆在他面前的乃是一封急报。 来自于北方边防重镇，皇帝亲笔的急报！ 第40章 忠君的好机会 “难道是北方的辽人，已经攻破了我们的防线？” 赵宁妄看着急报，心中顿时有着不好的猜测。 “这倒不是，老赵你自己看吧。” 太子李格皱着眉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赵宁妄有些好奇地看起来了这封急报。 看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也并非好事。 皇帝陛下去了边防，整日操练将士，整顿军备。 一下子便让边防的武风大涨，将士们杀敌勇猛。 可唯一的后患出来了。 边关没有粮食了！ 赵宁妄苦笑，我滴个陛下啊，哪有你这样的！ 从前他老爹镇守边防的时候，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和辽人之间打得有来有回，也算是老爹的本事。 陛下过去了之后，诸位将士更是勇猛，都已经打了几次胜仗了。 镇北侯都自叹弗如。 陛下龙颜大悦，全军上下也都是心生欢喜，而且越打越猛。 为何？ 陛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手下的将士们。 本来计划是接近五个月的粮食，结果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已经吃掉了一大半。 老爹行军打仗，都是按照计划来的供给粮食的。 能够保证将士们稳定作战的同时，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现象。 毕竟朝廷往边防运粮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可陛下才不管那些，老子是天子，哪有天子让手下的将士们饿肚子的。 都给朕吃饱了去打，干他娘的！ 赵宁妄叹了口气，有这样的情况其实也算正常。 但凡当年始皇帝的铁骑每天有几个白面馒头，加碗粥配点咸菜，他们还用打什么辽人？ 狼居胥山都给他攮平了！ “老赵，你说现在可怎么办，朝廷本来就已经缺少粮食，现在父皇又急着要粮，可本宫这才监国一月余，如何给父皇搞到那么多的粮食来？” 李格现在很是犯难。 “就算是现在去买粮食也不行，户部那边钱银也不多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宁妄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格的肩膀。 “殿下何必如此着急，这满朝的诸公，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再说了，不还有臣在吗？” 李格眼睛一亮，“老赵，你现在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不过这件事情为什么要殿下自己来解决，此前临安府饥荒，那些大臣们都做了什么，他们只会讥讽殿下。” 赵宁妄忽然坏笑道：“难道殿下不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一下他们吗？” “上次我们搞出来了粮食，救了临安府的百姓，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李格恍然大悟，“老赵你说的对，就应该灭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不过李格帅不过三秒，转眼又担忧说道。 “要是他们真的拿不出来粮食可怎么办，父皇那边万一真的缺粮了，将士们岂不是会哗变，那父皇不会被他们绑了送给辽人皇帝吧？” 然而说完之后，李格眼睛一亮，“老赵，你说本宫能不能提前当上皇帝？” 噗！ 赵宁妄刚刚到嘴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也就是皇帝只有你一个儿子。 但凡再多一个，你马上就被拉去枪毙。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死爹的。 “殿下，咱还是别这样为好，毕竟那是你的父皇！” “哎呀，本宫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本宫可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李格叹道：“但他们要真的拿不出粮食，本宫也不能看着父皇被将士们绑着送给辽人！” “无妨，若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臣还是可以帮着殿下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不过有件事情臣想要提醒殿下，粮食关乎民生，关乎社稷。” 赵宁妄郑重说道：“殿下要重视产粮。” “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情老赵你看着办，有什么要求本宫一概支持！” 李格摆了摆手，很明显，对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 “本宫现在更想要看一看朝堂上的百官，他们是如何应对父皇的要求的！”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不过李格有一点好，那就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他就算是不感兴趣也不会拒绝。 赵宁妄也不着急，看着从前的那个自己，就知道太子是什么德性了。 一个一直考不及格的学生，就别想着让他立刻就能成为优秀尖子生。 赵宁妄回府，在书房里面鼓捣了大半天，将自己脑子里面有着的那些经验知识全部都搜刮了出来。 写出来了一个育种和施肥的章程。 想要粮食产量高，育种和施肥都是重要的环节。 想要拿到那些良种很难，所以赵宁妄暂时只能从育种下手。 没有的咱也不强求，但是已经有的粮食，必须要科学育种。 从前皇帝上朝，基本上就是一天一朝，但到了太子这里，就改成了三天一朝。 其实也并不为过，毕竟先帝时期，一直就是三天一朝，包括先帝的先帝，也就是李格的太爷，都是如此。 所以赵宁妄在府上悠然过了两日之后，这一天准时上朝。 “这他娘的，下一次我得请假！” 可怜赵宁妄两眼一睁，这天都还是黑的就要上朝。 他昨晚纵然是睡得早了一些也不行。 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勉强补了一觉。 到了午门外，赵宁妄抬头一看，月亮还在西边挂着，东边的太阳，就透出来一条缝的亮。 “快点扶少爷起来！” 王忠连忙搀扶着赵宁妄下马车，“可怜少爷，这么早就要上朝，小的心疼坏了！” “去你的，我又不是小姑娘！” 出门在外，赵宁妄还是要脸的，毕竟旁边有不少的大臣都看了过来。 一个个像是看猴一样。 赵宁妄整理了一下官帽，这才悠然往皇宫走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赵宁妄来到了大殿当中。 乖乖地站在了武将勋贵们的身后。 很快李格便上朝了，李格过来的时候，眼睛便在搜索，看见了赵宁妄之后，李格的神情也就更加的泰然自若一些。 百官照常行礼，李格微微点头，“诸位卿家平身，今日本宫有件事情要与诸卿商议！” “父皇昨日向京城传来了急报，想来兵部和内阁应该都收到了消息，此时正是体现诸卿忠君的时候！” 第41章 世子报仇，三日不晚 其实不只是兵部和内阁，皇帝的急报传到京城。 在兵部和内阁没有待一个时辰，基本上六部就都知道了。 而六部知晓，那不出半天，整个京师的各处重要衙署，都传遍了消息。 所以李格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明白。 李格却是看向了兵部尚书金世忠，笑道：“金大人，给诸位卿家们都说一说吧，父皇如今遇到的难题。” 金世忠深吸了一口气，“是，殿下！” 金世忠站了出来，将昨日的急报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 说完之后，李格目光在满朝大臣们的身上逡巡起来。 “诸位卿家，尔等皆是我大夏朝的顶梁柱，父皇的肱骨，如今父皇北伐，缺少粮饷，不知诸卿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格说完后，便有翰林站了出来，跃跃欲试地说道。 “殿下，何不让黄大人拨出来钱粮，购买粮食给陛下送过去？” 这翰林说完，大部分人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然而李格却只想扶额。 什么人呐这是？ 要是户部兜里有钱，还用你在这里说？ 户部尚书黄茂荣站了出来，拱手道：“殿下，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拿出银子来购置粮食，必然会导致京师一带粮价上涨。” “百姓们到时候怨声载道不说，若是再发生了一些其他的灾情变化，需要钱银的时候，朝廷将难以为继。” “所以老臣恳请殿下，再寻其他的法子。” 虽然黄茂荣并不是对这个翰林说的，但这翰林却也自知羞愧，讪讪地缩了回去。 现在的情况就是，户部没钱没粮食，第一波粮食让天子带走打仗去了。 第二波则是给了临安府的百姓。 至于钱银，黄茂荣也说了，现在家里就剩下点压箱底的钱，要是这些钱用完了，那么朝廷是一丁点都没有对抗风险的能力了。 “诸卿也听见了吧，如今多事之秋，朝廷的钱粮依然花费了九成，所以还需要诸卿再想个其他的办法。” 李格笑道：“想来我大夏朝人才济济，诸卿定然能够想出来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李格漂亮话说的好，但顿时让百官们纠结了。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朝廷要啥没啥，还怎么支援陛下？ 李格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满朝大臣为何尽皆支支吾吾地不说话，难道诸卿并不愿意为朝廷出力？” 百官们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颇有一种当年在私塾中，被先生提问的既视感。 赵宁妄看了一眼李格，而后出了武官队列，开口道。 “殿下，这不对啊，那日临安府饥荒的时候，严首辅的爱徒便斥责本官，小小东宫伴读也敢和百官争辩。” “可是临安府缺了粮食，本官给临安府百姓带过去了他们一年都吃不完的粮，但现在陛下缺粮，诸位大人，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啊？” 赵宁妄在朝堂上缓缓踱步，走到了御史言官这边，有一人脑袋都垂到了胸口。 但赵宁妄的手掌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田大人是吧，那日田大人似乎还非常不屑本官能给临安府百姓带去粮食，现在陛下有难，田大人如此忠君爱国之人，理应献策！” 田祖业都不敢抬头去看赵宁妄，低声说道。 “我，我还没有想好！” “哦，原来田大人没有想好啊，那我们都等着吧，等田大人拿出来一个妥当的法子！” 赵宁妄就这么负手而立，站在田祖业的身边。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田祖业身上，他们反而是心中一松，压力全都给到了田祖业。 田祖业微微抬头，便被百官们的目光吓得又低下头去，身子不断地颤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面前的地上，已然有了一小滩汗水。 “田大人，你有这么热吗？” 赵宁妄看着田祖业，忽然冷哼一声，“还是说田大人你根本就是尸位素餐，连个法子都想不出来？” 田祖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殿下，臣，臣万死……！” 李格皱眉，“遇到了事情就万死，你说你死了有用吗？” 李格摇了摇头，看向其他人，“诸卿呢，都已经过了两刻钟了，还没有人想到办法吗？” 有人低着头，脑袋一片空白，有人忧愁，却也是忧虑颇多，难以想出来解决的办法。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有不小的后患。 赵宁妄缓缓走到了礼部尚书身边。 “秦大人，上次决定临安府赈灾一事的时候，似乎秦大人也是胸有成竹，与首辅严大人之间，一唱一和，想来秦大人肯定是谦虚，所以没有说出来对策。” 赵宁妄微笑着歪头看他说道。 “秦大人，如今陛下有难，你还有什么好藏私的，赶紧说出来吧，也好让我们诸位学习一下秦大人的治国之策。” 秦牧之愤然地瞪了一眼赵宁妄，随后冷哼一声。 “下官乃是礼部尚书，依照大夏礼法行事，只是这礼法当中，却并没有提出来如何募集粮饷，故而本官才不语，不过想来诸位大人应该有人已经想好了。” 赵宁妄根本不给他面子。 “秦大人你扯那么多干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还依照礼法，若是让太祖高皇帝知道后人只会依据礼法行事，只怕太祖他老人家第一个杀的就是你秦牧之的先祖！” 秦牧之急了，“你，你这小儿，居然污蔑太祖高皇帝，你找死！” “我只是在嘲讽你而已，若是你认为自己可以比肩太祖高皇帝，那就当我没说。” 赵宁妄一句话堵得秦牧之没脾气。 到了现在满朝的大臣们也都是看出来了，赵宁妄这厮现在就是在报复。 但凡是此前在朝堂上嘲讽他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先是还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田祖业。 现在又是一言不发的礼部尚书。 这小子还有谁不敢怼的？ 众人看着他，赵宁妄却是直接来到了严介溪的身边。 “严大人为内阁首辅，辅国大臣，对于募集粮食，想来已经有了对策与章程了吧？” 众大臣此刻心中惊呼，他居然真的找了严首辅的麻烦。 他疯了吧？ 第42章 赌约 面对赵宁妄的挑衅，严介溪能忍得了？ 其他人被赵宁妄怼得没脾气，但他严首辅的面前，哪是区区一个都督府的中军佥事官能说话的？ 严介溪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赵宁妄，冷哼道：“竖子安敢无礼，对长辈如此说话，莫非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吗？” 赵宁妄却是展露一副单纯的模样，“什么，严大人，咱们同朝为官，皆是同僚，既是同僚，又何来长辈之分？” “哦，我懂了，严大人这是自比君父，既如此，晚辈是该行礼！” 说着，赵宁妄居然真的就要对严介溪行大礼。 严介溪的嘴角抽了抽，这小子别的不会，但上纲上线的胡搅蛮缠功夫那是一流。 随即严介溪连忙躲了过去。 要是承受了赵宁妄的一礼那还得了，那他就是自比皇帝。 这流言要是传了出去，皇帝说办他就办他。 赵宁妄心中冷笑，这些大臣们一天到晚就知道用礼法来约束别人，但与此同时，他们自己也会被礼法约束。 赵宁妄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对别人讲究礼法，可他自己，他一个纨绔，知道什么叫礼吗？ 妥妥双标，标得别人没脾气！ “严大人，咱们现在是在上朝，是在为陛下排忧解难，你不要老是岔开话题！” 赵宁妄似乎有些埋怨一般，“难道连严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陛下吗？” 严介溪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小子，你可不要乱说，本官历经两朝，可不是你这样的纨绔子能比的。” 赵宁妄深以为然，“严大人说的对，小子屁都不懂，就知道赈灾，就知道给百姓们搞来粮食，唉，怎么能和严大人比呢，严大人一定知道如何为陛下募集粮食。” 赵宁妄说完，上头坐着的太子李格也是眼睛一亮。 “还请严师傅说出来吧，朝堂百官可都是等着呢！” 李格说完，人群当中，有一位翰林也如此说道：“对啊，严大人，我们可都洗耳恭听严大人的高见！” 赵宁妄回头，却是发现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想来这人应该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 虽然太子并没有笼络党羽，可还是会有不少人都心向太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将严介溪给捧得下不来台。 严介溪眯起来了眼睛，却是忽然笑了，“哈哈，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来说一说吧！” “朝廷缺少粮食，而且缺少银子，所以自然不可能从朝廷这边下手，但民间的那些粮商们，却是屯粮数额巨大！” 说着，严介溪看向了赵宁妄，“赵世子此前不也正是用的这个办法吗，从粮商那边获取粮食给临安府百姓解围。”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再向那些粮商借一些粮食回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严介溪说完，便有言官立刻叫好，“不愧是严大人，直接一针见血！朝廷缺少粮食，找粮商不就行了吗？” 也有翰林吹捧，“首辅大人果然目光独到，我们此前崇尚世子殿下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手段，可没想到首辅大人更加直接，如此也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站在赵宁妄不远处的一个御史更是直接说道，“首辅大人说的不错，太子殿下一纸诏令，便可调粮商数十万石，甚至是上百万石的粮食。” 赵宁妄忽然将目光看向了他，“你说什么？” 这御史名为王潜，从前有田祖业这个着名嘴替在，根本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田祖业今天默然不语起来，也才有了他发挥的地步。 王潜一脸的凛然正气，“殿下只需一纸调令，便可调集数百万石粮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赵世子你在质疑殿下的能力？” 赵宁妄冷笑一声，“何其可笑！你如此说，难道就不怕让太子担受天下人的骂名吗？” “若是太子真的听信了你这等奸佞小人的谏言，那么太子与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你如此陷害太子于不义，你是何居心？” 赵宁妄说着，上前两步，“还是说，你们和严大人一起，本来就是想要陷害太子，企图趁着陛下不在，造反谋逆吗？” “啊？” 噗通！ 王潜直接跪了！ “殿下，殿下！微臣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啊，殿下明察秋毫，小人只是顺着严大人的话说下去罢了，谁知道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 李格也是眯起来了眼睛，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做王潜的，其实就想拍严介溪马屁而已。 不过李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溜须拍马的人。 朝廷就是因为这些人多了，所以才会乌烟瘴气。 “你不知道这策略背后的隐患，那你还一股脑的鼓吹严师傅的对策，你居心何在？你又该当何罪？” 这一句一出，李格感觉自己这些天受到的苦楚全都倾泻了出去。 心底那叫一个畅快。 还是老赵花样多，没事逮个御史骂着玩，果然心情大好。 砰砰砰！ 王潜连着磕了几个头，“下官，下官真的是一时疏忽……” 赵宁妄笑着摆了摆手，“殿下，还是算了吧，我想他也是一时间鬼迷心窍罢了，希望诸位同僚以后可不要像他这样，不然殿下就算能饶了你们这一次，还能饶了你们下一次吗？” 赵宁妄说着，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文官们。 这话语里面的警告意味，已经溢于言表。 也就是到了现在，几个尚书们还有内阁大臣们才终于看出来了。 今天太子和赵宁妄其实就是借题发挥，故意在敲打他们。 太子看向王潜，而后说道：“罢了，既然赵卿为你求情，那此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太子，多谢赵世子！” 王潜行了跪拜大礼，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退回到文官队列当中。 赵宁妄再次看向严介溪，“严首辅，方才你也听到了，似乎你的办法不太行啊！” 严介溪冷眼看着赵宁妄，却是并没有说什么。 但在他的身后，一位穿着绯红官袍的大员站了出来。 “小子，你敢说严大人的对策不行，难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人生得很是圆润，面相因为肥胖而有些慈善。 但赵宁妄根本不认识他。 “你是哪位？” 范仕诚有些气愤，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 “本官乃刑部尚书范仕诚！” “原来是范大人啊，要不，范大人替严大人跟我打个赌怎么样？” 第43章 高层的博弈 “打赌？”范仕诚冷笑一声，“你要是真的有对策，我就与你赌一场又如何！” “好！” 赵宁妄笑道：“若我有办法不强取豪夺，不与民争利，便可取来粮食，那便算我赢！” “若我赢了，我也不要别的，范大人只需要稍微漏一漏手指缝，输给我二十万两银子便可！” 范仕诚一听这话，当即冷笑：“好大的口气，二十万两银子，哼，若你输了呢？” 赵宁妄很光棍地说道，“我输了，那我便任由范大人处置，如何？” 范仕诚眼睛一亮，下意识看了一眼严介溪。 严介溪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范仕诚便说道：“好，那我就跟你赌了，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三日之内你若是取不来粮食，也算你输，如何？” “这……范大人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才三天的时间……” 赵宁妄立刻便面露难色。 范仕诚带着一丝得意，却是又讥讽道：“这赌约是你提出来的，如今你自己却完成不了，莫非堂堂镇北侯世子，就这么点本事吗？” “好，我跟你赌了！” 赵宁妄咬了咬牙，似乎是有些艰难地下了决定。 范仕诚大笑起来，“哈哈哈，镇北侯世子果然爽快！” 说着，范仕诚看向了百官，而后说道：“还请诸位都做个见证，请殿下为我二人赐下赌约书契！” 赵宁妄也没有想到，范仕诚居然连书契都要立下。 看样子自己在他们的心里面，敌意很大啊！ “小子，书契已经立了下来，你可不要反悔啊！” 范仕诚笑道：“不过就算是反悔也没有用了，祝你好运，哈哈！” 赵宁妄看着范仕诚如此高兴的模样，他却是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真的笃定了自己搞不到粮食吗？ 这么自信的？ 哪怕严介溪见到了这个赌约书契，都是心情大好。 小小中军佥事官，居然大言不惭要和他们对赌，还想赢？ 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还是以溺自照去吧。 下朝之后。 太子李格拉着赵宁妄的胳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老赵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跟他们赌了起来，你怎么喜欢赌了呢？” “殿下，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黄天在上，我赵宁妄誓死与赌毒势不两立！” 赵宁妄信誓旦旦地说着，李格却奇怪起来。 “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赌，你也不想想他们几个人的势力，有他们在，哪一家的粮商敢卖粮食给你？若是从外地买粮食的话，那也来不及啊！” “殿下，你放心就是，既然我敢答应下来这个赌约，那就一定不会输的！” 赵宁妄很有信心，但是李格却是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此刻，在内阁大臣们的值房内。 范仕诚与严介溪二人对坐饮茶。 “亲家，这一次那赵宁妄，简直就是撞在了我们的刀口上，哈哈哈，如此心腹大患，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够解决掉。” 范仕诚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只要赵宁妄没有了，那太子殿下，就是我们……” 后面的话，范仕诚硬生生吞了下去，脸上却是带着一副贼兮兮的笑容。 严介溪倒是平淡了许多，他这个人轻易不会露出来喜怒之色。 “虽然这一次是他自己找死，可是他既然敢提出来这个赌约，那么他肯定就有一些底气。” “亲家公放心，区区纨绔子而已，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京师一带哪家的粮商敢卖粮给他？就算是他去了其他地方卖粮食，这一来一去的，想要筹措到足够的粮食，最快也得个五六天的功夫。” 范仕诚笑着给严介溪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但是严介溪却摇了摇头，“范大人，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我们不仅要禁止那些粮商卖粮食给赵宁妄，还要把路给堵死！” 范仕诚有些疑惑，“禁止粮商卖粮给他，不就已经是将路堵死了吗？” “不，我说的是把真正的路给堵死，漕运那边也要打招呼，还有那些驿道要害之地，但凡看见所有运粮过来的，务必要让他们过几天再进京！” 严介溪的一句话，直接让范仕诚大呼卧槽。 “还是亲家公想的周到，就算是他赵宁妄可以调运粮食过来，我们掐住了所有的要害之地，哈哈哈，他根本运不进粮食来！” 范仕诚现在胜券在握，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只要赵宁妄一除，太子那边就再也没有反对他们的声音。 而他们只要稍加控制，再以美色玩乐诱惑，太子殿下不就是任他们摆布吗？ 到时候纵然陛下回来，整个朝堂，也早就已经被他们的党羽牢牢把控！ 赵宁妄与刑部尚书之间打赌的消息，不胫而走。 到了第二天，便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现在的赵宁妄，那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大明星，自带流量的人物。 不管是茶楼酒馆，还是街边聚集的摊贩，大家现在都喜欢谈一谈赵宁妄。 “我敢保证，这一次世子殿下肯定又能赢！” “可别说大话，刑部尚书那是谁，那是严阁老的亲家！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还能不给严阁老一些面子？要我看呐，这次赵宁妄是悬咯！” “可不是嘛，我二姑奶奶家的外甥，就是西市那边卖粮食的，昨天晚上就接到了消息，不允许任何人卖一粒米给镇北侯府！” “我去，严阁老的势力这么庞大吗……” 这一次赵宁妄和范仕诚的打赌，看似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赌约。 可是却牵扯到了更为深层次的博弈。 内阁当中，徐少湖的值房当中。 此刻有三个人在一起喝茶。 徐少湖旁边那位则是同为内阁大学士的胡光大，另外一位年轻人名为张白圭。 “老师，你说那赵宁妄能赢吗，我怎么觉得他甚至有些以卵击石。” 徐少湖叹了一口气，“不管他有没有那个底气，他必须要赢，这一次可不是他在和范仕诚打赌！” 一旁的老实人胡光大有些摸不着头脑，“徐兄，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他在打赌还能是谁在打赌？” 徐少湖摇头接着叹息，“这是太子和严党之间的博弈，若是赵宁妄赢了还好，若是他输了，那太子的处境可就不好过了！” 第44章 三日之后 徐少湖说完之后，胡光大与张白圭都是一脸的错愕。 他们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主要是赵宁妄一向以来的处事风格就是这样，所以他们也没有深究。 万万没想到，不过看似一次普通的打赌，居然还牵扯到了太子和严党之间的博弈。 “老师，那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若是赵宁妄输了，恐怕严党日后在朝堂之上便会更加的猖獗！” 张白圭很明显也清楚其中的弯弯绕。 徐少湖微微颔首，“我们的确是要帮衬一二，只是根据我所得到的消息，这一次严党是铁了心要除掉赵宁妄！” 胡光大连忙说道：“难道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徐少湖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起来。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有些上不了台面，我们没有办法帮着赵宁妄筹措到足够的粮食，但是我们可以帮着他耍赖。” 徐少湖说完，胡光大和张白圭先是一愣，而后都笑了起来。 “老师说的不错，反正赵宁妄那纨绔子的脾性谁都知道，若是他耍起来无赖，我们在帮着推波助澜，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徐少湖轻笑一声，“目前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东宫。 刘瑾慌忙地跑了过来，“殿下，不好了，京师各地的要道都被锦衣卫给把持了！” 李格微微皱眉，放下了手里面的奏疏。 “本宫正在处理公务呢，你在那里呼呼喳喳的干什么？” 刘瑾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不过还是说道。 “殿下，奴婢刚刚从东厂那边得知了消息，锦衣卫不少的探子都散了出去，说是什么要拱卫京师，防止有什么宵小之徒趁着陛下不在，祸乱京都。” “实际上他们散布在京师的四周，把持要道，就是为了杜绝赵大人运送的粮食进京！” “什么？锦衣卫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截老赵的粮食？” 太子李格马上就不淡定了！ “快些去下旨，将那些人全部都调遣回来！” “殿下，只怕他们不一定会听！” 刘瑾苦着脸说道：“奴婢刚刚去跟他们说，都被赶了出来，他们说为了保卫殿下还有诸位大臣们的安危，除非是圣旨，不然谁的话他们都不听。” 李格沉声道：“难道本宫的话也不行吗？” 刘瑾弱弱地说了一句，“殿下，他们是锦衣卫，锦衣卫只受到陛下节制。” 这一句话便让李格火气大了起来！ 父皇让他监国，结果在朝堂上那些官员不听他的，甚至还对他冷嘲热讽的。 锦衣卫的官员居然也是如此，连他的伴伴说话都不管用了！ “难怪老赵说要灭了锦衣卫，原来是这个意思！” 若是文官不听话，至少还有这些卫所的人可以用。 可是当他们双方都勾结在了一起。 那么对于一个势弱的太子那是相当的威慑。 “你现在去镇北侯府，把这件事情告诉老赵！” 李格只希望赵宁妄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开他们的封锁。 但是想了想，却发现自己纵然身为太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若是时间再长一点的话，哪怕锦衣卫也知道，他们封锁要道的举措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祸患。 但现在就剩下两天的工夫。 就算是自己下旨过去，锦衣卫那边故意拖沓一些，也能拖个两天的时间。 这个时候的赵宁妄却并没有四处奔走筹措粮食。 哪怕刘瑾去到镇北侯府将这件事情告诉赵宁妄，赵宁妄也仅仅只是“哦”了一声。 “赵大人，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刘瑾皱着眉头，要不是赵宁妄此前对他那么好，他也不会如此着急。 “刘伴伴，你就放心吧，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告诉殿下，让他在家歇息两天，等此事了结，我请他去喝酒。” 刘瑾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赵宁妄居然还想着喝酒。 但是刘瑾也只好就这么回去复命了。 内阁，值房。 “现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严介溪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静，但是他的心中也关心着事态的变化，特别是赵宁妄的动静。 刑部尚书范仕诚这个时候也在旁边。 在他们的对面，则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严大人，范大人，我想赵宁妄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布置，所以他现在应该彻底放弃了！” 陆彬的脸上带着笑容，“我命锦衣卫的探子在镇北侯府守着，这两天的时间，只见赵宁妄出来了一次，乃是去了前街的豆腐铺子，吃了铺子老板娘的豆腐而已。” “吃豆腐？”范仕诚的脸上露出来怪异的神色。 陆彬咳嗽了一声，“就是不管哪种豆腐都吃了的那种。” 范仕诚不屑地冷哼一声，“果然是纨绔子弟！” “而且这两天，我们探子也悄悄跟着镇北侯府的管家两趟，发现镇北侯府也只是采买了府上的日常物资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采购粮食的举动。” 说完之后，陆彬便笑道：“此番打赌，范大人定然是赢定了！” 范仕诚松了一口气，摸着胡子笑道：“这不是我赢了，而是亲家公赢了！” 严介溪微笑着摇了摇头，“本官不过坐镇中枢而已，此番倒是陆大人的锦衣卫做的不错，若没有锦衣卫，恐怕我们就要麻烦了。” 陆彬笑道：“都是一家人，自然不用谈这些的。” 陆彬这句话倒没有说错，三人也都是亲家的关系。 范仕诚的女儿嫁给了严介溪的儿子。 而陆彬的女儿则已经许配给了严介溪的孙子。 这就是是一个典型的靠着婚姻关系维持的政治联盟。 “那我们就等着明天的时候，除掉赵宁妄了！” 范仕诚哈哈大笑起来，陆彬也陪着笑道：“那就提前恭贺范大人拿下一城！” 第二日，也就是赵宁妄与范仕诚打赌的最后一天。 百官都上了朝，但是赵宁妄却迟迟没有到。 范仕诚冷笑道：“只怕赵宁妄是怕了，不敢过来了！” 当下便有不少的言官开始碎碎念起来。 “区区一个纨绔子，有什么本事能够筹措到足够的粮食！” “就算是买，也得花费几十万两银子，他一个镇北侯府，只怕穷尽了家产才能买得起。” “依本官看呐，他就是怕了！” 太子李格在上头也是有些焦急起来。 “老赵这是怎么了，还不过来？” 第45章 请欣赏你们的右后方 “殿下，只怕镇北侯世子害怕输了赌约，所以不敢过来了！” 范仕诚此刻笑着站了出来，说道：“还请殿下主持公道，判本官胜出！” 李格微微皱眉，“这三日之期并未圆满，本宫如何能在这个时候便判你胜出？” 范仕诚没有说话，不过御史田祖业却是冒了头。 “殿下，这还用说吗？镇北侯世子还不过来，明显是怯懦不敢过来了！” 田祖业这个第一嘴替开口之后，其他人也都开始纷纷进言起来。 只不过说的都跟田祖业差不多的话。 有些人劝慰李格，让李格赶紧判断胜负，不要耽误百官们的时间。 还有人则是一个劲地嘲讽赵宁妄，又或者吹捧范仕诚。 就在朝堂上即将闹成一锅粥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镇北侯世子殿下觐见！” “快些进来！”李格连忙说道。 “臣拜见殿下！” 赵宁妄大步而来，看着这些官员们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神色，却是有些好奇， “殿下，莫非方才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看诸位大人似乎争论的很是激烈？” 李格没有说话，不过一旁的范仕诚早就已经等不及了，直接训斥道。 “赵世子，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我们之间的打赌，难道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赵宁妄露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难道百官都是在为我们的打赌而争论？” “那是当然，若是耽误了陛下所需要的粮饷，那可就不只是我们打赌的事情了，你要担负大罪！” 范仕诚冷笑道，直接给赵宁妄上纲上线。 这个手段可不只是他赵宁妄会的。 “耽误了陛下的事情，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宁妄一愣，“范大人，这只是我们之间的打赌而已，为何要牵扯到陛下？” “怎么牵扯不到陛下，既然你和我打赌，那就是接下了筹措粮饷的任务！” 范仕诚看着赵宁妄脸上的惊慌失措，更是冷傲起来。 “看样子你现在应该没有筹措够粮食吧？还不赶紧认输，没有粮食，在这里你哪怕说破天了都没有用！” 范仕诚说完，不少的官员也都开始声讨起来赵宁妄。 “还是赶紧认输吧，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只怕你的脑袋真的不保了！” “若是现在认输，诸位大人还能再想想办法，筹措一下粮食。” 其中以田祖业叫得最欢，“赵世子，没有那个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我要是你，第一天就认输了！” “还不赶紧老老实实地跪下来认输，在那里硬挺着有用吗？” 赵宁妄眼睛一眯，似乎听不见其他人的话语一般，独独看向了田祖业。 “这不是田御史吗，现在又活过来了？上次你好像说要把脑袋摘下来给我当球踢吧？” 田祖业冷哼一声，“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这一次你输给了范大人，你如何抵赖都没有用！” “谁说我输了？” 赵宁妄微微昂首，目光扫视众人，“来，有一个算一个，谁说我输了？” 被赵宁妄看过去的这些人，都是刚刚在嘲讽赵宁妄的。 他们被赵宁妄用鼻子看着，一个个气愤不已。 “难道你还想要抵赖吗？” “就是，输了就是输了，我们都看见了！” “你这是输急眼了想要打人不成？我们这么多人，害怕你一个不成？” “……” 赵宁妄听着他们纷纷叫骂，却是忽然笑了，“要不然这样吧，咱们再打个赌，若是我赢了，你们输我一万两银子，若是我输了，给你们一万两银子。” “怎么样，一群孬种，有没有胆子敢过来和我打赌？” 众人一听，立刻群情激奋。 “好啊，赌就赌，谁还怕了你不成？” “我们要让你输惨了！” “真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 田祖业更是怒气冲冲地说道：“有没有胆子敢接我五万两银子的赌注？” 赵宁妄却是看向李格，笑道：“殿下，还请拿纸笔来，我倒要看看诸位大人到底有没有胆子！” 李格也不知道赵宁妄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赵宁妄。 “给他纸笔！” 一旁的刘瑾连忙取了纸笔，甚至还命人搬来了一张桌子。 “来，所有敢和本官打赌的，写上你们的赌注，最低一万两，有多少我赵宁妄都赔得起，大不了我卖了镇北侯府的宅子还有地！” 赵宁妄这么一说，大臣们既是高兴又是冷笑。 “哼，果然是纨绔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还想要吓唬我们？不好意思，这个银子我是拿定了！” “真以为能骗得到我们？” 这些大臣们纷纷过来，签字画押！ 赵宁妄看着这上面按下来的二十多道手印，吹了吹，等手印干了之后便折起来放进怀里。 “殿下，还请挪步，我们走！” 李格一愣，“赵卿，你这是要去哪里？” 旁边范仕诚激动地说道：“赵宁妄你去哪里，还想跑不成？” 赵宁妄就好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范仕诚，“范大人难道今天早上起来忘记带脑子了？我们当然是去有粮食的地方，难不成我在这大殿里变出来粮食给你看？” 范仕诚一下子被赵宁妄怼得心里窝火！ “好，那就看看你到底能够耍什么花样！” 一众大臣却是都跟着赵宁妄一起，出了皇宫。 那些没有掺和进来这件事情的大臣，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但所有按了手印的，都是一副冷笑着的模样，似乎都在等着最后的结局。 “他这是……去码头的方向？” “没错了，就是码头！” “难道他的粮食是通过水路运输过来的？对啊，那不就绕过了锦衣卫！” 有不少人都猜测到了这一点。 那些按了手印的官员忽然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们许多人都填了两三万两银子。 不过知道内情的人却是嘲笑道：“待会儿恐怕赵宁妄就傻眼了，严大人已经严令禁止漕运上有任何的粮食进京！” “待会儿去了码头，等待他的，应该是川流不息的河水，哈哈哈！”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笑了！ “早知道，刚刚就多写一点，让他亏惨了！” 甚至有人懊悔，“刚刚我怎么不去按手印呢？白捡钱的机会啊！” 到了港口码头，众人看见那码头上空无一物，许多人甚至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赵宁妄却是对着身后的百官们大笑道。 “哈哈哈，诸位大人们，现在，请欣赏你们的右后方！” 第46章 想在本官面前耍花招? 百官一个个的懵了？ 什么右后方？ 众人回头看过去，只能看得见一些屋舍而已。 “赵宁妄，你在耍什么花招，还不赶紧认输！” 刚刚赵宁妄说完，田祖业的心都是咯噔一下，他可是按了五万两银子的手印。 赵宁妄微微一笑，“诸位，你们请看河面上！” 一听这话，众人才一个个地往前头跑了几步，来到了码头的前广场上。 这个时候，他们回头一看，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 只见河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只大帆船！ 这些帆船的样式非常明显，就是商船。 细数之下，居然有二十多艘！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这些商船上面打着的旗号，居然是镇北侯府！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居然有船过来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少官员都知道，这些天锦衣卫的探子把守着进京的各处要道，不可能让商船过来的。 范仕诚也是心中一惊，他看向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陆大人，难道你们的人还能放这么多船只过来？” 然而陆彬也是一脸疑惑，旋即坚定地说道：“范大人，这绝对不可能，我们的人把守着各处的要道，是不可能放任这样的船队过来的。” “哪怕他们一艘一艘地过来，也绝对不可能。” 范仕诚眯着眼睛，强行镇定下来，“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彬皱了皱眉头，而后有些怀疑地猜测道。 “难道赵宁妄是想要诈我们？” 陆彬的一句猜测的话，却是直接点醒了范仕诚！ “你说的有些道理，锦衣卫都已经把守好了各处的要道，他怎么可能搞到这么多的粮食。” 范仕诚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面带着锐利，“恐怕这船是真的，那些粮食袋子也是真的，只是里面的粮食，可能就是泥土装起来的！” “用这样的手段来蒙混过关，想要空手套白狼，坑我们几十上百万两银子，然后再用我们的银子去买粮食过来。” 范仕诚说完之后，陆彬都是猛然一惊，“赵宁妄这厮心机如此之深？” “心机深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被老夫看破了，就他那点小心思，想要在朝堂上混下去，还差了点道行！” 范仕诚看着其他官员们皆是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却有一种大梦谁先觉的高傲孤寂之感。 “世人皆醉，唯有本官独醒！” 范仕诚此刻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傲然姿态。 “诸位，先不要急着悲悲戚戚，赵宁妄到底有没有运送过来足够的粮食，还是两说！”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范仕诚说完，这些官员们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没错，范大人说得对，待会儿看他能不能搬下来粮食！” “说不定这些船都是一艘艘空船，就是来诓骗我们的。” “若是他敢骗我们，待会儿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 所有参与了打赌的官员们，都在互相打着气。 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们可千万不能被赵宁妄给唬住，乱了阵脚。 赵宁妄此时站在码头上，看着缓缓而来的船队，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太子李格刚刚从后面过来，听见了范仕诚的话，于是悄悄扯了扯赵宁妄的衣摆。 “老赵，你这都是真粮食吗，你不会想着装一些泥土来诈唬他们？” “殿下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赵宁妄背着双手，“倒是殿下可以想一想，今天晚上咱们点几个姑娘，用什么姿势……” “啊，今天晚上去喝花酒？” 李格一听这话，眼睛里都在放光，“嘿嘿，本宫近来悄悄看了两本春宫图，姿势大涨，没想到这房中之事，还能如此花哨。” “咳咳，殿下小点声，被人听去了可不好！” 赵宁妄好心提醒了一句，接着转移话题。 “殿下快看，粮食来了！” 二十多艘粮船一一排在码头上。 头一艘粮船上面下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乃是临安府陈掌柜的管家。 陈管家哪里见到过这么多的官员，目光看过去，那些穿着绯红官袍的大臣们，皆是威严无比。 而且跟世子殿下站在一起的年轻人，居然头戴冠冕，身上更是有着金黄色的盘龙纹。 “我滴个乖乖……这是太子吗？” 陈管家下船的时候，腿都在哆嗦。 这可要了老命，他这辈子前几十年，也就见识过临安知府那么大的官。 可这里的官员，哪一个拎出来不比临安知府大？ 噗通！ 陈管家脚着了地，可没等他说什么，早就已经腿软地坚持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小的，小的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太子老爷……” 陈管家哆嗦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格听着这陈管家喊自己老爷，倒是颇为觉得有趣。 赵宁妄在一旁解释道，“这是临安府粮商陈氏的管家。” 解释完之后，赵宁妄便道：“陈管家，你且站起来，让人将这些粮食都摆出来给诸位大人们看一看！” “是，小的这就去！” 陈管家起身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双腿使不上力气，就好像一双腿不是自己的。 “船上的，将粮食都抬出来，给世子殿下和太子老爷过目！” 陈管家喊着，甚至声音都比平日要文雅不少。 陈管家的出丑倒是并没有让这些大臣们觉得有什么，他们的目光都是紧紧地盯着船上。 一袋袋的粮食从船舱里面抬到了甲板上。 很快，每一艘船的甲板上粮食都堆积成了小山一般。 “范大人，你都看见了吧，这么多的粮食，比陛下要求的只多不少！” 赵宁妄看向后方的刑部尚书范仕诚。 “范大人，你说是我赢了，还是你输了？” 范仕诚冷哼一声，“纨绔子也敢在本官面前卖弄文字？你这些粮食，保真吗？” 范仕诚的脸上明显带着不屑的神色。 “来人呐，去将这些粮食都给本官拆了，本官到底要看看，你耍的什么花招！” 范仕诚现在已经确信了，赵宁妄绝对是在故弄玄虚。 第47章 诸位大人都听见了吧 “范大人，我这些粮食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粮食，你为何说这些不是真的？” 赵宁妄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慌乱。 左看右看的，似乎有些做贼心虚。 “哼！” 范仕诚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冷笑，想要糊弄本官，你还嫩了一些。 “范大人，若是你想要查验这些粮食，也可以，不过你敢不敢在和我赌一场？” 赵宁妄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了一般，只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拦范仕诚。 范仕诚胜券在握，冷声道：“你想要和我赌什么？” “就，就赌银子！跟方才诸位大人一样，你我再对赌二十万两，你敢不敢？” 赵宁妄挺着脖子，似乎是最后的倔强。 “这又有何不敢？来人啊，拿纸笔来！” 这一次，范仕诚主动提出来签下赌约。 在他看来，赵宁妄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的阻拦。 “范大人，你真的要签下赌约，你不再考虑考虑？” “呵，本官既然都已经打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赌，还怕再添二十万两？打不了本官也学赵世子，砸锅卖铁，卖了祖宅和良田，做那等不孝子孙。” 范仕诚一股坦然的味道，似乎已经将赵宁妄拿捏。 “那好，既然范大人都这么说了， 那我也没有什么犹豫的！” 一旁的翰林们拿出来纸笔，范仕诚与赵宁妄的赌约，也就这么立下来了。 这个时候赵宁妄却是不装了，脸上带着舒坦的笑意，“范大人，既然这些粮食是供给给陛下的，自然由户部的官员们清点，如何？” 范仕诚微微颔首，“如此也好，不过还需要我们一同见证！” “那是自然！” 赵宁妄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他这副表情在其他的官员们看起来，就好像是放弃治疗了一般。 “黄大人，有劳了！” 赵宁妄看向黄茂荣，拱手说道。 黄茂荣还礼，笑道：“这是老夫应当做的！” 黄茂荣当下便招呼着户部侍郎，还有一众清吏司郎中和主事人等。 “上船，查验粮食真假，再行清点粮食数量！” 户部的这些主事们一个个地上船，甚至都已经带好了专业的取粮器。 范仕诚他们这些大臣们，也都是跟着上了船。 赵宁妄自然不去阻拦。 噗！ 取粮器一戳，便有一些粮食滚落出来。 “没有问题！” 户部主事在自己的手牌上面记下来，接着去查验下一波。 “你们怎么不每个粮袋都查看一番？” 田祖业看见这些户部的官员们居然只是间隔抽查。 户部侍郎陈翌冷哼一声，“这些粮食袋子都戳破了，你给他们换袋子？” 田祖业虽有不甘，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些户部的主事们，一个个地看下去。 甲板上面的粮食其实也只是一部分，船舱里面还囤积着不少的粮。 不过户部主事们干活的速度也很快。 一艘一艘粮船查验过去，一艘粮船也不过花费盏茶功夫。 只是这个过程当中，一众官员们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太子李格看着他们从头一艘船下来的时候，觉得奇怪，“他们难道被人打了，脸色那么难看？” 赵宁妄笑道：“殿下，这些船工都是老实人，怎么会打人呢，可能他们晕船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本宫还是不上去凑热闹了。”太子李格点点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户部这边都已经查验了半数以上的粮船，却是根本没有任何一艘粮船抽查出来有鬼。 这个时候，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的官员们，急躁无比。 “这怎么可能，难道赵宁妄真的筹措到了足够的粮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范仕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纵然方才他那么云淡风轻，现在也有些不淡定了。 “一定是假的，前头的粮食是真的，但后面的绝对有假，他就是想要让我们自乱阵脚！” 田祖业脸色难看，但还是说道：“范大人说的对，我们不要现在就放弃了，赵宁妄恐怕已经在笑话我们。” 也有官员不愿意面对真相，“这绝对是赵宁妄的阴谋，后面的粮食袋子里，恐怕掺杂的都是泥土！” 然而接下的一幕幕，就好像是噩梦循环一般！ 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艘粮船上，但是最终带给他们的，却是再一次的崩溃！ 两个时辰过去了！ 户部的官员们查验完了最后一艘粮船。 “黄大人，我们已经查验完毕，一共二十八艘粮船，所有的粮食确认无误！” 户部侍郎陈翌将各位主事的手牌递上来。 “他们都是用的统一的麻袋装的粮食，根据我们的推算，这些粮食不低于五十万石！” 黄茂荣瞪大了眼睛，“什么，不低于五十万石？” 太子李格也是吃惊，上一次朝廷赈灾临安府的粮食也才十万石。 “这里真有五十万石？” 陈翌拱手说道，“殿下，尚不敢确定详细数量，最终的结果还需要根据船只的吃水深度进行重量测算，不过就算有误差，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万石。” 太子听着陈翌的话，猛然抓着赵宁妄的胳膊，而后直接抱着他兴奋道。 “老赵，你赢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那个，殿下还是放开微臣比较好，毕竟京城里面有些风言风语的……” “咳咳，本宫只是一时间激动而已！” 李格当下放开了赵宁妄，不过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未消。 赵宁妄此刻看向后头与他打赌的那些官员们，嘿嘿笑道。 “诸位大人，如今粮食我弄过来了，咱们的赌约，可不要忘记了！” 这些大臣们刚刚从最后一艘粮船那里艰难地走过来，此刻听见赵宁妄的话，神色间更为抑郁了。 甚至有大臣们像是站不稳一般，有些腿软，跟方才的陈管家有些类似。 范仕诚此刻脸色铁黑，看着赵宁妄，已经愤怒的失去理智。 “你是怎么做到的，锦衣卫明明都已经布控了京师各处要道，严禁任何粮船进入京师，你的粮食不可能运送到京城来！” 赵宁妄一惊，“你说什么，锦衣卫在各地设卡，不是为了防止宵小之徒祸乱京师，而是为了防我？” 说着，赵宁妄看向太子以及百官，一脸的无辜。 “诸位大人们，还有殿下，你们听见他说的没有，堂堂锦衣卫，居然阻拦我给陛下敬献粮饷！？” 第48章 殿下，我这手有点干巴 在场所有大臣的目光都看向了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锦衣卫这两天做的事情其他人心里面都门儿清。 可问题是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哪怕赵宁妄都有些诧异，我不知道啊，他们上来就捅自己两刀。 被众人注视的陆彬则是咬着牙，心中怒道，这都什么猪队友！ 一时间陆彬气得甚至想要打人，想要发作都发做不出来。 太子李格脸色一黑，声音犹如寒冰。 “范大人的话本宫当然听见了，难怪这朗朗乾坤天下安宁，锦衣卫非说要缉拿盗贼，原来是想要阻拦父皇的粮饷！” 李格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这一刻他知道借着赵宁妄的势。 当即便听他大喝一声！ “陆彬，你该当何罪！？” 陆彬瞪大了眼睛，满是无语和难堪。 “蠢货误我！” 陆彬简直气炸了，范仕诚怎么跟个饭桶一样。 亏得自己还觉得他老谋深算。 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坑货！ “殿下，范尚书被赵世子给气得糊涂了，说的都是一些胡话！” 陆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赶紧解释说道。 “锦衣卫对陛下，对殿下皆是忠心耿耿，这几日捉拿了贼人数十，如今尽在南镇抚司候审，殿下可差人前去查验，下官一心为了殿下安危，绝对没有二心。” 见陆彬身陷囹圄，严介溪眼中尽是无奈，此刻在一旁帮衬着说道。 “殿下，陆指挥使兢兢业业十数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歹心的，陛下留着陆指挥使在京师，那就是相信陆指挥使的忠心。” 严介溪都开口了，旁边的官员们自然也是在一旁帮腔。 “殿下，陆指挥使的作风我们都看在眼里，那是绝对的忠心。” “就是啊，陆指挥使兢兢业业，非寻常指挥使可比……” 李格冷哼一声，显然很不满意。 “本宫且再饶你一命，若是有下一次，哪怕忤逆了父皇，本宫也要治你的罪！” “下官知错，断然不能有下次了！” 陆彬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要不是严介溪还有一帮严党替他说话，恐怕太子就已经褫夺了他的官位。 然而此刻，范仕诚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赵宁妄，你肯定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粮食，你快说，你肯定是买通了锦衣卫上下官员！” 赵宁妄皱着眉头，而后说道：“我说范大人，我一没偷二没抢的，这些都是本世子的粮食，为何不能拿过来？” 范仕诚眯着眼睛，“这些都是你的粮食？你既不是粮商也不是富贾，哪里来的这么多粮？” “那个，陈管家你过来一下，说说这些粮食都是谁的。” 陈管家现在已经比刚刚好了太多，至少能够流畅地说出话来。 “这些粮食的确都是世子的，我们临安府四大粮商家族投靠了世子殿下，现在改行做了别的生意，所以我们四大家族便将粮食全部赠予了世子殿下。” 陈管家的一句话，却是让众人有些诧异。 这居然是临安府那边过来的粮食。 不过在场的大臣们心中却也是了然。 难怪赵宁妄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筹措到这么多的粮，有了这些粮商的投靠，能弄到粮食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赵宁妄冷哼一声，“难道现在范大人还不认输吗？粮食都已经摆在了这里，户部的大人们也都已经查验完毕，你难道还想抵赖！？” 赵宁妄几乎就是指着范仕诚的鼻子喊道，“你认不认输！？” “我……我……” 范仕诚似乎张不开这一张口。 一旦认输，那就是四十万两银子啊！ 四十万两，可是他们范家两代人的积蓄，就这么白白地浪费掉了？ 李格叉着手说道，“范大人，百官见证，的确是赵卿赢了，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范仕诚看着李格，又看了看其他那些看戏的官员们。 目光落在严介溪的身上，但严介溪已经转过头去，似乎是在欣赏湖面的风景。 至于陆彬，范仕诚也不好意思去看他。 最终他脸上带着绝望，低下了头去。 “我……我输了！” 一句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当然不只是他，范仕诚身后的那些官员们，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个时候赵宁妄忽然笑了，“殿下，你看我这手怎么有点干巴？” 李格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见了赵宁妄手里面的一沓赌约！ “范大人，我这手干巴的很呐！” “田大人，你看看，我这手是不是起皮了？” “还有那个大人，你也过来看看……” 赵宁妄就好像是耍宝一般，炫耀着手里面的资本。 范仕诚冷眼看着赵宁妄的炫耀，脸色涨得通红。 忽然，他一口鲜血喷得老高。 “噗！竖子……” 噗通一声，范仕诚直接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我靠，你的血别溅到了本世子的身上来！” 赵宁妄连忙跳开，“我可没有碰你啊，别赖我！” 李格刚刚都差点被血溅到身上了，此刻惊魂未定之下，却是又看见范仕诚倒了下去。 “来人啊，快些将范大人抬走去医治，天太热了，范大人想来是得了热病！” 但是范仕诚就好像是一根导火索，只是一个开头。 范仕诚倒下去了之后，他身后不少的官员竟然都是晕了过去。 似乎他们一直都在硬撑着，如今范仕诚都倒了，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 赵宁妄连忙说道：“殿下，果然这天热得厉害，咱们还是回去吧，让户部的大人们辛苦些，在此地清点封存！” “老赵……赵卿说的是，诸位卿家，咱们且回去。” 朝堂百官一边往回走一边唏嘘。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 “范大人别气得一病不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你说的轻巧，别说我输了四十万两，就算是两三万两银子，我现在就从码头上跳下去。” “……” 后方不少的官员听到了这句话，心更痛了。 他们是真的输了这么多银子啊！ 第49章 救救孩子吧 一众官员回到了朝堂之上，李格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并且大力褒奖了赵宁妄。 “赵卿此番立下了大功劳，本宫必然会上书给父皇，让父皇对你再加封赏！” “都是托了殿下的福，若不是殿下派遣微臣前往临安府赈灾，也就不会有今日筹粮的事情发生，这一因一果，皆有定数，说明陛下和殿下福泽无限！” 赵宁妄一番话说得很是漂亮，李格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背后了。 “赵卿这话说的实诚，只不过也是辛苦了赵卿，赵卿功不可没！” 朝堂百官看着李格和赵宁妄两个人互相吹捧，一个个直翻白眼的。 两人在百官面前吹了一番牛逼，随后李格便宣退朝。 百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受折磨了。 老赵这一次搞了不少银子，那么多银子想想就发愁，怎么能花得完呢？ 所以李格主要是想要替赵宁妄分摊一下这些愁苦。 绝对不是因为赵宁妄刚刚说要请他去喝花酒。 “老赵，咱们赶紧的去吧！” 李格直接将赵宁妄拐到了东宫来，二人都换了一身衣裳。 脱去了朝服，少了威严，但却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赵宁妄看了看天色，有些无奈，不过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白天去喝花酒了。 “好，那咱们就走吧！” 二人上了马车，李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老赵，你说这些粮食会不会被沿途的官员们贪墨了？” 李格微微皱眉，“咱们要不要往这些粮食里面掺杂一些麦麸杂草什么的，那些官员们你分一点我分一点，万一到了父皇手里，粮食不够了怎么办？” 赵宁妄一拍额头，苦笑道：“殿下，此前的赈灾粮那么做，也是实属无奈，百姓们就算没有分到足够的粮食，也没有门路上告。” “但殿下你想想，这是给谁的粮食？” “当然是给父皇的了！”李格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啊殿下，你说这些官员们都伸手拿陛下的粮食了，陛下会怎么做？”赵宁妄笑道。 李格瞪大了眼睛，“父皇不得杀个血流成河？” 说着，李格眼睛一亮，“我懂了！老赵你就是故意让他们去贪墨的，到时候父皇直接回来杀他们的头，哈哈，老赵你真阴险。” 赵宁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殿下，你都知道他们要被杀头了，他们也怕死啊，所以这个粮食，除去常规的损耗之外，绝对没人敢伸手。” “在陛下的碗里伸筷子，他们是嫌自己一家老小都活够了吗？” 李格嘿嘿笑道：“知道知道，本宫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马车摇摇晃晃，进入了平康坊。 半下午的时节，平康坊这里人流量却是比平日里要多出来不少。 李格透过窗纱看见了外面的人流，有些奇怪，“老赵，怎么今天外面这么多人，我们上一次过来，可还没有这么多人。” 赵宁妄也有些不解，难道这些人都跟太子一样，开始变得饥渴难耐了？ 连傍晚都没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难道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刘瑾，外面怎么这么多人？”李格问了一句。 坐在外头的刘瑾说道：“殿下，方才我听到他们说，今天平康坊要举办什么诗会，说是下个月就要秋闱了，所以提前预祝这些学子们高中。” 刘瑾这么一说，李格才想起来，下个月礼部的确是要举办秋闱考试。 只是平康坊和秋闱有什么关系？ 赵宁妄看着李格脸上疑惑的表情，便笑道：“殿下，在平康坊这里消费的人群，大多都是那些读书人，平康坊举办诗会，主要还是想要做生意！” “美人为伴，诗词歌赋，花前月下，多么诗意的画面？那些读书人在这种场合下，还会稀罕银子吗？对于读书人来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这还仅仅是秋闱，若是等到了明年的春闱，只怕还会更加的热闹！” 李格恍然，他从前倒是听说过这等事情，只是从前父皇管着他，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出来凑热闹。 “老赵，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看看吧！” 李格向来是喜欢热闹的，更喜欢有着许多美人在场的热闹画面。 “刘瑾你打探一下，诗会在哪里举办，咱们过去占个位置！” 刘瑾当下一打听，便知道了。 “殿下，还真是巧了，今年秋闱诗会的举办地点，就在您常去的八大楼之一的绮梦阁！” 李格眼睛一亮，“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 马车还没有走出多远，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周围做家丁打扮的龚千户等人顿时警惕起来。 “这位老爷，求求你救救孩子吧，孩子太可怜了……” 刘瑾在外面骂道，“去去去，要饭你去别地要去，别挡着我们爷的路！” 此刻在马车外面，却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身上虽然穿着儒衫纶巾。 可是这一套衣服，却是洗的发白，甚至袖子底下都已经磨得发亮。 一看就是长期伏案的穷酸书生。 “老爷，求求你们了，好人一生平安，您指甲缝里漏出来一点，就能救孩子一命！” 刘瑾怒了，“赶紧走，不要挡路，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穷酸书生却是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来了无奈的表情，想要再坚持说两句，可是看着刘瑾那发狠的模样，他又有些害怕。 “慢着！” 这个时候，穷酸书生忽然听见了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年轻人的声音。 接着便看见帘子被掀开，一位英俊中带着些许狂傲的年轻人露出半截身子。 “你说的孩子，莫非是你？” 赵宁妄微微皱眉，难道救救孩子这个梗都已经传到了这里来了？ “这位公子说笑了，在下如此年纪怎敢称孩子，在下所说的孩子，乃是刚及总角的孩童，就在那边！” 说着，穷酸书生指着前头的桥头。 那里正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似乎也是在乞讨。 赵宁妄回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殿下，如今也才下午，距离晚上的诗会还有两个时辰，咱们过去看看如何？” 李格翘着二郎腿，扇着锦绣山河扇，啪嗒一声收起扇子，说道。 “也好，反正只要在宫外，有老赵你陪着，本宫都是开心的！” 赵宁妄咳嗽两声，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心道。 殿下，这话咱可不兴说啊！ 第50章 揭穿你们的真面目 沈太虚本来今天也是过来参加绮梦阁举办的秋闱诗会。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位同乡。 他们皆是从北地而来，穷游到了京城。 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在京城参加了秋闱之后，四人直接在京城租一个廉价的陋室，一直苦读到明年的春闱。 到时候若是几人皆高中，那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然而今天到了绮梦阁之后，绮梦阁门口的小厮却是说他们衣冠不整，恕不招待。 气得他们当场便掏出来了纶巾，然而还是没用。 进出绮梦阁的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皆是身穿华服，腰佩璞玉，出入都有仆从伺候，看着便贵不可攀。 所以几个人便只能来到平康坊前头的河岸边，买了一壶浊酒，看着身后的繁华，读书人和姬子的缠绵诗意怅然若失。 “若是他日高中，某必然一日阅尽长安花！” “可恨呐，我等如今只好如同潜渊之龙，待他日翱翔九天！” “此番科举，若不成功，对不起今日之辱！” “……”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愤慨，目光看着阁楼上花枝招展，体态婀娜的艺伎，一个个酸溜溜的。 然而忽然有人凑上前来。 “求求几位公子，救救孩子吧！” 沈太虚和几位同乡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妇人，背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那孩童闭着眼睛，面色很不好，似乎是患了病。 “这位婶子，你家孩子怎么了？”沈太虚问道。 “这位公子，我们家虎儿患了眼疾，城西的大夫可以医治，但却需要上千两银子！” 妇人脸上带着苦涩，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了一起。 沈太虚看了看几位同乡，虽然众人都面露不忍，可他们身上却都是没有银子。 若有足够的银子，他们也不可能被人说是衣冠不整。 “婶子，你放心，我们想办法帮你！” 虽然他们几个人没钱，但是平康坊这来来往往的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商量之后，他们也决定放下读书人的尊严，为小虎奔走乞讨，若是一人施舍十两，百人便是千两！ “谢谢几位公子！” 当下众人便在桥头，用随身带着的纸笔写了一封大字的乞讨书。 小虎娘抱着小虎则是跪在这里，等着人施舍。 而他们几个人，则是在这条街上往来奔走，希望能找到一个有钱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沈太虚拦着赵宁妄他们马车的一幕。 沈太虚带着赵宁妄他们往桥头那边走的时候，也跟赵宁妄解释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想到肾虚公子你们还是在做好事？”赵宁妄有些诧异，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那肾虚公子和他的同乡，倒也是心地善良。 “公子，在下沈太虚，并非……并非肾虚。”沈太虚狡辩了一句。 “知道了，带我前去看看。” 赵宁妄满不在乎，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哪有人抱着生病的孩子乞讨的，他只在话本里见过卖身葬父的戏码。 走到了近前，赵宁妄便看见三个读书人站在一旁，破旧的儒衫被汗水打湿，几个人一脸的疲惫。 “诸兄，这位是赵公子，他说要过来看看，说不定能够承担得起小虎的治病费用。” 沈太虚脸上带着兴奋之色，走了过来。 “果真？”三位读书人皆是抬头看向了赵宁妄，目光中带着感激的神色。 “多谢公子伸出援手！” “我等代小虎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拜谢公子大恩！” 三位读书人却是纷纷行礼。 赵宁妄眉头一皱，这场景怎么看着跟仙人跳一样？ “慢着，本公子可没有说要救他，我只说过来看看而已！” 赵宁妄下了马车，众人也看见了他身上的这一身衣服。 若是说赵宁妄这样的叫衣冠整齐的话，那他们见到的那些进出绮梦阁的读书人，都是衣冠不整了。 这得是多么有钱的人才能穿得起这样的衣服？ 连胸口的图案，都是用的金线！ “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虎吧，公子若能救了小虎，我甘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妇人对着赵宁妄跪了下来。 她怀中的孩童却是被惊醒，但眼睛却睁不开，只是模糊地喊着，“娘……娘……” “小虎，没事了，没事了，有恩公帮忙，恩公是大好人！” 后面的刘瑾看着这一幕，那叫一个眼泪哗哗的。 当年他就是这样，家里人吃不起饭了，才将他送到了宫里面来。 虽然没有了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可至少不会饿死。 太子李格透过纱帘，都看得不是个滋味。 “老赵，你要不就施舍一点银子？千两银子而已，咱们就当少喝一回花酒了。” 赵宁妄此刻却是摇了摇头，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我说你们想要骗本公子，道行还差了些！” 赵宁妄这话说得极大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的游人。 “居然有人在行骗？” “我去，有热闹可以看？” “你们让让，我想看得清楚些……” 本来周围人流量就比较多，赵宁妄喊一嗓子，顿时周围就围满了人。 天朝上国，上到公卿，下到黎民，就没有谁是不喜欢吃瓜的。 “本公子现在看来，你就就是一伙的，都是骗子，只为了图谋本公子的银子！” 赵宁妄冷笑着看向那妇人。 又看了看四位穷酸秀才，“不好好读书，却来行这坑蒙拐骗之事！” 沈太虚听了这话，一下子激动起来，涨红了脸，“我们，我们不是骗子！” 一旁身体粗壮一些的读书人则是皱起来了眉头，“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位婶子的孩子，的确是得了眼疾，莫非你看不出来吗？” “还有，你若是不愿意伸出援手，你尽管走便是，我们又不拦着你，何必在这里污蔑人！” 赵宁妄却是笑道：“不愧是读书人啊，一个个说话都说的漂亮，不过我就喜欢管闲事，你不是说他是你的孩子吗，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妇人有些茫然地看着赵宁妄，“公子要与我打赌？” 赵宁妄颔首，“没错，本公子就是要跟你打赌，揭穿你的真实面目！” 第51章 这真是活阎王 妇人的眼神里面尽是迷茫和害怕。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她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她只想祈求有大善人发慈悲，给她点钱治好小虎。 面对赵宁妄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妇人心中根本没有任何想法，有的只是害怕。 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 这些人看了看妇人的样子，又看了看赵宁妄，总觉得赵宁妄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旁边已经有人在埋怨了，“你不乐意施舍，你就走呗。” “就是，非得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干什么？” “这几个读书人一看就是老实孩子，这年头，老实人也太倒霉了。” 赵宁妄看着妇人，笑道：“跟我打赌，我给你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妇人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太虚忍不住了！ “这位公子，欺负一个妇人家不算本事，你想打赌，我们跟你赌！” 身体高壮的鲁直也沉声说道：“我们四个陪你赌，不要欺负妇道人家！” 四个年轻的读书人站了出来，他们虽然穷酸，但一看就是有着浩然正气在身。 旁边的吃瓜群众都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赵宁妄慵懒的扭了扭脖子，一副十足的纨绔子模样。 “你们也想过来赌吗？哈哈哈，那好啊！本公子就喜欢打赌，人越多越好！” 赵宁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让人看着就想打他。 哪怕他身后的刘瑾和李格看着都不是滋味。 但刘瑾和李格却也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倒是龚护卫在一旁看着，摸着下巴，他总觉得世子殿下的神态，和在临安府的时候差不多。 “说吧，你想赌什么？”沈太虚率先问道。 “赌什么？本公子想想，要不这样吧，既然她是在乞讨，那就去乞讨，你从这里，一路跪到镇北侯府门前，一步一跪！” 镇北侯府？ 赵宁妄这句话说出来，周围的吃瓜群众都惊了！ 这里距离镇北侯府可是有着十里路啊！ 平常若是走过去都得小半个时辰，若是一步一跪，那还得了？ 更别说这只是一个妇人！ 这岂不是要了这妇人的命？ 有人看不下去了，暗骂道，“这哪里是在打赌，这就是在草菅人命！” “莫说一个妇人，纵然是一位汉子跪着过去，两条腿都要废了！” “娘的，真是为富不仁，狗曰的！” “……” 赵宁妄听着周围传出来的暗骂之声，却根本丝毫不搭理。 闲言碎语他都听得多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而后说道：“这样吧，若是我输了，我给她两千两银子！对了，还有你们几个，一人一百两茶水费，敢不敢赌？” 沈太虚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问道：“若是你赢了呢？” “我赢了？你们几个过来给我端茶倒水，好生伺候着，就像……像本公子的弟子一般，至于她，带着那个小子滚出京城，莫要在这里招摇撞骗！” 本来赵宁妄是想说让他们几个给自己当仆从的，可毕竟这几个人看着都是书生模样，若是真的成了奴仆，只怕赵宁妄又要被天下读书人骂死。 算了，还是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些吧。 “公子，我愿意赌！” 妇人眼中带着泪水，但却满是希望。 只要跪到镇北侯府，小虎就有救了！ “婶子，你不能这样，若是你真的跪着过去了，恐怕，恐怕你的命也没了！”沈太虚皱着眉头，眼神当中带着一丝不忍。 但他回头看向赵宁妄的时候，却是满含怒意。 “我们几个跟你赌，我们跪到镇北侯府门口去！” 赵宁妄嘴角带着冷笑，“不行，我就是要看着她一路跪过去，你们靠边站！” “谢谢几位公子！” 妇人对着沈太虚他们几个人跪下，“不用你们帮忙了，我自己一路跪过去就是。” “婶子，你……”沈太虚还想要说什么，妇人将小虎换了一个姿势，背在了身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妇人已经开始朝着镇北侯府一步一跪！ “哈哈哈！好，好得很，就这么跪过去，本公子一路看着，你可别想要偷奸耍滑，本公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你们的身份吗，就是一群骗子而已！” 赵宁妄大笑，那纨绔的模样，看得周围众人皆是牙根痒痒。 甚至有人恨不得上前揍他两拳。 只是龚护卫他们这些护卫，身体都是壮硕如蛮牛，一般人还真不敢上前。 “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这等人留在人间就是个祸害！” “这妇人一看就是吃苦的老实人，你看她手上的老茧，比我这个大男人都多！” “也就是陛下出征了，要不然陛下在京城，绝对不让他这种人好活！” 这些围观的群众们一个个气愤异常，他们看着妇人背着小虎，一步一跪，一会儿功夫就走出了人群。 众人也不敢拦着，但却都是跟着妇人的脚步，一边看着一边骂赵宁妄不是人。 这样的场景，此刻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围观。 街道旁边的阁楼当中，许多窗户都打开了。 里面有公子哥还有舞娘艺伎等人，都是好奇地探出头来打量着。 许多人不清楚状况，纷纷询问。 刚刚在旁边围观的那些老百姓们，则是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了。 但凡有人听见了，都会跟着骂一句，“我呸，为富不仁的狗东西！” 忽然有人大喊道，“他，他不是镇北侯世子赵宁妄吗？” 赵宁妄？ 此刻不少人听见了，纷纷看了过来。 “我的天，真的是镇北侯世子！”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赵宁妄的形象再次一落千丈！ “我说怎么会有人如此狠毒，原来是赵宁妄那个纨绔子！” “我还以为他变好了，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如此玩弄人命，他就不下地狱的吗？” 众人同仇敌忾，所有的怨气都散到了赵宁妄的身上来。 围观群众咬牙切齿。 “他可真是活阎王啊，居然让一个妇人背着孩子，一路跪到他府邸门前。” “可不是，从前就说他是活阎王，欺压百姓，现在看来，简直罄竹难书！” “我大夏有这等活阎王，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被众人堆在风口浪尖的赵宁妄，此时却是微微一笑，坐在马车前头，悠然看着妇人，一步一跪！ 第52章 婶子，我们有银子了 严府，书房。 “爹，赵宁妄那个小贼，他在平康坊作孽呢！” 哐当一声，严世蕃一脸的欣喜与激动，跑进了书房。 “让陆兄赶紧过去抓他吧，就在平康坊那里，他残虐百姓，哪怕陛下来了他都有没有话说！” 严介溪方才正在捧着一本圣贤解注，看得津津有味。 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敲着桌子细细品味。 再喝一口上好的龙井，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日子。 可谁曾想，自己的好大儿哐当一下推开门进来，吓了他一跳。 茶水烫着下巴现在还在疼！ “你个狗……下次注意点！” 严介溪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不过他见严世蕃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都没有散去，当下又皱起来了眉头。 “你又去平康坊胡闹了？家里都已经给你取了二十多房小妾，你难道还不满意？” “哎呀，爹，这家里的能和外面的一样吗？也就是你，守着娘一个人，换我是首辅，我得包下整个京城的青楼！” “还有老家那块儿，就应该施行西域那边的初夜制，每一个出阁的姑娘，都得让本公子糟践一番才行，哈哈哈……” 严世蕃猥琐地笑着，似乎为自己伟大的理想而骄傲。 “看来我平日里宠溺得你太过了！” 严介溪眯起了眼睛，胡子不停地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来人呐，将这逆子给我拿下，狠狠的打！” “爹，爹！打坏了我，娘会心疼的……” 严世蕃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你也不想我娘今天晚上闹腾你吧？” “哼，慈母多败儿！我们严家迟早有一天要败在你这个混账头上！” 严介溪气得不轻，不过严世蕃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爹，我都被你给说得糊涂了！” “现在咱们说的是赵宁妄那个小子，爹你是不知道，平康坊那边都已经骂声一片了！” 严世蕃一提起赵宁妄便是恨得牙痒痒，“现在通知陆兄，将他缉拿归案，如此虐待百姓，不管在哪里他都说不过去。” 严介溪看了一眼好大儿，而后说道：“幸好你过来跟为父说了一声，要不然你就坏了大事！” “这件事情你不用再过问了！” 严世蕃一愣，然后连忙说道：“爹，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要是不利用起来……” “你怎么知道此时没有被利用起来？”严介溪冷哼一声。 “你能想到的，爹我会想不到，你真以为平康坊出了事，爹我不清楚，还用你来禀报？” 严介溪一番话说的严世蕃都懵了！ “爹，感情你都知道了啊，那你还在这里吊我的胃口！” “今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平康坊那边的一众事宜，为父已经交给了陆彬去处理，等到了明日，你且看那赵宁妄如何蹦跶！” 严介溪目露凶光，哪里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 严世蕃却是苦着脸，他刚刚才花了银子定下来了一位上好的姑娘，还是个雏儿，准备今晚好生的糟践一番。 老爹居然不让他出门？ “爹，我出去玩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来人呐，将少爷关起来，不得出他的院子一步，谁敢放他出去，我要了他的命！” 严介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严世蕃。 …… 且说平康坊这边。 那妇人背着小虎，一步一跪，膝盖处都已经渗出了血！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妇人已经出了平康坊的范围，来到了朱雀大街附近。 围观的百姓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沈太虚和鲁直等几个书生，看着马车里的赵宁妄，恨不得将他生吞了！ “婶子，你不要听他的，说不定他就是骗你的，想要取乐而已！” “是啊婶子，可不能再跪下去了，小虎的事情我们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你的腿就废了……” 几个人苦口婆心地劝着。 但是这妇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坚定地朝着镇北侯府跪了过去。 赵宁妄那慵懒惬意的笑声在后方响起。 “本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跪吧，该给你的银子，本公子一文钱都不会少你们的，哈哈哈……” 只是这笑声听在周围的路人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为富不仁的小人，我看不下去了！” “娘的，不就是银子吗，咱们这么多人，还凑不齐一个娃儿的治病钱？” “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但是十几文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个时候百姓们了解了情况，他们也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是像赵宁妄所说的，小虎他娘还有这几个书生都是骗子，他们也都心甘情愿地被骗。 “拿好，这是我的十二文钱！” “还有我的，我给三百文钱！” “别客气，我们读书人还是出的起一两银子的！” “……” 周围的这些人，纷纷往沈太虚他们这里塞银子。 沈太虚他们都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这么多人给他们捐赠钱银？ “大家伙都看不下去了，要是我邱磊有钱，我也看不下去！” 几位书生当中，一位个子比较瘦弱的书生说道。 “只恨这老天爷不公平，让这样的人渣都能肆意欺辱百姓！” 沈太虚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妇人，却还是没有阻拦。 因为这妇人一跪，便还有可能凑齐给小虎治病的钱。 虽然这些人都是零零散散地过来捐赠银两，但积少成多。 沈太虚他们一边接着银子，一边统计数目。 “八百两银子！” “九百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两千三百两！” 沈太虚统计完最后一个数目，他们几个人的怀里，都抱着厚重的铜钱和银子，还有一些银票。 当然，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铜钱。 幸好他们出门，都习惯背着一个书兜，装一些纸笔。 要不然这么多铜钱还真没地方搁。 “婶子，我们有钱了，婶子，你不用跪了……” 沈太虚连忙上前，将小虎抱了起来。 鲁直此刻也扶着小虎娘，激动地说道：“婶子，我们有银子了，不用跪下去了！” 此刻，在街道的尽头，不过数百米的距离，赫然矗立着镇北侯府！ 第53章 事了拂衣去 “什么？” 小虎娘现在还有点迷茫，跪到了现在，裤腿被磨破，渗出来了一大片黑红的血液浸湿了裤脚。 她的双腿有些打颤，但她抓着鲁直的胳膊，“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婶子，我们有钱了，我们可以给小虎治病了！” 说着，憨厚的鲁直拿起自己的书兜，“婶子你看，这些都是大家给我们捐赠的钱银！” “有钱了，我们有钱了……” 妇人咽了咽口水，但嘴巴发干，她扭头看了一眼沈太虚抱着的小虎，眼睛里面的泪水瞬间掉落下来。 “小虎有救了，小虎有救了……” 说着，妇人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鲁直眼疾手快，将妇人的后背拖住，让她靠坐在路边。 “婶子，你醒醒，你没事吧？” 鲁直连忙问了几声。 小虎娘这才幽幽转醒过来，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已经醒过来的小虎，这才心安。 “娘，娘……我娘呢？” 小虎醒过来，没有听见他娘的声音，加上眼睛也不怎么能够看见，很是焦急。 “小虎，娘在这，没事的，是公子扶着你，不用害怕！” 小虎娘有气无力地说着，“谢谢几位公子，谢谢大家的帮忙！” 说着，小虎娘又向着人群跪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了开来。 “这位婶子，带着娃儿去看病吧，不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好意！” “就是，不用谢我们，带孩子去治病要紧！” “我们也就是出了一份绵薄之力而已，不用跪的！” 众人此刻心中也有一股成就感。 大家群策群力，终于是让一个苦命的孩子有了看见的希望。 “我们替婶子谢过诸位伸出援手！” 沈太虚向着众人作揖，鲁直他们三个也都是向着围观的百姓们行礼。 在场的百姓，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普通百姓。 见这些书生向他们作揖，一个个不好意思地笑着摆摆手，或者是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沈太虚他们只是秀才。 可在普通百姓的眼里，秀才也是读书人老爷。 哪有被老爷作揖的道理？ 不过也有读书人在人群里，见鲁直他们作揖，自然都是回以书生之礼。 “婶子，我们走吧，赶紧去医馆，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大夫要回家歇息了！” 然而小虎娘此刻却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婶子，你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沈太虚见小虎娘不肯走，便又是问道。 妇人却是皱着眉头，连忙问道：“那位公子呢？” “谁？”沈太虚有些诧异。 “就是跟我们打赌的公子！”妇人似乎有些着急。 沈太虚冷哼一声，“他？他肯定是没有脸在这里接着待下去了，肯定害怕我们这些人骂他，偷偷地跑了！” 众人这个时候寻找赵宁妄的身影，却是根本不知道赵宁妄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不过有人眼尖，指着平康坊的方向。 “快看，就是那一辆马车，他们又跑回平康坊了！” 众人纷纷唏嘘，脸上都带着得意之色。 “幸好他跑得快，要不然我得吐几口唾沫！” “什么谋士，他赵宁妄还不够是一个纨绔。” “还以为他真的救了临安府的百姓，现在看来，只怕那个被贬谪的翰林才是真的大善人！” “……” 众人见赵宁妄灰溜溜地跑走了，现在骂得更凶了，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毕竟平日里他们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 然而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小虎他娘居然朝着赵宁妄离开的方向，再度跪了下去。 “谢谢恩公，谢恩公大恩大德！” 说着，小虎娘结结实实的朝着赵宁妄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沈太虚连忙拉着小虎娘，有些气愤的说道：“婶子，你跪他作甚，他如此羞辱你，甚至看着你的痛苦他却更加的开心，你还谢他？” 憨厚的鲁直也有些生气，“婶子你这人就是太心善了，这样的人你怎么还要感谢他。” 小虎娘却是眼中带泪地说道：“恩公怎么样，我还能不清楚吗？几位公子，你们想一想，今天就算是你们帮忙，筹措到了多少的银子？” 小虎娘这话一出，沈太虚他们几个脸上瞬间有些尴尬。 他们几个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筹措到。 哪怕他们在平康坊东奔西跑了一两个时辰，也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恩公虽然看着是个坏人，可是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我们已经筹措到了足够的银子！” 小虎娘想到小虎有救了，又是泪眼婆娑。 “若不是恩公让我这样做，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乞讨到足够的银子给小虎治病，大夫说小虎这种病越早治越好，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就治不好了。” “幸好今天能碰到几位公子，还有恩公，这才让我筹措到足够的银两，才能给小虎治病，我们甚至都没有走到镇北侯府。” 小虎娘这话一出，一直没有说话的姚补之突然一拍脑袋，“坏了，我们还没有到镇北侯府，我们打赌输了！” 沈太虚一皱眉，“什么时候了，还纠结打赌的事情吗，我们有了银子给小虎治病不就行了！” “君子岂可言而无信乎？”姚补之咬了咬牙，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还是输了！ 鲁直摸了摸脑袋，“也就是说，我们要去侍奉赵宁妄，给他当学生？” 四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给那个纨绔子弟当学生，那不就是要了他们几个人的命吗？ 沈太虚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赶紧带着小虎先去看病！” “对对对，看病要紧，打赌的事情明天再说！” 当下几个人又是抱着小虎，又是搀着小虎他娘，一路去了西市的医馆。 只有在场的那些围观群众愣在原地。 他们都被小虎他娘的一跪给弄迷糊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 “也就是说，我们都在赵世子的局里面？” “赵世子以下跪布局，让我们给小虎他娘捐赠银两治病？” 众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有书生头皮发麻，身子微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难道就是布局临安府，拯救数十万百姓的东宫第一谋士！？” 第54章 人间绝色 “老赵，咱们就这么走了，你不是还跟他们打赌来着吗？” 李格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赵宁妄。 既然那个妇人都已经站起来了，那他们就是赢了啊。 “收几个读书人当仆人，老赵你不就乐意做这种事情吗？” 赵宁妄一拍脑袋，他觉得太子殿下对他的误会比较深刻。 “殿下你看，这赌约咱们也不作数了，那妇人也有了银子，咱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用他们读书人的话来说，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李格却是面带疑惑，“是吗，可是刚刚我听那些人骂你骂的很凶啊，这也是美谈？” 赵宁妄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不用在意那些细节，殿下别忘了，咱们今天晚上是过来喝最烈的酒，狎最美的妓！” “对对对，还是咱们找乐子更重要！” 太子李格顿时将刚刚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去。 来到了绮梦阁，赵宁妄跟李格一露面，门口的小厮脸上顿时浮现笑容。 “二位爷请进，红娘今日念叨了几回，没想到二位爷竟然真的赏脸过来了！” 绮梦阁门口的小厮那可不是常人，一定要会察言观色，而且嘴皮子还得漂亮。 赵宁妄摇着扇子笑道：“赏！” 王忠从兜里面掏出来一锭银子，有些心疼地扔了过去。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止不住地说些好话漂亮话来。 赵宁妄哈哈大笑，大步迈进了绮梦阁。 今天的绮梦阁，比往日可要热闹多了。 从前只是在包房当中陪着客人饮酒的姑娘们，今日也都是在二楼的环廊上陪着这些读书人大谈风月。 读书人的周围环绕着莺莺燕燕，喝着酒畅谈诗词，抒怀抱负。 就好像这一刻他们真的长大了一般，成为了帝国基石。 似乎下一刻，他们就能金榜题名，在帝国蓝图上横添几笔。 “哎哟，今天可把我盼得都快成望夫石了！” 红娘扭着腰肢上前，揽着赵宁妄的胳膊。 “二位殿下好几日没来，夏竹和菊儿的心，都寂寞的很，需要二位爷的滋润方可。” 赵宁妄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吃着红娘的豆腐，在她的胸口白嫩处塞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 “今日我与小将军可是要大杀四方，你们楼里的姑娘们可准备好了？” 红娘给赵宁妄抛了一个媚眼，“瞧世子殿下说的，楼里的姑娘管够，而且今日我们楼里的花魁师师姑娘，也会出场，为了这些读书人们能够高中，会抚琴一曲。” “而且今日诗会若是谁能够以诗词拔得头筹，技压群芳，便可以与师师姑娘在闺房畅谈两个时辰。” 李格倒是对这位花魁很感兴趣，只是听到了后面，居然还要写诗，还得拔得头筹？ 这对李格来说，简直比他举兵谋反，将他老爹踢下皇位还要困难。 师师姑娘今日居然也会出来？ 赵宁妄对于李师师可不陌生。 去年的时候，他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就为了跟李师师喝杯酒。 然而李师师对他的态度却是若即若离，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倒是在看见那些读书人的时候，眼神明显就不一样了。 当时赵宁妄就感觉自己当了冤大头，本以为花个一万两银子能够做一些什么。 不给碰，那搂搂抱抱总行吧？ 结果就是喝杯酒弹个小曲儿什么都没了。 “殿下，这师师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子，哪里能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混在一起呢，就算是在一起也是谈论高雅的东西，跟咱们不搭！” 赵宁妄忽然搂着红娘纤细的腰肢，调侃道，“还不如红娘呢，至少给摸也给吃，是不是？” 红娘久经情场，五六年前也是红极一时的花魁，面对赵宁妄的调戏却也是应付自如。 “若是殿下不嫌弃妾身这蒲柳之姿，妾身也愿意侍奉殿下。” 说着，红娘整个人都挂在了赵宁妄的身上，傲人的资本压得赵宁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这说的，待会儿本世子定然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哈哈哈！” 正说着，赵宁妄和李格便已经到了他们常待的厢房。 夏竹与菊儿，还有上次两个按摩的艺伎也已经在这里等候。 “殿下，咱们先躺着享受一会儿，看看这些读书人都是怎么热闹的！” 赵宁妄说着，看向李格，却是发现李格都已经躺好了。 “老赵你也太墨迹了一些，不似本宫。” “那是当然，殿下一向是最快的男人，连风都追不上！”赵宁妄吹捧了一句。 李格这才美滋滋地将脑袋枕在艺伎的光滑大腿上。 享受着艺伎小姐姐柔弱无骨的玉手，按压脑袋和脖颈周围的穴位。 半晌之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快看，那是师师姑娘出来了！” “天呐，师师姑娘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我辈书生，这辈子若是能够与师师姑娘共觞一曲，做鬼也都值了！” “……” 众人此刻目光都汇聚在了三楼的梯台上。 只见小门推开，几个穿着轻纱，露着纤手玉足的姑娘们，或是抱着琵琶或是提着竹箫，率先站了出来。 随后便见一道轻盈的人影，款款而出。 赵宁妄透过厢房的窗户，正好面对着出场的李师师。 李师师盘着发髻，其余长发如瀑布垂落。 盘发插着几根凤翅金簪步摇，一行一动。 脸上带着一层薄纱，非但没有遮掩她的魅力，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俏丽的念头。 李师师盘腿坐下，声音轻盈婉转。 “今日与各位共襄盛会，便由妾身为诸位才子抚琴一曲。” 李师师玉手拨弄了一声琴弦，场中的热闹便忽然起来了。 众人又是叫好，又是鼓掌，更多的则是夸赞李师师的美艳绝色。 不过热闹之后，众人也都停止了喧嚣。 绮梦阁当中，顿时充满了乐器欢快的声音。 几位伴奏同样也是绮梦阁当中的艺伎大家。 能够为李师师伴奏的，就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老赵，这样的人间绝色，若是让本宫与她饮酒一杯，听着她为本宫独奏一曲，这辈子估计也就值了！” 赵宁妄有些诧异的回头，发现李格一边探索着身边的艺伎小姐姐，一边瞪大着眼睛看着李师师弹琴。 “李师师她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第55章 我方派出第一谋士 其实赵宁妄真的很想跟李格说一句，殿下你梦寐以求的事情。 咱老赵去年就已经做了。 但完全没有感觉啊。 这跟平日里的勾栏听曲儿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没有。 甚至连一丁点的荤菜都不给沾，实在是没意思。 李格瞥见了赵宁妄那眼神当中的不屑，当即便道。 “老赵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等人间绝色，岂是能随便玷污的？” 赵宁妄咳嗽两声，“殿下说的是，我这人太俗了，就喜欢吃肉，不像殿下如此高雅。” “那是，本宫虽然不通文墨，但从小也是有着大儒教导，这等书生意气还有文雅之事，本宫还是沾点边儿的！” 李格颇为自傲。 一会儿的功夫，李师师双手按在了琴弦之上。 周围的伴奏乐声都是渐渐消弭。 只有这些老色批……咳咳，这些高雅的读书人似乎还沉浸在音乐的氛围当中。 “妾身今日宴请诸位才子饮酒，不过需要答应妾身一个请求。” 李师师柔软的声音仿佛勾动着这些读书人的心弦一般。 “饮一杯酒，便要写出来一首诗！若有哪位公子的诗才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便可以妾身同处一室，畅谈风月！” 李师师说完之后，在场的读书人都沸腾了！ 同处一室，孤男寡女？ 这要是发生点什么，死了都行！ 李师师笑着说道，“妾身就在这里看着诸位公子七步成诗！” 当下便由绮梦阁的杂役，抬上来了案牍，而且也备好了纸笔。 侍女们则是在一旁的桌子上斟满美酒，等着这些读书人自取。 有人大笑着上前来，“哈哈哈，我先献丑了！” 说着，这人拿起了酒杯，一口饮下。 这才大笑道：“此诗乃是写一物，乃在下偶得之作。” “头上红冠不用裁，满身白雪走将来。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 这人刚刚说完，周围的读书人便是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写个大公鸡也敢让师师姑娘青睐？” “若是平日里给私塾的孩童念诵倒还恰当，如今可真算是献丑了！” “这诗虽然奇妙，不过如今却还是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哄笑下，这读书人也不气恼，只是笑着挥了挥手便下去了。 这样的诗会，能拔得头筹，与花魁一起风花雪月只是一个彩头罢了。 最重要的是在诸位读书人面前露个脸。 说不定大家以后还能同朝为官，再不济也能拓展一下人脉关系。 譬如日后有今日诗会之人在某处为官，其他人正好有求于他，也能说当年同为学子，一起在绮梦阁饮酒如何如何。 这就是士人们独特的社交，这就是人脉和关系网的搭建。 要不然真想着找女人，花几十两银子买个小妾回家，一人自用岂不快哉？又何必在这里骑共享单车。 此刻在二楼的一角，几位读书人凑在一起，却是有人说道。 “诸位，我先上去献诗一首，为谢兄，唐兄，文长兄以及诸位兄台抛砖引玉！” 此人生的瘦削，不过却也眉目清秀。 这人一走出来，便有人认出来他。 “这是浙江来的才子，诸大寿！” “天呐，居然是他！” 诸大寿听着旁人说起他的名字，当下便拱手笑道：“诸位，今日诗会，在下也来写诗一首！” 说着，诸大寿端起来酒杯，构思一二，随后一饮而尽。 “朝阳凤下翠微宫，百尺楼台倚碧空。” 说着，诸大寿看向了李师师，这一句似乎是在说她一般。 “乘兴恍然遗世事，拟君同此学樵松！” 诸大寿说完，众人先是赞叹，随后有人反应过来。 “诸兄，你这是劝诫我们不要在此地荒淫啊，哈哈哈……” “万万没想到，诸兄在如此盛会之上，还不忘劝勉我等要学那青松，莫忘君子，诸兄大才！” “此诗一出，我等实在是难以企及。” 有人赞叹，有人却是摇摇头自愧不如，在这样的场面上，这诗词立意极好。 “诸兄既然都说了，那我也来一首！” 一位年轻人大步走出，众人又是惊讶。 “居然是谢才人！” “原来是他，想来他应该能写出来更加惊艳的诗！” 谢晋微微一笑，“某献丑了！” “三尺青青古太阿，舞风斩碎一川波，秋来只恐西风起，销尽锋棱怎奈何！” 谢晋说完众人皆是赞叹，然而却有人轻笑着出来。 “谢兄大才，某也忍不住了！” 这年轻人一身白衣，看着潇洒俊俏，果真翩翩公子。 众人惊叹，“这不是唐寅吗？他怎么也来了京师？！” “我的天，这些才子如今便齐聚京都，这还只是秋闱啊，我京都考生只怕都要瑟瑟发抖！” “他们应该是想要提前来京师参加秋闱，同时预备明年的春闱！” 本朝有恩科，外地的学子可以提前过来参加秋闱，而且不占用京师举行乡试的名额。 如此一来便可避免这些学子长途奔波，而且也能提前感受春闱的气氛。 只是一般的学生肯定不会这样做，能这样做的，都是有信心高中进士的。 “诸位，我也来写诗一首！” 唐寅潇洒地畅饮杯中酒，随后便大笔一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哈哈哈哈……” 唐寅潇洒肆意，又是接着饮了一杯酒。 但也没有人说他。 只因这首词写得实在是太妙了！ 仿佛眼前的白衣公子，真的是在悠然桃花林下，洒脱风流，肆意畅快，好似一位隐居在山林当中的神仙公子一般。 “老赵，这个人也太装了吧！？”李格看着风流倜傥的唐寅，一时间心里面有些酸酸的。 人家虽然只是一袭白衣，但却比他的满身珠光宝气要帅气多了。 “老赵，你现在上去灭了他，居然敢在本宫面前这么装！” 李格咬咬牙，出动东宫第一谋士！ 赵宁妄咂咂嘴，“殿下，真的要灭了他？” “那是当然，本宫看不下去了！”李格愤愤然说道。 “好吧，那我就略微出手，也让人感受一下我们东宫诗坛的压迫感！” 赵宁妄背着双手，走到了外间。 第56章 我本狂人 “龚护卫，借你的宝剑一用！” 门口守着的龚戴山正在听着这些读书人吹牛逼呢，没想到世子殿下出来就要借宝剑。 “世子，你是看他们不爽，想要砍了他们？不用世子动手，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就够了！” 赵宁妄扶额，“我只是想要装个逼而已，还不用你来动手。” “这样啊！”龚戴山笑着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来，递给赵宁妄。 赵宁妄昂首阔步，往这群读书人这边走来。 众人自然是瞥见了穿着锦袍，周身散发着尊贵气息的赵宁妄！ “这是……” “我的天，这不是小侯爷吗？” “哪个小侯爷？” “大名鼎鼎的镇北侯世子，赵宁妄！” 人群有些骚动起来。 虽然有些诧异，但这些读书人可都不怎么害怕赵宁妄。 “难道赵世子也要过来为师师姑娘写一首诗？”有人在人群当中调侃道。 “我觉得就是过来摆弄一下而已，哈哈哈，一个纨绔子弟也能写诗？” 有人躲在人群当中挤眉弄眼地嘲讽着。 “谁说赵世子写不了诗词，说不定还能写一篇传世佳作呢，哈哈哈！” 这些读书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不屑和嘲讽。 就好像朝堂上那些文臣们对于武将那群莽夫的不屑一顾。 更是有人过来揭短，“你们只怕还不知道吧，刚刚就在平康坊，赵世子居然欺辱一个妇人以为乐！” 不过盏茶功夫，这些读书人相互讥讽之下，赵宁妄若是识趣，就应该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但赵宁妄还是走过来了，只见他拿起来一杯酒，对着三楼阁台的李师师，似乎在举杯相邀。 刚刚写出来那篇神仙之作的唐寅笑道：“这位兄台，也要过来写诗？” 赵宁妄笑道：“正好有几首诗，希望诸位能够品鉴一二！” 赵宁妄话音刚落，人群便发出来哄然大笑之声。 “哈哈哈，他居然说有几首诗？” “我看呐，不管哪一首，只怕给刚刚那位写大公鸡的兄台提鞋都不配！” “赵世子，你还是下去吧，这是我们读书人的诗会，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赵宁妄听着耳边众人的讥讽，脸上只是冷笑。 等这些人的话音渐渐小了，赵宁妄这才有所动作。 只见他大拇指轻轻一弹，腰佩的长剑铿锵一声！ 剑已然出鞘半截，寒光冷冽！ “你，你想干什么，难道写不出来诗，你还想要伤人不成？” 不少读书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赵宁妄咧开嘴笑了，声音似乎犹如刀锋。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众人忽然眼睛一直，这，这是他写出来的？ 单单这一句，他们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 唐寅忽的“嘶”了一声，不由得说道，“单单这两句，便可算得佳句，不，这是传世佳句，只是后面呢？” 赵宁妄一口烈酒入喉，吐出了一口酒气。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哈哈哈……某此诗，可否饮酒一杯？” 然而在场众人却都是愣了！ “这定然不是你所作，如此狂傲不羁的诗，岂是你这等纨绔能写出来的？” “对，有本事你再做一首，抄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赵宁妄目光扫过嘲讽他的每一个读书人，脸上带着邪笑。 “既然诸位都说我是抄的，那我就再抄一首，都洗干净脖子给我听着！” 众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感觉脖子凉凉的。 有一股狂傲的杀气弥漫！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哗！ 不少人听着前半句的时候，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赵宁妄说出来那“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时候，他们明显看见了赵宁妄眼神当中的杀气！ 到了最后一句，他们分明看见了一位狂傲不羁的王侯立于天地之间！ “都说本世子是在抄诗，你们这些号称读书万卷的才子们，有谁听过这些诗的？！” 赵宁妄又是一口酒下肚，狂傲大笑道：“哈哈哈，春来我不先开口，你们……” 他大笑着，却是忽然有些讥讽地笑起来，“你们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掷地有声的后一句，顿时让整个绮梦阁都炸了锅。 轰！ 读书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傲气，压迫的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唐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狂，实在是太狂了！” 谢晋皱着眉头，“吾平生所见，最狂者莫过于赵世子！”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才子徐文长，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怎么，没有一个人敢作声了？” 赵宁妄一杯一杯地喝酒根本不畅快，直接拿起来了酒壶。 “哈哈哈，都说我赵宁妄狂傲不羁，那我就狂给你们看看，当然，不只是你们！” 赵宁妄眼神里带着三分酒意，七分狂傲，“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 “不见吾狂耳！” 麻了！ 所有人都麻了！ 徐文长本来都已经打好了腹稿，想着以他的才情，或许今晚也能和李师师一起谈论风花雪月。 可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了个赵宁妄！ 别的不说，就这份狂傲的姿态，直接碾压他们在场所有的读书人！ “都说本世子纨绔，都说本世子乃是活阎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赵宁妄一口烈酒，酿出的却是剑气诗意！ “可谁能知道，本世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呢？哈哈哈……” 三楼阁台上的李师师，看着赵宁妄这般豪放洒脱，狂傲不羁的姿态，却是有些痴了。 “难道，难道平日里那个纨绔的世子，竟然是这般孤独吗？” 李师师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绣衣，听着那一句“深藏功与名”，她好像能够体会到一点赵宁妄的孤独寂寞。 “他赈灾临安府，救了数十万百姓，回来之时却遭遇满城风雨，世人皆痛骂不息，他依然笑而视之，这就是他的狂傲吗？这就是他不被人理解的孤独吗？” 李师师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对赵宁妄的不屑一顾，自己是不是因此错过了什么。 第57章 喝多了就想睡觉 “罢了罢了，今日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要吓坏你们这群读书人！” 赵宁妄笑而饮酒，举起了自己的酒壶，“诸位，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何不与本世子一同饮酒，一同取乐？” 众人再次麻了！ 不是，你说个劝酒诗就说呗，非得来个古来圣贤皆死尽？ 你倒是狂傲了，倒是舒坦了。 可人家圣贤是招你惹你了？ 但众人最终还是佩服。 连劝酒诗都这么霸气，赵宁妄还有什么样的霸气狂放的诗词写不出来？ 一群读书人有些害怕地看着赵宁妄，却又同时敬佩起来。 能写出来如此洒脱不羁的诗词，赵宁妄绝对不像外间所传闻的那样，纨绔浪荡。 唐寅拿起来了一杯酒，笑道：“今日方知赵世子，这一杯，我敬世子！” 徐文长笑着摇了摇头，“世子今日令我等大开眼界，让我等耳目皆受震撼洗涤，这一杯酒理应是我们敬赵世子的！” 几位大才子都是纷纷拿起来了酒杯。 余下的读书人，哪里还有不敬酒的道理。 赵宁妄笑了，“哈哈哈，诸位，咱们痛饮！” 此刻在厢房当中的李格，却是一脸的舒坦。 “哈哈，看见没有，我们东宫第一谋士出场，便技压群雄，本宫也得当浮一大白！” 赵宁妄的狂傲霸气，强势镇压这些读书人。 就好像李格自己出去镇场子了一般。 李格吐出一口清淡的酒气，摇头晃脑地说道，“不愧是老赵，做事情就是合本宫的心意！” 赵宁妄与那些读书人畅饮的时候，三楼的阁台处，李师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下方推杯换盏的赵宁妄。 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没有那个心思搭理李师师。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乃是撑起大夏诗坛的未来新星！ 赵宁妄有一点好，虽然霸气了一些，但很是平易近人。 哪怕这些读书人此前嘲讽了他。 赵宁妄大人不记小人过，照样和他们一起喝酒吹牛。 虽然读书人的牛皮一般都吹的比较文雅。 可他们也不介意和赵宁妄这样的粗俗之人在一起。 赵宁妄偶尔爆一个粗口，对于这群才子们来说，却有一种别样的真男人的味道。 别人骂街自然是俗不可耐，市井流氓。 赵宁妄嘴里的妈卖批，那就是一个字，雅！ “世子殿下，师师姑娘有请！” 这个时候，红娘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脸上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今夜世子殿下大才，得一众才子们认可，同样也获得了师师姑娘认可。” “所以师师姑娘便想着邀请世子殿下一起探讨诗词的美妙。” “哦？”赵宁妄脸上带着坏笑，朗声说道：“诸位兄台可听见否？师师姑娘邀请本世子前去探讨诗词！” 唐寅哈哈一笑，拍着赵宁妄的肩膀。 “春宵一刻值千金，世子还不快去，莫要让佳人空侯！” 一旁的谢晋脸上略有羡慕，“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能与师师姑娘谈论风月，哪怕万两银子都不换！” “……” 诸多学子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但至少表面上他们都在恭维着。 哪怕他们心中有些痛，好像是自己的女人被人抢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他们写诗写不过赵宁妄呢！ 赵宁妄却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某便去和师师姑娘谈论一二，看看能否有所得吧！” 赵宁妄说着，却是揽着红娘的腰肢，“走，咱们去师师姑娘的闺房里。” 本来赵宁妄还想着去和李格打一声招呼，但没有想到他们的包厢当中，已经没有了李格的身影。 龚护卫接过来赵宁妄递给他的宝剑，而后笑道：“殿下去了楼上找乐子。” 赵宁妄立刻便懂了！ “哈哈，待会儿若是我没有下来，你告诉殿下，让他今天玩儿的尽兴些，所有的费用自然是我来承担。” “对了，若是龚护卫还有诸位兄弟们也想玩一玩，尽管来找红娘，都记我账上！” 说着，赵宁妄拍了一记红娘的挺翘，“听见没有，若是诸位兄弟想要找乐子，给本世子找些干净点的！” “瞧殿下这话说的，世子殿下的弟兄们，红娘自然照顾妥当，殿下只管放心！” 红娘似乎是在撒娇一般。 她执掌绮梦阁这些年来，赵宁妄是第一个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 但也是红娘佩服的人。 赵宁妄花钱从来不拘小节，而且非常好说话。 近来更是立下了大功劳，并且今日在诗会上镇住了一帮心高气傲的读书人。 红娘甚至现在都想跟赵宁妄比试一番。 看看赵宁妄是不是真的如同阁子里的姑娘们说的那样，越战越勇。 当然，她也知道，赵宁妄这等身份的世子，也就是对她动手动脚，不会真的做出来什么。 二十多岁的她，终究是不如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勾人。 “世子，师师姑娘就在里面的闺房里，妾身就不进去了。” 红娘微微欠身，往后退了两步。 赵宁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难道红娘不过来跟本世子一起品尝师师姑娘的滋味？” 红娘娇笑道：“殿下，能否与师师姑娘春宵一刻，还得看殿下的本事。” “师师姑娘早就已经是自由身了，这些事情，我们阁子里也强迫不得。” 赵宁妄微微一惊，没有想到李师师居然只是挂名在绮梦阁。 不过也正常，像李师师这种吸金的花魁，只怕一年能给阁子里带来几十万两收入。 这些年但凡是来京城的年轻才俊，谁没给李师师贡献一些银两。 像他上次就被坑了一万两银子。 “你先退下吧，若有事情本世子再喊你！” 赵宁妄推开了李师师的闺房，走了进去。 一入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精美的檀木雕花窗。 旁边则是一张大床，用的乃是紫檀，床架上挂着淡红色的纱帐，绣工精致的锦缎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李师师此刻却是在一旁的侧厅当中，席地而坐。 “公子，妾身在这边。” 烛火昏暗，屋内的香炉飘着几缕花香，倒是烘托出来暧昧的氛围。 赵宁妄笑了一下，目光从大床上面移开，看向了一旁的李师师。 “不好意思，喝了点酒，看见了床就想睡觉。” 第58章 本世子向来不喜素菜 李师师见赵宁妄一进来便看向了大床，哪里还不知道赵宁妄的心思。 脸色带着几分娇羞，不过在昏暗的屋内，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只是微微抿着嘴唇。 赵宁妄走了过来，立刻就感受到了脚下绣花地毯的厚实柔软，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云端。 “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想要喝茶还是接着小酌两杯？” 李师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她的旁边，有茶也有酒，就看赵宁妄怎么选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当然是喝酒了，喝酒才能助兴，不是吗？” “好！” 李师师也没有拒绝，拿着非常小巧的酒盅，给自己和赵宁妄都斟了一杯酒。 “不知公子想要听什么样的曲子？” 李师师拨弄了一下琴弦。 但赵宁妄却是一手撑着桌子，俯身向前。 这姿态进攻性十足，而且霸气十足。 两个人都能够看得见彼此瞳孔当中的烛火微光。 赵宁妄狠狠地吸了一口李师师的香气，轻轻按住了李师师的拨弄琴弦的玉手。 “本世子去年已经听过了一曲，今年不想听了！” 李师师似乎有些害怕一般，捂着自己的心口。 但她分明感受到了心中仿若小鹿乱撞。 赵宁妄那若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邪魅的笑意，霸气的姿态，却是忽然让李师师心动起来。 “本公子想要喝酒！” 赵宁妄拿着一盏酒杯递给了李师师，而自己则是拿着另外一杯。 “我们喝交杯酒！” 李师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弱地祈求道，“世子殿下，不可……” 然而赵宁妄根本没有理会她，执意要和她喝上一杯。 李师师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配合了起来。 由于酒杯太小，二人喝着交杯酒的时候，鼻尖甚至都相互擦过。 “哈哈哈，这才对嘛，师师姑娘，今夜不管你要多少银子，本世子都给你！” 赵宁妄看着李师师璀璨的眸光，“我只给你最好的！” 李师师抿了抿嘴唇，“世子殿下，妾身，妾身不要殿下一文钱，妾身只想殿下能够写一首诗，一首只属于我的诗！” “一首怎够？” 赵宁妄忽然握住了她手，似乎柔若无骨，细嫩光滑。 “本世子要给你三首！” “殿下……”李师师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象征性的。 而这个时候的赵宁妄忽然开口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李师师愣了，眼神里面有些飘忽。 她的口中细细念叨，“云想衣裳花想容……” 李师师再次看向赵宁妄之时，眼神都变了，“真的是写给我的吗？” 赵宁妄笑道：“当然是写给你的，你过来，还有后两句！” 李师师微微前倾，赵宁妄无比暧昧地贴着李师师的香鬓，柔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师师还并未有细细品味这诗的奥妙，却是忽然微微惊呼。 因为赵宁妄忽然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就好像是一个开关一般，李师师脸色顿时羞红了一片。 “殿下不可！” “师师姑娘果然香艳，本世子情不自禁！” 赵宁妄却是根本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殿下可否会弹琴？”李师师问了一句。 赵宁妄却是摇了摇头，“本世子没有功夫学习这些修身养性的玩意儿，天下的百姓疾苦等着本世子去搭救，哪有这等闲情逸致。” 李师师一听这话，那柔情的眼眸中，却是更加多了几分爱慕。 “殿下，我为你舞一曲如何？” 赵宁妄本来不想答应，但是看着李师师那祈求一般的目光，他还是心软了。 “好吧，本世子且看着。” 李师师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而后便将她走到了前厅，点燃了那窗台下方的一排蜡烛。 十几根蜡烛点燃，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弥漫。 而李师师这个时候，解开了自己的锦绣罗裙。 长衣落地，赵宁妄眼睛顿时直了！ “我去，谁要是再跟我说古人都很保守，我跟他急！” 李师师之时穿着一件薄纱，烛火透过薄纱将那曼妙的身姿全然勾勒了出来。 薄纱内里，却是一件丝绸质地的包臀裙。 很短，很薄，在烛火下，很透！ 却见这个时候的李师师，脸色虽然羞红，但看着赵宁妄的姿态，却也有一丝得意。 她拿过来一旁的琵琶，一边翩翩起舞，一边弹奏起来了曲子。 曲子令人怦然心动，舞姿差点让赵宁妄直喷鼻血。 一曲舞罢，李师师微微喘着香气。 赵宁妄已经把持不住了！ “殿下，不要……” 赵宁妄将李师师横抱而起，血脉喷张。 他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二八佳人体似酥。 “今夜，本世子不吃素菜！” 李师师有些害怕，但却也有着期待。 最后看了一眼纱帐外，却也有着一种遗憾。 纱帐落下，衣裙皆抛。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可谓是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师师姑娘，有什么伤心之事吗？” 赵宁妄故作不知，拂去了李师师眼角的泪珠。 李师师轻轻咬着红唇，却并没有说话。 今夜过去，可以说李师师的事业已经走到了尽头。 想要作为花魁，除了琴棋书画等等技艺之外，还得是处子之身。 “今夜之后，与本世子回府如何？”赵宁妄摩挲着李师师柔软香气的长发。 “世子殿下，师师并不想要做那笼中雀。” 李师师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大胆，但她的眸子里却也闪烁着坚定。 赵宁妄微微一挑眉，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本世子看中的女人，果然有志气，既然你不想跟本世子回府，那本世子将绮梦阁盘下来于你，不知可否？” 李师师先是一愣，而后目光中再次露出来柔情。 玉臂环绕，佳人轻语。 “世子殿下待师师之心，师师全然明白，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赵宁妄哈哈一笑，“师师姑娘若是休息好了，咱们可以到天明！” 第59章 不在乎世俗眼光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赵宁妄一早便被街边的叫卖声给吵醒了。 “谁他娘的大早上吱吱歪歪的……” 清晨的平康坊，有不少衣冠禽兽低头装作互不相识，快步离开。 不过这也正是那些小贩们的好机会。 那些带着香气的青桔，虽然酸得不能吃，但正好遮盖这些士人商贾们身上的胭脂水粉味。 当然，还有许多人奋战辛苦了一夜，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一碗五鞭大补汤，足以让他们再度恢复些许精力。 不过赵宁妄是一个自律的人。 睡醒过后，看着身边的娇嫩的可人儿，看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留下的红印。 赵宁妄决定晨练。 李师师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赵宁妄倾覆而来。 顿时害怕，“殿下，饶了妾身……唔……” …… 昨晚赵宁妄在李师师的闺房当中，一直劳作到了半夜三更，弹尽粮绝这才作罢。 李师师虽然不是专门调教出来侍奉客人的。 走的乃是高端路线，打的是看得见吃不着的感情牌。 然而在绮梦阁当中混迹这些年。 李师师的技艺水准，根本不是平常女子可以企及的。 哪怕赵宁妄都是长见识了，居然还能这样玩儿？ 舞姬们果然一个个身娇体柔，许多令人瞠目咋舌的姿势简直手到擒来。 难怪平常的姑娘一晚十两银子，那些声音娇媚会喊麦的歌姬，需五十两！ 而舞姬的价格，则是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两。 这还只是普通的舞姬，成名的舞姬价格更是不菲。 但这钱，花的真值。 赵宁妄直呼大开眼界的同时，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仅此一战，手下无数精兵悍将尽皆败亡。 但赵宁妄并不气馁，依旧轻伤不下火线。 与李师师又在紫檀雕花的大床上缠绵了一个多时辰。 赵宁妄这才一手扶墙一手扶着腰子，走出了李师师的房门。 却没有想到，红娘已然在门口等候着了。 “咳咳……” 赵宁妄装作打量这墙壁上的壁画，咳嗽两声，脸色淡然，直起身来。 “恭喜世子殿下，昨晚喜结良缘，这是给师师姑娘的出阁礼！” 红娘手里面拿着一个红封，其中想来有着不薄的银票。 赵宁妄笑道：“你们绮梦阁做事，倒是讲究！” 红娘笑道：“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实属逼不得已，不过像师师姑娘，能遇到一良配，有了归宿，那也算是好的。” “只是不知世子殿下何时接师师姑娘回去？” 赵宁妄摇了摇头，“师师暂且在绮梦阁这里住下。” “啊？” 红娘眉眼之间带着一丝诧异。 李师师在京城的影响力红娘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平康坊才出了一个李师师而已。 这样的娇妻美妾，为什么不带回去，难道忍心就放在这里任由其他人接触？ 而且李师师早就已经是自由身。 根本不需要花费额外的银两。 “这出阁礼你暂且不用给她，找一个谈事情的地方，本世子有些话要与你说。” 赵宁妄经过了一番晨练，已然达到了心如止水的圣贤境界。 连故意露出一些雪白风景的红娘都不再调戏。 红娘看着赵宁妄的样子，却是一笑。 她久经风月，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殿下请跟我来！” 二人来到了一处静室，不过却是在二楼。 “世子有何事需要询问，红娘自然知无不言。” 红娘给赵宁妄倒了一杯茶水。 赵宁妄敲了敲桌子，却是问道，“你们家东家是谁？” “我们东家？”红娘有些诧异，但看着赵宁妄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们绮梦阁的东家，乃是刑部天官！” 刑部？ 赵宁妄眉毛一挑，“范仕诚那个老家伙？” 红娘没有回应，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能够说明了一切。 赵宁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师师姑娘这两天在绮梦阁暂且住下，不许任何人欺辱她，若是有人敢对她不利，你且让人通知我。” “懂了吗？” 赵宁妄此刻却又是恢复了那浪荡不羁的样子，挑着红娘白嫩的下巴。 红娘脸上略有娇羞，“妾身敢问，殿下想要做什么？” 赵宁妄抚摸着红娘的脸颊，却是发现红娘虽然比十八九岁的姑娘成熟，可这脸蛋保养的，根本不比那些姑娘们差。 “本世子想要将绮梦阁盘下来，让你来做这绮梦阁的大东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红娘眼神里面带着一丝惊诧，而后笑道：“殿下莫要开玩笑，妾身哪有那个本事。” “本世子说你有，你便有！” 说着，赵宁妄忽然将红娘揽入自己的怀里。 “红娘你，难道不知道本世子的心思吗？” 红娘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在绮梦阁待了八九年，对于情场之事早就淡漠如云烟。 可眼前的俊俏小侯爷，却让红娘有了一种久违的情愫。 若她早个四五年碰到赵宁妄，说不定她的结局，也会跟李师师一样。 红娘心里清楚，赵宁妄哪里是想让她做大东家，分明就是将绮梦阁盘下来给李师师。 她不过是那个门脸而已。 但纵然如此又如何？ 哪怕这是一场一厢情愿又如何？ 只有同样久经风月的女子才知道，她们最是想要一份自己的真挚情感。 “不要觉得我在骗你，本世子可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我只在乎红娘你的心，是否是本世子的。” 赵宁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一下子让红娘彻底沦陷了。 说到底，她虽然经历的多，可放在后世，那也只是一个才大学毕业不久的姑娘而已。 年轻的姑娘，总是对爱情有些幻想的。 “若是殿下不嫌弃，红娘愿意替殿下打理这些家业。” 红娘贴在了赵宁妄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砰砰的心跳。 赵宁妄笑道：“你就等着吧，过两日你便是这楼子里的大东家！” 本来赵宁妄就有不得不除掉范仕诚的理由。 现在嘛，他更得尽快动手了！ …… 京城城南，一处破落客栈当中。 鲁直看着沈太虚，脸上带着犹豫和纠结。 “我们真的要去拜那个纨绔世子为师？” 沈太虚点头说道。 “当然，难道你想要做那等背信弃义之徒吗？” 鲁直还是有些纠结，“可是……他是赵宁妄啊！” 第60章 一觉醒来，恩师称霸诗坛了? “纵然他是赵宁妄又如何，哪怕是街边的地痞流氓，我们读书人也要讲究信义！” 沈太虚对于君子一诺看得格外重要。 哪怕平日里较为机灵的邱磊，也是叹了一口气。 “愿赌服输，何况我们还是读书人，昨天那么多人看着，这要是不去拜师，我们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徒？” 姚补之在一旁收拾起来了银钱，这是准备购买束修之礼的钱。 “说不定人家赵世子还嫌弃我们四个穷光蛋，到时候只怕会让仆人将我们扫地出门。” “若是那样倒更好了！”沈太虚笑了一下，“鲁直兄，就当是捏着鼻子喝了一回苦口良药。” 鲁直皱着眉头，还是那一句话，“可他是赵宁妄啊！” 这一刻，四个人都沉默了。 仿佛赵宁妄已经不是名词，而是一个形容词！ 最终四人前去探望了一下小虎和小虎他娘。 小虎家就在附近，倒也不用绕路。 “大夫说这两日先用药熏着，再行那金针破障之法。” 小虎娘见几位读书人过来，连忙招待，可却发现，家里竟然已经没有了待客的东西。 最终只是给他们盛了几碗凉水。 “小虎这病有的医治就好！” 四人也算是放下心来。 “四位公子这打扮，是打算出门？”小虎娘看着他们穿戴整齐，而且戴上了读书人的纶巾。 “婶子，我们准备去拜师，昨日打赌还是我们输了。”沈太虚叹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小虎娘笑道：“呀，这可是好事，纵然外人说恩公许多不是，可若是没有恩公，小虎只怕这辈子就毁了！” 沈太虚看了一眼三位同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婶子，晚些时候我们再回来看你。” “好，祝你们能够拜恩公为师！”小虎娘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只是沈太虚他们几个脸色却并不好看。 快到了镇北侯府的时候，几人还是犹豫了起来。 邱磊提议道。 “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几人虽然穷困，但还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镇北侯府的外街，这边都是老街坊，互相之间都聊得开。 沈太虚他们在年轻厨娘的豆腐铺子买了几杯豆浆，而后跑到隔壁的包子铺点了几只包子。 还没有开始吃，便听附近的桌子上有人说道。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听见了没有？” “什么事，难道又是关于小侯爷的？” “嘿嘿，你猜对了！昨晚我们家那个不孝子去了平康坊的诗会，回来之后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一位老绅啧啧道：“听他说，小侯爷居然在诗会上力压南北读书人，斗酒诗连篇，而且一众才子都被他镇得说不出话来！” “小侯爷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几个老街坊面面相觑。 这里距离镇北侯府没有多少路，他们甚至时常都能看见小侯爷调戏对面的豆腐铺子的小厨娘。 对于赵宁妄的生平事迹，没有谁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的了。 “要说小侯爷打了那些读书人的屁股，这我倒是信的，只是小侯爷还会写诗？” “可不是嘛，我还记得那一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老绅喝了一口油茶，啧啧称奇，“你们听听，多霸气的诗！” “还有那一句，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也就是我们世子能写得出来，换做谁有这个胆子，敢说这样的狂妄之言？” 众人皆是惊愕起来。 “我们家那个小子回来之后就没有精气神了，但过了一会儿又激动起来，说是大夏诗坛百年不兴，如今出了个小侯爷，后人再看我们大夏，也是文坛中兴之世！” 这老绅与几个街坊，都是读书人。 虽然都只是秀才，并没有举人功名，可能考上秀才的，那都是文化人。 单单凭借这寥寥两句诗，就已经能够窥探一些赵宁妄的本事。 只是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旁边沈太虚他们夹着包子的筷子都掉了！ 鲁直更是一口豆浆喷了一地。 “赵宁妄能写出来这样的诗？” “我们是不是没有睡醒，还在梦里？” “你掐我一下看看，我应该也没有睡醒……” 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才过了多久，赵宁妄变成了诗坛大家了？ 这个时候却又听那老绅说道：“这两日我们应该能够看得见昨晚的诗集，听说是由江南才子徐文长作序，收录诗会上所有的诗词。” “不过以老夫看来，这诗集之上有了小侯爷的诗，其他人的根本不用看了！” “这倒也是，就刚刚听你说了两句，我这心便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看见小侯爷的大作！” 一老街坊摇头晃脑，再次念诵着，“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嘿，说出来就霸气无比，还得是咱们的小侯爷。” “等着吧，这两日京城的读书人，只怕都要沸腾咯！” 沈太虚艰难地咽下了包子皮，好像嘴里面有些发干。 “一觉醒来，赵……” 似乎沈太虚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恩师他老人家，称霸诗坛了？” 鲁直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恩师想来应该起床了，我们上门去拜师？” 姚补之沉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过去才是！” 方才几人还有犹豫，现在一听师尊镇压京城南北士子，哪里还愿意在这里吃包子？ 几个人连忙去了一旁的菜市，买了干肉，而后在书铺当中买了笔墨纸砚，这才往镇北侯府而去。 “少爷，门外有几个乞丐说是要过来拜师！” 王忠揉了揉黑眼圈，昨夜托少爷得福，他也在绮梦阁大战美女蛇，足足打了三百回合，到了天光破晓才鸣金收兵。 回来后躺下还没半个时辰，管家便让他来寻少爷。 赵宁妄回来后，在婉儿的伺候下洗了个香香澡，准备补一觉。 刚让婉儿给自己读一些睡前故事，结果便听王忠这厮在外面喊着。 “什么乞丐拜师，少爷我听着张小姐洞房花烛夜正兴起，你快些滚开莫要来烦……” “嘿嘿，少爷真是高雅！” 王忠习惯性地吹捧一句，随后便又抱怨道，“张管家搞什么，几个乞丐过来也要通知少爷吗？” 可刚走出去两步，便听后面传来一句。 “等等，慢着！” 第61章 欺负人?咱家的拿手好戏 赵宁妄在小香香的伺候下，重新穿好了衣裳。 在中堂正襟危坐。 而堂下正是沈太虚和鲁直他们四人。 赵宁妄看着他们手里拎着的肉干还有一篮子文房四宝，脸上便露出来了笑意。 “看样子你们几个，是准备愿赌服输，拜本世子作老师了？” 沈太虚恭恭敬敬地行礼，“我等不单单是愿赌服输，听了小虎他娘的言说，这才知道世子殿下的苦心。” 鲁直在一旁憨厚地说道：“世子殿下，我们真的想要拜您为师，绝对不是贪图您的名利。” 鲁直说着前面那句话的时候，沈太虚他们还一脸的认同。 可后面这句话…… 你丫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几人有些尴尬地看向赵宁妄。 沈太虚有些难为情地笑道：“殿下，我们只是想要跟在殿下身后学习文章，未来一展宏图，匡扶大夏！” “哈哈哈，本世子就喜欢你们的大实话！” 赵宁妄对一旁的打瞌睡的王忠说道：“来，将他们的拜师礼收下，从今往后，他们四个人，便是本少爷的门生！” 王忠有些不情愿地将这些拜师礼收下，“读书人也就是嘴上面说得好听，一点都不实际，就这些东西也好意思送给少爷？府上的狗都不要……” 王忠的话自然是落在了几人的耳朵里。 他们的脸上都是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其实这年头拜师礼早就不似古时。 只是他们几个人太穷了，拿不出来银子，才只好出此下策。 倒是赵宁妄挥了挥扇子，“你们几个既然是本少爷的门生，那就再府上住下来吧，明日本世子要亲自教导你们几个！” “多谢恩府！” 几人纷纷拱手。 只是听着赵宁妄要亲自教导他们，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 虽然赵宁妄的诗词很是惊艳，可诗词写得好，文章写的一塌糊涂大有人在。 而且他们看赵宁妄这个样子，像是能写好文章的吗？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暂时在镇北侯府住了下来。 张管家一听少爷居然收了四个读书人做门生，当下忙不迭地开始招待起来。 给四人安排的并不是客房，而是侯府中的院子。 镇北侯府不像其他的王侯的府邸，后院里到处都是主人的妻妾，反而镇北侯府很空。 赵宁妄收下几个徒弟之后，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若让他真的去教导几个徒弟，给他们讲解什么经义和圣贤大道之类的，他的确没有那个本事。 但是不就是考试吗？ 赵宁妄上辈子经历的考试还能少了？ 如今的人虽然也需要考试，但基本上都侧重于成年后的科举。 而后世的孩子们，连私塾学堂都要通过考试去竞争。 甚至许多人都打出了要从娃娃抓起的口号，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更甚者还发展出来了胎教，而且各类胎教机构还大行其是！ 所以说现在的科举，对赵宁妄来说，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赵宁妄面对科举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可这几个有基础的徒弟，让他调教一二，说不定到明年还能拿个一甲进士及第回来。 “香香，咱们接着去睡觉？” 赵宁妄思虑半晌，却又是困了。 一直到了下午时分，却是被太子传召给吵醒了。 “哎哟喂，咱的小侯爷，咱的世子殿下，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午睡呢？” 赵宁妄一听，这略有尖锐的声音很是熟悉，半睁着眼一看，却是太子的大伴刘瑾。 “太子殿下今日在朝会上又碰到了难题，那些大臣们可真是一日不安生！” 刘瑾似乎有些气愤。 赵宁妄下意识地问道：“是哪里又发生了灾情，还是边疆又告急了？” 刘瑾摇了摇头，“这……都不是，那些文官们说，要防患于未然，提前屯粮，做好部署，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再出现此前那些情况了。” 赵宁妄差点没一口气骂出来。 这帮子文官，你要说他们做的不对吧，还真有点道理。 但要说有道理，你们这些大臣们一个个的不思进取，大事小事都要太子来出主意是吧？ 他赵宁妄刚刚才歇了一会儿，这还没一两天的功夫，那些人居然又搞事情。 赵宁妄算是看出来了，这肯定是严介溪那个老匹夫或者是范仕诚那个老家伙弄出来的。 要不然早不屯粮晚不屯粮，偏偏这个时候，自己都已经拿出来了底牌，将粮食给陛下送过去了。 真以为是给我赵宁妄没事找事？ 真当我赵宁妄是泥捏的？ “走，刘伴伴带着厂卫，跟本世子去要账，现在就去，他娘的，谁今天在朝堂上对太子殿下大小声来着，我们就去堵门要账！”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世子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再敢出来狂吠！” 刘瑾在一旁，分明脑回路都没有转过来。 “咱们不是去东宫商讨计策的吗，怎么反而去要账了？” 刘瑾只觉得赵宁妄的思维太跳脱了。 他都跟不上。 不过幸好，自己只是一个殿下的狗腿子，不是东宫谋士。 “殿下那边我去说，至于刘伴伴，你则是去要账！” 刘瑾很明显有些不理解。 他倒不是不愿帮着赵宁妄去要账，而是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宁妄站起身来，来到了外面的客厅。 香香给二人倒了茶水。 赵宁妄这才说道：“最近这些天，东厂那边是不是没有什么进展？” 刘瑾点点头， 虽然东厂现在已经在发力了，可只能说比以前要好一些。 想要和锦衣卫抗衡，还是太难了。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赵宁妄眼神里面带着锋芒，“你去找那些官员们要账，就是在树立东厂的威信！” “锦衣卫有现在的威严，不也是这么多年来，一步步积攒出来的吗？东厂也可以走他们的路子，先在百官当中，把你们强势的一面展现出来。” “让他们知道，东厂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东厂的天下！” 赵宁妄这么一说刘瑾就懂了，“世子的意思是，咱家借着要账的由头，带着人过去耀武扬威，去欺负人？” 赵宁妄笑道，“就是这样！” 刘瑾眼睛里忽然放光，“这种好事，咱家最是拿手！” 第62章 这烙饼他又大又圆 赵宁妄看着刘瑾眼神里面冒出来的精光，心里面为欠了他钱的伙计们默哀一秒钟。 难怪都说东厂是一个比锦衣卫还恐怖的地方。 这群没有了家伙事的太监，心里面只怕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 “若是碰到了刺头，适当的教训一顿就算了，还有，他们真的还不起了，就不让他们还，最好是都能欠一些下来！” 赵宁妄说完，刘瑾更加不解了。 “殿下，为何还要让他们欠一些，万一他们不还了呢？” “若是真的不还了，这不是还有东厂吗？” 赵宁妄笑道：“要的就是他们不还，不然咱们还怎么欺负人？” 刘瑾好像看见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向他打开。 “当然，不能总是欺负他们，要留给他们一些喘息的空间，让他们自始而终都活在东厂的压迫之下！” 赵宁妄这一刻仿佛露出来了獠牙！ 刘瑾心里面都是一哆嗦，他有一种感觉，这群家伙欠谁的钱不好，居然敢欠赵阎王的钱。 “若是他们回头将银子凑齐了，该怎么办？” 刘瑾想了想，又提出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赵宁妄颇为赏识地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当年跟自己并称的东宫双狗腿之一的宦官。 “你这话问得好，所以让他们欠一些银子，最重要的就是利用这一笔还不清的银子，利滚利！” “那些赌坊里面利滚利的手段你知道吗？” 刘瑾这一刻，已经不是看见了新世界的大门，而是赵宁妄直接拉着他走进去了。 赵宁妄淡然说道：“这些事情我不好出手，太子殿下也不好出手，但是东厂不一样，东厂要的就是臭名昭着，要的就是人人都害怕！” “而你，刘瑾，刘伴伴，未来朝堂上的第一大宦官，就是所有官僚们都恐惧的对象，没有之一！”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将刘瑾未来的人生巅峰给画了出来。 现在刘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激动！ “咱的好世子，这份情咱这辈子都忘不了！” 上次吃菌子中毒，赵宁妄提前发现救了他一命。 后来将他引入东厂，就已经很是照顾他。 如今又要把他推到那个崇高的位置上。 可以说赵宁妄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还是那句话，我赵宁妄把刘伴伴你当兄弟！” 赵宁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好好干，将来我与殿下，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刘瑾顿感赵宁妄的大恩大德。 当然，他自然也没有想到，这是来自后世职场的神级pua现场。 刘瑾离开了镇北侯府，拿着赵宁妄给他的契书，开始寻找起来要债对象。 而赵宁妄则是去了东宫。 刚刚来到东宫，便看见太子殿下一脸的愁容。 “老赵你终于来了！” 见到赵宁妄过来，李格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 “正好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咱们且去平康坊……” 李格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赵宁妄却是摇了摇头，而且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嘲讽。 “难道殿下就因为那些臣子们的挤兑，嘲弄，就想要逃避吗？” 李格微微皱眉，“老赵，我这不是在逃避，我只是想着放松一下。” 赵宁妄根本不理会他的狡辩，“我认识的太子殿下可不是这样的，那是连当朝首辅都敢敲闷棍的存在。” “那是连自己老爹的皇位也敢篡位的天下第一猛将！” 李格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但他的眼睛里缓缓升起了一团火。 “现在区区几个文官，一些碎言碎语，就让殿下想着沉溺于女色当中，不再理会朝政？” 赵宁妄叹息一声，“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殿下，也不是天下百姓们翘首以盼的殿下！” 李格忽然抓着赵宁妄的衣袖，目光炯炯有神，“老赵，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当然！” 赵宁妄似乎很有底气，“不单单是我这样，哪怕从前我去了临安府，临安府的百姓们一听我是太子殿下派遣过去的钦差大臣，他们就知道了，临安府有救了！” “要不然就凭我一个遗臭万年的纨绔世子，也能让临安府的百姓们安心？他们那是对殿下有信心！” 说完，赵宁妄转头又说，“殿下你想想，是不是从小就有人说，殿下乃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天才，不管学什么都很快，悟性绝佳，而且老成持重，朝堂有望？” 李格有些惊异，甚至都以为赵宁妄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老赵，你是怎么知道的，东宫的那些少詹事，从小便这么对本宫说！” 赵宁妄轻笑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殿下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李格深吸一口气，“老赵你说的对，区区几个文官而已，休想打击到本宫！” “这才是我认识的太子殿下！” 赵宁妄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虽然有些心累。 今天他都烙了好几张饼。 难怪人家说，不想当王侯的世子不是好厨子。 当厨子可真难。 烙出来的大饼，还得分人，不合口味都不行。 “但是话又说回来，今天朝堂上钦天监的监正说，从前几年开始，这冬令时节越来越长，今岁过了秋闱天气恐怕就要转凉。” “一定要在冬日来临之前，储备好粮食，可如今本宫哪里去弄来粮食，百姓们都还没有秋收，就算是秋收了，这赋税只怕也收不上来多少。” 李格脸上带着愁容，他是真的体会到了，往日里父皇脸上的愁苦是怎么来的。 不当家真的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说是要开源节流，先从本宫开始，节省粮食，从而带动天下的百姓们都节约粮食，本宫今日正午都少吃了一碗饭！” 李格瘫坐在椅子上，“老赵，本宫愁啊！”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天下之粮食财富，不在于民，而在于官绅！” 赵宁妄提醒道：“他们让殿下节流，可他们自己会节流吗？殿下不可再如此了，饿坏了身子，正是那群官员们想要的结果。” 李格听着赵宁妄的话，心里这才好受了些，“老赵，那你说该怎么办？” 赵宁妄微微一笑，“殿下还记得前些日子我提过的一件事情吗？” 第63章 寻觅良种大计 李格看着赵宁妄略微显着胸有成竹的神色，他却疑惑起来。 难道老赵从前就已经提起过开源节流的办法，为什么本宫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 “殿下，我从临安府回来之后，便和殿下谈过一次育良种的事，不知道殿下是不是还记得？” “你是说种地？” 李格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现在能种地吗？” 哪怕李格这种从小在深宫当中长大的人，他都知道这个时节种地有些不可思议。 百姓们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秋收了，结果你现在跟我说种地？ 估计也只有志怪话本里才有这样的故事。 “我们大夏的粮食种不了，但人家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赵宁妄笑道：“说不定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商人们有这样的良种，可以在冬日种植。” 李格皱眉，“可我大夏有律令，严禁私人出海！” 此前临安府的粮船通过海上运送到京城这边的时候，陈家的那个掌柜的就透露过消息。 虽然大夏明面上施行海禁，可是那海上根本就不平静。 往来有许多的船只。 而且这些商船当中，大多都是西域之地的商人。 赵宁妄听陈掌柜的说起来那些金发碧眼的胡商的时候，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胡商，而是西洋的商人！ 大夏这边有着许多商贾大族之人暗中与他们交易。 单单只是听着陈掌柜的这么说，赵宁妄就知道了。 什么商贾和大族，背后只怕都是站着一个个朝堂大臣。 这些人道貌岸然地说要海禁，其实私底下都在做出海贸易。 难怪那些大臣们都那么有钱。 赵宁妄可是记得，另外一个世界的宋朝，哪怕被人欺负节节败退，照样还是有钱缴纳岁贡。 原因就出在这海上的贸易。 几处庞大的港口，直接让弱宋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富有之国。 就因为有钱，所以才贪生怕死，才不敢孤注一掷。 赵宁妄暂时并非想要打通海上贸易，而是既然大夏的海贸没有表面上那么死气沉沉，这可就有说法了。 许多增长人口，使百姓饱腹的良种，那可都是从外海来的。 “殿下，臣得到消息，那南海泰西诸国的货船，近年来频繁进出我大夏，贸易不菲，诸多大臣明面上严禁此事，可是暗地里却怂恿家仆，操弄货商与那蕃舶洋商进行大宗交易……” 赵宁妄摇头叹了口气，“这一年下来，都是好几亿两白银，全都给他们拿去了！” 赵宁妄这句话一出，李格砰地一下就拍了桌子！ “他娘的，敢抢本宫的银子！？” 李格眼睛一下子红了！ 只见他抓着赵宁妄的胳膊，“老赵，休要骗本宫，真的有好几亿两银子？” “啊，这……”赵宁妄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概念，他就信口胡诌了一句，“应该，应该是有的吧，就算没有，几千万两肯定是有的！” 李格一下子红温了，“他娘的！这些年本宫一穷二白，原来银子都让这些狗东西给赚去了！” 李格虽然不知道上千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那是他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银子！ “所以殿下，这钱咱们要去赚，而且不仅要赚钱，还要寻觅良种！” 李格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咱们要赚……咳，要寻觅良种！” 赵宁妄笑了，果然孺子可教！ “那些大臣们，还有天下的巨商富贾们都有钱，用他们的钱去充实国库，再用他们的钱去买粮食，咱们这叫劫富济贫！” 赵宁妄笑着说道：“当然了，我与殿下皆是贫穷之家，中午都没吃饱饭！” 李格摸着肚子，忽然感觉腹中的饥饿感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对对，老赵你说得对，咱们是劫富济贫，娘的，都不让本宫吃饱饭了，本宫能让那群狗东西吃饱饭？” 李格骂了一句，也解气了不少，心情畅快。 这个时候，他忽然回过味来，发现老赵真是鸡贼。 表面上说着要去海外寻觅良种，结果居然打的是本国大臣们的主意。 幸好本宫不用思考这些事情，要不然脑子都不够用了。 “只是，老赵，咱们具体该怎么去做？” 李格想了想，“要不要咱们将那些商贾的生意全部都抢过来，咱们去做那些海上的贸易？” 赵宁妄摇了摇头，“殿下，咱们可是正规军，不是土匪，为什么要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要赚，就赚最稳定的钱，而且殿下别忘了，我们的初衷是寻觅海外良种！” 李格连连点头，“老赵你说的对，可是不去做生意还怎么挣钱？” 不怪李格不懂，而是现在人们认知的局限性。 哪怕赵宁妄一开始听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现在的大夏朝，居然不征商税！ 而很主要的原因是读书人说商贾低贱，上不了台面。 各地官员就把粮税什么的往死里征收，至于商贾？ 他们一概不收钱，除非商贾家的田地。 其实朝堂上下都明白，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商贾的税被朝廷收取了，他们还收什么钱？ 所以商税是征收的，只不过换了一个名目，变成了各地官员们的茶水费。 “这就很简单了，殿下，咱们可以效仿前朝，在各处港口成立市舶司！” 赵宁妄笑道：“只要他们想要做生意，那就必须要缴纳一笔船位费，而且咱们还得收税！” “当不仅仅是各地的官员士绅，商贾大族，哪怕是户部想做生意，甚至是陛下来了，都得缴税！” 赵宁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李格眼里冒着精光！ “陛下让咱们监国，那可不就是东宫做主吗？” “咱东宫做主，我爹来了都得缴税？嘿嘿！” 简直倒反天罡！ 但一种叛逆的喜悦，在李格的心中升起。 “当然，这是咱们东宫的生意，跟朝廷和陛下有关系吗？” “哈哈哈，老李你说的对，这是咱东宫的生意，凭什么跟他们扯上关系！” 李格的眼睛越来越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投身海贸的赚钱大业当中去。 “不过殿下，咱们除了成立市舶司之外，还得搞一支卫所来，没有武装力量，咱们的市舶司容易被人欺负啊！” 赵宁妄循循善诱着，但每一步都踩在了李格的心中！ 李格深吸一口气，神采奕奕，“这个好办，咱来做主，必然要成立一支威震四海的水师来，就算是我父皇来，都得挨两巴掌交了税才能走！” 第64章 你搁这打劫呢 “老赵你先别走了，咱们吃饱喝足了，好生的商量一番！” 当下李格便让膳房弄了一桌好菜，与赵宁妄痛痛快快地吃了晚饭。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便拿起来了舆图。 开始指点江山！ “殿下，现如今我大夏能够作为成熟港口的，只有三处，分别是天津港，宁波港以及广州港！” 赵宁妄想了想，说道：“但这三处港口，若是都建立市舶司，只怕引起的反弹太大了，不如先设一个试点！” 李格想了想，眼睛一亮，而后说道：“那不如就在天津港！天津港号称天子渡口，父皇在天津港设下了三卫，而且是直属后军都督府统率，兵部也没有办法直接指挥他们！” “老赵，五军都督府你熟悉啊！” 赵宁妄一愣，他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天津三卫的，细细一想，似乎就是在自家府上听说过的。 “殿下，天津三卫你熟悉吗？” 李格摇了摇头，“我不熟，但我知道，天津三卫指挥使叫做宁战死！” “等等，宁战死……宁大头？” 赵宁妄想起来了，他的确听到过，而且还算很熟悉的那种。 天津卫指挥使宁战死，每年年关述职都来自家府上喝酒。 宁大头当年乃是老爹的亲兵卫队总旗官，属于老爹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 他的大名宁战死一听就没什么文化。 没错，这个名字就是堂堂镇北侯亲自取的。 熟悉他的人，都喊他宁大头，十二岁便从军，从火头军开始做起，因为做饭好吃，所以被老爹收来当亲兵。 并且经常给自己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海外诸国的玩意儿。 里面充斥着不少的洋人艺术画像，但赵宁妄从来不看。 除了逼真之外，一点情节都没有，还不如侯府后街书铺卖的春宫图。 但这么一想，还真就对上了！ 赵宁妄一拍脑袋，其实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 一个堂堂天津卫指挥使，怎么能搞来那些南洋诸国和西域胡商的东西？ 除了海上贸易，还能有什么？ 李格看着赵宁妄思索着，又是拍脑袋又是叹气的，便问道。 “怎么了，宁指挥使你认得？” 赵宁妄耸了耸肩，“殿下，我当然认得，还记得去年年关送给殿下的琉璃洋人手办吗，就是他给弄来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琉璃像啊，居然是他送的！” 李格也是恍然大悟起来，随后道：“那就更好了！天津卫乃是父皇亲自设下的三所重卫，每个卫所都有五千多人！” “加在一起一万多人，足够我们组建起来庞大的水师了！而且就算是组建了水师，天津三卫也照样能够卫戍天津。” 赵宁妄点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两个人又开始敲定起来市舶司的设置。 市舶司那边的官员自然要东宫，皇宫和户部的官员共同组建，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户部那边的官员他们决定不了，但对于皇宫中的太监和东宫的太监人选倒是可以琢磨一二。 “要不就派马三保过去！” 李格想了想，皇帝身边的三大太监，冯宝跟着去了边关，王振这边要提督东厂，只有一个马三保什么事情都没有。 赵宁妄转念一想，便也同意了下来，“看似马三保什么事情都没干，但他是掌印太监，而且陛下能留着他在宫中，那就说明了对他的绝对信任！” “所以咱们派遣马三保过去倒也恰当……” 李格说道：“那东宫这边，让刘伴伴过去？” 赵宁妄刚准备开口，便听门外有人说道。 “殿下，咱回来了！” 李格眼睛一亮，看向了刘瑾，“正好说你呢！” 刘瑾有些懵，看了看李格，而后又看了一眼赵宁妄。 赵宁妄开口说道：“刘伴伴，今天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刘瑾脑海当中浮现了今天的一切场景，那叫一个痛快！ 做太监这么久，今天乃是他最为意气风发的一天。 手下带着一百位东厂番子，到了那些大臣们的家门口，二话不说，抬腿就进去。 所有人胆敢阻拦他，全部都被身边的护卫拿下。 而且就算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昂，那些官员们都得忍着。 债主就是大爷，更别说刘瑾还带着任务来的。 要的就是飞扬跋扈，让这些官员们胆寒。 也幸好刘瑾乃是个阉人，要不然高低要调戏一下这些官员们的女眷。 “世子殿下，收回来的银子都给您放在府上了，还有这些……” 说着，刘瑾拿出来了赵宁妄给他的欠条。 赵宁妄忽然觉得不对，拿出来一张一看，正好是御史田祖业的欠条。 除了上面的欠条之外，底下还加了一条，已经还了本金加利息两万五千两银子，还欠着三万两银子。 利息则是按照一厘来计算的。 一厘倒是不高，但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每天一厘！ 而且还有田祖业的签字画押。 一天三十两，那一个月的利息岂不就是九百两？ 哪怕赵宁妄都觉得，自己是什么活阎王，活阎王就在这里站着呢！ 刘瑾笑嘻嘻地说道：“按照世子殿下的吩咐，所有人的都加了利息，不过咱家也说了，什么时候还钱都好说。” 李格看着赵宁妄的表情，拿过来欠条一看，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朝堂五品官员的俸禄一个月也才二十多两银子啊！ “不是，老赵你在这打劫呢？” 赵宁妄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虽然他也觉得这么做不对，但既然刘瑾都把事情办好了，那就这样吧。 “明日来我府上取些银子，今天跟着你做事的那些伙计们可不能亏待了！” 说着，赵宁妄又补充了一句，“你要说，这是殿下赏赐给他们的，明白吗？” 刘瑾拱手说道，“世子殿下大气！” 李格看了看刘瑾，又看了看赵宁妄，嘿嘿笑道：“老赵，我的那份呢？” 赵宁妄就知道，李格早就觊觎他的这些银子了。 “自然不会少了殿下的，明日就差人送上来，不过殿下，这次咱们可不能像从前那般分了！” 李格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咱们还得开设市舶司，上下关系，人心笼络，还能指着朝廷去打点吧？既然是东宫的事，自然要东宫出钱打点。” 赵宁妄说完，李格就懂了！ “还是老赵你想的明白，这样，本宫的那一份就不要了，都拿去打点关系。” 李格笑道：“咱们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赵宁妄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格居然转性子了。 不过想来应该是港口贸易那巨大的财富让李格的确心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小太监匆忙而来，说道。 “殿下，镇北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事情让世子殿下回去一趟！” 第65章 请小侯爷骑马 市舶司的事情，单单一个晚上是肯定安排不下的。 所以李格也没有强行留下赵宁妄。 甚至李格还让詹事府那边给他送来各地水师的卷宗。 赵宁妄看着直咂舌！ 太子殿下到底想要把他们市舶司的水师舰队扩充到什么规模？ 天津三卫就快接近两万人了，这要是再来几个，加上后勤等等人员，那不得号称二十万水师大军？ 坐到了马车上，赵宁妄问道：“府上传来了什么消息？” 王忠在一手拉着车驾，一手挠了挠头，“少爷，其实小的也不知道，张管家派人过来喊少爷回去。” “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宁妄叹了口气，“那就等回去再说吧。”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京城的夜晚虽然没有宵禁，但是也有一队队巡城卫将士在四处巡逻。 所以百姓们一般是不会选择在晚上随意出门的。 搞不好就要被官老爷盘问几句。 赵宁妄自然不用担心，他这辆马车就是招牌。 巡城卫将士们看见了他的车驾，还得行个注目礼。 一会儿的功夫，赵宁妄便回到了镇北侯府。 只是一进来，赵宁妄便感受到了一股严肃的氛围。 家丁们都没有睡，府中各处都布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 赵宁妄皱眉问道，又不是皇帝老子来自己家了，怎么搞得跟打仗一样。 “哎哟喂，我的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管家抖着袖子，连忙上前来。 “少爷，那个东宫的太监，他今天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往府上扔了好多银子啊！” 张管家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咱们府上是不是招惹谁了，他往咱这扔了这么多的赃物，不少人都看见了，都是人证……少爷，我从前就听说过，锦衣卫那群人最喜欢往人家家里面扔赃物，然后再上门查案。” “可没想到，现在东厂的这些没卵蛋的太监，居然也学会了！” 赵宁妄扶额，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刘瑾收回来的债务。 “没事，这些银子都是少爷我的银子，你不用担心。” “啊？”张管家瞪大着眼睛，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小声说道。 “少爷最近又贪污了？” “什么贪污！” 赵宁妄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本少爷与朝廷官员们打赌，他们输了的钱，那什么，这些银子你让账房先收好，回头少爷要拿这些银子和太子一起做生意。” 听着前半句的时候，张管家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指定是少爷从那些官员们手里抢来的银子。 可听到了后面，发现太子居然也有份。 那就没事了！ “少爷你早说啊，我生怕有人忽然冲进来查案，到时候老爷不在家，可怜少爷一个人独木难支，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张管家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赵宁妄看着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是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下一回我提前跟你说，老张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咱们可是侯府，看看别人公侯府上的管家，哪一个不是飞扬跋扈的？”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忠在一旁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老张头你看见没，以后咱就是你的表率！ 赵宁妄叹了口气，踢了王忠一脚，“狗一样的东西，也不学学本少爷这般低调！” 王忠捂着屁股，嘿嘿笑道：“要不怎么说您是少爷呢！” “算了算了，本少爷有些乏了，要回去睡觉！” “少爷，您别急着走！”张管家却是喊住了赵宁妄。 赵宁妄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件事情，天津卫的宁指挥使给府上捎来了信，说是让少爷亲自过目，来的人说少爷上次叮嘱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真的？”赵宁妄从老张的手里拿过来信件。 上一次陈钱他们四大粮商的商船接着从海上返回的时候，赵宁妄就让他们沿途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海外的良种。 而且嘱咐他们，要是有机会就和天津卫的指挥使说一声，帮着寻摸一二。 只是当时赵宁妄也就随口一说，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够将话带到。 毕竟一个是指挥使，一个只是地方上面的士绅商贾而已。 无凭无据的，谁信这话呀！ 可赵宁妄没有想到，四大粮商商船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宁大头在海港那里收取保护费。 这保护费自然是见者有份，都得交。 那位陈管家也算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人，这一次手也不抖腿也不酸了，直接放出来赵宁妄的名号。 于是就这样，宁大头知道了赵宁妄正在寻找海外诸国的良种。 幸亏宁大头当年在镇北侯手下的火头军做过几年厨子，明白粮食的重要性。 也知道要是能发现一些海外的良种，不管是瓜果蔬菜，还是实打实填饱肚子的粮食，那都是好东西。 所以宁大头就让人开始留意，但凡那些海外商船上面有他们没见过的植物，不管是什么，直接没收！ 赵宁妄看了宁大头的信件，自然就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信件当中宁大头还提到，让赵宁妄去一趟天津卫，反正京城距离天津路途不远，若是坐船的话，一日的功夫就到了。 若是从前的话，赵宁妄倒是可以去天津玩一趟，反正也不过十天半个月而已。 可是现在，太子殿下被朝堂大臣们群狼环伺，自己若是不在，一天两天倒没什么，但凡有个三五天的，只怕朝堂就要大变样了！ “本少爷也想出去溜达溜达，奈何人在朝堂当中，身不由己啊！” 赵宁妄发出了一声感叹，不过在看见了信件的第二张，他却是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若是小侯爷没有时间来，那可就太可惜了，还想着请小侯爷骑马。” “前些日子榜葛剌那边的商人，向我进献了几个泰西诸国的洋马，嘶，这叫一个体态丰满，皮肤细嫩，嫩的都能掐出水来，啧啧啧……” 似乎赵宁妄隔着信件都能看见宁大头猥琐的笑着。 “若是小侯爷不来，这些腴马我可就只能自己享用了，奈何只有一根棍子，根本打不了这么多女妖精。” 第66章 恩府是不是忘了? “他娘的，宁大头这不是诚心给本少爷找不自在吗？” 赵宁妄冷哼一声，“狗东西，你笑个屁！” 说着，赵宁妄又是一脚踢在了王忠的屁股上。 王忠哎哟一声，趴在地上，但是两个眼睛还悄咪咪看着少爷，似乎还在偷笑。 “下次记着，见到了宁大头，提醒本少爷，揍他一顿！” 说着，赵宁妄又摆了摆手，算了，“那家伙两百多斤，一身的腱子肉，本少爷一拳下去自己都得骨折。” “让人传话过去，各类植株都给我小心着些送过来，全部陆运，速度要快，派一千将士护送到京城来！” 赵宁妄本来想着海运，走水路，可万一天有不测风云人，翻船了那可就倒了大霉。 “至于那些洋马，挑两匹年龄小一些的过来，本少爷要亲自试验马术……咳咳，算了，如此稀罕的西域宝物，自然要敬献给太子殿下。” “本少爷就沾点光！” 张管家有些不理解，洋马能有他们中原的汗血宝马好？ 别的不说，他们镇北侯府上那些从辽人草原上掠夺的战马，一个个神骏无比，西域的马匹也就是个噱头而已。 不过张管家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 “咱这就给宁指挥使回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赵宁妄忽然说道，“记得加一句，太子殿下要在天津大展拳脚，到时候让他别掉了链子，过几日都督府会有文书过去。” “这是少爷我和殿下的大买卖，从前他能收和不能收保护费的商会以及有背景的大族势力，提前都在小本本上记好了，到时候都要清算，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赵宁妄看向张管家，“用咱自己的渠道发过去，不要让外人知晓了！” 张管家也知道后一句话的重要性。 “少爷放心吧，咱们走的是都督府的路子，谁敢伸手都是不给侯爷和几位大都督的面子！” 赵宁妄点点头，走军方的渠道，安全性要提高不少。 护送情报的都是带着兵甲的将士。 “少爷我去睡觉了，没事不要打扰！” 一番洗漱完毕，赵宁妄搂着婉儿香香软软的身子，“对了，上次讲到哪里了？” 婉儿红着脸，“上次说到那林家小姐与状元郎在客栈私会，状元郎急不可耐地……” “那就接着这一段讲，说得详细一些，本少爷就乐意听婉儿说这些东西。” 赵宁妄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婉儿脸色红扑扑的，也不知道这些写书的人是怎么把男女之事写得这么清楚的。 哪怕婉儿没有经历过人事，也能想象的出来这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第二日，赵宁妄睡到了三竿才起。 “这么好的天气，本少爷是在家里听着婉儿说书呢，还是去勾栏听曲儿好呢？” 这人有些时候一旦闲下来了，就觉得憋得慌。 那到底干谁呢……不是，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呢？ 赵宁妄带着王忠和几个家仆，来到了前街的豆腐铺子。 “咳咳，今日收成如何？” 豆腐西施低着头说道：“与往日里差不多。” “今天有没有给本少爷留些豆腐？”赵宁妄笑着说道。 “倒是有些豆腐剩下的，没有卖出去。”豆腐西施很是实诚，因为她有些紧张。 赵宁妄正一步步地靠近而来，两人近在咫尺。 “本少爷想要吃什么豆腐，你还不知道吗？” 豆腐西施羞红了脸颊，“小侯爷，我，我不知道。” “哈哈哈！逗你玩的，瞧你每一次都这样，难道本少爷还会吃了你？” 赵宁妄做出来壁咚的样子，勾起豆腐西施的下巴，“真的不考虑来侯府给本少爷做豆腐吗？” 豆腐西施鼓着腮帮子，似乎有些生气，但却更加的俏皮可爱了。 “行了，还是老样子，没有卖完的一会儿让你弟都送到侯府去，本少爷就爱吃你的豆腐！” 赵宁妄捏着她的脸蛋，似乎是意有所指。 豆腐西施低着头，被英俊潇洒的小侯爷调戏，她心里面如同小鹿乱撞，可还是没有说话。 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前还能玩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地位身份差距越来越大，犹如天堑。 她这辈子能在侯府混个小厨娘都已经是高攀。 “怎么近来不爱讲话了？”赵宁妄欠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着豆腐西施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那躲闪的眼睛。 “难道是喜欢上本少爷了？” “才，才没有呢！”豆腐西施快速辩驳了一句。 “不过也无妨，等本少爷到了成婚的年纪，接你进侯府做个小妾如何？” “谁要做你的小妾！” 豆腐西施忽然拧了赵宁妄的腰间软肉一下，神色间有些生气。 赵宁妄吃痛一声，旋即哈哈大笑，“你还真信啊？” 王忠几个仆从在一旁，倒是看着挺有意思。 少爷风流倜傥，调戏姑娘的戏码，是他们最爱看的。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周围的街坊铺子逛了一圈，赵宁妄还是觉得无趣，又去了平康坊。 中午时分来平康坊的，只怕也就赵宁妄了。 李师师这两日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新人刚刚分别，再见之时还是有些生疏。 赵宁妄笑道：“今日中午，本公子要在这歇息。” 李师师懂了，腼腆地笑着：“那妾身伺候郎君沐浴！” 一句娇柔的郎君，让赵宁妄心里面酥酥麻麻的。 不愧是顶级花魁，单单说话的功夫，就让人有了完美的体验。 一番没羞没臊的亲身服侍沐浴之后，赵宁妄有了一个很是难忘的午休。 过程很美好，让人沉醉其中，就是有些费腰子。 磨磨蹭蹭地交流到了傍晚，赵宁妄这才从平康坊回去。 “这几个人是谁？” 赵宁妄看见侯府门口，坐着四道身影。 王忠提醒一句，“少爷忘了吗？这是您的几位学生啊！” “啊这……”赵宁妄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收了这么几个门生。 此刻，在门口的沈太虚几人，从下午一直坐到太阳下山，也不见赵宁妄回来。 “恩府不会是忘了我们吧？”鲁直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沈太虚叹了口气，“恩府怎么会忘了我们呢，恩府如今要上为朝廷，下为黎民，每天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教导我们也是正常的。” 姚补之在一旁疑惑地说道：“可是我分明听人说，中午的时候，恩府还去前街调戏了姑娘。” 第67章 为师可都全靠你们了 姚补之这么一说，本来还想自欺欺人的几个人，瞬间沉默了。 其实这种场面他们早就已经有了预料。 纵然恩府心地善良，真的是做了好事，替小虎筹集到了治病的钱银。 可这并不代表，恩府就会教导学生啊！ 此刻，侯府管家老张头站在门后叹了一口气。 “几位相公还是进院子吧，下个月就要秋闱了，少爷平日里有些胡闹，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紧接着老张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少爷收下了你们，那你们就是侯府的人，吃住什么的不用担心，趁着还有时间抓紧苦读，考取功名才是要紧的事。” 几人听着老张头的话，倒是心中一暖。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跟个流民一样在侯府门口坐着，让人看了岂不是要骂本少爷虐待读书人？” “见过恩府！” 几个人行了弟子礼。 赵宁妄跳下了马车，“莫非你们以为，我今天是忘了你们，没想起来还有你们这几个徒儿？” 沈太虚几个人无声地看着赵宁妄，沉默不语。 就好像后世的段子，主人家跟修空调的师傅搭话，“师傅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那修空调师傅扭头的沉默不语，和此时他们几个是一样样的。 “你们真是不懂为师的苦心啊，为师这是故意在考验你们的定力！” 赵宁妄转而说道：“算了，你们不懂也没有关系，为师这就开始教导你们如何考取功名！” 赵宁妄说得那叫一个直截了当。 别人做老师的，那都是教导弟子学习圣人的道理。 而赵宁妄直接跟他们说，教导他们考取功名。 这一听，他就不怎么靠谱。 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复杂，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觉得今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 就让恩府将他们忘了不行吗？ 转眼之间，赵宁妄便来到了他们居住的院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为师要对你们进行突击特训，你们有没有信心？” 几个人又是一愣，突击特训？ 沈太虚拱了拱手，“恩府的意思是，要抓紧教导我们圣人道理？” “什么圣人道理？”赵宁妄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不懂那个，那些道理就摆在那里，你们难道不会看书吗？” 赵宁妄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别人家的老师，那都是拿着一本又一本先贤的着作注解，来给他们一一讲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注解，这样的注解又有什么样的含义。 而赵宁妄，根本不在乎这些，让他们自己去看书。 这和自学有什么区别？ 本来他们因为赵宁妄在诗坛上的名声，还窃窃自喜。 可如今看来，恩府好像也就只会写诗了。 沈太虚心里面叹息一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恩府不会拿着圣人的道理去曲解篡改，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今天开始，圣人的那些道理什么的，属于你们的自习课！而我要教你们的，也仅仅只是考试的方法！” 赵宁妄想了想，而后问道：“你们有没有买过那些书铺的题集？” “恩府，我这里有一本最新的题！” 邱磊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过来一本。 “这上面的题目，都是比较热门的题型，从各地的历年的州府乡试当中搜罗起来的，足足花了我们二两银子！” 赵宁妄拿过来翻着看了几遍。 这上面的题目，都是出自四书五经。 基本上就是拿着四书五经当中的一些句子作为题目，来考校这些学生们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 就比如这一题，“克明峻德。” 四个字就是一题，若是考生不知道这一题出自哪里，那就只能瞎猜了，靠着字面的意思去写文章。 这几个字首先是出自大学，这还不算完，这还是大学这本典籍引用了尚书当中的尧舜篇章！ 四书五经那么多的内容，若是不能背的滚瓜烂熟，又怎么知道这几个字的出处。 只知道出处，不知道背后的历史典故。 那你还写个什么文章？ “恩府，这一题好得很，出的非常的妙，前些年许多人都栽在了这一题上！” 沈太虚在一旁感叹，幸好那一年他没有考乡试。 要不然估计也得栽一跟头。 然而赵宁妄却是又翻开了一页。 上书，“师严然后道尊。” 鲁直正好对这一题记忆比较深刻，于是说道，“恩府，这一题看似比较简单，不过却也并不是那么好回答的，这背后还挖了一个陷阱。” “须知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鲁直摇头晃脑地说着，“若是不能说出来后面这一句，将完整的意思引用出来，那可就倒了大霉！” 几个人明显对这一本题集上面的题都有所研究。 不过想想也正常，能够参加秋闱的士子，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读书人。 然而赵宁妄微微一笑，“不错，不错，这两题都是好题，那么为师今天就给你们出一题，从这两题当中衍生一下。” 恩府要出题考校我们？ 四个人神色皆是一震！ 难道恩府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不成？ “不过出题之前，我得跟你们说一句。” 赵宁妄背着双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看着就像是一位先生一般。 虽然他的气质和先生扯不上关系。 “你们要记住，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赵宁妄说完，几人顿时觉得恩府说的这些话，非常深刻老道。 沈太虚深吸一口气，“难道恩府这些年来，都把这句话当做是自己的警言？” 鲁直憨厚地点点头，“绝对是了，若恩府没有身体力行，如何能感悟出如此深刻而又发人深省的道理？” 姚补之看向赵宁妄，“恩府，这就是你一直坚持的道理吗？” 姚补之问完，几人都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摆了摆手，一副淡然模样。 “这是说给你们听的，你们要牢记为师的苦心啊！” “不过至于为师么……那肯定是要去挥霍这大好的青春。” “你们不一样，为师以后的学术地位，能不能在读书人面前装逼，可都全靠你们努力了！” 第68章 定是在考验我们 赵宁妄说完，几个人都是一脸的黑线。 沈太虚很想说一句。 恩府你其实可以不这么直白的，骗一骗我们也好啊！ 但是恩府还是坦白了！ 众人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恩府虽然有些不着调，可为人如此坦坦荡荡，比那些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人，强了不知多少。 恩府待我们，居然能如此实诚，连个谎都不撒的。 几人一时之间，又有些感动。 “学生受教了！” 最终他们还是拱手，模样很是恭敬。 赵宁妄一脸享受的样子。 还是古人好啊，太单纯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的学堂上，这些道理说给了学生们听，只怕学生们还会顶嘴。 最关键的是，后世的学生，一不能打二不能骂，得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他们学。 而不像现在。 赵宁妄看向王忠，“从现在开始，直到秋闱，若是他们不好好的学习，你只管拿着鞭子抽打……哦不，鞭策他们，知道了吗？” 王忠在一旁坏笑道：“少爷的吩咐，小的自然尽心尽力！” 沈太虚几个人一听这话，顿感不妙，难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你们几个听好了，为师今天给你们出的这一题，叫做克明峻德道尊！” 赵宁妄扫了他们一眼，“听明白了吗？” 等会儿，什么！？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几个字他们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克明峻德出自大学，师严然后道尊出自礼记，都是至圣名言，先贤道理。 可是克明峻德道尊是个什么鬼？ “师尊，你这题，会不会……出错了啊？”沈太虚弱弱地问了一句。 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赵宁妄。 没有人这么出题的啊！ 两篇文章的句子，截搭在了一起，分明就是狗屁……咳咳，分明句子都不通顺了！ 赵宁妄微微一笑，“没错，这就是给你们出的题，很简单吧？” “明日这个时候，我要看见你们的文章，根据这个题目，给我写五篇，不，八篇文章出来！” “当然，现在只是练习阶段，随便你们开卷查找资料。” 赵宁妄显得很是大度。 可几个人的脸色明显就变了！ 恩府不会是故意捉弄我们的吧？ “恩府……”沈太虚还想说什么。 赵宁妄看向王忠。 “给我盯紧了他们，谁敢偷懒，你知道的！” 王忠坏笑着朝着外面的仆从招了招手，“那个谁，你去后院拿个鞭子，再端一盆盐水来，少爷吩咐的，快去！” 赵宁妄一听王忠这话，心道，行啊这小子，居然知道皮鞭沾盐水，边打边消毒！ “少爷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不过你们……” 赵宁妄再次提醒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你们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晚上写完一篇才能睡觉，明早闻鸡起……起笔！”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听见侯府的后院当中，有人嗷了一嗓子。 这一声与公鸡打鸣的声音混在了一起，似乎还很是恰当。 王忠看着外面还没有亮的天，再看看几个发愤写文章的读书人，心里很是满足。 “你们几个加油，少爷说了，让你们写八篇文章出来，今天早上就得写个两篇，写完了才能去吃饭！” 方才那嚎叫的那人，正是沈太虚。 王忠也并没有拿鞭子抽打他们，而是让人用鸡毛掸子去挠他们的脚心。 那毛茸茸的东西在脚上爬着，瞬间吓得几个人一个激灵。 哪里还有睡意。 于是在王忠的催促下，纷纷起床。 “这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几个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挑灯夜战。 虽然是凌晨，而且公鸡也打鸣了。 可这天色，分明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天亮。 而且昨天晚上他们也是熬到了深夜这才写完了一篇文章，沉沉睡去。 赵宁妄则是还是一如既往地美美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赵宁妄去了后院看了一眼。 发现几个门生都在发奋苦读，勤奋练笔，心中又有一种充实的感觉。 就好像他睡的懒觉，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赵宁妄吃过了早饭，也听了婉儿讲了那林家小姐后续的悲惨故事，这才拿起来了他们的题集。 接着给这几个学生出题。 “唉，做人老师居然这么难，还得出题，可真是累死我了！”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出了十道题。 赵宁妄都觉得手酸。 “可把少爷我累坏了，婉儿，快些过来，给少爷我捏一捏手心。” 婉儿过来，瞥见了少爷那稀里糊涂的字，心中也是为后院的几个读书人默哀。 他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栽在了少爷的手上啊！ 府中上下，现在都知道了，少爷这几天似乎有了新的乐子。 “简直，简直……”老张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少爷简直就是活阎王，居然连几个读书人都不放过，太惨了！” 府中的下人不时就听见了后院里嗷的一嗓子。 每每这个时候，他们就为几个读书人老爷心疼一秒钟。 反倒是王忠越来越兴奋。 “嘿嘿，少爷就是少爷，从前我可没有打过读书人，现在反倒是看着几个读书人写文章，写不好就打！” “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在侯府待了两日之后，沈太虚他们无比的怀念着从前的岁月。 几个人虽然穷困潦倒，但好在自由。 在那个简陋的小院子里，几个人谈论文章，研究圣贤经义，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而现在……他们甚至有些欲哭无泪起来。 不，甚至他们都没有时间去哭，因为他们还得赶紧写文章。 秋闱考试的时候，只要求三天写出来一篇上好的文章。 而在赵宁妄这里，一天就得八篇。 屯子里的驴都没有这么累的吧？ “咳咳，为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只是秋闱在即，你们仍需努力啊！” 赵宁妄拍了拍手，“我让人给你们熬了鸡汤，还有这肥美的鸡肉，都来补一补！” 几个人看了看鸡汤，又看了看赵宁妄。 沈太虚有些神情恍惚，“恩师这是，这是要让我们以鸡汤为题，论及百姓社稷吗？” 姚补之重重地点头，“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没错！恩府定是在考验我们，想要让我们顾及到百姓的衣食住行……” 第69章 与民同乐 赵宁妄也没有想到，这两日的特训居然就已经让他的几个门生略有魔怔起来。 “咳咳，为师只是让你们喝一口鸡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们老老实实的喝，喝完了再去做题！” 几个门生听赵宁妄这么说，都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恩府，真的只是让我们喝鸡汤？” “当然！”赵宁妄摆了摆手，“待会儿再给你们题目。” 几人顿时热泪盈眶起来，他们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会儿了。 这两天他们就好像过了半年一样。 每天所有的时间，哪怕是上厕所的功夫都被计算的好好的。 稍微有一点懈怠，恩府的爪牙，也就是那个叫做王忠的恶仆，就会准时带着下人，拿着皮鞭盯着他们。 赵宁妄摇头叹了一口气，背对着他们，“为师这也是为你们好啊，毕竟这可是秋闱，若是考的差了，为师该怎么……” 几人听着赵宁妄的话，以为赵宁妄下一句要说出来“该怎么向你们家中长辈交代。” 可谁知赵宁妄丝毫没有掩饰，“为师该怎么在京城混，为师的脸面往哪里放？所以你们再辛苦几天。” 几个门生不说话了，也不想听，只是默默地喝着鸡汤。 呜呜……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 天津卫，都指挥使司。 “大人，大人！”一位带甲的护卫急冲冲跑了过来，“都督府发过来的信件，是小侯爷的！” 宁战死坐在太师椅上，他庞大的身躯将太师椅塞得满满当当的。 “小侯爷的？快拿过来我看看！” 宁战死拿着信件的时候已经知道，赵宁妄来不了天津。 他以泰西诸国的洋马为诱饵，都钓不上来小侯爷。 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京城的局势很紧张，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这背后能透露的信息可就大了去了！ 宁战死叹了一口气，“那群狗东西肯定又不安生，陛下让太子监国，这不是平白给了太子许多麻烦么，还有小侯爷，却是无辜卷入了这一场斗争……” 宁战死虽然看着就是一个典型的壮硕武将，但是他目光当中却有着武夫根本没有的深邃。 “哈哈哈，果然是小侯爷捎过来的消息。” 宁战死打开信件。 首先映入眼帘的消息，就是让他将那几匹泰西诸国的腴马送到京城。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这些的，除了可爱的小侯爷之外，还能有谁？ 不过看到了后面，宁战死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太子殿下和小侯爷要在天津卫做生意……” 宁战死的目光不由得瞥向了一旁墙上挂着的海岸舆图。 “这海上的生意，小侯爷要带着太子一起进来……难道是上次那些商人带过去的消息？” 宁战死身为海港卫戍指挥使，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各种门道。 甚至他不仅仅清楚，而且他一定程度上就是参与了其中。 “可是这生意太子若是插手的话，只怕会引起太多人的反对啊！” 宁战死笑着摇了摇头，反正现在小侯爷与太子跟朝堂上那群老家伙也闹掰了。 就随他去吧。 “传令下去，最近来天津卫的远洋商人，他们的船只必须要接受检查，一旦发现我大夏没有的草木，全都扣留下来！” “小的这就通知下去！” 护卫拱手，刚准备走，便又听宁战死说道：“还有上次发现的那些东西，也都给小侯爷送过去，包括我院子里养的那几个女人。” “我可警告你们，这是给太子殿下送过去的，你们只能看不能吃，知道了吗？” 护卫笑道：“嘿嘿，大人您给小的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这些女人啊！” 宁战死一句话发出去，底下的各处将士都开始动作起来。 一时之间港口码头这边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此前宁战死还只是问问他们有没有奇特的草木植株而已。 可是现在，宁战死一声令下，那些将士们二话不说，直接到他们的船上去搜查起来。 一时之间，这些泰西商人们，甚至是一些西域胡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大罪。 倒是这样的动作之下，让那些商人们给宁战死送去了不少的孝敬。 宁战死压根儿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 京城，平康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一个穿着普通粗布衣裳的女人，被几个壮硕的家丁给拉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在马车里面坐着的，乃是一位三十来岁，肥肉堆积如山的肥胖男人。 “呵呵，方才在前街我就看中你了，虽然只穿着这些粗布衣，不过小娘子，你还是勾引到我了！” 肥胖男人用那粗短的手指，摸了一下小妇人娇俏的脸蛋。 “你看看，纵然是嫁作了人妇，还是这样水灵，也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还这么水灵灵的，哈哈哈哈……” 肥胖男人放肆地笑着，这小妇人却是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放开老娘，要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嘶……” 肥胖男人一下子抽出手来，却是发现上面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啪！ 顿时女人的脸上，便留下了几道鲜红的指印。 肥胖男人甩了甩手，“小娘子还挺泼辣的，不过我就喜欢玩弄你这样的，有滋味！” 肥胖男人冷笑一声，这女人越是抵抗他越是兴奋！ “给她绑了，咱们去绮梦阁，李师师那个贱婢，居然将身子给了别人，亏得老子等了她好几年，娘的，今天咱们要带着李师师一起，还有这娇俏的小娘子……” 一旁的家仆却是奸笑道：“少爷真是上好的雅兴！” 肥胖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小妇人的身子，脸上带着淫笑，“咱们这叫与民同乐，你们懂个屁！” “是是是，少爷果然高雅，不是我们这群下人能比得上的。” 家仆看着少爷的手，却是有些羡慕，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妇人眼中的绝望！ 此刻，就在距离平康坊不远的长安大街上。 一辆同样奢华的马车，正在疾驰而走。 也幸亏长安大街修得宽阔，可以同时并驾八辆马车而行。 要不然在繁华的京都，根本跑不了这么快。 此刻，在马车里面传出来赵宁妄的声音。 “狗东西，再快一些，少爷我又要迟到了！” 第70章 这也能有理? 赵宁妄来到了朝堂的时候，本来那些大臣们一个个争吵的面红耳赤的。 可赵宁妄一来，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但有一点非常的奇怪。 因为已经有几十道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宁妄。 而且这些目光，似乎是要将赵宁妄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也没招惹他们吧？” 赵宁妄想着自己这两日一直在家里相妻教子来着，顶多就是去前街的铺子里吃豆腐。 “赵宁妄，你还敢露头！？” 人群中，有一人根本忍不下去了！ 直接怒吼道：“你如此狠毒，与那江湖匪盗又有什么区别？” 赵宁妄打眼一看，发现这人居然是范仕诚。 他脑袋上顿时多出来了几个问号，不是，我也没招惹你老小子啊？ 范仕诚看着赵宁妄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更是气得想要吐血。 “太子殿下你看看，赵宁妄此獠居然还不知悔改，貌若无辜，老夫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赵宁妄咳嗽了两声，“范大人，还有诸位，本世子这几日都在家里待着，哪儿都没去，为何范大人对本世子如此大的怨气？” 范仕诚冷哼一声，许多官员都是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赵宁妄。 赵宁妄一脸的疑惑，看向了太子李格。 “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格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来。 “方才诸位大人与本宫正在商议……商议你要债的手法有些粗犷了些。” “殿下！”范仕诚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是要债手法的问题吗？他不让老夫活了啊！” “一厘的利息是不高，可那是每天呐！” 范仕诚说着，身子都在抖！ “老夫上次一着不慎，输了他四十万两，就在前几天，给了他二十万两，还欠着二十万两银子，老夫都认了！” “可是他呢？这二十万两，他差人又与老夫签了书契，二十万两银子，每天一厘的利息，而且是利滚利！” 赵宁妄听到了这里，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今天那些大臣们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古怪了。 范仕诚还在大倒苦水，“一天两百两银子啊！哪怕是商贾做生意都没有这么暴利！而且到了第二天，这两百银子的利息还得算利息！” “老夫不同意，他们就要打老夫的儿子，妻女，甚至要拆了老夫的宅邸！” “赵宁妄！！！” 范仕诚用杀人的目光盯着赵宁妄！ “要么你现在就在这里，杀了老夫算了！老夫一个月的俸禄才几十两银子，你这一个月便要收老夫几千两银子，你还让老夫活不活了？” “太子殿下，你来评评理，赵宁妄他是不是要老臣的命！？” 太子李格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其实真要说起来，这银子还有他的一份在里面。 “那个……这个……此事……” 李格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其他的大臣见李格这般的犹豫，顿时纷纷激动起来。 “殿下，不单单是范大人啊，微臣这里也是，每天好几两银子，微臣实在是负担不起！” “对啊殿下，臣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这……赵宁妄是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呐！” “不活了，老夫不活了，老夫现在就在这大殿的柱子上一头撞死！” 有人激动，似乎真的要以头击柱。 不过旁边的大臣却是拉住了他。 赵宁妄忽然觉得这人影有些熟悉，这不是老熟人田御史吗？ “咳咳，我说诸位，你们别拦着他了，让他撞死吧，多少钱我赔了！” 赵宁妄说完，周围几个大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都下意识松了手。 田祖业正在用劲的时候，一个没绷住，直接扑倒在大殿的漆红柱子下。 “不是求死吗？来，你撞一下便给你免了一千两银子！若是撞死了，本世子给你家送去十万两银子的富贵。” 赵宁妄双手抱胸，努努嘴，示意那三人环抱的大柱子。 “撞啊，我看着呢！” 田祖业咬着牙，看了看柱子，又看了看赵宁妄，却是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太子殿下你看见了没有，赵宁妄这是在逼死臣啊！” 太子李格叹了一口气，这算什么事情。 偌大的一个朝堂，搞得像菜市场一般。 不过好像父皇在的时候，偶尔也有这样的场面发生。 赵宁妄冷哼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受了委屈就知道找太子殿下了？难道太子殿下就能否认你们欠了本世子的钱？” 范仕诚作为赵宁妄最大的债人，他也是最深受其害的。 此刻赵宁妄说出来这样的风凉话，让他又是火起。 “欠钱我们都认了，可是你如此高利，而且还是利滚利，我们这些人每个月只能拿到那么一点点的俸禄，你不是在逼死我们你是在干什么？”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范大人，有些话说开了就没意思了，你说你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可是据我所知，京城平康坊的绮梦阁，号称京城八大销金窟之一，一天的盈利怎么说也得几千两银子吧？” “就算范大人你只能分到其中的一部分，但怎么说，一天几百两银子是有的。” “赚钱的时候范大人你没有想到我，现在要偿还利息了，就说本世子是在逼死你？”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让范仕诚噎住了。 “你，你休要胡说，本官一天哪里能挣到那么多银子！” 虽然话这么说，但范仕诚也下意识地默认了，绮梦阁里他是有着股份的。 “没有这么多吗？那范大人将绮梦阁转让于我，除去债务还差多少的银子，我补给你！” 赵宁妄脸上带着不屑，看向了其他的大臣。 “你们谁有绮梦阁的股份，一并说出来，除去欠债的银子，还差多少，本少爷都能补给你们。” “要是你们不敢的话，那就说明你们每天赚得银子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既如此，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来说，本少爷一厘的利息就能逼死你们？！” 赵宁妄眼神忽然冷冽起来，只见他有些大逆不道地指着太子李格。 “还是说，你们就是这样欺骗太子殿下的，你们看太子殿下年轻好糊弄，便来拿着殿下的善良之心，欺压本世子这样的良善不成？！” 赵宁妄的一句话，让李格都是瞪大了眼睛。 不是，怎么感觉老赵收高利贷，还收出理来了？ 第71章 太岁头上动土? 赵宁妄一番连消带打的话，直接让这些人说不出来话了。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满朝文武百官，除非真的是那种两袖清风的人，只靠朝廷的俸禄过日子之外。 其他的官员，就算是没有自己的生意，也能有着一些官员孝敬的路子。 就算没有生意，也没有其他人孝敬，这些京官的家族，哪一个在地方不是士绅豪强。 这也是为什么，地方上的官员哪怕是官居知府，许多时候甚至还没有一个六部的主事来的快活。 这就是京官的威慑力。 人家距离六部天官近，距离天子近。 给地方官穿小鞋都穿十几双了，地方官只怕连消息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能在赵宁妄面前大放厥词的，而且打个赌都能掏出来几万两银子的大臣，绝对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赵宁妄还能看着他们在那里大倒苦水不成？ 你们既然都这么玩了，那好啊，我就把你们的遮羞布全部都掀开，让大家都看一看你们虚伪的面目！ 李格听着赵宁妄的话，顿时有些疑惑，“赵卿，你这话又是从哪里听过来的，区区一个青楼而已，又怎么能够让范大人日进百两银子！” “范大人，你说呢？” 范仕诚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有些苦涩地说道。 “殿下说的对，这绮梦阁，就是一处普通的风月场所而已，挣不得什么银子的。” “既如此，那范大人就将绮梦阁转让与我吧，你的那几十万两银子就和绮梦阁抵掉了，还有其他的大臣，你们呢，有绮梦阁股份的，也可以抵了！” 赵宁妄双手抱胸，一副不屑的样子，而且那嘴角的冷笑，分明就是在讥讽这些大臣们隐瞒了真相。 李格看了看赵宁妄，又看了看诸位大臣们，嘴角忽然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赵宁妄。 赵宁妄每次有这样的笑容，那就是在坑人了！ 所以李格当下便叹了口气，“既然诸位卿家都说了绮梦阁不值钱，那就抵给赵卿，区区一个楼阁而已，想来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而且诸位也不用为此事而烦恼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一同为朝廷出力岂不是更好？” 赵宁妄下巴想着范仕诚点了点，“范大人，说你呢，绮梦阁值不了什么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要是不愿意抵债的话，那可就是欺君啊！” “范大人，你说呢？” 范仕诚忽然抬头看向赵宁妄，那眼神里通红一片。 若是现在他手里有把刀，估计他就冲了上去，砍了赵宁妄这个狂妄的家伙。 可是他没有，让他空手和赵宁妄打架他也不敢。 所以范仕诚嘴唇嗫嚅着，发出来一些呜咽的声音，继而声音有些颤抖。 “殿……殿下说得对，绮梦阁，呵，绮梦阁不值钱，就……就抵给赵……赵宁妄这个小子！” 范仕诚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这一刻，他的心都在淌血！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了户部尚书。 “黄大人，烦请让户部的同僚过来见证一下，给我们签字画押！” 这方面的事情，户部那就是老本行。 黄茂荣也是叹了口气，范仕诚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说非得在朝堂上闹一顿干嘛？ 谁还不知道赵宁妄这个小子是个跟小鬼一样难缠的阎王爷？ 黄茂荣摇了摇头，甩了甩袖子，让旁边一个户部主事带着书契和大印上前。 三下两下，赵宁妄和范仕诚都是签字按了手印。 “诸位，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要是谁还有绮梦阁的股份不站出来，那我就默认你们不要了！” “要是后来再跟本世子扯皮的话，那就说明今天在朝堂上你们故意欺君！” 赵宁妄这句话说完，果然，人群里有几个人低着头，默默地过来，一起签字画押。 他们几个人低着头，脸色却也是相当的难看。 赵宁妄脸上带着讥讽，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今天好处自己是捞着了，也没有必要把别人往死里得罪。 虽然他跟这些大臣之间已经势同水火。 可万一这里面有哪个家伙气急了，上来咬自己怎么办？ 这个年代又没有狂犬病疫苗。 赵宁妄拿着这一张带着好些个手印的书契，心中很是满意。 这下子，绮梦阁可就是自己的了！ 对于李师师和红娘的承诺，已然完成。 今天晚上倒是可以去绮梦阁好生的和李师师交流交流。 在畅谈了人生梦想之后，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不定李师师又要施展出来绝技，让自己醉生梦死。 只是赵宁妄这边在想着怎么让美人开心。 那些一个个低着头，身子更是气得颤抖的大臣们，心痛的不能呼吸。 范仕诚隐藏在衣袍里面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二十万两……绮梦阁就没有了？老夫……老夫可真是愧对祖宗啊！老夫简直就是不肖子孙……居然如此败坏家产……” 范仕诚心里面已经将自己骂了好几百遍。 为什么今天非要在朝堂上招惹赵宁妄。 “范大人，区区一个绮梦阁而已，也挣不了什么钱，就让给赵世子吧。” 忽然，一只略显苍老但稳重的手，抓住了自己隐藏在衣袍里面颤抖的手。 范仕诚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严介溪！ 严介溪脸上带着微笑，“螳螂捕蝉而已，焉知是福？” “严兄？”范仕诚似乎在这一刻看见了希望。 “既然咱们欠了银子，用一个青楼抵债，合情合理，是不是啊，赵世子？”严介溪微笑着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不知道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你这老头明事理！” 我这老头？ 严介溪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被恶心到了！ 心道，自己非得招惹这个小阎王干嘛。 下了朝之后，太子直接带着赵宁妄往东宫而去。 “哈哈哈，老赵，从此以后，绮梦阁可真的就成了咱们潇洒的地方了！” 赵宁妄也是笑了起来，绮梦阁表面上只是一座青楼，可用处大着呢！ “少爷，少爷！” 赵宁妄却是忽然听见了外面王忠的喊声。 马车停了下来。 “少爷，不好了，绮梦阁那边……” 王忠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宁妄眼神里面忽然带上了杀气！ “狗东西不想活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第72章 我道是哪个小鬼 太子李格在一旁也是听出来了。 居然有不长眼睛的人，敢去绮梦阁闹事。 而且闹事就算了，还要逼着李师师过去陪酒！ 这是陪酒吗？ 分明就是在用强！ 而且谁不知道，李师师现在是赵宁妄的女人！ 那日赵宁妄在绮梦阁醉酒吐狂诗，睡卧美人榻的事情，都已经在京城的勋贵子弟里面传了个遍。 许多人都是心中醋意大放，可奈何他们没有赵宁妄的本事，只好羡慕嫉妒恨。 除了勋贵子弟之外，赵宁妄那狂放不羁的诗词，更是在读书人这个群体当中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一时间京城当中，甚至豪放派盛行！ 因为赵宁妄的影响，现在八大楼当中游玩的士子都不再作那些莺莺燕燕的婉约词。 而是豪放流派大行其道。 可纵然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还有人敢去抢赵宁妄的女人？ 脑袋真的别在了裤腰带上？ 脱了裤腰带就不要脑子了？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而后说道：“敢欺负本宫兄弟的女人，本宫不可能坐视不理！京城之内，五城兵马司，各处巡卫，禁卫，还有东厂上下，你随便用！” 李格说着，看向刘瑾，“今天你跟着老赵，本宫放下话了，谁敢给老赵不痛快，那就是给本宫不痛快！” 刘瑾也是第一次看见李格这么霸气，如此果断！ 他心里忽然一动，眼睛在李格和赵宁妄的身上转了转，难道说……不会吧……京城里一直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刘伴伴，传个消息，让东厂上次催债的兄弟来一趟，正好上次干活的茶水费还没给你们！” “至于其他人就不用了，东厂完全能够应付这样的场面。” 赵宁妄起身，“殿下，明日再请你去绮梦阁喝酒！” “去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李格甚至让龚护卫带着几个人，跟随在赵宁妄身边。 赵宁妄又向王忠交代了几句后，骑上快马，带着一干带甲的禁卫，便往绮梦阁赶去。 果真叫一个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似乎赵宁妄那一日为美人所吟诵的诗，今日要验证了！ …… 平康坊，绮梦阁！ 二楼最大的一处包厢。 此时的绮梦阁才不过是休息的时间。 那些昨晚留宿的客人才走。 楼中的姑娘们都是累了一夜。 那些艺伎小姐姐们，有些人甚至嗓子都哑了。 昨晚戏班子更是舞到了半夜三更。 但是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哥来了之后，戏班子还得接着唱戏。 舞姬们也得继续跳着折磨人的舞蹈。 昨晚累了一晚上的艺伎们，还得给这公子哥捶腿捏肩，端茶倒水的。 “呼……这小娘子可是真的烈啊！” 如山一般堆积成好几层的公子哥伸出来肥胖粗短的手指，捏着小妇人的俏脸。 “不从本公子吗？那我可就要在所有人的面前，将你……呵呵呵！” “我呸！” 小妇人眉毛一挑，眼神里带着怒火！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侮辱！” “哈哈哈，好，真的好啊！” 肥胖公子哥摸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果然是美人香涎！妙，真的妙，而且这么泼辣，本公子最是喜欢泼辣的娘子！” “来人啊！将她绑在桌子上，扒了衣服！” 肥胖公子哥上一刻脸上还带着色眯眯的笑意，可是下一刻却露出狠辣的神色。 “砰！” 忽然，在包厢前方，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响起。 肥胖公子哥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玩味，“啧啧啧，我怎么忘了呢，还有师师姑娘你啊！” “难道师师姑娘不忍本公子这么玩乐吗？” 李师师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 “范公子，这妇人是无辜的，还请，还请饶了她一次！” “好啊！” 范达一伸手，“来，给她松绑，让她离开！” 手下人过来给这小妇人居然真的松了绑。 小妇人眼中惊骇，看了李师师的帷幔一眼，带着感激。 而后忙不迭地要跑出去。 可是忽然，范达一把抱住了她。 “哈哈哈，本公子说要放了你，可没有说不再抓你了啊！小娘子的身体，果然香得很……” 只见范达肥头大耳十分猥琐的挤在了小妇人耳鬓边吸了一口气。 小妇人拼命挣扎着，“你滚开，你给我滚开……” “哼！” “真是不知所谓！” 范达脸上带着狠辣之色，居然一把抓着小妇人的头发，往桌子上面狠狠一磕！ 砰！ 小妇人额前顿时破了，而且这一下也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间居然就瘫在了低矮的桌几上。 “嘿嘿，这样不就方便了吗？” 范达一边笑着，一边开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范公子，求你，求你饶了她！” 李师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祈求道。 “好啊，师师姑娘，我给你这个面子！” 范达解开腰带的手停了下来，指着桌案。 “你过来躺着，我就放她走！” 李师师咬着银牙，攥着琴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本公子等了你好几年，想着过段时间就娶你回家，可你呢，居然把身子给了一个纨绔子！” “既然你这么作贱自己，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我倒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名震京城的师师姑娘，身姿有多么曼妙！” 范达脸上带着邪笑和狠辣，看向自己的手下，“她不是喜欢下贱吗？待会儿本公子潇洒完了，你们接着来！” 这些恶仆随从，一时间脸上也是荡漾着淫邪的笑意。 “谢过少爷赏赐！” “少爷吃肉，我们其实喝点汤就行了……” “不过少爷恩赐，我们可不能不要啊，哈哈哈！” 范达看向李师师，甚至是怒吼道：“你怎么还不过来，难道非要我让人将你绑在这里！？” “贱婢，这就是你的下场！” 李师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当中带着绝望。 她的手有些颤抖，最后看向了敞开的包厢房门。 自己的情郎若是再不出现的话，那她就用头上的簪子，给自己一个痛快！ 哪怕做鬼，自己也不能做个不清白之人。 就在这时，一声冷然的肃杀声音响起。 “我道是哪个小鬼，原来是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看向了门外！ 第73章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赵宁妄目光扫过包厢当中的所有人，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幸好现在事态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是……赵宁妄？！” 范达挤成了一条缝的眼睛，勉强睁大了些，打量了一下赵宁妄这才认出来了他。 而赵宁妄身上还穿着朝服，那是绯红官袍，气势威严！ 京城百官当中，能穿上大红官袍的总共也没有几个人。 “没想到啊，范仕诚那个老家伙道貌岸然，他的儿子居然在这里为非作歹！” 赵宁妄往前走着，看着瘫坐在地上，摸着额头，一脸害怕的俏妇人。 “若是我猜的没错，她既不是这楼子里的艺伎，也不是你的妾室吧？那她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范公子大街上掳来的？”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赵宁妄的眼神里已经荡然出了杀气！ “本公子的事情你他娘的少管！” 范达见到赵宁妄如此神气凌然的时候，心中便是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好今日就让你看看，你的姘头是怎么在本公子的胯下受辱的！” “来人呐，将赵宁妄给本公子绑起来！” 赵宁妄笑了！ “哈哈哈，来啊，你们谁敢碰我一根毫毛？本公子乃镇北侯世子，朝廷正一品大臣！比你们家老爷还要高，你们几个贱婢奴仆也敢动我？” 赵宁妄双手抱胸，看着几个要冲上来的恶仆，浑然不惧。 这几个恶仆虽然猖狂，但是不傻。 一听这话，再看看赵宁妄的衣服，那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官员能穿上的。 自家老爷堂堂刑部尚书，也才跟他穿一样的衣服。 要是真的动了赵宁妄，少爷可能只会被关禁闭，他们倒是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你们给我上，不要怕他，什么正一品，那就是唬你们的，他不过是个佥事官而已，要不是他老子，他能有这样的爵位？” 范达看着几个家仆居然不敢上前，一时间急了。 “还不赶紧上去拿下他，再愣着，少爷我回去就弄死你们！” 这话一说，几个恶仆虽然心中不愿，但也只好上前，将赵宁妄围住。 “给了你发挥的时间，你们既然不珍惜，那就算了！” 赵宁妄打了一个响指。 “龚护卫，这些恶仆全都……全都打趴下吧。” 本来赵宁妄想着，将这些恶仆全都宰了。 不过考虑到绮梦阁已经是他的产业，而且日后还要做生意，还是不要在这里发生血光。 龚护卫几个人早就憋不住了，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冲上来，三拳两脚将这些恶仆打倒在地。 纵然这些仆从体态壮硕，但又怎么是正儿八经的禁卫军的对手。 一时间包厢里便响起来了拳脚相加和痛呼的声音。 眨眼之间，这些仆从全都趴在地上，连哀嚎的声音都小了。 龚护卫让人拿了擦桌布塞在这些人的嘴里。 “谁敢吐出来，老子就割了他的舌头！” 龚护卫拿出来一把匕首，眼神里面的杀气那是实打实的。 几个仆从吓得连呜咽的声音都没有了。 范达见自己的恶仆全部都打趴下了，顿时有些恐慌。 “赵宁妄，你纵容护卫殴打我的仆从，意欲何为？” “怎么，打不过我，现在又开始扯这些歪理了？” 赵宁妄说着，又是向前走了一步。 吓得范达往后退去，却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畏畏缩缩地，退到了墙边，瘫坐在地上。 “你，你就是匪徒！这是我们家开的店，你冲进我们家的生意里，过来殴打我的仆从，我大夏律法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你还懂律法？”赵宁妄恍然，“也对，你爹是刑部尚书，耳濡目染总算是知道一些道理。” 范达见赵宁妄并没有怎么样，当下便壮起胆子来说道，“若是今天你敢对我做什么事情，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而且你闯进我们家的店铺，你本身就不占理！” 说着，范达又想到了什么，指着帷幔之后的李师师，“那个贱婢，你带走，我不要了，你赶紧走，我保证不追究你！” 赵宁妄脸上露出笑意，“正好我有一个问题疑惑不解，还请范公子替我解释一下，若是有匪徒闯进了我的店里，而且还强行奴役我的伙计们为他做事，并且还要强行霸占我的妻妾，你说该当何罪？” “这，这……若是前者应当杖八十，关押牢狱三年，要是带着后面一起，就要……就要判处流放！” 范达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着。 他不清楚赵宁妄是什么意思。 “那若是那盗匪还掳走了人家的妻，还准备用强又该当何罪？” “数罪并罚，理应处死刑，不然不足以平民愤！”范达又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不过刚刚说完，他却是愣住了。 “赵宁妄，你在给本公子判罚？” “没想到你对这些业务还挺熟悉的！” 赵宁妄本来是躬着身子询问的，听完了他说的话，便微微起身。 而后看向了那依旧恐慌的妇人，“没事了，本官会为你做主的，只不过你还要在这里接着待一会儿，给你记个口供。” 说着，赵宁妄眉头微微一皱。 “红娘呢？找大夫过来给她包扎一下。” 红娘这个时候才敢从李师师身后出来，她今天同样有些害怕。 不过看见赵宁妄过来之后， 她心里安定多了。 倒是坐在地上的范达突然开口，“赵宁妄，李师师我都不要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走？哈哈哈！”赵宁妄冷笑一声，“这是我家开的店，你这盗匪带人过来强行霸占我店铺里的姑娘们，而且还掳走了人家的妻子，并且还要缉拿殴打我这个主人家，甚至现在还让我滚出去……” “你说说，我大夏律当中，哪一条写着这个道理？！” “你……这分明是我家的铺子！”范达指着赵宁妄，手指头都有些哆嗦。 赵宁妄这人居然如此厚颜无耻，自己这个真正的主人家都不想要追究他了。 他居然现在反咬一口，还说店铺是他的！ 赵宁妄冷哼一声，拿出来了范仕诚签下来的抵债书契。 “范公子，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的看看，这是谁家的店铺！” 第74章 干一票大的 “你老爹的字迹和手印，一清二楚！看清楚了吗？” 范达睁大着眼睛，看着赵宁妄手里拿着的书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范仕诚将绮梦阁抵给赵宁妄，此后不得追究一切事宜。 而且除了他老爹的手印和字迹之外，还有不少大臣的手印。 而这些人他都记得，分明就是他们家拉拢的官员们。 范达感觉天都塌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 赵宁妄居高临下地说道，“假的？你也是朝廷的官员，难道这上面户部的大印还能作假？” “不，一定是假的，都是你伪造的！” 范达说着，忽然站起身来，想要抢夺赵宁妄手里的书契。 赵宁妄嘴角带着冷笑，一脚又将他踹了下去。 “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再不老实的话，我让龚护卫帮你减减肥！” 正说着，龚护卫忽然走了过来，拿着匕首对着范达的身上比划着。 范达顿时就吓破了胆！ 他自然清楚赵宁妄手里的书契是真的。 既然赵宁妄现在是绮梦阁的主人家，那他岂不是就成了闯入主人家的匪徒？ 这一刻，他不管怎么说也都不占理。 “世子殿下！” 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冲过来了一大批人。 这些人穿着与锦衣卫差不多的飞鱼服，而且也腰挎绣春刀。 只不过就是帽子有些不一样。 而领头的刘瑾，那标志性的太监服饰，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赫然就是东厂的厂卫！ 刘瑾看着躺倒在地的仆从，有些急迫地凑了过来，“世子殿下，你没事吧？” 赵宁妄笑道：“我没事，不过有人有事了！” 刘瑾跟着赵宁妄的目光，看向了缩在墙角的肉山。 刘瑾惊疑了一声，“这不是……这不是范大人的公子吗？” 赵宁妄颔首，“没错，就是他，这个畜生掳走了人家的小媳妇，跑到我这里的耀武扬威，还想着抓我的人，只不过我正好赶过来，这才挽回了一场悲剧。” 刘瑾听了，顿时面露惊愕，“居然还有如此无法无天之徒！” “来人呐，将这恶徒给我拿下！” 几个东厂的厂卫走了过来，范达还想要说什么，却是直接被一拳砸在了下巴上。 差点没将舌头咬断。 不过也因此，范达根本说不了话，只能支支吾吾的被厂卫绑了起来。 “还有这些人，一并带回去，录好口供。” 赵宁妄点了点这些仆从，刘瑾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这小妇人，录了口供让人送她回家，给些银两安抚一二。” 刘瑾点点头，看向了两个厂卫，“待会儿你们送这小娘子回去，不得有误。” 那小妇人总算是放心下来，脸上带着轻松和感激，忙着对赵宁妄要磕头感谢。 赵宁妄闪躲让开，“这是我们朝廷对不起你，不用感谢，过两日惩处了那畜生，京兆府自然有人登门谢罪。” 当下这小妇人记下来了口供，便被厂卫护送回家。 而也被绑着带出门去。 刘瑾便问道。“小侯爷，你跟咱一起走吗？” “你先回去审着，待会儿本世子再去东厂。” 赵宁妄说着，又提醒了一句，“似他这么罪大恶极的人，家中一定还有许多的人证物证，咱们先审，将审问的东西坐实了，待会儿我与殿下一起过去，再去他府上搜查人证物证！”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在搜查人证物证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刘瑾先是一愣，而后便懂了，促狭地笑了起来。 “咱家知道了，咱家先去东厂将这些人的祖宗都给审出来！” 赵宁妄只是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审问这种技术活，东厂的厂卫可比他专业。 “龚护卫，你先去楼下等我，我待会儿就下去。” “好！” 如今绮梦阁当中已经没有了危险，龚戴山自然也知道，赵宁妄肯定是要安抚一下绮梦阁的诸位姑娘们。 “世子殿下！” 众人一走，李师师便扑了过来。 赵宁妄怀抱香软的美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做的这些事情都值了。 红娘此刻在一旁也是欣慰地说道，“幸亏世子殿下及时赶过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师师眼睛有些湿润，其实她刚刚也吓到了。 范达今天过来，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纵然李师师乃是名震京师的花魁，可是如果范达这样的天官嫡子硬要用强的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避免。 李师师紧紧地抱着赵宁妄，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一般，“殿下，今天其实多亏了红娘，她见范达怒气冲冲地过来，第一时间就差人去给殿下你通风报信。” 赵宁妄微微颔首，这是他早就交代过红娘的事情，不过赵宁妄还是说道。 “红娘此次做的不错，我此前说过的承诺，依然有效！” 赵宁妄拿出来了范仕诚将绮梦阁抵押给他的书契。 “从今天起，我便是绮梦阁的主人家！而绮梦阁当中的事务，全然由红娘与师师做主！” 赵宁妄说着，看向了在场的领班和几个龟公老鸨们。 他们都是这绮梦阁的管事的人，地位与红娘大差不差。 “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在绮梦阁当中做事的话，绮梦阁会给你们一笔银子，随你们去，若是愿意在这里待下去的，待遇依旧。” 赵宁妄自然知道，新东家过来，理应给他们一些好处。 不过赵宁妄没有说，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红娘来办比较好。 红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赵宁妄说出来待遇依旧的时候，她就知道，世子殿下这是把笼络人心的机会让给了她。 “今天本世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了再过来找你！” 赵宁妄捏了捏李师师的俏脸，而后对红娘说道。 “从今往后，不管有谁过来胆敢欺负你们，直接动用刀兵！红娘你招揽一些良善护卫，万万不可再出现此番事件。” 红娘连忙点头，“世子放心，红娘明白的。” …… 东宫。 李格看着面前的奏疏，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着，刚刚自己应该跟老赵一起过去的。 说不定还能看看热闹，甚至是打个群架什么的。 现在看着这些奏疏，颇有一种四目相对，相顾无声的寂寞。 “殿下！” 李格忽然听见了有人喊他，一扭头，却是发现赵宁妄站在书房门口。 “老赵，你回来了！” 李格眼睛一亮，扔下奏疏连忙上前，“怎么样了？” 赵宁妄笑道：“待会儿再跟殿下解释，殿下且跟我走，咱们去干一票大的！” 第75章 恶贯满盈 李格一听赵宁妄要带着他干一票大的。 当下那一股子兴奋劲便上来了。 别说奏疏，就算是现在有什么美人在他的面前，他都懒得搭理。 “快，本宫就知道今天有什么好戏！” 李格连忙拉着赵宁妄就往外面走去。 赵宁妄失笑一声，他就知道，李格对于这些事情有着格外的热情。 这宫闱的高墙之下，压抑了这么多年，但凡是个人都会寂寞的。 更别说李格这样的跳脱性子。 在马车上，赵宁妄跟李格说了一下今天在绮梦阁发生的事情。 李格当下便破口大骂起来，“狗东西，居然敢在本宫脚下做出来如此强抢民女之事，老赵，待会儿咱们给他阉了，带回宫里来。” “不，给他发配到皇陵去看守皇祖宗去！”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样的人阉了那都是侮辱了太监，不如将他贬为平民，流放到边陲之地去！” 李格一愣，“这样的惩罚我觉得不重啊？” 赵宁妄笑道：“对于他这样的奢靡成性，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公子哥来说，将他打落凡尘，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究竟要怎么判罚，还得看东厂那边到底审出来了什么东西。” 赵宁妄有预感，东厂那边肯定能够审出来一些重要的消息。 赵宁妄抵达东厂的时候，王忠已经带着人在这里等着他了。 “少爷，茶水费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那上好的席面，也已经吩咐人尽快送来。” 赵宁妄只是微微颔首，便往东厂当中走去。 周围的厂卫却是忽然都齐齐跪了下来。 赵宁妄一愣，旋即明白了。 只听厂卫皆是大声喊道。 “拜见太子殿下！” 在赵宁妄的身后，太子李格今日出门匆忙，连上朝的衮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李格摆了摆手，“都平身吧！” 诸多厂卫站了起来，却是都比刚才站得要更加的笔直。 赵宁妄却是心想，自己今儿个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 二人走进锦衣卫值房。 王振今日并不在此，反倒是一个小太监在一旁候着，见到太子和赵宁妄而来。 小太监连忙行礼，“殿下，刘公公命我再次候着殿下，还请殿下随小的过来。” 李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快些带路！” 不消片刻，小太监便将他们带到了刑房。 不过这个时候，刑房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刘瑾手里面拿着一本卷宗，眼睛里却是带着一丝震撼。 “刘伴伴！” 太子李格当先喊了一声。 刘瑾回过神来，连忙行礼，“殿下，小侯爷！” “都审问出来了什么东西，快给本宫看看！” 李格说着，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拿刘瑾手里的卷宗。 刘瑾连忙改为双手捧着卷宗，递给李格。 赵宁妄却是扫了一眼刑房当中。 这刑房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当头的那间宽敞的牢房里，正关押着肉山一般的范达。 哪怕在赵宁妄面前，再怎么被胁迫，范达都有着一股桀骜的样子。 可是如今，那肉山一般的壮硕的范达，却是好像一个孩童一般，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的位置，连抬头看一眼赵宁妄他们都不敢。 而且看他身上，却并没有太多的伤痕。 不过他的腰身那里都已经湿透，显然是被吓尿了。 “老赵，你快过来看看，这就是一个畜生！” 李格捏着卷宗，手指头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并且看李格的样子，那是真的生气了！ 赵宁妄接过卷宗一看，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反而有些意料之中。 “殿下，我就说让他当太监那都是侮辱了公公们！” 这些年来，范达通过他老爹范仕诚，大肆收受官员们的贿赂。 将那些本来应该判重罪的犯人，轻轻一笔，便让他们的大罪化小，小罪化了。 而没有给他银子的，也会被他胁迫。 许多官员妻女，因此而受到他的侮辱。 这些官员尚且如此，底层的百姓们更是无处伸冤。 就好像今天赵宁妄碰到的这件事情一样，范达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甚至在他家里还有着三十多个小妾，大部分都是被他强抢而来。 许多人甚至已经有了婚配！ 卷宗上有十几页的记录，而这，不过是前两页的内容而已…… “拿刀剑来，本太子要亲手砍了这个畜生！” 李格大怒，目光当中带着怒气冲天，看向牢房内的范达。 赵宁妄却是按住了李格的肩膀，在李格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殿下，罪魁祸首是他吗？并不是，真正的祸首还没有抓住呢！” 说完，赵宁妄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监牢当中的厂卫，朗声说道。 “诸位兄弟，这两次你们为本世子与太子殿下做事，实在是辛苦了你们，特地为你们准备了几桌上好的席面！” 说着，赵宁妄顿了顿，“当然，诸位的茶水酒食费用，自然也必不可少，为太子殿下做事，太子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前一句的时候，这些厂卫们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听到了后面，大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这就相当于给他们的赏赐了！ “谢过世子殿下，谢过太子殿下……” 厂卫们一个个笑着拱手行礼。 “去吧，待会儿还得麻烦诸位做事，先吃饱喝足了再干活！” 赵宁妄笑着说道。 而厂卫们都是应和着。 “为二位殿下做事，我们甘之如饴！”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殿下太客气了，我们真是受之有愧……” 场面话当然要说，不过该拿的银子也不会不要。 这些厂卫们，都是精明的人。 众人出了刑房，只有刘瑾还在这里。 刘瑾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难免心中也有些失落。 别人都拿了好处，可他……虽然他也的确是有着一些收获，但这些收获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刘伴伴，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赵宁妄笑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红封，“好好做事，我和太子殿下对你的期望很高，那是指着你将来能接管大内的！” 刘瑾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 赵宁妄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殿下给你的，你就收着！” 李格当即叉腰挺胸说道，“老赵说的对，本宫给你的，你还能不收吗？” 刘瑾美滋滋地收了下来，“谢过小侯爷，谢过太子殿下！”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这银子，自然是赵宁妄给他的。 第76章 本宫的生活略显清贫 等众人走后，李格却是拉着赵宁妄到一旁去。 “老赵，你不是说要带我干一票大的吗？” “难道就这？”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方才没有听我说嘛，等这些厂卫们吃饱喝足了再出去做事！” “而且殿下可别忘了，咱们接下来可是要在那天津卫大干一场，若只是臣收回来的五十万两银子可不够！” “除了市舶司之外，还要打造海上无敌舰队！” 李格一听这话，连忙说道：“老赵你说的对，咱们要打造海上无敌舰队，谁挡杀谁！” “可是……咱们的银子从哪里来呢？”李格忽然皱眉，“难道你说的大干一票，是指我们接下来去搞到足够的银子？” 赵宁妄心道，太子殿下脑子不笨，可寻常的时候，并没有用脑子。 “殿下说的没错，我们待会儿去搞银子！” 说着，赵宁妄的目光看向了监牢里的范达！ 刚刚那卷宗上面提到过，范达平日里并不在范府居住，而是在自己的一处奢华府邸当中贪图享乐。 而他收受的那些贿赂，也被他藏在了这一处奢华府邸当中。 半个时辰之后。 厂卫集结，数百人全部都带上了刀兵，杀气森森。 而且还带了不少的马车和箱子。 王振早就听到了消息，不过听闻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太子和朝堂大臣。 为了明哲保身，所以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并没有过来。 赵宁妄和太子坐在马车上，带着厂卫一路向着东边去。 东市这里除了聚集着大量奢侈高端的店铺以外。 还有各类豪华的宅邸。 而范达所购置的宅邸便在这其中。 “二位殿下，就是这里了！” 众人来到了一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宅子，匾额都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就是这？”李格有些诧异，“不会是搞错了吧？” 赵宁妄冷哼一声，“且不说别的，单单这样的布置就很让人生疑！殿下，此处地处繁华，单单这府邸的行价便在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可以说能在这里买得起宅邸的，那都是富贵人家，殿下可曾见过哪个富贵人家如此不在乎门脸的？” 李格恍然，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上前敲门！” 赵宁妄吩咐了一声，便有厂卫立刻上前。 敲了几声门，却无人回应，就在厂卫犹豫要不要接着敲门的时候，那门上的小窗忽然开了。 “你们是谁……” 谁字还没有说出来，那门后的小厮忽然关上了小窗，再也没有动静！ 似乎是看清楚了赵宁妄他们的面貌，吓到了一般。 “来人，将门给我撞开！” 几个厂卫抬着撞木走了过来，一起用力，只听见轰的一声，门后的木栓轰然碎裂。 那躲在后面的门子更是摔了一个跟头。 “进去，控制住所有人！” 赵宁妄冷然说道：“但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遵命！” 厂卫倾巢而出，迅速进入这一处宅邸。 不远处有护院冲上前来，一个个体态壮硕，手里面拿着刀枪棍棒的，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哪怕他们看见了东厂厂卫，也都是不害怕。 “此地乃是刑部尚书范大人的别院，你们竟然敢擅自闯入？！” 护院头子大喝一声，“现在速速退去，要不然我家主人恼了，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哟，区区一条狗，也敢耀武扬威？” 一道略显阴冷的声音响起，前头的厂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刘瑾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咱抄的就是刑部尚书的家！世子殿下说了，但凡有阻拦者，杀无赦，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厂卫们没有说话，但是却听整齐的铿锵一声。 刀已出鞘！ “你们，你们是谁派来的人？我家范大人与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关系莫逆，莫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护院还想着再狡辩一次。 然而刘瑾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厂卫出动。 “妈的，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护院头子大喝一声，“今天就是我们报恩主家的时候！都给我上，打翻一个奖励十两银子！” 众人一听，打翻一个奖励十两银子？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虽然厂卫手里有绣春刀，可是他们也有家伙事！ “上！” 只是这些护院们冲过来的时候，厂卫们却是齐齐停住了身形，立刻蹲了下去。 后排人却是站着，不过他们的手里拿着短弩！ 咻咻咻……！ 一道道短小的箭矢，急速射出！ 噗噗噗…… 一干护院，顿时倒了一大片！ 刘瑾冷笑道：“真以为我们厂卫跟你们一样，都不带脑子？” 二十米之内，短弩又准又快！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 护院领头胸口插着好几根弩箭，口吐鲜血，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哼，都给我上，再敢有人阻拦，还是这个下场！” 一炷香功夫之后，刘瑾匆匆而来。 “殿下，里面的场面已经控制住了，还请殿下移步内院！” “好！”李格眼睛一亮，他在门口都等的着急了。 早就按捺不住，要不是赵宁妄拉着他，他早就冲进去了和那些护院们厮杀一番。 赵宁妄跟李格同时到了内院，所有的人都被控制在了这里。 赵宁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狗东西，简直比自己还活阎王！ 这女眷有三十多人倒没错，可是年龄跨度只怕得有四十岁！ 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五六个穿着纱衣的男子，面相阴柔，面白无须…… 赵宁妄看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范达还真的是来者不拒。 “刘伴伴，查清楚这些人的身世，若是身世清白，且被强行掳来的，给一笔安家费遣散了去，若是助纣为虐，那就抓回去候审！” “府中的财物，不管大小，全部都清理出来，就在这里登记下来！” 赵宁妄一条条地吩咐下去，“搜查的仔细些，这些有钱人都喜欢把银子藏在一些隐秘的地方……” 刘瑾得了命令，当下便指挥人开始搜查起来。 李格碰了碰赵宁妄，“老赵，本宫忽然觉得，本宫的生活，有些清贫了！” 赵宁妄默然点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如今看来，我们喝些花酒，勾栏听曲，倒像是三好学生了……” 第77章 救我儿一命 刘瑾带着厂卫忙活了半天，抬出来了不少的东西物件。 这其中也包含了许多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现银。 “太子殿下，小侯爷，这府中抄出来的所有财产都在这里了！” 刘瑾指着几乎堆满了整个院子的物件。 “他就这么点东西？”李格似乎有些不满意。 “怎么没看见多少银子呢？” 刘瑾听了，连忙跪了下来，“殿下，咱全程监督着，可没有人敢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贪墨，的确就只有这么多的物件。” 赵宁妄扫了一眼，银子的确不多，也就只有两箱，黄金一箱，金银首饰之类的倒是挺多的，足足有三大箱子。 “他府上应该还有一些银票吧？” 赵宁妄看向了刘瑾。 刘瑾连忙说道：“有，有！小侯爷，殿下，这府上的银票都放在这里了！” 说着，刘瑾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 赵宁妄差点没爆粗口！ 好家伙，谁家的银票能装满一箱子啊！？ 而且这里面大部分居然都是千两银子的银票，只有少数才是百两银子和十两银子的。 甚至在这里面，赵宁妄还能看见一沓跟报纸一样大小的万两银票！ “太子殿下，这才是大头！” 赵宁妄又问道：“这里面的银票数目清点了吗？” 刘瑾点头，“已经差人清点记下了，银票有一百一十三万两！” “记下了？”赵宁妄忽然一皱眉，“让谁记下的，在哪里记的？” 刘瑾有些一头雾水的，“小侯爷，在这上面，甚至还单独开了一页，就为了记这个！” 撕拉一声！ 赵宁妄直接将这一页撕了下了，“烧了！” “这一箱银票不用记，还有那一箱子黄金，再让太子殿下挑一些珍玩字画，都不记下来，差人马上送去东宫！” “这……”刘瑾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格听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老赵，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记下来，他们还能跑了吗？”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记下来了，那就是国库里的东西，可是事情是咱们办的，国库里的银子殿下能随便动用的吗？” 李格也懂了！ 这些东西只要是记了下来，那就是范达的犯罪所得。 都是赃物。 按照大夏律法，赃物是肯定要充公的。 可是没有记下来的东西，那怎么算是赃物呢？ “哈哈哈，还是老赵考虑的妥当！” 李格这个时候满心欢喜地上前，东挑一挑，西捡一捡。 最后赵宁妄看不下去了，“那个殿下，这些赃物稍微多留下来一些，要不然范达的罪行可就轻了！” 李格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暂且就先将这些东西拿回去。” 厂卫们自然都知道，太子殿下贪墨了不少东西。 可是没有人能说什么。 其他人贪污也就罢了，太子殿下贪污……谁敢吱声？ 更何况今天来之前，他们这些人已经得了好处。 除了百户大人得了百两银子，其他人每人都分到了二十两！ 这可是他们几个月的俸禄！ 赵宁妄等他们将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而后吩咐道。 “将这些东西全部都贴上封条，然后登记清楚，就放在这里，通知户部尚书，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还有大理寺卿！” “范达府上那些人的口供，一式四份，都让他们签字画押，一定要公开透明办案，咱们都是按照章程办事，谁也挑不出理来！” 赵宁妄说完，刘瑾有些疑惑，“小侯爷，咱们还得通知刑部尚书，范达他老子？” 赵宁妄微微一笑，“当然，咱们就是要杀人诛心！” ……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四处点燃了火把。 京兆府府尹，还有巡城卫等等人手，将范达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灯火照耀下，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都察院御史等人，一共来了二三十人！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震撼。 不少人都悄悄打量着刑部尚书范仕诚！ 范仕诚抿着嘴唇，藏在袖子里面的手，都已经快抖出来癫痫了！ 先是在朝堂上抵押绮梦阁这个庞大的销金窟，心痛到还没有喘一口气，便得知儿子被抓了，府邸被查，东西还都全部扣押起来。 这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甚至让人有一种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感觉。 “绝对是赵宁妄那个小畜生，在故意针对老夫！” 范仕诚眼睛里面都要喷出火来。 可偏偏他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赵宁妄已经将他的路全部都堵死了！ 基本上有关系的人，全部都录下来了口供，而且签字画押。 重要的人物现在还都关在东厂的监牢当中。 户部尚书黄茂荣叹了一口气，“来人呐，将这些……这些赃物，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都清点一遍！” 户部官员们清点的时候，范仕诚索性扭过头去不看，只是心中大骂。 “这个孽子，平日里让他低调一些，收敛一些，非是不听，撞到了赵宁妄的手里，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范仕诚心里面那叫一个悔恨！ 范仕诚还能不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当街掳走人家俏媳妇，是不是他儿子干的，他还能不清楚？ 从前这些事情，花点银子也就压下去了。 可这一次，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赵宁妄的面前犯下这种蠢事来！ 范仕诚忽然有一种想要打死这个畜生的念头。 刑部尚书的公子，当街掳走他人妻子，说出去他范仕诚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可范仕诚转念一想，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的儿子不就是犯了正常有权势的男孩都会犯的错吗？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你赵宁妄就是想要扳倒老夫，那你对老夫下手啊！ 为难一个孩子干什么！？ 范仕诚一甩袖子，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这处府邸。 只有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不过那眼神里，却也有些幸灾乐祸。 幸好不是自家儿子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 严府，书房。 范仕诚一把鼻涕一把泪。 “亲家公，你可一定要救一救达儿！他还只是个孩子，哪能吃得了东厂的苦啊！” 第78章 拜山头 严介溪微微眯着眼睛。 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范达的确是理亏。 若是不被人捅出来，暗地里操作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 只是正好被赵宁妄给撞上了，而且还将此事大办特办，甚至连抄家的法子都用上。 这下子，连带着出来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件当街强抢民女的过错。 那可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啊！ “范兄先别着急，此事我已经有所耳闻，只不过若是真的想要运作一二，花费可不少。” 严介溪叹了口气，“范达是个好孩子，只是运气差了点，就看范兄你的意思了！” 范仕诚咬了咬牙，“严兄，此事想要运作起来，需要多少的银子？” 严介溪比了一根手指，“一百万两！” “竟然要一百万两？”范仕诚深吸了一口气，“为何需要这么多？” 严介溪也做出来一副无奈状。 “现如今想要救范达的话，只能靠锦衣卫了，只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你也知道，上一次给陛下筹措粮食的时候，你说漏了嘴，可是让他难堪的很。” “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就算是我的脸面人家也不看的！” 严介溪意味深长地说道：“钱财嘛，没有还能再挣，可是人没了，那可真的就说没就没！” “我这里还能花点小钱帮着打点一二，让贤侄在东厂的监牢里少受点罪。” 范仕诚脸上带着一丝犹豫，说实话，一百万两银子，足够他纳一百多个妾室了。 还不能再生几个下来？ 只是他对这个大儿子很是疼爱，纵然范达平日里喜欢胡闹，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子情感。 “范兄，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可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晚一天贤侄都有可能出现什么不测，那帮子没卵蛋的太监，说不定做出来什么事情。” 严介溪似乎很是同情范仕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他的身后去。 不过两个人擦肩而过之后，严介溪却是回头看了一眼范仕诚的背影。 那眼神里透露出来一股浓浓的不屑之意。 “这银子我出了！” 范仕诚经过最后的挣扎，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吗，他连绮梦阁都输了出去，还能再输一次？ 再说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严兄，此番一定要叫那赵宁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范仕诚咬牙切齿地说着。 “哈哈哈，好！” 严介溪大笑道：“有了范兄的支持，愚弟再添个几十万两银子，定然叫那赵世子，永无翻身之日！” …… 昨日从东宫回来之后，赵宁妄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一觉醒来，王忠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少爷，那临安府的老头过来了！” 临安府的老头？ 刚刚起床的赵宁妄还没有反应过来，婉儿却是掩嘴笑道：“少爷，想来王忠说的是临安知府徐文珍！” 王忠连忙笑着点头，“对对，就是那个老头，清早就过来敲门了！” “徐文珍来了？你怎么不早点说！”赵宁妄看着外面天空上高高挂着的秋阳，叹了口气。 待客不周啊！ “没事，少爷，那老头自己说了，他已然清楚少爷的秉性，不到日上三竿，少爷是断然不会起床的！” 王忠嘿嘿笑着，赵宁妄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徐文珍也是老熟人了。 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 片刻之后，赵宁妄穿戴好衣裳，来到了前厅。 徐文珍立刻上前，拱手笑道：“下官见过世子殿下！自临安府一别，小的对世子殿下甚是想念！” “徐大人客气，坐！” 赵宁妄笑着示意，旁边有侍女奉上来新鲜的茶水和糕点。 “徐大人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徐文珍有些惭愧的笑道：“下官今早进的京城，便先来拜见世子殿下了！”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文珍，“先来拜见本世子，这不太妥当吧？” 徐文珍解释道。 “按理自然是先去吏部拜谒杨大人，而后上朝述职，不过下官与殿下交好，贸然回京，自然是想着在殿下这里取取经。” 赵宁妄轻笑一声，徐文珍的话倒是不假，不过提前过来拜访自己，这里面的名堂两个人自然都懂。 地方官来到京城，首先见的人，除了陛下，那就是自己的靠山！ 徐文珍自然也清楚，他能从地方调到京城，那是赵宁妄出了力气的。 “不过有件事情徐大人不会怪我吧，你身为堂堂正四品知府，如今却只做一个翰林院的修撰，官阶也不过从六品而已，心中是否有些不痛快？” 赵宁妄说完，故意看了一眼徐文珍的反应。 “世子殿下做事，自然有着世子殿下的道理，下官哪里敢妄自猜测！” 徐文珍苦笑道：“就如同那临安府赈灾，若不是下官到了百姓当中打听一番，还不知殿下的手段居然如此出神入化。” 赵宁妄摇了摇头，稍微正色说道：“临安府的事情就不必多言了，此番调遣你来京城，品级并没有变，同样是正四品！” “至于翰林院且不必管它，让你在翰林院挂职而已，主要是吏部观政，你懂什么意思吗？” 徐文珍一愣，而后瞪大了眼睛！ 他有点懂了！ 品级不变，而且在吏部观政！ 相当于就是一位封疆大吏在部堂当中实习。 实习期过了，可不就是转正了吗？ 六部当中，正四品的官员，那得是侍郎啊！ 他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忽然出现在六部当中，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怕连个主事官都能猜的出来！ 徐文珍立刻作揖行礼！ “下官谢过侯爷栽培！” 赵宁妄坦然接受了这份大礼。 “我与你算是投缘，且临安府大灾之时，商贾豪绅依旧行乐，身为知府，能做到如此清廉，恪守己身，整日里为百姓着想，说明你这人心思不坏。” “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城府也不多，但在如今这个时候，只要心思正，能为百姓着想，就已经够了！” 赵宁妄一番夸奖带着敲打，让徐文珍的脸上露出苦笑。 不愧是世子殿下，这手腕属实老辣！ 第79章 人老了，眼神不好使 赵宁妄与徐文珍闲聊了一会儿。 大致都说的是如今临安府的现状。 赵宁妄走了之后，临安府百姓们的日常生活等等。 不过幸好，就像赵宁妄所说的，徐文珍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大本事，但是他的确是个心念百姓的父母官。 至少赵宁妄给临安府打开了局面，后面的事情徐文珍都能把握得住。 赵宁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对了，那状元郎在临安府如何了？” 赵宁妄这么一问，徐文珍便苦笑起来，“世子殿下说的是顾大人吧？顾大人在临安府干的还不错。” “似乎是受到了世子殿下点拨，顾大人去了临安府，并没有立刻走马上任，而是在百姓当中走了一遭。” 徐文珍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都还带着一丝惊讶。 “那日我在西子湖畔碰见了顾大人，发现他居然打扮成了一寻常的货郎，挑着东西走街串巷地卖。” “我问他为何要这样，他说与世子殿下一番谈论过后，他觉得读书人应该去百姓中间走一走，想百姓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赵宁妄都有些惊讶。 难怪顾鼎臣能够成为状元郎。 虽然现在的科举考出来的并不一定都适合做官。 但能在科举当中考上名次的，都不是蠢人。 那就更别说顾鼎臣这样的状元郎了，有脑子，就是被那些教书先生们荼毒太多了。 教的全是大道理，对于做官没有什么好处。 “徐大人初来乍到，应该还没有寻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吧？” 赵宁妄看向徐文珍，见他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还没有寻到住处。 “这个，下官来的匆忙，除了世子殿下以外，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熟人，又想着拜谒殿下，所以……” 徐文珍摇头笑了一下，赵宁妄自然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哪里是没有什么熟人，只不过是自己这个靠山太坚固了而已。 堂堂知府，怎么可能在京城没有几个熟人。 甚至徐文珍还抛出来了一个请求，那就是给他找一个落脚点。 虽然微不足道，但也是一桩人情。 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多欠一些人情，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能更快地拉近双方的关系。 赵宁妄心道，这老头，这些年在官场摸爬滚打，倒是学了不少的人情世故。 “你在侯府住着也不太妥当，毕竟咱们文武有别，若是让人知道了，反而容易让别人嚼舌根。” 赵宁妄想了想，“侯府在京城各处也有些还未租出去的院子，你就当是自己家住着！” 赵宁妄说完，便喊张管家过来。 张管家看了徐文珍一眼，而后拱手说道。 “见过少爷，见过这位大人！” 徐文珍不敢托大，也是回礼。 赵宁妄微微颔首，说道。 “本公子记得咱们侯府还有没租出去的院子吧，找个离侯府近一些的院落，给徐大人安排好，再安排两个做事勤快的，负责徐大人的衣食起居。” “对了，再给徐大人一千两银子。” “是，少爷！”张管家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徐文珍却连忙说道。 “世子殿下，这可如何使得，下官有个住处已经是奢求了，世子殿下再给下官银两，岂不是成了……成了贿赂？” “那是借给你的！” 赵宁妄解释说道：“放心，这些银子来路都正，朝堂百官都清楚得很，你放心用，你这一穷二白的清官，到了京城哪哪都要花钱，置办物件，走通关系，京城的物价可不似临安府。” “而且你走通的那些关系，可不仅仅是你的关系，你懂了吗？” 本来徐文珍还想要推脱一番，可听到了赵宁妄的后一句，他就不说什么了。 “下官谢过世子殿下高义！” “哎，我与徐大人结识危难之际，你这是作甚！” 两人一番推让，倒是显得情谊深厚。 徐文珍告辞，去了赵宁妄安排的府邸。 而赵宁妄则是端着茶杯，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为官清廉，又在官场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晓得人情世故。 这样的官员，也算是捡到宝了！ 赵宁妄最怕的就是像顾鼎臣那样的愣头青。 空有一腔热血，脑子也有，但就是容易被人当枪使。 “小侯爷，殿下在门口等你呢！” “什么？” 刘瑾来到侯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赵宁妄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太子在门口等着自己，这是要闹哪样？ 赵宁妄出了侯府， 钻进了马车。 “殿下，你这是？” “老赵，你说的嘛，绮梦阁都是咱们的了，咱们可不得过去好生享受一番？而且本宫又不是不给钱，钱大大滴有！” 赵宁妄扶额，好吧，果然还是那个太子殿下，一丁点都没有改变。 才搞到手的一百多万两，现在就忍不住想要花银子了。 “殿下，银子要花，可是军费也得存着，多的不说，一百万两银子殿下要留好，至于其他的，殿下随意！” “老赵，本宫晓得轻重的！” 李格笑着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本宫又不是那等昏君，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 赵宁妄这才放心下来。 他还真怕李格财大气粗之后，将银子给花了去。 此刻，赵宁妄跟着李格走了。 王忠这个贴身狗腿，自然也是跟着赵宁妄一起，驾着马车，带着护卫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侯府大门忽然开了一道，几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真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看样子恩府出门有事，短时间是回不来的！” “那我们……” 就在几个人鬼鬼祟祟说话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的声音。 “咳咳！” 沈太虚几人连忙吓得往后退去，打眼一看，发现居然是张管家。 张管家也真是心疼这几个相公。 这些天他们几个在少爷的“悉心”教导之下，都快魔怔了！ “想干什么事情就尽管去干，少爷应该会在晚上的时候回来。” 张管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方才明明看见了几个人，怎么又不见了呢……” 沈太虚他们松了一口气，“张管家，大恩不言谢！” 当下几个人便赶紧闪身出来。 第80章 请小侯爷喝茶 沈太虚这些天虽然“沉迷”科举，无法自拔。 但是今天吃午饭的时候，鲁直忽然说了一句。 “可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沈太虚更是皱着眉头，“这话怎么听着像我们犯了事一样？” 鲁直挠了挠头，虽然话有点问题，可思想没问题。 “也不知道小虎怎么样了！” 沈太虚叹了口气，“恩府倒是没有什么坏心肠，可那恶仆王忠，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怎么会放我们出去？” 邱磊忽然眼珠子一转，“方才好像宫里的太监过来了，跟恩府说了几句话，恩府便出了侯府！” “恩府出门，都是带着那恶仆一道出去的，咱们若是悄悄溜出去，想来也没有人知道。” 这话一出，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虽然他们心中有些犯嘀咕。 可是就像那网瘾少年翻墙去对面网吧的时候，虽然心虚，但是很刺激！ 几个人成功逃离侯府，去往他们此前租住的院落。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到院子，便看见街道上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那孩童抱着一袋米，跟在妇人的身后，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 妇人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摸着孩童的脑袋，笑着说些什么。 “娘，你说那几个救了我的大哥哥还会回来吗？还有那个世子殿下，我怎么听人说他是个坏家伙，可是他明明就救了我啊，要不然我现在还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傻孩子，有些时候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世子殿下的是不是好人，你还不知道吗？” 妇人脸上带着欣慰和幸福的笑容，“你将来也要做世子殿下那样的人，你也要去读书，像那几个大哥哥一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知道了吗？” “娘，我知道了……” 沈太虚几人见到这孩童与妇人，不是小虎和他娘是谁？ 小虎忽然感觉身前多了几道影子，仿佛将天空都遮蔽了。 一抬头，却发现是几个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虎先是有些害怕，躲在了妇人的身后，可还没有一秒钟，他便挡在妇人身前，带着一丝害怕地大声喊道。 “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 沈太虚几人乐了，小虎娘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傻孩子，他们几个就是救了你的大哥哥！” 小虎一愣，“啊，你们就是娘说的，那些行侠仗义的读书人？” 沈太虚笑着上前，摸了摸小虎的脑袋，“婶子，恭喜了，看样子小虎的病全然好了！” 妇人脸上带着一丝心酸的笑容，“多亏了你们几个，要不然，唉……” 说着，小虎娘又说道：“小虎，你不是总念叨着要谢谢几位大哥哥吗？现在他们来了，还不赶紧谢谢他们！” “哦！” 小虎有些害怕，但又好奇地打量着沈太虚他们，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给他们几个拱手作揖。 “小虎谢过几位大哥哥！” 沈太虚他们见小虎这质朴的样子，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婶子，小虎如今全然好了，我们便放心了！” 小虎娘笑道：“正好几位公子今日回来，来家里吃一顿便饭吧。”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看着小虎娘那恳求的眼神，几人也是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深夜。 沈太虚他们几个吃过了晚饭，又教了一些小虎读书写字的学识。 本来几个人想要吃过饭再走的，可耐不住小虎娘挽留。 而且他们似乎对镇北侯府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 一直到了晚上，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开始熄灯运动起来，他们这才回去。 “我说，要不要跟恩府提一句，让小虎他们娘俩也来侯府，我看小虎娘那手艺挺不错的。” “恩府人那么好，应该会同意的吧？” “哎呀，我说你们先别操心这个了，待会儿要是恩府回来，发现我们几个逃课了，岂不是要被那恶仆给整死？” “……” 几人悄咪咪地回来。 小心翼翼地敲了门，门子老刘头一看发现是少爷的门生回来了，当下就打开了门。 “刘伯，恩府可曾回来？” 沈太虚有些紧张地看向老刘头。 “少爷还没回来呢，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吧！” 老刘头笑着摆了摆手，这几个门生可算是得了少爷的真传了。 若是平常少爷这个点的确该回来了，不过现如今嘛，少爷时常留宿外边也是正常的。 毕竟少爷又没有娶妻，回来那么早，谁给暖被窝？ …… 朱雀大街，岔路。 赵宁妄刚刚将太子李格送回东宫。 随后坐着自己的马车，就往家里赶。 虽然今天在绮梦阁没有过夜。 但没过夜有没过夜的好处，起码不用扶墙而出了！ 今天到了绮梦阁之后，红娘那身子，都快钻到自己怀里来了。 平日里也只是若即若离的贴贴而已。 可今天，赵宁妄觉得，红娘真的有可能爬上自己的床来。 红娘可是前几年的花魁，再加上李师师。 赵宁妄觉得，自己的两只腰子，能保住一只就算是不错的了。 李格今天同样是玩的尽兴。 因为压根儿没有让他花钱。 白嫖的乐趣，他就是那么让人心情舒畅。 当然，他们今天的一切花销，都是绮梦阁给买的单。 毕竟赵宁妄是绮梦阁背后的东家，除去姑娘们应得的之外，这银子不就是左手倒右手吗。 赵宁妄喝了一点酒，有些微醺，到了这个点正是有些困倦的时候。 然而王忠却是忽然停下了马车。 “有刺客，快保护好少爷！” 赵宁妄一听，卧槽，有刺客？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怎么的，赵宁妄忽然掀开了马车车帘的一角，看见了街道前头，有着数人骑着高头大马，他们身后还跟着约莫十几个人。 “小侯爷还真是雅兴啊，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溜达？”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赵宁妄觉得有些耳熟，那领头骑着马的人缓缓靠近，在火把的照映下，出现了一张面孔。 这人赫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赵宁妄松了口气，“我道是谁，原来是陆指挥使，难道陆指挥使不知道好狗不挡道的道理吗？” 陆彬脸上带着冷笑，声音低沉。 “不好意思了小侯爷，今天陆某是来请你去锦衣卫喝茶的！” 第81章 入锦衣卫诏狱 赵宁妄看着陆彬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一点醉意尽去。 “陆指挥使，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想抓我？” 陆彬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抚在腰间的绣春刀，朗声说道。 “小侯爷说的对，我们的确是无仇无怨，只不过小侯爷你犯了天条！我等作为锦衣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是不拿了你以正朝堂纲纪，只怕这天下的官员们都会不服啊！” 赵宁妄眯起来了眼睛，“陆大人，敢问本世子哪里犯了天条？” “我们锦衣卫自然是查到了关键的信息，你自己干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陆彬冷笑一声，“还请小侯爷自觉一些，跟我们走一趟，要不然动了刀兵，那可就不好了！” 陆彬话音一落。 这寂静的街道上，顿时响起来了弓弦的声音。 赵宁妄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大人，你还真是看得起我，连军中的弓弩你都搞来了，难道我是什么江洋大盗不成？” 陆彬却并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冷笑，就这么看着赵宁妄。 “少爷，可去不得，那是锦衣卫啊！” 王忠连忙小声说了一句。 京城谁人不知锦衣卫？ 特别是锦衣卫的诏狱，天王老子去了都要脱一层皮！ 赵宁妄摇了摇头，给了王忠一个眼神。 随后便见赵宁妄掸了掸衣裳，而后泰然自若地走了出来。 “唉，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将弓箭对着我的？” 赵宁妄站在马车上，与陆彬对视。 陆彬傲然说道：“小侯爷，难道你还要挣扎吗，若是敢抵抗的话，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怎么，你还要让他们拿箭射我不成？”赵宁妄就这么看着陆彬，“我乃堂堂正一品镇北侯世子，陛下说的！” “连我这样的勋贵你都敢随意擒拿，甚至连个朝廷的公文都没有，陆彬你好大的胆子啊！” 陆彬瞳孔一缩，他还真忘了这茬！ 赵宁妄那可是陛下亲自定下来的镇北侯世子，这地位就跟太子和陛下的关系一样。 可别小瞧了侯爷，大夏总共加在一起也没有几个活着的侯爷。 这样一等一的武勋，哪怕是见了陛下都不用下跪的。 而且在刑事上面还有一定的豁免权，小罪基本上不追究，大罪只要不是造反，都可以免除死刑。 不过陆彬还是咬了咬牙，吩咐说道：“来人，将小侯爷给请回镇抚司！” “这是要强行将我抓走了是吗？” 赵宁妄可算是知道了他们的手段。 他们或许是捕风捉影的知道了一些自己做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基本上就是以讹传讹的风闻而已，他们也不确定。 所以陆彬打定主意，要将自己拿去诏狱，屈打成招！ 这样的手段放在锦衣卫，其实也不算少见。 多少人本来清白一身，进了诏狱，白的那都是黑的！ 他陆彬想要的结果，那就没有审不出来的。 十几张军弩对着赵宁妄，还有一群抽出来绣春刀的锦衣卫逼近。 陆彬这是铁了心要将自己抓过去。 赵宁妄背着双手，走到了陆彬身旁。 “既然陆指挥使那么想让我进一趟诏狱，那我就进去看看，不过你们可别让我太失望了！” 只是下一刻，陆彬愣住了。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锦衣卫，陆指挥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你上我的马干什么？” 陆彬都呆了！ 只见赵宁妄一步蹬上了马，动作娴熟。 只是上了马之后，赵宁妄却是坐在了陆彬的身后，甚至还搂着他的腰！ 陆彬一瞬间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彬现在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安上这么宽阔舒适的马鞍，小一点只能坐一个人的他不好吗？ 甚至赵宁妄还带着一丝邪笑，搓了搓陆彬的腹肌。 “哎哟喂，没想到陆指挥使成日里酒囊饭袋，居然还练出来了腹肌，啧啧，难得啊！” 卧槽！麻辣隔壁的，你别乱摸！ 陆彬顿时被吓得不敢乱动弹了，他甚至想起来了京城当中的一个传闻。 说是赵宁妄与太子殿下关系那么好，完全是因为他们经常在一个床上睡觉…… “小侯爷，你，你规矩一些！” 陆彬的嘴角抽了抽，当下一甩马鞭。 “我们回去，快！” 好家伙，给陆彬差点吓尿了！ 赵宁妄冷笑，能打败魔法的，也就只有妖法了！ 其实赵宁妄这么做，也没办法。 要么就恶心恶心陆彬，要么就被他们绑着，扔在马匹上挂着。 赵宁妄可不想被当做货物一样，挎在马背上。 只怕连锦衣卫都没有到，自己的隔夜饭都颠出来了。 而且谁知道那些手下人有没有个轻重，万一那个人瞧自己不爽，偷偷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又或者是攮个两刀子的，谁能知道？ 赵宁妄被带走了之后，王忠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 “苟曰的锦衣卫，敢动我的少爷，咱与你们不共戴天！还有你们，就这么让少爷被带走了？”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脸上带着苦笑，“少爷没说让我们动手啊，而且刚刚那个情况，动起手来说不定就伤了少爷。” 王忠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几个护卫，转头打马而去。 去的方向正是东宫！ …… 锦衣卫，诏狱。 昏暗的监牢当中。 弥漫出一股直冲头皮的血腥味道，常人若是闻了，只怕会当场狂奔而逃，不停作呕。 而且这里面还有各种各样有气无力的哀嚎。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不要再喂我了，求你了，我都招了，我都招了，让我死，快让我死……” “我……我……你们不要再打了，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陆彬故意审视了一下赵宁妄，发现赵宁妄居然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看来小侯爷你也看过不少这样的刑罚啊，居然面不改色！” 赵宁妄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围牢房当中正在进行的惨无人道的刑罚。 他心里明白的很。 这就是锦衣卫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而已。 锦衣卫不是不敢对自己动刑，而是一旦真的动了自己，他们也要倒霉。 所以能用这样的方式吓到自己，那就更好了。 赵宁妄叹息一声。“我原以为东厂的那群没卵子的太监就已经最是阴毒了，没想到你们这些人，比他们还没卵子！” 陆彬眉头一皱，旁边的一位千户官冷哼。 “真以为到了这里，你还是那个世子殿下？” 第82章 给我们下酒助兴 嘭！ 赵宁妄在前头走着，却是忽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差点摔了一个趔趄。 槽！ 赵宁妄眼神里带着阴冷，回头看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千户官！ 千户官有一股傲然的神气，不屑说道，“在这里，你都要喊长官，进了锦衣卫诏狱，你当你是什么，你现在就是诏狱当中的一条狗！” “什么人都能踩你两脚！” 赵宁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是突然舒缓了起来。 “好啊，好得很，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我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你还不服气？”千户官冷声说道，“要不要尝一尝本官的鞭子？” 说着，千户官抬起自己手中的皮鞭，声色俱厉！ 赵宁妄嘴角扬起，“也不知道陆彬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连他都不敢动我一下，你们这些蠢货，居然敢对本世子动手动脚的，还打我？” “还说本世子是这里的一条狗？很好，你们有种，不像陆彬这个家伙，怕死得很呐！” 陆彬背着双手，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这个时候，跟在陆彬身后的，包括刚刚那个千户官，所有人眼神当中都有错愕。 平日里动刑的时候，指挥使大人可不像今日这样平静。 而且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指挥使大人说话，只怕都已经皮鞭沾盐水，吊起来打了！ 可是今天，指挥使大人就好像无动于衷一般。 这位千户官也是习惯了在这诏狱当中称王称霸，没有任何犯人敢忤逆他。 这才有了刚刚的一脚。 但是现在，这位千户官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了。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一个朝廷钦犯，到了如今还敢嘴硬，待会儿上了刑，我看你还敢不敢说了！” “将他押入甲字一号房，本官要亲自审问！” 旁边的百户走过来，鼓足勇气用最狠辣的语气说道，“请吧！” 赵宁妄笑了，“你看看， 他脑子多灵光，我看他来当你的上司才对。” 赵宁妄就好像是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背着双手，一路闲庭信步。 没一会儿功夫，赵宁妄便来到了靠里的一间刑房。 这间刑房很宽敞，当然，摆放的刑具也很多。 “待会儿我们在你的皮肉上弹琵琶，你可不要被吓到了！” 到了刑房当中，这位千户官的脸色却是忽然变了。 赵宁妄甚至看得出来他有些兴奋！ “来人，将开水端上来！” 一锅沸腾的开水，这锅上还有着煮熟的黑色血印子，以及一些毛发粘连在上面。 看着就让人感到恶心和恐惧。 “是先从前面开始，还是从后面呢？” 这位千户官说着，自己开始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刚刚踹你的那一脚，很疼吧？我们来点更疼的！” 说着，这千户官手里面拿着犹如铁针的钢刷，吩咐道。 “将他给我绑起来，本官要开始找乐子了，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贵人，细皮嫩肉的，一刷就能刷下来一大块，哈哈哈！” 这千户官在这里放肆大笑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哄闹。 “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锦衣卫诏狱……啊，你们居然还打人？” “锦衣卫诏狱，闲杂人等都滚出去！” “……” 赵宁妄看了过去，脸上却是浮现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娘的，锦衣卫又怎么了，老子是禁军教头，你们指挥使当年也只配给老子倒夜壶！” 为首的乃是龚戴山，太子亲兵都尉！ 跟在他身后的，乃是百人羽林卫弓箭手，清一色配备军用制式短弩。 每个人都是穿戴铠甲，腰佩长刀，背上还有一把长弓。 可以说这些人几乎武装到了牙齿。 看着就跟护送太子殿下上战场一般。 “世子殿下，可算是见到你了！” 龚戴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一把将铁锁扯断，打开牢门。 赵宁妄都看懵了！ 不是，这是锁链啊大哥，它再细那也是铁啊，你要是拿腰上的刀砍断就算了。 这玩意儿你说扯断就扯断的？ 旁边的几个锦衣卫也是看呆了！ 卧槽！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世子殿下跟我来，咱们今天杀出去！” 龚戴山拽着赵宁妄，赵宁妄感动吗？ 他不敢动。 万一待会儿给咱这细胳膊细腿的扯断了可怎么整？ “在我这里抢劫罪犯，你们好大的胆子！” 忽然，有人一声大喝！ 却是陆彬带着上百个锦衣卫赶了过来。 陆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茬，可是他偏偏要这么干。 就算没有审问出来赵宁妄什么东西。 一旦赵宁妄今天让羽林卫带着他出去了，那就是重罪！ 公然劫狱，而且还是劫锦衣卫的诏狱。 这可是重罪！ “龚大哥，你等会儿的！” 见识到了龚戴山超纲的武力值之后，赵宁妄对他的称呼也从龚护卫变成了龚大哥！ “世子殿下，你不用怕，区区百人而已，我带你杀个七进七出！” “不是不是，你还不信我的吗？”赵宁妄连忙拍了拍他那肌肉虬结的胳膊。 龚戴山当下便放开了赵宁妄。 他跟着赵宁妄也有那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赵宁妄的脑子好使，诡计多端。 “世子殿下你说，你想怎么杀都行！” 赵宁妄叹了口气，“不知道龚大哥有没有兴趣，与我在这诏狱当中饮酒作乐？” 龚戴山敲了敲自己的钢盔，一脸的疑惑，“在这里喝酒？” “当然！” 赵宁妄笑道：“就在这里喝酒，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在诏狱当中喝酒的？” “让几位兄弟去买些酒菜，不，去叫十桌上好的席面过来，我请兄弟们在这里饮酒吃席！” 龚戴山有些不解，这是个什么操作？ 哪怕那些紧张到不行的锦衣卫，也都愣住了。 不是，在这里喝酒吃席，你闹呢？ 然而最终席面还是送过来了。 陆彬的嘴角都抽了抽！ 赵宁妄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龚戴山还有一干羽林卫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够动赵宁妄一根毫毛了。 锦衣卫都只能在旁边干瞪眼，流口水。 这大晚上的，整这老些酒水席面，可真他娘的香啊！ 赵宁妄吃了一口烧鸡，忽然扭过头去，看向了那位依旧站在刑房当中的千户官和几位百户。 “别愣着啊，就拿他行刑好了，给我们下酒助兴！” 第83章 银子到位，无事不成 刑房当中，方才准备行刑的那位千户官，忽然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因为赵宁妄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别看了，就是你！” 啪嗒一声。 千户官手里攥着的钢针铁刷掉落在了地上。 “我乃锦衣卫千户，朝廷命官！” “那又如何？” 赵宁妄笑眯眯地说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缺点，但是记仇算一个！” “龚大哥，刚刚这小子踹了我一脚，还说所有进来锦衣卫诏狱的人，连一条狗都不如！” 赵宁妄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羽林卫的兄弟们，都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刑房当中的这位千户官。 千户官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噗通一声！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都是我的错，我嘴贱，我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饶了我！” 砰砰砰！ 这千户官也干脆的很，直接冲着赵宁妄磕头起来。 羽林卫这么一大帮人冲进了诏狱，结果自家指挥使大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让他们在这里喝酒吃肉。 自己不过是一个千户官而已，在镇北侯世子的面前，算个球啊？ 其实方才赵宁妄的一番话就已经让他知道不好惹了。 连指挥使大人都不敢随便骂的人，自己还上去给了他一脚。 现在这个场面，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锦衣卫的地盘，让锦衣卫千户官下跪磕头认错。 赵宁妄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你们这帮子锦衣卫做什么？” 说着，赵宁妄的声音变得冷然，看向几位刑房当中的百户。 “你们几个不是麻利的很吗，怎么现在没有动作了？” “刚刚你们准备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但凡漏掉一个步骤，你们就替他上！” 然而几位百户依旧没有动作。 千户官深知这些刑罚的恐怖，他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世子殿下，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下贱，我给您磕头……” 砰！ 赵宁妄一拍桌子，看向这几个人，“我的话，是不管用了吗？” 腾的一声！ 周围的羽林卫将士们全都站了起来。 只听见一声声的刀剑出鞘的声音。 杀气凛然！ 这群人可是跟着赵宁妄去过临安府的。 跟随着赵宁妄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得到赏赐。 这个时候正是体现出来他们忠心的时刻！ “大人，对不起了！” 方才那位有些机灵的百户，却是忽然说道，“将大人绑起来，行刑！”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锦衣卫的千户，我是你们的上司……” 千户官还想着逃，但是却根本走不出刑房。 几个人三两下便将他绑了起来，裤子一脱，便浇上了滚烫的开水。 “啊……！！！” 顿时诏狱当中便响起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太吵了！” 赵宁妄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那位百户官拿着破抹布便塞进了这千户的口中，让他只得呜呜咽咽，却是再也喊不出来。 这开水浇过的皮肤烫的通红，就似那乡下宰杀年猪的时候一般，烫过几遍之后，皮肤便不再坚韧。 钢刷打过，一层皮肉就被带了下来。 “呜……呜……” 千户官疯狂地挣扎着，瞪大着眼睛。 赵宁妄却是笑道，“这锦衣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太血腥了！” 龚戴山与他碰了一杯，叹道：“娘的，都是些阴沟里的老鼠，非得不叫人快活，大不了就是一刀砍了，非得搞这些东西。” 赵宁妄没有否认，不过晃了晃酒杯，却是说道，“老六你过来一下，这些酒只怕不够了，我在酒庄里还存了些酒，你过来我跟你交代一番……” 坐在龚戴山身边的苟老六一愣，然后便走到了赵宁妄身边，小声说道。 “殿下您吩咐！” “你且去东宫，告诉太子殿下……” 赵宁妄交了几句之后，笑着拍了拍苟老六的肩膀，“快些去，慢了的话，咱们大家可都没有好酒喝了！” 苟老六笑嘻嘻地说道：“殿下你就放心吧，咱马上就拿着好酒回来！” …… 严府，书房。 “严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范仕诚晚上急忙忙跑到了严介溪的府邸来。 今天早上他才给了一百万两银子，也不知道严介溪将事情办的如何了。 严介溪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范兄，先喝茶，咱们再慢慢地说。” 范仕诚却是一刻都等不了，“哎哟喂，亲家公，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喝茶？” 严介溪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而后才慢悠悠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烧鸡！东厂那边我已经让人过去打点了，现在贤侄在里住着还算是舒坦。” 范仕诚这么一听，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却是问道：“达儿在那里面可曾受了苦？” “这个嘛，你也知道，进了诏狱总是要吃点苦头的，不过他倒是没有怎么吃苦，就是受到了点惊吓。” 说着，严介溪心中甚至有些鄙夷。 东厂那边的人还真的没有怎么动手，仅仅是吓唬几下，就让他全都招了。 范仕诚连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范仕诚坐到了严介溪的对面，这才拿起来茶杯喝了口水。 “那赵宁妄……” “就在刚才，赵宁妄进了诏狱！” 严介溪眉头一挑，却是有些目露精光。 “怎么样，这一百万两，还花的值吗？” “赵宁妄那小子真的进了诏狱？” 刚刚坐下来的范仕诚却是忽然跳了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锦衣卫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真的抓了那小子，不是说他身边带着一些武艺高强的护卫吗？” 严介溪解释道：“带了护卫又怎么样，范兄你记着，只要花了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只在于你的银子有没有给到位！” “银子到位了，可使磨盘倒推鬼！” 现在范仕诚根本不心疼那一百万两了，能搞死赵宁妄，两百万两他都愿意花。 “亲家公说的对，还是花银子的好！” 范仕诚想着赵宁妄在诏狱当中，被人以酷刑对待，当下便乐开了怀！ 第84章 布置 赵宁妄被带到了锦衣卫诏狱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传出去了。 基本上在京城里消息比较灵通的都知道了！ 而且这些人再将消息一传出去，经过了半个晚上的发酵。 甚至是那些热闹的青楼当中都开始说起来。 “你们知道吗，就在刚刚，镇北侯世子赵宁妄，被锦衣卫给捉了去！” “这消息是真的吗？方才我还看见镇北侯世子在绮梦阁与花魁李师师喝交杯酒呢！” “就是啊，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就被捉到了锦衣卫？” “我家大哥就是在锦衣卫当差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 一瞬间众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平日里谁谁犯了事情，起码要等到第二天才有消息传过来。 赵宁妄被锦衣卫捉了去，这才多久，消息居然就已经传出来了。 知道的人已经闻到了这里面阴谋的味道。 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暗中传播，这才让消息如此之快传出去。 要不然以锦衣卫的位格，他们刚刚结束行动，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了消息出去的。 甚至许多时候，锦衣卫办案，外界一丁点的风声都听不到。 “我跟你们说，锦衣卫查到了赵宁妄几个大罪！靠着这几个大罪，绝对能够将赵宁妄置于死地！” “唉，什么大罪啊，你倒是说清楚！” “这个……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听他们说，应该和前些日子赵宁妄在平康坊欺压百姓有关系！” “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一日赵宁妄让一对孤儿寡母一路跪到他家去，还真有这么回事！” “这下子，只怕赵宁妄真的逃不掉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 绮梦阁，三楼。 “小姐，姑爷他被锦衣卫的人抓走了！” 侍女匆匆跑了过来，告诉李师师。 李师师一听，手里的绮梦阁诗集掉落在地，露出来的一页，正是赵宁妄那晚吟诵的狂放诗词。 “怎么回事？” “小姐，我也不知道，外间都在传着，说是姑爷晚上回去的路上，被锦衣卫的人捉了去，还说姑爷是欺男霸女的匪徒，要判罪！” 李师师顿时有些慌了，不过她也不是寻常女子，很快便冷静下来！ “红娘呢，你去找红娘来，我与她去一趟镇北侯府！” …… 东宫。 李格坐在平日里查看奏疏的案牍旁。 只是这一次，他手里的却并不是奏疏，而是一柄上好的宝剑。 在他的身上，甚至都已经穿上了蛇鳞软甲！ 刘瑾和王忠两个人，都在一旁候着。 忽然有人匆匆而来。 “殿下，殿下！” 门口的太监见到这人乃是殿下亲卫之一，便直接放行了。 李格抬头一看，有些想不起来眼前这人姓什么，只知道叫做老六。 “小六子，老赵在诏狱当中，怎么样了，可曾受到了苦头？” 苟老六连忙说道，“我等及时赶到，在世子殿下行刑之前救下了世子。” “行刑？”李格的眼神里荡漾出来杀气！ “这么说，他们是非得除了本宫身边的狗头军师不可？” 苟老六很想说一句，殿下，军师就好了，这狗头也可以不加的。 “世子殿下命小的前来，想要交代一些东西！” “你快说！” 半晌之后，李格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本宫今夜就不去掀了他锦衣卫的老巢，且让他们再快活一晚上！ 随后李格看向了王忠，“你也听到了，且回去早做准备吧！” “是，太子殿下，小的告退！” 王忠恭敬地行礼，而后离开。 知道了少爷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为了少爷，他这个仆人可是操碎了心，太不容易了。 回到了府邸之后，府中上下已然知道了少爷被缉拿进入了锦衣卫。 顿时人心惶惶的。 王忠一回来便说道。 “少爷那几个门生呢，快些让他们过来！” 沈太虚几个人皱着眉头而来，眉眼当中都是担忧。 “恩府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王忠冷哼一声，“少爷当然没有事情，不过你们得去找来那日在街上跪着的母子，让他们来府上过一晚，明日还有事情要找他们。” “啊？” 沈太虚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你们去就去，要是慢了，小心咱的盐水鞭子咸了口！” 王忠冷哼一声，却是转头又去前街的街口，也就是徐文珍临时居住的院子。 徐文珍并不知道赵宁妄发生的事情。 当下便有些疑惑起来，这么晚了，世子殿下的这个仆从找自己干什么？ 王忠也不跟他客气，反正都是老熟人了。 “徐老头，少爷被人抓进了锦衣卫，明日可能有人要利用临安府的事情来陷害少爷，你早些做好准备！” 徐文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世子殿下被抓进了诏狱，没事吧？” “当然没事，你也不想想少爷是何等人物，去了锦衣卫不过就是玩了一趟而已，少爷有几句话交代你，你记好了……” 王忠东奔西跑，总算是回了家。 可回了家之后，王忠却忽然想起来，“娘的，方才忘了检查那几个书呆子的课业。” “等他们回来，要是敢少写了一个字，咱决不轻饶！” 王忠人如其名，赵宁妄说的话，哪怕是火烧眉毛了也不能忘记。 每天该写多少文章就得写多少文章。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上门而来。 “二位姑娘这是……” 老张头不认识，但王忠认得。 “老张，这是少夫人！” 王忠的脸上带着笑，客客气气地请李师师与红娘进入正厅。 李师师脸上带着担忧，“你家少爷现在如何了？” “少爷没事，在锦衣卫喝酒呢！” 王忠忽然想起来，“对了，明日少爷可能需要少夫人，还有阁子里的姑娘们说些话！” 李师师听着夫人两个字有些害羞，但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喜。 门外，老张头在一旁皱着眉头，一上一下的，“难怪少爷天天夜不归宿，感情是在外面已经有了家室！” 门子老刘头嘿嘿笑道：“可不是吗，这小女娃子我看着不错，配得上咱们少爷！” 第85章 你敢拒审? “你们昨天晚上都听说了吧，赵宁妄那个纨绔子被锦衣卫的人抓了去！” “听说了，这可真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让他那么猖狂！” “……” 第二天一大早，百官们上朝的时候，许多人都谈论起来了昨晚京城的风风雨雨。 赵宁妄被锦衣卫的人捉拿去，这可是一件大事。 本朝以来，还从来没有过勋贵子弟被锦衣卫捉拿而去。 “我感觉这是有人在背后……” “嘘，小点声，谁不知道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满城风雨！” 这些官员们三五成群，快步向着大殿走去。 所谈论之事，全都是赵宁妄被锦衣卫逮捕。 人群当中，范仕诚腰也不疼，腿也不酸，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甚至昨天晚上还和自己的小妾大战了三十回合才投降。 “范大人，那赵宁妄从前那么对你，现在看来就是咎由自取！” 有官员在范仕诚旁边谄媚地说道。 范仕诚傲然冷哼一声，“那是自然，区区一个赵宁妄而已，也敢在本官面前造次。” 一众官员们都上了朝。 行了礼之后，李格忽然问道。 “镇北侯世子今日为何没有前来点卯？” 李格的目光环顾四周，像是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赵卿家呢，难道是生病告假了不成？” 李格这么一问，底下的大臣们都是不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 他们不相信太子殿下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只有一个可能，太子殿下想要借题发挥。 相关的人肯定不会说话，不相干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得罪人。 司礼监大太监马三宝站出来说道。 “殿下，老奴昨儿个听人说起来，说是锦衣卫将赵世子给捉了去！” “什么？！” 李格忽然一拍案牍，直接站了起来。 “锦衣卫何故要缉拿赵卿家，谁给他们的命令？” “这，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大太监马三宝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 “堂堂锦衣卫，天子亲卫之一，没有父皇的命令，也没有本宫的命令，贸然缉拿公侯世子，成何体统？” “难道他锦衣卫指挥使陆彬想抓谁就能抓谁了，是不是连本宫惹他不痛快，他也要将本宫拿下诏狱？！” 李格忽然大发雷霆起来。 还真别说，这两句话说完，底下的大臣们忽然有一种面对天子的感觉。 “传本宫的诏令，将锦衣卫指挥使与镇北侯世子都带过来！” “本宫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那么大的底气，没有朝廷的命令，他陆彬也敢随便抓人！” 李格说完之后，刘瑾便连忙带着几个禁卫出发了。 只是百官当中，有些人的表情却是有些不对起来。 倒是范仕诚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既然太子殿下要让人将赵宁妄带上大殿来，那待会儿就让百官们一起来看看，赵宁妄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就像那天在朝堂上，赵宁妄针对他，让他下不来台一般。 他今天也要怼死赵宁妄，让这个纨绔子永远翻不了身！ 严介溪往后微微一瞥，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来，但是他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但严介溪清楚。 这一局，他们彻底陷入了被动！ …… 锦衣卫，诏狱。 陆彬带着几个千户官过来。 赵宁妄就在诏狱当中睡着。 虽然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的条件，但还是能搞来一张竹席，铺上软塌。 “看来小侯爷昨天在这里睡得不错！” 陆彬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和愤怒。 因为他根本近不了赵宁妄的身。 距离赵宁妄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就已经被龚戴山的手下给拦住了。 赵宁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着那叫一个惬意。 “是哪个虫儿在打扰本世子歇息？” “赵宁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陆彬已经忍不了了！ 别说陆彬，但凡任何一个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挑衅，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 更别说陆彬这样的锦衣卫指挥使。 “我告诉你，你已经完了！”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要共同提审你！”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赵宁妄眉头一皱，“跟我玩三司会审这一套，我就问你，谁给的命令？” 陆彬冷哼一声，“你不需要知道是谁的命令，你犯下如此滔天罪孽，三司会审你根本逃不了！” “今天审判出来，立刻将你斩首！” “我劝你还是留点力气在黄泉路上吧。” 说着，陆彬看了看周围的锦衣卫，“都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说吗，带着世子殿下，咱们送他上路去！” 锦衣卫有些发怵，毕竟昨天赵宁妄在诏狱当中的作态，着实将他们震惊了！ 这可是诏狱啊！ 常人一进来这种地方，只怕都会作呕。 而赵宁妄呢，让人在旁边施展极刑下酒，而且面不改色。 甚至晚上就在这里睡觉，还弄来了一张床。 这诏狱当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冤魂，原本地面是青石板，被血液浸染多了，才显得发黑。 赵宁妄能面不改色地在这里住了一晚，让这些锦衣卫都不得不佩服。 这样的狠人，让他们动手，说实话，他们甚至都有些不敢。 “你们谁敢过来，老子砍了他的头！” 龚戴山往前一杵，好像一座小山一般。 他人高马大的，看着就不好惹，更别说那身上荡漾出来的杀气。 陆彬眯起了眼睛，却是不跟他说，而是看向赵宁妄。 “世子殿下果然霸气，抵抗三司会审，拒绝朝廷律法，好啊，我就等着这个时候，那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陆彬这会儿却不生气了，反而脸上带着冷笑。 只见他招了招手。 忽然又来了一大群人，每个人手里面都拿着弓弩。 赵宁妄心中骂了一句，然后朗声说道。 “谁说本世子不去的，刚刚只不过是龚护卫跟你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陆彬冷笑，“你赵宁妄也有怕的时候？呵，请吧！” 就在赵宁妄刚刚走到陆彬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都慢着，太子殿下有诏令！” 第86章 赵卿对令堂不尊否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陆彬的心里就是一沉。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禁卫过来的刘瑾。 刘瑾迈着八字步，神气十足。 “世子殿下，还有陆大人，殿下有诏，让你们都去觐见！” 陆彬皱着眉头，“赵宁妄犯了大罪，本官现在要带着他去会审！” “会审？”刘瑾却是皱着眉头，冷声说道，“咱家怎么不知道还有会审这件事情，而且太子殿下也都不知道。” “难道说，陆大人背着太子殿下，私自用刑，想要谋杀一位朝廷勋贵，而且还是一位侯爷世子，陆彬，你九族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 刘瑾走近陆彬，作为太监，自然知道怎么借势。 “今日在朝堂之上，百官都不知道陆大人你拘捕了镇北侯世子，你们锦衣卫动手，难道都不用上奏的吗？还是说，你们自以为是王法，连殿下，甚至是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往外面走去，故意撞了一下陆彬。 “你……”陆彬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了，陆大人，你不是要三司会审吗，你去吧！” 赵宁妄笑道：“我可要上朝去了，要不下了朝我再陪陆大人去会审？” 陆彬胸口起伏着，整个人彻底红温了！ 赵宁妄落在他的手上，但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甚至他一丁点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陆大人你怎么还生气了，莫非陆大人是个娘们，非得顺着你的意才行？” 赵宁妄大笑着，就这么扬长而去，潇洒惬意。 周围的锦衣卫千户官皆是面面相觑。 随后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指挥使大人。 哐当一声，陆彬一拳砸在了铁门上，“赵宁妄，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刘瑾却是给了陆彬一个不屑的笑容，随后转身，“还等什么，赶紧跟着咱过去吧，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功夫，你吃罪不起！” 赵宁妄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太子总算是赶上了！ 昨天他让苟老六过去知会太子殿下一声，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刻。 就算他赵宁妄犯了法，那也要在所有人的面前审问。 若真的是被陆彬给带走了，那才叫完了。 审问的人，肯定都是一伙的。 而且还是私下里进行的三司会审。 只怕审问的人顶多就是三司当中的副手，甚至审问都不会审问，直接给他判个死刑。 毕竟死人是最好签字画押的。 …… “殿下，镇北侯世子，锦衣卫指挥使陆彬求见！” 刘瑾的声音在大殿之外响起。 大殿当中，徐文珍已经前来述职，此刻正站在大殿中间。 不过既然赵宁妄他们都已经过来了，李格便连忙说道。 “徐卿家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先休息的好。” 徐文珍立刻会意，“臣稍后便将奏疏呈奏给殿下！” 李格微微颔首，而后朗声说道，“宣赵卿家与陆大人觐见！” 这一句卿家和大人，就已经能够分出来赵宁妄和陆彬之间的地位了。 赵宁妄和陆彬一起来到了朝堂上。 “拜见太子殿下！” 李格微微颔首，却是说道：“赵卿家起来吧！” 赵宁妄无所谓地站了起来，但陆彬这个时候依旧单膝跪地。 李格不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 “陆大人这是跪的久了，站不起来了吗？” 赵宁妄在旁边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 陆彬咬着牙齿，差点就绷不住了。 李格问道：“陆大人，听说你昨天晚上缉拿了赵卿？” 陆彬拱手，“臣的确抓了人！” 砰！ 李格一拍案牍，声音冰冷，“谁让你抓人的？” 陆彬不卑不亢地说道：“殿下，锦衣卫素有缉查，逮捕的职责！” “你们锦衣卫能抓人，本宫自然知道，但你们锦衣卫抓人不需要上奏的吗，一夜过去了，连一本像样的条子都没有呈送到本宫面前来！” 李格看着陆彬，“是不是等赵卿被你谋死了，本宫都不知道赵卿是怎么死的？” 陆彬低着头，“殿下言重了！” 赵宁妄这个时候也帮腔说道。 “殿下，陆大人怎么会害我呢，方才刘公公去锦衣卫的时候，陆大人还要带我去刑部三司会审，所以陆大人，你会害我吗？” 陆彬拳头攥着咔咔响，心道，你不说话能憋死吗？ “什么？！” 不单单是李格惊讶了，连朝堂百官都哗然起来。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有都察院都御史，三个人现在都好好的在这里站着上朝呢。 这又是哪门子三司会审？ 李格怒道：“好你个陆彬，居然真的要谋害本宫的赵卿家，说罢，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陆彬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点很难解释过去，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赵宁妄犯下滔天大罪，若是不惩处难以平民愤！而几位大人皆是有事，所以下官便想着让各司大人出场也是一样的。” “而且，此事乃是得到了刑部尚书范大人首肯的。” 这个时候，陆彬也不得不将范仕诚搬出来，要不然就他一个人面对，他根本扛不住。 为了自保，也为了能扳倒赵宁妄，陆彬只好将水搅浑。 “你这狗东西，自己滥用私刑还想要牵扯到范大人？” 李格的目光落在了范仕诚的身上。“范大人，此事你可知晓？” 范仕诚却是根本不慌，拱手说道。 “殿下，此事微臣知晓，而且赵宁妄此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确应该快速审问，以平民愤，以正视听，所以才有三司会审。” 李格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气笑了。 “好啊，你们真是好得很，临安府大灾的时候，朝堂争论了一天，没有一个人说出来有用的法子，你们都让本宫自己来决断。” “可是现在呢，不让本宫决断就算了，你们怎么如此着急，生怕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你们在怕什么啊？” “范仕诚，你在怕什么！” 李格直接站了起来，这种眼神，仿佛是要将范仕诚给吃掉了一般。 看样子太子殿下昨天晚上的确是听进去了。 别的话赵宁妄没有交代，只是让苟老六跟太子殿下说，明天怎么生气怎么来。 就好像那些朝堂大臣都抢了殿下的女人一般。 现在看来，太子演的很不错。 但…… 范仕诚懵了！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啊！ “殿下，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臣……” “好啊，本宫待会儿就让人杀了你全家，对于本宫来说，这也只是一件小事，你认为本宫不敢吗？” “殿下！” 范仕诚忽然激动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万万不可说如此气话，赵宁妄实在是有大罪，锦衣卫已经拿捏了证据！” 李格冷哼一声。 “那你说说，赵卿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如此着急，是赵卿干你娘了还是杀你爹了？” “咳咳……咳咳……” 赵宁妄忽然咳嗽起来，殿下，这个比喻咱换一个成不？ 第87章 预判了你的预判 朝堂百官，忽然都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了赵宁妄。 难道说，赵宁妄真的做出来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 深深的伤害到了范大人弱小的心灵？ 范仕诚咬牙切齿起来，李格明显就是偏袒向赵宁妄的。 从一开始，李格话里话外对于赵宁妄的包庇不要太明显。 但他范仕诚也不是好惹的，他花了一百万两银子，那肯定是要起到作用的！ “太子殿下，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此前已经将赵宁妄所犯之罪，呈送至刑部！只是刑部这边还等着三司会审的结果。” “所以微臣人等便想着审问结束之后，再报于殿下，既然殿下问了，那便请陆大人为殿下解惑！” 范仕诚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陆彬。 陆彬说道：“太子殿下，锦衣卫调查镇北侯世子，有三宗大罪！” 太子李格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陆彬，冷声说道。 “你说有罪就有罪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这……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沸腾了！ 太子殿下你包庇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殿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非殿下铁了心要包庇镇北侯世子不成？” 陆彬也急了，连天子犯法这句话都拿出来用。 要不是真的被逼得太狠了，他也不可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这明显就是对陛下大不敬！ 这句话只能是皇帝自己说，旁人说了，那就等着陛下给你穿小鞋吧。 “殿下，清者自清！” 赵宁妄还是笑着说道，“我与陆大人关系不错，想来陆大人应该不会随便污蔑我，除非陆大人真的找到了我的一些纰漏之处。” “陆大人，你说是吧？” 陆彬冷哼，心道这个时候知道怕了，现在想要跟本指挥使攀关系，早干什么去了？ “赵宁妄你敢不敢跟我对峙朝堂？” 赵宁妄背着双手，微微颔首。 “陆大人有什么招数尽管污蔑过来，我都已经习惯了世人的非议。” “你……哼，本官不与你做这些口舌之争！” 陆彬知道，自己跟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斗嘴是肯定斗不过的。 “赵宁妄，我且问你，上个月陛下需要粮饷，你的那些粮食是怎么运送过来的！” 陆彬盯着赵宁妄，似乎想要看出来他到底有没有撒谎一般。 赵宁妄笑了，“陆大人，你还没有放下这一茬吗？难道你还在纠结，你们锦衣卫没有拦截下来我们的货船？” 陆彬冷哼，他早就知道赵宁妄肯定会在这上面转移话题，于是他连忙说道。 “赵宁妄，现在是我们锦衣卫在审问你，朝堂诸位大人都在这里，你别想要蒙混过去，我且问你，你的那些货船都是临安府的船只，可是这一路而来，漕运名册上，根本没有临安府的粮船经过的记录！” “我就问你，你们的粮船是不是从海上过来的！”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没想到你还不笨嘛，居然能在一个月后猜测到本世子的想法。” 这句话说完，陆彬差点鼻子都要气歪了。 读书人都没有这么骂人的。 “你真以为你机智过人吗？” 陆彬忽然冷笑起来，“你承认了就好，我大夏开国以来便有海禁，你作为堂堂镇北侯世子，居然敢挑战大夏的律法，公然开了海禁，你可知罪！” “我罪不罪的待会儿再说，你们还有什么污蔑我的一并说出来！” 赵宁妄就好像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等着对面出招。 陆彬却是冷眼看着他，只要赵宁妄不反对就好。 待会儿几个罪行一起论处，今天非得弄死他不可！ “除了开海禁大罪之外，便是第二条大罪，依旧是关于临安府的！你在临安府做下来了功绩不假，可是那些粮食呢，根据我们锦衣卫的调查，临安府四大粮商的粮食全部都被你运送过来！” 陆彬眼神阴翳，好像一条毒蛇。 “临安府本地四大粮商的粮食被你运送过来，给了陛下，想要以此邀功，可是临安府百姓的生死，你便可以置之不理了是吗？” 本来开海禁的罪，朝堂上诸多大臣们都不以为然。 这种罪行说出来了是大罪，但其实就是将官场内的潜规则暴露出来了而已。 满朝公卿，但凡有点关系的，或多或少都在做着海上的买卖。 但陆彬将海运暴露出来别人倒也说不了什么。 毕竟上次赵宁妄就这么干过，绮梦阁那样的销金窟，都被赵宁妄给弄到手了，现在也怪不得别人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 但是运送给陛下的粮食，居然是临安府百姓们的救命粮，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难怪别人都说赵世子是东宫第一谋士，落子于无人知晓处，却已然天成！” 陆彬讥讽地说着，“一份粮食，为赵世子赚取了两份功劳，又是赈灾临安府立了大功，又是给陛下筹措到了粮食，赵世子啊，只怕没有人比你还精明了！” 赵宁妄耸了耸肩，“陆大人这话可就抬举我了，若我是第一谋士，怎么这些手段都被你看清楚了，现在看来，你陆大人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一个。” “又或者说……” 赵宁妄靠近了一些，“你背后的那个人，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一个！” “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这些事情都是锦衣卫一己之力调查出来了，什么背后的人，赵世子，你自己什么样的人你自己知道，可千万不要把别人也想的如同你那般龌龊！” 陆彬连忙辩解，可是满朝诸公，就没有几个人信他的。 若是陆彬的背后没有人，他一个指挥使敢对世子动手？ 赵宁妄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单膝跪地的陆彬，“我说陆大人，你们锦衣卫难道只有这么点本事吗，就这两条罪名就能污蔑到本世子？” “赵宁妄，你高兴的太早了，本指挥使还有一条关于你的大罪，而且这是无数人亲眼所见的，你根本逃不了！” 陆彬说话掷地有声，就好像赵宁妄已然被他拿捏住了一般。 赵宁妄背着双手，微微屈身，“嘶，这么大的罪名啊，陆大人，你不会想要说的是，本世子在平康坊欺压良善百姓吧？” 轰！ 陆彬如同五雷轰顶。 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你，你怎么知道……” 第88章 这都能扯到太子殿下? 满朝诸公看着这一幕，都是有些诧异。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从陆彬震惊的状态当中看出来。 赵宁妄说的，就是陆彬想要说出来的。 陆彬先是震惊，而后却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很是勉强。 “你说的不错，世子殿下，看来你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这一劫！” “在平康坊让人家母子跪行，一路跪倒你镇北侯府，这是你干出来的事情吧？” 陆彬说完之后，不仅仅是他，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在看着赵宁妄的反应。 赵宁妄点点头，很坦然的承认了！ “没错，我摊牌了，是我干的！” “哈哈，哈哈哈哈……” 陆彬忽然笑了起来。 这两天来的所有屈辱，还有上一次在绮梦阁外的巷子里被龚戴山暴打一顿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赵宁妄啊赵宁妄，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承认的那么痛快！” “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这一连串的罪名，赵宁妄可都是亲口承认下来了！” 陆彬似乎亟待要落实赵宁妄的罪责，他一连串地说着。 “既然如此，殿下，那就怪不得我锦衣卫缉拿他了，范大人，你们刑部对于这样的犯官，一般都会怎么处理？” 范仕诚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来了笑容。 这些天他茶不思饭不想，日夜都在想着这一幕。 果然，还是亲家公说得对，只要银子到位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如同赵世子这般的，自然是削去爵位，而后流放，其后三代，不得为官！” 不仅仅是范仕诚和陆彬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百官这边，上次被赵宁妄坑惨了的大臣们，也都是喜上眉梢！ 有些人甚至现在还欠着赵宁妄银子没还呢，每个月都要交上一些利息。 若是赵宁妄真的被流放走了，那他们的债务，岂不是就一笔勾销了？ “赵世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太子殿下，你可不能再包庇他了！” “殿下定然是被这等奸臣蛊惑，哼，居然敢蛊惑太子，罪加一等！” “还有，赵宁妄在朝堂之上不讲礼仪，居然双手背负身后，简直藐视朝堂，应该再罪加一等……” 这些大臣们，也都是急了！ 毕竟那偿还利息的日子一眼都望不到头，他们每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想着，今天又要缴纳多少银子的利息。 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梦魇。 赵宁妄听着这些大臣们对他的控诉，却是笑了。 这叫什么？ 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 “还有他今天居然是右脚先迈入的大殿，这明显就是对陛下，对皇族的大不敬！” 赵宁妄往那里一看，发现居然是田祖业。 好家伙，这些人为了看自己倒霉，那真的是挖地三尺都要找到自己的过失。 “诸位大人，可否容我说一句。” 赵宁妄还是背着双手，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污蔑。 脸上带着经典的微笑，看着这些人在聒噪。 大殿当中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有人看见了赵宁妄这样的笑容，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曾几何时，赵宁妄也是这样笑对诸位大人的攻讦。 可是每每到了最后，赵宁妄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他们落得一身骚。 难道今天……不会吧？ “我说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有谋反之罪！” “你休要血口喷人！” 陆彬连忙驳斥说道，“我看你现在又要开始胡搅蛮缠了，你自己犯下如此滔天罪孽，逃脱不得，便在这里乱咬人，真当百官都是傻子吗？” “你说本世子在血口喷人？”赵宁妄挑了挑眉，“那你污蔑本世子的几桩罪责，难道不是在血口喷人吗，为何你说了三宗罪就是对的，本世子说你谋反，就是错的？” “你们锦衣卫办案，难道都是凭借你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喜好吗，从来不讲究证据的？” 陆彬一愣，证据…… 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要什么证据？？ “明明你都承认了这些罪行，为何……” 赵宁妄摆了摆手，打断了陆彬的话语，“那如果我说，我奸杀了令妻，陆大人也不需要证据，就能将我抓进监牢吗？” “你，你休要在这里激怒本官！” 陆彬现在学聪明了，跟赵宁妄说话就不能往心里去，要不然能被他给气死。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做的那些罪行，都是朝堂百官们所看见的，又或者是所听见的，这些难道不是证据吗？” 赵宁妄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我说陆大人啊，看来这些年你们锦衣卫是真的办了许多冤假错案，也就是陛下心善，要不然怎么能让你坐在这位置上这么多年！” “哼，你说的这些也能算是证据？那本世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证据！” 陆彬一听这话，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哪怕旁边的范仕诚也是如此。 他们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往往会带来很糟糕的后果。 范仕诚当下立刻说道，“赵宁妄，你犯了这样的天条，难道还想要狡辩吗？” “太子殿下，莫要再继续受他的蛊惑，这样的人，应该打入锦衣卫诏狱，不，应该立刻削爵流放！” “范大人，你在怕什么啊？” 这一次不是李格说的，而是赵宁妄说的。 “你们给本世子罗列了三宗罪，难道本世子都能逃脱得了吗？” “你，你……”范仕诚心里面真是没底。 赵宁妄却是不理会他们了。 而是淡然说道。 “那就先说一说海禁的事情吗，为什么临安府的粮船会走海上，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替太子殿下测试航路！” 赵宁妄说完，在场的大臣们都愣住了。 你赵宁妄再怎么掰扯，也不能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吧？ 李格却是眼睛一亮，而后朗声说道。 “诸位卿家，的确是有此事，本宫已经下了诏令给天津卫指挥使宁战死，天津卫即将作为第一个东宫下辖市舶司的海口试点，作为海运开放的一个口子。” “这件事情不单单是告诉了天津卫那边，还有五军都督府，以及司礼监的马公公！” 李格说完，赵宁妄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诸位大人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通政司问一问，所有的函文都可以在通政司查找到相应记录！” 朝堂大臣们不淡定了。 这居然是真的？！ 难道赵宁妄在临安府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未来的一劫不成？ 还在通政司留下来了记录。 这也太梦幻了吧？ 第89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臣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首先是惊异赵宁妄居然能够未卜先知一般，将自己海禁的漏洞给补上了。 海运这等事情，大部分人其实都并不在意。 因为朝堂上许多大臣都在私底下做。 反正大家都不干净，谁也别谁。 可这一次陆彬将海禁的篓子捅了出来，若是一般的大臣，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但赵宁妄一句话，直接把问题推给了太子殿下。 你要说朝廷律法的确是禁止海禁，可太子殿下想要开海禁，而且只是做了一个尝试而已。 谁又能说太子殿下错了呢？ 陆彬咬牙切齿，他没有想到一个如此致命的问题，居然就被赵宁妄轻而易举的化解掉。 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海运，结果牵扯到了太子，那就说不清了。 说到了开海禁，不少大臣又有些捉摸不透起来。 “难道太子殿下真的要打开海禁了不成？” “我倒是觉得有些悬，真要是开了海禁，那么多的大臣可就被断了财路……” “难怪太子殿下要偷偷摸摸地尝试，原来是因为这样。” 大家懂的都懂，不懂的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哼，你能解释得了海禁的问题，那你能解释得了为什么你挪用临安府的粮食吗？” 陆彬显然不死心，盯着赵宁妄！ “你可别告诉在场的诸位大臣们，你是因为想要解陛下的忧难，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赵宁妄看着陆彬的样子，却是笑了，“看来陆大人真的是心急了，只是匆忙地给我找了一个罪名，恐怕连临安府那边锦衣卫的消息都没有汇报上来吧？” 陆彬的瞳孔骤缩！ 赵宁妄说的没错，他的确派了人去临安府查证，只是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严介溪那边就已经开始催促起来。 而且严介溪还给了他二十万两银子，让他来办这件事，一定要快。 有了二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是严介溪吩咐下来的，他哪里还能等得了。 反正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说你挪用了临安府的存粮，你就是挪用了，根本辩驳不了。 只是现在计划稍微出现了一些意外。 “被我说中了？” 赵宁妄有些戏谑地笑着，“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临安府的上一任知府徐大人就会前来京城述职，等他来了你们就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宁妄说完，所有大臣都眼神古怪地看向了官员当中的某一位。 徐文珍被众人注视着，老脸一红，“咳咳，世子殿下，下官已经回来述职了！” 赵宁妄装作很是惊讶的模样，“徐大人已经回来了？哈哈哈，那就好说了，徐大人，你且跟诸位大人解释一下吧，那些粮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如今临安府的百姓们到底缺不缺粮！” 徐文珍恭恭敬敬地给太子李格行了礼，然后才开口说道。 “山高路远，诸位大人不知道临安府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世子殿下去临安府一月有余，为临安府百姓们筹措到了未来将近一年的粮食储备！” “这些粮食都是外地的粮商，以为临安府大有商机而运送过来的。” “而临安府当地的那些粮商，不，那些奸商们！” 徐文珍的脸上出现深恶痛绝的模样，“那些奸商们囤积的粮食眼看着就卖不出去了，所以他们就想着用手里的粮食来换一些银子，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找到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也不忍他们血本无归，毕竟粮价是世子殿下打下来的。” “所以世子殿下就用他自己的生意股份，置换了这些粮商们手里的粮食，下官推测，当时世子殿下可能是想着拉来京城贩卖的。” 徐文珍说完，赵宁妄笑了笑，“后面这句话，徐大人就不必说了，咱可是大夏勋贵，什么卖不卖粮食的，这些粮食乃是孝敬陛下的！” 赵宁妄说完，户部尚书黄茂荣下意识撇过头去。 之前赵宁妄搞来这些粮食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赵宁妄让某些粮商捐赠过来的。 没想到居然是他自己拉来京城贩卖的，结果被陛下截了胡。 要真说起来，他户部还得出点银子补偿赵宁妄。 太子李格又问道：“那现如今临安府的百姓们可曾缺少粮食？” 徐文珍立刻拱手说道：“如今临安府远比从前兴旺，来了许多的商贾和士人，还有不少力工前来临安府谋求生活。” “许多商贾来了临安府，见这里粮价低廉，而且人力实惠，所以干脆就在临安府置办了产业，各类作坊办了不少，百姓们也都有了活计，商贾也能赚些银两。” “至于粮食，府库当中的粮食已经囤满了，而且外来的粮商，见临安府状况大好，人口增多，他们反而是又接着往临安府运送粮食货物。” 后面的结果，也是徐文珍没有料到的。 现如今临安府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良性循环。 只要官府这边不作死，那么临安府的高速发展，那是指日可待的。 “这是下官的奏疏，还有新任临安知府顾鼎臣的奏疏，他委托下官将他的奏疏一起带过来，上面详细地说明了现如今临安府的各类状况！” 徐文珍说完，便将自己的奏疏和顾鼎臣的奏疏呈奏上去。 李格笑着摆摆手，“给诸位卿家们看一看吧，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数，要不然让诸位卿家一直担心临安府的状况。” 徐文珍的奏疏，有些人是不相信的。 但顾鼎臣的奏疏，他们绝对相信。 顾鼎臣本来乃是新科状元，而且还是严首辅的高徒！ 可以说他就是严党的一颗新星！ 结果因为赵宁妄而被贬临安知府。 可别看顾鼎臣原来只是个翰林学士，品级比临安知府还要低一些。 但翰林学士加上状元郎，将来妥妥的六部天官。 更别说京官和地方官差别太大了。 就像在如今的海禁之下，京官就可以偷偷地去做海上的生意，哪怕有什么事情，跟京城里的同僚打一声招呼，塞一些茶水费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地方官，你想送银子，哪怕是倒贴都不一定有路子！ 所以顾鼎臣替谁说话都不会替赵宁妄说话。 所以当他们看见奏疏里面，顾鼎臣说的那些事情，基本上和徐文珍说的大差不差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那些粮食还真的就是赵宁妄自己的粮！ 退一万步来说，赵宁妄学那些奸商，不将粮食卖给百姓，朝廷也没办法。 赵宁妄扫了一眼诸位大臣，而后略有轻蔑地看向陆彬。 “听到了吗，这些粮食就算是临安府百姓的救命粮，但也是本世子的粮食！” “哪怕是倒了喂猪，倒进河里喂鱼，又跟你这个狗东西，有什么关系！？” 第90章 让你彻底死心 这一句“狗东西”，让陆彬的脸色通红！ 就好像赵宁妄拍着他的脸，在质问他一般。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京城里百官都害怕的皇帝鹰犬头子。 结果在一个侯爷世子面前，脸被打得啪啪响还没脾气。 他陆彬能忍得了吗？ 狗碰见了这样的事都要狂吠两声！ “赵宁妄，你休要得意，纵然海禁和运粮你都没有错，但平康坊欺压良善百姓，你还能怎么辩解！” “纵然你得了功劳，但根本无法掩盖你那纨绔的本性。” 陆彬眯着眼，喘着粗气，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赵宁妄离他远了一些，万一待会儿这家伙发了疯咬人怎么办？ 走远了之后，赵宁妄这才问道，“你有证据证明，我在欺压良善百姓？” 陆彬冷笑起来，“哈哈哈，在京城里，我当然有证据！” “太子殿下，下官现在就请求锦衣卫带证人上来！”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而后才点了点头。 陆彬就不行了，三宗罪，难道任何一宗都不能让赵宁妄伏法不成？ 很快，锦衣卫就带着一些读书人过来。 这些读书人上朝之后，很是小心谨慎，但他们还是尽力装作镇定。 陆彬此刻说道，“殿下，证人如今都带上来了，可否让下官问几句话。” 李格只是吐出来的一个字，“可！” “谢过殿下！” 陆彬拱手，而后问道。 “你们那日是否都见到了赵宁妄当街欺压百姓？” 几个读书人面面相觑，而后说道。 “没错，我们的确是见到了赵宁妄在欺压百姓。” “有一对母子在平康坊乞讨，想要治病，赵宁妄让他们一路跪行到镇北侯府就给他们治病的银子。” “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若是诸位大人们不相信的话，还可以传唤附近的商铺伙计，他们都可以作证！” “……” 几个读书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件事情说得很是明了清晰。 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而且京城的诸多大臣们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可是这样的事情放在赵宁妄这样的纨绔身上，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甚至是给别人一种感觉，这种事情的确是赵宁妄会做出来的。 而且此事顶多就是为富不仁而已，毕竟赵宁妄也并没有强迫或者是仗势欺人。 完全就看那一对母子愿不愿意。 不过既然陆彬说出来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抓到了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好一个镇北侯世子，居然在天子脚下做出来如此欺压百姓之事，你担得起世子殿下这一句称谓吗？” “陛下念你们赵家世代忠良，可没有想到到了你这一辈，你家祖宗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礼部尚书秦牧之更是直接呸了一声，“如此为富不仁，仗势欺人之辈，根本没有资格与我等站在一起！” “……” 大臣们接二连三地谩骂着，而且都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谩骂。 在如今这个时代，道德上的缺点，其实很多时候，都比犯了法更加的让人唾弃。 但赵宁妄会在乎这些话语吗？ 要是真的在乎的话，他也就不是那个活阎王了！ “诸位大人都说完了吗？” 赵宁妄冷哼一声，“陆大人，你说这是在欺压良善百姓，那我问你，若是我给你一万两银子，让你对我磕头，你愿意吗？” “赵宁妄，你休要辱我！”陆彬冷然说道。 “十万两银子呢？” “赵宁妄！你想要干什么？” “那若是一百万两银子呢？”赵宁妄冷笑着看他，“别急着反对，一百万两银子对我磕一个，别说你，在场的诸位大人只怕心里都开始答应了吧？” 赵宁妄一回头，发现人群中有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这些官员心中大骂，赵宁妄这小子也真鸡贼！ 其实他们心中的确是想了一下，一百万两银子，别说磕一个，天天给你磕头都行。 “陆大人，你愿意磕头也好，不愿意磕头也罢，你说我有强迫你吗，你能说本世子这是在欺压你吗？” 赵宁妄声调提高了几分。 “我且问你，本世子出钱，就喜欢看别人做出来的那些常人不能为之事，这又怎么了？” “就好比那青楼的戏子，别人给钱，她们则是卖笑，你说别人是在欺压良善百姓吗？” “再说回来本案，本世子答应那对母子，给他们银两，让他们跪行一段路，他们愿意做，本世子就给他们银子，他们不愿意，本世子也不会强迫，难道这也是欺压良善百姓？” 这其实就好像是在勾栏听曲，我给钱，小姐姐出卖自己的良心，你情我愿的事情，在这个年代还真的没有触犯律法。 顶多就是道德层面过不去而已。 可这能算得上是犯法吗？ “怎么，陆大人说不出话来了？” 赵宁妄笑了。 陆彬也是被赵宁妄给气到了，差点没有转过弯来，“可是据我所知，你根本没有给那对母子银两！” “他们都看见了！” 陆彬指着这几个证人。 几个读书人都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对，我们当时在旁边，到了半路上赵宁妄就跑了！” “当时许多人都在骂，赵宁妄肯定是羞愧难耐，所以提前跑路。” “……” 陆彬脸上闪过得意之色，“答应的银子没有了，反而欺骗良善百姓，赵宁妄，你还想要狡辩不成？” 赵宁妄笑了，其实到了现在，陆彬他们已经输了！ 可笑陆彬哪怕到了现在还在执着，自己有没有触犯律法。 周围的那些大臣们许多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了过来。 就算赵宁妄真的骗了人，可这样的欺骗，一没有骗人家钱银，二没有骗人家身子，算什么触犯律法？ 顶多就是逗人家玩了而已。 但赵宁妄决定让陆彬真正的死心！ “你能找证人，我也能找证人，不如就将当事人请上朝堂来，大家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说着，赵宁妄看向李格，“殿下，我请求将当事人，还有一些围观的群众都请上朝来，诸位大人，咱们就当是看个乐子！” 李格那日跟着赵宁妄一起经历了这件事情，他自然清楚其中的曲折。 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待会儿百官们脸上精彩的表情，于是李格略有兴奋和期待地说道。 “将当事人请上朝来，也好让诸位卿家了解始末。” 第91章 你一句失职就没事了? 并没有过多长时间，甚至众人只感觉不过盏茶功夫。 便有一群人来到了大殿门口。 许多人下意识地想到，怎么会这么快？ 有人反应比较快，看了一眼赵宁妄。 能这么快就将证人找过来，那就说明赵宁妄肯定是早有准备。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其实陆彬输的真不冤。 甚至都他们猜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是赵宁妄故意挖了一个坑，等着陆彬主动跳进来。 不过紧接着他们便没有细想下去，因为这一群证人都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上。 太子殿下问道：“你们都是何人？” 为首的乃是四位穿着儒衫纶巾的读书人，这四个自然就是赵宁妄的四大门徒。 “回禀太子殿下，学生乃是永平府秀才沈太虚，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乡，他是姚补之，他是邱磊，还有鲁直！” “而这位婶子便是当日赵宁妄要求下跪之人，这位则是小虎，小虎他娘当日就是为了给小虎凑齐治病的银两，所以才从平康坊一路跪到镇北侯府。” 太子李格微微颔首，而后又问道：“这跟你们四人有什么关系？” 沈太虚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四人当日正好碰见小虎和小虎他娘正在乞讨，身为读书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说的不错，读书人就应该这样！” 这个时候，文官这边有一人站了出来，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们便选择了与这狂妄之徒截然相反的方式，你们二话不说就捐赠了银两对不对？” 李格眉头一皱，他在说话的时候，居然有人敢插嘴？ 不过这人乃是田祖业，朝堂上有名的喷子，李格当下就不说话了。 田祖业这人很是讨厌，真要是跟他杠上，他能跟你抬杠抬好几天。 沈太虚听着田祖业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当时二话不说就帮着小虎娘一起乞讨起来。” “什么？！” 田祖业就好像是听错了一般，“你们几个帮着她一起乞讨？堂堂读书人竟然能干出来乞讨这样的事情？” 沈太虚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我们，我们没钱，要是真的有银子的话，我们肯定就直接带着小虎过去看病了，可是我们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算着过下去。”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沈太虚说完，田祖业也没有心情插话了。 不过沈太虚却是接着在介绍道，“我们身后的这些人，则是平康坊当中的伙计们，还有，还有在各处楼阁当中的舞姬。” 沈太虚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带着青楼的女子上朝，难免有些伤风败俗。 不过太子李格却是眼睛一亮， 因为这里面的小姐姐，有他的老相好！ 只是她们这些人来了之后就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你们便是当日在平康坊内务工的百姓吗？” 李格问着，但是他们都不敢说话，只能点头。 随后赵宁妄便笑道：“当日究竟情况如何，还请沈秀才为我们解释一二吧。” 沈太虚朝赵宁妄拱了拱手，却也没有道出来他们的身份，而是开始说起来那日具体的情形。 “一开始我们乞讨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理会，直到恩公让我们跪行到镇北侯府，才开始有人陆续捐赠银两给我们。后来我们才知道，恩公居然是镇北侯世子。” 陆彬却是皱起来了眉头，“你在说谎，此前你们乞讨的时候，没有人给你们银两，为何赵宁妄一出现，就有人给你们钱了，如此不堪一击的谎言，也好意思说出来？” “这位大人，看样子你肯定是不知道当日是什么样的情形。” 沈太虚叹了一口气，“当日世子殿下的做法，已经引起来了众怒，在平康坊如此热闹的地方，世子殿下让我们当众下跪，一路跪到镇北侯府去，已经让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当时小虎他娘跪行的时候，不少人都在骂着世子殿下，然而世子殿下就是那样冷眼看着，好像真的不关心一般，但世子殿下越是如此，别人越是愤怒，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给我们捐赠了银两。” “也正是因为如此，捐赠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甚至我们都没有跪行到镇北侯府门口，我们收到捐赠的银两，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治疗所需。” “而这个时候，世子殿下却是二话不说，直接离开。” “毕竟我们一开始打赌的时候，是要跪行到镇北侯府，要不然我们就算输了！” “可世子殿下根本没有在乎输赢，他只是在乎我们能不能筹措到足够的银两，而且世子殿下更想要做到的，便是唤醒人们心中的同情之心。” 沈太虚唏嘘说道，“我们乞讨了整整一个下午，甚至在这之前，小虎他娘不知道乞讨了多久都没有凑够的银两，让世子殿下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凑齐了。” “你们说，世子殿下真的是玩弄百姓，欺压良善之人吗？只是他的做法，让太多人都看不清罢了！” 沈太虚的话，说得陆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就好像在说，你陆彬什么档次，也配知道世子殿下的手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太子李格兴奋地拍着手，说道：“看来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镇北侯世子的一片苦心，若不是你们的话，只怕还真没有几个人知道，看来本宫还得再嘉奖赵卿了！” 赵宁妄一脸谦虚的模样。 “殿下不必如此，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 说着，赵宁妄似乎又意有所指，“不过有些人路见不平，甚至连事情是什么样的都搞不清楚，就要将别人家缉拿入诏狱，甚至连对付死刑犯的酷刑都要用上，还得三司会审，不把人搞死不罢休啊！” 赵宁妄说完，陆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赵宁妄，我不过是略微失职罢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赵宁妄笑了，笑的很是嘲讽。 “你一句失职，便要有一人丧生，而且看样子你用这样的手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么多的冤魂，谁来给他们洗刷清白，你陆彬位高权重，便是可以随意虐杀百姓的吗！？” 赵宁妄最后一句话抬高声调，如同天雷一般在大殿当中炸响。 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陆彬的身上。 第92章 泥菩萨过河 “没有，绝对没有！” 陆彬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跪了这么久，他甚至起身的时候都有了一个趔趄。 “我陆彬忠心耿耿十几年，从来没有过冤假错案，我们锦衣卫都是查证好了之后才会开始抓人！” “是吗？”赵宁妄呵呵两声，“这一次陆大人也是查证清楚了啊，而且还给本世子定下了三宗罪这才抓人的。” “可是这三宗罪居然每一项都不成立，难道说锦衣卫也如同田御史这般，只要是风闻便可奏事，不，陆大人是只要风闻了，便可杀人！” 陆彬直接后退了两步，赵宁妄说他杀人，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杀他！ 这就是杀人先诛心！ 陆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太子李格都不想再说什么了，摆了摆手，先是让朝堂上的这些证人都退下去。 毕竟朝堂上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普通人，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等这些人都告退了之后，忽然，陆彬又朝着太子拜倒。 “太子殿下，方才微臣鲁莽了，不过微臣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错，此番的确是臣考虑不周，不过镇北侯世子也没有任何的损害……” “你放屁！” 这句话并不是赵宁妄说得，而是太子李格！ 李格盯着陆彬，冷声说道。 “赵卿之所以能脱身，完全是因为本宫机缘巧合之下想起来他今日没有来点卯！” “而且你们自己刚刚都说了，先三司会审，定下来罪名再上报给本宫，若是不在朝堂，而在你们的三司会审之处，赵卿可有半分辩驳的能力？” 陆彬额头上的汗珠，一颗又一颗地落下来，啪嗒啪嗒掉在大殿的地板上。 “过往的那些冤假错案，本宫自然会让人过去追究，大理寺与刑部，还有都察院那边，从今天下了朝开始梳理锦衣卫近十三年来，陆彬经手的所有案件！” “而陆大人，你先回去歇息一段时间吧！” 陆彬瞪大着眼睛，“殿下，殿下！” 李格靠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上次在码头的时候，本宫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真以为上次百官都是瞎子吗，天下太平，你锦衣卫四处设卡，为的是什么，真当别人都看不清楚？！” “为了一己之私，阻拦父皇的粮饷，此番又为了功劳或者是你那些蝇营狗苟残害忠良，若不是念你为朝廷奔波了十几年，本宫现在就可以将你处死！” 李格一口气将赵宁妄交代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忧劳成疾，本宫令你在家中修养，若是这十几年来的卷宗当中，的确没有什么冤假错案，你便接着回来用命吧！” 轰隆！ 陆彬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连忙看向了后方的严介溪。 可严介溪的目光却是在看着自己的脚底下。 此事与他浑然没有关系一般。 陆彬再看向范仕诚，范仕诚倒是没有躲避，反而安慰了一句。 “陆大人，这些年来你的功劳苦劳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陆大人定然是不会犯下那些冤假错案的，这一点我们刑部可以作证！” “哈哈哈……” 一道极具嘲讽的笑声在大殿当中响起。 赵宁妄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却是摇了摇头。 “你们刑部可以作证？你们刑部拿什么来作证！” 范仕诚眯起了眼睛，“赵宁妄，老夫今日没有招惹你吧？你想要咬人，你去别地咬去，莫要再老夫的面前放肆！” 赵宁妄脸上的笑容不减，“几日不见，怎么范大人的言辞也变得如此犀利起来，难道是范公子被抓了，所以范大人你受了刺激，忽然开窍了不成？” 赵宁妄这么一说，范仕诚的嘴角便抽了抽，他心中顿时就感觉不好。 “赵宁妄，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为什么要回头再说？那日户部等诸位大人可都知道了，你们范家的大公子，当街强抢民女，而且还要欲行不轨，被我亲手给抓住了！” 赵宁妄笑着说道：“难道范大人是觉得这件事情让你丢脸了吗？可是范公子丝毫不觉得丢人，反而引以为傲啊！” 范仕诚忽然感觉自己芒刺在背，“你这伶牙俐齿的小儿，本官不与你过多纠缠！” 范仕诚想要逃避，但赵宁妄会放过他吗？ 自然是不会的！ 赵宁妄往前走了一步，范仕诚居然被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 “要不要我让人将范公子的罪证全部都呈送上来，还有那些人证物证，全都拿上来给诸位大人们看看？” “不！” 范仕诚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赵宁妄，世子殿下，老夫，老夫错了！” “你真知道错了吗？” 赵宁妄眯起来了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管教犬子，不让他再出出来祸害百姓，而且，而且他并没有真正的做出来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范仕诚现在就差给赵宁妄跪下来了！ “不，你哪里是知道自己错了啊，你分明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赵宁妄的声音很是冷清，就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不，赵世子，世子殿下！” 范仕诚连忙跪了下来，而且想要抓着赵宁妄的大腿求情。 但赵宁妄却是往后退了几步，让范仕诚扑了个空。 “世子殿下，你不是喜欢银子吗，你不是喜欢青楼吗，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许多的银子，还能再给你两座青楼，我把家底都给你！” 范仕诚眼神里面带着疯狂，“求求你，只要你饶了我这一次！” “范大人！” 赵宁妄冰冷的声音接着响起。 “这可是朝堂啊，你如此明目张胆地贿赂本官，你可知这已经犯了大罪！” “难道说，范大人从前都是如此贿赂官员，以至于根本不把此罪放在眼里了？” 范仕诚慌了，他彻底的坐不住了！ “我，我只是觉得世子殿下日理万机太过于辛苦，想要补偿世子殿下一二，绝对不是什么贿赂……” 赵宁妄摇了摇头，范仕诚这人贪污行贿是一把好手，但人有些蠢了。 只怕他能当上刑部尚书，九成九的概率，就是贿赂出来的。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 赵宁妄看向太子，拱手说道。 “殿下，微臣请求殿下允许，让人呈送刑部尚书范仕诚之子，范达的所有罪状！” 李格眼睛一亮，今天的好戏真的是一场接着一场啊！ 这可比在勾栏里听曲子有趣多了！ “好啊，快快呈送上来！” 第93章 本阎王今天小巫见大巫了 “完了，全完了……” 到了这一刻，范仕诚心如死灰！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直接放弃了那个小畜生！ 大不了他再重新生几个儿子。 哪怕家里的母老虎再怎么反对，他也不要这个小畜生了！ 花了一百万两银子，结果呢，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范达的罪行如果全部都披露出来，他这个当爹的，除非是当朝的王爷或者是公侯，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脱罪。 文臣纵然权势滔天，比公侯勋贵们的实力强大的多。 可某些时候，文臣和公侯们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些勋贵们靠的是功劳才当上的勋贵。 所以他们虽然权势不如文官集团，但他们的福利和豁免权却是相当的丰厚。 就像赵宁妄，哪怕再怎么作死，皇帝老子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范仕诚不一样，堂堂刑部尚书，纵容儿子强抢民女，而且还而收受大量的贿赂。 冤假错案什么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情况下，范仕诚他想要翻身？ 快的话也只能等十八年后。 这一次过来的证人却并非真正的证人。 而是户部，大理寺以及东厂的人。 当然，还押着范达一起过来。 满朝的官员，见到了这一幕都是有些骇然！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范大人此番危矣！” “连大理寺和户部的都来了，这岂不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了？” 一干官员，对太子李格见礼。 随后文官集团这边，户部尚书黄茂荣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 “殿下，前些日子户部接到了东厂的协查函文，前去一处民居调查案子，查封了古董字画，金钱银两等共计八十万两， 还有大量的金银不知所踪……” 说这句话的时候，黄茂荣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有些心虚地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黄茂荣并没有纠结这些，而是接着说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银子的来源，大部分都是入了刑部的罪犯所施行的贿赂，范大人的公子拿了这些银子，便将这些犯人的罪行，从大减轻，由小改无……” “除了犯人贿赂的银子之外，其他的便是范大人的公子从各处官员那里索贿而来，还有一部分则是京城当中的商贾，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向他孝敬的银子。” 黄茂荣说完，一旁的大理寺卿李承箕也是站出来说道。 “犯官范达，强抢民女二十有三，其中有九人乃是他人结发夫妻，还有三人未满十四，而且在其府邸当中，更有童男四人，俊俏秀才五人，供其招待来宾使用。” “这些人皆是他威胁恐吓，又或者是用权势金银抢夺而来。” “此罪在我大夏，已然犯了死刑！” 李承箕说这些话的时候，满朝大臣皆是哗然。 女的就算了，你还抢男人？ 不得不说，范达才是标准的纨绔子弟。 赵宁妄和李格什么的，那都弱爆了！ 赵宁妄缓缓走到范仕诚的面前。 “范大人，你儿子犯了这么多的罪孽，你可别说，你都不知情啊！” 范仕诚此刻已经对赵宁妄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了，“你，你别过来！” “达儿，达儿他还小，还不懂事，你就不能饶了他一回？” 赵宁妄简直被范仕诚给气笑了。 “你说他还小，还不懂事？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只是个小孩子？” “哼！” 赵宁妄一挥袖子，“一句不懂事就算了，那朝堂的律法何在，被他欺压的那些良善百姓们又该如何自处？” “方才二位大人都说的轻了，轻飘飘的一丁点重量都没有！” “城西肉铺掌柜的女儿周文丽，本来已经许配好了人家，那家人也是个读书人，还有秀才的功名，成亲当晚，范达路过他们家的时候，非得去看看新娘的模样！” “就是那一晚，周文丽直接被他抢回了府邸，百般蹂躏，第二日她便吊死在了夫家的院子里！” “还有从丰县来京城探亲的魏百户一家，妻女二人皆是被范达当街掳走，而魏百户更是被范达的十几个护卫殴打致残，到了现在魏百户也只能拄着拐杖。” 赵宁妄缓缓走到范仕诚身前，看着他的脸，高声说道。 “好像那一次还是你亲自过去的吧，让人家县衙里面所有人都不要声张，并且还威胁他们一家，若是敢把此事说出去了，就让他们一家子在地府团圆！” 范仕诚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 赵宁妄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当然能知道！真以为你们父子两个能够只手遮天不成！” “太祖高皇帝早就说过了，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们做的这些事情，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吗？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们还不懂？” 赵宁妄转过身去。 “诸位大人，范达所犯下来的罪行，大大小小有一百多件，为何这些年京城里一丁点的水花都看不见啊，还是说你们也都是如此，欺软怕硬？” “可我赵宁妄不怕，我镇北侯世子贱命一条，谁敢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势滔天，就想着欺压良善，我赵宁妄第一个不答应！” 赵宁妄的一句猖狂至极的话语，让在场不少人心中一沉。 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赵宁妄有着别人都没有的底气。 也有不少人羡慕，谁不想像赵宁妄活得这么洒脱自在。 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在官场当中只能随波逐流。 “都说我是活阎王，可今天你们看看，在范公子面前，我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太子李格此刻咳嗽了一声，“赵卿莫要妄自菲薄，赵卿的功劳与爱民之心，百姓皆知，百官皆知！” “只是咱们朝廷出了这等祸害，也的确是本宫失职了，没能早点察觉出来。” 这句话又是莫大的讥讽。 范达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些荒唐事情。 而太子监国才不过两月。 这些年来，居然就没有几个人公然说出来的。 朝堂上的官员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被太子说的一丁点脸面都没了。 “范达犯下如此罪行，与范仕诚之间脱不了干系。” 李格沉吟着，“范达所犯乃是死罪，范仕诚纵然不是主犯，可却也为其提供了更好的机会，并且屡次知道自己儿子犯下了罪孽，却还想着替他包圆过去。” “并且范仕诚更是刑部尚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范氏父子二人，除去官籍，贬为庶民，其家中所有财产抄没充宫，父子二人关入东厂监牢，范家上下血亲三代，皆判处流放……” 范仕诚有些哆嗦起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亲家公，亲家公救我！” 第94章 咱也是青天大老爷 李格的字字句句，让范仕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却没有想到，范达这边的罪行居然被东厂的番子查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这是一场针对赵宁妄的局，可范仕诚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今天居然是他的死期！ 范仕诚跪着爬到了严介溪的身边，涕泗横流。 “亲家公，亲家公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愿意看见达儿受苦而已，我一直以来恪尽职守，我没有犯错啊……” 严介溪皱着眉头，却是拱手说道。 “不论殿下做出来什么决定，老臣都愿意听从，犯下了如此大罪，哪怕是老夫的儿子也不能例外。” “如此罪行累累，你们难道还想要推脱不成？若是老夫的儿子，老夫早就给他打死了，还等到了今天不成，我等读书人，我等朝廷命官，若是家中有人犯了大罪，就应该大义灭亲！” 这一句大义灭亲，不亚于压死范仕诚的最后一根稻草。 范仕诚松开了手，瘫软在了地上。 他看着严介溪那厌恶的眼神，忽然一股怒火攻心，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赵宁妄皱眉，“这老头怎么那么喜欢喷血呢，不去演星爷电影里的对穿肠都可惜了！” “严介溪，你个小人，骗了我一百万两银子，你，你不得好死……” 范仕诚最后说了一句话，只是他的嘴里堆积着不少的血液，说话的时候咕噜咕噜的，也就只有严介溪听懂了个大概。 “你放心，本官绝对会做一个好官，以你为鉴！” 严介溪忽然朗声说道。 “太子殿下，范大人急火攻心，只怕活不长了！” 李格也是有些糟心，今天这么好的日子，给得搞的血呼啦查的。 “都带下去吧，先关起来再说！” “对了，刘瑾，抄家这件事情东厂来负责，记得，所有的家产，全部都充宫，明白了吗？” 刘瑾起初不明白，可听到了充宫两个字哪里还不懂。 充宫嘛，当然是充实东宫了，难不成还能给国库，让黄茂荣那个老头子记在账本上？ 赵宁妄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尴尬，殿下你要不要再明显一些？ 连黄茂荣都有些听不下去，不过想想太子殿下这一次给国库也留了不少东西。 他也就算了。 要真的跟太子殿下掰扯这些东西，只怕殿下还得给他小鞋穿。 百官散了朝之后，这一场偌大的闹剧也终于收尾。 只是这一次的余波，却让许多大臣们都胆战心惊。 哪怕几位内阁大臣，都是唏嘘不已。 内阁值房当中，徐少湖与胡光大坐在一起喝茶。 当然，少不了徐少湖的那个学生，张白圭。 “此番太子殿下的动作，你看明白了吗？” 徐少湖看向了张白圭。 张白圭拿着茶水却是没喝，反倒是沉思了起来。 “老师，我感觉这是太子殿下在削弱严相的权柄，不管是陆彬还是范仕诚，他们与严相之间都有着姻亲的关系。” “而且他们两个都是身居要职，一个在锦衣卫，一个在刑部，很是关键！” 徐少湖听着张白圭的分析，脸上露出来了笑容。 “你说的不错，这一次就是太子殿下露出獠牙的时候。” “此前你看太子殿下柔柔弱弱，哪怕麾下的赵宁妄被人在朝堂上欺辱，也只能让赵宁妄一个人去抵抗，可是到了现在你们看清楚了吗？” “示敌以弱，而后再一击必杀！” “可怕啊，真是可怕！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却居然有了如此手段，只是这些手段若是用在正途上倒好，就怕将来太子殿下将这等手段用在我们身上。” 张白圭在一旁想着，“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想法并不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我怎么感觉今天朝堂上的局势，都是被赵宁妄控制的！” “老师你不觉得，他们出现的时机都被安排好了，就算是传召也不可能这么快！” 徐少湖轻笑着摇摇头，“不管是不是赵宁妄出谋划策，他被陛下指定为辅佐太子殿下监国的东宫幕僚，那么他的计划，就是太子的计划。” “他与太子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然你去问他，他也只会说这些都是殿下的主意，而不是他的。” 张白圭不解，“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就是咱们陛下的手腕了，布局很是深远，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还有，你真以为咱们陛下是被镇北侯给拐跑到了边疆的，真以为陛下那么喜欢打仗？” 徐少湖的眼神里很是深邃。 “还有范仕诚父子俩的罪证，早不查出来，晚不查出来，偏偏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一百多条罪证啊，都是自己长了腿跑出来的？” “以如今东厂的势力，能这么轻易就查得出来？真当范仕诚父子两个坏事做绝，十年未发，他们是傻子不成？” 徐少湖的一番话，直接让年轻的张白圭瞪大了眼睛。 在朝堂上混，到底要知道多少的弯弯绕绕啊！ 一旁的胡光大更是连连喝茶，喝烫嘴了还在不停吹气。 似乎他也是要压下心中的震惊一般。 小小内阁值房当中的谈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京城里此刻也是掀起了一股风暴！ 京兆府衙门已经将范氏父子的所有罪行全部都张贴了出来。 除了京兆府衙门之外，其他的公署也都是张贴了告示。 百姓们看了之后直叫好！ 甚至人群当中，有人仰天长啸，似乎是多年来的不白之冤，终于被洗刷干净。 因为还有另外一张通告，所有因为范氏父子蒙冤的百姓，官员都可以来京兆府这边报案，除了可以帮着他们正名之外，还能再领取一份补偿。 这一份补偿乃是从太子东宫发出，太子体恤百姓不易，愿意自掏腰包，以谢罪百姓。 这一张告示出来，直接让京城的百姓们，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好感直线上升！ 又是打倒范家父子，又是给百姓们伸冤。 许多人甚至直接开始高呼起来太子乃是青天大老爷！ “我大夏朝有太子殿下，乃是万民之福啊！” “青天大老爷在世，若没有太子殿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倒这两个畜生。” “殿下爱民如此，真乃我大夏幸事！” …… “殿下，我就说吧，花点银子，咱们赚吆喝！” 一辆马车缓缓从人群当中穿过。 里面的李格高兴的合不拢嘴，“哈哈哈，老赵你说得对，这下咱也是青天大老爷了！” “刘瑾你快点，青天大老爷现在要去勾栏听曲儿……” 第95章 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爹，我早就跟你说了，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严府，书房。 严世蕃吊儿郎当的踩在太师椅上，对面正是不疾不徐，坐着喝茶的严介溪。 “现在都已经成什么情况了，范仕诚那个老东西只怕是活不成了，听说在监牢里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而锦衣卫指挥使陆彬被拿下，若是陛下不回来，只怕他也没有机会起复！” “咱们严党的两大悍将就这么被拔除了，爹，你还不担心吗，你到底要窝囊到什么时候？” 严世蕃差点就直接拍桌子了！ 严介溪却是根本毫无所动的模样。 “坐下来说话，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只怕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爹你啊！” 严世蕃有一种大危机的感觉。 锦衣卫指挥使被勒令在家，范仕诚也没有指望了。 他们严党只剩下来寥寥几个大将，根本没有了从前权势滔天的模样。 “太子那边想要一些权利，给他就是了，难道你还想要扳倒太子不成？” 严介溪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严世蕃，“陛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是未来的皇帝，皇帝要权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一丁点都不放给他吗？” “可是爹，太子不过是个懦弱之人，若是我们除了赵宁妄，太子必然只能受我们控制！” 严世蕃眼睛里带着火热，“赵宁妄一死，我们再控制住太子殿下，岂不是整个朝堂，不，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啪！ 严介溪直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严世蕃被他打懵了！ “爹……你居然打我？” “以后这样的话不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真以为你的身边没有其他人的耳目？” 严介溪目光当中带着阴沉，“太子和赵宁妄两个人做的这些动作，你真以为爹对付不了他们？” 严世蕃被严介溪一巴掌打懵了，然后又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更懵了！ “爹，你的意思是，你有手段对付他们，那为何……” “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当今陛下在位这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的朝堂斗争，你不要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 严介溪看着自己的儿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咱们严家把持了朝政，那会怎么样？” “当然是……” 本来严世蕃还想说，当然是风光无两了！ 可是一看严介溪这副模样，他便将话又收了回去。 “陛下若是将皇位传给太子，但朝堂当中的势力，竟然有大半，甚至几乎都在我们这里把持着，而太子就好像是一个傀儡，你说陛下会怎么办？” 严介溪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又是慢慢悠悠地开始喝茶。 而严世蕃皱着眉头，忽然他瞪大了眼睛。 “陛下会肃清，肃清阻挡太子的一切势力！” 严介溪摇了摇头，“看样子你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 “陛下出关，跟镇北侯一起征伐北辽，看似是辽人年年犯边，而且规模逐渐越来越大，再不动手只怕边关真的就要破了！” “可陛下去与不去，有什么关系吗？以镇北侯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而且镇北侯的独子又在京城，陛下还能不放心镇北侯不成，大可直接派遣大军北上增援，根本没有必要让太子殿下监国。” “陛下之所以让太子殿下监国，还是为了看一看，若是真的有一日陛下不在了，太子继位，太子能不能牢牢把控这天下大势，所以陛下才设了这么一个局！” 严介溪的一番话，直接给严世蕃干懵了！ 这居然是陛下设下的一个局？ 严世蕃怎么也想不到。 “就像你一样，这个局里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他们见太子殿下年幼，一个人在朝堂监国，所以便开始了争权夺利，为何为父这段时间来一直沉默着，就好像为父身为内阁首辅，权倾朝野的模样是假的。” “这叫明哲保身，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只有风雨过后依旧站着的草木，才能更加蓬勃的生长。” 严世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要是没有自己老爹提醒，他根本看不透。 “你看看现在，谁都知道老夫无能，谁都知道我们严家的两个亲家都落得如此下场，身败名裂，你说陛下还会不会对我放心？” 严介溪终于笑了，笑容很是和蔼，但那眼神当中透露的锋芒，却是让严世蕃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 “老赵，本宫今天很是开心，哈哈哈……” 东宫外的大街上。 暗中有着禁卫守护。 太子李格下了马车，与赵宁妄一起走的青石板路面上。 只是两个人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而且他们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也不轻。 一看就是搂着姑娘唱着歌，痛饮美酒配火锅！ 这神仙日子，也只有他们两个顶级的大夏公子才能享受得到了。 “范仕诚的他们家的银子，足足有一百多万两啊……又是一百多万两，你说本宫怎么能花得完？” 李格大笑着，拍着赵宁妄的肩膀。 “你放心，本宫从来不会亏待兄弟，特别是我的赵卿家，本宫做主，给你五十万两，待会儿就让刘瑾送到你府上！” 赵宁妄却是摇了摇头，“殿下，五十万两银子算什么，一百万两银子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 李格瞪大眼睛，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老赵，你喝多了，你肯定是喝多了，哈哈，尽是说些胡话……” “殿下，我可不骗你，等咱们开设了市舶司，将几个超级港口打造起来，出去做海贸生意，咱们只需要喝杯茶的功夫，就能挣到几万两银子，一年挣他个几千万！” “到时候……”赵宁妄嘿嘿笑道，“陛下都得管我们要钱！” “对对对！” 李格比个大拇指，“老赵你说的对，这些银子本宫都投资进去，咱们五五分账，回头让父皇管咱们要银子！” 两个人又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刘瑾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两位殿下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也是咱们做奴婢的可以听见的吗？ 哎哟喂，咱家恨不得现在就戳瞎了自己的两只耳朵！ 第96章 您的新手礼包已到账 第二天一大早，日上三竿，赵宁妄才悠悠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这房间里的布置，赵宁妄吓呆了！ 卧槽，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他居然在太子的床上睡了一夜。 完了完了……我老赵的菊花…… 不过幸好，赵宁妄发现自己全须全尾，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正纳闷呢，刘瑾却是在一旁笑道。 “小侯爷，你可真能睡啊！” 赵宁妄连忙起来，“太子殿下呢？” 刘瑾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太子殿下昨晚去了客房睡，说什么要让你这位大功臣享受一下太子的待遇，还说等陛下回来，让陛下收你做干儿子，还要把公主许配给你，到时候你们就是真兄弟了！” 赵宁妄一时间有些头大，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还真的就是李格能干出来的。 但凡换一个太子，都不可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那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还在睡着，昨夜太子唱戏唱到了后半夜才睡。” 刘瑾无奈地说道，“小侯爷你若是饿了，咱家让膳房给你做些吃食来。” “不了不了，府上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赵宁妄连忙告辞，来到东宫门口，王忠正在马车上等着他。 而且王忠看他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狗东西，看什么呢！” 赵宁妄训斥了一句，上了马车。 “回府，娘的，这要是传了出去，京城里只怕又要多一些风言风语起来。” 马车不疾不徐地回到镇北侯府。 赵宁妄刚一下车，就看见了院子里有人在卸货。 而且这些人都是带甲的将士。 “老爹往家里寄特产了？” 赵宁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张管家连忙凑上来说道。 “少爷，这些都是天津卫的大头将军送过来的。” 张管家这么一说，赵宁妄才想起来！ 对了！ 他之前写信给宁大头，让他将最近搜刮的西洋植物都送过来。 “快，都给本公子摆出来看看！” 赵宁妄有些急切，张管家也是无奈，让这些送东西的将士们先去休息。 而后再安排家里的下人一起，将这些箱子打开。 顿时一只只花坛装的盆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赵宁妄一样一样地看过去。 这些东西的确是有些奇怪，而且观赏性还不错。 可也没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赵宁妄有些无语了，这些东西难道真的就只是盆景不成？ 忽然他发现了好几盆长势非常茂盛，而且叶片肥厚宽大的植物。 哪怕是在花盆当中，他们生长的状态也比其他的植物要更加的适应。 “少爷我只想要一些庄稼苗，怎么把你这尊大神给请过来了！” 这东西赵宁妄熟悉啊！ 放在后世，许多人在茶余饭后，甚至是事后都会来上一根，快活似神仙。 “连这玩意儿都给本少爷弄来了，为什么土豆，红薯，玉米一个都没有，哪怕安南那边的稻子来一些也好啊！” 赵宁妄有些无奈，然后挥了挥手，“其他的先栽着吧，找个熟悉草木的，看看能不能将这些东西认全了，这几盆先给本少爷种起来，也不用派人严加看管，稍微注意一下就好。” 而后看向了一旁的家丁。 “还有没有了？” 赵宁妄问了一句，旁边有家丁说道。 “少爷，这个麻袋里倒是还有一些东西，只不过人家说这东西有毒。” 有毒？ 赵宁妄叹了口气，有毒的东西那能是庄稼吗？ 不过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赵宁妄接着说道。 “倒出来看看，本少爷到底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还有毒……毒……” 赵宁妄话说了一半，却像是卡壳了一般。 只见一个圆不圆长不长的，一头粗些一头细些的灰土蛋子滚到了他的脚边。 “这，这……” 赵宁妄这一瞬间，好像在脑海里听到了一句，“叮！您的穿越者大礼包已经送上，快点开始你叱咤风云的王侯生涯吧……” “这玩意儿有毒？” “他娘的，这玩意儿还真的有点毒！” 赵宁妄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笑，嘴角都不自觉的咧开了！ “娘嘞，这是什么东西，毒性这么大吗？” 张管家连忙过来，“快来人将少爷抬到一边去，少爷见了这灰不溜秋的东西，居然都傻了！” 赵宁妄现在的模样，跟那前街的二傻子差不多。 看着地上傻笑。 本来少爷两个月前就发了一次高烧，也不知道好没好，现在碰到了这等毒物，忽然傻笑起来。 这东西指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你们，你们干什么……快点放少爷我下来！” 张管家一脸的激动，“少爷，少爷这东西有毒啊！” “你他娘……老张你放本少爷下来，本少爷没事，还有你们几个，都他娘的滚一边去！” 众人一听少爷的话，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远离了毒物，少爷总算是清醒了。 只是众人一时之间，也不敢靠近这麻袋，还有地上散落的一个接一个的灰土蛋子。 “哈哈哈，这东西可是宝贝！” 赵宁妄冷笑一声，“你们懂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都装好了！” “谁敢怠慢了这些宝贝，仔细你们的皮！” 这地上滚落的，正是穿越大礼包之一的土豆！ 这东西有毒吗？ 当然有毒！ 赵宁妄眼前的这些土豆，这一麻袋土豆，大部分都发了芽。 发了芽的土豆少吃一点问题不大，也就是恶心干呕拉肚子，吃多了自然症状就会更加的明显。 这也是为什么土豆被装在麻袋里，而且不受人待见的原因。 甚至将这些土豆收集起来的人，只怕将这些土豆是当作毒药收集起来的。 “让人看好了，然后再去找几个老农来，经验老道一些的，不过要找自己人，张管家，这件事情别人我信不过，你去找！” 赵宁妄井井有条地吩咐下去，他现在看见这一麻袋的土豆，又差点笑出了声。 旁边的那些家丁一个个的摸不着头脑，但是都下意识地距离这些土豆远了一些。 他们都害怕患上了少爷一样的傻症。 第97章 蹴鞠的风吹到了京城 “少爷，人我已经给您找过来了！” 赵宁妄就这样守在这些有毒的土豆旁边。 是不是还傻笑一番。 周围的护卫们也不敢多问，就这样守着好像是犯了脑疾的少爷，忧心忡忡。 幸好这个时候张管家已经带了几个老农回来。 张管家介绍领头的那位老农。 “这是我的本家，名叫张满山，当年是跟着老伯爷一起退下来的老兵。他们几位都是经验老道的庄户，田里的庄稼比人家的长势都要好上几分。” 随后张管家又说了一下其他人的背景。 他们都是当年的老军户。 只不过放在大夏，一旦成为了军户，那么基本上世代就都成了军户。 当年老伯爷，也就是赵宁妄他爷爷，不忍自己手下的兄弟们世代从军，所以将那些有意愿改回普通民籍的将士们全部都改了回来。 而这些人改回了民籍之后，也都是投奔了镇北侯府，成为了赵宁妄他们家的佃农。 不过因为这一层关系在，镇北侯府也没有正经收过这些人的佃租，这些年来，都是随便他们给。 年景好些就多给点，年景不好就少给点。 反而逢年过节的，镇北侯府还会给他们一些节礼，虽然不多，但始终都维持着一份老关系。 “见过少爷！” 张满山和另外几位老农，身体都算是康健，而且看着很有精神，不愧是从行伍中回来的。 “本少爷且叫你老张好了！” 赵宁妄笑道：“老张，从今天开始，这些东西就由你们来负责，府上给你们先划个二十亩地，将这些东西育苗扩种，多的东西我不懂，我将我知道的一些告诉你们。” 当下赵宁妄便将他知道的关于土豆和烟叶的特性告诉了他们。 这二者其实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容易种活！ 除了土豆更喜欢沙地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了。 而土豆的种植方法，如何将他们分块等等，赵宁妄也都是一并说了出去。 赵宁妄说完之后，张满山便点头说道。 “少爷放心，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嗯，好好干，回头等土豆秧苗出来了，能大面积扩种的时候，少爷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张满山笑道：“能帮得上少爷的忙，那是咱们的福分！” 几个老农也都是如此应和。 这些年侯府给他们的，已经足够多了。 别人家府上，光佃租就得收走一半的收成，而侯府基本上不管这件事情，甚至还给他们送礼。 其实他们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们想要多给，侯府却不肯收。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就放心地去种地，种好了本少爷岂会亏待你们！” 赵宁妄将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张满山等人便随着张管家去挑选种植土豆的地方。 …… 浴室，赵宁妄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水当中。 “婉儿，少爷我今天找到了好宝贝，有了那东西，天下的百姓们或许能够少受点苦了！” 婉儿给赵宁妄按揉着肩膀，说道。 “少爷说的是那有毒的东西？婉儿今天也听见他们说了，而且他们说少爷似乎接近了那有毒的泥蛋子，甚至诱发了脑疾。” “那等有毒的东西，也能活人无数吗，难道是药？” “哈哈哈，婉儿你这就不懂了吧！” 赵宁妄大笑道：“少爷我给你科普一下，土豆为什么有毒……” 就在这天晚上，东厂那边传出来了消息。 刑部尚书范仕诚于东厂监牢当中，怒气攻心，不治身亡。 其子也疯疯癫癫，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许多人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 再加上锦衣卫指挥使陆彬也被勒令在家，形同罢黜。 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再敢对太子指手画脚。 而赵宁妄也终于有了几天舒坦日子。 他不用去担心朝堂上的蝇营狗苟，每天待在家里，调教一下自己的几位门生。 又或者是欺负一下喜欢脸红的婉儿。 还有小虎他娘，也被几位门生引荐，带着小虎一起，来了府上做了厨娘。 值得一提的是，宁大头送过来了那三位泰西的洋马也都抵达了京城。 赵宁妄这么正派的人，当然没有留下，全都送给了太子。 虽然太子表示他只要两个就够了，居然还跟赵宁妄客气了起来。 赵宁妄看着泰西洋人那丰腴身段，白皙肌肤，金色长发，碧绿眼眸……算了，放在绮梦阁吧，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用处。 这等尤物，他肯定是不敢养在府上的。 影响不太好。 “相公既然将她送了过来，妾身定然要好好调教她，过几日夫君便可过来享用。” 李师师很懂事，她也会揣摩男人心思。 只是赵宁妄很想说，啊，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既然李师师误会了，那就误会下去吧。 说实话，上辈子他看过洋人的动作片，却没有亲身尝试过，也不知道其中滋味如何。 休息了两日的时间，赵宁妄却是知道，有些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要不然此前的布局，可就都白费了。 赵宁妄前几日便写信给了临安府四大粮商掌柜之首的陈钱。 告诉他最近把手头的事务就交代一下，尽快来京城。 不过让赵宁妄诧异的是，还没有几天的功夫，陈钱的回信便到了。 “他居然已经在往京城来了！” 赵宁妄打开了信件之后才知道，这段时间内，陈钱他们几个人一直致力于蹴鞠事业的发展，现在他们蹴鞠协会里注册的蹴鞠俱乐部已经超过了三十家，而且分布在八个州府之内。 举办的官方蹴鞠比赛也已经达到了五十多场！ “这帮家伙，还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幸亏自己将这等事情交给了他们，要不然好不容易在这片土地上兴起的蹴鞠之火，恐怕早就熄灭了。 这一日，李格过来寻找赵宁妄。 “老赵，快些跟本宫来，本宫带你去找点乐子！” 李格兴冲冲地拉着赵宁妄上了马车，一路往东宫疾驰而去。 赵宁妄有些无语了，这是要闹哪样？ 到了东宫之后，赵宁妄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东宫的后花园，那些花花草草都被铲了去，留下一个偌大的空地，空地两边还摆着门框。 场中更是有好些个太监，等等，那地上还有一个……蹴鞠？！ 第98章 所有人前来觐见 “老赵，这种新鲜的玩法你肯定没有玩过！” 李格兴致很高。 “听说这是从临安府传出来的，很是新鲜的玩法，而且现在已经有许多人都迷恋上了蹴鞠，甚至有不少人都在开设赌盘！” “额……殿下，你猜他为什么会从临安府传出来？”赵宁妄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句。 李格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本宫忘了，你上次去了临安府好像玩过蹴鞠来着……等等，这东西不会是你……” 李格看着赵宁妄，赵宁妄默然地点点头。 “殿下若是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没猜错了！” “我就说嘛，谁能想出来这么绝佳的点子！” 纵然没有给到赵宁妄惊喜，但李格还是很有兴致，当下就带着赵宁妄一起踢球。 “我们两个都是中锋，待会儿你传给我，我来射门！” 赵宁妄心想，咱们穿着这么飘逸潇洒的宽大衣袍，能踢好球吗？ 踢着踢着，赵宁妄忽然听见了一阵阵加油喝彩的声音。 刚刚赵宁妄没有注意到，现在回头一看，赵宁妄都呆了！ 只见球场旁边，正站着几个东宫的婢女，还有送给李格的洋妞。 她们身上的衣着很是清凉，除了内衬的衣服之外，只有一层薄纱披在身上。 而且她们手里的彩色丝带是什么鬼？这是啦啦队？！ 李格也注意到了赵宁妄的目光，只见他笑道：“这么好的主意，也就只有老赵你才能想出来了，咱们在这里踢球，美人相伴，哈哈哈，还是老赵你会玩！” “我，我……殿下，其实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老赵你就不要谦虚了，咱们都懂！” 赵宁妄顿时感觉自己好冤枉。 这个主意真不是他出的。 古人笨吗？一点也不笨。 居然连足球宝贝都能自发领悟出来。 赵宁妄只想给陈钱他们比个大拇指，不愧是一群奸商，挺会整活。 中场休息的时候，赵宁妄摆摆手，“殿下，这球咱们回头去看看就行了，没必要自己来踢，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殿下难道忘了锦衣卫吗？” “锦衣卫？陆彬那厮不是已经在家里闭门思过了吗，本宫几乎将他罢黜了下去，锦衣卫那边还有什么事情？” 李格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喘着气说道。 “况且如今朝野内外，谁都知道本宫现在不好惹了，甚至朝堂上有不少大臣这几日都来拜谒本宫，说是以后唯本宫马首是瞻！” “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区区锦衣卫而已。” 赵宁妄解释道，“殿下万万不可大意，陆彬看似已经被罢黜，可他对锦衣卫的掌控力依旧在。” “这几日我让刘伴伴稍微打听了一下，锦衣卫上下居然依旧如常，殿下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李格果断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若是陆彬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么现在的锦衣卫应该很是慌乱，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他们会亟待寻求一个能罩得住他们的上司。” “然而现在却没有，说明锦衣卫上下，至少那些千户们都还有主心骨。” “殿下你想，除了陆彬之外，这个主心骨还能有谁？” 赵宁妄说完了这些才喝了口茶水。 “陆彬不像范仕诚父子，死的死，疯的疯，陆彬在名义上也只是形同罢黜，但还没有真正的罢黜，这就给了陆彬机会。” “我猜陆彬一定暗中接触过锦衣卫的其他人，所以现在锦衣卫并没有乱，要不然最近过来拜谒殿下的，那就不仅仅是朝中大臣，而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了！” 赵宁妄这么一分析，李格当下便有些恍然起来。 “老赵， 还真别说，就像你说的这样，刑部上下已经来了十几个人，但锦衣卫那边，一个人都没有过来！” 赵宁妄微微点头，“所以殿下，蹴鞠咱们什么时候玩都行，但是锦衣卫……若是陛下在京城，那跟我们没关系，但现在陛下不在，而锦衣卫的地位又是如此的超然。” “所以锦衣卫只能在殿下的手中掌握，而且还必须是牢牢地把控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摇摆。” 李格自然也清楚锦衣卫的重要性，这可是一件大杀器。 掌握好了锦衣卫，相当于让自己在百官当中都多了一个耳目。 “那老赵，你说该怎么办？” “殿下只需要下一道诏令，锦衣卫由我来节制，剩下的殿下就不用管了，我帮殿下驯服他们。” “好，本宫这就给你一道诏令！” 李格也不墨迹，掌握锦衣卫是他们早就考虑在内的。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大好时机，哪怕是李格也不愿意错过。 赵宁妄拿到了诏令之后，便喊来刘瑾。 “刘伴伴，咱们走一趟锦衣卫？” “自然是没有问题。” 刘瑾很乐意。 当下刘瑾便带着东厂的厂卫，跟着赵宁妄一起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锦衣卫主要的势力就在北镇抚司。 而南镇抚司的职责就弱了许多，主要是主管人事档案和内部纪律。 “让锦衣卫百户以上所有人前来觐见！” 赵宁妄手里面拿着李格给他的诏令，这一刻赵宁妄就如同太子殿下亲临。 刘瑾这边派了人过去。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却是只有寥寥数十人前来。 要知道，锦衣卫百户以上的官员，那可是将近两百人。 纵然其中有一半的人因为公务繁忙不能接见。 怎么也得来个百八十人。 可现在呢…… 赵宁妄的心里面已经清楚怎么回事了。 “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吕纪，拜见镇北侯世子殿下！” 吕纪身后跟着的人，都是齐齐拜下。 赵宁妄微微颔首，而后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陆彬滥用职权，任人唯亲，犯下了无数罪孽，故此太子殿下命本世子节制锦衣卫，从今往后，锦衣卫上下皆听命于本世子！” “吕大人，你等先起来吧！” 吕纪拜谢，这才带着身后的锦衣卫人等起来。 “这两位大人是？” 赵宁妄看向了站在吕纪身后的两位年轻锦衣卫。 “禀世子殿下， 这是北镇抚使苏郡缪，南镇抚使黄济！” 吕纪介绍的时候，苏郡缪与黄济二人，又是抱拳见礼。 赵宁妄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从这一幕看来，至少吕纪，还有这两位镇抚使是可以拉拢的。 至于其他人，有没有陆彬的眼线那就不好说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陆彬一死，那他们自然知道该跪在谁的面前！ “吕大人，本世子奉命前来，命锦衣卫上下人等接见，为何只来了你们这些人，其他人呢，难道锦衣卫事务繁忙至此，连这点功夫都腾不出来？” 赵宁妄却也并未表现出来拉拢他们的意思，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吕纪心中一跳，果然，这位世子殿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物啊！ “这……世子殿下，他们，他们当中有些人不愿意来。” 第99章 让我招供，那你倒是问啊 赵宁妄作为朝堂新贵，亲自莅临锦衣卫。 结果锦衣卫居然只来了这么点人。 明显就是在给赵宁妄一个下马威。 “小侯爷，他们居然敢这么看不起咱们，哼，区区锦衣卫而已，咱家的东厂迟早要超了他们！” 刘瑾在一旁也颇为气愤。 纵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东宫大太监。 可谁都知道，将来他很有可能成为宫中的大太监。 所以不管去哪，刘瑾都还是很有排面的。 但今天到了锦衣卫，却是刘瑾少数吃瘪的时候。 赵宁妄心中自然知道，这群锦衣卫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刘伴伴，莫要着急，随本宫一起进去看看，上次来了锦衣卫有些匆忙，只是去了诏狱逛了一圈，其他地方本世子还没有看呢！” 说着，赵宁妄看向了吕纪，开口道。 “吕大人，带着本世子随意逛逛如何？” “下官乐意之至！” 吕纪倒是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 赵宁妄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那就走吧！” 赵宁妄来到了锦衣卫的消息，不过盏茶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锦衣卫。 除了锦衣卫之外，更是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其中当然包括了锦衣卫指挥使陆彬。 陆彬被罢黜在家，但他的生活却依旧奢靡。 只见他坐在亭子里，怀中搂着一个美妾，身旁还有好几个婢女伺候。 “老爷，卫里传来消息，说是赵宁妄去了，不过大家按照老爷您的吩咐，基本上都没有理他，除了吕纪他们。” 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匆匆前来，在陆彬身边恭敬说道。 “吕纪？哼，区区跳梁小丑罢了，我就知道赵宁妄去了过后，他会投奔过去，不过无妨，老爷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正好接着这一次机会试试，看看多少人是忠心本指挥使的！” “让他去吧，将那些前去听命的人都记下来，等到时候回到了锦衣卫……” “就是将他们逐出门墙之时！” 陆彬依旧挂着冷笑，只是手上稍微用力，怀中的美妾痛苦地低吟一声，却不敢有其他的表现。 “告诉他们，太子还动不了本指挥使，等陛下回来了，本指挥使自然官复原职，他们是暂时的听调不听宣，让赵宁妄和太子吃瘪，还是立刻就案发，希望他们能够想得清楚！” “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下去！” 管家匆匆出去，陆彬则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其实赋闲在家，对于陆彬来说，更是一种享受。 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权力被架空。 偌大的一个锦衣卫，但凡是重要的角色，自己都有着控制他们的手段。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陆彬才能够将锦衣卫打造的铁桶一块。 就算是外人想要插人进来，陆彬也有机会将这些别人的耳目策反，成为自己人。 赵宁妄此刻在锦衣卫当中，也感受到了陆彬对于锦衣卫的把控。 哪怕陆彬已经落到了如此的下场，但是锦衣卫当中的这些大小官员，居然还对陆彬死心塌地。 “难道陆彬是他们的老子不成，这些人居然如此瞧不起小侯爷？” 赵宁妄在锦衣卫逛了一圈，这些人看见了赵宁妄也就是皮笑肉不笑的。 赵宁妄眯着眼睛，“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能让这些人依旧听命于一个犯官的，只有跟他们自身的利益强关联的事情。 而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 自然是乌纱帽！ 这些人一旦没有了锦衣卫的身份，只怕顷刻间就会被他们的仇家吞噬的一干二净，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现在，再召集一遍锦衣卫上下官员，来此地议事！” 赵宁妄这一句话，说得杀气森然，就好像是最后的通牒一般。 而且在赵宁妄的背后，这是诏狱！ 在诏狱门口议事，这…… 吕纪心中都是吓了一跳，这位世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啊！ 当下吕纪更是亲自出去同知卫所里的官员们。 这一次来的人多了不少。 但依旧有五十个人没来的。 “他们是出去公务了吗？” 赵宁妄差人搬来了一张太师椅，就这么泰然自若地坐在了诏狱门口。 “这些人当中，有人在外执行公务，也有人因病告假，还有……还有的推脱……” 吕纪有些艰难地说着。 赵宁妄就这么坐在这里，但他的气场很强。 “很好，除去在外执行公务的，今天没有过来的人，全部都羁押进入诏狱！”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什么，羁押进去诏狱？ 虽然他们对于自家的诏狱很是熟悉。 但还从来没有被羁押进入过。 一时间不少人都喧闹起来。 “世子殿下，这是否不妥当，他们仅仅只是没有过来见你。” “有些人因病告假，也是不得已所为。” “世子殿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 赵宁妄笑了，只是神色间带着讥讽，“好啊，那就再把因病告假，在家卧床的剔除出去，其他人押入诏狱！” “吕纪，还不快去，有什么事情本世子一力承担！” 吕纪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赵宁妄居然来真的。 “这……下官这就去！” 吕纪脸上带着为难之色，率领着一干锦衣卫出发拿人。 但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五十多人便缉拿回来了三十多！ 而所有告了病假的人全部在其中。 也就是说，这些人称病只不过是个谎言罢了，他们都好好的在锦衣卫当差，根本没病。 赵宁妄看了一眼名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押进去大刑伺候，让他们招供！” “殿下，让他们招供什么啊？” 吕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要招供了？ “你只管用刑，至于让他们招什么，等我过几天想好了再说！” 这三十多人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看着赵宁妄，就像是在看活阎王一般。 他们想起来之前有狱卒将人打得遍体鳞伤，那犯人哭着说，你到底要让我招啥，你问不行吗？ 而且赵宁妄这里还等几天？ 他们只怕一天的工夫都等不了。 身为锦衣卫官差，他们自然知道诏狱当中的大刑有多么恐怖！ 有好几个人直接软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便是！” 赵宁妄训斥了一句，吕纪连忙让人将这些百户千户们押入诏狱。 这些人顿时挣扎抵抗起来。 “我说，我都说，是陆彬让我们这么干的，世子殿下饶命啊……” “对啊，陆彬不让我们前来觐见，我们也有苦衷。” “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赵宁妄笑了，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吕大人，慢着，我想起来了让他们招供什么了！” 第100章 北宁商会 吕纪立刻就让手下人慢着，先别着急，然后他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缓缓说道。 “让他们将所有关于陆彬的罪行都招供出来，事无巨细，我要听到所有的，而且是带着证据的！” “是，殿下！” 吕纪挥了挥手，手下人便将这三十多人押入了诏狱当中。 这个时候赵宁妄的目光才看向了剩下的这些人。 “本世子知道，你们都是一群念旧的人，都想着追随陆大人闯出一片天地来，可是世事无常，如今陆大人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 “我只想说一句话，跟着死人干活，没有前途的，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正在重新审理陆彬办过的案件，这么多年，难道他就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留下来？” “到时候陆彬也只是一个死字而已，人活着自然是要向前看的。” 赵宁妄说完，在他的身前，一百多位锦衣卫高级将领们神色各异。 他们都在心中计算着什么。 “陆彬一死，所有的欠账自然一笔勾销，包括你们身上关于他的账，本世子也可以不计较，但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们是个好人。” “接下来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内东厂的刘公公会带着厂卫驻扎在锦衣卫，你们若是知道陆彬的一些恶行罪行，都可以提交举报信。” “但凡是提交过举报信件的，不管是带不带陆彬，都可以有一次豁免机会，你们从前的一些疏忽大意，又或者是纵容之事，本世子都可以豁免你们。” “至于没有证据的，那就只能祈祷，祈祷其他人不会举报到你们身上来，祈祷本世子不会发现你们的罪行！” 赵宁妄的每一句话，都在逐渐击溃这些人的心理防线。 已经有人开始慌了！ 但也有人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赵宁妄心中冷笑，“既然陆彬你都已经被罢黜了还敢在这里作妖，那就不要怪本世子釜底抽薪了！” 要是陆彬本人还在锦衣卫的话，赵宁妄或许还会忌惮他几分，可是人都不在了，锦衣卫这里纵然再团结又能怎么样？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便可以让他们互相之间攻讦。 哪怕再坚固的堡垒，也害怕敌人从内部突进！ 交代了刘瑾一些事情，赵宁妄便从锦衣卫离开了。 但平静的锦衣卫从这一刻开始风起云涌。 所有人都开始不相信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往日最为要好的兄弟，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在举报信当中带上他们的名字。 这两日赵宁妄都不去管锦衣卫的事情，他只等待着最后一天的结果。 不过就在两日后，陈钱终于抵达了京城。 “小的拜见世子殿下！” 陈钱这次前来京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带着蹴鞠协会的一些骨干成员，也就是他手下的掌柜的们。 而其他家族的家主，则是在其他的地方忙着推广蹴鞠文化。 陈钱对赵宁妄很是尊敬，见到赵宁妄的时候，都不只是躬身行礼，而是直接跪在了赵宁妄的面前。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亲自将陈钱扶了起来。 “从今往后，在本世子的面前便不用跪了，我带着你们发财，而不是做你们的主子！但凡以后我有什么做的让你们不满意，又或者你们找到了更好的下家，随时可以离去！” 陈钱一听赵宁妄的这句话，心中的安全感顿时爆棚。 并不是因为赵宁妄话语当中透露的意思，他可以随时离去。 而是能说出来这句话，那就说明赵宁妄对他自己的自信！ 陈钱也知道，这时候该表露忠心了！ “小的此生，必然不会背叛世子殿下，一日是世子殿下的人，那一辈子便是！” “好！”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让你来京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你来操持，蹴鞠那边，你就不用亲自管理了，交给手下人去办吧。” 陈钱没有什么意外，此前赵宁妄还在临安府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蹴鞠协会的生意，只是他的一个起点。 “殿下，这是两个多月来，咱们举办蹴鞠协会的收益分成，这是属于殿下的一份！” 陈钱让人呈送上来。 这是一个小箱子，其中装着满满的银票。 “一百万两银子！” 听到陈钱说的数目，赵宁妄都有些诧异。 “居然有这么多吗？” 陈钱解释道：“多亏了世子殿下提醒，让我们可以去找其他的商会拉广告赞助，单单是这些商会的广告便已经有了一百多万两，还有门票收入，赌注收入等等。” “这是除去了我们蹴鞠协会日常的开支之后，分出来的钱！” 蹴鞠协会这边赵宁妄一个人独占五成股份。 而其他四家则是占据这另外一半，不过他们在拉拢各地势力的时候，也会将自己手里的股份分出去一些。 赵宁妄并没有收这个钱，而是说道。 “本世子准备成立一个商会，这些银子就用作商会的发展资金吧，而且蹴鞠协会那边，也交由商会去管理。” 赵宁妄有着一半的股份，那就是妥妥的大股东。 “而你，就是商会的大掌柜的，占一成股份！” 陈钱瞪大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赵宁妄要成立一个什么样的商会。 但哪怕只是目前的一成股份，其中可就已经包含了蹴鞠协会的半成股啊！ 他陈钱现在身上只有蹴鞠协会的一成股份，但就算是这样，这两个月的获利比他从前辛辛苦苦卖粮食大半年的利润还要高。 现在又多了半成股份，而且以后肯定还有其他的生意…… 陈钱有些怂了。 他不敢接。 “噗通！” 陈钱直接跪了下来，“世子殿下这不是折了小的寿命吗，还请收回成命，小的不敢接受。” “本世子的话，在你这里都已经不管用了吗？” 赵宁妄声音虽然冰冷，可脸上还是带着浅笑。 陈钱是个懂事的掌柜的，圆滑世故，颇有城府，当官的话那就是百分百的贪官污吏。 可商会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可是殿下……” “没有什么可是的，从今天起，你便是北宁商会大掌柜的！” 第101章 墙倒众人推 这一天，京城里忽然多了一家商会，商会的建筑规格很是大气。 门口路过的百姓们，看着那上书北宁商会的匾额，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家商会具体是干什么的。 但商会却是打出来了招聘的告示。 招募账房，掌柜，伙计等等，人数居然没有上限，只是需要商会大掌柜亲自过目了才可。 虽然百姓们不知道这家商会是干什么的，但每日从这商会进出往来的，却都是一些京城里有名的大商贾。 这让周围的百姓们更是好奇了，一个新的商会，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陈钱接管了商会，不过才两天的功夫。 赵宁妄交代的事情不多，但他很忙。 “要是别人我肯定就不干了，可这是殿下交代的事情，哪怕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也得去做。” 赵宁妄交代他的事情不多，只有寥寥几件事情。 但是每一件事情都不可小觑。 就说农业吧，虽然现在还在培育良种的阶段，但赵宁妄已经让他准备圈地，先搞个二十万亩地再说，最好是在北方，地广人稀，土地便宜，而且人力也更加便宜。 虽然便宜，但那可是二十万亩地啊！ 陈钱一听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除此之外，还要和各家商贾要打点好关系，他们北宁商会最主要的挣钱方式，乃是海贸！ 以前陈钱并不怎么关注海贸，因为他的档次不够。 可是随着蹴鞠协会的生意越做越大，结识的商贾越来越多，陈钱也就渐渐地了解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海上的生意是真他娘的挣钱！ 而他们北宁商会的目的，就是负责将大夏的货物出口，再将外面珍贵的香料，象牙，宝石等等名贵的东西运送进来。 这一进一出之后的利润高的吓人！ 赵宁妄将这些事情交代了下去之后，就没有怎么管了，陈钱的能力他是相信的。 要不然也不会将商业蹴鞠举办的这么火爆。 甚至这两天京城里都已经开始搭建起来了蹴鞠场，甚至蹴鞠协会的门面都在装修了。 最让赵宁妄惊讶的是，蹴鞠协会已经开始卖起来了门票。 而且居然还有不少人都买了！ 本来京城里这几天讨论最多的都是朝堂上的动荡，刑部尚书在牢狱当中身死，家也被抄了。 锦衣卫指挥使被勒令在家，不许出门。 一看就是要变天的节奏。 可忽然，风向一变。 许多人都开始谈论起来了蹴鞠。 大家自然对于这个从小就喜欢玩的游戏不陌生。 可当一个锻炼身体的小游戏，忽然变成了一门职业，而且还有观赏性的比赛。 这就让许多人既是惊讶，但又非常感兴趣。 百姓们对于此并不抵触，甚至喜闻乐见。 类似的事情其实也不少。 就比如斗蛐蛐比赛，斗鸡比赛，高雅一点的就是围棋大赛。 只是蹴鞠竞赛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最近这蹴鞠比赛你们应该都听到了风声吧？江南那边都已经火热的不行！” “蹴鞠比赛不是重点，我们家的小舅子上个月，靠着蹴鞠比赛挣了三百多两银子呢！” “蹴鞠比赛开盘那么容易押中吗？” “当然，你们只要看清楚了他们的实力，很好猜中的！” “真的吗？那我可要赚死那帮奸商！” “……” 赵宁妄听到了这个风声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 喜欢蹴鞠的人当然大有人在，而喜欢押注的人也大有人在。 当这两种群体放在一起的时候，那人数就有些恐怖了。 不过赵宁妄现在关心的并不是蹴鞠比赛，也不是他能在这里面拿到多少的银子。 而是锦衣卫！ 有了锦衣卫，他们做生意才能更好的做下去。 用儒雅一些的说法，叫官民合作！ “这几日怎么样了，有多少的信件投过来的？” 赵宁妄来到了锦衣卫。 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着他的刘瑾。 “小侯爷，咱可真是服了！” 刘瑾直接竖起来大拇指。 两个人并肩往里面走着的时候，刘瑾就说了前几天发生的情况。 自从赵宁妄在锦衣卫这里放了一个挑拨离间的计谋之后，锦衣卫上下人人自危！ 且不说那些被押入了诏狱的锦衣卫官员的供述，单单是其他人的举报信就有一摞子！ “第一天就有许多人过来，那些举报信件一张桌子都摆不下了！” 刘瑾的脸上还带着惊讶的神情，“单单是关于陆彬的罪证，就有几万言，这还不包括其他人，甚至连一些锦衣卫偷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的事情都给捅出来了！”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锦衣卫在陆彬的手底下这么多年，藏污纳垢，就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陆彬这样的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上下都是干净的，那才叫见了鬼。 赵宁妄来到了公房，摆在他面前的就有厚厚的好几本卷宗。 “这里是陆彬这些年犯下的罪行，还有这些是千户官以上的，这里则是百户和锦衣卫其他人的罪证。” “不过这些罪证大体都是京师锦衣卫官员们的证据，至于那些地方上卫所的锦衣卫，却并没有多少。” 赵宁妄微微颔首，拿起来记录着陆彬罪证的这一本，翻开看了看，而后说道。 “将这上面对应的案件信息，移交给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让他们尽快核对。” 刘瑾立刻就吩咐人将誊抄的卷宗送了出去。 不过他还有些疑惑。 “难道我们要等着他们审理的结果出来吗？” “这倒是不用，只需要让他们对比那些案件卷宗和陆彬的罪证，确定下来，陆彬犯了贪污受贿，干预案情甚至是谋财害命的大罪，那就足够了！” “咱们东厂的厂卫也派几个机灵的过去盯着，将他们对比的过程全程记录下来，明日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刘瑾一听到收网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在放光。 这就证明赵宁妄明天要有大动作了！ “小侯爷，明天要不要多调集一些厂卫来？”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手吗？” 第102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第二日，东宫。 赵宁妄一早便来了东宫。 太子李格倒是兴致勃勃地，依旧在后院改造的球场玩着蹴鞠。 一旁的西洋妞和宫女们组成的啦啦队，似乎嗓子都喊哑了。 “太子殿下加油啊！” “殿下快点，再快一点，马上就射门了！” “殿下太棒了，带球连过三人，一脚就踢进去了！” 赵宁妄在球场旁边听着这些话，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李格哈哈大笑起来，他身上已经穿上了短衣，踢球的时候更加方便。 一脚射门之后，便有婢女送过来温凉的茶水，还有汗巾。 李格注意到了赵宁妄过来，拿过婢女手中的汗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 “老赵， 本宫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你了，来来来，这几日本宫的蹴鞠技术大有长进，陪本宫练练！” 赵宁妄看着李格的模样，嘴唇略微发白，而且黑眼圈有些重。 “殿下这几日熬夜训马了？” “那是当然，本宫如今的马术超绝，区区几匹西洋骏马，已经被本宫驯服的服服帖帖！” 赵宁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将那两个西洋妞送过来了。 李格纵然身体好，可也不能夜夜笙歌啊。 时间长了哪能扛得住？ 难怪做皇帝的，每天只能翻一张牌子。 一不小心翻多了，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殿下，咱们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好，年少不知贵，老来空流泪啊！” 李格摸着下巴，“老赵你说得对，就像父皇，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纵欲过度，如今守着母后一个人……” “殿下！” 赵宁妄赶忙将李格的嘴巴捂起来。 敢在这种事情上编排皇帝老子，李格敢说，他赵宁妄可不敢听啊！ “咳咳，今日过来找殿下，有个热闹想请殿下过去看看。” 赵宁妄连忙转移了话题。 李格果然立刻就被赵宁妄所说的吸引了。 “看什么热闹，在哪呢？” “殿下且跟我来。” 李格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赵宁妄一路去了锦衣卫。 “奴婢见过殿下，小侯爷！” 刘瑾有些诧异，没想到赵宁妄居然将太子殿下给拉过来了。 “刘伴伴，今天锦衣卫这里有热闹可看？”李格兴致冲冲地问道。 但刘瑾却愣了，热闹？咱家怎么不知道呢。 赵宁妄摆了摆手，“殿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会儿看热闹，先去看看锦衣卫的上下官员，让他们过来认一认山头！” “待会儿殿下记得这么说……” 赵宁妄附在李格旁边，耳语几句。 李格笑道：“放心，这活本宫拿手！” 赵宁妄微微颔首，“刘伴伴，将锦衣卫人等都召集过来。” 锦衣卫上下齐齐震动！ 太子殿下前来锦衣卫，那就是锦衣卫真的要彻底变天了。 这几天锦衣卫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人人都在给活阎王的手下送名单。 可是他们能不做吗？ 只要他们举报了别人，自己就有一次豁免的机会。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其他人都这么干了，你不干，那你就等死吧！ 这就是活脱脱的阳谋！ 赌的就是人心。 很显然，锦衣卫的人心根本禁不住考验。 而太子殿下的到来，很明显，就是给锦衣卫做出来最后的决定。 他们这些人的未来如何，那就要看太子殿下的了！ 这一次不像赵宁妄此前过来，上下官员拖拖拉拉，甚至还故意不来。 都不需要怎么通知，一碗茶水都没有放凉，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公房门口摆着两把太师椅，赵宁妄和李格分别坐在两边。 前方的院落里，挤着接近两百人的锦衣卫高级将领。 “锦衣卫上下人等拜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吕纪为首，直接单膝跪地。 他身后的锦衣卫人等自然也都是学着他的样子，跪了下来。 李格“嗯”了一声，“且都起来吧。” “本宫素问锦衣卫上下人人奸佞，平日里坏事做尽，特此派遣赵卿家前来锦衣卫调查。” 李格的第一句话就让锦衣卫上下人等心中一沉。 不过李格又接着说道：“可赵卿家心里面却是想着你们，念你们有功有过，功过相抵，从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你们受到陆彬节制，听命于人，想来许多事情都不是你们的本意。” “本宫也觉得赵卿所说有理，所以我们今天只诛首恶，其余人等皆赦免！” 李格的一句话，让下方的锦衣卫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暗地里做过的那些事情，肯定都已经被自己的同僚举报上去了。 现在他们人人自危，害怕赵宁妄过来翻旧账。 但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终于安心了下来。 赵宁妄等了一会儿，这才接过话来。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此人罪大恶极，三司已经查明他的罪行，不日便要宣判，今日我等便过去将他捉了，下了诏狱。” “尔等可有意见？” 下面的官员没一个说话的。 肯定没意见。 陆彬的手里掌握着他们大量的罪证。 可现在罪证都已经摆在了赵宁妄和太子面前。 说白了，陆彬对他们的威慑力已经大大降低。 在李格说出来给他们赦免的时候，陆彬就已经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货色。 甚至对于锦衣卫的官员们来说，陆彬已然成为了一个威胁他们的人物。 赵宁妄对李格说道。 “殿下，咱们走吧，去陆彬家里看看，这些年陆指挥使可没少抄家和罚没财产啊！” 李格笑了，“哈哈哈，还是老赵你懂我！” …… 片刻后，锦衣卫倾巢而出。 他们的目标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彬的宅子。 陆彬正在家里美人相伴，歌舞不休。 管家忽然小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帮锦衣卫！” “锦衣卫？” 陆彬哂然笑道：“老爷我就是锦衣卫头子，锦衣卫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他们……” 管家的话戛然而止。 一道短弩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 血液溅了陆彬一脸。 旁边的美妾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四散逃离。 陆彬眼睛一眯，“吕纪，你想造反不成？” 吕纪带着人过来，冷然说道。 “前锦衣卫指挥使陆彬，于家中私藏大量武器甲胄，意图谋反！” “并且率领家丁数百，抵抗锦衣卫拘捕，锦衣卫只好趁乱将其击毙！” 陆彬瞳孔一缩，“吕纪，你想要干什么？” “陆大人，刚刚这些可都是你手把手教我们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吕纪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冷漠。 陆彬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可根本没有绣春刀。 “吕纪，咱们有话好好说，还有你们，难道忘记了本指挥使对你们的好了吗……” 陆彬彻底的慌了！ 从前这样的场面，乃是他展现在别人面前的。 甚至他非常喜欢欣赏，别人临死前的错愕和惊慌，还有一丝丝愤慨。 可没想到，居然风水轮流转…… 吕纪只是招了招手，手下的锦衣卫百户，千户早就等不及了！ 陆彬必须得死，要不然他们也活不了！ 院门处。 李格有些兴奋，“老赵，咱们不过去看吗，在这里看着一丁点也不热闹。”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劝道。 “殿下，咱们离得远一些好，不然血溅到了身上，不吉利。” 第103章 富可敌国了? 眨眼之间，陆彬的身上就多出来了十几个血窟窿。 陆彬靠在柱子上，气息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口鼻皆是鲜血。 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锦衣卫指挥使，到了现在，与那些诏狱中的死刑犯差不了多少。 “呵呵，万万没有想到，才这么两天的功夫，你们居然就背叛了我，赵宁妄到底许诺给了你们……” 陆彬说这话，一口血又不住地涌了出来，“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这些事情陆大人你就不用管了，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到了阴曹地府，从前死在你手里的人，可就要找上门来了！” 吕纪眯起来了眼睛，拿起来绣春刀，准备给陆彬最后一下。 陆彬眼神里渐渐带着恐惧：“你个乌鸦嘴不要乱说，他们，他们真的来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这些锦衣卫都是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四周，不过什么也没有。 但陆彬的表情却很是惊恐，似乎真的有人在靠近他。 “不，不……你们都走开，都走开……” 陆彬挥舞着手臂，身子从石墩上滚了下来，扑腾了几下，彻底气绝身亡。 陆彬死了倒没有什么，但他的话却让在场的锦衣卫都是不寒而栗。 难道刚刚真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哪怕在花园门口处看着一切的李格，都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老赵， 你说刚刚陆彬临死之前，不会真的见到了那些被他杀死的冤魂吧？” 刘瑾也在一旁小声地说着，“奴婢听宫里的老公公们说，人在临死前身上的阳气没了，最容易碰见鬼物！” 赵宁妄却是摆了摆手，“什么鬼不鬼的，这些人就是亏心事做多了，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中有鬼，自然能够见到鬼。” “可咱们为什么要怕，陆彬那是坏事做绝，欺良霸善，所以才会这样。” 李格定了定神，小声问道，“老赵，你可不要骗我？” “殿下且看那些真正的读书人，一身的浩然正气，不做亏心之事，他们可曾见过不干净的东西？” 李格和刘瑾都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没有。 往往传出来这些鬼怪之说的，就是那些东厂的太监们或者是锦衣卫当中的校尉之类的。 “不用想这么多！” 赵宁妄搂着李格的肩膀，笑着说道：“殿下，陆彬虽然死了，可他留给我们的还有很多！” “这么大的院子，还有他在京城各处的府邸，得有多少的银子啊？” 李格瞬间不纠结什么鬼神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查，彻查，全都给本宫搜出来！只是这一次还要给国库那边……” 赵宁妄立刻打断，“殿下，这是咱们锦衣卫的事情，跟户部他们有什么瓜葛吗？” “对对对！” 李格立刻惊喜道，“老赵说的对，咱们自己的事，与外人何干！” 又是一次抄家进行时！ 因为陆彬的财物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防止锦衣卫的人监守自盗。 此番厂卫也出动了。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从陆彬偌大的宅子里面搜刮出来的时候，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到最后的麻木。 “他一个指挥使怎么比刑部尚书的家里还富有？” 范仕诚的府邸被抄没的那一次，赵宁妄并没有过去。 但李格去了，如今一看，范仕诚在陆彬的面前，那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殿下，这样的事情，只怕陆彬从前没有比我们做得少，而且他们锦衣卫一旦出动，可都是要人命的活，别人为了买命，自然能将身家全部都交出来。” 看过了陆彬的卷宗之后，赵宁妄对于能抄没出来这么多的财产，根本没有丝毫的意外。 “殿下……” 刘瑾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殿下，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仅仅金银珠宝和银票，就已经超过了两百万两，还有许多的古董字画还没有估计！” “而且陆彬在京城里还有另外两处宅子，甚至是京郊都有宅子和田地，再加上他的老家……” 刘瑾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这得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 李格此刻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然后渐渐地开始风轻云淡起来。 “区区钱财而已，狗奴才慌张什么，本宫什么样的钱财没见过，将这些东西登记在册，然后带回东宫！” 刘瑾立刻用一种佩服的目光看向李格，“不愧是殿下，果然视钱财如粪土。” 只有赵宁妄在一旁笑着摇头，这是钱财的数目已经大到了连李格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所以他才会这样。 就像普通人整天喊着一个小目标怎么怎么样，可真当一个小目标摆在他的眼前时，他依旧没有什么概念。 这一场抄家行动一直持续了三天的功夫。 整整三天，才将陆彬在京城的几处宅邸全部都抄了个干净。 这几天里，朝堂上的大臣们在上朝之时，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刑部尚书范仕诚惹了赵宁妄，身死被抄家。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关了赵宁妄，身死被抄家…… 若是他们在赵宁妄的面前大声说话，搞不好也得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哪怕户部尚书都是出奇的没有询问这一次抄家的事情，也不敢问这些抄没的财产要不要上交国库。 “老赵，你猜陆彬有多少银子？” 所有的数目统计出来了之后，李格想要找一个人倾诉，最后才发现，也只能和赵宁妄说一说。 甚至李格来到镇北侯府的时候，直接拖了三马车的东西。 “这些东西本宫看不上，放在东宫里又占地方，都给你了！” 赵宁妄一看，好家伙，全是各种各样的古董字画，古籍孤本。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金银来得直接，但也都不是什么便宜货。 “殿下，陆彬他家里到底有多少的银子？” “他家里的，还有在各处钱庄的存银，加在一起，单单现银便有三百万两！其他的东西，包括宅子，店铺，田地等等，应该也有个五十万两！” 李格大笑道：“当然，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今天送给你的这些东西都不算，明天我让刘瑾给你拉来一百万两，怎么样？” 赵宁妄咽了咽口水，虽然他也想要，但他要是拿了五十万两，那跟陆彬有什么区别？ 第104章 诸公，这梅花鹿如何 “殿下，这些银子还是算了，回头东宫开设市舶司，培养水师舰队，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银子殿下还是收好。” 赵宁妄当下提议道。 “若是殿下真的想要犒劳一番，不如将陆彬那里的田地全部都拿出来，以殿下的名义入股北宁商会！” “北宁商会？” 李格的脸上带着疑惑，“老赵，北宁商会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本宫从前都没有听说过。” “殿下，北宁商会才将成立，不过几天的功夫……” 赵宁妄解释了一下北宁商会的来历，还有大概要做的事情。 北宁商会目前发展的方向只有两个，一个是农业，另外一个就是蹴鞠协会。 农业方面李格也知道一些，赵宁妄从很早前就提出来培育良种，甚至搞出来了一个手册。 如今司农司那边正在根据赵宁妄的手册，对现在的作物种子进行培育。 而蹴鞠协会，这可就是李格最为关心的一点了。 他这些天在东宫里踢球，几乎都要踢上瘾。 当然，等市舶司正式落地之后，北宁商会最主要的经营项目，就是海贸。 “殿下就将从陆彬那里抄没的田地当做投资，入股北宁商会如何，殿下与我五五分账，如何？” “还是老赵你将本宫当兄弟，本宫答应了！” 李格对于北宁商会很感兴趣，他也不是完全不懂赵宁妄的意思。 一个商会，包揽了这么多值钱的项目，绝对会引来许多觊觎之人。 所以李格拍着胸脯说道。 “以后商会在外做事，但凡有人敢阻拦反对的，老赵你尽管报本宫的名号！” 赵宁妄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当下便竖起来大拇指，“殿下大气！”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咱们兄弟两个还客气什么？哈哈，走，喝酒去！” 当天晚上，正在北宁商会当中，梳理着各方渠道商名单的陈钱，忽然见到了一群锦衣卫来到了这里。 为首的乃是一位年轻的公公。 “诸位大人来此何事？” 陈钱不认得他们，但也不怕，毕竟有世子殿下在背后做靠山。 为首的年轻公公正是刘瑾，刘瑾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后说道。 “从今往后，他们就驻扎在商会里头，若有什么麻烦事，只管报给了他们！” “还有这份地契，你且收好，小侯爷叮嘱过，咱们培育出来的良种，都要在这些土地上种起来。” 听到了赵宁妄的名头，陈钱这才放下心来。 感情是世子殿下派遣过来的人。 但是这也太玄幻了吧？ 谁家生意人的商会里，放一些锦衣卫啊！ 这是做生意吗？去抢劫算了！ 谁敢说一个不字？ “辛苦刘公公了！” 陈钱很是知道礼数，往刘瑾的袖子里塞了一些东西。 刘瑾摸了摸厚度，满意的笑了，“自此以后都是自家兄弟，陈掌柜的太客气了！” “哪里的话，刘公公辛苦跑一趟，怎么能连口茶水都没有，请公公喝杯茶而已。” 刘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钱，“不错，难怪小侯爷让你在这里做大掌柜的，别的事情没有，咱家先去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刘瑾，锦衣卫和厂卫留下来了几个。 商会里的掌柜的，伙计们都看愣了！ 早知道东家不简单，但没想到…… 天啊！ 他们背后的东家，到底是个什么通天的背景？！ …… 这些天京城里消停了许多。 也有可能是被赵宁妄的手段震慑住了。 至少京师的纨绔子弟们，现在根本不敢像从前那般的猖狂。 唯一还敢肆无忌惮，调戏民女的，或许也只有他赵宁妄了。 去上朝的时候，赵宁妄在前街豆腐西施的摊子上，拿了一杯新鲜磨出来的豆浆，顺便吃了两口豆腐。 豆腐西施羞红了脸，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哀怨地说着，“殿下，饶了民女……” 赵宁妄张狂地大笑而去，“哈哈 ，风流倜傥独一世，世间无我这般人！” 朝堂之上，赵宁妄还是迟到了。 他迈着八字步，满朝诸公无一人敢吱声。 唯有太子殿下眼前一亮，道了一句，“赵卿快些进来！” “今天诸位大人来的挺早啊，吃过早饭了没有？” 赵宁妄睥睨群臣，脸上带着些浅笑。 大臣们咬牙切齿，面红耳赤，但却都憋着，没敢说话。 他这副模样站在武将勋臣队列当中，连带着这帮子平日里低眉顺眼，不怎么说话的武将们，都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镇北侯世子，真乃我等楷模！ 牛批！ 赵宁妄看着他们的目光，笑了一下，而后主动说道。 “昨日某便在京城里听人说起来，明日就是严大人寿辰，诸位大人，不知道这寿礼都送到了吗？” 他这一句话，让大臣们心中都警惕起来。 难道赵宁妄这是要对严大人开刀了？ 嘶，这么快吗？ 所有人下意识地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严介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世子殿下，朝堂之上说这些私事，不太妥当。” “哎，严大人此言差矣，严大人为朝堂勤勤恳恳几十载，如今到了寿辰，怎可忽视？” 赵宁妄笑道：“我与殿下近日来可是为严大人的寿礼而发愁，不过幸好，前些日子我们听人说起来，那京城的南山深处，有人见到了一头梅花鹿！” “此梅花鹿神骏不已，而且又是出自南山深处，正所谓寿比南山，福禄无穷也！” “某便让人去捉了这梅花鹿来，今日便送给严大人，如何？” 严介溪眉头一皱，若是其他官员，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严介溪今日今时的地位，足够这些官员们挖空了心思讨自己欢心。 可他赵宁妄，有这样的好人？ 严介溪压根儿不信。 所以他便说道，“谢过殿下与世子好心，只是老臣不敢受此大礼，还请殿下收回……” 话才说到了一半，赵宁妄便笑道。 “刘公公，劳烦你去一趟，将这神骏梅花鹿牵过来！” 刘瑾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但还是照做了。 没多大一会儿，众人便看见了刘瑾牵着一个……一个…… “汪汪……汪……” 大殿之上，忽然响起来了两声犬吠。 一只灰毛土狗被刘瑾牵了进来，叫唤两声似是有些害怕，缩在刘瑾的脚边。 “这，这是什他娘的梅花鹿啊！” “牵了一条狗过来，也敢叫梅花鹿？” “赵宁妄这小子，果然是个编排人的好手，噗，这也太逗了……” “严大人只怕气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不愧是赵宁妄这小子……” 众大臣见到了这一幕，都下意识地憋着笑。 却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严介溪都是嘴角抽了抽，赵宁妄实在是欺人太甚！ 然而赵宁妄看着那些憋笑的大臣，声音却是微微带着一丝调侃。 “诸位大人，我这神骏梅花鹿如何？” 一句话，不少人都愣住了！ 坏了，这是冲他们来的！ 第105章 万万不可啊 赵宁妄的一句话落下。 满朝大臣皆噤声。 大殿当中落针可闻。 他们本以为今天是赵宁妄针对严介溪的一则戏码。 毕竟从范仕诚和陆彬的下场来看，赵宁妄这个后起之秀，明显是要挑衅文臣之首。 可那一句指犬为鹿的话语一出，许多人都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在拿严介溪在开玩笑，分明就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难道衮衮诸公，都不认识梅花鹿吗？” 赵宁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目光扫过群臣。 “都不说话……田大人平日里不是口舌很多吗，今天变哑巴了？” 田祖业支支吾吾，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秦大人素来也喜欢评头论足，秦大人，你觉得这梅花鹿俊俏吗，算不算送的出手的礼？” 秦牧之的嘴角抽了抽，他哪里敢说，如果说是的话，那就是得罪了严介溪，要说不是的话，范仕诚和陆彬的前车之鉴摆在这里。 “秦大人看来是默认了，被我这梅花鹿的神异所惊吓。” 秦牧之不说话，赵宁妄替他回答。 可没等秦牧之再说其他的什么，赵宁妄便又接着说道。 “严大人，看样子满朝诸公对于此番贺礼很是欢喜，这头梅花鹿想来严大人也不会拒绝。” “好东西，老夫怎么可能拒绝！” 严介溪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他笑吟吟地走到刘瑾的身边，拿过来绳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了过去。 “多么神异的梅花鹿啊，世间罕见，赵世子有心了！” 赵宁妄笑了，“哈哈哈，严大人喜欢就好！” 这一幕的发生，令大臣们错愕不止，他们绝对想象不到，严介溪居然能向赵宁妄低头？ 赵宁妄他真的有那么大本事吗？ 朝堂上一时间，不少大臣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严大人涵养真好，这样都没有生气。” “赵宁妄是要翻天，严大人都服了，谁还能管得住他？” “这个活阎王，从今往后，只怕要更加的猖狂了！” “……” 大臣们窃窃私语，赵宁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应该站着的地方。 太子笑道：“今日难道是个好日子，诸位卿家，可有什么好事再奏上来？” 好事？ 大臣们不禁吐槽，哪里有什么好事，没有什么坏事发生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就算是有什么坏事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说出来他们也不敢抛给殿下去解决。 从前他们倒是可以提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难题给太子。 那是他们想要太子多多倚仗他们，成为他们的傀儡。 可现在呢，太子明显是不甘于他们的摆布，用了一个赵宁妄，几个月的功夫，平定了饥荒之乱，又连下两位朝堂大臣。 大臣们也一时偃旗息鼓起来。 然而此刻却是有一位翰林院走了出来。 “殿下，臣并未有好事，却是有一桩问题亟待朝廷解决！” 太子李格看了过去，此人乃是翰林院翰林李承芳。 李承芳拱手说道：“如今到了初秋，户部那边的收支虽然还并未明朗，可从今年的形势来看朝廷非常缺钱。” “若是再过两个月的时间，按照往年的气候，各地只怕又要出现饥寒的情况，所以朝廷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银子来维持百姓们的安定。” 李承芳的话说出来，在众位大臣们看起来，那就是屁话。 又是一个显眼包，想在太子殿下面前露露脸的家伙。 众人都是不屑。 不过李格身体微微前倾，继而问道：“不知卿家有什么建言？” 李承芳清了清嗓子，而后朗声说道。 “臣在史书当中看见过，前朝面对北方骑兵的威慑，年年朝贡，但朝堂当中依旧有着大量的钱银，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是庶足！” “可是到了本朝，明明朝廷都已经将北方辽人打得不敢南下而牧马，但朝廷就是缺银子，这是为何？” “前朝官员之贪污比本朝更盛，为何朝廷还如此缺钱？” 李格追问道，“这是为何？” “臣观前朝与本朝有两样不同！” 李承芳回答道，“这第一样便是前朝灾祸并不算多，不似本朝，连年遭受饥寒大旱，百姓们苦不堪言，而第二样，便是海运！” “前朝依托海运，与那海外诸国进行贸易，将我们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等上等物品，可以换取他们的粮食香料甚至是金银。” “若是他们遭受了灾祸，可用我天朝上国的上等货物换取大量的粮食，是以前朝不缺粮，不缺钱的根本所在……” “便是海运！” 李承芳的一番话说完，朝堂大臣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还以为他只是个显眼包，没想到是太子殿下派出来的卧底！ 此前因为赵宁妄被锦衣卫逮捕，在提供证据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在朝堂上提过一嘴太子想要成立市舶司。 如今李承芳将海运的事情一说，大臣们还能不明白？ 这就是太子借着李承芳的口，想要开海禁！ “殿下，万万不可啊！” 第一个开口的人，便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方才赵宁妄问他的时候，秦牧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到了现在，秦牧之这位礼部尚书不开口，其他人开口说话，那都差了点意思。 李格眉头微微一皱，“秦大人，开个海禁而已，怎么就万万不可了？” “殿下，此乃祖宗之法，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铁律，如何能够轻易改弦更张，若是想要更改的话，也得等陛下回来，朝堂大臣们再仔细商议才是！” 秦牧之说的那叫一个诚恳。 但李格却是不开心了！ 他堂堂太子，皇帝老子的唯一法定继承人，现在还是在监国的时候，开个海禁而已，居然也要等着父皇回来？ 李格看着秦牧之，心中冷哼，信不信本宫现在就登基，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不过这话李格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怒而问道。 “父皇命本宫监国，难道本宫开个海禁，想要为朝廷做些事情都不成吗？” “那本宫还监个什么国！” 第106章 谁赞成，谁反对 开海禁这种事情，在赵宁妄和李格的猜想当中，本来就是困难重重的一件事。 虽然的确是可以让东宫让朝廷获利许多。 但这些利益都是跟满朝诸公们抢来的。 皇帝或者是太子，赏赐大臣，那他们非常乐意。 但是想要让他们让出来一些什么。 别说这些大臣们，哪怕是寻常百姓家中，做老父亲的想要让某个儿子吃亏一些，只怕那儿子都不答应。 所以想要让大臣们让利，除非是用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要不然谁会拱手让出自己的利益。 所以哪怕李格说道，要为朝廷，为百姓们谋福祉，大臣们也不乐意。 “殿下，此事并不是臣不答应，而是关乎到了礼法和宗庙，关乎到了太祖高皇帝，我等若是答应了殿下到没有什么，可一旦开了此先例，那么朝廷以后该如何自处？” “没有了祖宗法制，天下的百姓们会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殿下？只怕到时候人人都会唾弃，君臣父子，纲常伦理岂不都是乱了套？” 秦牧之一副我就是为殿下着想的模样。 此刻也有翰林出来说道。 “殿下，李翰林于翰林院中，一向清闲，不甚关心朝堂之事，此番开海禁，不过是他偶尔看书所得来的心得，殿下还是莫要信他为好。” “我等从前也在书上看过，但细细想来，若是开了海禁，不但有违祖宗之法，而且还容易闹出来前朝的乱子，于百姓们更坏。” “这前朝大行海贸之事，虽然挣了许多的钱银，可天下商贾大行其道，百姓们不事生产，而且海上利益大，许多百姓们甚至都去了海上做了海贼！” “……” 翰林们，御史们，这一刻好像是齐齐得到了命令，纷纷站出来反对。 一时间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差点压得李格喘不过气来。 这一幕，和当初他第一天上任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哪怕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月，可是这些大臣们还是那样。 根本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祖宗之法？” 李格笑了，“诸位卿家们都说的很对啊，说的很好！” 李格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这些大臣们才心满意足。 他们站在底下，但却如同高高在上！ 一个祖宗之法说出去，哪怕你是太子又如何，哪怕你做了皇帝又怎么样？ 大臣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赵宁妄此刻站了出来，“殿下，祖宗之法咱们可不能违背！” 李格一愣，怎么连老赵都这么说？ “太祖高皇帝曾经说过，凡贪墨银两，又或者是以走私获利者，皆抄家灭族！” 赵宁妄微微一笑，说道：“臣这两日看了不少的卷宗，锦衣卫这些年在陆大人的手上，收集了很多的消息，就比如秦大人，去岁秦大人的冰敬炭敬一共有三千多两银子吧，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有多少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秦大人，太祖高皇帝说十两银子就可以抄家灭族，三千多两，啧啧，秦大人你要死几回啊？” 秦牧之一愣，而后连忙说道：“赵宁妄，你莫要再次胡搅蛮缠，冰敬炭敬，这是底下的官员们念我等京官为官不易，而且都是亲朋故旧送的节礼，只是人情罢了，怎么能算得上是贪墨！” 赵宁妄冷笑道：“下官给上官行礼，几瓶好酒，或者是两幅字画这些都算做是人情，朝廷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 “可别人给你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抵得上他们几年的俸禄，这还叫做人情，这还是世故吗？” 说到后面，赵宁妄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好似在质问。 “秦大人，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人情！” “人情，就是人情！” 秦牧之咬着牙，赵宁妄又上前一步。 “秦大人，你好好的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人情！” 秦牧之退后，“赵世子，这是朝堂，注意你的言辞！” “你也怕被抄家灭族？” 赵宁妄走到了秦牧之身边，秦牧之下意识远离他，万一又被打了…… “我赵宁妄在这里问你一句，人情世故，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没，没有！” 秦牧之咽了一口唾沫，只好如此说道。 赵宁妄微微颔首，再次提高了声音。 “那太子殿下开海禁，为了朝廷能够宽裕用度，为了百姓们不再受到饥寒交迫，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秦牧之说不出口，但赵宁妄又上前一步。 “秦大人，你解释解释，开海禁，到底他妈的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秦牧之气得哆嗦，指着赵宁妄说道，“你敢对太祖高皇帝无礼！？” “到底是我无礼，还是你纯粹拿着太祖高皇帝来说事！” 赵宁妄目光当中带着狠辣之色，“秦大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太子殿下为民请命，有没有违反法制！” 秦牧之看了看左右，却发现无人抬头。 哪怕刚刚附和他的那些翰林，此刻都不敢说话。 只有赵宁妄用那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秦牧之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他怕赵宁妄直接在朝堂上就一刀砍了他。 “殿下为民请命……” “自然……” “自然没有违反祖宗之法！” 轰！ 所有人忽然抬头，看向了秦牧之。 而秦牧之此刻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松垮无助。 赵宁妄笑了，笑的那么肆意妄为！ “哈哈哈，秦大人你执掌礼部，天下没人比你更懂礼法，你说的很对，殿下为民请命，怎么能是违反祖宗之法呢？”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再一次看向满朝诸公。 “诸位大人，秦大人的说辞，谁赞成，谁反对？” 无一人说话。 大殿忽然又像是暴风雨过后，经历了风暴的摧残，此时宁静的可怕！ 赵宁妄忽然一转身说道。 “殿下，百官都想明白了！开海禁，设立市舶司并未违反朝堂律法，也未违反祖宗之法，此乃顺应民心，顺应天意！” “太子殿下，天意不可违！” “赵卿家与诸位卿家说的都对，市舶司设立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可违！” 李格也笑了，他的眼睛里带着得意。 本宫只需派出老赵，便能将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第107章 两厢情愿 单单开一个市舶司可不能够满足赵宁妄和李格的设想。 他们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同时拍板下来。 赵宁妄咳嗽两声，而后说道。 “殿下，若仅仅只是开设市舶司的话，只怕往来的商船，还有那些做着海贸生意的商贾们会很不满意！” 李格问道：“赵卿家这是为何？” “殿下你想，若朝廷只是管着他们，那他们会心甘情愿地让朝廷管辖吗？就好像这天下的商铺，朝廷可不仅仅只是管着他们，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官府会替他们出面。” 赵宁妄看似是在对李格说话，但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其他的大臣们。 “而且在茫茫海上，就像方才许多翰林们所说的，海上有贼人！若是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麻烦，朝廷还能为他们出头吗？” 李格犹豫了一下，“这……茫茫大海，朝廷的确难以为他们出面，那又该如何是好？” 赵宁妄笑了一下，朗声说道：“所以太子应该再设立一支水师舰队，在海上行使官府的权利，若是在我大夏登记在册的商船遇到了麻烦，便可向水师舰队求助，而且水师舰队也可以在附近海域巡航，清理那些海贼！” 李格点点头，说道：“赵卿家说的有理，的确应当成立一支水师舰队，想来诸位卿家们应该没有什么意见！” “殿下……” 此刻户部尚书黄大人站了出来，这让诸位官员一愣，难道黄大人还敢出来挑刺儿？ 黄茂荣却是笑着说道：“殿下，成立水师舰队老臣并不反对，只是这舰队的靡费耗用等等，户部却是有心无力。” “黄大人多虑了！” 李格摆了摆手，“此番水师舰队成立，挂名东宫，其中一应军备皆由东宫筹备。” 黄茂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如此甚好，殿下大义，体恤朝廷。” 说到底，你太子自己有银子，随便你去怎么玩。 反正连市舶司都不拦着你了，至于水师舰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今天这一场朝会，开得李格很满意。 市舶司开通，水师舰队也可以筹办。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 “老赵，你说谁去当这个市舶司的提督比较好？” 下了朝之后，李格便兴冲冲地拉着赵宁妄一起商量，言语之间还看了看刘瑾。 刘瑾在一旁疯狂暗示赵宁妄。 因为这个提督太监必须是殿下信任的人，而且还得有点手段。 那不就只剩下他刘瑾了吗？ 但是刘瑾想去市舶司吗？ 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还想着出去玩一玩，但是现在，京城里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 偌大的东厂，就已经是他这辈子奋斗的目标了。 而且万一自己离开了之后，太子殿下又找了一个伴伴，那岂不是糟了？ 赵宁妄看了一眼刘瑾，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殿下，本来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刘伴伴的，但是殿下也看见了，咱们在京城里没有刘伴伴陪在身边，还真的不方便。” 李格听了这话，有些愁眉起来，“老赵你说的在理，刘伴伴跟着本宫这么长时间，若是他忽然走了本宫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但其他的太监……” 赵宁妄提醒道，“有一个人殿下可不要忘了，咱们此前商议市舶司的时候还提及过。” “你说的是……马三保？” 李格摸着下巴，“马公公跟着父皇多年，虽然是大太监，但感觉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能行吗？” 赵宁妄却是笑了，“兵者言，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殿下想想，宫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是没有几把刷子，谁能霸占大太监之位十几年？” “而且陛下离开京城，独独将他留下来，就已经能够看出来许多事情了，要么陛下是对他绝对放心，要么就是陛下想要让我们用他！” 李格按照赵宁妄的思路这么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老赵你说的没错，刘伴伴你跑一趟，请马公公过来，本宫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刘瑾出去还没有盏茶功夫，他便一脸错愕地走了进来。 “本宫不是让你去请马公公前来吗？” 李格问了一句，门口却是响起来一道声音。 “殿下不用请了，咱家已经来了！” 马三保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中气十足，而且带着几分官员的威严，跟大部分太监的阴阳怪气有些差别。 若是不说的话，别人只当他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富家老爷。 “殿下此番开设市舶司，定然动了许多人的财路，咱家不请自来，愿意为殿下出一份力，坐镇天津港市舶司，不知殿下可否愿意？” 马三保这句话一出，李格和赵宁妄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看出来了彼此的惊讶。 赵宁妄心道，马三保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此前他们只是通过马三保的手，递交了一份市舶司提案给通政司。 但没有想到，马三保居然就能够想到这一层面上来。 果然，能够在宫中混下去的，就没有简单人物。 赵宁妄对李格微微点头，李格会意，而后大笑道：“能有公公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殿下客气！” 马三保倒是不卑不亢，“殿下想要成立什么样的市舶司，现在便可以交代清楚，到时候咱家也好安排。” 马三保的话让赵宁妄不得不佩服。 他居然连这一点都能想得出来。 不愧是宫中的大太监。 赵宁妄也并没有隐瞒，将他们的计划一一说出。 说完之后，马三保便笑了，“难怪世子殿下在朝堂上只说了市舶司的一些片面之词，若是让百官听闻了这个消息，只怕没有人愿意同意成立市舶司。” “而且这水师舰队的成立，倒也有着相辅相成的意思。” “陛下让世子殿下辅佐太子，果然有着深意。” 赵宁妄被马三保这么一夸，当下谦虚说道，“都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我只是提了一些建议罢了。” 马三保摇头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心里清楚，太子殿下断然不可能想出来这么阴损的招。 “殿下这边筹备好了，告知咱家一声即可，咱家先告辞了。” 李格拱手，“公公慢走！” 第108章 爹，商机来了 待马三保离开了之后。 李格挠了挠头，“老赵，我怎么感觉这马三保怎么鬼精鬼精的呢，说话的时候都打着机锋，让人摸不着头脑。” “殿下不用多想，既然他主动过来，那就说明他是陛下安排的，而咱们东宫成立市舶司，他知道了那就是陛下知道了，只要陛下不反对，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赵宁妄倒是看得开。 只要陛下肯放权给他们，那么一切都好说。 市舶司成立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打开海禁，允许百姓们进行海上商贸之事。 就像刚刚马三保所说的，他们真正的目的说出来，朝堂百官们肯定是不答应的。 因为市舶司最重要的就是收取商税！ 不管你们这些人官员也好，商贾也罢，只要做了海上的生意，那么就要缴纳赋税。 而这笔钱，自然是上交给东宫，至于国库那边也能分一些，但不多。 就算等到了后来，那些朝堂大臣们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因为水师舰队已经成立起来。 天高皇帝远，谁的手里有兵权谁就是爹！ 但凡有一个人不答应缴税你试试看，第二天水师舰队就直接堵在你家门上！ 市舶司开始筹建，自然要许多的人手支持。 在赵宁妄的建议之下，李格直接开始挑选市舶司当中的官吏。 这些官吏的人选，赵宁妄直接放在了翰林院。 虽然翰林院当中的翰林们，有许多人在朝堂上喜欢风言风语。 但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风闻奏事，而且他们也得根据时事来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过翰林院当中还有相当庞大的一批人，他们一般是不会在上朝的。 都在翰林院当中做着学问，又或者是忙着翰林院毕业考核。 而这里面肯定有一批人是精通算术的人才。 除了这些人才之外，赵宁妄还让李格在户部，吏部甚至是工部挑选了一些人。 到时候市舶司成立，肯定都用得到。 而且他们挑选的人才，年龄都不大，都是可以进行培养的官员。 李格看着这些官员们，有些疑惑，他们大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老赵，咱们直接挑选些年纪长的，岂不是更好？” 赵宁妄却是摇了摇头。 那些上了年纪的，大部分都在朝堂当中厮混了一身的官僚气息，并且有着派系。 还不如找些年轻的，从他们刚刚步入官场，身上还有着儒家培养出来的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市舶司筹建的时候，天津卫那边，宁战死也是接到了太子殿下的诏书。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要成立水师舰队，不过他也没有怎么在意。 本来他们天津三卫的职责，就有一部分维护海港安定。 如今不过是换了个编制，从五军都督府直属，改到了东宫而已。 不过当宁战死看见了将士们的福利待遇之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娘的，小侯爷是真舍得给啊！” 所有将士们的俸禄直接翻倍！而且还包含了家属的福利待遇等等，并且由于时间仓促，许多事情还没有敲定下来，等水师舰队正式成建之后，会有更多的福利。 宁战死当下直接将这则消息通告了下去。 一众将士们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而且宁战死还故意卖了赵宁妄一个好。 “你们能有这般的待遇，那是小侯爷给你们求来的，所有的俸禄规定，是小侯爷亲自定下来的，小侯爷是咱们自己人，都懂了吧？” 这下子，简直将天津三卫的所有将士情绪点燃！ 一句自己人恰到好处，根本不用多说什么。 “市舶司赶紧过来吧，咱们等不及了！” “真想看看小侯爷是何等的俊俏，早就听说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风流倜傥，无人可比！” “哈哈哈，世子殿下肯定是比咱要潇洒的多，而且心地也好。” “……” 赵宁妄和李格这两天，由于忙碌市舶司的事情，对外界关注也不太多。 这些天以来，京城里的蹴鞠风气大盛。 本来之前京城里就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跟风，玩起来了蹴鞠比赛。 本来蹴鞠只是类似于踢毽子，跳绳这样的简单娱乐活动。 哪怕有几个人在一起，也都是以娱乐为主，少了一股子竞技性。 但蹴鞠协会在京城里举办了几场友谊赛之后，京城的老少爷们忽然发现，原来蹴鞠还能这样玩！ 本来蹴鞠就是大众从小便熟悉的一种娱乐活动，如今玩出来了新的花样，让所有人都在有着一股情怀加持之下，还能感受到新鲜劲。 所以在京城的各处地方，都能时常看见不少人组织起来的业余比赛。 那些力工们会在干活之余踢上一会儿，甚至是官府这边，衙役们也会踢球。 哪怕是皇帝的亲卫卫所，更有不少卫士们组织起来了友谊赛。 比如锦衣卫和厂卫，羽林卫之间的比赛。 这些友谊赛的举办，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大赛而铺垫。 大夏第一届蹴鞠甲级联赛的半决赛和决赛，将在三日后举行。 而地点就在京城。 比赛还没有开始，但消息已经传得许多人都知道了。 甚至蹴鞠协会独家授权的赌坊已经开始了开盘。 接受所有人的押注。 一旦有了一点竞猜的味道，这气氛就更加的浓烈了。 并且蹴鞠协会也开始卖起来这些进入决赛队伍的对战资料。 不过是一个小册子而已，上面还有着许多的对战分析。 但就这也要一两银子。 单单这样的小册子，在京师一带就卖出去了十多万本！ 包括其他蹴鞠协会已经开发的地区，总共销售了几十万本。 甚至比一些科举考试的注解书籍卖出去的还多。 而且这小册子的利润则是更大。 一时间，京城里有不少书店开始贩卖起来了盗版书籍。 甚至不少赌坊已经开了私人的盘口，他们都没有经过蹴鞠协会的授权。 严府当中。 严世蕃兴冲冲地来到严介溪的书房，“爹，商机到了，咱们要发大财了！” 严介溪此刻正在发愁，本来一个好好的寿辰，被赵宁妄搞得冷清不少。 他总感觉自己要折寿了。 所以严介溪面对严世蕃的时候，便训斥道。 “钱钱钱，区区商贾之道，你能挣到多少银子？” 第109章 都将他们记小本本上 严介溪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 结果儿子不帮着他分忧，反而过来跟他说什么商机到了。 这是商机的事情吗？ 市舶司一旦开展起来，他们在海上的生意或多或少都要受到影响。 “从南方来的蹴鞠协会，在京城要举办蹴鞠甲级联赛，而且他们还开了盘口！” 严世蕃倒是不怕他老子，继续说道：“儿子就想着，既然他们能开盘口为什么我们不能开，以咱们家的势力，就算是跟他们抢生意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以儿子就在京城里十多家赌坊都开了盘口，爹你猜怎么着，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进账一百万两银子！” “等等，你说多少？” 严介溪一开始还在皱眉，想着就算有商机也不过几万两银子罢了，等严世蕃说完再好好的教训他。 可没想到严世蕃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上次他在范仕诚临死前坑了一大笔，也不过才赚了八十万两。 严世蕃居然开个赌盘就能搞到一百万两？ “爹，你没听错，一百万两银子！而且蹴鞠比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收了这么多银子，要是等比赛开始了之后，那还不知道要收多少钱呢！” 严世蕃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动。 但严介溪却说道：“若是别人押中了，过来赔付怎么办？” “哈哈哈，爹，这你就不知道了，蹴鞠协会他们比赌坊里还会玩，投注的方式就提供了好多种，有押胜负的，进球数量的，还有上下半场的……每一个投注里面的类别都有好几十种选择。” “但一场比赛下来，只有其中的一种结果能压的对，对于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我们可以压低赔率，那其他的押注选择，就是纯纯给我们送钱！” 严世蕃说完，严介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是在开盘啊，这不纯纯抢钱吗？ “你们开盘，他们蹴鞠协会的人知道吗，会同意吗？”严介溪问了一句。 不过严世蕃却摆了摆手，“这么大的蛋糕，他们小小的蹴鞠协会能吃得下吗？而且不仅仅是儿子，其他许多地方都在开盘。” 严世蕃不屑地说道，“虽然蹴鞠协会只说他们才是最正宗的，也只有几家专门经营盘口的门店在营业，嘴上说着别人没有授权不能开盘，可谁会理他们？” “你能挣钱，咱们就不能挣钱了？” 严介溪想想也是这个理，这种银子不赚白不赚。 不过他还是说道：“能有银子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要做的太绝，将生意都揽到了自家门下来，若是太出风头，会出事情的！” “爹，你就放心好了，等过几天儿子让你看看，咱们家想要挣钱，轻轻松松富可敌国！” 严世蕃很是得意，能够在自家老子面前装个逼，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 镇北侯府。 “小侯爷，这些天以来，咱们亏了许多银子！” 陈钱愁眉苦脸地找到了赵宁妄。 赵宁妄刚刚和太子一起，将市舶司的大概人选都敲定了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陈钱就找上门来。 “怎么还亏钱了？” 赵宁妄倒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陈钱叹了口气，“从前在各地举办蹴鞠比赛的时候，因为和当中的士绅官员们有合作，所以那些赌坊什么的，我们都可以控制得住，他们开盘做买卖，我们得分成。” “但京城里鱼龙混杂，水太深了，而且我们初来乍到，根本不懂什么人脉关系，商会这边开了几家铺子，用来经营盘口，但其他人也在做。” “不仅仅是赌坊，但凡有点身家的官员，钱庄和商贾，现在都开始了开盘，虽然我们号称蹴鞠协会授权商铺，而且禁止其他人进行开盘，但……” 陈初无奈地说道，“但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他们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门生意太让人眼红了！” “我道是什么麻烦。” 赵宁妄说道，“你就没有跟他们说，这是东宫的买卖，没有将太子殿下的名头搬出来？” “殿下，我让人去说过了，若是他们一意孤行，太子殿下到时候可不会轻饶了他们，但没有一个人听的。” 陈钱解释道：“这些人都是见其他人都在做，而且做的人非常多，大大小小几十家，他们不相信太子殿下可以找他们的麻烦，所谓法不责众，他们就认准了这个理。” “而且还有……” “还有？” 赵宁妄都愣了一下，怎么还能有？ 陈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额，殿下其实是另外一门小生意，咱们这边出了一个各家蹴鞠队伍的实力分析的小册子，可以帮助这些球迷们进行对战结果的预测，但这小册子一开始卖得还挺好，后来就出现了许多的盗版……” 赵宁妄问道：“这小册子能赚很多银子吗？” 陈钱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很多，在京城地区，目前利润也就十几万两银子。” “什么玩意儿！？” 赵宁妄差点跳起来，这么点小生意，居然就能有十几万两银子？ 陈钱解释道，“我们卖得册子很是精美，装订的工艺很好，一本也只要一两银子而已！” 赵宁妄有些低估了他们这些奸商了。 一两银子什么概念？ 相当于后世你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一份三年高考的押题卷。 这谁受得了啊！ 难怪有那么多的盗版，别人盗版一份卖个百八十文钱都已经赚大发了！ “这些事情你自己差人盯着，等过两日交给锦衣卫那边去，锦衣卫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陈钱嘿嘿笑了起来，“殿下，咱回去就将他们都记在小本本上！” 这种事情都是小事，赵宁妄根本不在意，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市舶司和水师舰队那边。 那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所以他也提醒陈钱，“这些事情你现在帮他们铺一铺路就行，回头把重点放在海上贸易，其他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是，小侯爷，小的记着了！” 陈钱告辞离开，赵宁妄盘算了一下，最近应该只有市舶司和水师舰队的事情要忙。 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了吧？ 侯府后院。 有四个浑浑噩噩，只知做题的读书人，奋笔疾书。 忽然有人停下了笔。 “沈兄，是不是过几天就要秋闱了？” “秋闱？管他作甚，咱们赶紧做题，要不然待会儿又要挨鞭子了！” 第110章 我赌他不敢 “完了，完了！” 兵部尚书金世忠气得差点跺脚。 太子前些日子要开市舶司，这倒跟他没关系。 可后脚又说要打造水师舰队，本来也跟他们兵部没多大关系。 但太子不要人，也不要钱，只要图纸。 金世忠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前朝的港口贸易很是发达。 水师自然较为强健，甚至是许多富商巨贾的商船，都要比当时的舰船更加的坚固牢靠。 当时的朝廷，结合了水师舰船，还有民间的那些技艺精湛的商船打造出来了两只宝船。 这些宝船拥有着超高的机动性，还能装载许多的将士以及货物。 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巡洋舰。 太子殿下想要图纸，那自然没有问题。 毕竟也不用他金世忠出钱造船。 但他三番两次，连续去了三天，然而清吏司这边给出的回复是。 没有！ 金世忠堂堂兵部尚书，问了你们几遍，你们都说没有，这是个什么意思？ “金大人，并非是我不给，而是真没有！” 时任清吏司郎中的刘时雍很是耿直，直接将金世忠的话怼了回去。 反正他们清吏司这边大多都是翰林出来任职，大部分都是清官，甚至还有一些理想抱负的那种。 所以他浑然不惧。 加上金世忠也不是个什么贪恋权势，拥有较高控制欲的上司。 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直到刘瑾来到兵部的时候，金世忠才无奈地说道。 “全都烧了！” “什么，烧了？” 刘瑾上下打量着老尚书，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算真是烧了，你也得跟咱家一起，跟殿下禀报一声！” 刘瑾当下就带着金世忠，而金世忠带着刘时雍，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东宫。 赵宁妄正在和李格商讨着他们要造出来一支什么样的无敌舰队，甚至畅想着从此以后，他们的无敌舰队可以制霸整片海洋。 “金大人来了？”李格连忙请老尚书坐下。 至于刘时雍这个郎中，也只有在一旁站着的份。 金世忠刚刚坐下，李格便问道。 “金大人，图纸呢？” “图纸……” 金世忠的脸上露出尴尬，“殿下，人我给你带过来了，清吏司郎中刘时雍，图纸就是他保留的。” “刘大人，你来说一说吧。” 刘时雍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梗在那里说道。 “殿下，图纸已经被我一把火全烧掉了！” “什么？！” 李格瞪大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们之所以要图纸，就是因为可以节省许多的时间和成本。 而且前朝许多的东西到现在，民间已经不大可能收集的过来，而朝廷相关的档案也都放在了兵部。 可现在刘时雍居然说他一把火全都烧掉了？ 这，这…… 李格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刘大人是在开玩笑？” “太子殿下，臣并没有开玩笑！” 刘时雍拱手说道：“太祖高皇帝时期，曾有人谏言下西洋，可结果呢，费钱数十万，而且军民死者数以万计，这偌大的西洋就算是有珍宝，靡费如此之多，取得了珍宝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说已经烧了，就算旧时的档案还在，也应该立刻销毁才是，殿下又何必执着于这些？” 砰！ 李格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子上的茶盏都跳了一跳，吓得老尚书也跟着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 但刘时雍依旧倔强地昂着头，一副大不了你砍了我脑袋的模样。 “本宫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将档案图纸全部都销毁了？” “自然！” 刘时雍的回答很是干脆。 “好！” 李格眯着眼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阻拦他的人可不多。 “将刘时雍给本宫押入诏狱，严刑拷打，若是找到图纸的下落那便找出来，找不出来接着严刑拷打！” 金世忠连忙说道，“诶诶，殿下，不可，殿下不可啊，刘大人只是一时糊涂，而且他烧毁图纸的时候，这不还没有市舶司和水师舰队这回事情吗？” 说着，金世忠看向刘时雍，“还不赶紧谢罪，愣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 刘时雍似乎有点轴，就好像一根筋。 “下西洋之事本来就对百姓们没有好处，反而会让百姓们增加负担，纵然是取得了什么宝贝，那也只是供给给达官贵人们用来享受。” “百姓们累死累活，到头来半分的好处都没有，纵然是杀了下官，取了下官的脑袋又如何？” 金世忠气得不行，早知道今天就不带这个傻子过来了！ 赵宁妄看着刘时雍，却是笑了，这样的人好啊，他最喜欢倔强的大臣了。 “殿下，既然刘大人说将图纸烧了，那就烧了吧，反正我们多花些时间就是！” “老赵……” 李格明显有些生气。 不单单是图纸的问题，还有刘时雍对他的态度问题。 赵宁妄却是拍了拍李格的胳膊，“哎，殿下，金大人今日也在此，纵然刘大人犯了些错误，可毕竟不是什么大罪，咱们多少也要给金老大人一些面子不是？” 李格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多追究。 金世忠连忙堆笑道，“老臣多谢世子殿下了！” “金大人客气，既然图纸已经烧毁，那就这样吧，不过刘大人犯了错，也该惩处，本来他的职责就应该看守保管好图纸，既然玩忽职守，就罚他两个月的俸禄，如何？” 赵宁妄却是直接将此事定性下来，只是个玩忽职守，而且影响并不大。 相当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金世忠很是欣慰，连忙道。 “刘大人，还不赶紧谢谢世子殿下，要不是世子殿下，今天有你好受的！” 刘时雍冷哼一声，“本官一生清廉，何时要这等佞臣搭救？本官还不屑他说话。” “这……”金世忠感觉自己今天里外不是人了。 “刘大人倒是正气耿直，哈哈哈，金大人，你们兵部可是出了一个好官呐！” 赵宁妄略有深意地说着。 金世忠叹了口气，“刘大人他，他素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还请太子与世子殿下莫要见怪，下官赶紧回去看看，若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残卷。” 李格倒没有对金世忠有看法。 “金大人你回去看看，要是有消息直接来东宫通知本宫。” “殿下，那下官人等先告辞了！” 金世忠赶紧拉着这头倔驴离开，生怕待会儿殿下将刘时雍给砍了。 “老赵， 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赵宁妄却是笑道：“殿下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 “我赌他不敢销毁这些图纸！” …… （祝陛下您，中秋快乐！） 第111章 盛况 “老赵，难道方才你没有听他那般地说着吗？” 李格愤愤然说道，“哪有下官敢如此以下犯上的，简直就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若是再有下次，本宫就算是不砍了他的脑袋，也要将他吊起来打！” 赵宁妄在一旁笑道：“殿下，不用下一次了，只这一次，而且还得是他求着我们收下图纸！” 李格一愣，“老赵，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赵宁妄笑而不语，“过两天殿下就知道了！” 且说金世忠今天带着刘时雍过来，受了一肚子气。 差点没有让太子殿下将这个榆木脑袋当场砍死。 所以回去了之后，金世忠都没有怎么管刘时雍，随他自己去。 然而当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之后，刘时雍忽然收获了一波好评。 “刘大人真乃我辈豪杰，顶天立地的大臣！” “不畏强权，这才是铁骨铮铮的谏臣！” “赵宁妄那个小子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可那又怎么样，还是有人不怕他！” “……” 这两天刘时雍不管是在兵部还是其他的地方，每每碰见了其他的同僚，都是收获了一波好评。 “刘大人果真是我辈楷模！” “这才是清官啊，我等佩服至极！” “……” 刘时雍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 可是这些天人人都在对他进行夸赞。 除了朝堂上的官员们夸赞也就算了，哪怕京城士林当中的读书人，也在夸着他。 说他直言进谏，冒死阻止太子做出来那等劳伤百姓之事。 这才是真正的好官，为万民着想的好官！ 这两天刘时雍甚至都有一些飘飘然起来。 举手投足之间，倒还真显得有些高风亮节的大臣风范。 每天点卯的时候，他都是最后一个到。 但却根本没有人说什么。 周围的同僚甚至都认为，这样才是最为正常的。 毕竟刘时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忠义大臣！ 就在刘时雍如此飘飘然的时候，时任淮水水师总兵官亲卫队长的刘祖修却是忽然收到了一个调令。 “五军都督府令，命小旗官刘祖修火速进京述职！” 刘祖修懵了！ 一众水师将士们都懵了！ 不是，堂堂五军都督府，专门下令给一个小小的旗官？ 而且还述职？ 别说小旗官了，你让一个百户官去述职，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好。 要不是过来传递消息的乃是正儿八经的五军都督府校尉，他们真的以为碰上了骗子。 这就好像内阁下了一道调令，让白青到内阁去报到。 你不知道白青是谁很正常，他是临安府上一任知府徐文珍的小吏。 “大人，我……”刘祖修看着自家总兵。 总兵大人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道调令。 甚至他都在猜测，刘祖修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背景。 可但凡有这关系背景的，刘祖修早就调走了，在他们淮水水师这里待那老些年干什么。 “你且去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至少这是咱们五军都督府下的调令，跟那些文官没有关系。” “是，大人，我即刻便启程入京！” 京城。 所有人关注的一场盛会。 终于开始了。 半决赛第一场，临安队对战金陵队！ 两支队伍的名气都非常大，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比赛的结果就更加难以预测了。 可以容纳五千人的球场，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许多人都买了站票，都只为了过来一睹盛况。 哪怕是球场外围都堆满了许多人。 甚至不少人还拿着一个托盘，依旧在兜售押注的筹码。 “客官，这一场比赛我们得到了内部的消息，临安队必胜！一两银子就可以赔付一两半，绝对不亏！” “客官来我这里看看，我们有独家内幕，临安队要打平，押一赔三，稳赚不赔，趁着比赛还没有开始，现在下注还来得及！” “你看看我这里已经有一千多人下注了，绝对不是骗子，我们的赌坊就在前面，最大的那一家……”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在附近摆摊。 不管是吃喝玩乐，卖什么东西，在人流量如此巨大的情况之下，都有受众。 陈钱等一众临安府的粮商，看见了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地想起来了赵宁妄第一次在临安府举办蹴鞠比赛的场景。 那个时候比赛的盛况带给他们的除了震撼之外就只剩下了震撼。 然而在京城举办第一场蹴鞠大赛，他们再一次受到了震撼的感觉！ 哪怕他们在许多州府都已经举办了比赛，还是会如此。 “不愧是京城，果然无比繁华！” 陈钱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难免有些成就感。 这一切都是他们这些人努力，才会有今天的盛况。 陈钱此刻感受到的是繁华。 但其他三家掌柜的却是眼睛里面都在冒着红光。 这么多人，也就意味着全都是银子！ 忽然，冯掌柜的说道：“若是没有那些人过来抢我们的生意，我们绝对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刘掌柜的也是愤慨说道。 “开盘的生意他们抢去了就算了，连我们的对战资料都要盗版，这些人真是没有底线，什么钱都赚！” “哎，陈掌柜的，世子殿下那边怎么说，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陈钱笑道：“世子殿下当然不会让我们吃亏，咱们安安心心地看球赛就行了，一切等这一场比赛结束再说！” 球场当中有着许多衙役们和五城兵马司的巡捕们维护着秩序。 而且在球场的外围，也时不时地有着衙门的捕快班子巡查而过。 有着这些官方人员的加入，也没有人有胆子敢在这里闹事。 百姓们一开始的时候对于有官老爷在场，他们甚至还有些拘谨。 可是他们发现官老爷们甚至不少人也都在看着球赛的时候，彼此之间的隔阂就小了许多。 以至于有百姓还敢和这些官老爷们打趣。 “这位长官，要不要押一点，保证稳赚不赔？” 场外，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甚至拉着锦衣卫的千户说道。 “是吗？但如果我一出手，那就不是小数，带我去见你们家大掌柜的！” 第112章 一片哀嚎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在球场附近，甚至是场中的那些赌坊的托们，全部都被带走。 而且这一幕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现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球场当中，而且无数人的欢呼声，早就已经淹没了整个球场。 这么一丁点的变化，根本不会引起现场球迷们的关注。 但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外界同样掀起来了一股巨大的风暴。 整个京师，大大小小，所有涉及了蹴鞠赌盘的赌坊，全部都被锦衣卫盯上了。 “平日里你们搞一点坑人的东西我们不管，但是现在你们触及到了太子的大买卖，真以为太子殿下没有办法针对你们不成？” 就在半决赛球场附近最大的一个赌坊里，锦衣卫千户都来了两个。 其中一个千户还是被场外的小厮给带过来的。 “都给我搜，所有关于蹴鞠比赛的赌资全部都给本官封存起来！”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后面……”赌坊的老板连忙带着十几个粗壮的大汉走了出来，拦住了锦衣卫人等。 但是锦衣卫本来就是如狼似虎的禁卫，还能害怕这些个流氓地痞？ 当下直接让他们后悔做这一行。 “本官可不管你们的背后是谁，所有敢胡乱伸手的人，都要将你们吃下去的全部都吐出来！”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查行动，很快就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能在京城里面开办赌坊的，背后都有着不小的关系。 就算他们自己不是当官的，但是他们的族人，又或者是跟他们有着姻亲的，绝对会有朝堂上的背景。 但是当这些背后之人知道了动手的乃是锦衣卫的时候，这一场轩然大波，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忽然就没有人再敢出来说什么了。 “他娘的，小小的蹴鞠协会背后，竟然是那个活阎王，我可真是倒了血霉！” “锦衣卫上门，你们居然还敢通报过来，你们是想我死吗？那可是赵宁妄执掌的锦衣卫，刑部尚书和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现在坟头草都一寸高了！” “你们居然还想着追究？我追究你奶奶个腿啊！” “……” 所有隐藏在背后的人，这一次只当自己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赵宁妄在朝堂上如日中天，谁人敢惹他？ 哪怕人称小阁老的严世蕃都没有这个能耐。 严世蕃一开始知道了居然敢有人上门来查收他们的赌资，当下直接带着百八十个家丁，浩浩荡荡地就出发了。 可是走到一半，看见了那些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严世蕃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严世蕃是狂妄，可是活着狂妄跟狂妄而死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是谁一开始跟本公子说，这件事情一丁点的风险都没有的，给本公子站出来，看本公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严世蕃生气，而且心疼！ 这两天来他辛辛苦苦，让人不断地出去抢生意，最终获利两百多万两！ 虽然这两百多万两当中还涉及了一些赔付的钱银。 但就算是赔付的钱银达到了五十万两那又如何？ 他严世蕃还是能够再挣到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进账这么多，后面还有好些天呢，这些天的进账一旦加在一起，只怕能够抵得上他老爹辛辛苦苦两三年的钱银。 严世蕃甚至都已经有了想法，他要再购置一处府邸，买上四五十个小妾，打造属于自己的后宫。 可是现在呢，这样的希望毫不留情地破灭掉了！ “都怪那赵宁妄，三番两次地坏我好事！” 严世蕃气急了！ 直接拿着下人出气。 手下几个人被他一番好打，严世蕃这才解了一些气。 可是被查收走的银子却也已经追不回来了。 “不对，我还能去找老爹！” 严世蕃当即就去了严介溪的书房。 严介溪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儿子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正道上，可是他的脑袋还不算笨。 几天之内就能赚到一百万两银子，就已经能够证明，自己的种很不错。 只要自己再多培养一些人脉，以后交给了蕃儿，最起码也能让他在朝廷立足。 “爹，爹！大事不好了……” 严介溪正在喝着茶水，拿着一本孤本看着。 可严世蕃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用一种几乎像是哭丧的声音说道。 “爹，出大事了！” 严介溪的心中一沉，莫非是家中有人去世了？ 紧接着便听见严世蕃说道。 “爹，咱们的银子没了，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没了啊！” 严介溪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家里出了事情。 只是银子没了而已……等等，银子没了？ 严介溪眉头一皱，看向了严世蕃，问道：“什么银子没了？” “爹，咱们在赌坊的银子，全都没了，天杀的赵宁妄，他给咱们下了套！” 严世蕃哭哭啼啼地将整件事情都解释了一遍。 “愚蠢！” 严介溪气得直接将手里的茶水扔到了严世蕃的身上。 严世蕃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滚烫的茶水浇了一脸，头发上更是有着好些个茶叶。 “蠢货，为父此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若是他们提前警告了你们，那么这门生意就不要做了，你也不打探打探，他赵宁妄是那样随便将肉让出去的人吗？” “连为父的寿辰他都不放过，要借题发挥一下，恶心为父，你觉得你们能够从他的指缝里捡一些他吃剩下的？” 严介溪现在有一种自己才是蠢货的感觉，刚刚他还在心里面夸了一番严世蕃。 结果转眼之间，严世蕃就给他带来了噩耗。 “这些银子没了便没了，以后多往正道上走一走，反正咱们也不亏什么。” “不是啊爹，咱们没有了赌资，到时候赔付之时，咱们根本赔不起啊！” “什么，咱们还得接着赔付？” 严介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严世蕃。 “要是赔付不起的话，那就将赌坊给关了，从此以后这方面的生意，你不准再伸手，听见了吗？” “关了赌坊？” 严世蕃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甚至还想着收霸王赌资，哪怕有人来要赔付他也不给。 可严介溪分明看懂了他的心思。 “你要是真敢那样做，老夫立刻将你吊起来打，抽死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第113章 坚决打击盗版 “狗东西，还不快滚出去，你不要脸，老夫还要脸！” 严介溪一通好骂，将严世蕃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严世蕃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自家老爹的书房。 只是出了院门的时候，严世蕃却有一种气不过感觉。 他回头看去，目光里带着一丝阴狠。 “老东西，都快入土的年纪了，反而唯唯诺诺，说什么狗屁城府，可是我偏不信！” “就让你看看，老东西你的眼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严世蕃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都在咬牙切齿！ “少爷，咱们……” 忽然，旁边有人凑了过来，严世蕃吓了一跳。 直接跳起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狗东西，谁让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刚刚你什么话都没听见，要不然少爷我活剐了你！” 仆从捂着脸，却也不敢说什么。 除了这些赌场今天倒霉之外。 京城里更是有许多家书坊倒了大霉！ 锦衣卫按图索骥，一家一家地找上门。 此前他们盗版蹴鞠协会的球队资料的时候，陈钱就已经让人将他们全都给记在了小本本上。 到了如今，就是收网的时候。 不是不让你们挣钱，但凡给蹴鞠协会交了代理费的，蹴鞠协会甚至都不用他们来生产刊印这些资料，直接给他们，让他们卖。 甚至赌坊也是如此，蹴鞠协会赚大头，他们赚小头，大家都有的赚。 现在他们公然盗版，甚至对于蹴鞠协会发出来的警告视若无睹。 陈钱还有一干掌柜的们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就是一些小民啊，官老爷，求求你放过我们……” “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这些都是糊口的小生意啊……” 锦衣卫来到各家的书坊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 这里的人比不得赌坊里的。 赌坊里都是有背景关系的。 哪怕锦衣卫上门，他们甚至还有点胆子可以抵抗一二。 可书坊这里，他们就算是想要抵抗，也只能拿命来抵抗了。 所以在面对锦衣卫的时候，这些人直接跪了。 “将这里所有的书籍全部都查封带回去！” “还有他们的违法获利，也都带回去！” “抓他们这些泥腿子干什么，只拿书，不要人！” 锦衣卫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们的目标也很果断，只针对书和银子，至于这些掌柜伙计一概不管！ 除了刊印的书坊外，还有各地的书铺，只要是不听劝告兜售这些盗版的资料，全部都被查封。 比赛结束之后，许多人都在叫骂。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临安府都踢不过！” “他娘的，亏我还压了你们一百两银子！” “还我银子，放一条狗下去都比你们强！” “……” 几家欢喜几家愁，也有许多人压中了的，欢欣鼓舞。 他们都窃喜，还有人劝道。 “不就是一点银子么，大不了下一把再赚回来！” “就是，我们只不过运气好了些，上半场的时候，你们不是还乐得合不拢嘴吗？” “……” 一场比赛结束之后，衙门的捕快上来，保护着这些蹴鞠队伍的队员离开。 没办法，人太多了。 而且许多人都是带着仇恨过来的。 要是没有捕快们镇场子，恐怕这些球员明天连床都下不来。 那些押中了的人，到了赌坊，拿出来自己的票据想要兑换赔付的时候。 却傻了眼！ 赌坊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柜台都已经搬空了！ “我靠，这，他们居然卷了钱跑路……？” “天杀的，还我血汗钱！” “不只是他们这一家，我押注了好多家，结果全都跑了！” 赌坊周围的赌场就没有一家还在这里接着待下去的。 他们的银两全都被锦衣卫给收走了，若是还在这里接着待下去，只能用自己的血本来赔付了。 所以他们都打定了主意，先跑路，回头再东山再起！ 一时间京城里沸沸扬扬的。 输了钱的人上了火，各种谩骂，赢了钱的人兑付不到银子，更加的上火了！ 只有在蹴鞠协会指定的几家庄家这里，押中了的人美美地领会了自己的银子。 许多人一看，眼睛都红了！ 悔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早知道我们就不贪小便宜了！” “就是啊，那些黑心的赌坊，赔我们的血汗钱！” “我早就应该听劝的，为什么没有管住自己啊，我都押对了，明明我都押对了！” “……” 这一场蹴鞠比赛带来的后果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 他们也低估了那些百姓们的疯狂。 所有赌场背后的东家，他们的身份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披露了出来。 这些疯狂的百姓们，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是到了晚上，他们一个个地伺机而动。 严世蕃刚刚从外面发泄完自己的怒火，终于算是心里面轻松了一些。 可刚刚到了自家门口，却是忽然发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严世蕃大喊一声，吓了他们一跳，但这些人看见了严世蕃之后，却有人忽然喊道。 “他就是赌坊的东家，就是他！” 严世蕃一听赌坊两个字，忽然心中大感不好！ “快，快来保护本少爷！” “今天谁来保护你都不行！” 这些红了眼的赌徒们纷纷冲了上来。 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奇怪的恶臭味。 严世蕃被他们冲倒在了地上，忽然感觉有人往他的嘴里还有脸上抹了一把如同泥泞一般的东西。 严世蕃被那刺激的味道一冲，差点原地窒息。 “噗……救命，救命！” 或许是门口的呼喊声和打斗声吸引了院子里的家丁。 这些家丁一拥而上，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们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四散逃离。 然而火把一照，严世蕃的整张脸都被那黑黄的东西糊住，而且头发上，身上到处都是那污秽之物。 “呕……” 一旁的家丁们看见了都忍不住直吐苦水。 少爷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快打水来，冲一冲！” 忽然有家丁反应过来，让人提了几桶水冲刷了一下，这才露出来严世蕃的面容。 可严世蕃刚醒，直接趴在地上剧吐起来，胆汁都差点吐出来了。 旁边的小厮长长松了一口气，少爷没有被臭死就好。 第114章 拉拢人心 第二天。 京城里的话题依旧围绕着这一次的蹴鞠大赛。 关于比赛的细节详情，其实已经没有太多人关注了。 他们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这一场大赛造成的后果。 “听说严阁老的儿子，昨天晚上被人摁在地上灌粪了！” “啧啧啧，不只是他，连礼部尚书府邸的大门，都被人泼了狗血还有那些，那些……唉，太惨了！” “要我说，就是他们活该，拿了我们的钱就跑，不将他们都剁了算是对他们客气的！” “就是，拿了我们的血汗钱，就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我说，下一场大比，还得是去蹴鞠协会指定的庄家那里，虽然赔率什么的低了一些，总好过血本无归！” “我三舅家的傻儿子就去了蹴鞠协会那边买的，他娘的，赚了一百多两银子，这下子连媳妇都能娶上了！” 说起来那些赌坊的事情，十个人里得有一半人咬牙切齿。 那些赌坊的掮客们花言巧语哄骗了他们，让他们去下注，可到头来，没有押中的就算了，那些押中了的却没办法兑付银两。 这不得不让一众百姓们怨气大涨。 不过有人忧愁，自然就有人欢喜。 锦衣卫查获赌资以及贩卖盗版书籍所获总共一千一百万两！ 而且顺带着让京城里的风气好了不少。 许多往日里的赌徒忽然都偃旗息鼓了。 毕竟他们能找到的赌坊全部都关门大吉。 也算是间接地为百姓们做了一件好事。 赵宁妄来到锦衣卫的时候，他的脚步都有一些踉跄。 踉跄的原因自然跟他昨天晚上夜宿绮梦阁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因为听见了一千万两银子的震撼。 一千万两银子啊！ 直接抵得上大夏五六年的赋税了。 什么叫富可敌国？ 就是眼前摆着的一箱箱金银和银票。 甚至这里面还有不少的地契，古董，首饰。 赵宁妄看了之后都啧啧称奇，“这帮子赌徒，果然没有一个好的，连祖上传下来的地都不放过。” “小侯爷，这些银子该怎么处理？” 吕纪从一开始就在这边守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合眼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若是自己随便拿一些，只怕这辈子都不愁了。 可到了后面，这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吕纪觉得，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小侯爷的了！ 一千多万两银子啊！ 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隔壁的小国里藏匿着这么多的银两，恐怕陛下就不是北伐，而是直接出兵征讨隔壁的小国了！ 赵宁妄的目光看向了旁边陈钱他们，“账房那边已经都核算清楚了吗？” 陈钱点点头，走到赵宁妄的身边，小声说道。 “侯爷，核算清楚了，一共是一千一百万两银子，多出来几万两银子准备送给锦衣卫这边做人情。” 几万两银子送人情？ 格局小了！ 赵宁妄微微摇头，说道：“这些银子我来安排就好！” 一千一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 若是只分出去几万两银子，那就有点太小家子气了。 毕竟锦衣卫也是赵宁妄初掌，甚至赵宁妄都没有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头，也只是李格给了一道诏书，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所以想要拉拢人心，这么点银子对于锦衣卫来说可真不够看的。 赵宁妄先是看向了刘瑾。 “刘伴伴，此番举办蹴鞠大赛，你们东厂的兄弟们也都辛苦了，你待会儿拿走二十万两银子，给弟兄们分一些，就当是茶水费了！” 刘瑾眼睛一亮，他虽然眼馋，可始终没有觉得，这里面居然还有他的一份。 “小侯爷，咱，咱受之有愧啊！” 刘瑾推脱了一番。 不过赵宁妄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刘伴伴，咱们什么关系，不可能亏待了你的，而且以后要麻烦你们的地方还很多！” “那，那咱家就收下来了！” 赵宁妄的这句话并没有瞒着厂卫人等，他们都是听见了。 刘瑾看了一眼他们，而后说道，“还不谢过小侯爷！” 他们当下皆是对赵宁妄拱手说道，“谢过世子殿下！” 二十万两银子，就算平均分一下，他们每人起码也能有个百八十两的。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的厂卫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厂卫们这一刻看向赵宁妄的眼神都变了！ 跟着小侯爷后面做事，一个多月以来，比他们前几年待在东厂赚的都多。 吩咐好了厂卫这边，陈初这才看向了吕纪。 “这次多亏了吕大人协助，要不然我们还追不回来这么多的银两。” “小侯爷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能够为小侯爷分忧，是我们的福气！” 吕纪说话非常客气，就好像他一丁点的功劳都不要。 但越是这样说，越说明了他想要一些好处。 而且明摆着，赵宁妄是不可能亏待他们的。 上次抄家陆彬的时候，他们也都雨露均沾，收获颇丰。 赵宁妄当下便笑道：“功劳什么的，我倒是给不了你们，不过这苦劳还是有的！” “陈钱，留下来六十万两银子，让账房清点清楚了，请兄弟们吃顿饭！” 吕纪的眼睛都要瞪直了！ 什么玩意儿？ 六十万两银子？！ 你要说一千万两，吕纪那是真的没有概念，但六十万两银子，他很有感触。 因为他真的有这么多身家！ 锦衣卫如今在京，而且参加了这一次行动的人数，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多人。 上下分一分，每个人最少也能有个两三百两的进账。 而且这一笔银子，他们花的舒坦，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忧虑。 对于锦衣卫上层的将领，或许也只是略感开心，但对于普通的锦衣卫来说，就好像中奖了一般。 几百两银子，足足是他们两三年的俸禄！ 就在赵宁妄说完，旁边的锦衣卫跟东厂厂卫的状态差不多。 看向赵宁妄的眼神，都带着一些火热，就跟看着自己的小情人一般。 倒是赵宁妄总觉得有些毛毛的，这些人感激的眼神咋就这么古怪呢？ 第115章 殿下，你要宝贝不要 将厂卫和锦衣卫这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之后。 赵宁妄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包括陈钱在内的几位掌柜的。 虽然蹴鞠协会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也拉拢了不少的股东，但真正干活的几个人还是他们四个。 其他的股东主要是负责各地蹴鞠协会的发展以及充当保护伞。 赵宁妄自然是不用去管各地的股东，但是眼前的这几个人，他还是得照顾一二的。 毕竟也算是跟着自己出来做事的老人了。 赵宁妄将他们几个叫到近前来，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虽然锦衣卫打击了这些盗版和非法的势力，将他们的钱银全部都缴获了回来，可是按照道理来说，这些银子不应该是蹴鞠协会的，你们懂什么意思吗？” 几个掌柜的对视了一眼，不太明白。 但陈钱却是愣了一下，忽然懂了！ 只见他说道：“这是自然，这些银子都是世子殿下缴获的，怎么处理自然是朝廷说了算！” 赵宁妄笑了，陈钱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这一句朝廷说了算就很灵性。 朝廷是谁？ 当下这个局面，他赵宁妄就是朝廷！ “本来呢，这些银子都应该充实国库，不过念你们几个商贾也不容易，且给你们一些补偿，日后不可再有其他的话说，如何？” 陈钱立刻拜谢，“谢过世子殿下恩典！” 后面几个掌柜的虽然还在云里雾里，但都是跟着陈钱的样子，拜谢下去。 他们不懂没关系，陈钱懂啊！ “你们四人，每人领五十万两银子回去，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没有异议吧？” 多，多少！？ 几个掌柜的都愣住了！ 一人五十万两？ 他们几个人心中都是一喜，这感情好啊！ 要是正常来算的话，他们根本没有五十万两银子。 别看一千万两银子很多，单单世子殿下这边就要分出去一半。 然后就是其他的那些股东也要分一半走，蹴鞠协会这边的上下活计，还有各项赛事的支出再分掉一半。 到了他们的手上，一个人大概也就是三十万两左右。 现在这样的操作，等同于直接给他们涨了接近一半的收入。 这一刻，冯，刘，李三位大掌柜的也都明白了！ 这些银子要是直接充入蹴鞠协会当中，到他们的手里就不多了。 不如就当这一笔银子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这样对于他们个人来说，是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而且蹴鞠协会这边的发展，也不会耽误，反正靠着这一次大赛的举办，蹴鞠协会本来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陈钱一开始就明白了，赵宁妄这是想要绕过蹴鞠协会其他的股东，直接将银子奖励给他们。 这一手对于赵宁妄来说没有任何的得失，但对于他们就不一样了。 除了陈钱之外，其他几个掌柜的明白过来之后，又是对赵宁妄千恩万谢起来。 赵宁妄笑道：“既然选择了跟我做事，那么我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有我赵宁妄一口肉吃，你们也绝对能够吃上肉！” 陈钱拱手说道：“世子殿下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下辈子都不敢忘！” 冯掌柜的也是如此说道，“对，老陈说的没错，世子殿下将我们从临安府带了出来，还给了我们这么宽阔的前景，我们老冯家世世代代都不敢忘记！” 剩下的两个掌柜的附和，“我等也是如此，世代感恩殿下大德……” “日后必然会更加对殿下尽心用命，不会让殿下失望！” 赵宁妄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想要拉拢人心，只靠着老板的大饼可不行。 只有不断地让手下人尝到了甜头，才能够真正的让手下人归心，时间一长，自然就会忠心耿耿。 赵宁妄又对陈钱说道。 “我拿六百万两银子走，这是太子殿下要的，其他的银子对我来说也没用，都放到北宁商会当中去吧，回头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陈钱咽了咽口水，那可是两百多万两啊！ 世子殿下居然说投资就投资了。 而且还说银子对他来说没啥用…… 这也太装逼了！ 但陈钱想了想，好像还真的就是这样。 上一次自己来京城，给世子殿下带来了一百万两银子，结果转眼就开了一家北宁商会，银子全砸进来了，现在剩下的那些还在自己的手里掌握着呢。 结果现在又是几百万两银子进来。 要说别人视金钱如粪土陈钱绝对不相信。 可在赵宁妄这里，世子殿下是真的不喜欢银子啊！ “殿下放心，这些银子我都给殿下花在刀刃上！” 陈钱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忐忑。 世子殿下是怎么放心自己的，哪怕是他自己都不放心自己。 赵宁妄笑着摆摆手，“你看着用就行，就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用来作人情的时候，稍微大方一些也没事，做生意嘛，自然要考虑长久！” “是，小的铭记殿下的教诲！” 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赵宁妄扭头就去了东宫。 而属于他的那一份银子，则是被锦衣卫和厂卫一同看管着。 这六百万两银子，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动。 所有看守银子的锦衣卫和厂卫，目光如炬，路过的蚂蚁都要被劈成两半。 这是他们世子殿下的东西，旁人看都不许看一眼！ 若是赵宁妄知道了他们如此尽职尽责，肯定会感叹，真是没有白费我这段日子的拉拢。 最主要的是，赵宁妄的这些银子，他来路正啊！ 不像从前的指挥使或者是其他的上司，他们在拉拢人心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他们一起同流合污。 就算是给他们了好处，基本上都是一些赃款。 赵宁妄给他们的银子，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用出来。 这就跟其他人不一样了。 “殿下，殿下在吗？” 赵宁妄在李格的书房外面故意这么喊着。 “是老赵！” 李格一听，便赶紧扔下了手头让人眼花缭乱的奏疏，而后赶忙冲了出来。 “本宫在呢，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不成？” 赵宁妄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殿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新鲜玩意儿，不过今天我要带殿下去见的，乃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宝贝！”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本宫去见识见识！” 第116章 许你五五分账 “啊，老赵，你不会带我看的好东西就是银子吧？” 锦衣卫府库当中，李格看着眼前一箱子满满当当，码的整整齐齐的银子，有些失望。 其实也不能怪李格这样，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赵宁妄别的事情没有带他做，发财的事情全都想到了他。 以至于现在李格有点飘。 从前的太子身价几千两银子。 现在的李格身价百万，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殿下，这难道都不是好东西了吗？” 赵宁妄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格，而后拍了拍手。 一旁等着的锦衣卫和厂卫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打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 而李格的眼神也在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这么多银子？” “殿下，这么多银子算不算是宝贝？” 赵宁妄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李格的模样。 李格看着面前这几十箱银子，虽然略有震撼。 但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 “震撼是震撼，可是，可是本宫觉得总还差了一点！” “那殿下你跟我来！” 赵宁妄带着李格走到了外面，足足走了几十米远。 “老赵，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你往后面看！” 李格一愣，而后回头！ 在他的身后，四个仓库的大门全部都敞开着。 而里面整整齐齐，都是打开了的，满满都是银两的箱子！ 阳光照耀之下，一瞬间，李格甚至都差点被这耀眼的银光刺瞎了！ “这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 李格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没错，殿下，这些都是我们的银子！” “我去，老赵你他娘的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你抄了父皇的内帑（tang）不成？” 赵宁妄笑道：“殿下，你觉得陛下的内帑里能有这么多银子吗，国库都已经空虚成了什么样子，若是陛下有银子，早就救济国库了，还等到现在不成？” “这倒也是！” 李格忽然想起来了，这几天赵宁妄和刘伴伴两个人密谋什么来着，但是刘伴伴跟自己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在意。 这个时候他仔细地想着，只想得到跟蹴鞠大赛有关系。 “这些都是蹴鞠大赛赚到的银两？” 赵宁妄解释道，“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这些并不是我们的渠道赚到的银两，而是别人帮我们赚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李格问了一句。 赵宁妄当下便解释起来。 而且除了这些银子的来历之外，甚至赵宁妄还将严世蕃以及秦牧之等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完了之后，李格才恍然大悟。 “哈哈哈，我就说怎么今天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就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 李格的眼神里放着金光，看向了这几个仓库的银两。 只见他有些贼兮兮地说道，“老赵，这些银子咱们还是老规矩，五五分账？” “那是当然！” 赵宁妄拍着胸脯，“我跟殿下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自然要跟殿下五五分账！” “好兄弟！”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多的话都不说了，本宫一直都记在心里！” 不过赵宁妄却是说道，“但是殿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下。” “老赵你说，跟本宫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呢？” 李格浑然不在乎，哪怕现在赵宁妄提出来什么非分之想，他李格也不是不可以满足赵宁妄。 当然，这等非分之想只包括封赏之类关乎僭越的内容。 “我这些天算过了，我们想要开设市舶司，而且建设水师舰队，包括打造港口船坞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总花费大概在四百万两银子！” “而这四百万两银子就由咱们这里的银子用出去如何？” 赵宁妄说，指了指二人面前的几个仓库。 “这里一共有六百万两银子，初期投资四百万，还剩下的银子可以应付后续的采买打造装备所用。” 李格歪着头想了想，“老赵你的意思是，咱们一起打造市舶司和水师舰队？” “没错，殿下想要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殿下一个人承担风险呢！” 赵宁妄笑道：“我愿意支持殿下！” 说着，赵宁妄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这一笔银子用出去了之后，殿下此前所获的那些银两，就可以留下来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真的？” 一说起这个，李格就浑身都是劲！ 说来这几天他还在惆怅，好不容易身家富裕了，可是没等几天的功夫，这些银子就都要流出去了。 看着仓库里面的那些金银，李格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现在居然有一个不让他花银子的办法，那何乐而不为？ 而且有着赵宁妄的参与，岂不是以后大事小事也都不用他操心了？ “老赵，本宫细细想来，还是你说得对，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决定了，就用你这的银两筹备市舶司和水师舰队，至于以后的利益，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赵宁妄却是连忙说道：“殿下，我只要两成就好，只要两成！” “两成怎么行呢，必须五成，我说的！”李格拍着胸脯，一副你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的样子。 赵宁妄想了想，“这……好吧，五成就五成，不过殿下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若是以后有需要，我的这五成份子可以随时分出去。” “这又是为什么？” 李格的确有些不懂了，真金白银拿过来的份子，就这样分出去了？ “殿下，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是肯定会为了殿下的！” 赵宁妄打了一个哑谜，不过李格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老赵你说得对，本宫相信你，你那五成的份子，以后你自己随便决定！” 李格说出来这句话之后，赵宁妄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肯定不可能独占五成的份子，到时候各家王公贵族什么的，多少要分一点出去。 想要在朝堂上混得好，吃独食是不可能的。 只有构建一个利益共同体，才能够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有更加强大的抵抗风险的能力。 就在赵宁妄与李格密谋之时。 京城五军都督府衙门的门前，忽然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来到了这里之后，依旧一脸的懵。 “为何我会收到这则调令，哪怕到了现在还是不理解……” 第117章 看你急不急 赵宁妄回到了镇北侯府。 虽然这一次他看似什么银子都没有赚到，所有的利益全部都分了出去。 但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明面上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可是不管是北宁商会，还是蹴鞠协会，又或者是即将开设的市舶司都有他的一份。 而且他更是无形当中的最大股东。 “少爷，咱们忙活了这么一大圈，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捞着吗？” 哪怕是王忠在一旁看着，都有些难受的慌。 此前锦衣卫校场上，那么多缴获的银两还有宝贝，他堂堂镇北侯府天字一号狗腿看着都眼馋。 更别说那些校尉了。 然而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少爷将所有的金银都给分了出去，结果自己一丁点都没有留下来。 “多的不说，咱们留个一百万两银子也好啊！” 王忠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替少爷有点委屈。 赵宁妄拍了一下王忠的狗头，“少爷做事你只管看着就行，你家少爷我像是缺银子的吗？” “可是少爷，咱们府上感觉很穷啊，别人家抄家出来都是几百万两银子，可咱们府上若是抄家，连一百万两银子只怕都拿不出来，尽是一些田地。” 王忠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低着头，“咱们可是侯府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抄家不抄家的，少爷我做的事情要是连你都看懂了，那少爷我算什么辅国大臣，东宫第一谋士？” 赵宁妄冷哼一声，“好好地替少爷办事，几百万两银子，你真以为能入得了少爷我的法眼？” 赵宁妄摇着扇子径直进入了侯府当中。 只留下王忠在原地琢磨着。 “几百万两银子都入不了少爷的法眼吗，难道少爷要造反不成？” 王忠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左右看看，有些为难，少爷要造反的话，他岂不是就成了宫里的大太监？ 他有些害怕，少爷悠着点，你可千万不能造反啊……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意，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假话。 几百万两银子看着多，若是现在拿了反而丢掉了更加广阔的未来。 不如用这几百万两银子打造一番自己的势力。 如今北宁商会有钱有人脉有渠道，蹴鞠协会也已经走上了正轨。 而且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基本上都算是自己掌握着。 甚至连太子都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和太子的基情。 而是感情这种东西，要是没有具体的利益维系。 时间长了，经历的波折多了，是真的经不起考验。 真正长久的关系，必须是有着一个关键而且牢靠的纽带维系。 正常的家族，都是用联姻的方式。 可是赵宁妄并不愿意如此，而且联姻在许多时候，也不一定有用。 就像范仕诚和陆彬两个人，前者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严世蕃，后者也和严世蕃定下了娃娃亲。 然而有用吗？ 大难临头的时候，严介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甚至赵宁妄都能够感觉得到。 他们两个人，就是严介溪准备的弃子。 赵宁妄一边走着一边漫无边际地思考，刚刚准备拐个弯去自己的院子。 却是发现在正厅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了。 “见过小侯爷！” 赵宁妄微微颔首，这是自己在五军都督府那边的下属，名叫白京川。 白京川走了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 “小侯爷，那个人已经过来报到，下官让他准备妥当，三日后前往天津卫赴任！” 赵宁妄笑道：“此事办的不错，对了，他过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察觉什么吧？” “没有！” 白京川摇了摇头，说道：“他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四处打听了一下，为什么要将他调遣过来。” 赵宁妄了然，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对他说的？” “咱们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是天津卫那边需要一个熟悉水师建制的人过去，他的履历很清白，而且资历不算浅，跟着淮水水师总兵身后那么多年，对于水师上下该如何安排全都一清二楚。” 白京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且我们还告诉他，这一次天津卫调遣各地的人手不少，但各地水师重要的职位没办法挪动，小侯爷又有意提拔他们这些年轻人。” 赵宁妄满意地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有幸能为小侯爷办事，下官高兴都来不及！” 白京川与赵宁妄说了两句之后，当下便告辞离开。 而赵宁妄却是摇头笑了笑，“刘时雍啊刘时雍，你不是烧了图纸么，我看你儿子亲自上了战场，到时候没有船跟海上的海贼搏斗，你急不急？”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巧，就像刚刚白京川所说的。 这一次天津卫改建天津水师舰队，的确从各地的水师那边调拨了不少的年轻人过来。 而这些年轻人在被筛选的时候，赵宁妄就注意到了刘祖修的存在。 刘祖修的身份背景有些特殊，他老爹正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刘时雍。 而他居然去当了一个大头兵，而且还一直默默无闻，根本没有凭借他老爹的背景帮助他升迁。 虽然他老爹只是个郎中，但那也是兵部当中的一号人物。 且不说其他的，让他往上升一升那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 刘祖修压根儿没有这么干，甚至就这么过了五六年的时间。 但凡有些心思，这么长时间早就升官了。 这也是为什么赵宁妄能够注意到他的原因所在。 恰好刘时雍这个时候又闹出了一些幺蛾子。 不就正好栽在了自己的手里吗？ 赵宁妄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也不知道刘时雍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刘府。 刘祖修看着这简单的院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爹，我回来了！” 刘时雍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呢，听见这声音，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儿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在军中犯了事情不成！？” 第118章 下官一时不察 刘时雍父子两个人在院子里喝茶对饮。 刘祖修解释了一番，刘时雍这才明白。 原来自家儿子是因为太子殿下的遴选，被选中即将调任天津卫。 “爹，儿子其实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刘祖修喝着茶，小口小口地咽下去。 这茶苦的不行，一看就是山间野茶，而且炒制的工艺很差劲，甚至都有一些微微的糊味。 他倒是没有嫌弃老爹这茶水。 “儿子在淮水水师一向默默无闻，也不曾有什么傲人的功绩，平日里在行伍之间，与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差别。” “太子殿下为何会招揽儿子进入天津卫水师舰队？” 刘时雍倒是晃了晃脑袋，沉吟说道，“你不用谦虚，许是你……许是你……” 刘时雍说着，忽然一睁眼睛，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 刘祖修试着问道：“爹，你也被这茶苦到了？” “不，老夫明白了！” 刘时雍咬牙切齿，“老夫明白了，他们哪里是提拔你，分明是在针对老夫！” 说着，刘时雍看向刘祖修，“老夫让你平日里不要张扬跋扈，也不要提及老夫的名头，你是不是四处说了，你是老夫的儿子？！” “没有啊……”刘祖修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爹，你的教诲儿子铭记在心，临行前总兵大人都在猜测为什么我会被调拨出来，若是他们早知道儿子的身份，投桃报李，儿子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个亲兵卫。” 刘时雍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会被调任到天津卫？” 刘祖修同样一脸懵，“对啊，儿子也不清楚！” 刘时雍忽然想到了一点，赵宁妄执掌锦衣卫，太子身边的那个太监又是东厂的人。 锦衣卫的情报功夫已经是天下第一，现在又加上一个东厂。 别说刘祖修的背景。 哪怕是刘时雍平日里喝的茶在哪座山头采摘的，他们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脏，真脏啊！” 刘时雍又是咬牙说道。 “爹，儿子可清白的很，怎么脏了？” “不是说你，为父说的是那个奸佞小人赵宁妄！” 刘时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见老夫不与他同流合污，便想着拿你来威胁老夫，老夫还能怕了他？” 说着，刘时雍又看向刘祖修，“你此番去了天津卫，他们给你安排了什么职位？” “他们说儿子虽然年轻，但资历足够，准备让儿子去一艘战船上担任百户官一职！” 刘祖修说着，“虽然在海上比在淮水水师当中危险，但是为了我大夏海防安危，儿子哪怕身死，也决计眨一下眼睛！” “若是真的身死于海盗贼人之手，又或者是海船倾覆于大浪之中，希望爹回去再宗祠当中跟列祖列宗说一声，儿子绝对不是孬种！” 刘祖修说后一句的时候，刘时雍的心里咯噔一声。 “歹毒，他们为何如此歹毒，拿着吾儿的身家性命来威胁老夫？！” 刘时雍很是纠结。 若是他能贡献出来图纸，天津卫水师便能够营造出来更加坚固且不惧风浪的宝船。 那么刘祖修基本上不可能死于风浪之手。 生存率大大提升。 可一旦贡献出来图纸…… 但儿子的性命又在此图纸之上。 刘时雍不说话了。 刘祖修在一旁看着，虽然不知道老爹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出来。 “爹，若是因为儿子让你为难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刘家世世代代，就没有一个人会屈服于佞臣，我刘家世代清白，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毁了列祖列宗的名声！” 刘祖修说完，豁然起身，“儿子现在就去天津卫赴任，绝不让爹为难！” “慢着！” 刘时雍摆了摆手，“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五军都督府给了你几天假期，你且在家里陪着你母亲和妻儿过两天安生日子，其他的事情为父来处理！” …… 第二日。 朝会结束之后，赵宁妄便来到了东宫。 “殿下，今日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 “又是好消息？” 李格有些诧异起来，赵宁妄这些天给他的好消息有点太多了。 他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过殿下，咱们还是先喝茶，边喝边聊！” 李格对赵宁妄这般故弄玄虚的手段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也不着急，就这么聊着，可是过了好一会儿。 赵宁妄也没有说到主题上面来。 李格有些焦急了起来。 “老赵，你到底要跟本宫说什么好消息？” 赵宁妄看了看天色，都快中午了，难不成刘时雍不会过来了？ 他心中暗道一声，难道这一波装逼要失败了？ “咳咳，殿下莫急，心急自然听不到好消息，或许明天……” 就在赵宁妄这么说着的时候，刘瑾匆匆过来。 “殿下，兵部尚书金大人携清吏司郎中刘时雍求见！” 赵宁妄眼睛一亮，“哈哈，殿下，好消息这不就来了嘛？” 李格却是冷哼一声，“老赵以后不要打趣本宫，刘时雍那个老家伙能给本宫带来什么好消息？” “本宫见了他，不将他套麻袋敲闷棍就已经是好的了！” 赵宁妄笑道，“哎呀，殿下莫要着急，且见一见再说！” “既然老赵你这么说，本宫就给你一个面子！” 李格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他再气本宫，本宫非得他这个月都看不见日头！” 金世忠与刘时雍二人进了书房，行了礼。 李格冷哼一声，“金大人，刘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觉得无事清闲，又想着来羞辱一番本宫不成？” 金世忠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刘大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刘时雍的脸上带着一丝犹豫，还有点怯意，就跟那大媳妇头一次见公婆一般。 “殿……殿下，上次微臣记错了，兵部那边烧毁的乃是太祖高皇帝出兵征伐安南的一些卷宗，毕竟安南一役算是太祖高皇帝的败笔。” “为了后世史官无法抹黑太祖高皇帝，微臣只好行此下策。” “那，那海船的一应造制图纸，还有我大夏沿海海图以及海防图等等，如今还在清吏司架阁库当中存放，只是许久没有人打理，落了些灰尘，下官一时不察，忘记了此事。” 李格听着听着有些愣了！ 他扭头看向赵宁妄，眼神里带着震惊，老赵你是算命的不成？ 第119章 顺道来一趟 “你上次过来，可不是那般说的！”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刘时雍的身上。 “上次你信誓旦旦，甚至是伸出脖子来让本宫砍的时候，为何就那么笃定这些图纸都被烧了，你跟我说这只是一时不察？” “莫非你真的以为本宫好欺负，可以随意糊弄不成！” 李格的两句话，直接让刘时雍面色难看起来，但他也只能低着头认错。 既然已经选择了走到这条路上来，那就只能忍气吞声。 谁让自己上次想着为民请命，表现出自己的铮铮铁骨来着？ 现在的刘时雍，心里面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自己为什么要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骨气？ 那一天他有多骄傲，今天的他就有多么的狼狈。 “老夫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呐……” 赵宁妄在一旁倒是觉得李格现在终于是有一点太子的模样了。 至少不像从前那般的轻浮，也算是有一点气势。 而刘时雍这副模样，赵宁妄可不会同情他。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略施小计，只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些图纸呢。 耽误了钱财都是小事，可是耽误了时间，那他万死莫辞！ 其实从一开始，赵宁妄就知道刘时雍绝对不敢将这些图纸给烧了。 他一个清吏司的郎中，就算是为了那些虚名，博一个心忧百姓的名声，他也不敢随便烧毁朝廷的卷宗。 往大了说，这可是死罪！ 甚至他烧了这些图纸，还不一定能换来这么好的名声。 所以赵宁妄从一开始就知道，刘时雍最大的可能就是将这些图纸给藏了起来。 如今刘时雍的说法，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 赵宁妄在一旁劝慰道，“殿下，刘大人也只是一时疏忽而已，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番就饶了刘大人吧！” 赵宁妄说完，刘时雍顿时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哪怕金世忠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赵宁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赵宁妄居然会为刘时雍说话。 李格冷哼一声，“若今天不是老赵替你求情，本宫非得将你吊起来打一顿不可，本宫可不是父皇，对你们太好了！” 刘时雍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太子殿下放了狠话，可也就代表这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金世忠也是如此，心里面悬着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虽然刘时雍有点轴，性子比较古怪，很容易较真。 但从官员品德的方面来说，刘时雍绝对能秒杀九成的官员。 正是因为如此，这两次来觐见太子，金世忠才会陪着他一起过来。 见到赵宁妄居然为刘时雍说话，金世忠作为他的上司，想着也该表示一些什么。 太子李格却是摆了摆手。 “尽快将那些图纸送过来，若是再有耽误的话，本宫必然不饶你，知道了吗？” 刘时雍如蒙大赦，“殿下，臣回去之后，立刻开始整理这些图纸卷宗，尽快给殿下送过来。” 李格微微颔首，学着皇帝的样子说道，“尔等都退下去吧，本宫乏了！” 金世忠此刻却是犹豫了一下，脚步一顿说道。 “殿下，小侯爷，想来水师舰队拿到了图纸之后，定然要制造舰船以及其他的武器装备，老夫倒是有个人选推荐，此人工匠技艺造诣颇深，而且与老夫的兵部从前合作密切。” “每一次兵部需要打造装备之时，老夫必然要将此人添加在名录当中。” 金世忠如此说着，赵宁妄却是眼睛一亮。 能够得到兵部老尚书如此的推崇。 想来这人必然不是普通人。 “此人名为赵士祯，乃是工部的一位主事。” 赵宁妄有些诧异，金世忠推荐的人居然只是一位主事。 “金大人，为何此人备受你推崇，反而只是一个主事官？” 金世忠叹了口气，苦笑道：“此人擅长做事！” 一句话，简明扼要地说出来了原因。 赵宁妄懂了。 其实这就跟后世那些公司当中的职员一般。 能干活的基本上都在干活。 不能干活的基本上都会一些经营之道，都在努力地往上爬。 就算这些有能力的，经验丰富的，当上了领导也只是一个副领导。 不单单是那些公司，许多医院当中也是如此。 往往医术了得的大夫，都是副主任医师。 所以赵宁妄秒懂。 李格却是有些疑惑地看看金世忠，又看了看赵宁妄，他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擅长做事的就不能升官了吗？ 金世忠与刘时雍告辞离开。 李格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这些情况。 赵宁妄跟李格稍微解释了一下，李格听了之后只想骂娘。 “哼，本宫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些官员们搞出来的幺蛾子，能干活那就说明有本事，凭什么不让有本事的上位！” “殿下，这偌大的官场，也不是我们两个能够决定的，我看还是先去看看金大人推荐的这位工部主事的能力怎么样。” 能被金世忠如此推崇，说明这人肯定本事不小。 金世忠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让赵宁妄有些好奇。 “额……老赵，你先去吧，本宫这里还有点事情，你替本宫把把关再说。” 赵宁妄有些诧异，往常这时候，李格应该是很积极的啊。 不过一回头，赵宁妄便看见了李格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疏。 就好像后世学生们的桌案上，如山的作业一般。 心疼太子殿下一秒钟。 赵宁妄告辞离开，刚刚出了门他才注意到，这都已经是正午了，还没吃午饭呢。 “咱们去绮梦阁！” “少爷，这才正午……” “想什么呢，本少爷只是图个方便，顺便午休一二罢了！” 这大中午的，整个平康坊都是一片安详的模样。 赵宁妄也不是第一次中午的时候过来了，李师师很开心地让人准备了膳食，与情郎共进午餐。 用完了午膳之后，来到了李师师的闺房内，帘子一拉，与夜晚无异。 也不知道李师师怎么弄出来那粉红色的灯光，看人看着心里面就有一种莫名的激荡。 “世子殿下，奴家先伺候你沐浴……” 赵宁妄此刻浑然忘记了他只是顺道过来午休一二的事情。 第120章 你这是在玩火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去做一做保健项目。 保健之后果然是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赵宁妄伸了一个懒腰，从李师师的床榻上爬了起来。 本来赵宁妄早就应该离开的。 可是面对佳人的缠绵悱恻，还有那蚀骨销魂的娇媚，赵宁妄只好把心一横，已经收了的大宝剑再次出鞘。 起床第一剑，先戳意中人！ “殿下，够了，真的够了，奴家已经快受不了了……” 李师师已经软瘫了下来，不再祈求赵宁妄的爱怜。 “本世子的脚步，岂能被你这等妖精羁绊？” 赵宁妄提上了裤子，傲娇转身离去。 只留下身后佳人，心满意足的睡容。 赵宁妄是晌午来的，但是走的时候都已经是大下午了！ 安静祥和的平康坊甚至都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王忠快马加鞭地往工部赶去。 到了午门外，赵宁妄下马车，独自一个人前往工部。 只是赵宁妄平日里并没有来过这里，只知道工部大概在这个方向。 就当他准备找个人问问的时候，他却发现不少人都开始往午门的方向跑去。 “难道我大夏的官员们，下班的时候都这么积极吗？” 赵宁妄也不确定，这个点是不是到了下班的时候。 但是他看许多官员都跑了出来。 “怎么了，你们这么慌张地往外跑干什么？” 赵宁妄拉住了一个小吏，问道。 “这位大人，赶紧跑啊，工部那边走水了，而且还轰隆作响，地动山摇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有人说，或许是地龙在工部那边翻了一个身！” 这小吏匆匆说了之后，便不再管赵宁妄，径直往外跑去。 地龙翻身？ 如果真的是地龙翻身的话，也绝对不可能只在皇城这边翻身。 他在外面肯定能够感受得到。 应该只是工部失火，其他人谣传而来。 赵宁妄倒不怕。 哪怕是三更半夜，只要失火的消息传出去，这火势就能够被很快的控制。 在皇城之内，许多事情都有妥善的处理流程。 除非是大晚上的，而且没有人将消息通知出去，才会烧毁不少建筑。 像如今这样，赵宁妄甚至都没有看见六部那边的上空有黑烟飘出来，而且声势闹得比较大，禁卫这边肯定是得到了消息。 想来火势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 甚至赵宁妄都在想，这些官员们如此匆匆忙忙的往外跑，虚张声势起来，莫不是想着赶紧下班？ 赵宁妄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为了提前下班，不管什么时候，这些天选打工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 甚至再想得深一些，这一场虚有其表的失火，说不定都是别人故意的。 搞不好是今天晚上在平康坊约了相好的，想着提前下班过去一亲芳泽也说不定。 别人都在往外跑，赵宁妄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向着他们逃跑的中心点而去。 那里自然就是工部的所在地了。 一会儿的工夫之后，赵宁妄便看见了工部的招牌，还有围在工部外面的不少官员。 禁卫已经提着水桶进进出出，倒是没有看见什么黑烟，也没有看见什么火势。 “果然如此，就是那些官员们为了提前下班想到的噱头！” 同样身为打工人，谁还不知道谁的小心思？ 不过走进了工部的衙门之后，赵宁妄却是赫然发现，工部后面的库房那里，有一所房屋居然已经坍塌了。 而且周围的确有一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不过倒没有什么明显的火势。 皇城禁卫在四周守卫着，而值班的锦衣卫已经开始了调查原因。 其中有一个人被几名锦衣卫看管住了，不过虽然被锦衣卫拿住，这人却是脸上带着笑容，跟个傻子一般。 赵宁妄过来，锦衣卫见了下意识想要驱赶，可是见到来人是世子殿下，直接原地行礼。 “见过世子殿下！” 周围的锦衣卫听了，都是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纷纷恭敬行礼。 周围的羽林卫看见后都呆愣住了，不是，我们都还没有行礼了，你们锦衣卫怎么这么积极？ 这才多少天的工夫，你们就认主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微微颔首道，“都忙自己该忙的事情，不用管本殿下，我只是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是！” 锦衣卫千户行礼，而后吩咐手下接着干活。 “这一场……咳咳，大火，就是他放的吗？” 赵宁妄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被几个锦衣卫抓住的中年人。 “没错，就是他！” 旁边一个锦衣卫解释道，“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座仓库给弄塌了，而且一时间火光冲天！” “不过幸好，这仓库当中也只是一些铁石之物，并不会引燃，而且那火光只是起初看着骇人，不过片刻就熄灭了！” 赵宁妄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句话里面的两个关键点。 火光冲天，而且屋子还塌了！ 并且先前那位小吏还说什么轰隆作响，地龙翻身…… 等等，难不成这家伙鼓捣炸药来着？ 赵宁妄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方才在这里是不是玩了火药？” 那人本来还在看着倒塌的仓库傻笑，一听赵宁妄这么问，便兴奋地抬起头来。 “哎，看你年纪轻轻，你也知道火药？” “废话，谁还不知道火药啊！” 赵宁妄冷哼一声，“哪怕大街上的三岁孩童都知道烟花火药，不过你这火药似乎与寻常的火药有些区别？” “那是自然！” 这人颇为骄傲，“一硫二硝三木炭，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配比，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基础之上，还能添加许多的东西，能让火药的威力更大！” “我今天只不过是添加了一些白糖……” “唔唔唔……” 赵宁妄在他说话的时候，直接拿着旁边的一块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在这人惊骇的目光中，赵宁妄沉声说道。 “有些话不要在这里说，而且你可知道，在皇城纵火，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管你是在干什么，想要你自己活命，想要你一家老小活命，你现在跟我走，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中年人点点头，发出来“唔唔”的声音。 “放开他，本殿下要亲自审问他！” 赵宁妄的话，对于锦衣卫来说那就跟圣旨一样。 几个锦衣卫乖乖放人。 “将这里处理干净，等本世子审完了他，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赵宁妄说完了之后，背着手直接离开。 中年官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第121章 理想是炼丹? 中年官员跟着赵宁妄离开了皇城。 甚至赵宁妄带着他上了马车。 “咱们这是去哪？”中年官员怯怯地问了一句。 “先不说去哪，先说说你的事情！” 赵宁妄喝了一口茶，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 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地看着中年官员。 “你叫什么名字，在工部是何职位？” 中年官员一愣，他觉得赵宁妄有些熟悉，稍微一打量这才看出来。 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名动京城的活阎王！ “你是赵宁妄！？” 赵宁妄还没有开口，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了王忠猥琐的脑袋。 “少爷问你话呢，你老老实实地说！” 中年官员很显然被王忠的这个恶仆的姿态搞懵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宁妄无奈地瞪了一眼王忠，“少爷在这里说话，狗东西插什么嘴？” 王忠笑了一下，“嘿嘿，少爷，咱们到底去哪儿啊，就这么停在皇城门口，是不是不太好？” 赵宁妄摆了摆手，“随便溜达，少爷我先审问审问他。” “好嘞！” 王忠出去，马车开始缓缓挪动起来。 中年官员这才说道。 “下官是工部主事赵士祯。” “等等……”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家伙，模样跟王忠差不多，有些瘦削，还略显猥琐，头发和眉毛更是烧焦了一些。 衣袍上也有着熏黑的痕迹。 “你就是赵士祯？” 赵士祯点点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侯爷去问一问就知道了，而且我家跟小侯爷家里还是亲戚呢！” “少跟我在这里攀关系，咱们虽然都姓赵，有关系也是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赵宁妄可不吃赵士祯这一套。 但是赵士祯却是说道，“小侯爷家里祖籍是不是在浙江温州一带？” 赵宁妄眼睛一眯，“你还调查过我？” “不是，下官正是浙江温州赵氏族人，在下出仕前族中有耆老说过，咱们族中有人在京城乃是勋贵，而且正是小侯爷这一支。” 赵士祯憨厚地笑了一下。 赵宁妄心里面却是琢磨着，搞不好他跟赵士祯真的是亲戚。 虽然老家那边赵宁妄没去过，但是老爹从前说过一些事情，他们家的确是浙江那边的赵氏族人。 这个赵士祯的祖宗，说不定往前数个四五代，还真的有可能跟自己的老祖宗是同一个。 不过像这样的大家族，开枝散叶特别快。 不认识亲戚也是正常的。 “行了，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在皇城里放火那就是大罪，更别说你还在皇城里鼓捣炸药！” “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了解的！” 赵士祯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小侯爷的意思是，需要下官贿赂一些银子？” 赵宁妄差点一口茶水没喷出来。 难怪金世忠说这家伙有能力，会干事，但也只仅限于此了。 但凡有些情商的，也不会将话说得这么直白。 “本世子不要你的银子，哪怕将你卖了，你能给本世子几两银子？” 赵宁妄问道：“你这火药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自己鼓捣出来的？” 说起火药这件事情，赵士祯明显不一样了。 “没错，我大夏开国以来，在火器之上一直没有什么进步，朝廷对于火器也不甚在意，但是下官认为，火器乃是大有可为的一件事情！” “火药威力大，范围广，若是能够研制的好，比如今的弓箭要更加有威慑力！” “只是如今我也还在研制，正巧今日工部这边有人送来了一些白糖，我就想着白糖若是加入进去会不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就是没有想到，这加了白糖的火药，威力居然这么大！” 赵宁妄也算是服了他，没有被炸死那都是他命大。 这能不威力大么？开玩笑，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赵宁妄斜眼看着他，“你一个工部的主事，平日里不好好的当差，反而沉迷这些奇技淫巧是何故？” “这……其实当初我是想着去兵部来着，可是后来阴差阳错这才来了工部，不过后面兵部那边找了我几次，帮着他们制作一些武器装备，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有要求调遣到兵部去。” 赵士祯解释道：“反正我在工部这边待着也是一样的。” “不过像今天这样，出了这档子事情，回头我还是跟尚书大人说几句，看看能不能调遣到兵部做个主事。” 赵宁妄却是疑惑地看着他，“不对啊，你一个读书人出身，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赵宁妄这么一问，赵士祯却是不好意思起来。 他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赵宁妄摇了摇头，“我本来还想保你的，可你这样让我怎么保你，对同族的亲人你也要有所隐瞒不成？” “其实，其实我从前不喜欢读书，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道士。” 赵士祯开始讲述起来他的理想。 从小赵士祯就对道家的事情很是痴迷。 甚至他还专门去道观里面待过两年的功夫。 他跟其他的道士还有点不一样。 别的道士那都是打坐念经，再不济也会学一点武术傍身。 可他却对于道家的外丹之术非常的痴迷。 成天想着炼丹！ 这就跟那些在宫闱当中，迷惑皇帝心智的那群妖道差不多。 拿着一些重金属的原材料，炼制丹药。 欺骗皇帝说这丹药吃了之后能够长生不老。 这些丹药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朱砂。 朱砂听上去名字很不错，但那可是水银的化合物硫化汞，吃了虽然不会马上死，也没什么中毒的现象，甚至还能提神醒脑，吃嘛嘛香。 但这玩意儿可是重金属啊！ 日积月累地吃，能不吃死吗？ 赵宁妄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的质疑，“所以你从小的梦想是用朱砂炼丹，然后吃死皇帝？” 赵士祯连忙撇清，他是情商低，但砍脑袋的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这些炼丹之术很是奇妙，可以让几个东西炼制成为一样东西。” “而且有些材料炼制前后，还能改变他们的面貌，相当于……相当于女娲造人一般，从无到有！” 但这一番话听在赵宁妄的耳朵里，却是犹如翻江倒海！ 第122章 不巧，我也涉猎此道 化学的起源是什么？ 自然是古代的炼丹师，还有西方的炼金术士。 只是这些炼丹师也好，炼金术士也罢，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这样神乎其神一般的手段，蒙骗当时的统治者。 从而获取一份属于他们的权利。 可眼前的赵士祯，却几乎一语道破天机！ 从无到有……用已知的物品，去炼制未知的东西！ 这他娘的可不就是化学合成嘛？！ 赵宁妄看着眼前的赵士祯，你可别告诉我，我一个九年义务的先进接班人，还没你一个古代的老梆子懂？ 赵士祯显然不知道赵宁妄在想什么，“我发现其实许多物品，在用炼丹师的手段之后，都会发生许多变化。” “就比如朱砂，我可以让他成为水银，也能让水银变成朱砂，就是过程有些让人头疼而且很复杂。” 说起这些东西，赵士祯就跟吃了朱砂一样兴奋。 不过赵宁妄却是心疼他一秒钟。 他说的过程头疼，赵宁妄清楚，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夸张说法，而是真的会头疼。 像他们那样的传统炼丹，都是在一个不怎么透风的炼丹房里进行，各种实验产生的废气根本不能及时排出去。 能不头疼嘛？ “你家里有没有一些你平时炼丹的东西？” “有啊，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见赵宁妄对他炼丹很感兴趣，赵士祯忽然有了一种知己的感觉。 “好，那你来指路！” 赵宁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要找一个造船匠或者是技艺精湛的武备匠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捡到了一个野生科学家！ 虽然赵士祯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科学。 但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岂不就是科学的启蒙鼻祖做的事情嘛？ “嘿嘿，平日的俸禄都用来购置那些炼丹的物品了，所以也只能住在这里。” 赵士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赵士祯有自己的院子。 但他所居住的地方，乃是京城外围普通百姓们居住之地。 就跟赵宁妄的四个弟子之前居住的地方差不多。 进了赵士祯的小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当赵士祯带着赵宁妄走到了一侧的厢房之后，赵宁妄直呼卧槽！ 一个普普通通的厢房里，甚至让赵宁妄有了一种看见实验室的既视感。 虽然这个实验室非常的简陋，没有像烧杯滴管之类的玻璃仪器。 反倒是有不少的瓷器陶罐等等。 但是这些瓶瓶罐罐的，还有各种管道以及实验器皿的支架。 这他娘的不就是实验室嘛？ 而且是带着浓厚华夏文化特色的实验室。 毕竟人家国外的炼金术士，可没有瓷器作为实验器皿。 那东西都是他们王公贵族千金难求的天朝上国的瑰宝。 “你平时就在这里炼丹？” 赵宁妄指着这些实验仪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只是我现在很少炼丹了，他们炼丹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添加，大体就是朱砂再掺和一些其他的药材之类的。” 赵士祯微微皱着眉头，“可是我发现朱砂这东西跟药材本来就不是一回事情，朱砂类似于金石之物，跟药材那般的木植不一样，而这不相同的两种东西，一般是不能炼制在一起的。” 赵士祯说着，他甚至有些害怕赵宁妄听不懂。 “虽然看似是在一起，但就好像杂糅一般，并非真正的融会贯通……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懂不懂？” 赵宁妄都呆了！ “朱砂一类的东西，很简单，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简单，木植之物总感觉很复杂的样子，这些都是我炼丹时候的心得。” 赵士祯摸着下巴，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 站在他一旁的赵宁妄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你都已经开始划分起来了无机物和有机物了？ 下一步你是不是还准备搞一个元素周期表出来？ 甚至赵宁妄总感觉他说的简单，就是这些东西的元素简单。 毕竟无机物的元素就那么一些，而有机物，比如他所说的药材，那里面的化学元素可就多了。 赵宁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你是不是还感觉，把那些药材放在一起煎药，其实是一件非常难以理解的东西？比你们炼丹的那些过程，要更加的复杂？” 这下轮到赵士祯懵了！ “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按照正常人的理解，甚至是按照大夫们的理解，道士们的炼丹过程，比他们煎制草药要复杂得多。 可是事实却是，中医的一些手段，就比如煎药，那是后世的科学都有些不好解释的存在。 一共十八味药，里面包含的各种无机物有机物，在一个大锅里面煎熬，其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的化学反应。 而且里面到底哪些是治病所需要的反应，哪些是不需要的副反应，很难检测出出来。 甚至一系列的副反应生成的化合物要再通过副反应才能生成所需要治病的物质。 这些东西就在一个锅里面，宏观层面的数量是大概恒定的，可是微观层面，不好意思，起码在赵宁妄所处的那个时代，根本搞不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赵士祯在走上了一条堪称前无古人的道路上之后，他才发现。 原来那些大夫们干的活，比装神弄鬼的道士们要复杂得多。 虽然九成九的大夫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行当那么的伟大。 赵宁妄咳嗽了两声，而后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都能理解，因为我跟你一样，对于这种特殊的炼丹之道也有涉猎，不过我一般都将他称为化学！” “化学？” 赵士祯细细地品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变化之学？” 赵宁妄颔首，“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还有他们变化规律的一门学科，简而言之，就是化学！” “而且我还把化学归类在了科学这一个大类目当中，你可以大概理解为科学就是儒学，而化学乃是四书五经当中的一门经义！” 赵士祯听了一下化学的大致概念，而后又听到了科学，整个人像是见识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一般。 从前他以为，这个世上或许只有自己在成天瞎琢磨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赵士祯忽然有了一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就好像在外游荡的弟子，终于得见宗门！ 他有些激动地拽着赵宁妄的袖子。 “世子殿下，我求求你了，你能跟我好好的说一说吗？” 第123章 你别过来啊 赵宁妄看着赵士祯那求知若渴的模样，却是轻轻一笑。 “真想知道？” “嗯嗯！” 赵士祯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宁妄沉吟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法不可轻传，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赵士祯连忙问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把我能给的全部都给你！” “虽然……虽然我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但我可以打欠条给你，你开个价！” “我开了价格，你确定能出得起吗？” 赵宁妄反问道，“你觉得这些知识值多少钱？” 赵士祯愣住了，他嗫嚅了一下，“这些，应当是无价之宝！” 赵宁妄晃了晃手指头，“不，当然有价格，任何东西都应该有价格，只是看你出不出得起罢了！” “我不要你的银子，也不要你的欠条，甚至你在皇城里放炸药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揭过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得帮我做事！”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杀人放火也行，只要不伤天害理，我都可以帮你！” 赵士祯现在就像是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一般。 不是，杀人放火都不算伤天害理吗？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眼赵士祯。 不过用赵士祯的思维来思考，肯定是比较严谨的。 要是杀的对象是贪官的话，好像的确不算伤天害理。 “你过来跟着我做事，就做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研究火药，研究你的这些瓶瓶罐罐！” “你也不用担心，从今往后你的所有实验资金，我来提供，甚至你的俸禄要比现在高出几十上百倍！” “对了，我也会招募一些工匠学徒，跟着你后面一起做，帮你打下手，你要帮着我把他们带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士祯懵了！ 他甚至感觉赵宁妄在骗他！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让自己吃苦，还给自己钱，甚至还要给自己招揽学徒打下手？ 难不成…… 赵士祯下意识看了一眼赵宁妄。 赵宁妄已经微微抬头，准备接受赵士祯的顶礼膜拜。 可谁知道赵士祯却说了一句，“你想当我爹？” 赵宁妄瞪大眼睛，满脑袋的问号。 “你说什么？” 赵士祯咳嗽了一声，“咳咳，除了我爹，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 “那是以前，以后有我罩着你，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是亲人，我太爷爷跟你太爷爷就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 赵宁妄搂着赵士祯的肩膀。 “我还得喊你一声亲哥哥呢，你跟我客气？” 赵士祯被赵宁妄这自来熟的模样搞得有些不适应。 但这种感觉似乎很不错。 当朝活阎王是我亲弟弟？ 赵士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行了，多的话都不说了，你也别在这里住下去，回家住！” “回家？” “当然是镇北侯府了！” 一个时辰之后，赵士祯成功搬进了镇北侯府。 他的那些东西全都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只不过暂时还是放在这里。 毕竟这些东西，搞不好就能闹出来爆炸什么的。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有两个！” 赵宁妄在侯府大摆宴席，虽然认了个亲族，可该办的事情赵宁妄没有忘记。 “天津卫那边已经准备开始水师舰队的建制，现在需要制造一些战舰船只，而另外一边，就是你今天玩的这个东西。” “我们要玩的不仅仅是火药，还要研发出来火药的更多更好的用途！” 赵士祯听了之后，立刻会意，“小侯爷想说的是，制造火炮和火枪是吧？” 赵宁妄笑了，“你知道这些东西就更好了！” 赵士祯却是想起来了什么，“我有一个朋友，他就非常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他只是用来打鸟和炸鱼。” “你还有朋友懂造火器？” 赵宁妄现在真的觉得值了！ 买一送一？ 岂不是同时收获了卧龙凤雏吗？ 赵士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赵宁妄觉得，何止是买一送一啊！ “对，在火器方面，他甚至比我还懂一些，过两天我可以把他引荐给小侯爷。” 赵士祯一遍大口大口地吃着佳肴，一遍说着。 可以看得出来，赵士祯从前实在是苦日子过的多了。 “对了，还有小侯爷刚刚所说的造船，其实不一定要我去监督，我这边还有认识的人。” 赵宁妄是真的有些愣住了！ 这个赵士祯看着很木讷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么广袤的人脉？ “之前我游学的时候，在金陵那边的造船厂就认识一个打铁的，他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船匠，到了他这一代，因为海禁的原因，造船厂生意不怎么样，基本上都是打造淮河上的画舫。” “所以他平日里靠着打铁为生，偶尔生意来了，才回去造船。” 赵宁妄听到了这里，都忍不住鼓掌起来。 漂亮！ 真是太漂亮了！ 感谢金世忠老大人为本世子推荐啊！ 这何止是推荐了一个人，这是推荐了一窝人才！ 难怪别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士祯这样的官宦人家，对于各种奇技淫巧又比较擅长，自然会结识一些同样的兴趣的朋友。 “你还认识什么朋友，都介绍过来，我这里有着丰厚的薪酬，待遇方面不用说，而且我还能给他们官身，只要有着一技之长，都可以让他们过来！” 赵宁妄笑道：“如今本世子不缺银子，缺的就是像尔等这样的卧龙凤雏！” 卧龙凤雏一词说出来，赵士祯顿时感觉赵宁妄太抬举他了。 “小侯爷客气，我们这样的人能被小侯爷赏识，那是我们的荣幸！” 说实话，赵士祯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些成天不务正业的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出息。 赵宁妄摸着下巴，“不过想要获得官身，让你还有你的朋友们都有大出路，咱们还得做好一件事情！” “什么事？” “给金主爸爸看一眼你们有这个资格！”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士祯沉迷研究火药，无法自拔。 虽然赵宁妄对这方面的没有很深的涉猎，可是以他博闻强记的脑子，也还是记得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小侯爷，我总算是将配方调整好了！” 赵士祯脸上还带着黑灰，身上更是破烂不堪，只见他拿着一个炸药包，兴冲冲地跑到了赵宁妄的面前。 “小侯爷你看！” “嘶……” 赵宁妄立刻狂奔。 “别过来，你可千万别过来！！！” 第124章 请殿下听个响 “殿下，这几日京郊总是出现轰隆雷声，并且京城里也是晴空万里，偶有雷声大作！” “恐怕是上天降下来了惩罚，殿下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可能触怒了上天，近来天象变化，恐怕是上天的预警！” 朝会上。 一位大臣恭敬地对李格说着。 看他的态度恭敬无比，但是他说话的口吻，还有话语里面的内容。 却无一不是对于李格的责备！ 说话的这人乃是钦天监的监正杨邦庆。 李格这个时候也踌躇起来，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不说一句放你娘的屁就算是好的。 可是这几日哪怕是他都听见了好几声惊雷。 而且还是青天白日的情况下听见的。 底下的官员甚至还报了上来，京郊外火光冲天，声震瓦砾！ 这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若不是上天的警示，那会是什么呢？ 可惜老赵今天又没有来上朝，李格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大臣们。 没有赵宁妄在的日子里，李格那是无比的想念他。 下次本宫必然要勒令他前来上朝！ 凭什么只让本宫一个人在这里？ 李格在这里思索的时候，杨邦庆脸上已经带着得意的微笑。 这段时间的相处，底下的大臣们也都是摸清楚了太子殿下的脾性。 像今天这般，若是太子殿下不信他们的话，那么太子殿下必然会立刻驳斥。 而太子殿下现在不说话了，说明就是上了他们的套。 不过也不能算是上套，他们只是借着这么异常的天气现象，来规劝太子一二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臣每天都殚精竭虑，夜观天象，可是这星象晦涩不明，而且隐隐有着大凶之兆，殿下定然是与什么小人交心，所以才会出现这般天象！” 杨邦庆深深拜了下去，“为了天下安定，殿下最好还是听从陛下的意思，任用陛下身边的老人为好！”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李格还有些捉摸不透，可是听到了后面，他哪里还不知道杨邦庆的小心思。 “杨大人，这上天的警示到底是什么，本宫想着你应该也不甚明了吧？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本宫做事？” 李格冷哼一声，“厂卫且去调查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瑾此刻想要说什么，但下面的翰林官又接着说道。 “殿下，历朝历代都设有钦天监，身为监正，对于风水堪舆，星象学说比我们常人懂得更深，所以若是有谁能更加懂得上天的意思，那非杨大人莫属！” “是啊殿下，杨大人的话，不可不留心，纵然杨大人的猜测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的差池，但是大方向是没错的！” “对啊，今年年初的时候，杨大人就成功预测到我大夏今年必有祸事，临安城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还有前几日皇城失火，虽然只损失了一处库房，但这也或许是大灾来临之前的征兆……” 这些官员们一唱一和的，说的比唱的都要好听。 若是换一个心志不坚定的太子过来，只怕已经被他们蛊惑了。 可李格是谁？ 那是连他的皇帝老子的说教都听不进去的人。 你们不让本宫做的事情，本宫非得这么干！ 而且他们攻讦的对象，话里话外都在老赵的身上。 李格还不明白他们吗？ “行了，此事着东厂前去调查，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给本宫查出来了子丑来！” 刘瑾此刻却是咳嗽了两声，“殿下，其实这件事情东厂已经查出来了！” 李格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意思就在说，你他娘的不早说？ 刘瑾苦着脸，殿下，你看看这情况，我想说也没有办法说啊！ 主仆二人眼神快速地交流了一下，李格这才问道。 “那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尚且不知！” 刘瑾刚说完，他都已经看见李格抬脚了，所以刘瑾便赶忙说道。 “是锦衣卫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情只要问一问镇北侯世子殿下就清楚了！” 老赵？ 李格苦笑一下，还真是，老赵人不在朝堂，但是哪哪都有着他的影子。 “殿下！” 钦天监监正杨邦庆忽然朗声说道。 “此事究竟如何，已经很是明了，赵宁妄必然是知道了上天降下来的灾祸是什么，而且结果应该是对他十分不利的，所以他便隐瞒了消息！” “殿下，若是按照如此来推断的话，殿下身边的小人，必然是镇北侯世子啊！” 李格看了杨邦庆一眼，却是没有搭理他。 “诸位卿家，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杨邦庆接着说道，“殿下，臣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李格目光扫视着群臣，却是一下都没有落在杨邦庆的身上，直接将他无视了！ “既然诸位卿家都没有事情要奏，那就退朝！” 李格都已经站起来了，准备离开，杨邦庆忽然说道。 “若是殿下不信臣的话，那，那臣今天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一听这话，李格的脚步一顿。 杨邦庆还以为李格回心转意了，刚想说什么。 李格却说道，“你不是要撞死吗？正好今天没有乐子看，你撞一个我瞧瞧，看看到底是你的头硬，还是这柱子硬！” 杨邦庆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格。 他心中百般纠结，看了看这粗壮的柱子，他又有些心虚。 为了文人的气节……可是要死了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杨邦庆还在这里纠结，就在他准备鼓足勇气，撞一下柱子，将自己撞晕就好。 可是他一抬头，李格都已经离开了。 周围的百官都是摇着头，有人嗤笑，有人不屑。 杨邦庆老脸一红，今天可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且说李格回到了东宫，第一件事情就是差人将赵宁妄请过来。 不过没等人找到赵宁妄，赵宁妄自己就过来了。 “老赵，你今天怎么来的这般快？” 李格赶紧问道，“刘伴伴说，你知道最近京城里发生的雷声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上天降下来的警示吗？” “什么雷声，什么警示？” 赵宁妄一脸懵，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殿下，咱们走，我带你去听个响！” 第125章 我有一炮，可开山 李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赵宁妄给带了出来。 不过路上的时候，李格还是问到了雷声大作的事情。 并且还说了今天朝堂上，钦天监的那个老头说赵宁妄坏话的事。 赵宁妄哂笑道，“若是正常的星象之说，殿下还是可以听一听的，但这种上天责罚之类的，殿下就当他放了个屁。” 李格问道，“纵然是星象之说，但这种人的话还能信？” 赵宁妄解释道。 “他能在监正的位置上待这么长时间，那就说明他是有两把刷子的。” “比如风水堪舆，又或者是星象学说，他应该很是精通。不过星象这东西用来预测天气倒是挺不错的，可以让百姓们知道什么时候要下雨，什么时候天气会炎热，从而规划好自己的农事行程。” “若是他用自己的本事，让百姓们少一些烦恼，多一些收成，也算是为百姓造福。” “可要是用这些本事，尽说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殿下尽管当他放了个屁，什么上天的警示，哼，待会儿我就让殿下看个明白！” 赵宁妄带着李格，一路往京城外而去。 李格看见了高耸的城墙，还有大开的城门，心中不由地有些激动起来。 说起来他还真的没有怎么出过城。 顶多就是每年京郊祭祀的时候，又或者是去皇家猎场狩猎之时，这才出过京城。 虽然平日里看他很是玩闹，但李格甚至比一般的读书人还要悲惨。 起码读书人还能宦游四方，涨一涨自己的见识。 李格从小到大，外面的世界怎么样，都是别人对他说的。 他自己却没有怎么真正的见识过。 虽然今天赵宁妄带着李格出城，类似于微服私访，并没有多大的排场。 但是锦衣卫和厂卫还是一路随行保护。 “殿下，咱们先炸个鱼玩玩！” 京城外，永定河畔。 这里已经有不少的锦衣卫把守清场。 河面上的行船也都绕行或者是暂且等待。 李格一脸的兴奋，“咱们怎么炸鱼？” “当然是用炸药包了！” 赵宁妄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的锦衣卫众人会意，他们抬出来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用油纸包好的一块块背囊大小的炸药包。 “点火！” “投弹！” 锦衣卫的将士们明显是训练过的，动作有条不紊。 只见他们将炸药包奋力扔了出去。 炸药包缓缓沉入了水底。 李格有些疑惑，“这也能炸到鱼？” “当然，炸药包在水底的杀伤力，非常强悍！” 赵宁妄话音刚落！ 一声声沉闷的炸雷之声自河底传了出来。 轰轰轰……！ 水面剧烈翻涌，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有十多米高！ 李格在岸边几十米的地方看着，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路面的震动传递到了马车里面来。 “老赵，这……这就是你说的炸鱼！？” 李格都看呆了！ 这一幕是他人生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 一瞬间地动山摇。 周围的马匹甚至都被惊吓到。 远处的商船，行人等等，都是骇然地看过来。 眼前的场景，对李格来说，完全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 那冲上天的水柱落下，打在湖面哗啦啦作响，就跟下了倾盆大雨一般。 李格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挑起个话题压压惊。 “老赵，你不是说炸鱼吗，这鱼呢？” 水面上不断翻涌着气泡，可就是没有鱼的身影。 “殿下不要着急，马上就有鱼了！” 赵宁妄很是自信，从前他小时候可没有少炸鱼。 说来也奇怪，明明威力都不是很大的炮仗，扔在水里炸了，却可以对鱼儿产生非常大的冲击。 一个小炮仗扔在了鱼群里，都能炸翻一片。 赵宁妄也是后来才知道。 炮仗在水里炸开的冲击波非常强大，因为液体是不能被压缩的，他们只能向外急速扩散。 这个时候冲击波碰到了鱼群，鱼儿自然就被震得晕了过去。 就好像一个小小的鞭炮扔在空荡荡的水缸里，不管炸多少下水缸都能毫发无伤。 但只要在里面加了水，再小的鞭炮下去，水缸必然破裂。 别问赵宁妄是怎么记忆如此深刻，那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果然，就像赵宁妄所说的，等水里面的气泡翻涌快要停息之时。 一条接着一条的大鱼，开始翻白肚地飘在了水面上。 锦衣卫和厂卫拏着小舟，带着抄网开始捞鱼。 “殿下，今天中午咱们就在这河畔吃鱼如何？” “好！” 李格哪怕到了现在，心跳都没有平缓下来。 刚刚的那一幕，让他太过于震惊了！ 特别是爆炸的那一刹那，那种从脚底传到身体上的震动，几乎就跟地龙翻身了一般。 他这样的乖乖太子，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等等，地龙翻身，雷声大作？ 李格忽然回过神来，看向赵宁妄。 “老赵，难道前些日子京城里的那些雷声，都是这些炸药包搞出来的？” 赵宁妄大笑道，“哈哈哈，殿下，不是炸药包还能是谁，难道真的是上天警示？你就别信钦天监的老道逗你玩了！” “你也不早点跟本宫说清楚，害本宫还担忧了一阵子！” 李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上天警示，那赵宁妄肯定就不像钦天监监正所说的，是个小人。 果然，本宫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准，老赵怎么可能是小人呢？ 最起码也是个君子。 众人当下就在河边开始了烤鱼大宴，这河水当中的鱼很是硕大肥美。 在木炭上一烤，甚至都还滋滋冒油。 简单地撒一些调料，便是极为可口的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赵宁妄带着李格跨河而去。 “老赵，咱们这又是去哪里？” “殿下，我们还要接着去听响！” “还要炸鱼吗？” “炸鱼多没意思，这一次我们要去炸山！” 李格深吸了一口气，移山填海？ 仅仅炸个鱼就已经让他震撼了。 这要是开山的话，那场面岂不是更加的令人心神震动？ 李格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只是这一路上耗费的时间很长。 一路颠簸，过了大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李格哀嚎，“老赵，怎么这么远啊，我这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赵宁妄也没有好到哪去，“咳咳，殿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26章 漫山遍野都是金子 在赵宁妄他们的面前，乃是一座巍峨的山脉。 如今赵宁妄他们都在山脚下，锦衣卫厂卫人等加在一起足足有好几百人。 在他们旁边，更是陈列着十几辆马车，载着许多的货物。 李格揉了揉发酸的腰，站在外面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有点迷糊地问道。 “老赵，你怎么给我拐到了山窝窝里面来了？” “殿下，咱们不是来炸山的吗？” 赵宁妄也是伸了个懒腰，这年头，哪怕是官道都不好走。 而且到这里来，官道还只有半截。 大部分都是土路，马车又没有避震系统，很是难受。 难怪对于许多人来说，流放等同于死刑了。 他们这才跑了多少路，就已经快受不了了，更别说那些流放三千里的，而且还得带着枷锁。 赵士祯匆匆跑了过来，打断了赵宁妄的瞎想。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小侯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已经通知了官府，周围的百姓们也都得到了驱散，而且告诉了他们我们在这里进行火炮实验，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百姓们的慌乱。” 赵宁妄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开始实验吧！” “等等，老赵，咱们要开山的话，为什么不选一个近一点的，京城的兔儿山不是也能放炮仗吗？” 李格有些不解，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 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殿下有所不知，这大安山里头，可全都是金子！” 赵宁妄凑近过来，小声说道：“这个消息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金子！？” 李格吓了一跳！ 他忽然抬头，看着这巍峨连绵的大安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这山里头，真的有金子，有多少金子？” 赵宁妄微微一笑，“哪里都是，只要将这山挖开，金子就出来了！” 李格瞪大眼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急促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顿时皱眉说道，“这漫山遍野的金子，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人，最起码也要带上个三五千人才行吧？” “无妨，这里地处偏僻，没什么人知道的。” 赵宁妄岔开话题，“殿下还想不想看开山了？” “想，想！” 李格催促道，“老赵你快一些，本宫要看看这大安山的金子有多真！” “哈哈，殿下莫要着急，开山也要注意安全，咱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赵宁妄说完，便开始安排起来。 锦衣卫这边自然有擅长开山挖矿的人才。 虽然如今他们用的炸药开山和从前的人力挖山不一样，但大多数注意的流程是差不多的。 众人沿着山路往上走，到达了预定的目标地点。 这里是已经勘探好的一处矿脉。 而且炸药包以及防护措施都已经准备好了！ “老赵，我能过去点火吗？”李格有些跃跃欲试。 赵宁妄顿时觉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殿下你想玩可以，但是臣不想死啊！ “咳咳，殿下，这种危险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做的好，回头还有更多好玩的东西等着殿下呢，没有必要这个时候过来凑这个热闹是不是？” 其实李格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可是面对金子的诱惑，还有开山这种壮举的事情，他是真的想要尝试一番。 “算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了，刘伴伴，你去！” 刘瑾在一旁看热闹呢，忽然太子殿下居然指派了他过去。 这让他差点吓尿了！ 那可是炸山啊！ 一排排的火药包放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的。 之前十几个小号的炸药包在永定河里炸开，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 现在相当于好几倍的炸药量，他要是上去了，一个不小心，岂不是直接原地升天，就跟那些炸翻了白肚子的大鱼一般？ “殿下，奴婢还想接着侍奉殿下，若是平日里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殿下只管打骂便是，奴婢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刘瑾直接抱着李格的大腿，哭着抹眼泪，“奴婢从来都胆小，经不起这般的吓唬啊，殿下你看，奴婢的腿都软了……” “你他娘的，让你去你就去！” 李格可丝毫的好脸色都没有给刘瑾。 就好像赵宁妄对待王忠一般，一样的不客气。 “你不去的话，本宫现在就让人将你绑在炸药包上面，看一看空中飞人！” “啊这……” 刘瑾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哪怕站了起来，小腿肚都在打着哆嗦。 他苦着脸说道。 “殿下，咱家……” “快去！” 李格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若不是老赵拦着，本宫就自己上去了！” 赵宁妄在一旁拍了拍刘瑾的肩膀。 “你就当是替殿下去的，殿下不会忘记了你的功德！” “这……好吧！” 刘瑾在几个厂卫的陪同下，举着火把到了点火地点。 火炮开山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所以引线留得极长，足足有好几十米，而且还是慢引线。 足够人跑到安全的范围之内。 “殿下，我点火了……” 刘瑾双腿都有些发软。 虽然那些炸药包距离他有几十米，但是他根本不敢看。 引线点燃，刘瑾他们几个人赶紧开始往回跑。 这个时候赵宁妄示意李格，“殿下，捂着耳朵，张大嘴巴！” 李格看着赵宁妄的操作，有些懵。 这姿势也太丢脸了吧？ 不过他看赵宁妄都这么做了，他也就试着学了起来。 而且他还看见周围有不少人都在这么干。 再次看向前方，便看见刘瑾还没有跑两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刘瑾只感觉他双脚发软，根本用不上力。 不过幸好有厂卫陪着他一起来的。 赶忙将他搀扶起来，接着往外跑去。 然而还没有跑出去多远！ 轰隆一声在他们的身后炸响！ 就好像真的有天雷在轰鸣一般，那霹雳的响声震天！ 火光冲天！ 一股巨大的蘑菇云直接在原地升了起来。 刘瑾等人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们推出去好几米远。 几个人顿时在地上滚作一团。 哪怕站在足够远处的赵宁妄等人，也都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 随后脚底下传来的震动，还有那山体上破碎的巨大石块，以及漫天的烟雾…… 无一不在证明，这火炮开山的巨大威力！ “咳咳……咳咳……” 李格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那一下他的嘴里进了不少的灰尘。 但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前面，搜寻着烟雾背后可能出现闪亮的颜色。 “金子……本宫的金子要出来了吗？” 第127章 伟大发明从烧水开始 这一场用炸药包开山的试验，闹出来的动静非常的大。 远处的村镇当中，都听见了这般轰隆的响声。 许多人都在抬头向着大安山这边看过来。 不过他们都提前得到了通知，这是衙门在玩炮仗。 “啧啧啧，这年头，官老爷们可真清闲。” “逢年过节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闹出来这么大动静的炮仗呢？” “官老爷跟我们就是不一样，连放炮仗的动静都这么大。” “……” 爆炸产生的气流，裹挟着飞沙泥土，形成了一小团蘑菇云。 周围的百姓们看着山头上如此震撼的画面，纷纷驻足议论起来。 而在场的锦衣卫和厂卫们，都是一脸后怕的模样。 刚刚那一瞬间，飞沙走石，看着就像是上天降下来了天罚一般。 要不是这炸药是他们亲手放置在这里的。 他们真的要跪倒一片，祈求上天的原谅。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惊骇之色，哪怕赵宁妄都不例外。 虽然赵宁妄对这一幕早就有心理预期。 可是心理预期是一回事，亲眼感受到这么密集的炸药爆炸的威力，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今天他们不仅仅是开矿，更是为了验证一下炸药的威力。 所以药量自然充足了一些，产生的后劲自然也就大了。 所有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的眼神不对劲。 赵宁妄诧异地看向了李格。 “殿下，你难道不震惊吗？” 李格摆了摆手，随口说道，“震惊，嗯，很震惊……” 他这一副模样，就跟钓鱼佬紧紧盯着自己的鱼漂一般，根本懒得搭理旁人的问话。 赵宁妄觉得很奇怪，“殿下这是在看什么？” “本宫在找金子！” 李格很是认真地说着。 “殿下你还真信啊？……咳咳，那不就是金子吗？” 赵宁妄伸手一指。 只见那山体四周，表面的石皮全部都被炸得四散，露出来了里面黑黢黢的东西。 “那是金子？” 李格皱着眉头，看向赵宁妄，“本宫虽然读书少，可眼睛不瞎，老赵你可不要骗本宫！” “当然是金子，殿下且随我来！” 赵宁妄却是异常的兴奋，招呼着手下人等前去查探，确定没有了任何的危险之后，这才带着李格一起走到了爆炸地点。 “殿下，这东西认得吗？” 赵宁妄拿起来一团黑黑煤球扔给了李格。 李格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煤炭吗，本宫又不是那何不食肉糜之人，煤炭自然认得。” “可本宫的金子呢？” 李格对于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执着。 “此物便是金子，黑金也是金呐！” 赵宁妄开了一个玩笑，李格却是冲了上来，佯怒道。 “好你个老赵，吃本宫一拳！” “哎哎，殿下，别别别！” 赵宁妄连忙求饶，笑着解释道，“这东西虽然不是金子，但是这里全都是煤炭矿，将来能换取的利益，只怕是一座金山银山！” “老赵啊老赵，本宫当你是体己人，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坑骗本宫，煤炭这东西能烧起来能毒死人，如何能换取利益？” 李格可是对煤炭有过了解，知道这东西虽然可以用来烧火，但是烧起来的时候，浓烟滚滚，并且还容易让人中毒。 “除非是百姓们家里实在是没有了柴火，才会冒险上山捡一些煤炭回家，做引火之物，当年也有人像你这边，想要向百姓兜售煤炭，结果被父皇打了板子，流放了去！” “咱们也不是非得要这些银子，若百姓们不明是非，用了你这煤炭中毒了该如何是好？” 赵宁妄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李格居然对煤炭还有一定的了解。 “殿下，若是直接将煤炭卖出去的话，那就太体现不出来咱们的手段了！” “这煤炭需要先加工，然后才能兜售出去，并且没有烟，而且炭毒也会降低到极点，等闲是不会中毒的！” “你说的是真的？” 李格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 赵宁妄在王忠身上蹭了蹭，将手上的黑灰蹭掉，然后才拍了拍胸脯。 “殿下放心，我赵宁妄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实现过？若是不行的话，我也不至于劳师动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难道真的就只为了过来放个炮仗不成？” “炮仗哪里放都可以，但是煤炭矿脉可不是哪里都有的！这大安山便是一处天然煤矿，我让人过来勘探过了，储藏量非常高，挖个两三百年都没有问题！” 李格叹了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煤炭能卖到几个钱？ “老赵啊，不是本宫说你，纵然这是福贻子孙的事情，可几百年后咱们都成煤炭了，那些事情本宫不去想。” 李格的脸上略微带着失望，“本宫只想有生之年，能有银子花，有很多的银子，最起码不会像父皇这边，动不动就捉襟见肘。” 赵宁妄懂了，李格这是被陛下给穷怕了！ 赵宁妄换了个话题，接着说道，“殿下，咱们今天来的目的不仅仅是看金子的，这炮仗的威力如何？” 李格想了想，说道：“这……若是只论炮仗的威力，自然不可小觑，乃是本宫从未见过的。” “这就对了嘛，咱们以后在海上横行之时，凭借着船坚炮利，还怕抢不到银子？” “抢银子？”李格眼睛亮了几分。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友好的商业贸易就能给我们带来巨额的财富！” 赵宁妄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观点，“没错，就是友好的商业贸易。” 李格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赵宁妄，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赵宁妄开始说起来今天这件事情的缘由。 “殿下要看到这煤炭之外的东西，咱们可不是靠着煤炭来发家致富的，所谓卖煤给百姓，这只是副产品罢了，煤炭真正的作用，是让我们可以打造出来更加强大的武器装备！” “就比如这炸药包，看着威力大，但真正运用他的地方，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于各式各样的火器！” “而火器的打造便要依靠煤炭，这是环环相扣的事。” 因为需要李格的支持，所以赵宁妄便开始科普起来了煤炭的重要性。 煤炭乃是目前赵宁妄能接触的最好的能源。 以煤炭作为能源应用，可是能够推动工业革命的存在。 有句话说得好，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烧开水。 赵宁妄自然不可能放弃用煤炭烧开水的念头！ 第128章 大夏重工 赵宁妄深知，煤炭就是工业体系兴起的能源。 可其他人并不怎么懂。 就比如李格。 果然，赵宁妄才刚刚说了几句，李格便问道。 “不对，这煤炭跟火器又有什么关系？” 李格虽然不是一个好学生，但他肯定是一个财迷。 关乎利益的事情，他听得比谁都认真。 “殿下，煤炭可以用来烧火，而且效率比木炭要高出许多倍，将煤炭通过一些手段炼制成焦炭后，咱们便可以炼制质量更好的钢材，从而打造出来更加扎实的火器！” “哪怕不说火器，单单普通的刀兵质量都能提高一个档次！”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煤炭还有许多更加广泛的用途，可以变着花样地烧，殿下以后便知道了！” 李格听着有些迷糊，他的确不怎么懂，不过他能感受到赵宁妄对于煤炭的推崇。 还有煤炭的重要性！ “既然老赵你都这么说了，本宫暂且不追究此番金子的事。” 李格背着手，淡然说道，“怎么样，本宫对你不错吧？” “嘿嘿，咱就知道殿下气量大，肚里能撑船！” 赵宁妄打趣了一句，又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殿下知晓，我准备在大安山这里建造一处工厂，包含煤炭的开采，炼制以及其他的应用，最重要的是，我准备在这里锻造火器等等装备！” “前面的还好说，后面打造武器就有些超纲了，还请殿下知晓以及……批准！” 李格听到了这里才总算知道了，感情赵宁妄绕了一大圈子，在这里等着自己。 “你早些跟本宫说不就行了，不就是打造一些武器而已，本宫还能不答应你，再者说了，你还能造反不成？” 赵宁妄立刻一本正经地说道，“咱家世代忠良，自然不可能造反！” 说完，赵宁妄又笑了笑，道：“一来嘛也是想着殿下在京城里待着无趣，带殿下出来走走，二来则是殿下应该知晓这些事情。” “在这大安山置办军械工厂，乃是咱们计划的重要一环。” “这可是咱们的水师舰队能否称霸西洋的重要因素，没有强悍的火炮，想要跟那些泰西蛮夷们友好地进行商业贸易，根本无从谈起。” 李格仔细琢磨了一下，老赵的想法的确没错。 其实赵宁妄所做的这一切，都在为了他们即将落地的市舶司和水师舰队努力。 而市舶司和水师舰队成立的最终目的，就是给他带来巨额的财富！ 李格想明白了之后，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老赵你乃本宫的丞相，你说的都有理，本宫都听你的，这军械工厂你尽管办，谁要敢啰嗦一句话，本宫亲自堵他家的门！” 有了李格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当天晚上，李格跟着赵宁妄一起，在大安山这里开了第一场会议。 即将在大安山这里兴建的军械所，煤炭工厂和炼钢厂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大夏重工！ 至于大夏重工是什么体制却也并不好说，有点类似于朝廷的衙门，将来也会调遣许多官员入职，但他却是由北宁商会独资建立起来的。 所以若用一个确切的体制来形容，大概可以说，大夏重工乃是皇商工坊！ 整个大安山在前些天的时候，就已经被北宁商会给买下来了。 而且除了山之外，周围的许多地皮，为了以后的需要，北宁商会也都一起买了下来。 没办法，北宁商会现在手里面攥着大几百万两银子，根本要是不用来圈地，那根本没地儿花去！ 所以现在这偌大的大安山地界，全部都姓赵。 所以赵宁妄想要怎么改造大安山都可以。 李格也在一旁听着，许多事情都是李格拍板下来，旁边有着府衙的差役做着记录。 锦衣卫和东厂这边也有人将李格的话记下来。 就跟记录起居注的太监一般。 就差盖上李格的大印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格提前回去，不过赵宁妄还在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会有车队运载着物资，还有大量的工人前来。 赵宁妄站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的山村田野，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站在山巅，往前看，目光能够看得清楚得地方，全部都姓赵！ 对于现在的北宁商会来说。 这里的地实在是太便宜了！ 许多地都是附近村民的地，而且因为靠近大安山，土质其实并不是太好，用来耕地并不算肥沃。 加上北宁商会很大方，所以他们甚至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卖地给北宁商会的。 而且北宁商会还透露，他们在这里建造工坊，以后会招募大量的工人前来。 百姓们更加乐意了。 赵宁妄看着这片地，在不久之后，这里也将建立起来一处巨大的工业园！ “到时候工厂门口，要建立一个本少爷的雕像，后人若是过来缅怀，至少也有一个可以打卡的地方。” “对了，将太子殿下的雕像也塑造一个，跟本少爷站在一起……” 赵宁妄颇有一些恶趣味地想着。 这么一手操作下来，无疑又是给自己多了一道保命符。 若是有人想要凭借这个来攻讦他，一道太子的雕像，就可以将这些潜在的威胁全部都规避掉。 王忠在一旁记录下来。 这几天少爷的想法很充沛。 并且许多的想法，在王忠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小侯爷，工厂的图纸我已经画出来了，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建厂了吗？” 赵士祯匆匆跑了过来。 拿着好些图纸。 这上面有着赵宁妄的许多构想。 但赵士祯的图纸要比赵宁妄的精细很多。 赵宁妄扫了一眼，表示相当的满意。 “时不待我，北宁商会那边会全力支持的，不用怕花钱，少爷我现在缺的是时间！” 不过赵士祯还是有些犹豫，“真的要先搭建水泥厂和玻璃厂吗？这两个东西真的如同小侯爷所说的，那么好？” 赵士祯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水泥就不用说了，现在的人压根儿没见过。 而玻璃，放在现在叫做琉璃，那可是达官贵人们才有资格享用的宝贝。 而且琉璃大多都有着颜色，也就是杂质，根本没有透明的玻璃。 也难怪赵士祯会这么问。 赵宁妄拍了拍赵士祯的肩膀，“你放心去做就是，一边建厂一边实验，按照我给的流程，大致是不会有错误的。” 可赵士祯却皱着眉头，“大致是不会有错误的，那也就是说，有可能不行？” “科学的道路，要一步一步的探索，想要当科学家，就要具有探索精神，明白吗？我也不是圣人，有些地方自然可能有纰漏。” 赵宁妄循循善诱，开始忽悠。 “但是大的方向，是肯定没错的。” 但赵士祯一听科学两个字，眼睛都开始放光。 那模样跟李格见了金子一般。 第129章 这就叫做专业 “你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干！” 赵宁妄勉励地说道，“等水泥和玻璃做出来了，你就知道现在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明智了！” 赵士祯被赵宁妄一通安利，最终也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两个东西给做出来。 其实赵宁妄已经给了大致的思路，还有一些工艺流程。 样品是肯定能做出来的，但是合格率肯定要经过不断地调整才能达到他们的预期。 “北宁商会已经开始了工匠招募，过两天就会有大量的工匠前来应聘，到时候你把把关！” 赵宁妄叹了口气，“现在可不比你在工部，咱们这刚开始成立，时间紧任务重啊！不过为科学献身，作为科学的先驱者，我们不得不如此……” 赵士祯一听，双手都开始隐隐颤抖，“作为科学的先驱者……” 随后便见他有些狂热地看向赵宁妄。 “小侯爷你放心，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小侯爷你的科学设想全部都做出来！” “不！” 赵宁妄扶着他的肩膀，“这是我们的科学设想！” 赵士祯彻底被点燃了！ 想要激励手下的人，单单靠画大饼是没有用的。 将制作面粉，锅炉放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自己去干，真正吃上自己亲手做的大饼。 这才能激发手下人真正的潜能！ 大安山工业园已经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搭建过程。 一期工程便是建造水泥厂和玻璃厂。 水泥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哪怕是搭建工业园的厂房，还有铺就内部道路，就已经值得建设水泥厂了。 更别说后面还要搭建高温的窑炉，用来煤炭炼焦等等。 而且赵宁妄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等大安山这边的水泥厂正式运作之后，再在其他地方开设水泥厂。 甚至都不用他们北宁商会出钱，北宁商会可以用技术入股的方式，带动其他的富商们，甚至是朝廷一起开办水泥厂。 想要基建，水泥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错过。 而且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在如今的大夏都有充足的现实基础。 不过想要让其他人心动，得先让他们看一看水泥的好处所在。 而玻璃那就更不用说了。 放在赵宁妄前世的时空当中，玻璃一经问世，那就是皇族专享的宝贝。 寻常百姓人家，连个玻璃渣子都看不见。 是个人都知道玻璃是好东西。 可塑性强，而且通透性好。 用来做窗户，不知道能让屋子里亮堂多少倍。 顺便提一句，哪怕是赵宁妄，他家窗户都是油纸窗户，那个透光度，啧啧……也难怪赵宁妄总是睡过头。 睡到了天亮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能不睡过头吗？ 玻璃除了用作窗户之外，光学玻璃在军事上的用途，更是颠覆性的。 单单一个望远镜，就能让大夏军队的战斗力翻上好几倍！ 别人一有动静就被你看见了，这要打起仗来，基本上就是占在上风！ 工业园这边的事情有赵士祯总揽大局，赵宁妄也放心。 至于其他的琐事，比如人工后勤等等，也有着陈钱在一旁帮衬，基本上不需要赵宁妄操心。 甚至在工业园搭建的这段时间里，赵士祯还将他的两个好友找了过来。 “小侯爷，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毕孟侯，毕兄，还有三岔河宝船厂的嫡传船师沙铁牛兄弟。” 毕孟侯跟赵士祯很像，也是一副儒生打扮。 甚至在京兆府衙门还有一个闲职。 而沙铁牛看上去就实在很多，跟普通的匠人打扮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那一身健壮的肌肉，人如其名，就跟一头铁牛一般。 “见过世子殿下！” 毕孟侯倒是知道礼节，不过沙铁牛却是挠了挠头，“老赵兄弟跟我说，跟着小侯爷你混能挣到银子，是真的吗？” 赵宁妄笑了，“哈哈哈，当然是真的，银子我有的是，但我需要有本事的人！” 赵宁妄看向了毕孟侯还有沙铁牛两人，“不过我得看看你们的手艺！” 赵士祯尴尬地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二位兄台的本事的，可小侯爷也要把把关，毕竟咱们干的事情，关乎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毕孟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我已经将家伙事带过来的！” 毕孟侯看向了马车。 马车上有两个十几岁的少年。 “小侯爷，这是犬子，我让他们将我自制的火铳和鸟铳都带下来。” 赵宁妄微微颔首。 两个少年速度很快，直接从马车里面拖出来了几个箱子。 这箱子一打开。 赵宁妄眼睛都看直了！ 这也就是大夏。 搁几百年后，毕孟侯只怕枪管还没捂热，人就进去了。 几个箱子里摆着不同的火器。 有短一些的双管火铳，看着一只手就能拿起来。 还有长一些的火枪。 看样子都已经是燧发枪的结构了。 而且还有一个跟迫击炮一样的东西，碗口粗，内壁很厚实的炮筒。 赵宁妄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毕孟侯答道， “回小侯爷的话，这些火器都是下官亲手所做，只是下官并非工匠，这些枪膛都是下官画好了图纸，让工匠打造。” 赵宁妄微微颔首，而后拿起来这些火器。 毕孟侯连忙说道，“小侯爷小心些！” “你在这里面填充了火药？”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回头问道。 毕孟侯老老实实地承认。 “想着小侯爷可能要我演练一二，所以便都填充了火药。” 赵宁妄拿起来短铳，这东西很沉，很厚实。 虽然设计的方向是单手持握，但一般人只怕还真的驾驭不了。 “我来试试看你打造的这东西怎么样！” 赵宁妄也没有托大，采用了很标准的射击姿势。 一手握着枪柄，一手托在把手下。 只是这短铳并没有照门，不过也没有关系。 附近正好有施工的土堆。 赵宁妄试着开了一枪！ 砰！ 这枪声极大，而且烟雾很重！ 最重要的是，后坐力不是一般的大。 旁边毕孟侯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都愣住了！ 因为赵宁妄开枪的姿势太标准了。 甚至比他们这些专门玩火铳的还要专业。 毕孟侯张了张嘴，他刚刚还想着提醒赵宁妄要小心后坐力来着。 今天为了展示自己，他甚至故意多加了一些火药量。 “你有什么话想说？” 赵宁妄回头，看毕孟侯欲言又止的样子。 毕孟侯连忙，摇头，“没，没有，小侯爷恐怕比我们还要专精此道，心中有些震撼。” 第130章 一不小心挖到根了 赵宁妄可不是什么专业的人。 只是前世的时候网络游戏玩了不少，真人cs俱乐部也玩过几次，对于各种枪械的认知要比普通人更高。 再加上他又喜欢瞎琢磨，更是稍许研究了一下枪械的发展史。 所以他大概知道枪是怎么造出来的，而且也知道这东西应该怎么使用。 刚刚开了一枪，霰弹打在了沙土上，直接将土堆表面一层打成马蜂窝一般。 尘土四溅。 赵宁妄评价道，“你这火铳威力尚可，只是准头不足，若是平日里用来防身打猎倒还可以，但用作战场，却还是差了一点。” “我再试试你的鸟铳如何！” 这鸟铳自然就是长管火枪。 赵宁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长管火枪同样很厚重。 应该是他所找的工匠，没有能力锻造出来更加坚韧的钢材，为了防止枪管受热膨胀导致龟裂，所以才特地加厚了。 稍微摸了一下内壁，发现这上面也没有刻画膛线。 “你这火枪还得改进，若是用更加坚韧的钢材打造，内部再刻画上膛线，还有……其他的就以后再说吧。” 赵宁妄简简单单说了两点。 毕孟侯一开始还想着说两句，钢材这东西，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衙门文吏，哪有什么资源去改进。 但听到了后面，内部刻画上膛线！？ 毕孟侯看着赵宁妄，有些愣住了。 赵宁妄虽然提出来了改进的建议，不过他把玩着这把比较原始的鸟铳，还算是满意。 至少毕孟侯能在他可以改进的地方，都做了改进。 这就已经殊为难得了。 而毕孟侯咽了咽口水，“小侯爷从前，也喜欢造火枪不成，为何对火枪如此精通？” 赵宁妄笑了笑，“只是略感兴趣而已，对了，你又是为什么喜欢火器呢？” 毕孟侯想了想，而后说道：“军中的弓弩对于常人来说，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掌握，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但火器不一样，火器的威力可以更大，而且普通人都非常容易上手。” “只是，只是在下虽然一直钻研，但受限于各种条件，一直都没有很好的对这些东西进行改进。” “就比如小侯爷刚刚所说的刻画膛线，其实下官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太难以实现了！” 毕孟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无奈之色。 赵士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说道：“毕兄，要不要过来跟着小侯爷，还给你留着官身，我可以做主，每个月将你的俸禄提升到两百两银子！” “而且在这里做试验，还会有北宁商会的全部支持，怎么样？” 毕孟侯深吸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赵士祯的好意。 带着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士祯，而后毕孟侯拱手对着赵宁妄说道。 “小侯爷，下官可以来吗？” 赵宁妄托着他的手，不让他拜下来，“当然可以，我们大夏重工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 “你先在这里安定下来，等回头这些枪械的制造改进，我也会给你一个章程，你们按照章程走，一边试验一边摸索！” 毕孟侯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虽然他跟赵宁妄接触的还不多，但仅仅是刚刚的那些话，就已经证明赵宁妄绝对是其中的行家。 安排好了毕孟侯之后，赵宁妄又看向沙铁牛。 这个憨厚的精壮汉子刚刚在一旁看着，直呼卧槽，一丁点都不拘谨。 赵宁妄反而更喜欢这样坦诚直率的人。 “听说你们家世代都是船匠？” 沙铁牛点头，“没错，前朝的时候，我家老太爷，还是皇家的御用船匠呢，他们出海的船，都是我老太爷打造的。” “只是到了现在，朝廷禁海，我们也只能偷偷地造一些船……” “有些人想着出海做生意，都是找我们船厂的。” 赵宁妄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还在打造海船。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将你抓起来？” 在禁海期间打造海船，那可是犯了罪，要坐牢的！ 沙铁牛却是说出了让赵宁妄意外的话，“若是小侯爷你是这样的人，那赵兄弟就不会找我来了，我不像毕兄弟这样，还有东西给小侯爷看。” “我只能把从前做过的事情拿出来跟小侯爷你说一说了。”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沙铁牛总不可能现场打造一艘海船吧？ “这样吧，我给你一张图纸，你要是能指出来其中的错误，我就收下你！” 沙铁牛想了想，说道：“我尽力，不过有些船只的建造图纸，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就看出问题来！” 赵宁妄也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赵士祯，“将我们宝船的图纸拿过来！” 赵士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当下拿出来了一沓图纸，从中抽了一张出来。 “沙兄弟，就这一张吧！” 沙铁牛接过来图纸，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说道。 “这桅杆的位置，还有这船底的角度，还有这里……” 只是扫了一眼，沙铁牛便说出来了四五个问题！ 而且说出来了问题还不算。 沙铁牛接着解释起来，“这桅杆应该再靠后一些，这样在遭遇大风浪的时候，有更强的稳定性，还有船底，底层的材料应该加厚一些，角度打造的稍微平缓，也能增加船只的稳定性。” “还有甲板上……” 赵宁妄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疑惑。 他看了一眼赵士祯，心说这精壮的打铁匠不会是过来忽悠人的吧？ 赵士祯也有些捉摸不透了，就算是知道了问题，也不能这么快就说出来吧。 所以赵士祯便问道，“沙兄弟，你就看了一眼，便能够知道这么多的问题了吗？” 沙铁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早就看过了，这图纸是我太爷画出来的，到了我爷那一代，经过了十几年的航行经历，对上一代的宝船有过改进，只是刚刚有改进，咱们朝廷就开始禁海了！” “所以改进版本的图纸，一直在家里宗祠放着，就没有拿出来过。” “也就是我们这些后人看过，权当学习经验了！” 赵宁妄看了看赵士祯，不是，让你找个船匠，你把前朝皇家造船厂的嫡传给挖过来了？ 这都行的？ 赵宁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好，还是赵士祯的运气爆棚了！ 第131章 千金买马骨 毫无例外，沙铁牛和毕孟侯两个人，正式被赵宁妄聘请为大夏重工工程师。 而且等过些日子，太子会亲自授予他们官职。 不仅仅是他们，北宁商会也会在天下广纳匠人，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可以通过北宁商会进入大夏重工。 就算技术没有达到顶尖，最起码也能在这里领取一份远超外面的薪酬。 赵宁妄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更别说在这个时候，他更是要千金买马骨。 为的就是吸引那些更加优秀的工匠前来投靠他。 想要在现在的背景下将赵宁妄脑海里面的东西都实现出来，没有足够的人手根本不行。 所以赵宁妄甚至都没有给赵士祯以及陈钱设下招揽人数的名额。 越多越好。 反正等市舶司正式成立起来之后，开始运作，北宁商会这边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你们三岔河船厂的弟兄们应该都还在吧，还有你们那边的老师傅都喊过来，现在天津卫市舶司那边急需你们打造新式的战舰！” “北宁商会将会在天津卫为你们开设一家新的造船厂，你们的老师傅都过来，老带新，培养一批新的船工出来。” “也不用怕什么独门手艺被人偷学了，他们只要将这些人带出来，有基本功就行。” 赵宁妄吩咐下去，“工钱的事情都好商量，你可以根据你的工钱份量，提交一份名录上来，大致确定好他们的工钱。” 沙铁牛现在跟着赵宁妄，自然没有二心。 赵宁妄不仅仅给他超过的薪俸，而且还要给他官身，并且给了一个首席工程师的名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首席工程师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沙铁牛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因为赵士祯和毕孟侯的名头都跟他的一样。 这就已经让沙铁牛满意了。 “世子殿下放心，我这就出发，回去将他们带过来！” 赵宁妄微微颔首，沙铁牛的果断让他很满意。 “既然你已经是我们大夏重工的首席工程师，那就应该有着首席工程师应该有的出行规模！” 在赵宁妄的安排下，十名锦衣卫护送沙铁牛前往三岔河宝船厂。 随行的还有十几名仆从杂役，这些都是北宁商会提供的。 除此之外，北宁商会这边也跟三岔河那边的商会势力打了招呼。 沙铁牛人还没有到，气势就已经在当地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就是那个宝船厂打铁的，他居然在京城里混出名堂了！” “我记得他不是前些天才去的京城吗，这么快就衣锦还乡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他打船的手艺好，被京城的贵人给看上了，要招募他，而且还给他许诺了官身！” “……” 沙铁牛只怕自己都没有想到，去京城的时候，他只是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过来看看。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当地的知府知县一干人等，还有那锦衣卫百户所上下人等都在码头迎接他！ 搞得就好像是什么钦差大臣过来巡抚来了！ 不少围观的百姓们都认出来了沙铁牛。 甚至许多人还是沙铁牛的同事。 他们看见了沙铁牛这般的风光，心中难免有些羡慕嫉妒。 为什么他们没有去京城里打船啊！ 然而沙铁牛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招募宝船厂从前的工匠们，还有那些退了休的老师傅！ 并且还许诺了丰厚的薪酬。 若是其他人这么干，这些工匠们或许还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沙铁牛是谁？ 那可是他们老厂长的儿子，三岔河宝船厂的嫡传！ 而且前些天连县里，府里的大人物都亲自过来迎接。 这些天锦衣卫的官员在他出行之时，都是护卫左右。 骗子能骗到知县老爷还能骗到知府老爷？ 连锦衣卫的那些鹰犬都能骗得了？ 再者说了，他们也就是一些苦哈哈的船匠，大费周章地骗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好处。 “世子殿下，沙铁牛如此风风光光的回去，还布下了这么大的排场，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消息都是陈钱散布出去的。 甚至招呼底下官员们迎接的事情，也是陈钱让他们做的。 北宁商会如今的势力遍布天下，通过蹴鞠协会这个摇钱树，各处繁华州府的官员势力被他们勾结的差不多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勾结。 蹴鞠协会从前打的是镇北侯府的名义，现在么，又加上了一个东宫的名头上去。 甚至许多势力都开始主动让出来自己的一份利益。 他们情愿少吃一点，也不愿意得罪了蹴鞠协会。 毕竟蹴鞠协会举办的各项赛事，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从前他们想要捞一些外快什么的，还得巧立名目，拉拢豪绅，缴税捐款！ 这样才能够带着百姓们一起交钱。 而且豪绅的钱必须得如数奉还，百姓的银子，他娘的也要三七分账！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万一被上头查出来了什么子丑寅卯的，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但蹴鞠协会一来，彻底大变样了！ 豪绅们又怎么样？想要玩球，你得先交银子！ 豪绅的钱，百姓的钱他们都能收！ 而且就算是被查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这是在做生意做买卖而已。 朝廷律法禁止了蹴鞠和赌球的买卖吗？没有！ 禁止官员做买卖吗？也没有！ 他们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挣银子。 这就让蹴鞠协会每到一个地方，官员们几乎都是趋之若鹜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沙铁牛这一次回去，所有的风光场面，全部都是陈钱安排的。 根本没有动用半点镇北侯府的人脉关系。 赵宁妄轻笑道，“忘了本世子的千金买马骨之道吗？就是要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去。” “而且这件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商会在其他地方招募工匠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很好很典型的例子，给我传出去！” “让世人都知道知道，在我们北宁商会，在大夏重工这里，地位是按照工农商士来排的！” 陈钱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的按照世子殿下这么说，只怕他们北宁商会又要处在风口浪尖啊！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真能干？ “懂不懂什么叫做炒作？别人骂的越狠，咱们越是有利！” 第132章 应招而来 赵宁妄的一通炒作理论，直接让陈钱大开眼界。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赵宁妄的这个说法自然是令人唾弃的。 特别是那些读书人。 可是赵宁妄他们现在想要招募的群体乃是工匠们。 对于读书人来说，他们肯定是要狠狠地骂一顿赵宁妄。 但工匠们听了，恨不得立刻就过来报名加入。 “殿下，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陈钱立刻按照赵宁妄的指示，开始将沙铁牛的事件当做了典型的例子，在各地都流传开来。 这下许多人都知道了，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小工匠，因为有着一手上等的造船技艺，所以便在北宁商会这边混出来了名堂。 甚至破格提拔成了官身，而且每个月拥有数百两银子的俸禄。 并且出入都有着锦衣卫保护。 等等优渥的条件，再加上沙铁牛从前的卑微草民身份，两项对比之下，不难看出来，北宁商会还有大夏重工集团对于工匠们的重视。 一时之间，前来应招之人数不胜数。 甚至北宁商会这边的考核都有些考核不过来了。 陈钱不由得感叹，“世子殿下提出来的法子真是好使！” 就在赵宁妄这些天忙着大夏重工的开设，还有招募工匠的时候，朝廷这边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秋闱没有多少天就要开始了。 这一次确定了秋闱的试题，还有京师科考的主考官。 京师科考的主考官，乃是由廷推产生的。 不过这一次也只是秋闱而已，并不是太过于重要，也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最终的结果，选定了礼部尚书秦牧之作为本次科考的主考官。 秦牧之很得意。 虽然秋闱比不得春闱。 可是自从先帝恩科以来，有不少地方的士子，都会选择在秋闱的时候，来京城里试一试自己的本事。 若是在京城能够高中，且名次靠前的话，那么来年的春闱，基本上也就问题不大了。 所以秦牧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也要为自己招揽一些人脉。 此番乡试的头几名出来了之后，自己作为他们的恩科座师，再给他们指点一二。 这些人春闱科举之后，便就是自己的门生。 说不定自己也能捞着一个状元门生。 秦牧之的野心一向不小，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严介溪这些天开始沉寂，像秦牧之这样略有野心之人，动作也就愈发地大胆起来。 镇北侯府。 管家老张笑呵呵地带着仆从，来给少爷的几位门生送些茶点。 “诸位相公，秋闱的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而且主考官乃是礼部尚书秦牧之，这些天各位相公可以看一看秦牧之的一些文章，也好投其所好。” 沈太虚几人有些茫然地抬头，回了一个“哦”字，然后又开始提笔做文章。 王忠这几天都跟着赵宁妄往大安山跑，所以也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虽然没有王忠的监督，但沈太虚他们自己也都闲不下来。 他们已经养成了习惯。 上午做题，下午做题，晚上的时候相互交流。 不让他们做题他们都不知道干什么。 老张头看着几个读书人，摇头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将茶点放下。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读书人，现在就知道做题了！” “不过做题也好，至少能多考几名，少爷第一次收徒弟，也不知道他们能考出来个什么名堂。” “要是考不好的话，只怕我们镇北侯府就要丢人了……” 沈太虚他们自然是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这点功夫，不如构思下一篇文章该怎么写。 不过张管家还是晓得事情的，帮着他们几个人报了名，又准备了考试的一应物品，就等着考试的那一天到来了！ 而在这一天，沙铁牛也终于再次抵达了京城，并且将三岔河那边的船匠们都带过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学徒们也都跟着过来。 赵宁妄清楚，其实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在充数。 指不定是谁家的亲戚，在家里没有什么活计，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不过赵宁妄也没有戳破。 倒是沙铁牛有些不好意思，他将名册递了上来。 “殿下，这些就是我们船厂的工匠名单，我按照他们的手艺，给他们划分了几个档次，薪酬方面，殿下你们看着给就行！” 赵宁妄拿过来名册，这上面跟沙铁牛放在一起的其实并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 而且年龄都在四五十岁。 一看就是老船匠。 至于那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些人有手艺，而有些人则是被标注了学徒的字样。 赵宁妄一看就明白了，沙铁牛果然还是个老实人。 虽然嘴上没说，但却都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些人就是拖家带口，走关系过来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们造船厂也是要招募一批学徒。 这些人进来了，若是不好好的干活，北宁商会也不会养着闲人。 只要肯吃苦努力，有的是大把的银子。 “好，既然是铁牛兄弟推荐过来的，本世子照单全收了！” 赵宁妄说着，沙铁牛的脸色一喜。 但赵宁妄下一句却又是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造船厂招募你们是让你们来干活的，只要不偷懒，你们的日子过得都比别人好！” “按照外面的价格，天津卫造船厂给你们三倍的薪俸！” 听着前面一句的时候，有些人已经皱了眉头。 但这后一句，却是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倍的薪俸？ 船匠们的薪俸，在一众职业匠人当中，都不算低的。 真的能给到三倍的价格？ 赵宁妄笑着拍了拍沙铁牛的肩膀，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不相信。 “铁牛兄弟的俸禄，暂时定在了三百两银子一个月！至于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手艺对比一番，跟铁牛兄弟差不多的，薪俸也都在三百两银子，要是谁敢少了你们一分，尽管过来找我！” “谁敢克扣你们的工钱，本世子就扒了谁的皮！” 有赵宁妄的这一番话保证，这些淳朴的匠人们，立刻就放心下来。 “不愧是世子殿下，就是有钱！” “三倍的薪俸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甚至我们平日里没有活的时候，造船厂连一半的工钱都不一定发呢。” “跟着铁牛，我们也算是好起来了！” “……” 众人都在感叹，又或者是对赵宁妄拜谢。 赵宁妄则是微微颔首，自不必多说什么。 随后他对赵士祯说道。 “安排他们住下，过两天一起去天津卫！” 第133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东宫。 太子李格看着眼前的奏疏，他已经看完了一大半了。 总感觉有些无聊。 虽然都是一些国家大事，但是这上面大多都在说着秋闱的事情。 每一本奏疏上都有着严介溪等内阁大臣的批复。 而且这批复看着几乎都差不多。 李格看着看着就觉得没意思了。 “刘伴伴，这几天老赵在干什么呢？” 李格拿着朱笔，在砚台当中来回的摆动着，双眼出神地看着被按歪了的狼毫笔尖。 他这模样像极了上课时无聊的学生们。 “殿下，听说这些日子，小侯爷都在大安山待着，咱们东厂的人传消息回来，说是在开矿，还有炸石头，敲石头，然后用水力机械将许多东西搅拌在一起，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甚清楚！” 刘瑾说着，补充了一句，“听说他们是在搞科学研究，要研究出水泥来。” “开矿，炸石头，水力机械？” 李格猛然抬头，他的眼神里带着亮光。 这些事情哪一件都比在这里批阅无聊的奏疏要来的有意思。 “这些奏疏……明天本宫一定看完，明日乃是休沐的日子，本宫有大把的时间，绝对可以将这些奏疏全部都看完的！” 李格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今天他可以小小的放松一下。 这些奏疏就明天再看，一鼓作气也要将他们看完。 当下李格便带着刘瑾，在一众禁卫的护送下，直接往大安山而去。 此刻，在大安山工业园区。 一块块巨石通过滑轮装置被吊入破碎机当中。 巨大的水力机械，将这些巨石块粉碎。 虽然工业园区兴建不久，但是工人们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这些技能。 远处的山上，不时还能够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 这是在开矿。 不过威力比此前赵宁妄和李格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小得多，而且也更加的精准。 李格来到了这里的时候，他都有些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荒郊野岭吗？ 现在的大安山已经彻底变样子了。 一排排的窝棚整齐搭建。 还有工厂那边，虽然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个露天的器械四处摆放，就连仓库也都是临时搭建的模样。 基础的建设都还没有成型。 但那些工人都是统一的粗布短衫，还有一样的藤条头盔。 上千人在这里忙活着，一声声的号子喊着。 如此热闹的场景，已经有了那么一些味道了。 李格等人来到了工业园门口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知道！ 工业园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 远处的路上都安插了眼线。 “殿下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赵宁妄连忙过来迎接。 李格像一个小媳妇般，诉苦道，“好你个老赵，一个人在这里逍遥快活，却将本宫扔在朝廷那边，应付朝廷大事，父皇可是让你辅佐本宫监国！” 赵宁妄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在为殿下做事情吗？” “这些天我也没有闲着，船匠那些人已经全部找齐了，就等马公公那边通知，就可以一起前往天津卫！” “而且殿下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来看看我们大夏重工研制出来的好东西！” 一听有好东西，李格就来了兴趣。 也不埋怨赵宁妄一个人在这里逍遥自在，立刻就让他带着自己过去看看。 赵宁妄当下带着李格来到了他们的试验场地。 在工业园靠近山脚的地方，清理出来了一块校场。 此刻在校场上，已经铺设好了几段水泥路面。 甚至还有一间水泥和砖石搭建出来的小屋。 李格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水泥路面。 “这是何物，看着像是某种岩石，却又如此平整？” 跟着李格过来的那些禁卫，也都是有些奇怪地看过来。 赵宁妄笑道：“殿下，这是水泥，就是这东西！” 旁边还有他们生产出来的水泥样品。 李格上前查探了一番，抓了一把放在手里感受了一下。 “这不就是一堆粉末灰尘吗？” 赵宁妄笑而不语，反而是引导李格看向旁边。 旁边已经有工匠在这里和水泥了。 这也是因为李格的到来，所以这些工匠们才会亲自下来和水泥。 “殿下你看，这些粉末加了水之后，就变成浆糊一般，在里面再掺杂一些碎石，铺在道路上，只要稍许将他们抹平整，等晾干之后便是咱们现在踩着的水泥路面！” 赵宁妄大概介绍了一下之后，李格顿时惊讶了！ 甚至在旁边，也已经有工匠在堆砌着水泥路面。 只需要几根木条，甚至是一堆土就能让水泥路面成型。 工匠们正在进行水泥路面建造的每一个拆解步骤。 为的就是让李格能够看清楚。 李格忽然问道，“这样做出来的路面，结实吗？” 赵宁妄笑了，“殿下这句话问得好，若是不结实，那咱们修建这样的路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殿下待会儿可以亲自尝试一下，这路面到底结不结实！” 赵宁妄给他们都留了一个悬念，反而接着说起来了水泥路面的建造。 “等晾干了之后，一开始每隔一两天都要浇水，浇个几次之后，就可以最终成型！” “也就是我们脚底下的这块平整的路面。” “殿下可以想一下，在这样的路面上，若是马车行进的话，舒适性暂且不说，速度方面，甚至可以达到马匹全力奔跑的速度！” 赵宁妄后一句话，让李格有些心动。 他只来过两次大安山。 但这两次都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不是别的，正是马车将他都快要颠吐了！ 这一路来，哪怕是官道也只是稍微平整的泥土路面，马车的轮子在上面颠簸，人也跟着颠簸，属实难受。 “老赵你说得对，若是从京城到大安山来都是这样的路面，本宫在路上都能睡着了！” 李格摸着下巴，又用脚踩了踩着路面，还是有些疑虑。 “不过这路修好了之后，经不经用？” “殿下莫要着急，可以让龚护卫试试看！” 旁边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大锤，刀剑，甚至还有炸药！ “老龚，过来试试这路面的结实程度！” 赵宁妄先是将长刀扔了过去。 龚戴山笑了笑，“小侯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134章 这些天真是苦了你 龚戴山的战力，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这位禁军教头，力大无穷。 上次赵宁妄被困锦衣卫诏狱的时候，就见到龚戴山直接将门锁的铁链给拉歪了的！ 龚戴山拿过来长刀，先是对着地面比划了两下，而后摆开马步，大喝一声！ 铿锵！ 长刀在地面上擦着火星子，随后又是哐当一声。 长刀居然被龚戴山一下子给砍断了！ 刀锋前面小半截，直接飞了出去。 没有人怀疑龚戴山的力气，不过他们现在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而是水泥路面！ 众人将目光看了过来，便见到了骇人的一幕。 这样一刀下去，水泥路面上居然只崩坏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粒缺口。 龚戴山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我一刀下去，他居然就坏了这么一点？” 李格更是难以置信地俯身看了看。 刚刚龚戴山一刀将刀都折断了，这一手已经让众人都看麻了。 想着如此力大，必然能够将路面砍出来一道豁口。 谁知道这水泥路面居然这么结实！ “这水泥路面居然跟岩石一般，哪怕寻常的青砖我这一刀下去，都能劈成两半，还真别说，挺结实的！” 龚戴山似乎有些不服气，转头又拿起来了旁边的大锤！ 这可是结结实实的八十一锤的大锤！ “小侯爷，这下我可要认真了，可别怪我老龚砸了你的场子！” 龚戴山提前说了一句，赵宁妄摆摆手，笑道：“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砸不砸场子的，若是你能将路面砸坏，那反而是好事，说明我们的水泥品质还要提升。” 甚至害怕龚戴山不信，赵宁妄又解释了一句。 “这可是关乎后面大计划的事，老龚你可别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水，要是质量不行，我和太子以后可要亏银子的！” 龚戴山吐了两口唾沫，又活动了一下筋骨。 “既然如此，小侯爷，那我就不留手了！”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众人都退开了一些，害怕被误伤。 龚戴山见众人散开，这才动手！ 轰隆一声！ 好像两块巨石碰撞一般。 龚戴山手里的大锤甚至都被震得弹了起来。 但底下的路面，仅仅只是留了一道印子，这次甚至连缺口都没有。 “小侯爷，这水泥路面真的是这样做出来的，莫不是你放了一整块平整的大石头在这里？” 龚戴山有些不信邪，又来了一下！ 哐当一声！ 这下子，所有人再看过去，发现水泥路面没有事情。 但龚戴山的双手已经被震得有些颤抖起来。 “不砸了，不砸了！” 龚戴山摇了摇头！ “这玩意儿就跟一个大石头一样，根本砸不坏！” 李格看着水泥路面，脸上倒是露出来几分兴趣，“老赵，你刚刚说可以用火药炸？” 赵宁妄笑了笑，“当然，我们这里正好有水泥和钢筋混合的预制板，咱们一起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就在众人的前方的校场上，已经有制作好了的水泥预制板。 旁边有一个工匠亲自当着众人的面，将炸药包埋了下去！ 轰！ 炸药点燃！ 预制板甚至飞起来半人高！ 但是依旧完整地落下，根本没有任何的损伤！ “我的天，水泥真是个好东西啊！” 李格这下子彻底心动了！ 不仅仅平整，而且连炸药都能扛得住！ “老赵，你说咱们要不要将京城的路，全都修建成水泥路？” “还有到你这大安山的路，也要全部都修建成水泥路，这要是在上面纵马狂奔，岂不快哉？” “若是本宫有时乏了，也可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睡一段路。” 李格就像是得了宝贝的孩子一般，已经在设想水泥的各种用途了。 “对了，还有前面那个小屋，本宫看着也是水泥修建的，难不成这东西还能建造房屋？” 赵宁妄比了个大拇指，“殿下说的没错，水泥可以建造房屋，也可以铺设路面，甚至还能做许多的事情。” “这岂不是一个万能的宝贝？” 李格一听赵宁妄所说，他甚至还能接着发散思维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刘瑾却在旁边问了一句，“小侯爷，咱家看着这水泥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宝贝，可是价格呢，若是修一条从京城到大安山的路，得花多少两银子？” 赵宁妄想了想，比了一根手指头。 “一万两银子？” 刘瑾寻思着，贵到也不是很贵，不过看在水泥路面如此神奇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格听了之后，却是皱着眉头，“若是加上京城里的那些路，两万两银子应该就能够拿的下了吧？” 赵宁妄哑然失笑，解释道：“殿下，不需要这么多银子，从京城到大安山的路，人工加上水泥的费用，一千两足矣！” “而且一个月之内就能完工！” “什么，这么便宜！？” 李格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修路这种事情他在朝廷里听得多了。 许多的州府都想要修路，而且每一次报上来，不是几千就是上万两银子。 而且他们修的路，根本没有水泥路好。 甚至还有一点，一个月之内就能修好？ 虽然大安山到京城不算远，但是也不近啊！ “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能修好，而且只要一千两银子？” 李格听了之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别说他了，刘瑾也不信。 “殿下，其实水泥的材料费根本不贵，原材料基本上都是从山里开采的岩石打磨而成的，用上了水力机械之后，速度就很快了！” 赵宁妄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速度一快，产能就上来了，只要水泥生产的越多，成本就越低，到了最后，大安山到京城的路，单单材料费用，只怕也就两百两银子罢了！” “最贵的反而是工人们的工钱。” 李格茫然地点点头，他心中的惊讶依旧无法平复下去。 花费少，速度快，而且效果吊打官道等道路。 这么好的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难怪老赵你这些天一直在这里待着，真是辛苦你了！” 李格感叹地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是他误会老赵了。 这一刻李格的心里愧疚的很。 旁边赵士祯与一众工匠：？？？ 小侯爷这些天很辛苦吗？ 嗯……好像一天睡五六个时辰，的确有些辛苦。 第135章 这么奢侈的吗 “殿下这话说的，为殿下办事情，哪里是苦，分明就是乐在其中！” 赵宁妄不咸不淡地拍了一个马屁。 这下让李格的心里更加愧疚了。 “本宫不该那般的揣度你，还以为你在大安山这里享乐……” 李格甚至觉得，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是想起来此事，只怕都会愧疚的睡不着。 “殿下，为了大夏，我们这些人苦一点累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身体上的确辛劳，但是我们的心里很快乐，很满足。” 赵宁妄越是不说苦，反倒越是衬托起来他们的不容易。 “我还不算什么，倒是赵士祯他们，为了赶紧研究出来水泥，那可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哎，你看看，赵士祯都瘦了不少！” 赵宁妄这么说的时候，赵士祯差点没绷住。 这些天大安山的伙食很不错，他甚至都胖了一圈，小肚子都有了。 李格看向了赵士祯他们，目光中却是带着一些欣慰。 虽然赵士祯他们这些日子胖了一些，可是跟李格平日里见到的那些白白胖胖的官员们比起来，简直就像苦哈哈的平民百姓。 “你放心，本宫记下了你们的功劳，等本宫回去了之后，自然会给你们奖赏！” 赵宁妄自然不需要什么功劳，但是他手下的这些人需要。 “殿下大义，那我就替大安山的工匠们谢过殿下了！” 他可以喊着为大夏的百姓们做出贡献，不怕苦不怕累。 可手底下的人要生活，也有自己的家人要养活。 “不用谢本宫，本宫反而要感谢你们，为大夏带来了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李格甚至还看向水泥路面，啧啧两声，“这么好的东西，谁寻思出来的呢？” “殿下，好东西可不止这一件！” 赵宁妄神神秘秘地说着。 “殿下跟我来，咱们工业园还搞出来了另外一件宝贝！” “还有好东西？” 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李格甚至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赵宁妄有一种不让李格见识见识大场面都不罢休的姿态。 当下就带着李格来到了一处刚刚搭建好的水泥房屋这里。 这里乃是大安山工业园的临时档案库。 用来存放一些试验的卷宗。 刚刚走到门口，李格的脚步便顿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这处水泥房子的特别之处。 不是水泥房子有两层，也不是建造的样式新颖。 而是这房子的窗户！ “老赵，这，这些窗户都是用琉璃做的？” 李格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些激动。 琉璃这东西可是好宝贝啊！ 而且李格走近了看，发现这些琉璃居然都是透明的！ 透明也就算了，还如此的整齐。 方方正正地镶嵌在了金属框里面。 “老赵你疯了吗，在这么一个地方，用上了如此珍贵的琉璃……” 李格都不敢想。 这样的配置，哪怕是在皇宫里都没有。 但是现在居然就在这么一个随便而且有些破烂的架阁库里用上了。 “殿下，琉璃的确有他珍贵的道理啊。” 赵宁妄背着一只手，在前面引路。 “殿下跟我进来，感受一下琉璃窗户的好处！” 李格压下了心中的震惊，跟着赵宁妄一起进了档案室。 不过外面还有不少人，比如刘瑾和龚戴山他们，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这些平日里的禁卫老爷们，现在就跟没见过世面的普通百姓，用手摸着玻璃窗户，还不时赞叹惊奇着。 他们这种地位的官宦，自然是接触过琉璃的。 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纯净的琉璃。 “真是败家啊，这么珍贵的宝贝，居然，居然就浪费在了这里！” “要不说小侯爷是京城第一纨绔呢，搁谁家都得闹心呐……” 刘瑾与龚戴山两个人一唱一和，都是叹气起来。 败家，实在是太败家了！ 且说跟着赵宁妄一起进入了档案室的李格。 他一进来，就不得不感叹。 “这里面居然如此的亮堂！” 李格四下打量了一番，甚至还用鼻子使劲闻了闻，“也没有蜡烛烟熏火燎的气息，居然如此的干净。” “殿下，这是当然得了，用上了琉璃窗户，自然不用火烛照明，更加不用担心会失火。” 赵宁妄自然明白李格的所思所想。 如今的人们，不管是巨商富贾，还是达官贵族，除非是碰到了艳阳高照，不然的话家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黯淡无光。 赵宁妄家里倒是还好，他不用去讲究什么，窗户一天到晚都是半开着的。 可是纵然如此，那油纸窗户的透光率实在是感人。 就算窗外阳光明媚，屋子里就跟大阴天一般。 李格所在的东宫，也是按照各种严格的制度建造而成的。 他的书房当中，就算是白天，也跟黑夜没有太大的区别。 仅有的一扇窗户还不能开到多大。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书房里永远都要点着蜡烛。 小小的档案室里，如此的整洁明亮。 让李格忽然有一种瞎子看到光明的感觉。 “老赵，你可真不厚道啊！” 李格看了一圈之后，喟然叹气道。 赵宁妄有些不理解，“殿下何出此言？”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你现在才展示出来，从前为什么隐瞒不报？” 李格盯着赵宁妄，似乎想要看出来一些什么。 “咳咳，殿下你可能不知道水泥和玻璃炼制的条件。” 赵宁妄做无奈状，“不管是炼制水泥还是玻璃，都有同样的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高温！” “若是用木柴或者木炭的话，成本高的吓人不说，而且还很难达到炼制需要的温度。” “但是煤炭可以，煤炭的价格殿下也清楚，除了人工之外，成本就几乎为零了！” 赵宁妄这么一说，李格才忽然想起来。 前些日子大夏重工集团刚刚都还没有影子的时候，赵宁妄就跟他说过。 煤炭的利用渠道很多，可不仅仅是卖给百姓们当做柴火。 还有其他许多重要的工业环节，需要煤炭的参与。 “本宫可算知道了，原来前些日子你说先开采煤矿，然后再做其他的事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之前他还不理解赵宁妄，为什么要先开矿。 赵宁妄笑道：“煤炭这东西利用起来了之后，咱们相当于拥有了大量的能源，煤炭这东西，就是咱们工业园区的基础！” “虽然目前工业园只是炼制了水泥和玻璃，但是过些日子，殿下又能看见一些新鲜玩意儿！” 李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赵你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本宫现在愈发的佩服你了！” 第136章 市舶司，启动! 其实有些话赵宁妄都没有说出来。 水泥和玻璃的意义，远远不止李格现在所看见的这些。 这两个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让生活更好，而且还是战略性的材料。 哪怕是放在后世，世界大战的时候，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受到军事管制的。 用水泥来建造防御工事，虽然不一定就比现在的一些糯米灰浆浇筑而成的城墙结实。 但他的建造和成型速度一定是要比这些城墙快的。 战事发生的时候，速度越快，就越是能够提前占据优势。 就像玻璃，制作窗户只是最为基础的运用。 最重要的是制作光学镜片！ 显微镜，望远镜……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宝贝。 “殿下，咱们去工地上面看看吧，跟咱们得工匠们说说话！” 羽林卫，锦衣卫和厂卫一起开道。 虽然李格过来的时候比较低调。 可是为了让李格鼓舞工业园上下工匠们的士气，这个时候必须拿出来排场。 果然，当这些人簇拥着李格出来的时候，那些工匠们都愣住了。 不管是工匠还有劳作的工人们。 此刻都有些侧目。 “这人是谁啊，居然这么气派？” “哪怕平日里见到的小侯爷，排场都没有这么大。” “真有排面，会不会是当朝首辅过来了？” “……” 许多人都在猜测的时候，赵士祯让人四处通知了起来。 “太子殿下来了，都小心些！” “不要乱说话，表现得精神一点。” “咱们背后的东家，除了小侯爷，便是太子！” “……” 许多管事和众人解释着。 这下子大家才知道。 原来是另外一个东家来了。 不过这个东家的身份可有些骇人呐！ 居然是太子殿下！ 等等，我们居然是在为太子殿下办事情？ 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怪小侯爷敢说出来工农士商的话来，感情他们背后有着太子殿下做主！ 对于这些人来说，太子殿下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反正天下都是他们的。 “拜见殿下！” 赵士祯行礼，带着身后的一众工匠们跪了下去。 后面的那些工人们自然不会抗拒。 给太子行下跪礼，那可比给他们当地的县太爷下跪有面子。 不过李格却是说道，“诸位平身，以后见到本宫，可不用行下跪礼！” 此刻跪在李格面前的这些工匠们，虽然站起来了，但是都有些受宠若惊。 见到太子不用行跪拜礼？ 有些人见识过他们当地县太爷的威势，恨不得让他们从头到尾都跪在面前。 远处的那些工人们虽然听不见李格说了什么，但是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众人便都知道了李格对于他们的恩赐。 虽然这只是一个名头，一个礼节上的恩赐。 但是对于如今的百姓们，礼之一字，早就已经贯彻了他们的一生。 此刻李格只是让他们免了跪拜礼，就已经是难得的恩赐。 甚至让许多人腰杆子都直了起来。 以后要是再有官老爷让他们下跪，他们甚至都可以甩出来一句，太子殿下都不让我们跪，你算老几！ “诸位卿家们，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大夏会牢记你们的功劳，本宫也不会忘记！” 李格看着这些工人们蓬头垢面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一股感动。 这些人居然为了本宫，辛苦至此。 “本宫回去之后，还有另外的赏赐，诸位卿家只管好生干活，若是镇北侯世子敢亏待你们，你们尽管过来找本宫，本宫申饬他！” 虽然许多人不知道申饬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 这位太子殿下，也就是他们另外一位东家，也是在想着他们的。 赵士祯弯腰行礼，“臣谢过太子殿下！” 周围的一众工匠们都是如此感谢。 后面更多的人，自然都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哗啦啦地，动作也不怎么整齐，但是数千人拜了下来，口中高喊着“谢过太子殿下”。 李格忽然有一种感动。 他还从来没有过被这么多人感谢的经历。 “老赵，他们……” 李格甚至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赵宁妄站在李格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百姓们就是如此，不仅仅是咱们工业园的工人们，还有天下的百姓，只要殿下的心里面想着他们，那么他们对于殿下只有感激！” “日后殿下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心中装着天下的百姓，那么百姓们自然不会辜负殿下！” 李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本宫记下了！” 让李格在众多工匠们面前露个脸，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殿下可是称呼我们为卿家啊！ 工匠们干活的时候，都感觉更有力气了。 就好像他们不是在上工，而是在上朝！ 在休息的时候，李格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还有件事本宫忘记说了，马公公那边的人员已经招募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发前往天津卫！” “人员已经筹备完成了吗？” 赵宁妄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这两天的工夫。 “那就明天吧，明天让他们前往天津卫，事不宜迟！”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 第二天，京郊官道。 “殿下，小侯爷，咱家这就带着人前往天津卫，势必要开一个好头。” 身为第一任市舶司提督，马三保自然知道天津卫市舶司的重要性。 他也清楚太子和赵宁妄两个人的目的，绝对不只开设一处市舶司。 李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本宫给了你先斩后奏的权利，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大刀阔斧地去办，本宫给你撑腰。” 马三保笑了一下，“咱家知道了，多谢殿下好意！” 李格微微颔首，随后赵宁妄补充了一句。 “市舶司此番的任务，除了监管船只，收取商税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寻找良种还有其他我们大夏没有的物品。” “找一些新东西，还有发现他们的地点，绘制好海图，这也是重中之重！” 马三保拱手道：“好，咱家必然不会忘了！” 马三保在李格和赵宁妄的面前，倒是很客气。 容易让人忘记了他真正的身份。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有这个客气的资格。 “马公保重！” 赵宁妄拱手行礼，倒是让马三保有些意外，他早就听说了赵宁妄对待太监们的态度很好。 “嗯，小侯爷与殿下也保重，咱家出发了！” 马三保当下便带着市舶司的文吏们，还有沙铁牛和船厂工匠，以及护送他们前往天津卫的锦衣卫和厂卫，出发前往天津卫。 李格和赵宁妄在这里目送他们离去。 李格叹道，“市舶司终于要开起来了，咱们也算是了了一桩事！” 说着，李格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哎，老赵，你的那几个门生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宁妄一愣，“啥？？？” 第137章 都给我去逍遥快活 要不是李格提醒。 赵宁妄还真的就差点忘了自己家里还养着几个读书人。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主要是这些天太忙了一些，我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忘了我的宝贝徒儿们呢？” 绝对不是他真的忘记了这一茬。 不过好像自己不是第一次忘记了？ 算了，不管了！ 赵宁妄告别了李格之后，回到了镇北侯府。 “少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管家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宁妄瞥了他一眼，“老张头，难道你是想要提醒本少爷，不要忘了本少爷的那几个门生？” 张管家有些惊异！ 少爷居然记得他还有几个门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哼，真以为本少爷是不管他们吗？本少爷本意是让他们独立起来，你懂个球啊！” 张管家和府上的几个管事，皆是面面相觑。 少爷居然能把他们几个放在心上，怎么就那么魔幻呢？ 赵宁妄傲娇地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去了后院，几个门生们所在的院落。 院落里面安安静静的。 一进来，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几个读书人正在埋头做着文章。 哪怕赵宁妄咳嗽两声，沈太虚他们几个都不抬头看一眼的。 赵宁妄不由得佩服起来，“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还得是本少爷调教的好。” 王忠眨巴眨巴眼，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有些骄傲。 因为这样的本事，乃是他前些日子训练出来的。 谁敢在写文章的时候东张西望抠鼻子挖耳朵的，直接盐水鞭子伺候。 别说咳嗽两声，就算是在他们面前放炮仗，家里遭了贼，恐怕他们也就是抬一抬眼皮子，然后接着做题。 “好了好了！” 赵宁妄笑眯眯地凑近过来，“让为师看看你们这些天的文章长进了没有！” 恩师的声音？ 几个门生有些茫然，缓缓抬头便看见了笑着走进来的赵宁妄。 沈太虚惊讶道：“恩师，恩师您来了？” 鲁直挠挠头，又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真的是恩师吗？” 姚补之掐了一把旁边的邱磊，邱磊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你掐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鲁直是不是在做梦，既然你疼了，那应该是真的，真是恩师回来了！” 说着，姚补之已经站了起来，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果然是恩师！ 四人站了起来，皆是恭敬行礼。 赵宁妄虽然心里面有些感叹，看来自己是应该多和几位门生接触接触了。 居然都已经有了距离感，这可不成。 赵宁妄微微笑着，“来，让为师看看你们近来的成果！” 沈太虚拿起来桌子上面的几张试卷，“恩师，这是我们几个人上午写好的文章。” “嗯，不错，你看看这个字，一个一个的，写的很工整嘛，还有这……” 赵宁妄不时咂咂嘴想着夸奖夸奖他们，给他们一些信心。 几人却是有些奇怪地看着赵宁妄，唯有鲁直较为憨厚，“恩师，你好像拿反了！” “什么？” 赵宁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咳咳，这不重要，反正为师看过了，你们写的文章是极好的，今科解元非你们莫属了！” 他们想提醒一下赵宁妄，解元是第一名才有的，只有一个名额。 第二名和第三名叫做亚元和经魁。 他们这里有四个人，肯定是有一个人进不了前三的。 不过他们又想了想，或许是恩师想要激励他们，这才下意识这么说的。 绝对不是恩师不知道解元是什么意思。 毕竟恩师可是镇北侯世子，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就不要做题了！” 赵宁妄忽然宣布了一个让他们惊讶的决定。 “这几天你们保持良好的作息，睡好觉吃饱饭，哪怕是去平康坊都行，为师在那里开了店，你们也能放松放松。” 赵宁妄脸上微微带着笑容，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难以置信，而且他微微昂首，似乎在等着几位徒弟们感激。 像他这样宽容的老师，在考试之前让学生们放松休息，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 甚至还能让几个徒弟去找乐子的时候打八折。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也没有结婚，更没有渣人家姑娘。 花点银子找找爱情，谁也说不出个什么。 旁边王忠还有一众下人都是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咱们少爷，就是别具一格。 自己开青楼就算了，居然还鼓励门生狎妓，这只怕是大夏朝开国以来头一例。 王忠心里骄傲的很，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能叫大夏第一纨绔嘛？ 别人家都是赶着在考试之前疯狂地做题。 生怕少写了一个字。 可放在赵宁妄这里，却是太与众不同了些。 沈太虚一想到青楼的姑娘们，不由得揉了揉后腰。 他倒是想啊，可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一旁憨厚的鲁直却总认为，读书人不应该去那种污秽之地。 留着童子身，多练一些童子功，强身健体不比在青楼里大保健来得好？ 姚补之和邱磊看了看赵宁妄，又看了看沈太虚和鲁直，都是叹息一声。 恩师啊恩师，都要秋闱了，还添什么乱呢？ “恩师，我们，我们想做题！” 赵宁妄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几个学生这么干巴巴的几句话。 “做题？” 赵宁妄瞬间有些怒了！ “做个什么鸟题，都给为师出去玩！” 几个学生瞬间愁眉苦脸起来。 这要是不做题，人生岂不是没有了乐趣？ 平康坊，绮梦阁。 沈太虚他们几个人临窗而坐，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几个擅长诗书的姑娘陪着他们。 “几位公子，别那么无趣呀，有我们姐妹几个人陪着，难道还无聊吗？” 其中一位姑娘大胆地坐在了沈太虚的腿上。 “沈公子，咱们去屋里好好的聊一聊诗经如何？” 旁边一位姑娘则是搂着鲁直的脖子，这位北方汉子愣是脸红了起来。 “鲁公子真是纯情，要不要咱们去聊一聊四书，奴家先前也读过几年的四书，颇有心得。” …… 几个读书人直接被蛊惑到了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 里面传来一阵磨磨蹭蹭的声音。 “对嘛，再来点水才顺滑。” “舔一舔不就好了！” “嗯……不错，很不错，很白！” 红娘在门口听着这些对话，不由得掩嘴坏笑了一下，不愧是世子殿下的门生，果然上道，真会玩呢！ 第138章 家中排骨尚温 只是红娘却不知道，这屋子里面的姑娘们，都傻眼了！ 你要是说她的肌肤白嫩也就算了。 可沈太虚摩挲着那上等的宣纸，似乎是在评鉴美人的肌肤，“白，真白，这也太白了！” 这是摸着宣纸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一旁的姑娘都有些无奈了。 还有这样的？ 旁边的屋子里，鲁直则是摆开了架势，催促道：“让你多点水你就加水，要不然这上等松墨怎么能磨开呢，写起来若是不顺滑，又怎么能跟得上我的文思？” 多点水……顺滑…… 姑娘都傻眼了！ 不管放在哪个青楼当中，他能是这个意思吗？ 另外一间屋子当中，姚补之要来了纸笔。 姑娘一开始有些不解，直到姚补之让姑娘帮他开一开笔尖。 这要是放在读书人当中，用口水舔开笔尖，也是正常的事情。 许多人在书写之前，都会咬一咬笔尖，作为构思之前的辅助工作。 已经是许多人的习惯了。 这姑娘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姚补之的一些情趣。 甚至略有期待，这读书人就是比商贾要来的有意思。 可是还没有等一会儿的时间，姑娘都懵了！ 你怎么，你怎么就写起文章来了！ 你若要是写一些淫词艳曲什么的，哄姑娘开心那就罢了。 可你写什么八股文啊！ 这可是青楼啊公子，你在青楼里面干什么都行，你在这里写八股文？ 懵了！ 彻底懵了！ 这些姑娘们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到过，不管是那些故作深沉的男人，还是那些一上来就喜欢动手动脚的。 当然，还有一些男人则是装着自己非常有才华，想要白嫖的。 不过沈太虚他们几个的，这些姑娘们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过此刻在三楼当中休息的赵宁妄，听到了红娘的汇报之后，他却是笑了。 “哈哈哈，看样子我那几个门生总算是开了窍了！” 李师师搂着赵宁妄的脖子，“世子殿下，既然几个门生都去享乐了，咱们不如也醉梦一场？” 赵宁妄脸上浮现一丝坏笑，“难道只是咱们两个人独乐乐吗？红娘这些日子，可也是寂寞的很吧？” 此话一出，李师师和红娘的俏脸也都是红了。 李师师哀怨地说了一句，“冤家，你想要怎么玩耍，那还不是随你嘛，人家魂都给你了，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罢！” 赵宁妄捏着李师师晶莹柔嫩的下巴，“那本世子就不客气了！” 二女都是一副娇羞无限，任君采撷的模样。 …… 三日之后，马三保等人，也终于是抵达了天津卫。 他们刚刚抵达天津卫，宁战死便带着手下的将士们直接过来迎接。 除了宁战死之外，天津卫当地的知府还有衙门当中的众人，也都是一起过来迎接。 但站在最前面的人，只有宁战死一个！ “天津三卫指挥使宁战死携府衙上下官员 ，见过马公！” 在天津卫，哪怕朝廷来的巡抚都没有宁战死有面子。 哪怕知府都是听宁战死的，没办法，不听话就得挨打。 上奏了也没用，人家是跟着镇北侯混的。 宁战死不卑不亢，拱手行礼，身后的天津府官员和亲兵将士等人也都是躬身拱手。 马三保走到近前来，脸上带着笑意，却是没有多说什么，握着宁战死的手，托了起来。 方才宁战死称呼的乃是马公，称呼为“公”和公公是不一样的，差了一个字，却是天壤之别。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厨子如今都成了一方指挥使，哈哈，跟着镇北侯果然有前途！” 宁战死笑道：“哪有马公您跟着陛下混得好，当年郑村坝一战，剿灭反叛军之后，马公的地位一日千里！” “如今马公已然是宫中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哪怕陛下离开京城，也要让你坐镇大内！” “陛下对马公的信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马三保哈哈笑了起来，却没有推辞。 “好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叙旧了，老友相见，难道不应该痛饮一场？” “哈哈，当然，在下已经略备薄酒，就等着马公来了！” 宁战死一挥手，“马公请！” 马三保也是豪爽笑道，“宁指挥使请！” …… 漠北，仪坤州。 文治皇帝李承乾此刻正在中军大帐当中，看着手里面的奏疏。 在他的一旁站着一位伺候他的太监冯宝。 而在文治皇帝右手下，坐着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将领。 这中年将领在皇帝的面前倒是有些恣意，手里面拿着一条肉干，桌面上还摆着一壶羊奶茶。 “陛下，若是京城那边有人太跳脱了，只管吩咐下去砍了便是，又何必如此设下计谋。” “两个小崽子能处理的过来吗？” 文治皇帝闻言却是轻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看着手里面的奏疏。 这副模样，十足像一个老大哥，沉稳老成。 反倒是这中年将领有些轻浮了，但这种轻浮，却也正好衬托出来文治皇帝的稳重。 “你啊你，总把他们当成孩子，可是你看看，朕这才出来多长时间，两个崽子几乎将整个京城都闹翻了天！” “什么？！” 中年将领一愣，手里面的肉干都掉到了桌子上。 “必然是我家那个不孝子闯出来的祸端，跟太子殿下绝对没有关系，哎，陛下你也知道，他从小就没有了娘亲，我一个匹夫而已，根本不会带孩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臣才厚着脸皮让他当太子的伴读，可没想到这个逆子，居然仗着太子信任，在京城里胡作非为。” “陛下放心，臣回去了之后， 一定将这个逆子吊起来打！” 文治皇帝微微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镇北侯赵靖一个人默默地表演。 赵靖说了半天，哪怕都已经察觉到了陛下在看戏，但是他还是在说。 “这个逆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反正他别的没有，脸皮倒是挺厚实的。 说到后面，文治皇帝都是无聊地摆了摆手，“行了，收齐你那套说法，你若是回了京城，谁将谁吊起来打还说不定呢。” “锦衣卫指挥使陆彬将赵宁妄给关了起来，而且还关进了锦衣卫诏狱！还有刑部尚书范仕诚，居然想要私下里对赵宁妄三司会审……啧啧，这可不是轻易就能过的一关啊！” “敢关我宝贝儿子，他娘的，反了他的！” 赵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陛下，臣告假半个月，家中锅里还炖着排骨，我得赶紧回去吃了！” 第139章 读书人的事，你来干嘛 文治皇帝无语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来，陆彬已经死了，范仕诚也死了！” “什么？！” 赵靖瞪大了眼睛，而后立刻说道。 “还请陛下恕罪，太子殿下居然为了犬子，砍了两个劳苦功高的大臣，这情分臣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只能那个逆子接着还恩情了！” “你这家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文治皇帝冷笑一声，不过还是解释道。 “不是太子动手的，太子只是稍微帮了一些忙而已。” “不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那，那会是谁，严介溪那个老匹夫吗，也不可能啊！他能同时对自己的两个亲家动手？” 镇北侯赵靖有些意外了。 “看来你真的不够了解你家那个小子，此前解决了临安府的饥荒之灾，还可以说他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一次朕就能看出来了。” 文治皇帝略有感叹，“你家那个纨绔子，可是会藏拙的很！” 文治皇帝刚刚看着奏疏上面的内容，都有些惊异。 先是让东宫的太监入驻东厂，然后在东厂开始培养亲信，这样一来，赵宁妄和太子手上就有了办案调查的利器。 通过厂卫调查清楚了范仕诚儿子的真实面目，然后以他儿子为棋子展开布局，直接完成对范仕诚父子两个人的双杀。 除了范仕诚之外，陆彬其实更加的倒霉。 先是用一个罢黜在家的名头，将陆彬给拉下水。 然后再将锦衣卫当中的上下官员全部都策反。 陆彬从前做过的事情，但凡是没有收尾收拾得干净，现在全部都被赵宁妄拿来当做证据。 单单是除去陆彬和范仕诚的手段，就已经能够证明赵宁妄的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说笑了，犬子哪里有什么藏拙，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而且就算是他真的懂得了藏拙，那还不是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吗？” 镇北侯赵靖笑嘻嘻地说着，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 文治皇帝却并不这么看，“所以说，朕必须要离开京城这座棋盘，才能够看得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在下棋，有多少人被人当做了棋子！” “有朕在，他们有心但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朕一出门，你看看，该出来的人已经出来了大半！” 赵靖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说陛下，犬子明显就是太年轻了，这么快就浮出水面被陛下给逮住了，一点都沉不住气。” “好了，你也别谦虚了，朕打小看着他长大，还能对他怎么样不成，而且他和太子又干了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治皇帝的脸色甚至有些古怪起来。 但赵靖却是有些预感不妙。 “陛下，什么事情？” “他们将咱们吃饭的锅给收去了！” “卧槽！” 镇北侯赵靖的第一反应就是。 “不会吧，他们难道造反登基了？” 文治皇帝看着赵靖那惊讶当中又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地疑惑道。 “你高兴个什么？” “臣有吗？” “你有！” “臣真没有！” “朕都看见你笑了！” “是吗，嘿嘿……” 文治皇帝也是无语了，这个老匹夫，多少年了还是那个性子！ “他们没有造反，但是他们在天津卫成立了市舶司，而且根据三保的消息，他们成立市舶司，开放海禁管理商贸是假，真正的目的则是在于收税！”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不管谁在海上做生意，他们都要捞一笔！” 赵靖一听这话，甚至有些失望，不过他转头又说道。 “陛下，这是好事啊，有了商税，那朝廷不就有银子了吗？” “那个逆子他……” 文治皇帝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太子收取商税，是给东宫巧立的名目，甚至天津三卫都被他拐走了，成立了大夏水师舰队！” “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收取保护费！” 赵靖眨巴眨巴眼，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错的。 只要不造反，就算是造反都没事。 虽然海上的生意皇帝和他赵靖也都有一份，不过商税什么的，收就收吧，反正自家的镇北侯府，真能差那么点银子？ “陛下，这都无所谓了，殿下监国，总得有银子花不是吗，再说了，太子殿下能有这般的计谋，日后若是掌控朝堂，也不会轻易被小人蒙蔽！” 然而赵靖刚刚说完，文治皇帝便说道。 “这一切，都是赵宁妄的主意！” “？？？” 赵靖瞪大着眼睛，瞬间被打脸了！ 这不就等同于，太子殿下现在正在被小人蛊惑？ “陛下，那个逆子……” “行了！” 文治皇帝摆摆手，“朕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市舶司成立，朕没有什么意见，太子监国，也的确需要一些银子维持与大臣们的关系。” “只不过太子总不能事事都想着他自己，不顾及着朝廷是不行的。” “你告诉一声赵宁妄，让他分出来五成给国库，剩下的才是他们的！” 赵靖“哦”了一声，随后又奇怪地说道，“陛下为何不亲自下旨？” 文治皇帝一甩袖子，“朕两袖清风，是贪慕区区税银的人吗？” 赵靖懂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 合着我镇北侯成了爱慕银子的小人了。 不过谁叫他是陛下呢？ 赵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今天陛下要单独见自己了，感情都是因为银子。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京城便凉爽了下来。 而秋闱也终于在这一天轰轰烈烈地召开了！ 这一次秋闱，陛下不在京城，而是太子殿下举办的秋闱。 太子殿下的能力，也将会在这次的秋闱科考的举办当中体现出来。 所以不少人都在看着这一次的秋闱。 贡院门口，一大清早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考生在这里等着了。 不过毕竟也只是乡试，所以人数远远不及科举考试的人数。 但能在京城进行乡试的读书人，基本上家里都有着达官贵人的关系。 甚至许多官员们的子侄今日都在这里等候着进入贡院。 忽然，人群里传出来一阵骚动。 “那，那不是镇北侯世子的车驾吗，秋闱科考他来干什么？” “就是啊，这跟他有半文钱的关系？” “咱们读书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纨绔世子来参加了？” 第140章 你确定他们能考好? 科举考试很烦人。 本来今天这样的事情，赵宁妄是不愿意过来的。 因为一大早就要起来，跟上朝一样。 要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能够起得来，那他就不叫赵宁妄了。 还是婉儿早上拉着他起来，说是几个门生今日要去科考，他这位恩师应该陪同才是。 婉儿软磨软磨之下，赵宁妄这才起来了。 一睁眼天色都还是黑的。 几个门生吃了一些糕点，都是张管家准备的， 有着各式各样的粽子。 比如枣粽，包粽还有跟笔杆一样的笔粽，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图个吉利。 一一罗列下来，也就是早中，包中和必中。 除此之外还有状元糕，吃了状元糕，自然要高中状元。 赵宁妄却是叹了口气，要是这些东西能管用，也就不需要好好学习了。 不过赵宁妄倒是觉得，状元糕的味道更好一些。 粽子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吃多了还难受。 “恩师，我们到了！” 赵宁妄一行人抵达了贡院外面的时候，几个门生恭恭敬敬地请赵宁妄出来。 赵宁妄有些恍惚，揉了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吗？ “为师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并不是睡着了！” 几个门生倒是没有反对什么，恩师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赵宁妄打开了扇子，但是却并不扇，主要是这深秋的早晨，着实有点冷。 “为师很看好你们几个，待会儿就放心地进去考试，将你们平日里所学的东西都用出来，绝对能够包揽前四！” 赵宁妄话音一落，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屑的声音。 “哪怕是国子监的学子们，也都不敢说在今科秋闱当中包揽前四，有志气是好的，可是也狂妄的没边了！” 赵宁妄回头看过去，发现不过是一个考生而已。 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年轻的考生，不知道江湖深浅，自己这个世子殿下自然也不用跟他们置气。 倒是旁边又有人说道，“这位兄台说得对，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京城考试了，谁能想到，今科秋闱居然来了好些个大人物！” “哎呀，可不是嘛，那浙江的才子徐文长自然不用说了，甚至连江西的谢晋此番都来了……他们可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带着自己的好友一起过来试一试京城的水深……” 周围的学子们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赵宁妄他们几个。 想来刚刚说话驳斥赵宁妄的，也不过是无心而已。 毕竟这些读书人，就好爱管闲事这一口。 赵宁妄对自己的几个门生接着勉励道。 “你们不用听他们说，谁谁厉害，最重要的是突破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更好，那就行了！” “不管你们考出来的结果如何，为师都会支持你们的！” 考试之前自然要好生的勉励他们，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 不过若是考不好，赵宁妄下意识看了一眼王忠。 自然有王忠伺候他们。 当然，对于赵宁妄来说，能不能考取功名都不重要。 他堂堂镇北侯世子，还能不给自己的门生安排些差事？ 只是这个时候，又有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你也来凑一凑科考的热闹？” 赵宁妄微微皱眉，因为这道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回头一看，赵宁妄认出这人来。 “这不是御史田大人吗，觉得御史官不好做，想着回炉重造，重新考一个官职？” 御史田祖业差点没有气歪鼻子，什么回炉重造？ “没看见本官是带着家中小辈过来的吗，小侯爷难道近来眼睛出了毛病？” “本世子眼睛有没有毛病暂且不说，不过田大人你这眼睛的确该看一看了，我这几位门生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视而不见。” 赵宁妄丝毫不给田祖业面子，当然，田祖业在赵宁妄这里屁的面子都没有。 “难道田大人上朝的时候，整日胡诌，也正是因为自己目中无人，看不清东西不成？若是如此的话，田大人也的确该换一个官职了！” 赵宁妄和田祖业的针锋相对，顿时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 刚刚几个讨论赵宁妄的读书人，这个时候有些呆愣住了！ 特别是一开始就嘲讽赵宁妄大言不惭，说要让门下的几个徒儿高中前几名的那个人。 此刻他冷汗直冒的！ 他居然是镇北侯世子，堂堂京城第一纨绔？ 自己刚刚说什么来着，说他狂妄的没边了！ 这位考生瞬间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着摆子，居然敢在赵宁妄这尊活阎王的面前说他狂妄，自己才是真正的狂妄到了没边了！ 一想到这句话，这位考生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待会儿镇北侯世子不会掐死自己，然后考虑是清蒸还是油炸吧？ 刚刚大放厥词的其他考生，这一刻也都是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自己为什么非得嘴贱，在这种地方横插一嘴，搞不好小命都要毁在这一张破嘴上面。 赵宁妄还是很大度的，他根本懒得和这些考生们计较。 而且他现在有了一个更好针对的人。 在朝堂上赵宁妄还会克制一二，可是下了朝，管你是什么王侯将相。 见了本世子，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是虎，那得看是什么虎，白毛大虎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地撅屁股趴着！ 田祖业在一旁眯着眼睛，他自知在嘴炮这方面，根本比不过赵宁妄。 故而冷哼一声，“本官今日不跟你多说什么，今天乃是士子们科考的大日子，若有什么不服的话，就看看咱们得后辈子侄们考的怎么样！” 这一点田祖业相当有信心。 自己的几个侄儿，可都是苦读了十载，前几个月就到了京城，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好生用功。 别的不说，起码前十名是肯定有信心的。 “你这个做叔叔的都不是本世子的对手，你的几个侄儿就想胜过我的门生，哈哈！” 赵宁妄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你确定他们能考的比我的门生好？” 第141章 哪怕本官都想要结交 若是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对赵宁妄的嘲讽。 田祖业或许还会有些心虚。 但是这是什么，这是科举！ 他堂堂一位御史教导出来的徒弟，还能害怕一个纨绔子的门生？ 相当于一个业余选手都算不上的人，撞到了田祖业的专业上了！ 这不就属于是纯纯撞枪口了！ “咱们比一比如何？” 田祖业很有信心。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让田祖业破了大方。 “哎，田大人上次好像欠我的银子还没还吧，又要跟本世子比？” 田祖业的嘴角抽了抽。 周围的考生们都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 田祖业本来还想要装个逼来着，可没有想到赵宁妄还未出手，就已经给他判了斩立决。 “你，你不要拿以前的事情说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田祖业咬了咬牙，“你敢比吗？” “敢，有什么不敢的？” 赵宁妄笑了，“要不这样吧田大人，若是本世子赢了，那么你的债务翻一倍，若是本世子输了，咱们从前的纠葛一笔勾销，如何？” 田祖业顿时一喜！ 比科考他还能怕赵宁妄？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边有四个人，赵世子你也正好有四个门生，咱们就以几个后辈当中，考的最好的那一个人而论，如何？” 赵宁妄双手抱胸，很有信心，“当然可以！” “不过咱们得立下字据！” 田祖业生怕赵宁妄反悔，赵宁妄却是犹豫了一下，“真的要立下字据？” “当然，难道你回头还想着后悔不成？” 田祖业让仆从自马车当中拿出来了纸笔。 “还是说赵世子现在就已经怕了？” 赵宁妄笑了，“我赵宁妄会怕？我只是怕你到时候想要反悔，根本没有机会，本来还想给你留一条后路，既然你自己堵死了，那就不能怪我了！” “哼，还是留着你自己后悔去吧！” 田祖业写好了字据内容，就等着签字画押了。 然而此刻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赵世子，田大人，你们既然有着如此的雅兴，何不带着本官一起玩一玩？” 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官员出现在这里，他同样也是过来送自家的小辈科考的。 不过却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赵宁妄跟田祖业打赌。 其实刚刚他就已经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内容。 一想到要比科举考试，那他这位礼部右侍郎又能怕谁？ 其他的学子他倒是不会轻视。 哪怕大夏开国以来，寒门士子高中的事情也都是比比皆是。 谁知道那些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学习起来得有多么努力！ 但既然是赵宁妄的门生，那就不用考虑了。 身为赵宁妄的门生，恐怕这几个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独不会怎么考试。 “王大人也来了？” 田祖业是认识王士嘉这位礼部右侍郎的，大家天天一起上班，就算不是一个部门的也都混熟了。 “田大人真是有雅兴，带我一个如何？” 说话的时候，王士嘉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赵宁妄的身上。 虽然王士嘉并没有欠下赵宁妄什么，但是白捡的银子，他岂能不要？ “这得看赵世子敢不敢同时和我们两个人对赌了！” 田祖业说了一句，但是他那表情上面的不屑，几乎溢于言表。 他就是要激怒赵宁妄，让赵宁妄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下来。 赵宁妄倒也无所谓，一个两个的，他根本没有在意。 “好，那就一起来吧，不过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我这几个门生的文章，可比我这个镇北侯世子要强的太多！” 赵宁妄这话一出，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都是笑了。 不只是他们，旁边许多读书人也都笑了起来。 虽然赵宁妄的门生不一定能够考到很好的名次，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们几个纵然再没有什么本事，但好歹也是过来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再怎么菜，文章方面自然要比赵宁妄强大太多。 “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我这几个门生的实力，比我要强很多的！” 赵宁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 可是其他人却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赶紧的吧！” 田祖业和过来捡钱的王士嘉两个人催促道。 赵宁妄摇了摇头，既然他们非得赶着上来送钱，自己也没有办法。 赵宁妄和两位朝堂大臣们的赌约，几乎吸引了大半的学子们关注。 不过这个时候人群当中又有一阵骚动传了过来。 “快看，徐文长他们过来了……” “还有谢晋等人也都来了！” “他们真不愧是才子啊，要风度有风度，要才华有才华！” 许多人都开始惊叹起来。 赵宁妄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这些年轻人的确不错。 虽然赵宁妄对于读书人并不感冒。 但是他很喜欢年轻的读书人。 因为年轻的读书人才没有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所污染。 他们的心中还是装着家国天下的信念，所思所想还是冲着百姓，整日里的胸怀抱负都是如何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好。 如何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赵宁妄看着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士子们，他的几个门生都是摆着手。 “谢兄，这边来！” “徐兄，唐兄，这边，这边……” 赵宁妄的几个门生高喊着，跟这些名动天下的士子们打着招呼的时候。 旁边田祖业带来的那几个小子冷笑着说道。 “他们这些读书人恃才傲物，连族叔的面子都不一定给，你们有什么资格跟他们打招呼？” “恐怕他们见到了你家先生，掉头就走，根本不屑于跟你们这些人待在一起。” 田祖业并没有阻止身边的几个子侄说话，甚至他自己都说道。 “这些读书人，将来必然是要名动大夏的，哪怕本官都想着跟他们结交一下，你们……你们……” 田祖业正说着，忽然就看着那些徐文长和谢晋他们居然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田祖业旁边的年轻人忽然一脸的激动。 “族叔，你看他们过来了，这定然是因为族叔的缘故！” 第142章 科考开场 “是因为本官的缘故？” 田祖业这一刻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起来。 他居然还有这样的面子？ “族叔身为都察院御史，仗义执言，一身正气，从来都不和那些朝堂的蝇营狗苟厮混在一起，名声在外，像谢晋徐文长他们这些大才子，自然仰慕族叔你的名声！” 旁边的那人说着，甚至脸上都带着一丝骄傲。 “别的不说，平日里我们几个族人在外的时候，偶尔听说了族叔的名字，别人都在夸赞，说族叔您哪怕面对朝堂第一恶人，也是岿然不动，真乃我辈读书人的典范！” “如今这些大才子得见了叔父尊荣，自然难免想着过来拜谒一二！” 旁边的几个子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头头是道。 哪怕田祖业都有些相信了。 “果真如此吗？” 一旁子侄回复道，“当然如此！” 田祖业咳嗽了两声，甩了甩袖子，又微微昂首起来。 “必然不是因为如此，本官或许有几分薄面，但本官想来，他们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因为王大人的缘故，王大人乃是礼部尚书，天下读书人都应学礼，也应当敬礼，所以见了王大人，便如同见了礼！” 田祖业的一番吹捧，倒是让王士嘉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王士嘉拱手说道，“田大人，过誉了！” 田祖业微微摆手，“哪里，王大人研究礼学十数载，除了尚书大人，再也没有人比王大人更加懂礼了，所以说王大人可以代表礼，哪怕尚书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王士嘉谦虚推脱，但是他的嘴角，已经比机枪都难压了！ 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这些大才子的步伐移动过来。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要去拜谒两位朝廷命官的！”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了，要是我的话，有这样的机会，我也会过去拜谒这两位大人的。” “……” 众人看着谢晋和徐文长两拨人，一起往这个方向而来。 许多人都下意识地为他们让路。 田祖业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微微抚摸着胡须。 他的心里面已经在打着腹稿了。 就等着待会儿这些大才子拜见了自己过后，自己再对他们说着一些勉励的话语。 说不定放在以后，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王士嘉在一旁也是如此，正了正衣襟，脸色开始变得祥和，似乎是看见了出色的后辈，欣慰当中带着高兴。 “我等拜见世子殿下！” 谢晋徐文长等人，都是双手作揖，深深拜了下去。 田祖业笑着说道。 “不用如此客……” 客气还没有说完，他伸出去的手忽然一僵，瞬间反应了过来。 刚刚这些大才子们说的是，见过世子殿下！？ 老夫听错了？ 哪怕是旁边的王士嘉也都像是见了鬼一般，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再看向徐文长他们，这些大才子的确是面朝赵宁妄的马车方向。 而赵宁妄似乎是刚刚站着有些累，索性又坐了下来。 吊儿郎当的样子，除了那豪华的衣着之外，倒是没有半点世子殿下应该有的模样。 然而当徐文长他们这些大才子忽然朝着赵宁妄这边作揖之时，许多人都呆了！ “不是，他们不应该是拜谒田大人和王大人吗？” “就是啊，怎么忽然朝着那个纨绔世子拜了过去？” “刚刚听他们说，他们好像就是在拜见世子殿下！” “……” 一时间众人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赵宁妄那个纨绔世子有什么好拜见的？ 疑惑，迷茫甚至是怀疑人生的思绪在人群当中缓缓蔓延着。 许多人甚至都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赵宁妄却是摇头笑了笑，“不错不错，都是一群好孩子们，都起来吧！” “今天的主角是你们，而不是我，能不能考出来一个自己满意的成绩，才是重中之重！” 赵宁妄说完，这些大才子们，就好像是弟子一般，纷纷直起身来，又拱手说道。 “谢过世子殿下！” 见礼过后，徐文长等人这才过来，沈太虚几个人与徐文长他们也算是相熟。 此前徐文长他们来过好几次镇北侯府。 虽然赵宁妄基本都不在家，可是沈太虚他们几个人，在张管家的帮衬下完全可以接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沈太虚他们几个，与这些大才子才有了这一层相熟的关系。 “真是羡慕你们几个，能有诗中亚圣的教导！” “世子殿下肯定将他的独门秘术都传给你们了吧？” “要是我也能多多聆听世子殿下的教导就好了！” 沈太虚几个人还没有说什么，这些大才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将他们的羡慕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才忽然有人想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徐文长还为绮梦阁集做了序，镇北侯世子就是那天在绮梦阁当中作诗的当代诗仙诗圣！” “对对，我也记起来这件事情了，只是当时准备科举没有想起来。” “我去，以他的诗才，纵然文章没有那么好，可是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啊！” “那他的几个门生，八股文的实力会不会都很强？” 赵宁妄的诗才，忽然被人翻了出来。 甚至许多人都会念诵赵宁妄那一天所写出来的豪放狂妄的词句，但不太知道作者是谁。 毕竟当时赵宁妄的诗句虽然震惊了京城许多人。 但是这毕竟是狂诗，不是正儿八经的诗词。 所以大家也都是当做一个趣事来说了一说。 真正明白这些诗句威力的，也就只有当时在绮梦阁集会上的读书人才懂了。 徐文长和谢晋等人，与沈太虚几人聊得火热。 田祖业站在旁边，别说见礼，甚至一句话这些大才子都没有跟他说。 还有王士嘉也是一样的，连一句话的时间都分不到。 就好像他们都只是单纯的路人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贡院大门敞开。 里面出来了衙役，手里面还拿着锣，只见他敲了三下，扯着嗓子喊道。 “科考开场，请诸位考生进场验明真身！” 第143章 好汉饶命 “世子殿下，我们先过去了！” 一声锣鼓，让在场的士子们都激动起来。 这些考生们提着考篮，开始排队进入贡院。 而徐文长还有谢晋等一众才子，都是拱手，向赵宁妄致意。 赵宁妄笑了笑，看了一眼在一旁终于不用尴尬的田祖业和王士嘉。 “去吧，祝你们都能发挥自己的实力！” 一众读书人都是拱手告辞而去。 而赵宁妄自己的几个门生，却是一动也没有动。 似乎赵宁妄不让他们去，他们就不会去。 赵宁妄看向他们，“去排队吧，进入考场，正常发挥便好，不需要顾及为师这边！” 几个人深吸一口气，“谢过恩师！” 说完，他们也都提着自己的考篮，混进人流，进入贡院。 赵宁妄看着几个徒弟前往考场，颇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一般。 赵宁妄回过头来，还想着跟田祖业以及那位礼部侍郎寒暄两句，可谁知道这两人居然已经灰溜溜地走了。 “真是无趣，不就是讥讽了你们两句吗，玩不起！” 摇了摇头，赵宁妄坐回了马车里，“去绮梦阁，出都出来了，找个地方歇歇脚。” 王忠嘿嘿笑了一下，心道，少爷您这是去歇歇脚吗？ 小的我都不稀戳破你了！ “驾！” 打马扬鞭，马车往平康坊而去。 这头一场科考的持续时间很长，足足三天两夜。 所以等考生一进贡院，门口的那些送考人员，还有各类小贩人等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 天津卫，津南县咸水沽。 “老爷真是英姿飒爽，风采不减当年呐！” 几个小厮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其中一个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穿着儒衫，更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前面乃是一些庄稼地，咱们就到这里吧？” 中年人实在是跑不动了，这才想了个法子劝慰道。 为首的那人，穿着官袍，脖子底下堆积出来的肥肉，宛如一层长长的台阶。 那官袍的玉带都被撑得溜圆。 只见他颇为神武地，用那短粗的手指指着前面的一片地。 “庄稼地？在这津南县，本老爷哪里去不得？” 县太爷贾亮财冷笑一声，“都跟着本老爷过来，我们一起上阵杀敌！” “谁要敢掉队，按照军令，本老爷砍了他的脑袋！” 几个仆从面露苦色，随手捡起一旁的树枝和木棍，跟着县太爷在这片庄稼地里冲阵杀敌。 唏律律…… 忽然，那战马似乎是承受不住县太爷沉重的威压，而且庄稼地里土质柔软，马脚崴了一下，将那肥硕的身躯，直接给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庄稼地里的泥土都是松软的，哪怕摔得再重一些也无碍。 县太爷惊吓过度，“快来，快来救本老爷！” 几个小厮还有师爷连忙跑了过来。 “他娘的，去给本老爷查一查，究竟是谁家的地，竟然敢摔了本老爷，本老爷要他的皮！”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一帮子人冲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娘的，毁了我们的地，你们找死不成！” “老大辛辛苦苦搞回来的良种，居然被你们这么糟蹋，你们完了！” 几个庄稼汉，手里面都拿着木棍和锄头，不由分说地将这几个人绑了起来。 “你们瞎了狗眼吗，这是县太爷，你们居然敢对县太爷动手！” 师爷当下就急了，搬出来县太爷的身份。 然而这几个庄稼汉却根本就不听他的。 “狗屁的县太爷，县太爷会踩坏我们的庄稼地？你们几个老老实实一些，要不然……”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那体型肥硕的县太爷却是怒道。 “几个狗东西，将本老爷放开，几个刁民莫不是想死了不成？” 啪！ 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打在了县太爷的脸上。 旁边一个瘦弱一些的庄稼汉，眼睛都红了。 “我们日夜辛劳，才种出来的这些，被你们如此践踏，老子哪怕不要了这条命，也要剐了你的肉！” “老三，别激动，等大哥回来再说！” 几个人将县太爷一行人绑了回来。 没有过多久，便看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带着几个人回来。 他们的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海腥味。 明显就是出海了。 “大哥，就是他，我们的庄稼地被他……”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陈振隆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个人。 “你是津南县的县太爷？” “你知道本官，那你还不赶紧将本官放了！” 县太爷贾亮财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 “放了你，也简单，既然你踩坏了我的地，还打了我的人，那就给些补偿，补偿到位了，自然就没事了！” 陈振隆看了一眼一旁的老三，“刚刚就是他用脸打了你的手是吧？” 老三一愣，“大哥，不是……” “好，我明白了！” 铿锵一声！ 陈振隆拔出来了绑在自己靴子上的短刀，“我兄弟的手被你打断了，你是准备以手还手，还是赔钱？” 呲！ 陈振隆二话不说，反手直接在县太爷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嗷……！” 县太爷直接发出来一阵杀猪叫！ 伤口的刺痛让他脸上的冷汗瞬间出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县太爷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哪里是什么庄稼汉，分明就是海上的悍匪！ “我赔钱，我赔钱！” 如今小命被他们捏在手上，县太爷也只好认栽了。 陈振隆将短刀收了起来。 “老五，老六，你们带着些人跟他回去，县太爷的府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拿来，咱们这片地说值个万两银子都不算多！” “强盗，真是强盗啊！” 县太爷的小眼睛里带着怒意，但是他现在根本就是敢怒不敢言！ “老爷，我，我先回去了！” 师爷被松绑，他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用死了。 陈振隆冷着声音说道，“我可告诉你，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你们老爷就在这里，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我们的人不回来，那他可就死了！” 县太爷连忙道：“快将他们带回去，他们看上什么，只管让他们取！” 第144章 他们种的根本不是庄稼 “你们县太爷呢，难道叫我们在这里好等不成？” 县丞满脑袋都是汗！ “几位大人还请再等等，下官已经差人前去寻找了！” 今天早上不知道吹了什么风，竟然将市舶司的几个大人物给吹来了。 市舶司这些天落地天津卫直沽。 动作那叫一个大。 附近的知县州官，全部都被喊了过去。 没有人不敢听话的。 来的人乃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而且有着先斩后奏之权，跟官老爷们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又让这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的老爷们又滚回去。 就算是这样的挥来喝去，官老爷们也只能陪着笑脸，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除了官老爷们倒霉，从前在天津港口贸易的那些商贾们也没有好的。 一开始只是和和气气的让他们前去登记在册，做好记录。 可这些商贾们想着再等等看，市舶司刚刚成立，还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 结果就是小的商贾都很听话，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是那些仗着自己有些背景的大商贾们，却是被天津卫的将士们，还有厂卫一家一家地找上门。 不管躲在哪里都不行。 市舶司还给他们制作了出港号牌。 没有这牌子，那就没有资格进行贸易。 想要偷渡？ 海上的水师舰队等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其实让这些商贾们如此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市舶司要开始征收关税！ 从前的税收市舶司倒是没有管，不过根据他们最近的交易体量，搞了一笔一次费。 其实就是先交钱，才能让他们接着在海上通商。 而为了能够更好的监管这些海上的商贾们，跟这些商贾们打交道的地方商会，也在市舶司的记录当中。 他们来津南县，目的就是这个。 津南县当中有着大量的商会聚集。 他们将各地的货物笼络过来，然后再通过商船贸易出去。 只要将这些源头的商会信息掌控好，然后再做好海上贸易商船的监管，基本上就能彻底做好关税的计量工作。 “还让我们接着等吗？这茶水都已经换了三遍！” 几个市舶司的文吏倒是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天津卫，现在应该叫水师舰队的百户官却是根本等不了了！ “要是你们县太爷还不出来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亲自去找他了，那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本来天津三卫就是这里的地头蛇，再加上市舶司这条过江龙。 这片地界上，还真没有不怕他们的。 纵然在这里混的，许多人背后都有着不俗的背景，可是那又怎么样，有本事来走一趟天津卫！ “百户大人，我们家大人今天去走访了百姓，不过应该就要回来了！” 县丞刚刚说完，便听到差役匆忙进来，说道。 “大人，师爷回来了！” “回来了？快，快请他们过来！” 两撇胡子的师爷一脸焦急地过来，却是忽然看见了市舶司的这些人。 他正愁怎么去解救老爷呢。 这些市舶司的人可不简单，更别说他们还带着天津卫的将士们。 他忽然眼睛一亮，“诸位大人，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家老爷被歹人捉了去，而且还威胁我们，若是不交够了钱，就将我们家大人撕票！” 市舶司的几个人一愣，哪怕旁边的水师舰队百户官都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不长眼，敢在他们水师舰队的地盘上作乱？ 他们水师舰队最近这段时间打击了不少的海贼。 也算是为他们收取商税正名。 毕竟不做出来一些样子，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收取商税。 而且打击了海贼，也能让海上的商贸更加的繁荣。 也算是正向促进。 “带着我们过去看看！”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陈振隆还有他们村子里的一干人等，尽皆都被抓了起来。 在正规军的面前，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根本不敢抵抗。 县太爷贾亮财冷哼说道，“还想要教训本官，你们再回去修炼个几百年吧，一群刁民，本官不过是踩踏了你们的地而已，就想着要本官的命？” “还有你，你不是恨本官踩了你的庄稼吗？本官这就下令，让人将你们的庄稼全部铲除掉，一丁点都不剩！” “怎么，想咬我？” 贾亮财看向旁边的一位将士，“上去给他两个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啪！啪！ 所有人都懵了。 只见那水师将士上来，直接给了贾亮财两个大比兜！ “一个县令而已，也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我可算是听明白了，你踩坏了人家庄稼，人家才捉了你，你真是活该！” 那水师将士冷哼说道，“还有，我是天津卫指挥使宁大人的兵，你有资格号令我？” 县令懵了！ 他堂堂七品大官，居然还使唤不动一个小兵？ 水师百户丁洋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县太爷贾亮财，又看了看陈振隆等人。 “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振隆几人却是目光当中带着一些疑惑。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些将士是县太爷找过来的帮手，可好像事实并不是如此。 而且连一个小卒子都敢给县太爷耳光，这几乎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不过陈振隆却是琢磨出来了一些味道。 如果说这些人是那位指挥使大人手下的兵，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老三，你跟诸位大人说一说，这位县太爷对我们的庄稼地做了什么事情！” 陈振隆哪怕被绑了，依旧冷静，看着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丁洋都多看了他两眼。 “大哥，要说真话还是假话？” 老三有些为难地问了一句。 “你他娘的，当然是说真话，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管到了哪里，今天这事都是咱们有理！” 当下老三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县太爷听着，却是皱起来了眉头。 因为这样说的话，的确是他有些不占理了。 但旁边的师爷却是忽然说道。 “丁大人，别信他的，他们种的根本就不是庄稼，只是杂草而已，那东西不是小麦也不是稻子，一群刁民，怎么会老实种地！” 老三一时间急了，连忙说道。 “你，你懂什么，那是我们大哥从海外千辛万苦寻找到的良种！” 丁洋眉头一皱，看向老三，“你说什么，良种？” 第145章 我们想回家做题 “你们确定，真的是良种？” 丁洋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前段时间，指挥使大人下令，让他们四处搜刮寻找海外的良种。 当时就闹得天津港鸡飞狗跳的。 他们当时可是找出来了不少的奇奇怪怪的植物。 然而那次之后还不算完，指挥使大人依旧让他们留心。 若是谁发现了新的良种，升职加薪都不在话下。 所以丁洋听见了老三所说良种之时，便心中一动。 “带本官过去看看！” 众人到了田间，丁洋看着地里种着的那些绿色低矮的藤条，还有宽厚的叶子。 若是猛然一看，这些的确和路边的杂草没有区别。 不过这些植株在田间的确是整整齐齐地种植下去的。 根本不像那位师爷所说的，这些都是杂草。 若是杂草的话，这些庄稼汉为什么要费力将他们种植出来。 “这东西叫做何物？” 丁洋指着这些植株问道。 陈振隆说道，“这些薯都是我从海上寻找过来，所以我把他叫做番薯！” “番薯？” 丁洋微微颔首，“你们挖几棵出来，我们现在回直沽。” 老三等人挖了几棵出来，用篮子装着。 倒是让丁洋惊讶的是，这东西面上看着就那么一根藤。 但是底下却长着几颗硕大的球根。 “你确定这些东西是良种，是人可以吃的庄稼？” 丁洋看向陈振隆，最后确定了一遍。 陈振隆将其中一颗硕大的球根表面的尘土擦去，直接当着丁洋的面啃了起来。 “这位大人，你要不要尝一尝？” 丁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尝。 不过他却是吩咐道。 “你们留守在这里，若是有人敢靠近，毁坏这些庄稼，杀无赦！” “你跟我走！” 丁洋当下就带着陈振隆，连夜赶回直沽天津卫大营。 第二天一大早，宁战死便知道了在咸水沽发生的事情。 丁洋也带着陈振隆来到了宁战死面前。 “陈振隆？本指挥使倒是听说过你！” 陈振隆一愣，他居然被堂堂指挥使记住了。 他好像也没有干什么事情吧？ “真以为你们每一次在海上都是运气好，恰好提前知道了我们大军的动向，真以为你们那几艘小破船，我们水师将士们真的追不上？” 宁战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振隆懵了！ 宁战死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那就表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陈振隆在海上也算是一号人物。 他在海上，也算是海盗一类。 只不过他倒不劫掠商船，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打劫海盗。 没钱了，他就出去抢一波海盗。 抢完了之后，他就带着弟兄们回来种地。 “去岁河间府闹了水灾，听说你还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去赈灾？” 河间府就在天津卫隔壁。 当时闹了一阵子灾荒，不少的百姓都逃难到了天津卫讨生活。 “没错，我是干了这件事情！” 这事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毕竟也算是侠义之举，而且陈振隆也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最起码现在他要说出来。 多说一些，自己的小命就能保住。 他还有许多的手下的兄弟要养活，那些兄弟们也都有家人。 所以他不能死。 绑了朝廷命官，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他还有海盗的身份。 就算占理，但是绑架朝廷命官这一条，不管在哪里，他都说不过去。 “你们很不错！” 宁战死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欣赏。 有原则的海盗，不欺压良善，甚至还主动救济百姓。 在其他人那里或许会认为，海盗就是海盗，但在宁战死这种大将领的眼中却非常欣赏他们。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手下做事？” 似乎宁战死根本不在乎什么县令，直接对陈振隆抛出了橄榄枝。 陈振隆懵了，他还有被招安的一天？ “我倒是有一个好想法，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答应下来，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你的良种上，他们必须是真的良种！” 宁战死看了一眼篮子里的番薯，“将这一筐东西给小侯爷送过去，速度快一些，我们不认得，不代表小侯爷不认得。” “至于你，这几天且先住在军营里，管你吃喝。” 宁战死安排好了一切。 不过让陈振隆惊讶的是，他并没有被关起来，反而是将他扔在了一个单独的营房里。 甚至每天三餐，都跟正常的水师将士们没有区别。 而且他还可以出门走走，虽然有人一直看着他。 “难道说那位指挥使大人，真的想要招安我不成？” 陈振隆心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打算。 若是他能被招安，那他的那些弟兄们，说不定也有机会。 …… 京城。 今天是秋闱第一场结束的日子。 赵宁妄一早就过来等着了。 只是这一次赵宁妄并没有看见上次过来的田祖业和王士嘉。 要不然他还能跟这两位好生的聊会儿天，也不至于现在无聊的想睡觉。 很快，有动静传来。 贡院当中，出来了许多的考生。 这些考生在贡院当中考了几天，都是蓬头垢面的样子。 不过幸好，在北方考试不似江南。 现在这种天气，白天的时候放在江南还有些许炎热。 考试的时候就更加的难受了。 这几天里，他们吃喝拉撒睡都在一间小舍里。 就像后世养殖场的鸡笼一般，场地十分狭小。 许多人身体不好的，甚至第一天就熬不过去了。 能在这里待三天的，最起码身体上没有大问题。 这也算是另类的体检了。 考生们出来第一件事情最想做的就是洗澡，然后好好的吃一顿饭。 还有一些人则是憋不住了，出来之后直接就奔着平康坊去了。 “恩师！” 沈太虚他们一出来，就看见了远处静静等着他们的马车。 他们的心里很是感动。 恩师居然在这里等着他们。 赵宁妄笑道：“你们倒是受苦了，跟为师走吧，为师为你们好好的接风洗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赵宁妄并没有邀请他们上马车，反而在旁边还有一辆为他们准备好的车驾。 毕竟三天不洗澡换衣服，而且窝在小小的考舍当中，拉撒也在里面，味道那叫一个大。 “恩师，我们去哪里？” 沈太虚几人有些不适应地看着赵宁妄。 “当然是平康坊了！” 赵宁妄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太虚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沈太虚犹豫了一下说道。 “恩师，我们，我们还是觉得在家里做题更好，那里光线太黑了！” “啊？” 赵宁妄一怔，这句话里信息量有些大啊！ 第146章 留着无用 “难道你们在绮梦阁的时候，也在做题？” 赵宁妄忽然觉得，自己这几个门生，好像真的跟普通人不一样。 沈太虚揉了揉发酸的腰子，“恩师，虽然在绮梦阁当中，有婢女打下手，可是做文章这等事情，我们觉得还是自己来的更好。” 鲁直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道：“对啊，我们自己磨墨比她们要均匀多了，她们连水都不知道怎么加。” 姚补之也是叹了口气，“恩师，两位师兄说的不错，咱们还是回家做题更好，她们不专业的，还不如自己来。” 邱磊则是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难道说师兄弟四人，只有他最后没有抵抗住组织的考验，和姑娘共赴巫山了？ 虽然他一开始的时候也在老老实实地做题。 可最后还是没有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邱磊忽然觉得，师兄弟几个人，只有自己最是对不起恩府，居然做出来了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 沈太虚更是在这个时候说道，“其实我们师兄弟都知道，恩府这是在考验我们的求道之心到底坚不坚定，不过我们如今功名未就，如何能做出来那等苟且之事？” “恩府对我们这般好，我们要是知恩不图报，那就真是畜生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除了邱磊有些心虚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目光坚定。 “我们势必要高中，才能报答恩府对我们的栽培！” 赵宁妄的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单纯啊…… “咳咳，你们说的不错，为师其实就是在考验你们，不过你们既然通过了考验，那就不用再去平康坊了！” 赵宁妄大手一挥，“我们回家！” 众门生都是露出喜悦之色，哪怕是邱磊也都松了一口气。 总算他做的那些事没有被恩府发现。 要不然几个师兄都守住了自己的本心，只有他擦枪走火，也太丢脸了。 赵宁妄的几个门生回到了侯府，侯府上下都过来迎接，如同其他人家一般。 这段时间来，侯府当中的下人们，也开始将沈太虚他们几个真正接纳下来。 “王忠，你说少爷我是不是对他们太严格了？” 接风洗尘之后，几个门生总算是有点读书人的儒雅模样。 身上都洗了个干净，换了一身新衣。 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人又坐了下来，在窗台前的桌子上，认真做题。 似乎他们的日子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王忠在一旁邀功说道，“少爷，为了鞭策他们好生用功，小的可是没有少出力气！” 赵宁妄瞥了一眼王忠，又看了看几个读书人，总算是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王忠的虽然是个狗腿子，没什么本事，可是对自己的吩咐，他能执行出来百分之两百。 “就你他娘的会逞能！” 赵宁妄踢了王忠一脚，“从今以后，不用管他们了！” “嘿嘿，是，小的知道。” 王忠摸着屁股，嘿嘿笑着。 他感觉少爷的脚力好像见长，难道绮梦阁当中的艺伎小姐姐的按揉技法，真能提高脚力，有保健功效不成？ 难怪少爷总喜欢洗脚。 原来是为了强身健体。 王忠寻摸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加强一些体魄了？ 下次跟少爷去绮梦阁的时候，咱也点两个姑娘揉一揉。 “少爷，少爷！” 张管家匆匆跑来，“天津卫宁大人又送了东西过来！” 赵宁妄疑惑了一下，莫非又寻找到了好东西？ “等等，他送了什么过来，人还是货？” “什么人？”张管家倒是一愣，“天津卫的将士押送过来一筐……一筐土！” 不是人就好！ 赵宁妄松了一口气。 上次宁战死送过来几个西洋妞，赵宁妄只领了一个放在绮梦阁当中，差点没有给他吸干咯。 看看李格这只勤劳的小蜜蜂就知道了。 从前天天都想着出去找乐子。 自打有了两个西洋妞，连绮梦阁都不怎么去了。 几乎天天都是弹尽粮绝的状态。 前两天赵宁妄还看见李格不时揉着腰子，估计是有些透支了。 几个天津卫的将士押解着一筐土来到赵宁妄的面前。 “小侯爷，这是我们指挥使大人命我们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 赵宁妄点点头，“几位兄弟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休息片刻，稍后你们再回去。” “是，小侯爷！” 几个将士经常来回跑这条线，也算是和镇北侯府熟络了，并没有客套。 赵宁妄打开信件，开头则是宁战死一些肉麻的叙旧话。 而后赵宁妄便看见了一个字眼。 “番薯！？” 信件后面半截的内容赵宁妄都没时间看了，直接跑到马车旁的箩筐旁。 入眼便是苍翠的绿叶，虽然有点蔫吧了，但赵宁妄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番薯！ 轻轻刨了两下，甚至对待美人都没有这么迫不及待和小心翼翼。 赵宁妄看见了底下大块的番薯。 番薯又叫红薯，地瓜，这东西饱腹的能力跟土豆有的一比！ 而且土豆在北方沙土容易种植，而且不挑地，不挑时节。 番薯则是在南方更容易种植出来。 赵宁妄看着这几颗硕大的番薯，难以想象，栽培他们的人到底有多用心。 而且这么些个番薯，还有番薯藤，足够他扩种一亩地的了。 只要今年能种下一亩地，来年再扩种，那可就不是几亩地的事情了。 这玩意儿的亩产量也高啊！ 一两年之后，只怕整个大夏的百姓，都能因此而受益！ 按捺下激动的心情，赵宁妄这才接着看下去信件的内容。 看着看着，赵宁妄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陈振隆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不错，当赏！津南县的县令，居然敢踩踏本世子的瑰宝，他想死了不成！？” “老张头，过来，替少爷我写封信！” 一旁早就准备好了信纸和笔墨。 赵宁妄直言不讳，陈振隆必须要大加赞赏，而且发现此事的将士们，也都要重赏！ 而且这件事情要宣传出去，若是以后再有人发现良种，或者是能够提供良种的线索，赏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这也就相当于是买马骨了。 至于那津南县的县令，让随行的厂卫过去查，反正能随意践踏百姓土地的官员，那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这个县令不能留了！ 第147章 带你上路 通过这封信件，赵宁妄还得知，陈振隆在海外获得了番薯种之后，在本地种植了好几亩地。 赵宁妄摸着下巴，“这个陈振隆有点意思啊，没有坚固战船的情况下，居然去过吕宋那边，是个航海的人才！” “得让宁大头接纳下来，他的那些弟兄们，只要没有犯过奸淫掳掠等等大罪，都可以招纳，独立成编！” “还有番薯，再押解一些过来，京师北宁商会这边接着扩种……” 本来北宁商会就已经在京郊购置了大片的田亩，再加上大安山那里近来又是买了不少的地。 现在他们属于是地广种少。 用来培育土豆和番薯，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烟草的种植也不能少，这可是他们打开西洋市场，捞金的重要一步。 除了要种子之外，赵宁妄还让宁战死那边，将番薯的种植要诀给要了过来。 毕竟赵宁妄自己不擅长此道，陈振隆能扩种好几亩地，并且还能将番薯种的这么肥硕，绝对有自己的心得在里面。 交代好了之后，天津卫的几个将士带着信件回去复命。 赵宁妄让人将张满山喊了过来。 “少爷，你找我？” 张满山穿着干活的粗布短衣就过来了，甚至脚上还有泥土未干。 许是来的时候着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仪表，到了镇北侯府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显得有些格外的局促，不知道站在哪里好。 赵宁妄没有嫌弃，而是让他坐在了下首。 张满山踌躇说道，“少爷，我就不用坐了吧，有什么事情，你遣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了。” 赵宁妄笑道：“近来土豆种的怎么样了？” 张满山想了想，而后说道：“土豆的长势很好，只是最近天气渐渐转凉，稍微慢了一些，不过正常的生长应该是不耽误的。” “在冬季来临前，我们应该能够收获一次。” 赵宁妄又接着问道，“商会那边派过去的人怎么样，还有朝廷这边派遣的人员，若是有不听话的，直接跟我说！” “没有，没有！” 张满山笑道：“商会派过来的都是跟我们一样的老农，干活利索着呢，还有朝廷的那些人，虽然都是读书人，可也肯下地干活，平日里都拿着小板板记着东西，说是什么实验记录。” 赵宁妄微微颔首，几个司农司的人，还有工部屯田清吏司的官员，都是他挑选出来的。 且不管他们平日里的政绩如何，入选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出身贫寒，打小家里都是务农出身。 “近来我新得到了一种良种，名为番薯，这东西跟土豆差不多，种植下去，待到收成亩产量都在千斤以上！” 赵宁妄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箩筐。 “待会儿我让人将这东西给你送过去，再给你们一个手册，告诉你们几个大概得种植方法，过些天还有更多的番薯种过来。” “大安山那边，再给你们划一块地，麻烦你这些天两头跑了。” 张满山看了看那箩筐当中的番薯，当下便说道。 “少爷，这倒是不麻烦，就是咱害怕将少爷的东西种坏了，毕竟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这东西看着叶子有些大，怕是寒冷时节不好种植。” 张满山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宁妄。 冬天的时候，万物寂寥，耕种自然也麻烦不少。 不过赵宁妄却有另外的想法。 既然天寒地冻的，那就给他们加点温度！ 反正现在大安山正在炼制焦煤，有着大量的热气逸散，不用白不用。 在耕地旁边加上烟道，不能说完美解决，但可以弥补一部分天气带来的影响。 “这个无妨，大安山那边，回头我给你解决的办法，你尽管种下去就是！” 张满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来。 小侯爷自然有小侯爷的考虑。 而且就算是天寒地冻，像土豆受到的影响其实也不是太大。 眼前的番薯，很有可能，也跟土豆类似。 张满山告辞，同时领了番薯回去。 而赵宁妄也写了一份手册，虽然不全面，但已经是赵宁妄知道的所有关于番薯种植的信息了。 反正现在也只是开始试种，过些天宁战死那边还有番薯过来。 几个门生在家里美滋滋地休息了一天之后，还得接着去考试。 考试一共分为三场，每场都要考好几天。 虽然现在考试看重的乃是八股，可是策问以及诗赋同样要考。 虽然后两场考试并没有太多人在意，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而且你总不能八股写得好，另外两个一塌糊涂也不行。 最起码要及格，也就是看得过去才行。 而在天津卫的宁战死，两天之后收到了赵宁妄的信件。 看了信件之后，宁战死便知道怎么做了。 “来人，去给我查津南县县令，看他这些年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既然小侯爷都这么说了，宁战死就已经确定下来，这位县令绝对不干净。 只是宁战死从前跟文官们并不属于一个系统之内，也不好过问什么。 现在小侯爷都这么说了，他宁战死自然不会罢休。 而且又有着市舶司在这里，马公也在，宁战死根本不怕什么。 厂卫和天津卫将士同时出动，火速赶往津南县。 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们查起来自然不费什么工夫。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收集了七八条罪名。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津南县县令贾亮财还在被窝里，就被一群官兵给拉了起来。 一旁貌美如花的小妾拉着被子，瑟瑟发抖。 “贾亮财，你贪赃枉法，暴虐百姓，现在还问我们干什么？哼，我们过来带你上路！” 上路！？ 哐当一声，贾亮财直接瘫软在地上！ 这些官兵的来头，贾亮财还能不知道吗？ 他们乃是宁战死手下的人。 宁战死在这片地界上想要对谁动手，没有人敢反抗。 “我要见宁指挥使，我要伸冤！” 贾亮财连忙呼喊着，一旁的官兵将他绑了，而后说道。 “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带你过去见一见指挥使大人，还有市舶司的马公公！” 千户官大手一挥，“将他的府邸封了，我们走！” 第148章 县令祭天 “宁大人，马公公，小的冤枉啊！” 贾亮财被押解到了宁战死和马三保的面前。 他哭得像是一个三百斤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说，咱家的人说谎了不成？” 马三保一个犀利的眼神看了过去，贾亮财顿时被吓得哭声都止住了。 “上头有人想要你死，那你就活不了！” 马三保直接跟他说了实情。 而贾亮财则是愣住了，“马公公，当朝内阁首辅乃是下官的座师，怎么会有人想要我的命，恩府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的老师乃是严大人？” 马三保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没有什么。 “下官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贾亮财见马三保犹豫了一下，当下便挣扎着说道。 “肯定是二位大人误会了什么，咱们再等两天，恩府必然会为我伸冤的！” “等两天？” 宁战死冷哼一声，“你让那些受你欺辱的百姓们等了吗？” 贾亮财看向宁战死，“宁大人，我知道你素来喜欢收藏宝物，下官愿意将私藏的所有宝贝都奉给大人，绝对不留一丝一毫。” 贾亮财这一刻求生欲直接拉满。 主要是刚刚马三保的那句话，吓到他了！ 而且今天这个架势，一看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若是我收了你的东西，那你让我该怎么交差啊？” 宁战死擦拭着手里面的匕首，“我上头的人说了，你留不得，你可能不知道，你踩坏了那些庄稼，代表的可能就是数以千万的百姓生命。”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我倒是会考虑考虑你的财宝，但是这一次，你打错主意了！” 贾亮财瞪大了眼睛，“不，不要，宁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不杀你，怎么吓到外面的猴子？” 宁战死挥了挥手，嘿嘿笑道，“将他带到广场上去，通知各方势力前来观礼！” 不过一天的时间。 在天津港这边的商贾们都被邀请过来了。 还有当地的一众官员们，也都赶了过来。 不是他们想来，而是不得不来。 市舶司如日中天，而且权势很大。 因为马三保和宁战死两个人的存在，市舶司已经超过了一个衙门应该有的权力。 马三保虽然名义上乃是市舶司提督，可是知道的人都明白，他相当于是朝廷派下来的巡抚。 而且掌握着生杀大权。 “犯官津南县县令，踩踏百姓庄稼，按照大夏律令，当斩！” 行刑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脸古怪和骇然！ 踩坏了庄稼地，就要砍头？ 刽子手已经拿着大刀站在贾亮财的身边。 贾亮财肥硕的身体颤抖着。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他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当下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刽子手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晕了过去，用冷水泼醒，磨了刀，准备行刑。 “你那把刀太锋利了些，用这把！” 宁战死的亲兵送过来了一柄生锈了的钝刀子。 钝刀子砍头，不仅仅是对行刑之人的极大心理压力。 也能够造成一股难以化解的视觉冲击力。 哪怕刽子手都不愿意面对。 噗！ 一刀下去，周围看着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下，却并没有致命，甚至只能算是轻伤。 “他到底犯了什么大罪，要这么折磨他？”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市舶司在杀鸡儆猴，就是在吓唬我们。” “居然拿县令来祭天，他们也太大胆了！” “你们看知府老爷，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怕这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看来市舶司是铁了心要收拾我们这些人了，大家伙还有什么没说的，趁早交代的好。” “……” 周围的商贾们已经不敢看下去了，哪怕那些官员们，听着刀子砍在肉上面的声音，就好像是一刀一刀砍在他们的心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撇过头去。 心中浮现了自己平日里做的亏心事。 足足砍了六刀之后，这才行刑完毕。 哪怕刽子手都忍不住想要吐了。 这哪里是在砍头，分明是用铁片活活将人打死。 不仅仅是那些商贾们，周围还有许多的百姓。 许多津南县闻讯赶来的百姓们拍手叫好。 他们这个县令做的如何，本地的百姓们自然是知道的。 百姓们就没有一个是同情这位县令大人的。 他们恨不得这一幕早一些时候发生。 而贾亮财被行刑之后，更多的消息暴露了出来。 “只能说他平日里猖狂的狠了，居然连宁大人需要的良种都敢践踏。” “我说怎么拿个县令来祭天，以宁战死的性子，就算是知府在这里，今天也得留一条命下来。” “不过这良种真的那么好吗，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发现了良种并且开始耕种的人，居然从一个白身，直接被提到了千户官的位置！” “听说是京城里的大人物需要，而且这些赏赐也是那个大人物给出来的！” “……” 陈振隆拿了令牌，领了官袍，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知道宁战死想要对他进行招安，可没有想到，居然直接给了他一个千户官的职位。 并且还给他独立的编制，平日里很松散，主要的工作就是进行番薯的耕种。 类似于各地卫所的屯田军。 而且手下的将士，都由他自由招募，目前的编制乃是五百人。 不过除了屯田之外，天津卫水师舰队还给他们分了两条船，虽然暂时只有一条，另外一条还在建造当中。 并且让他们在进行海上任务的时候一起去。 可这些，都是陈振隆的老本行啊！ 而且五百人的名额，分明就是让陈振隆将他的老伙计们都招募进来。 “草民……下官谢过指挥使大人！” 陈振隆直接对宁战死跪了下来。 只有经历过无数的磨难的人，才能体会到陈振隆现在的心情。 宁战死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该感谢的并不是我，以后有机会的话，当着小侯爷的面亲自感谢吧，你的番薯正是小侯爷需要的东西。” 宁战死将赵宁妄的话语交代了一番。 然后才勉励道。 “回去之后好好种地，还有操练你的那些兄弟们，半个月后我们要出海剿匪，到时你们一起跟上！” “是，大人！” 陈振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赵宁妄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他心中默默地说道，“必然不会让恩人失望！” 第149章 那老匹夫的话能信? “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几天之后，赵宁妄又接到了宁战死的消息，还有他运送过来的大量番薯和种植手册。 赵宁妄直接让人将番薯和种植手册送到了张满山那边。 而他则是看起来了发生在市舶司的消息。 津南县县令被当众行刑，果然法力无边。 本来一些还想要逃单的商会，二话不说就来登记，将他们应该一次性缴纳的船舶费用全部都缴干净了。 至于那些本来还拖沓着，不想要交钱的商会或者是船队，也都将银子送了过来。 人家连自己人，甚至是县令都敢杀。 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而且这个县令还不是一般人，跟朝中的那位已经位极人臣的大人都有关系。 他们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后势力，想了想还是交银子保平安更好。 至于天津卫的上下官僚，此刻则是在瑟瑟发抖。 侵占了百姓的田亩商铺，也都尽数还了回去。 从前做了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也都尽力地补偿。 没办法，他们怕啊！ 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因为左脚先迈入衙门，而被天津卫的人给抓去砍头。 对于赵宁妄来说，他更加看重的是另外一个消息。 宁战死将陈振隆获得良种的消息传了出去，因为这等良种，所以陈振隆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民，直接被擢升为天津卫千户！ 而且发现陈振隆的那位百户官丁洋，也是因此，被擢升为副千户，而且赏银二百两！ 不管是主动寻找良种，还是提供了线索的，都有如此的赏赐。 一时间又搞得整个天津卫鸡犬不宁，许多人整日里看见那不认识的植物，便拿到天津卫衙门鉴定。 企图靠着一株良种逆天改命。 不过这些人都只是过来捣乱的，一百个人来，就有一百个人拿的都是大夏本来就有的植株。 就算是从泰西之地的远洋漂流过来的，大半也不是什么能吃的庄稼作物。 “虽然良种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但是有了这个好头，害怕找不到好东西吗？” 府中的事务不需要他操心，几个学生的秋闱科考也还差几天功夫才能考完。 赵宁妄顺道去找了一趟李格。 想着跟他说一说市舶司那边的事情，刚刚在信件当中，宁大头可是大概说了一嘴，这次船舶一次性费用的数目。 不能算很多，但绝对不少。 跟李格说一声，算是提前报喜了。 然而赵宁妄来到了东宫之后，他便听到了李格的诉苦。 “老赵啊，咱要不去北方请父皇回来，这也太难受了！” 李格揉了揉黑眼圈。 赵宁妄叹了口气，劝慰道：“殿下，咱们晚上还是要节制一些更好，身体重要啊！” “什么啊，你以为本宫是那勤劳的小蜜蜂不成？” “难道不是吗？” “老赵你变了，我以为你最懂我的！” 李格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就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赵宁妄扫了一眼案牍上的奏疏，换了个话题，“咳咳，难道说殿下这几日殚精竭虑，一直在处理国事？” “那是当然！” 李格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傲气。 就好像从前不怎么用功的学生，现在变得勤奋起来。 整个人都自信了。 “那天本宫在大安山见到的工人们，他们那么辛劳地为了大夏而劳碌，本宫回来一想，若是本宫如此锦衣玉食，还不对百姓上心，那本宫真不值得他们如此崇敬。” “所以本宫便决定了，从今以后，本宫要奋发图强！” “好！” 赵宁妄大笑着鼓掌起来，“殿下能如此想，真是万民之福！我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不愧是老赵，说话就是好听。” 李格笑了笑，不过笑容却又苦涩下来，“本宫原来想着，只要本宫勤奋一些，便可以将这些奏疏都处理完，甚至每一本奏疏本宫都亲眼看过了，也都思量了不少，可是，可是这些奏疏就像是山一般……” “今天本宫看完了，马上又来了一堆，还没有看完呢，结果通政司那边又送来了……” “这么多的奏疏，本宫一个人根本忙不来啊！” 赵宁妄笑了，“殿下，那你想想，为什么自武太宗皇帝以来，我大夏朝没有了丞相，反而多了内阁？” 李格激动地说道。 “这本宫知道，太祖他老人家一开始设了丞相之位，可是后来因为丞相权力太大，而且结党营私，所以太祖他老人家一气之下，便废了相位，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立相！” “到了后来武太宗皇帝的时候，便设立了内阁，主要就是代替丞相一职！” 赵宁妄先是夸奖道。 “看来殿下近来的确进步不小，殿下说的没错，原因便是这个，只是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武太宗皇帝跟殿下现在差不多，天下的事情太多了，奏疏也是如同山海一般压了过来，压得强如武太宗皇帝都喘不过气。” “所以武太宗皇帝就设立了内阁，原因就是帮着他分担压力，而且武太宗皇帝当时南征北战，根本没有什么时间理会朝中之事，当时也是命太子监国，如同咱们这般。” 赵宁妄说完，李格忽然有一种走进了历史轮回的感觉。 李格连忙问道。 “那当时那位太子……额，就是仁宗皇帝是怎么做的？” “殿下居然都知道以史为鉴了，不错，很不错！” 赵宁妄略微夸奖了一下，李格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很是舒坦。 然而赵宁妄却说，“仁宗皇帝当时和殿下的做法差不多，殚精竭虑，然后没活几十年就英年早逝……” “啊？！”李格瞪大了眼睛，“老赵你可别吓我，我可不想做那等短命鬼！” “所以这做事是要讲究方法的，你看太宗皇帝既然设立了内阁，那就说明内阁的作用非常大，就比如这本奏疏！” 赵宁妄随手拿起来了一本奏疏。 “你看这上面有着严介溪的票拟，江西士子本次科考人数众多，超过以往，而且又遇到了连天大雨，官府希望朝廷能拨发一笔银子，用来接济那些贫苦的士子们，以资鼓励。” “严介溪的建议是，经过监察御史核实后可按需拨发银两！” 李格皱着眉头，“严介溪那老匹夫的话能信吗？” 第150章 为官者大多有私心 “当然能信！” 赵宁妄说出来了一句让李格都诧异的话语来。 李格皱着眉头，有些困惑，“老赵，那老匹夫不是一向都针对我们吗，而且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心机太深沉了。” “看着他慈眉善目的，总感觉他的肚子里面憋着坏。” 赵宁妄笑了一下，“殿下都知道，那陛下知不知道严介溪总打着小算盘？” 李格思衬一二，“这……父皇应该不知道，严老匹夫拍马屁的功夫了得，父皇或许是老糊涂了，被他所蒙骗！” 赵宁妄面带微笑，摇了摇头。 “陛下在那个位置上做了那么多年，别的不说，官员们是个什么样子，他心底绝对是有数的，而且若是陛下对朝堂的把控没有几分自信，又如何能将这么大的摊子就扔给我们？” “所以说陛下是知道严介溪的，但是陛下还坚持用他，那就说明，严介溪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格却是有些不忿，“本宫看他的本事全在怎么拉帮结派，贪污受贿上面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凡是大贪官，一定是有本事的。” 赵宁妄解释道：“像这样的小事，不管是严介溪还是另外两位，徐大人或者是胡大人，他们的建议都是可信的。” “不过有些事情殿下却要注意了！” 赵宁妄直接当着李格的面，将面前的一摞奏疏给搬了下去。 只剩下最底下的十多本。 “这本不是，这一本……对，就是这本！” 赵宁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殿下来看看这本奏疏吧！” 李格翻开一看，却是发现这本奏疏乃是关于市舶司的内容。 这是天津卫知府送过来的，上面写着市舶司最近的一些发展内容，而且还说了一件事情。 津南县县令贾亮财贪赃枉法，被天津卫指挥使宁战死和市舶司提督马公公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希望朝廷能尽快派遣一位知县过来。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 “市舶司居然都已经发展到如此了吗？” 李格倒是好些天没有关注市舶司的情况，甚至李格基本上都在看着有关市舶司的内容。 这位倒霉的知县被行刑处死的消息，他都只是看了一眼便略过去了。 而后面严介溪的票拟则是建议从河间府调遣一位知县过去。 至于具体调遣谁，可以由吏部自行决定。 李格看了两三遍，都没有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老赵， 这里面能出什么样的问题，就算严介溪想要安插人，可是他都说了，让吏部自行决定，吏部的杨大人本宫知道，并不是和严介溪他们同流合污的。” “甚至老赵你当时去了临安府的时候，杨大人还替你说过话呢！” 赵宁妄微微一笑，“殿下，问题就出在这里，杨大人的确是个清官，也能让殿下信服，但是一个县令的调任，需要杨大人多虑吗？” “杨大人只知道天津卫乃是殿下最近重点关注的地方，市舶司也在这里设立，那杨大人自然想着，安排一个资历深，有能力的官员过去。” 李格“嗯”了一声，“这难道有错吗？” 赵宁妄并没有接着说，反而是看向了刘瑾，“麻烦刘伴伴跟通政司那边知会一声，将吏部今年在河间府的官员考察名单调过来！” “老赵，你这是……” “殿下莫急，咱们喝口茶的功夫而已！” 很快，吏部的考核名单就过来了。 “殿下请看，你说杨大人会派遣哪个人来担任津南县的县令？” “本宫怎会知……” 李格打眼一看，却是愣住了！ 官员考察名录当中，有三人乃是上等！ 而这三人当中，有一人都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六十多岁了！ 还有两人，一个为官五载，政绩只能算是比大部分官员要好，另外一个为官十载，底下记录乃是治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赋税连年第一，县里上下皆称颂！ 这还用选吗？ 当然是这位为官十载，名为贝元洲的县令调遣去往津南县更好。 不管是谁，看了这份考察名录都知道，贝元洲都没有什么竞争压力。 但是赵宁妄却又看向刘瑾，“刘伴伴，还需麻烦你再跑一趟，去东厂和锦衣卫调一下河间府县令贝元洲的卷宗。” 刘瑾自然没有问题，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而且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这样。 “老赵，难道说这个贝元洲有问题？” 李格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了。 赵宁妄却是不疾不徐地说着，“殿下等着便是，一会儿咱们就知道了！” 刘瑾也不用自己亲自跑，他在外面等着，一刻钟之后，卷宗便送过来了。 东厂这边的卷宗倒是没有多少信息，毕竟东厂也是最近才火热起来，从前被锦衣卫打压的不成样子。 倒是锦衣卫这边，有关贝元洲的卷宗有七八页。 除了前头的一些背景消息之外，后面就开始说起来了贝元洲的情况。 李格翻着卷宗，忽然说道，“这贝元洲出任之后，居然每年都暗中让人给严介溪送过来冰敬和炭敬，从来不间断！” “而且除了两次孝敬之外，到了各种节日，也会托人送东西过来！” 李格像是发现了一种大秘密一般，他还在看着卷宗，但是已经在倒吸着凉气。 “殿下你看，这不就是了！” 赵宁妄笑道：“一般送过来的奏疏，上面的一些都是没有问题的，而有问题的，包括粮饷以及各种开支用度，官员的调任等等，有关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带着一点私心。” “像严介溪这样的，就是手段比较高明的，就算殿下明知道这里面有着什么猫腻，可是看严介溪这么一说，让吏部自行调度，殿下多半也就同意了！” “更何况若是殿下一本一本的奏疏看过去，看到了这里的时候，只怕已经是头昏脑涨，根本不再想去多加思考！” “然而殿下的朱笔一批，那影响的，可能就是津南县治下数万百姓们的生死啊！” 赵宁妄的话，让李格忽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这一笔下去，却是重重的责任！ 第151章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多亏了有老赵你在，要不然本宫只怕就被他糊弄了过去！” 李格忽然有一种深深的后怕。 这些官员平日里在朝堂上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个没停。 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李格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菜市口的普通百姓们一般。 甚至他还觉得每天就这么看着官员们吵闹，也是一种调节生活烦闷的一种方式。 他都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乐子。 总觉得这些官员们也就那样。 但是今天赵宁妄为李格展现的，却是这些官员们隐藏在冰山之下的一角。 这是李格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官员的城府！ “本宫从前还不知道被他们糊弄了多少次，这些人表里不一，实在是太可恨了！” 这些在奏疏上面的猫腻，他们尚且都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平日里在做事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蝇营狗苟。 李格忽然觉得，自己要是没有老赵在身边，都不知道被这群官员们哄骗成什么样子。 “本宫现在就将这本奏疏打回去，让他们重新票拟，至于官员人选，本宫也要亲自裁夺！” 李格有些生气，就好像是他被骗了一般。 然而赵宁妄却按住了他的手。 “殿下，何不就让贝元洲过去？” 李格有些着急了，他甚至有些看不懂赵宁妄的操作。 “老赵，你到底是哪边的，这不明摆着就是严介溪的阴谋诡计，想要在天津卫安插人手吗？” 赵宁妄摇头说道。 “我自然是殿下这边的，不过殿下你想，就算我们现在阻止了他们，但他们以后还是会千方百计地渗透天津卫，我们不如就放一个人进来，至少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我们已经看透了他们！” “这就叫做欲擒故纵！” 李格睁大着眼睛，看了看奏疏，又看了看赵宁妄。 “你们这群玩脑子的人，也真脏啊，心眼子也太多了！” 赵宁妄差点一口茶没喷出来。 殿下，我咋就脏了？ “咳咳，殿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想安安静静做个跟殿下身后跑腿的小世子，可是没有办法，世道多艰，人心不古，唉！”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行了，本宫也不是骂你，都怪这群老混蛋，他娘的，等本宫登基了，谁敢在本宫面前玩心眼子，本宫直接砍了他！” 说着，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当然，老赵你不算，你对本宫没坏心思。” “那是！” 赵宁妄拍了拍胸口，“我老赵对殿下还有陛下，从一而终，绝对忠贞不二！” “对本宫这般就行了，父皇迟早要退位的，不必管他！” 李格这话一出，赵宁妄和旁边的刘瑾都下意识地撇过头去，就当是没听见了。 不过刘瑾听着赵宁妄刚刚的分析，目光中带着对赵宁妄的佩服，随后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心中有些明悟。 “殿下辛劳如此，要不臣带着殿下出去散散心如何？” 赵宁妄转移了话题。 李格看着眼前的奏疏，倒也没有多少的心思了。 反正用老赵的办法，他的工作量能直线降低。 最起码八成的奏疏，都不用再那么上心了。 “老赵你说的对，本宫都这么累了，也该出去走走，不过去哪里玩好呢？” “咱们去大安山！” 赵宁妄的目的很明确，他本来就是要在探望李格之后，就要去大安山的。 “去大安山啊？” 李格忽然觉得屁股有些疼。 坐马车去一趟大安山，别说屁股了，身子骨都要给他颠散架了！ “殿下坐我的马车试试。” 赵宁妄得意地说道：“我让大安山的工匠，给马车改造了一下，现在的马车跟以前的马车可不一样了！” “那还颠不颠了？” “不颠，一点都不颠！” 赵宁妄保证说道。 李格当下便将信将疑地上了赵宁妄的马车。 并且带上了刘瑾一起。 赵宁妄宽大的马车里坐上七八个人都不显得拥挤。 此刻只是坐三个人，更是轻轻松松。 马车缓缓行驶，在城内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 但是出了城之后，在那土路上的时候，便体现出来赵宁妄这辆改造之后的四轮马车的威力了！ “这是马车？” 李格有些惊愕了！ 他能感觉到马车被那些凹凸不平的泥土给咯得弹跳起来。 但是每一次落下去的时候，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马车给托住了一般。 从前他每一次去大安山，那感觉就像是被一个大汉横冲直撞一般。 而这一次坐上了赵宁妄的马车，就好似碰见了一个温柔的姑娘。 总给他一种软软绵绵的舒适感。 其实对于赵宁妄来说，这样的程度，还远远达不到他心中的舒适度。 不过对于坐惯了马车和骑马的李格来说，这样的舒适度已经是惊为天人的地步。 最起码他从前一直都没有想过，马车居然还能如此的舒适。 哪怕刘瑾都是有些惊异地掀开了车帘，看了看外面，“殿下，这马车外面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啊，而且走的路，也是我们上次走的！” “而且这速度比我们从前要快多了！” 李格也看见了，他更加疑惑起来，“老赵，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宁妄笑呵呵地解释道，“殿下，其实这很简单！” “首先我在两个车轱辘中间加了一个差速器，这样就能保证能够在拐弯的时候，可以保持更快的速度，而且地面不平的时候，车身也不会因为速度差而左右晃动。” “其次就是颠簸的问题了，除了差速器之外，就是避震器了，我让大安山的工匠，给我的这辆马车加了弹簧避震系统，虽然这样一来，车身的重量增加了些许，但其实算起来，速度反而上去了！” “有了差速器和避震系统，马匹跑动的时候，车身更加稳定，奔跑的速度也能更快。” 赵宁妄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可是李格并不懂什么叫做差速器，至于避震系统，也只能大概知道，这个什么系统能减少颠簸。 李格先是做出来若有所思的模样，若是直接说自己不知道那就太丢面子了，所以他便说道。 “嗯，你的想法很不错，本宫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第152章 是不是藏着人施法 李格虽然不懂装懂，赵宁妄也没有戳破他。 反正殿下开心就好。 不过赵宁妄显然没有料到。 李格对这方面的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当下就在马车里询问起来，避震系统究竟是怎么制作的，还有差速器的原理是什么。 幸好这些东西赵宁妄也是看过图纸的，要不然还真的不好糊弄过去。 赵宁妄只是一个理论派，他只是从前见到过这方面相关的知识。 仅仅只是知道那么回事，然后将他知道的甩给工匠们。 让工匠们去琢磨制造出来。 不过有了赵宁妄的方向，就已经能够让现在的工匠们少走许多弯路。 很多时候，科技发明就只差了一个灵光一闪还有方向引导。 恰好赵宁妄的存在，就弥补了这最为关键的一环。 “原来是这样啊！” 李格听了赵宁妄详细的解释，露出一股恍然的感觉。 “没错没错，这跟本宫从前想的一样，只是本宫没有时间做出来。” “殿下，待会儿去了工厂，咱们手搓一个差速器出来如何？” 李格一反常态地说道，“啊这……倒也不是不行！” 赵宁妄心说，你还真能造的出来？ 这东西可是花了几个工匠，好些天的功夫，甚至还用上了最新的拉削工艺才能把差速器的冠状齿轮和行星齿轮给弄出来的。 这工艺可是用来造枪炮膛线用的。 你小李子也会这些？ 反正赵宁妄只当是小李子在吹牛逼。 这些天大安山的发展非常迅速。 有钱，有人还有大把的时间。 并且用上了水泥这等新式的建筑材料。 别的不说，几个厂房是大概建造好了。 不像之前所有的流程都在露天环境下进行。 而且除了基本的炼煤之外，工业园这边也开始了军火制造。 李格看着天上飘着的浓烟，“老赵，这是在干什么，烧火吗？” “对，想要工业发展，烧火是在所难免的。” 虽然对于环境有不小的危害，可是干什么对环境没有污染呢？ 大草原上的牛马们每天放的屁都都还排放超标呢。 赵宁妄他们刚刚来到了园区的时候，就有人迎了上来。 “小侯爷，我们的火炮样品做出来了！” 赵士祯看见了赵宁妄的马车，有些兴奋和激动。 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赵宁妄一起去校场。 但是他忽然看见，太子也在。 赵士祯愣了一下，而后赶紧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 李格摆了摆手，“免礼，你刚刚说火炮样品？” 赵士祯看了一眼赵宁妄，意思是说不说？ 这可关乎到了他们工业园区的最高机密。 赵宁妄说道，“刘伴伴是咱们自己人，不用保密！” 这话说出来，李格心中便舒服很多。 赵士祯也不含糊，当下就说道。 “咱们研制的两款火炮已经制作好了，就等着小侯爷你过来，我们进行试射！” 赵宁妄看向李格，“殿下，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去看看火器？” “赶紧的！” 李格也来了兴趣，似乎刚刚他迫切想要知道的马车底盘系统都不重要了。 大炮这等玩意儿，李格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还从来没看见这东西打出去是什么样的。 只能模糊地想着，可能跟烟花差不多。 众人来到了校场。 校场上已经摆好了两门火炮。 这两门火炮都有着两轮车的底座。 但不同的是，其中一支火炮枪管很长，若是立起来的话，只怕得有两人高。 而另外一门火炮的枪管则短了不少，甚至也只比一般的火绳枪要长一些，不过炮口的口径要更粗。 “这两门火炮有什么区别？” 李格看见这两种长相截然不同的火炮，有些困惑。 不懂的人自然都觉得，火炮不都是一个样子的吗，但是只有懂行的人才能清楚其中的区别。 赵宁妄却是神秘说道。 “殿下，待会儿两门火炮打出去的时候，自然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他们的不同了！” 李格催促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开打吧！” 当下便有人拉着几个箱子过来。 取出来粗壮的炮弹。 这些炮弹的样式都差不多。 炮弹的样式跟如今神机营装备的圆球弹丸不一样，都是圆底尖头的炮弹。 三五人围在火炮旁边，对火炮装填和角度的调整。 这一次实验的乃是短粗的火炮。 赵宁妄和李格等人都退到了后方的水泥砌成的围墙当中。 只见其中一名工匠，将火炮末端的一根麻绳用劲一拽。 轰！ 火炮枪膛往后一震！ 随后便看见一道火光滑过天际，以抛物线的方式，直接落在了几百米开外的水泥墙之后。 众人只见火光一亮，水泥墙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泥土四溅！ 水泥墙后的稻草人被瞬间点燃，而后炸得直接冲天而起！ 就像是数个火人被炸飞了天。 伴随着耳边才传来的轰隆一声！ 李格惊呆了！ 在场的工匠们也都惊异起来。 就算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可能会这样，但当事实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 他们都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造出来的东西。 对于李格还有周围的一干护卫们来说，炮弹落下去了，竟然会炸开？ 而且怎么会打得这么远？ 无数的惊骇化作了疑问，盘旋在众人的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 “老赵，这，这就是你说的火炮？” “当然，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火炮！” 赵宁妄对于试射很是满意，虽然距离他们的目标地点稍微偏移了十几米，但是没关系，再打一炮就好了！ “这火炮，他他……” 李格指着远处依旧尘土漫天的地方，一时间居然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这真的是火炮吗，老赵我读书人你可别蒙我，这是人力能够做到的，是不是有道士躲在炮管里施展法术？” 也不怪李格会有这样的奇怪想法。 毕竟别说他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比起他的奇怪想法，这么巨大威力的火炮，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只能是更加的神奇古怪。 谁家火炮能打出几百米远，而且精度这么高啊，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这样的精度，那就是指哪打哪！ 第153章 请殿下赐名 “殿下，子不语怪力乱神，要相信科学！”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肩膀，接着吩咐下去。 “另外一门加农炮打出来看看！” “是，小侯爷！” 几个工匠又开始操作起来。 操作的步骤跟刚刚的差不多，除了上弹的方式乃是从后面上弹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火炮一响，黄金万两！ 轰！ 李格甚至都感觉到了自己脚底下传来的震动。 随后便看见一道火光，笔直地冲向远处的山头。 那山头上似乎还做了记号。 在树梢上面绑了彩色的布条，形成了一个范围的打击点。 而这火炮划破长空，不像刚刚的炮弹先是飞到天上再落下，而是几乎笔直地冲向目标区域。 这一刻，李格大概知道了这两门火炮的区别。 一个打远，走的是直线，一个打近，走的是一道弧线。 可是，这也太远了吧？ 火光在远处的山头炸开！ 李格看见了火光四溅的时候，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听见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 甚至这声浪滚滚，打在了后方的建筑上又弹回来，声浪交错，激荡人心！ 李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掐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特喵的转头一炮打了两里地啊！ 在这个弓箭射程最远也只能达到一百多米的冷兵器时代。 搞出来了这么一个大杀器，几乎就是神迹了！ 别人连你的面都没有看见，就可以直接宣布投降了！ 这还怎么打？ 被吊打吗？ “老赵，你是不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了，这东西能是人间制作出来的？” 李格抓着赵宁妄的胳膊，他的手都在颤抖。 虽然李格没有怎么上过战场，但是他对于战场上面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 所以了解的东西也就多了一些。 如今大夏神机营装备的火器，跟赵宁妄他们这里试验的火器比起来，那就是渣渣！ “殿下，先别激动，这还只是我们现在的试验而已，想要真正的量产，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而且这东西的机动性你也看见了，其实并不强。” 赵宁妄却并没有像李格他们这样的深受震撼。 他反而是看出来了一些不足。 虽然说打的远，威力大。 可是行动方面依旧差了一些。 若是在战场上使用这样的大杀器，也只能出其不意。 敌人要是有警觉的话，提前散开，就能大大减少伤亡。 而且他们想要拉着这个大家伙前进，也很麻烦。 再有一个，那就是中途被人偷袭的话，这个大家伙甚至有可能会被敌人缴获了去。 所以这东西想要真正应用在战场上，除了解决量产的问题之外，还得对材料进行改进。 李格摇了摇头，“但就算如此，哪怕有这么一门火炮，也能让来敌不敢靠近，谁来谁死！” 这东西给李格带来的震撼，实在是无以复加。 不过赵宁妄却是深知，若是只有一门火炮那是远远不够的。 但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真是难以想象，这么远的射程，若是放在战场上，用来守城的话，恐怕能一炮直接打到敌军的驻地当中！” 旁边龚戴山似乎都已经开始根据火炮来部署战术了。 “这要是大晚上的，给他们的军营来个几炮，打乱他们的阵脚，然后再安排骑兵冲锋，无往而不利啊！” “别说守城了，就算是攻城，别人的守城器械都来不及使用，我们就能直接将他们的城头守军拔除。” “还有这个，这短粗的火炮能朝天打，落在城墙后方，绝对能将他们埋伏在城墙之后的守军打得落花流水！” 龚戴山明显是上过战场的，看着这两门火炮，不住地啧啧称奇。 “除了像小侯爷所说的那样，除了需要高速转动的战场上面这东西不太方便之外，在其他方面，简直无往而不利！” “实在太可怕了！” 这东西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实在打不过了，往城内一躲，除非你不要命地冲上来，要不然怎么也不能将城池攻打下来。 只要守城的将士和对方的兵力差距不是特别特别悬殊。 有了火炮在手，能不能打赢且不论，反正我是立于不败之地！ 李格咽了咽口水，“老赵，有了这东西，咱们何愁大业不兴啊！” 何愁大业不兴！？ 赵宁妄瞪大眼睛，这句话是该这么说的吗？ 待会儿殿下你不会要来一句，老赵，咱们反了吧？ “殿下，这话咱可不兴说啊！” 赵宁妄连忙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殿下，如今我大夏得了这两件宝物，但宝物没有名字可不成，还请殿下为这两门火炮赐名如何？” 李格一听，便来了精神。 “老赵你说的不错，这两门火炮的确该有个配得上他们的名讳，这短粗的火炮要不就叫神威大将军炮，这狭长的火炮，就叫他征远大将军炮，怎么样？” “神威大将军，征远大将军？” 赵宁妄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周围的众人一听大将军的名讳，更是不会反对了！ 李格兴奋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随后便看见他更加兴奋地搓了搓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老赵，这火炮本宫能不能放两下吗？” 赵宁妄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一旁的赵士祯。 “咱们这火炮还能接着打吗？” 赵士祯和毕孟侯正在指挥着手下的工匠正在记录着实验数据，一听这话，赵士祯连忙跑了过来。 “殿下想要试射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东西声音很大，待会儿耳朵可能有些听不清。” “无妨，无妨！” 一听可以玩大炮，李格兴奋的就像是孩童得了心爱的玩具。 “本宫就打两炮！” 赵士祯点了点头，“你们待会儿做好准备，陪太子殿下放炮！” 几个工匠又是做好准备，而且还贴心地给李格准备好了一副耳捂子，虽然这东西的作用不是太大。 轰！ 炮弹填装入膛，李格猛然一拉击发麻绳！ 火炮发出一股巨响，朝着目标区域击打而去！ 李格张着嘴巴，还是感觉耳朵里面嗡嗡的。 但根本掩盖不住他的兴奋。 赵宁妄没有以身试险，他总觉得这东西还在试验当中，万一炸膛了，那可就…… 所以他还是躲得远远的，在厚厚的水泥围墙后面看着。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等他们完成了试验记录之后，赵宁妄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够量产这些火炮？” 第154章 你们玩的真脏啊 “小侯爷，等我们总结好了这次的发射经验之后， 就可以开始尝试量产了，只不过……” 赵士祯顿了顿，这才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东西就算是量产出来，一个月只怕也只能造出来十门！” “不过火枪的制造速度要快得多，火枪也正在准备最后的试验，等试验结束之后，一个月应该能造出来五百把火枪！” 赵宁妄皱着眉头，这样的速度也太慢了！ 一个月五百把火枪，看着还行，但是真正装备应用到了大军当中的时候，甚至也只能比损耗要高一些而已。 赵士祯看着赵宁妄皱眉的样子，无奈叹道。 “小侯爷，这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成熟的制造匠人太少了，新的学徒还在培训当中。” 倒是一旁的李格惊讶了！ “老赵，一个月十门火炮你还不满足啊？” 赵宁妄反问了一句，“殿下，你真以为这些火炮只是用来装备边防城墙的吗？” 李格愣了，一旁龚戴山等人也都懵了。 李格问道，“难道不是的？” “若是有盈余的话，自然也会选择装备各处边塞城池，不过这些火炮现在最主要的是装备在我们的水师舰队的战舰上！” 赵宁妄的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人都懵了！ 装备在船上？ 而且还是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 那…… 众人忽然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本来这些火炮最为欠缺的就是机动性。 现在装在了可以移动的战船上，那还得了？ 只要是有水域的地方，谁能挡得住这些搭载了强大火炮的战船？ 根本挡不住！ “按照我们现在想要打造的战舰，最大的那只宝船上，起码要搭载十六门火炮，而且一个舰队七八艘战舰是肯定要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船只都下水了，但却还没有火炮装载，那跟现在的普通货船有什么区别？” 赵宁妄这么一说，众人就想的通了。 难怪他觉得一个月量产十门火炮的数量太少了。 “而且火炮跟火枪不一样，一杆火枪，若是保养得当，最起码也能打个一年以上，但是火炮打个几十枚炮弹之后，恐怕枪管就受不住了。” 赵宁妄自然知道他们生产出来的火炮生命周期有多长。 火炮威力是大，但是也得考虑到炮管的寿命。 别说现在，哪怕是放在后世，火炮炮管的寿命普遍都不长。 这东西的威力大，后坐力包括温度同样都很高。 炮管经历了长时间的发射之后，受过高温的反复膨胀，炮管很容易变得脆弱。 一旦裂开，火炮炸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我们虽然迈出了一大步，但是等待着我们的，还有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 赵宁妄一句话，让李格他们既是兴奋，又是担忧。 赵士祯叹了口气，“小侯爷，我们也只能加快培养工匠的进程了，只是工匠培养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赵宁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想要靠人力手搓出来火炮，速度慢，而且标准有些时候并不统一，所以我们需要更加精准的器械来帮着我们打造这些火枪火炮。” 赵宁妄这么一说，其他人还有些困惑，不知道赵宁妄什么意思。 甚至觉得赵宁妄说的这些不就是废话吗？ 但赵士祯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小侯爷应该是憋了一个大招还没放出来。 赵宁妄神秘一笑，“再等两天，到时候给你们看一个好东西，不过今天就算了，你们该培养新人就怎么培养，以后用到工匠的地方多了去了！” 赵士祯保证说道，“小侯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栽培有天赋的后辈！” …… “老赵，跟本宫说一说呗，你到底要怎么做？” 回去的路上，李格实在是有些心痒痒，忍不住想要向赵宁妄打听一二。 “殿下真的想听，听了之后殿下可别骂我！” “本宫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可能会骂你，你也太小瞧本宫了！”李格立刻辩驳了一句， 不过他想了想，又说道。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馊主意吧？” 赵宁妄摇了摇头，“倒不是什么馊主意，不过我这个主意，很普通！” “很普通？” “对，哪怕殿下都知道，咱们平日里都经常见到的一件事，烧开水！” “烧开水？老赵你可别蒙我！烧开水就能提高产量了，这怎么可能吗，再者说了，烧开水和制造枪械火炮之间，有一丁点的联系吗？” 李格一副你就是不想跟我说的表情。 赵宁妄换了一个说法，“殿下，你见过水壶当中的水煮沸了之后，蒸汽将壶盖顶飞的场景吗？” 李格很单纯的摇了摇头。 赵宁妄也是没辙，好像这种场景李格见到了才有鬼。 难怪当年发现蒸汽机的人，不是什么贵族。 哪个贵族会自己没事干去烧开水？ 不过李格却也不罢休，“刘伴伴，回去之后，你就烧开水给本宫来看，本宫到底要看看老赵你想搞什么鬼！” 赵宁妄笑着提点了一句，“殿下看见了那烧开水的力量之后，就可以想一想，怎么将这股蒸汽的力量传导出去，过几天殿下有时间的话，咱们再来大安山一趟。” “到时候殿下也可以看看我是怎么烧开水的！” 李格本来还将信将疑，可是听到了赵宁妄这句话之后。 他就打定了主意。 回到了东宫之后，他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只去烧开水。 凭什么老赵懂得的东西，自己这个太子琢磨不出来。 咱也是要面子的！ 赵宁妄看着李格一脸认真的模样，却也不打击他。 说不定李格还真的就成了呢？ 几天之后。 秋闱结束！ 一场盛大的考试落幕。 许多考生出了贡院的时候，都有一种从牢狱当中被放出来的感觉。 赵宁妄照例在门口迎接着自己的几位门生。 这一次，他终于又看见了那位田御史和礼部侍郎王士嘉。 “哟，几天不见，我还以为田大人带着王大人一起私奔了！” 赵宁妄坐在马车前方，先是调侃了一句。 田祖业嘴角抽了抽，赵宁妄这小子真是骂人都拐着弯骂，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谁私奔了，你才私奔了！” 赵宁妄像是吃到了大瓜一般，面露惊愕。 “不是私奔，难道你们还光明正大的……咦，真脏！” 噗！ 田祖业忽然感觉胸口闷得慌，总有一口老血不吐出来不行。 第155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旁边的王士嘉听着，也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甚至还看了一眼田祖业那副典型的油腻中年人模样，粗大的毛孔，好些天没有洗的头发…… 呕……！ 王士嘉简直被恶心的不行，当下便怒斥道。。 “赵宁妄，你不要在这里胡乱泼脏水，这乃是贡院，圣人门前，岂能由你随便放肆！” “我可没有说什么，我对圣人他老人家很是尊崇，甚至每过初一十五，我都还给圣人烧香，倒是你们，我只不过说了一句真脏，你们心里面揣度成什么了？” 赵宁妄冷笑道：“看来某些人成日拿着圣人老爷做挡箭牌，心里面更不干净，你们这样的读书人也好意思在圣人老爷面前提及他？” “呵，你们这样的读书人，我呸！” 田祖业指着赵宁妄骂道：“你不要得意，等过两天揭榜出来，有的你哭的，你们镇北侯府区区莽夫之家，你个武勋有什么资格说仰仗圣人，也好意思调教读书人？” “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战场上舞枪弄棒的更好，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宁妄双手插兜，轻蔑道：“你也知道结果还没有出来了呢，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要是等结果出来了，你们这些堂堂书香门第，考出来的学生，还没有我这个泥腿子教出来的好，你们丢不丢人？” “你放心，”田祖业冷哼，“我们教出来的后辈，绝对比你教出来的好！” 考生们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看着赵宁妄和田祖业以及王士嘉三个人在线撕逼！ 这样的场景，可是考生们并不多见的。 “咱们要不要上去帮一帮恩府？”鲁直挠了挠头，看着恩师一个人对线两个，害怕恩师吃不消。 沈太虚扣了扣鼻子，“算了吧，咱们还是不要上去的好，万一恩师一怒，误伤了我们可怎么办，放心，恩师骂遍京城无敌手，一对二轻松拿捏。” 正说着，沈太虚指着赵宁妄的方向，“你看，那个长得胖一些的，好像是礼部的侍郎，被恩师气得开始捂着胸口了！” 姚补之叹了口气，“咱们还是过去吧，我有些担心。” 沈太虚摆摆手，“不用担心，恩府的本事我们还不知道吗？” 姚补之幽幽地说了一句，“我担心他们两个被气出个好歹来，待会儿讹人怎么办？” 沈太虚：…… “那咱们还是赶紧就过去吧！” 赵宁妄双手叉腰，站在马车前方，丝毫没有身为镇北侯世子的仪态。 反而像是一个地痞流氓，丝毫没有人设可言。 当我已经没有了道德包袱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有多强了！ 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在无数读书人的目光之下，还是克制了许多，甚至说了半天，愣是一个脏字也说不出来。 不说脏字的确可以骂人，可是那也得搜肠刮肚地找词儿啊！ 反而是赵宁妄丝毫没有负担，直接连珠炮一般地输出。 而且赵宁妄也没有骂人，只是讥讽而已。 但这一幕，已经让所有读书人心里有了一个印象。 惹谁也不能招惹赵宁妄，他那一手阴阳家的本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消的！ “恩府！” 沈太虚几个人匆匆而来，对赵宁妄见礼。 赵宁妄见自己的几个乖徒儿都回来了，这才收起来了姿态，变得很是柔和慈祥。 “考得如何？不过不重要，身为我赵宁妄的弟子，只要上对得起恩师，下对得起黎民百姓，那就足够了！” 赵宁妄一摆手，文绉绉地说一句，“咱们回去也！” 不知道为什么，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听见了赵宁妄的这句话后，心里面忽然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老夫差点气坏了身子，王大人，你无碍吧？” 王士嘉深深吸了两口气，“无妨，这点小小的波澜，我还是经受得起的！” 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的读书人都在看着他们。 田祖业怒道，“走走走，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看猴吗？” 他一句话，顿时引得周围的读书人哄笑起来。 田祖业说完之后也立刻后悔了，“老夫这是被气得糊涂了！” 当下田祖业恼羞成怒，找来贡院门口的官差，将这些读书人全部都驱散了去。 没得乐子看了，一众读书人也就这么散去。 不过田祖业被气得不轻倒是真的。 也没办法，谁让他去招惹赵宁妄呢。 几个子侄跟着田祖业一起，灰溜溜地离开。 但田祖业的心中却是带着一股气，“小儿牙尖嘴利，老夫且忍让你几分，几天之后，有的你哭的！” 镇北侯府。 赵宁妄带着几个弟子回来，几位弟子自然是去洗漱一番。 而他却是被张管家喊住。 “少爷，少爷！” 张管家略有激动地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封书信。 “老爷的家书，刚刚才送回来的！” “我爹……”话到嘴边，赵宁妄转了个弯儿，“我爹那个老家伙居然舍得给我写信？” 当下赵宁妄将信件拆开。 “吾儿宁妄亲启，爹在这边过得很好，吾儿不用担心，那辽人的大军，根本不是老爹我的一手之敌！只是爹在这边x之地，贪x享乐，吾儿在京中一个人孤苦○○，唉，为父为了大夏江山，也只能○……” 等会儿…… 赵宁妄看着这上面各处出现的圈圈叉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怪那些文官不怎么看得起武将。 自己老爹堂堂镇北侯，你说这字写得跟自己一样也就算了。 还有不会写的字？ 也就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拼音，要不然高低给你整几个来。 不过幸好，镇北侯赵靖是个流氓，但多少懂一些字，除了少数比较生僻的不会写，大部分常见字还是能写出来的。 就是这字有些歪歪扭扭。 甚至看到中间的时候，镇北侯赵靖还发了脾气。 “这写信真是个苦○事，不如在战场上x几个人来的利索……” 赵宁妄下意识笑了出来。 张管家在一旁看着却是很是欣慰，老爷若是看见了，只怕要掉眼泪了，少爷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张管家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少爷居然会看着老爷的信笑，真是难得。 不过到后面赵宁妄却是认真起来。 因为老爹提到了市舶司！ 第156章 本官喜得良才 “听闻吾儿最近和太子殿下做了一番事业，爹我很是高兴，吾儿长大了，也是我大夏栋梁之才……” “只是老爹想和你商量些事情，这市舶司的赋税，总得给朝廷分一些去，毕竟朝廷开支用度很大，不仅仅要顾着老爹这边，还得顾着天下各处！” “上次吾儿给陛下送来那么些粮食，陛下很开心，说老爹我有个麒麟儿，若是吾儿再给陛下从市舶司那里分一些银子出来，上缴到国库当中，陛下也会更加开心的。” 赵宁妄此刻心里却不是想着要不要给朝廷分钱，从老爹的口吻当中，他可以看出来。 老爹和陛下，似乎对朝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陛下看似是出去了。 但人在外面，心却还在朝堂。 果然，下面一句话就彻底暴露了！ “市舶司的赋税分给了朝廷，不仅仅陛下心中欢喜，朝堂百官想来对吾儿的成见也会降低许多，这些银子，总有那么一些可以被他们分走，若是吾儿争取过来的，想来他们应该对吾儿的偏见要低一些。” 若不是老爹对朝中的大小事务都了解的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跟朝堂大部分官员的关系，处的其实不怎么样。 看来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测，果然是对的。 再回到信件上面来，赵宁妄又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接近末尾的时候，老爹甚至又开始反复提到了让自己劝说太子殿下，给朝廷分一些银子。 “咱们侯府不缺银子，咱们要的是功劳，老爹给你挣，至于殿下那边，殿下自然是不会缺的，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边疆的将士们，吾儿还是好好的劝一劝太子。” 赵宁妄看到了这里，他总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老爹在给自己劝慰，分明是陛下眼馋了！ 市舶司那边的赋税一旦开始征收，可能短时间内数目不会非常大。 但是随着港口的开放，这些海上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商贸也会更加的繁荣。 赋税的数目自然也就上去了。 看样子皇帝老子也知道海上的生意挣钱。 说不定老爹和陛下两个人，早就在海上的生意里面插了一手。 要不然他们对市舶司征税这么上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既然陛下想要银子，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不给他们吗？” 赵宁妄心里面已经有了打算。 现在是陛下抹不开面子，所以让老爹过来当着说客。 给是肯定要给的。 但是怎么给，什么时候给，那不还是赵宁妄说了算。 给出利益，也是要讲究时机的。 白白地卖个好出去，别人可不一定领情。 三天过去。 秋闱科考结束之后，这些考生们该放松的也都放松的差不多了。 现在就等着最后的结果。 而且这几天里，赵宁妄和田祖业以及王士嘉之间的打赌，也在读书人当中传了个遍。 不仅仅是京城士林当中，哪怕朝堂上百官也都有所耳闻。 当然，大部分官员对于赵宁妄教出来的几个学生都是抱着嗤笑的态度。 “他一个纨绔子弟，自己都大字不识几个，写出来的诗句看着狂傲不羁，实则浪荡！” “如此浮夸之人，写写诗词还则罢了，论起来八股，随便哪个私塾的先生都比他强！” “要我说，这也就是田大人和王大人心地善良，换个心狠的，跟他对赌个百万两银子，看他死不死！” 在士林当中，老一辈的读书人自然都是跟这些官员们看法差不多，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除了年轻的读书人。 这些年轻人读了赵宁妄的诗词之后，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很是钦佩赵宁妄的文采。 所以他们倒是有一种不同的态度。 “世子殿下就好像那谪仙人一般，看似轻浮，实际乃是出尘之人！” “这般潇洒恣意的逍遥郎君，又怎么能被人间桎梏？” “只怕等最后的结果出来，两位大人要吃瘪了！” “……” 年轻人的言论虽然没有大行其道，但是在有心人的耳朵当中，却格外的刺耳。 就比如田祖业。 身为御史，本来就有风闻奏事之职，这些天听到了许多年轻人对于赵宁妄的褒奖，他心中开始有些嘀咕。 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本钱，本来他就欠着赵宁妄上万两银子，这把要是还输了，他这辈子可真的就要吃土了！ 不单单是他这辈子，以赵宁妄那扒皮的性子，恐怕都要吃到他儿子辈，孙子辈！ 所以田祖业有些心慌，他悄悄找到了礼部尚书秦牧之打听消息。 虽然他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妥。 不过科考的阅卷过程已经全部结束。 而且所有的档案卷宗等等也已经封存起来。 就算田祖业这个时候去找礼部尚书秦牧之打听消息，也不那么容易被人说闲话。 田祖业拱手客套一句，“秦大人阅卷辛苦了！” 秦牧之笑道：“纵然辛劳了些，不过本官此番倒是发现了几个好苗子，文章颇为老辣，哪怕是我都不敢轻易胜之！” “是吗？” 田祖业笑道：“那下官便提前恭喜秦大人，收获几名贤良才子了！” “哈哈哈，本官也不过是运气好了一些罢了！” 秦牧之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一场考试，便可以奠定一次师生之谊。 考试结束之后，秦牧之便可以老师的身份自居，而通过考试的解元等人，也能被秦牧之招募。 哪怕双方都没有想要接触的意思，但是在身份上，就已经固定了下来。 秦牧之就是这群读书人的座师！ 其实这也是读书人为了自保的一种潜移默化的规则。 只要通过一场考试，大家就能靠着这样的规则，抱团取暖。 毕竟在朝堂上，公然的拉帮结派，那是被皇帝陛下不允许的。 但是有了一份师生的情分在这里，就算秦牧之想着拉拢后生晚辈，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 这一次秦牧之发现了几个优秀的年轻人，等考完了之后，再去拉拢他们进入自己的门下。 以后等他们做官了，这情分就在这里定下了。 田祖业嘴上说着恭喜，继而问道：“不知秦大人有没有看见，与下官文章相近的几份卷子？” 第157章 那厮何在 田祖业这话一出来。 秦牧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田大人家中有子侄也参与了此番考试？” “家中确有小辈三五人同考，为了他们，下官也是操碎了心，只求他们能入得了秦大人法眼。” 田祖业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而秦牧之想了想，而后说道：“倒是见过几份答卷，有着田大人的沉稳老成的感觉，不过却是在求稳，少了几分变通，所以本官便给了上等的评价。” “想来那几份风格相近的卷子，就是田大人家中子侄的了！” 田祖业心中叹了口气，他教导出来的几个后辈子侄，居然也只是得了几个上等的评价吗？ 上等的评价，肯定进不了前六名。 秦牧之在一旁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知道田祖业心中想的是什么。 “田大人莫要灰心，此番科考，贤才云集，江南等地的诸多才子都选择来京城试水，几位公子能有上等的评价，已然是下足了功夫。” 秦牧之安慰说道，“若是放在以往，必然也是头名之人，只是可惜了，今科太难，与春闱甚至有的一比！” 田祖业一听这话，想想倒也是。 像徐文长，还有谢晋这些几乎都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都来了京城考试。 他那几个子侄，能有上等的评价，就已经算是难得了！ 一想到这里，田祖业的心中就安定下来。 他的子侄都只能得到上等的评价，那赵宁妄……算了吧，他的几个门生，能高中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谢过秦大人解惑，待明日揭榜之后，下官略备薄酒，烦请大人赏脸。” “哈哈，好说，好说！” 秦牧之送走了田祖业之后，一想到自己门下即将要收几个大才子，心中就不由得高兴起来。 甚至秦牧之还唱起来了小曲儿，而且还是吴侬软语的小调。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巾……” 甚至他还拖长了音，摇头晃脑，一副满足的模样。 时间悄然过去。 赵宁妄门下的四大才子，在窗台这里发愣，足足愣了一天的功夫。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干了！ 一股极大的空虚忽然席卷他们的心头。 高强度的八股文练习之后，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模式。 忽然放松下来，让他们很难适应。 倒是赵宁妄体恤他们，“若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那就给你们找个先生的差事做着，你们觉得怎么样？” “教书？” 四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赵宁妄默然点头，“行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但却也都不再犹豫。 “只要是恩府安排的，我们都愿意去做！” “好！” 赵宁妄要的就是他们这个态度。 虽然赵宁妄不喜欢他们当自己的提线木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替他们安排。 最好是每个人都能活出来自己的样子。 不过如今他们还没有那个机会。 “过些天为师办个书院，到时候招收一些学生，你们过去教教书，也算是提升自己的水平，教学相长的道理，想来你们应该明白！” 几个学生一愣，沈太虚赞叹道。 “恩师不愧是恩师，居然精通学记如此，学生佩服！” 这教学相长便是出自学记。 几个门生自然知道他们的恩府，肚子里的墨水不多。 如今能知道学记说的道理，肯定是想着更好的教导他们，甚至不惜花时间去看书。 对于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能够为了他们忍着万倍的难受学习。 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 几个学生都开始默默泪目。 鲁直性子简单，道：“恩师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绝对不会忘记！” 姚补之喟叹，“恩师待我们已经不是恩重如山了，居然为了我们去开一家书院，说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天恩也比不过老师的恩情。” 邱磊直接奉上膝盖，“我们生生世世，愿意做恩师的牛马！” 赵宁妄欣慰，嘴角微微勾起，“嗯，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知道为师的不易，不过你们放心，哪有老师不为自己的学生的呢？” 一时间，师生情意浓浓，自不必多说。 第二天。 京城里开始热闹起来。 这热闹程度，甚至赶得上第一场考试的时候。 因为今天乃是秋闱揭榜的日子。 这一届的秋闱跟往常的都不一样。 因为来了许多有名的大才子。 甚至都快赶得上春闱的热闹。 并且还有赵宁妄与田祖业的对赌，以及他们在贡院门前打了一次口水仗。 更是将今科秋闱的气氛，再一度推向了高潮！ 贡院门前已经堆满了人。 这些人当中，只有一半是今科的考生。 还有另外一半，则是已经中举，明年要跟他们一起竞争的往届举人，还有一些好事者，这里面夹杂的成分就更加复杂了。 贡院大门一开。 门口的围观群众顿时让开。 里面的小厮差役还在准备着，很快皇榜就要出来。 然而外面已经吵翻了天。 “也不知道田大人能不能赢，这要是输了，可真是丢了我们读书人的老脸！” “怎么可能会输，田大人教出来的学生，哪怕是用脚指头考试，也能比那个纨绔教出来的学生好！” “他赵宁妄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输赢，只怕就是随意一赌，怎么可能有半分胜算？” “……” 在场众人，就没有几个看好赵宁妄的。 虽然赵宁妄的那些诗词，的确是给他添了几分文采。 可是现在士林看重的乃是八股文，其次是散文，最后才是诗词歌赋这些旁门左道。 不管你再怎么有文采，八股写的不好，不能做官那都没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思潮影响，所以如今文坛当中，几乎就没有几个诗家的顶梁柱。 几个有名的诗人，那也都是当官的。 不当官的诗人有，都在街边流浪呢。 “快看，那是田大人来了！” 人群当中，一阵骚动。 田祖业今天过来的排场很足。 在秦牧之那里，他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 自己的几个子侄虽然没有高中前几名，可成绩也算是优异，根本不需要害怕。 所以今日他大张旗鼓而来。 “赵宁妄那厮何在，本官今日来与他兑现赌约！” 第158章 榜前叫阵 田祖业掀开了马车车帘，神态之间颇有一些得意。 他睥睨四方，就好像是骄傲的大公鸡一般。 之前每一次过来的时候，他都能够看得见赵宁妄那豪华的马车停靠在旁边。 所以一眼就能看得见。 而今天，田祖业扫视了两圈都没有看见赵宁妄的马车。 再加上他心中已经有了数，底气十足。 现在赵宁妄没有过来，那不就证明，是赵宁妄心虚了吗？ 所以田祖业更加的嚣张起来。 “赵宁妄呢，前几日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此番你的学生定然要高中前三，为何今日要揭榜了，却是不见你人？” 田祖业朗声说着。 目光四处扫视着。 旁边的一众学生们，还有许多好事者也都在寻找着赵宁妄的身影。 但是没有一个人看见的。 人群当中便立刻开始了猜测。 “我就说赵宁妄根本不敢过来，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而已，就算是写出来了几首诗词又怎么样，终究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那赵宁妄看着猖狂，其实也不过是缩头乌龟罢了，还真以为他有几斤几两不成？” “肯定是输不起了，所以躲在家里面不敢出来！” “看看田大人，不管输赢，还是过来了，这就是我们读书人的气节！” “……” 田祖业听着周围那些读书人们的话语，心中很是欣慰和得意。 赵宁妄啊赵宁妄，你也知道你根本赢不了本官！ 田祖业一想到自己欠下的那些银子，从此以后就要一笔勾销。 他的心中难得的畅快了起来。 前些天被赵宁妄怼成了那个样子，今天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一场。 很快，人群当中又是一阵躁动，远处又有人来。 而且看着排场同样也很足。 田祖业一时间没有看清，还以为是赵宁妄过来了。 正当他双手叉腰，准备开始洋洋得意地羞辱一番这个小贼的时候，却发现那来的人竟然是王士嘉！ “王大人来了！” “你们看那几个王大人家的小辈，个个风流倜傥，神气无比，显然是考得很不错！” “这结果都没有出来，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考得不错？” “你傻吗，王大人乃是礼部侍郎，本次秋闱主考官乃是礼部尚书秦大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多说吗，王大人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内幕！” “这么说来，赵宁妄这一次必输无疑了？” “那是肯定的，一个武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敢掺和读书人的事，做白日梦呢！” 周围人一阵议论，不过却也道出来了实情。 王士嘉昨天就问过秦牧之。 问完了之后，虽然自家的几个子侄，也只是得了一个上等的评价，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看尚书大人的意思，这一次得了前几名的，应该就是那几个久负盛名的大才子。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几位才子都是江南那边过来的。 像秦尚书就是出自江西，那边的读书人多，而且考试考起来几乎碰不到敌手。 哪怕他们的子侄有着丰厚的教育资源，可是生长在北地，各方各面，还是比江南那边的士子们差了一些。 “田大人来的早啊！”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士嘉的状态，明显比前两天要精神的多。 前几天换谁谁也高兴不起来。 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晚辈吊起来骂，而且是还不了口的那种。 不管是谁都得郁闷坏了。 可是昨天知道了消息的王士嘉，晚上甚至还搂着小妾吭哧吭哧地努力了几把。 虽然没几下王士嘉就不行了，可是他就是高兴！ “王大人来的也不晚，哈哈！” 田祖业笑着拱手，“几位公子此番考得还算不错？” 王士嘉微微一笑，“最终的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听他们说了一下，老夫估摸着他们考的还算尚可！” “那就提前恭喜王大人了！” “田大人客气，同喜，同喜！” 两个人拱手，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来了，他真的来了，是赵宁妄……” 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嚎了一嗓子。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众人四下里一看，发现远处有一辆马车摇摇晃晃而来。 那马车上头打着镇北侯府的旗号。 田祖业咬牙切齿，“好啊，这个小子居然还敢恬不知耻地过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田大人，赵宁妄来了才好，就怕他不来！” 王士嘉微微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摸着胡须，声音中有些冷然，“前些天那般对我们口诛笔伐，今天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竖子而已！” 田祖业深以为然，要是赵宁妄不来，那么他们还怎么将前两天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去。 “王大人说得对，今天就让他赵宁妄睁大了狗眼好好看看，他除了会说大话之外，狗屁不是！” 镇北侯府的马车过来，周围的读书人都让开了道。 最终马车停靠在路边，距离田祖业等人的马车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周围的学子们一个个翘首以盼，希望能看见赵宁妄出来，直接镇住这两个人。 其他看热闹的好事者，却是巴不得赵宁妄出来，直接跟田祖业和王士嘉在线battle，最好是能撕逼起来，这样热闹才足够的大！ 反正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这些当官的当然是跟菜市口的泼妇一般，打起来才好。 这样他们的心里才会有足够的平衡。 “赵宁妄，来都来了，躲在马车里面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做那缩头乌龟不成？” 田祖业朗声说道，“既然来了，就赶紧出来，待会儿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几个门生，有没有上榜！” 王士嘉也是站出来声援道。 “赵宁妄，前几日见你那般嚣张跋扈，怎么今日偃旗息鼓了，莫非是知道自己不行，带出来的几个学生，更是无能？哈哈哈！” “有种便出来，做个缩头乌龟，丢了你父亲的颜面！” 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就像是叫阵一般。 马车晃动了一下，忽然弹出来一个脑袋。 只是田祖业和王士嘉有些懵了！ 第159章 得了恩师真传 这探出脑袋来的并不是赵宁妄。 田祖业先是一愣，而后认了出来。 这是赵宁妄的门生之一，好像叫什么肾虚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想想也对，那小子能收个什么门生回来，不过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罢了。 “两位大人，你们是否太过于无礼？” 沈太虚探出脑袋来，发现站在他们对面的，也就是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而已。 虽然周围站了不少的人，不过能看得出来，他们就是过来吃瓜的。 沈太虚当下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招呼着几个同门。 四个人都出了马车。 田祖业见赵宁妄的门生居然还敢训斥自己无礼，当下就来了火气。 “本官与你们师爷乃是同辈，训斥几句赵宁妄又如何？” 沈太虚一愣，而后问道：“莫非这位大人是伯爷，甚至是一位侯爷？” 田祖业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本官并不是！” “那大人您乃是国公不成？” “当然不是！” 田祖业刚刚否认，沈太虚便冷哼一声，“既然不是公侯伯，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们师爷同辈？” 邱磊更是直接叉着腰说道，“我们恩府乃是堂堂世子殿下，陛下亲自任命的下一任镇北侯！你敢当众训斥一位侯爷世子，莫非真当我大夏律法是儿戏？” 姚补之接着补充一句，“我等说你无礼，便是对子骂父，古来可有君子如此下作？”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是说他不够格，又是说他藐视律法，还有喷他下作的。 也就是鲁直憨厚，不知道怎么骂人，挠了挠头，瞪了他一眼，吓唬他一下。 鲁直的眼神恐吓对田祖业来说，杀伤力几乎为零，不过其他三人的话语，却是让田祖业有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是他，这绝对是他的门生，骂人都是一样的…… 田祖业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好像有些堵。 王士嘉拍了拍田祖业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随后便说道。 “我们与赵宁妄在此打赌，今天便是揭晓赌约的时候，我们都来了，可是他不来，岂不是说明你们的恩师，乃是背信弃义之徒！” “如此背信弃义之徒，难道我们还骂不得？” 王士嘉此话一出，田祖业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活了过来。 田祖业更是拿出来自己和赵宁妄的赌约书契，抖了抖。 “看见没，这边是你们恩师与我对赌的书契，与我等有了赌约，如今却不敢来赴约，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 人群当中不少人附和，甚至是煽风点火。 “还得是侍郎大人啊，这功底就是不一样！” “说得好， 那赵宁妄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早就知道赵宁妄是这样的人了，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周围这些人的谩骂，听在几个门生的耳朵里面很是刺耳。 沈太虚冷声说道。 “你们说恩师背信弃义，那我们又算什么，我等前来，便是代表着恩师赴约，难道你们的眼睛都长在了屁股上不成？” 哗！ 众人都是哗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没有功名的士子，居然敢如此怼两位朝堂大臣。 甚至还骂出来了如此难听的话。 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又是破防了！ 被赵宁妄骂就算了，至少大家都知道，赵宁妄那个脾气。 但现在居然又被他的弟子给骂了。 这让他们怎么能够受得了！ 姚补之上前，又补了一刀。 “我们恩师处理朝堂政务，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过来陪你们戏耍，答应与你们赌约，也不过区区几万两银子而已，为了这些银子，呵……” 姚补之脸上露出浓厚的讥讽之意。 “一位堂堂御史大人，一位侍郎大人，居然不顾朝堂繁重的事务，不顾天底下各处百姓们的苦难，为了一些银子，为了所谓的赌约在这里大放厥词。” “恩师可不像你们，就算是赌约输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些银两罢了，又怎么能够比得上恩师肩头上的重担，又怎么能比得上天下百姓们的重要！” 姚补之说着，他扶着腰子，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 “难道说，两位大人在朝堂之上，也不过是尸位素餐，有没有你们都一样？” 噗！ 一记绝杀！ 直接甩在了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的脸上。 将他们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两个人现在懂了。 这几个小瘪三别的没学会，赵宁妄怼人的本事，绝对深得真传！ “田大人，别生气，我们，我们今天是休沐！” 王士嘉的脑子转得快，总算想起来了他们优势之处。 田祖业恍然，“对，对，我们今天休沐啊，被他们气昏了，差点忘记今天是休沐的日子！” 就在他们准备回怼过去的时候，贡院那边有了动静。 “快看，是秦大人出来了！” 秦牧之其实也在看戏。 只不过他在贡院里面，听着下人说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这个时候，秦牧之盘算着，时辰到了，他也要出来了。 众人都簇拥着向贡院门口而去。 虽然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方才输得很惨。 不过这一刻，却也没有人敢走在他们的前面。 秦牧之走了出来，田祖业和王士嘉两个人连忙见礼。 “见过秦大人！” 秦牧之倒是没有托大，拱手回礼，而后才面色威严地问道。 “方才本官在贡院之内便听到了外面有些喧哗，莫非尔等不知道，这乃是贡院圣贤之地吗？” 田祖业当下立刻说道。 “秦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田祖业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言语当中，对沈太虚几个人充满了鄙夷和挖苦。 而且还故意扭曲了一些事情。 秦牧之就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他看向了沈太虚几个人，“你们几个就那么自信，能够高中前几名？有信心是好事，可是心高气傲，不懂的谦虚，那可不是君子所为！” “读书人，讲究的就是脚踏实地，莫要学你们恩师，整日浮夸卖弄，令人生厌！” 这些话作为主考官对考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但秦牧之却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出来，还带上了赵宁妄，这就是有些故意打压了！ 第160章 殿下您随意 沈太虚等人一听这话，一个个眼神当中都带着怒意，看向秦牧之。 秦牧之丝毫不惧，反而是迎了上去。 “怎么，本官说的话，你们不同意吗？” 鲁直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对沈太虚几人说道，“俺现在想锤死他！” 沈太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想锤死他，可是我们不能给恩师招惹麻烦，先忍着，等以后有了机会，必然叫他后悔！” 邱磊也是劝慰道，“沈兄说的没错，若是真的动了他，恩师也不好摆平，我们已经欠了恩师那么多，怎么好给他再招惹麻烦。” 姚补之扶着腰子，“且当他是在放屁，考都考完了，我们管他作甚！” 几个人虽然看似是自说自话，可是那声音一点都没小啊！ 特别是鲁直本来嗓门就大，那一句“俺想锤死他”，说得几个差役瞬间将目光落在了鲁直的身上，以防不测。 毕竟鲁直人高马大，站在那里就跟一堵墙一般。 而且姚补之也故意说得声音大了一些。 秦牧之眼神里瞬间冷了下来。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以为找到了靠山，本官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了吗？公然侮辱朝廷大臣，本官随时可以将你们抓起来！” 沈太虚按捺下心中的怒意，脸上带着微笑，“秦大人是在跟我们说话吗？学生等人方才不过是论起来今早在路边见到的拾粪者，一时间有些激动，秦大人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我们这些学生计较。” 秦牧之一下子噎住了，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吗？ 居然说他是挑大粪的！ 田祖业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秦大人今天也有吃瘪的时候。 “秦大人莫要生气，他们都是赵宁妄的门生！” “哼，几个跳梁小丑，就你们这般，也想高中？本官若是将你们几个提名上去，那就是本官瞎了眼！” 秦牧之大袖一挥，脸色怫然！ 一旁的官吏却是小声说了两句。 秦牧之微微颔首，“将皇榜张贴出来，让众位考生好好的看看，你们几个，也睁大眼睛找一找！” 沈太虚微笑道，“必然不会让秦大人失望！” 比起这里的热闹，考生们在意的自然是自己有没有高中。 其他人可以看热闹，但是他们却不能。 因为他们是真的来考试的。 榜单从后往前，开始张贴起来。 “没有我……没关系，说不定我就在前面！” “哈哈哈，有我，你们看到了吗，我在上面，我高中了！” “兄台，你中了，快看，你的名字在上面，你中了……” 没有看见自己姓名的，这一刻都是紧张了起来。 他们安慰着，自己的姓名，肯定在前面。 而已经看见了姓名的士子，则已经是在欢呼起来。 别看他们高中之后，也只是一个举人。 可是举人已经有了为官的资格。 至少已经可以进入一县府衙做个主簿官。 甚至运气好，混个十几二十年，还能捞一个县令做做。 就比如在开国初年，许多地方的县令，都只有一个举人功名。 对于从前还只是一个秀才的他们来说，成了举人，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完成了阶级的跃迁。 在地方上，百姓们都要称呼他们一声举人老爷！ 田祖业看着榜单，他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 他的几位子侄，那是肯定没有上这个榜单的。 上等的成绩，怎么也在前面几张。 他看了一眼沈太虚几个人，冷笑道。 “怎么，这上面可没有你们的名字，你们还不死心吗？哈哈哈！” 沈太虚他们几个却是不理会田祖业的嘲讽，依旧淡定地看着榜单。 倒数第二张榜单贴了出来。 依旧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许多人都看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心里面已经开始打鼓了。 大多数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一些眉目的。 特别是现在已经出现了这么多人高中。 其中就有他们的同乡，友人，这么一对比，基本就知道自己中没中了。 但是许多人还是在紧紧地盯着榜单，说不定刚刚没有看得仔细，将自己的名字漏掉了。 也有人心中带着期盼，说不定下一张榜单就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最后三张了，我一定要高中，一定要高中啊！” “这么多年的苦读，说不定我就运气好，能够名列前茅！” “他都能高中，凭什么我不能，我肯定运气更好，被考官看上了……” 许多人开始紧张起来，最后几张榜单，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最后的机会。 “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你们的名字，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家去，让赵宁妄将我的银子拿过来！” 王士嘉此刻看向沈太虚他们几个，他已经默认了，赵宁妄的几个门生，这一次就没有一个能高中的。 哪怕田祖业都是这么认为。 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在刚刚的那张榜单上面，见到了自家后辈子侄的名字。 连自己的小辈都只能排在后面几张榜单之上，赵宁妄教出来的几个门生，又能有什么样的好成绩。 沈太虚他们几个依旧坚定地站在这里。 任凭外面风吹雨打，跟他们丝毫的关系都没有。 因为他们今天在过来的时候。 赵宁妄就让王忠给他们交代了几句话。 “少爷与那田祖业、王士嘉的赌约赢了，你们几个今天过去，记得将赢回来的银子收下，不要让他们跑了，知道吗？” 王忠甚至还威胁道，“他们要是跑了，那输的银子你们给他们还，少爷对你们好，我可不一样！” 几个门生听了这话，瞬间就懂了恩师是什么意思。 潜台词就是，他们已然高中！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恩师是怎么知道的。 赵宁妄本来也不知道，可是昨天晚上太子让刘瑾找了他一趟。 到了东宫，赵宁妄发现这考试的结果，就在太子的桌子上摆着。 别人可能不会提前知道结果，但太子知道啊！ 秋闱和春闱不一样，若是春闱，哪怕皇帝也不会提前调动卷宗，生怕出现意外，有人搞鬼。 但秋闱嘛……自然是太子殿下您随意！ 现在太子监国，想要知道秋闱的结果，很难吗？ 所以赵宁妄早就提前知道了这次考试的结果。 今天他也就没有必要过来了。 还是在家里搂着婉儿睡觉更舒服。 赵宁妄早上搂着婉儿，迷迷糊糊地说着，“跟我赵宁妄比，你们还是太嫩了些，嗯……确实好嫩……” 婉儿却是小脸红扑扑的，少爷你别乱摸呀！ 第161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贡院前方，倒数第三张榜单张贴了出来。 田祖业心里面有些难受。 因为他的几个子侄的名字，全部都已经出来了！ 这皇榜一共有十张，一字排开。 秋闱录取的人数要远远大于春闱，所以每一张上面大概有两百多号人！ 总的也就是两千余人。 每个生员的姓名后面带着籍贯年龄等信息用以辨认。 虽然秦牧之说他的几个子侄都是上等之姿，可是最终在排名上面，也都排到了四五百名开外。 倒是王士嘉现在依旧老神在在，想来他应该还有考得更好的后辈。 田祖业拱手笑道：“不愧是王大人，想来应该还有贤侄能接着高中？” 王士嘉欣慰道：“没错，还有两人的名字并没有出来。” “那说不定能高中前几名！” 田祖业略有些羡慕。 虽然这一场考试不代表什么，但是考得好话，他们的脸上也有面子。 “区区秋闱而已，只求高中，别的倒是无所谓了！” 王士嘉说着，还故意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沈太虚等人。 “不像某些人，明明知道自己中不了第，结果还在这里赖着不走，难道是想着做一做白日梦？呵呵呵！” 田祖业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兴趣去看榜单上面的内容，反而是看向了身后。 “连本官的子侄，也不过考了四五百名开外的成绩，你们几个难道自认为比本官的子侄还优异不成？”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让赵宁妄乖乖地过来认输！” “对了，还有王大人的银子，还不赶紧奉上来！” 田祖业双手叉腰，一副吩咐他们的做派。 没有赵宁妄在场，田祖业对待几个他的门生，还不是随意呼来喝去，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田大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考不中呢，难道你事先串通好了考官，想让我们落榜不成？” 沈太虚开口，好大的一个屎盆子扣在了田祖业脑袋上。 田祖业当下就怒了！ “你这小子，牙尖嘴利，跟赵宁妄倒是有的一比，不愧是他的门生！你们几个不好好读书，考不中反而诬陷本官让你们落榜，这是何道理？” “在场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有几分本事，自己清楚，居心叵测想要构陷本官？你们还不够格！” 沈太虚反而笑眯眯地说着，“田大人，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恼了，看来恩师说的对，田大人你这人不禁逗！” 这下子，便显得田祖业没有了风度，反而处处都显得小肚鸡肠。 毕竟一个是当朝御史，一个还只是考生，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管田祖业能不能吵得过沈太虚，他都输了！ 这就像你跟一个当街的泼妇吵架，吵不吵得过另说，但跟这样的人站在同一条街道上骂架，那就已经处在了必败之地！ 而且对方的经验丰富，那是大部分人根本无可匹敌的！ 就像沈太虚，他可以随意说话，因为他只是个生员罢了，但田祖业不管什么时候，下意识地都会端着一些架子。 “你们几个这次考不中也没关系，下一次再努力也是一样的！” 王士嘉背着双手，第二张榜单出来了，这张榜单乃是从第一百零一名开始。 他的子侄当中，最好的成绩考了一百三十二名，这已经足够了。 “你看看，这乃是我的侄儿，一百多名的成绩，足够让你们仰视了！” “若是你们转投本官的门下，好生侍奉本官，本官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让你们也有考到一百多名的实力！”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可是在场的许多考生，都恨不得马上就去跪舔王士嘉。 在京师的秋闱考试当中，能考进前两百名，基本上会试都能高中！ 那可是贡生啊！ 出去都能当县令的那种！ 王士嘉得意地看着他们，但是换来的只是几个白眼。 他当下便有些恼怒起来。 “本官乃是好意，这个机会多少人求而不得，若是你们不珍惜这个机会，那以后再想要过来求本官，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王士嘉微微抬着头，似乎心中很是骄傲，目光向下瞥着沈太虚几人。 似乎是看见了他们目光当中的诧异与惊讶。 王士嘉这才微微笑道。 “想要拜我为师也好，对着镇北侯府唾弃三声，再跪下来给为师磕三个响头，为师便勉为其难收下你们，等到下一次秋闱，保管让你们进入前五百名！” 哗！ 全场都沸腾了！ 王士嘉很是得意！ 你看看，这边是本官收徒的威力，所有人都想要拜本官为师，就你们几个小子，不识好歹！ 田祖业此刻也讥讽道：“王大人收你们为徒，那是你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缘分，现在还不赶紧过来磕头，等到了以后，你们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而在场的众人们，这一刻却是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王士嘉更是得意了。 “大家都在等你们磕头，还不赶紧过来拜师，等什么呢？” 沈太虚他们几个收回目光，看着王士嘉和田祖业两个人，觉得像是在看两个神经病。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有谁忽然说了一句。 “不是，他怎么敢的啊？”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王士嘉甚至还有些自鸣得意起来。 “说得好，你们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本官已然大开方便之门，怎么敢见到本官不跪，你们怎么敢的？” 忽然人群当中又有人说道。 “不是，他有病啊？” 王士嘉本来还想着接这句话说下去，可是他接着又听到有人说道。 “这种人也能当上礼部侍郎，我怀疑是不是当年主考官弄错了人呐？” “难道这是贡院请过来的丑角，给我们唱戏的不成？” “真是白瞎了这身官服，有眼无珠！” 王士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了！ 他猛然回头一看，却是发现最后一张榜单贴了上来。 难道说，难道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几个子侄都只是一百名开外。 这几个臭小子，还只是赵宁妄门下，怎么可能会上榜呢！ 可是底下已经有人在对着沈太虚几个人拱手了。 “恭喜沈兄，高中啊！” “恭喜恭喜……” 王士嘉懵了！ 这不对吧？ 第162章 不愧是世子高足 此刻不仅仅是王士嘉懵了，田祖业也有些愕然，他猛然回头，搜寻着榜单上的名字。 却是忽然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赵宁妄这几个门生的姓名叫什么。 但是看着底下那些与沈太虚相熟的一些才子们，都在说着恭喜的话语，并不像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 这一次他们几个人肯定是有人高中了，而且最后一张榜单，上面只有一百个人！ 也就是只要在第一张榜单上，那就属于进了前百之列，这些人都是明年春闱的热门选手。 王士嘉现在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王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沈太虚自然不会放过他。 “方才王大人说，让我们拜您为师，您可以教导我们进入前五百名？王大人您猜一猜，我用脚指头能不能考进前五百？” 王士嘉脸色铁青，这一刻他很是愤怒。 打人不打脸，沈太虚这是把他的老脸使劲地摁在地上摩擦。 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了，一个生员而已，居然这般的挤兑他。 “竖子……竖子安敢欺我！？” 可是沈太虚一个人说就算了，在场的许多读书人，特别是年轻人，直接指着王士嘉嘲笑道。 “哈哈哈，就你这样还收人家为徒呢，是你要拜他们为师吧？” “简直笑不活了，明明这几个兄台都是很有实力的，结果你们两个瞎了眼，居然还说人家考不上。” “两个半吊子的先生，最好的学生不也才考了一百多名，还要让人家下跪拜师，平康坊的假酒喝多了吧？哈哈！” “……” 这些人的嘲讽，让王士嘉感觉心口很堵，而且很痛，他差点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一旁田祖业倒是好不少，毕竟刚刚那些话，他虽然没有少说，可不是他不是主力军，没有承受那么多的炮火。 田祖业见机偷偷往后面撤了撤，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不过秦牧之此时却是昂首阔步而来，只见他背着双手，目光扫过一众考生还有看热闹的人。 “都在这里喧哗什么，此乃贡院门口，圣人清净之地，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秦牧之还是很有官威的，毕竟他乃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 而且他也没有像王士嘉这般丢人现眼，主动讥讽几个考试的生员。 “你们几个，还不给王大人赔礼道歉，纵然王大人方才言语之间多有纰漏，可毕竟是你们的长辈！” 秦牧之上来直接让沈太虚几个人低头。 沈太虚他们自然不愿意。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 “怎么，你们还不愿意？真以为自己中了个举人就了不得了？这天下的举人犹如过江之鲫，最终又有几个能高中进士的，而后入朝为官的？” “王大人不过是与你们戏言几句，你们难道还当真了不成，让你们赔礼道歉就快些去，难道本官说话都不好使了吗？” 秦牧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根本不给沈太虚他们半点情面！ 完全就是一副护着自己手下的态度。 王士嘉此刻脸色好了不少。 “秦大人，下官看此事便算了吧，不过是几个年轻人而已，他们不知礼数，目无尊长，下官还能跟他们置气？” 王士嘉这番虚伪的话，直接将他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无辜而且慷慨的长辈。 就好像沈太虚几人真的是不知礼数的后生晚辈一般。 “算了？本官可不这么认为！” 秦牧之眼神里带着一丝阴险的味道，“本官乃是今科的主考官，自然是你们这些人的座师，俗话说师命难违，本官让你们几个现在给王大人磕头道歉，你们磕还是不磕？！” 秦牧之看了一眼左右，几个差役上前将沈太虚几个人围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考生们顿时四散而开。 “不过是中了举人而已，真以为你们就能肆意妄为了？且不说别的，你们只怕连给考了第十名的邱磊提鞋都不配！” 秦牧之话音一落，邱磊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秦牧之，确定这家伙也没疯啊！ 周围不少年轻考生们都是懵了！ 本来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愣是被秦牧之这一句话给带跑偏了。 “秦大人，你说我们给邱磊提鞋都不配？” 邱磊看着秦牧之，“秦大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牧之眯着眼睛，“本官管你是谁！” “我就是邱磊！” 邱磊的一句话，顿时让周围许多人都忍俊不禁，甚至有人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牧之自己都愣了，他沉默了两秒，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现在的他，终于有了一种理解王士嘉，成为王士嘉的感觉。 地缝呢？本官想要进去躲一躲。 “哼，本官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这般的人排到了第十名！” 秦牧之目光在榜单上搜索了两秒，心想这总不会还是他们了吧！ “你这般的奇淫技巧，终究不过是小道，那第六名的鲁直，文章老练沉稳，绝对不是你们这几个泛泛之辈可比的！” “嘿嘿，秦大人，你这么夸俺，俺会不好意思的！” 鲁直挠了挠头，还故意吸了一下鼻涕，憨憨的样子，跟村口的大傻子没什么区别。 秦牧之捂着胸口，听着四周传来的大笑讥讽的声音，他差点瘫软在地上。 这几个人……一定，一定是赵宁妄那小子专门派过来克我的！ 本官辛辛苦苦阅卷，以为找到了几位良才，可没想到…… 秦牧之深深地喘着气，就像是犯了病一般，那口气总是不顺。 旁边的王士嘉此刻眉眼之间却是舒坦了。 看着秦大人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刚刚也没什么嘛！ “你们自鸣得意，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不过是本官一时疏忽，大意了没有看清楚！” 秦牧之直接说道，“你看看排在第三的谢晋，何时像你们这般，人家久负盛名，如今依旧谦虚如君子，礼敬尊长，你们才不过这点本事，就敢如此张狂？” 谢晋拱手作揖，“秦大人谬赞了，学生还差得远。” 秦牧之感觉受伤的心有了一丝慰藉，不愧是他们江西老表……咳咳，不愧是咱江西同乡后辈，看着都亲切！ “你们看看人家谢晋，再看看你们，哼！” 然而谢晋却又说道。 “还是比不过第二的姚补之姚兄，还有第一的沈太虚沈兄！” 谢晋一脸的惭愧。 看向沈太虚和姚补之，赞叹道。 “不愧是赵世子亲自调教出来的高徒，我等自愧不如！” 什么！？ 秦牧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神态看着就像是见到自家老婆跟着隔壁杀猪匠跑了一般。 王士嘉刚刚舒缓的眉头忽然又呆滞起来，准备悄然离开的田祖业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在场绝大多数的吃瓜群众，瓜子儿都掉地上了…… 什么，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解元和亚元都是赵宁妄的弟子？ 我们都没睡醒还是怎么着？ 第163章 君子有其事 此刻场上好几千人，本来众人还在嘈杂地谈论着，或者是看着乐子。 可是当谢晋说出来那句话。 前两名都是赵宁妄的门生的时候，慢慢地，所有人都不说了！ 场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的表情都是这样的，瞪大眼睛，或者是张大着嘴，一副根本不可能的模样。 “他，他赵宁妄的门生能高中？” “你他娘的是在逗我吧？” “赵宁妄那个纨绔世子，江湖人称活阎王，他还能教书，还能带出来解元弟子？” “我大抵是病了，横竖看着都有些不对劲……” 沈太虚拱手笑道：“谢兄，何必如此谦虚，我等也是运气好而已，这也没有什么的！” 姚补之接着扶着老腰，感叹道：“还是恩府教导的好，要是没有恩府的话，恐怕我们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谢晋笑着叹了口气，“兄台几人能被秦大人点中，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运气能够概括的了，说明几位兄台的实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当然，赵世子教书的本事，我等也可以得见一二，的确神鬼莫测！” 谢晋的言外之意就非常的明显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赵宁妄跟秦牧之等等文官们不对付。 但是就算这样的情况之下，赵宁妄的几个门生还是能够高中，那就是实打实的本事了。 “错了，错了，都错了！” 秦牧之忽然有些癫狂，他的眼睛都红了！ 他可以让任何人高中，但是唯独不能让赵宁妄的几个门生高中！ 赵宁妄跟他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小子在朝堂上不知道讥讽了他多少次，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去给本官查，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旁边的几个文吏苦着脸，连忙过去核查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贡院前方的众人甚至都还没有在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消息就已经核实。 “大人，这，这没错啊！前百的考生，都是大人与诸位大人一起核定下来的，而且这几位考生的身份也没有错……” 为首的文吏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秦牧之身上所传出来的一股怒火！ “没错？怎么可能没错！他们几个，像是能够中举人的样子吗，这里面肯定有鬼！” 秦牧之坚决不相信赵宁妄的门生能高中。 此刻人群当中，忽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肯定是舞弊了！” “对，没错，他们绝对是作弊了，请求严查！” “查他个水落石出！” 秦牧之一听这话，抬头看过去，却是发现说话的几人，乃是田祖业他们家的几个小辈。 秦牧之倒是有些欣赏的看了他们一眼，单单自己说他们作弊还不算数，自然是需要有考生提出来疑虑。 他才能接着调查下去。 “对，没错，我们是舞弊了！” 沈太虚此刻却是怪异地笑了一下，甚至怕别人不知道，故意朗声说道。 “你们猜测的没错，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哗！ 附近的百十号人都惊呆了！ 沈太虚居然公然承认自己作弊，他不要命了？ 方才还闹着说沈太虚他们几个人作弊的考生，这个时候忽然有些转不过弯了。 哎，不是，你怎么这么大方地承认了，这让我们怎么接？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作弊了！” 王士嘉的侄儿，那个考了一百多名的生员，此刻声色俱厉地说道。 “还不从实招来，你们如何作弊的！” “对，赶紧说出来，你们怎么舞弊的！”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许多人都有着羡慕嫉妒的心理，此刻也不嫌事大，纷纷讨伐起来。 鲁直拉了拉沈太虚的衣袖，“沈兄，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呢，咱们何时作弊了？” 沈太虚却是笑着朗声说道：“鲁兄难道忘了吗，前些天我们还请秦大人喝酒来着，当时秦大人收受我们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沈太虚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了秦牧之。 “一百万两银子的贿赂？可真有钱啊！” “什么钱不钱的，这可是本朝以来，最大的科举舞弊案了，啧啧啧，还不知道要牵连出来多少人！” “天呐，他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自曝……” 众人纷纷惊讶起来，今天的瓜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大。 然而秦牧之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太虚居然来了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套路！ 这下子把秦牧之都逼得没有办法了。 他们几个人或许只是流放充军，但要是真的坐实了科举舞弊，他秦牧之一家老小，三族之人都得死！ 主考官舞弊，那可不是小事！ “你不要胡说，本官何时与你们一起吃酒，真以为你们随口胡诌的话，别人就能信？” 秦牧之强行镇定下来，但是在场的好事者却是越传越离谱。 最后居然说着，只要用银子，就能在秦牧之这里买卖举人身份。 “我们胡说？还不是秦大人你先栽赃的，若是你不栽赃我们作弊，我们又何必这么说呢？” 沈太虚当然不会接着胡闹，毕竟人言可畏，万一假的闹成真的了，舆论风波起来，到时候朝廷都不好收场。 “本官只是想着，你们绝对是带着小抄进了考场，瞒天过海，如此才让你们得了功名！” 秦牧之心思快速运转，“有本事你们当场做题，自证清白！” “做题？” 秦牧之这话一出，沈太虚师兄弟几个人眼睛都亮了！ 这感情好啊！ “来，秦大人，你只管出题！” 沈太虚他们几个人都笑了。 秦牧之并没有立刻说出来题目，而是让人抬了案牍和笔墨纸砚。 趁着这个功夫，秦牧之这才想好了一个题目。 大笔写下，并且命人高抬起来，让周围的人都能够看得见。 至于沈太虚几人，秦牧之却是让人将他们的桌子放得远了一些，几乎就贴着贡院的墙根。 确保旁边这些人的谈论，不被他们听得清楚。 题目乃是一句话，“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 “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这个题，看着一点也不难啊！” “就是啊，秦大人怎么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简直就是给他们放水！” “哼，早就知道，秦牧之这厮肯定是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有要做的事情，那么就一定要有做事的方法。 看着简单，从字面意思上来说，跟做事的技巧方法等等有关系，大体可以扩展到君子自身求学问道，兼济天下等等方面。 然而陷阱就在这里！ 这句话乃是出自《礼记·仲尼燕居》。 文章通篇都是围绕礼之一字展开，所以若是只看着字面意思去写，那就完蛋了！ 秦牧之得意地笑着，“我看你们怎么写，没点本事，连题目的意思你们都看不懂！” 第164章 这就写好了? 人群当中，被称为风流才子的唐寅，有些意外地说道。 “礼部尚书还是有些脑子的，出了这般迷惑人的题还不算，又把“礼”给抬了出来 ，那又太宽泛了一些！” “是啊，就算是绕过了一开始的陷阱，真的说起礼来，却又容易显得空泛。” 谢晋说完之后，又感叹一句，“这可不好写。” 哪怕擅长礼记的徐文长都叹了口气，“秦大人这是故意在挖坑，用出来陷阱让他们名不符实，要是此番秋闱有这般阴险的题，只怕没有多少人能高中。” 几位才子对这道题一番讨论，消息自然也就扩散了出去。 本来许多人还在说着秦牧之是在放水。 可是他们一听到这几位才子的讨论，瞬间尴尬了。 许多人都脸红起来，然后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一般。 “这厮居然出如此的诡题来为难解元，分明就是成心的！” “就是啊，我还以为他发了善心，却是没想到如此的蛇蝎。” “我等刚刚一不小心看走了眼，这才被他骗到了，解元公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许多人开始转移了情绪，因为他们被秦牧之坑了一道，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开始纷纷同情起来沈太虚他们。 秦牧之看着底下这些考生们还有一些士林中人的情绪变化，脸上却是带着得意之色。 别人骂得越凶，那么他就越成功。 他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沈太虚几个人，真以为有了解元的身份，就能肆意张狂了？ 本官在朝堂沉浮十几载，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小子？ 当下秦牧之甚至让人在这里摆上了桌椅，放了茶水。 “王大人，咱们坐下喝点茶！还有田大人，今日休沐，想来你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一起坐坐！” 王士嘉一直在一旁站着，此刻秦牧之邀请，他自然没有话说。 甚至他也觉得站着有些累了。 不过田祖业却是讪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他都已经准备偷偷溜走了。 就算是继续待在这里又能怎么样。 打赌的事情他已经输了，除非能够证明这几个小子乃是真的作弊。 可是这样可能吗？田祖业方才已经想清楚了，就算秦大人真的找回了面子，那就相当于跟赵宁妄彻底撕破了脸皮。 这可是人家的门生！ 虽然田祖业不怕赵宁妄，但是赵宁妄的背后还有镇北侯！ 田祖业拱手说道：“秦大人，其实下官……” 秦牧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看看，田大人就是太客气了！” 王士嘉在一旁连忙道：“田大人过来吧，咱们几个喝口茶，看着他们做题，这要是传出去了，也不妨成为一段佳话！” 田祖业心中腹诽，狗屁的佳话，若是他们几个写不出来也就罢了，要是真的写出来了什么好文章，他们几个只怕要被人唾弃死。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田祖业明显是走不了了。 秦牧之岂能不知道田祖业是什么想法，他就是故意要将田祖业留在这里。 人群当中，角落里有位白衣青年说道。 “老师，我看秦牧之这一次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们，来势汹汹，只怕他们几个讨不得好。” 中年人回应道：“无妨，他赵宁妄还能怕了一个秦牧之？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中年人接着说道。 “只不过赵宁妄今天居然不在场，这有点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白衣青年笑道：“许是赵宁妄也不会想到，今天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中年人摸着胡子，“这倒是有可能，他赵宁妄再怎么精明算计，也不可能算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们今天来得比较早，正好路过这里，就在这里看起来了热闹。 可没有想到，真的碰上了热闹，这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 这场中局面的变化，明显也能够看得出来，并不存在背后有什么人推动。 一切都只是赵宁妄手下的几个门生太过于优秀。 加上秦牧之又跟赵宁妄之间有些摩擦。 或许是因为嫉妒，又或许是因为自身的偏见，这才有了这一场误会。 白衣青年笑道：“虽然看着是误会，可是双方谁都不肯让一步，只怕要惹出来大乱子。” 中年人面带微笑，就像是一个看客，“那就闹，反正朝堂上下，自从陛下走了之后，就没有安静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大家都以为起码要等上一两个时辰的时候。 没有想到，不过是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沈太虚他们几个就已经站了起来。 “不是吧，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写好了？” “怎么可能，不对，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想多了，要么是他们写不出来，要么就是他们想要推脱，至于写完，两刻钟怎么可能写得完？” 沈太虚他们只是站了起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秦牧之此刻也将目光看向了他们。 “怎么，觉得本官出的题太难了不成，你们想要放弃了？” 秦牧之看着他们都将笔放了下来，眼神当中更是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这么难的题，两刻钟的时间，绝对是完成不了的。 王士嘉又觉得自己行了，不过是几个刚刚才经过了乡试的举人而已，哪怕考中了解元又如何？ 举人终究只是举人，跟他们这些人比起来，身份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若是你们现在乖乖地过来，给秦大人磕几个头，秦大人或许不追究你们舞弊的行为，只当你们运气好，饶你们一次。” 王士嘉得意地说着，这句话明显也是在吹捧秦牧之。 倒是田祖业这次没有说话，他上了赵宁妄太多次当，这一次终于是没有上头，反而冷静地观察了起来。 沈太虚却是拿着墨迹未干的卷纸，淡然说道。 “我们几个，都已经写好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写，写好了？ 这么快他们就写好了？ 所有人的表情，比刚刚见到了沈太虚他们夺魁还要惊讶。 这才两刻钟吧？ 若是再算得仔细一些，也不过两刻钟多一点。 平常人只怕到现在也刚刚才有了一点构思的念头。 他们居然就写好了？ 第165章 你怎么敢的 这个时候才有人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刚刚没有注意到吗，他们拿着笔就开始写，根本不带思考的！” “对对，我刚刚也看见了，还以为他们是在打着草稿，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开始作文了。” “这么快的速度，比我上茅房都快！” 众人都在惊叹的时候，秦牧之却是一张脸拉了下来。 “你们几个，难道是在打趣老夫不成，就算你们三刻钟好了，三刻钟的时间便能写好一篇文章，莫非是故意在老夫的面前卖弄不成？” 别说写文章了，就算是正常人用这么长的时间，都抄不完一篇文章。 科举讲究的就是字迹工整。 这么长的时间，不仅仅要构思，还要写出来，写出来还得漂亮！ 这就相当于后世八百个字的申论作文，你得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 字迹还得工整，文章必须有理有据不能瞎写一气。 顺带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用的是毛笔！ 或许在着急的情况下，在场的人当中，有那么几十个人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写完。 这还仅仅只是写完。 想要写得好，那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你们几个敢糊弄老夫，那老夫可不轻饶了你们！” 秦牧之明显不相信他们能写得完，还写得好。 “不知道秦大人所说的糊弄，是什么样的，若是秦大人故意说我们的文章是在糊弄你，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沈太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今天就是打算跟你秦牧之硬刚到底了！ 王士嘉冷哼一声，“秦大人岂会像你们想象的这般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太虚笑了，“这句话也是我们想要送给你们的。” 王士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在讥讽他们呢！ 田祖业学乖了，这次不再跟着王士嘉他们一起打压这几个年轻人，反而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你们有胆子让书吏们将你们的文章诵读出来吗？既然你们不信秦大人，那就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看看，你们两刻钟写出来的文章到底好不好！” 沈太虚有些惊讶，这田老头什么时候转性了？ 之前就属他叫得最欢。 沈太虚绝对想不到，他不是转性了，而是怕了，被人坑得多，自然就会处处小心。 赵宁妄坑得他有多惨，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天他甚至两三天才能吃一回小炒肉，肚子上的肥肉都少了一圈。 沈太虚看了看旁边鲁直他们，几个人都不反对。 再看秦牧之那边，秦牧之朗声说道。 “好，就这么办，诸位且看看，咱们的解元郎到底是否名不符实！” 几个书吏拿着他们的文章，分开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开始朗读起来。 八股文的字数不多，不过千言而已。 很快就能读完。 然而书吏们一边诵读的时候，底下的那些读书人从一开始的躁动，再到后面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他们两刻钟写出来的文章？” 有人已经瞪大了眼睛，甚至是捂着胸口。 “快点告诉我，这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就能写出来的。” “天呐，这样的文章，哪怕让我想个一天我都不一定能够想得出来，有些典故我甚至只是听过一次，他们就能运用的如此熟练。” “这样的文章布局，只能说手法太老道了，只怕状元文章才能跟他们比一比！” “……” 文章好不好，其实已经能够看得出来了。 因为很多人都受伤了。 他们弱小的心灵，这一刻受到了无数的暴击！ 难怪人家可以在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 这一次在京师参加秋闱的人数可是达到了数万人之多！ 今天过来看结果的人其实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许多人都没有过来，毕竟这里的人太多了，很多读书人都是社恐。 而且人太多了，许多人根本凑不上前。 而且只要高中了，还会有差役去他们下榻的客栈或者租住的地点报喜。 而且这榜单会在这里展示好几天的时间，哪怕下午过来看，这里的人数都会少一大截，不至于那么拥挤。 所以这一次秋闱解元的含金量，那是前所未有的高！ 这也难怪秦牧之在阅卷之后，兴奋异常。 这就相当于他可以提前捡漏。 到了春闱的时候，许多人甚至都已经有了恩府，哪怕主考官是他们的座师，但是那又怎么能和他们原本的老师比。 秦牧之这一次收下几个好学生，等到了明年，他们说不定能考得更好，到时候秦牧之甚至都有可能收获一个状元郎学生。 而秦牧之今天为什么会暴跳如雷，原因就在这里了。 他心心念念的优等生，结果早就已经有了主。 如果是其他的大臣培养出来的高足那也就只能算了，可偏偏这几个人居然是赵宁妄的门生。 这让秦牧之如何能忍得了？ 人群当中，唐寅看了一眼徐文长，徐文长也是叹了口气，“难怪我们也只能排在他们后面。” “这样的天赋也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如何教导他们的。” 谢晋握了握拳头，虽然之前他说自愧不如，可是身为大才子，有几个人真的心甘情愿承认不如别人。 但现在看见了他们两刻钟成文章，谢晋也被打击到了。 一句句的惊叹和赞美，顿时让贡院前面无比的热闹起来。 沈太虚看向秦牧之，冷声说道。 “秦大人，现在如何，我们舞弊了吗？” 秦牧之的嘴角抽了抽，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这几个小子不仅仅将文章写出来了，而且还写得这么快！ 并且质量也不低。 虽然跟他们在考场当中写出来的文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但是两刻钟的时间啊！ 能写出来这样的文章，足以说明他们的功底老道深厚了。 然而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来人，将他们都给本官缉拿起来，这般的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解元？” 秦牧之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反正解元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赵宁妄的门生！ 几个差役立刻过来，围了沈太虚他们几个。 沈太虚他们都惊讶了！ 秦牧之他怎么敢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居然还敢这么做？ 第166章 不在乎多死一个 别说沈太虚他们几个了，在场的读书人都是气愤异常。 “明明人家都已经写出来了文章！” “就是，这般的文章，不知道高出我等多少，竟然还不行吗？” “这要都是舞弊，只怕今科考生就没有哪个不是舞弊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但秦牧之充耳不闻，并且催促冷哼一声。 “愣着干什么，将这几个投机取巧的无耻之徒给本官带走！” “我说，秦大人就这么着急不成？” 人群当中忽然传出来一道明朗的声音。 奢华的马车稳稳前行，人群顿时分开。 …… 赵宁妄今天早上睡得很舒服。 醒来的时候，赵宁妄还闻到了婉儿那淡雅的体香。 似乎昨天晚上，自己是搂着婉儿睡觉的。 不过大床上，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日头高照，透过玻璃窗户清晰地照出地板的纹路。 光芒打在屋中的柜台架子上，这些家具上的似乎都在流动着丰满的黄金。 “难怪都喜欢用黄花梨打家具，阳光照着看起来倒是不错！” 不过从前的时候，窗户都是油纸，根本看不出黄花梨家具的神奇之处。 赵宁妄伸了个懒腰，婉儿端着水盆，领着几个丫鬟便进来了。 “少爷可算是醒了，这都半上午啦！” 婉儿说着，忽然瞥见了赵宁妄枕头旁的亵衣，脸色莫名的红了一下。 赵宁妄一愣，回头一看，他这才恍然，难怪大早上的便能闻到缭绕鼻尖的诱人体香，感情是婉儿的衣服枕在自己脑袋下。 “少爷的几个门生呢，回来了没有？” 赵宁妄一边享受着婢女们伺候洗漱，一边问道。 “他们还未曾回来，许是人多。” 婉儿整理着赵宁妄的衣衫，亲昵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替他扣着衣扣。 赵宁妄也没有多想，“是吗？待会儿再过去看看吧，正好路过那边！” 洗漱完了之后，赵宁妄准备去往东宫的路上，顺带看了一眼贡院这边。 可谁曾想，自己的几个门生居然还在被人拉着做题。 而且赵宁妄甚至都没有问，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议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忠，我们去贡院门口！” 赵宁妄多的话没说，只让王忠向前去。 “好嘞，少爷！” 王忠也听到了周围这些人的议论，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宽阔奢华的马车，再加上几个神色狠辣的护卫，一看赵宁妄一行人就不是好惹的。 这些读书人看了别说让开，都是吓得往旁边躲着。 赵宁妄来到贡院门口的时候，秦牧之正在指挥着手底下的差役将沈太虚他们围起来。 而赵宁妄也就说出来了那一句话。 “秦大人，我这几个乖巧的徒儿，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无耻之徒？” 秦牧之豁然回头，难以置信地说道：“赵宁妄，你怎么来了？” 赵宁妄从马车里面下来，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地儿是你家开的不成，本世子怎么就不能来了？” 沈太虚几个人连忙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恩府！” 赵宁妄微微颔首，笑道：“你们几个很不错，这次能考出来这般的成绩，不枉为师对你们的一番栽培，不过其他的话待会儿再说。” 说着，赵宁妄看向秦牧之，“这里还有账要算一算！” 沈太虚几人自然没有问题，默默地站在了赵宁妄的身后。 有了恩府在，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他们。 赵宁妄来到这里，却是让许多人都眼前一亮，这说明今天的热闹绝对不止于此。 人群中，此前说话的白衣青年笑了，“老师，赵宁妄他真来了！” 中年人微微颔首，“说不定正好路过这里，不过今天的闹剧，也该结束了，朝堂官员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而此刻站在秦牧之身边的田祖业见到赵宁妄，却是下意识地远离了秦牧之和王士嘉，足足退了有十多米远。 他暗道一声，本官果然料事如神，就知道赵宁妄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罢休。 今天绝对又是赵宁妄设下的局！ 赵宁妄在年轻读书人当中的地位那是相当高的。 赵宁妄一露面，读书人便疯狂起来。 哪怕几位大才子，诸如唐寅徐文长等人，都是拱手喊了一声世子殿下。 外围的年轻士子们，更是激动地凑上前，想要一睹世子殿下的潇洒英姿。 “赵宁妄，这里乃是贡院！”秦牧之显然对赵宁妄也略有发怵。 这家伙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规矩我懂！” 赵宁妄上前一步，“可是我不懂的是，你污蔑我门生作弊，又差人拘拿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真当我赵宁妄是泥捏的？” 赵宁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我镇北侯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指手画脚了？” “赵宁妄！”秦牧之指着赵宁妄，大喝道：“你不要以为没有人能够治得了你！” 他虽然大喝一声，但是却更像是给自己壮胆子。 赵宁妄再上前一步，秦牧之直接退到了桌子旁，撞得桌案上的茶水洒落。 “能治得了我的人很多，但很不凑巧，这里面没有你的份！” 赵宁妄看着秦牧之，头也不回地说道。 “刚刚是哪个几人围了我门生的，自己站出来！” 几个差役一脸的苦涩，像是死了娘一般，拖拖拉拉地往前走了几步。 “世子殿下，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赵宁妄不听他们皆是，指着秦牧之说道：“给你们个机会，将他绑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要是你们不绑的话，那我就只好让人绑了你们，送进诏狱去冷静冷静！” 其实有选择的话，这些差役甚至愿意自己被绑起来。 可是听到了后面“诏狱”两个字，他们甚至都哆嗦了一下。 “秦大人，对，对不住了……” 几个差役满脸苦涩，只好拿着绳子就要绑秦牧之。 “赵宁妄，你想要造反不成，本官乃是六部天官之一，本官是礼部尚书！” 秦牧之真是吓到了！ 这要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几个差役绑起来，那还不如杀了他。 面子有些时候，真的跟性命差不多了。 赵宁妄杀气凛然。 “礼部尚书？要是礼部尚书不知道什么是仁礼的话，那还不如杀了算了！” “死在本世子手上的尚书，不在乎多你一个！” 嘶！ 这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第167章 杀人先诛心 不管是谁，这一刻他们都能够看得出来，赵宁妄的杀意之盛！ 在这样的场合，能够说出来这般言语，已经能够说明许多的问题了。 秦牧之看着赵宁妄，他的心里甚至都哆嗦了一下。 赵宁妄是真的动了杀心！ “赵宁妄，本官劝你考虑考虑，就算你背后站着太子，你动了我，你也没有活路！” 秦牧之关键时刻，还是有些脑子的，连忙将利害关系抛了出来。 “本官今天也并没有对你的门生做出来什么，只不过是吓唬了他们，你就真的如此霸道，非得要本官的性命不可？” 赵宁妄微微颔首，“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本世子就是这么霸道！” 说着，赵宁妄又看向几个差役，“你们绑是不绑？” 几个差役苦着脸，拿着绳子。 “秦大人，对，对不住了，你要体谅体谅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你们敢，本官乃是……” 为首的差役根本不管秦牧之说什么，直接拿起来兜里揣着的抹布，一把堵住了秦牧之的嘴。 几个人动作很快，愣是将秦牧之绑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秦牧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堂堂礼部尚书，居然被人在贡院门前绑了！？ 他丢不起这个脸，朝廷也丢不起这个脸！ 哗！ 人群再一次沸腾！ “今天这一趟可真是没有白来啊！” “镇北侯世子果然牛哔，这也太顶了！” “吾辈楷模，早就该将这老东西绑起来，如此诬陷考生，还能有了他的好不成？” 众人又是赞叹赵宁妄的勇猛霸气，又是唾骂秦牧之的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也有一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或者是故意包藏祸心，在人群当中高喊着。 “杀了他，砍了这狗官的脑袋！” “直接烧死他，这样的人不配当礼部尚书。” “世子威武，直接拿他的脑袋祭天！” “对，就得杀他的头，以儆效尤……” 这些人，似乎不将这一场热闹推到无法挽回的祸端不可。 “老师，你赶紧过去吧，要不然待会儿赵宁妄真的杀了秦牧之，那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人群中，白衣青年都着急了。 “老师是阁老，要是您出面的话，赵宁妄肯定会给老师您一个面子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意气杀了一位礼部尚书，哪怕皇帝都不一定保得住他赵宁妄。 站在白衣青年对面的中年人，也就是他的老师，便是内阁大学士徐少湖！ 徐少湖摸着胡子笑道，“你看这赵宁妄，倒是有他老子的几分气势，他们镇北侯府一脉，还是那么护犊子！” “老师，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着急吗？”张白圭都着急的不行了。 赵宁妄乃是太子一脉的人，单单这一点就足以是他们所拉拢的人。 纵然赵宁妄的名声不咋滴，但也算是一个想着百姓的人。 至少张白圭跟着徐少湖看遍了朝堂官员。 也就赵宁妄非常对他的胃口，甚至可以说，赵宁妄在某些方面，就是他想要成为的人。 肆意洒脱，心怀天下……张白圭对赵宁妄不仅欣赏，而且也有些羡慕。 今天这个局面，若是赵宁妄处理的不好的话，甚至是有些意气用事。 那赵宁妄的前程可就全部都断送了。 “不要着急，这小子别看他年轻，心思多着呢！” 徐少湖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可是张白圭还是皱着眉头。 赵宁妄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牧之。 “秦大人，你听见了吗，那么多人可都是想要你死啊，这可是所有人的意愿，并不是我说的！” 秦牧之挣扎着，费力地吐掉嘴里的抹布，“赵宁妄，你若是敢杀我，本官保证你也活不长！” “谁说我要杀你了，想要杀你的人，不到处都是吗？” 赵宁妄笑了一下，而后看向那些起哄的人，朗声说道。 “既然你们都想要杀了他，以正纲纪，那么来吧，谁愿意过来做这个勇士的？” 本来还有人想要起哄，喊着杀头，可是赵宁妄一句话，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 甚至刚刚想着把事情闹大的人，现在也不敢说话了。 万一真的被赵宁妄给抓了上来，那岂不是自己就是同伙？ 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过过嘴瘾，根本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没有人敢吗？” 赵宁妄接着问道。 倒是赵宁妄身边的鲁直，往前走了半步，“恩府，若是……” 赵宁妄冷眼看了过去，“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想要吃烧鸡，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为师的人！” 沈太虚连忙将鲁直扯了回来，“回去师兄给你买！” 鲁直皱着眉头，“我不想……” 沈太虚拍了拍他的肩头，“不，你想吃！” 鲁直不傻，就是反应慢了一些，性子耿直了点。 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赵宁妄，又看了看沈太虚他们，原来都是在演戏啊！ 赵宁妄等了一会儿，而后笑道：“既然都不愿意宰了秦大人，那本世子今天就先留你一条命，看样子秦大人虽然惹得众怒，但还没有到必须要秦大人性命的地步。” “不过，你得给我的几个门生道歉！” 秦牧之怒了，“赵宁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做错了事情，连个道歉都没有的吗？既然秦大人不愿意道歉……” 赵宁妄却是坐了下来，拿着一个没用过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就这么坐着吧，或许待会儿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看热闹，正好让大家看看，秦大人亲自为大家展示出来的，捆绑艺术！” 赵宁妄这话一出，周围的读书人面色开始有些不对味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 捆绑艺术？原来世子殿下居然好这一口！ 很多人甚至都忍不住给赵宁妄比一个大拇指。 看见没，这才是老玩家！ 秦牧之一听这几个字，整个人都炸毛了。 虽然他年纪大，但是不代表他见识少。 堂堂礼部尚书，哪能受到这般的侮辱。 “赵宁妄，本官做的不对！” 秦牧之咬牙。 赵宁妄摇了摇头，“声音小了，还有，你跟人赔礼道歉都是这样的？” 秦牧之牙齿都要咬碎了，从牙缝里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几位公子，今天是本官的疏忽，本官向你们……赔不是了！” 第168章 这不有手就行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秦牧之整个人被气得颤抖！ 让他在所有人面前认错，这可真的就跟杀了他一样。 像秦牧之这样的，几乎就是将官位做到了绝顶。 再进一步那就是入阁拜相，位极人臣。 然而今天被赵宁妄这个晚生后辈如此捉弄，秦牧之心里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甚至许多人的眼里，都露出了鄙夷和嘲讽之色。 秦牧之都不敢回头去看这些考生们。 主考官做到他这个地步的，只怕大夏朝只有他一个人。 秦牧之此刻无比的狼狈不堪，但他却根本没有办法。 他只是个文官，他还需要最后的体面，甚至他连冲上去暴打一顿赵宁妄的本事都没有。 “可真窝囊啊，啧啧！” “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看，礼部尚书又如何？” “要是我，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 人群当中的嘲讽，让秦牧之一口老血直接涌到了喉咙，就差一点他就喷出来了。 赵宁妄略有满意，“这才像话嘛，好了，将秦大人放出来吧！” 几个差役麻溜地将秦牧之放了下来，秦牧之二话不说，一甩衣袖，扭头就离开。 还在这里待着，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变故。 “赵宁妄你给我等着！” 当然，这句话秦牧之不敢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 “这就完了？” 秦牧之上了马车灰溜溜地走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赵宁妄这么轻易就放过了秦牧之？ 许多人都还有些没有看过瘾。 张白圭却是松了口气，“老师，幸好赵宁妄没有冲动！” 徐少湖却是啧啧说道，“你错了，赵宁妄这是在攻心，秦牧之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士可杀不可辱！” “今天这么一出，让秦牧之没有了任何读书人的气节，脸面被扔在地上，所有人都上来踩了两脚，从此以后，秦牧之对赵宁妄彻底没有了威胁！” 张白圭有些看不懂。 不过他也能隐隐知道杀人诛心的道理。 虽然秦牧之走了，可是王士嘉和田祖业两个人还在这里。 他们两个也想着学秦牧之的样子，灰溜溜地离开。 可是赵宁妄却是喊住了他们，“两位这么着急就要走吗，我们的赌约，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 田祖业有些激动，甚至非常主动地将书契拿了出来。 “此番是下官输了，下官愿赌服输！” 田祖业说话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容，他又接着说道：“刚刚世子殿下的几位门生被秦大人刁难的时候，下官还帮着说话来着。” 他这样子，有一股十足的谄媚味道。 赵宁妄都有些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铁骨铮铮的田螺精吗？ “我说田大人，怎么今天忽然转了性子？” 田祖业脸上带着一些不好意思，“下官，下官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该如此轻视几位公子，居然还妄想和赵大人打赌，下官真是该死！” 刚刚赵宁妄出现的时候，田祖业就知道，自己根本玩不过赵宁妄。 连秦大人都吃了这么大的亏，老脸都丢光了。 他要是还上赶着跟赵宁妄作对，别说三天吃上一回小炒肉了，只怕连裤衩子都要搭进去。 “既然田大人方才肯为我的几个门生说话，那就说明田大人心地不坏，那这赌约一事，全当是个玩笑！” 赵宁妄也很大方，直接摆摆手，“这上面的银两什么的，都不做数！” 田祖业惊讶了，“真的？” 赵宁妄相当的大方，“当然是真的！” 田祖业忽然有一种自己赚到了几万两银子的感觉，虽然这些钱本来就是自己的。 “谢过世子殿下，改天请殿下喝酒！” 虽然有些波折，不过最后竟然没有赔钱。 田祖业很满足，心里面乐开了花。 今天回去就吃一顿肉，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明智之举！ 一旁的王士嘉也跟着说道，“下官谢过……” “等等，你别急着谢！” 赵宁妄看了一眼沈太虚，“他……也替你们说话了？” 几个门生都是果断摇头。 “那什么，今天之内，将银子送到镇北侯府，要不然，你就欠着吧，利息自然会有人去跟你算的！” 赵宁妄一句话，让王士嘉脸色又是不对起来。 田祖业在一旁连忙劝慰。 他拍着胸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王大人没关系的，不就是欠点钱嘛，我都欠世子殿下几个月的钱了，一直没还，而且利息不高的！” 王士嘉却是冷哼一声，“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银子我自然会命人送到你府上去！” 说罢，王士嘉一挥衣袖，直接离开这里。 田祖业见王士嘉都走了，自己要是再留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赔的，索性也就告辞离开。 这几个人一走，热闹就彻底没了。 周围的读书人，与沈太虚他们熟络的，此刻也都凑了过来。 许多人感叹的是世子殿下威武，区区礼部尚书根本不值一提。 还有人羡慕沈太虚他们，有一个如此护着他们的恩府。 但几位大才子，特别是谢晋，关注点却不在这些争端上面。 他的心里有些不服气，上前开口。 不少人还以为谢晋要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话，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点瓜都不吃。 “沈兄，敢问你们方才，是如何做到不过两刻钟就能写完两篇文章的？” 众人都懵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想怎么写文章？ 难怪你们能考得这么好，活该你们能考中前几名。 沈太虚还在想着如何解释。 旁边鲁直挠了挠头，“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一众读书人当场石化。 不是，没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可偏偏说话的是鲁直，这个憨憨的傻大个。 谢晋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心塞，为什么要过来问这个问题，他不纯纯脑子有病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咳咳，你们听错了，他说的是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日复一日的演练，才能用手写出来。” 沈太虚连忙拉着鲁直，不让他说话。 “这一切都要感谢我们的恩府，经过了恩府的地狱训练之后，我们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但是他这话说的，没有几个人相信。 都是用一种你骗鬼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这话你自己能信？ 第169章 谁敢惹这尊活阎王 虽然他们不怎么相信沈太虚说的话。 更愿意相信他们几个人，都是天赋异禀，又或者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方法内幕。 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当然，也有人看向了赵宁妄。 一个人能考得好，那可以算做是天赋。 可是赵宁妄带出来的几个徒弟，最差的都能考到十来名！ 这已经能够说明了许多东西。 赵宁妄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也幸好赵宁妄没有来参加科举，要不然哪有他们的事？ “恩府，此番科考，学生对不住恩师了！” 邱磊此刻却是忽然跪了下来。 “学生只考了第十名，给恩师丢脸了！” 邱磊一跪，所有人顿时麻了！ 等会儿，你考了第十名还丢脸？ 不是，你确定你只是考了第十名，而不是倒数第十名？ 在场的人看了看榜单，又看了看邱磊。 心中忽然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 你这要是丢脸，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赵宁妄看了看周围的读书人，又看了看邱磊，却是叹了口气。 “平日里就你最是不用功，小心思很多，不过没关系，为师不是那么严苛的人。” 赵宁妄想了想，“这样吧，为师就罚你三天不准写文章，你可接受？” “啊，三天不能写文章，恩府，你要不还是打我一顿？”邱磊忽然感觉天塌了。 就跟你让一个老烟鬼戒烟三天一般。 别说三天，一个时辰就要开始抓耳挠腮了。 赵宁妄把脸一板，“嗯？你还想着跟为师讨价还价吗？” “那，好吧！” 邱磊苦着脸，只好应了下来。 所有人又是集体破防！ “不是，他来真的啊？” “三天不写文章，这，这不是奖励吗，这也能成为惩罚？” “我的天，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呐，这就是解元队伍的日常操作吗？” “受不了了，他们都是魔鬼吧！” 一众读书人，先是被鲁直的一句有手就行干沉默。 紧接着又被一句三天不能写文章，直接搞得破大防！ “不是，这让我们如何自处，要不你们直接通过科举得了呗？” 谢晋看了看刚刚说话的鲁直，又看着才将起身的邱磊，他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这，你们……我还是走吧……” 谢晋都要哭了！ 他愿为他们这些人已经是天赋异禀而且努力超过常人。 却没想到，赵宁妄带出来的几个徒弟，都已经不叫努力了，人家是把写文章当成了呼吸和生命！ 那是骨子里都刻着写文章几个大字。 唐寅还有徐文长两个人，也是张了张嘴，然后默默地抱拳告辞。 “走走走，不在这里待了，太气人了！” “就是的，什么人呐，还让不让我们活？” “从此以后，你们考你们的，奶奶的，大不了我三年后再考，太欺负人了……” 读书人都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群聊。 赵宁妄此刻则是起身。 “走吧，都回府去，让张管家给你们做顿好吃的补一补，然后想想该怎么教学生。” “谨遵恩师教诲！” 几个门生自然是一同回去。 而赵宁妄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愣着干什么，咱们去东宫！” 王忠还在这里乐呵呵地看着读书人气急败坏地离开。 他发现这些读书人还挺好玩，一丁点儿都不禁逗。 张白圭在不远处听着都是摇头笑道，“老师，他们还真敢说啊！” 徐少湖倒是不这么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这几个人为师调查过，他们就是前些日子，卷入了赵宁妄欺压孤儿寡母一案的几个读书人。” “他们原本就是资质平平的普通读书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心肠不错。” “啊？难道说……”张白圭瞪大了眼，“赵宁妄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徐少湖也不得不佩服，“赵宁妄是个有真本事的，老夫都想着将家里的子侄给他送过去了，别的不说，举人是肯定能考上的。” …… 贡院门前，上午来的一批人基本上都散的差不多了。 但贡院前发生的事情，却是一股脑地席卷了整个京城。 那些走夫贩卒们，倒是喜欢津津乐道地谈论赵宁妄是如何霸气镇场，如何教出来解元学生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他们自己就代入了赵宁妄的视角，似乎在贡院门前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就是他们。 而这个消息在京城读书人圈子里传出来的时候。 京城士林中大小儒生们都惊呆了！ 两刻钟就能写出来一篇力压绝大多数读书人的文章，而且还说有手就行？ “他这几个门生，都跟他一样狂傲！” “哼，好的不学，居然跟他这纨绔学了这些浮夸卖弄的技法！” “不过，谁有赵宁妄的门路，我家里也有几个读书人……” 当然，这一场震动感受最深的，当属朝堂百官。 其实今天有许多官员们都在现场。 但是等人群散去了之后，他们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赵宁妄的厉害。 百官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皆是震撼。 当众绑了秦牧之，而且还那般的羞辱，让他给几个举人道歉？ 他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恶心肮脏的手段？ 而且许多人都预感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秦大人的脸面都丢……不，他都没脸了！” “这是要把秦牧之往死里逼啊，快去打听打听，秦牧之上吊了没有……” “不愧是赵宁妄，这手段，那个读书人能受的了？” “完了完了，赵宁妄这下子真的要制霸官场了，陛下要是再不回来，朝堂谁能对付赵宁妄？” 刑部尚书身死，锦衣卫指挥使身死，礼部尚书半死不活…… 赵宁妄一出手，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许多人甚至都害怕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再敢跳出来。 保不齐就真的要惹上这尊活阎王！ ……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我成了！” 东宫当中，忽然响起来一阵得意的大笑！ 赵宁妄刚刚迈出去的左脚，都被吓得往回一收。 “刘伴伴，殿下他怎么了？” 刘瑾苦笑了一句，“还不是小侯爷您上次跟殿下说的，殿下回来之后，就好像受了刺激一般……唉，不多说了，小侯爷你自己过去看吧。” 赵宁妄脸色有些古怪地进了书房。 却是看见了让他都有些诧异的画面。 第170章 天赋型选手 此刻在书房内，赵宁妄一进来便看见李格正在兴奋地手舞足蹈。 而他转过头来的时候。 那简直就不是从前那个清秀的太子殿下。 李格的头发都快成鸡窝了。 而且身上更是到处都有着漆黑的污渍。 甚至袖子都被烧了一块洞。 而且李格的眼睛里面，更是布满了血丝。 “殿下，这是又玩得什么新鲜花样，难不成是什么cosy吗？” 赵宁妄有些古怪地看着李格，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女贼首爱上逍遥太子的戏码。 甚至还带上了一些虐情的戏份。 赵宁妄心中感叹，也就是没有摄影机，要不然李格绝对是一位自导自演的大宗师。 “唉，殿下，咱们还是得节制的好，可不能受了我的影响，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强行追求，对身体不好。” “什么考斯普雷？老赵你又开始神神叨叨的，本宫最近这些天连女人的指头都没碰过！” 李格皱着眉头，他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拉着赵宁妄就往书房偏殿而去。 “卧槽，殿下你干什么……？” 赵宁妄一个哆嗦，被万人唾弃他都不放心上，可现在他急了！ 你几天没碰女人，一来就直接拉着我走，还往偏殿里面去…… 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娘的想要捡我肥皂？ 我可去你…… 等等，这是？ 赵宁妄被李格拉着走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书案上的一沓纸张。 这竟然是图纸？ 没几步赵宁妄便被李格拉到了偏殿这边。 偏殿当中本来应该放置休息的矮榻，还有一应书籍全都被堆在了角落。 而正中间却是摆着一个不伦不类的机器！ 说是机器，其实更像是一个烧开水的炉灶，上面还架着一口水壶，还有一些杆子和轮盘连接着。 若是詹事府的詹事们看见这一幕，只怕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讨伐李格。 说他一天到晚不读圣贤书，反而在这里作妖。 但赵宁妄看见了这一幕之后，却是立刻惊为天人！ “卧槽，卧槽，卧槽槽槽……” “殿下，你是不是开挂了？” 李格见到了赵宁妄这么惊讶的模样，脸上便露出一股傲娇的模样。 “平日里本官只是懒得显摆，如今本官只是略微出手……” “咳咳，殿下，这是我的台词吧？” “那不重要！” 李格的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 “怎么样，本宫的第一谋士，你看看，本宫做出来的开水壶如何？” 赵宁妄咬了咬牙，“算你厉害！” “哈哈哈哈……” 李格现在心情非常好。 对于男人来说，整个世界的最高荣耀，莫过于这四个字。 哪怕只是男人之间的一个小小的打赌，你能摸到那片树叶，就算你厉害。 开什么玩笑？ 不管是哪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四个字！ “本宫给你展现一下！” 当下李格点燃了锅炉。 水壶当中的水本来就烧开了好些遍。 甚至锅炉当中的木炭都还有火星。 咕噜噜……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水壶就开了！ 水壶所有的孔都被堵了起来，唯有壶盖可以活动。 壶盖被灼热的水蒸气顶了起来，顶到了最高的时候，壶盖下方长长的密封铁圈有一个小孔。 开始噗呲噗呲地喷着气，就类似于高压锅喷气一般。 但壶盖顶起落下，却是带着上面连接的小杆活动起来，小杆又连接着一旁的轮盘。 虽然一开始壶盖活动的速度比较慢，但是没有等一会儿壶盖升起落下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而一旁的轮盘更是被带着飞快地转动。 轮盘高速转动，不需要任何的人力！ 李格大笑道，“看见了吗，本宫发明了不需要马匹拉动的轮子！” 赵宁妄这一刻只想说，李格或许才是那个奠定大夏工业基础的男人！ 只是他投错了胎，这要是换个工匠世家，李格还不得飞起？ 只是自己一句春不晚，他娘的造了一个真江南！ “哈哈哈，这一点你比本宫如何？” 赵宁妄比了一个大拇指，“高，殿下实在是高，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啪嗒！ 赵宁妄比划的时候，忽然从袖子里面掉出来了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 “殿下不要看，这是，这是……”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李格已经拿起来了这本小册子。 “论蒸汽机的技术原理和发展？” 李格的脸色有些古怪，“老赵你居然会写书了？” “殿下，听我一句劝，不要打开！” “哼，本宫这就看看，老赵你写了什么玩意……额？” 这一刻，李格的表情是这样的，(⊙o⊙)… 赵宁妄叹了口气，“殿下，我都说了，让你不要打开，你不听我能怎么办呢！” “好你个老赵，本宫今天要与你不死不休，赵贼安敢瞒我这么久！” 李格恼羞成怒，“看拳！” 半晌之后，两个人疯闹了一阵。 李格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看赵宁妄的这本蒸汽机原理的小册子。 “那个，本宫有个提议，在这后头加上本宫的名字！” “殿下，得加钱！” “一百……” “一百万两，成交！” 李格眨了眨眼，他想说一百两银子来着。 赵宁妄喟叹，“这可是名垂青史的事，以后得年轻人学到了蒸汽机的时候，都会提一嘴殿下乃千古奇才！” “千古奇才啊殿下，买就买了吧！” “好，本宫……成交！” 一百万两银子，换一个名扬千古，不亏，一丁点都不亏！ “不过要等市舶司的银两下来，本宫多分你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当然没有问题，我还能怀疑殿下的信誉不成？” “那你写好了欠条干嘛？” “咳咳，手有点不听使唤，殿下莫怪！” …… 京郊。 赵宁妄带着李格一起，已经走在了水泥马路上，赶往大安山。 “老赵，这水泥路也太舒坦了！” 水泥马路顺着官道修建，已经在京兆府衙门备案过了。 没有谁反对的，毕竟扯了太子的虎皮做大旗。 最重要的是，不用京兆府衙门花钱，还有人帮着修路。 衙门里的主簿甚至在嘲笑，这年头还有这大傻子呢？甚好，甚好！ 第171章 殿下很仗义 而且已经修好了的半截水泥马路，让往来的商旅百姓们赞不绝口。 他们的马车行驶在水泥马路上，不仅速度快而且稳当。 跟从前的泥巴路一对比，就像是漫步在软软的地毯上面一般。 在赵宁妄他们身后，还有工人正在施工，修建水泥马路。 而他们现在已经上了竣工的这一截水泥路。 路边甚至还有行人们觉得新奇的，不坐马车，就愿意下来走一走，踩一踩，甚至还有人摸了摸。 “水泥路真是神奇，才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成了完完全全的一块大石头！” “你看这么多天，许多人在上面走，又是跑马又是拉货的，居然一丁点都没坏。” “而且前天还下了雨，若是放在往常，只怕路上还是泥泞不堪，根本走不快，可水泥路，嘿，我觉得叫石头路更恰当！” “……” 赵宁妄和李格坐在马车里，行驶在水泥路上，几乎就是一种享受。 李格从来没有感受过，越来坐马车居然是这般享受的一件事。 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马车稳稳当当，一丁点都不晃荡。 甚至李格都感觉，这比坐轿子还要舒坦。 毕竟轿子只有那么一丁点大，但是赵宁妄的马车，甚至可以睡下三个人。 “水泥路真不错，老赵，你说若是咱们大夏各处都兴建了水泥路，那得有多方便，以后本宫想要出去游玩，岂不是能走得更远了？” 李格的活动范围，大体也就是京师附近。 若是再远一些的话，他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有了水泥路，可以大大缩短路途上耗费的时间，他甚至可以到隔壁的州府去看看。 “可是殿下，若是在大夏境内全都修上水泥路，那得花不少的银子。” “银子？本宫的市舶司开张了，现在有的是银子！” 李格有些兴奋，赵宁妄没有拒绝，说明这条路行得通。 “到时候咱们多修一些，到时候别人想走，咱们就管他们要过路费，嘿嘿，说不定咱们还能凭借这个大赚一笔！” 李格说完，赵宁妄猛然起身。 “过路费？我靠，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诶？哈哈哈！本宫当然是个天才，咱们多修几条，平日里再给那些狗官们多放放假，他们当中许多人家里都比较远，想要回家就得走咱们的水泥路，就得交钱……” 李格甚至都已经开始畅想起来。 赵宁妄甚至都不由得伸个大拇指，扒皮李是真的狠呐！ “对了，咱们还得修一条路去北方边境！” 李格忽然神色一动。 赵宁妄心中感慨，殿下果然在自己熏陶之下，有了战略的眼光。 水泥路除了方便百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方便军事行动。 所谓兵贵神速，不仅仅是大军调拨，还有粮草辎重等等的运送，都要快。 从前的官道，大晴天还好，遇到了刮风下雨，那就等着耽搁吧…… 赵宁妄心中感慨的时候，李格便说道。 “父皇手底下带着几十万人，咱们过路费能收到手软，哈哈哈哈……” 赵宁妄默默撤回了一条信息并且关闭群聊。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抵达了大安山脚下。 有了水泥路和赵宁妄豪华版马车的加持，他们来到大安山的时间，甚至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一。 若是等这条通往京城的路全线竣工，只怕速度还能更快。 此刻的大安山脚下，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安宁祥和。 反倒是有了一股热火朝天的味道。 工厂里的工人们在进行生产，又或者是兴建厂房等等基础设施。 安山镇里的百姓，几乎大部分都不再去京城附近讨生活，都投入了安山工业园的怀抱。 而且四周的沃野良田，也全部都交给了北宁商会打理。 两边的田野当中，大部分都已经埋好了烟道。 这些烟道用陶土构筑，埋在田地四周，天气寒冷的时候，上头便将烟道接通煤窑，炼制煤炭的废气经过这些烟道，提高田地四周的温度。 虽然不能像大棚一般舒适，而且需要人工定时浇水，确保土地的湿度。 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天气寒冷对作物的影响。 赵宁妄来到了工业园的时候，发现陈钱居然也在这里。 赵宁妄心道，这么巧的吗？ 陈钱以及众位工程师们纷纷见礼。 赵宁妄摆摆手，这一路走来，他也有感而发，对陈钱还有一众工程师们夸奖道。 “咱们工业园发展的势头很不错！”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各位的努力。” 赵宁妄夸奖完了之后，却是发现众人的脸色有些不对。 陈钱略有苦涩地说道。 “小侯爷，咱们这边说话……” 赵宁妄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陈钱尴尬地开口。 “咱们，咱们北宁商会的银子不多了！” 赵宁妄惊愕道，“就这？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陈钱自然知道，小侯爷不会为了钱而发愁。 但是陈钱愁啊！ “小侯爷，你听我说，咱们北宁商会现在看似风生水起，但是目前的进项只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蹴鞠协会带来的收入，第二个则是市舶司那边，水师舰队订购船只的银两。” “除此之外，咱们北宁商会甚至都没有了多余的进项。” “如今看起来还好，可是时间一长，只怕咱们只能坐吃山空！” 陈钱开始交代起来，这些日子他们所花费的银子。 赵宁妄也没有打断，就这么听着。 这些日子北宁商会的花费的确很大。 建立工业园所花费的费用其实都不算多，多的乃是人工费用。 不仅仅是工业园这边，还有这些田地的耕种，也都有着人工费用在里面。 那些地方的士绅豪强们，他们有自己的佃农，所以根本不在乎人工，反正他们旱涝保收。 但北宁商会不一样。 不管他们能不能挣钱，百姓们是肯定有自己的辛苦钱的。 买地，雇人，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除了这些之外，烧钱最多的就是武器的研发！ 大量的钢材矿石的费用，还有火药，炮膛枪管的制造等等，这些都是比平康坊还厉害的销金窟！ 哪怕是免费修建水泥路的费用，陈钱都已经懒得说了。 赵宁妄微微颔首，“这是个问题，不过太子殿下仗义，刚刚才捐了一百万两，先撑一段时间吧。” “啊？”陈钱懵了，这么快就又有一百万两银子了？ 小侯爷你是聚宝盆不成？ 第172章 你们太逆天了 “银子不够了，你直接管本世子要就是，本世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霸气。 陈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且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赵宁妄能被人称作是京城第一纨绔。 这才多少的时间，就已经烧掉了两百万两银子。 赵宁妄二话不说，又追加一百万两！ 不过陈钱又说道。 “其实殿下，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宁妄相当宽容，“你尽管说！” 陈钱略有犹豫地说道，“按照小侯爷的规划，咱们现在暂时不缺钱了，可唯独还少了人手！” 赵宁妄直接说道，“人手？” “嗯……这事好办！” “这也好办？” 陈钱更加惊叹，还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倒小侯爷的吗？ 虽然北宁商会可以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可是这些人里面良莠不齐，经过了简单的面试筛选，就能筛选出来一半人。 而且许多人若是来安山工业园的话，因为路途的等等原因，他们的工钱要求很高。 小侯爷济世救民，可他陈钱在商言商，他又不是在这里发善心，自然要考虑到利益。 对于赵宁妄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老爹那边的关系。 镇北侯一生从军，不知道带过了多少的手下。 而这些手下的手下，有许多人是解甲归田了。 除了到了年纪的，更多的则是受了伤，不能再上战场。 但不能打仗，干活可以啊！ 赵宁妄一声令下，绝对能够招揽到老爹的旧部，而且还是大量的退伍军卒。 “人手这件事情交给我，一个月之内，我给你招揽来一万人！但是你得管他们吃住，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陈钱敢保证，一个月的时间，用水泥建造出来一批屋舍，甚至是一座城镇，根本不是问题。 甚至他们现在建造的屋舍，都已经超出了他们商会手下的员工数量。 水泥房子跟木头房子不一样，甚至可以叠加到四五层楼，若是做成工人宿舍的话，一栋楼那就是上百个单人间。 他们现在有地，有钱，就是少人！ 不管是玻璃厂还是水泥厂，又或者是矿厂煤窑那边，都少人。 就在赵宁妄和陈钱两个人商讨着商会这边的要紧事务的时候，李格已经跟赵士祯等等工匠们打成了一片。 众人直接原地开会。 而开会的主题就是赵宁妄的那个小册子。 虽然现在成了赵宁妄和李格共同编纂的蒸汽机技术原理。 “太子殿下居然如此大才！” 在场的工程师们都被李格的奇思妙想给惊呆了！ “我等怎么没有想过这样？” “从前我倒是有过疑虑，可也仅仅是疑虑而已，殿下竟然都开始了研发！” “不敢想象，若是殿下过来当工程师，咱们会节省多少的力气。” 哪怕是总工程师赵士祯，这一刻都不得不佩服起来李格的厉害。 要是李格只是在这本小册子上加了个名头就过来吹牛。 这些工程师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偏偏李格是真的靠着自己的力量，造出来了一台小型的蒸汽机模型。 这就代表着李格已经算是一位成熟的工匠了。 而且他还提前看过了这本小册子。 如今他在一众大名鼎鼎的大夏重工工程师面前，几乎就是降维打击！ 就好像大学生和小学生比赛算术，虽然以后小学生也会成长为大学生。 但目前的状况就是，小学生被杀得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赵宁妄过来的时候，李格已经背着双手，脸色得意。 很明显，他已经完成了一波人前显圣。 赵宁妄微微笑道，“看样子，太子殿下已经告诉了你们什么是蒸汽机？” 赵士祯激动道：“小侯爷，咱们现在就赶紧将这东西给造出来吧，我们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了！” “既然等不及了，那就去，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基础模型搭建起来。” 赵宁妄挥了挥手，他自然懂这些工程师们的心思。 “谢过小侯爷！” 一众工程师们拿着小册子就进了实验室仓库。 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的时候， 赵士祯让赵宁妄和李格一起过去，参观指导他们的试验结果。 李格兴致冲冲地走了过来。 他一副神气的模样，赵宁妄看见了只觉得好笑。 李格却是本着达者为师的心态，想要来指导一二。 然而当李格看见了他们的蒸汽模型，甚至是蒸汽机床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了。 因为这些工程师们搭建的蒸汽模型，跟他在东宫花费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研制出来的蒸汽锅炉比起来。 完全不落下风！ 这个词是李格自己说的。 最重要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挽尊。 “你们，嗯，做的很不错，已经有本宫十分之一的精髓了！” 同样是锅炉，可是他们用的乃是煤炭，而且开水壶的样式也被他们改造成了一个长方体的形状。 并且远处带动的轮盘也不是简单的轮盘，而是有着齿轮的钢盘。 李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又补充了一句，“也就是本宫没有那么多的工具，要不然本宫绝对也能造出来这般的蒸汽机！” 其实蒸汽机的原理根本不复杂，就像李格，他都能造出来一台简易的蒸汽机。 “小侯爷，殿下，我们开始演示蒸汽机的转动！” 赵士祯说了一句，随后开始吩咐手下工匠，进行试验。 蒸汽机模型的速度很快，带动着轮盘开始飞速行动起来。 这还只是第一代模型，在旁边，他们甚至都做出来了第二代模型机床。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结构差异，还有更多的零件连接，虽然只是临时拼接。 可愣是让他们造出来了一台真正的机床。 “殿下请看，这是我们将拉削工艺和蒸汽机结合的工具！” 赵士祯也有一股期待，“想来这样就能实现小侯爷此前所说的，工艺流程的优化，根本不需要人力手工打磨。” 机床启动，带着削刀往复运动。 从前这些都只是人力硬生生地制造炮膛枪管。 有工匠在机床前方放置了一只钢管，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刻画上了膛线。 一共众工匠们惊呆了！ “这就是蒸汽机吗？也太逆天了！” 李格脸色就像痛苦面具，“这就造出来了？你们也太逆天了！” 第173章 也真不让人省心 “这蒸汽机，还是差了点味道！” 就在李格和一众工匠们都处在震惊当中的时候，赵宁妄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眼前的蒸汽机看起来是那么回事。 可是只有赵宁妄知道，这只能算是一个浅浅的探索而已。 其他的不说，单单蒸汽的密封性就没有做好。 而且机械运作稳定性也有待提高。 “老赵，这还不行吗？” 李格指着眼前的蒸汽机，还有刚刚拉出来膛线的枪管。 “你摸摸，这里面真刻出来了膛线的！” 赵宁妄也不想打击他们的兴奋劲，可是有些事情一开始就要说出来。 “别的不说，你见过谁家蒸汽机到处漏气的？算了，你们根本没见过，密封性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传动装置，也就是你们用的曲杆，一定要再进行调试，还有耐用性也要考量……” 赵宁妄简简单单指出来了四五个缺点，还有以后他们都要注意的事项。 本来这些工匠们还有一些委屈，他们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甚至他们的心中还有一些骄傲。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凑齐这些零件，打造出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蒸汽机，已经可以体现出来他们大夏重工的底蕴。 可赵宁妄的几句话，却是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赶鸭子上架做出来的机器，就是在许多方面都有缺点。 “不过你们也不用气馁，看过了一遍图纸，再由李工介绍一遍你们就能做出来，已经殊为不易了，这一点本世子很满意，今天所有参与此事的工匠，每人赏一百两银子！” 赵宁妄说完，这些工匠们本来脸上还有失落呢，结果居然还有赏赐，而且是一百两银子？！ 这下子，虽然工匠们不说，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洋溢出来难以掩饰的喜悦。 而一旁的李格则是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宁妄，他刚刚说什么。 李工？咱老李也是李工了？ 李格咳嗽了两声，背着双手，微微抬起骄傲的脑袋。 似乎李工的称呼，比喊他太子殿下还让他有面子。 一旁赵士祯带着众位工匠拱手致谢。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少数。 除了他们几个大工程师的薪俸高一些之外，其他人月俸也不过百八十两银子。 这一次奖励，可就是一个月的俸禄啊！ “谢过小侯爷的赏赐，只是咱们还是愧对小侯爷的栽培。” 赵士祯倒是老实，他倒是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他是真的觉得，没有达到赵宁妄的要求，心中有愧。 大夏重工到了现在，一共花了多少银子他很清楚。 “无妨，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谁也不能一步登天，咱们现在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算快了，不过还不能懈怠，从今天过后，你们几个总工程师一起研究下这本蒸汽机原理。” 赵宁妄开始给他们进行规划。 包括蒸汽机原理的研习，还有一些基础的试验是一定要去完成。 赵宁妄也只能凭借自己脑海里面的知识，大概给出来了一本原理，而不是实操手册。 所以试验一定要做，鬼知道赵宁妄他有没有记错什么东西。 万一这些人只是照猫画虎，把一些关键的地方搞错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这些工程事关百姓民生，还有边疆军务，若是出了岔子，搞不好要闹出来许多人命。 “你们要根据我这粗浅的原理，结合大量的实验数据，搞出来一本教科书，后面咱们的年轻工匠们都要学习，要给他们上课。” 赵宁妄将自己的这本蒸汽机原理的地位放得很低。 “许多事情都要你们自己摸索出来，咱们不要怕试验，也不要怕花银子，银子我有的是！” 赵士祯等一众工匠们皆是感慨，有一个不怕花钱的金主爸爸，也太香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蒸汽机就是这么个地位。 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蒸汽机就是滚动几下，一根枪管便拉出来了。 可若是人工的话，反复拉削，怎么也得好一会儿。 而且他们可是看见了后面的大型蒸汽机，完全可以代替许多人工，甚至是人力难以完成的事情。 如今他们还在用着水利机械，这东西虽然比人工强，可是不方便。 一旦水流量减小，他们的机械力量就减弱了许多。 要是用上蒸汽机，那就可靠的太多了。 “咱们先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本世子看那四处的良田，每日都需要人挑水浇灌，你们用蒸汽机驱动水车，帮助百姓们对田亩进行灌溉。” 赵宁妄又指了指这本蒸汽机原理。 “园区当中每日都需要运送大量的货物和物料，你们再按照这上面火车的制造方法，先造出来简易的蒸汽火车，铺设好轨道，用来运送货物。” “等你们什么时候做好了这些，咱们的蒸汽机，就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虽然赵宁妄只说了一个小小的应用场景，可在一众工匠们看来，这些都是用来遐想的画面。 甚至他们想到，这种可以解放人力的工具被他们制造出来，就有一种强烈的期待感。 而赵宁妄也在想着，若是这群工匠们真的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的，大安山工业园，就要成为蒸汽朋克工业园了。 李格在旁边也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甚至在赵宁妄说完之后，他都要加入这些工匠，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试验计划。 只是这个时候，刘瑾却是从外面进来，弱弱地说了一句。 “殿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北方传回来消息，说是又要补给。” 李格这一刻正在兴头上呢，结果却被刘瑾来了这一茬。 “走开走开，什么补给，找本宫干什么？” 刘瑾一时间竟然没有话说了，他略有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赵宁妄。 赵宁妄咳嗽两声，“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让他们在这里研究几天，过两天我们再过来视察一番就好。” “让他们在这里独立探索，比殿下指导他们更能让他们有深刻的体会。” “哦，是吗？” 李格嘴角一扬，“那本宫就先不指导你们了，等过些天再来看看你们的学习成果。” 刘瑾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给赵宁妄比了一个大拇指。 关键时刻，还是小侯爷厉害啊！ 赵宁妄却有些奇怪，“上次不是给他们送过去了补给吗，怎么这么快又要？” “就是！” 李格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这个父皇也真不让人省心！” 第174章 你们看我做什么 不管怎么听，他觉得李格的这句话，听起来总有一种“这孩子也真不让人省心”的味道。 赵宁妄扭头看向了一旁。 就好像他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 虽然嘴上抱怨，可是李格还是听从赵宁妄的建议，跟他一起赶回京城。 而赵士祯他们这些工匠，则是开始了详细商讨蒸汽机试验的计划。 他们按照赵宁妄所说的，定下来了几个初始阶段的试验目标。 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将赵宁妄留下来的蒸汽机原理给弄懂。 甚至这一场会议，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看着赵宁妄绘制出来的图纸，不断的赞叹和认同。 “真不知道小侯爷是怎么想出来！” “用煤炭作为燃烧的材料，太绝了，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煤炭。” “难不成说，世子殿下是看见了煤炭之后，才想到的蒸汽机吗？” “我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要真是这样的话，世子殿下那就太可怕了！” “……” 到了后面，他们越是理解蒸汽机，越是觉得赵宁妄的不凡。 对比人工，在生产效率方面，蒸汽机强大了太多。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赵宁妄自然不知道在他离开了大安山之后，这些工匠们对他的赞美和崇拜，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现在他只想知道边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然皇帝陛下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要物资的。 不过很显然，过来传话的小宦官也不知道其中的消息。 赵宁妄他们只好先忍着好奇，等到了京城再说。 不过等他们回到了京城，天色都黑了。 赵宁妄一开始打算去东宫，和太子商量一下北方边境的事宜，然而太子却拒绝了。 “殿下难道不需要我给你参谋参谋？” “需要，不过……” 李格有些贱贱地笑了一下，“明天早上来上朝，咱们上朝的时候说。” 赵宁妄无语了，心道，我不就是偶尔请个假而已，至于吗？ 刘瑾在一旁赔笑道，“小侯爷上个月点卯了两回，太子殿下也是寂寞的很，以后若是小侯爷能经常过来陪着殿下上朝，那就再好不过了！” “额……是吗，真的就只有两回？”赵宁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像，他记得自己去了好几回呢。 赵宁妄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今天奔波了那么长时间，他也有些累了。 明天上朝就上朝，谁还怕上朝不成？ …… 第二天，赵宁妄在床上打滚。 “上朝？谁他娘的爱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 “婉儿，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求求你了。” “除非，除非婉儿你亲少爷一口……” “婉儿好香啊，再亲一口来……” “少爷！”婉儿羞红着脸，微微跺脚，“都已经天光了，若是再不去的话，少爷可真的就迟到了！” “哎，好吧，来服侍少爷我起床！” 与婉儿嬉闹，磨蹭了许久，赵宁妄这才起了床，容光焕发。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没有出意外。 赵宁妄迟到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甚至是朝堂官员们也都习惯了。 赵宁妄来到了朝堂的时候，这些官员们已经在互相推诿，不，是相互讨论起来陛下的要求。 户部尚书黄茂荣冷哼说道，“什么事情都要找我户部要钱，难不成我户部是钱庄？工部要钱，吏部要钱，连礼部都要钱……你们说说，老夫哪有那么多银子？” 工部尚书曾鉴表示他们工部不背这个锅。 “黄大人，我们工部的确是要银子了，可你不是没给吗？” “那还不是想着等等看，可有别处需要银子，你看，这不就等来了吗！” 黄茂荣每次谈到出钱的时候，他就像是吃了朝天椒一般，火气有些大。 “反正这次工部和陛下那边，只能二选一，其他的……吏部让底下的官员们再等等，礼部，你们礼部一天到晚不是祭祀这个，就是朝拜那个，可有哪个真能保佑我们大夏的？等着吧！” 黄茂荣在朝堂上，直接开火！ 不管谁来都没面子。 不过此刻，却有御史说道。 “诸位，上一次的事情，不是解决的挺好吗，也没有让户部出银子，陛下要的粮饷，不也是送到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赵宁妄这边。 赵宁妄瞪着眼睛，嘶，那个御史你丫的想讨打是不是？ 不过却又有人说道。 “上次粮饷的事情，镇北侯世子做得很让陛下满意，这次陛下需要御寒的衣物，镇北侯世子应该还有办法！” “那必须有办法，堂堂镇北侯世子，怎么可能连几件御寒的衣物都弄不到。” “对啊，反正粮饷和衣服差不多，我倒是觉得，交给世子殿下一定没问题！” 这些官员们故意这么说着，话语当中带着讥讽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在调侃，还是在心中羡慕嫉妒，所以故意阴阳怪气这么说着。 不过这其中的捧杀意味，就更加的明显了。 甚至黄茂荣都直接看向了赵宁妄，“世子殿下，若是你有办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等！” 赵宁妄皱着眉头，什么事情都要他出面，那要你们这些人干嘛？ “殿下，为何好端端的，陛下需要御寒的衣物，难道北方很冷吗？” 赵宁妄说完，却是发现许多人都看向了自己。 他说着话，微微松了松自己毛茸茸的高档皮草围脖，这大殿当中，比外面要暖和些。 “你们看我做什么？” 一众官员们都无语了，他们只想给赵宁妄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一下。 赵宁妄能来朝堂，李格就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也不在乎他在这里开玩笑，反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父皇那边已经下了一场雪，下雪的时候还好，只是这些天来，天气更加的严寒，将士们的衣物还是单薄了许多。” “而且已经有许多将士染上了风寒，接着下去，气候还会更加的严寒。” 赵宁妄其实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原因。 不过这一有事情，朝堂官员们便起哄，要他出钱出力，他是那种冤大头吗？ 第175章 刚刚殿下说什么来着 “殿下，这件事情可难办了啊！” 赵宁妄面色当中略显踌躇。 “你看这冬季到了，天气渐渐寒冷下来，这衣物正是紧俏的货物，许多商贩正指着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挣上一笔银子。” “若是朝廷想要出钱购买，只怕要比平日里贵上不少。”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朝廷没什么银子这是事实。 毕竟工部这边还等着用钱，到了年底了，除了工部需求量大了一些之外，其他各部各司也都要银子。 赋税的量就那么多，哪怕是带上了前段时间抄家充公的财产，也还有些勉强。 户部现在真的有些捉襟见肘。 赵宁妄说道：“陛下那边的事情必须解决，咱们可不能让将士们流血流汗还要挨冻。” 李格接着道：“是这个道理，方才诸位卿家们也在谈论，如何才能筹措到足够的银子，又或者是买到足够便宜的衣物，这才是最要紧的。” “父皇这一次要求不低于三十万件棉衣，还有五万石的木炭，虽然看起来不多，放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得花上不少的银子。” 赵宁妄微微颔首，“诸位大人，太子殿下问你们话呢，这个时候，咱们就不要相互争论了，谁能提出来解决的办法，咱们就听谁的！” “方才几位御史大人，不是很有思路吗，你们为何不说一说？” 赵宁妄说完，众位官员眼睛都瞪大了！ 你怎么反将一军？ 不是我们在问你要个主意吗？ “世子殿下善于筹措粮饷，想来对于这御寒的衣服，也有办法筹措到，我等可都指着殿下你为陛下解忧！” “就是，上次陛下传了消息回来，那是对殿下大为褒奖，殿下此番为何还要推脱呢？” “咱们可都等着殿下你来拿主意！” 这些官员们可不上当，反正都把事情往赵宁妄身上推。 赵宁妄似乎被他们说动了，“既然如此，那，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赵宁妄看向这些官员们，“有没有人愿意跟本世子打赌的，就赌我能不能筹措到几十万件棉服和木炭？” 赵宁妄说完，在场的官员们只想翻白眼儿。 还打赌呢？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没在你的手上吃过亏？ 虽然大家都是老赌徒了，可在你这里跌倒了好几回，谁还不知道爬起来？ 所以赵宁妄的一句话，就像是石头扔进了大海里，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唉，没想到大家对本世子这么有信心，但是这一回，本世子还真的就输了，咋没人想要挣本世子的银子呢，你们可真是好人呐！” 赵宁妄给大家发了一张好人卡，可是在场的官员们都愣住了！ 不是，你丫的没有本事筹措到这些物资，你还敢出来打赌？ 最重要的是，我们刚刚是不是错过了好几个亿？ 有不少官员后悔了，刚刚怎么就不硬气一些，就跟他赌了！ 他还能每一次都赢吗？ 但是机会一闪而逝。 他们也只好狠狠咬牙。 “世子殿下，咱们还是别开玩笑了，若是你有办法，就提出来吧！” 工部尚书曾鉴叹了口气，“我们工部就等着这一次机会，兴修水利，预防明年的灾害，若是今年不赶紧修缮竣工，到了明年，恐怕百姓们又要民不聊生。” “本来黄尚书也答应了要给我们银子，可是出了这一茬，唉……” 赵宁妄倒是有些微微意动起来。 看来工部这边是真的缺钱。 就在赵宁妄准备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人忽然说道。 “世子殿下有的是银子，最近他在大安山开了许多工坊，整日里放着火炮，这一炮下去可就是几百两银子，没日没夜的放，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浪费了多少银两。” “若是这些银两拿出来，别说陛下，哪怕连曾尚书你这里的花费都能补上！” 赵宁妄循着声音看过去，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礼部侍郎王士嘉。 “王大人这是在嫉恶如仇，又或者是羡慕？” 王士嘉冷哼一声，“怎么，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许别人说吗，而且赵宁妄你可别忘了，我大夏有律法，严禁私人制造火器，你在那边的事情，真当没人知道吗？” “也就是你如今功劳在身，没人说什么，可是若你还是一意孤行，那可就真的没人帮你说话了！” “王大人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帮我留情了？” 赵宁妄哂笑道：“你说我在浪费钱银，可是那些钱，是谁的？” 王士嘉面露不喜，赵宁妄傲然说道：“那是本世子的银子，我就算是扔在地上，那也是我的事情。” “浪不浪费，关你屁事？” 王士嘉被噎住了，他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人家财大气粗，吃一碗扔一碗，虽然旁人看着牙痒痒，可还真的就只能骂一句浪费。 “既然赵世子这么有钱，如今国难当头，为何不能帮一把朝廷？” “当然可以！” 赵宁妄毫不在乎地说道，“只要你们肯捐献银两给朝廷，我可以给出你们的两倍，王大人，你准备捐献多少，五万两还是十万两，我都跟了！” “你，你……” 王士嘉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秦大人被气得到现在都说不了话。 跟赵宁妄这厮说话，总是心口堵得慌。 “算了，我也不让大家为难，谁让我是一个好人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宁妄脸上带着无奈。 “谁让我体恤边疆的将士们，也放心不下大夏的黎民百姓们呢。” 赵宁妄说着，话锋一转。 “市舶司那边的税收银两，分你们户部一半，黄大人你觉得如何？” “啊？” 黄茂荣先是愣住了，市舶司的税收，分他们户部一半，能有进项是好事。 但，一个小小的市舶司，那能有多少银子？ “这……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些银子够吗？” 黄茂荣意思就是，市舶司一半的税收，肯定不够。 而且不只是黄茂荣这般想，其他的官员也是如此想的。 王士嘉直接冷笑道，“你还真把市舶司当一回事吗，别说一半的税收，哪怕全部都给了户部，又有多少？” 又有官员冷嘲热讽。 “就是，区区一个市舶司，哪怕给他买了，也不值几个银子。” “要我说，甚至不如世子殿下你指缝里露出来一些银子多！” “得了吧，还市舶司的税收呢，两位殿下自己玩去吧！” 这些官员们看不上，但李格却是急了。 “老赵，一半的税收，那可是两百万两银子啊，就这么给出去了？” 等等，什么？ 官员们都愣住了，刚刚殿下说什么来着？ 两百万两银子？！ 第176章 那么，开赌吗? 满朝文武，这一刻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李格，又看了看赵宁妄。 总觉得这一幕似乎在梦里都不会出现。 黄茂荣更是咽了咽唾沫，但嘴里面却干涩无比，他心里面只有一个疑问。 真的假的？ “殿……殿下，市舶司的税收有……有多少？” 黄茂荣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略有踌躇地问着。 “真，真是两百万两！？” 李格却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看向赵宁妄，牙齿磨得嘎吱响，“好你个赵宁妄，拿本宫的银子做善事！” 虽然李格这么说，但是朝堂上的大臣们明显有些不相信。 王士嘉经历了一开始的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绝对不可能，两百万两银子，区区一个市舶司而已，若是拿出来五十万两我倒是相信，而且一般的税收就有两百万两？”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秦牧之也都冷哼一声，“若是信了他，还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的孙子！” 就算是老实人的工部尚书曾鉴，这一刻也都摇了摇头，一副明显不信任的样子。 “我说小侯爷，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就算一半的税收有五十万两，我们恐怕都要揣度一二。” 在朝堂之上，这几位都是大佬人物了，他们都不相信，其他的官员们自然更是不相信。 那些御史，翰林们一个个面露讥讽，窃窃私语。 但基本上都是充斥着质疑的声音。 “我看镇北侯世子就是大话说的多了，根本收不住！” “市舶司才成立了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搞到两百万两银子，而且这还只是一半的收入。” “骗骗不懂的百姓还成，想要骗到我们？真当我们这些官员都是尸位素餐不成？” “……” 赵宁妄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言辞。 他可没有提前跟李格通过气。 所以稳住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银子对咱们来说有任何的意义吗？” 赵宁妄此刻好像成了圣人，在他的身后，好像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辉。 “咱们的初衷，那是救世济民，兼济天下！市舶司的银子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咱们不生产银子，咱们只是银子的搬运工。” “成为天下百姓的公仆，才是我辈的愿景！” “可你……”李格有些哀怨地说道，“拿的是本宫的银子！” “咳咳，这不重要！” 赵宁妄劝慰道：“殿下，你看如今户部没钱了，国库空虚，百姓们又要面临一个寒冬，大夏境内四处民生凋敝，如今急需一笔钱银，用来缓解各地州府的财政紧张。” “而且工部这边更是有着大量的工程需要着手，这些可都是让殿下的百姓们过得更加舒坦呐！” “殿下想想，这些银子给谁花了，是花给了殿下的子民。” “从今以后，天下的百姓，都会念诵着殿下的好，难道殿下连这么点银子都不愿意出吗？” 李格有些犹豫了，他想到了那天在大安山的时候，百姓们对他的称颂。 那种感觉是冰冷的银子换不来的。 “虽然……但是，这还只是第一期的税收，两百万两也太多了吧？后面每一期都有好几百万两，这么多银子出去……” 李格在这里犹豫着，但是在场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是嘴角抽了抽。 本来刚刚他们就深表怀疑了。 现在李格这么一说，还每一期都有几百万两银子？ 殿下也真敢说。 恐怕是几百万文钱吧？ “太子殿下真敢说啊，多的不说，就算一年两期吧，每一期都能有几百万两银子，岂不是比每年的赋税加起来还多。” “就是，我看太子殿下就是被赵宁妄给带得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蛊惑的殿下。” “唉，几百万两银子，但凡他们多吃两颗花生米都不至于醉成这样……” 本来赵宁妄还想着要劝慰一下李格。 可是李格却注意到了在场大臣们说的话。 “你们不相信市舶司能提供这么多银两？” “咳咳！”黄茂荣硬着头皮出来，解释道：“殿下，微臣自然是希望能有这么多银两的，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大夏每年的赋税，也不过才两百万两，这还是丰年时候的税收。” “若是像今年这样的，也不过百万两而已。” 王士嘉可不像黄茂荣这么客气，直接冷着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可不要被小人蛊惑，若非亲眼所见，太子殿下凭什么能保证有这么多的银两？” 王士嘉的一句话，却是让李格皱起来了眉头。 王士嘉其实说的没错，李格现在的确不能保证市舶司就能有这么多的银两入账。 他所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别人说的。 “难道马公公还会骗本宫不成？” 李格现在也只能搬出来马三保。 王士嘉却是充满不屑地说道。 “谁知道呢，若是他们只是想着报喜的话，那就不知道虚报了多少！” 外出的中官，不管是监军还是巡视各地，许多人都喜欢润色一下自己的功绩。 至于润色了多少，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作为皇帝，只要不是太离谱，也都默认了。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更好的功绩，甚至很多时候，皇帝都想着办法让自己的功绩更加的漂亮一些。 刑部左侍郎舒化此时站出来说道。 “王大人说的没错，谁知道那些宦官会不会谎报，若是虚报了税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可到时候朝廷真的要用银子的时候，缺的银子，他们能补得上吗？” “太子殿下如今执掌大器，一切都要小心才是！” 舒化乃是詹事府少詹事，对太子有着教导的职责。 如今太子碰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必须要出来说两句。 “所以没有确切银两入库，殿下还是要谨言慎行为好。” 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是在为自己好，可是从李格的角度出来，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相当于是在说，太子殿下你就是吹牛皮而已。 牛皮可不要吹破了，到时候没人给你收场！ 然而赵宁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最是乐意看见这般场景。 “那么现在，开赌吗？” 第177章 年轻人应该多历练 开赌吗？ 赵宁妄的一句话，直接中断了所有人的表情和思路。 他们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赵宁妄。 “这，又要开赌？” “他有病吧，就那么喜欢赌，难不成他家开了赌坊？” “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在朝堂上公然开设赌局，不得将他吊起来打？” 众人一个比一个震惊。 原以为方才他们不答应赵宁妄的赌局，赵宁妄就无计可施了。 没想到赵宁妄居然在这里等着他们。 “诸位，开赌吗？” 赵宁妄笑吟吟地再次开口，“就赌我们市舶司，这一次一半的税收能不能拿得出来两百万两银子！” “有没有谁愿意过来赌的，押一赔一，稳赚不亏！” 我信你个鬼！ 稳赚不亏，在你赵宁妄的身上，他们就没有哪一次捞着好处。 但是话又说回来。 方才众人让赵宁妄筹措物资的时候，赵宁妄给了他们机会。 他们没有把握住。 现在赵宁妄又抛出来了一个赌局。 万一赵宁妄这一次还是在逗他们玩的呢，就像刚刚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白捡钱了？ 可，万一市舶司真的……不，绝对不可能，市舶司一般的税收怎么可能有两百万两银子。 那既然如此说的话，赵宁妄难道又是在诈唬他们？ 许多官员一时间纠结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这些官员们见钱眼开，想着捞一笔不义之财。 而是他们有苦说不出啊！ 被赵宁妄坑了几次之后，他们负债累累。 像田祖业那般，几天还能吃上一次小炒肉就已经是家里富裕了。 甚至有些官员都已经开始走穴了！ 比如京城里张家酒楼开业，就有好几位官员过去捧场。 捧场不是白白捧场的，有红包，还有免费的酒席可以吃。 现在的局面就是，没有进场的韭菜跃跃试欲。 已经下场的韭菜们只想捞回自己的本钱。 只要赌对了赵宁妄的涨跌，他们就能一波肥！ 那可是两倍的回报率啊！ 只需要他们精准把握就好。 “怎么样，诸位大人，你们考虑好了吗？” 赵宁妄见到已经有人开始犹豫，他就知道，这一次的赌局，会让他们很喜欢。 “本世子不想坑你们，算了吧，赌局要不就这样作罢，市舶司一个月的时间，的确挣到了四百万两银子，真不骗你们！” “只是你们这些人坐井观天，眼界狭隘了那么一些，不相信本世子，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赵宁妄说完之后，便立刻引来一声怒斥。 “竖子安敢如此欺我朝堂百官？” 赵宁妄回头一看，发现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牧之本来上次就被赵宁妄给气得急火攻心，高烧了一夜。 根本没有脸见人。 这两天甚至还感染了风寒，不时地咳嗽几声。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整治一下赵宁妄，他不可能放过。 市舶司才成立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搞到四百万两。 抢钱都没有那么快。 所以秦牧之根本不相信，这一切就是赵宁妄在这里吹牛而已。 年轻人好大喜功，喜欢装这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居然敢在朝堂百官们面前装，那就自食其果吧！ “秦大人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我可没有欺负你们，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赵宁妄的腔调相当的高，差点就没有把那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说出来了。 “秦大人有想法想要跟我玩一玩？” “当然！” 秦牧之的眼神里带着刀子，恨不得将赵宁妄给砍了。 “押一赔二，你敢不敢？” “秦大人真是打的好算盘，呵，我不玩了！” 赵宁妄相当的光棍。 “你，你……”秦牧之又是感觉一阵气血翻涌，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了下去。 “那好，那就押一赔一，本官压十万两银子！” 嚯！ 在场的官员们都诧异地看向了秦牧之。 十万两银子啊，那可真不是少数了！ “好，这个赌注我接了！”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他丝毫不担心的，看起来非常的镇定。 但是他的镇定，却是在许多人的看起来，总有些古怪。 上次赵宁妄是怎么表现来的，担忧，害怕，惶恐，生怕赔不起…… 对！ 许多人都想起来了，上一次赵宁妄赢钱的时候，故意装作赢不了，所以才让许多人下了血本。 可这次不一样，那说明了什么。 他很有可能是装的！ 秦牧之这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市舶司的银子，不是你说有多少就有多少，市舶司收入的账本，还有应该入库的银两，本官都要派人核验清楚才行。” “你可别想装神弄鬼，使一些下三滥的把戏！” 赵宁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摸了摸鼻子，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而后才淡然镇定地笑道。 “没有问题！” 然而他的动作，却是被所有看着他的人给捕捉到了。 现在赵宁妄乃是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我去，赵宁妄怕了！” “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鬼，他娘的，这一次冲了，咱们稳赚不赔！” “哈哈哈，赵宁妄啊赵宁妄，让你装，这次让你装成孙子！” “……” 许多被赵宁妄坑惨了的官员，都是在心中愤愤然地骂着娘。 而后皆是开口说道。 “本官压一万两！” “我压四万两！” “我这里跟两万五千两……” 一时间，肃穆的朝堂，却好似赌坊一般滑稽可笑。 众人争抢着要上前押注。 只是人群当中，田祖业眯起来了眼睛，摸着小胡子。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身为朝堂第一杠精的他，今天上朝到现在，他甚至一言不发。 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就像一个遗世而独立的看客。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虽然市舶司月入四百万两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田祖业心中思忖着，“但是我了解赵宁妄，他不可能就这么白白地让人赚走他的银子！” 赵宁妄一边写着赌约书契，一边咬着牙，但是却极力强撑的模样，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他们都笑了！ 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历练才是！ 第178章 唯有小李很受伤 秦牧之很是得意。 被赵宁妄骂过，坑过，甚至被他当众打脸。 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这一次他势必要狠狠拿捏赵宁妄。 让这个后生晚辈知道，他们这些老姜的辣！ 秦牧之方才已经算过了，朝堂官员们加在一起，已经下注了六十多万两银子。 虽然对于赵宁妄来说，他能撑得住。 可怎么说，六十万两，也能让他伤筋动骨！ 秦牧之谈不上有多高兴，但也算是一解心中的恶气。 赵宁妄还在这里登记着，只是坐在首位的李格，却是皱着眉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 不是在商讨为什么要将本宫的银子，给他们分一半吗？ 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赌局？ 李格一时间甚至都没有怎么反应过来。 不过不管了！ 只要老赵能将他们狠狠地坑一笔，教训他们一顿。 那就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这些官员们还敢瞧不起本宫？ 几百万两银子，很多么？ 李格现在有钱了，眼界自然跟从前不一样了。 当一个人真的变得有钱之后，从前他所仰望的资产规模，等真的拥有了，发现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李格对于百官们的讥讽和不屑，深感不满。 李格嘴角一撇，心道，“本宫让你们都感受一下，瞧不起本宫的后果。” 本太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倒是一旁的户部尚书黄茂荣微微皱着眉头。 “怎么又牵扯到了赌局，说好的给我户部的银子呢，难道就是画个大饼不成？” 黄茂荣总觉得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对劲。 不应该是大家群策群力，想着办法给国库搞些银子来。 要不然工部的钱怎么办？ 黄茂荣这么想着的时候。 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曾鉴。 曾鉴却也是将目光看了过来。 好吧，他们两个现在都有些懵。 但其他的官员们很积极。 陛下那边缺衣少食的，跟他们有关系吗？ 反正他们顶多就是挨一顿骂。 太子监国，赵宁妄辅佐，倒霉的是他们两个。 朝堂大臣们又没有将陛下的事情包揽过来，他们自然是不用负责的。 至于户部没钱，他们反正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年头，他们要是指着从户部拨发的银子里面捞一些油水出来，他们早就饿死了。 所以现在，赵宁妄提出来了这么个赌局，他们很是开心。 “咳咳，世子殿下，本官就是说，这市舶司的银子，到底有没有个准头？” 赵宁妄刚刚将书契都写好，并且让参与赌注的官员们按了手印。 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 赵宁妄回头一看，发现是黄茂荣。 “黄大人，你这让我怎么说好呢，若是我说市舶司有这么多银子，你看这些大臣们同意不同意？” 这些参与了赌局的大臣，自然是不希望市舶司能拿出来这么些银子。 但他们却也想要户部有钱，最起码他们还能捞一点。 哪怕蚊子腿，他也是肉啊！ 最希望户部能有钱的，自然是曾鉴了。 曾鉴这位工部尚书，最近头疼上火。 底下的工程那是一个接一个地报了上来。 但凡是不太重要的，他都剔除掉了。 但纵然是这样，也还有不少地方的工事亟待修缮。 曾鉴现在都不敢回工部的衙门，一回去便有一帮小老弟在那里嗷嗷待哺。 他不忍心呐。 黄茂荣此刻也不管了，“世子殿下，方才你说市舶司的税收给一半给我们户部对吧，本官也不管有多少了，哪怕是一两银子，本官也收着了！” “咳咳，当然不止一两银子，说好的两百万两，那就是两百万两！” 赵宁妄亮了亮手里面的书契，放在嘴边吹了吹。 “哼，好大的口气，若是市舶司拿不出来两百万两银子，有本事你来补上！” 秦牧之冷眼看着一切，他自然笃定市舶司那边是没有足够的银两。 要不然他也不会抛出来十万两银子。 “那咱们就走着瞧！” 赵宁妄心满意足地将书契收了起来。 可是黄茂荣却根本不管他们的拌嘴，接着追问道。 “还请世子殿下能给个准信，工部尚书曾大人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世子殿下你也是看得见的。” “若没有个准信，我户部这边的银两，那是一丁点都不敢轻易放出去。” 曾鉴此刻也连忙帮腔说道。 “是啊，贤侄你可不能骗我们啊，咱跟你爹从前经常一起喝酒，都是老朋友了，你可不能坑叔叔我！” 得！ 这位老尚书连他爹的关系都搬出来了。 赵宁妄无奈，“好了好了，没有两百万两银子，我给你们补到两百万两，我要是补不上，还有太子殿下！” 这句话一出，黄茂荣满意了！ “世子殿下大义！” 曾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钱来了，哈哈哈哈……钱终于来了！ “贤侄这般仁义，等镇北侯回来，老夫请他喝个三天三夜！” 似乎今天各方都很满意。 但只有小李同学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莫名其妙地达成了。 李格：…… “不是，老赵你可真不厚道，税收的银子分出去就算了，连本宫兜里的银子你还惦记着？” “殿下，咱们都是一心为民嘛，而且市舶司有多少银子，难道殿下还不清楚吗，殿下放心，臣可没有惦记着你兜里的银子。” 赵宁妄想着劝慰一句，但李格根本不相信他。 甚至有些深闺怨妇一般地说道。 “昨天才坑了我一百万两，这就是你说的……” “咳咳！” 赵宁妄抬高了一丝声调，“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嘛殿下！” 李格叹了口气，要不是最近他暴发户起来，他还真的要和老赵拼命了。 不过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过来。 门口的太监唱道。 “天津卫指挥使宁战死求见！” 赵宁妄都愣住了，宁大头，他丫的不在天津卫好好待着，忽然就跑到京城来了？ 回头一看，那个站着跟一堵墙似的，满脸横肉的壮汉，不是宁大头是谁？ 李格微微皱眉，他好像没有征调宁战死回京吧？ 地方官员，特别是武将，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忽然回京，那可是大忌！ 搞不好要杀头的！ 除非这里面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让地方的守将不得不亲自回京！ 第179章 你真明白吗 李格眉头微微一皱，只吐出来一个字，“宣！” 很明显，李格对宁战死的行为略有不满。 哪有武将一声不吭就回来的。 别说李格了，在场的许多大臣们，都对这种行为感到有些厌恶。 说句不好听的，像你这种地方上的武将，不好好的守在地方上面，私自跑回来了京城。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所图谋？ 所以这种事情很是犯忌讳。 不过赵宁妄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小声说道。 “殿下，那两匹马……” “什么马？” 李格一愣，然后才想起来。 自己养在东宫的小洋马正是宁战死送过来的。 想到这里，李格的表情这才舒缓一些。 “臣罪该万死！” 宁战死上了大殿，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格有些奇怪，“宁指挥使镇守天津卫，协调市舶司，何来罪该万死？” “臣贸然回京，单单此之一罪，便是罪该万死！” 宁战死明显有话没有说完，他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回京，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 也就是方才赵宁妄说了一句话，要不然李格说不定都不能等他解释。 不过想到了宁战死进献过来的异域风情，将自己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李格这才叹了口气，“宁指挥使若有什么事情，尽快说来，若是无关紧要之事，本宫可不会轻饶了你！” “谢太子殿下！” 宁战死明显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者说，他相信有小侯爷在朝堂之上，那他如此贸然进京，就肯定没有意外。 只不过也就是宁战死运气好。 若是放在平时，一个月你都看不见赵宁妄上几次朝。 “臣本来奉殿下之命，调教水师将士，协助市舶司保卫天津港平安，然而前些日子马公公找到微臣，说是市舶司的税收出来了！” 宁战死说完，太子李格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在场的大臣们却是炸了起来。 “什么，税收出来了？” “这么快的吗？”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呢，怎么我们才刚刚打完赌，怎么后脚宁战死就过来了，还提到了税收的事情。” “难道说，这是赵宁妄的阴谋不成，串通好了的？” 众位大臣都是面面相觑，颇有一种惊讶的感觉。 但是众人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这一切都是临时的变化。 赵宁妄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操纵得了朝堂的变化。 而且这一场赌局，纯粹是秦大人带起来的。 秦大人只怕都要跟赵宁妄拼死拼活了，不可能跟他勾搭在一起。 有官员感叹道，“应该就是巧合！” 也有人得意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咱们的赌局马上就有结果了，唉，可惜了，我应该多压一些的！” “对啊，早知道这么快就有结果，我也多压几千两银子了……” 官员们的议论，自然被宁战死听在了耳朵里，他很意外地看着这些官员们，心里思忖着。 “原来市舶司在朝堂上这么受关注，难怪小侯爷和太子殿下要极力促成此事……” 不过宁战死也听到了一些赌局之类的话，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倒是李格身体微微前倾，他先是看了一眼众位大臣们，眼神当中闪过不服气的眸光。 而后他才开口说道：“宁指挥使，你先起来吧，既然税收结果出来了，那你便说一说，咱们市舶司成立到现在，一共收了多少的税收。” “将这些银子怎么来的，好好的跟在场的众位大臣们说一说。” 很明显，刚刚那些人的不屑和质疑，让李格有些生气。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太子，会在众人面前撒谎吗？ 当然不可能！ 咱小李也是要面子的！ 宁战死微微起身，而后拱手说道。 “市舶司成立到现在，一共收缴税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 “你们听听，本宫没有骗你们吧，五百二十二……等等，多少？！” 哪怕李格都是瞪大着眼睛，看向了宁战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说多少？” “额，臣，臣说一共收缴税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 宁战死看见李格的模样，也没有多少诧异。 想当初自己听到了这个数字的时候，都差点从凳子上面掉了下来。 “不是说才四百万两吗，这才过了多少天，怎么变成了五百万两？” 别的事情李格记不住，但是对于银子这方面，他记得贼清楚。 前些天东宫派出去的宦官才将消息汇报上来。 说是税收达到了四百万两。 难道说，当初他们收敛了，还是宁战死想着虚报？ “臣并不清楚此前殿下得到了什么消息。” 宁战死知道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是五百二十二万两，并没有人提前通知他。 所有的数据都在马三保那边掌握着。 除了他们一群宦官之外，也就是负责相关事宜的大使才能知道了。 “不过臣听马公公说起来过，说是那位贾县令被惩处之后，便有许多商会不再拖拉，很是痛快地将该补交的赋税全部都缴纳了上来。” 当时宁战死都觉得那位贾县令死的不亏。 最起码是真的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李格此刻也恍然了，原来是这样。 难怪多了这么多银子。 倒是朝堂上，有许多官员听到了宁战死的这句话之后，倏然皱起了眉头。 难怪家族来信说，这个月没有多少银子入账。 感情全都交给了市舶司！ 市舶司那边的事情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说，根本没什么关系。 但是朝堂上有许多人都把手伸向了海贸，所以市舶司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都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也有些不相信，市舶司能有五百多万两银子的税收？ 五百多万两银子？ 在场的大臣们都不是被唬大的。 他们自然不相信。 这里面多少有些水分。 你要说两三百万两银子，都还算你诚实。 可五百万两银子？哼！ 王士嘉头一个不相信。 “宁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当着朝堂诸位大臣的面，你最好诚实一些！” 王士嘉背着手，神色冷傲。 “从前市舶司那是太子殿下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跟我们没关系。” “可镇北侯世子将市舶司一半的税收分给了户部，那市舶司的事，就是朝廷的事。” “宁大人，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第180章 再跟他赌就剁手 宁战死看着王士嘉这么臭屁的神情，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就差没有说出来“你谁啊这么狂”的话。 “这位大人，你是在质疑我们市舶司，还是在怀疑马公公，甚至我都怀疑你是在指责太子殿下！” 宁战死明显也不是好惹的。 身为割据一方的指挥使。 宁战死在天津卫那就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存在。 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六部尚书包括几位阁老宁战死都认得，只是这位，不好意思，背靠当朝侯爷，宁战死还没有必要去认识一个侍郎。 毕竟两个人属于不同的系统，哪怕王士嘉都不怎么知道宁战死。 但文官对于武将的鄙视，可不在乎你是谁。 “难道说你们心里有鬼不成，害怕我们怀疑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秦牧之。 “你们市舶司能拿出来多少两银子就是多少两银子，若是敢虚报，必然不能轻饶！” 宁战死真是无语了。 难怪陛下要出去躲一躲，朝堂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礼部尚书，对他一位指挥使如此指手画脚，真当没了刀他堂堂指挥使就杀不了人？ “你们怎么知道本指挥使虚报了，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宁战死傲然地说着。 可是百官们看他的眼神非常的奇怪。 宁战死傲然地睥睨了一圈，他总感觉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过百官们总算是知道了，感情这天杀的好赌的性格，赵宁妄是在他身上学来的！ 大部分人不知道宁战死这人究竟如何，可是他身上属于镇北侯府的标签却是很闪亮。 “咳咳！” 赵宁妄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过来拉了一下宁战死的衣袍，“那个，我已经跟他们打过赌了！” “啊？” 宁战死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脸上带着笑意，“哈哈，不愧是小侯爷，速度果然快！” 随后宁战死接着说道，“既然小侯爷已经跟你们打过赌了，那么你们还不赶紧交钱，等着做什么？” “宁指挥使，市舶司的税收可不是你嘴皮子上下一碰，说多少就是多少！” 有官员冷哼一声，明显看不惯赵宁妄和宁大头狼狈为奸的模样。 “市舶司税收有多少，我们需要派人去核验！” “对，若是少了一文钱，我们可都不会罢休，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没有四百万两银子，赵宁妄你就等着赔钱吧！” “……” 很明显，这些官员们都急了。 然而宁战死却是一摆手。 “诸位，既然本指挥使来了京城，那就不只是带回来一个消息这么简单，市舶司的赋税，本指挥使亲自押解过来了！” 宁战死话音一落，满朝官员面露惊愕。 “他，他说什么，他把银子都押解回来了？” “不会真的有五百多万两吧？” “我去，难道，难道我们又上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宁战死不说还好，这一说，官员们都有些怕了。 “究竟有多少，我们还得看看！” 秦牧之深吸一口气，他连十万两银子都出了，那就代表他要跟赵宁妄刚到底！ “有本事将银子拉出来，我们看看！” 宁战死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看来你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好，那咱们就看看！” 说着，宁战死看向李格，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咱们出去看看？将士们押解着五百多万两银子，就在午门外等着！” “好！” 李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咱们就出去看看！” 李格走下了台阶，看向赵宁妄。 “赵卿，随本宫一道出去！” 赵宁妄笑道：“谨遵殿下之命！” 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在大殿门口，早就已经有锦衣卫的人在这里等着。 虽然对于赵宁妄来说，宁战死那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但锦衣卫并不相信宁战死。 甚至是在午门外等候的一干天津卫的将士，都在锦衣卫和厂卫，还有羽林卫等将士们的监控之下。 万一这些人想要谋反，没有力量制衡着可不行。 众位官员纷纷对视了一眼，而后都是带着疑惑还有一丝忐忑，跟着出去。 不少大臣虽然没有参与赌局。 但，五百万两银子摆在面前的规模，他们也是真的想要看一看。 户部尚书黄茂荣见到了这一幕，直接吩咐陈翌和焦宏两位侍郎道。 “快点回去，把我们户部的人全部都拉过来，待会儿肯定又是咱们户部核验，快去！” 陈翌和焦宏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场面了。 上次他们还帮着核验赵宁妄运送过来的粮食来着。 所以有了经验之后，办事的效率就快多了。 该用的工具全部都拉了过来，还有户部上下当值的官员，一百多号人全部都来了！ 而且还有其他的官吏，也正在从各处的府衙赶来。 此刻在午门外，载着银两的马车一字排开，规规矩矩地陈列着好几行。 好几百辆马车。 也幸好这里不单单是有银子，还有大量的黄金以及银票。 要不然几百辆马车根本就装不下。 朝堂官员们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也只有在从前皇帝校阅的时候，稍微见识过这样的排兵布阵的方式。 可是从前都是人阵，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马车的阵列。 单单这个气势，就已经证明了宁战死的底气。 秦牧之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眼神里更加阴翳了，他的背都开始微微佝偻起来，似乎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一旁的官员们，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颤抖。 “我，我要是再赌，我就剁了自己的手！” “这么多马车，他们，他们说不定真的有五百万两银子，我，我刚刚多嘴什么！” 啪啪啪！ 已经有人开始削自己的大嘴巴子。 “亲娘嘞，又被赵宁妄给坑惨了，上次的钱还没有还清，现在又欠下了一大笔，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一股悔恨的情绪，在许多人心中蔓延。 但更多的官员，都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天津卫将士们的压迫感！ 虽然这些将士只有几千名，分开站在马车四周，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势很强势。 大有一种你敢动我银子，我就跟你拼命！ “殿下，所有的银两都在这里了，除去市舶司和天津卫水师舰队预留用度开支的二十万两，这里有五百零二万两银子。” 宁战死很是得意，“请殿下核验！” 第181章 谁敢保证 本来许多官员们心中还保留着一丝幻想。 说不定宁战死就是在骗他们的呢。 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可是宁战死的架势摆了出来，已经让人信了八成！ 还有两成那也只是最后的幻想罢了。 赵宁妄此时注意到了有些官员，已经在自残了，他咳嗽两声。 “咳咳，诸位大人，还是自己的身体更重要，钱没了就没了，这么作贱自己是做什么，难道扇自己两个大比兜，拿笏板打几下手心，就有用了？” 赵宁妄这话一出，当下他们便不再自残。 但赵宁妄又来了一句。 “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家里的田地，房产店铺什么的，要不要抵押给我，我这里可以算你们高价！” 卖田卖地卖祖产？ 有官员听到了这句话，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的人，又是狠狠地抽了自己的两个大鼻兜，恨不得打死自己这个不肖子孙。 “我，我为什么要如此好赌啊，我真不是人……” “白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我该死，真该死！” “这只手回去就剁了……” 有人已经开始流下悔恨的泪水。 可是根本不可能换来赵宁妄的同情心。 区区几万两银子，对于这些大臣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只有不让他们还银子，每个月收取利息，才能天天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才是最管用的。 哪怕再怎么清贫的翰林官，看着两袖清风，可家里在地方上，那绝对是有钱的。 李格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吩咐道。 “黄大人，你去调集户部的官员都过来核验吧。”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黄茂荣拱手说道，李格诧异地回过头来。 户部这边的官员，已经在旁边站好了。 甚至李格还能看见，远处还有户部官员往这边跑过来的。 李格很户部的效率，“那就开始吧！”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 虽然被百官监督着，可是他们并不慌乱。 十张桌子一字排开。 每张桌子这里都坐着一位官员，进行记账。 而其他人则是规划好了核验的马车数量，开始一架一架马车核验过去。 噼里啪啦！ 算盘珠子打得很是响亮。 但是每多增加一些银两的数量，算盘的啪啪声，就像是打在那些官员们的脸上一般，火辣辣的疼！ 秦牧之让自己的亲信过去盯着，而他则是死死地看着面前这些文吏们统计的账目。 他的眼神很是赤红，布满了血丝。 他不信这一次他又输了！ 十万两银子对于秦牧之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顶多就是心疼一下。 但这口气，他秦牧之根本放不下来。 “唉，明知道赵宁妄诡计多端，可是你看这人心……” 徐少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叹息。 旁边胡光大也是如此，“幸好老夫不羡慕别人的钱银，要不然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说也要上去掺和一下，可谁能想到呢，这小子每次都能挖坑。” 徐少湖点点头，“却是没有想到，市舶司竟然单单赋税就能收这么多，由此可见，这些年，他们到底撰取了多少的财富。” 胡光大有些诧异，下意识看了一眼徐少湖，不过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应和道。 “是啊，那些盘踞在各地的家族，背地里也不知道囤积了多少的钱银，最可怜的，还是百姓们。” 有人如同徐少湖他们这般，在这里感叹。 还有人则是眼睛都看直了！ 比如曾鉴，看着钱银一笔一笔地增加，曾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哈哈哈，够了，够了！这下子咱们工部的银两，总算是有了！” 虽然曾鉴现在只看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但是分给户部那就是五十万两。 户部能多五十万两银子，就能给他们工部足够的钱银去修缮工事。 反正到了现在，曾鉴已经非常满意了。 而户部尚书黄茂荣也同样如此，他一开始还紧张地看着这些账房记账，可到了后面，他也是摸着胡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有钱好啊，有钱真好！” 但还有人很受伤。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居然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核验的队伍甚至都还没有往后面去，就是前面两排核验了而已。 这要是到后面，那，那…… 完了，真的完了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正午。 李格让人搬来了座椅，给许多人分了一下。 而他和赵宁妄的面前，甚至还摆着一张桌子，有茶水有糕点。 看着哪里像是过来核验财产的，分明是过来吃着上午茶的。 赵宁妄跟李格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不过很多话题都是有关天津卫的。 赵宁妄也故意让宁大头陪着李格多说说话。 毕竟未来还是太子当家做主。 宁大头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须要和太子处好关系。 宁大头自然知道小侯爷的意思。 不过他也保持着相当的分寸，并不僭越，反而有一种圆滑的老油条的感觉。 “殿下，核验好了！” 黄茂荣抱着卷宗过来，“没有错，没有错，真的是五百零二万两，详细一点，那就是五百零二万三千四百六十六两！” 李格笑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诸位卿家，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早就说了过，有两百万两银子给户部，你们还不相信，如今结果如何？” 李格说完，一群官员像是死了娘一般。 以至于有人当场就软塌塌地晕了过去。 好在方才就有人晕了过去，现在太医已经就位。 晕倒了当场就扎回来，然后……然后接着晕倒。 甚至有人祈求太医，“求求你了，给我扎晕吧，受不了这个结果，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有我，给我扎一下，我现在心里面拔凉拔凉的，呜呜……” “……” 不过没有参与赌局的大臣，却是心花怒放！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染指这一笔拨发给户部的银子。 单单就说他们今年的俸禄和奖金，那是肯定不会少的。 这一笔钱只要按时发放，就能让他们今年过个好年了！ “咳咳，殿下，不是臣扫兴，而是这些银子，当真就是市舶司的税收银子，而不是从别的地方调取过来，哄骗殿下开心的？！” 秦牧之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戾气，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们弄虚作假，自然也要花些心思，谁能保证，谁敢保证这些银子就是税收上来的！” 第182章 这几家明显有鬼 秦牧之的话，像是点醒了许多大臣们。 他们捂着拔凉拔凉的胸口，听到秦牧之的话就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对啊，他们很有可能作假！” “肯定是作假了，要不然市舶司怎么可能搞到这么多银子。” “查，必须严查，殿下，咱们可不能受了小人蒙蔽，所有的银两来源，咱们必须要搞清楚。” “……” 一时间，大臣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们推开大夫的银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再度活过来了。 秦牧之依旧眼神阴冷，似乎他找到了高额税收的破绽。 一切都只是假象。 都是那些宦官们为了取悦太子，为了夸耀自己功绩的假象！ “怎么，不敢说话了，被本官看出来了？哈哈哈，宁指挥使，别跟着赵宁妄一条路走到黑，事实究竟如何，一查便知。” “你欺上瞒下，捏造功绩，这可是大罪，没有人能保得住你，赵宁妄他都自身难保了！” 宁战死跟着镇北侯混了那么多年。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文臣们的心黑。 像这样的刁难，就是为了给他们自己图谋更大的利益。 可事实就是这样，宁战死有着很强的底气。 宁战死蹭了一下鼻子，吸了一口气，“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造假，而且这几百万两就摆在你们面前，为了殿下的赏赐，我们自己添银子进去，多此一举？”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但他们的心却是再度凉了下来。 这么多的银两就摆在众人的面前，总不能是假的吧？ 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户部官员核验出来的。 难道说他们添个一二百万两银子，在太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博个名声，然后再得个几千两的赏赐？ 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名声再好，能有上百万两银子好？ 秦牧之眼神一动，连忙喝问道。 “本官不知道你们在图谋什么，但是请宁指挥使直视本官的问题，要么你们拿出来证据自证，要么本官的人，立刻前往市舶司，查清一些银两的来源！” 宁战死刚想说话，赵宁妄上前一步。 “秦大人，十万两银子而已，何必要如此纠结，给我个面子，要不这事就算过去了？” “呵呵，赵宁妄，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赵宁妄忽然的一句话，更是让秦牧之笃定了这里面有猫腻。 “这已经不是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了，这关乎地方官员们的诚信，关乎礼！”秦牧之深吸一口气，他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拿不出来证据，那下官还有诸位大人，可就让人去市舶司查案了！” 赵宁妄眼睛一眯，看来秦牧之是非得跟自己不死不休了。 既然如此，那赵宁妄也就不心软了。 本来他看着秦牧之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对他还有些怜悯之心。 可如今，他没必要圣母了。 “若是我们拿出来了证据，那秦大人是不是该赔礼道歉，如此侮辱我们市舶司上下官员清誉，诋毁太子殿下没有识人之明，要是我们拿出来了证据……” 赵宁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锋利。 “秦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秦牧之这一刻身子竟然直了一些，“老夫愿意赔偿二十万两银子，可你们若是真的在搞鬼，那这次赌约，你赵宁妄敢不敢双倍赔付！？” “那就……不好意思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看向宁大头。 “马公公让你回来之前，应该还给了你一份东西吧？” “对，给了一些卷宗。” 宁战死朝赵宁妄眨了眨眼，而后喊来自己的亲兵。 “本来还想着将卷宗送到镇北侯府来着，不过既然秦大人非要我们拿出来证据，那我们就拿出来吧！” 一整车的卷宗，很厚重。 别看都只是一些书卷，可书卷堆积在一起，也有个好几百斤，不比装一箱银子轻。 这些卷宗是赵宁妄需要的。 上面记载着已经在市舶司注册过的商会信息。 这里面记录下来不同商会的基本信息，他们主要经营的类目，规模还有运载体量，甚至是经营状况。 这些信息是市舶司都要掌握的，同样也是赵宁妄所需要的。 根据商会的基本信息和他们的经营状况，就能大致的推算出他们应当上缴的商税是多少。 同样也能从他们的信息里看出来，现在海上贸易当中，最挣钱的门类是什么。 也更加容易看出来，风口的方向。 这就是赵宁妄所需要的。 北宁商会也是要挣钱的，赵宁妄又不是大善人。 在这些卷宗当中，对赵宁妄来说最不重要的就是税收的账本！ 上面清晰地记载了每一笔税收的数目，还有他们的来源。 赵宁妄并不关心这些，可是现在反而派上了用场。 一摞厚厚的账本，放在桌案上。 周围参与了赌局的大臣都凑了过来。 他们是最关心这里面有没有猫腻的！ “诸位大人请看，这边是账本，麻烦户部的账房再次核验一番！” 赵宁妄说完，笑着对周围的官员们说道，“诸位可以观看核算过程，也可以随时提出来疑问。” 户部的官员进行核算，而众位大臣们在几张桌子旁边来回观察，企图发现什么漏洞。 赵宁妄看着他们如此认真的模样，却是轻蔑地笑了笑。 不说他没做。 就算是他在账本里面做了手脚，单单凭借这些人，又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秦牧之这个时候却是在旁边的桌案旁忽然喊道，“别动！” 负责核算的账房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位大人过来看看，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商会，凭什么一家就缴纳了五十万两银子的赋税，为何这么多！？” 众人过来一看，这家叫做会记的商会，听过的人不多。 不过像他们这些做海贸生意的，也基本上不会明目张胆地做生意，都是偷偷摸摸地干。 就算是他们的货物供应商都不一定知道，他们交易的对象是哪家商会。 这种事情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放在明面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还有这两家，赵记商会，李记商会，凭什么他们都缴纳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赋税，明显就是有鬼！” 第183章 狗东西害人不浅 秦牧之很是激动，单单这三家缴纳的税银，就已经超过了百万两！ 他刚刚还看见一个缴纳了八十万两税银的商会，不过这是正常的。 人家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铺子，甚至背后有着严介溪和其他的官员投资，有这样的体量并不稀奇。 可是这几家，听都没听过。 “对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商会，取个这么简单的名讳，绝对有猫腻在里面。” “但凡正经一些的，都不可能叫这个名字。” “缴纳的商税都有几十万两，而且还只是补缴商税，他们的规模绝对不小，哪怕他们随便从事一些其他产业，我们也绝对不至于都没听过。” 而且这个时候，宁战死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秦牧之刚刚就一直在盯着赵宁妄和宁战死，想要从他们的表情里面看出来一些什么。 果然，就让他捕捉到了宁战死表情上的一些不自然。 “宁指挥使，要是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那你紧张什么？” 秦牧之直接大喝一声，没吓到宁战死，倒是吓得周围的官员们一跳。 赵宁妄拍了拍宁大头，而后说道，“将这几家的卷宗调出来，给诸位大人们看看，要不然他们可就要怀疑了！” 宁大头叹息一声，“好吧，那就看看吧！” 赵记商会和李记商会的信息被调取了出来。 “他们两家的规模在一众海商当中算是大的，每一家的商船都有四五十艘，而且他们经营的大多是瓷器，丝绸和茶叶等珍贵物品！” 宁战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是硬着头皮说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补缴的商税才会这么高。” 等会儿…… 一众大臣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是一家的商船就有四五十艘？ 以前可是禁海啊！ 禁海的时候，还能搞到四五十艘海船，我去，这要是被抓住了，岂不是九族的骨灰都要扬了？ “从前居然真的有不怕死的商家！” “奶奶的，这些人从前得挣多少银子？” “早知道，老夫也去跑海贸了，银子都让这些人给赚走了！” 许多人又是愤怒，又是酸溜溜的。 赵宁妄都是有些吃惊，他皱着眉头，拿过来了卷宗，嘴里面嘀咕道。 “这么猖獗，难道真不怕死？” 宁战死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或许，或许他们胆子大吧。” “老赵，这两家什么来头？” 李格此时也过来凑热闹，站在赵宁妄身边，看向了卷宗。 赵宁妄将目光投向两家商会的详细记录。 发现这两家都是温州府的商会，而且详细的地点是在乐清县。 赵宁妄看着这个地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的。 但是他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温州府本身就是临海之地，这两家商会能有这么多艘商船，而且经营规模如此之大，也算是正常，毕竟天下人皆知浙商，说起来本世子的老家……” 赵宁妄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再次看向了卷宗。 浙江布政使司乐清县……赵记商会……李记商会…… 赵宁妄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看卷宗。 太子李格拍了拍他，“喂，老赵，你到底看出来了什么没有，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猫腻吧？” 赵宁妄咽了咽口水，这里面有猫腻吗？ 或许……可能，大概有一点吧？ 但绝对跟这次的税收数量没有关系。 可能会跟他，还有太子李格有点关系。 宁大头在一旁尴尬地笑着，“那个，小侯爷，你也看见了吧，这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干着海贸生意的，供货商遍布整个浙江布政司，还有江南各地。” “所以人家生意做得好，那也是正常的！” 众位官员们虽然不知道赵宁妄那有些忐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他也害怕这里面有鬼吧。 不过从卷宗记载的东西，还有这两家的经营状况来看。 众人还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他人做生意那也就只是做生意。 可人家乃是温州人氏，这是在做生意嘛？ 这是在生活！ 一群将做生意都已经刻在了基因里的人，你说他生意能不做大？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个。 别人不知道，但是赵宁妄或许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结果宁大头前后有些异常的表情，赵宁妄也能多少猜出来些东西。 李格摸着下巴，小声说道：“这两家商会竟然能这么挣银子，老赵， 你说咱们要不要将他们打下来，收为己用。” “反正他们都是小商会，投靠我们应该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心道，说不定人家投靠了我们，才是真的跌份了呢？ 咱都有市舶司了，还是给陛下留点小金库吧。 众人见这两家商会没有找到把柄，便都将目光看向了第三家商会。 “小侯爷，这两家没有问题，但会记呢？” 赵宁妄也不犹豫，直接将这家的信息披露出来。 “诸位看吧，这是一家江西的商会，乃是有江西当地的大族秦氏还有其他几家氏族把控……” 江西秦氏？ 赵宁妄说完，众人的目光缓缓看向了他们身边的一个人。 秦牧之看了看卷宗，又看了看周围众人那古怪而又怀疑的目光。 江西大族秦氏，这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感觉，秦大人这是你家开的吧？ 哪怕秦牧之现在都有些不自信了。 他家里的生意，秦牧之自己是懒得打理的。 都交给了下面的宗族之人。 本来秦牧之还想着狡辩一二，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前些日子家里来信，说什么这个月家族给市舶司交了不少钱，所以这个月应该给秦牧之送来的银子也少了。 不会吧？ 秦牧之看着会记商会，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秦大人，这是你家……” “不是！” 秦牧之直接打断这位心直口快之人的话语。 他已经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 “如此看来，这家商会也没有问题！” 可其他大臣却是有些目光不善。 不是他秦牧之家的商会，还能是谁家的？ 你们家商税都缴纳了几十万两，你还在这里斤斤计较，区区十万两银子对你秦大人而言，算什么？ 一众大臣都有些咬牙切齿。 心中不停暗骂道。 “假惺惺的在这里装腔作势。” “不知道的真以为你舍不得十万两银子！” “我呸，狗东西害人不浅。” 赵宁妄将卷宗合上，而后才看向秦牧之和一众大臣们。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那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第184章 老马识途 这些大臣们一听到算账这两个字的时候。 便开始头疼起来。 还有人捂着胸口。 “快，御医快过来给我扎一针……” “老夫方才要为你施针，是你让老夫滚开的，现在想要扎针了？” 噗通！ 忽然有人晕倒在地。 “不好了，王大人晕过去了！” “秦大人吐血了……” “还有陈大人……” 一群朝堂高官，今天就像是一个个走上天台的赌徒一般。 不是口吐鲜血，就是晕倒在地。 赵宁妄一脸奇怪的模样，“我还没找你们要钱吧，你们死了可别赖我，甚至我都没逼你们还钱！” 倒霉的终究是少数。 大部分官员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比较强的。 他们也不至于因为几万两银子就要死要活的。 虽然心肯定是拔凉拔凉的，但也不至于嘎过去。 至于那些没有参与赌局的大臣们，则是都笑逐颜开起来。 他们终于可以回去轻松的面对自己手下的那帮人了。 五百万两银子啊，分到户部的手里，那就是两百多万两。 甚至已经有人在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向户部多要一些。 曾鉴甚至已经在对黄茂荣说道。 “嘿嘿，黄大人，你看咱户部也算是富裕起来了，这预算能不能加一些，毕竟当初为了体恤黄大人您的困难，咱这边也已经削减了许多工程项目。” 黄茂荣都无语了，他这里银子都还没有到手呢，结果你居然都已经开始涨价了？ “加预算？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吗，先回去等着吧，户部这边的银两都还没有入库，等入库之后再说！” 黄茂荣根本没有给曾鉴任何好脸色。 这银子他都没有捂热呢。 特别是其他大臣，看着黄茂荣的眼睛，那都快泛着绿光了。 要是他现在松了口，还不知道被人挤兑成什么样。 下了朝之后，这些送过来的银两被分成了三份。 其中一半被送到了户部，上缴国库。 而另外一半，则又是被分成了两份。 太子一份，赵宁妄一份。 虽然赵宁妄看似自作主张，将一半的税收分给了户部，可是太子毕竟还是念着兄弟感情的。 并没有将赵宁妄的那一半给吞没掉。 赵宁妄很是感动，并且表示，要带着太子一起，接着挣钱！ “还算你有些良心，知道本宫的不易！” 太子受伤的心灵，终于是得到了慰藉。 不过赵宁妄却是诉苦道：“殿下，其实我也不想的，这个主意，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的，还能是本宫的，又或者是父皇的？” 太子明显不信，不过他却是大方地摆摆手，“没关系，咱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了，这次本宫就不怪你了！” 然而赵宁妄有些意外地问道：“殿下，你是怎么猜对的？” “什么猜对的？”李格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陛下让我爹给我写封信，让我将市舶司一半的税收上缴朝廷，殿下，那封信还在镇北侯府，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赵宁妄很是真诚地说道：“真不是我的主意！” “父皇？” 李格一下子怒了，“哼，我就知道老赵你不是这样的人，没想到还是着了父皇的道，他不敢跟本宫说，反而是在你的身上下手，还是本宫疏忽大意了。” “不过也没关系，本宫迟早要取他而代之！” 赵宁妄捂着耳朵，半晌后看向李格，“那啥，殿下你说完了？” “这么小心作甚，父皇若是敢找你，就让他把银子吐出来，吃了本宫的银子，还想动本宫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钱，所以小李同学膨胀了。 不过赵宁妄还是不忘初心。 所有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见，跟他绝对没关系。 赵宁妄告辞回府，带着宁大头一起。 本来赵宁妄还想着留他在府上多住两天，不过毕竟镇守一方的指挥使贸然进京就已经是犯了过错。 宁战死只打算跟赵宁妄喝喝酒，吃顿饭就走。 “小侯爷你放心，寻找良种的大计，天津卫上下绝对不会忘记，当然……有了姑娘，也肯定不会忘了小侯爷你！” 宁战死在赵宁妄面前相当放得开，什么话都敢说。 赵宁妄哈哈大笑道，“大头，你醉了！” “醉了？没有，我还能喝！” 两个人一开始聊了许多关于水师舰队的事情，到了后面，自然就离不开吹牛了。 不过赵宁妄也给宁战死定了一些小目标。 大概指出了水师舰队以后得发展方向。 虽然也不知道宁战死都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 宁战死可以喝酒，不过跟他一起来的将士们却喝不了，但来了镇北侯府，上好的伙食肯定不会少。 宁战死离开的时候，抱着赵宁妄痛哭。 “若不是有皇命在身，咱就在侯府替小侯爷你鞍前马后了！” “不至于不至于，过了这个年，我去水师舰队陪你，咱们去打鬼子！” “好，打鬼子，打得他们男人哇哇叫，姑娘也都哇哇叫，哈哈！” 宁战死又哭又笑，倒是真像酒后疯癫了一般。 不过他手下的将士们却都能看得出来。 在镇北侯府这里，指挥使大人才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负担。 宁战死离开的时候，赵宁妄给了他一笔银子，二十万两。 “这是那位慷慨的秦大人送过来的，不要白不要，回去之后给弟兄们加鸡腿！” 水师舰队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 而赵宁妄则是对一旁的王忠说道。 “给少爷我准备些醒酒汤，然后我们去工部谈生意！” “少爷，还出去忙活吗？” “当然！” 嘴上这么说着，可赵宁妄上了马车，还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忠叹了口气，想了想，“咱这做下人的，自然是应当体恤少爷的不容易。” 几匹马跑到了半路，自己就拐弯了。 老马识途，便是这个道理。 王忠对天发誓，这可真不是他自作主张。 第二天赵宁妄醒来的时候。 都已经是晌午了。 而他的怀里，正有一个温婉秀丽的姑娘，只穿着一个薄纱绣花的肚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师师？我怎么在这里……” 赵宁妄揉着太阳穴。 李师师羞涩地说道，“殿下真不记得了，昨夜殿下可是折腾得厉害，奴家到现在都下不来床呢。” “是吗？” 赵宁妄仔细一想，倒是记起来了一些战斗画面，心情略有激荡。 不过他不应该是去工部谈生意吗？ 他明白了，绝对是王忠干的好事。 “狗东西，居然把少爷拐到了平康坊，回去将你吊起来打！” 第185章 班泥路，牌子 “少爷，真不是小的带你过来的！” 王忠有些委屈地捂着后丘，指着两匹马儿，“是……” “怎么，少爷我还冤枉你了，难不成还是这两匹马自己走过来了？” 王忠瞪大着眼睛，“少爷果然英明，居然连这都知道！” 赵宁妄冷哼一声，“休要啰嗦，分明就是你馋了人家楼里的姑娘，赶紧给本少爷赶马。” …… “下来了，下来了！” 侍郎张达兴冲冲地跑进了工部尚书曾鉴的值房。 “大人，户部那边的工程款下来了，而且咱们昨天提交上去的函文，也都通过了，一共是三十万两银子！” 张达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挣了三十万两银子呢。 曾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地接过来了张达手里面的函文。 他先是将函文放在了桌案上，然后又是深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打开。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工部实在是太难熬了。 曾鉴的脑袋都要熬秃了！ “哈哈哈，黄茂荣那个老东西，还算是有些良心，知道咱们工部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之前曾鉴跟黄茂荣说，让他加一些预算的时候。 黄茂荣直接拒绝。 不过没想到，人前不答应，可是人后却悄悄地给他们又加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对于达官贵人们来说，可能也就是购置一套豪宅的花费而已。 但是在工部这里，却可以为百姓们修桥铺路，疏浚河道，改善灌溉渠道。 最起码能够惠及两个州府。 不过虽然有了三十万两银子，但是真的用起来，花销的也非常的快。 侍郎张达脸上带着喜色，不过却又有些惆怅。 “大人，这些银两到了最后，只怕还差了点。” 曾鉴微微皱着眉头，却是说道：“无妨，到时候老夫厚着脸皮，再去找黄大人磨一磨，我就不信那个老家伙真的能放着天下的百姓们不管了！” 张达有些心疼自家的尚书大人。 别人的尚书，那都是耀武扬威，神气十足。 而且家中不说良田万顷，最起码也是富贵逼人。 出行都有着数十随从，好几辆马车。 可自家的尚书大人，天天赶着一只小驴车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每天不是在向工部讨银子，就是在讨银子的路上。 “你也不用这么看老夫，老夫的家中良田百亩，在老家还有好几间铺子，老夫的子侄也都有着官身，比之一般的人家好了不知多少倍。” 曾鉴似乎有些得意和自傲，“老夫这叫知足，所谓知足者常乐……” 曾鉴还想着夸耀几句，可是忽然有小吏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道。 “二位大人，不好了，活阎王……活阎王来了！” 曾鉴和张达对视一眼，什么？ 曾鉴咳嗽一声，站起身来，“慢些说，到底是谁来了？” “是，是镇北侯世子，那个活阎王……” “什么活阎王，以后不要瞎说，那是咱们工部的恩人，要不是恩公慷慨解囊，咱们今年都要喝西北风！” 曾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咱们一起去迎接恩公！” 张达苦笑一声，自家尚书大人还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京城百官，有几个能喊赵宁妄作恩公的？ “下官见过世子殿下！” 曾鉴领着一干工部的官员都来了。 众人纷纷见礼。 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太子殿下过来了。 赵宁妄有些惊讶，他就单纯的想要过来跟曾鉴谈一谈生意。 怎么呼啦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王忠倒是跟着赵宁妄身后，神气的不行，鼻孔都要朝天上去。 看见没，这就是咱家少爷的实力，不服都不行！ “咳咳，诸位不用这般客气的。” 赵宁妄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曾鉴拱手说道，“世子殿下，咱们里面请！” “好！” 赵宁妄跟着曾鉴一起，回到了值房当中。 曾鉴命人沏茶，而后才问道。 “不知道贤侄来本官这里所为何事？贤侄尽管开口，以咱和你爹之间的交情，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宁妄总觉得曾鉴有些故意套近乎，甚至是讨好自己。 反正跟老爹肯定没有多大的关联。 难道是本世子太过于优秀？ 赵宁妄想了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让这位工部尚书觊觎的地方。 除了被自己的济世救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帮衬曾大人一二。” 曾鉴有些意外了，他见过别人上门求助的，但还没有人上门来帮忙的。 不愧是恩公，这心地也太善良了！ 一旁的小吏端过来了茶水，曾鉴亲自起身，为赵宁妄倒茶。 “曾大人这是何故？” 赵宁妄自然不会托大，连忙起身，不过曾鉴却是说道。 “哎，贤侄，所谓长辈赐不可辞，老夫不过是为你倒杯茶水罢了，不用推脱。” 赵宁妄都懵了，堂堂尚书大人给他端茶倒水，他就想问一句，那啥，皇帝老子有这待遇吗？ “好了，贤侄刚刚说要帮我什么？” 赵宁妄有些忐忑地抿了一口茶，“想来户部的银两已经拨发下来了，接下来曾大人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修建河道堤坝，以防明年的洪水，还有各处因为洪水倒塌的桥梁，毁坏的路面。” 曾鉴微微点头，“贤侄说的不错，工部接下来的主力的确在这些事情上面，今年江南那边的洪灾，让朝廷的赋税直接减少了一半，粮食减产，对于各方面都有很大影响。” 大夏以农为本，一旦农业受到了冲击，所产生的影响对于整个社会结构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所以兴修水利，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百姓农业。 赵宁妄也不啰嗦，直接说道。 “若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曾大人你少花点银子，而且能修筑起来更加坚固的防御工事，曾大人愿不愿意干？” “当然愿意啊，贤侄难道又有什么好主意？” 曾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宁妄笑道：“不知道曾大人最近有没有听闻班泥路牌水泥？” 曾鉴又懵了，“什么路牌？水泥又是何物？” 第186章 函文中的猫腻 赵宁妄看着曾鉴一脸的茫然。 好吧，他就知道，虽然大安山那边在兴建通往京城的水泥路。 但大安山那个方向，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走。 也只有附近的村镇百姓们才会走那条路，来京城找活计或者是买卖物件。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水泥路在京师只能算是小有名气，而且基本上都集中在一小部分底层百姓当中。 “水泥就是……” 赵宁妄解释了一句，“这是北宁商会研制的一款建筑材料，主要就是用来修建房屋桥梁路面等等建筑的，跟糯米灰浆的作用基本一样” 听着前面的话，曾鉴还是有些不懂，可最后一句，曾鉴就笑了。 糯米灰浆嘛，他可太熟悉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既然都有了糯米灰浆，那还要水泥干什么？ 赵宁妄解释了一句，“水泥虽然和糯米灰浆的性质差不多，可是有着糯米灰浆无法媲美的便捷性，用它来修建房屋，或者是大桥铺路，速度会非常的快！” “而且胜在价格便宜！” 曾鉴摸着下巴，有意拒绝，但这句话可不能这样直接说出去。 “贤侄的心思我懂了，你是想着咱们工部可以采购你们北宁商会的水泥？” 赵宁妄微微颔首，“没错，刚刚我也说了，水泥的价格很便宜，效果也好，而且我们还可以给工部打八折！” “这个嘛……” 曾鉴却是有些踌躇起来，“贤侄，你也知道的，咱们工部对外采购物资，那也是有着流程的，并不是谁想决定就能决定。” “况且你这水泥究竟是什么样的，本官还有一众同僚也不甚清楚。” “这样吧，等本官下了值之后，便去打听打听，再去和同僚们商讨一二如何？” 赵宁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谈成这笔生意的。 不过这也正常，人家都不知道水泥是什么东西。 “要不曾大人随我去大安山一趟，看看水泥如何？” “这……” 曾鉴苦笑道：“老夫在这工部，还有许多事务要去处置，要不等后天休沐，老夫一定去看看水泥是什么东西。” “好！” 人家堂堂工部尚书，能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算是对赵宁妄客气的无以复加了。 但凡换个人，不给你轰出去都算是好的。 毕竟新鲜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一听就能接受的。 曾鉴没有一口回绝，都是对他的特殊待遇了。 赵宁妄告辞离开了工部，生意嘛，一步一步来，不着急。 不过赵宁妄离开了工部之后，侍郎张达有些奇怪地走进了曾鉴的值房。 “大人，方才小侯爷都说了些什么，似乎大人你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曾鉴摆了摆手，“倒是没有什么事情，恩公此番过来，不过想要推荐一二，他们镇北侯府所开的北宁商会，新近搞出来了一个玩意儿，叫做水泥，你知道这东西吗？” 张达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来雨后的泥泞土地，“水泥这东西下了一场雨不就有了吗？” “非也！” 曾鉴笑了一下，将赵宁妄对于水泥的解释，大致说了一遍。 张达不像曾鉴那边的委婉客气，而是说道。 “大人，咱们若是需要的话，直接调制糯米灰浆不就行了吗，为何需要水泥，这东西的质量能有糯米灰浆好？” 曾鉴颔首，“方才本官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既然恩公过来了，那么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说不定这水泥还真的就比糯米灰浆要好上一些。” 张达的看法跟曾鉴不一样。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我看小侯爷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怎么将主意打到了我们工部身上，谁不知道我们工部一年到头都没有多少银子。” “难道说小侯爷将市舶司一半的赋税分给了户部之后，他有些后悔了，就想着用其他的办法将这些银子再弄回去？” 曾鉴果断说道。 “这不可能，区区三十万两银子，倒不会让小侯爷如此在意。” “我想，这里面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张达接过话茬来说道，“要是小侯爷真的有什么事，那就不可能只跑一趟，大人，咱们等个几天看看就是了！” “说得对，咱们先等个几天再说。” 曾鉴说完，看向张达手里面的卷宗，“这些东西是哪里汇报上来的？” “大人，这些都是京兆府衙门，以及京师各处的府县送上来的函文。” 正说着，张达却是有些愤怒，“不过大人，我可算是发现了猫腻了！” 曾鉴风轻云淡地续了一杯茶，问道：“此话何解？” “京兆府衙门今年应该要修缮五条京师附近的官道，他们申请拨发的银两也是这么多，可是根据下官所了解，从京城前往大安山的路，明显已经有人在重新修缮了。” 说完，张达接着带着一些愠怒说道。 “听说是小侯爷自己出工出力修建的，京兆府衙门那边，却是并没有削减掉维修这条道路的费用，他们真当我们户部是大款了？” 曾鉴听到了大安山的时候，便心中一动，等张达说完后，他才问道。 “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大安山到京城的路，是小侯爷自己出钱出力修缮的？” 张达肯定地回答道：“大人， 这消息应该没错，难道大人你看出来了什么不成？” 曾鉴忽然想到了刚刚赵宁妄介绍水泥的时候，他所说的，水泥可以用来修缮路面。 会不会这条路就是水泥修出来的？ 曾鉴抱着一丝怀疑和好奇的态度，而后问道：“让人下去问问，有没有谁走过大安山那条路的，要是有的话就让他过来，我有事情问他。” “好！” 张达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就见他带着一个人过来。 “见过大人！” 这人乃是工部的一名小吏，正好家就在安山镇。 曾鉴笑着说道：“不用紧张，找你过来就想问一下，大安山往京城这边来，是不是在修路？” 小吏恭敬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那边的确在修路，而且已经修了大半个月了！” 曾鉴微微颔首，语气有些期待和急迫，接着又问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修的那条路，用了什么东西修的，又或者说，你经过那里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第187章 最贵的是人力 面对曾鉴的问话，小吏明显有些紧张，不过却也有一种不出意外的感觉。 “大人想要问的，应该是水泥吧？” 不仅仅是曾鉴诧异起来，哪怕张达都是意外的模样。 “你知道水泥？” 小吏回答道：“张大人，安山镇的百姓们基本上都知道水泥这东西，这是最近安山工业园那边弄出来的东西，他们现在修的路就是水泥马路。” “二位大人，你们别看水泥跟糯米灰浆差不多，可是这东西成型快，一天就好了！而且非常平坦，这马路上别说跑马跑车了，就算是当床睡都行了！” 曾鉴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达，却是没想到张达也回过头来看他。 似乎赵宁妄所说的水泥，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 这里面应该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信息。 张达的性子有些急躁，催促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这……” 小吏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忽然他想到了一点，“对了，这些水泥跟石头一样硬，成型之后，就好像是一块块灰色的巨石平整地铺在路面上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少人都在上面走过，但是没有一点损伤，不管是刮风下雨，水泥马路都没有变化。” 小吏这么一说，曾鉴和张达二人，眼神当中便有一股更加强烈的好奇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感觉跟寻常的糯米灰浆差距那么大呢？ 曾鉴想了想，而后一拍桌子。 倒是吓了小吏一跳。 “把几个郎中都喊过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一听小吏的叙述就知道，水泥这东西，只怕不是个寻常物品。 谁家糯米灰浆能直接铺在地上当路的？ 反正曾鉴是没有听到过。 工部一行将近二十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大安山的方向。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了正在施工的工人。 “这就是水泥？” 曾鉴还有一众工部官员们，看着路边的工人们施工，搅拌着水泥，同时往里面添加着砂砾和碎石。 这些东西搅拌在一起，就跟真正的和稀泥一样，然后再倒入路基当中，由模板压制成型。 “这就好了吗？” 张达都有些懵了，总感觉这修路就跟玩一样。 之前的那位小吏说道：“不，这还不算完等路面成型了之后，还要浇水，每天浇一回，浇个几天就行了。” 但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浇水算个什么步骤？ 简简单单的活计。 众人都不在意。 曾鉴当下问道：“这条路，我们的马车能上去吗？” “大人，咱们再往前跑跑，那里的水泥马路已经开放了，而且是直通大安山的一条路！” “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马车行驶在了水泥路面上，一股让人惊异的平稳传递了过来。 本来众人在一旁的泥土路上面跑马，感觉身子骨都要颠碎了。 可一到这水泥路上面来，就好像是众人自己行走在平地上面一般。 跟泥土路比起来，水泥路几乎就是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 “大人，我怎么感觉，咱们是在湖中泛舟呢？” 张达惊讶地说道，他忍不住掀开了窗帘，向着外面看去。 然而他却是发现不仅仅是他，路上还有并行的马车，他们车上的人也是如此，掀开窗帘，想要看一看水泥马路的神奇。 “你说的没错，咱们就好像是在湖中泛舟一般。” 曾鉴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震惊到了。 第一次还是户部批了银子下来。 “大人，这条路成型之后，居然真的如此坚韧硬朗，就像一块块石头，平整地铺在了这里。” “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天子脚下，居然还有如此四平八稳的路，而且咱们之前都不知道！” “曾大人，你看着水泥可以修建马路，那是不是还可以造房子，又或者是修补城墙所用？” 有人惊叹，有人疑问，还有人恨不得现在就跳下马车，亲手摸一摸水泥路。 “咱们下车！”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曾鉴已经忍不住了。 总是坐在马车上面，是根本感受不到水泥的存在的。 对于这些习惯了马车颠簸的人，猛然到了这样的环境，还以为自己是在家里坐着呢。 一众官员都不用曾鉴催促了，今天的他们，积极的就像是好奇的孩童。 他们甚至蹲了下来，亲手触摸了水泥马路的质感。 还有人在马路上跳了起来，似乎要验证水泥马路的坚实与否。 “在路基上面铺满巨石，然后再用水泥浇筑，嘶……” 张达甚至走到了一旁，刨开了路面的泥土，看见了地基的真实模样。 “大人，我觉得他们好像是在造房子！” 曾鉴四周看了看，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老夫也觉得他们是在建造屋舍，又或者是躺在地上的城墙。” 从后往前看，从前往后看，这条水泥马路绵延很长，根本一眼望不到头。 “半个月之内，就修建了这么长的一段路？” 不管是曾鉴还是张达，亦或者是旁边的众位官员们。 他们见到了水泥马路的时候，就已经让他们的认知得到巨大的提升。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甚至可以说是神奇的东西。 曾鉴此刻才明白，原来小侯爷说的全部都是真话。 而且他的那一句“水泥可以建造屋舍，兴修防御工事”的含金量，还在不断地提高。 “大人，这里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半个月就能修出来如此宽阔坚实的马路，总让人有些觉得像做梦。” 张达站在地面上，来回地走动着，那一股坚实的感觉从他的脚底，传遍了全身。 “本官也觉得这像是在做梦，可梦哪有如此的真实！” 曾鉴在水泥马路上走着，心中很是感慨。 张达看向小吏，“你可知这么长一条路修好了，要多少的银子？” 小吏有些无奈，这些消息怎么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吏能够知道的。 不过他却是听说过一个说法。 “小的在安山镇听过别人说起来，是说这一条路修完，最贵的乃是人工的薪酬，这么长的一截路，甚至没有人工薪酬的三成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好的材料，居然这么便宜？” 第188章 再走歪了，真不饶你 虽然曾鉴他们不知道水泥的具体价格，但是他们从前的那些项目当中。 这些劳力们的薪酬都是最低的。 各种材料的花费，可比这些劳役们的薪酬高多了。 可现在你说，干活的拿的钱是最多的？ 就好像一切都跟他们反着来了。 曾鉴看了一眼张达，而后说道：“要是，要是咱们修一条跟这个差不多的路，要花费多少两银子？” 张达深吸一口气，报出来了一个大概得数字，“起码得两千两银子，实际的花费可能还要超。” 曾鉴点了点头，然后又派人去问那边的监工，他们修这一条路要花多少钱。 这监工乃是北宁商会的一位掌柜，看见了这些穿着官袍的人四下打量，晓得这是朝廷在办事。 所以他也就没有过来打扰。 换个普通的百姓，你走路自然没人管你。 可你丫的将泥土刨开，非得看看地基长什么样，不撵走你才怪了！ “大人，打听到了！” 小吏匆匆地跑过来，“那监工倒也是晓得事理，我们一问他就说了，因为水泥是他们自己产的，石头也是在山上挖的，所以都是按照成本价计算，人工加材料，这条路预计总共的花费，大概在五百两银子。” “多，多少？”张达听了，激动地抓住了小吏的胳膊，“只要五百两银子，就能修这一条路？” 这一条路可不短啊！ 虽然水泥他们自产自销，价格低廉。 可人工的薪俸摆在那里呢。 看他们这么多劳工，怎么说这些劳工的钱也得四五百两银子吧，也就是说实际的花费，人工和材料的比例大概在二比一。 虽然没有刚刚那位官员所说的三比一那么夸张。 可是劳力比材料居然能够达到二比一，这已经很让人难以置信了。 曾鉴摇了摇头，“他们在材料方面省了一大笔钱，他们靠山吃山，单单石料的银子他们就能省去二百两左右，还有水泥的价格，若是我们采购的话，估计也得多出来一二百两。” “所以，要是我们工部，按照他们的办法修建的话，大概八九百两银子！” 八九百两银子？ 张达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大人，就算是九百两，那也比我们从前修路要便宜的多啊！” 刚刚张达估算了一下，按照他们工部往常的方法，再怎么便宜和节省，也得要两千多两。 这一下子就省去了一半还多。 曾鉴感叹道，“是啊，用水泥这东西别的优点不说，省钱是真的省钱！” 曾鉴说完，旁边的一众户部官员们眼睛都绿了！ 省钱对于其他的衙门来说，或许没有必要。 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把事情搞砸。 但是在工部这边就不一样了。 同样的一份钱，他们能多干一项工程，那就是多了一份政绩呐！ 一份钱办两份事！ 几乎就是将多出来的政绩送到了他们的手上。 “大人，好像赵宁妄……额，恩公让咱们用他的水泥，是有这么回事吧？” 张达幽幽说道，“大人您是不是还没有同意来着？” 曾鉴的表情一下子奇怪起来，他狠狠一拍大腿，“走，咱们回去，本官有大事要决定。” 回去的路上，曾鉴让人又去打听了一下，北宁商会那边水泥卖多少银子。 就在北宁商会不远处，有一家北宁建筑的商铺，那里面就有水泥石料等等材料贩卖。 在那旁边，还有北宁炭业，布业等等商铺。 反正这一条街全部都由北宁商会买了下来，顺着招牌就能轻松找到。 小吏打听的速度很快，在曾鉴他们刚刚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大人，那监工说的话没错，这里的水泥价格便宜的不行，一大包水泥只需要八文钱！若是掺了黄沙，碎石等等材料，还能再大一倍，相当于十文钱就能修一小截路！” 曾鉴看着小吏比划的模样，心中感叹，这东西的确便宜令人发指。 就算是换成糯米灰浆，糯米还得四五文钱一斤呢，一大包水泥的量，不得用个十来斤糯米？ 不过一想到这，曾鉴有些后悔起来。 自己之前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下来呢。 赵宁妄可是他们工部的恩公啊！ 恩公会害自己吗？ 而且恩公来的时候，还说是过来帮助他们工部的。 自己不仅仅没有信，似乎还伤了恩公的心。 曾鉴想到了赵宁妄离开工部的时候，那无奈的表情，心中就是一阵揪心的难过。 他居然伤了恩公的心？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啪的一声。 曾鉴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同坐在车厢里的张达都愣住了。 大人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我这是在告诫自己，以后不能怀疑恩公，恩公今日过来，直接明说了要帮助我们，可本官却如此的畜生，伤了恩公的心，该打！” 张达叹息了一口气，大人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可就不拦着你了。 谁让你拒绝恩公的好意来着？ “待会儿让人请恩公过来……不，待会儿本官亲自去给恩公道歉，再和恩公谈生意！” 曾鉴打定主意，张达倒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却是很佩服自家尚书大人，天底下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太多了。 哪怕朝堂大臣当中，也没有几个像自家大人这般敢说敢做，也敢承认自己的失误之处。 不过曾鉴却没有想到，他们刚刚从城外回来，一辆奢华的鎏金马车，从他们身旁稳健地疾驰而过。 “少爷，刚刚那个好像是工部那个不识相的老头！” 王忠挥着马鞭，嘟囔了一句。 “他不是不跟我们合作吗，我怎么看他从大安山的方向过来？” 赵宁妄随口骂了一句，“赶好你的马车，再走错路，少爷我可真的就不饶你。” 工部那边他倒是不在意，只要曾鉴看过了水泥，知道了水泥的好，还不是上赶着下订单。 反正过两天等这条通往大安山的路修好了，自然能够让水泥的名声大噪起来。 这次去大安山，他得督促一二，水泥的生产要赶上进度了。 其次就是看看蒸汽机做的怎么样了。 做不到赛博朋克，总得来个蒸汽朋克吧？ 赵宁妄还想有生之年，能够见识一下现代文明的光辉。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用赵宁妄亲自上手。 他去大安山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搞不好这东西可以救成百上千个将士们的性命。 第189章 天气越冷柴越贵 “大人，何侍郎等你都等得急了！” 曾鉴本来想着直接去镇北侯府与赵宁妄商量。 但是想着，若是空手去太过不妥。 所以寻思着回府衙看看，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可谁曾想，刚刚到了衙门，就已经有官吏在这里等着他了。 而且看样子还颇为急切。 曾鉴有些奇怪，“何大人回来了？” 官吏急着说道：“何大人还带着一些商贾回来，咱一时也说不明白，大人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曾鉴有些疑惑，与张达一起，前往工部左侍郎何道亨的值房。 值房当中，正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穿金戴银的商贾。 这几个商贾都是身材壮硕，浑圆的模样。 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非常不错的样子。 甚至曾鉴都认识他们当中的两个人。 “曾大人回来了！” 何道亨的脸上带着笑意，连忙起身。 几个商贾也不敢托大，毕竟这位可是尚书大人。 “曾大人，这几位便是此番前来合作的几位商会掌柜的。” 曾鉴眉头微微皱着，“什么合作？” 何道亨懵了，连忙说道：“大人，咱们不是要兴修水利吗，这几位的商会，便是经营木材，石料还有劳役的。” “楚掌柜的上次还跟我们合作过，大人你不会忘记了吧？” 曾鉴微微颔首，“我当然没有忘记，只是本官还未曾让你出去寻求合作吧？” 何道亨被曾鉴摆了一个脸色，虽然心中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赔笑着说道。 “曾大人，反正回头我们也是要找人合作的，不如和熟人合作，价格方面也能压得更低！” 何道亨说完，看了一眼几位商贾。 其中被称为楚掌柜的拱手说道。 “曾大人，现在天气渐渐寒冷，已然是到了深秋，这个时节，许多东西都在涨价，咱们与工部合作了那么多次，价格方面自然好说。” 他旁边的掌柜也是如此说道。 “曾大人，咱们给出来的价格，可都是公道价，外面绝对不会有比我们更便宜的了！” “对啊，咱们可都是带着诚心过来谈的。” 何道亨听着他们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人，您看他们都能给出来最为实惠的价格，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若是放在之前，曾鉴自然要和他们谈论一番。 可现在，还谈什么？ 曾鉴只想修补好他们工部和恩公的关系，然后再混到恩公所说的八折优惠。 这些人虽然也能给工部较为公道的价格，可是能比恩公那边的价格还低吗？ 绝对不可能。 “本官跟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让他们都回去吧！” 曾鉴直接下了逐客令。 几个商贾一愣，都把目光看向了何道亨。 何道亨脸上堆着笑容，“曾大人，反正回头也肯定要谈生意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商贾也是跟着说道。 “曾大人，现在谈下来的价格，跟之后谈的价格可不一样！” “天气越冷柴越贵！咱们干这一行的，也都是跟着节气走，往后一天一个价啊！” “咱们也是体恤诸位大人的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上赶着过来。” “……” 几个商贾就像是苦口婆心地劝慰一般，话语里都是向着他们工部。 不过现在的曾鉴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直接摆摆手，“生意回头再说吧，本官现在不想谈！” 如此坚决的一句话，让几个商贾脸上的笑容都冷了下来。 他们都是做大生意的，家中也不是没有做官的。 你一个工部尚书，又不是吏部尚书，神气什么？ 他们都看向了何道亨，似乎在说，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何道亨却是有些里外不是人，他连忙劝说道：“曾大人，这几位商贾掌柜的也都是好心，大老远地跑过来，咱们就谈一谈价格，不满意的话再让他们走也不迟。” 曾鉴背着双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何道亨，而后说道。 “他们愿不愿意过来，跟老夫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谈的话，你们谈就好了！” 何道亨无语了，他要是能决定得了，还要你曾鉴过来干什么？ “曾大人，今天不谈好价格，明天京城里不管是谁，可都不会给你卖出这么便宜的价来，你要考虑好了！” 楚掌柜的声音也有些冷然下来。 别看他是个掌柜的，可他的地位在京城里都不低。 好些官员跟他的关系都不错。 他还真不怕工部尚书。 “你还威胁起来了本官？哼！” 说完，曾鉴直接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值房。 只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曾大人，曾大人……” 何道亨在一旁想要将曾鉴追回来，但曾鉴理都不理他。 “何大人，我们算是见识到了曾大人的官威了！” 楚掌柜的冷着脸，拱了拱手说道，“既然你们工部不想谈，下一次可就是你们过来求着我们了！” 旁边掌柜的也是冷声说道，“我们不点头，整个京城，就没有人敢卖东西给你们！” 还有人想说话，但楚掌柜的却是一挥手，“那些银子就当是请何大人喝酒了，不过后面的事，咱们走着瞧！” 众人离开，只留下何道亨一个人，皱着眉头，似乎想要发火，却又无从发泄。 虽然生意没谈拢，但曾鉴知道了一个道理，京城里卖建材的，都是一天一个价。 往后会越来越贵。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应该早一点找上赵宁妄了。 可是等曾鉴来到了镇北侯府，却被告知赵宁妄去了大安山。 张达看了看天，苦着脸说道：“大人，咱们还去吗，早知道我们就在城外多等一会儿了，说不定就碰到了恩公。” “去，当然要去！” 曾鉴很是坚定，“不和恩公谈好生意，咱们就不回去了！” 此刻赵宁妄在大安山，已经完成了日常的巡视工作。 蒸汽机在大安山发展的非常迅速。 而且也已经开始投入使用。 火炮和火枪的制作，也都已经用上了蒸汽机床。 而且制造水泥的研磨装置和运送物料的装置，都已经用蒸汽机代替。 赵士祯拍着胸脯保证，“小侯爷，虽然现在咱们的蒸汽机不多，可是用蒸汽机来制造蒸汽机，后面会越来越多，而且质量也会慢慢提高。” 赵宁妄很满意。 只要银子给到位了，这些工匠们不再关注生计，渐渐开始有了一种荣誉感和使命感。 工作起来，废寝忘食。 赵宁妄只觉得，这银子花的真值！ 他又看了一眼赵士祯。 “今天我过来可不单单只是看蒸汽机的。” 第190章 祖师爷讲道，全体起立 听了赵宁妄的话，赵士祯立刻笑道。 “小侯爷，咱都明白，酿造好的酒，还有发霉的橘子，已经准备好了！” 赵宁妄很满意，他交代下来的事情，这位族兄都会办的妥妥当当。 “先去看酒！” 赵宁妄和赵士祯一起，来到了酿酒的院子，这里距离炼制焦煤比较近，院墙外面都有运送废气的陶土管通过。 所以这院子里面的温度比较高。 正常的秋装进来，甚至都有些燥热，就跟初夏的气候差不多，热又不热的那种。 但是这种温度，最适合菌种生长。 “小侯爷，若是想要喝酒的话，其实应该多放一段时间，最好是窖存，这样才能激发酒液的香味。” 赵士祯不好美色，但唯独喜欢小酌几杯。 按照他的说法，喝了酒之后，整个人晕乎乎的，脑子里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能不能造出来会水的马车，又或者是人能不能插上翅膀飞上天空等等奇思妙想。 但这些想法，却也是促进赵士祯探索的动力之一。 赵宁妄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酒液放置的时间越长，这酒香味越是醇厚吗？” 说实话，赵士祯还真不知道。 他想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但是这很明显，不是理由。 “酒液在酿造的过程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生一种酯化反应，这种反应的速度很慢，但是生成的物质，却能够带来一种独特的风味，酒液随着酿造的时间增加，酯化反应的生成物也就越多……” 赵宁妄简单地说着其中的原理。 旁边的赵士祯还有几个过来记录实验数据的工匠，顿时欻欻几笔，将赵宁妄的话都记下来。 “科学，这就是科学！” 几个工匠眼睛里面都在冒着光！ 按照赵士祯所说，他们工业园的一切基础，都是来源于科学知识！ 而赵宁妄说的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传道吗？ “不单单是酿酒，还有做馒头用的老面引子，老面为何要放置那么长时间，除了培养菌种用于发酵之外，同样也是等待其中的酯化反应积累结果，诸如此类的发酵风味产物，其实大差不差，都有类似的原理！” 赵宁妄浅谈辄止，但他身后闻风赶过来的匠人更多了。 许多人心中有了明悟。 “这是祖师在给我们传授一法通，便百法通的道理！” “没错，就是这个，赵工跟我们也说过，许多事物看似不同，其中的科学原理其实都一样！” “这就是科学，听上去也太有意思了，大到火器，小到酿酒，居然都能涉猎其中……” 赵士祯有些懂，但也有些不懂，就比如这个酯化反应，他就不懂什么意思。 但大概的原理他清楚了。 故而赵士祯问道：“小侯爷，既然如此说，那咱们为什么不将这些酒窖存一段时间？” 赵宁妄笑道：“因为酯化反应需要消耗酒精，也就是乙醇，而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提炼酒精！” 酒精二字，众人一听就明白了。 酒中的精华，很简单。 但这东西还需要提炼吗？ 赵宁妄之前就已经让赵士祯准备好了蒸馏的装置。 所以现在他一过来，就可以开始酒精的蒸馏。 “小侯爷是要将酒液煮沸，然后收取逸散的酒气吗？” 赵士祯问了一句，然后又提醒道。“以前也有人这么做过，不过弄出来的酒喝着容易头晕，而且似乎还有毒，哪怕没喝醉也会上吐下泻。” 赵宁妄笑了，随后解释道。 “你们且看我的操作！” 赵宁妄自然不用自己动手，指挥着旁边的工匠们就开始了。 没有干活的人，则是拿着炭笔开始记录下来赵宁妄的语录以及实验的流程数据。 “酒液蒸出来了！” 一滴一滴的蒸汽经过了凉水冷凝之后，顺着芦苇管流淌下来。 然而赵宁妄却并没有让人接取。 众人闻着酒香，然后看着蒸馏酒液就这么滴在了地上，总有一种浪费的感觉。 “你看，这一开始出来的蒸馏酒，我就没有收取，而这头茬酒，则是让人头晕眼花的罪魁祸首，这里面有着一些其他的化学物质，比如甲醛之类的，喝下去了你不中毒谁中毒？” 赵宁妄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罐子。 “这后面的，才是我们需要的酒精！” 赵宁妄的解释，在他们听起来，还是不太懂。 但他们的眼神又开始狂热起来。 祖师言传身教！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一个个奋笔疾书，哪怕赵宁妄说话的语气词都被他们记了下来。 说不定若干年后，他们的记录，也会被后代的学生编纂成一部科学论语。 “这样就成了吗？” 赵士祯看着赵宁妄用玻璃罐接了一大罐蒸馏酒。 这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是浓郁。 就算没有窖藏很长时间，但这香味，还是勾着他想要尝一口。 “这还只是第一步，想要得到高纯度的酒精，必须再次蒸馏。” 按照赵宁妄前世做酒的经验，第一步蒸馏出来的酒液，度数大概在六十多到七十度。 二次蒸馏之后的酒液，便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五浓度的医用酒精的附近。 当然，第一步蒸馏之后的酒，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兑点原浆，喝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不搞酒精，单靠这个开家酒庄都能挣不少银子。 第一步蒸馏的酒液还在继续滴出，赵宁妄也没有浪费，让人接了之后，给在场的工匠们都尝了一小口。 身为北宁商会大掌柜的，赵宁妄的头号拥趸，陈钱也混在其中，跟在赵宁妄身后。 他喝到了这口蒸馏酒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他不懂什么叫做科学，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绝对能挣大钱！ 白花花的银子，似乎已经在他的面前呈现出来了！ 二次蒸馏之后，酒液少了不少。 赵宁妄分出来了一小瓶。 “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酒精！” 赵士祯问道：“小侯爷，这东西也能喝？” “倒是能喝，不过不建议喝，咱们还是喝第一道酒更香！” 赵宁妄笑了一下，“这东西最主要的就是用来消毒，虽然有点疼，但效果还不错。” “如今北方边疆，临近冬季，战事越来越频繁，有了酒精，就能预防伤口感染，也能让我们的将士，多活一些下来。” 赵宁妄这话一出，在场的工匠们顿时肃然起敬。 难怪平日里祖师爷动都懒得动一下。 还听说天天睡懒觉，上朝都迟到。 今天费这么大功夫搞出来酒精。 原来是为了救人！ 陈钱在一旁张了张嘴，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自己现在提出来挣大钱，是不是有点丢殿下的面子？ 第191章 恩公，下官错了 “这实验流程都记下了吧？” 赵宁妄指着蒸馏装置还有旁边几坛正在酿造当中的酒。 “回头你们自己要做实验，记录好步骤流程，然后开始批量生产，先搞出来几百斤，过两天我要给边防送过去。” 几百斤？ 众人眼睛一亮，许多人更是暗戳戳地吸溜一口口水。 几百斤的酒精，中间剩的那些酒总不能浪费了吧？ 赵士祯拍着胸脯说道，“小侯爷放心，没有问题，别说几百斤，上千斤都能给你弄出来！” 赵宁妄有些意外，他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赵宁妄看向了赵士祯，“让你准备的发霉橘子呢？” “在呢在呢！” 赵士祯连忙招呼人，将发霉的橘子抬出来。 “还有小侯爷吩咐的装备，都在这里了！” 这一颗颗橘子非常均匀饱满地裹着青灰色的霉菌。 看上去倒像是一个个的艺术品。 陈钱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些糟践橘子，“这些发了霉的橘子，也能酿酒不成？” 赵宁妄笑道：“这东西是用来制药的。” 制药？ 这东西也能拿来制药？ 一众工匠们面面相觑。 若是他们家里的橘子发了霉，只怕还要心疼一下。 好东西放得发霉了。 倒是陈钱在一旁小声地问道：“小侯爷，咱们这是在制毒药吗？” 虽然说得声音不大，但一众人都是下意识地后退好几步。 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毒到了。 “什么毒药，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这是在制救命的药！” 赵宁妄也不怪他们没有见识，只是说道：“你们就没有见过哪个大夫用金汁或者是夜明砂之类的治病的？” 赵宁妄说得比较文雅，金汁嘛，咳咳，那是人的排泄物，而夜明砂听着很高大上，则是蝙蝠的排泄物。 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 众人听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稍微深度一想，画面太美，差点没将刚刚的美酒呕出来。 不过他这么一解释，众人就不再疑惑了。 深受华夏医术熏陶的众人，也不再纠结了。 想一想的确是这样。 别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人的畜生的，但凡有一样算一样，万物皆可入药。 “先将这些霉菌剥离出来，放入这个油桶当中，留一些霉菌放在培养皿里面养着！” 众人看着这个操作，一个个眉头皱得老深。 他们见过养老虎豹子的，养霉还是头一次见。 赵宁妄在一旁指挥着。 没一会儿功夫，一大盆青霉就被倒入了油桶当中，一人拿着干净的擀面杖开始搅拌，随后静置等待。 油桶当中不单单放了油，还有半桶水。 赵宁妄这个时候则是解释道。 “这油桶里面的油和飘在水面上的其他东西我们都不要，待会儿只取这油桶当中的水，青霉素溶于水，其他的废弃物在油里和水面上飘着，咱们不要。” 油桶用玻璃制作，众人很明显能够看得见，油桶当中分成了三层，中间那层太薄，但颜色很明显。 众人这才知道为何油桶底部带了一个管子出来，原来是要取这里面的水。 这般独特的制药方法，在众人看来很是新奇。 因为一般的药材，要么是炒，要么晒，很少有这样放在水里搅和的。 “将水取出来，然后再往里面加炭粉，草木灰，白醋，再搅和搅和，然后过滤！” 赵宁妄在一旁指挥，工匠跟着做。 其实这个流程并不复杂，最后得到一杯浓缩的青霉素水。 众人觉得有些诧异，这么一大桶，只搞出来这么一小杯，不够喝的吧？ “谁来尝一尝？” 赵宁妄看着众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赵士祯举手，“我来！” 赵宁妄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拿出来一个小杯子，就给他分了一丁点。 赵士祯有些奇怪，怎么只给他分了这么……噗！ 心里面刚刚还想着奇怪呢，结果下一刻赵士祯直接喷了出来。 他苦着脸看向赵宁妄，“小侯爷，这东西不会有毒吧，这么苦？！” 赵士祯那模样，面部都扭曲了，可见这东西苦的让人难以接受。 “所谓苦口良药！” 赵宁妄笑道：“若是不苦的话，药效怎么会好呢？” 赵士祯都被苦得打了个哆嗦！ 可这个时候，他又听到赵宁妄说：“不过这东西，可以用其他的食物包裹着咽下去，比如羊肠，比如鱼鳔之类的，烘干烤薄之后，将药物包裹其中，随水服下！” 赵士祯：……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 “当然，药物研发出来，也需要试验的，咱们工厂里有没有谁最近感染了风寒，咳中带痰的，或者是家中有年轻人患病，这东西是用来治疗外伤感染和发热咳嗽之类的病症。” 赵宁妄拿着青霉素，目光巡视着众人，“当然，以身试药，需要身体年轻一些，没有其他额外病症之人，每日奖励十两银子！若是因为药物导致出现其他症状，北宁商会承担一切后续治疗费用。” 本来众人还有些怀疑，但一听试药还给钱？ 当下便心动起来。 “小侯爷，咱们这里就有学徒发热咳嗽，正在床榻上歇息呢！” 现在是秋天，天气转变的很快，早晚温差较大，所以最近患了风寒发热的人很多。 不愁没有试验的对象。 “这东西你来监督提炼，低温烘干之后便会变作药粉，大概指甲盖那么多的药粉就能算作一粒药，每日只需要两到三粒便可！” 赵宁妄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提炼，试验，这些事情都要先交给赵士祯他们去做。 陈钱在一旁提议道。 “小侯爷，咱们请个大夫过来不就行了吗？制药方面，大夫在行！” 赵宁妄想想也是，“那此事便由你们一起商议，不过几天之后，先给我搞出来两千粒药，边防那边肯定也急需药物。” 之所以如此匆匆制药，原因还是因为边防。 天气寒冷下来，辽人势必会愈发凶猛。 毕竟他们的边军将士们不打仗也有的吃有的穿。 而辽人不难下，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每年冬天可不仅仅是大夏会冻死人，辽人那边的冻灾，比他们大夏要厉害多了。 安排好了一应事务之后，赵宁妄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可忽然远处有人跑着过来，口中喊着。 “恩公，恩公！咱错了，咱不识好人心啊……” 赵宁妄左右看了看，“这谁啊？” 第192章 完，坑着自己了 距离有些远，赵宁妄也没认出来。 周围众人同样不认得。 不过赵士祯却是嘀咕道，“我怎么看着像是曾大人和张大人呢，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直到这几个人跑得近了，赵宁妄才看出来，居然真如赵士祯所说，来人是工部尚书曾鉴和侍郎张达。 “曾大人，你可是稀客啊！怎么不早点通知一声，我也好派人前去迎接一二。” 赵宁妄倒是觉得稀罕，堂堂工部尚书，居然跑到了他们大安山这边来。 也难怪门口的守卫就这么放他进来了。 人家身上穿着官袍，有几个人敢拦着，顶多就是跟着他。 “呼，呼……” 这下子可把曾鉴给累坏了。 不单单是他，跟在他身边的张达同样如此，上气不接下气的。 “咳咳，曾大人，咱们喝两杯茶水再说？” 赵宁妄看了一眼陈钱，陈钱会意，吩咐人去准备。 坐在会客厅当中，曾鉴这才缓过来。 他这个年纪的官员，纵然比一般人要忙碌，可平日里也还算是养尊处优，没干什么体力活。 这跑了一趟，自然累的不轻。 “小侯爷，你们大安山也太大了！” 整个工业园区占地自然是极广的，从前往后，哪怕是跑马都要好些时间。 要不然赵宁妄也不会让赵士祯他们打造蒸汽车，修建内部轨道运送物料。 赵宁妄笑道：“曾大人辛苦跑过来，应该不是找我说这些的吧？” “那自然不是！” 曾鉴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之色，“今日小侯爷来了工部，想要帮着我们节省预算，可我这个老糊涂，居然将小侯爷撵走了。” “希望小侯爷莫怪！” 曾鉴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甚至还自嘲一句。 赵宁妄倒是没想到，一位部堂高官居然能如此放低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这样的话。 “曾大人这是什么话，晚辈那是太唐突了，只要是个人也不会当场答应下来的！” 赵宁妄叹道：“我应该先带着曾大人看看，我们北宁商会的水泥到底好不好，再跟大人你提建议的。” “都是一场误会！” 曾鉴连忙附和道，“对对，都是一场误会！不过……小侯爷，你说的八折还有效吗？” “有效！” 赵宁妄果断说道：“当然有效，只要是工部需要的，北宁商会从今往后，一律按照市场价批发价再打八折给你们！” 曾鉴有一种惊喜的感觉，旁边张达补了一句，“小侯爷，除了水泥之外，其他的材料呢，也是八折吗？” “你这是什么话！” 曾鉴眉头一皱，“小侯爷能够给我们让出来水泥的优惠价格，已经很难得了！”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唱双簧吗？ 不过他本来的意思就是这个。 “我刚刚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北宁商会卖给你们工部的材料，一律都是八折！” 本来北宁商会这边的材料，就已经能够让工部省下来一半的花费。 现在又打了个八折，那岂不是就是让他们又能多做一些事情？ 陈钱在一旁听着都急了！ “小侯爷咱们这是在免费送东西吗，也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啊？” 赵宁妄看了一眼陈钱，“你这是什么话，工部做的事情，乃是惠及民生百姓之事，咱们亏点银子怎么了？” “可是，哎呀，这……”陈钱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曾鉴哈哈笑道，“小侯爷大义，天下百姓必然对小侯爷感恩戴德！” 说着，曾鉴站起来拱手，表达敬意。 赵宁妄连忙托着他的手，“老大人可不要捧杀晚辈，都是为了百姓们！” 曾鉴目光当中带着欣赏还有感激。 “说得好，好一个为了百姓们，你放心，咱也不会让你白白吃亏，小侯爷的功劳，本官必然在陛下面前好好说一番。” “其实也不用那样，不过既然曾大人愿意这样，那就在各处的工程替我们宣传宣传吧。” 说着，赵宁妄看向了陈钱，“到时候工部在各地施工的时候，记得让商会的人过去吆喝几声。” 陈钱无奈道，“咱们也只能赔本赚吆喝了！” “这是什么话！”赵宁妄训斥一句，而后对曾鉴和张达歉意地笑道，“让二位见笑了，这是我们北宁商会的大掌柜的陈钱，人如其名，平日里就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无妨无妨，在商言商嘛！” 曾鉴笑着表示不在意，今天他们甚至已经达到了比预期还要高的目标。 现在非常心满意足。 “天色这么晚了，曾大人，张大人，正好留下来一起吃顿饭！” 赵宁妄拉着他，“就当是赏晚辈一个面子！” “哎，贤侄这话说得，贤侄请我们两个老家伙吃饭，那是我们脸上有光！” 哪怕在大安山这等偏僻之地。 但该有的好酒好菜是肯定不能少的。 毕竟赵宁妄经常过来，陈钱也不敢怠慢，该有的鸡鸭鱼肉都准备好的。 除了陈钱之外，赵士祯也在桌上。 曾鉴和张达都是赵士祯的老上司。 有赵士祯在，众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更亲近了。 曾鉴笑道：“在小侯爷这里好好干，跟着小侯爷，可比在工部更有前途！” 赵宁妄敬了一杯酒，而后说道：“说起来曾大人可能都没想到，算起来赵兄跟我乃是同族，只是我好些年没有回乡，想来我爹应该能捋清关系。” “哦，你们还有这一层关系呢？” 曾鉴都有些诧异，不过一想他们都姓赵，就算现在没有关系，往前翻个一两百年前搞不好就是一家人。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半晌之后，曾鉴和张达两个人不胜酒力，被人扶着下去歇息了。 哪怕平日里酒量尚可的赵宁妄都觉得这酒力有些强了。 “这是什么酒，怎么喝起来比平日里更厉害？”赵宁妄看了一眼陈钱。 陈钱和赵士祯两个人还在喝着。 赵士祯说道，“这就是按照小侯爷今天蒸馏法弄出来的酒，不过加了原浆醪糟稀释了一些。” “我靠，万一有毒咋办？” 赵宁妄虽然会蒸馏之法，但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蒸馏出来的酒里没问题啊！ 说到底，他也就是照葫芦画瓢。 “丸辣，坑到自己了……” 第193章 珍妮老太太 “小侯爷放心，刚刚大家都喝了，院子里的酒都快不够了！” 喝了酒之后赵士祯也放开了不少。 “今天咱们尝了一口蒸馏出来的酒，心里那叫一个馋啊！” 陈钱抿了抿嘴，又小酌一口，“谁不馋呢，这酒味道才是真的醇厚！” 赵宁妄总算是明白了，难怪今天他说要蒸馏出来几百斤高纯度酒精的时候。 那些工匠们一个个眼睛都瞪直了！ 感情都在等蒸馏酒呢？ 陈钱问道：“小侯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宁妄摆了摆手，“没关系，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随便说！” “咱们商会给了工部那么便宜的价格，虽然咱们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找人宣传，赔本赚吆喝。” 陈钱叹了口气，“可是这水泥还有其他的材料，都只能赚一些辛苦钱，利润不高啊！” 赵宁妄着看他，笑骂了一句，“行了，本世子还不知道你，有什么屁就快放！” 陈钱嘿嘿笑道：“小侯爷，我看咱们这酒就不错，够劲，而且很是醇厚，喝起来跟那温了的黄酒差不多，顺滑爽口，最主要的是，这酒的香醇根本不是其他的酒能够比的！” “现在没有人喝烧酒吗？” 赵宁妄好像记得，古代就有蒸馏酒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喝。 陈钱也不太懂，勉强解释道。 “倒是有这样的酒，北方就有类似的烧刀子，但如今大部分人都喜欢喝黄酒，像这样的酒贵族不愿意喝，太辣了，百姓们也喝不起，便宜的醪糟酒喝的人更多！” 古人说的浊酒一杯，其实就是酒水里面不纯净，带着一些发酵的糯米之类的原产物。 而北方人喝的烧刀子，其实也跟蒸馏的工艺有关系。 就比如赵宁妄提出来的头茬酒要去掉，在这个粮食珍贵无比的年代，做出来了酒之后，再去蒸馏，本来就属于浪费行为了。 还得去掉头茬，谁肯这么干？ 这也是为什么别人蒸馏出来的酒当中，带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就是因为不纯。 乙醇尝起来是一股甜甜的味道，但是带上了甲醇之类的东西，口感就会大相径庭。 这也是为什么白酒在现在被称为烧刀子，喝起来很是辛辣。 赵宁妄也不管为什么会这样，反正陈钱觉得能挣钱，那就去做吧。 “你自己看着办，你是大掌柜的，这些事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嘿嘿，小侯爷放心，咱们北宁酒庄，将来不比蹴鞠协会差。” 陈钱其实都已经有了想法。 东西好不好，那得看吆喝的行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曾鉴和张达就准备告辞。 户部拨发的钱银下来了，他们得赶紧回去安排各项事务。 “二位慢走，至于水泥之类的材料，回头我让陈钱去跟工部沟通！” 赵宁妄拱手，目送曾鉴和张达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陈钱忽然说道。 “小侯爷，最近我也听说了，户部那边似乎还要采购棉衣和木炭，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生意接下来？” “还接？”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看向陈钱，“工部这边，还有昨天晚上你说的酒庄生意，还不够吗？” 陈钱叹了口气，一副怨妇的模样，“殿下，咱们北宁商会现在穷啊，要不是殿下接二连三地给银子，商会都要开不下去了，几万亩田地，还有江南那块的土地收购，这银子跟大河一样就流走了 ……” “行了行了！” 赵宁妄连忙打住，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这生意咱们也不是不能接，不过我得知道，现在流行的织布机是什么样子的？” 想要做布匹生意，可不是买回来布匹自己加工。 这个年代就没有多少成衣铺子，大部分人都是买布然后再量身定做衣裳。 想要在这方面挣钱，起码要自己生产布匹。 虽然赵宁妄不太懂怎么改造织布机，不过可以尝试着发动赵士祯他们对织布机进行改进。 “这东西我不太懂，我记得有一款纺织机很厉害，用的是飞梭，六个纱锭，在西洋那边很是流行！” 赵宁妄想到了珍妮纺织机。 想来这东西要是能造出来，绝对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他看向了赵士祯，赵士祯一副呆滞的模样，哪怕陈钱都惊讶地看着他。 赵宁妄叹了口气，“那咱们现在就准备研发出来这一款纺织机再说吧？” 然而赵士祯那呆滞的目光当中却是渐渐转化为了一股同情的模样。 连陈钱都唏嘘道，“小侯爷是真的不会啊！” 赵宁妄：？？？ 什么意思？ 赵士祯说道：“小侯爷你跟我们来！” 半晌之后，赵宁妄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这他娘的是织布机！？” 一座巨大的织机摆在他的面前，都快有两层楼那么高。 这跟他脑海里想象的织机很不一样 赵士祯咳嗽了一声，“这是前些年最流行的花楼织机，还有这个水力大纺车，咳咳，都是三十二锭的。” “至于小侯爷所说的六个纱锭的手摇纺车，那都是乡下老太太用的破落玩意儿。” 赵宁妄是真的懵了！ 谁再跟他说珍妮纺织机牛哔他跟谁急！ 跟眼前的这两个大家伙比起来，珍妮……可不就是乡下老太太吗？ 不过赵宁妄看见了这两个大家伙的时候。 他是真的明白了，陈钱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拿下来户部的生意。 要不然往工业园整这些大家伙干什么，闲来无聊打毛线？ “小侯爷，有了这些家伙，咱们能不能站着把银子挣了？” 陈钱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只要小侯爷过去走动走动，这桩生意那就跑不掉。 这就是背靠勋贵大臣的好处。 招标？不好意思，对于他们来说，只玩内定！ “族兄，你说要是把蒸汽机加在这上面会怎么样？” 赵宁妄把目光落在了赵士祯的身上。 赵士祯一拍脑袋，“小侯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水力大纺车虽然不再依赖人力，但是依赖水力，而且水流的速度控制不好，效率也就不高。 但是加上了蒸汽机，那就是稳定发挥！ 赵宁妄看着赵士祯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个法子肯定可行。 蒸汽纺织机，直接降维打击！ “陈钱，你不就是想要接单吗？这次咱们躺着把钱挣了！” 陈钱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 第194章 降维打击 在陈钱提出来想要接下户部大批量订单的时候。 北宁商会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天下的棉麻丝线，都得看江南。 而江南偌大的区域，那是北宁商会的大本营。 陈钱在这一片区域经营的时间最长，关系网也是覆盖的最广的。 他一句话下去，各地的布商纷纷愿意将自己手上的棉麻送过来。 这些东西不像蚕丝，价格昂贵，许多人在卖出去的时候还得考虑考虑。 至于普通百姓们所用的棉麻，那自然是卖给北宁商会更好。 不管是大赚小赚，他们都乐意。 蒸汽纺织机的改良也非常的简单。 毕竟不需要对纺车的结构做出来太大的调整，只要从水力机械换成蒸汽就行。 第二天纺织机就能开始工作。 大量的货物被运送到工业园。 甚至陈钱已经开始建造新的厂房了。 赵宁妄在家里歇息了几天，又来到了大安山工业园。 因为赵士祯通知他，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侯爷，这是您吩咐的酒精还有青霉素！” 赵宁妄看了看，酒精是大罐和小罐分开装盛的。 除此之外，青霉素的样子有点奇怪，并没有用糖衣。 “咱们请了大夫过来，用药丸的方式将青霉素装了起来。” 陈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又带上了商人的敏锐性。 “而且咱们这里实验的那些病患，无一例外，用了青霉素药丸之后， 病情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彻底痊愈！” “甚至有人不过服用了一丸，当天晚上睡一觉变好了！” 赵宁妄也没想到，他们制作出来的青霉素效果居然这么好？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前世青霉素被发现出来之后，一开始的时候，一点点的药剂量就足以让病患痊愈。 但随着这东西的大规模普及，细菌也有了抗性。 用药量开始逐渐递增起来，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许多人用了抗生素之后，发现效果并不是那么好，根本没有书上所说的那么神奇。 因为书上介绍威力生猛的抗生素，面对的细菌，还是一群小卡拉米。 “小侯爷，你说咱们要是拿这样的药出去卖的话……岂不是能挣到大笔的银子？” 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那么多，怕死的也多。 有了这么神奇的药，他们还不得砸钱过来买？ 赵宁妄倒是不置可否，“卖倒是可以，但是得等，等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大批量生产，保证我大夏军队方面供应足够之后，再考虑贩卖给那些有钱人。” 赵宁妄可深深的知道，这东西效果如此厉害，他们可以用，敌人也可以用。 别看现在大夏和辽人势如水火，可这其中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愿意当卖国贼的人可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工业园生产的东西，都有一套保密的流程。 火器弹药生产都是使用类似流水线的方式。 一般的工匠，根本不知道完全的步骤。 陈钱也不着急，只要小侯爷答应卖就成。 这玩意儿比什么都挣钱。 成本嘛……可以说比起这东西能卖出去的价格，低到离谱！ 赵士祯在一旁接着介绍道。 “还有小侯爷吩咐的三百把火枪，十门火炮以及对应的弹药，也都在这里了，对了，还有蜂窝煤，咱们准备了五千石，两百架炉子，这些应该够了吧？” “够了！” 赵宁妄摆了摆手，“当然够了，咱们是生意人，哪怕是陛下想要，也得从咱们这里买，全都给他们供应完了，咱们挣什么钱？” “还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给这么多的试用装，要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掏钱再发货！” 硬气！ 赵宁妄这话一出，陈钱和赵士祯都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的怕小侯爷还跟之前一样，做生意不是批发价就是打八折，那他们得亏死。 虽然看似东西不多，但也是一个庞大的送货队伍。 也幸好有北宁商会在，人力马车等等都不缺。 要不然这些东西都送不过去。 朝廷每次打仗之前，起码要提前三个月的时间，甚至会动用比打仗的人数还要多的后勤去运送物资。 所以为什么许多人说自己十万大军，结果实际就四五万而已。 原因就是如此。 这里面后勤就能占了一半。 除了运送货物的普通民夫之外，还有千名将士护送。 这里面由禁卫，锦衣卫和厂卫组成。 赵宁妄昨天跟李格提了一嘴，李格直接四脚朝天支持！ 一想到能挣皇帝老子的钱，李格丝毫不带犹豫的。 “父皇盯上了咱们得市舶司，咱们还盯上了他的内帑呢，不掏空父皇的每一枚铜钱咱们都不罢休！” 可见上一次市舶司分出去了一半的利润，对李格的打击是巨大的。 几天之后，户部这边的招标也终于开始了。 这些天里户部散发了许多的消息，让尽可能多的布商和炭商们知道，他们户部要大批量采购棉衣和木炭。 而今天，户部也终于开始了招标活动。 他们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要不然一众将士们都冻得跟小鸡仔似的，皇帝回来绝对将他黄茂荣吊起来打。 “这些棉衣，都是我们户部做出来的样品，你们按照这样的规格以上制造出来，若是有不达标的，我们户部随时有权利不向你们支付货款！” 户部做生意还算是比较良心，而且这次的动静闹得比较大。 一众商人们也不怕户部不给钱。 大家多少都是有后台的人。 在场能有四五十家，其中布商和炭商都有。 “一炷香之内，取报价最低者！” 户部这边的官员点上了一枝香。 有布商举手说道。 “一百三十文！” 这话一出，众人便嗤笑了起来。 “一百三十文也好意思过来竞标？” “虽然看着便宜，但是这么大的订单量，你们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在这里的，谁心里没有谱，这么高的价格还好意思报出来。” 众人讥讽之后，又有人说道。 “一百二十文！” “一百一十九文！” “……” “一百零七文钱，还有比我更低的吗？” 陈钱看着这些人竞价，都是一文钱一文钱地往下走，也太慢了一些。 当下直接举着牌子说道。 “我们北宁商会，出九十九文钱！” 这话一出，在场的布商们都愣住了，九十九文钱？ 他们是真的不想要挣钱了吗？ 第195章 狗都不用的玩意儿 这可是成衣啊？ 不是他娘的布！ 九十九文钱的价格，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除非是夏天甩卖冬季的棉衣。 又或者碰到哪一年市面上的棉麻出现的量大，才会有的价格。 所以陈钱说出来九十九文钱的价格的时候，这些商人们都懵了！ 不是兄台，你靠啥挣钱啊？ 除去了材料的成本，人工等等费用之外，挣到的银子，还不如将这些东西慢慢在市场上卖的价格高。 陈钱说完这句话之后，愣是没有人再站起来说话。 直接将价格拉低到了冰点。 在陈钱上一位开口说话的那位掌柜的，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钱。 “朋友，你这个价格，真的能够保证出货吗？” 陈钱微微一笑，“我们北宁商会的信誉摆在这里！” 北宁商会？ 其实在场的掌柜的又或者是商会东家，有接近一半的人都认识陈钱。 不过还有一些人就算不是认识陈钱，但也都听说过北宁商会的名声。 所以陈钱说完了之后，便有人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原来是北宁商会，难怪敢出这么低的价格。” “不过他们到底凭什么能把价格压到这么低？” “当这里是做善事吗？” 那位开口说话的掌柜的，听见周围有人议论起来北宁商会，而且对于北宁商会的实力很有信心。 他却是心中有些不忿，“不就是九十九文钱吗？我们世岚商会，出九十八文！” 哗！ 在场的掌柜的们都目露精光！ 并不是惊讶于世岚商会的价格有多低。 而是他们两家商会干起来了！ 这就有乐子了！ “我们世岚商会出了这么低的价格，你们总不会还要和我们竞争吧？” 世岚商会大掌柜方荣冷眼看着陈钱。 “咱们世岚商会的名声在外，若是以后有机会，也可以一起合作。” 陈钱淡然一笑，他是认得方荣的。 “方大掌柜的，合作归合作，但生意是生意，这个单子，我们北宁商会接了！” “我们北宁商会出九十五文！” 多，多少？ 一众商贾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像他们这种体量大的，就算成本控制的不错，但基本上也就在九十文钱左右了。 一件棉衣只挣四五文钱？ 你就算量再大，你也不能这么搞啊！ 这么一闹腾下来，就为了挣上个一千两银子？ 甚至有些人成本控制的差一点的，就只有几百两银子的利润空间。 陈钱脸上带着微笑，就这么看着世岚商会的方荣。 方荣脸皮抽了抽，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们商会对着干的人。 可是价格都已经压到了这么多，方荣就算是接着压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再往下压，那真的就只能赚个几百两银子，吃力不讨好。 方荣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压一手。 但考虑到北宁商会也有可能直接放弃竞标，所以方荣深深看了一眼陈钱。 “好，那这桩生意就让给你们北宁商会吧，不过江湖路远，咱们有的是机会碰面！” 方荣放了一个狠话，但对陈钱来说，丝毫没有杀伤力。 两个商会的主要生意方向，根本碰不到一起。 做布匹生意，也是陈钱的临时起意。 要是没有这次户部的巨量订单，以及赵士祯他们对纺车的改进，陈钱恐怕就是过来打个酱油就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北宁商会能给出的价格，是在场所有人都给不起的。 陈钱他们已经估算过了，他们的成本价，只在六十文钱上下！ 原因就在于他们的机械都是蒸汽大纺车！ 而其他的布商们，用到水利机械的其实也并不多，并且人工方面占据的成本很高。 户部的官员过来，和陈钱他们签订好了书契之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则是木炭的竞标。 木炭的需求量并没有棉衣那么大。 但这东西的利润也不低。 众人开始竞标。 纷纷报价。 不过哪怕方荣不断挑衅着陈钱。 可是北宁商会似乎压根没有涉足这方面的生意，也不在乎。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方荣报出来了一个价格，以一石木炭九百五十文钱的价格拿下来竞标。 等签好了契书之后，陈钱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户部的官员说道。 “大人，若是提供木炭的话，以方掌柜给出来的价格，也要四万多两银子！” “但是若用煤炭，这价格能降到一万多两，为什么户部不用煤炭呢？” 陈钱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愕然，随后便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居然说不用木炭用煤炭？” “笑死个人，煤炭那东西也就穷苦的百姓们用用，你也好意思给陛下和边疆的将士们用？” “到时候咱们得将士出生入死，毫发无伤，却被你的煤炭给熏死了！” 户部的官员也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陈钱，考虑到毕竟户部还要向北宁商会采购棉衣，所以这位户部郎中便说道。 “陈掌柜的，煤炭若是那么好用的话，朝廷也不会要让我们采购木炭。” 然而陈钱却是说道：“我们北宁商会研制出来的蜂窝煤，没有以往煤炭燃烧时的不便，而且火力更大更加持久，价格却是只有木炭的三成而已。” “户部难道真的不考虑一下？” 户部的郎中诧异地看了陈钱一眼。 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 方荣见到这一幕之后，冷笑道：“陈掌柜的，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朝廷要木炭，你非得给人家煤炭，怎么，你家的煤炭还能比木炭好？” 旁边也有掌柜的说道：“你们北宁商会生意做得那么大，你这掌柜的怎么没脑子？” “呵，还想用煤炭，那些煤炭，你们不如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烧火吧，哈哈哈！” “……” 陈钱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在场的众人以及户部官员，都对煤炭这么排斥。 就算他说出来了优点，别人也只当他是吹牛。 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向了方荣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些人的讥讽，跟单纯的排斥煤炭不一样。 还有方荣对他们的影响。 “你们北宁商会，靠边站！” 方荣与他擦肩而过，得意至极！ 陈钱当场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他却直接朝镇北侯府而去。 谁还不会找靠山是怎么的？ “殿下，小的今天在竞标现场的时候提出来了咱们的煤炭，他们说咱们的蜂窝煤就是垃圾，给狗狗都不用的玩意儿！” 赵宁妄一拍桌子，“什么，哪个狗东西敢这么说？！” 陈钱委屈说道：“世岚商会的大掌柜的，方荣！” 第196章 总有刁民图谋朕 赵宁妄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商会。 跟他说京城里谁家勋贵他还能知道一些。 “虽然我不知道这家商会背后是谁，不过你放心，我让锦衣卫跑一趟，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陈钱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还是算了吧，小的受些委屈没关系，不过咱们得煤炭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被人嘲讽了陈钱甚至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挣不到银子，那就是最大的耻辱。 他还想着让户部放弃木炭的采购，都过来买他们的蜂窝煤。 可现在一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蜂窝煤绝对不愁销路，可是一个不被大众接受的东西，想要真正融入百姓们的生活当中，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必备物品。 没有一个噱头，想要做到这些很难。 陈钱不愿意等，北宁商会也等不起。 他们现在的资金缺口太大了。 别看北宁商会动不动就是几百万两银子。 可花出去的银子也多！ “那个叫方荣的，本世子绝对不会放过他，煤炭嘛……咱们也得卖出去。” 赵宁妄想了想，“这样，你给京城里数得上名讳的大臣家里都送一些过去，最起码要侍郎级别往上的，就以我的名头送过去。”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一旦知道这东西的好了，就会大量采购，到时候名气自然就打出去了！” 陈钱眼睛一亮，“不愧是世子殿下，主意就是高，你说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陈钱一个马屁拍过去，却没有想到赵宁妄却是斜眼看他。 “你是真没想到，还是就这么想的，故意在本世子面前卖惨是吧？” 陈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一开始的确没想到，见到了小侯爷之后，商路如同泉涌，一下子就想到了！” “得了，收起来你的小心思，以后有事情直接说，我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主子吗？” 赵宁妄背着双手，“回去好好做事，工部那边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宣传一定要到位，广告费不能白花了。” “是是，小的就去做事了！” 陈钱心满意足地离开。 背后有人就是舒坦，想做什么事情都能放手去做。 不用畏手畏脚。 至于那个小小的方荣？ 陈钱根本不屑于和他争辩，以北宁商会如今的体量，想要玩死一个方荣，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只是陈钱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之争而动用商会的关系罢了。 毕竟对于陈钱来说，赚钱和世子殿下的开心最重要，其他的一切都往后排。 陈钱走了之后，赵宁妄也在想着。 他身上的几百万两银子，都投资进入了北宁商会。 他自己也的确没有多少的银两了。 虽然蹴鞠协会还有市舶司那边的确源源不断地有银子进来。 但是都填补进入北宁商会和大夏重工也不是个办法。 虽然目前还算是顺利，可前期光靠他一个人还是不够。 忽然，赵宁妄眼睛一亮，小李同学那边可是有不少的银子啊？ “阿嚏！” 李格正在看着奏疏，一本一本地飞快略过，只在最底下的奏疏稍微打起来精神。 “是哪个狗东西骂了本宫，不对，肯定是有人暗中觊觎本宫的钱财！” 李格冷哼一声，他最近都被人坑怕了！ 本来他现在应该是一位富可敌国的太子殿下。 不需要身份地位和美色，靠银子都能推翻皇帝老子的超级大财主。 可是最近先是被老赵拿去了一笔百万两银子的署名费，然后又被父皇搞去了一半的市舶司收入。 现在他的小金库里，只有冰冷的四百多万两银子，根本捂不热他的心。 “殿下，小侯爷求见！” 李格正想着这些事情呢，刘瑾匆匆跑进来说道。 “老赵，他来做什么？” 李格带着一股狐疑的神色，但是想了想又道。 “算了，让老赵进来吧！” “见过殿下，殿下正在忙呢？” 赵宁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似乎很体谅李格的不容易，“殿下实在是我辈楷模，每日如此用功，若是陛下知道了，也会无比欣慰的！” 李格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老赵，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一些不怀好意？” 赵宁妄立刻反驳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咱们之间的关系，我会对殿下不怀好意吗？” “嗯……那应该不会。” 李格说着，话锋忽然一转，“不过你很有可能对我的银子图谋不轨！” 赵宁妄一呆，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我好像还没有走漏风声吧？ 不过既然李格自己都主动说出来了。 那赵宁妄索性也不装了！ “哎呀，殿下真是大才，居然连咱心里面想的什么都知道！” 李格眼睛一瞪，“啊呀！好你的老赵，果然是冲本宫的银子来的，好啊，来人呐，将镇北侯世子吊起来，本宫要亲自打！” “咳咳！” 赵宁妄连忙说道：“殿下，我的意思是说，我能帮着殿下钱生钱。” “放屁，银子还能生银子，你当本宫是那朱雀大街上的二傻子不成？” 李格明显有些急了，“上次老赵你要了我一百万两银子用在工业园，利国利民咱就不说什么了。” “可今天你居然这么骗我，你当本宫什么都不懂吗？” 赵宁妄心道，殿下你要是什么都懂，还要我做什么？ “殿下误会了！” 赵宁妄急忙解释道：“我是说带着殿下做生意，挣大钱，这不就是钱生钱吗？殿下你想想看，当初咱们投资了百万两银子，结果呢，市舶司给出来了四倍的回报！” “虽然被陛下截胡一半，可那也没有办法不是！” 赵宁妄这么一说，李格倒是安定了几分，他尝试问道：“你真的是带本宫做生意，不是对本宫的银儿们图谋不轨？” 赵宁妄无奈地笑了笑。 “殿下，当然是真的，我赵宁妄不喜欢钱！” 李格上下打量了赵宁妄一二，这句话说的倒像是实话。 老赵的银子全都花出去了，不是开商会就是在开工业园。 “那，那你又想要做什么生意？” 赵宁妄老老实实说道：“咱想开个钱庄！” 第197章 将咱老李当外人? 李格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宁妄。 要是开个什么作坊，办个商会之类的，他还能理解。 可是钱庄，难不成老赵想着放高利贷赚钱？ “本宫不同意！” 李格直接说道：“咱们是天皇贵胄，怎么能给百姓们放高利贷，那是欺压百姓，若是开了这个口子，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这么做，那百姓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赵宁妄倒是没有想到，李格现在的三观居然这么正了！ 他也不着急，反而慢慢说道。 “殿下，你听我解释，谁说咱们要放高利贷给百姓们了，难道就不能借钱给那些商贾，士绅们？” 李格有些狐疑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一摊手，说道：“殿下还记得这些时日，我与朝堂上的大臣们打赌的事情吧？” “本宫当然记得！” 李格能不记住吗？ 这些天以来，他见不少官员们脸上的肥肉都少了不少。 走路也更加轻盈起来。 他还寻思着是不是这些官员们练了弓马。 可一打听，却是发现这些官员们不能像从前那般花天酒地，每天吃饭都得抠搜着。 要不是每天还能在朝廷里混上两顿饭，只怕他们真的要饿死了。 就算他们再有钱，这天天啥也不干，将近十两银子全交了利息，根本遭不住啊！ 他们也只是当官的，不是那等富可敌国的大商贾。 十两银子什么概念？ 一般的百姓人家，自家种了田地的，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才几两银子。 “殿下你看，我要是收这些贪官污吏们的高利贷，你说咱算不算替天行道？” 赵宁妄这一刻像是正义的化身。 “还有，商贾们做生意要银子，咱们借给他们做生意，让他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然后我们分点利息，不能算欺压百姓吧？” “对了，不是有不少士绅们想要出海没银子吗？咱们给他们借，让他们出海做生意，市舶司收一笔税，咱们再收一笔利息，他不香吗？” “还有，要是朝廷打仗了，咱们借点钱给陛下，让他放心打仗，然后咱们收点陛下的利息……” “开！” 砰的一声！ 李格直接一拍桌子！ “老赵，这钱庄咱们开了！” 赵宁妄吓了一跳，太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窝窝？ 李格搓搓手，有些期待地问道，“你说咱们真能收到父皇的利息吗？” “当然能啊！” 赵宁妄理所当然地说道：“殿下你看，咱们就拿这次的出征举例，陛下又是缺粮又是缺衣服的，搞不好还缺点兵器铠甲，要不是咱们在这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陛下能安心打仗吗？” “不能！”李格果断摇了摇头。 赵宁妄循循善诱道。 “如果这个是有有一家善良的钱庄，愿意借给陛下银子，让陛下打一场富裕的仗，也只是收取那么点微薄的利息，陛下会拒绝吗？” 李格接着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赵宁妄嘴角勾起，笑道：“陛下今天能打一次仗，就能打第二次，只要打仗，陛下就得花钱，可黄尚书跟铁公鸡一般，会给陛下发银子？一到打仗，朝廷就会缺钱，朝堂大臣们能同意？” “这个时候咱们借钱给陛下打，陛下还用管那么些人作甚，直接就出兵了！” “但是咱们的利息，朝廷敢欠着不还吗？” 李格在一旁听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去，还是老赵你心眼子多，咱们岂不是在挣父皇的钱，还有朝廷的钱？” “谁让陛下将咱们市舶司的税收分了一半去，我老赵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昨夜想了一晚，终于想出来这么一招！”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所有敢抢咱们银子的人，都得将银子吐出来！” “说得好！” 李格差点鼓掌了，“吃了咱们得，吐出来还得加利息，这事就这么办了！” 虽然钱庄的事情还没有影子，但李格听着这番话，真他娘的解气！ 太解气了！ 仿佛他失去的那些钱，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不过，殿下，咱老赵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殿下你看……” “没关系，本宫有银子！”李格很是大方地摆了摆手，“你说要多少银子吧，本宫都能给你出了！” 赵宁妄摸着下巴，“开一家钱庄的话，怎么说自身的资本也得雄厚，而且这是咱们一起开的钱庄，殿下你就出两百万两银子吧！” “啊……” 李格懵了！ 开一家钱庄需要那么多银子？ 就在李格犹豫的时候，赵宁妄叹了口气。 “唉，殿下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就开一个小一点的钱庄也成，就是咱们没有足够的资本，怎么有资格借钱给陛下呢？” “谁说本宫不同意的，两百万两银子……”李格的嘴角抽了抽，“本宫出了！” “大气！” 赵宁妄立刻比了一个大拇指！ “殿下果然有魄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堂堂户部尚书，有殿下一根头发丝的敞亮，朝堂大臣们也都不会喊他铁公鸡。” 李格嘴角一撅，神情得意，“那是当然！” 赵宁妄安慰道：“殿下放心，这些银子，迟早都会回来的，你看市舶司，咱们投资了那么多，不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回本了吗？” “这一点本宫信你，不像父皇，只会坑我！” 可是李格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赵宁妄又道。 “殿下，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说……” 李格下意识后仰，眼神当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不会还要向本宫要银子吧？” “不会不会！” 赵宁妄摆了摆手，“这跟殿下没有关系。” 李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上次跟殿下提起过，咱们要开自己的书院，培养自己的门生，殿下还记不记得？” 赵宁妄说完，看着李格有些疑惑的目光，他就知道，李格肯定不记得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 “满朝诸公，就没有几个咱们自己的人，与其费尽心思拉拢他们，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培养，用的称心的官员，肯定要从进士开始抓起，殿下你说对不对？” 李格还在想着这句话， 赵宁妄又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要开自己的书院，培养殿下的心腹大臣！” 赵宁妄说道：“虽然花费很多，不过殿下不用担心，不需要殿下出银子了，我老赵克服克服，尽量把书院办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 李格回过神来，斥责道：“是不是将咱老李当外人了？” 第198章 这不是落我们手里了 “没有，绝对没有！” 赵宁妄义正词严地说道，“殿下，真不用你花钱，一个书院而已，怎么还能让殿下掏钱呢？” “只是一个书院而已，本宫两百万两都出了，还能让老赵你吃亏不成，你是为咱老李培养人才！” 李格佯怒道：“本宫不管，开设书院的银子，必须有本宫的一份！” “那……那好吧！” 赵宁妄也无奈地说道：“殿下出一百万两银子就行了！” 噗！ 李格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抬着眼皮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赵宁妄，都带着颤音。 “你……你说多少？” “一百万两银子啊，殿下，你不会觉得太便宜了吧？” 赵宁妄双手抱胸，琢磨着说道：“虽然只让殿下出一百万两银子，不过到时候赚到的钱还是会给殿下一半的，殿下别放在心上，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格听着赵宁妄的话，甚至觉得他疯了！ 你见过谁家开书院要一百万两银子的？ 你就算是请本宫父皇去上课，能要这么多钱吗？ 但赵宁妄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时之间，李格甚至都分不清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癫了！ “殿下不会以为，我只是开一家学堂吧？” 赵宁妄看着李格眼睛，“难道在殿下眼里，我还是个讲究文化的读书人不成？” “啊……” 李格似乎觉得赵宁妄话里有话，难道他不是单纯的想要开一家书院不成？ 他又想到了刚刚赵宁妄所说的，赚的银子分他一半，难道说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格咳嗽一声，“本宫，本宫自然是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只是一时间没有说出来罢了！” “我就知道还是殿下了解我！” 赵宁妄笑道：“我准备在永定河对面，开一家书院，然后再成立一条商业街，吸引那些读书人们过来吃喝玩乐，就算他们只是过来凑凑热闹，咱们也能收他们一笔船费！” 李格问道：“这倒是一个好想法，可读书人为什么要来书院这里消遣？” 赵宁妄笑眯眯地说道：“嘿嘿，殿下还不懂吗，读书人都喜欢的东西，咱们全给安排上不就行了！” 李格一瞬间就想到了平康坊，读书人最喜欢的肯定是平康坊啊！ 难道说赵宁妄要……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赵宁妄手底下有着平康坊八大楼之一的绮梦阁。 若是真的再搞出来一条平康坊彩灯街，也不是不行吗？ “本宫就知道老赵你会玩！” 李格促狭地笑着，“好，开书院这事本宫投资定了，不过到时候本宫去玩的话……” “免费！”赵宁妄直接说道，“殿下乃是股东，怎么能收银子呢！” “好，好，还是老赵你够义气！” 虽然一百万两银子有点多，但李格很满意。 赵宁妄离开东宫。 他的目的达到了。 李格也很满意，虽然今天花费了三百万两银子…… 等等！ 李格一愣，看着赵宁妄早就已经不见的身影，悲惨大吼一声。 “赵贼，还本宫银砸！” “三百万两……呜呜，本宫的三百万两……心痛，心好痛……” 坐在马车里。 赵宁妄很是惬意。 “还是殿下大气，三百万两银子花出去，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既然拉到了投资，那么赵宁妄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儿八经的做事了。 钱庄要开，书院也要开。 忽然赵宁妄又觉得有些心累，必须要好好放松一下。 他稍微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咳咳！” “好嘞！” 王忠一甩马鞭！ 马车拐了一个弯，径直就向平康坊而去。 赵宁妄舒服地躺在马车里。 瞧瞧，这就是有灵性的狗腿子！ …… “你们说什么，赵宁妄要开书院？” “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要开书院，谁肯去啊？” “你们看看，他简直疯了，甚至连女子都要招收，他不会是开的妓院吧！？” 礼部一众官员们开始嗤笑起来。 今天早上他们就收到了消息，赵宁妄要开设书院。 一般的私塾学堂什么的，想开就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但是赵宁妄却将消息报到了京兆府，而京兆府又将消息通知到了礼部。 根据这上面所说的，赵宁妄要开设的书院不是那么简单的，规模很大。 所以需要向朝廷报备。 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流程。 可是礼部尚书秦牧之，一向跟赵宁妄不对付。 “大人，今天可是有好消息！” 王士嘉兴冲冲地拿着报备的卷宗前来，“赵宁妄要开书院了，而且就在京城，这不是落到了咱们的手里吗？” 秦牧之听到了赵宁妄三个字之后，便是皱起来了眉头。 不过一听到赵宁妄要开书院，他却是来了兴趣。 正好撞他的枪口上了。 礼部可不仅仅只是准备各种祭祀，典礼的衙门。 包括文化宣传，教育等等，都在礼部的管理范畴之内。 像赵宁妄这一次开书院，要是一般的书院，向当地的衙门报备一下就可。 但这里是京师，而且赵宁妄要开的这家书院，有些不一样。 “秦大人，咱们要不要给他卡一下，让他知道咱们的手段。” 王士嘉在一旁兴冲冲地提议道，“又或者咱们先让他们办起来，然后再过去告诉他们，不准他们这么办，就是恶心死他！” 然而秦牧之看完了赵宁妄提交的卷宗，却是忽然笑了。 “哈哈哈，不用，何必要如此的麻烦，让他开！” 王士嘉有些意外，“秦大人，此子三番两次挑衅大人，咱们还让他把书院开成了？” “王大人你看看他想要开的书院，这是书院吗，这是玩杂技的地方，招收女学生，教授学生如何种庄稼，如何打铁，做生意，甚至还要教学生织布……” 秦牧之说着甚至笑了出来。 “知道的他是在开书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了一家杂耍团呢！” 王士嘉还真没有看赵宁妄提交的卷宗，他只听底下人说赵宁妄要招收女学生。 “你就等着看吧，何须我们出手，那还落人口实，他敢这么高，天下的士林中人就能骂死他！” 秦牧之冷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误人子弟不说，还玷污了圣人！” 王士嘉看了之后，也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不说他能不能招收到学生，有人愿意去他那里教书吗？” 第199章 小侯爷送来了温暖 书院的报备结果下来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赵宁妄的预料。 “秦牧之他们居然没有做手脚，这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赵宁妄也没有在意。 说不定这么一件小事，就没有报到秦牧之他们面前去。 书院建造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是按照一般的书院那样去建设的话。 那就太不能突出他们书院的特别了。 而且只是建造屋舍的话，也根本满足不了书院的日常教学。 赵宁妄想要开设的不是书院，而是一座读书人根本难以理解的综合性大学！ 所以一切的建筑，设施都要按照大学的规模去建造。 不过这也难不倒赵宁妄。 有了水泥之后，建造房屋那就太简单了。 赵宁妄花了两天的功夫，将整个大学的图纸设计好，还有大学附近的街道等等都部署好了，这才交给陈钱。 具体的细节就让陈钱带着赵士祯那群工匠们去琢磨去。 他又不是专业干建造的。 陈钱拿过来赵宁妄的图纸。 一阵头大。 “小侯爷可真是为难我，咱老钱会盖房子的话，当年也就不会出来做生意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图纸自然落在了赵士祯的手里。 他们这些专业的工程师，多少比陈钱专业。 赵士祯也不含糊，直接带着手底下的匠人们开会，商量具体的建造事宜。 “小侯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咱们必须圆满完成！” 第二天，大批的水泥和钢筋被运送了过来，北宁书院正式开工！ 这件事情赵宁妄倒是没有四处说。 可赵宁妄要开办书院的消息，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一时间京城里许多的年轻读书人开始兴奋起来。 秋闱的那一幕幕可都在他们的脑海里深刻的记忆着。 “镇北侯世子开书院，我必须要去，砸锅卖铁也要去啊！” “这可是我们能不能高中的唯一机会！” “不求我们也能像他的门生一样，但凡有他们一半的实力，我们也是个举人了……” 在秋闱的考生们眼中，赵宁妄不是什么世子殿下，也不是什么京城纨绔。 那是考神！ 秋闱事件结束之后，沈太虚几人的身份也被人传了出来。 他们几个人，不过是普通的读书人，从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名气，也没有什么实力。 秀才都差点没考上。 但没有人耻笑他们，反而一个个惊讶起来。 连秀才都差点没考上，这是多么差的资质，可是在赵宁妄这里，竟然能高中解元，几个门生都在前十之列！ 考神开书院，这些学子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只不过赵宁妄提交报备的卷宗内容，也不胫而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书院，自然也就被外人所知。 一开始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听说这家书院居然还要招收女学生，而且进入书院的学生们，甚至还要学种地，打铁，木匠还有祸乱宫闱的道家炼丹术…… 这下子，本来还想着进去学习科举八股的读书人，纷纷皱起来了眉头。 “不是，考神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说小侯爷，你就不能正经一些？” “他要是正经，还是那个活阎王吗？还招收女学生，我真是醉了！” “……” 这些消息传出去，所招致而来的，除了嘲笑就是谩骂。 但凡是个读书人，心中都会有所不理解。 好好的书院你不开，非得走什么歪门邪道。 甚至士林当中有大儒发话，谁敢去这样的书院教书，那就是与整个士林为敌！ 不过正常的大儒，谁都不会过去。 去了不就是自取其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外面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格也知道了。 不过李格却更加的安心了，他丝毫不担心。 “哈哈哈，老赵果然有一套，招收女学生，是不是要玩角色扮演，这个本宫喜欢……嘿嘿，本宫在东宫里就经常这么玩！” 陈钱人在工地，啥也没干，躺着就中枪。 三天两头就有读书人过来嚼舌根，说着什么之乎者也的，骂得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陈钱也不懂。 他找到赵宁妄，“殿下，这些天读书人骂得可凶了，还说让小侯爷你在河里淹死，太凶残了！” 赵宁妄一愣，而后问道：“他们是不是说，就你还开书院，何不以溺自照？” “殿下怎么知道的，他们骂殿下你还好意思开书院，不如去溺死，多么恶毒的话啊，这样的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陈钱一副害怕的样子，读书人太凶残了，上来就让人去死。 他一个商人都不会骂出来这么恶毒的语言。 赵宁妄摇摇头笑道：“行了，随他们怎么说，不用去管他们，再有人骂就让他们骂，反正你也听不懂。” 陈钱老实道：“这倒也是，他们咬文嚼字的，小的都听不懂。” 这一天，赵宁妄大张旗鼓地去给书院请先生。 人还没有去呢，结果消息就已经传得京城里到处都有人知道。 “我的天，赵宁妄他要不要脸？” “我看就是去找骂的，他还想请夏大人去他们书院教书？” “想屁吃呢，夏大人肯定会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我们都去看看热闹，赵宁妄平日里那么张狂，夏大人乃是真正的大儒，根本不怕他，绝对能将他扫地出门！” “搞不好是让他吃闭门羹，真以为什么人都能见到夏大人的？” …… 仪坤州，军中大帐。 镇北侯赵靖从今天早上开始，嘴角就没有合拢。 “侯爷，近来北方辽人的动作更加的频繁了，我们怀疑辽人很有可能在这个月之内，发动总攻！” “哦，是吗？” 赵靖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煤炭和炉子是犬子送来的？” “啊？” 偏将懵了，看着赵靖眼前的煤炉子，煤炉子伸出来一个管道通向外面，而上面正放着一只水壶，水微微沸腾着。 大帐当中更是温暖如春，穿上了厚衣服还觉得有些燥热。 偏将问道，“这是小侯爷送过来的？” “嘿嘿，没错！” 赵靖大笑道：“今天早上，你们的小侯爷送过来了一些火枪火炮，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给本侯爷送来了温暖！” “哈哈哈……” 偏将忽然有些心疼侯爷起来，这些年来，侯爷似乎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赵靖却是丝毫没在意。 “嘿嘿，愣着干什么，快些坐下，尝一尝这煤炭炉子烧的水好不好喝。” 第200章 陛下请喝茶 “这白开水……嗯……” 偏将喝了一口煤炭炉子煮出来的开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夸赞的话。 “不愧是小侯爷的炭，烧出来的白开水真像白开水！” “去你的！” 镇北侯赵靖踢了偏将一脚，笑骂道：“行了，下去盯紧一些，不要让辽人摸到了城墙根上还不知道。” “他娘的，天气越冷他们越是不要命！” “那末将先告辞了！” 偏将离开，倒是赵靖喝着白开水，甚至唱起来了小曲儿。 “还真别说，这白开水果然是白开水味，味道太正了，吾儿的煤炭厉害！” “朕的镇北侯，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响起。 文治皇帝背着双手来到了大帐当中。 “陛下！” 赵靖连忙起身，让出来自己的座位，“嘿嘿，陛下您过来也不早说，我好去门口迎接你！” “行了，跟朕之间没有必要那么客套，听说赵宁妄那小子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笑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光喝白开水，为什么不加点茶叶？” “陛下明鉴，犬子倒是有点孝心，想着微臣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寒冷难耐，所以便给微臣送了些煤炭过来！” 赵靖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一些骄傲，指着炉子说道：“陛下进来了大帐当中，可曾感受到一些温暖？” “你这帐中倒是比外边儿要暖上许多，不过赵宁妄送过来的是煤炭，你确定不是木炭？” 文治皇帝看着炉子，炉子底下有个小窗开着，里面却是温暖的火光，但看不出是木炭还是煤炭。 不过文治皇帝还能不知道煤炭？ “你这大老粗，煤炭木炭岂能分不清楚，煤炭点燃起来，那必然是浓烟滚滚，屋子里能呛死人，所以只有穷苦百姓冬日做饭生火，在外屋使用。” “你这没有丝毫的浓烟，绝对是木炭。” 然而赵靖却是说道：“陛下，真是煤炭，只是吾儿送过来的煤炭有些不一样，他，他……” 赵靖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让人取了几枚蜂窝煤过来。 “陛下看见这里只有白开水，那是因为今早这东西才送过来，臣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煮茶，所以就只煮了点雪水，却没想到，这煤炭劲还挺大的！” “臣一早上已经煮了十来锅开水，都分给帐下的弟兄们了！” 文治皇帝看着这些打着孔的，而且工工整整的煤炭，心中很是疑惑，但却板起脸来。 “你在骗朕！” 赵靖有点懵，“陛下，臣骗你啥了？” 文治皇帝甚至话语当中已经有些愠怒。 “纵然这煤炭有些奇怪，跟平常朕看见的煤块不同，烧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浓烟，可能烧出来十来锅水，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陛下，你说臣骗你图什么呢？” 赵靖反而反问了一句，“陛下随便找个亲兵过来问问就知道了，早上才到的马车，还在卸货呢，臣就烧了这么一炉子煤炭。” “果真？”文治皇帝见赵靖不像说谎的模样。 而且他都已经表现出来了愠怒，要真的是开玩笑，赵靖早就坦白了。 可见这煤炭的确烧的时间长。 而且……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太监冯宝。 “将开水分给外面的将士们，再烧一锅！” “是，陛下！” 冯宝去提水壶，赵靖也没有阻拦，只是说道。 “陛下，臣说的话都是保真的！” “朕也没说你不保真！” 文治皇帝明显懒得再和他争辩，反而是看向了炉子当中。 火红炙热的光芒，烤着炉子内壁，空气都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 文治皇帝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起的炉子？” “今天早晨……”什么时间赵靖不知道，但是他估摸着说道，“大概已经烧了一个时辰了！” 文治皇帝瞪大着眼睛，看着火热的煤炭。 这炉子里的煤炭跟地上摆着的煤炭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厚实的圆饼形，中间带着孔洞。 “你再添一块朕看看！” “得嘞！” 赵靖很是自然地将一块煤炭架在了炉子上方，然后从底部的窗口抽掉一块煤炭出来。 煤炭在外面，便没有了火红的模样，反而变得灰白起来。 而炉子的蜂窝煤不过盏茶的功夫，便燃烧得火红，而且明天能够感受到，炉子里面的火更加的旺了！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这煤炭，是个好东西啊！” “陛下，这当然是好东西，这可是犬子怕咱冷，特地命人给咱送过来的！” 赵靖有些得意地说道：“而且不仅仅有煤炭，还有火锅，酒精，金疮药，火枪火炮……咳咳，犬子也就是贴心了一点点而已！” 赵靖说完，文治皇帝却是不开心了。 人家儿子那么孝顺，生怕老爹在边疆过得辛苦。 又是送吃的喝的，又是药品煤炭，甚至还送来了火枪火炮！ 自家那个傻儿子呢？ 只怕现在还在跟自己置气，想着自己分了他的银子不高兴。 文治皇帝心里有些郁闷起来。 不过看向了煤炭，文治皇帝咳嗽了一声，“赵宁妄送了多少煤炭过来？” 赵靖看向了一旁的亲兵。 亲兵拱手说道：“陛下，小侯爷送了五千石蜂窝煤过来，够侯爷这个冬天用的了！” 赵靖当下摆摆手说道：“那什么，待会儿给陛下也送一些过去，这孩子总想着老爹，老爹哪有陛下重要！？冷着谁也不能冷着陛下！” 说着赵靖又对文治皇帝说道。 “陛下放心，回去我就将他吊起来打，天地君亲师都不懂。” “行了，别在朕面前显摆了！” 文治皇帝有些心累，就好像看见了别人家孩子考试考了满分，而自家的傻儿子只有二十分，还是蒙来的。 “朕看这煤炭的确不错，比之木炭要更加耐烧，而且火力更猛！” 方才文治皇帝让冯宝换了一锅冷水，这才多大一会儿，居然又开始微微沸腾起来。 “让赵宁妄多送一些过来，这可是好东西，让他别藏着掖着。” 赵靖说道：“臣……对了，刚刚宁妄那边的人怎么说来着？” 亲兵接过来话茬，解释道。 “小侯爷说，这一批东西都是送过来试用的，若是用的还算不错，便欢迎……欢迎侯爷大量订购！” “噗！” 文治皇帝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第201章 赏，必须重赏 “咳咳，陛下，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亲父子呢……” 赵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父子之情虽然有，但不多。 倒是一旁文治皇帝感觉出来一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朕知道了，肯定是那两个小子又在一起谋划出来的，朕坑了他们一次，他们就来赚朕的银子！” 赵靖连忙附和道：“没错……” 忽然又转了话锋。 “那啥，陛下，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呢，他们不过想要靠自己的本事吃口饭罢了。” 文治皇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替他们说话，多少银子朕出了，两个小气鬼，朕还能跟他们置气不成？” 赵靖看向旁边的亲兵，他也不知道这煤炭多少钱。 好大儿送物资过来，虽然是试用，他已经开心的飞起，哪怕一两银子一颗蜂窝煤他都心甘情愿地出。 亲兵拿出来了一张价目表，“陛下，这煤炭价格很是便宜，一石的价格才不过三百多文钱，若是木炭的话，这个时节估计能到一千文！” 亲兵说着，恭恭敬敬地将价目表递给了皇帝。 文治皇帝接过来一看，我去，还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而且上面还写着，一万两银子以上包运。 上面从火炮炮管，炮弹再到果蔬，都有价格。 “莫非是钻到钱眼子里面去了？” 文治皇帝目光搜寻着，很快便看见煤炭的价格，三百六十文一石。 也就是算下来也就是三文钱一斤，差不多就是两块半的蜂窝煤。 这个价格，的确不是很贵。 毕竟蜂窝煤燃烧的火力和时间，根本就不是木炭可以比的。 要是用采购木炭的价格采购蜂窝煤，那边疆的将士们，岂不是都能天天喝上热水，吃上一点热饭？ 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能喝上几口热水，那简直就是一大享受。 像今天早上赵靖烧开水这般，一直在这里烧，烧好了就送给附近当值的将士们。 那些将士们一个个激动地不行，听说是小侯爷送过来了，更是对赵宁妄连连夸赞。 虽然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之乎者也，只知道小侯爷牛哔。 “冯宝，传朕的旨意回京，让铁公鸡……咳咳，让黄大人不要采购木炭了，都换成赵宁妄和太子制造出来的蜂窝煤，还是按照木炭的钱去购买！” “是，奴婢这就去！” 赵靖在一旁看着，却是笑道：“陛下，宁妄那孩子还让人送来了火锅，听说这东西寒冬腊月的时候吃很是享受，并且还送来了两瓶酒，陛下咱们要不要试试？” “这大营当中禁酒，以茶代酒吧！” 除非是打了胜仗，要不然文治皇帝平日里都不喝酒，也不让麾下的将士们喝酒。 “好，咱都听陛下的！” 火锅端上来了，有肉片还有蔬菜。 文治皇帝笑道：“这不就是打边炉吗？朕又不是没吃过，也就是这蔬菜在这边防之地难以吃到。” 像文治皇帝他们，吃不了蔬菜，军中屯着的，基本就是一些咸菜。 甚至他们每天喝茶的时候，将茶叶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不带一点浪费的。 “不过这锅子有些奇特，这里面也用的是蜂窝煤？” 火锅中间带着一个圆锥形的烟囱，就是用来放煤炭的，周边一圈汤底像是护城河。 “没错，这就是掰碎了的蜂窝煤。” 赵靖招呼着文治皇帝吃肉。 不过文治皇帝倒是更喜欢蔬菜，在这北方，别的没有，牛羊倒是很多。 上次他们打了胜仗，抢回来的牛羊到现在还圈养着，根本吃不完。 “这是什么玩意儿？” 文治皇帝指着价目表上，排在火炮之下的，一个名为望远镜的东西。 “啊，这个啊……” 赵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陛下，你看臣高兴的一时忘记了！” 赵靖跑到旁边拿过来了两个精美的盒子。 “宁妄那小子果然有良心，根本没有忘了陛下，这两个望远镜就是他孝敬给陛下的。” “是吗？” 文治皇帝打开了木盒，里面则是用牛皮套着的直筒望远镜。 旁边还有一张说明书。 文治皇帝打开皮套，从中取出一支伸缩的望远镜。 “这东西倒是奇特，不过将琉璃镶嵌在这圆筒之上做什么？” 文治皇帝心中带着疑惑，看起来了说明书。 旁边赵靖也凑了过来，看着说明书。 “将这东西放在眼前，便可以看见极远处的景象？” 说明书上有文字，还有配图。 所以并不难理解，而且这东西就叫望远镜，顾名思义，很容易就能明白它的作用。 “朕怎么看不清东西？” 文治皇帝拿过来一看，发现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咳咳，陛下，咱们出去看一看呢？” 赵靖的手里拿着另外一支。 文治皇帝有些好奇，当下便走出大帐，来到了外面。 只见他将望远镜放在眼前，这一次他的确看见东西了，只不过镜子里却是模糊的一片。 “陛下，你往远处看！” 赵靖惊讶地喊出了声。 透过营帐之间的缝隙，赵靖甚至看见了远处城墙上面，砖缝之间的小草。 小草上还搭着浅浅的积雪。 一切都是无比的清晰。 文治皇帝一听，调整角度。 而他则是看见远处城墙上戍卫的将士，那已经冻得发红的手指！ “这，这东西……” 文治皇帝依旧在不断地探寻着远处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睛。 文治皇帝当即便说道：“咱们去城墙上！” 赵靖犹豫道：“陛下，那火锅……” “回来再吃！” 当下两个人便来到了城墙上。 而这一看，却是惊呆了！ 若是以肉眼看过去的话，远处的雪景当中，有些灰蒙蒙的，看得并不真切。 可是用上了望远镜，远处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这还是他们在用望远镜。 若是换做斥候来使用，可以轻松地观察到敌人的动向。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可以看清楚敌人的数量，还有他们行动的方向！ “我勒个好大儿，你这是要逆天了啊！” 身为久经沙场的将领。 赵靖自然知道这东西对于战场之上的作用，有多么恐怖。 料敌先机，那就事事领先！ “赏，必须重赏！” 文治皇帝都是深深吸了口气，别看小小的一个东西，作用那可大了去了。 赵靖虽然惊讶于望远镜，但这一刻他速度极快，根本不给皇帝撤回的机会。 “臣替犬子谢过陛下重赏！” 文治皇帝无语了，“你……” 第202章 他能请得动? 京城，国子监。 国子监的学生们今天休沐，不用上课。 但是国子监的门口，却有着相当多的读书人围着。 这些读书人当中，绝大部分都不是国子监的学生。 “赵宁妄已经进去了半个时辰，肯定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那还用说，一看就是赖在里面不走，知道我们都在这里看着。” “待会儿看他出来，会怎么装！” “……” 不仅仅是年轻儒生在这里看着，更有许多上了年纪的，也过来凑凑热闹。 今天这件事情，乃是士林当中为数不多的热点。 不管是大儒小儒，平日里很难出现这样的盛况。 难得有一次，所以众人也都跑过来吃瓜。 别看这些读书人如何厉害，整天标榜自己是圣人弟子。 可是到头来，还是跟普通百姓们一样，天生有一颗爱吃瓜的心。 “快看，门开了，大门开了！” 众人目光看了过来，希望能够看见他们都喜闻乐见的一幕。 然而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见夏公谨居然和赵宁妄一起出来。 而且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等等，我不是做梦吧？” “赵宁妄他，他居然没有被赶出来？” “天呐，这不对吧……” “肯定是夏大人顾及面子，没有好意思赶人，一定是这样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如今发生的一幕，都不在他们的期待当中。 他们所想要看见的，是夏公谨大骂赵宁妄，骂他是无耻之徒，骂他玷污了圣人之学，不配染指读书人的事。 甚至夏公谨哪怕是拿着一把扫帚将赵宁妄扫地出门，都能让他们哄堂大笑，然后开始集体嘲讽赵宁妄，给他们带来一些心理上面的优越感。 “夏大人，不用勉强了，我们都在这里，不用顾及给他面子！” “这般的无耻之徒，夏大人你真的还能忍得下去吗？” “旁边就是扫帚，直接拿起来将他打出去啊！” 外面的观众们都着急了。 可是夏公谨却始终笑呵呵的，纵然是听见了这些人的话语，也丝毫不在意。 赵宁妄笑着对夏公谨拱了拱手，“夏公，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与你一起，拜访匏庵先生！” “好说，明日我在此等你！” 赵宁妄接着拱手，“告辞！” “小侯爷慢走！” 夏公谨脸上带着满意和欣赏的笑容。 众人都看愣了，这好像不是抹不开面子吧？ 赵宁妄刚刚准备跨上马车，可是又看了一眼围在附近的读书人。 “咳咳……” 赵宁妄清了清嗓子，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辛苦诸位见证了，想来今天的事情也算是一段佳话，夏公已经答应我了，要做北宁书院的第一任校长！” “明日我们便要一起去请匏庵先生！” 赵宁妄甚至笑着给大伙儿作揖行礼，然后潇洒地坐上马车离去。 在场的一众读书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就像是被硬生生地控了两三秒钟。 然后集体发出尖锐爆鸣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人挥舞着手臂，一脸的难以置信。 “完了，夏大人肯定是沦陷了，没想到夏大人居然为了钱财，都不要自己的面子了！” “文人的气节呢，为了赵宁妄的银子，他居然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吗？” “当年那个铁骨铮铮的夏公谨哪去了？！” 今天似乎是京城士人们黑暗的一天。 夏公谨答应加入北宁书院的消息传了出去。 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这是假的！ 可是他们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今天发生在国子监门口的事情。 要是夏公谨没有答应赵宁妄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和赵宁妄这么客气的。 夏公谨是谁？ 许多人在不忿当中，说出来了他的身份。 “夏公那是连皇帝都能怼的兵部尚书！可是现在连他也堕落了……” “这世间还有谁是铁骨铮铮的文人啊！” “我们亲眼看见了世间的黑暗……” 虽然夏公谨是前任兵部尚书。 但不妨碍他在士林当中的地位。 很多人都在猜，夏公谨就是骂皇帝骂得多了，这才让他被贬为国子监祭酒。 可是现在来看，夏公谨当年的边防防备策略就是对的。 你看连陛下都出征到了北方。 无疑就是他战略意识的肯定。 但现在众人不管是惋惜还是如何。 夏公谨还是和赵宁妄狼狈为奸！ 不过赵宁妄在国子监门口说出来的那句话，同样也被传了出去。 “他们还好意思去请匏庵先生，匏庵先生能理会他们？” “夏公谨为了钱财，可以抛弃身为圣人门徒的气节，但匏庵先生绝对不会！” “他是帝师，连皇帝都曾几次请他出山，结果匏庵先生给太子殿下启蒙之后，便再次不理朝堂，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连陛下都请不动的人，他们能请得动？” 士林当中，再次拾起来了信心。 他们都相信。 匏庵先生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礼部。 “大人，夏公谨真不是个东西，下官还是愿意匏庵先生的气节，咱们明日要不要去看赵宁妄的笑话？” 王士嘉痛骂夏公谨，然后开始恭维起来匏庵先生。 秦牧之冷哼一声，“夏公谨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这些年他骂你我还少了吗？” “这样的疯狗，能答应赵宁妄那样的小疯狗，有什么奇怪的？” 秦牧之经历的久了，许多事情看得也更加的透彻。 不过唯一他看不懂的，的确是那个匏庵先生。 当年秦牧之差点就只能当个礼部侍郎。 因为别人口中的匏庵先生，乃是陛下亲自任命的礼部尚书！ 甚至匏庵先生当年还入了内阁！ 当过帝师，入过内阁，从翰林院侍读学士，到吏部侍郎，再到礼部尚书…… 这样的资历，放在当今，那都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就在很多人以为，他就是下一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在他最是耀眼之时。 人家不干了！ 就是这么直接。 哪怕皇帝请他出来，他也只是答应给太子启蒙，不愿意国本被人带坏。 “明天咱们去，赵宁妄能蛊惑得了夏公谨，但是他肯定说不动匏庵先生！” 王士嘉拱手笑道，“大人说的对，下官一想到赵宁妄吃瘪的模样，这心里就舒坦，哈哈哈！” 第203章 把先生说懵了 第二天。 赵宁妄和夏公谨一起，来到匏庵先生府邸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里三层外三层，将匏庵先生的府邸，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赵宁妄那个小子今天赶过来，我们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他简直就是我们读书人的祸害，不除掉他天理难容！” “待会儿匏庵先生一定要为民除害！” “打倒赵宁妄，打倒赵宁妄！……” 这些读书人山呼海啸一般。 赵宁妄坐在马车，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幸好他怕死。 这些生读书人被有心人鼓动，在极度愤怒之下冲撞他的马车，将他拖出来暴揍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今天出门赵宁妄带了锦衣卫。 有着锦衣卫开道，这才能有惊无险地来到匏庵先生的府邸门口。 “先生，外面来了好多人！” 府邸当中，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脑袋上用布包扎着两个犄角，模样伶俐地跑到一个老者身边。 “他们说要打倒赵宁妄，赵宁妄是谁啊？” 这孩童面前的老者，便是外人所说的匏庵先生，名叫吴宽。 吴宽背着双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欲静而风不止啊！也罢也罢，且让他们过来，有什么话说通了就好。” 昨天下午到晚上，就有好些人前来拜谒吴宽。 而他自然也知道了赵宁妄想要过来请他出山的事。 要是别人的话，他吴宽不理会就算了。 可偏偏不管是赵宁妄还是夏公谨，他都有那么些情分。 赵宁妄想要敲门，可是外面人声鼎沸的，几乎都是在骂他，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是敲门，里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就在赵宁妄犹豫的时候，大门忽然开了！ 而且还是堂堂正正地打开的！ 大开中门，这是迎接贵客啊！ “我们家先生请你们过去，且随我来！” 少年有些不敢看外面的那些人，似乎是有些胆怯，低着他，说完这句话，便匆忙地向里面走去。 赵宁妄笑了一下，吩咐锦衣卫，在门口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 随后赵宁妄便说道：“夏公请！” “哈哈，小侯爷请！” 小童走路急匆匆地，进了里面的院子。 不过好在这府邸不大，不过是个二进的院子，到了里面便能够看得见匏庵先生的书房。 “吴公，你看我带谁过来了！” 夏公谨一过来，倒是哈哈大笑着起来，同时带着赵宁妄往里走去。 吴宽听着夏公谨的声音，也是无奈叹了口气，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道。 “你个老东西，你自己耐不住寂寞，找我作甚？” 赵宁妄见吴宽出来，立刻拱手行礼。 “学生见过先生！” 吴宽看向赵宁妄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小童子惊讶地说道。 “你，你竟然是先生的学生，我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赵宁妄心道，我拜师的时候，你还是个细胞呢！ “当年有幸，曾在先生足下启蒙！” 小童子很是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我师兄？” 吴宽看向小童子，说道：“徵明，你去上茶，我与你……与你师兄，还有夏世伯有些话要说。” “是，先生！” 被唤作徵明的小童，赶忙去泡了茶。 他倒是赵宁妄挺感兴趣的。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么多人都要骂他，而且这样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师兄。 吴宽当年受陛下所托，给太子启蒙，而当时李格身边还有一个伴读的书童，也就是赵宁妄了。 正是因为如此，赵宁妄才能以弟子之礼面对吴宽。 有了这层情分，今天吴宽才会让赵宁妄进来。 要不然换其他人过来，吴宽才懒得搭理。 而夏公谨和吴宽之间，且不说两个人当年都是朝堂大臣。 单单在詹事府任职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同事，那时候都是年轻人，经常在一起诗酒趁年华。 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就不用说了。 几人坐下，吴宽直接骂道。 “你这老家伙，自己不好好在国子监教书，反倒是卷入了风波当中，现在还想着把我拉下水！” 夏公谨也不客气，“怎么，咱们的学生现在有困难了，你不出来帮一把？再说了，这小子现在干的事情是正道，他敢走歪门邪道，老夫打断他的腿！” 这一句话还真说得吴宽没脾气。 小学老师，那也是老师啊！ 更何况在这个讲究师徒情分的社会上。 连个科考的主考官都能被称为座师，更别说教了好些年的真老师了。 师生关系不像朝堂衙门的上下级，逢年过节送些酒肉就能保持一个很良好的关系。 性价比极高！ 这些年赵宁妄没有走动，可是赵靖一点没有落下。 吴宽摆了摆手，“你不用多说什么，我来问他！” 赵宁妄端正态度，“先生想要知道什么，学生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宽微微眯着眼睛，审视一般地问道。 “我且问你，外面传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的书院里还要招收女学生，还要让人去学工匠，学种地？” “外面说得不错！” 赵宁妄一句话让吴宽的神色有些不对味起来，不过他又接着说道。 “但是却没有说得完全，北宁书院的确会招收女学生，但一开始并不会大量招收，而是在我们北宁商会内部，招收工匠们和工人家中的女子前来上学。” “而她们所学的科目，目前所准备的乃是医学和纺织。” 听到这句话之后，吴宽的神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不过他又问道：“那为何要让读书人学工匠打铁，百姓耕种？” “这都是自愿的，若是想要读书取仕，那便堂堂正正地去读书，但若是觉得在读书一途上没有天分，也可以学习工匠技艺，又或者是耕种之法。” 赵宁妄侃侃而谈，“若是在其他人看来，不去读书可能有些误人子弟，但朝廷当中同样有许多的官员，哪怕读了书，他们从事的，也有与工匠差不多的活计，还有一些在司农司当中为官的。” “这些人读了圣人学问，自然没有坏处，若是精通一些工匠之学，或者农学那就再好不过。” “但试问精通此道的年轻人，又能百舸争流通过科举的，有几人？” 赵宁妄这一番话，说得吴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甚至他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204章 话没说完就走? 这的确是弊端，没有人否认。 许多人考上科举准备做官，但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好官。 所以这才有了进士要在翰林院学习个一两年，才会将他们派遣出去。 但就像赵宁妄所说的，朝廷设立了翰林院，让他们能通过从前的卷宗，了解到各地官府在治理百姓的时候，用了什么样的举措。 可是工部的那些官员呢，还有司农司的官员。 朝廷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培养这些人的地方。 只能是慢慢适应，慢慢学习。 这也就导致了，许多人尸位素餐，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吴公，还有夏公，我所做的，不过是让我大夏的年轻人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罢了！愿意读书的，我培养他们成为合格的官员，想要种地的，我也能让他们成为优秀的农人！” 赵宁妄很是自信，“当然，还有其他许多的科目，尽量让这些人都能成材，因材施教，圣人就说出过这样的话来。” 从赵宁妄的角度解读因材施教这四个字，倒是让两位教过不少学生的大儒，有些别样的触动。 “所谓顺木之天，便是如此。” 一开始的时候，吴宽还以为赵宁妄是来捣乱的。 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这倒是让吴宽有些诧异。 “你就是打算开这么一家不伦不类的书院吗？” 吴宽也并没有因为赵宁妄的言语，而对他有格外的高看。 赵宁妄看着吴宽，问道。 “难道先生不愿意看见我大夏人人如龙？” 吴宽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宁妄，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 “你这话出了我这里只当没有说过，为官在朝，应当懂得避讳！” “先生大才，自小我便知道！” 赵宁妄脸不红心不跳撒了个谎，“我有一个朋友说过，他的梦想。” “他愿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希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吴宽冷笑一声，“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赵宁妄自嘲一句，“当然不是，我区区一个纨绔子弟，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你这话听上去倒是不错，有人能做到吗？实在是太空了！” 吴宽摇了摇头，若是让青年才俊听了去这话，只怕会心中燃起一股热血，觉得应该对得起天地生民。 可到了他这个年纪，这样的话早已经不能让他内心泛起巨大的波澜。 “所以我选择了在临安百姓们困苦难耐的时候，到了临安，花了一个月的功夫，让临安百姓们度过饥荒，逃过一难！” 赵宁妄说道：“所以我才会不惜斥出重金，买下田地，为百姓们育苗培种，建造工厂，让百姓们能买到更便宜的东西。” “所以我才会建立一家书院，未来还会有第二家，第三家，能让百姓们的孩子都有一条出路。” “我只希望凭我的一己之力，让我大夏的百姓们，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有真正看见人人如龙的一天！” 吴宽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动容了！ 他不了解赵宁妄，但也捕风捉影地听了一些。 毕竟赵宁妄现在自带热点，到处都能听到一些他的传闻。 吴宽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宁妄，但是赵宁妄还没有说完。 “这些便是我心中的良知，知行合一，致良知！” “先生这么多年来，厌倦官场，在此地悟道，可曾找到了先生心中的良知，可曾悟出来了救世之道？” “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能够悟得出来，但我已经在做了！” 轰隆！ 赵宁妄的一句质朴的话语，却是在吴宽的心中发出了闪电霹雳，雷声阵阵！ “知行合一……致良知？何为良知，你那人人如龙的理想是良知，而老夫，老夫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同样是良知……” “知行合一？这是圣人所提到过的，不，却也有些不同……” 吴宽这一刻好像是魔怔了一般。 夏公谨在一旁听着，同样有些震惊。 这话赵宁妄可没有跟他说过。 赵宁妄只是说了一句，“北宁书院会开设军事学院，培养大量有谋略战略眼光的将领，绝对能让我大夏边防一百年无人攻破。” “只希望夏公能助我一臂之力！” 夏公谨听到这话，就跟碰到了知己一般。 而且在了解到了赵宁妄对于军中所做的事情之后，夏公谨更加不会拒绝了。 不过像夏公谨这样，带着一点军事专家色彩的大儒来说，他们所在乎的，不是什么大道理。 他们更关心的反而是一些非常实际的东西。 “你对先生做什么了？”小童子徵明本来在一旁听着，觉得怪有意思的。 甚至听到了那四句话的时候，也感觉到一阵热血沸腾，为万世开太平，多么大气的一句话。 可说到了后面，他却是看见先生居然像是犯了痴症了一般。 “没事，这都是正常的流程！” 赵宁妄看着吴宽的模样，心中直呼，果然如此！ 阳明先生的含金量还在提高啊！ 当年的那帮子跟阳明先生同时代的文人，被阳明先生的言论冲刷之后，一个个的幡然醒悟。 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十四五岁，就没有哪个不被冲击的。 许多人读了一辈子书，格物致知了一辈子才知道。 自己这些年所追求的东西，早就已经知道了。 根本不需要再去穷苦追究。 圣人的道理就是那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根本不需要后人再去加以注解。 道理就是那样，就在那里，后人学习圣人之道，不外乎心存良知，知行合一！ 圣人之学是用来做的学问，而不是用来整日苦思。 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道。 赵宁妄看着吴宽，叹了口气。 “想来先生能因为小子的一句话，明悟了一些东西，不管先生来不来北宁书院，小子也算是对在体悟大道上面，有些帮助。” “时候已经不早了，加入北宁书院，的确需要考虑，下次学生再过来找先生吧！” 赵宁妄起身拱手说道：“学生告辞！” 旁边夏公谨看着有些不懂，这就走了？ 不过赵宁妄都起身了，夏公谨也就没有坐着。 也是摇了摇头，拱手说道。 “吴公，那我们先告辞了！” 不过赵宁妄走出去的脚步很慢，似乎在等着什么。 就在他都要出了内院的时候，在他身后传来了一句。 “慢着！” 第205章 读书人的天塌了 “赵宁妄都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出来？” 此刻在吴宽府邸之外的这些读书人，都是有些复杂地看着敞开的大门。 他们当中有人想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们又不敢。 门口侍立的锦衣卫，那可都是带着刀子的。 被锦衣卫砍到了，那不就是被白砍了。 “不会又像在国子监那样，连匏庵先生也沦陷了吧？” “怎么可能呢，匏庵先生那是连陛下都请不动的人，他区区一个京城纨绔，有什么值得匏庵先生看重的？” “肯定是夏公谨那个老贼，现在正在里面替赵宁妄求情呢。” “说的没错，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又不愿意丢了面……面……” 说话这人，忽然看见了正门口出来人了。 “快看，有人出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言语，把目光投向了大门口的位置。 首先出来的是赵宁妄，然后便是夏公谨。 众人心中一松。 果然，赵宁妄和夏公谨两个人，照样请不动匏庵先生！ 可还没有等众人心中一松，吴宽背着双手，脸上带着笑意，还有小童子徵明跟在一起，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出来。 “多谢先生款待，过些日子书院竣工再与先生一聚！” 赵宁妄故意把话说得大声一些。 吴宽还不知道赵宁妄的心思吗？ 不过他也不在乎。 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的人，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哪里还在乎这些东西。 “这些日子我正好想一想你方才说得那些话，到时候要去书院了，你派人来知会一声便可！” “那是自然，到时候我让人来接先生过去。” 赵宁妄笑而拱手道：“学生先告辞了！” 吴宽微微颔首，眼神当中充满着欣赏。 方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但吴宽已经有了一丝明悟。 他越是琢磨那一句知行合一，越是能体会到其中的无穷力量。 这跟他自己的经历也有关系。 没有一定的积累，那是很难看懂知行合一的。 赵宁妄上了马车，吴宽府邸的大门也关闭上了。 只剩下匾额上的匏庵二字，似乎在对在场的读书人，留下无尽的嘲讽。 “快点告诉我，我是疯了！” “天塌了，天塌了，连匏庵先生都被蛊惑了，赵宁妄他就是个魔鬼！” “匏庵先生是不可能被收买的啊，他怎么可能会被赵宁妄收买呢？” “我不相信，一定是这个小人威胁先生了，一定是这样的！” 本来读书人都以为今天要扬眉吐气。 然而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 人群当中，有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秦牧之和王士嘉二人。 王士嘉脸上同样带着震惊。 “秦大人，这有些不对劲吧，匏庵先生怎么会答应加入赵宁妄的书院呢，他们书院甚至连女学生都招收，这明显跟咱们儒家背道而驰啊！” “匏庵先生乃是大儒，他怎会……” “什么匏庵先生，哼，到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贪财的小人罢了！” 秦牧之脸色阴沉如水。 今天发生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 恨不得下去拎着吴宽的衣领子质问他，当年的那个骂得我们狗血淋头的吴大人哪儿去了？ 以前骂他们的时候，不知道多厉害。 可现在面对一个纨绔子弟，他竟然笑脸相送。 前后的反差，便是让秦牧之心中更加不忿。 “我们走！” …… 这里的消息，虽然让众人难以接受。 可还是传出去了。 虽然许多士林中人今天没有过来。 但不妨碍他们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以夏公谨和吴宽两个人的名气，足够整个京城的文人们关注了。 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他们在等着赵宁妄吃瘪。 甚至不少人都能想象得出来，吴宽是如何大骂赵宁妄的，以及赵宁妄从此以后夹着尾巴做人的场面。 可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人都懵了！ 甚至他们比夏公谨答应加入书院的时候，还要激动。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吴宽的府邸门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察院当中，许多御史都在一起讨论着赵宁妄请匏庵先生的事。 唯有御史田祖业却像是丝毫不关心的模样。 有同僚过来，“田大人，平日里你不是挺痛恨赵宁妄的吗，怎么今日也不说话了？” 田祖业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正是因为我乃赵宁妄最痛恨的御史，所以我才最了解赵宁妄那厮，你们看着吧，别管什么夏公谨还是匏庵先生，都得答应加入北宁书院。” 同僚当下便急了，“这怎么可能，那是匏庵先生！” “我了解赵宁妄，但你们真的了解匏庵先生吗？”田祖业嘴角一扬，很是自信。 就在下一刻消息传回来了！ 同僚都懵了，他怔怔地看着田祖业。 “田大人，你，你怎么知道……” 田祖业略有骄傲地说道：“本官都说了，都察院当中最了解赵宁妄的，便是本官！” 被赵宁妄坑了好几回，田祖业彻底黑转粉。 不管赵宁妄能干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田祖业都相信。 能不相信吗？ 要是赵宁妄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就只是个纨绔，那他田祖业的银子是怎么没的？ 东宫当中。 赵宁妄和李格两个人正在吃着火锅。 李格嘶哈嘶哈的，却是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老赵，真有你的，连夏师傅和吴师傅都被你招揽过来了！” 赵宁妄笑道：“殿下，他们还年轻，正是闯荡的年纪，就应该出来为我大夏接着添砖加瓦！” 李格听了这话，忽然有些面色古怪，他们两个加一起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闯荡？ 难怪别人说你活阎王，你也不冤枉啊！ 不过这个时候李格却也心思活络起来。 “连这两个师傅你都能招揽过来，那到时候你会不会广纳天下美人来书院里？啧啧，想想都刺激，到时候下了学，和女先生在学堂里……” 李格有些猥琐地想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赵宁妄连忙提醒道：“咳，殿下，咱们这是正经书院，不是阿威剧场……话说东宫里就没有学堂吗？” “我去，老赵你提醒我了，东宫里不就有学堂吗，而且还有西洋女学生……” 李格越说越激动。 赵宁妄瞪大了眼睛，不是，殿下你，你不要乱来啊！ 第206章 书院不收大儒 “如今整个京城士林，一蹶不振！” “满朝文武都想不通，陛下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赵宁妄凭什么能做到？” “这下子真的是天塌了，我家那个小子整日里琢磨着要不要去北宁书院读书！” “……” 自从那天匏庵先生当众答应赵宁妄，要加入北宁书院。 这件事情就在京城里不断发酵。 本来这个深秋，京城百姓们都没有什么乐子。 闹出来了这么大个新闻，不管是士林中人，还是那些走夫贩卒，都乐得说一说。 相对于读书人信仰崩塌。 普通老百姓倒是更乐于讥讽起来这些士林的读书人老爷。 “这就是咱们得小侯爷，不就是请个先生嘛，你看看给读书人急的！” “嘿嘿，我看那些读书人就是闲得蛋疼！” 也还有一些人则是关心北宁书院的具体情况。 “我听大安山那边的亲戚说，小侯爷招收学生，不看出身，也不知道咱们这些泥腿子的孩子，能不能去上学。” “我觉得有可能，我家娘舅就在大安山那边上工，世子殿下只说安排什么考试，通过了就能去上学，而且学堂里还管发钱的！” “……” 天气越来越寒冷，可北宁书院的热度一直在上升。 而这些天北宁商会更是用了全力。 陈钱现在每隔一两天都要跑一趟工地。 “世子殿下吩咐下来的事情，都好好干，今天给你们加餐，速度要快，质量也要好！” 在这里监工的都是北宁商会自己的工匠，而且还有不少大安山工厂的工人在这里干活。 只有一半劳工是从外面招募回来的。 跟着陈钱手底下办事的老管家有些搞不懂，“老爷，你也不懂怎么盖房子，有必要天天过来吗？” 陈钱却说道：“我是不懂，可是只要我过来，他们就不敢随意糊弄，世子殿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咱们这些人要打起十分精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十天之后，北宁书院的大体框架已经建成，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也就建好了。 “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天越来越冷了！” 管家抱怨道：“这要是暖和一些该多好。” 陈钱踢了他一脚，“你懂什么，天气越冷咱们得煤炭越能卖出去，要是挣不到银子，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只是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京城的气候已经从早晚寒冷转到整天都是冷冰冰的。 不过陈钱的心却是暖了起来。 陈钱来到镇北侯府，赵宁妄都已经披上了皮草大衣。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陈钱笑眯眯地凑过来，似乎想要蹭一些炉子里的温暖，“殿下，有好消息！” “天气冷了下来，京城里需要煤炭的人越来越多，咱们炭行的生意一开始不怎么样，可这几天京城百姓差点将咱们的煤炭一抢而空！” 赵宁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都是普通的百姓前来购买？” “对啊！”陈钱疑惑道：“这东西价格这么便宜，自然是普通百姓前来购买，有钱的人家肯定还是买木炭去了。” “不，不对！” 赵宁妄摸着下巴，“上次我不是让你将煤炭给京城里的权贵人家送些去，你没送？” 陈钱委屈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咱们哪里敢不做啊！都送了，可是……可是就没有大户人家前来采购！” “这就奇了怪了！” 赵宁妄也觉得古怪。 虽然现在百姓们买的多，可百姓们的用的也节省。 只有大户人家采购量大，而且用起来不心疼。 单单只是挣一些百姓们的钱，赵宁妄根本不在乎。 赵宁妄喃喃说道：“明日我去朝堂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可能是那些权贵家中还有囤积的木炭没用完，过些时日他们应该就明白了！” 陈钱倒是不担心，他还提议道：“这煤炭的生意，咱们要不要铺开出去？” “当然要，大夏各处的百姓们，就等着咱们得煤炭。” 赵宁妄想了想，又说道：“就算是放在外边儿卖，也要一样的价格！” “殿下，那咱们可真的挣不到钱了啊！” 陈钱对于这个提议有些吃惊。 本来煤炭生意的利润就不是很高，再算上运输的成本，要是不抬高价格，那真的就是做善事了。 “不是让你在山西那边收购矿场吗？那边的炭一条路子，京城这边一条路子，两条线铺开，成本自然就降了不少。” 赵宁妄看了一眼陈钱，“格局打开，今年咱们能维持的住市场，让百姓们都能用得上煤炭，都习惯了煤炭，明年再提高一点点的价格，百姓们也能接受！” “哎哟，殿下你说咱就是钻到了钱眼子里，嘿嘿，没想到这一点，该打，该打！” 陈钱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自嘲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话题。 “殿下，书院那边再有个把月的时间，大体就建造的差不多了，年前咱们还招生吗？” “招！” 赵宁妄眼神里带着锐利，“咱们就是冲着明年的春闱去的，刨去这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年关放假，留给这些学生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回去斟酌一下，马上就发出通告，先将明年能参加春闱的学生，还有对其他科目，比如农学，工学，医学等等有意向也都提前招收进来。” “至于年纪更小一些的学生，先照顾自己人吧，北宁商会旗下所有的工人匠人，以及他们的亲属，有意向的报名的，免除一年学费。” 招生的事情，赵宁妄之前就跟陈钱谈过，也知会了夏公谨和吴宽。 他们都表示没有问题。 而这段时间，夏公谨也很忙碌。 身为北宁书院第一任校长，单单靠着他和吴宽两个人，根本撑不起整个北宁书院。 他也还在物色导师。 赵宁妄前些天跟他谈过。 “夏公，我看京城里有些贩卖押题和拆文的书商，他们就很不错，前两天我还听几个弟子说起来京城里有位三冠王，今岁两京十三省的题，让他押中了三道！” 夏公谨有些诧异，名声在外的大儒不去招揽，反而去找这些书贩子？ 第207章 你可别再得罪人啦 见夏公谨有些诧异，赵宁妄笑着解释道。 “夏公，咱们书院要的是能教学生的写八股的老师，不是那些满口挂着仁义道德的老儒，知行合一，他们就是为了科举而科举，并不是为了圣人之道。” “圣人之道，难道需要科举来证明吗？” 夏公谨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知道赵宁妄的意思。 “老夫保证在科举上给你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其他方面，我只能尽力物色军事和医术方面的导师。” 赵宁妄暂时还不是很担忧。“这个冬天先把科举导师招揽过来，咱们北宁书院打出名气才好，外面可是有不少人等着看咱们得笑话。” …… 京城里的气温不断下降。 上了年纪的官员面对突然的低温，总有些不适应。 平日里看着就像是个小老头的严首辅，愈发的老态龙钟起来。 他缩在书房里，身旁摆着一个木炭炉子。 只是木炭时而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有些呛鼻子。 “将窗户开一些。” 严介溪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 旁边有侍女替他翻着书页，也有仆从蹑手蹑脚地将窗户打开了一半。 “老爷，京城里有炭行给咱们家送来了炭，要不要试一试？” 管家在一旁小声地问询着。 “送过来的是什么炭？” 严介溪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慢悠悠地问着。 “是新制的煤炭！” 管家话音一落，严介溪那犀利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你是觉得，老爷我只配用得上煤炭？！” “啊，不不，不是的，他们送过来的煤炭……” 管家还想解释两句，但是严介溪的目光，让他大冬天里的心更是如坠冰窖。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这就让人将煤炭扔了！” “慢着，这炭行是谁开的，胆敢如此羞辱本官？” 严介溪却是想到了更多。 除非真的是不想活了，要不然不会有人这么打趣他。 管家低着头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说道：“好像这家炭行，后面的东家乃是北宁商会！” “北宁商会……赵宁妄？哼，我就知道，寻常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本官这里打趣。” 严介溪摆了摆手，“下次再有这样的，直接将他们撵出去。” “是！” 管家默默地退下去，暗暗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如此一幕，也发生在秦牧之的府上。 秦牧之一回家，便看见下人往水桶般的炉子里夹着蜂窝煤。 “这是何物？” “老爷，这是北宁商会送过来的煤炭！” “什么？！” 秦牧之的声调提高了十倍！ “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 “不知道老爷我跟赵宁妄是什么关系，还煤炭！？”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 秦牧之一脚踢倒了煤炭炉子。 洒了一地的黑屑。 许多官员家中都有赵宁妄让人送过去的煤炭。 可十之八九都是如此。 要么是畏之如虎，寻思着煤炭这东西有炭毒，让人赶紧扔了。 要么就是想着赵宁妄能送过来什么好东西，避之不及。 也就是御史田祖业，受伤的心灵，在这几乎算是寒冬的时节，总算是得到了一丝慰藉。 “老爷，你还真别说，这煤炭跟平日里见到的煤炭不一样，火力旺，烧得久，而且没有浓烟！” “这是镇北侯世子给本老爷送过来的，想来是他开悟了，知道与本老爷修缮关系。” 田祖业哼着小曲，心里美滋滋的。 管家说道：“老爷，京城里但凡有名有姓的官员，都被送了煤炭。” 小曲突兀一断，田祖业冷哼道：“这句话你可以不说！” 管家讪讪笑了一下，又烤起火来，“不过这煤炭还真便宜，听说三文钱就能买一斤，只要几文钱一整天都有热水热饭！” “等会儿，你说这玩意儿多少钱一斤？”田祖业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对起来。 “三文钱啊！” “咱们家每天要给赵宁妄那厮多少两银子的利息？” “老爷，咱家每天只需要给七两五钱的利息就成，算是低的了！” “七两五钱？！也就是说，一整个冬天的煤炭，咱家一天就烧没了？” 田祖业捂着胸口，心痛的难以呼吸，眼前的煤炭再怎么温暖，他总感觉这心里哇凉哇凉的。 …… 赵宁妄清早就起来了。 今天他准备上朝。 他倒是要问一问，你们这些官老爷怎么回事，那么好的煤炭就没有一个人用的吗？ 东西送给你们了，一丁点的回购率都没有？ 当然，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能让他这么冷的天，起了个大早的，乃是昨天李格让人过来传的一句话。 “父皇那边有好消息传回来，老赵你确定明天不来上朝？” 若是放在平常的时候，赵宁妄可不会管。 可是他刚刚给老爹那边送过去了一批试用装。 要是皇帝老子真的答应了下来，在他这里大批量采购军火装备。 那就是个大生意！ 他怎么能不到场呢？ “他娘的，早知道这么冷，我就不起这么早了！” 哪怕马车里有着炭炉，赵宁妄还是觉得冷。 就好像那刺骨的寒风，千方百计地从各个缝隙钻进来一般。 昨天夜里搂着婉儿睡，这小姑娘的身子倒是挺暖和的。 早上起来就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马车里。 身体冷，心也冷。 好容易到了皇宫，赵宁妄更是冻得不行。 因为要上朝，他的皮草大衣根本穿不进来，而且到大殿一路都只能步行。 差点冻成孙子。 赵宁妄今天来的早，还能看得见前面官员队伍的小尾巴。 他快步上前，凑到一个人的旁边问道。 “王大人，我给你送的煤炭用的怎么样，好用的话就去买，反正便宜！” “赵宁妄！？” 王士嘉能一蹦三尺高！ “平日里咱们有争执就算了，你居然想要谋害本官，天杀的，本官跟你拼了！” 赵宁妄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冲到前面，看着后面被人拉住的王士嘉，叹道。 “好险，王大人疯了！” 不过他又看见了一个目标。 “严大人，给你送的煤炭用的还习惯吗？严府是大门大户，该采购的也要采购才是！” 严介溪扭头瞥了他一眼，却只是冷哼一声。 哟呵，这老家伙还挺傲娇？ “哼！” 赵宁妄冷哼一声，同样傲娇地走到前头去。 走了几步，他又看见了熟人，“这不是曾大人吗，咱给你送的煤炭……” 赵宁妄刚想说话，曾鉴连忙将他拽到了近前来，小声说道。 “哎哟喂，我的小侯爷啊，你可别再得罪人啦！” 赵宁妄一脸无辜，“怎么个事？” 第208章 陛下也没说啊 曾鉴一脸的愁苦，再这样下去，哪个官员还能和恩公站在一起？ “小侯爷肯定是好心，这一点没得说，可是小侯爷，你也不看看你送的是什么，煤炭啊！” “啧啧，那是穷苦百姓们用的东西，但凡家里好一点的，都不会用煤炭，这满朝的权贵，有几个家境贫寒的？” “那玩意儿的毒性大得很，烟气呛人，就算小侯爷提供的煤炭没有烟气，可谁不担心一不留神就中了毒！” “小侯爷不忍诸位大臣们受冻，可是这东西，唉，吃力不讨好……” 曾鉴絮絮叨叨地说着。 赵宁妄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反驳。 他也算是知道了，难怪他送出去那么多煤炭，竟然连一点反响都没有。 原来是这个原因。 而蜂窝煤之所以能在百姓们当中盛行开来。 原因就是百姓们没钱去购买木炭。 一天两天百姓们还能支付得起。 可是日子一长，没有几个人能够在整个冬季都能使用木炭取暖。 有人说没有木炭，那就去山上砍柴不好吗？ 但这个年头，但凡你能看见的地方，哪怕是黄沙漫天的大漠，都是有主人的。 别说今天你砍了我家的树，哪怕是扯走了一根草，都算是盗窃！ 物资匮乏的年代，甚至连种地浇的水，都能抢的头破血流，以至于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所以当市面上出现了只有三成木炭价格的蜂窝煤，百姓们都愿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结果显而易见。 蜂窝煤以其优良稳定的性能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多谢曾大人告知，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 曾鉴摆了摆手，苦笑道：“不用谢，你还年轻，在官场上多历练历练就知道了，这些官员们大部分都是一个脾性，不要拿他们当普通百姓看。”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着高高在上的心态，用了蜂窝煤，他们就觉得丢了面子。” 赵宁妄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谦虚。 曾鉴见赵宁妄这样的态度，很是欣慰。 恩公这孩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曾鉴和赵宁妄走在一起，反而是引来了不少人的非议。 “哼，两个泥腿子走到了一起去！” “还想用几块煤炭讨好吾等，拿着你的破烂玩意儿滚吧！” “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许多官员在背后讥讽。 他们是绝对不敢在赵宁妄面前说的。 这些人瞧不起赵宁妄，但也害怕赵宁妄的拳脚功夫。 上了朝，百官行礼。 李格心中得意起来，老赵果然被他骗来上朝了。 父皇的确传了消息回来不假。 但绝对不是老赵所想的那样。 不过没关系，他老赵想岔了，关我老李什么事？ “如今天气渐渐寒冷，诸位卿家也应当注意保暖才是，各位都是我大夏肱骨，若是不幸染了风寒，只管告假便是。” 众位官员自然是拱手答谢。 李格现在已经能够非常好的适应朝堂，他开了个腔，算是定了调子。 “京城便已经是如此冷了，想来北方会更加的酷寒。” 随后便话锋一转，李格看向黄茂荣。 “黄大人，上次父皇吩咐的事情，户部办的怎么样了？” 黄茂荣上前拱手说道。 “回禀殿下，户部这边正在采购，昨日主事官前去问询，所需的棉衣和木炭已经整备完全，想来今天已经在装车了！” 李格微微颔首，“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黄大人就能采购完全如此大量的货物，果然老成持重。” “殿下谬赞了！”黄茂荣的脸上带着些许微笑。 可是李格下一刻却问道：“不过黄大人，为何不考虑价格只有木炭三成的煤炭呢？” 李格这话一出，黄茂荣都愣住了！ 本来还低着头，在供了地暖的大殿当中，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臣们此刻都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李格。 他们看了李格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赵宁妄。 这还能不明白吗，赵宁妄想要做煤炭生意，可是在众位大臣这里吃了瘪。 “咳咳，太子殿下说的是啊，户部怎么没有采购煤炭呢，虽然煤炭比不得那些顶好的钨钢炭，不过也能比市面上九成的木炭要强。” 赵宁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黄茂荣，“黄大人，你们户部采购的木炭，应该没有煤炭燃烧的持久吧？” 黄茂荣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宁妄：“小侯爷，煤炭这东西咱们都知道，火力虽然大，但谁敢说比木炭耐烧？” “而且燃烧起来浓烟滚滚，若是在军中使用的话，岂不是等于告诉了辽人咱们的动向？” 赵宁妄微微颔首，“黄大人说的对，不过，黄大人应该没有用过我送给你的蜂窝煤吧？” 黄茂荣语气一滞，说真的，他的确没用过！ 赵宁妄随后又看向诸位大臣们，接着问道。 “天冷了，我赵宁妄也体恤诸位大人，所以便让人给诸位送过去了御寒的蜂窝煤，不知道诸位大人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秦牧之沉着脸说道：“赵宁妄，你想要害我们你就直说，煤炭那东西，狗都不用！” “就是，烧起来都是烟子，呛着人脑袋发晕，你分明就是想要谋财害命！” 王士嘉跟着嘲讽起来，刚刚也就是赵宁妄跑得快，要不然非得跟赵宁妄比试一番。 然而下一刻，一道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声音响起。 御史田祖业站了出来，“诸位大人应该都没有用过，最起码秦大人和王大人没用过，下官倒是用过几次，三块蜂窝煤便可以燃烧大半天。” “今天早上本官洗漱的水便是蜂窝煤炉子烧开的，用的还是昨天晚上残留的火！” 田祖业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们真的想要问一句，田大人，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田祖业拱了拱手说道：“殿下，这蜂窝煤下官用起来，与木炭并无区别，甚至比普通的木炭要好上许多，火力大，持久稳定，没有浓烟，而且价格非常便宜！” 李格乐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田螺精居然能帮着赵宁妄说话。 “黄大人你也听见了，煤炭这么好，为什么户部不采购呢？” 黄茂荣有些踌躇，“啊这……这，陛下也没说要用煤炭呐……” 第209章 本宫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黄茂荣感觉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也太难做了。 一边是皇帝老子，一边是监国太子。 得罪哪一个都不成。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对户部有恩的镇北侯世子。 黄茂荣这一刻真是心累。 为了给太子和赵宁妄找补回来一些面子。 黄茂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太子殿下，陛下的旨意在先，老臣也只好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若是购买了煤炭，陛下不喜，那老臣岂不是成了罪过？” “而且纵然这煤炭比户部采购的木炭更好，可户部采购之时，并没有人提出来煤炭要优良于木炭！” 紧接着黄茂荣的话，有人说道。 “黄大人，此言差矣！” 令所有人诧异地是，说这话的不是赵宁妄。 反而是吏部那边的说出来的话。 众人往那里一看，发现竟然是吏部郎中徐文珍！ 看见了是徐文珍之后，众位大臣立刻想到赵宁妄。 要不是赵宁妄，只怕徐文珍都已经被罢黜还乡了。 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 来到京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直接从吏部主事升迁到了吏部郎中。 要是没有赵宁妄在其中走动关系，他怎么可能升迁的这么快？ 徐文珍拱手说道：“那日户部招标，本官也在现场，北宁商会大掌柜的当时便提出来蜂窝煤的优良性能，可是当时的户部主事官，根本不理会。” “甚至还纵容其他炭商对北宁商会的煤炭大肆打压，这其中是否有猫腻本官不知道。” “但户部那位主事的确不管不问，那日参与招标监督的诸位同僚也都看见了！” 徐文珍说完，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 至于那位户部主事会怎么样跟他没关系。 但是在京城，欺负小侯爷的人，欺负他们临安府的老乡，他徐文珍能乐意？ 徐文珍的一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黄茂荣的心坎上。 黄茂荣感觉心都碎了，小老弟，这时候你非得添一把火？ 所有人都在看着。 要么他自己背锅，要么这个锅，黄茂荣就得甩出去。 李格也问道：“黄大人，你看如今的局面，你们户部应该推卸不了责任吧？” 户部的一群官员当中，有一位主事官低着头，想要往人群里面躲。 但在场的都是熟人，他也根本躲不了。 黄茂荣深吸一口气，“殿下说的对，此事乃是我们户部的不对，也是我这位户部尚书疏于管教了。” 不管户部的那位主事，是不是像徐文珍说的那样，跟木炭商贾之间有着猫腻。 在朝堂之上，黄茂荣都得将责任揽下来。 至于回头该怎么办，那也是他们户部关起门来说话。 “殿下，此事何必苛责黄大人，毕竟谁也没想到，煤炭竟然还能比木炭好！” 王士嘉略有讥讽地说道：“此番就算是采购了木炭又如何，殿下若是想要推崇煤炭的话，大家伙一起帮帮忙，都去赵世子那里采购便是，反正我等也不缺那几个煤炭的钱！” 王士嘉这句话里，拱火和嘲讽的意味十足。 不仅仅挑拨了黄茂荣与太子党之间的关系，更是在讥讽赵宁妄和李格，为了挣钱不择手段。 这一番阴阳怪气，李格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王大人这话说的好，看样子王大人的家底很殷实嘛……” 赵宁妄笑着鼓掌起来。 王士嘉脸色一沉，看向赵宁妄，“你什么意思？” “这区区木炭和煤炭的价格差别，对于王大人来说，可能没有差别，就像一文钱的肉包子和一文钱两个的馒头，王大人根本不在乎这几文钱的差距。”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里却已经迸发出来了刀子！ “但王大人想过没有，这么几文钱的差距对于百姓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着急回答，因为你根本不懂，你的眼里没有百姓！” 王士嘉刚想争辩，可赵宁妄紧接着抬高了声调。 “你没有，但太子殿下和黄大人眼睛里面有！” “你以为太子殿下和黄大人所争论的，只是那么些银子？殿下和黄大人在说的乃是民生！百姓多艰，户部的银两尽是民脂民膏，一份钱能买回来三份的炭火，这是殿下和黄大人在考虑的事情。” 赵宁妄一下子将李格和黄茂荣两个人即将升起的对立矛盾，一巴掌给拍灭了。 甚至让两个人心中都很舒服。 他们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边疆的将士们。 赵宁妄说完，又缓缓说道。 “而你，只会学那长舌妇，卖弄自己的无知！” 王士嘉一下子感觉自己心口堵了，一股怒气冲到了脑门，他指着赵宁妄，气得哆嗦起来。 连连喘气，但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甚至开始晕乎乎地，像是要往地上瘫软过去。 “王大人，王大人……” 一群礼部的官员围上了王士嘉，又是猛叩后背，又是猛掐人中。 嘴唇都掐紫了，王士嘉还在瞪着眼珠子，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像是犯了病。 赵宁妄冷笑，我知道你这是气急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治疗的方法也很简单，但本世子就是不救你！ 气死你个王八蛋！ 不过好在王士嘉还年轻，没有酿成人命的惨剧，但他却也很不好过。 秦牧之帮腔说道：“煤炭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若是想要帮衬赵宁妄，又何必在朝堂如此推销，为难大臣？” 听了秦牧之的话，旁边的一众礼部官员都梗着脖子，纷纷说道。 “这煤炭若是中了毒，只怕跟王大人一般。” 王士嘉在一旁听着，瞪大着眼睛，身子又是颤了颤，我可谢谢你八辈祖宗！ “满朝诸公都没有几个人用，谁能证明煤炭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比木炭好？” “就算太子殿下想着为户部节省开支，也不能拿着边军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 李格听着这些人的怒斥，却是忽然笑了。 “嘶……本宫身子底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众人不解地看了过去。 却是看见李格忽然从衣服底下掏出来一卷圣旨！ “哎呀，好像是父皇的旨意，上面说什么来着，本宫的眼睛有些干巴，看不清，烦请诸位卿家帮着看看！” 第210章 你胆敢辱骂陛下 满朝大臣，包括赵宁妄在内都懵了！ 皇帝的圣旨，你丫的居然坐在屁股底下？ 你这是监国呢，还是准备皇袍加身了？ 卧了个大槽啊！ 一旁刘瑾硬着头皮接过来了圣旨，上面甚至还有李格的余温。 大臣们呼啦一下都跪了下来。 别管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松弛感，他们都不能懈怠。 “陛下有诏，镇北侯世子研制蜂窝煤有功，待朕他日另行赏赐，着户部将采买木炭的钱银，尽皆采买煤炭，钦此！” 陛下专门传回来了一道圣旨，目的只是为了买煤炭？ 一众大臣心中都在想着，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太子殿下就算再怎么胡闹，他也不可能伪造圣旨吧？ 几位阁老这时候都将目光看向了通政司。 通政司的官吏硬着头皮过去和刘瑾接洽。 核对了圣旨的内容和印玺之后，通政司的官吏只是轻轻对着几位阁老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在所有人的眼里。 他们甚至宁愿相信自己今天起早了，睡懵了，也不敢相信这是陛下亲自传回来的旨意。 这煤炭有那么好吗？ 李格咳嗽了两声，“诸位卿家，既然父皇都开口了，要采买北宁商会的煤炭，我看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说父皇欠缺考虑，没有诸位大臣们阔绰，说买木炭就买木炭。” “本宫这个做太子的，都替父皇不值得啊，连大臣们都懒得用煤炭，他巴不得……” “殿下！” 底下一众大臣们高呼！ 打断了李格的施法。 再让李格说下去，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黄茂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满朝大臣也都是无语起来。 感情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陛下要采购煤炭，可非得玩弄他们一圈。 说得好听的，那是太子殿下成长了，有心机城府了。 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跟赵宁妄学坏了！ 赵宁妄：？？？ 合着我躺枪呗？ 黄茂荣叹了口气，“殿下，今日交接货物，上午户部一众官员前去验货，应该到下午才彻底交接，现在过去退货还来得及。” “只是不知道小侯爷这边的煤炭储备量够不够？” 赵宁妄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李格，他还以为是皇帝的军火订单下来了。 没想到李格居然连自己都坑了。 “黄大人放心，些许蜂窝煤而已，我们的储备量足够京师的百姓度过一整个冬天的，陛下那么点需求量，根本不足为虑。” 所有人都无语了，你还瞧不起陛下的买卖了？ 黄茂荣随后便道：“殿下，事不宜迟，且让人去通知吧，若是交付了货物，朝廷也不好翻脸。” 李格当下便道：“刘伴伴，你带着圣旨，还有户部的那位主事过去，对，就是那个招标的，生意是他谈下来的，现在也应该由他出面。” “是，殿下！” …… “你们北宁商会棉衣做得挺不错的，有没有想法跟我们世岚商会合作一把？” 世岚商会的大掌柜的方荣，此刻嘴角带着戏谑，打量着陈钱他们身后的货物。 “听说你们还卖煤炭，你们的煤炭拿过来，帮我们烤木炭倒是正好！” 方荣说完，他身边的那些小掌柜的都是大笑起来。 “方掌柜的，我们北宁商会好像并没有得罪你们世岚商会吧？” 陈钱眯着眼睛，语气很是冰冷。“大家都在京城里做生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方荣却是冷笑着对陈钱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你们北宁商会已经惹到了上面的大人物，日后……哈哈哈，你跟我说日后相见？” “你是说你们世岚商会背后的东家，要对我们北宁商会动手？”陈钱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方荣鼻孔里哼了一声，“不怕告诉你，我们世岚商会背后的东家，乃是严首辅家的大公子，你们上次抢了我们的生意，大公子很不满意。” “得罪了大公子，我到时候就看你们怎么死！” 严世蕃？ 陈钱的心中出现一个名字，不过他还是没有什么表现，接着问道。 “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商贾，难道严家大公子还能无凭无据对我们下手不成？” “对付你们这些小商贾，还需要掌握什么证据？” 方荣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你们北宁商会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真是天真。”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来了一行人。 这行人正是刘瑾还有户部那位主事官等人。 “刘大人来了！” 方荣眼睛一亮，连忙凑了上去。 “刘大人！” 户部主事官面色有些不对劲，他看着方荣，想着要怎么开口。 可方荣却是指着陈钱说道。 “刘大人，他们给户部提供的棉衣质量有问题，我觉得要好好的查一查！” 刘旦眉头一皱，看向了陈钱他们，“质量有问题？” 方荣却是对刘旦挤眉弄眼起来，“刘大人，您与诸位大人过来跑一趟那么辛苦，总得收些茶水费不是？” “您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可是您旁边这些大人，一路来也是辛苦得很。” 方荣此话一出，刘旦恨不得将他的嘴缝起来！ 刘旦刚想说话，刘瑾笑着往前走了一步。 “刘大人，且慢！” 刘瑾看向方荣问道：“你打算如何收取茶水费？” 方荣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就是他们北宁商会，他们送过来的棉衣有问题，被我们发现了还不承认，甚至还倒打一耙，说他们的煤炭，比我们的木炭还要好，这，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陈钱见到来人是刘瑾之后心里面便安稳多了。 所以在方荣说完之后， 陈钱立刻反驳道。 “诸位大人，我们的棉衣都是按照户部的标准生产织造的，绝无问题，再者，我们北宁商会也没有打压其他商会的意思，不过有一点他说的不错。” 众人有些疑惑地看向陈钱，陈钱微笑道。 “我们的煤炭，就是比他们的木炭要好，而且他们拉过来的木炭，都是一些陈年旧炭，放在市面上都卖不出去的那一种。” 方荣一下子急了，“你血口喷人，你们的煤炭，那是狗都不用的玩意儿，还敢污蔑……” 啪！ 结结实实的一个大鼻窦，直接抽在了方荣的嘴上。 刘瑾的神色冷冽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 方荣一下子懵了，他捂着嘴，看向刘旦。 “刘大人，这位公公，他，他为什么打人啊！” 刘瑾看向一旁的厂卫，冷声说道。 “接着给我抽，胆敢辱骂陛下，还不知悔改！” 第211章 快来救人 场面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刘旦也没有想到刘瑾居然这么果决。 甚至他都没有想通这个辱骂陛下的罪名是怎么来的，厂卫就已经在用刀鞘呼着方荣的嘴。 “唔……唔……” 方荣躲也不敢躲，挡也不敢挡，牙齿都掉了几颗，愣是被打哭了。 刘瑾打了个手势，“这人留着还有点用，打死了就不好了！” 方荣趁着这个时候，连忙抱住了刘旦的大腿，“刘大人，我，我一向的孝敬不曾停过，你得救我啊刘大人！” 刘旦这一刻也没有办法，他皱着眉头问道。 “刘公公，他什么时候辱骂了陛下？” 刘瑾声色俱厉，说道：“陛下钦点要的煤炭，结果他说是狗都不用的东西，你说他还不是明目张胆在辱骂陛下？” “更何况他还以次充好，将没人要的木炭卖给陛下，罪加一等！” 刘瑾可不像刘旦，哪怕收个茶水费都要琢磨一二。 “来人呐，将他们的木炭全部扣留下来，这些木炭的质量如何，稍后东厂自然会提交给户部查验。” “至于刘大人你，因为涉嫌此案，而且有着勾结商贾的疑点，只好委屈刘大人你，在这里待一会儿了！” 刘旦只感觉天塌了！ 他一脚踢开方荣，连忙说道：“刘公公，公公！下官跟他们绝对没有任何的勾结，下官甚至都不认识他！” 刘瑾背对着他，“这些话跟我说没有用，留着跟刑部和大理寺的那帮人说吧！” 说完，刘瑾走到前头去，而刘旦想要追上来，却是被厂卫直接拿下。 而旁边户部的官员都看呆了！ 但他们却又是低头匆匆验收货物去，不敢多言。 “咱们北宁商会的棉衣，不仅仅看着好，摸起来质量也好！” 刘瑾摸着正在装车的棉衣，很是满意。 陈钱在一旁笑道：“刘公公，咱们为太子殿下和小侯爷做事，根本不敢懈怠半分。” “嗯！” 刘瑾很满意地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太子殿下和小侯爷，又为北宁商会招揽了生意。” “是吗？那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公公出力，还请公公来这边歇歇脚，喝杯茶水！” 陈钱扶着刘瑾的一只胳膊，就像是搀扶着贵人一般，请他过来。 不过却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塞了一叠银票进入了刘瑾的袖子。 刘瑾面上不作声，心中顿时笑了。 不愧是跟小侯爷做事的掌柜的，就是有格局。 旁边的方荣看着陈钱和刘瑾狼狈为奸的模样，他瞪大的眼珠子里面，有了一丝明悟！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喊着什么，却根本喊不出来。 他的嘴巴已经被人缠上了麻布，根本说不出来话。 在他旁边的刘旦，则是瘫软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年头，被东厂盯上了，而且几乎就是抓到了把柄，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方荣。 “狗东西，若不是你心思歹毒，想要害人，又怎么会连累我至此，你该死，该死！” 说着，刘旦死死地掐着方荣的脖子！ 差点没将他掐断气！ 方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副难受的模样。 好在厂卫连忙将他们拉开，要不然方荣只怕真的就被他掐死了。 很快朝廷便来了人。 方荣和刘旦都被带走了，在这里主持大局的乃是另外一位户部的主事。 这位主事有了前车之鉴，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来了祸端。 因为煤炭的验货和装车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直到第二天，所有的货物才装好，运送往北方边境。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蜂窝煤的销量一下子上去了。 朝堂官员也不是傻子。 虽然一开始他们对这东西有些避之不及，甚至想到是赵宁妄给他们送过去的，他们更害怕了。 可现在连陛下都要用，那就说明这东西的确好。 而这些官员下了朝之后，在家里用上了一次，顿时觉得这东西跟那昂贵的木炭相比，的确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有些情况下，比如暖手炉用木炭肯定更好。 但是这些官宦人家，平日里所用炭火的绝大部分场景，都能用的上煤炭。 有着更加便宜的东西不用，他们又不傻。 而且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一下子大批量的订单便涌向北宁炭行。 京城里那些做木炭生意的，一时间销量大幅度滑落。 而陈钱将皇帝陛下需要的煤炭装车发走了之后，炭行甚至都差点供货不足。 …… 严府。 “又是那个赵宁妄！” 严世蕃拳头都捏得发白。 陆彬的事件之后，严世蕃低调了许多。 没有了锦衣卫保驾护航，严世蕃也怕自己被赵宁妄给揪出来，一起端了。 然而他一味的隐忍，最终换来的却是他手下的商会掌柜的被打成猪头，商会的生意一落千丈！ 同问过了钦天监的杨邦庆，这一次大寒前所未有。 只怕要持续五个月！ 所以他提前囤了许多的木炭，包括渠道和仓储，花费了得有百万两银子！ 可这一切，还没有开始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赵宁妄！” 屋子里传出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下人们胆战心惊，根本不敢过来。 严世蕃眼睛通红，“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然而此刻在另外一边。 镇北侯府内。 气氛却是宽松许多。 陈钱过来汇报工作，正好徐文珍也在场。 赵宁妄留着他们一起吃火锅。 “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打边炉还有菜蔬，真是难得！” 徐文珍是过过苦日子的，想想当年他在临安府的时候，吃的小鲫鱼儿都是没满月的。 而如今天寒地冻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蔬菜，许多百姓都只能吃咸菜的时候。 他们还能吃得上刚刚从地里摘出来的蔬菜，还有刚刚宰杀的羔羊。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文珍那叫一个唏嘘。 陈钱看了一眼赵宁妄，然后笑道：“也就是小侯爷不想做，要不然其实咱们北宁商会都能在冬天贩卖蔬菜。” “谁说本世子不愿做？” 赵宁妄一听陈钱的话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在这个时节做菜蔬生意，倒也有赚头。 “咱们北宁商会现在还有多余的，而且适合的田地，随便你们折腾去。” 但赵宁妄还要叮嘱，“不过土豆和番薯，都仔细一些，再有一个月应该就能收获了，可不能大意了！” 陈钱立刻正色道：“这是自然，请小侯爷放心，小的分得清轻重。” “你知道就好，这些关乎百姓们的生死存亡，万万不可大意！” 赵宁妄叮嘱了一句，然后又招呼着两人喝着小酒吃火锅。 不过就在此时，刘瑾却是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小侯爷，小侯爷！” “快，快救人！” 第212章 你会治病吗? “母后，你刚刚让人来说什么，妹子病了？” 李格匆匆忙忙自东宫赶到坤宁宫。 “太子，你快些过来看看！” 一位气质端庄典雅的妇人，穿着并不是过于奢华。 此刻却是两只手紧紧地攥在身前，很是心急地来回踱步着。 “长乐从昨日到现在都在高烧。” 床榻之上，正躺着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模样精致，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状态很不好。 盖着厚被子，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嘴唇泛白，而且略微有些干燥，秀眉更是微微蹙着，让人看着便心疼。 李格见了长乐公主这副模样，连忙凑了上来。 “妹子，妹子你怎么样了，你千万别有事啊！” 长乐公主勉强说道，“哥，你，你别晃我了，我就是有点晕，脸上有点烫……咳咳……” 正说着话，她却是忽然咳嗽起来。 旁边的婢女连忙递上了热毛巾。 长乐公主剧烈咳嗽着，甚至毛巾都能看见丝丝的血迹。 李格瞪大了眼睛，他回头看向皇后。 “母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天我来请安的时候，妹子不还好好的吗？” 作为护妹狂魔的李格，见到自家妹子这个模样，心都要碎了。 “御医呢，狗曰的御医哪去了？” “咳，臣，臣就在这里！” 旁边的一角，卑微的御医带着两个大夫缩在那里。 李格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咳出血来了？” 御医的脸色也有些发愁。 “本来公主殿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可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便转为风热，这内热和外邪……” “别跟我说那么多的废话！” 李格直接打断御医的话语，直接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咳血，能不能赶紧治好！” 御医低着头说道，“这……公主殿下的咳血，应当是咳嗽多了导致的，若是好生静养，再辅以汤药，应该十来天的功夫就能，就能痊愈……” “公主昨天有没有喝你们的汤药？”李格眼睛有些红了。 “这，喝是喝了，不过这热症一时难以消除，想来应该还需三两天的功夫……”御医其实说到现在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若是个精壮的汉子，发烧个几天，哪还能承受得住。 可是公主殿下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能够承受得住三两天的高烧？ 到时候只怕直接烧傻了。 李格怒骂一句，“要你们有何用？” 御医还有两位医官慌忙跪伏了下去。 “微臣该死！” “太子，如今陛下不在，母后与长乐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不能让你妹子有事，要不然母后可怎么活啊……” 皇后娘娘紧紧地攥着长乐公主的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 “母后放心，儿臣必定想办法治好妹子，这些庸医没有办法，但老赵说不定有办法！” 李格看着长乐公主虚弱的模样，坚定地说道。 “老赵肯定会有办法治好妹子的！” …… 赵宁妄一开始是懵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刘瑾如此慌慌张张地跑到镇北侯府来。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想到只是一个郡主生了病。 “刘伴伴，我说殿下这是怎么了，咱的主业是狗头军师，顶多再带点挣钱的副业，可也没有想着做大夫啊？” “生了病那就去找御医，找我还不如随便在大街上找个医馆看看。” “对了，若是殿下需要的话，我镇北侯府的李大夫很不错，当年乃是军医，还会金针入脑之术，手法高超，有些病都不用他治，只是看一眼便能好！” 赵宁妄正好喝了点酒，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刘瑾也不烦他，只是苦着脸说道。 “哎哟喂，我的小侯爷你就别打趣咱家了，殿下亲自吩咐让您过去的，您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刘瑾又小声地说道：“这位郡主从小便是皇后娘娘带大，视如己出，而且更是周王郡主，周王和咱陛下的关系，那就不用多说了吧？” “所以这件事情除了御医之外，外边的医师太子信不过，只好找小侯爷你过来了。” “周王郡主？” 赵宁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周王郡主是哪个。 不过也正常。 现在养儿子巴不得儿子天天在外面混，所有人都认得。 那叫扬名天下。 养闺女都是偷偷养着，除了自家亲族之外，外人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 而且平日里未出阁的姑娘，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也就逢年过节能出去游玩一二。 赵宁妄来到东宫的时候，李格正在门口等着他。 “老赵，你终于来了，快些跟我来！” “殿下为何亲自在这里等我？” 赵宁妄话都还没有说完，直接被李格拉着往东宫里面走。 “来不及解释了，本宫这个妹子从小锦衣玉食，这次患了重病，那帮御医根本就靠不住，只能你了！” 赵宁妄想要推脱，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来都来了，那就看看情况再说吧。 “那些御医，怎么说呢，肯定是有医术在身的，但有多少就不敢保证了！” 按照大夏如今的制度，御医那是世袭的。 医道世家听起来很不错，可是当遇上了铁饭碗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要有点医术，甚至会背方子基本上就能混得下去。 赵宁妄觉得自家的李大夫估计都能秒杀一干御医。 虽然李大夫乃是军医，手法糙是糙了点，但好歹管用。 一会儿之后，李格便带着赵宁妄来到了一处偏殿。 “老赵你来看看吧，这热症好几天都没有下去了，再这样持续，只怕妹子的身体也遭不住！” 赵宁妄一眼便看见了床榻上的女子，打量了两眼，赵宁妄心道。 “这姑娘倒是和李格的眉眼有几分相似，不愧是堂兄妹，不过这姑娘要白嫩了许多，看上去可真水灵……” 只是一眼，赵宁妄就决定怎么也不能让美人香消玉殒。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赵宁妄凑近了一些，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咳咳，老赵，你看出来了什么？” “挺漂亮的……啊不是，我是说谁给她盖这么厚的被子的？” 赵宁妄叹了口气，“赶紧让婢女打些温热水来，将郡主的脖颈，额头，背后擦拭一遍，然后再换上一层薄毯子！” 赵宁妄说完，旁边的御医急了！ “你这人会治病吗，病人捂一捂出了汗，这病症就去了一半！” 赵宁妄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去，你，妈的头！” 第213章 都退下让我来 御医刘文泰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他一下子急了！ 然而赵宁妄看了看左右，“本世子在东宫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无关人等全部退下！” 赵宁妄看了一眼刘文泰，冷哼一声。 几个太监不由分说，直接将刘文泰拉了出去。 “老赵，你还要在这里留下来？”李格有些为难地说道。 擦拭身体，有个男人在旁边…… “咳咳，殿下想什么呢，咱们都要退避下去，要不然郡主的清白可怎么办？” 赵宁妄可是个正人君子，哪怕觉得人家好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其他的时候，那自然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殿下……” 赵宁妄刚想说什么，御医刘文泰挣脱了旁边两个太监，怒道。 “郡主殿下要是有什么三七二十一的，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正是捂汗的好时候，换上了薄毯子，冻着了你负责？” 赵宁妄听着刘文泰的这句话就知道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夫。 谁家好大夫每句话里都在推卸责任？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不仅仅是个御医吧？” 赵宁妄看向李格，李格有些意外地说道。 “老赵你怎么知道的？他是太医院判。” “原来如此，这下子我就懂了！” 要是底下的御医，搞不好还真的有些医术，但院判？他当官的本事绝对远远超过他的医术。 还是那句话，大部分的主任医师的医术，真不一定有上了年纪的副主任医师好。 “发热捂汗没错，也没有问题，可是你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机捂汗，我完全可以认为你是在谋杀！” 赵宁妄一句话，说得刘文泰脸皮都抖了抖。 “你不要胡说！” 赵宁妄却是懒得跟他争辩，反而对李格说道。 “刚刚来的匆忙，有些东西都没有带过来，我先回去拿药！” 刘文泰却是连忙说道：“你可不要想着逃跑，大家都看着，现在是你接手了病人，要是出现了意外……” “本世子负责！” 赵宁妄冷哼一声，出了东宫。 刘文泰看着赵宁妄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 虽然被赵宁妄瞧不起，而且还怒斥了一顿。 但他根本不在乎。 接了这个活之后，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要是将公主医死了，他也没有活路。 做医官可太心累了。 赵宁妄这边回到了镇北侯府之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则是带了一个玻璃瓶过来，玻璃瓶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有着几颗药丸。 “殿下，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做下去？” 李格点点头，有些焦急，“老赵，你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刚刚你走了之后好了一些，可现在看妹子又开始发热了！” 赵宁妄想了想，这样持续不断的高烧，基本上就是身体的免疫系统已经杀疯了！ 不过免疫系统杀疯了虽然是好事，但身体不一定扛得住。 赵宁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来到了屋内，看着闭着眼睛还在休息的郡主，轻声问道。 “方才郡主醒了没有？” 旁边的一位女倌回答道：“方才郡主醒了片刻，不过又睡下了。” 盖在长乐公主身上的厚被子已经被替换成了薄毯。 赵宁妄伸手碰了碰长乐公主的额头。 周围众人立刻惊了！ 一旁的女倌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世子殿下，不，不可……男女授受不亲！” 赵宁妄斜眼看了一下女倌，而后说道：“本世子现在是大夫，郡主高烧成这个样子了，还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你去准备糖水和盐水，混在一起！” 赵宁妄开始吩咐起来，“待会儿把郡主喊醒，还有这一粒药丸给她喂下。” 玻璃瓶里的药丸，在众人看来，是那么的扎眼。 刘文泰出声问道：“这难道是道家的炼丹之术吗？” 因为赵宁妄所带过来的药丸表面，甚至还金灿灿的。 颇有一种金丹的感觉。 “什么道家的炼丹术，这是本世子的独门秘药，你们御医懂个什么，这是千年人参的精华蕴藏在其中，所以才有金灿灿的光芒！” 李格在一旁也是惊讶地看着，“老赵，这真的是千年人参？” “当然！” 赵宁妄肯定地说道：“殿下想要吃的话，回头我送你几颗，不过这东西只对发热风寒有着非常好的疗效，对于战斗力没有什么提升。” 李格愣了，“你怎么知道本宫想要提升战斗力的？” 赵宁妄没有解释，但那个调侃的眼神好像在说，我还能不知道你？ 很快，女倌将糖盐水准备好了。 并且喊醒了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醒过来了之后，却是不敢往赵宁妄这边看，似乎知道有陌生人过来。 所以只是低着脑袋，只在女倌的提醒下吞服了药物。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长乐公主，只是长乐公主喝完了糖盐水之后，吞了药之后，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李格看了看赵宁妄，问道：“老赵，你这不是加了千年人参吗，怎么感觉没什么作用呢？” “殿下我这是药，不是仙丹，肯定是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效果的。” 赵宁妄无奈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还要再问问情况。” 一众婢女互相看了看，都是退出了门外。 只有李格没走。 赵宁妄看向李格，“殿下，你也出去！” 李格懵了，“啊，你和妹子待在一个屋里？” “我要看病，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赵宁妄说道：“望闻问切，流程都还没有走完呢，而且你们在这里，只会耽误我对病情的判断。” “真的？” 李格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当然是真的，我赵宁妄岂会对一个弱女子有非分之想？别人不了解我，殿下你还不知道吗？” “那，那好吧！” 李格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外。 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偷听着。 “郡主吃了药之后，你有什么感受？”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大声了一些，似乎是说给外面的众人听的。 长乐公主低着头，声若蚊吟。 “还，还好吧，但是头还是晕乎乎的……咳咳……” 似乎说话牵动了肺气一般，长乐公主又开始咳嗽起来。 赵宁妄递过来了一张手帕。 长乐公主当下便捂着口鼻，咳嗽起来。 赵宁妄想着过来给她拍一拍，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大家还不熟悉。 但长乐公主咳嗽的时候，赵宁妄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有点血丝。 “这可就难办了啊！” 第214章 真的要这样吗，我害怕 “郡主，你感觉嗓子疼不疼，呼吸怎么样？” 长乐公主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宁妄，俏脸一红，却又低下头去。 “我，我感觉还好吧。” “还好？” 赵宁妄有些懵了，你都咳嗽成这个样子，还能说出来还好？ 长乐公主明显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了，脸蛋更红了，当下便改口说道。 “那个……嗓子有点疼，头也有些疼……” “那这里痛不痛？” 赵宁妄比划着，指着自己的胸口。 长乐公主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下意识摇了摇头，“不，这里不痛。” 赵宁妄松了一口气。 基本上现在就可以判断出来，长乐公主应该只是正常的肺炎，因为她自己的抵抗力比较弱的原因，所以看上去病情很重。 不过赵宁妄还得进一步地诊断。 “郡主，接下来可能会有些接触，不过郡主放心，医者仁心，在我们大夫的眼中，男女老少大家都一样。” “你，你想要怎么做？” 长乐公主甚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赵宁妄的眼神和她眼神对视。 赵宁妄只感觉自己的有一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就像是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去，呼吸都暂停了。 这姑娘的眼神，也太清澈了吧？ 长乐公主甚至被赵宁妄看得有些羞涩了，又是低下了头去。 “我，我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宁妄喃喃地说道，“有，不过还得进一步诊断才是……” “郡主殿下，我这不是冒昧，你也知道，治病的过程他总是有些……” “没事的！” 长乐公主温柔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你，你肯定是个好人。” 赵宁妄深吸一口气，然后贴近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白皙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毯子。 “郡主殿下，这样的力道还合适吗？” 长乐公主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只感觉一双大手在按揉…… 她的太阳穴，还有脖颈后面的穴位。 那温暖有力的指腹，似乎让自己的脑袋一阵轻松。 这是赵宁妄在平康坊偷学回来的。 每次他头晕脑胀之后，李师师给他这几个地方按揉之后，便感觉一阵轻松。 “嗯，真的轻松了很多，头也没那么痛了！” 长乐公主声音里都带着放松，要只是这样的话，那也没有什么。 甚至长乐公主还主动挑起来了话题。 “刚刚你给我吃的，真的是千年人参炼制的金丹吗？” 赵宁妄声音故作轻松，调侃着笑道：“郡主方才没有睡着？” 不待长乐公主解释，赵宁妄接着说道。 “其实这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炼制而成的金丹，上面看着是金色的，其实就是金箔而已。” “金子？也能吃吗？”长乐公主好奇地问着。 “能吃，只不过吃下去什么样的，第二天还是什么样的，所以金箔也叫明天见！” 噗呲！ 长乐公主忽然笑了，只是笑着的时候，却又咳嗽起来。 “咳咳咳……” 赵宁妄连忙帮她轻轻拍着背。 “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你刚刚的话太有意思了。” 长乐公主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而且和赵宁妄说了几句话也熟络起来，话也明显多了。 “平日里在宫中，没有人和我说这些，对了，既然金子吃下去……明天，明天……嗯，没什么作用，为什么还要加？” 赵宁妄接着帮长乐公主按揉着穴位，同时解释道。 “有两个好处，第一个好处就是增加药物的释放时间，要是这么多药忽然一下子吃下去了，身体可能会很难受，所以用金箔一层层包裹起来，逐渐释放，身体的反应更小。” “而第二个嘛，就是卖出去好价钱，若是灰不溜秋的小泥丸，别人还以为你骗他，但这金光闪闪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原来是这样啊！” 长乐公主忽然掩嘴笑道：“我感觉你肯定是为了第二个作用，能卖出去好价钱！” “嘿嘿，咱这点小心思，果然瞒不住聪慧的郡主殿下！” 赵宁妄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在交际当中，适当放出自己的一些缺点，甚至是把柄，更能让对方放下戒备心。 从而让双方的关系快速拉近。 “我就知道！” 长乐公主颇为骄傲地说道，“我在宫里就听说过你和大哥的事情，母……咳，皇后娘娘总是说你们喜欢挣钱，都快钻到钱眼子里面去了。” “没办法呀。” 赵宁妄反而叹了口气，“我跟太子殿下想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没钱可不行。”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长乐公主喃喃地说着，她一时间不由得痴了起来。 这句话对于年轻的男女们来说，绝对是必杀的一句。 他们没有像匏庵先生那般的阅历，所以这一句的威力是极大的。 赵宁妄岔开话题。 “殿下，接下来，我还得把脉！” 这一次长乐公主并没有拒绝，很坦然地伸出了自己的左右手。 赵宁妄看着那白皙得都能透出血管的手腕，略微颤抖地摁了上去。 两三分钟之后，赵宁妄装模作样地说道。 “我差不多知道了！” “这么快就好了？” 长乐公主有些惊讶，“只用一只手腕吗，另外一只呢？平日里宫廷女医官每次都得要好一会儿，而且两只手都要把脉。” 这个时候赵宁妄才注意到。 刚刚长乐公主伸出来了是两只手。 等会儿，把脉还得两只手都要把？ 赵宁妄忽然想到了一个漏洞。 那就是自己被无良的古装电视剧祸害了，那上面的大夫一只手把脉不过几十秒就完事儿。 但好像长乐公主说的才是正确的。 “我有独门的把脉秘诀，郡主不必惊讶。” 赵宁妄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过去，赶紧又转移话题，“不过还得做最后的确定，待会儿我要……” 本来长乐公主已经不害羞了。 可她听着赵宁妄的话，脸蛋一下子全红了，甚至红到了耳朵根。 “真的要这样做吗？” 长乐公主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一丝害怕。 赵宁妄对天发誓，他并不是想要占便宜。 只是我真的没有听诊器啊！ 第215章 都是他干的，跟我没关系 砰砰砰……砰！ 赵宁妄与长乐公主以一种极为亲昵的姿势相处。 脸上贴着公主殿下丝滑的睡袍，很是舒服。 抬眼便是近在咫尺的峰峦，见识到不一样的场景。 耳边传来长乐公主那砰砰砰快速的心跳声，一缕缕幽香总是往鼻子里面钻。 赵宁妄只想感叹，“四十度的怀抱，好温暖……真让人沉醉。” 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面说说。 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大夫的身份，赵宁妄连忙将自己杂念摈弃，“郡主殿下？” “啊？”长乐公主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刚刚她一直憋着没有呼吸。 也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忘了。 “郡主殿下，你正常呼吸，我需要听一听你肺部有没有什么变化。” 赵宁妄温柔地说道：“我现在是大夫，你不用太过于紧张。” “哦……” 长乐公主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平静。 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和异性接触过。 今天她不仅仅和赵宁妄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让赵宁妄摸了她，如今又是贴在身子上。 脑子里越想越乱，呼吸也是急促起来，胸口起伏的厉害。 赵宁妄眯着眼睛，也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如此汹涌的画面，自己可真的淡定不下来啊…… 不过好在，赵宁妄并没有听出来什么气促的声音。 没有胸痛，气促这类反应，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肺结核。 要真是这种病，那可真要了老命。 幸好只是肺炎。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身体弱的得了肺炎基本上就是废了！ 运气好能够挺过去，运气不好就嘎了。 “怎么样，你……你听出来了什么没有？” “再等一下，郡主你多说两句话我听听。”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长乐公主有些局促，“你，你想要让我说什么？” 赵宁妄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就说一说你的过去吧，我听刘伴伴说，你说周王的女儿，怎么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呢？” “这……” 长乐公主有些为难了。 她很想说这一切都是骗他的。 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和陌生男人接触。 哪怕这个人是镇北侯世子也不行。 所以这才换了一个身份，算是掩人耳目。 “嗯……皇后娘娘见我像是她的女儿，所以算是将我抱养在皇宫。” 长乐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蛋红的厉害，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甚至呼吸都快了一些。 不过赵宁妄倒是很享受。 虽然治病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可赵宁妄还是有些馋长乐公主的身子。 “原来是这样啊，我记得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女儿吧，你见过她没有？” “见，见过！” 长乐公主多的话说不出来，她怕待会儿被赵宁妄看出来她在撒谎。 不过长乐公主这一刻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要不说说你怎么样，我在宫里就听说过你的名声，但是不怎么样，皇后娘娘说你总是被人唾弃？”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做事那就要做好被人说的准备！” 赵宁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并且让长乐公主斜躺在床榻上。 这个姿势就像是赵宁妄躺在了长乐公主的怀里。 若是让外面的李格看见，只怕要生生劈了他。 “大丈夫在世，总要做一些对得起天下的事情，我大夏民生多艰，我身为镇北侯世子，我赵家世世代代蒙受皇恩，所以我更应该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天下的百姓！” 出门在外，身份和脸面都是自己给的。 赵宁妄也不害臊，反正怎么光荣怎么说。 长乐公主在一旁听着，从一开始的羞涩，然后渐渐地有些适应起来，甚至听着赵宁妄的打趣，都轻轻扬起了嘴角。 “你要不说一说你在临安府的事情，我想听那一段！” “好啊，我就跟你说说，是如何智斗四大奸商，计引八方运粮的……” 赵宁妄说着，长乐公主安静地听着。 甚至赵宁妄说着说着，不自觉地都离开了长乐公主的胸口，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就像是红颜知己一般。 有了刚刚听诊的过程，长乐公主对于这样的僭越，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甚至赵宁妄勾了一下她鬓角的青丝，她也只是微微羞红了一下脸颊，并不反对。 长乐公主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她对赵宁妄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疏远，甚至心底隐隐有一种好奇和期待。 此刻在房间外面。 李格可急坏了。 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怎么里面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李格又想到，这孤男寡女在一起，没有动静才好，要是有点什么动静，岂不是坏了事？ “殿下，要我看，镇北侯世子就是在拖延时间！” 院判刘文泰此刻站在一旁，轻飘飘地说道。 “若是让老夫去诊治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有转机，但让一个不精通医术，甚至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的人去治病，唉……” “这么一耽误，回天乏术咯！” 李格回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刘文泰，只见他上去一把抓住了刘文泰的衣领子。 声音从牙缝当中挤出来。 “你说什么，回天乏术？！” “殿下，殿下……都是镇北侯世子干的，跟老夫没有半点关系啊！” “哼，本宫警告你，你最好祈祷本宫的妹子什么事情都没有，要不然，本宫直接砍了你！” 刘文泰立刻慌了！ 太子现在可是在监国，权力可不是平日里能比的。 杀了一个院判，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是，老夫不该这么说，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会没事的！” 李格冷哼一声，目光忧郁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深沉。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治疗不好妹子，你就跟着一起死吧！” 刘文泰立刻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不过他刚刚想要求情，旁边的两个医官却是拉了拉。 刘文泰回头，眼神里都是绝望的神色。 其中一位医官说道：“刘大人，不如让那个书呆子过来看看？” 刘文泰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老夫性命堪忧，你还跟我扯什么书呆子？” “刘大人，就是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书呆子！” 医官连忙说道，“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 听到了这句话，刘文泰立刻想起来了，他们太医院的那个傻子。 “对对，快去请书呆子，啊不，是去请李太医！” 第216章 望少爷恕罪 两位跟着刘文泰的医官赶忙出了东宫，赶紧去寻人。 他们只怕去的晚了，自家的刘大人就身首异处，性命不保。 而刘文泰此刻的心情也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整个太医院里的人，或许只有那个书呆子医术比较高超了。 要是他都治不好，那只怕很难有人能治疗的好公主殿下的病。 刘文泰心情很是复杂。 “为何偏偏那天是老夫在当值啊，要不然就能躲过这一劫……” “赵宁妄根本没有半点医术，一个纨绔世子要是能会治病，老夫把头拧下来！” “误我，庸医误我啊……” 外面的动静，赵宁妄是不知道的。 此刻在偏殿当中。 长乐公主又是睡了过去。 而且是靠在赵宁妄的怀里睡着的。 方才听了赵宁妄说那么多，长乐公主已经很是疲惫了。 听着听着，长乐公主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傻姑娘……” 赵宁妄摸着她的青丝，“得亏你是皇族中人，要是放在外面，岂不是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 赵宁妄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不是轻薄，只是在试探着她的体温。 长乐公主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过却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似乎药物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没有盖厚被子的缘故。 长乐公主的体温已经渐渐趋于正常。 赵宁妄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并且将床帐放了下来。 殿门推开，赵宁妄走了出来。 一帮人立刻凑了上来。 他们根本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站着。 李格看了一眼房间里面，“怎么样了？” 赵宁妄关上了房门。 “郡主殿下已经睡着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待会儿你们再喂给她一些糖水，要是她有些食欲，就给她吃一些白粥。” 李格看向几位婢女，“都记下来。” 说完，李格又连忙问道：“那，那病怎么样了？” 赵宁妄笑着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莫要着急，我都出手了，还会出现意外吗？” 李格眼睛亮了，“也就是说没事了？” “高烧暂时退下去了，不过随时都有可能会复发，记得体温很高的时候，用温水擦拭身体，不要盖太厚，体温正常了才能盖上厚被子！” 赵宁妄耐心地解释着，当然，主要是对长乐公主的几个婢女这么说着。 随后他又对李格解释道。 “郡主殿下的病情没有那么容易治好，应该还会持续个十天半个月的，明天我再来复诊，看看情况。” “啊，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李格一下子又揪心起来。 赵宁妄也是无奈，“殿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怕正常人患了风寒也得七八天才能好，更别说殿下的病情了！” “殿下，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我看你只是想要拖延吧？” 赵宁妄刚想告辞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来了一道声音。 刘文泰此刻撇了撇嘴，“老夫都对这样的病症感到棘手，你能治得好？你可别是胡乱治病，到时候误了病情，连带着老夫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赵宁妄眉头一皱，“本世子说能治好便能治好！” “老夫已经让人请了御医前来，待会儿御医一看便知你是不是在说谎！” 刘文泰根本不信他的。 现在自己的小命几乎就跟长乐公主绑在了一起。 万一长乐公主出了意外，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怎么可能会轻信一个纨绔世子？ 这么严重的病症，也是区区丹药能够治疗好的？ 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御医，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着长生不老的丹药，又或者是延年益寿的丹药敬献给皇帝。 但这些丹药有没有作用，他们能不知道？ 赵宁妄那金灿灿的丹药，看着挺唬人的，但在刘文泰看来，跟他们找出来的长生不老药就是差不多的东西。 “你那丹药，就是骗人的江湖把戏，待会儿就让李大夫戳穿你！” 赵宁妄忽然笑了，“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他倒要看看，刘文泰能找个什么庸医过来。 要是庸医敢对他的郡主妹妹胡乱治病的话，赵宁妄可就要不客气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医官拽着一个年轻的大夫过来。 “你们干什么，我还有事情！” 年轻的大夫似乎很是不情愿。 不过两个医官根本不管他，刘文泰见年轻人过来，立刻凑上前来。 “李大夫，你总算是过来了！” 被唤作李大夫的年轻人眉头一皱，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刘文泰便道。 “你这也不像将死之人的面相，为何他们让我过来救你？” 说完，李大夫就要走，却是看见了赵宁妄在一旁站着，他愣了一下。 刘文泰无语了，将他拉过来，立刻说道：“赶紧拜见太子殿下！” 李大夫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李格，他又是愣了一下，而后拱手道。 “下官李南墙，拜见太子殿下！” 众人看他这一愣一愣的模样，不由地叹道，果然是个书呆子。 李格审视着他，“为何方才见到本宫，你稍有迟疑？” 李南墙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太子殿下肾虚！” 噗！ 赵宁妄听到了这句话直接没有忍住，李格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赵宁妄干咳两声，缓解尴尬，他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旁边的刘文泰感觉天都塌了！ 拉着李南墙，着急说道：“你说什么？还不赶紧请罪！” 李南墙又看了看李格的面相，“殿下眼袋重，面色略微发黑，鼻头泛红，明显是肾虚的表现，而且气血稍有不足，精气也不够。” 李格的脸色那是越听越黑。 不过李南墙却是又道：“殿下劳心朝政，心忧万民，微臣人微言轻，但殿下不可不听，殿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李南墙这句话一说出来，李格都愣住了，而后嘴角微微扬起。 “哈哈哈，说得好，本宫心里实在是放不下黎民百姓，唉，也只有你这个小大夫明白本宫的心思！” 赵宁妄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轻人怎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刘文泰也是惊讶地看着他，这家伙不是书呆子吗？ 居然还会拍马屁？ 难道是在太医院当中受到了他们一众御医的文化熏陶？ 不过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咳咳，这位乃是镇北侯世子，方才他给郡主治病，用的是江湖术士的丹药，本官不放心，便让你过来看看！” 说着，刘文泰语气有些冷然，“世子殿下，敢不敢将你的丹药拿出来，让我们李太医检查一番？” 赵宁妄刚想说有什么不可的。 忽然听见了一声。 “南墙见过少爷，方才南墙眼拙，一时没认出来，望少爷恕罪！” 第217章 这不是害命吗 少爷？ 刘文泰像是觉得自己耳朵患了病一般，使劲地掏了掏。 更是揉揉眼睛，难道自己是老眼昏花了？ 别说刘文泰，一旁李格都怔住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好家伙，我说这马屁怎么拍的那么顺畅，居然是跟老赵学的？ 赵宁妄看着他，心想他是不是说错话了，虽然的确看着这年轻的大夫有些眼熟。 可他们府上的李大夫，也没有这么年轻啊！ “你，喊我什么？” “南墙见过少爷！” 李南墙看着赵宁妄不解的样子，当下就解释道。 “李闻言乃是南墙的叔父，南墙能够以秀才之身进入太医院，全靠侯爷提拔，只是进了太医院之后，很少回侯府，所以少爷可能有些忘了。” “不过少爷的话语，南墙一直记在心里。” “李闻言……” 赵宁妄嘀咕了一句，他忽然想起来了！ 李闻言就是他们府上的李大夫，那个要拿针扎他脑袋的老军医。 “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教我用草药药鱼的吧？” 前两年府上的确是来了一个年轻人，比赵宁妄大个两三岁，也算是同龄人了。 只不过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就喜欢看书。 赵宁妄逗他，他也不生气。 甚至还教会了赵宁妄用河边的草药药鱼。 两三种草药搭配在一起，直接扔进河里。 没一会儿鱼儿一个个翻白肚飘了上来，又或者是跟喝醉了酒一般直往岸上冲。 “你们两个居然认识？” 李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感觉老赵这人脉也太广了些，怎么哪哪都有认识的？ 上次那个谁来着，居然还能跟老赵攀上族亲。 刘文泰懵了！ 搞了半天，这个书呆子竟然出身人家家里。 自己这个太医院院判，到头来是外人？ 完了完了…… 吾命休矣！ “既然是你，那我便放心了，这些太医们本事不咋滴，当官倒是有一套！” 赵宁妄嘲讽了一句，而后说道。 “郡主患病，你可有办法诊治？” 李南墙也不敢保证，只是说道：“可以试试！” 李格当下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赶紧看看吧，妹子这病情可不能耽搁！” 赵宁妄也没有反对。 众人再次回到了偏殿当中。 婢女却是说道，“郡主还在休息……” “不，我已经醒了！” 在赵宁妄将她放在床榻上的时候，长乐公主就已经醒了。 而且刚刚外面说的话，她也差不多都听到了。 长乐公主说道：“哥，小侯爷的药很管用，我吃了之后，感觉好多了！” “妹子，你好了吗？”李格听见长乐公主的声音，连忙走到床边，一阵嘘寒问暖。 “要不要让李大夫给你看看，他也是镇北侯府上出来的。” 长乐公主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在床帐之后，她的目光却是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似乎透过了模糊的床帐，看见了她的眼神一般。 虽然赵宁妄有些自私心作祟，也不愿意其他的男子接触长乐公主。 但毕竟是看病。 他也不是专业的大夫。 万一赵宁妄自己误诊了呢？ “郡主，你让他把脉看看，要不然别人也不放心。” “好！” 长乐公主点点头，将手伸出了帐外。 婢女连忙抬过来了高凳，让长乐公主的皓腕枕在高凳上，并且拿了一张薄薄的蚕丝绸缎盖住了长乐公主的手腕。 李南墙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虽然他是书呆子，可毕竟也是太医院出来的正规太医，知道宫里的规矩。 李南墙把脉的时候跟其他人不一样，乃是闭着眼睛的。 赵宁妄注意到，把脉果然是两只手都要把。 两只手把脉的时间，甚至有一盏茶的功夫。 “好了！” 李南墙恭敬地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才说道。 “郡主殿下肺气不足，应该是风热伤了肺气，外邪入侵导致高热不退，有一些感染的征兆。” “不过从刚刚的脉象来看，高热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外邪也得到了抑制，剩下就是汤药调理，休息适当便好！” 李格问道：“意思就是，本宫的妹子没事了？” 李南墙低着头，微微颔首，“太子殿下，想来是少爷的丹药起了作用。” 刘文泰在一旁听着，心里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没事就好，最起码他的老命保住了。 不过他又奇怪，赵宁妄那枚江湖术士的丹药，竟然管用？ 不对，不对！ 那丹药怎么可能管用，说不定是他之前的汤药有了作用，只不过桃子被赵宁妄给摘走了。 一想到此，刘文泰更急了！ 泼天的富贵，被人抢走了，这还得了？ “李太医，你是不是说错了，那江湖骗子的把戏怎么可能起作用，分明是老夫的汤药治好了郡主殿下！” 李南墙诧异地看着刘文泰，那意思好像在说，方才不是你说殿下吃了丹药吗？ 刘文泰连忙解释道。 “这江湖术士的丹药不可信，太子殿下，应该是老夫先前给郡主殿下所开的汤药，药效现在才开始发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文泰这是在抢功劳。 可是赵宁妄拿出来的丹药，金光闪闪的，总给他们一种术士炼丹的错觉。 哪怕是李格都有点不自信了。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老赵，你说呢，是你的丹药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汤药发挥了药效？” 刘文泰懵了！ 不是殿下，哪有让人既当裁判又当选手的？ 刘文泰也就是没有上过朝。 要不然他就知道，太子殿下对赵宁妄的偏爱还少了吗？ 满朝诸公，真想说一声，咱苦于此久矣啊！ 总算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苦衷了。 要不然赵宁妄早被他们干趴下了！ “还是让小李大夫说吧！” 赵宁妄看向李南墙，“这是我的药丸，但绝对不是江湖术士的丹药！” 李南墙恭敬地接过来，然后看向刘文泰，一副审视的样子。 “刘大人，你的药方呢？” 刘文泰只感觉今天要完，不过他对李南墙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这书呆子很直，不会说假话。 旁边立刻有太监递上来了药方。 李南墙只是扫了一眼，便怒斥道。 “这药方怎么开的，本来就是寒症转化为了热症，结果开出来的汤药，竟然还在驱寒，以热攻热，火上浇油，这不是害命吗？” 刘文泰瞪大着眼睛，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从天而降！ 第218章 老家伙你想断了根不成 “李大夫，你说这老家伙开的汤药，差点害了咱妹子的性命？” 李格眼神里几乎荡漾出来了杀气！ 李南墙叹了口气，“这方子若是用来治疗普通的风寒，疗效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偏偏殿下的病情跟一般的风寒不一样。” “看病的时候，自然需要辨证，寒热转化，最是让人把握不透，轻易套用药方，往往适得其反。” 李南墙在这里感慨的时候，李格已经一记黑虎掏心打了出去。 “噗！” 四五十岁 的刘文泰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偷袭。 直接被李格一拳打倒在地上。 砰砰砰！ 李格拳头不断地招呼在刘文泰身上。 “殿下，不要……不要打脸……嗷……” 旁边李南墙欲言又止，他想要阻拦，但却不好开口。 赵宁妄看着刘文泰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着。 “哎，都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拉架！” 说着，赵宁妄上去对着刘文泰的屁股就是一脚！ 咳咳，这只是将刘文泰踹开，绝对不是公报私仇。 刘文泰捂着脸，涕泗横流，他长这么大除了他爹，还是第一次被人揍。 但揍他的人是太子殿下，算是白白挨打了。 而且他还得说一句。 “殿下……殿下揍得好！” “哟呵！” 李格又瞪着眼睛，“老东西不服气？竟然敢害咱妹子，你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刘文泰连忙跪了下来，连连认错。 “太子殿下，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哥，饶了他吧，我看刘大夫他也不是故意的……” 最终还是长乐公主心软了。 “不是故意的？哼！” 李格冷哼一声，“要不是妹子替你求情，我非得砍了你的脑袋！” 刘文泰连忙对着长乐公主磕头，“谢谢郡主，谢殿下大恩大德，微臣永世难忘……” “赶紧滚，在这里碍眼！” 李格挥了挥袖子，刘文泰连忙带着两个医官回去。 随后李格如释重负一般，看向了赵宁妄。 “老赵，多亏有你啊，要不然妹子只怕真的性命堪忧了！”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殿下的妹子，那就是我的妹子，咱还能眼睁睁看着妹子染病吗？咱都心疼！”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不知道怎么的，俏脸忽然飘上了一朵红霞。 她总觉得赵宁妄的最后一句，是在对她说的。 “小侯爷的药丸倒是奇特！” 这个时候，李南墙在一旁已经取出来了一枚赵宁妄的丹药。 只见他轻轻捻开了丹药外面的金箔，露出里面金箔与药丸相互交替镶嵌的模样。 不过核心的药粉还在最中间。 李南墙轻轻地闻了闻，甚至还尝了一口。 赵宁妄提醒道，“这东西很……” 李南墙眉头只是轻轻一皱，“味苦，性甘……似乎和寡服床头灰有些类似！” 赵宁妄瞪大了眼睛，这么苦的青霉素，常人若是尝了尝味道，只怕都能苦出天际来。 甚至当时在大安山青霉素制取出来的时候，他们尝了一口，差点酸水都要吐出来。 而李南墙只是微微皱眉。 赵宁妄真想问问，他是味觉失灵还是怎么回事？ 李格却在旁边抓住了一个重点。 “小李大夫，你说什么，这味药是寡妇的床头灰？” 李南墙微微颔首，“床头生灰，其实是一种霉菌，南方潮湿，多为雨天，床头便容易发霉，而其中一种霉菌，在没有受到污染的情况之下，可以涂抹创口，便不会发生感染生脓。” “为什么是寡妇的床头灰？” 李格皱着眉头，“难道是寡妇的床榻没有经常震动，所以落灰比较严重？” 赵宁妄在一旁都惊了！ 他没有想到，李南墙居然这么早就发现了青霉素可以治病。 只是有些可惜了，但凡再深入研究一下，只怕他们大夏早就有了青霉素。 而另外一个，就是李格出色的想象力。 竟然能想到寡妇的床头不曾震动，所以才会落灰生霉。 不愧是花丛老手！ 不过李南墙却是说道：“殿下可能想差了，我的意思是说，很少打扫的床头，并不是寡妇的床头才会出现这样的霉菌。” “啊？”李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这样的吗？” 赵宁妄却是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所说的意思也已经非常接近了，不必苛求完美！” 李格略有尴尬地说道：“对，本宫不是大夫，也不需要知道这么详细。” “少爷你是如何将那霉菌放置在药丸当中的，而且霉菌吃了居然能够治疗风热外邪……” 李南墙一边说着，一边走神。 赵宁妄笑道：“想要知道？回去了少爷就跟你说，咱们是自己人，不会瞒着你的！” 李南墙深吸一口气，“谢过少爷！” “殿下，我们先回去了，这丹药记得给妹子按时送服，每天早晚一粒！” 说着，赵宁妄隔着纱帐看向长乐公主。 “郡主殿下好好休息，多喝热水，明日我再来复诊！” “好，辛苦世子殿下了！” 长乐公主眼神里带上了一抹别样的情愫。 不过隔着纱帐，却并没有人观察到。 赵宁妄说完，李格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本来李格还想着，赵宁妄会不会是趁着治病的机会，想要泡自己的妹子。 可通过李南墙的一番话，李格算是知道了。 老李还真是无所不能，竟然连医术都有所涉猎。 到底还有什么是老李不会的？ 赵宁妄告辞，带着李南墙一起离开。 …… 京城，严府。 严世蕃在他老爹的书房里一顿发脾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个老东西，到底想要怎么样？” 严介溪瞥了一眼严世蕃，“老实一些，等风波过去！” “等，等，还是等！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严世蕃气得将桌案上面的茶盏直接砸在了地上。 茶汤溅了一地。 “我看你个老东西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绝种你才明白，赵宁妄他根本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这次是商会亏损一百万两银子，明日搞不好就是咱们得钱庄倒闭，我严家的商铺全部都关门大吉！” “他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严世蕃大骂一通，然而严介溪依旧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根本不去看严世蕃。 “你就等着吧，等到时候连给你百年送终的人都没有，等到你子孙断绝了你才知道等不及了！” “你不动手，那我自己来，区区一个公侯世子，本小阁老还能怕了他？！” 第219章 奴家想从良 “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严介溪终于放下了唯一一只完好的茶杯，还有手中的书卷。 他的目光当中带着审视，看向了严世蕃。 严世蕃冷笑一声，“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这些年我是怎么帮你除掉那些人的？” “刺客暗杀，栽赃嫁祸，又或者是抄家流放……总有一个办法能够行得通的！” 严介溪冷着声音说道：“其他的官员死了就死了，可镇北侯的独子死在了京城，又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你真以为陛下就非得用我们父子？” 严介溪深吸一口气，“他身边有锦衣卫，还有他们侯府的护卫，甚至是东厂的番子都随时布控左右，想要刺杀他，比登天还难。” “至于栽赃嫁祸，你哪怕污蔑太子造反都行，想要在太子监国的时候栽赃嫁祸于他？你认为太子会信吗？” 严世蕃皱起来眉头，“老家伙，你什么意思？” 严介溪淡然说道：“老夫的意思很简单，陛下不回归朝堂，你斗不过赵宁妄！” “我堂堂小阁老，斗不过他一个纨绔子弟？” 严世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严介溪的声音很严肃，“今日的赵宁妄，正如彼时的我们一般，圣眷正隆，你再大，也大不过皇权！” “呵，皇权，皇权……大不了咱们就掀翻了——” 啪！ 严介溪站起身来，一个巴掌打在了严世蕃的脸上。 “这句话你最好忘了，哪怕睡觉的时候也不准给老夫说出来！” “你要是真的想死老夫不拦着你，可你不能带着我们严家九族一起去死！” 严世蕃直接被打懵了！ “你居然敢打我？” “老夫打你怎么了？” 严介溪冷哼一声，“来人，将少爷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让他离开院子半步！” 严世蕃怒道：“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你今天敢关我，明天赵宁妄就能把咱们家抄了！” 严世蕃大怒，可是下人还是拉着他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严介溪看着屋子里面的一片狼藉，眼神里闪烁着凶光。 严世蕃的话他何尝不知道，不过他还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镇北侯府全部完蛋的机会！ …… 赵宁妄走到了半路，让李南墙先行回侯府。 并且嘱咐道，若是很想要知道药丸的制作方法，也可以让侯府的人领着，去一趟大安山。 李南墙也不管赵宁妄去做什么，他现在只想要知道药丸的制作方法。 赵宁妄什么话都没说，半路忽然不想回家了，王忠就知道，少爷指定是想要去潇洒一阵。 王忠一记马鞭下去。 马匹都好像知道了主人的心思，直接就往平康坊而去。 赵宁妄坐在马车里，想出了神，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傻笑。 那个姑娘，还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少爷，少爷？” 赵宁妄正想的出神呢，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带着雀斑和青春痘的脸。 却是王忠掀开了车帘。 “少爷，咱们到了！” “你他娘的，吓本少爷一跳！” 赵宁妄差点没收住，都已经抬脚准备踹了。 “嘿嘿，少爷想什么呢，莫非是想到了绮梦阁中的少夫人？” 王忠打趣地说道，赵宁妄踢了他一脚。 “少在本少爷面前贫嘴，还有，以后绮梦阁的事情少往外面说，本少爷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要是败坏了少爷我的名声，仔细你的皮！” 赵宁妄拂袖，径直往绮梦阁而去。 王忠苦着脸，少爷的名声，还需要我来败坏吗？ 要说少爷洁身自好，不逛青楼，这不纯纯人设崩塌了吗？ 赵宁妄来到了三楼，惬意地享受了一番鸳鸯浴。 然后简单地披着浴袍，靠在矮榻上，留着娇柔的李师师。 人生就应该如此，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李师师却是凑近，在赵宁妄的脖子上闻了闻，略有醋意地问道。 “殿下今日难道与大家千金好上了？” 赵宁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来，赵宁妄才反应过来，可是想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李师师哀怨地说道。 “殿下今天一过来，奴家便闻到了那熏香的味道。” “这熏香奴家也有一块，一直舍不得用，还是那天晚上殿下与奴家洞房之时，才点了一些。” “若非大家千金，又有哪家的姑娘能时常用的上这等熏香？” 不过李师师却又有些促狭地说着。 “从刚刚殿下对奴家那般汹涌的攻势看来，殿下似乎还没有得手？” “好啊，你竟然敢取笑本世子，讨打！” 赵宁妄重重拍了一记，看似惩罚，其实更像是调情。 果然，李师师哀怨当中带着羞涩，“殿下肯定是喜欢上了新人，不愿意心疼奴家这等旧人了！” “怎么可能！” 赵宁妄将李师师紧紧地搂入了浴袍当中。 二人立刻亲密无间起来，“本世子怎么会不心疼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大夫人！” 李师师一下子喜悦起来，不过嘴上却说道。 “殿下就知道哄女儿家家开心。” 李师师也没有纠缠于此，而是换了个话题，“我这等青楼艺伎，这辈子只怕入不了侯府，殿下纵然百般疼我，可我也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而且身为殿下的人，终日在这绮梦阁当中，也不是个事情，这些日子奴家在想，要不要做些生意，也好有个明朗的身份。” 李师师非常善解人意，“这样说出去了，也不至于给殿下蒙羞。” 做生意？ 赵宁妄还真有点想法。 “既然你有这样的志向，那本世子也应当支持你，不过具体应当如何做，你可有想过？” 李师师依偎在赵宁妄的怀里，按住赵宁妄不安分的大手，这才俏脸微红地说着。 “奴家的确有些想法，奴家想要开一间胭脂水粉铺子，卖给给京城里的名媛贵妇，还有千金大小姐们。” “女人才最懂女人，许多事情，甚至只是一件贴身的衣物，你们这些男人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 赵宁妄捏了捏李师师的脸颊，坏笑道：“别人不懂，但是我不一样！” 卖给贵妇千金们的东西，那不就是奢侈品吗？ 赵宁妄要是不懂，那就怪了！ 第220章 奖励我一下 赵宁妄也不含糊，直接将奢侈品的概念搬了出来。 “按照你这么说，那咱们走的就是高端的路线，东西不一定要顶尖，但质量绝对要好。” “还有一点就是价格，比如远超市面上同类型的货物。” “还有一点就是，控制产量，所有的东西，都要限量发售！” 所谓物以稀为贵！ 东西好不好先不谈，但一定要稀有。 越是稀有的东西，才越有价值！ “至于品类方面，咱们除了胭脂水粉之外，还有衣裳，包包，鞋子，小到胭脂水粉盒，大到梳妆台，但凡女子所用之物，都是我们售卖的范围！” 赵宁妄说着自己从前的经历。 只是这么一说，就给李师师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殿下，这么做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当李师师听到一个貂皮制成的皮包就要卖上千两银子的时候，李师师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也太坑人了？ 正常的貂皮包，从生产到加工，成本也不过几十两银子。 将几十两银子的东西卖到上千两，而且还限量，不准多卖。 喂，京兆府嘛，我想报官！ “这你就不懂了吧？” 赵宁妄笑着拿起来旁边矮几上的茶盏。 “假设这茶盏乃是前前朝遗留下来的一对宝贝，你说是这一件值钱呢，还是一对值钱？” 李师师下意识地说道：“自然是一对更加值钱！” “那如果这只茶盏碎了呢？” 赵宁妄微微笑道：“那么另外一只，就是存世孤品，世上只有这么一只，但就是因为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所以他才会显得珍贵。” “咱们的货品自然也是这样，人人都用得起的东西，那叫大众商品，有钱人喜欢优越感，花多少钱他们都不在乎！” “可是咱们要是这么做了，会有人搭理我们吗？” 听起来是很不错。 但是这样做了之后，李师师觉得，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过来购买，甚至是问价都不敢问。 “所以我们需要用一种别人都没有的东西，来彻底打开市场！” 赵宁妄心里已经有了规划。 除了胭脂水粉，衣服包包之外，能够吸引女生的还有一样物品。 香水！ 香水这东西做出来，说难也不难，说复杂也不复杂。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人们，都有一种习惯，那便是佩戴香囊。 有了这样的习惯，再推出香水，那几乎就是对香囊市场的绝杀。 而且现在的条件已经成熟，大安山工厂有了成熟的萃取工艺，而且还提炼出来了酒精。 制作香水根本不难。 “我让北宁商会大掌柜的给你挑选个铺子，至于那些东西应该怎么做，或者是你想要如何规划，直接吩咐陈钱去干便可！” 赵宁妄对于自己女人出来创业，那是相当支持的。 成熟自信，而且独立的高冷御姐。 一直都是赵宁妄心中的爱慕对象。 不过李师师，似乎怎么也不会成为御姐。 说她是小妖精都不为过。 果然…… “谢过夫君！” 李师师凑近，在赵宁妄的耳边亲了一口，而后又柔声说道。 “奴家来伺候夫君便是……” ……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赵宁妄便醒了。 他推开缠在自己的身上的李师师，准备起床。 可谁曾想刚起身，李师师便从背后抱住了他。 “平日里殿下都要再玩闹一番，才肯饶过妾身的……” 一句哀怨的话语，让赵宁妄根本受不了。 既然美人相邀，赵宁妄不上，那就真是不解风情了。 半个时辰之后，赵宁妄虚了。 但李师师很是满足地睡了过去。 准备迎接充实的一天。 “真是蚀骨的小妖精，本世子的骨头都要酥了……” 赵宁妄伸了个懒腰，在婢子的伺候下起床更衣。 除了绮梦阁，这个时间的平康坊很是萧瑟。 “少爷，咱们去哪？” 这一次王忠是真的要问了。 “先回府上拿点东西，然后咱们再去东宫！” 赵宁妄来到了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 李格还在上朝。 不过赵宁妄来到了东宫就像是来到了自己家一般。 除了后院不好去之外，其他的地方，随便他逛。 不过赵宁妄哪有心思闲逛，来到了长乐公主休息的偏殿。 此时长乐公主有些无聊地看着话本。 见赵宁妄来了，长乐公主下意识就想要扔掉手里的话本，不过却在关键时刻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小侯爷前来复诊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长乐吩咐了一句，周围的侍女们有些犹豫。 但想到昨天镇北侯世子跟公主也单独待了很长时间，所以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相继退下。 “郡主，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赵宁妄很是熟稔地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就在长乐公主的床边坐着。 “至少头不疼了，不过昨夜又发热了一阵子，到了后半夜才好。” 长乐公主说着，却是注意到了赵宁妄拿了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 长乐公主有些不解。 “这是我给殿下准备的礼物！” 赵宁妄笑着将手里的礼盒打开。 这里面乃是能工巧匠打造的项链，底下带着一颗羊脂玉的玉坠。 除了项链之外，还有一枚戒指。 长乐公主惊讶道：“这么漂亮？” 赵宁妄笑道：“我来给殿下戴上，殿下戴上之后，这条项链应该能增色不少！” 长乐公主有些羞涩，不过还是任由赵宁妄给她戴上这条项链。 赵宁妄顺势坐到了床榻上，将项链给长乐公主戴上。 “唉，我就知道……！”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 长乐公主有些紧张，“怎么了，是我……戴着不好看吗？” 赵宁妄摇了摇头。 “不是，殿下倾国倾城，醉倒天上谪仙人，这凡俗的金玉，却是让殿下蒙尘了！” 长乐公主噗呲一声，一下笑了。 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赵宁妄，让她失态。 不过得到赵宁妄的夸奖，她心中美滋滋的。 “这个盒子里面的是什么？” 长乐公主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件物品。 赵宁妄打开，长乐公主稍微有些疑惑，“扳指？” 赵宁妄有些汗颜，解释道。 “不，不是扳指，而是戒指，跟项链一般，都只是装饰品而已，以玉养人，我只希望殿下能快些好起来。” 长乐公主这一刻神情有些变化，她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好。 不过她还是伸出手来。 赵宁妄很是自然地牵起来了长乐公主的手，那如玉葱般晶莹的手指，实在羡煞旁人。 “哇，真么好看嘛？” 赵宁妄问道：“殿下喜欢吗？” “嗯嗯！” 长乐公主眼睛里的喜色不是装的。 “既然殿下喜欢，那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赵宁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仙女容颜。 长乐公主一下子羞涩得很。 “我……我该怎么奖励你？” “要不殿下亲我一下好咯？” 第221章 小棉袄漏风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 赵宁妄甚至都能听得见长乐公主那急促的呼吸声。 他一句话说完，长乐公主的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你……” 长乐公主低下头去，声若蚊吟，羞涩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赵宁妄见她没有生气，便说道：“你要是不敢的话，那要不我来？” “啊？” 长乐公主羞得不行，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你就是流氓！” “嘿嘿，逗你玩的。” 说着，赵宁妄摸了摸她的额头，换了一个正经的话题。 “感觉体温还算是正常，今天还咳嗽吗？” 长乐公主刚想说话，便咳嗽了起来。 赵宁妄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拿过来手帕。 “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开几副药过来。” 长乐公主咳嗽了几声，有些诧异地看他。 “不是说太医院的大夫们医术不行吗？” “太医院的大夫医术不行，但是外面还是有好大夫的。” 赵宁妄解释道：“我这药能够治疗根本，但再让人开几副理气化痰的药过来，你也能舒服些。” “好！” 长乐公主听着这关心的话语，心中一暖。 像赵宁妄这样的关心，长乐公主是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而且哪怕两个人如此亲昵，长乐公主心中也并不反对。 虽然有伤礼法，更是触犯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天条。 但管他去，反正在这里也没有外人。 “你明天还过来吗？” 长乐公主的晶莹的眸子里带着一些希冀。 赵宁妄心中一动，“明天啊……有点事情。” 长乐公主低下了头，眼神里带着落寞。 赵宁妄嘴角带笑，心道，这丫头心里真藏不住事。 “不过为了能够让郡主殿下早日康复，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过来为公主复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赵宁妄伸出了手，“咱们拉勾！” 长乐公主脸上带着喜色，“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达成了约定之后，长乐公主心情明显更加的好了。 赵宁妄与她闲聊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虽然长乐公主不愿意赵宁妄这么快就走，可是她也知道，赵宁妄在这里待久了容易引起非议。 “明天见！” “嗯，你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赵宁妄推开了殿门，外面的一干侍女都急疯了。 “你们进去伺候郡主殿下吧。” 赵宁妄说了一句，潇洒离开。 一群侍女过来，紧张地看着长乐公主。 不过好在，长乐公主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变化，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咳咳，方才小侯爷为本公主治病的事情，你们记得缄口，要不然引起了非议，你们……” 长乐公主看了一眼几位侍女。 众侍女连忙跪伏下来，“我等知道了！” 不过一众侍女也没有想太多。 反而觉得赵宁妄医术高超。 “今天早上公主殿下还面色不佳，赵世子来了之后，公主殿下甚至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是啊，你们忘了吗，昨天那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喊赵世子做少爷……” “这么看来，赵世子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夫！” “……” 一众侍女心中纷纷认为，赵世子就是神医！ 连太医都治疗不好的病症，他能治得好。 不过多时，李格下了朝，回到了东宫。 他一回来便听到下人禀报，小侯爷来给公主看过病了。 李格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道不好！ 李格还不了解赵宁妄吗，自家妹子如此出众的姿色，还不得惹得那个老色批上蹿下跳，急不可耐的？ “难道最终，咱家的大白菜还是要被他……” 坏了！ 李格急急忙忙来到了长乐休憩的偏殿。 “妹子，妹子！” “哥？” 长乐公主有些无聊，正在看着话本当中男女恋爱的情节。 一想到自己，她的脸上就有些微红，嘴角有一丝会心的笑意。 而这个时候，她就看见急急忙忙冲过来的李格。 “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李格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好像没啥区别，就是精神头好了不少。 “那……那什么，今天老赵过来了？” “嗯，小侯爷过来给我治病，怎么了？” 长乐公主疑惑地看着李格。 李格试探地问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长乐公主看向一旁的侍女，“小侯爷在这里待了多久？” 侍女恭敬地说道：“小侯爷来的时候公主正在休息，他在门外等了有半个多时辰，然后问诊了片刻，嘱咐了一些话语便离开了！” “是吗？” 李格感觉有些不相信，但是这侍女是没有胆子骗自己的，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穷凶极恶的匪徒看见了珠宝居然不心动？ 长乐公主歪着脑袋看着李格，“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事了，妹子你好好休息！” 李格挠着后脑勺，转身离开。 他怎么也想不通。 待李格走后，长乐公主满意地看着一众侍女。 “说得好，都有赏！” 众侍女连忙跪下来，“谢公主殿下赏赐！” 赵宁妄离开东宫，转头就去了大安山工厂。 如今安山镇到京城的水泥路已经全面竣工。 幸好赵宁妄有着丰富的超前意识，知道两车道的马路在如今看来已经够用了，可是时间一长，两车道肯定不够用。 所以这条路乃是双向四车道，可以同时跑八辆马车。 每天都有大安山那边采集制作好的煤炭往京城运送。 参与书院那边的建设的劳工和各种材料运输车辆，也都是通过这条路进行运输。 这条路刚刚建好，就变得热闹起来。 甚至在马路边上还有不少摊贩在摆摊。 赵宁妄看着沿途的风景，马匹飞奔，不过个把时辰就抵达了大安山工厂。 “昨天吩咐的事情已经在做了吗？” “都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小侯爷吩咐的已经在进行萃取了！” 陈钱带着赵宁妄来到了一处工坊内。 还没有靠近工坊，便有一股香味飘散了出来。 在工坊旁边的仓库外面，就已经堆满了原材料。 一车一车的各类花瓣。 “小侯爷，这玫瑰露从前便是皇室专供，不过从本朝开始，宫中为了节俭几乎就没有人再使用了！” 陈钱介绍道：“玫瑰露的提取实在是太难了，不过香味很浓。” 赵宁妄看着眼前的一小瓶浓缩的玫瑰精油，哪怕没有打开瓶塞都已经香得迷糊。 陈钱接着又说道。 “除了玫瑰露之外，这里还有很多废料，小的觉得这些东西若是掺了水也能用。” 赵宁妄目光转移到旁边的废料池，里面都是萃取之后的花瓣碎渣。 “这些废料也能用？” 第222章 送鸡蛋?我得去看看 “殿下，又不是只有贵妇人才爱这些东西，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也喜欢这些东西。” 陈钱恭维笑道：“夫人做的都是奢侈品，但剩下来的边角料卖出去，也有一笔可观的利润！” 赵宁妄心里直呼，卧槽这个奸商！ 看着面前已经如同碎渣一般的花瓣，赵宁妄觉得，这东西卖出去，那不丧良心吗？ 不过想了想，赵宁妄也明白。 商人逐利，资本从来都是榨干任何能够榨干的资源，从而换取最大的利益。 “那些瓶子有没有做好？” 赵宁妄换了一个话题，“除了这些花香精油质量把控好之外，瓶子也是很关键的一环！” 陈钱嘿嘿笑了一下，他知道小侯爷这是默认他们可以废物利用。 随后他又带着赵宁妄来到了旁边的工坊。 这里面生产的就是磨砂质感的玻璃瓶，还有喷壶的喷嘴。 “不得不说，殿下真的是鬼斧神工，居然能够想出来如此巧妙的设计！” 喷壶的喷嘴工作原理并不复杂，就跟普通的压力水井差不多。 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轻轻按压下来，瞬间花香四溢。 赵宁妄看了一下生产流程。 速度并不快。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们走的是高端路线，不需要提升生产的速度。 赵宁妄叮嘱道：“就保持这种速度就好，哪怕后面生意好了起来，也不要提速！” 陈钱有些疑惑，不过一会儿之后就想明白了！ 他心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看来自己在奸商的道路上，还要多向世子殿下学习才行。 “小侯爷，夫人交代的那些产品，如今都在生产，除了香水之外，还有胭脂、衣物，皮草，皮包等等，都已经安排了绣娘在手工缝制。” 赵宁妄微微颔首，“明日你让人将样品都送过去，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再进行改进。” 李师师想要做的生意，虽然现在做的人不多，但无非就是穿着用度，基本上都是大安山工厂能够解决的。 在大安山这里进行最初的生产，等生意上了轨道，就可以将工坊搬到京城当中去。 陈钱对于赵宁妄提出来的要求，一一答应下来，不过他却接着问道。 “小侯爷前来工厂，应该不是为了夫人的生意吧？” 赵宁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陈钱琢磨了一下，“小的斗胆揣测，小侯爷前来工厂，应该是为了钱庄一事！” “你他娘的知道还在这里打马虎眼！” 赵宁妄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而后说道：“还不赶紧说。” “小侯爷先坐下喝茶！” 陈钱早就安排好了，要是赵宁妄不来工厂，他也是要去镇北侯府汇报的。 他拿出来了簿子。 “小侯爷，这是我们暂时设立的十家钱庄档口，分别在京师设立了三家，临安，扬州各一家，金陵两家，还有天津卫三家。” 十家钱庄档口，也差不多了。 赵宁妄先前只是交代，让他开设钱庄和档口，能够让江南、京师和天津卫三个地方联系起来。 按照这样的布置，江南的商人来到了京师，不用担心钱款的问题。 而京师和江南的商贾去了天津卫做海上生意，也不用担心。 赵宁妄微微颔首，“掌柜的都是你挑选出来了，钱庄又干系甚大，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你可不要对他们留情面。” “这是自然，小的已经都交代过了，丑话都说给了他们听。” 陈钱也知道，赵宁妄的图谋很大。 而且钱庄的生意乃是拉着太子殿下一起过来做的。 相当于是皇家的生意。 又是直接和银子挂钩的，要是出了点问题，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陈钱问道，“明日京城的钱庄就能开始营业，小侯爷要不要过来看一看？” 赵宁妄摆了摆手，“不了，明日本世子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按照计划行事，这是一场大局，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大意！” “就算是出去吆喝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这是我们故意做的！” “小侯爷放心，小的心里有数！” 赵宁妄开设钱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挣钱，乃是为了布下一场大局。 钱庄这样直接和经济强关联的组织，也就是在这个资本主义还没有怎么萌芽的年代，可以让各方的土财主们掌管。 一旦经济飞速发展起来，钱庄势必要掌控在当权者的手里。 当然，现在的钱庄，九成九都只是在干着借贷和赌坊的买卖。 临走的时候，赵宁妄说道：“生产出来的皮草，皮包什么的，还有香水也给我来一些，我要送人。” “送夫人？”陈钱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心中还在想着，若是送给夫人的话，那没必要啊。 忽然陈钱反应过来，他刚想说什么。 赵宁妄直接一脚。 “让你做你就做，啰嗦什么？” 陈钱也不气恼，反而一副我都懂的猥琐笑容。 原来小侯爷是送给其他的红颜知己啊！ 士子多风流！ 陈钱也是过来人了。 他家里的几个夫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大夫人有的东西，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想要。 而且有了好东西，他也会想着送给其他的小妾。 …… 第二天，一大早。 京城里各处都热闹起来，特别是那些早市的摊子上。 “你们知道吗，北宁商会开了钱庄，今天开始营业，一大早就开始唱戏了！” “开个钱庄有什么稀奇的，还能送鸡蛋不成？” “他们真送鸡蛋，存十两银子就送十只鸡蛋，五十两银子就送二十只鸡蛋，存的越多，送的越多！” “我去，送鸡蛋？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凑热闹的事情，许多人都喜欢干。 就比如北宁钱庄一大早就搭台唱戏，吸引了许多人在旁边看。 这还不算完，存钱就送鸡蛋！ 一下子让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拉着七大姑八大姨的，赶紧过来了！ 这家钱庄跟其他的钱庄不一样。 其他钱庄恨不得将自己的东家隐藏得死死的，一丁点风声都不能透露出来。 但北宁钱庄，这还用说吗？ 一看就是镇北侯家的。 而且京师每一家北宁钱庄都拉出来了横幅，“东宫与镇北侯府联合创办！”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哪是钱庄啊！ 这分明是未来陛下的小金库！ 第223章 你竟然使坏 别的钱庄可能会卷钱跑路，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可未来的皇帝陛下会卷钱跑路吗？ 当然不会！ 天下都是人家的，就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人家会跑路？ 踏实，可靠，安心…… 众人现在看着北宁钱庄，就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还送鸡蛋啊！ 现在的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营销手段。 十两银子，对于百姓们来说，不多也不少。 最起码在京师附近的百姓，家中多少有些余钱。 稍微富足一些的，家中也有个百八十两银子。 当然，最能够打动他们的，不仅仅是送的鸡蛋。 还有利息！ “什么玩意儿，我们存钱，你们还给利息？” 一帮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钱庄。 不收储户的利息就算了，还倒贴？ “你们靠什么挣钱啊？” “你们掌柜的脑子坏了吧，写错字了吗？” 一群人在那里难以置信。 管事的出来说了。 “太子殿下钱太多了，没地方花，就想着给他治下的百姓一点银子！” 这一句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话术，却是最能让百姓们相信的。 别人要是问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是谁？ 十个百姓里有十一个百姓都要说一句，“皇帝老子！” 那第二有钱的人还用问吗，肯定是皇帝老子的儿子，太子殿下呗！ 在这个嫡长子大于天的宗族礼法社会。 嫡长子就意味着继承老子的一切东西。 甚至包括小妾。 当然，这里的小妾和夫人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太子殿下在很多时候，几乎就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你要说皇帝钱多了没地方花，谁不信呐？ “咱们北宁钱庄，就是给乡亲们，给家人们送福利的！” “有钱的存钱，没钱的以后存钱！” “大家伙的银子放在家里还怕丢了，放在钱庄里不仅仅不怕丢，还能生崽子呢！” 北宁钱庄的伙计们卖力地喊着。 周围的百姓们愈发的疯狂起来。 让他们疯狂的还有那一句，“鸡蛋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钱庄的利息并不高，一万两银子一年的利息不过一百五十两银子。 但对于如今的百姓们来说，这样的利息几乎高的可怕！ 因为从前他们往钱庄里放银子，更多的是方便走马江湖跑商路。 但钱庄都会收取一定的利息。 这么一出一进对比下来，北宁钱庄的利息何止是一百五十两？ 许多人回家拿银子。 京兆府衙门，甚至是锦衣卫，东厂的番子都出动了。 这么多百姓都是拿钱出来的。 北宁钱庄也怕有人半路截胡，偷抢了百姓们的银子。 虽然人多，但今天的犯罪率大大下降。 到处都是官兵捕快巡视着。 那些平日里喜欢顺手牵羊，小偷小摸的，今天全都老实了。 消息还在传着，许多存了钱的人在传，陈钱招募的人也在打广告。 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这是百姓们自发的宣传。 还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广告。 京城里这么热闹，赵宁妄也不去搭理。 他拿着陈钱命人装好的礼盒，就去了东宫。 太子殿下明日才会休沐，正好今天他捡个漏。 赵宁妄叹了口气。 没办法，大舅哥那模样，实在太小心了。 咱又不是外人，你妹子不就是咱媳妇吗？ 有必要防我吗？ 赵宁妄来到了东宫，正常进去之后，却是发现身后有着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懂了！ 他娘的，小李你果然变了！ 从前都不对咱设防的，现在居然为了你妹的……算了，谁家没个护妹狂魔呢？ “你来了？” 长乐公主雀跃地说道，不过似乎发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 连忙咳嗽两声，而后低下头去。 “今天看病应该需要很长时间吧？” 赵宁妄点点头，“今天的诊断很重要，必须要保持安静，而且因为要把脉，而且要非常详细的把脉，可能需要个把时辰！” 长乐公主心中一喜，却也并不表现出来。 “你们都听见了？退下吧，赵世子要为我看病了！” 众侍女点头称是，退出了殿中，并且关了门。 门外的小太监有些急不可耐。 太子殿下可是叮嘱过他，一定要密切关注小侯爷，特别是小侯爷在接触公主殿下的时候。 可是现在…… 忽然，一道严厉的呵斥声音响起。 “好啊，居然敢窥探公主隐私，你个小太监不想活了吗？” 小太监心中一哆嗦，赶忙跑远了去。 却是引来院子里一众侍女的讥笑声。 且说大殿当中。 赵宁妄装模作样地给长乐公主把脉。 “嗯……这脉象算是平稳……” “病情应该稳定了下来，再吃几天药，调理一番应该差不多了。” 长乐公主看着赵宁妄，哪里是在把脉，都快牵着自己的手了，只是心中笑他，却也不点破。 赵宁妄咳嗽两声，接着问道：“昨天没有发热了吧？” 长乐公主摇摇头，“没有，只是还在咳嗽。” 赵宁妄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秀发。 “不用担心，我给你带来了理气化痰的药，吃上几天，配合药丸，再有四五天你应该就痊愈了！” “四五天就好了吗？” 长乐公主看着赵宁妄，也不知道怎么的，从见到赵宁妄第一面起，她就觉得赵宁妄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一天不见，竟然心里还有些念想。 而且在知道自己四五天之后，就见不到赵宁妄了，她更是感伤。 察觉到长乐公主情绪不佳，赵宁妄猜测可能是因为咳嗽让她很难受。 一想到还有四五天要煎熬，所以情绪低落。 赵宁妄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对了，我还给你带来了礼物！” 赵宁妄打开精致的木盒，取出来磨砂玻璃瓶打造的香水。 “你试试按一下！” “好香啊！” 长乐公主摁了一下香水喷嘴，一团雨露从中绽放开。 玫瑰花香顿时四溢在周围。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香！” 赵宁妄解释道：“这是香水，作用跟香囊差不多，喷在身上就行，也可以喷在手腕上，涂抹到脖子上去。” “这可比香囊要好！” 长乐公主也是女生，根本抵挡不住玫瑰香水的威力。 当下就按照赵宁妄所说的，喷在手腕上，又往脖子上抹了一些。 “你闻闻看？” 长乐公主伸出胳膊，不过赵宁妄却是忽然凑近她，在她的耳后脖颈处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似乎很享受一般。 “嗯……郡主殿下果然很香甜！” 长乐公主脸蛋一下羞红了起来，“你竟然使坏，不跟你玩啦！” 第224章 大家赶紧上，亏死他 虽然长乐公主嘴上说着讨厌，但是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讨厌的情绪。 只是轻轻的敲打了一下赵宁妄的肩膀，脸上带着小女儿态的羞涩。 “你好好的闻一闻，不要捉弄我！” “小的听命！” 赵宁妄装模作样地拿起来郡主的胳膊，“哎呀，这是谁家的香香姑娘？这一下我就要被迷晕了过去。” “瞧你说的！” 长乐公主脸上带着满足的神色，随后又看向赵宁妄带来的其他东西。 赵宁妄一件一件地翻出来。 这里面有毛茸茸的围脖，赵宁妄不怎么懂得胭脂水粉之类的瓶瓶罐罐。 还有毛绒兔一般的皮包，以及一双……丝袜？ 赵宁妄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天杀的陈钱，你给我装这些东西干什么？ 丝袜就算了，可是这个包裹里面明显还有其他的衣服。 可绮梦阁的内衣设计，赵宁妄还不清楚吗？ 那是要多妖娆就要多妖娆，五十岁老夫老妻都能焕发第二春的那种。 “这是什么东西？” 长乐公主见赵宁妄拿了一半出来，又塞了回去。 赵宁妄有些尴尬，“咳咳，拿错了，拿错了！” “拿错了？我不信！” 长乐公主没有抓包裹，反而是直接抓住了赵宁妄的手，“好哥哥，拿出来看看嘛！” 赵宁妄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长乐公主居然还会撒娇？ 不是，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撒娇？ 哪个干部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 赵宁妄顿时心软了，可手里的包裹也被长乐公主拿了过去。 “这是……裤子？” 长乐公主审视着这条奇奇怪怪，黑色轻纱的裤子。 “只是这里怎么没有缝好，还裂开了？” 赵宁妄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是袜子，至于为什么没有缝好，是为了方便……不，应该就是质量问题，我回头就去找他们！” “还有这个是什么？” 长乐公主拿出来了一件难以描述的衣服。 赵宁妄顿时脸红了！ “这是……嗯，那个，新式的肚兜……” “肚兜？” 长乐公主瞬间懂了！ 脸蛋很快便红了起来，而且羞涩地想要将手里的肚兜扔在赵宁妄身上，但又觉得很是不雅。 这个时候再看丝袜，长乐公主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将这些这些贴身的衣物塞进礼盒当中，又看见了礼盒当中还有其他的款式。 长乐公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低着头，又是羞涩又是气鼓鼓的。 “你再这么捉弄我，我真的不跟你好了！” “郡主殿下，你听我解释！” 赵宁妄拉着她的小手，他对天发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他的意愿，至少不是现在送出来。 “好，你说！” 长乐公主的反应让赵宁妄甚至都有些措手不及。 “京城里最近不是新开了一家秦淮世家吗？她们家主要就是卖些女儿家的东西，这些都是她们家的高端产品。” 赵宁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我就过去让她们将卖得最好的东西打包起来。” “别人都打包好了，我也不能拆开看看。” “出现这种意外，真不是我故意的。” 长乐公主疑惑道：“真不是故意的？” 赵宁妄打包票，“肯定不是，就算是想送你这些东西，那也是以后咱们知道了底细不是吗？” 长乐公主缓缓点头，“这倒也是……” “嗯？” 赵宁妄一时间甚至分不清长乐公主到底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不过长乐公主却又是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没有……”赵宁妄否认道。 “真没有？”长乐公主追问。 “有那么一点点吧……” 赵宁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他这样的花丛老手，还能是那种羞涩的小年轻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天生丽质，我想……唔……！” 赵宁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不，他也说不出来了。 长乐公主一把冲进了他的怀里。 直接亲了上来。 就在赵宁妄想要继续反击，以老带新的时候。 长乐公主羞涩地退开了。 “这……这是昨天的奖励！” 赵宁妄摸了摸嘴唇，“郡主，我这人一般不喜欢欠别人的，欠了的我都想着还回去。” 只见他欺身上来。 “唔……” 长乐公主羞涩地闭上了眼睛，感受恋爱的美好。 半晌之后。 两人这才唇齿分离。 长乐公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窝在赵宁妄的怀里，一言不发。 赵宁妄搂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只不过他们在这里岁月静好，外面闹翻了！ 北宁钱庄外面，热闹的鼓点，还有铜锣敲得嘭嘭响。 唱戏的角儿声音都喊得哑了。 现场最热闹的不是唱戏的角儿。 而是排队存钱的百姓们。 “前面的赶紧存钱啊，要不然我得排队到什么时候？” “我就应该一大早过来，要是领不到鸡蛋，回去婆娘得骂死人！” “我都领二十只鸡蛋了，还有二十两银子没存，还能再领二十个！” 百姓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警惕地搂着自己怀里的银子。 这些都是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 不过好在旁边巡视的衙门捕快，还有锦衣卫等人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在这里闹事。 除了百姓们这边热闹之外，另外一边打开的贵宾通道同样热闹。 他们带过来的银子，那都是用马车拉的。 不用马车拉都不行。 一千两银子那就是一百斤了！ 但凡存个几万两的，靠人力搬运都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 百姓们一边排队存钱，一边看着那些富贵人家搬出来的银子，又是羡慕又是痛恨。 “家里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哼，都是一群贪官，迟早有一天小侯爷要将他们都杀光！” “也幸亏有小侯爷在，要不然咱们的银子就只能放家里。” 一旁的富贵人家，却是恶狠狠地盯着钱庄。 “家里的银子都拉出来了没有，今天亏死这个王八蛋！” 管家回道：“老爷，咱家的银子都拉过来了，而且还通知了亲家公那边，让他们也都将银子拉来，亏死他！” “不单单是亲家，老夫的几个好友那里，也都通知上，这么高的利息，非得让他姨太太的底裤都赔了！” 这老爷说完，旁边几个其他家的管事都笑了。 他们似乎都想到了赵宁妄亏麻了的场景。 第225章 妹子，我不同意 “不好了，少爷！” 下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甚至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严世蕃眼神里带着火气，手上用力，旁边的小妾吃痛地惊呼一声。 “狗东西爬过来说！” 下人连滚带爬地过来，跪在地上急忙说道。 “北宁商会新开了一家钱庄，他们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存银子！” “这也叫大事不好？” 严世蕃一脚踹了下去。 昨天被那个老东西勒令在家的严世蕃本身就火气大。 昨晚五个小妾都没能帮他去火，这个狗东西还敢过来火上浇油，提起北宁商会？ 下人被一脚踹翻，脑袋磕在了墙上，鼻涕眼泪一把下来了。 “不是的少爷，他们不单单吸引了许多人去存银，而且那些人还将存放在我们钱庄的银子全都取走了！” “什么？！” 严世蕃名下有好些家钱庄。 这些钱庄从前都是那些赌坊的存钱罐。 因为蹴鞠联赛开盘的原因，严世蕃名下的赌坊几乎被抄了个底掉。 这段时间，他又暗中开了许多家赌坊。 不过这一次他长了记性，只是偷偷在开蹴鞠联赛的盘口，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抢蹴鞠协会的生意。 “咱们钱庄的储户都将银子撤走了？” “对，咱们家单独开的钱庄，今天就已经撤走了五十多万两银子！其他入股的还不知道……” 严世蕃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有人在他们这里存钱，那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去借贷。 “赵宁妄……” 严世蕃咬牙切齿。 他感觉赵宁妄就是在针对他。 不管是正经的商会生意，还是这不正经的钱庄，甚至是赌坊那边的生意，赵宁妄几乎就是在逐步蚕食他们严家的天下。 都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然而…… “还有那个老东西，我看他是昏了头！” “少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弟兄们，今天晚上抢了他们钱庄？” 仆从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起来。 他想要来点狠的，就像他们从前做出来的那样。 然而这个时候，严世蕃却是摇了摇头。 “少爷……” “抢你妈个头啊，你怎么抢？” 严世蕃又是一脚上去，“人家手里面的锦衣卫和东厂，说不定就等着我们上门给他送业绩，蠢货！” 发了一通火之后，严世蕃又接着问道。 “赵宁妄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那些人都去存银子的？” 仆从踌躇了一下，“这个……可能跟鸡蛋有关！” 鸡蛋？ 严世蕃只觉得你他娘的在调戏老子！ 仆从见严世蕃又要动脚，连忙解释道。 “他们钱庄存银子送鸡蛋！” “那些人撤走银子，就为了鸡蛋？” 严世蕃只感觉这个世界的模样，变得有点让他不认识了。 “咱们钱庄每年收取他们的利息已经算是很低了，他们会为了区区一些鸡蛋，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存银子到赵宁妄的钱庄？” “赵宁妄他们钱庄收取的利息有多少，难道他们甚至为了揽客，不收利息？” 仆从这个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少爷，他们不仅仅不收利息，而且还给钱，一万两银子存一年，便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是本少爷听错了还是你脑子长包了，不收利息，还倒贴银子？” 严世蕃眯起来了眼睛，仆从咽了咽口水，肯定地说道。 “少爷你看，这是我的存折！” 仆从将自己的存款凭据拿了出来。 严世蕃接过来一看。 存折上写着，存款十两银子，约定利息一年一百五十文，到期自动转存…… “他怎么敢的，京城里的水那么深，要是没有足够的生意，单单利息就能让他亏一大笔银子！” 严世蕃的钱庄生意，那都是靠着多年的布局才做起来的。 没有完整的借贷渠道和收债人员，根本做不起来钱庄。 “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麻蛋，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严世蕃现在只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赵宁妄的手段。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赵宁妄跟着太子开始监国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一直活在赵宁妄的影子里！ 严世蕃咬着牙，鼻孔里出着粗气。 很显然，他现在正在火气大的时候。 他的目光忽然盯上了眼前的仆从。 仆从只感觉自己的菊花一紧，他连忙后退，心中不断祈祷，少爷，少爷你想要干什么…… “老子还会吃了你不成？” 严世蕃眯起了眼睛，一边思虑一边缓缓说道。 “既然赵宁妄他敢这么做，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吩咐下去，让我们钱庄也过去存银子，他敢开钱庄，那我就看看他怕不怕被挤兑！” …… 东宫。 太子下了朝，半路上就听到了消息，赵宁妄又来东宫了。 而且还是以复诊的名义过来的。 太子昨天特地观察了一下长乐公主，发现吃了赵宁妄的药丸之后，疗效非常好。 虽然还有些轻微的咳嗽，但大体看上去已经算是脱离了重病期。 既然公主都好了，那你这个假大夫还过来干什么？ 李格不单单打听了长乐公主的消息，还打听了赵宁妄的药丸。 那分明就是在大安山工厂里研发出来的，虽然赵宁妄提出来了构想。 但也仅仅只是将药做出来了。 至于看病…… 李格根本不相信赵宁妄会看病。 “本宫把你当好兄弟，你整天想睡我妹子！” 李格火速杀回东宫，直接奔着偏殿就去了。 然而还没有到偏殿门口，他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笑声。 他心中咯噔一声，难道他们……已经开始了奸情了吗？ “妹子，我不同意……！” 李格高喊着就跑了过来，然而他过来的时候。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情绪弥漫了上来。 只见自家妹子跟着几个侍女，在花园里玩闹着。 反倒是赵宁妄离他们远远的。 甚至在角落里有一种格格不入，孤苦伶仃的感觉。 “哥，你下朝回来了？” 长乐公主脸上带着笑容，连忙过来，扯着李格的袖子撒娇道。 “哥，你昨天说今天回来要给我带些话本回来的，带回来了吗？” 李格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哪里还想着带话本呐。 一心只想着抓住赵宁妄这个偷妹贼！ 当下只好敷衍了一句，“妹子，我今天有些忙，明天一定给你带！” 赵宁妄笑着站起身来，“殿下回来了就好，这是我写下来的病情记录。” 他将手里写的东西递给李格，然后说道。 “殿下，按照我的观察，郡主的病情已经大好，我开的几副药吃完应该就不会咳嗽了，还有郡主这几天趁着天气晴朗，白天也要出来走走……” 赵宁妄在这里絮絮叨叨地交代着，而李格看着手里的详细地跟病历报告一样的东西，人都傻了！ 难道真的是本宫误会了老赵？ 第226章 这排面比官老爷都大 “郡主殿下病情好了，咱们也算是对皇后娘娘有所交代！” 赵宁妄一副疲惫的样子，他拍了拍李格的肩膀。 “殿下，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去处理，钱庄那边今天开始营业，大安山又开了新的工坊，书院更是开始招生了，还有市舶司那边的一干事务……” 赵宁妄说着平淡，但李格都觉得赵宁妄也是真的忙！ 长乐公主在一旁打抱不平地说道。 “哥，人家堂堂世子殿下被你这么使唤，都只想着让你能坐稳这个位置，你也不多赏赐一些。” “郡主殿下，我跟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这话就太见外了！” 赵宁妄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赵家世代蒙受皇恩，太子对我更是信赖有加……” “老赵，多的话不用说了！” 李格心中大骂自己，本宫他娘的真不是人，老赵如此尽心竭力为本宫做事，本宫就算是将妹子许配……额，就算是把自己嫁给他又有何妨？！ “你去忙吧，郡主殿下的事情，有劳你了！” 赵宁妄微微颔首，“过两天我最后来复诊一次，只要确定好病情不会复发，那就万事大吉。” 就只有最后一次了吗？ 李格眼中泛起一丝喜色，“好，你只管来，不必在乎什么避嫌，本宫信你。” “太子殿下，郡主，我先告辞了！” 赵宁妄拱了拱手，像是卸下了重担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耳边还传来了长乐公主的埋怨声，“哥，你看看你，他那么为你着想，你都不留人家在这里吃顿饭，还有我的话本呢？……我不管，我就要最新出的话本！” 晚上的时候，李格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本宫也太坏了吧，老赵如此诚心待我，本宫真该死啊……！” 且说赵宁妄出了东宫，在车上的时候，拿出来了一颗药丸。 王忠觉得奇怪，问道：“少爷，难道你也得了肺疾？” “什么肺疾，本少爷只是上一道保险而已！” 赵宁妄吃了药，心中则是想着。 虽然肺炎大概率不会传染，但是高危亲嘴行为，那可保不准！ 但话又说回来，郡主那丫头，小嘴可真甜…… 别说肺炎，就算是肺结核也得上。 赵宁妄一想到长乐公主，脸上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一丝坏笑。 王忠在一旁看着，嘿嘿笑道：“少爷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赶好你的马车！” 赵宁妄脸上的笑容一收，作势欲打，“还不快走！” 王忠挠了挠头，“不是少爷，咱们去哪儿啊？” 赵宁妄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这么晚了，你说去哪？” 太阳很想说一句，我可不背锅！ 在中午的时候，拼命地想要散发出光热。 证明现在是大白天。 王忠眼睛一亮，他看了看天，“的确有些晚了，那就在外面过夜吧……” 甚至王忠都没有怎么操作，马车自己就知道拐弯。 到了绮梦阁，赵宁妄享受了一条龙服务之后，躺在软榻上。 李师师在一旁哀怨地说着。 “殿下这两天都没有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赵宁妄习惯性拍了一下，“本世子可是为了你操碎了心，你还冤枉我，哪家的姑娘有你勾人？” “每次过来，我可都是对你毫无保留！” “世子殿下，你不要打趣我……” 李师师略微羞涩，想到了两个人不堪入目的画面。 “说正事！” 赵宁妄搂着她，享受着柔软的娇躯，“大安山工厂做出来的第一批产品，我已经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过两天消息就会在京城传出来。” “到时候各家的大妇，还有千金们都会知道，你铺子里的东西，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赵宁妄的一句话，却是让李师师诧异起来。 “世子殿下，那些东西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可是陛下不是出征了吗？” 李师师脸上带着一股诧异，还有八卦的神情。 “想什么呢？” 赵宁妄捏了她一下，“我让人将玫瑰香水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算是陛下想看，我也没有多余的脑袋敢送！” “不过有着香水做引子，你还怕其他的东西卖不出去吗，那可是皇后娘娘的面子！” “人家知道，殿下一直都在为奴家思虑的！” 李师师说着，又是攀附上来。 “殿下，你说奴家怎么报答你好？” 赵宁妄得意道：“小妖精，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 两天后，京城里有一家名为秦淮世家的胭脂水粉铺子，正式开业。 过往的路人就没有哪一个不是驻足观看的。 因为秦淮世家不像其他的店铺，只能从门口看见里面的光景，而是三面通透。 除了正门之外，两边的墙体全部都打开了，并且换上了大安山工坊的最新研制出来的高强度玻璃。 如此通透的玻璃，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营销，就已经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并且秦淮世家开在最繁华的东市，往来的都是些有钱人。 “这么大一块透明琉璃，就只是为了做墙面？” 路人都看麻了！ 就跟后世谁家的铺子，用钻石打造的墙面一般。 “也不怕被人偷去？” “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就只是为了开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许多人惊讶的同时，也非常疑惑。 不过他们通过玻璃窗看见了里面的物品和价格的时候，又被震惊了一把。 “就这么一只包，居然要一千多两银子？” “这么一小瓶香水，要两百多两？” “还有胭脂水粉，全都是几百两的价格？” 一众路人都看呆了！ 你这比黄金还值钱！ “天呐，这是在抢银子吧？” 路上的大老爷们，一个个地震惊不已。 但就在他们如此震惊的时候，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秦淮世家的门口。 “是这家吗？” “没错，就是这家，连墙面都是琉璃的，指定错不了！” 马车上面下来一位又一位，贵不可言的女子。 这些女子有上了年纪体态丰腴的，也有豆蔻年华的年轻姑娘。 但她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只有一个。 高贵！ 她们下了马车之前，就已经有家丁仆从清场。 这可把路边的大老爷们看懵了。 “这都是谁家的夫人小姐们，怎么感觉排场比官老爷们还大？” 第227章 你脸红什么 秦淮世家虽然是第一天营业。 但是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不输那些老店。 而且这里的店小二，全都是年轻的小姐姐，颜值相当在线。 营业第一天，李师师甚至都亲自坐镇铺子当中。 这些夫人小姐们过来，本来他们只是想要玫瑰香水。 可一来到了店铺里面，一个个都懵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些东西的制作非常精美。 且不管好不好用，单单一个外观就足以征服在场的所有女人。 哪怕她们当中有三十多岁，甚至是四十岁的女人，但那又怎么样？ 女人天生就有一颗爱美的心！ 李师师笑着迎上来，“诸位姐妹，别站着看，咱们去二楼贵宾室，一边喝茶一边品鉴，岂不自在？” 李师师这么多年在平康坊也不是白混的。 她一站起来，那种自信端庄的气质，便让一众名贵夫人们觉得，这掌柜的来头肯定也不小。 而且她们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做生意的。 不谈生意，先谈感情。 李师师带着她们一起，又是喝茶又是吃着甜点。 让铺子里的姑娘们将货物拿上来，一一介绍，供这些贵妇人们挑选。 虽然这些东西的价格，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两的，但是对这些女人们来说，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过一天的功夫，秦淮世家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三万多两银子！ 在场的夫人小姐，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值当。 虽然不可能天天都这么高的营业额，但第一天就能有几万两银子入账。 就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秦淮世家的众位姑娘们一个劲地佩服李师师。 李师师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表面上看是她们秦淮世家的成功。 但真正的因素，是因为赵宁妄的手段。 这些人都是冲着皇后娘娘的面子过来的。 李师师心中感叹道，“冤家，妾身又欠了你这么多，只怕下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那些夫人小姐们离开之后，依旧在讨论着。 “果然是好东西，难怪连皇后娘娘都在用！” “还有这面膜，你看见了吧，她们店里的小姑娘就是用的这个，脸上都能掐出水来。” “还有那些贴身的衣服，这要回去穿了，我们家那位还不得被迷得神魂颠倒！” “就要迷住那些臭男人，免得他们成天就往姨太太的屋里跑，我家那口子，都一个月没跟我睡了！” “……” 夫人们聊着私密的话题，小姐们则是互相夸赞着彼此的衣着。 美好的一天过去了，但秦淮世家带来的影响力，远远没有消退。 “你们都听着了吗，东市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当然听见了，我还去看了呢，第一天开张，就有好多夫人小姐去捧场，那场面，啧啧……” 京城里许多地方都在说着秦淮世家的消息。 而且基本上都在高档的场所当中流通。 就比如平康坊的八大楼，还有那些读书人喜欢汇聚的酒楼当中。 “还真别说，那里的东西可贵着呢，而且店小二都是姑娘们，姿色比寻常青楼的姑娘还要好！” 对于男人们来说，他们则是惊叹，这年头居然连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都搞得这么高档了。 但是对于平康坊，特别是八大楼当中的头牌花魁们来说，秦淮世家似乎才能配得上她们的档次。 甚至已经有头牌或者是花魁，开始用上了秦淮世家的香水以及口红。 这些一扭就能出来的口红用起来很是方便，而且看着就很高端，闻起来更是香甜的味道。 还有那玫瑰香水，轻轻一喷，勾得那些过来找乐子的公子们眼里直冒桃花。 不管怎么说，秦淮世家的名声，是彻底打出去了。 “娘娘，娘娘！” 皇后正在休息，忽然有老嬷嬷前来禀报。 “京城中有一家胭脂水粉店，打着娘娘的旗号做生意。”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皇后娘娘并没有动怒，而是细细打听起来。 她本身就是一般人家出身，更能体会到百姓们的不易。 对于她来说，就算借用了名讳，只要是无心之举那也无妨。 老嬷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皇后娘娘笑骂一句。 “这怎么叫打着本宫的旗号做生意，只不过是借了用我的名头罢了，无妨。” 老嬷嬷立刻由衷地佩服道，“皇后娘娘仁慈！” 皇后娘娘按了按手，“不过明日咱们倒是要去一趟东宫了！” 第二天一早，皇后娘娘就来了东宫，直奔长乐公主居住的偏殿。 “长乐见过母后！” 长乐公主原本还在看着男女恋爱的话本，皇后娘娘来了之后，立刻将话本藏在了背后，一副心虚的模样。 皇后娘娘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 小女儿家家的喜欢看些话本，倒也不算什么。 “前日你给我的香水，是谁给你的？” 皇后娘娘坐在长乐身边，笑着问道。 长乐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一般，有些心虚。 “啊，那个，那个是……是我自己买的。” “你买的？” 皇后娘娘也不去戳破她，看向了她的毛绒大衣、鞋子，以及香水胭脂等等物品。 这上面都带有“秦淮”两个字的标志。 “这些也都是你买回来的？” “啊对，母后，都是我买回来的！” 长乐公主咽了咽口水，但那模样看着就心虚。 皇后娘娘接着问道：“你花了多少两银子买的？” “不多，也就，也就一百多两银子吧！” 长乐公主哪知道这些东西多少钱，她心里估摸着，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一百多两银子肯定够了！ “是吗？” 皇后娘娘起身，拿起来那一支可以自己伸缩的口红。 “不过我听说这一支口红的价格，就在一百多两银子，而这香水的价格都来到了四五百两，至于其他的……” 皇后娘娘却是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都懵了！ 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居然能够卖得出去一百多两？ 还有这些香水，大衣…… 小侯爷对自己这么好吗？ 二话不说几千两银子就下去了？ 换哪个男人不夸耀自己几句？ 但赵宁妄甚至在自己提都没提。 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全部打包！ 长乐公主先是心中一暖，这样的郎君，绝对不会辜负了自己。 不过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可在旁边看着呢！ 长乐公主俏脸一红，“母后，长乐不是有意撒谎的，这是……这是小侯爷送给我的，都没有说价格，我只是看这些东西好用，而且玫瑰露当年就是皇室贡品。” “儿臣想着母后这些年在宫里丝毫没有享受，所以才想着让母后也试试。” 皇后娘娘了然，拉长了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 但下一刻，皇后娘娘语气忽然转变，“不过长乐，你为什么脸红的这么厉害？” 第228章 连咱们的女人都不放过 皇后娘娘不说还好，这一说，长乐的表情更加的紧张了。 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母后，我有吗？”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难道你隐瞒了什么事情，没有让母后知道？” “没，没有！” 长乐连忙摆手，但是她这一副样子，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皇后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她就快要不打自招了。 “罢了，儿女大了，总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母后也不多问。”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不过下次镇北侯世子再过来的时候，你记得跟他说一句，这次借用我的名头行事，我不怪罪他，但不可有下次了！” “好，儿臣知道了！” 长乐公主只知道赵宁妄让她将香水送给皇后，帮朋友拓展一下生意门路。 只是长乐公主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那么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有侍女前来禀报。 “娘娘，有人过来找公主殿下！”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让那人进来吧！” 皇后娘娘说着的时候，还故意看了一眼长乐。 侍女并没有说是谁，但皇后娘娘估计是赵宁妄那个小子。 而长乐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不会真是他过来和自己私会了吧？ 完了，这下完了！ 长乐心中一紧，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然而来的人是皇后娘娘和长乐公主都没有想到的。 “拜见郡主殿下，拜见娘娘！” 来人却是赵宁妄的贴身侍女婉儿。 “先起来吧，不过你是谁，居然见过本宫？” 皇后娘娘有些疑惑，哪怕长乐公主也疑惑。 她们两个人都不认识婉儿。 “回娘娘的话，小女子乃镇北侯府上婢女，平日里伺候少爷起居，少爷曾经带小女子来过东宫，远远看见过一次娘娘，当时被娘娘风颜倾倒，心想娘娘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日子长了，也就记下了娘娘的容貌。” 婉儿低着头回答，礼节方面没有丝毫的错谬，而且更是拍了一个马屁。 皇后娘娘听了果然露出来了笑容。 平日里在宫中被同一群人奉承，皇后早就腻歪了。 如今被赵宁妄的侍女吹捧，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本宫与你颇有缘分。”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你今日过来是干什么的？” “回娘娘的话，婢子今日过来，是想要替少爷请罪的！” 婉儿的一句话，让皇后和长乐都有些诧异。 “请罪？”皇后疑惑地问道。 “少爷前几日让郡主殿下带给娘娘一支香水，并且以此为噱头，想要招揽生意，但此事不应当瞒着娘娘，所以少爷便让婢子带了些薄礼前来。” 婉儿说着，还看了一眼长乐公主。 “本想着让郡主殿下代为转呈，却没想到娘娘今日居然就在东宫，娘娘说的真对，想来婢子可能与娘娘之间，真有些缘分。” 婉儿说完，皇后娘娘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妮子，在本宫面前不必如此拘束，且抬起头来。” 婉儿抬头，清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但也有些好奇。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你看本宫像是那不善之人吗？” 婉儿好奇地看了看皇后娘娘，旁边的侍女都急疯了。 哪有你这么直接盯着娘娘看的？ 不过婉儿却是有些腼腆地说着。 “娘娘看着很是亲切，就像婢子的娘亲一般。” 皇后娘娘乐了，“你这姑娘说话好听，不用那么拘束，你与长乐且陪着本宫，说说话。” “婉儿敢不从命。” …… 晚上婉儿回来的时候，赵宁妄都惊呆了。 “你说皇后娘娘带着你一起，聊了一下午的天？” 婉儿点点头，她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后娘娘看着挺亲切的，也没有为难我什么，就跟普通人家的婶子差不多。” 赵宁妄倒吸了一口凉气，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自家的傻婉儿了。 “皇后娘娘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主要是问了一些少爷的事情。” 婉儿想了想，“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过少爷你放心，我说的都是好话！” 赵宁妄倒是不在意这个，他的人设稳得很。 也不是婉儿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其他的呢，皇后娘娘没有问香水之类的事情，有没有责怪我们，拿着她的名号出去做生意？” 婉儿说道：“皇后娘娘说，这一次就算了，送过去的礼娘娘都收下了。” “礼都收下了？那就好！” 收了礼，那就代表这件事揭过去了。 这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既然这件事情翻篇了，那赵宁妄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婉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倒是皇后娘娘还问了一句，少爷平日里有没有欺负我！” 赵宁妄奇怪地看着他，“你说的……不，皇后娘娘说的是哪种欺负？” “就是……那种欺负！” 婉儿忽然脸红了起来，“我跟皇后娘娘说，少爷虽然嘴上花花，可对婉儿还是很尊重的，婉儿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这话你也说出去了，那岂不是显得少爷我很没面子？” 赵宁妄作势要逗她，婉儿连连求饶。 “哎呀，少爷别捉弄我……听我说完嘛，皇后娘娘听了之后，反而觉得少爷跟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还夸奖少爷来着。” “是吗？” 赵宁妄觉得皇后的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样。 但凡有人知道赵宁妄的贴身侍女，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第一个想法就是，赵宁妄这小子不行！ 第二个想法就是，卧槽，他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赵宁妄却也没想通，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不管了。 “婉儿，天色这么晚了，赶紧侍奉少爷我睡觉吧。” 赵宁妄挑着婉儿柔嫩的下巴，坏笑道：“今天晚上，咱们睡荤的好不好？” “不要！” 婉儿直接拒绝！ 那好吧…… 赵宁妄摊了摊手，谁还能的这么可爱的侍女用强不成？ 不过荤的吃不到，豆腐管饱。 赵宁妄今天吃不到肉。 倒是京城里许多大户人家，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官老爷，饱饱地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不过当他们知道了所付出的代价之后，一个个都要扇自己大嘴巴子。 “赵宁妄这厮，坑我们就算了，居然连咱们的女人都不放过，禽兽啊！！” 第229章 你想当好人，但那是我的钱 秦牧之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 多年的老夫妻，今天晚上焕发了第二春。 “老爷，今天怎么样？” 秦牧之的夫人脸上荡漾着喜色，终于有了女人该有的滋润。 “不错，咱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了，倒是你今天晚上穿着的衣裳，很让老爷我喜欢，还有……还有你身上的香气，似乎让老爷我想到了从前，咱们刚刚成婚的时候！” 秦牧之脸上带着笑意，他的夫人很是感叹，“老爷，这是我新买的贴身衣物，还有香水，花了不少银子呢！” “不管花了多少银子，这钱花得值！” 夫人很激动，老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待她了。 秦牧之翻身上来，似乎还要打仗，不过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在哪里买的，怎么从前没有见到过？” “京城新开的一家胭脂铺子，好像和什么北宁商会有关系。” “北宁商会？” 秦牧之一愣，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花了多少银子？” 夫人回答道。 “不多，也才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还不多？” 秦牧之刚刚起来的兴致，硬生生地被掐断了！ 气血开始唰唰地往脑袋上面蹿！ 一千多两银子，就买了些这么个玩意儿，而且还是在赵宁妄那里花的银子。 秦牧之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娶了这么个败家娘们？一千多两啊，我买个豆蔻年华的小妾回家，她不香吗？” “老爷，难道你不喜欢？” 夫人皱着眉头。 秦牧之咬了咬牙，“喜欢，花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就像那句话，自己约的泡，哪怕是含着泪也得打完。 反正钱都花了，不享受一把岂不是更亏？ 夫人倒是很满意。 自家老爷似乎更加生猛了，不管老爷开不开心，反正她是爽了。 夫人心中暗暗决定，下次还得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新款式。 除了秦牧之这般，另外一边的严府，也差不多。 今天晚上的严府，安静中带着躁动。 老爷和少爷都早早的睡下了。 下人们感叹，平日里只看得见少爷这样辛勤。 老爷很少这么早就睡的。 严世蕃晚上沐浴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几个小妾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衣服，而且身上的香味那叫一个让人沉醉。 严世蕃赶紧让人将药丸拿来。 平日里他都是只吃一粒药丸，今天直接一连吃了好几颗。 在药丸的加持之下，严世蕃终于重振雄风，势必要大杀四方。 然而第一场战斗刚刚结束，严世蕃搂着几个美妾闲聊之时。 忽然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北宁商会？” 严世蕃看着几个美妾，皱着眉头，“你们今天去了北宁商会？” 其中一位美妾说道：“夫君，不是北宁商会，是秦淮世家，她们好像和北宁商会有着合作。” “我们几个姐妹的东西都是在那里买的，他们卖的还算便宜，我们几个人一起，也才花了四千两银子。” “等等！”严世蕃一抬手，“你说什么，也才花了四千两银子？” 几个美妾一愣，都是点点头。 严世蕃忽然有一种银子喂了狗的感觉。 四千两银子啊！ 赵宁妄逼着那些储户们从他的钱庄里撤资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小妾们身上来。 “赵宁妄，你这是想要吸干我的血你才罢休吗？” 严世蕃气得心跳剧烈加速，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加上今天又吃多了气血的药，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小妾吓坏了，连忙穿好了衣服。 “快来人，少爷假药吃多了！” 秦淮世家今天的生意更好了。 而且来的人，年龄段开始逐渐上移。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贵妇人们相互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什么。 许多人像是有些做贼心虚一般，来到了秦淮世家。 其他的产品不屑一顾，但香水还有那些奇奇怪怪，偷工减料的衣物，以及薄如蝉翼的丝袜差点脱销。 李师师听到了手下小姐妹的回报，她心中很是清楚。 这些人道貌岸然，还不是喜欢这些调调。 要不然为什么平康坊这里，几乎聚集了大半个京城的权贵和有钱人。 谁还不喜欢点新鲜刺激的乐子？ 除了秦淮世家在高端局当中爆火。 北宁钱庄门口的队伍，也是越来越长。 之前只是京城范围的百姓们知道。 仅仅一天的功夫之后，京师一带的商贾们都知道了。 北宁钱庄可不仅仅只是开在京城当中，京师外围同样也有驻点。 第一天的鸡蛋没了，但第二天又拉来了更多的鸡蛋。 百姓们的热情空前高涨。 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一个个都高喊着，亏死赵宁妄！ 特别是那些心中仇富之人，恨不得将家里的钱全都搬过来。 “必须要亏死他，咱们今天也薅一把权贵的羊毛！” “就是，过了这个村，恐怕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咱们这么多人，谅他也不敢不给我们利息。” “再说了，不是还有太子吗，他敢不给利息，咱们就去东宫门口跪着！” “……” 百姓们开始愈发疯狂。 商贾们则是更加的疯狂！ 一万两银子，一年就能稳赚一百五十两。 听着不多，但是几乎没有风险。 商贾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万一碰着一个意外，那亏的就不是一点半点。 有了这些利息，最起码能让他们有一丝保障。 而且对于那些万两户来说，这不就是白赚的买卖吗？ 一年一百五十两，正好够他们一家人的花销。 只要将银子存在那里，他们甚至都不用为生计发愁。 李格今日休沐，他在东宫当中，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但别人的好消息，对他来说，却几乎是噩耗！ “你说钱庄给他们发鸡蛋，而且每年都要发利息？” 刘瑾嘿嘿笑道，“奴婢昨日也存了些银子，绝对不是贪图那么点利息，权当支持一下小侯爷，殿下要不要也去存一些？” “存什么！？存什么！！？” “还说什么利息？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 李格心里麻麻的。 他投资了几百万两银子，就是为了给别人发福利？ 好你个老赵，你想要发善心，想要当好人本宫管不了。 可你特么的…… 李格一想起来就心里痛痛的。 那特么的是本宫的银子啊……！！！ 第230章 那咱也充钱 比起李格的郁闷和烦躁，刘瑾倒是安分许多。 他挠了挠屁股，然后试探地说道。 “殿下是不是误会了，小侯爷虽然喜欢坑人，可还没有坑过殿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殿下不知道的原因？” “额……” 李格“嘶”了一声，摸着下巴。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老赵还真的从来没有坑过我，难道真的另有隐情？不行，我得问问清楚！” 赵宁妄本来今天还想在家里休息一天。 可转眼刘瑾就来了。 “小侯爷，太子殿下想要见你！”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居然麻烦刘伴伴你亲自过来？” 赵宁妄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往外面走。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殿下只是有些不明白，最近钱庄的动作。” 刘瑾直接将李格的疑惑说了出来。 赵宁妄心里有数了。 “咱们走吧，正好今天过去为郡主殿下复诊。” “那就有劳小侯爷了！” 二人当下便往东宫赶去。 李格心中焦躁地根本看不进去奏疏。 虽然老赵不像是做亏本买卖的人，可是这些花出去的银子，都是自己的银子啊！ 一想到自己的银子就像河水，每天都要往外流出一些，他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这一刻李格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朝堂上的大臣们，欠了赵宁妄的银子就跟死了爹娘一般。 “就这么一会儿，本宫的心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样，老赵你待会儿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终于，李格都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赵宁妄来了。 “老赵，你快点过来！” 李格二话不说，就问道：“钱庄那边现在发出去的利息，是不是本宫的银子？” 赵宁妄也没有犹豫，“没错，是殿下的银子。” 李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续命一样。 “那……那你是不是给他们挖坑了，到时候他们要利息的时候，你不给他们，又或者是……直接卷钱跑路？” “殿下，这不太好吧，毕竟钱庄是用了殿下的声誉做保障的。” 赵宁妄疑惑地看着李格，“难道殿下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那些人成天跪在东宫门前，向殿下讨债？” “什么？你花了我的银子，还用了我的名声打包票？” 李格忽然有一种很不详的感觉。 赵宁妄忽然笑了，他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我说殿下，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 “老赵啊，这是花的本宫的银子，本宫能不担心吗？这每天的利息就像是流水一样，他就淌走了，你说说……” 李格一摊手，很是无奈。 赵宁妄心道，我还指着跟你的妹子发生点什么呢，我坑爹都不可能坑自家大舅哥的。 “殿下无需担心，咱们给出去的银子，都只是一点蝇头小利罢了，又不多，到目前为止，每天也就是几百两银子的利息而已。” “什么？”李格差点跳起来！ 一天的利息就有几百两银子，这比抢钱来的还快！ “这么多银子，还只是蝇头小利？” “殿下，你听我说！” 赵宁妄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咱们吸纳进来那么多银子，怎么能挣钱？那只能是借出去。” 李格深吸一口气，出于对赵宁妄的信任，接着听了下去。 赵宁妄说道：“借出去的银子，咱们定下来多少的利息呢？一年的利息，只要一成半，这不多吧？” 李格摇摇头，“不多，一点都不多！” “这不就对了！” 赵宁妄笑道：“殿下你算算，若是咱们将吸纳进来的银子全部都借了出去，每天能有多少利息？” “这……” 李格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他惊讶地说道，“那不是好多倍吗？” “额……” 赵宁妄一脸黑线，“殿下，不是好多倍，而是十倍！我们每天给出去五百两银子的利息，那我们拿到的利息则是五千两！” “就像殿下说的，放出去的利息是小溪，但灌进来的却是大河！” “现在殿下还觉得，咱们亏了吗？” 李格眼神里都在冒着金子，“哈哈哈，我就知道老赵你肯定不会让本宫吃亏的，方才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赵宁妄摆了摆手，“是我没有跟殿下说清楚，无碍的！” 赵宁妄要真和李格计较，啥事都放在心上，那他早就崩溃了。 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赵宁妄还能不知道李格这大惊小怪的性子吗？ 李格这个时候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反正钱庄里的都是自己的银子，都已经投资了那么多了，再投资一些呢？ “一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五十两，一百万两岂不就是一万五千两？” 李格忽然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他从前一年的零花钱，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就算是找母后哭穷，也就再多一些。 “但是现在我只需要存钱，每年都有这么多利息……”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李格的心中升起。 “老赵，你今天过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本宫一个人想要静静。” 赵宁妄老老实实地说道：“殿下，今天过来正好给郡主殿下复诊，只要确定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郡主殿下的病情就没有大碍了。”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妹子的病情耽误不得！” 李格摆摆手，就像是赶人一般。 赵宁妄倒是觉得奇怪了。 平日里李格防着自己就像是防贼一样，怎么今天忽然转性子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李格想着欲擒故纵？ “但这不像是小李的行事风格，应该另有原因……” 赵宁妄一时间也猜不透李格心里想的是什么。 “殿下，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去吧！” 李格的态度反而让赵宁妄更加疑惑。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赵宁妄刚刚走，李格的目光便落在了刘瑾的身上。 “帮本宫做些事情！” 刘瑾也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格，然后又看向赵宁妄走的方向。 他心里想着，难道殿下想要自己监控小侯爷不成？ 那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不过下一刻，李格便说道。 “别人能拿利息为什么本宫不能，带本宫去钱庄，咱也存钱，亏死老赵！” 第231章 做好人可真魂淡 赵宁妄离开了书房的时候，那叫一个谨慎。 几乎就是一步三回头。 总觉得李格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他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在偷偷跟着自己。 一直到了长乐公主居住的别院偏殿这里。 赵宁妄才从疑神疑鬼的状态出来。 “小李很不对劲啊……算了，不去纠结了！” 赵宁妄刚刚过来，周围的侍女直接行礼，让赵宁妄进去。 赵宁妄来到了偏殿这里，一眼就看见了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正在无聊地托着腮，翻着话本。 书页的纸张都快断了 “郡主殿下！” “呀，你来了！” 长乐公主黯淡的眸子里终于绽放出来光芒。 “快些进来，你们出去，要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先缉拿下来，吊起来……嗯。”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神情有些凶恶了，长乐公主连忙转换了语气。 “先关起来吧。” 一众侍女应道，“是！” 她们离开的时候，很是贴心地帮着长乐公主关上了门。 毕竟公主殿下交代过他们，镇北侯世子诊治的时候，需要保证绝对的安静。 “郡主殿下，我来帮你治……” 赵宁妄还想着冠冕堂皇的话，长乐公主就已经扑了上来。 那似水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赵宁妄！” 长乐公主忽然喊着他的名字。 “亲我！” 赵宁妄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双唇就已经被堵住了！ 赵宁妄心中都有些诧异，“什么时候郡主殿下这么奔放了？” 良久之后，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但接下来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长乐公主忽然说道。 “你说，今天过后，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见面了？” 直到这里，赵宁妄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今天的郡主这么热情。 原来是因为即将分别。 对于赵宁妄来说，长乐公主可能只是一个戳中了他心上的女子。 但在长乐公主看来，赵宁妄却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闯进了她世界的男人。 这种情感上的地位，从来就没有过对等。 赵宁妄看着长乐公主，摸着她柔嫩的脸蛋，“傻姑娘，我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不会见面呢？” “不要说这样的话！” 长乐公主略有生气道：“今天之后，我就要回皇宫中去，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再见面？” 赵宁妄沉默了一下。 “那如果……我让我爹去跟陛下提亲呢？我堂堂镇北侯世子，难道就配不上郡主吗？” “要是不行，就让我爹再去捞一些军功来，让他努努力做个国公，小公爷能配得上你了吗？” “真的不行的话，那我想想办法，让我爹……” 赵宁妄忽然不说话了，他也说不出来。 彻底沉沦在了长乐公主这热情似火的吻当中。 “我发誓，郡主是本世子碰到过最甜的姑娘！” 赵宁妄化被动为主动。 在绮梦阁那么长时间的历练，已经让赵宁妄从一个理论派变成了一个实干派。 单单一个吻，他都能知道十种技巧。 “呼呼……” 长乐公主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这么会，说，是不是在外面有很多姑娘？” 赵宁妄犹豫一下，长乐公主立刻就说道。 “好啊，我就知道，你个负心汉，是不是那个叫做李师师的姑娘？” “额……不是！” “你还想狡辩，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长乐公主哀怨地举起来了小拳头。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止一个姑娘呢？” “啊？” 长乐公主懵了，然后小粉拳尽数落在了赵宁妄身上。 “你……哼！我就知道，本公……本郡主终究是错付了！” 赵宁妄搂着她，“骗你的，我发誓，我还是个单纯的小男生，这些都是男人天生都会的。” “真的？”单纯的长乐公主疑惑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笃定道：“当然，别说是亲亲了，就算再难一点，比如生孩子这种事情，还需要人教吗？” 长乐公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驳的理由。 这种事情，好像真的不用教吧？ 反正长乐公主从来没有听到过，谁生孩子还需要教的。 “你真的会娶我？” 长乐公主忽然认真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似乎她要做下某种决定。 “当然，谁也不能阻止我，哪怕是陛下！” 赵宁妄同样认真地说道：“要是谁敢拦我，那我……抢了你就跑！” “讨厌，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长乐公主虽然嘴上说着讨厌，但心里很舒服。 终归她的到了一个承诺，虽然男人的承诺许多时候很不可靠。 就像女子的月事一般，说不靠谱就不靠谱。 但恋爱脑会考虑这么多吗？ “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长乐公主贴着赵宁妄的耳边，吐出丝丝缕缕的香气。 赵宁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乐公主忽然将自己的裙摆往上拉了一下。 露出来光滑细嫩的小腿。 只是这个时候，赵宁妄却差点没有喷出鼻血来。 原本如同玉藕一般的纤细小腿上，却是穿着赵宁妄上次送来的丝袜。 黑色的薄纱，平添了几分妩媚。 “你……你竟然穿了黑丝？” “你送给我的时候，难道不就是喜欢看我穿吗？” 长乐公主很单纯，单纯到她根本想象不到这对赵宁妄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赵宁妄的目光有些贪婪，“我能多看一些吗？” 长乐公主脸上忽然红扑扑的，“我不知道，你……你随便。” 当一个姑娘跟你说随便的时候，基本就意味着，哪怕发生了人命都没有关系。 赵宁妄自然知道，他深吸一口气，扑倒了长乐公主。 两个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纱帐放下，屋子里的暧昧气氛迅速升温。 长乐公主紧紧地闭着眼睛，只剩下薄薄衬衣的她有点冷。 但似乎更多的是害怕，还有对未知事物的迷茫。 “他娘的，下次老子绝对干！” 千钧一发之际，赵宁妄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念头。 虽然他可以享受其中的欢愉。 可是真要这么干了，那就真的是对不起长乐公主对自己的情愫。 赵宁妄从来不会用世俗的道德标榜自己，他也不在乎外面人的看法。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天天留宿绮梦阁。 但是哪怕到了现在，婉儿依旧是处子之身。 “做好人可真他娘的魂淡啊！” 赵宁妄心中骂了自己一万遍。 长乐公主迷茫地看向赵宁妄，“怎么了？” 赵宁妄自嘲地笑了笑，“我说，我想做个好人，你信吗？” 第232章 殿下，咱们是校长 “我信！” 长乐公主主动抱着赵宁妄。 两个人身体紧紧相拥在一起。 赵宁妄刚刚被理智战胜的脑子，又差点崩溃了。 被穿着黑丝，只有睡衣的单纯小姑娘抱着。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赵宁妄，那我等你娶我好吗？” “……好！” 赵宁妄这句话，几乎就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 难以想象，他得下多大的决心，才把思想的控制权从天性当中抢夺回来。 长乐公主笑了，笑容里是那么的温暖，犹如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暖洋洋的，洒落在身上。 “啵！” 长乐又亲了一下赵宁妄，“奖励你的！” 赵宁妄帮着长乐穿好了衣服，虽然本金拿不到，但是利息赵宁妄收了不少。 长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很羞涩。 长乐忽然问道，“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要不我让婉儿给你带信，又或者，你能不能搬出来住呢？” 赵宁妄思量着，说道：“我看成年的公主和皇子都能搬出来自己住，你身为郡主，应该也可以……” 赵宁妄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长乐公主。 父皇早就给她修建好了一座公主府。 只是她一直跟皇后住在一起。 还没有想要分开的意思。 “那我回去跟母后说一说，要是能出来了，那……你就天天来看我！” “好，我绝对每天晚上都来看你！” 长乐疑惑问道：“为什么是晚上啊？” 赵宁妄坏笑，“嘿，哪有人白天做贼的？” “讨厌……” 长乐缩在赵宁妄怀里，享受着赵宁妄带给她的安稳。 “上次你说的那个故事，为什么不说了？” “你说哪个？”赵宁妄思索了一下，“猴哥与白骨精大战三百回合的故事？” “对啊！” 长乐公主抬头看着赵宁妄，“后来怎么样了，我感觉白骨精肯定是喜欢孙悟空的，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赵宁妄笑道：“都大战三百回合了，这还用问吗？” 长乐公主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忽然明白了之后，羞涩得掐了一下赵宁妄的腰间软肉。 “你真坏！” “咳咳，那我再跟你说一个正经的故事吧，这个故事要从唐僧师徒一行人来到了黄花观说起，这是天蓬元帅和天上仙女嫦娥的故事！” “你是说二师兄？” “嗯，天蓬元帅转世成了猪八戒，而那位嫦娥，打听错了消息，以为天蓬元帅转世成了“蜘蛛”，所以她下了凡间，化作了一只蜘蛛精……” …… “后面呢，后面呢！” 长乐公主有些着急了！ “他们师徒四人就这么走了，猪八戒这个负心汉，居然打死了紫珠儿！” 赵宁妄笑着摆摆手，“不，猪八戒最后饶了紫珠儿一命，只是他们故事的下一段，那就跟几百年后的天命人有些关系了！” “天命人？”长乐公主根本不在乎什么天命人，她只想要知道悲惨的紫珠儿最终能不能跟天蓬元帅在一起。 赵宁妄叹了口气，“郡主，天都黑了，下次再说吧？” 长乐公主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那好吧，下次再说，只是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一刻的长乐公主，忽然跟故事里的紫珠儿有些共情。 紫珠儿等了天蓬几百年，而她也不知道要等赵宁妄多长时间…… 赵宁妄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间别院。 “公主，时辰到了，咱们该回宫了！” 宫里的老嬷嬷真的心累！ 她不过是过来请公主回宫，结果人还没有走进院子，直接被拿下了！ 一直关到了天黑才给她放出来。 “回宫就回宫，你那么凶干什么？” “老奴……” 老嬷嬷差点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就是咯！” 长乐公主最是见不得这些下人掉眼泪，不耐烦地挥挥手。 …… 幸好李格存银子的数额巨大，单单搬运就费了许久的工夫。 要不然赵宁妄这个时候从东宫离开，还真的不好解释。 赵宁妄出了东宫，上了马车。 “咳咳！” 王忠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嗯嗯！” 老马识途，根本不需要指挥，自己个儿就跑到了绮梦阁。 也不知道是不是绮梦阁这里蓄养的母马更勾马，还是这里的草料更加香甜。 “小侯爷越来越厉害了！”李师师非常满足。 赵宁妄心中冷哼，能不厉害吗？ 本世子足足憋了一天，你满足了，本世子还只是开胃而已！ 没一会儿之后，李师师妩媚求饶的声音响起，“殿下饶命！”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几天过去。 这些天里，钱庄这边的吸储的量渐渐平缓了下来。 而钱庄也不需要靠着鸡蛋和戏班子来吸引百姓们存钱。 基本上京师一带的百姓都已经有了习惯。 只要存钱，那必然是去北宁钱庄。 如今在人们口中，北宁钱庄则是成了那个时兴的名词。 而之前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书院事件。 几乎被人们遗忘。 士林中人，还有朝中的文臣们，这些天都忙着存银子，哪有时间管什么书院。 而北宁书院的主体，也就在这些天里彻底竣工。 “小侯爷，书院已经完工了，第一期的学生，也就是明年春闱的招生也已经完成！” 陈钱将一份名册交给了赵宁妄。 名册并不厚，不过每一页都有着满满的人名，还有他们的乡籍等等信息。 赵宁妄在学生这一栏里并没有看见沈太虚他们四个。 不过往回翻一页，却是发现他们四个人在导师这一栏里。 陈钱解释道：“四位公子能在京师秋闱当中取得前十成绩，那就证明他们足以胜任导师！” “是吗？” 赵宁妄一开始想着让他们几个人去当先生，也只是想让他们教导一些少年人而已。 并不是让他们过来指导人家春闱啊！ “可能殿下不太了解京师秋闱的影响力，京师秋闱也被称作小春闱，自从先帝恩科，京师秋闱几乎就是内定的春闱榜！” “但凡能在京师秋闱上榜的，多的不说，前百之人，绝对能够在春闱考中！” 陈钱虽然是个商人，可方方面面的信息他都得了解。 赵宁妄微微颔首，“那就让他们去教书吧，反正是咱们自己的书院，出了岔子本世子也兜得起！” 陈钱忽然想到，“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后日的开学典礼，小的能不能请殿下同去？”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陈钱解释道：“咱们书院里这次招揽过来的学生，有许多人对殿下仰慕已久，所以……” 赵宁妄摆摆手说道。 “过两天不仅仅是我去，我还会带着太子一起过去！” ……两天后，东宫。 “不，我不去！” 李格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野猪，他想到了从前背书的那些恐怖场景。 “书院哪种地方谁爱去谁去，反正本太子绝对不去的！” 赵宁妄咳嗽两声。 “殿下，咱们可是校长啊，不去的话……” “等等！” 李格眼神亮了，“诶，对啊，咱们是校长！” 第233章 真希望我们高中 接到开学通知的学生们，今天早晨都起了一个大早。 他们走在西门外的水泥路上，一路便往永定河的方向去。 “早就听说了去书院的路，被小侯爷……不，被校长给铺平了，但这也太平了吧？” 为了体现对于学校的尊敬，学生们都是步行而来。 当他们迈步走上了水泥路的时候，一个个惊讶的就像看见了京城繁华的乡下百姓。 有人甚至在地上蹦了蹦。 “这路也真结实，下雨天也不怕路滑。” “这么一来，以后我们往返京城也都方便许多。” 一众学生看着水泥马路，甚至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一首。 不过看了看同门的几位巨擘才子，这些人便都将自己的诗才压制住了。 “谢兄，咱们拜入北宁书院，那就是站队了啊！” 曾启扯了扯谢晋的衣服，小声地嘟囔一句。 谢晋摆了摆扇子，嘴角带着轻笑，“好你个曾启，咱们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需要考虑朝堂上的蝇营狗苟吗？心机别太深沉。” 曾启有些古怪地看了看谢晋，到底是他心机深沉，还是他谢晋老谋深算？ 上次还是谢晋拉着他一起过来的。 原话曾启都记得。 “曾兄，咱们加入了北宁商会之后，就相当于站在了太子身边，如今大夏之格局前所未有，陛下只有一子，我们如今拜入北宁书院，那就是跟随太子，不亚于从龙之功！” 可谢晋这小子，转眼就忘了自己曾经吹过的牛哔！ 另外一边，来自浙江布政司的几位读书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感叹。 唐寅一身白衣，还是那副臭美的潇洒模样，只见他拿着扇子四处指点。 “此地烟火气重，人流如织，若是在这读书，只怕会扰了心境。” 徐文长嘿了一声，“唐兄出门是不是没看地图，咱们的书院在永定河那边，跟这边可不搭嘎的！” 唐寅一愣，强行挽尊，“哼，不过是试你们一试！” 众人皆是哄堂大笑起来。 一众读书人来到了渡口。 渡口这里没有桥，却是有着一字排开的客船。 船夫早就在船上等着了。 这些读书人过来，船夫慢悠悠地将牌子翻开，口中念经一般唱着。 “过河两文钱嘞~” “我们这些人的船钱，我都包了！” 在场的读书人也不过百八十人，二百来文钱罢了。 唐寅很是大方，有穷苦书生心里暗暗感激。 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两文钱都是奢望。 书院这边推出了政策，可以勤工俭学，先上课，再还学费。 要不然这些穷苦出身读书人，根本没办法来这里上课。 众人乘着船，往河对岸的北宁书院而去。 北宁书院坐落在半山腰上。 从河岸这里修建了一条大道，与安山镇过来的水泥路合二为一，直通书院。 书院前方，明显也是在修建着房屋。 “这些地方以后都要建造屋舍吗？” 过来的学生们已经看见了许多地方开始打地基。 徐文长忽然瞥见远处的轮廓，虽然也只是在打着地基，有几条竖起来的柱子，但他照样能看得出来。 “以后这里不会要修建一座宫殿吗？看着地基，还有场地很大！” “宫殿应该不至于。” 旁边诸大寿咂咂嘴说道：“可能是茶楼酒馆之类的地方，小侯爷不是说了吗，这里要建起来读书人的圣地，读书人相聚，没有酒怎么行？” “这倒也是……” 众人一边感叹这里的规模之大，一边往山上走去。 不多时众人终于抵达了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众人都懵了！ 别人家书院看大门的顶多是个有些书卷气息的老先生。 而这里…… 谁家书院看大门用锦衣卫啊？ 本来还热热闹闹的书生们，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诸位，欢迎你们来到北宁书院！” 夏公谨早上也在这里等着了，他一出面，众位学生纷纷见礼。 “我等见过先生！” 夏公谨脸上带笑，“诸位过来验明了身份，领取自己的号牌，将行李暂时放置自己的宿舍，随后有人带你们前来礼堂。” 一众书生开始验明身份，然后便有人引着他们去宿舍。 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时间都已经到了半上午。 礼堂很大，很气派，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教室。 学子们抵达了这里的时候，书院的先生已经齐聚一堂。 只是这些读书人却是有些诧异，他们一边找寻座位，一边下意识地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大儒只有夏公和吴公，其他京师大儒竟然一个没有看见！” “你们看，那不是赵门四学士吗？他们竟然也坐在先生之列！” “我的天，快看，那个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押题很厉害的仁兄，他居然被请来了书院教书？” “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位书铺老板，他的密押卷五十两一套，啧啧，小侯爷能请他过来，不得了啊！” “……” 学生们异常震惊。 他们力排众议，参加了考试。 并且通过了层层选拔进入北宁书院。 为的就是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能够在会试高中。 唐寅脸上带着古怪，“虽然觉得奇怪，但小侯爷这……这是真的希望我们能高中啊！” “可不是吗？”王华挠着头，“我这次过来京城，买了好些本押题着作，结果发现押题人基本都在这里了。” 众位学生落座，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公谨笑着走到前面的讲台。 “诸位同窗，下面我为你们介绍导师，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就是他们对你们进行简单的训练！” 在场的学生们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而夏公谨也开始正经地介绍起来每一位导师。 虽然这些导师不是大儒，但都是深耕科举，虽然不能让在场学生都认识他们。 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将他们的身份认了出来。 所有人都介绍完了之后。 夏公谨笑道。 “今天乃是诸位入学第一天，所以咱们北宁书院的荣誉校长，也就是你们喜欢的小侯爷和太子殿下有几句话想要对你们说！” 夏公谨说完，底下的学生们都愣住了。 小侯爷要来？ 而且太子殿下也要来！？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见了门口。 赵宁妄和李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些学生们顿时激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众人纷纷喊道。 “殿下！殿下！……”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容，“殿下，学生们都在喊你呢？” 李格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往讲台走去。 “老赵，还是你会玩，收学生，本宫从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第234章 这么疯狂，玩呢儿 “这可比本宫上朝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太子李格看着这些激动的学子们，他觉得这可太有意思了。 站在讲台上，红光满面。 李格轻轻咳嗽一声，学生们便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爱卿……” 一众同学们懵了！ 不是，我怎么有一种上朝的既视感？ 李格一句话，差点没让赵宁妄从旁边的凳子上摔下来。 “我滴个殿下，这不是上朝啊！” 李格明显也发现了自己话语里的错谬，不过没关系。 反正我是校长，说错话怎么了？ “刚刚那句话，希望在明年春闱之后，你们还能听本宫在朝堂上对你们说出来！” 一众学生瞪大了眼睛，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虽然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太子殿下刚刚肯定是嘴瓢了。 但后面这句自圆其说的话，还是让他们激动了！ 科举高中，入朝为官，本就是他们心心所念的。 李格一看他们这架势，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 果然还是一群青涩的年轻人。 “年轻人果然好糊弄，这要是在朝堂上，只怕礼部尚书就要跳出来指责本宫了……” 李格心中笑了笑，接着说道。 “本宫今天过来，就是想要看一看，咱们北宁书院未来的人才，咱们大夏未来的栋梁。” “你们……” “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皆是我大夏好男儿！” 这一句话，又是让众学生们激动得面红耳赤。 现在不管李格说什么，这些学生都只会激动起来。 哪怕只是这些简单的夸赞。 谁家书院能做到这一步？ 开个学而已，居然连太子殿下都请过来了。 李格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就开始口若悬河起来。 赵宁妄怕他说多了，待会儿别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于是连忙打住。 “殿下，咳咳，该我啦……！” 李格说得兴起，忽然瞥见赵宁妄在跟他打招呼，当下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诸位同窗，你们仍需努力，本宫在朝堂之上等着你们！” 在场的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恨不得将手都拍肿。 “殿下，我等一定会高中的！” “誓死效忠殿下！” “……” 李格这一刻的嘴角，简直比ak都难压。 赵宁妄上台，他倒是没有像李格这样又是夸赞又是画大饼。 而只是简单地说道。 “在这个时候将你们招入北宁书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们都能考上进士！” 赵宁妄的一句话，让他们激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你们当中有些人天资不错，有些人也已经有了名气，但科举跟你们从前想象的都不一样。” “且说唐寅，你才情甚至不亚于本世子，但科举当中，你却也未必能够高中，还有谢晋，你心有城府，谋略颇多，将来或许能和本世子掰掰手腕……” 赵宁妄提及了好些个人，这些人都是一脸骇然地看着赵宁妄。 因为赵宁妄几乎将他们真实的一面全部都剖析了出来。 “你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你们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性格坚韧，而且无害人之心，有报国之意，这边是书院招收你们的原因。” “所以书院愿意在你们的身上投资一次，确保能考上。” 赵宁妄目光扫视着他们，像一只孤傲的头狼。 “我是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考上，没有例外！” 众人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考上？ 这得有多大的底气，才敢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书院里的生活简单，不过一切都不需要你们操心，衣食住行我全给你们包了，每七天休息一天，一直到年关再给你们放假。” “既然进了这个门，哪怕你们想要退出，我也不会答应你们的！” 赵宁妄冷笑一声，似乎这个冷笑的背后，意味深远。 赵宁妄和李格离开书院。 接下来就是这些学生们学习的时光了。 今天是学生们过来的第一天，甚至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每个人的面前，就已经放好了一张试卷。 “写好文章，才能吃午饭！” 礼堂内只有一位导师看着。 前后的门口，都有锦衣卫把守。 学生们无语了，已经有人饥肠辘辘起来。 “都已经到了正午，还不让我们吃午饭吗？” “我都饿得头晕眼花……” “这是下马威不成？” 虽然有学生抱怨，但他们看了看锦衣卫的背影。 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离开的。 写的快的，半个时辰就写好了。 但有些人写得慢，要一个时辰。 不过哪怕已经写好了，也只能在这里等着最后一个人写完，才能出去吃饭。 等所有人都交卷了，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有仆役领着他们去食堂。 这群学生都懵了。 “你确定这是书院的食堂，而不是酒楼？” “我的天，不限量供应，荤素都有？” “鸡鸭鱼肉……？额，我以前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这么好……” 已经饿了大半天的学生们，哪里管得了许多，当下开始饱餐一顿，风卷残云。 等他们吃好了之后，还没有想着怎么歇息。 仆役又来了。 “诸位公子请随我来。” 一众学生懒洋洋地跟在仆役身后。 他们想着，应该是带着众人前去休息。 可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是，怎么还是礼堂？ 一股不好的感觉蔓延出来。 有人回头，发现锦衣卫居然在后面跟着！ “我的天，不是吧，还要去写题吗？” “我绞尽脑汁才写出来一篇文章，又要写？” “可能，可能还是开会吧？” “……” 回到了礼堂，学生们再次集体震惊！ 一张张崭新的试卷，又摆在了桌面上。 导师已经换了一个人，这次是沈太虚在这里监考。 “都来写题吧，写完了才能吃晚饭。” 唐寅等人仗着和沈太虚关系好，上前打听消息。 “沈兄，咱们书院是不是太严格了点？” “对啊，怎么一来就做题的，就不上课吗？” “我们刚刚吃完饭，真没有什么心思和灵感……” 沈太虚看了一眼他们，而后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试卷。 “这是你们今天和明天的题，但只是我一下午的试题量而已，我陪你们一起做！” 众人眼睛都瞪的溜圆儿！ “你都当老师了，还这么疯狂做题，玩呢儿？” 第235章 竟然真说对了 沈太虚的厉害，是这些学生们早就见识过的。 当初在贡院门口，沈太虚还有其他几位赵门学士，半个时辰不到便能写好一篇极难的文章。 就已经让他们印象深刻。 不过现在…… “他一下午，要写五篇文章？” “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我们明天一天要写三篇文章吗？” “我勒个去，咱们是来求学的，还是进了贼窝啊？” 这些学生们满脑子的问号，满心的害怕！ 别说普通学生了，就算是这几个大才子，他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唐寅咽了咽口水。 “还才情呢，这样下去，本风流才子的名头，就只剩风流了！” 诸大寿叹了口气，“得了吧，赶紧做题，做不完只怕晚饭都没得吃！” 一众学子这才反应过来，“对对，赶紧回去做题！” 几天的时间里，他们每天都在高强度的做题还有听课当中。 但他们却超乎寻常地接受了下来。 他们真想骂一句，之前谁说这是简单的训练来着？ 不过在后勤充足的保障之下，他们也就是心累了一些，头发掉的多了一些。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沈太虚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很是幸福。 当年他和几个师兄弟，在恩府的恶仆看管下，不是打就是骂。 一天要写五篇文章。 而他们也太幸福了，一天只要写三篇就行。 沈太虚摸着下巴，找来几个同门师兄弟。 “咱们既然淋过雨，那就……” 沈太虚看了一眼众人。 邱磊嘿嘿笑道：“那肯定不能让他们打伞啊！” 赵门四学士，不约而同地奸笑起来。 可一众学生第二天，看着面前多了一张试卷。 嗟乎！ 老天爷，何至于此啊……！ …… 几天之后，赵宁妄找来陈钱，询问了一下书院当中的事情。 “本世子近来有些忙，这些天书院里那些学生们还适应吗？” 陈钱立刻便想到了那群可爱的读书人们。 在北宁书院当中，有一处导师栏，上面有各个导师的画像以及介绍。 陈钱也在上面，职位是后勤主任。 然而陈钱不过去了两次北宁书院，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学生，这些学生都亲切地喊他“先生！” 这可把陈钱激动坏了！ 他长这么大，也不过花钱获得了一个秀才的身份。 何德何能，让这些举人老爷称呼他为先生？ 不过陈钱很是受用，跟打了鸡血一样。 以他如今的地位，寻常是不可能这么喜悦的。 当下他便吩咐道：“今天晚上，给书院的学子们加菜，不，给他们连加三天！” 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来陈钱心中的欣慰和自豪。 读书人老爷如此待我，我自然要以海量报答。 回过神来，陈钱恭敬说道。 “小侯爷，那些学生们都乖巧的很，在书院也不闹，白天安静地写题，晚上由各位导师们授课。” 赵宁妄微微颔首，之前陈钱招揽学生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一个标准。 心性上佳，性格坚韧。 要是没有坚韧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熬得过他们书院这地狱一样的训练。 “有劳你在后勤方面费心了，他们都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材，咱们也都算是栽花的人。” 陈钱拱手笑道：“能够为小侯爷培养人才，那是小的福气！” 赵宁妄摆了摆手，“不说这些场面话了，书院那边有夏公和吴公在，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钱庄那边，近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宁妄这么一说，陈钱还真想到了一个。 “这些天有人在大量地往我们钱庄存钱，而且我怀疑是同一批人！” 赵宁妄眯起眼睛来，“有什么证据吗？” “有！” 陈钱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名册。 “小侯爷你看，这一本名册上面记下来的，还有这一本名册上记下来的，有不少的重复！” 赵宁妄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还真是这样。 北宁钱庄存钱，是要记录存钱人的信息的。 这些人这么做，似乎就是在躲避记录追查。 分开存，分时间存，自然就被记在不同的名册上。 “他们存钱的量不是特别大，但每个人每次都有几十万两存入，这多么人加在一起，都有好几百万两了！” 陈钱皱着眉头，“虽然他们行为有些奇怪，但小的看他们都是来存钱的，所以也没有多管。” 赵宁妄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 “最近京师附近的所有钱庄，还有咱们银库里的银子不要动了，过两天应该会有变化。” 陈钱好奇地问道：“什么变化？” “他们应该会扎堆过来取银子！” 赵宁妄目光审视着账本，“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挤兑，他们的银子不足为虑，但他们的会引发百姓们挤兑的浪潮！” “这可怎么办？” 陈钱瞪大着眼睛，挤兑风险对于每一个钱庄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既然他们要挤兑，那就让他们挤兑。” 赵宁妄一边想一边说着。 “等挤兑开始的时候，你去开店，上次抄了刑部尚书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的家，我记得殿下分过来不少的铺子吧？” “没错，当时殿下给了许多店铺，如今还在清算和整理，但大多都可以投入使用。” 虽然他们有铺子，可是陈钱一直都没有想好该开什么店。 “那就做好准备吧，一旦挤兑开始，我们就在京师各处开设钱庄，敲锣打鼓，送鸡蛋！” 陈钱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不过既然是小侯爷的吩咐，那就应该有小侯爷的考虑。 两天之后，京师最大的一家北宁钱庄门口，来了三十多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十位普通百姓。 “将我们的血汗钱还来！” “对，赵宁妄开设钱庄，想要私吞百姓们的钱银，还我钱来！” “今天不见到钱，我们就在这里赖着不走了！” “……” 这些人看上去都是膀大腰圆，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就跟富贵人家的家丁一般。 陈钱听到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这一刻他有些意外，意外的不是这些人的挤兑，而是小侯爷竟然说中了！ “你们在这里稳住他们，京师的其他钱庄，今天就开业！” 吩咐好了一切，陈钱马不停蹄，连忙赶往镇北侯府。 “小侯爷，小侯爷，竟然真让您说对了！” 第236章 请阿爷出山 “什么，北宁钱庄卷钱跑路了？” “真的假的，我才存了二十两银子，我大半辈子的积蓄！” “谁知道啊，一大早就听人说，北宁钱庄就是为了坑人的……” 陈钱来的路上，都不用打听，路过繁荣的街坊之时，他都能从路边的百姓们嘴里，听到这样的对话。 要只是一部分人在这里挤兑，那也就算了。 可是谣言居然传播的如此之广。 再有一些人恶意带头挤兑，那可不就完了吗？ 钱庄最害怕的就是挤兑。 或者说挤兑背后的信任危机。 一旦有人开始大量地取钱，而且还有百姓们盲目地跟风取钱。 那势必会引来其他储户的猜忌。 “小侯爷，对面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挤兑，他们故意安排了人到处散播谣言！” 陈钱咽了口唾沫，在来的路上他就想了很多，而且越想越害怕。 “这些人要取出来的银子，不过几百万两而已，咱们还能支付得起，可是一旦引起百姓们跟风，一时半会儿钱庄还真的难以交付足够的银两！” “咱们钱庄的银子，已经往天津卫那边转移了一部分。” 赵宁妄听着，摆了摆手，“先不着急，之前我让你安排的事情，已经在做了吗？” 陈钱应道：“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天就会有十几家钱庄驻点在京师各地开业！” “那就行，他们会散播谣言，那咱们也去散播消息，一定要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们北宁钱庄不仅仅没有卷钱跑路，而且还在京师打开特开钱庄。” 赵宁妄冷笑说道：“在咱们钱庄这里，但凡要过来兑换钱银的，都给他们，只是下一次再想要存钱，利息减半！ 还有京师里其他的钱庄，我记得咱们还是有不少股份的吧？全部换成银子兑换出来，然后再发布消息…… 他们敢挤兑我们，我们难道不能挤兑他们吗？” 陈钱懂了，“小侯爷的意思是，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也做什么，这就叫……叫……” 赵宁妄无奈道：“让你多读点书，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陈钱立刻应了下来，“小侯爷，咱这就去，他们会散播谣言，咱们也会！” 赵宁妄也不管这些钱庄到底和这一次挤兑他们的背后势力有没有关系。 反正自家钱庄完蛋，利好的肯定是京城里其他家的钱庄生意。 我不好，你们也别想好过。 大家一起完蛋！ 吩咐好了这些之后，赵宁妄才命锦衣卫前去调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锦衣卫仔细查探了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小侯爷，这背后牵扯到的人果然很厉害！”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直跟随听命的锦衣卫千户官沈炼，这才拿着情报匆匆而来。 赵宁妄一直在等着这个消息，“查出什么来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这背后所牵涉到的最主要的关系，乃是内阁首辅严大人，除了严大人之外，还有其他许多大人都参与了其中。” 沈炼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并且这次前来挤兑的人员当中，除了普通的百姓之外，也有其他地方的钱庄，不过他们只能算是落井下石。” “你是说，这是严介溪那个老匹夫干的好事？” 赵宁妄眉宇间带着疑惑，他不记得在哪里惹过严介溪。 可偏偏锦衣卫查出来了这么个结果。 沈炼推测道：“应该是的，我们调查的线索，到了严府之后就断了，外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严府大管家所做的。” “那他们图什么呢，就因为我做了钱庄的生意，影响到了他们？” 赵宁妄皱着眉头，他有点想不通。 从严介溪的角度来看，他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钱庄大肆出手。 “这个老匹夫能够忍一次，两次，那么就能忍三次，更何况钱庄的生意对他们的影响很小，他们的钱庄基本上都是做的地下赌场生意……” 赵宁妄在这里思索着，这一场恶意的竞争当中，并没有太多直观的利益冲突。 反正更加明显的，有一种蓄意报复的感觉。 沈炼在一旁提议道：“或许严介溪想要通过钱庄来报复小侯爷，让小侯爷元气大伤……”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赵宁妄背着双手，缓缓站起身，他看向了窗外。 深秋很寒冷，甚至花草树木大多都有萧瑟的感觉，但那些四季常青的树木很是无赖地享受着秋冬。 赵宁妄忽然眼睛一亮。 “本世子有了一个好办法！” 既然有人想要打压钱庄，甚至是打压他赵宁妄。 那他就无赖一次。 他赵宁妄耍无赖怎么了？ 一丁点都不违和。 甚至别人都觉得这才是赵宁妄才对。 赵宁妄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钱庄那边稳住，他就能很快揪出来到底是谁想要对他们不利。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谁搞出来的麻烦，那他就解决掉搞出麻烦的人！ …… 第二天，朝会！ 赵宁妄罕见的上朝了。 而且今天赵宁妄上朝乃是穿的甲胄！ “小侯爷，你这……这是要做什么啊，快快脱了去！” 工部尚书曾鉴连忙将他拉到了一旁。 周围有不少大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赵宁妄。 因为赵宁妄甚至腰间佩剑！ 腰里别着佩剑上朝？ 这明显就是要搞事情啊！ “小侯爷，有什么事情咱们好生商量，可千万不能犯浑！” 曾鉴激动的手都在哆嗦，“陛下不在朝堂，你带着剑上朝，哪怕太子殿下再怎么偏袒你，咱们也算是犯了忌讳！” “谁说我是佩剑上朝的？” 铿锵一声！ 赵宁妄拔出来了有几个锈斑的长剑。 这长剑保养的虽然好，可明显是上阵杀敌的长剑，难免有好几个豁口，还有的地方已经上锈。 “这是我爷爷的长剑，当年爷爷死在了沙场上，只有一把长剑留下来，那这把剑就是我爷爷，我带着他老人家上朝又怎么了？” 赵宁妄一句话，曾鉴那真的是没法反驳。 以军功立勋，他老赵家还真没的说。 这一番话说出来，哪怕陛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宁妄将长剑入鞘，“来，曾大人，跟我爷爷老镇北伯打一声招呼！” 曾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可是小侯爷，你这又是要闹哪一出啊，将他老人家供在祠堂里不好吗？” 第237章 先参你一本 “我也想他老人家安安静静地躺在祠堂里，可我也没办法。” 赵宁妄重新将宝剑系在了腰间，目光越过人群，似乎落在了走在前面的某些人身上。 “总有人看不得我过得好，想要打压我。” 曾鉴就好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夸张的新闻。 “我的小侯爷，你在京城里都闹翻了天，谁不知道你和太子殿下穿一条裤子的，谁敢打压你？” 赵宁妄耸耸肩，“不知道是谁，所以我带着爷爷过来问问，要是让我揪出来了是谁，就让爷爷请他下去聊一聊！” “别，你可千万别犯傻！” 曾鉴感觉到一阵心累，他只能尽量劝说道。 “就算是有矛盾，你写信给镇北侯，写奏疏给陛下，你也不能，也不能让老伯爷出山啊！” 曾鉴只觉得，要是镇北侯知道赵宁妄将老祖宗请了出来，只怕啥都不管了，直接杀回京城。 赵宁妄拍了拍他爷，宝剑发出沉闷的声响。 “奏疏要是有用的话，还要以德服人干嘛？咱们做武将的，就要堂堂正正在朝堂上参他们一本！” 曾鉴也是真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赵宁妄根本油盐不进，就想着搞事情。 带着佩剑上朝，哪怕镇北侯也没有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果然，赵宁妄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就被禁卫拦了下来。 “小侯爷，可别让我们兄弟难做啊……” “带甲胄上朝，咱们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可这宝剑……” 几个禁卫脸上带着苦涩。 赵宁妄微微一笑，“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宝剑，你们觉得我会拿我爷爷砍人吗？” 说着，赵宁妄拿出来这把破伤风之刃。 众位将士一看 ，这宝剑想要砍人的确有点难，但是万一赵宁妄想不开，用它来抡人呢？ 就在众位将士们纠结的时候，刘瑾忽然匆匆跑了过来。 “你们不用管了，太子殿下允许镇北侯世子佩剑上朝，不过下不为例！” 赵宁妄眉毛一挑，笑道。 “诸位兄弟尽职尽责，回头我请你们喝酒！” 几位禁卫也是松了一口气，纷纷拱手说道。 “那就谢过小侯爷了！” 赵宁妄穿戴甲胄，腰佩宝剑的模样，早就引起了许多大臣的关注。 毕竟这一把宝剑实在是太耀眼。 剑鞘上面镶嵌着许多宝石，还有黄金白银的装饰。 并且保养的极好，上面打着蜡油，一点光亮就能让他熠熠生辉。 要是阳光打在上面，那都得刺眼。 虽然李格允许赵宁妄佩戴宝剑上朝， 可是朝堂其他大臣们可不答应。 “赵宁妄，你带甲上朝，是何居心？” “我朝开国以来，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才有资格佩剑上朝，难道你自以为可以比肩王公？” “还不速速褪去甲胄，乖乖站好！” 一帮子文臣，似乎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纷纷教训起来。 李格坐在上面，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甚至他都在想着，明天上朝的时候，咱们要不要也整一套铠甲披风上朝，然后带着大刀。 李格要是那样做，别人肯定没什么话说。 但赵宁妄现在这样，他们怕啊！ 谁不知道赵宁妄有前科，严介溪的高徒，上一科状元顾鼎臣，就被他当朝揍了一顿。 还有礼部尚书秦牧之也差点挨了大鼻窦。 “这狗东西冲动起来，真的拿长剑砍人，我可得躲远点！” “谁知道啊，太子殿下真是疯了，别人顶多是装比，他丫的真会砍人呐……” “真让他当活阎王，在大殿上给我们划生死簿？”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众大臣们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都下意识站得远了一些。 赵宁妄瞥了这些人一眼，然后对着李格拱手道。 “殿下，臣有事要奏！” “卿家但说无妨！” 李格就差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看戏，那好奇的目光，脸上的期待感，几乎完美演绎了一个吃瓜群众。 “臣家中经营了一门生意，虽然是生意，但是和百姓们的民生尽皆相关，当然，也和朝堂诸公有关系，但这门生意最近出了点问题。” 赵宁妄一句话，便让许多人皱眉起来。 主要是他们一时间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门子生意。 蜂窝煤现在已经彻底普及开来，底下的百姓们在用，朝堂大臣们，哪怕是王公贵族也都开始用起来。 还有他们北宁布坊的衣服，百姓们自然不用说了，虽然大臣们穿的不多，但是他们家的下人都买了。 还有……钱庄？ 最近北宁钱庄在京师一带风风火火的，难道说是北宁钱庄出了问题？ 跟许多大臣们一样，曾鉴的心中咯噔一声。 “不会吧，老夫的银子都存进去了！” 他可是将养老钱都存到了北宁钱庄当中去。 足足三百两银子呢！ 难道…… 这一次，许多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是北宁钱庄出了事吧？” “可千万别啊，不是说太子殿下也参与进来了吗？” “这要是出了事，那岂不是完了，咱们可没有路子，都是血汗钱……” 赵宁妄说的很慢，搞得众人那叫一个一惊一乍的。 严介溪却是缓缓转过头来。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赵宁妄。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赵宁妄不过上朝大半年的时间，居然就能够牵动所有官员。 且不说这些官员跟他的关系好不好，但至少他已经跟九成的官员都有了各方面的联系。 “此子不除，必……” 严介溪心中刚想警惕自己一句，然而下一刻，赵宁妄的目光直接看了过来。 “臣联合殿下，开设北宁钱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百姓们生活的舒服一些，哪怕我们亏点银子都不算什么。” 赵宁妄有些悲天悯人地说道：“反正我们赚钱的渠道和路子很多，给百姓们分一些救济粮也不为过，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看不下去。” “严大人，你说我说的话对吗？” 严介溪眼睛一眯，冷声说道：“赵宁妄，你无缘无故地，不要往本官身上泼脏水！” 一众官员顺着赵宁妄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略微愠怒的严介溪。 “这事儿还跟严大人有关系？” “不会吧，难道是严大人想要搞垮赵宁妄？” “那可真的完了啊，咱们的钱还能不能要的回来？” 一个个问号浮现在众人的头上。 他们又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双手抱胸，目光审视。 “严大人还想要狡辩吗，就是现在，北宁钱庄正在被一群人挤兑，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搞垮钱庄，想要让钱庄的直接破产。 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你严大人有这个胆气敢和太子殿下叫板！ 你敢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点的关系！？” 第238章 小黑子露出鸡脚 冤枉，真他娘的是天大的冤枉！ 严介溪这一刻，他就感觉是一个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敢和太子殿下掰手腕的，又不只是他。 这么多官员，但凡有几个资历深厚一点的大臣。 哪个害怕太子殿下？ 只要陛下不在朝堂，他们还真的不怕太子。 严介溪皱着眉头，他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只是平静地说着。 “你是不是疯了，随便逮住一个人便乱咬？” 嚯！ 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 敢在赵宁妄势头正盛的时候，这样骂他的，恐怕也就你这位文官之首了！ “看来严大人是不相信啊，锦衣卫这边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严大人想不想看一眼？” 赵宁妄冷笑道：“太子殿下，还有诸位大人，你们来评评理，我开设北宁钱庄，旨在为百姓们分忧，为朝廷分忧！可是现在却有人不想让百姓们日子过得更好！” 李格点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他的确应该出来评头论足。 “赵卿说的对，咱们的北宁钱庄，是给家人们送福利的，可是有些人不想让天下人过得更好，本太子觉得吧，这样的人打心眼里就蔫坏的！” 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这些大臣恐怕就跟风说起来了。 然而现在焦点全在严介溪的身上。 让他们去评论严大人，而且还要说些坏话？ 首先严党是肯定不干的。 而其他人，也有些害怕严介溪。 “诸位大人平日里不是闻风奏事吗，不是仗义执言吗？” 赵宁妄似乎生气一般，一转身身上的铠甲摩擦起来声响。 “为何今天一个个支支吾吾的，只知道斥责本世子带甲上朝，真遇到了事情，一个个不说话了？” “世子殿下！” 有人站了出来，赵宁妄一看，站出来的人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你也说了，这是你的生意，商贾之事你拿来朝堂上说，有些不妥吧？朝堂上议论的乃是关乎天下黎民的大事！” 赵宁妄上前一步，秦牧之向后一步，撞到了礼部侍郎王士嘉的怀里。 “秦大人的意思是，北宁钱庄还不配关乎百姓，钱庄存了百姓们大半辈子的血汗钱，好不容易有了点利息，有了点盼头，你说这不是大事？” “那我倒想要问一问秦大人，事关百姓们生活根本的都不算大事，还有什么事情是大事？是你们想办法搜刮民脂民膏，还是让百姓们一辈子为你们做牛做马是大事？！” 似乎穿上了甲胄，佩戴宝剑上朝，赵宁妄的声音里开始带上了杀气。 秦牧之一时间竟然不敢反驳。 他是真的害怕下一刻赵宁妄突然暴起杀人，然后还高呼“为朝廷诛杀奸佞！” “不跟你计较，我只问严大人一句话，你承不承认？”赵宁妄今天只抓着严介溪一个人。 其他人不管怎么撩拨他，他都不想管。 严介溪拂袖怒道：“老夫行得端坐得正，不是老夫干的，那便不是老夫干的，何须推脱？” “好，那为何锦衣卫调查出来，指使这些人恶意存钱进入钱庄，然后又恶意向钱庄借贷，最后甚至趁着钱庄存银不多，开始挤兑的幕后黑手……” 赵宁妄声音提高，说出了最后一句。 “出自你们严府！” “不可能！” 严介溪迅速反驳道：“老夫近日来忙于政事，犬子更是在家悉心苦读，体悟圣贤道理，怎么会跟你的钱庄扯上关系？” 赵宁妄摇了摇头，“我又没有说你指使的，你激动什么，锦衣卫调查出来的结果，乃是你们家的管家。”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出来的，不过严大人猜一猜，管家的背后有没有人？” 一众大臣瞪大了眼睛。 看了看赵宁妄，又看了看严介溪。 好家伙，难道新贵和旧臣这么快就要开始了斗争吗？ 皇权更迭的时候，往往伴随着新老贵族的厮杀和权力的洗牌。 只是似乎这一切都因为皇帝的远征而提前了。 严介溪一听赵宁妄这么说，却是沉默了，他的眼神看向了身后。 只是严介溪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我说赵宁妄，你有必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吗？” 这声音里带着轻佻，但是因为肥肉挤压着声带，让这一丝轻佻变得有些浑厚，显得有些装模作样。 众人再一看，竟然是小阁老？ 严世蕃挺着大肚子，狭小的眼睛里透出来一抹阴狠的目光。 “满朝诸公是前来上朝的，不是在这里听你吹牛哔的，不过一个小小的钱庄而已，你认为满朝诸公有谁在意？ 我严家的大管家想要干什么，那是他的自由，我朝哪一条律法规定了，钱庄不能取钱！？” 赵宁妄目光落在严世蕃的身上。 他心中冷笑，嘴上同样也不饶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小黑子终于藏不住了，露出了鸡脚！” 众人懵了，这是哪里来的典故？ 一众翰林院学士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到哪一条典故跟小黑子的鸡脚有关系。 到了最后，众人只能大概确定这可能跟露出马脚的典故有些关系。 “赵宁妄，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严世蕃相当桀骜，他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 不管是前些日子户部的竞标，还是赌场生意，又或者是钱庄……甚至是他的好基友陆彬兼未来的儿女亲家被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条不是把他严世蕃的脸摁在地上抽？ 放在以前有这样的人，他严世蕃早就将他沉到永定河里去了。 “这是正当的商业竞争，你能让人存钱入钱庄，那么就该让人将银子取出来，存钱取钱，天经地义，何来挤兑一说？” 李格皱起了眉头，他看着严世蕃这模样，怎么那么欠揍呢？ 甚至他都希望赵宁妄拿着腰间的宝剑抽严世蕃一顿。 果然，赵宁妄上前了一步，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 “赵宁妄，你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严介溪站在了严世蕃的面前。 “纵然挤兑有些不道德，可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说我想宰了他吗，那么激动干什么？” 赵宁妄用自己的衣袍擦拭着剑鞘，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我阿爷的佩剑，宰他岂不是侮辱了阿爷？ 不过有一点你们说的对。” 赵宁妄抬起头，脸上带着阳光帅气的笑容。 “这是正经的商业竞争，你们自己说的！” 第239章 礼仪之邦，邦邦邦～ 虽然赵宁妄的笑容很阳光，但几乎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其中的火药味。 其实这一幕许多人早就猜到了。 太子监国，那么势必会拉上自己的一帮人。 而赵宁妄就是这个代表。 严介溪乃是靠着陛下上位的，要是运气好还能当一个两朝元老。 可很明显，严介溪跟太子之间从一开始就有了嫌隙。 这个漏洞只会越来越大。 “赵宁妄，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都接着，别人怕你，可我严世蕃根本不在乎！” 严世蕃能够说出来这番话，那就证明他的确不怕赵宁妄。 虽然严世蕃的职位只是一个区区的尚宝司少卿，但是他小阁老的名讳不是白叫的。 “我一个纨绔子弟，区区镇北侯世子，能有什么手段？” 赵宁妄无奈地说道：“我只会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哈哈哈！” 严世蕃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好一个以德服人，那我就等着了！” 一场朝堂的闹剧，看似就要这样落下。 赵宁妄想要找出来的人自己跳了出来。 而严世蕃也终于不再受到拘束。 哪怕严介溪心中很不想要严世蕃这个时候跳出来，但木已成舟，严世蕃还是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我还以为老赵要揍他一顿呢，没想到只是以德服人……” 李格叹息一声，他还想着看热闹。 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看似是结束了，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斗争这才刚刚开始。 但朝堂上居然没有出现言词相争，甚至是大打出手，还是让不少人错愕。 毕竟不管是严世蕃还是赵宁妄，都不是好惹的主。 他们居然能忍气吞声？ “殿下，臣有事要奏……”工部尚书曾鉴松了一口气，赶紧站出来说话，调节气氛。 李格百无聊赖地说道：“曾大人有何事要奏，关于近来各地的工事修缮吗？” “殿下神机妙算，一下就猜中了，老臣要说的就是近来工事修缮的情况！” 曾鉴絮絮叨叨地说着，其实就是大概汇报一下他们工部的工程进度。 说得都是一些废话，抛出来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众人也都知道，曾鉴这个老好人是在缓和气氛。 有了曾鉴开头，其他人也都开始说了起来。 要么是人祸，要么是天灾，反正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一次没有什么亮点的朝会，就这么过去了。 就在李格说了下朝，刚刚转身的时候。 赵宁妄动了！ 他径直走向了严世蕃。 觉察到赵宁妄的动作，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 或许赵宁妄要放下狠话了！ “小阁老是吗，这个名字很好，谁给你取的？” 严世蕃一愣，心说你这人脑子有病吗，跑过来就为了问一句这个？ 然而下一刻，赵宁妄手里握着剑鞘的一段。 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抽了出去！ 啪！ 结结实实的一声响！ 让都已经转身离开的李格迅速回过头来！ 李格回过头来的时候，许多大臣也都是看了过来。 而这时的严世蕃都已经被抽懵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脸上甚至还残留着讥讽和不屑的神情。 啪！ 又是一下，力度极大！ 严世蕃愣是被抽到了地上。 众人反应过来，却并没有上前拉架，而是向着旁边退去，等着看热闹。 但人群中有一人举着拳头冲了过来。 “你竟然敢伤了吾儿，老夫跟你拼了！” 从前一副文文弱弱模样的严介溪，这一刻似乎爆发了小宇宙。 只是赵宁妄甚至都没有管他，我让你打，一打一个不吱声！ 果然！ “嘭”的一声之后，严介溪差点出了痛苦面具，他的拳头都砸裂了！ 疼得直跳脚。 赵宁妄穿的可是盔甲，正儿八经上战场的那种。 别说用拳头，哪怕是刀剑都不是等闲人等砍破的。 而且盔甲上的纹路对于血肉来说，用力砸上去，那就跟一条条刀锋一般。 严世蕃这么大体格子，虽然被酒色掏空了，但还是有一定的抗击打能力。 他站起身想要跟赵宁妄拼命。 然而赵宁妄为什么选择今天穿戴甲胄上朝？ 就是为了过来打架的！ “哈哈哈，我就说老赵无缘无故穿着甲胄上朝干什么，原来……” 李格正说着，摩拳擦掌就要上去。 刘瑾在一旁死死地抱住了李格的大腿。 “哎哟喂，我的殿下啊，你可别去了，万一被伤到了……万一殿下出手太重，打死了大臣那可怎么办？” 李格拽了几下，发现刘瑾怎么都不放。 “行了，本宫不去就是，在这里看热闹！” 李格有些无语，但前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白热化。 不对，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已经开始了。 严介溪眼睛都红了，一方面是气的，另外一方面是疼的。 不管他是用拳头砸，还是用脚踢，根本伤不到赵宁妄分毫。 几十斤的铠甲穿在身上，根本不是严介溪这等老弱书生能够破防的。 哪怕严世蕃这样的年轻人也不行。 “吃那么多，脸皮倒是厚！” 赵宁妄没有拔剑，身后的禁卫也都只是在一旁看着。 大臣们之间隔三差五就跟菜市场老大爷们一样，不是吵架就是动手。 只要不出事，禁卫们也懒得管。 反正从前陛下也爱看戏来着。 “赵宁妄，我槽……” 槽字还没有说出来，严世蕃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鼻窦。 “我都说了以德服人，你们怎么不相信呢？” 赵宁妄话音落下，严世蕃都气炸了，你特么的，这叫以德服人？ 旁边一众大臣也是翻了翻白眼。 你这分明是以理服人，而且还是物理的理！ “怎么了，不认识字吗？” 赵宁妄将宝剑的另外一面露出来。 “我家阿爷仰慕至圣先师，便在宝剑上刻画了与至圣先师的佩剑同样的字，我们礼仪之邦，向来都是以德服人！” 众人离得不算远，而且剑鞘上的字迹也很明显。 “我去，以德服人……这把剑叫做德？” “赵宁妄不说我都忘了，好像夫子他老人家的佩剑，也叫德！” “他还真没说错啊……” 李格在一旁捧着肚子，差点没笑晕过去。 “老赵你也太损了，哈哈……这把剑叫以德服人……” 严世蕃顶着肿眼泡，嘴也被拍肿了，模糊不清的说着。 “赵宁妄，你，你骗人……我……我……” “我什么我？” 赵宁妄站了起来，吓得严世蕃连忙捂脸，不过这时候赵宁妄并没有打他。 严世蕃用力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记住了，以后能在本世子面前装比的，只有太子殿下！” 第240章 他这么干不冤枉啊 这该死的基情！ 李格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老赵最后一句话，将他的地位直接抬了上去。 不是人前显圣，但胜似显圣！ 甚至老赵连父皇都没有提及…… “不愧本宫如此信任你，老赵果然将咱当亲兄弟看待！” 赵宁妄话音刚落！ 他身后却是噗通一声。 严介溪想要一脚踢在赵宁妄的身上，结果连赵宁妄的发丝都没碰到，他自己却是脚滑，摔了一个大跟头。 一众大臣们差点没笑出声来。 许多人已经很努力地忍着了。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说道：“我说严大人，你不会是想要摔死自己，然后讹我吧？” “赵宁妄你给老夫等着！” 严介溪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管赵宁妄，连忙搀扶起来严世蕃。 “我儿无恙吧？” 严世蕃一甩胳膊，“我还轮不到你这个老东西来同情！” 当下严世蕃捂着脸，咬牙切齿地便往外面走去。 严介溪皱着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阴沉着脸，一瘸一拐地出了大殿。 李格还在后面叫嚷着说道。 “严大人无碍吧？待会儿本宫让御医去你府上诊治。” 赵宁妄看了看严介溪他们父子俩，又看了看李格。 “殿下，方才臣冲动了，必须给他们派最好的御医，花多少银子臣出了，最起码也得是太医院院判那种级别的才行！” 李格摆摆手，“赵卿年少，有些冲动也是无可避免的，不过说起来御医的话，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医术精湛，给他们治疗外伤想来没有问题！” 一众大臣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赵宁妄这个性子，真的会给他们找御医，怎么感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但太子都说了，要给他们找太医院院判，这个级别的太医，地位不低了，医术肯定也没的说。 想不通…… 不过忽然有人说了一句。 “不会是给他们医好了，然后再揍一顿吧？” “嘶……这还真是他这个活阎王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严家父子肯定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啊……” 大殿当中已经没有剩多少人了。 跟严介溪有关系的官员，都跟着严介溪后面，去了严府。 严府当中，堆积着二十多位朝堂官员。 宛如一处小朝廷。 “方才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严介溪坐在首位，而严世蕃坐在严介溪的对位，对着一干官员破口大骂。 “我早就说了，赵宁妄是个祸害，你们不听，现在要了老命你们才怕死！”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如今在严世蕃的面前，就没有几个人敢抬起头来。 “今天是我和我爹，明天轮到了你们，那就不是打一顿的事，范大人和陆大人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 “够了！” 严介溪沉声说道，他的脸上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 “你……” 严世蕃刚想说什么，严介溪摆了摆手，“钱庄的事情你想怎么干，随便你，他们，你想调用也随便你！” 说完，严介溪站起身，看向诸位官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夫有些乏了，诸位请便！” “严大人保重身体啊！” “严大人放心，我等必然尽心辅佐小阁老！” “小阁老说往东，我们绝对不往西……” 一众大臣在严介溪走了之后，开始表忠心。 严世蕃在一旁坐着喝茶，小眼睛里带着得意！ 这一顿打没有白挨！ 从一开始严世蕃就打了定主意，他要和赵宁妄在台面上起了争端，甚至是公然对立。 要不然严家的势力，怎么能交到他的手上？ 哪怕今天赵宁妄不愿意挑事，严世蕃也会寻着各种由头，给他找麻烦。 “有了严家的大权，你个小小的赵宁妄，也想要和我斗？” 严世蕃接下来便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诸位大人，“你们应该也都往北宁钱庄里存了不少银子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严世蕃是什么意思。 提到了钱的时候，不管是谁都有些谨慎。 “将你们在北宁钱庄的存银取出来，包括你们家族亲戚在北宁钱庄的存银，全部都取出来！” 严世蕃说完之后，所有人立刻犯难了！ 将银子取出来事小，但没了利息事大啊！ 他们存的那些银子，基本上都是几万两，甚至是十几万两。 一年的利息少说也有大几百两银子甚至上千两银子。 “你们放心，所有的存银，只要有他们北宁钱庄的存钱单子，利息我一次性付给你们！” 还有这种好事？ 礼部侍郎王士嘉立刻说道：“小阁老客气，只要您一声吩咐，我等必然赴死！” 严世蕃很满意，“王大人夸张了，不过跟着我后面混，银子，官位，女人……你们要什么有什么！” “只要赵宁妄这个绊脚石没了，朝堂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一众官员听了，不管有没有吃进去严世蕃的大饼，但这一刻他们都要表态。 “我等必然力挺小阁老！” “赵宁妄区区纨绔，拿什么跟我们比？” “先前不过是懒得搭理他，还真以为他能只手遮天了？跟小阁老比起来，他就是个屁！” “……” 严世蕃听着这些人的吹捧，心中很是得意。 “哈哈哈，诸位大人，咱们勠力同心，等北宁钱庄完蛋之后，咱们再一起喝庆功酒！” 这些官员在严府待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也不敢待太长时间，并且离开的时候，有些人走的是前门，有些人走的是后门。 这些人出了严府之后，都开始了动作。 …… “小侯爷，他们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陈钱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凝重。 “现在不单单是之前那些人在大批量地取钱，还有许多大客户也都在将自己的存银取出去！” 赵宁妄微微颔首，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不奇怪。 “这件事情的背后，乃是严家父子搞的鬼，准确地说是严世蕃想要让我们开不下去，他们严家在京城里盘踞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点实力！” “竟然是严世蕃？” 陈钱有些惊讶，但同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赵宁妄瞥了一眼，“你想到什么了？” 陈钱老老实实说道：“小侯爷，咱们之前就跟他们严家的商会打过许多次交道，甚至侵吞了他们很多生意……” “还有这事儿？” 赵宁妄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但这一刻他又好像明白了些。 “也就是说，人家那么恨我，也不冤枉啊！” 第241章 少爷你心虚啥 “之前工部那边竞标之时，世岚商会的大掌柜的便说要让严家大公子教训我们……” 陈钱缓缓地说着当时的情况。 赵宁妄听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甚至是一些之前不解的事情都懂了！ “难怪当时朝堂上诸多官员对于煤炭进行贬低，甚至有一种故意的感觉，原来都是严世蕃搞的鬼！” 严世蕃做木炭生意，而且还包揽着布匹生意。 可以说跟赵宁妄手下的北宁商会有着巨大的冲突。 从现在的结果就可以看出来，严世蕃手下的商会败的一塌糊涂，甚至大掌柜的还有户部的那位主事官都被抓了进去。 赵宁妄喃喃地说道，“所以说严世蕃那家伙如此仇视我，还真有原因在这里！” “小侯爷，给您添麻烦了！” 陈钱摸着头，他也没有想到，不过做个生意而已，居然给小侯爷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虽然陈钱是生意人，可江湖就是官场的投影。 谁不知道严家大公子，那位小阁老的名声？ “这倒不至于，只能说某些矛盾被提前引发了而已，不过也不用怕他！” 要是放在大半年前，赵宁妄被严世蕃针对，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手段反制。 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钱一拍脑门，“小侯爷，太子殿下给我们的那些股份当中，所涉及的钱庄、酒楼、青楼等等，都有严家的影子。” “咱们的蹴鞠协会开设的盘口，也影响了严家的赌坊生意，上次锦衣卫抄没的那些个赌坊背后，有一大半都是严家的产业！” 说着，陈钱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之后我在京城里混熟了才知道的消息。” 陈钱在这里还在不好意思呢，可赵宁妄都目瞪口呆起来！ “……也就是说，无形当中，咱们把他们的财路断了个干净？” 不管是这年头还是几百年后，断人财路始终如同杀人父母！ 要是别人将蹴鞠协会，北宁商会和天津港全都搞没了，你看看赵宁妄提不提刀！ “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严家已经很低调了，甚至相当的隐忍，他们怎么忍得下去的？” 赵宁妄都不得不佩服，也真能忍啊！ 要是严世蕃能听到赵宁妄的这番话，只怕都会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地喊知己。 严世蕃早就忍不下去了，奈何他老爹严介溪的城府和耐性已经强到了极致！ 这也是为什么严世蕃要以自己入局，以阳谋逼着严介溪将他们家的关系网放出来。 要不然只怕到了现在，庙堂与江湖之间，还在波澜不惊，只有些许暗流。 赵宁妄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的迟了一些，不过不重要。 既然他们不再隐忍，那就开打！ “咱们开放借贷，他们要是还有想要大额借贷的，接着借给他们，不过时间要缩短到十天，而且要一成利息！并且还得用资产抵押，比如说田地，铺子……” 赵宁妄说完，陈钱都懵了！ 十天，一成的利息？ 周扒皮也没这么黑吧？ 陈钱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当然，活阎王例外。 “你放心，他们想要搞垮咱们，是不会在乎那一成的利息的。” 赵宁妄摆摆手，接着说道。 “第二步，接着开通驻点，提高头一个月的存钱利息！并且已经在咱们这里有着大额订单的人，要开始维护，比如说送一些冬季暖手礼，这个不用我多说了吧？” 陈钱应道：“小侯爷放心，这些事情咱们都懂。” “好，”赵宁妄敲着桌子缓缓说道：“还有第三步，之前让你将咱们在其他钱庄的股份全部都撤出来，已经在做了吧？” 陈钱点头，“在做了，只是他们准备还要时间准备……” “不要让他们准备！” 赵宁妄声音里带着冷然，“我会吩咐锦衣卫给他们压力，要是一天之内不给钱，那就查封！” 陈钱瞪大了眼睛，这真是要来真格的了！ 赵宁妄接着吩咐道。 “还有，记得再宣传宣传，让其他在这里存钱的人过来看看，他们信任的钱庄即将要被查封了，他们的银子再不取出来，只怕十有八九就拿不回来了！” 陈钱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便道：“我这就去做！” 赵宁妄微微颔首，“去吧！” 陈钱离开之后，赵宁妄又喊来锦衣卫千户沈炼。 “小侯爷！” 沈炼一直在门口候着。 “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帮着陈钱查一查那些钱庄的底细，他们的底子都不干净，将他们抄了！” “第二件事情，前一段时间京城里各家赌坊销声匿迹之后，应该换了地方又开了起来，接着去查，但凡有涉及坑人钱财，逼迫别人卖儿鬻女，倒卖田地的，全部查封！” “这些事情，你来带队！” 赵宁妄说着，沈炼的眼神那是一点点地绽放出来了光芒。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炼更是直接单膝跪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多谢小侯爷栽培！” 赵宁妄笑道，“跟在我后面这么长时间，你也辛苦了！” 沈炼拱手说道：“为小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宁妄颔首，“行了，干活去吧，到了年底，你在锦衣卫的那些兄弟们，也该涨一涨业绩了！” “是，小的这就去！” 沈炼心里乐开了花！ 这两件事干下来，别的不说，他的功绩和资历，绝对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而且小侯爷钦点让他带队，这其中的含义，只怕卫里的兄弟没有哪个不知道代表什么。 赵宁妄做好了一切的吩咐，也感觉有些累了。 “喊婉儿过来给少爷我捏捏肩膀……” 王忠刚准备出门，还没有一会儿便回来了。 “少爷，不得了了，婉儿被皇后娘娘带走了！” “什么？！” 赵宁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皇后娘娘来侯府了？” “额……”王忠挠了挠头，“是她们这么说的，小的赶着过来禀报，皇后娘娘来没来小的也不知道。” 赵宁妄松了口气，给他吓得一激灵。 皇后娘娘要是真的来了侯府，那还能有什么事情？ 欺负人家女儿被发现了呗！ 当时的赵宁妄色胆包天，可是现在却也心虚的很。 就算郡主是周王的嫡女，但自小在宫中长大，那跟公主有什么区别？ 自己泡了公主，而且还享受了人家的身子，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这之前的什么事情都干了。 赵宁妄可心虚的紧。 他当下找过来张管家，问道：“老张头，怎么回事？” “是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想念婉儿小姐了，让婉儿小姐进宫陪着娘娘说说话，方才少爷在谈事情，婉儿就没有过来打扰少爷。” 张管家看着赵宁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哂笑道。 “少爷你心虚啥，你又没勾搭公主，以咱们侯府的地位，只要不是勾搭公主，啥事儿没有，我老张头前两年还给陛下倒过酒呢，咱们侯府和陛下关系亲，没事的！” 赵宁妄一脸的黑线，更加心虚了。 你咋就知道我没勾搭？ 第242章 他在自掘坟墓 赵宁妄有些不安地来回走着。 婉儿入宫他倒是不担心。 身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婉儿自然知道各种宫廷的礼仪和忌讳。 虽然不能说做得标标准准，但至少也不会出错。 “但是皇后娘娘找婉儿进宫，真的只是说说话而已，还是说有其他的事情要问，比如我和郡主之间……” 当时勾搭小郡主的时候赵宁妄哪里想到这些。 他能管得住自己，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就算不错了。 老张头在一旁奇怪地看着少爷，他又看向王忠，“少爷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勾搭上了公主吧？” “不好说啊，少爷天天去东宫和太子混在一起，保不齐就和皇室的姑娘好上了……” 王忠摇了摇头，说道：“老张头，咱们做下人的，就不要议论少爷了，少爷烦着呢，咱们不如想些法子逗少爷开心。” 老张头叹气道：“我老张哪有那个本事，要不你带少爷去平康坊转悠转悠，那里姑娘多……” 王忠诧异道：“平时没看出来啊，老张头你居然门儿清？” “开玩笑！”老张头颇为自傲，吹了一下胡子，神气道：“不是吹，当年给侯爷赶马，我老张只需哼一声，那马儿自个儿就去了平康坊！” 王忠更诧异了，他抠了抠鼻子，莫非这侯府里的马儿尽都学坏了？ …… 严府。 下人们进进出出，不时过来汇报消息。 比起赵宁妄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奸情会不会被丈母娘发现。 此刻的严世蕃可谓是专心致志，只想着搞垮北宁钱庄！ “少爷，咱们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排队了，他们北宁钱庄哪怕往外运银子都开始拖拖拉拉起来！” 仆从脸上洋溢着笑容，等着严世蕃的夸赞。 “好，你们干的不错！” 严世蕃眼神里带着狠辣的光芒，“就让咱们的人在那里等着，给我打出来旗号，北宁钱庄欠钱不还，坑我们的血汗钱！” “让弟兄们都过去排着队，打着旗号，我倒是看看，这些百姓有多么信任他赵宁妄！” 仆从有些不理解，“少爷，为什么咱们的人都要去排队？” 严世蕃冷哼一声。 “就在他赵宁妄的钱庄门口排队，比你们出去说一千遍一万遍都管用，虽然那些个愚蠢百姓听风就是雨，但是远远不及咱们的人打着旗号过去，更为直接！ 我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他们北宁钱庄要混不下去了！ 要让百姓们以为，到处都是人在向他们催债！” 仆从虽然还不太懂，但不妨碍他拍马屁，“少爷这一招果然妙，小的这就吩咐下去，他们北宁钱庄肯定撑不下去了。” 严世蕃脸上带着得意。 身为堂堂小阁老，他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多年，要人有人，要权有权！ 而且自己已经提前布局，让人存了大量的银子进入北宁钱庄。 那些存银就是引子。 “你赵宁妄拿什么跟我斗？我就不信北宁钱庄一丁点都不动这些存银！只要你们敢动，那就等死吧！” 除非赵宁妄真的只打算给百姓们发福利，让这些存银安安稳稳地躺在钱庄里。 但这可能吗？ 严世蕃已经验证过了，他们北宁钱庄已经动了这笔钱，而且数额巨大！ 他摸着小妾光滑的身子，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带着得意。 小妾吃痛惊呼，脸上显露苦楚之色。 但严世蕃更加兴奋了！ “我这边都已经借贷了一千万两，只要那些愚蠢的百姓跟风起来，那你北宁钱庄凭什么能活下来？” 严世蕃同样做了好几手准备，先是借贷，掏空北宁钱庄的存银是第一手。 再让人去取钱，排队取钱，并且四处散播谣言，引发挤兑危机，这是第二手！ 严世蕃想到了此处，又招了人问询。 “诸位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俊俏妖娆男人贴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道：“少爷，我方才都去问了，他们已经派了管家在各处北宁钱庄的驻点要债。” 这妖娆白面书生说着，还扭动了一下身子。 要是旁人看了，只怕胆汁都要恶心出来。 “听他们说，已经有百姓闻风而来，打听消息，少爷放心，北宁钱庄必死无疑呢。” 严世蕃很是得意，“你再去联系，一旦有新的消息，尽快禀报上来。” 白面书生有些不乐意，“少爷不是说晚上与我……” “快些去，耽误了事情，我把你扔到护院们的屋子里去！” 严世蕃拍了他一记，恶狠狠地说着。 书生有些不乐意地离开。 严世蕃则是在坐镇家中，就好似统御大军的主帅一般。 各种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汇报上来，让他有一种当棋手的梦幻感。 “这就是老头子这些年来贪恋的权势吗？果然很美妙！” 严世蕃用力一捏，似乎如同手掌大权一般，眼神里绽放出光彩。 第二天，严世蕃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他几乎一夜没睡，甚至还喝了许多的酒。 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管家匆匆而来，脸上带着一丝愁容，“少爷，你……” “无妨，给本少爷打一盆开水来！” 严世蕃满不在乎地吩咐着。 下人立刻打来开水和毛巾。 严世蕃将毛巾浸入滚烫的开水当中，龇牙咧嘴地提起来拧干。 然后就着滚烫冒热气的毛巾，围在了脑袋上。 如此反复两三遍之后，管家都愣住了。 本来一脸醉态的严世蕃，这一刻眼神和气质居然变得清明了许多。 只是眼神里布满的血丝，依旧证明严世蕃昨夜的疲倦。 “怎么样了？” 严世蕃看向管家，再无醉态。 管家咽了咽口水，压下自己的震惊，“北宁商会那边，又开始了借贷，咱们还能掏空他们。” “哈哈哈，赵宁妄他是在自掘坟墓！” 严世蕃很得意，“既然他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让人去借，一人借百万两，他今天就得死！” 管家摇了摇头，说道：“不过现在想要借贷，需要用资产抵押，而且利息奇高，十天就要收一成的利息，逾期不还的话，就将抵押的资产收走！” 严世蕃冷哼一声，“看来他赵宁妄也不傻，不过生死存亡的时候，他都想着再贪一些银子？哼，让人去给我借！” 管家像是听错了，“少爷，这么高的利息咱们也借？” “当然要借，他赵宁妄敢开这个口，那我就让他亏死，十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北宁钱庄彻底消失！” 严世蕃得意道：“让他去地府里收利息去！” 第243章 掏空北宁钱庄 “少爷的意思是，用咱们家的资产去抵押借贷？” 管家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是少爷的手段，可是这跟变卖家产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哪怕只是暂时的抵押，也让他们有种不肖子孙的感觉。 就跟赌徒赌输了，将自家婆娘抵押出去几天再赎回来。 总感觉哪里会变得怪怪的。 严世蕃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不过他想了想，却是又道。 “你去请那些与咱们严府交好的官员们过来，少爷我和他们有话要说，就去咱们家的酒楼！” 东市，青山楼。 虽然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但青山楼在一众酒楼当中，绝对是最有地位的。 青山楼的名字取得也很讲究，出自山外青山楼外楼，与临安府的楼外楼似乎有着争艳的意思。 青山楼背后的东家，乃是当朝首辅严介溪。 甚至严介溪都亲自在这里设宴过许多次。 青山楼甚至都没有堂食，除了一楼摆着个戏台子之外，二楼，三楼都是独立宽敞的包厢，临街开窗，不用担心谈论的事情被人听去。 四楼还有专门的厢房，以供客人休息。 严世蕃早就在这里等着诸位官员们前来。 这些官员们皆是穿着朴素，打扮低调，甚至还不如京城里的商贾。 年轻的侍女请他们进来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没有里面贵人的吩咐，是不会有人进去打扰的。 众位官员到场，王士嘉率先问道：“不知小阁老唤我们前来有何事？” “请诸位大人过来，自然是有好事想到了你们，不过在说正事之前，先谢过诸位大人的一臂之力了！” 严世蕃笑着以茶代酒，“麻烦诸位大人排队取钱，本公子很是过意不去。” 王士嘉笑着举起茶杯，“小阁老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旁边一位翰林官笑道：“小阁老有好事都想到了我们，我们为小阁老分忧又算得了什么？” “小阁老只管吩咐我们便是，无需这般客气……” 众人纷纷开始举杯，虽然是茶，但却也喝出来了一丝酒味。 严世蕃被众人吹捧，却也还算得上是处变不惊。 “诸位如此待我，我必然不会辜负了诸位的信任，这次找诸位过来，是希望诸位能去北宁商会借钱！” 严世蕃这话说出来了之后，众位大臣就开始了面面相觑。 说好的好事呢？ 要是借钱也算是好事的话，那他们宁愿不要。 严世蕃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只是冷笑。 这些人嘴上说着好听，为他分忧，替他办事。 可是到了真正该办事的时候，没有好处，他们根本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严世蕃也没有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而是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北宁商会开放了借贷的权限，不管是谁都可以去借贷了，只不过他们借钱的需要抵押资产，而且十天的利息定在了一成！” 严世蕃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来了眉头。 抵押资产，而且利息要一成其实也不算太让人难以接受。 最让人无语的是，十天的利息要一成？ 一般借贷，一成的利息，最起码也是半年，甚至是一年。 “诸位去借吧！” 严世蕃脸上带着笑容，看向他们。 一众官员顿时犯难了。 次次先开口的王士嘉，嘴角抽了抽，却也没说话。 “哈哈哈，跟你们开一个玩笑而已，既然说了是给你们好处，那我自然不会食言！” 严世蕃大笑起来，“你们借钱的所有利息，我来出，但有一个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要借出来不低于五十万两银子的银子！” 虽然这么说，但众人还是有些不为所动。 就算利息严世蕃出了，不过好处在哪里？ 严世蕃看着他们，心里冷笑，这些人还真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十天的时间，足够北宁钱庄完蛋了！北宁钱庄既然都完蛋了，诸位……” 严世蕃嘿嘿笑道：“那你们借的钱，为什么要还呢！？” 不还钱，岂不是他们借多少都是他们的？ 嘶……！ 包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些官员们顿时惊讶了。 而且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动了这个心思！ 借钱不用还，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而且就算是北宁钱庄没有倒下，利息也是严世蕃承担着。 “哈哈哈，小阁老说的对！” 王士嘉又是第一个开口，“咱们现在就去借钱，亏死赵宁妄那个王八蛋！” “没错，我们现在就去借钱，上次他坑了我们，这次该我们坑他了！” “还得是小阁老，要是换做我们，只怕根本想不到这般挣钱的路子……”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这些人的状态完全变了。 涉及到了他们的利益，顿时群情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去北宁钱庄借钱。 见他们已经动心，严世蕃心里便有了底气。 后面的事情甚至都不用自己点出来，他们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做。 “诸位大人莫要着急，吃顿饭再走也不迟，若是想要玩乐的，只管去四楼便是，都已安排好！” 然而没有等严世蕃说完，这些人便纷纷拱手。 “既然小阁老有吩咐，我等又怎么好耽搁！” “是啊，小阁老被赵宁妄那等小人针对，我等必须立刻马上去伸张正义。” “还请小阁老在府中静候佳音，我等马上就去借贷，掏空北宁钱庄……！” 一众人二话不说，直接就走。 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腿。 “赵宁妄就要倒了，咱们赶紧去，在他身上狠狠地剜下来几块肉！” “大厦将倾，我等也不过是过去捡一些碎瓦片罢了，也不能怪我们呐……” “别在这里感慨了，快走快走，去晚了他们不借钱怎么办？” “……” 严世蕃看着这些人贪婪的背影，只是心中冷笑。 不过这些人越是贪婪无度，越容易控制。 “赵宁妄啊赵宁妄，我本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次次地在我面前蹦跶……” 镇北侯府。 陈钱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震惊，“小侯爷，他们……他们真过来借钱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冷笑，“是不是咱们哪怕是大幅度贬低他们的资产，他们还是要借？” 陈钱有些懵圈。 “小侯爷咋知道的，难不成今天您去了钱庄？” 第244章 咱们先来一手阴的 赵宁妄摇了摇头，“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陈钱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今天有许多人前来借贷，而且都带着正儿八经的各种资产来的。咱们钱庄的掌柜的去核验才发现，这些田地房产，竟然都是各家大臣们的家产。 我们一开始就想着压低一些价格，比如十万两的上等铺子，只给他们算五万两，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谁知道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要抵押借贷！ 加上小侯爷你又吩咐过，只要他们敢来，就尽管借给他们，今天一天的时间，咱们就借出去四百万多两……” 赵宁妄眯起眼睛，他忽然笑了。 “借出去了四百万两，也就是说，这些资产能算上八百万两？” 陈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怕不知，很多都是按照行情最低价的时候，再进行打折算的，起码也得千万两银子了！ 平康坊横竖几条街，大半都是咱们钱庄的了！” 赵宁妄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还得是你啊，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呢！” 陈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心道，这些还不都是小侯爷您提出来的？ 赵宁妄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钱庄那边，过来取钱的人多不多？” “并不算多，锦衣卫出手干预之后，那些人撤了横幅，撇了牌子，已经没有多少百姓受他们的影响了，加上咱们钱庄四处开花，首月利息翻倍，甚至在有些地方，过来存银的百姓反而更多起来。” 陈钱说完，又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些人要是过来借银子，还借给他们吗？” 陈钱担心，万一对面还有什么招数。 挤兑这一招，甚至都还没有怎么成气候，就已经被他们破解了。 赵宁妄笑道：“软的不行，他们接下来只会玩硬的，挤兑风险看样子已经消弭了过去，接下来他们还想要靠挤兑是肯定不成的。” “要是玩狠的，那就跟正常的竞争没有关系了，也不需要你操心。” 陈钱大概懂了。 这是正常商业竞争玩不过了，只怕要从官场上下手。 那接下来都不用赵宁妄说，陈钱都知道怎么干了！ 十天一成的利息根本不算什么。 主要是有抵押物，这样的好事，只怕以后都不一定碰到。 逮着机会，那必然是往死里宰这些人！ 你贪图我的利息，而我则盯上了你的本金！ 陈钱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哪怕有钱也还不上。 就当是用这些银子，买了他们的各处产业。 陈钱看向了赵宁妄，两人不约而同地奸笑起来。 这一波属实赚大发了！ 回报率百分之百！ 赵宁妄咳嗽两声。 “都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那就不要留手了，现在就让那些产业，打上咱们北宁钱庄的名声，给百姓们……不，是给咱们的储户再来一记强心针！” “当然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吩咐人……” 陈钱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宁妄又是招了招手。 “等等，我忽然觉得，等他们出招没意思，咱们先他一手，玩一点儿阴的，你且听好了……” 平康坊前街，某家酒楼经营不错的酒楼。 平日里读书人还有商贾喜欢在这里聚集着。 因为这家酒楼当中有着姿色上佳的歌姬舞姬，而且不对外开放的那种。 这些歌姬舞姬成天勾引着读书人和商贾。 想要一亲芳泽，必须得天天过来看戏打赏，然后才有机会花大价钱约到手。 许多人就喜欢这样循序渐进的调调。 不过这两天酒楼里都在谈论着北宁钱庄的事情。 “听说北宁钱庄欠了许多人的债，好像是卷了他们的钱跑路了？” “我也听说了，我还存了好些银子在那边，这两天都在想着要不要将那些银子取出来。” “我跟你说，得赶紧取出来，再不取出来北宁商会真要跑路了！” 有些人听风就是雨，不管哪里来的消息，反正听着了就会传出去。 “我看不像啊，他们不是又开了许多家钱庄吗，也不像是要跑啊？” “那是他们临死之前，还想要再捞一笔，小阁老都已经发话了，要让北宁钱庄彻底消失在京城！” 这人引用出来严世蕃的话语，似乎觉得自己很是得意，“所以说，你们还是赶紧将银子取出来，为了那么点利息，到时候亏得一丁点都不剩！” 他这么一说，在场许多不明所以的读书人和商贾，都开始犹豫起来。 似乎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将银子取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酒楼的门口忽然闹腾起来。 众人往那里一看。 “这好好经营着，怎么忽然要换牌匾了？” “就是啊，哪有人大白天的，正开门做生意换牌匾的……” 不只是酒楼当中的客人们奇怪，哪怕大街上的路人都下意识凑过来看热闹。 “闲人居……这不是没有变化吗？” “对啊，这是闹哪一出？” “好好的，换一个一模一样……不对，你们看，闲人居右下角还有一行字。” 众人都看了过去，果然在匾额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字。 有人缓缓念了出来，“……北宁商会旗下。” “这家酒楼，成了北宁商会的了？” 酒楼当中的客人，此刻也都跑了出来。 他们甚至刚刚还在说着北宁钱庄，结果一转眼，连他们喝酒的酒楼都成了北宁商会的。 “要取钱你自己个去取吧，看看人家北宁商会多大的实力！” 忽然有人开始讥讽起来，嘲笑先前那个吹嘘严世蕃的读书人。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啊，咱们喝个酒的功夫，这里都成了北宁商会的地盘，你还说人家想着跑路，人能跑，酒楼也能跑？” “还好意思说什么小阁老，我们不认识什么小阁老，我们只知道镇北侯府的小侯爷！” “说得好，这些天里大家伙都看见了，小侯爷给咱们发福利，结果出来个什么严世蕃，尽搞一些人心惶惶的歪门邪道，大家伙早都烦了！” 一时间，路人们开始征讨起来严世蕃的各种不好。 能在平康坊混迹的人，那都是在各个阶层有着一定地位的人。 多多少少能够接触到严世蕃的圈子。 这位小阁老的性子和所作所为，他们哪怕没见过，也肯定听过。 骂声渐渐高涨，甚至整条街都在声讨严世蕃！ 而那些此前声援严世蕃的人，好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在百姓们声讨严世蕃的时候，平康坊内几乎每一条街都有好几家铺子正在换着门头匾额。 “北宁钱庄蒸蒸日上，那些严党走狗还想要撺掇我们抛弃小侯爷的福利，其心可诛！” 有人高举大旗，直接在大街上游行起来。 跟着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在骂着“其心可诛！” 此刻在严府当中的严世蕃，却根本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依旧沉迷在自己的梦幻当中。 “赵宁妄没了，那太子就能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掌控，我严家还要做几十年的大夏首辅！” 忽然，噗通一声。 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闯进来，语气惊恐。 “少爷，少爷……不好了！！！” 第245章 大大……大事不好 仆从脸上带着慌张，身上更是沾满了灰尘。 这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放在其他人的府邸之上，或许别的主人家还会认为这是仆从忠心耿耿，一心为着主人家着想。 但是在严世蕃这里完全不同。 几个侍女穿着清凉的纱裙，围绕在严世蕃身边。 她们看见仆从的时候，脸上都是忽然出现了惊恐！ 不是害怕仆从看光了她们，而是因为…… 少爷会生气！ 果然，见仆从这样进来之后，严世蕃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只见他一脚踹在了仆从的心窝上。 仆从滚到墙边，模样更加狼狈。 严世蕃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嘴上现在正绑着纱布，敷着膏药。 但是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沉默当中的怒火。 “嗯？！” 严世蕃“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仆从，示意他说话。 仆从胆战心惊地说道。 “少爷，平康坊那里，有许多人在大街上集结在一起，都在骂着少爷，说少爷您没良心，阻碍了他们去赵宁妄那里领福利……” 严世蕃冷哼一声，这样的流言蜚语他从前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那些被他下狱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人咒骂他的。 要是他在乎这些骂声，他早就自闭了。 “滚……” 严世蕃模糊不清地说道，明显懒得搭理仆从。 然而仆从却没有走，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说。 “那些人不单单骂了少爷，而且他们还鼓动许多人，让他们不要信我们的谣言，说我们都是一群……一群坏胚，丧良心的人，就没有指着他们好！” 严世蕃听着这话，简直想要打人。 不是打别人，而是打眼前这个蠢货！ “蠢东西，他们能集结在一起，你就不会找人将他们全都驱赶散开吗？” 只是严世蕃想骂人，却还是忍住了。 上次在大殿当中，被赵宁妄掌嘴，他的嘴角淤青红肿的厉害。 他嘴上的敷料是太医院院判过来给他上的药。 一旦开口说话，或者是生气上火，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严世蕃摆了摆手，目光当中带着冷意，看了一眼门口。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严世蕃的意思了。 然而仆从并没有走。 严世蕃目光中已经带着质疑的神色。 “少爷，除了这些，还……还有一件事……咱们上门去取钱的弟兄们，都被锦衣卫警告了一遍，让他们不要拉着横幅，也不要宣传。” 说着，仆从畏畏缩缩的咽了咽口水，“而且，还有弟兄已经被锦衣卫缉拿到了大牢当中。” 严世蕃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而是死死地盯着仆从，等着他把话说完。 “现在许多百姓都不取钱了，甚至他们看见我们的人在那里排队，还以为咱们是过去存钱的……百姓们见着人多，存的更厉害了……” 严世蕃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扯掉嘴上的纱布，“呲！” “蠢东西，本少爷的布局就是让你们这么去做的吗，啊！？” 严世蕃叉着腰站了起来，他来回走着，仆从在地上跪着不敢说话。 “本少爷辛辛苦苦，带着那么多人，许多了诸多利益，就为了掏空北宁钱庄，结果你们居然连糊弄百姓们都做不到，都是吃什么的？！ 平日里本少爷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难道只是让你们打架斗殴的不成？都是一群废物！” 严世蕃走了过来，冷声说道，“抬起头来，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把握不住，你们知道后果！” 仆从连连磕头，“谢少爷宽宏大量，我们这次肯定不会再让少爷失望了……” “吩咐下去，让咱们的钱庄也开始有偿存款，日息定在三厘，一个月起存！” 严世蕃本来不想要用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为了抢夺北宁钱庄的客户，他们就只能撒钱出去。 要不然这么庞大的一个局，这么多的人力物力那就白白挥霍掉了。 “听见了没有，赶紧吩咐下去！” 然而仆从却是不为所动，并且身子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就跟抖筛糠一般，严世蕃觉得奇怪，踢了他一脚。 “你在怕什么，难道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好？” 仆从颤抖着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这才理顺了气，但依旧哆嗦。 “少爷，少爷……就在刚刚小的过来的时候，就有噩耗传来，咱们家的钱庄，都被锦衣卫查封了，包括钱庄当中的钱银，也都被查封！” “什么？！”严世蕃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锦衣卫？他们怎么敢的！咱们家的钱庄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他们有什么理由查封我们钱庄？” 仆从刚想解释，严世蕃便沉声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赵宁妄见斗不过我们，公报私仇，私自动用了锦衣卫！” “少爷，是咱们钱庄欠了银子，还不上，而且钱庄那边的掌柜的们，手脚有些不干净……” 严世蕃沉默了，只见他默默地走到旁边的架子旁，忽然拿起来一只花瓶便敲在了仆从的脑袋上！ 很清脆的一声！ 花瓶应声而碎，而仆从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脑袋上不断渗出鲜血，只见出气没有进气。 “都是废物，都是蠢货！还想躺在地上装死？你给我起来，给本少爷起来！！！” 严世蕃用劲踩了踩仆从，但是仆从连颤都没颤一下。 “装死是吧，来人，将他拖出去打，打死为止！” 外面匆匆来了几个仆从，见到眼前的一幕，什么话都不敢说，默默地将人抬走。 管家此刻也急忙忙过来。 “少爷，大事不好！” 严世蕃一回头，他的眼睛里面通红！ 就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一般。 “又怎么了？” 管家咬着牙，“咱们家的赌坊，一共二十一个赌坊，全部都被查封了，一个不留！” “谁，谁干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严世蕃的脸皮都在抽筋。 “是……锦衣卫！” 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严世蕃终于绷不住了！ 他的布局谋划失败，想要挤兑北宁钱庄，然而北宁钱庄在百姓们当中的口碑极好。 挤兑的浪潮根本没有掀起。 他想要抢夺北宁钱庄的储户，但是自家的钱庄全没了。 还有这极为挣钱的赌坊，居然又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严世蕃仰天大笑，忽然口中喷出一团血雾，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 噗通一声。 砸在地板上听着都疼。 旁边所有人都慌了。 “少爷，少爷……” 第246章 神医刘文泰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晕过去了……” 严世蕃口吐鲜血，晕厥过去，放在严府上乃是大事。 下人们忙东忙西，很是慌乱。 不过每个人都不敢停下来看热闹。 哪怕是瞎忙活，也比待着不动好。 严介溪都还没有说话，他老妻欧阳氏已经哭哭啼啼地赶过来。 “老爷，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就这一个儿子，莫非你想要让严家绝后不成？” 严介溪脸上带着无奈，“你且去后院待着，有什么事情老夫来处理便是！” 欧阳氏抹着眼泪，“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我儿才三十来岁……” “行了，不就是晕过去了吗，太医院刘太医还在府上，我这就去请！” 严介溪实在是拿这个妻子没有办法。 严介溪虽然贪权，但跟严世蕃截然不同，真从来不恋女色。 连个小妾都没有，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一位正妻陪着他。 一会儿功夫之后，还在严府喝茶的刘文泰又被请着去给严世蕃看病。 刘文泰摸着胡须，一副国医圣手的模样。 在太子面前他心惊胆战，但是在外头，他乃是太医院院判，受世人尊敬的医术高手！ 刘文泰在厢房里为严世蕃把脉，严世蕃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胸口上还有残余的血迹点点。 严介溪看着一干跪在地上的仆从，冷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少爷为何会变成这样？” 管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但是没有敢抬头。 “老爷，都怪赵宁妄，都是赵宁妄啊，都是他害得少爷……” 赵宁妄？ 在一旁把脉的刘文泰微微竖起来耳朵，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管家大致地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少爷听到了府上的钱庄赌坊都被查封之后，整个人像是癫狂了一般，大笑不止，随后便口吐鲜血，我们当时都吓坏了，便赶紧通知老爷您！” 严介溪眯起来了眼睛，喃喃说道：“老夫让他在家里修身养性，他不听，非要与人争风吃醋，落得这么个下场……” 管家壮着胆子问道：“老爷，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少爷醒了，让他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老爷我一概不过问。” 严介溪背着双手，向严世蕃那边走去，好像全然不管了一般。 管家皱着眉头，“老爷您不管了可怎么行，接着让少爷来处理……那，那到时候少爷别又气晕过去了……” 只是管家说话的时候，严介溪根本不听了。 见严介溪走了过来，刘文泰连忙装作认真把脉的样子。 “刘御医，犬子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啊……” 刘文泰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严介溪顿时瞪大着眼睛，“这怎么可能……” 别管你是什么王侯将相，只要大夫摇头叹气你都得怕！ 特别是像刘文泰这个等级的御医摇头，那就跟阎王勾了生死簿一样。 “急火攻心，心脉寸断……” 刘文泰喟叹，“要不是严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这心脉自己又续上了，不然只怕真的要天人两隔，但如今严公子依旧在昏死当中，能不能醒过来……唉！” 严介溪心中一颤，他忽然想到了前些天，父子两个人吵架的时候。 严世蕃叫嚷着让他没有人养老送终…… 这不一语成谶了吗？ “刘御医，不管多少银子，老夫都出了，只要你能救活犬子！” 刘文泰眼睛一亮，但他却表现的仙风道骨。 “哎，严阁老莫急，老夫行医数十载，什么疑难杂症我没见过，正巧这心脉清淤之术，正是老夫所擅长的，救命只需要一味药，但是……” 严介溪连忙问道：“但是什么？” 刘文泰摸着胡须，“但是这药，只怕严公子不一定能接受！” 严介溪无语了，“刘御医，这都什么时候，还管犬子能不能接受，只要能救活人，怎么都行！” “当真？” “当真！” 盏茶功夫后，厢房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捂着口鼻。 一股股刺激性，不，是令人作呕的臭味从药罐子里弥漫出来。 甚至药罐子还在咕嘟咕嘟响着，显然是刚刚煮好。 “这味药名为金汁，乃是祛除邪祟佳品，虽然……呕！” 刘文泰说着，自己都差点呕出来，“虽然气味有些难闻，但能够救活严公子！” 严介溪捏着鼻子，但还是感觉这一股臭味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金汁是什么？ 那是精华所在，地里的庄稼生长都离不开这味奇药。 严介溪皱着眉头想要说话，只是一开口，他都感觉自己被呛到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还是强忍着恶心问道。 “刘御医，接下来该怎么做？” “用漏斗灌进去！” 刘文泰沉声说道：“重病用重药，这个时候若是犹豫，只怕严公子真的醒不过来了！” 严介溪没有说话，看向管家，然后点点头。 管家脸上就跟戴了痛苦面具一般，五官都要拧巴在一起了。 他强忍着恶心，将一旁放凉了的金汁一点点灌入严世蕃的嘴里。 “这是在治病，公子莫要怪我，都是刘御医的药方，公子要是被臭死了，可千万不要来找小的啊……” 管家心中跟念咒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罐金汁都灌了进去。 严世蕃明显肚子鼓胀了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严世蕃还没有醒。 严介溪疑惑地看向刘文泰。 刘文泰都懵了，这么臭都不行？ 但是他脸上很淡定。 “严大人莫要着急，且等着药物发挥作用……” 刘文泰一句话没说完，严世蕃忽然醒了！ 他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然后便见他张口就开始吐…… “……呕~……咳咳……呕~……” 一边咳嗽一边吐，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而且甚至还能听到这呕吐声当中，还夹杂着哭声。 “呜呜……呕……呜呜……呕……” 但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异地看向刘文泰。 我去！ 果然是神医啊！ 刘文泰嘴角一翘，哼，整个京城，也就是赵宁妄那个纨绔不识人！ 严介溪想要上去安慰严世蕃，但又有些害怕。 “快，赶紧扶着少爷去洗漱……” 然而这个时候刘文泰似乎当神医当上瘾了。 “慢着，千万不能洗，待会儿还得再灌一次！” 哪怕严世蕃这个时候正在吐着，他都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 还灌药？！ 第247章 都是太子干的，和我没关系 “儿啊，为父也是为你好，你要理解！” 房门外，严介溪听着里面传出来杀猪一般的声音，摇头叹了口气。 刘文泰摊了摊手，“良药苦口，这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严介溪点点头，“今日辛苦刘御医了，又是为老夫诊腿，又救了犬子性命，大恩不言谢，来人呐！” 话音一落，管家捧着托盘，脚步匆匆而来。 “区区薄礼，刘御医千万不要拒绝！” “严大人就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分内……嗯！？” 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了黄澄澄的金子！ 这颜色绝对不鲜艳，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动人的颜色，没有之一！ “既然严大人所赐，那老夫便收下了，日后若是有毛病，尽管吩咐，虽不说药到病除，但一定竭尽全力！” 刘文泰也没有接金子，而是说道：“太医院还有事，老夫先回去了！” 严介溪拱手，“刘御医慢走，管家你去送送！” “是，老爷！”管家捧着托盘，跟在刘文泰身后，出了严府。 刘文泰离开了，但是他所带来的影响，已经弥漫着整个严府。 当然，还有严世蕃挣扎着的吼声。 严府外，过路人都能听见严府当中杀猪一般的声音。 “唉，当官就是好啊，这才几月份，居然就开始杀年猪了……” “可不是，要我当官，我天天杀猪，天天都有猪大肠，美滴很！” …… 镇北侯府。 “小侯爷，那些官员们都来向我们要铺子和田地了！” 陈钱又是匆匆跑了过来。 看着急忙忙的样子，还喘着气，但额头上连半点汗珠都没有。 赵宁妄觉得好笑，却也没有点破。 “他们想要借钱便借钱，想要还钱难道就任由着他们还钱吗？” 陈钱做贼一般地笑道，“小侯爷说的对，小的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小的让他们排队，不过至于什么时候能排得上队，那就是咱们钱庄说了算，嘿嘿……” “不过……” 陈钱有些苦恼，“就怕他们官官相护，到时候纠结了衙门的人过来，咱们钱庄毕竟都是是正经的生意人，也不敢和官府斗啊！” 赵宁妄都觉得好笑，你陈钱是三好市民，那我岂不是青天大老爷？ “行了，用最简单的办法去应付他们，就说咱们钱庄被锦衣卫调查，所有的账目都被拿去核验了，他们想要还钱，就要等锦衣卫的清查结束。” “要是他们等不及，那就让他们去锦衣卫要账本！” 赵宁妄的一句话， 直接给陈钱的天窗打开了！ 陈钱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操作手法。 还能自己人查自己人？ “小侯爷如此精通官场之道，小的佩服至极！” 赵宁妄摆了摆手，“这两天也不见你来汇报，怎么，那边都没有动静？” 陈钱也觉得奇怪，“小侯爷，他们好像不愿意和我们玩了，咱们到处都开设了驻点，而且还捞到了一大批优质的商铺，现在百姓们除了我们钱庄，谁的话都不信。” “而且京城里除了我们北宁钱庄之外，其他各家钱庄，查的查，封的封，过来故意挤兑的人也都被锦衣卫请去喝茶了，似乎严家那边偃旗息鼓了。” 赵宁妄总觉得不对，怎么好好的，仗都没有开始打呢，他们怎么偃旗息鼓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巨大的阴谋？ 赵宁妄摸着下巴，说不定严世蕃又在憋着坏。 “以防万一，京城里所有被查封的钱庄，你现在让人去接手，清洗掉原来钱庄当中的各方人手，换上自己人，让他们去各地开展钱庄业务！” “除此之外，各家抵押过来的资产，全部都拍卖出去，换成真金白银存在咱们钱庄！” “咱们的银票，也要大量推广，哪家商会用北宁钱庄的银票，咱们就优先和他们合作！” 赵宁妄几条措施说出来，陈钱立刻就懂了。 “小侯爷这是要趁着他们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一举奠定咱们钱庄的地位？” “那是，时不待我，北宁钱庄将来会有比钱庄更加重要的用途，必须要成为大夏第一钱庄才行，大夏各处，但凡有咱们北宁商会势力所涉及的区域，都要有北宁钱庄。” 赵宁妄看向陈钱，略有深意地说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钱愣了一下，“小侯爷，哪怕亏钱都要开？” “对，亏钱也要开！” 陈钱深吸了一口气，他大概懂了，但又不敢懂。 钱庄遍布天下，所有人都用北宁钱庄的银票……那朝廷算什么？ 要不是北宁钱庄带着太子殿下一起，那不管赵宁妄是什么心思，按照皇帝的规矩，那都要杀头！ 到现在陈钱才知道，为什么北宁钱庄，不，甚至是整个北宁商会，不需要太子出力，但一定要拉太子入伙。 这哪里是带着太子入伙，分明是小侯爷给所有人都买了一张丹书铁券！ 陈钱怀着一丝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离开了。 赵宁妄招了招手，沈炼恭敬地过来。 “去打听打听，这两天严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严世蕃一直没有动作，我总觉得不对劲！” 沈炼脸上带着奇怪的神色，“咱们锦衣卫已经得到消息了，正准备禀报给小侯爷！” 赵宁妄诧异，不愧是锦衣卫，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不过他看沈炼的脸色，怎么像是在憋笑呢？ 随后沈炼大概说了一下原委，随后感叹道。 “难怪小侯爷在朝堂上要推荐刘文泰前去医治，原来小侯爷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你可别乱说，跟本世子能有什么关系！”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佯装正经地说道。 “刘御医那是神医，我也是好心，想着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你可千万别瞎想。” 沈炼憋着笑，他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是，是，小侯爷都是为了他们好，旁人还没有机会让刘御医诊治呢！” 赵宁妄笑道，“这件事情就让他过去，咱们盯紧着点，说不定严家要开始报复我们，甚至是报复锦衣卫，你让卫里的兄弟这些天小心一些。” “是！” 沈炼收起来了玩笑的神情，随后又道，“对了，小侯爷，咱们卫里这次抄没查封赌坊的那些钱银……” 赵宁妄想了想，并没有提出来上缴国库，而是说道。 “今年给弟兄们发的年终奖就指着这些银子了，给东宫送过去一些，剩下的，都是太子赏给卫里的兄弟的。” 沈炼单膝跪地。 “谢过小侯爷赏赐！” 赵宁妄强调，“说的什么话，记住了，这是太子赏给你们的，跟本世子有什么关系？” “小侯爷大恩大德，卫里的兄弟们都记在心里！” 赵宁妄叹了口气，“都说了跟我没关系，都是太子干的！” 沈炼有些理解不了，难道说…… 小侯爷在给太子下套？ 这不能吧？ 第248章 小阁老你真好样的 东宫。 今天上午太子李格就不停地打喷嚏。 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阴阳自己。 “难道是老赵？不应该啊，以我与老赵的关系，他不可能这么对我！” 正想着，李格又打了一个喷嚏，他有些无语，“难道有大臣在背后说我坏话？” 刘瑾从外面进来，恭敬说道：“殿下，锦衣卫的人求见，说是得了小侯爷的吩咐，送些东西过来！” 刘瑾这么一说，李格瞬间明白了！ “原来上午是老赵在念着我！” 刘瑾抬头：“？” “咳咳，让锦衣卫的人将东西送过来吧。” 李格揉了揉鼻子，“他们送些什么来？” “银子！” 刘瑾话音才落，便看李格已经往外走了。 “殿下，殿下等等我……” 沈炼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过来，拉了足足十辆马车的银子！ 全是大箱子，堆放在东宫前面的庭院当中。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查封京城地下赌坊的赃款，小侯爷让我们交给殿下处置！” 李格眼睛里都在放光，不过当着锦衣卫众人的面，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 “赃款？那本宫一定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才行。” 沈炼当然知道太子的“好好想想”是什么意思，一定会用很长的时间去想怎么花。 不过他在意的是另外一点。 “殿下，此番查封的银两当中，卫里还留着一笔，小侯爷说要用来建设锦衣卫，发展锦衣卫的力量，这是账簿，还请殿下过目！” 沈炼将账簿递了上去。 这上面标注着不同赌坊当中查获的钱银，还有太子和锦衣卫分别收了多少。 太子拿过来一看，“你们给本宫六十万两银子，自己只留下二十万两吗？” 沈炼恭敬说道：“小侯爷暂定下来是这样，若是殿下觉得不妥，还可以再变更。” 李格摆摆手，若是放在从前，一百两银子他都要斤斤计较。 但现在，他已经飘了！ “不用了，就这么的，到了年底，锦衣卫上下人等也都不容易，这些银子就当是本宫赏你们的。” 沈炼单膝跪地，拱手道：“下官代卫里的兄弟谢过殿下恩赐！” 周围的锦衣卫也都是如此，哗啦一声都跪了下来。 李格轻轻“嗯”了一声，“都起来吧，本宫还有事，你们回去即可。” 沈炼也不耽搁，“下官告退！” 不过沈炼离开之后，李格却是让刘瑾打开了这些银箱子，他一个个地看过去。 这些箱子里上面一层都是银子，底下放着北宁钱庄的银票。 但这不打紧。 反正都是钱！ 太子背着手，“刘伴伴，给本宫存起来！” 刘瑾疑惑道：“殿下，存哪儿？西库还是北库？” “当然是北宁钱庄，放东宫你给他们下崽？” …… “小阁老，你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真金白银地支持你，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吗？” 一群官员来到了严府当中。 在他们的面前，严世蕃脸色惨白，气色非常难看，而且嘴唇肿得像是香肠。 也不知道是赵宁妄打的，还是刘文泰的医术太好了。 淤青的确是没有了，现在全是红肿。 严世蕃现在不想说话，一说话就嘴疼，但是周围的这些官员们，让他不得不说话。 “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 一帮官员们都炸了！ 王士嘉深吸了一口气，让其他人不要说话。 “小阁老，今天是还钱的最后一天，要是今天还不上，我们的资产就全没了！” 旁边一位翰林抢着说道：“我们的店铺，田地，作坊，加在一起几乎上千万两银子，如今全都砸了进去，小阁老你难道就这么看着吗？” “小阁老，咱们是信你，可……” 眼看着旁边众人又要叽叽歪歪地说话，吵得人心烦，严世蕃连忙打断道。 “你们借过来的银子呢，我拦着你们还钱了吗？” 王士嘉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我们去还钱，可是钱庄那边的人说，他们的账簿全都被锦衣卫拿去调查，只有账簿回来，他们才能接受还钱，还冠冕堂皇地说，利息不给我们涨！” “可见他们根本不想要让我们还钱！” “他们就是惦记上了我们抵押的那些产业！” 严世蕃抬头，冷声说道：“那能怎么办，北宁钱庄不让你们还钱，你们反倒是找到了我的头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明明是小阁老你让我们去借钱的！” 王士嘉呼吸都加快了，眼神里明显荡漾出来怒气。 旁边一众官员都怒道。 “要不是小阁老你怂恿我们，让我们与赵宁妄为敌，我们也不会这样！” “如今我们的铺子要不回来了，小阁老你敢说，你一丁点的责任都没有了吗？” 严世蕃这一刻也怒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们让我去要？我的钱庄，我的赌坊，加在一起多少两银子？” “我一个人就损失了几百万两，你们呢，一家不过几十万两罢了！” 严世蕃这话说完，一众官员都被气得无语了！ 明明是他们花自己的钱帮严世蕃做事，然而严世蕃现在却不认账了！ 王士嘉指着严世蕃，冷声说道：“严世蕃，多的话不说了，你当初答应我们的一成利息呢，将那一成利息还给我们，我们不找你了！” 严世蕃却是冷眼看着他，还有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一脸的鄙夷。 “事情都没有办成，你们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张口说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找赵宁妄要银子？！” 嘭！ 众人只看见一道人影冲了过去。 王士嘉一拳砸在了严世蕃的鼻梁上。 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如同野狗一般撕咬着。 严世蕃痛呼一声，被王士嘉死死地咬住了胳膊，他吃痛地怪叫着。 “啊……你是狗吗……快点给老子起开……” 严世蕃一拳一拳地砸着王士嘉的脑袋，想要推开他。 旁人见了赶忙上来拉架。 翰林院编撰上来就拉住了严世蕃的脖子。 还有人拉住了严世蕃的胳膊，大腿和小腿。 有京兆府的主簿龇着牙，狠狠地拽着严世蕃的头发。 “不给我们利息，不帮我们要店铺，小阁老你真是好样的！” 严世蕃想要痛呼，但不知道是谁用抹布捆住了他的嘴。 砰！ 茶碗跌落在地，过来送茶的仆从惊呼。 “少爷……快来救少爷！” 第249章 你就喜欢上来找骂? “我儿……儿啊……！” 一阵悲戚的高呼传来。 严介溪听到了消息，匆匆自书房当中赶了过来。 等严介溪过来的时候，那群官员们已经逃之夭夭。 只剩下这些仆从围在了院落门口。 严介溪来到院落里面的时候，发现这里就跟糟了强盗一般。 修剪好的树木枝丫被掰断，假山被人推倒，院子里的桌椅板凳不见了。 进了屋里，严世蕃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地上散落着不少的断发，而且他的身上布满了脚印。 而屋子里面值钱的字画，瓷瓶，文房用具，甚至是擦了金边的茶碗都被抢走。 “儿啊，你怎么了？” 严介溪一瘸一拐匆忙跑过来，甚至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倒在了严世蕃身旁。 他看着严世蕃如此惨烈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起来。 严世蕃双眼慢慢有了神采，他就这样扭头看向严介溪。 “爹，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儿啊，你别吓唬爹！” 严介溪抱着严世蕃庞大的身躯，但一时间却发现根本抱不动。 只好趴在严世蕃身上哭。 严世蕃像是复读机一般地说道：“有了这么滔天的权势，我们还是只能按照规矩走，按照朝廷的规矩来，你说咱们这些年奋力往上爬，究竟是为的什么？” 严介溪甚至一时间有些哑然。 “我严世蕃一生，为百姓们付出过那么多，享受一些怎么了，权势强盛一些又怎么了？” 严世蕃像是在质问严介溪，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一个小小的赵宁妄，不过仗着太子的权势就能让我们如此被动，咱们当官还有什么意思，爹，你说呢？” 严介溪看着严世蕃的自言自语，他也沉默了。 他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很低调。 只要能达成目的，严介溪怎么样都行。 但严世蕃跟他不一样。 “我儿，你别想那么多，爹会为你做主的！” “不用了，我已经想通了！” 严世蕃摇了摇头，他眼神里的呆滞，慢慢转化成了杀气！ …… 第二天，朝堂。 哪怕天气寒冷到昨晚都掉了些冰碴子。 这么一大早，朝堂还是百官云集。 太子还没有来，许多人依旧在窃窃私语。 “都听说了，昨天许多人去严府闹了！” “听说了啊，他们在严府闹了一通之后，又跑到了锦衣卫去，结果被关在牢房里不到半个时辰，都老实了！” “啧啧，小阁老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搞得如此一个下场。” 昨天严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隐瞒下去。 许多人都知道，严党内部发生了重大的不和。 而且严世蕃与赵宁妄之间的斗争也落下帷幕。 这一个月来的时间里，北宁钱庄从开业，到现在几乎成为了京城里唯一一家钱庄。 其他的钱庄要么是被收购吞并，要么就是蠢到自己作死，死在了这场大人物的斗法当中。 就在这些人感叹的时候，太子李格来到了朝堂之上。 李格眼睛一扫，有些意外地发现。 “老赵今天居然来上朝了？” 赵宁妄其实根本不想要来。 但是昨天严介溪府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些官员又去锦衣卫闹了一通。 要是自己今天不过来的话，也不知道这些官员们会怎么蛐蛐自个儿。 只怕朝堂都要闹翻天。 果然，今天赵宁妄一过来，还只是在路上走着呢，结果不少人就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不避讳，直接指着自己就骂。 赵宁妄叹了口气，他都懂。 不过他不在乎。 “求太子殿下做主！” 噗通一声！ 文官这边一道肥厚的身影，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膝盖跪地的声音，让略微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阁老也是真敢跪啊！” 严世蕃旁边不少大人都是皱起来了眉头，这声音听着都疼。 果然，严世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跪在地上疼还是因为委屈的。 “求太子殿下为下官做主啊！” 严世蕃说着，更是磕起头来。 太子李格一看这场面，好家伙，老赵到底把你怎么了？ 李格等他磕了好几个响头之后，这才说道：“卿家平身，有什么事情先说出来！” “殿下，微臣平日里在京城里喜欢做一点生意，补贴家用，可是赵宁妄他趁着微臣与他生意上面有所竞争的时候，居然暗下黑手！” 严世蕃真的是哭得鼻涕眼泪一把都下来了。 “额……” 李格看着他的样子，觉得难以置信。 老赵竟然把一个男人给逼哭了？ “他让人恶意造谣中伤微臣，而后又让锦衣卫查封了与微臣有关的钱庄，甚至是微臣开设的赌坊也被他全部查封，所有的银子一个不留！” 严世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赵宁妄，纵然我们有些生意上面的摩擦，但同朝为官，你一丁点情面都不留吗？你若是查封钱庄和赌坊就算了，你还将所有的银子都运走了！” “诸位大人你们看看，他是在查封钱庄吗？他明明就是想要坑我的银子！” “真以为有了锦衣卫你就无法无天？你也不想想陆指挥使的下场，会不会有一天降临到你的头上！” 严世蕃一边诉苦，一边骂着赵宁妄。 那模样，看着可真凄惨。 “你既然那么喜欢银子，那些银子就留着给你当棺材钱！” 赵宁妄还没有说话呢，结果李格却是冷着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严世蕃似乎没有听清楚李格话语里的冷然，反而接着骂道。 “谁拿了那些钱，谁就不得好死，出了门就横死街头，给他买棺材板！” 赵宁妄背着双手，神态冷傲，“怎么不说了，你有胆子接着说啊，拿了钱就横死街头，你可真敢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 严世蕃双手捏着拳头，要不是怕打不过赵宁妄，他恐怕就已经打上来了。 “谁拿了我的银子，今天出门横死街头，暴毙而亡！” 然而严世蕃想象当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反而是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严世蕃，你说什么，你在诅咒本宫死？！” 太子李格眼神当中已经带着压制不住的怒意了！ “殿下，我……我没有说你啊！” 严世蕃有些无语，他明明一直在骂着赵宁妄，怎么太子非得凑上来找骂？ 你就那么喜欢替赵宁妄背锅？ 不仅仅是严世蕃无语，其他的大臣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李格。 太子怎么这么护着赵宁妄，难道他们……真的？ 第250章 这不是你们说的吗 “你诅咒本宫出门横死？” 李格冷然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响起。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官员敢窃窃私语了。 但严世蕃却很是冤屈。 “太子殿下，臣，臣一直在说着赵宁妄，根本就没有……” “让锦衣卫去彻查赌坊的人，是本宫！” 李格的一句话，直接让严世蕃懵了！ 朝堂大臣们也懵了！ 太子让锦衣卫去彻查赌坊，合理吗？ 很合理啊！ 但太子好好的没事干，查人家赌坊干什么？ 而且还是严世蕃他们家开的赌坊。 前面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事情。 怎么就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太子殿下要让人去查？ “殿下，臣……” 甚至严世蕃原本想好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李格接着说道：“最近京城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你们都在看戏，但本宫在想着百姓，有多少百姓本来过着好日子，结果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骗到了赌坊当中，欠下高额债务！” “他们还不起钱，就被迫卖儿鬻女，贱卖田产，家破人亡！” 李格说的话，在场的官员就没有一个人不认同的。 虽然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开了赌坊，但他们是坚决不会去赌的。 这东西的危害性实在是太大了。 “为了让父皇回来之后，能够看到一个全新的京城，本官便下令，让锦衣卫彻查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还有那些钱庄，只要是涉及到了危害百姓的，全都查封！” 若是放在平日里，太子李格的这句话，绝对会引来许多人的赞同。 可是这个时候，严世蕃正哭着呢，严阁老也是一脸的凝重，就没有人敢出来吹捧。 “你是觉得本宫做的这些事情，不对吗？” 李格目光盯着严世蕃，“本宫做了如此利好百姓的事情，你还诅咒本宫去死？” 噗通！ 严世蕃又跪了下去，拼命地磕头认错。 “殿下，臣，臣嘴贱，臣该打！” 啪啪啪！ 严世蕃狠狠地抽自己，打了十几下之后，李格才冷着声音说道。 “够了，跪在那里好好的反思反思！” 严世蕃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赵宁妄斗不过就算了，还被太子殿下给摆了一道。 不过严介溪却好像是看出了一点名堂，他没有看李格，反而将目光落在赵宁妄的身上。 似乎略有深意。 虽然严世蕃倒霉了，但大臣当中又有一阵鼓噪。 以王士嘉为首的一干官员全部都站了出来。 这些官员里面有翰林院的，都察院的，还有各部郎中等等。 一共十五位官员。 李格本来心情就不好，他不过就是贪了些钱财，结果被严世蕃如此咒骂。 现在忽然又出来了一大帮人。 怎么，还要找事？ “卿家人等，又是所为何事？” 李格刚问完，王士嘉便拱手道。 “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李格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严世蕃。 “朝堂百官，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事情了？” 王士嘉硬着头皮说道：“臣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找殿下做主！” 李格也是无语了，“你且说说，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王士嘉心中一松，当下便说道：“还是跟镇北侯世子有关系，我等近日有些缺钱，想着去北宁钱庄借贷，抵押了田产，结果等还钱的时候，北宁钱庄却以锦衣卫调查为由，不让我们还钱！” “我们还不了钱，自然也要不回田产！” 李格总算被他们打败了，“你们就不能等一等，等锦衣卫调查清楚了，你们再还钱不行吗？” 王士嘉皱着眉头，“殿下，我们的利息很高！” “能有多高？” “十天一成的利息！” 李格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向赵宁妄，眼神当中带着诧异。 难怪老赵非得拉着他入伙，开钱庄。 十天一成的利息？ 那他一百万两银子借出去，一个月岂不是就能赚三十万两银子？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仅仅是李格，其他的大臣都惊叹。 “果然是京城活阎王，也真是黑心！” “他们是脑子里进水了吧，居然还想着向赵宁妄借钱，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吗？” “怪得了谁，他们自己不长眼睛……” 大臣们虽然感叹，但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这些人是怎么当得上官员的，就真的除了会考科举之外，一无是处？ 然而赵宁妄解释道。 “殿下，这些事情都是下面人做的，我也有所了解，钱庄掌柜的说，已经给他们减免了利息，不管多长时间，只要他们一成的利息！”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殿下为他们做什么主。” 王士嘉懵了，他们这些苦主还没说什么呢，赵宁妄居然在吐槽他们。 “赵宁妄，我们想要还钱，你们不让我们还，霸占了我们的田产铺子，你还有理？” 赵宁妄一摆手，“你们过来借贷，用房产田地等等东西抵押，那这些房产之类的，暂时是不是就是北宁钱庄的，北宁钱庄帮你们经营一段时间，而且还不收你们额外的利息……” “你们反倒怪起我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王士嘉又被气炸了，他指着赵宁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赵宁妄又说道。 “再者说了，彻查赌坊钱庄，乃是殿下的意思，锦衣卫拿了账簿走，那是在调查，你们想要来还钱，那是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吗？没有凭据，钱庄随便你们还多少？” 赵宁妄这么一说，满朝大臣都觉得非常合理。 一道道古怪的目光便看向了王士嘉他们。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你们故意找茬的吗？ 赵宁妄冷笑道：“诸位大人都觉得你们是在搞事情，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 王士嘉被逼急了，他指着赵宁妄，“你在京城里搅风搅雨，破坏正常的生意，你们北宁钱庄为了银子，胡作非为，甚至故意拉动舆论……” 赵宁妄又是摆了摆手，“诶，这话王大人可就说错了，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而且王大人忘了吗，这些话可都是当初小阁老说的，你们也赞同的嘛！” “……” 王士嘉差点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他们看向严世蕃，只想再抓着他暴打一顿。 还好意思自称小阁老，这特么都什么猪队友啊？ 第251章 过了村就没了店 这一刻，从前的严党官员，对严世蕃的恨意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要不是严世蕃，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一切都怪严世蕃！ “我们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 王士嘉攥着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虽然这些官员现在很想冲上去将严世蕃暴打一顿。 但这是在朝堂上，他们哪怕怒不可遏，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打人。 赵宁妄倒是在一旁叹了口气，“既然大家同朝为官，我也不忍你们就这样丧失了家产……” 众人眼神一亮，难道说，这个活阎王大发慈悲了？ “这样吧，也不需要什么账簿了，等你们回去之后，北宁钱庄将你们的资产重新估量一番，你们直接拿银子赎回去就行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怎么样，本世子够意思吧？” 一众官员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够意思？ 想当初北宁钱庄拿了他们的抵押资产，那都是极力压价压下去的。 十万两的铺子，只能抵押四万八！ 现在重新评估，只怕恢复到市场价都是良心了。 只怕他们要付出更多的银子，才能将铺子赎回来。 李格适当地开口说道：“既然赵卿家都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朝堂之上，不是让你们过来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地方，赶紧说正事！” 李格这么一说，他们也只好作罢。 但他们心中都异常的悲凉。 “老夫本以为跟着严世蕃，能够有着飞黄腾达的日子，可是……他就是个十足的坑货！” “本官这辈子的积蓄，就只剩下了一半还不到，本官到底是图什么？” “完蛋了，祖宗的基业，毁在了我这个不肖子孙的身上啊……” 王士嘉更是咬着牙，他抵押的钱财最多，损失的也是最大。 但他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只能怪他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赵宁妄倒是乐得看他们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哎，为什么好好的来招惹我呢，在家里读书写字不好吗？” 下了朝之后，严世蕃这才一瘸一拐地起来。 这是跪得时间长了，根本直不起身子来。 严介溪搀扶着他，但却被严世蕃一把甩开。 “你自己都是个瘸子！” 严介溪叹了口气，不过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档子事情总算过去。 虽然严介溪在朝堂上乃是权势滔天的内阁首辅。 但严世蕃这个做儿子的，似乎根本不在乎。 严介溪的落寞，还有严世蕃的憋屈，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许多人都在心中感叹，“只怕再也没有人能阻挡镇北侯世子了……” 砰！ 严世蕃走在路上，忽然被身后来的人撞了一跤，在台阶上滚了好几下。 “谁！？” 严世蕃抬头一看，却是见王士嘉的背影匆匆而去。 “王士……” 严世蕃咬牙切齿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 噗！ 他的脸又被人踩了一脚。 严世蕃正捂着脸的时候，一道一道脚印重重地落在了他身上。 “嗷！谁，谁偷袭老子……” “轻点……别让我看见你是谁？！” “敢踩老子的脸，我跟你没完！” 周围的禁卫军不是看天就是看着台阶上的蚂蚁。 “这里怎么有蚂蚁呢？” “不知道啊，待会儿下了值咱们要不要去西市逛逛？” “行啊，你听到有人惨叫吗？”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下朝回了家，赵宁妄本来还想着补一觉。 却是被婉儿给拉了起来。 “少爷，睡什么觉啊，今天下午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比睡觉还重要？” 赵宁妄拉着婉儿的小手，“难道说是婉儿想要陪少爷一起睡？” “少爷！” 婉儿羞红着脸，跺了跺脚，“哎呀，少爷总喜欢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话，不是婉儿，是公……额，是郡主殿下！” “郡主？” 赵宁妄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清纯模样的郡主。 一时间竟然真的有些想念起来。 “我约了郡主殿下一起出来，当然，我是帮着少爷约的！” 婉儿邀功一般地说道：“少爷打算奖励我什么？” 赵宁妄想了想，坏笑道：“那就奖励婉儿今天晚上陪少爷一起睡，不穿衣服的那种哦！” “少爷！” 婉儿生气地背过身子去，“信不信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郡主殿下？” “好啊，你去说呗，我赵宁妄的侍女至今还是黄花大闺女，谁信呢？”赵宁妄好似立于不败之地。 “少爷~！” 婉儿气鼓鼓地背过身而去，双手抱胸，不再理他。 “好了，咱不生气！” 赵宁妄将婉儿拉到自己怀里，逗着她笑。 “过两天我帮你要一套秦淮世家最新出来的衣服，包包，还有胭脂香水，全都给你来一套，你说怎么样？” 婉儿一听，大眼睛都带着小星星！ “本来我也没生气呐！” 中午时分，镇北侯府的马车去了一趟皇宫，没多大一会儿便出来了。 “赵宁妄！” 马车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后院，婉儿自己的院落当中。 这个院子婉儿自己平日里不用。 不过今天，却是借给了赵宁妄。 长乐公主一下马车，就看见赵宁妄在这里笑吟吟地等着他。 婉儿自然是识趣地在门口替他们把门。 长乐一见到赵宁妄，捏着裙摆就跑了过来，直接扑在了赵宁妄的怀里。 “这么多天你都不过来看我，还要我跑出宫看你才行！” 看着长乐哀怨的神情，赵宁妄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倒是想去看你啊，可是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后宫重地，陛下知道了还不得砍死我？” “陛下其实也没有那么凶啦！” 长乐公主搂着赵宁妄，“咱们去屋子里面说说话好不好，外面太冷了！” 赵宁妄顿时有点想歪了。 “唔……” 一进屋，长乐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来。 赵宁妄咂着小姑娘香甜的舌头，心中感叹，“这么奔放的吗？” 不过他也来不及感叹了，顿时融化在这满屋的春色当中。 “不要！” 长乐公主按住了赵宁妄不安分的动作。 “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可是上次……”赵宁妄想到了上一次他们两个人近在咫尺，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谁让你上次没有……没有那什么。” 长乐公主眼神里闪过狡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赵宁妄顿时惋惜起来。 不过长乐公主却是搂着他的胳膊，甜糯的声音响起。 “过了年关，我就搬出来住，暂时住在公主府里，到时候你就有了大把的机会……” “你要搬出来住？” 这句话说在赵宁妄的心里，那不亚于，“我要天天和你睡在一起！” 长乐公主像一只幸福的小猫，趴在赵宁妄的身上。 “皇后娘娘已经同意了，只要陛下也同意，那我就能搬出来！” “好事啊，毕竟你也到了独自生活的年纪，搬出来好啊！” 赵宁妄想着，搬出来了，自己得逞的机会岂不就是多了？ 第252章 枪响人抬走 “你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心思！” 长乐公主嘟着嘴质问道，“是不是？” “嘿嘿，哪能瞒得过你啊！” 赵宁妄搂着长乐公主纤细的腰肢，“我就这么点小心思，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长乐公主娇哼一声，“不用在我身上，难不成你还想别人家的小姑娘？” 赵宁妄心道，这倒是不用，别人家女子我还需要用手段？ “下雪了！” 忽然，长乐公主指着外面，昏暗的窗外，开始飘零起来了雪花。 雪花很大，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大片大片地落下！ 赵宁妄看着雪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他来到这个世界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愣着干什么呢！” 长乐公主整理了一下衣服，“咱们出去看雪好不好？” 赵宁妄目光缓缓凝聚，落在长乐公主纯洁的笑容上。 赵宁妄也笑了，攥着她的手，“好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看雪很不错！” 马车驶出镇北侯府的时候，已经能够在地面上留下来两行车辙印。 镇北侯府上下人等都是出来，感叹这天气冷的快。 …… “少爷，赵宁妄出去了！” 一处隐秘的宅子里，有人火速前来禀报。 昏暗的屋子当中，一丁点的火光都没有。 “那就……动手！” 但从窗户缝隙当中透出的一抹光映照出来。 严世蕃眼神当中，几乎荡漾出来实质的杀气！ “一个不留，马匹都得给我砍成段！” “是，少爷！” 仆从匆匆而去，严世蕃站了起来。 他推开门，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他忽然笑了。 “哈哈哈……跟我斗，一个死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 永定河畔。 赵宁妄的马车停在宽阔的水泥路上。 “哇，这里好美！” 大雪纷纷，笔直的大马路蔓延极远，仿佛直插尽头的群山。 往旁边的河道看过去，还能看见工人们正在船上匆忙卸货。 在他们身旁的道路上，也有行人匆匆赶路。 路旁的茶摊当中有着火热的煤炉，不那么急着赶路的人进来坐坐，感受着不一样的温暖。 赵宁妄他们坐在宽阔的马车当中，似乎世人皆忙碌，唯有他们清闲无拘束。 而且马车里正在煮着奶茶。 奶茶的香甜气息，让长乐公主和婉儿心都化了。 小小的茶杯当中，盛放着褐色的奶茶。 外边是大雪纷飞，她们手里捧着奶茶，这种景色和行为的碰撞，还有温暖奶茶当中的糖，给人非常强烈的幸福感。 “赵宁妄，你怎么想出来的呢？” 长乐公主歪着脑袋，依偎在赵宁妄身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婉儿略微带着醋意，在另外一边，悄悄地捏了捏赵宁妄的手。 赵宁妄笑道：“可能这就是纨绔子弟天赋吧，吃不了一点苦。” 噔~！ 沉闷的声音响起，带着尾羽抖动的声音。 随着这声箭矢射入木头的声音响起，外面的护卫顿时大喊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 “快点保护少爷！” 马车里，长乐公主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抓住了赵宁妄的胳膊。 “有，有刺客？” “可能有吧……” 赵宁妄喃喃说着，他也是觉得奇怪，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行刺？ 长乐公主都着急了，不过她不忘将杯子里的奶茶一饮而尽，“咱们赶紧跑啊！” 但赵宁妄和婉儿一对主仆，就好像是反应迟钝一般。 赵宁妄想了想，这才说道，“跑？” “当然啊，不是有刺客吗？” 长乐公主差点拉着赵宁妄跑出马车了，她已经能够从窗户看见，远处冲过来的一大群人。 赵宁妄喊了一声：“王忠，你说咱们还能跑得了吗？” 王忠那一张长着麻子的脸忽然从窗户底下升上来，吓了长乐公主一大跳。 “夫人莫怕，少爷，咱们的马饿了，跑不动！” 王忠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上面的铁丝网放下来。 给马匹的身上挂了一套甲胄，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套软甲披在了身上， 看上去有一种放牛娃被征兵打仗的既视感。 “不过请少爷放心，我们誓死保卫少爷！” 长乐公主呆愣愣地看着王忠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 “赵宁妄，我怎么感觉他们有点兴奋呢？” 长乐公主第一次直视赵宁妄的护卫们。 有的人一瘸一拐的，有的人甚至干脆只有一条胳膊，还有人脸上都是刀疤。 她甚至看见一个中年人攥着刀的手，只有三根手指，准确地说，他只有半只手掌。 “他们，他们……” 长乐公主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 赵宁妄搂着她，摸着长乐公主的秀发。 “他们都是一群可爱的人！” 赵宁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老子今天要将这帮小鸡仔给捏爆！” “好久没有人敢冲上来送死了！” “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老漠，今天我想吃鱼了！桀桀桀……” 长乐公主呆愣地指着外面，“额，他们……” 赵宁妄咳嗽一声，“那什么，有时候的确挺可爱的。” 马车车顶放下来了几个绳梯。 几个中年人爬到了马车侧面，取出来了大弓。 “还是这东西好用，火枪声音那么大，吓着他们怎么办！” “就是，少爷也不体恤我们一下，一年到头能有几次军功，万一给军功吓跑了可咋办？” 他们虽然在说话，但是手中的大弓已经射出了好几道箭矢！ 簌簌~ 远处正在拉弓的那些弓箭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道箭矢命中头顶。 那些向前奔跑的刺客，根本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已经被肃清的差不多了。 赵宁妄咂摸着，“能拉出来两百来人刺杀，而且还不怕事后清算，有点意思！” 对面那群刺客似乎也是练家子，一个个跑得飞快。 有人高呼！ “冲！” “冲上去，杀了赵宁妄！” “谁先上去砍他一刀，就有百万两银子！” “荣华富贵，就在今朝！” 远处的吼声甚至都传到了马车近前。 赵宁妄看着有些害怕的长乐公主，咳嗽了一声。 “都傻了吧唧拿着刀做什么，你们一个人能砍十个人还是怎么的？都把枪给老子掏出来！” 一众猛汉诧异的回头，少爷让我们干什么……掏枪？ 这时候掏哪门子枪？ 赵宁妄敲着车窗，骂骂咧咧的，“火枪，火枪！奶奶的，老子非得拉着你们去枪毙！” 听到赵宁妄的咒骂，一众大老粗咧着嘴笑了起来。 一杆杆长枪抬起！ 黑洞洞的枪口，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迸发出来火星！ 砰砰砰…… 一阵枪响，跟炸爆米花一般。 火枪的准头远远没有后世的步枪精准，但面对一窝蜂冲上来的刺客，根本不需要准头。 主打的就是。 枪响人抬走！ 第253章 当初就该敲死他 噗通~噗通…… 他们倒下的时候，还保持着向前冲刺的势头。 甚至后面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已经倒了一大片！ 一名名刺客，都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人士。 他们用粗麻布蒙着脸，在大雪纷飞当中，杀意十足。 然而枪声响起来了之后，他们眼神当中开始变成了疑惑，渐渐地有些惊恐！ “跑！”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所有刺客都下意识刹住了脚步，然后迅速往后跑。 然而他们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己方请过来的那些弓箭手，全都躺在了地上。 不是脑袋上插着箭矢就是脖子，胸口这些要害部位。 一股惊悚的气氛在所有刺客心中蔓延了起来。 “想跑？跑得了嘛？” 王忠一拉枪栓，抬枪根本不用瞄准，对着那些刺客就是一枪。 长乐公主捂着耳朵，眼神有些好奇地向那边看过去。 只是血腥的一幕却是不多。 只看得见那些刺客一个个地倒下去。 偶尔有那么一些血花，也被大雪遮盖住了。 “留点活口下来，不要全杀了！” 远处的刺客想要冲到他们停下的马车那里，然而他们的念头刚刚浮起。 却是发现拉马车的马，早就被子弹贯穿了身体，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们根本不是普通护卫！” “我们肯定是遭了埋伏！” “快点跑，说不定还能跑出生路……” 刺客们顿时作鸟兽散，然而镇北侯府的这些护卫都是正儿八经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一匹匹战马揭开了套子，护卫们挥舞着绳套就冲了上去。 “嘿嘿，少爷要活口，那就暂时不杀你们，但是溜着玩还是可以的！” “咱们比一比，哈哈哈，好久没有套四脚羊了！” “惹到了少爷，只能说你们命中该死！” 护卫们一个个情绪高涨，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驰骋沙场的时候。 而此时，又有一队人马从远处冲了过来。 他们身上带着血腥味。 “卑职护卫来迟，请小侯爷责罚！” 噗通一声，沈炼从马上下来，直接跪在了赵宁妄的马车旁边。 赵宁妄透过窗户上的铁网，看见了沈炼身上，甚至还没有凝固的血液。 “你杀人了？” “卑职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伙人，觉得他们行踪诡秘，而且都是练家子，仔细盘查之下发现他们居然是贼人，在城门外似乎要埋伏谁！” 沈炼沉声说道：“恰好小侯爷又在这条路上，所以卑职便怀疑他们是想对小侯爷不轨！” “我们杀了三十多个，抓住了五个活口！” 赵宁妄听他这么说，歪着头向后面看去。 果然发现有几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而且嘴巴里塞着棉布。 沈炼他们一行人不过十几个人，能够以近身肉搏干掉一倍以上的敌人，不愧是锦衣卫！ “你何罪之有，你是立了大功，都是好样的！” 赵宁妄笑着赞许道：“起来吧，先在旁边等一会儿，等他们解决了这些刺客再说！” 这个时候锦衣卫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战场。 那些刺客倒地的地方，距离大马路不过一百来米。 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正好让他们能够看得清楚。 地上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让锦衣卫众人都是瞳孔一缩。 “小侯爷，这恐怕有两百来人……” 沈炼的声音里带着惊诧。 赵宁妄微微颔首，“差不多吧，我也没数。” 不单单是沈炼，在场的锦衣卫都是咽了咽口水。 赵宁妄带出来的护卫，也就十多个。 十多个人面对两百多人，而且还是全歼！ 锦衣卫众人都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还是护卫吗？” “十多个人对阵两百多人，他们在战场上只怕都不会寂寂无名！” “我还以为我们以一敌二，毫发无伤就能吹牛，可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锦衣卫那都是见识过黑暗的一群人。 他们自然晓得，一般的护卫面对敌人的时候，腿不软就算不错了。 能拿起来刀兵，就已经胜任绝大部分的普通人。 像这些人的做派，连他们锦衣卫都不敢说能够做到。 “你眼叔我，还有这些叔叔们在战场上舔血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 之前长乐公主看见的一位脸上都是刀疤的中年人，此刻回过头来，用一只独眼盯着身后的锦衣卫众人。 在场的锦衣卫，早就跟赵宁妄的护卫混熟了。 平日里都喊独眼龙为眼叔。 甚至以为是镇北侯府发善心，才让这些身体残疾的人给赵宁妄当护卫。 但这一刻，他们都被独眼龙的气势所震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少爷，咱们将活口都抓回来了！” 一匹匹战马冲了回来，在马匹后面，还拉着些半死不活的刺客。 他们手皮都被磨没了，双手渗出的鲜血裹着泥浆，在地上哀嚎。 赵宁妄倒了一杯奶茶，浅浅地喝了一口。 “沈炼，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锦衣卫了，这些事情他们不擅长！” 直到赵宁妄说出来这一句，包括沈炼在内的锦衣卫众人才是心理平衡了。 对，审讯和抓人这些事情，当然还是咱们锦衣卫擅长！ 不过沈炼却是问道：“小侯爷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我这么和善的一个人，怎么会与人为敌呢，你们正儿八经地审问，追查，不管是查到了谁，哪怕将天捅个窟窿都没关系！” 赵宁妄的声音里带着冷意，“他们今天想要刺杀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们惹不起的人！” …… “妹子，妹子你怎么了？！” 东宫！ 李格匆忙跑了过来，根本不顾及丝毫的形象。 刚刚他就听说了，赵宁妄遭遇了刺杀。 这还不算什么。 自家的妹子居然也在场！ 李格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长乐会跟赵宁妄搅和在一起。 他只关心自家妹子到底有没有危险。 冲到了偏殿当中，李格看见婉儿和自家妹子坐在一起，而且相谈甚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赵宁妄则是在旁边背着双手，似乎根本不掺和她们之间的谈话。 “老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宁妄叹了口气，“婉儿今天约了殿下出去看雪，我不放心殿下的安危，就带着护卫在一旁守着，可谁知道居然碰到了刺客！” 李格咬着牙，“找出来了是谁没有？” 赵宁妄摸着下巴，“我怀疑是严介溪，只有他才有这个胆子和魄力，敢在京城买凶杀皇室成员！” “严介溪？我早就知道那个老匹夫不是好东西，当初我说要敲他闷棍你还不同意！” 李格冷哼道。 “早知道那个时候，咱们就将他敲死在街边多好？” 第254章 犯下弥天大错 “所以说，老赵你就是太过于妇人之仁！” 李格有些惋惜，“打不了就是被父皇斥责一声罢了，总好过现在处处被他们的人牵制。 而且从前咱们这么干，没有人怀疑，现在想要敲严介溪的闷棍，恐怕许多人都要怀疑到老赵你身上去。” 赵宁妄听着，忽然扭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李格。 咱们一起动的手，怎么就怀疑到我身上来？ “不过，他敢对咱妹子动手，那也不能怪本宫了！” 李格拍了拍手，只见刘瑾已经准备好了麻袋！ 几个东宫的小宦官手里面竟然拿起来了棒槌。 看他们熟练的模样，明显不是第一次操练了。 赵宁妄甚至怀疑李格早就不止一次有敲闷棍的打算。 “殿下，你要动真格的？” 赵宁妄都被吓了一跳。 哪有当朝太子去敲内阁首辅闷棍的？ “老赵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李格拍着胸脯保证。 可是他的话一丁点的可信度都没有。 赵宁妄拦着他，“殿下，咱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啊，只能说对咱们恨之入骨的人是严介溪，可凶手不一定是他！” “不管是不是他，我也得出了这个气不是？”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老赵你也别拦着我，今天我是一定要弄死他的！” 赵宁妄果断让开了一个身位，“殿下，不是我说，咱们直接冲到严府当中去不成，那谁都知道是咱们干的。 所以说殿下别着急，锦衣卫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咱们不如有了证据，明天朝堂上再去审问如何？” 李格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老赵你说的有理，咱们找到了证据再找他麻烦也不迟。” 赵宁妄苦口婆心地劝着，“对啊殿下，而且就算不是严介溪他们干的，等明天下朝的时候，咱们也好找机会敲他！” 但李格听到了耳朵里只有一句话。 明天敲他！ 李格点点头，“明天准备好刀斧手，埋伏在朱雀大街外……” 赵宁妄：…… 合着我说半天，你还是想着私下里动手？ 赵宁妄在这里劝着李格的时候，整个京城都轰动起来。 镇北侯世子遭遇了刺杀？ 这可是大事情！ “京城里多少年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了，竟然有勋贵被刺杀，难道不怕被诛三族吗？” 许多官员们骇然的时候，也表现各异。 工部，曾鉴在值房当中大发雷霆，“要让我知道是谁对恩公动手的，老夫带着工部的官员，拿着大锤抡死他！” 底下一干工部的官员们都是如此义愤填膺。 赵宁妄对工部的帮助有多大，他们自己非常清楚。 礼部，秦牧之则是冷哼，“怎么不弄死那个小子，老夫巴不得他被人弄死！” 内阁当中的情况并不统一。 大学士徐少湖眯起了眼睛，“京城里真是不太平静了，看来所有的热闹，都要在年关之前爆发啊。” 他的学生张白圭却是沉思起来，“老师，你说是不是赵宁妄将兔子给逼急了，出来咬人了？” 徐少湖冷笑摇头，“那是兔子吗？那是蛰伏的毒蛇，踩到了他，不咬你一口才怪！” 内阁另外一边，首辅严介溪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他一直在喝茶，哪怕是刚刚端上了的热茶，他也一口一口地喝着，似乎不怕烫一般。 只是凑近了，能够发现他的胡子在颤抖，甚至是手也在颤抖。 “孽子……孽子啊……” 笃！ 严介溪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内阁。 京城，平康坊。 一股风吹过来，不过半天的时间，平康坊内几乎所有人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赵宁妄被刺杀，疑似小阁老干的！” “绝对是他，最近这段时间，针对赵宁妄的还能有谁？” “我听说赵宁妄让他颜面扫地，被诸多朝堂大臣殴打，他肯定是气不过！” “这回小阁老可麻烦了，虽然赵宁妄那厮不是什么大官，可他是正儿八经的勋二代啊！” “……” 消息一传出来，所有人都在唏嘘。 小阁老纵横京城十几载，从无败绩。 但这一次似乎是踢到了铁板。 不过跟那些看热闹的人不一样，朝臣当中有许多都在暗中拍手叫好。 特别是士林中人，他们上次因为赵宁妄开书院的事情，被落了面子。 甚至许多人道心都崩溃了。 “杀得好，杀得好！” “如此勇士，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行诛赵贼，真乃我大夏第一威猛之人！” “只是可惜，赵贼如此命大，居然没死！” “……” 赵宁妄在这一场刺杀当中活下来，也让许多人都看清楚了。 刺杀一位侯爷世子，很难！ 派出了两百多位刺客，居然连赵宁妄的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也有人唾骂。 “一群废物，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恶心死赵宁妄，居然还杀不死他！” “跟严世蕃一个德性，欺软怕硬……” “哪怕一百个乞丐都比他们强。” 此刻，严府当中。 严世蕃的书房里，一片狼藉。 严世蕃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他的手上甚至流着鲜血，那是刚刚砸碎的玉片割伤的。 “都是一群蠢货，两百多个人，拿不下区区一个赵宁妄……” 严世蕃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他这次动用了他能够动用的所有人手当中，功夫最强的一批人。 这两百多个人当中，随便扔出去一个，都是能够一挑二，一挑三的！ 这么强的实力，居然还拿不下一个赵宁妄？ 严世蕃一开始都不相信。 甚至以为那些人在得手之后，想要立刻跑路。 然而等消息传开了之后，严世蕃才是真正的意识到。 他们这次的行动，彻底破灭了！ 严世蕃很生气，他砸烂了许多东西，甚至刚刚还勒死了一个侍女。 但他依旧很狂躁。 “你以为砸烂了家里，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房门口，那浑浊的目光当中，爆发出了强盛的气势。 严世蕃抬头一看，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他老爹，严介溪！ 见到严介溪的这一刻，严世蕃心中所有的不满，似乎都要爆发出来一般。 “老东西，我要你在这里对我可怜？” 严世蕃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要不是你，我早就弄死了那个小瘪三！” 严介溪冷声说道：“愚不可及，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居然还不知道弥补！” “我愚不可及？”严世蕃指着自己，大笑着，“老东西，你看看你自己，哪一点像内阁首辅的样子！ 我又有什么错，只不过做了我认为最正确的事情，不像你，连杀个人都不敢！” 严介溪却是盯着他，“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既然要决定动手，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让他活下来？！” 严介溪的一句质问让严世蕃都愣住了。 “你错就错在，动了手，却没能除根！” 第255章 严冬 严世蕃一时间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严介溪。 “你刚刚说什么？” 严介溪背着双手，冷声说道：“既然决定了要杀人，为什么没能将人杀了？连杀个人都做不到，你不是愚蠢至极是什么？” 严世蕃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又起来了。 “老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阴阳怪气地训斥我，赵宁妄都踩在你头上拉屎了，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纵然那些蠢货没有得手，但至少也证明了，我敢亮刀子，你呢？ 天天躲在书房里面，不是看书就是喝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有几斤几两！ 哼，皇帝在朝堂的时候，有多少事情，都是我帮着你解决的？” 严世蕃说完，严介溪沉默了！ 不过就在严世蕃正得意的时候，严介溪却是说道。 “我出手的时候，你看不见，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同样的，你在乎的那些东西，于我而言，根本就是唾手可得之物，你的档次不够！” 要不是严介溪是他爹，严世蕃就一脚上去了。 “老东西，你装什么，你出手了，你什么时候出的手，我被人打，差点在家里活活打死的时候，你干什么了？ 我在大殿之外，被人踩在脸上的时候，你可曾上来拦过一下？ 你出手了？哼，你纵然出手了又如何，反正我做事情，与你何干？” 严介溪再次沉默了，这一次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 “你最好祈祷太子殿下没有跟赵宁妄一起，要不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要是你能侥幸躲过一劫，你就能看见……” “老夫的手段！” 严介溪说完，离开了书房。 他的背影很是落寞。 哪怕当年在官场之上，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下野归乡，他的身影都没有这么落寞。 “老夫乃内阁首辅，内阁首辅啊……” 严介溪抬头看着天，冰冷的雪花落在他沧桑的脸上。 “陛下会布局，难道老夫就不会吗……” 严介溪走了，但严世蕃却从狂躁当中冷静下来。 别人不理解，但严世蕃知道，他老爹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装，甚至在当了内阁首辅之后，严介溪再也不会吹牛了。 他说的一般都是真的！ 不过严世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老爹到底做了什么布置。 他根本看不透！ “老东西，希望你的手段尽快奏效，我期待着那一天！” …… “恩公……啊，赵世侄！” 上朝的路上，曾鉴早早的就在午门外等着，等赵宁妄下了马车，他才踏着小碎步，很是匆忙地赶过来。 “赵世侄，你有没有受伤？” 曾鉴上下打量着赵宁妄，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当中很是关切。 赵宁妄稍微往后退一步，心道，“这老头对自己是不是殷勤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们工部已经感受到了水泥还有各种石料建材的性价比。 像曾鉴这种超大号的包工头，拉拢一下自己这种材料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毕竟省出来的银子，就能落入他们自己的腰包。 “我没事。” 赵宁妄摆摆手，“不过曾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又不是小姑娘！” 曾鉴一听赵宁妄说没事，他就放心了，至于后一句，全当是年轻人的玩笑话。 “我听说是严世蕃干的，有证据吗？” 曾鉴看了一眼后方的人群，严世蕃就在里面。 赵宁妄耸耸肩，“待会儿到了朝堂上你就知道了！” 曾鉴摇头道：“严世蕃这些年在京城里作恶多端，勾结了许多地痞流氓，有这样的做法也不为过。 不过赵世侄你一定要小心，严介溪那个老匹夫，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上一任内阁首辅百般针对他，还是被他搞下了台，还有前任兵部尚书夏公谨，你应该很熟悉了，也是因为严介溪，要不然老夏现在都是内阁大学士之一……” 曾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赵宁妄在一旁听着，却是警惕起来。 因为在他眼中的严介溪，就像是一只病虎，有威慑力但不多。 可他的认知，真的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吗？ 自己认识的严介溪，可能就是严介溪想要他这么认为的。 严介溪或许老了，但人越老，手段越是诡谲和强大。 “曾大人，小子受教了！” 赵宁妄微微侧身，拱了拱手。 曾鉴连忙回礼，“赵世侄不必多礼，咱们两家乃是世交，我与你爹……” 曾鉴这一次没有说出来什么重要的消息，基本上都在说着一些八卦。 赵宁妄听着听着，便来到了大殿当中。 没过多久，百官便已经来齐。 “太子驾到！” 刘瑾一声高喊，百官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太子这是……” 本来看向太子那边，都只是百官们下意识的行为。 可看见太子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太子今天穿了一身银亮色的明光铠，很是帅气，而且腰间更配着一把长剑。 走起路来，身上的铠甲摩挲的声音，更是凭空增添一缕行伍之气。 可太子怎么看怎么像那些勋贵当中的街溜子……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 中二！ “诸位卿家，平身吧！” 百官行礼之后，李格微微颔首，接下来腰间的佩剑，往桌子上重重一搁！ 嘭！ “昨日本宫听闻，有人想要刺杀赵爱卿……” 李格顿了顿，目光逡巡着诸位大臣，最后落在严世蕃的身上，“不知道诸位卿家有没有听到风声 啊？” 一众大臣皆是翻了翻白眼。 这么大的事情，连他们家的仆人都在议论着。 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砰！ 李格裹着软甲的拳头砸在了桌案上，大殿当中回响阵阵。 “简直大胆，无法无天了！敢当街刺杀侯爷世子，明天是不是就敢在朝堂之上面刺本宫啊！” 李格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严世蕃。 引得朝堂许多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严世蕃身上。 严世蕃却是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格冷哼一声，看向赵宁妄，“赵卿，锦衣卫抓住了那些刺客，可曾逼问出来些什么？” “臣不敢欺瞒殿下，锦衣卫的确审问出来了，只是……” 赵宁妄似乎有些为难，“只是臣实在是想不到，居然是他，臣与他之间从来没有恩怨瓜葛，为什么会是他呢……” 赵宁妄甚至有着痛心疾首的模样。 李格追问道，“到底是谁，赵爱卿直言无妨，本宫为你做主！” 第256章 今日无事，垂帘听政 朝堂上静悄悄的。 所有大臣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在等赵宁妄说出来的那句话。 “殿下，要不我觉得，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事……” 赵宁妄的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他竟然说算了？” “这还是他的性子吗，以往挡着他走路他都要上来说两句……” “今天我怕是见到了一个假的赵宁妄？” 满朝大臣尽皆骇然！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赵宁妄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哪怕严世蕃都是带着惊讶的神色，但却又狐疑起来，“他这是搞的什么鬼？” 严世蕃虽然明知自己跑不了这一劫，但是他依旧站在了朝堂上。 他相信严介溪不可能放任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被赵宁妄弄死！ 只是这一刻，严世蕃觉得很奇怪。 李格顿时怒了！ “赵卿家，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今天有人敢刺杀你，你不在乎，那明天其他王侯公伯家的子嗣呢？” “这，这……”赵宁妄似乎也有些苦恼起来。 “所以必须要严惩不贷！” 李格一句话，似乎已经将严世蕃最后的生路堵死。 “来人，将锦衣卫审讯的结果说出来！” 很快，便有锦衣卫从门外走进来，为首的乃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吕纪。 李格看着吕纪，问道。 “刺杀赵卿家的凶手是谁？” 吕纪下意识看了一眼赵宁妄，赵宁妄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吕纪这才开口说道：“回禀殿下，凶手乃是严……！” 李格听到了“严”字，目光立刻看向了严世蕃，而且他都要拍桌子了。 可吕纪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格以及朝堂所有大臣，都瞠目结舌！ “……凶手乃是严大，严阁老家中的管家，因为不满赵世子侵吞严家的家产，蓄意报复！” 哗！ 所有大臣都懵了！ 明明已经是确凿的事情，甚至京城里都闹得满城风雨。 赵宁妄和严世蕃之间的碰撞摩擦那是人尽皆知的。 严世蕃落败之后，想要买凶杀人，也是他一贯的性格。 可是这个结果…… 为什么会是如此？ 别说满朝大臣了，哪怕严世蕃自己都是一脸懵逼。 李格瞪大了眼睛，他审视着吕纪，再次问道。 “你说什么？” 吕纪硬着头皮说道：“根据我们的审讯，此番指挥刺杀赵世子的，乃是严府管家严大！” 李格倒吸一口凉气，他刚想说这不可能，不过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赵宁妄。 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老赵今天居然没有诧异的举动。 就好像这个结果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李格现在也学精了，在朝堂上一惊一乍容易被人抓着小辫子，所以他现在说话，都得过一过脑子。 既然老赵都没有那么诧异，那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李格不知道，但是他想到了刚刚赵宁妄所说的不追究，如此反常的行为，难道说，老赵早就有了对策？ 李格沉默了，但是他脸上狐疑的表情，却是所有官员们都能够看得见的。 身为众矢之的的严世蕃也觉得奇怪，严大明明都已经被自己一脚踹得断气了，怎么可能指挥这些刺客刺杀赵宁妄。 明明都是自己…… 忽然，严世蕃抬头，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那个单薄，沧桑，甚至有些孤寂的背影。 但是这一刻，严世蕃却觉得这道背影是那么的庞大，甚至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让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说，这就是老头子的手段吗？” 严世蕃都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样的手段，堪称恐怖！ 不只是严世蕃，也有不少人都暗中看向了严介溪。 能够影响到锦衣卫的判断，这样的手段，除了严介溪之外，还有谁可以办得到？ 李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向赵宁妄，似乎是在询问。 赵宁妄则是用单纯的目光看向李格，就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李格无语了，本宫这是在给你出气，你身为东宫第一谋士，你不出来说两句话？ 赵宁妄笑了笑，还是站了出来。 “吕大人，不知道严家的这位管家现在如何，是不是被人灭口了？” 吕纪拱手说道：“世子殿下，严大已经畏罪自杀！”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严大人，你们家的狗出来乱咬人，你就不管一管吗？” 严介溪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赵宁妄一眼，甚至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这般轻蔑的态度，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赵宁妄，一命抵一命，你不要得寸进尺！” 严世蕃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这次逃过一劫，他又可以接着浪了！ “一命抵一命？” 赵宁妄冷笑，“你是说，区区一个管家的命，比我这镇北侯世子的命还要珍贵？” 严世蕃反问道：“管家的命，再加上几百条被你们杀死的刺客的命，难道还不够吗，你赵宁妄难道自比天高？” 换了其他人，肯定不敢接下来严世蕃这句话暗含陷阱的话语。 可赵宁妄却道：“我赵宁妄贱命一条，不值得这么多人抵命，可你知不知道，那一天坐在马车上的还有谁？” 严世蕃瞪大了眼睛，他看向了李格！ 哪怕一直没有说话的严介溪都是皱了皱眉头。 满朝大臣都低呼起来。 “难道那一天赵宁妄被刺杀的时候，太子也在场？” “太有可能了，我听说太子最喜欢和赵宁妄一起去狎妓！” “甚至詹事府那边都有消息传来，太子与赵宁妄经常出城，前往安山镇……” 这一刻，李格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 如果说李格那天跟着赵宁妄一起的话。 那么这一场刺杀，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仇杀。 那是蓄意谋反！ 刺杀太子没什么，可刺杀唯一一位储君，那不亚于刺杀皇帝老子！ 就在诸位大臣惊疑不定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高喊道。 “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呼喊，让所有人都意外了。 哪怕太子都不得不站起来迎接。 “儿臣恭迎母后！” 群臣行礼，“吾等拜见娘娘！” 诸位大臣们很是不解。 本朝皇后，还从来没有参与过政事。 而且这似乎犯了些忌讳啊！ 后宫与宦官不得干政！ 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干什么？ “本宫今日无事，垂帘听政！” 第257章 现出原形 皇后的一句“垂帘听政”，直接把众大臣的cpu干烧了！ 好好的，皇后为什么要过来垂帘听政？ 皇帝出征在外，太子也已经成年，甚至还接过来了监国的大权。 根本没有皇后插足的必要啊！ 要是太子年幼，垂帘听政还有些道理。 可……等等！ 众位大臣像是反应过来了。 “难道说那天跟着赵宁妄一起在城外的，真是太子殿下？” “可不是吗，要不然皇后娘娘能过来？” “人家儿子都要被刺杀了，当娘的能不过来主持公道？” “这下子严世蕃真的完了，皇后娘娘深得陛下宠爱，她想要做些事情，陛下还能拦着吗？” 皇后娘娘坐定，自有宦官搬过来珠帘，挡着皇后娘娘的凤仪。 “方才太子与群臣讨论何事？” 太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母后，儿臣与诸位大臣商讨……赵卿家被刺杀一事！” 皇后声音很平静，“可有结果？” 太子说道：“已经有了结果，蓄意刺杀之人，尽皆伏诛，或是畏罪自缢，儿臣与诸位大臣正在商讨后续追责一事！” 皇后微微颔首，“动用刺客，谋害勋贵，此乃大罪，如此大胆，究竟是何人所为？” 太子接着说道：“乃严阁老家中管家所为！” 皇后的目光，这才落在了严介溪的身上。 严介溪拱手低头，却是没有说话。 “严卿家这些年，为朝廷做出来的贡献，本宫都看在眼里……” 皇后娘娘的声音依旧平稳，不过却带上了一丝质疑，“只是严卿家似乎御下不严谨，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面对皇后的询问，严介溪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应下来。 “臣知错，下朝之后，必然自查府中上下，还赵世子一个公道！” 只不过皇后似乎并不只满足于这一点，听她接着说道，“似乎严卿家不仅仅是御下不严，而且对家中子嗣疏于管教，不知属实否？” “这……”严介溪想到了许多，不知道皇后娘娘过来是什么意思。 皇后又反问一句，“难道说，严卿家觉得自己，教子有方？” “臣不敢！”严介溪低头。 皇后略微提高了语调，“你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 “臣惶恐！”严介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后看向严世蕃，“身居高位，然家教不严，还不知以后在朝野上下会犯什么大错，本宫觉得，不如回家多读些圣人道理，修身养性为好！” 严介溪听了，却是心中一跳，难道那天刺杀的时候，太子真的在不成？ “臣这就让犬子立刻告病回家，修身养性，待他日……” 皇后直接一句话给严介溪堵死。 “不用待他日了，过了年关便是春闱，严大人难道不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吗？” 严介溪懵了！ 皇后娘娘这做法也太…… 他还没有说话，严世蕃却是站出来拱手说道。 “娘娘，微臣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娘娘何故要逼着臣辞官回家？” 皇后目光落在严世蕃的身上，“本宫与你父亲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严世蕃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 然而皇后身边的两个宦官却是走了过来，严世蕃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只见其中一位宦官忽然抱住了严世蕃，另外一位则是抡起了巴掌。 啪！啪！ 左右两下，打得极重！ 严世蕃顿时懵住了！ 那宦官用阴人独有的嗓音说道。 “以后长辈说话，记得缄默！” 皇后娘娘却是再次看向严介溪，“严卿家，方才本宫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严介溪皱着眉头，却没有立刻回答。 皇后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严介溪。 “臣……臣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好！” 皇后满意地说道：“吏部那边通告下去，此子品行不端，贬为平民，终身不得录用！” “什么？” 严世蕃都懵了！ 他就来上个朝，结果把自己上没了？ 不说严世蕃，其他人也都不理解。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居然毫无凭据，就将严世蕃罢黜了，还贬为平民，终身不得录用？ 严介溪的脸皮子抽了抽，他很想要说些什么。 但皇后却说道：“严卿家，你要知道，本宫这是在为你们好，要不然等陛下回来，此子若是犯了大错，陛下可不会饶了他！” “臣，臣明白！” 严介溪终于确认了，上次跟赵宁妄出去的，绝对是太子殿下！ 刺杀太子，严世蕃死一万次都不奇怪。 甚至他们严家九族，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皇后这么做，多半还是因为自己，要不然严世蕃绝对不是这么个下场。 虽然自己用了手段，撇清了严世蕃的罪责。 可这些手段，在统治者的眼睛里，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想要杀个人，需要证据吗？ 根本不需要！ “多谢娘娘恩典！” 严介溪叩拜谢恩。 皇后微微抬手，“严卿家客气了，起来吧！” 说着，皇后看向太子，“太子与诸位卿家接着议事，本宫就先回去了。” 皇后就好像是一阵龙卷风一样，吹得众人凌乱不已，然后又飘然离去。 严世蕃看着皇后娘娘离开的身影，他心有不甘，他想要怒吼一声，但一切都发做不出来，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面憋着！ 百官也都是如此，没有人预料到，今天会是这样的情况。 李格都是愣在原地，“母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威势，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赵宁妄始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就好像在说。 你们都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从一开始赵宁妄就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了个干净。 甚至他都不想做个受害者。 没有人注意到赵宁妄的这个动作，所有人都觉得赵宁妄在使坏。 但皇后娘娘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人能把皇后娘娘的出现和赵宁妄扯上关系。 “殿下，方才皇后娘娘说什么来着，将他贬为平民？” 赵宁妄这个时候忽然冒出来一句，李格下意识应道。 “没错。” “那他……”赵宁妄指着严世蕃，“为什么还穿着官袍，戴着官帽？” 严世蕃豁然回头，死死地盯着他，“赵宁妄……” “怎么，难道你连人都不想做了，想咬本世子一口不成？那好啊……” 赵宁妄接着冷笑道，“孽畜，还不将衣冠脱下，现出原形！” 第258章 你还有把握? 赵宁妄的一声孽畜，好似玩笑。 让许多人忍俊不禁。 但严世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甚至他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若是放在从前，严世蕃还能与他对骂几句，可是现在，他严世蕃再也不是朝廷命官。 只是因为皇后的一句话，他便从一位大员直接跌落平民。 这样的落差，根本不是严世蕃能够接受得了的。 最终严世蕃只憋出来一句，“……你不要忘了，我爹乃是内阁首辅！” “那又怎么样，我爹还是镇北侯呢？” 赵宁妄冷笑道，“拼爹我还能怕了你？”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严世蕃大势已去。 皇后娘娘亲自过来，只为了这件事情，那就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除非严世蕃立下了什么泼天的功劳。 但这可能吗？ “你是自己将这层皮给扒下来，还是要我替你扒下来？” 赵宁妄居高临下地看着严世蕃，“从前你欺辱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严世蕃阴毒地盯着赵宁妄，“哼，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今天的我，难道不是他日你的下场吗？” 严世蕃嘴唇抽动着，他将脑袋上的乌纱帽愤然砸在大殿当中，解开了官袍，一瘸一拐地倔强离开。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朝堂大臣们都开始唏嘘起来。 他们都在想着，今天或许会是一场兵不血刃的利益交换。 然而…… 内阁大学士徐少湖摇摇头，低声叹气，“唉，谁能想到呢，最终皇后娘娘居然来了！” 工部尚书曾鉴笑眯眯地说道，“这样最好，免得闹得更加不愉快，说不定还会有一场更大的纷争。” 礼部尚书秦牧之却是皱着眉头，暗道侥幸，“幸亏老夫前段时间被这小子气得重病一场，原来这就是祸兮福所倚，要不然今天摔帽而去的，只怕会是老夫！” “……” 一帮朝堂大佬都在感叹，心思莫名。 其他的朝臣更是觉得震荡。 朝堂当中好几位官员接连倒霉，不过一年的时间，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 真可谓是动荡的一年。 大部分官员都在祈祷。 “希望接下来能平安到年关，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不是谁都想要争权夺利的。 大部分官员都是想着安安稳稳当官，顺顺利利发财。 成天提心吊胆的，太可怕了。 人是早上去的，官是上午丢的，家是夜里抄的…… 这也太刺激了，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御史田祖业拍着胸口，一阵唏嘘。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又要到了太祖皇帝那个年代，每天上朝前，还得留一封遗书在家里啊！” 幸好他很明智，自从被赵宁妄坑过几次，天天吃着小葱拌豆腐以后，学乖了。 这个年轻人，他就是惹不得！ 严世蕃愤然离去，可朝堂上该说的事情还得说。 但今年这个冬天，百姓们却缓了一口气。 工部这些天以来修缮各处建筑、道路的举措。 还有北宁商会大量便宜的蜂窝煤，还有价格低到离谱的棉衣往四处运输。 倒是没有发生往年那么多的灾情。 大部分百姓都还能活得下去。 李格也是松了口气，“幸好有老赵在，要不然百姓们的日子难熬，本宫也不好交差。” 朝会在各位大臣汇报当中，草草结束。 然而此时却有一位太监过来，“太子殿下，小侯爷，娘娘有请！” 李格一愣，看了一眼赵宁妄，很是疑惑。 “为什么母后连老赵也要见上一面？” 赵宁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绝对是了！ 他遭遇刺杀，牵连到郡主殿下，皇后娘娘能不知道吗，能不生气吗？ 严世蕃这位始作俑者，甚至都直接被贬为平民，他能讨得了好？ “老赵，你紧张什么？” 李格凑近一看，两个人都这么熟悉了。 难得见赵宁妄有些紧张的时候。 上一次见赵宁妄如此紧张，还是他们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的时候。 “谁紧张了？” 赵宁妄擦了擦汗，“我这是热的，殿下回头让人家少烧点蜂窝煤，冷点不好吗？” 李格更加疑惑了，“本宫穿的比你还厚，也不觉得热啊？” “殿下有些肾虚，觉得冷也正常！” “是吗？”李格也没有怀疑，反而是扶着腰子揉了揉，“难怪这两天起床之后，总感觉腰酸背疼的……” 二人在太监的带领下。 穿过重重狭窄的高墙，往后宫而去。 李格倒是无所谓，四处看着，他也不用避讳什么。 但赵宁妄始终都微微低着头，不去多看。 “殿下，小侯爷，你们进去吧！” 老太监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阴险。 “儿臣见过母后！” 李格拱手，赵宁妄在一旁学着拱手道。 “见过皇后娘娘！” 大殿当中，带着暖意。 皇后坐在首位，长乐公主倚在一侧。 旁边还有几位侍奉的嬷嬷。 在她们的身前，则是拉起来了一道淡黄色的纱帘。 “不必多礼！” 皇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又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些事情要与太子详谈。” 一众下人尽皆退下。 赵宁妄想着，皇后娘娘这是要说什么，居然这么避讳的？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皇后娘娘开口了。 “要是这一次郡主有任何的闪失，赵宁妄，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上来就是问责！ 赵宁妄心中一惊，他有些摸不透皇后的性格。 主要是从前也没有接触过。 今天在朝堂上，皇后娘娘表现出来的气势，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皇后。 反而有着一种女中豪杰的强势。 赵宁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禀娘娘，臣断然不可能让郡主殿下身处险境，也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哦？”皇后娘娘轻蔑地笑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若是那天来的不是两百个刺客，而是一千名刺客呢，你还有把握？” “额……” 赵宁妄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老实说道，“有！” 什么？ 皇后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顿时不悦起来。 “你敢欺骗本宫，你可知欺骗本宫如同欺君！” 第259章 吾奉命巡查 “臣是个老实孩子……” 赵宁妄略微有些委屈地说着。 一旁李格差点没将我信你个鬼写在脸上。 “不敢欺瞒君父，更加不敢欺瞒娘娘，说实话，那天臣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人在镇北侯府附近暗中打探，所以臣便让锦衣卫大张旗鼓地暂且离开，迷惑他们视线……” 赵宁妄忽然有些无奈地说道：“可谁知道，那天郡主驾临侯府，与婉儿一同想要出去赏雪，臣担心他们被歹人所害，便提出一同出行……” 然而皇后根本不听赵宁妄的这些解释。 “这些话不用多说，要是真的有一千名刺客，你有什么办法逃出生天？” 皇后娘娘狐疑地问道：“难道就靠着那些火枪？” 赵宁妄点点头，“娘娘说的对，但也不全对，火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臣上次出去，带了一些炮仗，算作是底牌。” “一些炮仗就能当做是底牌了？”皇后明显还是不相信。 不过都不用赵宁妄解释，李格在一旁激动地说道。 “母后可别小瞧了那些炮仗，儿臣见过那炮仗的威力，不，那不是炮仗，那是炸药包，一包下去，一栋楼顷刻间夷为平地！” 皇后略微有些诧异，这炮仗威力真的这么大？ 她不了解赵宁妄，但是她了解李格。 李格能有这样的表现，那就说明了赵宁妄的话语不假！ 皇后娘娘找补了一句，“纵然如此，你也不能以身犯险，何以千金之躯，面对数百贼人？” “娘娘说得对！” 赵宁妄忽然用一种追悔莫及的语气说道：“臣方才也在想着，就算臣有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那些手段没有奏效呢？” “娘娘教训的是，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格有些奇怪，明明是他们在理。 为何老赵还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不过赵宁妄说完，皇后娘娘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是个不错的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宁妄故意认错，给皇后娘娘一个台阶下。 这件事情就揭过去了。 不过李格却在一旁看着赵宁妄，又看了看皇后娘娘。 母后你这么快就改变态度了？ 赵宁妄拱手道：“谢娘娘夸赞！不过娘娘，您……” 皇后娘娘很是大方地说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本宫不是那等堵塞言路之人。” 赵宁妄恭敬地说道：“臣有些不解，您为何要将严世蕃贬为平民，以他的罪责，足以判处流放！” 李格跟着一起说道：“是啊，母后，为什么不将那个严世蕃给弄死，儿臣早就看他不惯了！” 皇后娘娘淡然说道：“本宫念着他父子对朝堂的功绩，所以并没有下狠手，要不然别人会说本宫不念旧情。”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皇后娘娘这一句话相当于是逐客令了。 赵宁妄微微沉思着，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而李格还是杵在原地，疑惑道：“母后你找我们过来总得有些事情吧，难道只是说这些废话？” 皇后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母后累了，皇儿明日再来请安便是！” 李格一听这话，有些无语，但也无可奈何。 “是，儿臣告退！” 赵宁妄同样拱手，“臣，告退！” 出了景阳宫之后，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 “老赵，你说母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找你过来骂一顿？” 赵宁妄想了一下，而后才说道：“殿下，娘娘方才不是说了吗，她念着旧情，没有下狠手，但我们和严世蕃之间有什么情分吗？” “怎么可能，那狗东西，不知道暗地里骂了咱们多少回，哪里来的情分！” 李格怒骂一句，“单单朝堂上，当着大臣们的面训斥本宫的，就属他们父子最多！” “那不就行了，殿下，咱们既然没有情分，还需要留手吗？”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娘娘让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殿下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落井下石？” “我去，老赵你还真别说，搞不好母后就是这个意思！” 李格顿时激动起来，拉着赵宁妄的衣袍，“快走，咱们去痛打落水狗！” “快走！” 严府，严介溪看着严世蕃，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江西布政司，然后出海，要不然我儿必无生路！” 严世蕃不耐烦地说道：“爹，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我就在家里待着，我看赵宁妄能拿我怎么样！” 严介溪摇了摇头，用无法反驳的语气说道，“来人，将少爷绑了，送回江西！” “别，别！” 严世蕃服了，“我自己走，正好趁着年关回乡拜祭一番先祖，过了年关我还得回来！” 严介溪没有多说什么。 “先离开京城！” 严世蕃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状态，但在宦海沉浮了几十年的严介溪，明显闻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看似简简单单的罢黜，背后肯定还酝酿着杀招！ “少爷离开京城之后，直接安排船只出海，不要回去了！” 临走之时，严介溪悄悄吩咐了一句。 严世蕃并不是一个人出城的，他跟着江西道监察御史胡为一起，作为胡为的仆从。 不过名义上是仆从，但看起来，胡为更像是仆从。 马车当中，严世蕃坐在首位，胡为陪坐在一旁。 “小阁老辛苦了，等出了京城，下官再为小阁老换一辆马车！” “无妨，本少爷又不是什么苦都吃不了！” 严世蕃动了动肥硕的身躯，一层层肥肉挤在狭窄的车厢当中，的确不是太舒服。 “大人，我们出城了！” 江西道监察御史的马车，城门的守卫根本不敢阻拦，甚至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文书便放他们过去。 胡为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出城，那么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他们出城没有多久，还在繁华的官道上，忽然听见兵甲摩擦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暴喝！ “站住！” 马车急匆匆停了下来，胡为心中咯噔一声。 “敢问这位官爷，咱们犯了什么事情？” 马车车夫笑着跳下车，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过去。 “谁他娘的要你的臭钱？” 锦衣卫千户沈炼走到马车边，抽出来腰间的绣春刀，挑着帘子。 见到马车当中的胡为和严世蕃之后，沈炼笑了。 “来人呐，将他们的马车扣留下来！” 胡为立刻怒了，“你们锦衣卫想要干什么，本官乃是江西道监察御史，奉命巡查江西！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本官参你们一本？！” 沈炼笑了，“不好意思，胡大人你奉命巡查，下官也是奉命巡查！” 第260章 你敢教我做事? “你奉命巡查？” 江西道监察御史胡为，皱起来了眉头，有些狐疑地看着沈炼。 “你们锦衣卫奉了谁的命，又要巡查什么？” “当然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沈炼看着马车里坐着不动的严世蕃，冷声说道。 “那个胖子，给本千户下来！” 严世蕃眉头一皱，“你要不要想一下你在说什么？” 沈炼却是笑了，“真以为自己还是朝廷命官不成，锦衣卫怀疑你与前些年的失踪案，绑架案有关系，现在赶紧下来，接受审查！” “你们锦衣卫真的无法无天了不成？” 胡为挡在严世蕃的身前，“想要动小阁老一下，你们就从本官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炼皱着眉头，胡为的身份可不简单。 或者说，十三道监察御史，不管哪一个都不简单。 踏踏踏…… 远处又有马蹄声响起，一群人飞快骑马而来，在他们中间，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 沈炼见到这群人之后，连严世蕃都不管不顾了，甩下一句“不要让他们跑了”，立刻冲到那豪华马车前方。 “卑职恭候小侯爷！” 赵宁妄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无需多礼，严世蕃呢？” “就在前面！” 沈炼伸手一指前方的马车。 其实他不指，赵宁妄也看见了。 前面的马车附近也有不少的仆从，甚至还有穿着官袍的文吏。 一看就是高官出行。 “小侯爷这边请！” 沈炼在前面带路，赵宁妄背着手，跟在后面。 “赵宁妄，原来是你！” 胡为见到赵宁妄之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显而易见，赵宁妄就是冲着严世蕃来的。 “本官乃江西道监察御史，赵宁妄你……” 赵宁妄根本不听他废话，抬着下巴示意道，“请他们下来！” “是！” 沈炼看了看左右，几个人直接冲到了马车里头，将胡为还有严世蕃硬生生拽出了马车。 “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简直大逆不道……” 胡为骂骂咧咧的，扶着自己的官帽，又整理着衣服。 在他旁边的严世蕃，更是怒不可遏起来，甚至都没有管被扯坏的衣物。 他死死的盯着赵宁妄，但那下意识靠着马车的身躯，已经衬托出来他的胆怯。 “赵宁妄，你怎么敢这般做的，本官乃是……” “好了，别在那里你是你是的，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宁妄瞥了一眼胡为，抬了抬手。 “将他拉到一边去，本世子向来不会波及无关紧要的人。” “你干什么，你想要干什么！？救命，救命啊！” 胡为甚至是大喊了起来。 他想要吸引附近的护卫仆从，想要引来远处更多的人的围观。 但不管是他带过来的那些护卫仆从，还是远处的百姓都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护卫们都被盯上了，根本不敢动，动一下可能就身首异处。 而远处的百姓们，也只敢站在很远处，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乐子。 胡为被两名锦衣卫架着往旁边拉去。 这一刻他根本顾不了什么斯文，疯狂地挣扎起来。 他只想要阻止赵宁妄接下来的举动。 “纵然被贬为平民，可小阁老终究是严阁老的儿子，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哪怕你是勋贵又如何，严阁老的手段，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赵宁妄向前走动的步伐，忽然停止了下来，他扭头看向了胡为。 “所以说，你是在教我做事？” 胡为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的目光让他有些害怕。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总是拿着纨绔子弟，京城活阎王这些话来攻讦我，难道不去想想，为什么别人会这么说我吗？” 赵宁妄忽然笑了，“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我只好在人间，当个活阎王！” 胡为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赵宁妄向严世蕃走去。 严世蕃甚至有些害怕地往后躲，但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赵宁妄，赵宁妄！我错了，从前我不该那么针对你，你也赢了，钱庄是你的，赌坊是你的，还有那些生意，都……都是你的……” 噗通！ 严世蕃甚至害怕得腿软，他本来就瘸了一条腿，这下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求你放过我，从今以后，我绝对不跟你做对了，我也当不了官，我就老老实实地在江西布政司待着，再也不来京城碍你的眼……” 赵宁妄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记得陆彬是你的亲家吧？当初在调查他的时候，锦衣卫就发现了，陆彬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你带他的！” “奸淫掳掠，逼良为娼，更是让人家上演妻离子散的局面……似乎你们很喜欢以此为乐？” 严世蕃慌忙地往后退去，“赵宁妄，你听我说，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别人胡乱传出去的，我这么有钱，我还需要做这些事情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的钱，对，家里的那些银子，都给你，求你放我一马！”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我放你一马，那被你逼死的那些人，因你含冤入狱，菜市斩首的那些官员，他们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你……想杀我？” 严世蕃这一刻，看见了赵宁妄眼神当中，那明晃晃的杀意！ “我想杀你，但我却不会杀了你，杀了你我还会有牢狱之灾……” 赵宁妄的一句话，让严世蕃松了一口气。 至少赵宁妄还没有疯狂到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 “不过废了你，倒不是什么难事！” 赵宁妄看了看左右，“他这条腿有些问题，拿砧板和榔头来，我给他修修腿！” 噗！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严世蕃的那条瘸腿被人绑在了铁板上，赵宁妄一记重锤砸了下去。 声音不大，但明显传出来一声断裂的清脆。 伴随着这一声清脆，还有杀猪一般的嚎叫响起！ 严世蕃的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张着嘴，想要哀嚎，却是忽然被人塞了一只臭袜子。 这一刻，严世蕃瞪大着眼珠子，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 赵宁妄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这才哪到哪，别急着喊嘛！” 第261章 人之常情嘛殿下 一旁的马车上，李格没有露面，但是他却能清楚地看见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榔头又一榔头砸下去。 李格看着都直咂舌。 “老赵也太狠了，逮着瘸子的那条腿就是一顿猛砸，谁受得了啊？” 砰！砰！砰…… “呸！” 赵宁妄吐了口唾沫，扔掉了手里的榔头。 严世蕃已经疼的开始颤栗，浑身都在颤抖。 “这条腿断了，看着不太对称啊，来人，将他另外一条腿也敲碎了！” 严世蕃：……！！！ 他瞪大着眼睛，想要说话，根本说不出来。 只能支支吾吾地，似乎是在谩骂。 赵宁妄有些得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骨头被敲烂了，肉都快成肉泥了。 别说放在现在，哪怕是放在几百年之后，想要接上去也不可能。 因为赵宁妄是照着关节砸下去的。 关节这地方粉碎性骨折，不，是已经成了一堆骨头渣滓，别说华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另外一边锦衣卫的人过来，只是一下便将他另外一条腿敲断。 不过这时候的严世蕃，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赵宁妄说道：“让他温暖温暖，这么大冷天的，在外面睡觉惹上了风寒可不值当……” 不知道的只怕还要说一句，你这人还怪好嘞！ 然而下一刻，赵宁妄却说道。 “去那边的茶摊打一壶开水来……” 嘶…… 在场的锦衣卫，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锦衣卫虽然凶残，但也没这么凶残吧？ “啊……！！！” 严世蕃醒了！ 是被硬生生疼醒的。 他瘸了的两条腿上，被浇了开水，一股热气伴随着血腥气蒸腾上来。 “赵宁妄，赵宁妄……！！！” 严世蕃喊不出来，但一旁的监察御史胡为却是在大喊。 “你这么做，严阁老一定会弄死的，你简直无法无天……！” 赵宁妄冷笑一声，“老家伙，你也想要来上一次？” 胡为顿时缄默起来。 像是被按下了关机键。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胡为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还真别说，他的生命力还算顽强，这样的折磨都不死……” 赵宁妄都感叹，但凡身体差一些的，只怕都能活生生疼死。 沈炼在一旁恭敬说道：“小侯爷放心，以卑职的经验来看，像他这样的，小侯爷还能接着玩几个时辰！” 赵宁妄战略性后撤，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本世子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众锦衣卫瞪大眼睛看着赵宁妄那无辜的样子。 他们只想问一句，“您老人家哪里看上去不变态了？” 谁家正常人说送温暖，是用开水往上浇的？ “算了，看他这么可怜，不用折磨了，不过么……” 赵宁妄摸着下巴，“既然两条腿都折了，那最后一条腿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砸了吧！” 严世蕃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直接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旁边锦衣卫接着给他送温暖。 下一刻，严世蕃原地复活。 “砸！” 砰砰砰！ 一连好几榔头下去，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锦衣卫，都下意识觉得蛋疼！ 而严世蕃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难以想象，从前都只是眯一条缝看世界的严世蕃，眼睛居然有睁得这么大的时候。 赵宁妄已经上了马车。 而锦衣卫一众人等，也是打完收工。 胡为被扔在了地上，他忙不迭跑向严世蕃这里。 “小阁老，小阁老……” 严世蕃却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快去请大夫……！” 胡为让仆从将严世蕃抬上了马车，等大夫过来，立刻往城外而去。 他是一刻也不能在京城附近待下去了。 万一待会儿赵宁妄那个疯子忽然反悔，只怕小阁老的命真的保不下来。 马车上，李格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赵，你将他下半身几乎都废了，为什么还要放走他，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殿下，臣不想背一条人命，哪怕到了现在，臣的手还是干净的！” 赵宁妄摊了摊手，“我可是个好人！” 李格脸上露出来鄙夷，你是好人？那我还是清汤大老爷呢！ “不对，老赵，这根本不像是你的性格，你肯定还有其他的图谋？” “这都被殿下你看出来了？” 赵宁妄有些诧异，李格傲然地撅起嘴巴，“那是当然，本宫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手段，但本宫知道，你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既然殿下想要知道，那臣就说了吧！” 赵宁妄也没有隐瞒。 “我已经让锦衣卫放了一条消息出去，谁敢接济严世蕃，那便是与我作对，与殿下作对！ 放他回去，这一路上肯定有人接济他，而能够接济他的人，自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赵宁妄的话才说了半截，李格便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大大小小都不放过？” 赵宁妄无奈说道，“斩草除根嘛殿下，人之常情嘛殿下！” “好一个人之常情，好一个斩草除根……” 李格这一刻只觉得，谁跟赵宁妄作对，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宁妄接着又说道：“严党一脉不除，咱们想要做的事情，永远都做不了！” 李格义愤填膺地说道：“老赵你说的对，这些大贪官，就应该全给他们砍了脑袋，全都杀了个干净！” 赵宁妄没有多说什么。 贪官能除得尽嘛？ 肯定除不尽！ 要是真算起来，自己也能算得上是小小的一号贪官了。 不过贪墨是一回事情，历史滚滚的洪流，肯定要推倒那一批守旧派。 总是要向前的。 这些人，挡了路！ ……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严介溪手里面的茶杯，哐当一下落在了桌子上，滚到地上裂成了两半。 最近这些天里，严介溪听到了许多句“不好了”！ 这一刻严介溪忽然心有所感，看向了匆匆而来的老管家。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少爷那边出事了？” 老管家的眼睛当中都带着泪水，“少爷，少爷让人给废了！被人活生生砸断了好几条腿啊！” 噗通！ 严介溪像是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 他没有问是谁动的手。 也没有问严世蕃是否还活着。 他抬头看着窗户，喃喃说道。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老管家痛心疾首地说道：“老爷，你一定要为少爷做主，少爷他，他实在是太惨了……” 严介溪呆呆地看着窗户外，像是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介溪这才低声说道。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能多等几天……” “数万人用命给你送行，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第262章 朝堂不是打打杀杀 “太狠了，简直太狠了！” 朝堂各处的值房当中，消息都传疯了！ 赵宁妄废了严世蕃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他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 这背后的意义，是个人都知道。 赵宁妄彻底和严党撕破脸了！ 张白圭匆匆跑到徐少湖的值房当中来，“老师，老师！” 徐少湖放下了笔，“不要慌，为师已经知道了！” “老师，赵宁妄他……我怕他承受不住严阁老的打击，严阁老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被废了……” 张白圭咽了咽口水，“严阁老疯狂报复起来，只怕朝堂真的要大乱了，若是太子一党势弱，只怕严阁老的手，又要遮天！ ……还有这个时节，百姓们也难熬。” 张白圭乃是翰林官，他对朝廷的研究很多。 这几年来一直跟着徐少湖，他看得更加的通透。 “朝廷最要紧的乃是稳定，赵宁妄虽然立下了许多功劳，但朝堂一旦乱了，人心惶惶，只怕天下的百姓……” 张白圭有些头疼，他位卑言轻，在这个节点根本做不了什么。 然而徐少湖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痴儿，此时是你关心百姓的时候吗？” 张白圭一愣，不知道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师，天寒地冻，虽然各处暂时没有报上来灾情，但肯定有地方的百姓已经忍受不了了！” 张白圭显得很激动，“此时朝廷大乱，若是真的爆出了灾情的消息，那，那朝廷还有余力去应对吗？” 说着，他又埋怨一句，“赵宁妄也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下手，等到明年再动手不行吗？” 徐少湖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是痴儿，有些时候，不是这样想的，上位者不应考虑一时的得失，也不应该考虑百姓一时的安危。 若是明年……明年陛下就回来了，那时候赵宁妄还能像如今这般跋扈吗？ 太子的权柄，在陛下回来的那一刻，就会降到最低，他赵宁妄的靠山就要没了！” 张白圭沉默了一下，而后问道：“老师的意思是，赵宁妄害怕陛下回来之后，严阁老再跟他算账？” “没错！” 徐少湖喃喃道：“要是你，你也得这么干，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全族清算！他严介溪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张白圭张了张嘴，“但，但是……” 徐少湖叹了口气，“你就等着吧，赵宁妄的动作还会越来越大，他要给自己扫清道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不过，这倒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说完，徐少湖认真地看向张白圭，“准备好了吗，明年你就任职，先从……先从吏部开始吧！” 张白圭沉默了！ 他懂徐少湖是什么意思。 徐少湖，还有胡光大被严介溪压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一旦严介溪倒了，且不管赵宁妄是什么下场。 他徐少湖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内阁首辅！ 张白圭缄默了好一会儿，只问了一句话，“所以老师，你不会就这么看着是吗？” “……你要知道，世人苦严阁老久矣，老夫，不过是添了一把柴火！” 徐少湖说完，风轻云淡地喝着茶水，“你自己回去多想想，你一天不出头，你的手段一天就用不了，当不上六部天官，入不了内阁，你的抱负也只能是幻想！” 张白圭紧紧地攥着拳头。 他想要往上爬，但绝对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消息还在往外传，许多人的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 就像徐少湖所说的，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朝堂当中的官员们，已经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站队了。 “赵宁妄对严世蕃下手，严阁老岂能忍？” “咱们最近还是哪边都不招惹的好，不管是谁，咱们都惹不起！” “但现在也是一个好机会啊，押中了那就是鲤鱼跃龙门……” 仅仅只是因为赵宁妄的一个举动，彻底改变了朝堂的格局。 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严介溪的身上，等着这位内阁首辅出手。 这一天，大雪纷飞。 天空上的鹅毛大雪，甚至比前些日子还要厚重。 严府，书房内院。 “严阁老，赵宁妄此子草菅人命，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嚣张跋扈，权倾朝野！” 秦牧之穿着官袍，站在严介溪的书房门口，沉声说道。 “若严阁老不出手的话，此子必将祸乱朝纲，天下安宁将不复存在！” 秦牧之说完，他身后数十人朗声说道。 “请严阁老出手！” 只见秦牧之的身后，站着一排又一排的官员。 加在一起能有三十多位！ 这些官员都身穿官袍，大雪压在他们身上，已经堆叠了一小层。 小院子里的气氛非常凝重。 这一刻，他们也不管有没有暴露自己的严党身份了。 现在正是危急存亡的时刻。 如果严阁老没有动作的话，那从此以后，朝堂将会是赵宁妄的一言堂！ 那他们这些严党，也肯定会被一个个揪出来。 还不如现在殊死一搏，他们甚至还有相当大的胜算！ 然而这一刻，在书房当中。 严介溪就好像没有听到外面的那些声音一般。 自顾自地在下着棋。 老管家在一旁皱着眉头，“老，老爷，外面的那些大人们……” 严介溪手里面拿着棋子，下意识地转动着，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应该下在哪里？ “还是下在这里最为妥当，金边银角草肚皮，这边路自然是极好的布局之地。” 严介溪的脸上露出来微笑，一旁老管家真的是急坏了。 外面的大臣们都站了有一刻钟了，连杯热茶都没有，这可不是老爷从前的待客之道。 “去，跟外面的大人们说一句，朝廷不是江湖，不需要打打杀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管家听到了严介溪的吩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且不管老爷做出来了什么决定，但至少有个交代。 “吱呀”一声！ 老管家走出了书房，群臣的目光瞬间盯在了老管家的脸上。 “诸位大人！” 老管家拱了拱手，“还请回吧，老爷说朝堂不需要打打杀杀，诸位大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好！” 一众大臣们都愣住了！ 眼看着赵宁妄就要将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都已经将小阁老打得半身不遂。 这么明显的叫阵都搞出来了，结果您老人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秦牧之更是皱着眉头问道：“严阁老这是什么意思，小阁老的仇，难道就这么算了？” 第263章 朴实无华高端斗争 严介溪的做法，让在场的官员们，忽然有一种寒心的感觉。 “天寒地冻的，我们在这里苦苦等了那么久，结果严阁老居然只是说一句算了？” “这根本不像是严阁老的脾气！” “太子一党很快就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啊，严阁老，难道你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这些官员们实在是忍不了了，纷纷开口。 秦牧之等着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才压了压手，转头对身后的这些官员们说道。 “诸位莫要着急，且听老夫来说！” 秦牧之的威信还是够的。 “管家，你去跟严阁老再说说，就算是让我们回去，也得严阁老亲自来说，要不然大家不服气啊！” 老管家叹了口气，“那好，我再去请老爷过来。” 然而老管家刚刚转身，却是看见严世蕃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严阁老……” 官员们顿时簇拥上来，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严介溪，期盼着能从严介溪的口中听出来一些什么东西。 严介溪背着双手，看向了在场的这些官员们。 “老夫明白诸位的意思，可是……陛下不在朝堂，我们应该做好当臣子的本分。 你们回去，老老实实地当值，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赵宁妄他想要闹，随他去闹，咱们不奉陪。 一切功过，等陛下回来了再行评判！” 严介溪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这些官员们想要重新称霸朝堂的梦想。 “都走吧，老夫还得琢磨一下今年的御寒之策……” 严介溪挥了挥衣袖，就好像是赶人一般。 只留给了众人一道背影。 官员们都有些懵了！ “难不成严阁老他，他怕了？” “胡说什么呢，严阁老怎么会怕，他老人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考量！” “不是怕了那还能是什么，赵宁妄都快骑在我们头上了，阁老他居然……居然……唉！” 秦牧之凝视着严介溪离开的背影，却是在琢磨着许多东西。 考虑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身边的官员们，基本上都在骂骂咧咧地离开。 秦牧之好像懂了一些，哪怕外面大雪纷飞，但他的心情，却出奇地好了不少。 “诸位大人都离开了！” 管家前来禀报，不过他却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老爷，咱们就这么算了？” “嗯。” 严介溪还在下棋，目光留在棋盘上没有移开，缓缓落下一子，他问道。 “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老管家眉头皱得更深了，“少爷他……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少爷没有性命之忧，但，但恐怕这辈子也站不起来了，而且还不能人道。” 严介溪深深吸了口气，“没事，没事，有条命在就好！给少夫人那边多送一点东西过去吧，不要吝啬，让夫人，少夫人带着绍庭那孩子，还有其他有身孕的妾室……” 说着，严介溪顿了顿，“包括外面养着的，都回老家！” 管家应了一声，又问道：“那，那其他人呢？” 严介溪摆摆手，“打散了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老管家心里明白。 老爷的这些安排，就已经在布置后手了！ 虽然老爷在外面说什么都不在乎，但既然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准备做什么，又何必要让一家老小全都离京？ “老赵，你这次可真闹大了！” 东宫当中，李格唏嘘道。 “今天我上朝的时候，就听到了百官在议论，说什么你要和严介溪开战了！” 赵宁妄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太子满上。 “殿下，不是我和严介溪开战吧？” 赵宁妄笑吟吟地说道：“他们应该说的是，太子党和严党要开战了！” 李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宁妄无奈道：“殿下，京城里都已经传得这么大了，我要是还不知道，那岂不是聋子？” “也是！” 李格点点头，不过又有一些好奇，“那咱们真的要和他们开战吗，我觉得我们有胜算，上次母后让我们过去，打乱了咱们的计划。 不过明天可以，明天下了朝之后，咱们擒贼先擒王！” 赵宁妄点点头，“好！” 李格诧异了，“老赵，你居然不反对？” 赵宁妄反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反对的？殿下你要知道，话本里的朝堂斗争，往往都是你来我往，阴谋诡计，见招拆招，打得有来有往！” 李格纳闷了，“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老赵你平日里不也喜欢布局来着？” “那是做小事的时候，需要布局，或者说有备无患！” 赵宁妄摊了摊手，“真正要做大事，那就得朴实无华，殿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高端的商战，往往都是这么简单，朝堂斗争也是如此。” 就比如后世那些商业集团之间的竞争。 要么是浇死对面公司的发财树，要么就是弄死他们的招财锦鲤，甚至还有将建筑做成三面尖刀的…… 这些手段怎么看，怎么有病。 而李格一直心心念念的套头敲闷棍，就是这么出其不意的一招。 低情商地说，那就是街头混混们不入流的招数。 高情商的回复，那就是兵者，诡道也！ 第二天，下朝之时。 冬季的天色渐渐地黑了。 李格故意拖了一下内阁这边的下班时间。 几位内阁大臣都也没有什么意外，加班嘛，很正常。 下值之后，严介溪一如往常地坐在轿子里，往家里走去。 穿过朱雀大街，在一处巷子口，忽然被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可是当朝首辅……” 首辅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抬轿子的几个壮丁，瞬间被放倒。 一旁的仆役护卫，也都被干趴下。 没办法，三四十个人打十个，轻松碾压！ 轿子摔落在地，严介溪这老身子骨哪里受的了。 当下就摔个七荤八素的。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严介溪甚至连人影都还没有看清楚，便被人套上了黑头套。 下一刻，他只感觉有无数只脚踩在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他还听到了一道故意嘶哑的声音。 “把棍子丢了，咱们只是为了泄愤而已，没有必要闹出来人命！” 砰砰砰…… 转眼之间，严介溪的身上，多了无数道脚印。 甚至还被人吐了好些口唾沫。 这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一帮人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夜幕当中。 而严介溪则是躺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 不单单是疼的，还有气的！ 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他的脸招呼了好几下！ 鼻血都砸出来了，头发也凌乱不堪。 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他的瘸腿，又是狠狠踩踏几脚。 严介溪扶着轿子的把手，艰难站起来，冲着一帮人消失的方向怒吼道。 “老夫，老夫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赵宁妄，别以为老夫不知道是你干的！” “……阿嚏！” 远处的夜色当中，忽然有人打了个喷嚏。 第264章 不是我，我在商议国策 “刺激……” 李格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眉飞色舞地说着。 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谁让那老家伙成天在朝堂上搞事情。 “要我说，就得三五天揍他一次，要不然这老家伙肯定不长记性！老赵你刚刚也太温柔了，还没有本宫踹得狠……” 赵宁妄一脸茫然，“殿下，咱们刚刚不是去平康坊找乐子吗，什么打打杀杀的，咱们干过这回事情吗？” 李格还有一众禁卫猛然盯着赵宁妄。 “你这忘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殿下，什么忘不忘的，咱们……压根儿就什么也没干过！” 赵宁妄故意在后面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还有你们都记着，今天晚上是出去找乐子来着，都听懂了吧？” “若是有人问起来，那是严介溪老眼昏花，自己摔的！” 一众禁卫憋着笑，皆是答应下来。 这话谁信啊，谁能把自己摔的那么狠？ 群殴当朝首辅，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大夏开国以来，谁这么干过？ 真是太刺激了！ 哪怕皇帝老子也只能给首辅降罪，也不能带着人群殴他。 “殿下，咱们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去平康坊，带着弟兄们乐呵乐呵！” 赵宁妄的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哪怕李格也没有反对。 “喝酒，哈哈哈！” 众人来了绮梦阁，点了一群姑娘。 醉生梦死的状态，对于正常人来说，最是让人沉迷。 “殿下，咱们就要喝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 “老赵说的对，真男人就应该挑战最野的马……” 李格举着酒杯，搂着姑娘，哈哈大笑。 只是酒宴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忽然来了一群人。 李格见到这些人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几位师傅，你们也过来找姑娘？”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花天酒地！” 刑部左侍郎舒化带着几个东宫的署官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拉着太子就要往外走。 “赵宁妄，你也不省心，朝廷上下那么多琐事，你居然还，还带着殿下在这里……” 舒化一甩袖子，“难怪别人说你是纨绔本性不改，果真如此，带坏了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宁妄面对舒化的一通谩骂，也只是笑着举杯，似乎是喝醉了。 “舒师傅，咱们一起来喝一点吧，还有这么多姑娘，舒师傅也挑一个？” “我……老夫挑你个大头鬼！” 舒化吹胡子瞪眼，上来就给了赵宁妄一个脑瓜崩，然后气咻咻地拉着太子往外走。 太子脸上带着尴尬，“老赵，那什么，咱们回头再来……” “殿下，你还来？” 舒化差点跳起来。 赵宁妄乐呵呵地说道：“殿下莫要着急，明日复明日，总有一天舒师傅抓不到我们，嘿……” 舒化真是无语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翅膀硬了！ “有老夫在，就一定不会让你蛊惑住太子！” 太子被舒化拉出了厢房，一旁的禁卫们也都放下了酒杯，纷纷起身。 “小侯爷，咱们先回去了！” 龚戴山拱了拱手，赵宁妄颔首笑道：“龚大哥慢走，改天再请你们吃酒！” 不过须臾之间，包厢当中就只剩下赵宁妄搂着红娘，还有一众有些懵的艺伎。 赵宁妄捏了一把红娘，过足了手瘾，这才笑道：“今天所有人的赏钱一分不少，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 旁边的艺伎都惊喜起来，纷纷躬身行礼，“谢小侯爷赏赐！” 红娘却是搂着赵宁妄的胳膊，差点没挤得他胳膊缺氧。 “小侯爷，方才那位大人是怎么过来的，从前也不见有人来啊？” “他是怎么过来的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他过来了那就好了！” 赵宁妄起身，勾着红娘的下巴，看着那醉人的红唇，“长夜漫漫，准备好了服侍本世子了吗？” 红娘眉目含情，嘤咛一声，“早就等着小侯爷大驾光临了。” …… 第二天。 百官们又又又沸腾了！ 一大早消息就传开了！ 先是赵宁妄半路截住严世蕃，将他打了一个半身不遂。 而昨天晚上严介溪在下朝之后遇袭，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更是瘸了一条腿。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赵宁妄应该站着的地方。 “赵宁妄那厮也太恶毒了！” “先是干了儿子，这又打了老子，他到底有多恨严阁老一家？” “要是说这件事情没有太子殿下在背后拱火，那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你们看嘛，赵宁妄今天居然没有来上朝，肯定是心虚了！” “严阁老也没有来，只怕伤势异常严重啊！” “……” 哪怕李格上了朝堂之后，这些官员们私下里的窃语甚至都还没有消失。 众人都还在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主要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 堂堂内阁首辅都能被人暴打一顿。 虽然他们怀疑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与赵宁妄有关。 而且牵扯到了赵宁妄，那么太子殿下能够跑得了吗？ “殿下，严大人因病告假！” 通政司的司吏上前禀报。 李格像是异常惊讶一般，“严大人因病告假，这是怎么回事？” “这……似乎昨天夜里，严大人被贼人所袭！” 司吏斟酌着说道：“严大人受了不小的伤，正在家里带伤养病！” 李格深吸一口气，眼睛当中露出诧异，“究竟是谁干的，居然敢袭击我大夏首辅，必须将贼人给捉出来，要不然满朝诸公上个朝还得提心吊胆？” 一众官员们心中顿时露出来鄙夷，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干的。 现在在这里贼喊捉贼？ 不过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李格却是说道，“昨夜本宫就觉得不对劲了，本宫与赵卿家、舒师傅他们一起商讨朝堂政策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原来是严大人被人袭击了！” “这件事情必须严查到底！” 李格这句话说出来，让其他人更加困惑。 太子的意思相当于，他不在场，而且还有证人？ 舒师傅……刑部侍郎舒化？ 众人又看向舒化。 舒化叹了口气，昨天夜里他回去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为什么昨天他会得到太子在狎妓的消息？ 肯定是被人下了套，拉过去当证人！ 绝对是赵宁妄那个小子，一肚子坏水！ 第265章 不除根，斩草干嘛? 可是太子殿下狎妓的事情，能公之于众吗？ 他舒化不要面子，太子不要面子…… 还有陛下在后面呢，还有整个皇室在那里摆着呢！ 但凡他今天敢说一个不字，敢把太子狎妓的事情说出来，那他也就不用混了！ 这就是阳谋！ 太子狎妓的事情不能说，那半夜出门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说出来。 舒化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昨夜太子殿下……的确在东宫当中，与老夫人等商议国策！” 舒化这句话更是让许多人疑惑了。 毕竟舒化和严介溪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为人古板，与赵宁妄他们并没有走到一块去。 疑惑的目光在舒化和太子的身上打着转。 众人绝对不相信，昨天晚上赵宁妄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 “他们肯定是找人干的！” “对，暗中找几个身强力壮的高手，下黑手，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过去。” “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记恨严阁老，想要对严阁老下手！”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过太子不承认，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将此事栽在太子头上。 倒是赵宁妄背了许多骂名。 “此事闹得这么大，这样吧，舒师傅近来应该有空，调查一下，到底是哪里的贼人做出来的！” 李格愤怒道：“绝对不能够让严大人寒心，本宫下朝之后，更是要加派御医前去为严大人诊治，希望严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舒化叹了口气，也只好应下。 “臣必然竭尽全力，调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舒化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和赵宁妄干的。 但他能说出来？ 话是今天说的，人是晚上打的。 他可没有严介溪那么好的命，说不定就被人打死了。 “严大人受了这么大的气，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这么多年来，别说被人殴打，只怕还没有人敢动一下严大人的毫毛！” 倒是朝堂上还有一群人，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而这些人 ，则是那日大雪，被严介溪从家里赶出来的一批人。 “多可笑啊，前天还在说朝堂不是打打杀杀， 结果昨天就被人摁住揍了一顿。” “咱们的严阁老，老了，也怕了，胆小如鼠！” “若是我被人如此针对，我早就掀桌子了，就这还首辅？” 朝堂上的言论，分成了好几拨。 一部分人则是气愤不已，支持严查。 还有一些人已经笃定了是赵宁妄干的，想要看朝堂纷争。 还有人感叹，有人幸灾乐祸…… 朝堂已经成了一个被搅浑的大缸。 所有人都困在这里面。 然而此时的严介溪，缩在书房里。 “嘶……” 严介溪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老管家给他上药，脸上带着不忍和愤怒。 “老爷，咱们就这么算了，哪怕当年咱们进京赶考，一路上也没受过这个气！” “不然呢？” 严介溪反问了一句，“你让老夫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去发疯？” 老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他只是觉得老爷最近太憋屈了一些。 严介溪虽然鼻青脸肿的，但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 “本来老夫还想着用什么办法远离朝堂，呵，正好，最近这些天不用去上朝了！” 管家不懂了，“老爷您这是……？” “现在的朝堂，就是一道旋涡，若是人在里面，那就是在局里面！” 严介溪指着面前的棋盘：“你看着黑白二子，不管谁的大龙势头更猛，最终还是掌管在棋手当中，而且棋盘当中的棋子，目光也只能局限于棋局之上。 想要成为下棋的人，那就要站出来，想要赢，也不一定非得在棋盘上，杀了下棋的对手，一样也能赢！” 严介溪说完，老管家似有所悟，“老爷，那他们对咱们下手，也是想要干掉下棋的对手？” 严介溪的嘴角抽了抽，“你领悟的很不错，下次不许了！” …… 镇北侯府。 沈炼问道：“小侯爷昨天敲了严介溪的闷棍？” 赵宁妄摇了摇头，“本世子没有！” “哦，”沈炼点头，“那咱们最近要注意严介溪的动向吗，我怕他会伺机报复！” 赵宁妄想了想，“还是像以前一样吧，稍微注意点就行了，严介溪被打了，自然会安分一些。 毕竟他也不傻，能被打一次，那就能被打第二次，甚至是老命不保，我就不信他还能出来招摇过市！” 沈炼觉得有些奇怪，“小侯爷揍他，就是为了不让他出来？” “第一，我没有揍他，第二，你他娘的少套老子的话！” 赵宁妄踢了他一脚。 沈炼拍拍屁股，笑呵呵地凑了过来。 “小侯爷，我不问了，你接着说！” 赵宁妄喝了口水，懒洋洋地问道：“严介溪的事情你不用管，说说严世蕃吧，这几天里，应该有不少人接触他了！” “是，根据我们的暗中调查，这些日子，这一路上至少有十二位官员接触过严世蕃，他们都带着上好的大夫和补品去看望过严世蕃！” 沈炼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而且这些官员们的职位都不低，最起码也是知县！” 赵宁妄叹了口气，“他们严家父子经营这么多年，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啊！” 沈炼在一旁问道：“咱们锦衣卫接下来要干嘛？” “顺着他们接着查，将这些人的底细查清楚了！”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沈炼得了吩咐离开，不过临走的时候，放下了一份卷宗。 这上面都记载着与严世蕃有着密切接触的官员。 赵宁妄瞥了一眼卷宗，喃喃道：“斩草不除根，那本世子要斩草干嘛？” 喝完了这口茶，赵宁妄便起身向外走去。 “备马，去东宫！” 太子下朝回东宫的时候，赵宁妄已经在东宫的门口等着他了。 李格有些意外，“老赵，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赵宁妄笑道：“当然是有发财的事情想要找殿下合作！” “发财？”李格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啊，咱们里面详谈！” “哈哈，殿下请！” “嘿嘿，老赵你先请！” 李格故意客套一下，赵宁妄那可是财神爷。 刚刚坐下，赵宁妄便抛出来了一个骇人的词汇。 惊得李格差点跳起来。 “什么，你说要京察？！” 第266章 咱家偏偏生了耳朵 “没错，就是京察！”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不要激动嘛，坐下来聊！” 说着，赵宁妄又给自己和李格将茶水满上。 “不是，老赵你疯了吗，咱们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京察，父皇肯定不会罢休！” 虽然李格向来都是孝出强大，可这么明目张胆地处置皇帝的官员班子。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太子做的事情。 真的要算起来，李格和赵宁妄也就是动了一个范仕诚。 像锦衣卫，皇帝的禁卫之一，他们抽掉一个卫的指挥使，影响不大。 至于其他官员的升迁谪贬，那都无关痛痒。 “京察那可是要动大夏整个官员体系的！” 李格叹了口气，“你让本宫去看历任皇帝的奏疏，本宫看了，哪一次京察不是闹出来许多动静，若是父皇自己主持还好，你让本宫去干，那不就是倒反天罡？”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看着李格，心说，你倒反天罡的事情做得还少了？ “殿下，京察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剪除严介溪的党羽，咱们不是为了闹出来个天翻地覆！” 说着，赵宁妄从袖子里拿出来沈炼给的那本卷宗。 “殿下你看，哪怕严世蕃已经被贬为民，但他这一路上都是被哪些人招待？” 李格皱着眉头看了起来，“知府……知县……竟然还有布政使司的官员？！” 赵宁妄轻笑道：“殿下，你说咱们两个去一趟江西布政使司，一路上有没有这么多大员迎接，他们会不会这么热情？ 说不定咱们过去，他们还不情不愿的，盼着我们早些走！” 李格咂摸着，老赵说得很对啊！ 恐怕本宫出游，各地的官员们都不一定欢迎本宫。 但他们对严世蕃的态度，那就太谄媚了些。 李格捏着卷宗，卷宗不厚，他匆匆看了一眼，却已经知道这本卷宗到底意味着什么。 “正常的官员们，咱们就按照吏部那边的考核记录，该升官的升官，该降的降，至于严党上下官员，咱们就不用留情了！” 赵宁妄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你说那些贪污受贿，特别是伸手拿了朝廷银子的官员们，他们的钱财该不该充入东宫？” “那必须的必！” 李格将卷宗拍在了桌案上，笃定地说道。 “那就开始京察，咱们也是为了父皇着想，等父皇回来了，看见如此一个郎朗的朝廷，父皇肯定也会开心的。” 赵宁妄心道，皇帝开不开心他不知道，但李格肯定很满意。 抄家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 李格的发家史，那就是一整个大夏官员的抄家史！ 但李格似乎有些犹豫，“咱们仅仅只是为了发财吗，有没有其他的好处？” “当然有！” 赵宁妄提议道：“殿下想不想当另外一个严介溪？” “本宫去当首辅？” 李格挠着头，似乎在考虑，“父皇能同意吗？而且本宫志在四方，让本宫去当一个大将军，那也比首辅好啊！” 赵宁妄也是被他噎到了，“殿下，什么首辅啊，我的意思是，殿下可以像严介溪那般笼络天下官员，让朝廷上下，都成为太子党！ 万一陛下回宫之后，和皇后娘娘那什么……又生了一个皇子那怎么办？” 李格摸着下巴，“老赵你说的倒也是，母后毕竟未到四十岁，万一本宫又添了几个皇弟那可就不妙了！” 李格也知道，自己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仗着自己是皇帝的独子才敢各种横行无忌。 万一自个儿的皇帝老子想要练小号，那他岂不是没爱了？ “咱们不是说觊觎皇位，咱们只是在提前布局，毕竟谁能保证其他人能像殿下这般……” 赵宁妄扶住了李格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其他人能有殿下——” “爱民如子！” 赵宁妄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 李格仿佛也被感染了，眼神里带着光辉，非常正。 “老赵你说得对，本宫没有别的优点，就是爱民如子！” 赵宁妄点头，似乎是在肯定。 “为了能让天下的百姓过得更好，殿下必须走上那个位置，而咱们也必须把握好这次的机会！ 必须要京察，让咱们的人都走上去，让天底下的底层小吏，都走上治理一方的位置！ 他们会记得这是太子殿下的恩典，他们会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赵宁妄的一个大饼画下来，李格的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哪怕皇帝高高在上，但朝堂上下的官员，几乎都只认他这个太子。 太子一令，天子退避…… “嘿嘿，嘿嘿……” 李格下意识傻笑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收住。 可赵宁妄却是直接大笑起来。 “哈哈哈，殿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将会是时代的开创者，而史书之上，必有殿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夏中兴之主！” “对，对，老赵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开创者……” 李格顿时佩服起赵宁妄来，这一个个小词儿整的，不喝两杯都亏了！ “老赵，本宫以茶代酒，敬你！” “殿下，咱们共勉！” 两个年轻人，在书房当中，举杯对饮，爽朗的笑声传出书房之外。 对了，书房里还趴着一个人。 瑟瑟发抖的刘瑾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 “夭寿了，真是夭寿了……咱家偏偏生个耳朵做什么啊，这是掉脑袋的话，你们怎么也不避一避咱家的……” …… “殿下要京察？” 吏部尚书杨廷和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便看见了桌案上，通政司送过来的东宫诏书，他深深皱起来了眉头。 “这个时候京察，难道真的是……不，十有八九是赵宁妄搞出来的鬼！” 杨廷和眉头紧锁，这个时候闹出来京察，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朝堂内外都已经传出了消息。 赵宁妄和严介溪开始针锋相对，而且赵宁妄下手非常凶。 许多人都看见了赵宁妄对严世蕃下的狠手。 严介溪被人敲闷棍，只怕也是赵宁妄下的手。 如果是歹徒的话，总得图点什么。 要是仇人，恐怕严介溪已经没命了！ 也就只有赵宁妄做出来这般类似于泄愤的举动，才算是合理。 “他现在又要开始京察，难道是为了对严党斩尽杀绝？” 杨廷和这么想着的时候，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们怎么就能笃定老夫一定会配合他们？” 第267章 别想老夫给你们撑伞 “大人！” 值房外出现了两道脚步匆匆的身影。 来人正是户部左右侍郎，彭韶和王恕！ “大人，咱们吏部真的要掺和进去赵宁妄和严阁老之间的斗争吗？” 杨廷和有些诧异地抬头，“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韶性子比较急，当下就直接说道。 “京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而且有人在传播着消息，说是大人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此番京察，必然要狠狠针对与严阁老有关系的官员！ 赵宁妄是要借着京察，打压他们。 而且不管这些官员们到底有没有恪尽职守，只要跟严阁老有关系的，全都一棒子打死！” “本官没有掺和……等等！” 杨廷和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他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思索着其中的关节。 “哪些人在传这些消息？” 彭韶和王恕对视一眼，都说不出来。 王恕拱了拱手，解释道：“许多人都在传着，但是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将这些消息散播出来。” 杨廷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将目光看向眼前的诏书，只感觉这一份诏书所带来的，乃是巨大的旋涡！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啊，要不然才短短半天，怎么可能传播的这么广？”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那些散播出去的谣言，绝对是严介溪那一派的官员们传出去的。 一旦有他们当中的官员因为京察而被贬谪或者罢黜，那么就能够将脏水泼到赵宁妄身上。 甚至是牵扯到吏部这边来。 “且不说赵宁妄并没有找老夫谈及这些事情，单单他们的做法，这是什么，威胁老夫还是威胁太子？” 还没有开始京察，但杨廷和已经对严党上下的官员，产生了厌恶感。 他杨廷和为官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结果到了这一茬，还没有开始就被人提前泼了一盆脏水。 不管是谁心里都不乐意。 “既然太子说要京察，那就开始吧，我吏部上下所有官员，全都同意！” 彭韶和王恕有些诧异，没有想到杨廷和居然这么果断。 王恕拱手问道。 “大人，我们当真要掺和进来吗，若是咱们吏部都不同意的话，说不定就不用京察了。” 杨廷和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是咱们说不同意就能否决的吗，太子殿下和赵宁妄想要京察，严阁老不说话，谁敢不同意？” 王恕低下了头，没敢和杨廷和对视，“是，下官知道了！” …… “赵宁妄居然要展开京察，难道他自己就干净吗？” “真以为有了太子做靠山，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京城一处茶楼当中，数位官员在包厢当中，一盘菜都没有上，但是他们都已经热闹起来。 “王大人，虽说此前小阁老与你们闹得不愉快，但归根结底，咱们还是严大人这边的人，难道你就没有跟严阁老说一说？” 王士嘉坐在一旁，他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反而很淡定。 虽然他们名义上还是严介溪这一派的，可是那样对严世蕃，严介溪还能给他们好脸色。 他今天过来，只不过是想要探听一些消息罢了。 王士嘉看了一眼在场的官员，他们基本上都是四五品的官员，王士嘉在这里面算是大的。 “严阁老不愿意出面，就像上次我们帮小阁老一样，严阁老一句话都没说，我们还搭进去不少银子！” 王士嘉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想说，但严阁老似乎就是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什么，严阁老真的这样说的？” 一众官员都诧异起来，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就是因为找严介溪无果。 别说他们，在王士嘉了解的事情来看，哪怕秦牧之去找严介溪，照样没有消息。 “谁说不是呢，我们去找严阁老，都吃了闭门羹！” 王士嘉摇摇头，“让小二上菜，咱们边吃边聊，总得讨论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另外一边。 被众人议论的严介溪，还在家里养病。 “刘大夫，老夫的这条腿……”严介溪看着刘文泰给他诊治。 “唉，本来上次用了老夫的药膏，再过几天就能全好了，可现在旧伤之上又添新伤，伤到了筋骨，只能慢慢调养，想要恢复如初……” 刘文泰摇了摇头，“年轻人倒是还好，阁老你这么大岁数，只能每个月敷几次膏药，看运气了！” 严介溪瞪大着眼睛，“老夫就只能这么瘸着？” 刘文泰解释道：“我的药膏还是有些作用的，但只能让严阁老你走路不受阻碍，但姿势嘛……可能有些跛。” 严介溪咬了咬牙，“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刘文泰想了想，“这样吧，老夫回去之后，便遍访好友，打听打听，看看谁人治疗骨伤高明，毕竟老夫擅长的乃是针灸穴位。” “那就有劳刘御医了！” 严介溪拱手，看向一旁的老管家，“你替我送一送刘御医！” 管家提着托盘，说道：“刘御医，这边请。” 刘文泰一见这托盘，却是不动声色。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他也就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老管家送走了刘文泰，没有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又回来了。 “老爷，这是今天收到的信函，还有许多大人带了口信，想要请老爷明日上朝，说是太子要开京察，让老爷过去主持大局！” 严介溪冷笑一声，“什么主持大局，他们就是想要让老夫替他们说话，京察之下，他们能不怕吗？ 一个个平日里知道享福，知道捞油水，等到了这个时候，晓得怕了？ 平时不擦干净，现在一身污秽，想要找老夫替他们撑伞？做梦！” 老管家一听严介溪的话就知道，老爷是肯定不准备掺和这些事情了。 然而严介溪却是忽然说道。 “慢慢放出消息，谁想要老夫庇护他，交银子吧，按照官位大小，七品官十万两银子，往上一品十万两！” 老管家懵了，“老爷不是一向不喜欢这样做吗？” 严介溪悠然说道：“这不费力气的银子，为什么不拿过来，但凡有这些银两的，那都是捞到了足够的油水，本官不收，难道让赵宁妄收去？” 老管家心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严介溪看着院落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冷声说道。 “就算他们开始了京察，陛下那边能让他们这么做吗，他们还有机会京察吗？” 第268章 发行纸钞 严介溪的花钱保命消息一经散出，便很快得到了严党成员的拥护。 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吗？ 能成为严党的，就没有一个是穷困的。 因为严介溪拉拢人，向来都是以利诱之。 对于这些官员们而言，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 “我就知道，严大人肯定不会抛弃我们的！” “才不过三十万两银子，问题不大。” “原来严阁老在这里等着我们，不过严阁老需要花钱动员更多的人，我们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京城当中，凡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开始纷纷向严介溪敬献银两。 不过三日的功夫，严介溪这边就收到了三十多位官员的敬献。 加在一起，甚至达到了骇人的四百多万两！ “老爷，咱们要不要拿这些银子出去走动，比如吏部那边，又比如都察院那边……” 老管家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哪怕身为严介溪的管家，他都惊呆了。 “不用，这些银子好好收着，也不用去跑腿！” 严介溪就像是拿了钱不干活的人一般，还在家里面蜗居。 但他越是气定神闲，那些交了银子的官员们，越是安心。 “你们看严阁老如此沉稳，必然有办法应对此番京察危机。” “就是，严阁老的手段，又怎么会是我们可以揣度的？” “咱们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如今朝堂上几乎是局面翻转了。 一开始是严党的官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可现在他们反而像是没事人一般，其他人倒开始担心起来了自己的政绩。 “老赵，你来得正好，本宫有件事情跟你说！” 赵宁妄这天来到了东宫的时候，李格却也是兴冲冲地准备出门。 “本宫刚刚还想着去镇北侯府寻你，没想到你居然能体悟天心，主动来了！” 赵宁妄打量着李格，“殿下，这句话能这么说吗？” 李格连忙摆手，“老赵，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些细枝末节还追究干什么，你过来，本宫跟你说。” 李格带着赵宁妄，来到了书房当中。 屁股都还没有挨着凳子，李格便兴奋说道。 “朝堂上已经通过了京察的廷议，内阁，吏部，都察院已经开始了准备，马上就能开始京察了！ 老赵，锦衣卫这边准备好了没有，何时开始抄家？” 赵宁妄有些尴尬地皱眉道：“殿下，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上去就抄家，那咱们的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外人会说闲话的！” 李格恍然，“对对，还是老赵你考虑的周全，那本宫便稍微等些时候。” “不过殿下，”赵宁妄微微凑了过来，“臣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 李格扭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宁妄，“什么消息？” 赵宁妄小声说道：“严介溪那厮，私吞了五六百万两银子！” 李格一拍桌子，“什么？他大胆，居然不给本宫分一些？” 赵宁妄叹气，“严介溪拿到了银子，怎么可能会想着给殿下分，他独吞不香吗？” 李格接着问道：“他是从哪里拿的？” “贿赂！”赵宁妄打了个响指，“咱们开始了京察，严党官员们都怕了，开始交钱保命，这还只是京官，地方官的孝敬还没上来呢……”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格，“殿下，现在知道京察这笔买卖，到底有多值钱了吧？” 但李格紧接着又皱眉起来，“可是那些银子都进入了严介溪的口袋，本宫上哪里弄银子去，到时候抄家抄完了，全是穷光蛋？” 赵宁妄循循善诱，“殿下，所谓要想富，得抄家！别人的家能抄，凭什么严介溪的家不能抄？咱们能打他人一顿，就能抄他家一次！” “可……”李格犹豫着说道：“总得找个由头吧？” “所以殿下，京察先从那些交了银子的官员开始，咱们拿他们先开刀，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交钱保不了命，严介溪就是个骗子，那严党内部就会大乱！” 赵宁妄接着道：“殿下还记得上次锦衣卫的事情吗，臣就是让锦衣卫内部先乱了起来，才能顺利拿下陆彬，继而执掌锦衣卫的！” 李格想了想那时候的事情，“你的意思是，让严党内部的官员，将严介溪的污点供出来？” “没错！” 赵宁妄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殿下果然机敏过人，这么快便能举一反三！” 李格咧嘴笑了起来，“开玩笑，本宫乃是将来大夏中兴之主！” 正笑着，李格又赞赏道。 “若是此计奏效，那本宫记你头功，严介溪的银子，本宫分你四成，说到做到！” 赵宁妄摆了摆手，“殿下，咱们什么关系，还用说这些，殿下有一口肉，必然会让臣也尝尝味道，这些事情不说了，不说了！” 李格很满意赵宁妄的回答，他拍拍胸口，“老赵你知道本宫就好，本宫一向拿你当亲兄弟的。” 赵宁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对了殿下，今天我过来其实还有件事情想要和殿下说一说。” 李格现在心情不错，“你尽管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宁妄斟酌了一下，便说道。 “北宁钱庄这些日子合并了不少的钱庄，也和越来越多的钱庄达成了合作，北宁钱庄以及联合的其他钱庄所能达到的范围，可以占据大夏七成以上的地区。 而且所覆盖的范围，都是重要的州府还有沿海地区，咱们也是为了市舶司的海贸生意，不过问题也来了，虽然商贾们使用银票的确是方便了些，但这都是做大生意才能用的上银票。 平日里商贾们的日常生活，还有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基本上用不上银票，所以臣便想着，北宁钱庄能不能发行一种纸钞，基本上都是小面额的，比如十文，二十文，五十文，最大也不过百文的面额。 而这些都可以在北宁钱庄兑换成铜钱或者是银子！” 李格听着脑袋都晕了，不过他还是抓住了重点。 “老赵你想发行纸钞？” 赵宁妄很实诚地回答。 “没错！” 第269章 你印老子头像? “本宫倒是记得，当初太祖皇帝的时候，也发行过纸钞，而且前朝也有纸币……” 李格摸着下巴，回忆着他在奏疏当中看过的那些东西。 “好像纸钞一开始发行的时候，的确很不错，不管是百姓们还是官员，都异常支持，但后来不知道为何，忽然所有人都不愿意用纸钞了！” 赵宁妄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皇帝见纸钞受那么多人欢迎，于是就想着多印一些，毕竟那个时候的朝廷没什么钱。 一开始多印一点问题不大。 到了后面，印得越多，钱也越来越不值钱了，也就是购买力下降了。 就好像后世的津巴布韦币一般，一沓钱也只能买来一瓶矿泉水。 “殿下竟然对于经济也有所涉猎？” 赵宁妄露出惊讶的表情，李格小嘴一歪，“嘿，本宫乃是太子，岂能不知道这些？” “殿下知道这些就好，那想来殿下对于纸钞的好处自然也谙熟于心。” “那是自然！” 赵宁妄见李格果然循循善诱，于是便说道。 “所以北宁钱庄也是这么想的，一旦用上了纸钞，百姓们生活当中的日常买卖也会更加方便，而且更重要的是，促进经济的流通，经济一旦流通起来，殿下就有钱了！” 李格别的话听不懂，但最后一句话，“老百姓多花钱，本宫就有钱了？” “就是这样！” 赵宁妄肯定地说道：“百姓们愿意多花钱，那赋税是不是上来了，商人们是不是更愿意做生意了，税收上来，殿下不就是更有钱了吗？” “虽然有点绕，但本宫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李格点点头，“那你就去做吧，需要什么只管招呼一声，本宫都给你铺平了！” “那些多谢殿下了！” 赵宁妄自然知道，李格对于这方面的了解其实不算多的。 要是真的解释起来，赵宁妄能解释，但李格不一定听啊！ “不过嘛，等你将纸钞印出来了，记得多给本宫一些！” “殿下，万万不可啊，若是殿下想要的话，那就得拿银子来换。” “为什么，本宫要你一些纸钞，你干嘛这么小气？” “殿下可别忘了当初太祖皇帝的纸钞，是怎么没的！” 赵宁妄既无奈，又得语重心长地解释。 “那……那好吧！” 李格摊了摊手，“哎，本宫不要你的钱就是了！” 赵宁妄看他委屈的样子，连忙道：“殿下可千万别这么说，不过我倒是可以自掏腰包，到时候送一套纪念纸钞给殿下。” “能花？” “当然能！” 李格笑了，“嘿嘿，你果然还是本宫的好兄弟。” 赵宁妄出了东宫，拿着太子的诏书，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北宁钱庄的建立到现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掌握纸钞的发行权！ “我绝对不是为了窃取大夏的权柄，我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赵宁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让哪个无良钱庄的老板提前发行，我大夏岂不是要完？” 纸钞这东西非常重要，重要到连赵宁妄都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去彻底掌控印钞和发行的资格。 现在的北宁钱庄已经遍布各个重要的州府还有港口等等贸易集中的地方。 而且有更多的钱庄，已经开始使用北宁钱庄的银票。 他们相当于北宁钱庄的经销商。 而纸币的发行权拿到手，那北宁钱庄的地位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家钱庄。 回到镇北侯府，赵宁妄立刻找过来陈钱，还有沈炼。 “小侯爷，咱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吗？” 陈钱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赵宁妄笑道：“当然可以，要不然我找你过来做什么！” 陈钱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把持着北宁钱庄，对于经济方面的东西了解了许多。 一旦他们北宁钱庄能够发行基础的纸钞，那就再也不会有其他的钱庄能够撼动北宁钱庄的地位了。 甚至皇帝想要动一下北宁钱庄，也得考虑考虑后果。 “那小的现在就回去筹备！” 陈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赶紧开始。 不过赵宁妄却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只靠钱庄自己难以实现，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个帮手……” 说着，赵宁妄看向了沈炼，“锦衣卫当中，应该有不少的奇人异士吧？” 沈炼也没有应下来，而是反问道：“这要看小侯爷想要做什么？” 赵宁妄解释道：“本世子需要造纸、印刷和防伪的人手！” 不待沈炼回答，赵宁妄接着说道。 “纸张需要柔韧，而且多次折叠都不能断，并且不惧湿水，晾干了还能接着用。” 还有印刷和防伪，最好是能搞出来变色的油漆，别人难以模仿，而且咱们还能较为轻松地辨认出来别人的假冒伪劣。” 赵宁妄说完，沈炼仔细地想了想。 “小侯爷，咱还不能现在就回答你，但是卫里相关的人手肯定有，我带过来给小侯爷你看一看？” 赵宁妄摇头，“不用，将那些人带到钱庄去吧，不过有一点，这些人的嘴巴都得严实，而且家中三代，皆为良民！” “没问题！” 沈炼和陈钱两个人都告辞离开。 赵宁妄前些天将该说的都已经交代给了陈钱。 陈钱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的。 “既然纸币要发行了，那这边的事情就可以放一放了，接下来就是京察大计！” 赵宁妄摩挲着茶杯。 “想要打压我，那是你们最错误的决定！” 赵宁妄可没有忘记，从他和李格正式步入朝堂之后，每次在朝廷上遭遇的不屑和谩骂。 虽然赵宁妄习惯了，但不代表他不会追究！ “秋后的蚂蚱，纵然有严介溪在，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 …… 两天后。 京察正式开始。 吏部和都察院开始收集整理卷宗。 并且一位位御史派往各地，开始核查。 与此同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手，也在往各地派遣。 地方官员们更是忙不迭地开始刷新自己的政绩，想着最后在拼搏一把。 当然，更多的官员，则是在掩盖自己从前的一些纰漏之处。 天下各处都在忙碌。 而在较为清闲的镇北侯府当中，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小侯爷，小侯爷！咱们的第一版纸钞做出来了！” 陈钱拿着新做出来的纸钞来到了赵宁妄的面前。 “这是咱们的纸钞！” 赵宁妄有些期待地拿过来一看，差点没有一脚将陈钱踢到辽国去。 “我让你做好防伪，你他娘的印老子头像在纸钞上面干嘛！？这他娘的跟天冷了，你给老子加一件黄袍有什么区别？” 第270章 父皇被人打死了 书房当中，赵宁妄拿着最近印制出来的纸钞，对着玻璃窗户。 在光亮的情况下。 百文大钞，明晃晃地显示出上面复杂的纹路。 “这样的纸钞，防伪是肯定防伪了，可是怎么把老子的头像印在了上面，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赵宁妄有些欲哭无泪。 但陈钱告诉他，这已经是最终版了，而且经过锦衣卫那边的高手确认之后，几年时间之内，很难有人伪造出来。 就算是伪造出来了，也不可能达到他们发行纸钞的质感。 赵宁妄一脚将陈钱踢回了钱庄去。 “这一次本世子先不找你的麻烦，再有下一次，非得将你吊起来打！” 陈钱只是嘿嘿笑着，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在某种程度上，绝对深得世子殿下的心意。 以后这些纸钞，那可是要全天下流通的。 印上了小侯爷的头像，那不就相当于给小侯爷打了一次广告。 天下人人都知道小侯爷。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事情！ 赵宁妄拿来了纸笔，让婉儿替他写。 “发行货币第一要素，不可随意滥发！愿意有三……” 赵宁妄一边说着，婉儿在一旁记着。 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婉儿的手腕都酸了。 “少爷，后面还有吗？” 注意事项和条例，都已经写了三十多条了，每一条下面都带着解释。 “当然！” 赵宁妄摸着下巴，不过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不出来更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有这么多的规矩，现在看来也够用了！” 婉儿则是有些不理解，少爷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的钱庄立下这么多规矩。 在她看来，少爷掌握着钱庄，想要多少银子，那还不是印多少银子出来？ 赵宁妄的想法，肯定不是小侍女能够揣测出来的。 发行货币事关重大，现在马虎了一点，将来出了岔子，那可就不好收场。 “书院那边也得赶紧将经济学院成立起来，少爷我天天想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赵宁妄又起了当甩手掌柜的心思，当下便说道。 “王忠，将这东西给陈钱送过去，然后让他麻溜地来一趟！” 王忠正在门口的石墩上打盹呢，一听赵宁妄的吩咐，立刻滚了进来。 “少爷，陈掌柜的不是才走不久吗？”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赵宁妄训斥了一句，“还有这东西，千万不能泄露了，你带着两个锦衣卫出去，以防有失！” 王忠顿时眼睛一亮，“是，少爷，小的快去快回！” 能带着锦衣卫出门，这可是难得的耀武扬威的机会。 除了镇北侯府，背后跟着两个锦衣卫，王忠双手背在身上，迈着八字步神气得很。 然而下一刻，一队人马直接冲了过来。 “小心！” 王忠身后的锦衣卫连忙将他扯到了一边。 王忠顿时怒了，“他娘的，谁敢在侯府门前这么放……放肆……” 然而看清楚了那辆马车之后，王忠语气越来越弱，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竟然是太子殿下，我可真是个不长眼的！” 王忠的眼神里带着惊吓，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好方才说话的声音没有太大，那什么，咱们赶紧去钱庄，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王忠带着锦衣卫匆匆离去。 且说这边，李格下了马车之后，很是慌张地直奔赵宁妄的书房而去。 门口的护卫也不敢拦。 想要过去通报的下人，甚至都赶不上李格的速度。 “老赵，老赵……不好了……” 赵宁妄搂着婉儿，正在调戏……咳咳，正在为可爱的小婉儿检查身体。 忽然听到了外面哭丧一般的动静。 婉儿吓得连忙站到赵宁妄的身后，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 赵宁妄却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窗外，只见李格提着衣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只是喊着“大事不好”，却也并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事情。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宁妄起身，到门口迎接李格。 李格抓着赵宁妄的胳膊，喘着粗气，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恐之色。 赵宁妄一见他这表情，立刻意识到，肯定出了大事。 “殿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现在不能着急！” 赵宁妄拉着李格，“殿下你先冷静些，说清楚点！” 李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婉儿，“你，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单独跟你家少爷说！” 婉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很识趣地将窗户全部关上，然后出了门，也将门带了上去。 外面冲过来几个家丁，婉儿将他们一同打发了去。 李格看了一眼外面，确认没有人在这里偷听，他才有些颤抖地说着。 “老赵，父皇，父皇他被人打死了！” “什么！？” 腾的一下，赵宁妄直接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当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殿下，你再说一遍，陛下他怎么了？” 李格咽了咽口水，依旧在大喘气，“刚刚得到的情报，父皇镇守的仪坤州，被贼人攻破了，父皇，父皇肯定被贼人给打死了！” 赵宁妄皱着眉头，不过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先别着急，你得到的消息，只是仪坤州被攻破了是吗？” “老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说不定已经被人打死了，咱们……” 赵宁妄按住了李格的肩膀，“殿下，你先回答我，有没有确切的消息说陛下遇害了？” “没……没有……” 李格迟疑了一下，而后又说道：“可是父皇在仪坤州囤积了十万大军，真正的十万大军，不算那些民夫和厨子，这种情况之下被破城，父皇，父皇多半已经不在了啊……” 说到后面，李格甚至掉下来了一滴眼泪。 “我可怜的父皇，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呜呜……” 赵宁妄松了一口气，他都被吓了一跳。 还真以为皇帝老子没了。 皇帝老子没了，他老爹能幸免？ 不过按照目前的消息来看，就算是战败了，但皇帝和他老爹多半是逃了出去。 但这里面还有诸多疑点。 赵宁妄皱着眉头，他明明给老爹送过去了十门火炮，还有几百支火枪，虽然弹药不多，但守城绝对够用。 甚至赵宁妄还附赠了许多徒手投掷的炸药包。 这样的武装之下，加上皇帝他们带出去的那么多人。 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一败涂地啊？ 第271章 还是大侄子有文化 “老赵，你怎么不哭啊？” 李格抹了抹眼泪，发现自己也挤不出来多少泪水，他便抬头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还在想着刚刚那个问题，见李格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便解释道。 “殿下，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请你先别伤心！” “老赵， 父皇都死了，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殿下，陛下不一定死……额，不一定就没了！” “怎么可能，十万大军驻扎的州城都被破了，父皇肯定遇害了！” “殿下，要是你有十万大军，城门被破的情况下，你是逃命，还是硬刚到底？” “那我肯定逃啊！” 李格叹了口气，“但父皇那么笨，他知道逃吗？” 赵宁妄有些无奈了，陛下他再傻，自己老爹不还是在吗？ 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将领们。 他就不信了，老爹在北方活动了近十年。 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了不知道多少。 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他会不知道？ “殿下，你这是关心则乱，城池被破，那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反正咱们没有接到消息，那就不能确定陛下遇害！” 赵宁妄安抚着李格，又是问道：“殿下，战败的消息，现在都有哪些人知道？” 李格想了想，说道：“暂时只有本宫一个人知道，但是这种消息，传播的速度肯定快，兵部应该也接到了消息，内阁那边应该和兵部差不多，甚至是锦衣卫都会有消息传回来……” 赵宁妄懂了。 李格肯定是接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了自己。 他也没有管封不封锁消息的。 现在要是想要封锁消息的话，说不定已经迟了。 “殿下，你现在赶紧回东宫，尽全力将消息封锁住，要是封锁不住的话……” 赵宁妄揉了揉眉心，“殿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不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老赵，这是为什么，本宫难道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没错，殿下回去之后，不要慌张，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记着，一切有我！” 不得不说，赵宁妄这冷静的模样，给了李格一剂强心针！ 李格在来之前，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父皇会在边境战败。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来“父皇被人打死了”这种胡言乱语。 李格前脚走了，锦衣卫的消息后脚就到了。 “小侯爷！” 沈炼的脸上带着凝重，“边境……” 赵宁妄摆了摆手，“我都已经知道了！” “啊？” 沈炼瞪大着眼睛，“仪坤州城破，陛下生死不知的消息，小侯爷你已经知道了？” 赵宁妄看着沈炼惊讶的表情，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叹了口气。 锦衣卫能知道这些消息，那其他人肯定也能知道。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边境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封锁消息都非常困难。 沈炼咽了咽口水，“小侯爷，事关重大，我们锦衣卫接下来该怎么办？” “维护安稳，减少流言！” 赵宁妄已经大概想好了接下来的措施。 要是皇帝真的一不小心挂了，那没有什么可说的。 太子直接上位！ 这是一定的。 如果皇帝没事，只是虚惊一场，那李格的反应，还有他赵宁妄的动作，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赵宁妄平静地说道：“京城里但凡有人散发不实流言，全都抓起来，绝不姑息，锦衣卫日常该干什么事情，就接着去干。” 沈炼拱手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回卫里复命。” 沈炼离开之后，王忠和陈钱也到了。 只是这个关键的时候，赵宁妄也没有其他的心思。 “北宁书院那边，其他书院的招生工作立刻进行，不过还是那句话，宁缺毋滥，去吧！” 陈钱一脸的懵。 这就没了？ 不过看赵宁妄此刻严峻的脸色，陈钱心里也琢磨出来一点味道。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然而就在陈钱准备离开的时候，赵宁妄又说道。 “回去之后，将金价的价格抬高两成，市面上的黄金，按原来的价格有多少收多少回来，这个关键点咱们还能再发一笔财。” 陈钱心中一动，他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是，小侯爷，小的这就去办！” 黄金的价格一向是稳定的，就算有波动，也只是小幅度的波动。 但一旦朝堂的局势不稳，又或者是哪里发生了战争，那么黄金的价格都会小幅度地上涨。 既然小侯爷吩咐上涨金价，那背后的意思很明显。 朝廷在打仗！ 陈钱急匆匆离开，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原价收购黄金，再小小地发一笔横财问题不大。 “备马，咱们去五军都督府，让白京川去通知各位大都督前来议事！” 五军都督府原本是协调大夏各地的卫所军备。 不过和兵部有所重合。 所以皇帝便让这些老兄弟们和勋贵们，主要管理皇帝的二十六禁卫。 就比如天津卫正是中军大都督赵靖管辖。 皇帝离开京城，留下来了十二卫，分别在京师范围外驻扎。 而能协调这些禁卫的，就是五军都督府当中的各位大都督。 赵宁妄来到皇宫的时候，五军都督府当中的各级武将勋贵们都到了。 “大侄子，你收到消息了吗？” 淇国公丘福直接凑了上来，揽住了赵宁妄的肩膀。 “我们收到大侄子你消息的时候，这才听闻了噩耗！” 一旁新城侯张玉却是冷哼一声，“要我看，这些消息肯定是辽人的细作，故意散布出来的，赵大哥岂能败于辽人之手？！” 十几位都督府的官员，此刻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打了败仗，脸上最没光的，就是他们这些武将。 “诸位叔伯兄弟，不要慌张，我已经与太子详细商议了！” 赵宁妄丝毫没有避讳，直接说道。 “陛下的安危不用担心，十有八九陛下还活着！” 虽然在场的这些勋贵们资历辈分基本上都比他高。 但赵宁妄现在是实权人物。 他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得听。 “京师一带应该很快就会有许多的流言蜚语，陛下留下的禁卫，不要擅自出动，请各位叔伯都发下命令，让他们在自己的驻防地安心等着命令，警惕一切心怀不轨之人！” 赵宁妄很是冷静地说着。 “京师内的安危，有锦衣卫，东厂和五城兵马司维护，朝堂这边有我和殿下，诸位不用担心。” “咱们静待陛下的消息回来即可！” 众人见赵宁妄如此冷静。 大家焦灼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慰藉。 淇国公赞赏道。 “还是大侄子有文化，要是我们这些大老粗，只怕提着枪就冲到北方边境去了！” 不过有人忽然开口。 “万一……” 第272章 美死他们 “没有万一！” 赵宁妄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 直接否决。 但明明他自己刚才说过，陛下十有八九还活着。 那还是有可能…… 所以这些大老粗们，心中还是担心。 淇国公小声地问着：“大侄子，你透个底，你有没有收到其他的消息，陛下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张玉也将目光看向了赵宁妄。 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很难受。 见他们都看向自己，赵宁妄却也只能摇摇头。 “诸位莫要着急，新的消息应该就在路上了，别的事情咱们干不了，但在新的消息到来之前，京师一带必须安稳！” 听赵宁妄如此说，他们也只能作罢。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京师安定的重要性。 吩咐好了大概的方向之后，赵宁妄便离开了五军都督府。 这里都是军方的大佬，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来吩咐。 甚至要不是自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今天他还没有资格在这里吩咐这些公侯伯爷们。 赵宁妄离开了五军都督府之后，这里才是真的炸开了锅。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但众人还在争论着，这一仗为什么会打输？ “老师，北方传来了消息！” 张白圭匆匆而来，并且还带着内阁大学士胡光大一起。 两个人的神色都很焦灼。 “我们战败，仪坤州城被破！” 徐少湖微微颔首，他面前的茶水都放凉了，但还一口没喝。 并且眼神当中更是晦暗不明。 “老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少湖缓缓说道：“最坏的结果，太子登基，最好的结果，陛下还朝！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我们现在得去见一见太子！” 说完，徐少湖看了一眼胡光大。 “严阁老还没有回来当值吗？” 胡光大摇了摇头，“严大人今日并没有来！” 严介溪告病在家，他们两个人每天处理的事务都多了起来。 徐少湖总觉得这个关键点严介溪不出来，似乎是在图谋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喃喃地问了一句，“难道赵宁妄那个小子，比陛下的安危还重要？”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至少不是现在的他，应该去细想的事情。 “咱们两个召集各位尚书，一起去东宫，面见太子！” 当下徐少湖和胡光大二人，在六部值房当中，寻到了一众大臣，一起去找太子商议对策。 这些尚书们，压根儿就没有意见，他们现在也都想要见一见太子。 “金大人，你们兵部有没有别的消息？” 一众大臣都将目光看向了老尚书金世忠。 金世忠扭头看向问话这人，“曾大人，若是我有其他的消息，咱们还用得着去见太子吗？” 曾鉴叹了口气，不只是他，其他人都是有些无奈。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消息匆匆传回来，搞得满朝大臣都急不可耐。 众人来到了东宫，想要求见太子。 然而刘瑾却让他们都在门口候着。 “这狗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宫里的大太监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让我们进去与太子商议？” 秦牧之眼神里带着不悦，他们这些堂堂尚书，居然只能在外面被寒风吹得哆嗦。 礼部尚书杨廷和微微笑道。 “秦大人，咱们还是不要多说什么的好，搞不好人家以后，还真的就是大太监了，难道秦大人忘了马公公吗？” 秦牧之神情一滞，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马三保，那就是个挂一样的存在。 皇帝出征，让他一个大太监留下来看家，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就看见刘瑾那欠揍的身影出来了。 “他就不能快一点吗？” “那玩意儿没了，又不是腿断了！” “阉人果然该死！” 也不怪这些大臣们生气。 寒风刺骨，在这个能当爷爷的年纪，他们一个个冻的跟个孙子一样。 而刘瑾则是不紧不慢，甚至还学那娘们一般走路，晃晃悠悠的。 “那个……咳咳！” 刘瑾走了过来，捻着细细的嗓子说道。 “诸位大人请回吧，太子殿下不见你们！” “你说什么？” 秦牧之第一个忍不住了，他往前一站，差点揪着刘瑾的衣领子骂他。 “你到底有没有跟太子说我们来了，如今北方战事紧急，你要是耽误了事情，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刘瑾阴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信咱家说的？太子殿下说了，让你们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北方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也不需要你们过问。” “怎么可能？”秦牧之上下打量着刘瑾，怒道：“你这厮肯定没有跟太子殿下说清楚。” “哼，咱家的话已经放在了这里，爱信不信！” 刘瑾说完，晃动着身子，又回了东宫里面去。 一干大臣在这里儍瞪眼。 “徐大人，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没有严介溪在场，那徐少湖的地位就上来了。 虽然冷，但徐少湖还是强忍着颤抖，摸着胡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既然太子殿下让我们回去，那咱们就回去，现在见不到太子殿下，明早的朝会还见不到吗？” 说着，徐少湖又补充了一句。 “殿下或许是在等着今天夜里的消息。” 众人眼神当中终于露出了恍然之色。 曾鉴喃喃说道：“难怪太子殿下让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应该就是这样了！” 秦牧之愤愤道：“刘瑾这个狗太监，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整这一出！” “行了，咱们走吧，老夫这身子骨，都快要冻僵了！” 老尚书金世忠背着双手，就像是悠闲的公园大爷，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的焦躁。 …… “少爷，该起床了！” 婉儿甜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宁妄嘡啷一下直了……咳咳，是坐直了起来。 “今天早上可不能迟到了！” 从前一向抱怨起早的赵宁妄，这一次终于没有抱怨了。 老老实实地让婉儿服侍他起床。 “对了婉儿，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上朝！” “啊？” 婉儿都愣住了，睡眼朦胧当中，忽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少爷，我，我跟你去上朝？” 赵宁妄笑着调侃一句。 “没错，跟少爷我去上朝，美死那帮大臣们！” 第273章 殿下当临危受命 “少爷，你别乱开玩笑了，婉儿怎么可能上朝呢？” 婉儿一看赵宁妄这样子，就知道自家少爷在拿自己打趣。 赵宁妄勾了勾婉儿的下巴，“我家婉儿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何上不了朝？” “哎呀少爷！” 婉儿虽然表现得气呼呼，背过身去，但她的眼睛都眯成了一轮弯月，嘴角更是压抑不住地扬起弧度。 哪个女子不爱夸赞呢？ “少爷，你真带我去上朝啊？” “待会儿你就跟着我去上朝，不过到了皇宫，你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 赵宁妄在婉儿的耳边小声说着。 婉儿总算是明白了，“少爷放心，你的话婉儿一定带到。” 虽然临近冬季，很是寒冷。 但赵宁妄的马车很温暖。 马车在街上跑着，屁股后面一溜烟。 赵宁妄让工匠给他的马车底部加了一圈导热管，外面有个锅炉在烧水。 热气在马车底部走一圈才出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里就暖洋洋的。 赵宁妄搂着香香软软的婉儿，在马车上差点做起来春梦。 “少爷，咱们到了！” 婉儿的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的。 赵宁妄悠悠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大部分男人早晨都会犯的不雅行为。 “咳咳，人之常情，婉儿你不要见怪。” 婉儿嘟着嘴，她才不见怪呢，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 “行了，咱们兵分两路！” 赵宁妄捏了捏婉儿的脸蛋，先下车，混入了官员们的队伍当中。 若是放在从前，赵宁妄的出现，绝对会引来众人的非议。 可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北方战败的消息已经全然传开了。 大家都在担心着边疆的局势，还有陛下的安危。 就算是和平时期，皇帝薨逝，新皇登基，也会造成一定的动荡不安。 更别说如今大夏还处在战时。 周边的各国，虽然暂时表现得臣服于大夏，可他们对大夏的觊觎之心，从来没有断绝。 “贤侄，那个消息你都知道了吗？” 老熟人曾鉴在前面向后张望着，看见了赵宁妄的身影，主动跑过来。 赵宁妄连忙快步上前，“曾大人你慢些，这天寒地冻的，小心滑到！” “不碍事，不碍事！” 曾鉴两只袖子合成了一个卷筒，跟上朝的模样差不多，就差手里面再拿个笏板了。 “贤侄，陛下那边……” 赵宁妄叹气道：“我昨天听太子说了，陛下的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具体又是怎么战败的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有什么新的消息跟你说了。” 曾鉴的脸上略微有些失望，随后又开始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陛下现在怎么样了，我大夏的几十万大军在外，又是天寒地冻的，那些将士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一口热水” 赵宁妄耸了耸肩膀，“热水应该是能喝上的，前阵子我送给陛下许多煤炭，加上朝廷采购的物资，将士们应该不用担心冻着。” 虽然赵宁妄这么说，但曾鉴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减少。 “希望陛下能够带着我们大夏的将士们，平安归来就好……” 叹了口气之后，往日里话痨一般的曾鉴，却也没有了下文。 赵宁妄笑了笑，故作泰然。 其实曾鉴的担心，又何尝不是赵宁妄所担心的。 只是赵宁妄更愿意相信，有着那么多年打仗经验的老爹，还有他送过去的那些，领先了一个时代的火器，绝对不会让大夏败的一塌糊涂。 最有可能的就是双方打得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到了朝堂之上，百官们的议论已经到了最为鼎盛的时候。 最热闹的菜市口，也不过如此。 “陛下乃是天子，有真龙之气护体，绝对能够平安归来的！” “谁不希望这样呢，只是每每到了冬季，要是拿不到物资，辽人就会饿死，他们宁愿拼一把，反正不拼会死，拼了还有可能会赢！” “仪坤州城被破，这是事实，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带着大部分的将士，往后转移，镇守大定府……” 大定府三个字一出来，所有大臣们的心都是抖了一抖！ 大定府再往下面来，那可就是京师了！ 镇北侯成名之战，便是收复大定府。 大定府收复了之后，北方有了屏障，陛下才敢将京都搬到如今的地方。 要不然京城还在南边。 所有大臣们担心战败的一点，那便是辽人攻下了仪坤州，再突破大定府，他们这帮子大臣可就要倒霉了。 万一被辽人掳走，基本上就没有活路。 “太子殿下来了……” 所有人的声音开始渐渐降低，都将目光看向太子。 “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收到其他的消息……” “陛下的安危，到底怎么样了？” 诸位大臣行礼完毕，李格目光落在赵宁妄的身上，赵宁妄微微颔首。 李格这才悠然坐下。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事情要奏？” 大臣们都懵了，太子这是闹哪一出，不应该商议北方战况的对策吗？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生死难料，吾等不应该商议是否派兵驰援陛下，又或者是给陛下运送粮草辎重吗？” 有老翰林声音颤抖着高呼。 更多人响应起来。 “殿下，咱们应当以陛下安危为重啊！” “如今陛下生死不知，我等又如何能安心商议国事？” “……” 李格看着他们忧心忡忡的模样，根本就不为所动。 “父皇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不必为父皇操心，还是多想想如今的寒灾，百姓们该如何渡过吧，近来京城天气愈发的寒冷，京师百姓日子都开始难熬起来……” 李格想要把话题往百姓们身上拉扯。 但有人不愿意。 “殿下，仪坤州大破，辽人几十万大军势如破竹，陛下生死难料！” 众人一看，说话的却是严介溪！ 严介溪好几日没有来上朝，但是今天他来了。 “老臣请殿下临危受命，主持大局！” 哗！ 大臣们都惊呆了！ 许多人心中都在想着这一幕，但没有人敢说出来。 只有严介溪说了。 要是陛下真的不幸遇难，那太子殿下现在登基是最为合适的。 时间拖得越长，对于太子，朝堂，以及各方局势越是不利。 严介溪说完，许多大臣们也都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高呼。 “臣等恳请殿下临危受命！” 赵宁妄眼睛一眯，喃喃说道。 “好家伙，这帮人可真狠，是要把小李架在火上烤的节奏啊……” 第274章 故意针对老夫? 一大半文臣都跪了下去。 口中都在高呼着，让太子殿下临危受命。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赵宁妄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在李格的目光注视下，赵宁妄向前走了一步。 这次李格的心里便有数了。 赵宁妄看向跪下来的那些大臣们，开口问道。 “不知道你们让殿下临危受命，受的是哪门子命？” 严介溪痛心疾首一般，声音当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悲痛。 他没理会赵宁妄，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格。 “殿下，臣了解过了，辽人为了过冬，已经拼了一切，足足三十万大军南下，而陛下在仪坤州布下的兵力才不过区区十万……” 严介溪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殿下啊，你可知道，每每到了冬季之时，辽人悍不畏死，他们根本不怕死，纵然是死了，也要在我们的将士身上啃下来一块肉！ 如此战力悬殊，敌方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征战，陛下，陛下他……难有胜算呐~” 严介溪说话的时候，像是死了儿子般。 甚至严世蕃被赵宁妄废掉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悲痛过。 看上去可真像是一个忠臣。 赵宁妄冷笑一声，“所以呢，你们想要做什么？” 严介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宁妄，“陛下，还有镇北侯可能都已经遇难，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大厦将倾……” 严介溪高呼。 “臣死谏，太子殿下登基！” 所有大臣都有一种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个时候让太子殿下登基，那是大逆不道！ 但如果陛下真的遇难了的话，让太子登基，反而有着从龙之功。 这…… 一时间不少大臣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就像严介溪所说的，辽人到了这个时候，根本不吝啬任何的兵力。 反正打仗是死，不打仗冻死饿死也是死。 还不如拼一把。 什么叫穷凶极恶？ 到了山穷水尽根本没有前路的辽人将士们，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词汇！ 在后世的某个朝代当中，倭国的浪人漂洋过海而来，不过七八十人，便能横扫一个州府！ 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个时候人的凶性是巨大的。 “臣等……” 哗啦啦的，又有官员们跪了下来，跟着刚刚已经跪下来的官员一起高呼。 “请太子殿下登基！” 李格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不是激动，而是恐惧！ 他以为跟老赵一起经营朝堂这么长时间了，百官对于他们两个人已经怕了。 他甚至以为，那些翰林们，御史们，还有大大小小的六部官员们投靠了自己，太子党已经天下无敌！ 可如今…… 他甚至看见了那些已经对自己示好的官员，跪在了严介溪的身后。 “你们……” 李格攥紧了拳头。 赵宁妄提前大喝一声。 “尔等莫非是陷殿下于不义之中？陛下乃真龙天子，哪怕镇北侯死了，陛下也断然不会伤了一根毫毛！ 本世子愿意以亲爹的性命发誓，想要伤到陛下，除非我镇北侯一脉上下十万余人，全都死绝了！” 严介溪脸上带着不屑：“赵宁妄，你可真是个好儿子啊，你爹九泉之下知道了，只怕也难以瞑目！” 赵宁妄耸了耸肩膀，“老家伙，总好过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好，严世蕃断了祖宗根，不过听说还有两个子嗣尚且活着，你说我敢不敢下黑手？” 严介溪眼神顿时变了！ “赵宁妄，你敢？！” “我赵宁妄今天就把话说在这里，若是陛下断了一根毫毛，我便让你严家断子绝孙！” 赵宁妄背着双手向前一步，“老家伙，我爹和陛下都不在了，你说谁能拦得住我？” “你……”严介溪忽然发现，这个一直被他暗中针对的年轻人，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特别是镇北侯不在了，那赵宁妄按照世袭罔替，便是新的镇北侯！ 镇北侯一脉，在军中的影响力，除了开国的那两位异姓王之外，还真没有谁比得过。 “现在你们说说，让太子殿下干什么来着？” 赵宁妄掏了掏耳朵，扫视着在场的文官们。 严介溪不说话，这些大臣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场面忽然冷静了下来。 严介溪看着赵宁妄，眼神阴晴不定。 赵宁妄只是面露不屑。 你跟我来阴谋诡计？我直接杀你全家！ 陛下和镇北侯不在，还真没有几个人能管得住赵宁妄这个手握实权的军二代。 人家根正苗红，而且又不是要造反，只是祸害几个人而已。 哪怕从前赵宁妄欺负百姓，陛下也就是责罚一下，让赵靖赔些钱财罢了。 现在赵宁妄指名道姓，就要让你严介溪断子绝孙，你严介溪有什么能力反对？ “好，好好好！” 严介溪忽然笑了，“老夫在朝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威胁过老夫，真以为老夫就治不了你们这些勋贵子弟？ 还是那句话，老夫今日死谏殿下登基！ 这泱泱大夏， 难道就你赵宁妄一人说话算数了？我辈读书人，有几个怕死的？” 严介溪话音一落，大臣们纷纷鼓噪道。 “严阁老说的对，我辈读书人，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殿下若是不登基，则大夏一日无主，朝堂动荡不可安定。” “如今正值慌乱之时，若殿下不入主大宝，则天下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各国如狼似虎环伺，老夫恳请殿下登基！” “……” 听过逼宫的，但还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大臣们逼着太子谋朝篡位的！ 要是一般的太子那肯定就上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可李格不一样，虽然他嘴上对于皇帝各种不敬。 但也正是因为只有一个男儿的缘故，李格承受了其他朝代皇子前所未有的父爱！ 让他篡位他的父皇，执掌大夏神器？ 李格觉得，自己当太子，没事和老赵出去喝花酒更舒服。 “本宫不同意！”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他觉得现在应该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 “本宫相信，父皇绝对没有任何事，我等静候父皇的消息便好，登基之事切不可再提了！” “殿下怎可如此任性？” 严介溪悲声惊呼起来，“此乃关系天下百姓的生死，关乎社稷动荡，若殿下迟一天登基，我大夏未来便多一分危险……” 李格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一声太监的高呼声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众大臣眼神惊疑不定地向偏殿看去。 却是发现皇后直接从后方的偏殿向着大殿当中走来。 皇后娘娘这一刻，带着一股至高无上的威压，目光扫视着群臣。 没有谁敢和皇后对视。 严介溪也低下了头，但他心中却是疑惑。 难道皇后娘娘故意在针对老夫不成？ 第275章 以军令处置 “儿臣恭迎母后！” 李格站起来，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朗声说道。 “太子不必多礼，想来诸位卿家们也都知道了，陛下如今安危不定，太子年轻，恐有小人作祟，本宫特此前来垂帘听政！” 说着，皇后娘娘便往那里一坐，旁边立刻有太监摆上了一副珠帘。 “诸位卿家，想要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做主的，本宫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也陪着陛下这些年，一般的事情还能做主。” 怎么又垂帘听政啊？ 这些官员们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上次因为严世蕃疑似刺杀太子，皇后娘娘过来垂帘听政。 这次又来…… 难道是因为他们逼迫太子逼得太狠了，人家做娘的不放心？ 严介溪也是皱着眉头，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怎么好好的，眼看着就要逼着太子不得不答应登基。 可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皇后娘娘忽然横插一脚进来。 “方才本宫在偏殿便听到严大人和太子商议正是激烈，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严介溪：…… 你都来垂帘听政了，还让我说啥？ 皇后却是不依不饶，“不用顾着本宫的面子，本宫就在这里听着你们说，不插手实际事务，毕竟朝堂有律法，我这等妇道人家不该干政！” 一众大臣就差点没有翻白眼了。 现在你嘴上说得好听，可我们是在撺掇你儿子抢你夫君的皇位，你能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又是接着问道：“严大人？” 严介溪咬了咬牙，“方才臣等便在劝慰太子殿下一定要主持大局，如今有了皇后娘娘垂帘听政，想必殿下更能把握朝堂以及天下各处的局势，我们……我们也就放心了！” 李格看着严介溪还有众大臣吃瘪的模样，直想笑。 让你们嘚瑟，见了母后，还不是一个个跟孙子一样？ 其实这也很简单。 并不是皇后娘娘的权势有多么滔天。 而是这些官员们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做贼心虚。 其实已经有了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嫌隙了。 这个时候皇后一出场，他们自知理亏，肯定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李格有些疑惑，怎么母后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单单是李格疑惑，其他人也都不理解。 怎么朝会上的好好的，皇后娘娘会忽然过来搅局？ 有了皇后在，他们再想要逼迫太子登基又或者是说些主持大局的屁话，那就根本不可能了。 最后还是老尚书金世忠出来，缓和了气氛。 “殿下，当务之急，咱们应该是商讨如何支援陛下，不管陛下那边情况如何，咱们也应该派人过去，不论是打探消息还是支援！” “老尚书说的是！” 李格在这里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句人话。 老尚书金世忠人如其名，平日里存在感不强，但说出来的话，都很务实。 “不过派遣哪些人支援陛下才好？” 李格看了一眼金世忠，随后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众位大臣。 不过这个时候众人却都不好说什么。 辽人的战斗力那是显而易见的。 一般的守备军上去就是送菜。 除非是皇帝的禁卫。 可是这些禁卫都守着京畿要道，哪怕陛下亲征都没有将他们带走。 所以想要分派人手出去，着实有些困难。 “殿下，臣有一个想法！” 严介溪忽然拱手说道。 李格微微皱眉，不过还是颔首，“严大人直说无妨！” “不如就让镇北侯世子带兵出征，如何？”严介溪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宁妄。 那眼神当中的冷意，昭然若揭。 “老赵？” 李格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不管派谁去李格都能同意，但是老赵出征？ 说实话，李格不管考虑谁都不可能考虑赵宁妄。 “严大人是否说笑了，父皇让赵卿家当值东宫，为本宫的幕僚，旨在辅佐本宫处理朝中政务，与父皇之于诸位大学士一般。” 李格这句话说的委婉，但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严介溪却根本不依不饶，“殿下都能临危受命，主持大局，为何赵世子不可？方才赵世子不是说了吗，他们赵家一脉武将，宁死也不会让人伤了陛下一根毫毛。” 说着，严介溪冷笑起来，“既然如此，他赵宁妄为何不能为陛下出生入死？” 所有人都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严介溪这就是在用赵宁妄说过的话，给他挖坑！ 赵宁妄也皱眉起来，严介溪这厮果然不好对付。 放过了李格，转头就把枪口对着自己。 “严大人说的没错，赵世子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我等应当成全赵世子才是！” “再者说了，赵世子家学渊博，善于战场指挥，若是派了其他人过去，只怕还没打仗就送了人头。” “我等皆赞同严大人的看法，派遣赵世子前往北境！” “……” 朝堂上的风向，又开始倒向赵宁妄。 而且用的还是非常正向的理由。 就算赵宁妄背后的武将勋贵们都难以帮他解围。 毕竟武将勋贵世家带兵打仗，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严介溪盯着赵宁妄，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惊慌的神色。 但赵宁妄根本不慌。 甚至有些怡然自若的感觉。 “带兵出征自然可以，不过嘛，朝廷是不是应该给我足够的粮草辎重？” 赵宁妄背着双手，“殿下，臣愿意出征，但有一个前提要求，粮草辎重一应补给管够！” “老赵，你……” 李格惊讶之下，甚至没有喊赵卿家。 赵宁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严介溪。 “严大人，若是你们能在三日内筹措到足够一万人的粮饷，那本世子便带领天津三卫之一，前往仪坤州！” 严介溪忽然皱眉，“三天时间，你觉得陛下能够耽误得起三天的时间吗？” 赵宁妄却是冷笑：“严大人的意思是，本世子带着天津卫的将士们，饿着肚子过去，伸着头让人宰？” 严介溪眯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听他说道。 “好，三天就三天，所有的物资都会一应送到，不过到时候赵世子要是不去？” 赵宁妄背着双手，“若是不去的话，便以军令处置！” 第276章 我家大王不日攻下京城 “不是，老赵你疯了吗，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下来？” 李格气咻咻地说着，“万一，万一父皇真的出现了意外，你又去了仪坤州，本宫岂不是没了靠山又没了臂膀？” 赵宁妄却说道：“殿下，若是三日内，仪坤州那边来了消息呢？” 现在距离他们得知消息，已经过了两天。 再有三天，那就是五天的时间。 详细的消息再传回来的可能极大。 这也是赵宁妄为什么会答应出征的原因之一。 要是陛下健在，朝廷大军也没有什么损失，也只是暂且退守。 那根本没有他出征的必要，只需要派人送去物资便好。 “可是谁也不知道即将传回来的消息，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格心中还是有着顾虑。 不过赵宁妄倒是很乐观。 “殿下无需担心那么多，咱们手上的王牌之师还没有用出去呢！” 赵宁妄给了李格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格挠了挠头，他倒是没有想到什么王牌，总感觉老赵只是在故意安慰自己。 “本宫去给母后请安了，老赵你想想对策，万一真的要去仪坤州了，也千万不能有失！” “是，我会行事谨慎的。” 赵宁妄与李格在偏殿当中告辞。 且说李格这边去了后宫，他还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询问皇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娘娘招了招手，“太子你且过来。” 李格有些疑惑地上前几步，皇后郑重地看着他。 “你父皇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李格摇了摇头，“父皇那边的消息，还是大定府传过来的，仪坤州目前的情况哪怕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她再次看向李格的时候，却犹如叮嘱一般。 “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好，你父皇那边，没有消息过来千万不要有其他的动作！” 说着，皇后娘娘像是想到了什么，骂了一句，“朝堂上的文臣大多都是坏胚！” 听到皇后这么讲，李格有些困惑起来。 “对了，今天母后怎么会忽然上朝？” “你说这个啊？”皇后娘娘笑了一下，“都是你的赵卿家干的。” “老赵？”李格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对，就是那孩子，他一早就让人过来通知本宫，让本宫在朝会开始不久之后就上朝，说是今天的朝会你有可能会受到许多人的刁难！”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果然就像他所说的，那些文臣真的是一肚子坏水，居然连父子关系都要挑拨。” 要是今天李格真的被那些人裹挟着，哪怕是口头上答应了登基，执掌神器。 这无疑就是对皇权的一次挑战。 万一皇帝老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安安稳稳地回来了，这个时候又碰上要称帝的太子…… 正常来说，最好的结果，也是太子被废！ 按照无数的历史事实来看，在皇权面前，父子之情根本不值一提。 李格则是再一次被赵宁妄的未卜先知给震惊到了。 “老赵居然一早就能料到这个局面，那他为什么还会答应出征仪坤州，难道说，老赵方才说的那一句王牌之师，是真的？” 但李格却怎么也想不到，老赵的底气出自哪里。 …… “今天在皇后那里感觉怎么样？” 赵宁妄回到马车的时候，婉儿已经在马车上面等着他了。 婉儿眉毛飞舞起来，“我与皇后之间，已经很是熟络了，皇后娘娘就像是邻家婶子一般，待我极好，比少爷还要好！” 赵宁妄恶狠狠地将婉儿搂了过来，“真的，比少爷我对你还好？” “那是……嗯啊……少爷，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婉儿顿时求饶起来，赵宁妄挠得她直痒痒。 赵宁妄得逞，“下次还敢不敢了？” 婉儿抓着赵宁妄的手，不让他再乱动，“不敢了，婉儿再也不敢了！” 赵宁妄得意道：“哼哼，记好了，少爷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 赵宁妄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王忠有些疑惑地说道：“少爷，前面是绮梦阁的人！” “嗯？” 赵宁妄都准备开骂，王忠肯定又走错路了。 不过他看向外面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走错路。 但是前面却有几个人脚步匆匆地过来。 甚至王忠都认得他们。 “是小侯爷！” 为首的那人看见了王忠之后，就知道这马车是赵宁妄的马车。 他们快步上来，直接跪在地上说道。 “小侯爷，快去阁子那边看看吧，有人在那里闹事。” “谁敢在本世子的地盘上面闹事？” 赵宁妄顿时怒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整个京城都知道绮梦阁是他赵宁妄罩着的场子。 连严介溪都没有动的地方，别人还有那个胆子？ 赵宁妄赶到绮梦阁的时候，绮梦阁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而且还传来了大声呵斥，谩骂的声音。 “吃了你们一点酒食而已，女人都没碰，你居然要一百两银子？！” “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大哥，不要跟他们废话了，咱们就算是犯了事又如何，大王不日就要攻下他们京城，到时候咱们想要怎么奴役他们，就怎么奴役他们！” 赵宁妄看着绮梦阁的门口，有三个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汉子。 从这几个人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他们跟一般的老百姓不太一样。 正常老百姓到了冬天，也只是穿着厚厚的粗布棉衣。 而这几个人看上去并不富贵，却披着狼皮，或者是狐皮！ 而且他们说的话…… “大王？”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看着他们穿着的衣裳，还有说着的这些话。 顿时有人惊呼起来。 “他们是辽人！” 这一声惊呼，让周围许多百姓都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害怕辽人的凶狠。 只有绮梦阁的几位护卫拿着棍棒，围绕在他们四周。 “肯定是了，他们绝对是辽人！” “我们大夏的百姓，有几个能有这胆子，在这里闹事？” “而且他们刚刚说什么，辽人的皇上要打过来了吗？”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们都乱了起来，恐慌的情绪忽然蔓延。 第277章 霸王餐吃到了我头上? 几个辽人泼皮，见到他们几句话之下，就让附近的围观百姓们心生惊恐，他们顿时乐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大夏人就是这副德行，贪生怕死！” “等大王过些日子带兵而来，攻破京城，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也算是前锋，乃是有功之臣。” 为首的那位目光凶恶，扫视着在场的老百姓。 “谁若是投靠我，将家中的妻女给我送过来，到时候大王攻破京城的时候，我还能留你们一命，甚至是给你们一场大富贵！” 人群当中，有人看着辽人如此嚣张的模样，气愤异常。 但也有人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想着要不要卖妻鬻女来换取自己的富贵。 北方草原上的那一批人，攻破京城，南下称霸的事情两百年前就发生过。 说不定这一次这些草原人又会成为中原霸主，也说不定啊…… 赵宁妄大概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都知道，陛下在仪坤州打了败仗。 所以这个时候辽人这么嚣张，普通百姓根本不敢多嘴，万一到时候惹火上身？他们可吃罪不起。 绮梦阁这边同样如此。 那些护卫们完全可以拿下这几个辽人。 可万一出现了外交方面的麻烦，谁来摆平？ “我们过去吧！” 赵宁妄淡淡地说了一声。 王忠当下尽显恶仆本色。 “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我们家少爷来了！” 啪的一声！ 王忠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马鞭，旁边的百姓哪里敢拦着赵宁妄的马车。 毕竟几个辽人的身份不容易看出来，但是王忠这位恶仆的身份，只要眼神好使，都能看出来。 万一挨了一下马鞭，那可就是皮开肉绽！ “快看，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来了！” “赵世子的马车，这几个辽人肯定惨了。” “早知道世子殿下在这里看着，我们就拿下贼人了……” 在众人的讨论声当中，赵宁妄的马车，来到了近前。 “少爷小心！” 王忠贴心地为赵宁妄摆好了凳子。 赵宁妄下来之后，目光便看向了在门口里面候着的红娘。 “这是怎么回事？” 红娘见赵宁妄来了，小碎步绕了个圈子凑上来。 “小侯爷，这几个人吃饭喝酒，让姑娘们弹奏给他们听，可是他们还动手动脚的，甚至打了我们的乐师……最后竟然还不给钱！” 红娘只是简单的一句，就已经让赵宁妄知道怎么回事了。 楼子里的姑娘们，也不全是出来坐台的。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靠着自己的手艺吃饭，想着哪一天碰上了一个富家公子哥。 到时候就能清清白白地嫁人。 这几个辽人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 果然红娘接下来就又说道：“他们几个竟然还想要用强，毁了我们这些乐师的清白！” 赵宁妄微微抬手，“红娘，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来教训他们！” 赵宁妄的话没说完，那几乎能将赵宁妄给包圆了的汉子，忽然冷笑道。 “就他这么一副瘦弱模样，也好意思说教训我们？哈哈哈哈！” 几个辽人都大笑起来，都在嘲笑赵宁妄不自量力。 赵宁妄甚至没有动用其他的力量，只是看着绮梦阁的那些护卫。 “都给我打，打出了什么事情，算我的！” 自从上一次赵宁妄叮嘱李师师要加强护卫力量之后，绮梦阁的战斗力，那就跟一个江湖帮派一般。 本来绮梦阁干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活。 这些护卫也都是正经的练家子。 嘭！ 一根厚实的木棍，直接敲在了为首辽人的脑袋上。 硬生生敲断了！ 这辽人汉子眼神当中闪过诧异，回过头去，想要怒骂一声，可他刚刚扭头，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周围的百姓们都看愣了！ “他怎么就倒下了？” “不是说辽人能手撕猛虎，独战黑熊吗？怎么一棒子就干趴下了？” “这也不禁打啊，难道是假的辽人？” “……” 一时间众人都开始诧异起来。 赵宁妄冷笑道：“难道辽人就不是人了，真以为他们那么厉害？要是他们真的无敌了，那为什么太祖高皇帝能够将他们撵到北方去。” “把他弄醒，接着给我打！” 赵宁妄这次吩咐下去，周围的护卫们也都不客气了。 本来他们就都是练家子。 现在看清楚了这些辽人也不过是长得壮实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刚刚被敲晕了的那个辽人，又被冷水泼醒。 一众护卫顿时拳打脚踢。 “你们不能这么打我们，我们乃是大王的先驱！” “别踢脸，别踢脸……” “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从一开始的桀骜不驯，到现在被打得嗷嗷直叫。 见识到了这些人的本性之后，一众老百姓都不屑起来，开始对这些辽人口诛笔伐。 这些百姓所担心的，也不过是他们有可能跟辽人的大军有关系。 可是现在，这几个闹事的人看上去也根本没有半分威信可言。 所以老百姓们自然就再也不惧他。 “你们刚刚说，你们大王来了之后会怎么样？” 赵宁妄走到他们面前，掏了掏耳朵。 “我们，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几个辽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哪里还敢说大话。 “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再不敢过来闹事！” 赵宁妄岂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就是仗着自己有点辽人的关系，想着过来吃霸王餐。 结果碰上了自己这个硬茬。 然而赵宁妄要是这样就放过了他们，那赵宁妄就不叫赵宁妄了！ “打了我的人，这样就想算了？” 赵宁妄冷笑一声，他可没忘记，楼子里的姑娘被他们打了！ “喜欢打人，喜欢不一样的调调是吗？哼，来人，将他们几个拉到前面的去，吊起来！” 一帮护卫赶紧找来了绳索，将这几个人吊在了前面的大街上。 本来这里就已经聚集了许多的百姓，这个举动，让周围的百姓更多了。 “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被吊起来了？” “我跟你说，他们几个是辽人的细作，犯到了赵世子的手里，现在要被吊起来打！” “真的假的，赵世子这么凶残的吗？” “这几个辽人看着膀大腰圆的，怎么这么不禁打啊……” 许多人都在看着，而赵宁妄打了个响指。 “不是喜欢打人么，给他们皮鞭伺候！” 第278章 别逼我手撕了你 “嘶，看着都疼啊，哎哟喂！” 几个假冒伪劣的辽人，被吊在大街上。 皮鞭沾了盐水，边打边消毒，但疼得要命！ 那一鞭子下去，许多人都下意识抖了抖。 鞭子的噼啪之声，不比爆竹的声音小，几条街之外都能听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在放鞭炮呢。 “小侯爷居然为我们着想……” 绮梦阁的楼上，几个姑娘看着那几个辽人被皮鞭伺候的模样，忽然有种有了依靠的感觉。 不仅仅是这几个小姑娘，绮梦阁当中的许多人，这一刻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今天小侯爷能为几个艺伎出头，那将来他们有了困难或者是危险，小侯爷也能为他们出头！ 此刻在街道上，百姓们拍手叫好。 “就得这么教训他们，什么时候辽人能骑在我们头上了？” “不就是在边疆打了胜仗吗，一时的输赢，就膨胀成这样？” “咱们大夏打他们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骄傲，果然是蛮夷之地的人，没开化！” “小侯爷办的果然干脆，让他们再猖狂，哼！” “……” 这些人都在议论之时，赵宁妄已经离开了绮梦阁。 要是马车上没有婉儿的话，说不定赵宁妄还会在这里接着待下去。 但婉儿在这里，赵宁妄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待会儿李师师可能会过来找他。 到时候两女见面，虽然还不至于后院着火。 但婉儿这丫头性子倔强，可能晚上就不给他暖床了。 “少爷你今天做得对，就应该狠狠地教训他们！” 婉儿气咻咻地握着拳头，“欺负人就算了，还欺负女人，敢在我们大夏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就得揍得他们屁滚尿流！” 赵宁妄大笑道，“哈哈哈，你家少爷我最喜欢打这些人的脸！” 这几个辽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京兆府衙门来人了。 几十个捕快，将这些辽人解救了下来，然后押送进入牢房。 不过这件事情，也在京城里发酵开来。 赵宁妄暴揍辽人细作的消息，顿时传得满京城都是。 所有人都在拍手称快。 哪怕从前对赵宁妄有些看不起的读书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后，都不由得为赵宁妄竖起一个大拇指。 陛下在北方吃了辽人的亏，难道他们在后方大本营当中，还能受到欺负不成？ 鸿胪寺。 “砰！” 一群穿着狼皮或者是羊皮大衣的人一脚踹开了大门，冲进了值房当中。 “齐大人，难道你们大夏就是这么做礼仪之邦的吗，我们几个辽人居然被你们大夏官员当街暴打，这是什么道理？” 鸿胪寺卿齐以德有些懵。 他老老实实地看着各国递交过来的文书，啥也没干，结果就被人凶一顿。 “萧大使，你是什么意思？” 齐以德皱着眉头，看着这些怒气冲冲的辽人使团，“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说不行吗？” 萧令冷哼一声，“坐下来说？我们辽人都被你们大夏人当街吊起来打，你让我怎么坐下来跟你说？” 齐以德咳嗽了一声，“纵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也没有必要这样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好啊，我给你这个时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日落之前还没有交代的话，那我就不走了！” 萧令双手抱胸，直接坐在了齐以德的案牍上。 “你们可别忘了，大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夏，我们大王率领大军攻破了你们在仪坤州的防守，说不定现在连大定府也都已经失守了！” 齐以德指着萧令，“你！你们也别忘了，这是大夏！”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从前两天有消息传来，陛下在辽人那里吃了亏。 甚至还有消息传回来，说他们的陛下甚至有可能已经战败身死！ 仅仅几天的功夫，哪怕街边的走夫贩卒都听到了这些消息。 “大夏？那又如何，我大辽攻破你们京城，指日可待！” 萧令坐在案牍之上，随手拿过来齐以德的公文，“哟，看样子不仅仅是我们不满，连高丽，安南这等嗟尔小国都对你们不满了！” 齐以德想要一把将公文抢过来，却被萧令提前躲了过去。 “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这件事情解决不了，那我们明天就去朝堂上闹！” 齐以德被气得发抖，从前他们大夏强盛的时候，这些各国使团就像是温顺的小绵羊。 可是如今大夏只是露出来了一点点的颓势，别说这些国家，他们的使团都已经露出来了獠牙！ “你们敢去朝堂上，那就去吧，本官可不奉陪！” 齐以德一甩袖子，直接出了值房。 来到了外面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今天在平康坊发生的事情。 齐以德那就更加不会为这些辽人出头了。 “还交代？我交代你大爷！” 齐以德回头吐了一口唾沫，直接下班！ 你们爱在这里等着就在这里等着。 赵宁妄做的事情，罕见地得到了朝堂内外的一致认同。 在不过一天的时间，都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但对于在鸿胪寺当中，其他各国的使团来说。 赵宁妄的举动，无疑就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原本我还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挑事，正好，他们将把柄直接递到了我手上来！” 萧令很是得意，“明天咱们在大夏朝堂上，好好的发挥！” …… “少爷，少爷！” 赵宁妄难得睡了个好觉，前两天他天天早上上朝，人都要傻了。 然而天色不过刚刚亮了一会儿，太阳都只是掀开了云层的一角。 婉儿便摇晃着他。 “少爷，朝堂那边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情了，严介溪那老匹夫还不死心？” 赵宁妄迷迷糊糊地说着，“不用管他，有皇后娘娘在，他们不敢做得太过。” “不是的少爷，宫里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辽人的使臣在朝堂上，要让我们割地赔款！” 嘡啷一下！ 赵宁妄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割地赔款？！” 赵宁妄几乎是惊呼出来的。 这几个字，血淋淋的几个字，让当年学习近代史的赵宁妄，差点气吐血！ 翻开近代史的每一页，几乎都是这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割！地！赔！款！！！ 他再也不可能忍受这几个字的惨痛。 赵宁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割地赔款，看老子不手撕了他！” …… 咳咳~ 说一下，这个月的更新很不稳定，月初三更，后面基本都是两更，甚至还断更了一次。 天天追更的陛下们，小的说一声抱歉，对不起了~~。 非常感谢你们的追更，看着你们每天的催更，小的才觉得这是小的每天更新的动力。 只是一些个人原因，更新速度有点慢了。 不过下个星期过后，每天必须三更奉上！ 做不到的话，陛下们将小的吊起来打！ 最后，上一章的内容做了修改和补充，没看的陛下记得回去瞅一眼。 感谢，么么哒。 第279章 最后一道屏障 “大夏太子，你好好看看，这边是你们号称礼仪之邦的大夏，这就是待客之道吗？” 大殿上，几个可怜兮兮的人影畏缩在一团。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昨天赵宁妄让人教训的几个辽人汉子吗？ 这个几人的身上都穿着囚服。 很明显，他们昨天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又被京兆府衙门给关了起来。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一干人物，便是辽人的使团。 为首的自然是辽人大使萧令。 而此刻正在趾高气昂说着话的，也是他！ “我们辽人不过是吃饭之时，身上没有钱了，居然遭了你们如此的毒打，甚至将他们关入了大牢当中！” 萧令的脸上带着愤怒：“若今天不是我们替他们出头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要被你们大夏的官员谋害在牢狱当中？” “大夏太子，此事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使团一些解释吗？” 李格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憋屈。 区区一个辽人的大使，居然敢这么逼迫他，让他堂堂大夏太子，给他们一个外臣解释？ 而且今天朝堂上的节奏明显不对。 不仅仅是辽人的使团来了，而且各国的使团都纷纷求见。 此刻在文官队伍的后面，有着高丽使臣，安南使臣， 倭国使臣…… 这些各国的使臣今天齐聚一堂，绝对不是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按照大夏律法，他们吃饭不给钱，那就属于强抢，自然应该要关入大牢之内！” 李格耐着火气，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解释够不够？” “按照大夏律法？”萧令冷哼道：“我辽人自然应该是遵守辽人的律法，什么时候由你们大夏的律法来宣判了？” “本大使也不要求多，谁打了他们，让他们打回去，然后一人再赔偿百万两银子，我们便不追究了！” 李格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这个辽人的大使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不单单是他，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甚至都觉得萧令是得了失心疯！ “他怎么敢说出来这样的话的？” “吃饭不给钱，还想要赔偿，我呸！” “简直痴心妄想，比赵宁妄还不要脸！” “……” 大臣们都开始不满意起来，纷纷声讨。 可萧令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 甚至是在等着这些朝臣们的骂声结束。 不过萧令似乎对这些文臣们的战斗力有些错误的预判了。 因为这些人的口舌功夫实在是太厉害，啰啰嗦嗦地说了大半天，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萧令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怒吼道。 “够了！你们再骂，回头我将你们全都砍了！” 萧令骂了出来之后，所有的文臣都用一种如刀子般的眼神看了过去。 在他们大夏朝堂，一个区区的辽人使团大使，居然敢如此的猖狂？ 然而下一刻，萧令却是拿出来了一份文书。 “你们大夏这边没有消息，但是我们辽人的消息却传回来了，你们大夏此番与我辽国交战，大败而走，要不要听听啊？” 萧令手里面拿着文书，姿态很是张扬。 似乎睥睨群雄一般。 “实话告诉你们，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来收取战败赔款的！” 刚刚还热闹的朝堂，在萧令的这句话之后，忽然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萧令手里的文书。 “那一日我们辽人走失了一头羊，跑入了仪坤州当中，本来我们和和气气的，只想要进城搜索一番，找到了那只羊我们便离开，可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却不允许我们进城…… 哼，我们大王客客气气地跟你们交涉，你们却如此无礼，连门都不开一下，那好啊，那我们就只好硬闯了！” 萧令嘴上说着轻松，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开战的借口罢了。 只是许多人都在担心，担心着陛下的安危，担心边境的局势。 他们忍住没有大骂辽人的无耻，接着再等，等萧令说出来更多的消息。 萧令见这些大臣们都不说话了，神色愈发的傲然起来，仿若鹤立鸡群般。 “不过可惜的是，你们的皇帝陛下，连打都不敢跟我们打，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逃回了大定府！ 如今我们王上屯兵在大定府外，就等着我们传回消息，若是你们大夏不赔些银子和土地，还有粮食布匹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辽人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赤裸裸的威胁！ 包括李格在内，所有人都怒目而视！ 然而萧令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 “大定府之后，便是你们京城，你说王上一句话，应该不用十天的功夫，便能马踏京城了吧？” 萧令笑了，目光看向了那些不服气的朝廷官员。 “你们现在还能站着说话，那是我们王上不忍心生灵涂炭，割地赔钱，还是马踏京城，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有翰林硬着头皮大声斥责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就是啊！”有人附和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耍的阴谋诡计，想要过来骗钱的。” “你说陛下战败陛下就战败了吗，我大夏十几万大军，岂能轻易怕了你们？” 面对这些大臣的诘问，萧令丝毫不慌。 “对，你们说的都对，你们可以选择不相信，不过看不见土地和钱粮，那我们大王的屠刀，可就要会下来了，哈哈哈哈……” 萧令大笑，“你们当然可以不信，你们也可以选择赌一把，看看你们的运气怎么样！” “这……” 本来还有着底气反驳的众位大臣，现在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陛下战败的消息，那是他们前些天就都知道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 现在看来，陛下应该没事，但却丢掉了一座重要的城池。 甚至现在只退守到几百里开外的大定府！ 但是现在重要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大定府几乎等同于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 若是大定府也失守了，那么岂不是真的要打一场京城保卫战了？ 这一刻，原本不慌的那些人，也都有些慌了起来。 萧令打量着这些人的神色，冷笑起来，“刚刚不是骂得很起劲吗，来啊，接着骂，我看到时候刀子架在你们脖子上的时候，你们还有没有胆子骂了！” 李格攥着拳头，看着满朝大臣，这一刻他心中那是深深的憋屈和无力！ 而他现在所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 老赵！ 第280章 本官义不容辞 憋屈，耻辱……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带着火！ 被一个外臣在朝堂上如此蔑视，那是他们大夏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从太祖高皇帝横扫南北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个外臣敢在他们大夏的朝堂上如此放肆。 这都不是指着鼻子骂了，而是骑在他们脸上肆无忌惮地发挥。 李格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他的目光扫过群臣。 有人出离了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有人恐慌，眼神都不敢抬一下，只想着如何找好退路。 当然还有一群人在看热闹。 他们在文官集团的末尾，那些其他藩国的使团。 “叫啊，怎么不叫了，一个个的刚刚不是挺厉害的，扬言自己是天朝上国，看不起我们这些化外蛮夷？” 萧令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所及之地，就没有几个人敢跟他对视！ “老子砍了他！” 终于有武将勋贵忍不住了，但是却被其他人死死地拦住。 旁边有人低声呵斥。 “不要冲动，这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老子受不了这鸟气！” 这武将想要挣脱，但其他人都将他牢牢抱住。 新城侯张玉抱着这位同僚的脖子，抵着他的脑袋咬牙说道。 “你想死我不拦你，家里人也要受你牵连吗，我们武将从古至今，为这样的事情出头，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张将军，我，我……” “等！再等一会儿……” 张玉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大殿门口的方向，似乎在等一个人来。 “你想要砍我？” 萧令看着武将这边的动静，嚣张地大笑着，“我伸着脑袋让你砍，你有几个胆子敢动我？今天我死了，我们大王的铁骑，顷刻间血洗你们京城！” “哈哈哈，孬种，都是一群孬种！” 忽然有人站了出来，沉声问道。 “你们想要什么条件？” “哦？” 萧令扭过头去，发现站出来这人，乃是大夏文官集团之首，内阁首辅严介溪！ “终于来了一个能够说话算数的了！” 萧令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人。 一个年纪偏大的辽国使臣走了出来，他拿着一封文书。 “我们大王不喜征战，只要你们能给出足够的城池和钱粮，我辽国的铁骑便不会兵临城下！” 说着，这位中年辽国使臣展开了自己手中的文书。 “纹银三百万两！” “粮食五十万石！” “大同府，大定府以北所有地方，都归还给我们辽国！” “你们还得给我们大王选定五百名妃子，一万仆役！” 说完之后，中年辽国使臣笑道：“我辽国从前与你们大夏交好，所以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中年辽国使臣说完之后，满朝都沸腾了！ “几百万两银子，几十万石粮食，这还叫不过分？” “他娘的，大同府和大定府以北的地方都给了他们，他们想打京城岂不是就能打了？” “还有大同府要是给了他们，他们要南下牧马，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五百名妃子，一万仆从，他们大王能吃得消吗，简直狮子大开口！” “……” 老实人曾鉴直接炸了，他当场便跳了出来，“太子殿下，绝对不能答应他们，赔偿钱粮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想要我们的土地，这绝对不可能！” 一旁户部尚书黄茂荣附和道。 “别说土地了，哪怕钱粮也不能给他们，大不了咱们就打，老夫抠搜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把银子白白给别人的时候，哪怕是将钱粮扔进火里烧了也不能给他们！” 吏部尚书杨廷和站出来拱手道：“殿下，只一次战败而已，怎能容他们狮子大开口，此事臣不答应！” 兵部老尚书金世忠缓缓说道：“若是老夫再年轻十岁，老夫必定要在战场上杀他们片甲不留！不过是陛下大意了，要不然岂能让你们如此猖狂？” 萧令眯起了眼睛，他看向太子李格，“大夏太子，你们的意思是，打算开战了？” 李格捏起了拳头，刚想说话，却有一道声音缓缓说道。 “不，我们答应你们的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这道声音上。 “严阁老，你……？” 严介溪坦然地站了出来，“本官乃大夏首辅严介溪，答应你们的条件！” 曾鉴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严介溪，“严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他几位尚书都皱起来了眉头。 严介溪声音很稳，甚至有一种喝茶闲聊时候的语气。 “老夫答应他们的条件自然是有老夫的理由，自古以来，我中原人和北人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歇，向来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为何我大夏非得在虚弱的时候硬着头上？ 休养生息个百十来年，再去图谋收复失地难道不可吗？今岁以来，我大夏遭逢许多磨难，陛下在外征战一年，耗费了不知道多少的钱粮，这场战争难道不该停歇吗？” 严介溪每一句疑问，都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在场的大臣们听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若是我们要跟他们打，那得死多少的年轻人，咱们又有多少的钱粮可以打？！” 严介溪忽然转头，看向满朝文武百官，厉声质问道。 “你们拿什么跟他们打？！” 萧令笑了，这次他是真的放心了！ 连大夏首辅都这么说，那这一回的谈判，还有什么谈不下来的吗？ 严介溪根本不管百官们怎么想，而是看向礼部尚书秦牧之。 “前朝的秦相为了保全我中原百姓千千万万人，与辽人签订了和议盟约，如今还请秦大人再为我大夏千千万万百姓，签订和议，如何？” 秦牧之仿佛很有面子一般，往前一站，抖擞精神。 “为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本官必然义不容辞！” 严介溪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 “萧大使，话你都听见了，还请先去歇息，我们起草文书！” “哈哈哈，严大人果然忠君爱国，爱民如子，哪怕本官身为辽人大使，对严大人依旧敬佩！” 萧令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他们报出来的条件，甚至都超过了他们大王的条件，哪怕低一些都无妨。 但超出来的部分，可就是萧令的功劳！ “我不同意！” 这个时候，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太子李格豁然起身，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严介溪。 “严大人，你有什么资格替本太子做主，到底是你在监国，还是本太子监国？！” 第281章 收你的命 李格这话一出，萧令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严介溪也是有些不悦之色。 “殿下你累了，该回去歇息了才是！” “放你奶奶的屁！” 李格直接叫骂道：“本宫上次就应该和老赵将你打死在朱雀大街上！” 李格激动之下，却是没有保守住秘密。 严介溪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瘸了的那条腿。 他不敢相信，上次围殴自己的人当中，竟然还有太子？！ 其他的大臣也都诧异地看向李格，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原来严阁老上一次被人殴打致残，居然是太子殿下带的头。 他们甚至都以为是赵宁妄带人过去的。 这么看来，他们其实都冤枉了赵宁妄？ “殿下，居然是你……” 严介溪甚至有些大不敬地指着太子。 李格冷哼一声，虽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既然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他也不怕说错话。 “是本宫干的又怎么样，本宫只恨那时候没有搞死你！” 严介溪深吸一口气，他是真的有些难受了，太子现在敢敲他闷棍，那以后…… 不过此刻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严介溪多想。 他旁边的萧令冷漠地看着李格，“大夏太子，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要听首辅大人的更好！” “我听你大爷的，信不信本宫现在就砍了你？” 李格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像一个愣头青。 不过他也算是本色暴露出来了。 他跟赵宁妄干的那些事情，就从来没有像一个太子应该做的。 “好，好！” 萧令说了两个好之后，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既然你们太子不同意，那就不谈了！” 萧令这边刚刚转身，文官队伍的后方，却是忽然上来了好几个藩国使臣。 “大夏太子，本官乃高丽大使，既然大夏与辽人交战，甚至被打回了大定府，且辽阳府以东的地带无人管辖，而且与我高丽接壤，我高丽王上想要替大夏宗主国接管，特此告知！” 高丽大使说完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高丽国替大夏宗主国接管偌大区域，靡费钱粮不知凡几，明年岁贡些许减少，望宗主国体谅！” 高丽大使说完，倭国使臣小矮子八嘎直接说道。 “舟山群岛与我倭国接近，那里海盗猖獗，且民风凶恶，我倭国愿意替大夏管理舟山群岛一带！” 其他藩属国的使臣也都是赶忙说道。 “我们安南遭受了洪涝，明年的岁贡交不上来了，不过我们可以帮助大夏平叛西南的土司，西南一带的麻烦，我们可以帮大夏解决。” “还有我们亦力把里同样可以在大夏宗主国忙碌之际，接济西北一带的百姓……” “……” 一位位使臣，就像说完了吃不到肉一般，纷纷说出来了自己的诉求。 这一刻的大夏，就像是一个超级大的蛋糕。 每个人都想要凑上来分一份。 虽然他们嘴上说着冠冕堂皇，想要帮大夏治理边境的麻烦，但是真让他们去做了，那那一块地盘也就是他们的了！ “你们，你们真是好得很！” 李格差点没有被气晕过去。 这么多人都想着在大夏虚弱的时候上来啃一口。 “大夏太子，你们大夏和我们辽国交战，还有时间去管其他的地方吗？” 萧令此刻又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们硬气，宁愿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腹背受敌，也不愿意放出一些蝇头小利。” “太子殿下！” 严介溪沉声说道：“殿下不愿意听臣的话，臣没有办法，但这便是后果，与其四面受敌，倒不如割让一些土地，赔偿钱粮给他们辽人。 两相其害取其轻啊殿下！” 这一刻的严介溪，仿若是忠心耿耿的大忠臣。 哪怕李格殴打他的经历，他甚至都能放下。 萧令此时也不走了，他停下脚步，甚至往回走了几步。 “怎么样大夏太子，想清楚了没有，若是今天我走出了这个大殿，那咱们就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李格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再看看萧令那仿佛胜券在握的神态。 这一刻，他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礼部侍郎王士嘉跪下来悲声说道：“殿下，臣给你跪下了，你就答应了吧，不要让我大夏四分五裂！” 有刑部主事说道：“是啊殿下，一切以百姓安危为主！” 秦牧之俯身拱手道：“殿下请三思，割地赔款，乃是上上之策！” “……”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不是大夏安危，便是百姓安危，如今只能壮士断腕。 无数道高帽子砸在了李格的脑袋上。 萧令这个时候也不演了，直接让他旁边的中年使臣拿出来一份盟约。 “盟约就在这里，要是今天本大使离开了这座大殿，那这份盟约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我们大王的铁骑，不日便将踏平京城！ 哼，到时候别说我辽国，其他盟国也不会对你们客气的！” 萧令的威胁，百官的劝慰，还有那些各国使团的施压…… 仿若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让李格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坐在这个位置上是那么的难！ 要是他答应了的话，他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皇，也对不起老赵，还有天下的百姓…… 可是不答应的话，万一大夏就这么败在了自己的手里，那本宫岂不是千古罪人？！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今天你也没有必要走出这个大殿了！” 一道清澈光明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整个大殿上的百官都沸腾了！ 李格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他机械一般地扭头，看向大殿门口。 无数道目光打在了大殿门口处的那个身影上。 太阳有些浓烈，逆着光，一时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来这个是英俊潇洒翩翩公子！ “我说，你们他娘的都是猪吗？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得家门口了，你们还有心思跟他们谈判？” 年轻的公子哥一边走着，一边不屑地轻笑着。 见到这道身影的时候，武将勋贵们这边，所有人的眼神，都绽放出来了光彩。 新城侯张玉更是喃喃说道：“他娘的，你小子可算是来了！” 武将勋贵这边单纯，但文官那边，许多人的眼神和脸色都不一样。 有人欣喜，有人疑惑，还有人则是眼中闪过记恨。 而严介溪的目光当中，却是透露出来一股杀意！ 萧令皱着眉头，“你是谁？” 赵宁妄背着手，眼神却是冷若寒冰。 “收你命的活阎王！” 第282章 阿爷他不同意 “活阎王……” 萧令像是觉得有些熟悉，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赵宁妄？！” 赵宁妄夸赞道，“哟，还挺聪明，知道你爷爷的名字！” “哼，区区一个侯爷世子罢了，真以为你能翻得了什么天？” 萧令根本不在乎赵宁妄，反而说道：“正好我要找你，你打了我们三位辽人壮士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要找我算账？”赵宁妄有些吃惊，又问了一遍，“你要找我算账？” 萧令冷哼，“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打了我们辽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你说得对，我打了你们的人，这事儿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赵宁妄说着话，忽然朝着李格那边走去。 “这东西还算是趁手！” 赵宁妄拿起来一块黑乎乎的镇纸，在手上掂量掂量。 这镇纸跟一块砖头一般，沉甸甸的。 萧令有些不解，“你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 赵宁妄手里面拿着砖头，就在那几个虚弱不堪的辽人汉子脑袋上比画。 “当然是打人了！” 砰！ 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 众人甚至都看见一团血雾从那辽人壮汉的脑袋上炸开！ 噗通！ 一记砖头，直接让这壮若蛮牛的汉子倒地抽搐，眼看着就不行了。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辽人……” “你难道就不怕我们王上现在就杀过了……” 另外两个辽人汉子，都吓得腿软了！ 刚刚那一下，可是真的脑袋里炸出来了血雾啊！ 看着都叫人心里害怕。 而且他们从昨天到今天，早就被虐待得虚弱不堪，哪里有还手之力。 “辽人？那又如何！” 赵宁妄大喝一声，“乖乖坐在那里，让本世子再拍死两个！” 两个辽人汉子吓得连忙爬到了萧令的身后。 这个时候逞英雄，那就是真的死了！ “赵宁妄，你敢！” 忽然，一声大喝响起。 赵宁妄扭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礼部侍郎王士嘉！ 赵宁妄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王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本官没搞错！” 王士嘉气势汹汹地诘问道：“你为何要打杀辽人，他们大王都已经答应放过了我们，难道你还要挑起纷争吗？” “赵宁妄，难道你要因为你自己的一时意气，让我们大夏陷入无尽的战火当中吗？” 赵宁妄扭头一看，发现这次说话的乃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甚至秦牧之的手里面还拿着和议盟约，“只要我们签下了这份和议，从此以后，我们大夏与辽人再无兵戈，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 你为何就看不得天下的百姓好？” 都察院御史王潜站出来厉声斥责道：“赵宁妄，你胆敢如此欺压我大夏友邦百姓，难道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吗？” 几位大臣开口说话，文官这边也开始有着越来越多的声音。 但无一例外，全是附和他们的，还有谩骂赵宁妄的。 有人骂他是卖国贼，不将大夏安危放在心上。 有人痛斥他不体恤百姓，任由战火绵延。 还有人则是质问，他为什么不去北方边境，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哈哈哈，赵宁妄啊赵宁妄，本大使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你竟然只是这样的小人？” 萧令看见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在声讨赵宁妄，他便立刻得意猖狂起来。 “你们自己人都这般对你口诛笔伐，我想都已经不用我多说了，要么你现在跪下来对我磕个头，求我饶了你，要么……” 萧令眼神冷漠地看着赵宁妄，“我让我家大王再提出来一个条件，便是你的项上人头，你说如何？” 萧令说完，赵宁妄都还没有说话，却是更多的大臣们急了。 “萧大使，不要留此子性命，此子活着只会贻害百姓，不如赶紧收了他！” “就是，赶紧让大王过来弄死他，自从他到了朝堂，这朝堂之上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这样的祸害，我们大夏宁愿不要！” “……” 刚刚萧令有多痛苦，现在他就有多爽。 方才那么多文臣，也是这样骂他的，骂得他根本还不了嘴。 如今见到赵宁妄被这么多人口诛笔伐，萧令忽然有一种胜利者的感慨。 “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赵宁妄对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看来此番我让殿下启动京察是对的，要是天下的官员都像你们这般，恐怕我大夏早就没了！ 不过，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世人都说人言可畏，可是我赵宁妄是那种在乎别人言论的人吗？ 要是我在乎你们的看法和言论，我早就拿着爷爷抹脖子了！” 赵宁妄拍了拍手，“来人，将老侯爷抬上来！” 这个时候，大殿门口出现了两名锦衣卫的将士，他们托举着一柄宝剑。 宝剑的剑鞘乃是由皮革打造，剑柄上镶嵌着好几个硕大的宝石。 “阿爷，孙儿不孝，没有本事，只好请您老人出山了！” 说着，赵宁妄一把拔出来了这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转身，长剑送出。 下一刻，赵宁妄便站在了萧令的身前，这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便横在萧令的脖子上。 “你，你要冷静！” 萧令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被人用长剑架在脖子上。 他区区一个小侯爷，怎么敢的啊？ “我当然冷静……” 赵宁妄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只不过是借着你的衣服，擦一擦锈迹罢了，不要慌张！” 长剑离开了萧令的脖子之后，萧令像是被人松开了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而赵宁妄则是闲庭信步，走到了礼部侍郎的面前。 “王大人，你刚刚说我不将王法放在眼里，那你说，我该不该遵守王法？” 王士嘉是真的害怕了，虽然长剑已经生锈了，但在某种程度上，杀伤力更强了！ “不该，不该……嗯，该，小侯爷你该遵守王法才是！” 赵宁妄用剑尖戳着王士嘉胸口的补子。 “可我这人，天生就不喜欢被律法束缚，这样吧，我直接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王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不，不怎么样，小侯爷，我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小的……” 王士嘉是真的怕了，因为赵宁妄这个浑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饶了你，好啊，我没有问题！” 赵宁妄将长剑收回来一点，“可是我阿爷不同意！” 噗呲！ 锈刀子进，红刀子出！ 第283章 请诸位大人赴死 王士嘉一双眼睛都要凸出来，看着极为吓人。 他目光一点点向下移动，嘴巴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有止不住的鲜血不断从嘴里喷涌出来。 “嗬……嗬……” 大口大口地鲜血从他嘴里滚落到了衣袍上，浸染了那一身官服。 噗！ 赵宁妄将阿爷剑抽了出来。 “不是我杀的你，是我阿爷杀的，你可不要怪我！” 赵宁妄抖了抖剑锋，血珠迸溅了一地。 “你叫什么来着？” 长剑一指，都察院御史王潜，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小的，小的刚刚口无遮拦，还请殿下饶命……” 啪啪啪…… 王潜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地抽自己的大鼻兜。 杀鸡儆猴！ 赵宁妄嗤笑一声，走到了秦牧之的身前。 “秦大人好像挺喜欢卖主求荣的，好像几百年前也有个秦相，跟你一样，也喜欢这么干！” 秦牧之的嘴角抽了抽，他大跳着往后退了一步。 “赵宁妄，你都已经杀了一个侍郎了，难道你还要杀一位尚书大臣吗？” 赵宁妄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反正我都已经杀了一位侍郎了，再杀一位尚书又有何妨？” 秦牧之一下子噎住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别以为你手里拿着剑，老夫就会怕了你，大不了老夫今日以身殉国！” “以身殉国？你他娘的还不够这个资格！” 赵宁妄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秦牧之的心窝上。 秦牧之哪里是赵宁妄这等年轻武将勋贵的对手，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捂着心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记着，我大夏的土地，不是你们这些小人可以想霍霍就能霍霍的！” “赵宁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臣之首，严介溪根本看不下去了，这一次他再也不忍了！ “来人，将这个无法无天之徒，给本官撵出去！” 严介溪厉声斥责，但却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门口的侍卫，大殿当中的太监，还有他的一帮文臣小弟，没有一个敢动的。 这一刻的赵宁妄，手上染了血，哪里是这些人敢动的。 再者说了，门口的禁卫头子，名为龚戴山！ “老家伙，这么多次没有找你麻烦，我给你脸了是吧？” 赵宁妄皱着眉头看向严介溪，“真以为你倚老卖老，老子就不敢杀你？” “逞匹夫之勇！” 严介溪眼神阴翳地盯着他，“就算你有本事杀了老夫，你能力挽狂澜，改变北境的局势吗？” 赵宁妄反问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个实力？” “若是你真的有那个实力，为何还让辽人如此嚣张，说到底，你也只不过会窝里横罢了！” 严介溪毫不留情，而且他也不怕死！ “有种你就杀了老夫，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们信赖的镇北侯世子，其实就是一个好杀人的魔鬼！” 赵宁妄笑了，“现在杀你干什么，你的命先留着，本世子还有大用！” 刚刚的出手，只不过是为了震慑，为了杀鸡儆猴罢了。 赵宁妄并不想要暴起杀人，但是如今这个局面，要是不见一点血的话。 没有人能够服他。 “哼！” 严介溪冷哼一声。 本来好好的局面，被赵宁妄这么一搅局，割地赔款那就根本不用说了。 不过严介溪还没有罢休。 “赵宁妄，你今天杀了人又搅了局，老夫且问你，你有什么手段可以救大夏，可以挽大厦之将倾？” 赵宁妄挽了个剑花，将阿爷剑倒握在手里，目光逡巡在场的大臣们。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走到了李格的身边。 “殿下，臣问你一句话，若是辽人的大军打到了京城底下，殿下会怎么办？” 李格有些懵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 但是他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赵宁妄。 “本宫自然是与赵爱卿，还有诸位卿家一起，誓死守卫京城！” “说得好！” 赵宁妄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太子殿下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尚且知道与国共存亡，有些人说这是匹夫之勇，这是没有脑子的人。 可他们这些人，还没有被人打成什么样子，便想着割地赔款，便想着委曲求全，卖主求荣！ 我耻与这些人为伍，哪怕是死，我大夏人也要死的有气节！” 说着，赵宁妄又拍了拍李格的肩膀。 “太祖高皇帝当年崛起于微末，最终打下来这片偌大的江山，我等祖辈同样也是如此，为何他们当年抛头颅洒热血，到了我们这一辈人，就开始有人怕了？ 而且咱们还在京城，但陛下在大定府！ 要死，也是陛下死在我们前面，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能说出来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只有赵宁妄了！ 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看向赵宁妄的眼神都变了。 “陛下为什么要将都城迁到京都，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偶尔还有沙尘暴，甚至繁华程度都没有江南一个小城高吗？” 赵宁妄自问自答，“答案只有一个！”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一句话，振聋发聩！ 哪怕严介溪的眼神当中都透出一股精光！ “好，好一个天子守国门！” 老尚书金世忠这一刻，像是焕发了青春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赵宁妄，就像看小姑娘似的。 礼部尚书杨廷和咽了咽口水，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君王死社稷？这，这难道就是陛下心里想的吗？” 而其他的大臣，也都被这一句话给惊到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赵宁妄是怎么体悟出来这句话的？” 朝堂百官，皆在喃喃低语。 他们的身体里似乎在这一刻，被灌注了某一种力量。 有些还想着得过且过，逍遥日子过一天算一天的官员，也都悄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连陛下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他们居然还在这里贪恋着荣华富贵。 “什么和议盟约？那就是放屁！” 赵宁妄冷哼一声，“我大夏国朝百五十年以来，从来没有过和亲，也没有称臣纳贡，割地赔款！只有站着死的皇帝，从来没有苟且偷生的君主！ 所以诸位大人，不好意思了，这一次和议盟约，陛下不同意，太子不同意，百姓们也不同意！ 若辽人真的兵临城下，那……” 赵宁妄忽然笑了，笑得很是邪恶乖戾！ “那某只好请诸位大人……赴死！” 第284章 小八嘎都得嘎 这一刻，所有人都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看着赵宁妄那邪恶的笑容，总感觉要是辽人真的打过来了，赵宁妄肯定会让他们跟着京城赔葬的。 “赵宁妄，你难道想要毁了大夏吗？” 哪怕赵宁妄说得天花乱坠，但严介溪心里面的想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求和！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要上去送死，必须要拉着全天下的百姓，满朝的官员，一起送死？” 严介溪看着赵宁妄。 “只因为京城被破，所以我们就要一起和京城陪葬，难道我们就不能往南边去，在南边也建立一座京城吗？” 赵宁妄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咱们不能逃跑，打不过咱们就逃，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是……” 赵宁妄满脸都是轻蔑的冷笑。 “但是你严阁老，还有许多拥护你的大臣们，居然只是因为一场败仗，就像是死了爹娘一般，连打都没打就想着逃跑，你们这是什么？懦夫，孬种！” 赵宁妄指着这些官员，直接怒骂道。 “但凡你们拿出来丝毫读书人的傲骨，你们今天在朝堂上就不会说什么签订和议盟约。 割地赔款的时候，说得都很干脆，要是赔你们的钱，割你们的地，你们还答应吗？ 要是朝廷赔偿的银子都是从你们身上出，割让的土地，都用你们家族的田地充入国库，你们答不答应？” 赵宁妄说完，之前还跳脱的大臣们顿时哑然无声了。 要他们的钱，那不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这样的结果，赵宁妄早就知道，他也懒得说了。 倒是严介溪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好啊，偌大一个大夏朝廷，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镇北侯世子给唬住了，我看你们也不怎么样！” 辽人大使萧令语气很是不屑，“既然你们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没办法了，我这就禀报大王，让他即刻发兵，攻打京城！” “你再说一遍？”赵宁妄抠了抠耳朵，像是没听清。 “好啊，我就再说一遍，我现在就传消息回去，让大王立刻发兵，攻打……” 萧令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不说话了。 因为赵宁妄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令原本还坚定的语气，有些飘忽起来。 “你想要干什么，你们大夏的规矩，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我也没说要斩你啊！”赵宁妄将长剑收了起来，甚至还贴心地拍了拍萧令的衣领。 “都是开玩笑的，希望你不要在意。” 萧令的心中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下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的时候。 赵宁妄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着。 “来人呐，将这位辽国大使，请到锦衣卫诏狱当中去！” 萧令在大夏待了有好几年了，自然知道锦衣卫是什么地方，诏狱又是何等的严酷。 “赵宁妄，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们大夏皇帝吩咐下来的命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居然想要害我？”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要斩你了，你在朝堂之上窃取我大夏机密，要告诉辽国狗大王，我难道还放任你不管吗？” 赵宁妄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锦衣卫，“还愣着干什么，他们这些人，全都给本世子抓进去，严刑拷打一番，看看他们到底窃取了我们多少机密！” 被锦衣卫的人拿下，萧令的脸色都煞白起来。 进入过锦衣卫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哪怕赵宁妄进了锦衣卫的大牢，也得靠同样是禁卫之一的羽林卫教头过来搭救。 至于萧令，有人能搭救他吗？ 锦衣卫将辽人使团众人全部带走，还有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也都抬走。 有专门的人负责清理地面的血迹。 不过片刻的时间，除了空气当中的血腥味之外，再也看不出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宁妄笑着一拍手，“好了，现在还有谁还赞同签订和议盟约的，随便你们想要去就去吧！” 然而这个时候和赵宁妄对上的就只有一个个白眼。 你都将人家的大使给下了诏狱，他们还怎么和谈，拿命谈吗？ “赵宁妄，你真是好样的啊，算你狠！” 严介溪一甩袖子，直接回到了文官集团的首位，像是生了闷气一般。 “严大人，你才知道我是好样的吗？” 赵宁妄甚至有些得意地说着，“以后你会知道我更加优秀的其他方面。” 本来严介溪腿脚就不好，听到这句话后，差点没有打一个趔趄。 所有人当中，最高兴的自然当属太子李格。 “诸位爱卿，今日的朝会就……” “殿下，慢着！” 赵宁妄忽然打断了李格，只见他忽然又走向了其他藩国的使团面前。 “你们小八嘎也想染指宁波府的舟山群岛？还有你们，居然也敢大言不惭，说要我们大夏的土地？哼！” 赵宁妄对于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之前你们说的话你们记好了，等我们腾出手来的时候，就是你们国破人亡之时！ 我赵宁妄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镇北侯世子，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大夏好！” 小八嘎大使争辩起来，“世子君，就算我们之前说话当中，有些错谬，你也不应该如此威胁我们，要不然你们哪里还有大国风范？” “放你奶奶的狗屁！” 赵宁妄毫不留情地骂道：“就你们倭国鬼子最是猥琐，现在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小沈你过来，还有这个小八嘎，也都给本世子带到锦衣卫诏狱当中，严刑拷打，他们肯定也隐瞒着秘密！” 小八嘎大使一下子懵了！ 不是，怎么连他也要抓？ “大夏世子，你凭什么抓我，高丽也要你们的土地，安南想要的也不少，我们要的也仅仅只是一片岛屿罢了，你竟然……” 赵宁妄冷笑一声，“先掌嘴，小八嘎你在这里胡乱叫唤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养狗呢！” 不需要别人动手，沈炼一个大逼兜直接甩得小八嘎原地转了两圈半。 赵宁妄对于八嘎国，从来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现在是腾不出手来，要不然赵宁妄早就让人过去收拾小八嘎了！ 甚至赵宁妄说出来了他早就想要说的话。 “谁都能染指一下我们大夏，可你们小八嘎就不行，小八嘎都得嘎。” 第285章 全城恐慌 “到底招谁惹谁了啊，别人不都狮子大开口，为什么偏偏打我一个人？” 山本一郎很郁闷。 来的时候春风得意，走的时候，脸都被打肿了，相当的红光满面。 其他各国使臣，也顶多就是被冷眼相对。 而他呢？ 挨了好几个大比兜还不算完，甚至被那个丧心病狂的镇北侯世子，踹了许多脚。 身上全是鞋印子。 “大人，您没事吧？” 几个小八嘎跟在山本一郎的身后，关心地问道。 “我怎么可能没事？” 山本一郎踩着木屐，踏踏踏地响着。 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脸面在这里待下去，旁边其他各国的使臣虽然不说。 但是他们肯定在嘲笑自己。 倭国使团灰溜溜地离开，不过其他各国的使团脸上也不好看。 他们本来今天是过来逼宫的，想要趁着大夏与辽人开战，趁机捞一点好处。 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被他们给记恨上了。 “老赵，你今天真的威武霸气，本宫算是服了你！” 李格心情很不错，要是没有赵宁妄今天过来，只怕他还真的就被逼得签了和议盟约。 赵宁妄却摇了摇头，“殿下，这不是霸气不霸气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咱们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说得好，你这话就是本宫想要说的！” 李格拉着赵宁妄，“来，本宫今天非得敬你两杯酒才行。” “殿下，咱们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喝酒容易误事！” 赵宁妄没有答应，反而说道。“殿下猜猜看，为什么那么多大臣，特别是严介溪想要让殿下签订和议盟约？” 李格想都不想便说道：“这还有啥为什么的，还不是严介溪那个老匹夫贪生怕死呗！” 赵宁妄分析道：“并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而是他们想要给殿下下套。” “给本宫下套？” “没错，一旦殿下答应了签订和议盟约，那么殿下就是我大夏的罪人，到时候不管有什么样的罪名，都是殿下来承受，跟他们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赵宁妄唏嘘，“这些大臣们可精着呢，他们既想要享受荣华富贵，也不想背负罪名。” 李格瞪大着眼睛，“他们这么坏，那老赵你刚刚在朝堂上，怎么不将他们全杀了？” 赵宁妄耸了耸肩，真要将他们全都杀了，那朝廷直接宕机，也不用玩了。 “殿下，你这是想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啊，若是我将那些官员们全都杀了，这天底下还有我容身之地吗？” 这些官员们的背后，牵扯的可是一个又一个的名门望族。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没镇北侯府。 赵宁妄还没有那个胆子，敢一个人单挑那么多的大家族。 李格缓缓点头，“老赵你说的也是，可是本宫一想他们居然想要谋害本宫，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还有那些各国的使臣，居然敢当众羞辱本宫，要拿我家的土地，这口气本宫也忍不了！”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殿下莫要着急，现在所有的焦点，都在北方的边境上，而不是咱们得朝堂上，殿下懂什么意思吧？” 李格颔首：“本宫知道了，管他们说些什么，等父皇回来，他们全都得吃鞭子！” 赵宁妄叹了口气，看太子这样子，他还并不知道。 文臣们想要做的，就是趁着陛下还在北方，想要在朝堂上搞出来一点动静，趁着陛下还没回来的时候，做手脚。 一旦陛下回来了，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于文官们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而且辽人的铁骑，当真就能冲杀到京城？ 这也不一定。 赵宁妄今天在朝堂上的出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官员们。 当然，也是为了告诉那些使团们，他们大夏不是那么好惹的！ “完了，全完了，赵宁妄竟然让锦衣卫将辽人的使团全都拿住，而且还下了诏狱！” 消息在京城里四处传开。 许多百姓都开始担心起来。 因为有不少人在说，“赵宁妄这是要拖着我们全天下的百姓都跟他一起死，其心可诛啊！” “本来严阁老还想要求和，保住我们这些百姓，可是赵宁妄一意孤行，非得让我们跟他一起死他才甘心！”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的快。 京城里但凡生意好一点的酒楼茶馆当中，都在说着辽人使团在朝堂上做出来的举措。 年轻一点的读书人听到了赵宁妄的事迹之后，甚至开始欢呼起来。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 “就得杀了他们的头，不管是辽人还是哪家，敢欺负我们大夏，就要准备好脑袋！” “赵世子说的对，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辈读书人，难不成还有怕死的不成？” 这些年轻读书人的赞扬，却是让许多人心中有些胆寒。 他们越是如此说，其他心中有些害怕的百姓们，心中更加的害怕了。 “我们只不过想要苟活，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们送死啊？” “大家都是普通的百姓，活着难道不好吗？” “这些年轻人，一看就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国破家亡，这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赵宁妄的名声，在一些年轻人的心中，愈发的远扬。 但在另外一群人的心中，却是更加的不好起来。 “小侯爷，京城里这两天到处都有人在说你的坏话，我们锦衣卫要不要……” 沈炼小声地说着：“将这些说小侯爷坏话的人，全部都抓起来，他们当中，说不定有辽人的细作！” “将他们抓起来？” 赵宁妄小声嘀咕了一句，若有所思。 沈炼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将他们抓起来，而且得快，说不定他们明天就全都逃走了！” 赵宁妄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等等，他们全都逃走了？” 沈炼连忙说道：“是啊，他们这些人要不是留恋自己在京城里还有一些产业，要不然早就跑了，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南边散去，这些人最是贪生怕死。” “我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赵宁妄眼睛一亮，“你通知下去，三天之后，京城只许进不许出，所有人都要和京师共存亡！” “啊？” 沈炼一下呆住了，小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第286章 谁都坑就是不坑爹 “这，这不太好吧，封城，而且是京城，跟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有些不搭嘎……” 沈炼有些踌躇，他们锦衣卫的职权和责任乃是刺探、拷问情报，偶尔带着欺负大小官员而已。 封城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京兆府衙门去干嘛？ 再者说了，内阁都没说封城，他们锦衣卫哪敢。 “小侯爷，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我们锦衣卫只怕扛不住……” “谁让你真封城了？” 赵宁妄笑骂一声，“别人会传谣言，难道你们不会吗？将消息全都给我传出去，然后多派些人在四处城门巡逻，把动静搞大一点！” “啊这……”沈炼挠了挠头，不知道赵宁妄想要干什么。 “赶紧去，你们锦衣卫年底的奖金想要再丰厚一点，那就老老实实去办！” “好了，小侯爷放心，咱们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沈炼离开之后，赵宁妄却是笑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能抄底的机会，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王忠，给少爷我滚进来……” 王忠在门口露出来个脑袋。 “嘿嘿，少爷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你不都听见了吗？” 赵宁妄挑了挑眉，“门口那么大个影子，你当少爷我是瞎子？” 王忠一愣，却是发现自己虽然躲在门口，可冬日的暖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是个人都能看见他躲在门后偷听。 “嘿嘿，少爷果然机智过人，小的佩服，不过小的不明白，少爷让人封城是为啥？” “当然是为了让他们赶紧逃离京城，不吓吓他们，他们肯走吗？” 赵宁妄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又说道。 “让陈钱滚过来见我，现在到了抄底的好时机，咱们要提前布好手段，京城里那么多的地皮，可都是好东西！” “地皮？” 王忠眼睛一亮，少爷肯定在打这方面的主意。 虽然他不懂封城和地皮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但少爷既然出手了，那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仅仅一天之内，京城里的富商巨贾，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家眷亲族，几乎走掉了一大半！ 辽人的几十万兵马，就盘桓在距离京城几百里之外的大定府，现在不跑，到时候命都要扔在这里。 而且就算京城不会失守，可是兵荒马乱的，万一朝廷想要征兵，或者是征集钱粮，岂不是让他们老底都要赔光？ “傻子才接着待在京城！” “就是，现在不走，难道留在京城过年吗？” 许多人听闻了消息，便赶紧让家里人收拾细软，往南方逃难而去。 “反正咱们的老家也不在京城，先回老家躲一躲，万一到时候没事了，也还能再回来。” 随着第一批人离开，后面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想要拜访好友，却发现好友一家，天还没亮就离开了京城。 甚至府邸都贱卖了出去。 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房屋，店铺被抛售出来。 而且价格只有平日里的一半不到！ 有些人着急了，甚至以三成的价格卖出去。 “小侯爷，小侯爷……” 陈钱激动地跑了回来，“一半的京城都是咱们的了！” 赵宁妄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说什么胡话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只不过是拥有使用权而已，什么叫使用权你懂吗？” 陈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嘿嘿，小的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赵宁妄倒是没有他那么振奋，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吧？” 陈钱拍着胸脯保证，“都办好了，绝对没有人知道，这些府邸，店铺都是咱们北宁商会吞下来的！” 赵宁妄微微颔首，低调发财才是王道。 要是让别人知道，半个京城的地皮都是他赵宁妄的，那还得了？ 连皇帝老子的皇宫都没有他赵宁妄的地盘大，岂不是僭越？ 到时候皇帝一道圣旨，赵宁妄不得将这些全都孝敬上去？ 赵宁妄喝着茶水，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道老爹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说，有了我提供的火器，想要击败那些辽人，应该问题不大才是啊？” …… 大定府，中军大帐。 文治皇帝泰然自若地坐在主位，看着面前摆着的一份份密奏，上面是关于京城的一些事情。 大定府距离京城不远，送过来的消息，也很新。 看完了面前的密奏，文治皇帝冷哼一声，“果然啊，到了这个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陛下，怎么了？”赵靖想要打听一下，看看自家宝贝儿子有没有闯祸。 不过文治皇帝却并没有说任何关于京城的事情，反而问道。 “这两天辽人的动向如何，他们应该快要发起总攻了吧？” 赵靖按捺下自己想要打听消息的心思，转而说道。 “他们斥候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而且每天至少有三股骑兵过来袭扰，不过我们固守城池，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说着，赵靖沉吟片刻，“但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这正是他们发起总攻的前兆，应该在一天后，他们会抹黑打过来！” “好，朕等的就是这一刻！” 文治皇帝站起身来，“咱们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已经让许多人蠢蠢欲动起来，这一次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兵不厌诈！” 说着，文治皇帝有些疑惑地看向赵靖。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家那个小子鼓捣出来的东西，到底靠不靠谱，要是敢耽误了军机大事，先头朕许诺的那些好处，可就都没有了！” “陛下放心，宁妄那个孩子虽然平日里喜欢坑人，但绝对不会坑爹的！” 赵靖拍着胸脯保证道：“再说了，陛下也在这里，那小子从小到大，最是害怕……最是敬仰陛下了！” “哼，得了吧！” 文治皇帝轻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家那小子的脾气？” 文治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也幸亏他在太子身边，要不然太子恐怕真的要被那帮子该杀的蠢货带偏了！” 赵靖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心中则是想着。 按照陛下这话的意思，京城里又有什么风波了？ 第287章 给他们上上难度 “侯爷，咱们的布置真的靠谱吗？” “当然靠谱，你他娘的出息了，竟然敢质疑起来老子？” 城头上，传来镇北侯赵靖骂骂咧咧的声音。 刚刚还在跟文治皇帝聊天的镇北侯赵靖，忽然收到了消息。 辽人的骑兵小队忽然变得多了起来。 从前每天固定的四拨人过来袭扰，到今天出现六支不同的斥候小队。 大夏这边的将士，跟着赵靖在北方这块活动了那么多年，早就知道辽人是什么脾气。 他们这样反常的动作，只会预示着一个结果。 那就是总攻！ “陛下，城头上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辽人应该会在今天晚上开始进攻。” 说着，赵靖又是小声地说道：“刚刚微臣用望远镜看了，他们那边的人手正在集结，绝对是今天晚上，没错的！”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去办，我们不能白白丢掉那么重要的一座城池，你懂吧？” 赵靖保证道，“陛下放心，咱们这次的计划制定，甚至都没有将我家那个臭小子的火器算上，绝对万无一失！” 落日余晖之下。 大定府的城头上，将士们好像在打盹，又或者是漫不经心地聊着天。 哪怕连辽人的斥候骑兵冲过来的也不管。 反正他们这么几个人，也不可能攻得下大定府。 然而这些斥候骑兵看见了大定府守城将士们如此懈怠的模样，却已经是心里有数了！ 大定府外，辽军营地。 “大王，根据前线的探子们回报，大夏将士们惫懒不堪，毫无斗志，肯定是被我们打怕了！” 辽国大王耶律阮一甩身后的披风，虎躯一震。 “哈哈哈，好，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而这个时候，却有一道声音响起。 “父皇，儿子愿意带兵出征，攻伐大夏皇帝！” 耶律阮的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不喜，说话的这人乃是他的儿子，太子耶律贤！ 虽然耶律阮非常欣赏自己的这个儿子，但是如此可以载入史册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专美于前？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都不行！ “你且坐镇后方，若是出现了意外，你再去接应朕！” 耶律阮眼神里带着火光，“朕与大夏对峙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到了夙愿以偿的时候了，传朕的命令下去，发动总攻！” “是，陛下！” 除了太子一个人不高兴之外，其他的那些大将军，一个个摩拳擦掌，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今天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大定府城头上，两个将士手里面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辽军大营的动静。 还没有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他们便能够看得见远处旷野之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骑兵阵营。 “快去通知侯爷和陛下！” 不过片刻的时间，十几位将军全部都到齐了。 在中军大帐当中，文治皇帝握着拳头，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有些激动。 毕竟若是他们的计划真的成功了，那文治皇帝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位中兴之主！ 自此以后，北方至少能换来几十年的平静！ 可别小看这几十年，大夏能多出来几十年的发展时间，就能再强盛百年！ “多的话朕也不说了，今天凡立下军功者，朕不吝赏赐！” “多谢陛下！” 镇北侯赵靖吩咐道：“都去准备好，迎接咱们的老朋友过来做客！” 辽人有攻城器械，而他们同样有防备的手段。 就看谁准备的更加充足。 一批批军械被运送到城头。 而且城里还有一架架投石机待命。 “把这些没用的石头全部都撤走，换上这个！” 镇北侯赵靖让人抬来了一个个大箱子。 “侯爷，咱们扔烟花能行吗？” “狗屁的烟花，这玩意儿叫炸药包，懂不懂？” 赵靖训斥了一句，“待会儿等上面的命令，让你们投石的时候，你们就把这东西点燃了放上去！” “是！” 一干将士们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一包包烟花的实力，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侯爷。 赵靖吩咐好了这一处之后，又来到了城墙上。 西面的城墙，站着一排将士，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人数不多，只有区区几百人，但是他们手上拿着的并不是弓箭，而是一把把火枪。 “咱们按兵不动，等他们开始逃散的时候，再补枪，明白了吗？” “明白！” 将士们掷地有声的回答，让赵靖十分满意。 这时随从在旁边问道：“侯爷，少爷运送过来的那几门大炮……” “给我拉到城头上面来！” 赵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保存实力。 “那东西不是可以拆开吗？吊到城头上面来，本侯爷今天就要看看，这些火器的威力到底怎么样！” 呜呜…… 一声声低沉嘹亮的号角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响起。 这一道道声音，便预示着辽人即将要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也让在场的大夏将士们都打起来了精神。 “近了，近了！” “快，弓箭手准备！” “放箭！” 咻咻咻…… 一道道箭矢，在黑暗当中藏匿身形。 形成箭雨，铺天盖地地朝着冲过来的辽人大军而去。 噗噗噗，虽然在黑暗当中，可是辽人大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是瞎蒙也能打中敌军。 不过这样的箭雨对于他们的杀伤力并没有非常高。 “要是能看得见他们就好了，老子一箭一个。” “就是，现在咱们看不清他们的动向，根本打不准……” 就在这些将士们纷纷抱怨夜幕太黑，哪怕再娴熟的弓箭功夫，现在也有点抓瞎的时候。 一道白光忽然冲天而起。 嘭！ 一道并不绚烂，但是足够亮堂的烟花从城中飞到了天空之上。 轰然炸开！ 亮堂的光芒照在地面上，城墙上的大夏将士，甚至都能够看得清底下那些辽人将士们的局促和不安。 赵靖站在城头上，冷哼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要对他们客气了，开始上上难度，给辽人朋友们上一课！” 第288章 好大儿给的秘密武器 “侯爷，已经到了投石机的范围之内，他们要开始攻城了！” 一粒接着一粒的烟花在天空之上炸开！ 在辽军的计划当中，他们原本是一次黑夜当中的偷袭。 可是这些烟花让他们的所有动作，无所遁形！ “那就给本侯爷放，投石机准备，让他们先尝尝味道！” 一颗又一颗被点燃的火药包，越过城头向着前方飞去！ 哪怕这边的投弹手们都不知道，这些火药包的威力有多大。 也只有赵靖有些期待地看着前方的战场。 辽人大军一共是分两面进攻，他们西北侧和东边一侧。 “那是什么？石头吗？” “不对，看着不像啊，怎么还带着火星子？” “这东西砸下来，居然没有砸死人？” 西北方这一侧，许多辽军都看见了带着火星的炸药包落下。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石头，可是炸药包的飞行距离，明显比石头飞出来的弧度要更加的长。 而且他们还看见了有人被炸药包砸中，并没有出现盔甲破碎，血肉横飞的惨状。 许多人疑惑，大夏这边在搞什么鬼？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根本没有了疑惑的功夫。 轰！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 一团团猛烈的火光，在黑暗当中格外的耀眼！ 有人直接当场消失，骨头渣滓都找不到一点。 还有人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了起来，噗通一声掉落在城墙上。 远处正在冲锋的马匹，直接被吓得四处奔走，而坐在马背上的辽军将士们，更是直接被甩飞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懵了！ 不单单是底下正在进攻的辽人，还有城墙上正在拉弓射箭，或者是准备防御器械的大夏将士们。 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带来的还有一股股灼热的气浪。 以及那让人心神震动的低频冲击波。 要知道，几颗炸药包放在一起，赵宁妄就能拿来开矿。 这一会儿的功夫，几十颗炸药包被投石机扔了出去，形成的威力根本不比几门迫击炮差。 砰！ 天空上不咸不淡地亮起了一颗烟花，将下方的场景全都展现出来。 辽人将士们彻底乱了，无数人嘶吼，无数马匹冲撞践踏，还有很多开始四散逃跑…… “魔鬼，他们是魔鬼……” “他们大夏肯定是请了巫师前来助阵，他们怎么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赶紧跑，再不跑我们都得死！” “……” 十几万人的阵型，直接被几十颗炸药包给吓到了！ 哪怕后方还有更多的辽军将士并没有受到炸药包的侵害。 但是那种毁天灭地一般的威势，让他们心生胆寒！ 他们的冲锋阵营当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爆炸圈。 血肉呈放射状地铺在地面上，还有白色的骨头渣滓…… 在上一刻，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将士，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竟然变成了一片地面上的涂料。 “快跑，快跑！” “别耽搁了，快点走啊……” “……” 辽人大军乱了，但镇北侯赵靖的眼神里满是激动！ “果然如此，哈哈哈，果然如此啊，我就知道宝贝儿子不会骗我的！” 镇北侯赵靖大吼着。 “火枪手等什么呢，准备射击！” “还有火炮呢，打几炮给老子瞧瞧！” “娘的，你们都没吃饭吗，看不见他们就要跑了？” 赵靖一个人在这里大吼，其他的那些将士们都沉浸在这魔幻的一幕难以自拔。 直到小旗官将命令一道道地传递下去，他们才回过神来。 咔嚓…… 火枪上膛，一颗颗子弹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 噗！噗噗噗噗…… 火枪的数量虽然不多，只有两百支。 但是他们的使用却比弓箭更加的精准。 不需要什么太高超的技艺，也不用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面对如此多的集团阵营冲锋的情况下，哪怕是乱打，也能打中敌人。 那些四散逃逸的骑兵，被火枪无情地收割着。 许多人甚至都没有看见哪里来的危险，就直接往地上一摔。 而旁边的辽军看着友军悄无声息地毙命，心中的恐慌更甚了！ “王上，西北侧的大军忽然出现了哗变，许多人开始向着四处奔逃……” 辽军这边，有人火速回去禀报这边的消息。 耶律阮听了之后，顿时大骂起来。 “狗一样的东西，让他们攻城他们居然逃跑？让大军冲上去，哪怕是死，也要在撕开大夏的防守，将我们的攻城车堆上去！” 四五辆大型的攻城车从不远处开始前进。 向着大定府西北侧的城墙缓缓而来。 攻城车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却给了后面那些将士们极大的信心。 不管是弓箭还是火枪，根本无法穿透那厚厚的木板。 而且底下的投石机，也没有在运作。 “好机会，咱们冲过去，冲上他们的城头，让他们知道厉害！” “都躲好，咱们马上就能建功立业，到时候我们也是贵族老爷……” “不要出来，也不要露头！” 攻城车有五层楼，相当于一栋可以移动的木头房子。 只是这样的技艺…… 随从的副将一脸的凝重，“侯爷，这样的攻城车，乃是我们大夏独有的技艺，辽人是不可能掌握的！” “不用怀疑了，这就是我们大夏做出来的攻城车！” 赵靖狠狠一握拳头，骂道：“之前在仪坤州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居然将我们大夏的军械卖给他们！ 让老子抓住了，非得给他扒皮抽筋！” 随从副将有些焦急地问道：“侯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旦被攻城车靠近城墙，那可就是一场恶战！ 然而赵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一道火光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这边的城头上，直接打向其中一辆攻城车！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只看见本来有五层楼的攻城车，硬生生被削掉了上面三层！ 而底下的两层，也因为巨大的爆炸而四分五裂！ 而其中的辽军将士，更是被炸得不知道去了哪里。 木屑碎片四处溅射，甚至还有倒霉鬼被木片给伤到了。 赵靖呼吸都被硬生生暂停了。 “这就是好大儿给的秘密武器！？” 第289章 陛下神威无敌 这一刻，不单单是镇北侯赵靖的呼吸凝滞了，周围的那些将士们都忘记了扣动扳机。 然而不等他们从震惊当中反应过来。 十门火炮，继续开火！ 轰轰轰……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火炮震荡之声，让大夏这边的将士们甚至感觉到胸口都被震得沉闷起来。 但对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辽人大军，甚至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 几辆城池那么高的攻城车，甚至距离他们的城墙还有一百多米，周围还有更多的骑兵环绕，伺机冲锋。 然而一轮火炮覆盖，火光不断闪烁之后，地面上一片狼藉！ 几座偌大的攻城车，只剩下一地带着火星的木头碎屑。 地面上躺着无数具被熏黑，或者是震晕过去的将士与马匹。 远处更多的辽人大军，看见了这一幕之后，心神震动！ 世界仿佛短暂地失声之后，忽然变得无比嘈杂！ 人声，马声，盔甲兵器碰撞声……交杂！ “快，快回去，不能再打了！”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过去送死！” “告诉王上，此战不敌……” 不管是军中的将领，还是那些普通的将士们，此时吓得恨不得自己多长出来两条腿。 “打，他娘的，欺负我们大夏人那么久了，也该让我们扬眉吐气一回！” 镇北侯赵靖大手一挥，“这才一轮火炮，愣着干什么，好大儿给的炮弹管够，用火炮给本侯爷洗地！” 一众炮兵们都傻眼了！ 这火炮他们倒是打过，但那是对着空无一人的荒漠演练的。 并不觉得威力很强大。 但如今看来，他们明显低估了火炮的威力。 不单单是爆炸中心有着无与伦比的摧毁力。 周围一圈几十米的范围内，都是人畜不生！ 那些逃跑的马匹和将士们，只要在火炮覆盖的二十丈范围内，瞬间就会丧失战斗力。 运气好的还有一口气，运气不好的，直接四分五裂，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胳膊腿。 轰轰轰…… 一轮轮火炮朝着那些向后奔逃的潮水轰击而去。 那些辽人大军们冲过来的时候有多迅猛，逃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可偏偏辽人皇帝还下了死命令，哪怕战死都不允许后退。 后方的督军们带着将士向前挤压，而前线的这些人又想着向后奔逃而去，两波人一时间谁也让不了谁。 “我不想送死，我不想送死……” “你们还不让开，待会儿咱们都要死！” “他们不是人，你们还不明白吗？” “……” 边上的小旗官，手里的旗帜挥舞的都快要断气了。 然而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去关心旗语是什么意思。 毕竟阎王爷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降临他们的头顶。 赵靖在城头上急的不行了，“快啊，快啊，再不打他们就要跑了！” 似乎赵靖的急躁起到了作用。 一道道火光从城头上，快速向着前方的战场飞去！ 轰轰轰…… 一团团火光爆炸，再也没有催促的声音了，他们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了。 火炮洗地！ 随后便是安静祥和地滋润大地。 赵靖笑了！ “哈哈哈，要的就是这样，开城门，咱们大军出击！” 从一开始的炸药包，火枪，再到几轮火炮覆盖之后，硬是生生打掉了辽人大军将近两万的力量。 这要是放在几百年后，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现在并没有人怎么真正接触过热武器的战场。 辽人大军甚至还信奉着铁索连军的战术。 不管是骑兵们，还是普通的将士们，都是密集地聚集着。 但是他们越密集，赵靖所感受到的打击感越强烈。 “爽，太爽了！哈哈哈哈……” 赵靖在城头大笑着的时候，另外一边，文治皇帝却是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另外一边的城头。 在他的视角里面，只能看得见一闪一闪的火光，还有那轰隆回响的火炮炸裂之声。 “那小子研究的火器，威势这么大吗？” 文治皇帝拿着望远镜，却是看见赵靖这边，已经打开了城门，让将士们准备冲杀出去收割了。 “快去打听打听，镇北侯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治皇帝吩咐下去之后，没有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将士回来禀报。 “陛下，他们那边，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了反攻，冲过来的辽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也都在逃跑！” “真的？”文治皇帝甚至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这边的战场算是小战场，甚至辽军将士现在都只是在佯攻，目的就是为了牵扯他们的兵力，不得不分一部分在东城门这边。 真正的主战场就是在西北门那边。 本来文治皇帝想着，这一场战斗估计要打到明天早上。 结果这才过多长的时间，只怕才半个时辰而已。 既然就已经开始了反击？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陛下，末将绝对没有看错，侯爷已经让人打开城门，开始反攻了，这还能有假？”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 他们这边跟赵靖那边比起来，就好像是在过家家一般。 “走，朕要过去那边看看，这里暂时不管了！” 文治皇帝哪里忍得住在这里待着。 东城门这边，哪怕再待一天恐怕也都还是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辽人在这边分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他们硬攻上来。 而他们大夏同样如此，在这边分配的兵力也不敢出城追击，毕竟辽人的骑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文治皇帝来到这边的时候，赵靖都有些诧异。 “陛下，咱们不是说好的……” “这个场面太大，朕怕你把握不住！” 文治皇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赵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文治皇帝已经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来前方的战场。 城中的烟火还在放着，而且频率也加快起来。 基本上可以保证头顶上的天空，一直在燃放着照明烟火。 文治皇帝看着那广阔的原野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许多断胳膊断腿的，无比惨烈。 “这就是赵宁妄送过来的火器导致的吗？” 赵靖一本正经地坚定说道。 “不，主要是陛下神威无敌，要不然这些火炮也不可能发挥出来如此威力！” 第290章 我们便是唯一的光 文治皇帝听了这话，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镇北侯赵靖。 “朕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朕？” 镇北侯赵靖连忙摇头。 “没有，怎么可能，臣乃是由衷地这么说！” “哼，该怎么指挥赶紧指挥，朕就在这里看着你拿下他们！” “是，臣保证完成陛下的吩咐！” …… 此刻，大定府后方的一条官道上。 一队辽人的使团正在火急火燎地赶往大夏京城。 “大人，咱们没有必要跑这么快吧？” “怎么没有必要，萧令那个蠢货，没有完成大王的任务，大王才会发起这次的总攻，咱们现在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一仗打完，咱们就没有足够的物资打了！” 为首的大使脸上带着愤懑，“萧令那个蠢货，真以为咱们想打就打吗？粮草只够支撑咱们半个月的时间！咱们得赶紧过去和大夏谈判，让他们割让土地和粮食过来。” “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这样的优势，万一后面还有更大的变故怎么办？要是大夏真的和我们拼命，我们根本拼不过！” 几位使团成员一听这话都是心中一凛，他们甚至都以为他们大辽战无不胜。 原来是在背水一战！ 这位大使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咱们先到大夏去，谈好了条件，咱们就不用出兵了，这都不懂吗？陛下省事，省钱，咱们也能捞到功劳！” 使团众人知道了其中的内涵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个快马加鞭，恨不得马上就赶到京城去。 虽然他们辽人的战斗力很强，但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万一大夏这边跟他们拼到底，他们根本没有那个资本和底蕴。 所以他们现在既然能够获取这样的战果，当然是要马上就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刚走没有多久。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还有一队使团，不过四五人快马追了上来。 此时大定府一战已经结束了。 辽军大败，折兵数万，退回仪坤州。 而在王帐当中，有人提到了一句，去大夏谈判条件的那些使团可怎么办？ 耶律阮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若是他们打了胜仗，那让人去谈条件自然没的说。 可是他们现在大败，甚至都不得不逃回仪坤州。 还让人过去谈条件？ 但是他丢不起这个脸，他们辽人也都丢不起。 而且他们这么着急的心态，容易让大夏那边知道他们有些心虚。 所以耶律阮当下便又派遣使臣过去，目的当然是为了截留住第一批的使团。 “他们怎么走的这么快？” 为首的那人冷汗都下来了，他的任务就是过来拦人的。 “跑那么快，急着过去投胎吗？” 手下人问道：“大人，我们这次也不一定就会输，说不定大王还能够带着大军，拿下大定府！” “不用多说了，我们听大王的命令就行了！” 这位大使一想昨天晚上的大战，也是有些无语了。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实力再打一次，粮草，武器等等，这一次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打下去，就算是赢了，他们也只能顺势南下劫掠物资，要不然这么多人都得饿死。 他想不通，本来打的好好的仗，怎么忽然就一败涂地了呢？ 还有大夏这边的火器，怎么就如此的厉害？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位大使还得赶紧上前去，阻止前头的使团。 恨不得将马鞭抽出火星子来。 两波人一前一后，都在急着往大夏京城赶去。 愣是没有碰面。 大夏，京城。 街道上各处的茶肆酒馆，还在讨论着镇北侯世子镇压辽人大使的趣事。 不过现在的京城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萧条起来。 城中的有钱人家，那些富商巨贾，基本上都逃难走了。 大家都怕辽人势如破竹，直接杀到京城来。 现在还留下来的，除了一些书生之外，便是普通的百姓。 “最好是咱们能够安全地渡过这一劫，京城无恙……” “谁说不是呢，虽然拿下辽人大使，有些不妥，可是为了气节，我等死都不怕难道害怕这个？” “希望小侯爷能够有办法应对，要不然……唉！” 普通的百姓们心中也有忧虑，他们同样害怕。 这个时候谁不想逃到南边去避难？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那个资本和魄力，舍弃自己在京城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一切。 而且另外一边，辽人也不一定就能打到京城来。 倒是这个时间点里，那些个年轻人很是激动。 北宁书院里的学生们放假了，他们来到了京城的平康坊。 哪怕国难当头，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赵门四学士打头阵，摆下了擂台高呼。 “只有站着死，绝不下跪！” “生逢乱世，也要心向光明！” “这世间没有火炬，那我们就成为唯一的光……” 一番番激励的言辞，吐之于这些年轻后辈之口。 不仅仅是北宁书院的年轻书生们如此，翰林院的那些年轻的读书人，国子监里的学生们，都跑到了大街上面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大不了咱们顶上去！” “小侯爷的诗词咱们都记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娘的，本公子虽然是读书人，但不是逃跑的孬种！” “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子上去干他娘！” 这些年轻的读书人，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拉着一张张横幅，在大街上游行，挺起了大夏的脊梁。 百姓们看见了这一幕幕，忽然觉得，他们留在京城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要我说，咱们这些人，总不能真的让读书人冲在前头。” 酒馆里，许多人都被读书人的气节所感染。 他们纵然是底层的百姓，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大夏最坚实的基础和力量。 “嘿，老汉我活了四十多年，够了，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咱们祖上都是军户，跟他们打了几十年，上百年，我们不能丢了先辈的脸面……” 众志成城！ 没有了那些惜命的富商巨贾，京城里留下来的都是忠义之士。 甚至许多官员们都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朝堂之上，退缩的声音渐渐消弭。 这些人再也不敢说签订和议盟约，也不敢说往南而走，迁都南方。 武将勋贵，还有相当一部分文官，都开始高喊着打出京城，驰援陛下！ “小侯爷，小侯爷！” 刘瑾匆匆忙忙跑到了镇北侯府。 “大辽那边又来了使臣，而且他们趾高气昂的，说要和我们谈判！” 赵宁妄眉毛一挑，“你没跟他们说，上一个想要谈判之人的下场？” 第291章 陛下肯定不怕死 “小侯爷，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刘瑾明显也有些紧张起来，“如今辽国大军，已经包围了大定府，若是这一次咱们不答应他们给出的条件，那么他们就直接动手了！” 赵宁妄眼神里带着不善之色，“所以他们这是在威胁我们了？” “谁说不是呢，可他们威胁咱们，咱们也没有办法啊！” 刘瑾就像是那皇帝不急的太监急，慌慌张张的。 “明天早上，他们就要一个结果，答应他们的条件，或者他们开始攻打大定府！” 赵宁妄微微颔首，“那就明天朝会上再说。” “明天再说？”刘瑾都有些炸毛了，“可是现在京城里都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起来，他们一来，就把消息扩散了出去。” “所以说，他们不仅仅在大定府之外威胁陛下，而且还在京城里散播不实言论，恐吓我们？” 赵宁妄眼睛一亮，“哈哈，这好办了，让锦衣卫将他们拿下！” 刘瑾：……6！ “小侯爷，你别开玩笑了，现在六部大臣都在等着太子殿下给出个决策！” 刘瑾拉着赵宁妄，“咱们现在去东宫，殿下被他们逼得根本没有时间想出来办法，也就小侯爷你能帮着殿下了！” “不用，还是那句话，打不打得过，只有打了才知道！” 赵宁妄说道：“坐下来喝杯茶，不用那么着急，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太子殿下应该也在陪着六部大臣喝茶吧？” 刘瑾有些意外，“小侯爷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几位大臣去找李格，李格没搭理他们。 这次李格就不好意思了，请几位大臣在东宫里面喝茶，但是李格还是没有露面。 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才让刘瑾过来找赵宁妄。 “我当然知道太子会怎么做，而且我也知道，那几位大臣其实就是过去走个过场而已！”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容。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的。” 刘瑾疑惑，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你去看看现在的大街上都是什么言论，不管是翰林院还是国子监，甚至是都察院里，都是一样的话！” 赵宁妄像是稳坐钓鱼台一般，“不管是那些清流官员，还是读书人，又或者是走夫贩卒，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要么打，要么死，没有跪着生！” 刘瑾瞪大着眼睛，他这两天当然听见了许多人都这样说。 甚至他在来的路上还看见那些年轻人在街上大喊着为国捐躯！ 刘瑾也不是傻子，他听着赵宁妄的话，就好像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忽然，刘瑾想到了北宁书院！ 上次将辽国大使萧令下狱之后，北宁书院里面的那些大才子们，就好像解除了封印一般。 开始活跃在京师一带的士林当中。 那些带着悲情色彩的爱国言论，愈发地野蛮生长起来！ 就好像现在的读书人，不将忠君爱国的思想践行出来，就不是读书人。 赵宁妄稀溜溜地嘬了一口茶，“六部大人们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找殿下，无非就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他们现在要跟着殿下走，而不是其他人。” 赵宁妄的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刘瑾一时间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殿下现在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会同意？” 赵宁妄“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不是他们会不会同意的问题，而是现在民心所向，他们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也不见得六部的大人们都是一条心。” “咱大概懂了，不过明天小侯爷一定要来上朝。” 刘瑾虽然看不太懂，但是赵宁妄说的话他都记住了，回去之后告诉太子殿下便可。 嘱咐完了这句话之后，刘瑾也就匆匆回到东宫。 而赵宁妄则是伸了一个懒腰，“现在就等着北方的消息了，也差不多就是明天，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办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赵宁妄轻声低语了一句，“就算是老爹他们打不过退了回来，到时候打京城保卫战，那又有何妨？” 虽然赵宁妄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文治皇帝那边他仅仅只是提供了一些试用的火器。 大夏重工军工厂这边，可造了不少的好东西，就等着卖给皇帝老子。 而且火器又不是只能卖出去，他赵宁妄也能用，而且也有足够的人手去用！ 这才是赵宁妄真正的底气所在！ 别说一个辽国，再来一个赵宁妄也不怕。 第二天，朝会。 李格上朝之后，便看见大辽的使团在这里等着他了。 而且朝堂上的百官，都在等着这一次的使团觐见。 上一次被赵宁妄给搅和了，但是这一次，他们大辽的将士们都已经兵临城下，要是再不答应，他们就兵发大定府。 而大定府之后，便是京城！ 只是李格的目光搜寻，却并没有看见赵宁妄的身影。 李格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刘瑾。 刘瑾冷汗都下来了。 他昨天还故意叮嘱了一下赵宁妄，让他今天务必前来上朝。 可是并没有赵宁妄的身影。 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 今天是阴天，而且又是冬日，要很晚才会天光。 “老赵，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咋不过来啊？” 李格心中叹息一声，但老赵不过来，这个朝会总不能不上了。 赵宁妄并不是不想过来，而是他今天刚刚出门，便被门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镇北侯府门口，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这一大早刚出门，漆黑的天，就看见满满的人，换一个心脏不好的，只怕都要被吓个半死。 不过幸好，赵宁妄认出来了，为首的几个人乃是自己的几位门生，沈太虚和姚补之他们。 而几个门生的身后，则是北宁书院的士子们，再往远处，赵宁妄看不太清楚，但依稀能看出来，都是年轻人。 “恩师，今日辽人以兵围大定府威胁我们，我们大夏人宁死不屈！” “对，陛下肯定也不会害怕的，咱们要跟他们拼到底！” “恩师今日上朝，定然不要怂了！” “……” 几个门生一开口，后面的那些士子都激动起来。 赵宁妄：…… “不是，你们几个想干嘛，欺师灭祖啊？” 赵宁妄看着几位门生那清澈得有些愚蠢的眼神，顿时一阵无语。 他赵宁妄也只敢请诸位大人赴死，可是你们说的这些话…… 这跟请陛下赴死有什么区别？ 第292章 以大局为重 一声又一声的高唱，年轻的士子都将希望放在赵宁妄身上。 内阁首辅的态度，已经是昭然若揭，天下人都知道。 而且不单单是严介溪的态度，朝堂上同样有大把的想要和议的人。 所以大部分人，特别是这些没有实权，甚至连说话都只能集体发声的年轻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赵宁妄的身上。 赵宁妄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他决定高冷一把。 直接上了马车，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们走！” 王忠嘴角带着戾气，驾着马车往外走去。 天空上飘荡着雪花，门口的灯笼照出去并不远，地面甚至还有些湿滑。 “谁要敢拦着我们家少爷，我的鞭子可不长眼睛！” 这一幕，吓坏了许多读书人。 他们纷纷从赵宁妄的马车前让开。 可还是有人挡在赵宁妄的马车前头。 “小侯爷，今天若是你不答应我们，为民请命，那我便死在你的马车之下！” 赵宁妄没有说话，王忠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啪！ 黑夜当中，一声极为清脆的鞭子声音。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 “我再说一句，谁敢拦在我家少爷前面，我就抽死他！” 王忠那恶仆的声音，让在场所有读书人都心中一抖。 哪怕是赵门四学士，像赵宁妄亲生儿子一样的四位门生，听见了这一句话，就好像是触发了刻在基因当中的恐惧，都是身躯一颤，目露惊恐。 “恩府生气了？” “应该是吧……” “我等不孝啊，早知道不来了！” “唉，恩府从来不希望别人在他身上强加什么，是我们错了！” 赵门四学士相互对视一眼，得了，今天就在侯府面前待着吧！ 等恩师回来再请罪。 不过其他的读书人，还有相当一部分涌了上去，他们追逐着赵宁妄的马车，想要让赵宁妄停下来答应他们。 他们一边追逐，一边高呼。 “小侯爷，一定要答应我们，拒绝和议！” “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请小侯爷留步，答应我等……” 但是马车车夫，恶仆王忠根本不听他们的话。 反而速度更快了！ “这群读书人，我看一半是蠢货，被人蛊惑当枪使，一半就是居心叵测，想要加害于少爷！” 王忠愤愤地说着。 赵宁妄懒洋洋地说道，“年轻人蠢是蠢了点，不过好歹有一颗赤子之心，至于那些心思歹毒的，回头自然有清算他们的时候！” 马车在风雪当中前行，赵宁妄甩出了一句，“别打扰我，我还得再眯一会儿！” 此刻在朝堂上，满朝大臣都沸腾起来。 这次过来的大使名为赵温，他跟之前在大夏驻扎的大使萧令不一样。 萧令也顶多就是用大话来吓唬他们，好谋取自己的利益。 但是赵温不一样。 “如今我家大王已经兵围大定府，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们的条件的话，只要三天之内没有消息传回去，那就不好意思了！” 赵温的神情很冷漠，但是那种倨傲的感觉依旧在。 “到时候我们家大王活捉了你们的陛下，你们可就丢脸了！而且我们想要的东西，可就不是现在这么多了！” 虽然赵温并没有说出来什么霸气的话。 但是那一句活捉了你们的陛下，就已经让满朝的大臣们受不了了。 他们大夏的陛下要是被人活捉了去，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上吊算了。 “嚣张，比那个萧令还要嚣张！” “就算是我们大夏的将士们全部都战死，也不可能让陛下落到你们的手里面。” “大不了就开战，反正我们的人也已经顶上去了，就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这一刻都没有给赵温好脸色。 就在前几天，赵宁妄和一干武将勋贵们商议之后，决定派遣天津卫的将士们出征。 以严介溪为首的一干大臣们，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面，就凑够了一个月的粮饷。 赵宁妄则是让天津卫一卫的将士们，开着他们新式的战船，直接奔赴北方的战场。 几位都督府的大都督也都抽调了其他地方的守备军，一共一万人，从各地往京城集结，前日也都开赴大定府。 一万六千多人，而且都是在自备粮草的情况下出征。 完全抵得上平常所说的五六万大军。 而且天津卫的那些将士们，更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新城侯张玉指着辽使赵温的鼻子骂，“你们辽人的骑兵强势又如何，从前能被我们打得跑到北方去避难，如今照样可以被我们撵走！” 赵温面对这些人的愤怒或者是讥讽根本不在意，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子李格。 “太子殿下，我们大辽的使臣萧令被你们那般侮辱用刑，我们都可以不在意，甚至这一次的割地赔款，你们也可以不同意。 只是你们难道不为你们的陛下想一想，我们家大王，只需要一声令下，大定府顷刻间便会城破，你们就算是派去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 我们大辽的铁骑，是你们大夏百五十年都超越不了的！” 赵温看着那些武将们，脸色平静，“怎么，不服气？那我且问你们，你们的陛下，又是怎么被我们从仪坤州打到大定府的？” 这话一出，哪怕这些武将勋贵们再怎么愤怒，也都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样。 这是不争的事实。 “殿下，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严介溪叹了口气，站了出来，“如今陛下人在大定府，岌岌可危之势，为了拯救陛下，咱们让出一些土地和利益又如何？” 严介溪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又站了回去，仿佛接下来的场面跟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但是他开了这个头之后，后面跟上来许多官员。 “殿下，我们这些人，每人都捐献了许多钱银和粮草，就是为了资助这些将士们北伐，我们又何尝不愿意捷报连连呢？” “是啊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割地赔款救陛下于水火当中，陛下被困大定府，咱们难道真的就只能派遣兵力增援吗，纵然送给他们一些土地又如何？” “……” 这些官员们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李格有些烦躁。 现在问题就摆在他的面前。 到底是气节和土地重要，还是皇帝的性命重要？ 第293章 有什么不敢做的 “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就在李格十分纠结的时候，要不要接着抗争到底的时候，这些官员们，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来。 武将这边没有动静。 但是文臣这里，几乎跪了一半的大臣。 “京城当中，富商巨贾，还有豪门望族人家已经人去楼空，殿下，优势不在我啊！” “陛下都惨败了，咱们纵然守卫京城，又能抵挡多久的时间？若是陛下不幸……那才是真正的举国悲戚！” “殿下不为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考虑，也应该为京城里千千万万的百姓们着想！” 这些大臣们一个个掷地有声。 就好像李格不答应了这次的和议盟约，李格就是罪人。 然而他们要是不这样的话，或许李格还真的会有些犹豫。 但这些大臣们犹如逼宫的模样，引起了李格一些不好的回忆。 年初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这样逼迫自己。 如今到了年尾，他们还想要这么逼自己吗？ 李格握着拳头，年轻人的叛逆这一刻被激发到了顶点！ “本宫……” 李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大臣的联手。 “本宫不答应！” 话音一落，满朝大臣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李格。 不单单是那些跪下来的大臣们，那些主战派的大臣也都有些意外，太子殿下居然会如此旗帜鲜明地说出来这句话。 “殿下，你，你说什么？” 虽然严介溪并没有跪下来请求，但是明显这些人都是严介溪一派的。 赵宁妄今天没能来上朝，严介溪心知肚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可是没有赵宁妄在，太子居然还不答应？ “殿下，你想好了，果真不答应吗？” “对，你们没有听错，本宫不答应！” 李格做出来了这个决定之后，像是一身轻松一般，“本宫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 此刻，大辽的那位使臣赵温却是冷笑道：“大夏太子，难道你真的不想要你们陛下活下来了？也对，说不定你巴不得你们陛下被生擒活捉，这样你就能上位了！ 呵呵，看样子我们大辽还帮了你一把，果真是好太子啊！” 这位辽国的使臣说出来这句话后，朝堂上大臣们看向李格的目光都变了。 “不会吧，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看不太像，但是，但是……谁又敢说出来啊！” “太子殿下往日里如此荒唐，说不定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大臣们窃窃私语起来，李格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 严介溪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赵温，而后像是劝慰一般说道。 “也不怪外臣大使如此遐想，如今陛下危难之际，唯有不顾一切拯救陛下，方能体现太子的孝心，更何况，若是太子殿下不答应和议的话，导致山河凋零，百姓陷于战火当中，那殿下便是……” 严介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殿下便是我大夏的千古罪人呐！” 李格皱着眉头，似乎事情的发展，跟他所想的不一样了。 明明上一次老赵也没有答应和议，为什么当时没有人说这样的话？ “不能耽误了，殿下，早一点将消息传过去，陛下便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这是至纯至孝的事情，而且也能让百姓们避免战火，没有人会苛责殿下的。” “此一时彼一时，殿下绝不可因为一时的英勇而误了大事啊，陛下的性命要紧……殿下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后人真的会说殿下乃是我大夏千古罪人！” 大臣们又开始说起来，李格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特别是那些大臣们一直都将千古罪人的名头套在他的头上。 他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话语呢？ “殿下，微臣来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没有任何人过来禀报，也没有任何人阻拦。 赵宁妄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甚至他的头发上，黑得发亮的皮草大衣上，都落了许多雪花。 “老赵……”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赵宁妄过来的时候，李格心上的压力顿时一松！ “赵卿家，快些过来！” 赵宁妄微微颔首，脸上带笑，就这么背着手走了过来。 “方才我在殿外听见了诸位大人所说的千古罪人，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头好得很，想来满朝衮衮诸公，也只有我赵宁妄才有资格配得上这个名头！” 众位大臣忽然有了一种滑稽的感觉。 但是又觉得不对劲…… 赵宁妄拨弄了一下自己肩头的雪花，这才淡然地说道：“千古罪人，如此名讳，舍本小侯爷其谁？而且太子殿下也不过是被我蛊惑了而已，我才是真正要反对和议的人！ 所以嘛，这个千古罪人的名头，只好让给我了！” 众人也不知道赵宁妄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更高罢了。 “赵宁妄，不要以为你得了太子殿下的宠幸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都察院御史王潜冷哼道：“这个罪名能是你背的上的？这可不是玩笑，一个不好京城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因你而死！” “所以呢？”赵宁妄咧嘴笑了，“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百姓千千万万与我何干？” “你……”王潜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是吧，咱们都已经这么熟悉了，难道你们还真的以为我是好人啊？” 赵宁妄一脸的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哈哈哈，我只为了自己而已，百姓们生死，或者说你们这些狗官的生死与我何干？” 在场的大臣，不管是大夏这边的官员，还是那些外臣使团们，都呆了！ 礼部尚书秦牧之怒骂道：“赵宁妄，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就像你们说的，反正朝堂都保不住了，我放肆一些又怎么了？” 赵宁妄耸了耸肩膀，“倒是你这个老匹夫，不敢打，也不敢承担责任，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吠？” “我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秦牧之骂了一句，却也是偃旗息鼓，现在这个阶段，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有些疯狂的赵宁妄。 甚至他连天下苍生与他有何干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第294章 又来一个使团 “殿下，你岂能容忍赵宁妄在朝堂上如此胡闹？” 有大臣看不下去了，他们不敢对赵宁妄说些什么，但是他们却可以施压给太子李格。 不过李格却是摆了摆手，“赵卿家乃是真性情人，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激烈了一些，咱们不要太过于较真！” 一众大臣简直无语了！ 他们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还不如赵宁妄在这里发疯来得管用。 那些话语说出来，赵宁妄也是真的不怕被人口诛笔伐。 赵宁妄微微笑道：“对了，殿下，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吗？” 李格疑惑问道：“那是为何，是因为外面的风雪太大了，而阻塞了道路吗？” 赵宁妄喟叹一声，“没错，这次的风雪的确很大，但却不足以阻拦臣的脚步，真正阻拦臣脚步的，乃是那大风雪当中，依旧燃烧的火把！就在皇宫之外的街道上……” 赵宁妄伸手一指大殿之外。 在灯火的照映下，外面的雪花零落纷飞。 远处则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见远处高墙的轮廓。 “就在这漆黑的风雪天里，臣上朝的路上，碰见了许多年轻的士子，他们来自于北宁书院，翰林院，还有国子监，殿下你猜猜，他们对臣说了什么？” 李格有些惊异，原来老赵来得这么迟，并不是睡懒觉，而是真碰到了一些事情。 赵宁妄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等李格回答。 “他们说这世间要是没有火炬，那么他们便成为唯一的光！ 甚至还有人挡在微臣的马车前面，高喊着，他们只有站着死，从来不会跪着生！ 殿下，臣让恶仆一鞭子抽了过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跪着生难道不好吗？” 赵宁妄的声音变得很沉重，目光犹如鹰隼，扫视着在场的大臣们！ “诸位大人，你们说，难道跪着生不好吗！！！” 被他的目光扫视，许多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小侯爷说的对，不，那些年轻人说的对，我们大夏人，别的没有，就是贱骨头硬的很！” 兵部尚书金世忠忽然大笑道：“老夫这一生，别的没有，哪怕是老了，这脊梁骨也还算是硬朗。” 吏部尚书杨廷和也笑了，“金大人，你这么大年纪了，腰杆子都这么硬，咱们这些年轻人，可不能弯了腰啊，哈哈哈！” 工部尚书曾鉴摸着胡须，“咳咳，老夫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硬气，可是也不怕死！” 几位尚书大臣这么一说，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 翰林院学士张白圭嘴角带着笑意，“诸位大人都不怕死，我们这些年轻的小辈又怎么会害怕？” 翰林李承芳同样笑道：“张兄不怕死，我们这些翰林，同样也不怕，咱们国朝百五十年，读书人从来不怕流血！” “……” 一位位有名有姓的官员站了出来，仿若视死如归。 这下子那些先头跪求李格答应和议的官员们，顿时没有话说了。 甚至他们都不敢抬起头来。 因为赵宁妄的出现，就像是一根火药引子，彻底点燃了朝堂上的熊熊火焰！ “辽国使臣是吧？”赵宁妄看向站在朝堂上的新来的使团，“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狗大王，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好，好！” 辽国大使赵温气急了，“这是你们说的，那可就不要怪我们大王不客气了！” “尽管放马过来，吭一声我就不姓赵！” 赵宁妄现在也是豁出去了，“我们皇帝陛下也不怕贪生怕死，有陛下在，我们大夏的将士们个个悍不畏死，真以为只有你们的将士敢打敢冲？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们此前的那位大使已经招供了，你们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快打不下去了吧？ 也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辽国还能撑多久，国内的各家部落，还能支持你们陛下接着打下去吗？” 赵宁妄带着戏谑的神色。 但辽国大使赵温已经傻眼了！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赵宁妄给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慌乱神色。 “我倒要看看，你们辽国还能打几次这样的仗！” 辽国大使赵温一时间着急了，“你们别得意，这样的仗，我们打到明年都行！” “好啊，那就来试试看！” 赵宁妄摊了摊手：“反正我们已经送过去了几个月的粮饷，根本不怕跟你们耗！” 赵温甚至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要是真的打持久战，别说一个月了，他们辽国甚至连大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够撑得下来。 别看文治皇帝出征，朝廷大臣们又是不同意，又是埋怨不断。 他们辽国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只要是打仗，那就意味着大量的物资和人力要被消耗掉。 没有哪个国家的权贵阶层会愿意看见这样的场面。 除非是必赢的仗，而且还能收获许多的物资。 这也是为什么辽国皇帝如此锲而不舍地想要跟大夏拼一场！ “太子殿下，外面，外面又有一队辽国使臣前来求见！” 忽然，有太监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位大臣好像是自己的耳朵坏了一样，都用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 又有一队使团过来？ 这不开玩笑的吗？ “宣他们进来！” 太子李格也是真的无语了。 还能这么玩得？ “外臣耶律化哥拜见大夏太子！” 耶律化哥从外面走进来，却也是看都不看赵温，直接行礼。 太子李格摆了摆手，“将你们的文书呈送上来，让人验一验！” 耶律化哥掏出来了文书，而赵温却诧异地问道：“耶律将军，你们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陛下已经攻下来了大定府？” 赵温诧异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丝激动的期盼。 他来之前，大王就已经在准备攻打大定府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结束了战斗。 然而耶律化哥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最后化作一句十分尴尬的话语。 “输了，我们输了！” “我就知道……”赵温听到了前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压抑不住了，可是听到后面说“我们输了”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 “你，你说什么？！” 第295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赵温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先是凝滞，然后迅速消失。 他语气略微一些凝重，还有不可置信的味道。 “化哥将军，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可告诉你，这是在大夏的朝堂上，这样的玩笑一丁点也不好笑！” 耶律化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想赶紧追上你，阻止你前来，可是没有想到，你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哪怕我紧赶慢赶的，始终慢你们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只是他们的城池一时间难以攻打下来对不对？” 赵温自言自语，“对，一定是这样，他们明知这一仗必输无疑，只想着死守，难攻一些也很正常。” 然而耶律化哥却说道：“他们的陛下，还有镇北侯，带着大军，将我们一路杀到仪坤州这才罢休！” “那一定是我们大王不愿意和他们现在就撕破脸，毕竟我们还要谈判……” 赵温喃喃说着，“说不定现在大王又将他们赶到了大定府，毕竟我们的大辽铁骑如此强大。” 耶律化哥不想要戳破赵温的遐想。 可是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大夏这边肯定很快也会得到消息的。 与其到时候谎言被戳破，他们使团还有大辽颜面尽失，不如早一点将消息透露出来。 纸包不住火，输了就是输了！ “赵大人！” 耶律化哥提高了一些声调，“大夏人将我们赶到了仪坤州，甚至他们还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咱们根本打不过。” “化哥将军，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爱开玩笑啊！” 赵温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这笑容似乎有一种傻傻的模样。 耶律化哥跟他说的一切，他都没有听进去。 他始终沉溺在自己的美梦当中。 然而此刻，满朝大臣已经没有时间去关注赵温怎么样了。 而是耶律化哥的话，让满朝的大臣们都彻底沸腾了！ “他，他说什么，他们被陛下赶到了仪坤州？” “是不是他们故意消遣我们，怎么可能呢？” “别说他们自己不信，我们都不相信，陛下怎么会忽然这么厉害，居然能将他们打回去？” “……” 虽然大臣们一个个的不愿意相信，可是他们的目光当中，还是有着一丝丝期盼。 万一这是真的呢？ 这些话可都是辽国将军说出来的。 “殿下，我看耶律将军的身份就不用验了！” 赵宁妄忽然开口笑道：“耶律将军与这位大使相熟，而且对于北方边境之事信手拈来，定然不是坏人。” 耶律化哥被赵宁妄说得只想要翻白眼。 我好不好，坏不坏要你来说？ 要不是你们大夏这回打赢了，要不然你会觉得我这么快就算了？ “大夏太子，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 耶律化哥的姿态放得同样很低。 太子李格甚至都还没有转变过来，“这些都是误会？” 满朝大臣都傻眼了！ 虽然许多人都不认得耶律化哥，但不妨碍耶律化哥的名字还算是有点知名度的。 乃是辽国陛下手下的一位将军。 他说出来辽国战败的消息，还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的。 但是在场的大臣们，还是有一些难以接受。 明明刚刚还在国家危急存亡，结果下一刻就赢了？ 就好像是在梦里面一样。 说反转就反转，满朝大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甚至李格都把目光看向了赵宁妄，这样的两极反转，让他也有些迷茫。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 “诸位，看样子今天的和议盟约是肯定谈不成了，北方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咱们改天再议吧！”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也拿不出来个好主意。 不过对于一部分官员来说，不用议和那自然是好的。 而另外一边，严介溪一派的大臣们，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要是真的，大夏赢了的话，那他们岂不是都成了小丑？ 国家危难，别人在抗争，而他们却想着逃避，想着认输，结果危难是假的，打赢了是真的！ 那他们还用混吗？ 哪怕从前稳如泰山的严介溪，此时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不断打量着耶律化哥。 他怎么也想不到大夏这边是怎么赢的？ “消息，消息传了回来！” 一位兵部郎中手里面捏着北方的信件，飞一般地往大殿当中而去。 不过他刚刚进来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赵宁妄眼睛一亮，连忙喊道：“让这位大人进来！” “太子殿下，前线刚刚传回来消息，我们，我们大捷！” 这位兵部郎中的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汇报大捷的消息，也是大功一件。 本来今天他还在兵部当值，有些发愁，同僚们都去上朝了，只有他在这里当值。 可是没过多久，忽然有消息传回来。 这是他们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差役。 知道了大夏赢了之后，这位兵部郎中一秒钟的耽搁都没有，直接冲到了大殿上来。 “快，给本宫看看！” 李格连连招手，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 书信递了上去，李格打开，眼睛越来越亮！ “好，好！” 嘭！ 李格忽然一拍桌子，“已经确定了，这次是我们赢了！” 听到了李格的确认，诸位大臣都开始身体激动得颤抖起来。 “我们真赢了？” “我，我不是做梦吧？” “没错了，辽国的大使也这么说，我们肯定赢了！” “……” 一股喜悦到了极致的气氛，在朝堂上蔓延开来。 不过此时还有人不满意。 内阁首辅严介溪眯着眼睛，忽然问道：“太子殿下，这其中有些不对吧？” 李格这一次再也不怕严介溪了。 直接硬气地怼了回去。 “严大人，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 严介溪缓缓说道：“怎么正好就这么巧，辽人想要谈判，我们这边马上就得到了大捷的消息，而且这位耶律将军的身份，只怕也有疑点！” 李格冷笑道：“怎么，难道严大人的意思是，这是我们造假的了？” “臣没有这么说！” 严介溪拱手说道：“只是兹事体大，还需要调查清楚才是！” 第296章 你还不是贪生怕死 严介溪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的样子，明显就是不相信。 其实不仅仅是他不相信。 哪怕那些高兴的快要欢呼的大臣们因为严介溪的一句话，都开始有些迟疑。 怎么好好的就这么赶巧？ 什么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去？ 这边辽人使臣刚刚过来，那边就传来了捷报。 李格皱着眉头，严介溪的意思他懂。 他怀疑眼前的耶律化哥是假的，还有这位使团大使赵温也是假的。 目的自然不言而喻，稳定民心。 但是李格自己自然知道，他并没有做出来任何的手脚。 如果有猫腻的话，那应该就在老赵的身上。 就在李格看向赵宁妄，准备让赵宁妄说两句的时候。 朝堂上的大臣们便又接着开始质疑道。 “殿下，咱们大夏赢了固然是好事，可这其中有太多的蹊跷，陛下率领十几万大军，不是正被辽人打压，放弃仪坤州，只能在大定府死守吗？” “对啊殿下，这里面怕是有些不对劲吧？这次能打赢，为什么上次输的那么彻底，连仪坤州都守不住？” “之前我们好不容易将仪坤州攻打下来，不好好守着，非得让他们占领之后，现在再去攻打一遍，难道镇北侯是吃饱了撑的？” “虽然我等听闻大捷的消息，喜不自胜，可是……还请殿下调查清楚为好！” “……” 严介溪那一派的大臣根本不死心，要是真的大捷了，那不就证明他们都是一群窝囊废？ 但是他们的问出来的这些话也并不是胡诌。 所有人都在意外，都在质疑。 但只有一个人没有觉得丝毫意外，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剧本。 那便是此刻站在大殿中间的赵宁妄。 赵宁妄摸着下巴，思忖着。 老爹他们打得是不是有点保守了？ 这才将他们赶回仪坤州？ 看样子火炮的利用还不够深啊！ 火炮类型不同，威力还有打出去的轨迹也不一样。 赵宁妄提供的火炮，可不仅仅是防守类型的火炮，同样还有两门可以用来攻城拔寨的火炮。 “这位大人，前线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难道仅仅只是说了咱们大胜吗，有没有具体的原因？” 礼部尚书秦牧之沉声问道。 这位兵部郎中说道：“过来送消息的差役说了一句，我们是用的火炮，用火炮取胜的！” 火炮？ 满朝大臣，基本上没有几个知道火炮。 在他们的印象里，火炮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赵宁妄在军工厂那边打造出来的新式火炮，出厂就送到了大定府那边去。 在京城这边甚至连演练都没有演练过一次。 只在军工厂这边内部实验一二罢了。 “什么样的火炮，居然能打得辽人求饶？” “我怎么还是觉得有些不相信呢？” “咱们的火炮，一炮下去能干翻几十人都算不得了了，单单靠着火器，能够建立如此不世之功？” 大臣们正在疑惑犹豫的时候，赵宁妄忽然开口说话了。 “诸位大人，可能这新式火炮诸位都还不清楚，那是我们军工厂最新研制的火炮，有效射程乃是弓箭的三倍之多！” 赵宁妄很有自信地说道：“一炮下去，轰碎一处城门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这怎么可能，火炮那么笨重的东西，居然能比弓箭还远？” “而且你们单单只是说咱们大捷了，可是又是什么样的大捷，杀了他们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到底将他们打成什么样子？” “赵世子还是不要狡辩的好！” 大臣们不相信，赵宁妄却是看向了耶律化哥。 “你来说，这次你们死了多少人？” 耶律化哥懵了，有这么在伤口上撒盐的吗？ 赵温在大战之前就已经出发，往京城来了。 但是耶律化哥，他一直在战线的后方。 从开始的大战，再到后面连他们陛下都不得不暂避锋芒，撤退仪坤州。 对于耶律化哥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回大帐当中，连辽国皇帝耶律阮都气得砍了几个侍从。 “我们不过是一时大意，被你们坑害了几万人罢了，不过这对我们辽国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耶律化哥略微有些嘴硬地说着。 赵宁妄却是笑了，“耶律将军是吧？你说这两万人和九万人都可以说是几万人，到底有多少啊？” 耶律化哥一时间有些磕磕绊绊的，“这，这我怎么清楚，我在大战中途的时候，就已经被派遣了出来，我们家大王只是觉得，我们再这样打下去有伤和气，所以才让我过来与你们和谈！” “原来是这样啊！”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而后又接着问道。 “和谈我们可以接受，就按照之前，那个姓萧的使臣所说的，你觉得如何？” 耶律化哥有些疑惑地看向赵宁妄，他们都没打赢大夏，也能和谈收岁贡吗？ 大夏人的骨头这么软？ “方才谁说不答应和谈的，赵宁妄你什么意思？” 他这话一出，反而让严介溪一派的官员们摸不着头脑了。 赵宁妄之前不答应和谈，他们倒没有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赵宁妄忽然又答应下来了和谈。 他们一下子有些不会了。 不过忽然有官员反应过来。 赵宁妄为什么会前后语气不一样？ 那就只有可能，这两个辽国的大使，就是他找过来的托。 之前标榜自己乃是大夏脊梁，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但现在发现不行了，搞不好辽人的铁骑真的就要落下来，开始贪生怕死了。 严介溪一派的官员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宁妄。 他们已经笃定了，赵宁妄就是这样的真小人！ “之前戳我们脊梁骨的是你，如今又要答应和谈，莫非明里一套背里一套，在这里立牌坊？” “别在那里假惺惺地演下去了，真当我们不知道吗，你还不是贪生怕死？” “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原来也是一样的货色！” “至少我们是在为天下百姓们的安危考虑，才不得不答应和议，至于你……哼！” “……” “诸位大人，你们是搞错了什么吧？” 赵宁妄的表情相当怪异，“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辽国赔偿咱们之前的条件，我们便可以放过他们，不斩尽杀绝！” 第297章 你怎么敢想的 让辽国给咱们割地赔款，签订和议盟约？ 一位位大臣，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赵宁妄。 哪怕耶律化哥也都傻眼了！ 他们刚刚居然天真的以为，赵宁妄会答应此前的盟约，给他们赔偿。 耶律化哥皱着眉头，“这位大人，敢问你是……？” 耶律化哥现在并不能确定赵宁妄的身份，所以他也不知道赵宁妄说出来这句话到底是在调侃。 还是说赵宁妄说的话，真的就代表了大夏朝廷的意思。 赵宁妄还没有回答，李格直接说道。 “赵卿家乃东宫第一谋士，也是我大夏勋贵，乃忠义之士，他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耶律化哥有些惊异地看向赵宁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跟大夏太子之间的关系这么好。 而且耶律化哥从前好像也听到过，大夏太子身边有一位得力干将。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不过现在并没有时间让耶律化哥细细思索。 赵宁妄直接问道：“之前那个条件怎么说来着，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两座城池，十万仆役，和上千美人？” 耶律化哥嘴角抽了抽，这他娘的是谁报出来的条件？ “不可能！” 另外一位大使赵温直接否决道，“这个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而且我们陛下也绝对不会输，不过只是一时的退避而已，你真以为你们大夏就行了？” “好啊，你不答应，那我们的铁骑到时候踏破仪坤州，炮轰临潢府你们就知道怕了！” 赵宁妄耸了耸肩，“反正到时候要死的是你们的人，现在不答应，回头后悔药都没有的吃！” 耶律化哥回过神来，同样反驳道：“这个条件我们根本不可能答应，就像赵大人说的，我们只是暂时打了败仗，至于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还未有定论。” “我无所谓啊，你们既然不答应，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到时候我大夏的铁骑，踏碎你们王庭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怕了！” 赵宁妄双手抱胸，就好像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 众位大臣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似乎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 “我想起来了，当日辽人大使萧令也是这样！” “对对对，没错，当初他们也是这样，我说怎么看着熟悉。” “真令人没想到，这才短短十来天的功夫，怎么就忽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这些大臣们纷纷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一幕，总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严介溪在一旁看着都直皱眉头。 要是刚刚他们还怀疑耶律化哥和赵温是赵宁妄找过来的托。 那现在就完全可以撇清嫌疑。 “难道说，今天这一幕，并不是他做的手脚？” 严介溪心里面盘算着，但想来想去，这对赵宁妄并没有什么好处。 李格在上方坐着，听到赵宁妄提出条件的时候。 他甚至都要激动地站起来。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就应该是我们大夏向他们提条件，而不是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赵宁妄扫视一圈，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此刻他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消息来回传递，最快的话需要五天时间，我只给你你们五天的时间，要是不答应……” 赵宁妄带着笑容，“到时候抓了你们的皇帝陛下，勿谓言之不预也！” 耶律化哥没听懂什么意思，但赵温懂了！ “哼，我们就在你们地盘上面等着，就看是你们给我们赔款，还是我们认输！” 赵温对自家的实力相当有自信。 不过耶律化哥一脸的愁苦。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大辽根本占不到一丁点的便宜。 赵宁妄微微颔首，“鸿胪寺那边接待一下吧，毕竟是咱们得大财主，可得保管好了！” 赵温一甩袖子，“我们走！” 耶律化哥也没有反驳，哪怕他根本看不起赵温，但这一刻他们必须是一起的。 辽人使团离开，而朝堂再一次炸了起来。 “从来都没敢想，我们大夏居然还有这一天？” “哪怕太祖高皇帝那个时候，也只是将辽人打到了北方，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 “赵宁妄他怎么敢说的，万一到时候我们打不过，那不就丢人了吗？他们提出来的条件，肯定比我们现在还要严苛数倍！” 众人看着赵宁妄，虽然这样的一幕很是振奋人心。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失败了该怎么办？ “咳，诸位卿家，今日的朝会便就先这样吧！” 李格听着大殿当中嗡嗡的响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的心思，继续下去了。 众位大臣行礼告退。 不过就在散朝的时候，严介溪却是忽然来到了赵宁妄的面前。 “赵宁妄，老夫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的做法，会让我们大夏陷入绝境！” 赵宁妄觉得好笑，反问道：“严大人，难道按照你的想法，我们答应了和议盟约，大夏就不会陷入绝境吗？” “哼，竖子不足与谋！” 严介溪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赵宁妄看着严介溪的背影，却是贴心地说道。 “严大人你慢走，腿脚不好，小心摔死了！” 严介溪一听这话，鼻子都要气歪了！ 老夫的腿脚还没好，上次肯定就是被你踹的！ “老赵，今天你真给本宫长面子！” 李格兴致冲冲，他倒没有想那么多。 军工厂的那些火器他是见识过的，方才又听到这次大捷，靠的乃是火炮，他的心里也安稳起来。 有了火炮这东西，攻城拔寨什么的先不说，单单是守城这一门就算是绝活了！ 有火炮在手，谁能打得过来？ 管你是攻城车还是云梯，一炮轰过去，什么都不剩！ “你把火器运送过去，也不跟本宫说一声，害得本宫还担心了那么久！” 李格捶了一下赵宁妄的胸口，赵宁妄苦笑道。 “殿下，此前臣也在担忧，毕竟这东西虽然好，但万一陛下他们不相信，或者是没想起来用就被人攻破了城墙。” 李格摸着下巴，“这倒也是，毕竟父皇他不像本宫这般聪慧过人，倒是有可能干出来这样的傻事。” 第298章 炮轰仪坤州 李格的话赵宁妄一时间有些不敢接。 所以赵宁妄连忙转换了一个话题。 “殿下，这几日咱们等着消息就行了，咱们的人已经过去了，大概再有三天，应该就能将消息传回来了！” 赵宁妄这么一说，李格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老赵你跟本宫来，本宫有件事情得问一下！” 当下李格便带着赵宁妄来到了平日他准备上朝的偏殿。 偏殿这里桌椅茶具等等都摆放的比较齐全。 赵宁妄也不客气，直接大马金刀地就在李格对面坐下。 “殿下想要问的是，臣前些日子派出去的天津卫吧？” 李格顿时就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本宫手下的第一谋士，果然料事如神，本宫正好想问的就是那一支水师！” 说着，李格拿出来一张地图。 “老赵，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从渤海这里往上走，自锦州这边的辽河，去往上面的潢河……” 李格说着，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 “就在这里，潢河正好就处在仪坤州和临潢府中间，若是他们不敌逃跑的话，那不就正好！” 李格越说越激动起来，就好像他是真真切切地加入了这一场战斗一般。 赵宁妄脸上带着惊讶的神情。 “殿下居然连臣这个想法都能一览无余地说出来，谁说我懂殿下，分明是殿下与我乃是知音啊！” 赵宁妄说着，重重地和李格握了握手。 李格大笑道：“哈哈哈，老赵你别这么说，本宫也只是略作猜测而已！” 李格很是高兴，能够猜出来赵宁妄想法的时候可不多。 “这一次我让宁战死直接挑出来一卫的人手，六千多人，十几条战舰，直接开赴潢河，别说他们辽国才几十万大军，哪怕上百万大军也别想轻易渡河！” 李格有些意外，“老赵，这事怎么说？” 赵宁妄反问道：“殿下还记得当初我们建立军工厂的时候，曾经招揽过三岔河船厂的船工吧？” 李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当然记得，咱们不就是要打造坚实的战船，搞海运，然后出海贸易吗？” “出海贸易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打造一支海上的无敌舰队！怎么无敌？当然是力量无敌！” 赵宁妄也乐得跟李格分享如今天津卫水师舰队的变化。 “他们这一次所操弄的战船，跟从前的战船不一样，这一次我们在战船上面挡在了十数门火炮！这些火炮足以让他们在河道中间，直接打到河岸上去！” 李格已经能够想象的出来，这些火炮的威力有多大了！ “也就是说，只要辽国大军敢渡河，咱们就能用火炮将他们打下水？” 李格自己说着，又否决起来，“不，不对，单单打下水还不行，咱们还可以威慑，让他们没有援兵，也不敢后退，只能面对后方的大军！” 赵宁妄拍手称赞，“不愧是殿下，顷刻间便明白了这一场战局的走势！” “天津卫水师舰队，最要紧的目的，就是切断这一支大军和他们辽国后方的联系，哪怕他们人再多，也只能变成孤立无援的一支大军，要么他们往东走，去海上，要么……” 赵宁妄嘴角带着冷笑，“他们就只能去荒芜的大漠当中，自生自灭！” 李格眼神当中立刻便爆发出来光芒。 “所以老赵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避无可避，只能和我们打一仗！” 赵宁妄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被我们两面夹击，纵然他们有着草原上最为强悍的骑兵那又如何？在强大的骑兵，也挡不住咱们的一炮！” …… 轰！ 仪坤州城门前方，忽然落下来了一枚壮硕的炮弹！ 火光冲天，响声震耳！ 尘土被气浪卷上高空，甚至守城的辽人将士们，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扑面。 烟尘散去，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他们，他们是什么意思？！” 守城的将领吓得腿都要软了，那些手里面拿着弓箭的射手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平日里他们最为骄傲的就是他们的骑射功夫。 甚至攻破仪坤州的时候，他们还嘲笑大夏人根本不堪一击。 可是如今…… “将军，咱们的弓箭根本打不过他们！” “要不跟大王说一声，咱们，咱们先避战如何？” “这一炮若是落到了城墙上，咱们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炸的！” “……” 一群小将领纷纷围了过来。 只是一炮就让他们胆寒起来。 为首的大将皱着眉头，他能不知道大夏的火炮厉害吗？ 可是这是大王的死命令，要么死，要么守住城池！ 他们好不容易将仪坤州打了下来，难道如今又要拱手送人吗？ 咻！ 一道箭矢忽然划破长空，好巧不巧插在了一个小将领的脑袋上！ 噗！ “敌袭，敌袭！” “快，快保护大将军……” 周围的将领们一顿慌乱，可是忽然才发现，对方仅仅只是派了一个骑兵过来。 而再看过去，发现这支箭居然只是送信的。 只是这个小将领有些倒霉，好巧不巧就扎在了他的脑袋上。 “大将军，他们让我们投降，并且还让我们将大王绑了送给他们，要不然他们就要开始攻城了！” 大将军顿时怒了，一把抢过来信纸！ “他娘的，太欺负人了，你们且在这里守城，我去禀报大王！” 说着，大将军拿着信纸就下了城墙。 城墙上一众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片刻，忽然有人打了一个激灵。 “你们说，大将军不会将我们扔下，独自逃命去了吧？” “这，这不可能吧……” 一众小将领都怕了！ 大定府没有打下来就算了， 他们还折损了七八万人！ 虽然其中有许多人是他们自己踩踏，或者是督军等原因杀了的。 但这个数目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了。 现在他们还要面对大夏的乘胜追击，根本就受不了。 轰！ 一枚炮弹落在城头上，直接将城头炸出来一道巨大的缺口。 碎石纷飞，城墙颤颤。 上面的辽军将士们顿时吓得四处逃窜，甚至有人直接从城墙上面摔了下来。 “快跑，快跑，再不跑真的要死了！” “管他什么城墙，大将军都不管我们了，我们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轰！轰！…… 两枚炮弹同时落下，其中一枚炸掉了了望塔，而另外一枚则是直接落在了城门处。 城门被轰击得摇摇欲坠，晃了几下，轰然倒塌！ 仪坤州城外，镇北侯赵靖一马当先，只听他怒吼道！ “诸军，随本侯破敌，报效陛下！” 第299章 看你往哪里跑 赵靖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火炮兵拉着两门高射炮向前。 随后其他火炮兵拉着五门榴弹炮随后而行。 一共七门火炮，一字排开！ 轰轰轰…… 数道火光闪烁，一枚枚炮弹击发！ 附近的土地都在震颤。 而前方仪坤州城头上，那些将士们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城池内蓄势待发的那些骑兵们，也早就如同鸟兽散，这一刻根本没有人敢在城墙后面站着。 他们的火炮既然能打到城墙上面来，就能越过城墙，落在后方。 轰轰轰！ 三轮火炮轰击之后，大夏这边的将士们才如同脱缰野马，奔腾而去！ “率先占领城墙者，赏三百金！” 赵靖手执长剑，振臂高呼！ 他身后的将士们，犹如洪流，直接奔赴向前方的城池。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大夏这边的火枪手和弓箭手就已经占领了城墙，并且开始对城池内的大辽将士们展开点杀！ “大王，我们快跑吧！” 王帐当中，诸位大将军带着手下的精干都过来了。 耶律阮死死地攥着眼前的这封信。 “该死的大夏皇帝，居然如此侮辱本王！” 众位将军都有些默然，他们都知道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让他们将大王绑了过去投降？ 这怎么可能！ 哪怕他们逃跑也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大王，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撤离，后方的城门已开，我大辽将士们正在那里把守！” 将领们脸上都带着急躁的神情。 当他们这个时候偏偏还只能跟着耶律阮。 大辽皇帝耶律阮根本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底下有大将耶律察割说道。 “陛下，若是现在不走的话我们就要和大夏人进行巷战，咱们的优势在于旷野上，在城池当中，我们的骑兵根本冲锋不起来！” 大将盆都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他们还有火炮，咱们只能分散进攻，要是还像之前那样聚集在一起，只能被他们一锅端了……” “陛下，咱们快些撤吧，用他们大夏的话来说，那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 耶律阮看着麾下这么多大将的劝诫，哪怕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咱们……撤退！” 幸好耶律阮这么说了，要不然他手下的将士们就差点将他扛到马上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耶律阮还有一众大将就已经来到了城外。 离开之前，耶律阮给城中还残留的万余将士们的命令是，死战不退！ 耶律阮最后看了一眼仪坤州城，“本大王还会回来的！” 手下的将士们提议道。 “陛下，咱们现在必须要退守临潢府，倚仗潢河，他们也过不来！” “而且今年大寒，将士们的补给等等根本跟不上，咱们只能守。” “国内的许多部落，都已经开始抛弃老人了……” 大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让耶律阮心中很是复杂。 本来以为攻下了仪坤州，乃是他们再次崛起的开始。 可没有想到，这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耶律阮头也不回地问道，但是手下人都听出来了自家陛下声音里面的颤抖。 手下大将耶律察割说道。 “陛下，咱们还有十万大军，待到明年，咱们还能再招募十几万上好的儿郎！” 六院大王郎五在一旁沉声说道：“陛下无需担忧，只要我们熬过了寒冬，到了明年夏天，咱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忧虑！” 耶律阮缓缓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退守临潢府了！ 大军往后疾驰，到了第二天。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听到了潢河的水声。 冬天的雾气比较重，大军在岸边驻扎，派出斥候时刻紧盯着仪坤州的动向。 耶律察割连忙过来禀报，“陛下，他们出了仪坤州城，不过并没有直接追上来，而是在距离州城不远的地方驻扎下来！” 耶律阮有些困惑，“他们没有追上来？” 耶律察割点头，“对，没有追上来，想来应该是为了彻底掌控仪坤州，所以他们并没有时间追赶上来。” 耶律阮这才打消了疑虑。 毕竟大夏人打仗就是这样，最喜欢占领城池。 而他们大辽的男儿，从始至终都只喜欢广阔的草原。 “命令下去吧，大雾消散的时候，就是咱们渡河之时，不要耽搁了！” 耶律阮也想要休息片刻，一刻不歇的赶路，对于他们这些草原汉子来说，同样很是疲惫。 “陛下，陛下！”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耶律阮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不过看着外面的天色，他睡得并不久，估计也就两刻钟而已。 “怎么了？” 耶律阮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亲卫身上。 亲卫指着潢河的方向，声音颤抖。 “不，不好了，大雾散去，潢河上面多了许多船只，不是我们的船……” 亲卫的话音刚落，一枚炮弹在他们附近的营地轰然炸开。 一阵地动山摇。 耶律阮吓得连忙抱头，“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时候耶律阮也不用问了。 火炮打过来了，还需要问是谁打的吗？ 除了大夏那边之外，他们大辽可没有火炮。 “陛下快走，大夏人应当是打过来了！” 亲卫护着耶律阮出了大帐。 而其他的大将军也都匆忙赶了过来。 这个时候哪怕没有命令，从上到下，不管是耶律阮还是底层的将士们，都知道往远离潢河的方向跑去。 耶律阮出了大帐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幕就让耶律阮胆寒。 一支支战舰在潢河河面上一字排开！ 淡淡的雾气缭绕，在这天色昏暗的冬季清晨，那些战船就好像是史前的巨兽一般，冷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兽性，让人心生恐惧。 特别是那巨兽的身体中伸出了一排排炮管，火光迸发，一枚枚炮弹直接砸落过来。 “跑，快跑！” 所有人都撒丫子跑。 许多战马根本不听话，到处狂奔。 只有一部分铁骑运气好，才能骑上战马逃跑。 “陛下，快上马！” 耶律察割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匹战马，冲到耶律阮身边。 耶律阮心中一松，有了这匹战马，他们就能很轻松脱离火炮的覆盖范围。 至于其他的那些铁骑，耶律阮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走！” 第300章 你们还真讲究 “是他们动手了？” 距离潢河有着几十里距离的地方，有着一队人马。 人数不多，不过五六百人。 不过这五六百人却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并且有一半人手里面都拿着火枪，腰间挎着炸药包。 在队伍当中，摆着一辆马车，马车车中并没有坐人，反而在车顶上站着两个人。 “陛下，是他们动手了，哈哈哈，这下子看辽人的皇帝怎么跑！” 这两人便是镇北侯赵靖还有文治皇帝。 两个人都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动向。 虽然他们也看不清多少的景色，不过炮弹爆炸之后的火光，非常的显眼。 “陛下，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镇北侯赵靖忽然嘴角带着一丝贱兮兮的笑容，“陛下说咱们需要花费多久才能吃下这批辽人大军？” 文治皇帝沉吟着说道：“估计要三五天的时间，纵然我们现在前后夹击，可是他们也能向着西边逃窜而去，而且他们的战马比我们的战马更加优良……” 镇北侯赵靖忽然笑道：“陛下，我说今天就能将他们吃下。” 文治皇帝的有些诧异地看向赵靖，“你当真有把握？” “当然！” 赵靖嘿嘿笑道，并不像战场上的大将，反而像一只老狐狸。 “不过陛下，若是臣今天就能解决他们，陛下总该给些赏赐什么的？” “赏赐？” 文治皇帝声音抬高了几个调，“狗东西，你居然敢向朕要赏赐？！” 赵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您别这么小气，你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是当牛做马又是……” “行了行了！” 文治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给你赏赐，不过你得先将他们十万大军拿下来再说！” 赵靖咧嘴笑了，“这个简单，来人啊！” 忽然，队伍当中分出来了一百个人！ 赵靖大声喝道。 “待会儿你们过去，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去办，不要怕，我们的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也敢碰你们一根毫毛，我跟陛下打到他老家去，让他老母给你们陪葬！” 为首的将士笑道：“侯爷，我们不要他们老母！” 身后的那些人也都起哄。 “要是他们真不识抬举，侯爷记得将他们的女人送给我们，哈哈哈！” “就是，侯爷您喜欢成熟的，可咱们喜欢嫩的……” 赵靖气笑了，“狗东西，先拿下他们再说，要不然陛下可要抽你们鞭子！” 一队百人，举着大旗，火速往前方的十万大军赶去。 文治皇帝都懵了，“赵靖啊赵靖，你想干什么？百人队伍，便敢冲杀十万大军？” 赵靖像是浑然不知一般。 “这是臣带了好些年的兵，个个如狼似虎，陛下尽管放心好了！” 虽然说是十万大军，不过路上掉队的，还有刚刚一阵密集的火炮伺候下，真正还有战斗力的，也就只剩下一半了。 而且这些人仿若惊弓之鸟，无比狼狈。 此刻赵靖的亲兵大队冲了过来，而且还举着大旗，顿时让这些辽人大军有些害怕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大夏人杀过来了！” “快逃，咱们快逃！” “我跑不动了，我要投降，我要投降……”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来了一句投降，像是连锁反应一般，无数马刀丁铃当啷地砸在地上。 许多没有战马的铁骑，脱下了盔甲，就这样站着，仿佛认了命一般。 耶律阮与耶律察割共乘一马。 看见这一幕，顿时怒其不争！ “你们，你们怕什么，他们不过几百人而已，赶紧将刀兵捡起来！” 然而耶律阮骂的越狠，这些将士们丢盔弃甲的越快。 他们虽然是精锐，可也禁不住这么糟蹋。 二十万大军，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打得只剩下几万人。 大夏这边的手段是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 “谁是耶律阮？投降不杀！” “谁是耶律阮，投降不杀……” 百人骑兵，直接绕着这一支大军，开始奔袭高喊。 “交出耶律阮，投降不杀！” 耶律阮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喊出来的这些话，顿时怒了！ “耶律察割，郎五，你们带着人，将他们灭了，现在就过去，将他们砍成肉泥！” 耶律察割和郎五两个人对视一眼，而后纷纷拱手说道。 “陛下，对不住了！” 耶律阮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耶律察割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了一根粗麻绳，直接勒住了耶律阮的脖子。 耶律阮顿时瞪大着眼睛，他想要说话，但是根本说不出来，只能疯狂挣扎。 噗通！ 两个人滚落下马。 随后几位大将纷纷涌了上来。 将耶律阮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想要造反吗？” 耶律阮拼命挣扎，不过好在勒住他脖子的麻绳松了，要不然他只怕已经被勒死。 “陛下对不住了，我们也想活下来！” 耶律察割亲自将耶律阮的麻绳打了死结，一旁的郎五则是组织人手，尽量收拢人手。 耶律阮只感觉一阵屈辱！ 他堂堂一位皇帝，居然被自己的手下绑起来，送给敌国，当做投降的证物。 “陛下，我们也不想的，可是为了数万将士们的性命，还有我们的性命，只好委屈你了！” 耶律察割再次和辽人皇帝共乘一马，只不过这一次耶律阮就像是一只货物一样。 六院大王郎五跟在旁边，在他们身后则是数位将领。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耶律察割高喊着，吸引着这赵靖的亲兵大队。 半个时辰之后，文治皇帝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赵靖，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赵靖有些尴尬，“陛下，夸人是这么夸得吗？” 在他们的面前，走过来了几十个人的队伍。 这些人都是辽军当中的将领。 最差也是个千户之类的官。 而走在最前面，不，是牵着最前面的，便是辽人的皇帝，耶律阮。 “我等愿意投降，还请大夏皇帝饶了我等一命！” 耶律察割和六院大王郎五一起跪了下来，并且耶律察割还踢了一脚耶律阮，让他也跪了下来。 不过耶律阮双手被绑，而且大腿也被绑了起来，所以一脚下去他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赵靖惊呼道。 “五体投地大礼，不得不说，你们辽人皇帝还真讲究！” 第301章 你居然早就料到了 文治皇帝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愣啊！ 他们几百人，居然就逼得整个辽人大军前来投降？ 还有比这更加离谱的事情吗？ “陛下，他们想要投降，将辽人皇帝敬献给陛下当做奴仆，换取他们生机，陛下答应吗？” 赵靖并没有拍板做决定，而是看向自家皇帝。 文治皇帝偏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赵靖。 虽然看起来现在是他们这几百个人，胁迫了这些辽人的将领，逼着他们将辽人皇帝交出来。 可是同样也是被他们残存的数万大军给包围了。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再狠心一点，那谁将谁挟持了还不好说！ 就算大夏这边的大军驰援的再快，也没有他们这些辽人大军离得近。 “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不再加害于你们，我大夏与你们大辽，本就应该世代交好，所以……” 文治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靖便抢先说道。 “所以我们只要几个简单的条件就好！” 耶律察割和六院大王对视一眼，随后便俯首说道。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赵靖沉吟了一会儿，而后说道。 “一丁点都不过分，我们只需要你们大辽让出来两座城池，十万头牛羊，以及五千匹战马，并且答应和我们大夏互通有无，我大夏愿意和你们签订五十年和议盟约，你们看如何？” 倒是文治皇帝皱起来了眉头，嘀咕起来，“两座城池，牛羊战马换回来五十年和议盟约，赵靖你在搞什么东西，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赵靖给了文治皇帝放心的眼神，随后再次看向耶律察割等等一众大将。 “你们觉得如何？” 然而出乎文治皇帝的意料，耶律察割还有一众大将，居然都答应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大夏和大辽，本来就是肩并肩的好兄弟，若不是这个狗皇帝撺掇，我等早就该是一家兄弟！” 六院大王郎五唾了一口唾沫，落在耶律阮的脑袋上，“就是，都怪这个狗皇帝，要不然咱们两家岂会倒戈相向，让外人看了热闹。” 更多的将领都附和起来，纷纷开始谩骂耶律阮。 耶律阮瞪大着眼睛，明显就是怒不可遏的样子。 但是他被人绑住了嘴，只留出来鼻孔呼吸。 哪怕他呼吸再怎么剧烈，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唔……唔！！！” 要是耶律阮现在能说话，那绝对是世界上最为恶毒的话语。 打仗这种事情，可不是皇帝一个人拍板就能决定的。 要不是手下的人附和，皇帝说打仗，绝对打不了！ “好，哈哈哈！” 赵靖大笑道：“你们大辽前些日子派了不少的使臣过去，就让他们在京城签订和议盟约，如何？” “自然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一众辽人武将，对着文治皇帝又跪了下来。 …… 日落西山，辽人大军的残存人手全部都渡河而去，前往临潢府。 河面上的舰队，也都往后退了二三里路，给他们让行。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被捆绑得起不来的耶律阮，有些疑惑道。 “赵靖，你想要干什么，谁让你这么干的，签订和议盟约，咱们还怎么一扫六合，一统天下？要是你不给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朕便将你沉到潢河里喂泥鳅！” “陛下，潢河里好像没有泥鳅？” 赵靖打了个哈哈，然后才解释道：“这些都是犬子和太子搞出来的名堂，至于臣嘛，臣也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而已，臣在这北方边境镇守十几载，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心得。” 文治皇帝皱眉，“这怎么又跟太子扯上了关系？” ……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大辽能够割让出来两座城池，咱们就能动软刀子，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控制起来？” 大夏，皇宫偏殿。 李格吃惊得都要跳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赵宁妄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有想法坑害辽国。 “我爹之前写信给我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辽国内部一众勋贵，早就不满耶律阮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设一个套，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皇帝交出来，并且还是合情合理地将皇帝交出来！” 赵宁妄的嘴角带着轻笑：“所以这才有了仪坤州被破，咱们退避大定府，要不然，咱们是不可能有机会重创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逼着他们在合适的情况下，交出来他们的陛下。” 李格听得一愣一愣的，就好像北方的局势看似危机重重，但其实就是一些自导自演的戏码？ 赵宁妄也看出来了李格的想法，“殿下你要是那么想可就大错特错，虽然他们和我们之间有着默契，但是一旦他们真的占据上风，他们也不会留情。 所以我就让此前派出去的那些援军，以最快的速度给我老爹传信，让我爹安排好整个战局的节奏，这样他们才能在合适的时候交出来他们的皇帝。 并且也能答应我们有些严重，但并不夸张的条件。” 李格听完了之后大受震撼。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样规模庞大的战争，居然还存在着一位导演。 而且死了那么多人，居然就只是为了两座城池，还有一个辽人皇帝。 “这些事情你都提前跟那些辽人的大将们说过了？” “怎么会呢，”赵宁妄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通知他们，但是他们心里的想法并不难猜测。” 李格这回倒是没有什么疑惑了，老赵对于人心把握的能力，李格都已经见识了好些回，所以听到了这些，他反而有些轻松。 要不然老赵那也太夸张了！ “还有一件事情，咱们要他们两座城池干什么，估计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者说通商也没有必要啊，等咱们将他们的国门全都轰开还怕做不了生意？” 李格能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殿下，若是辽人这么容易赶尽杀绝的话，臣也不会再几个月之前就开通了北宁钱庄，也不会在几个月之前就搞了市舶司。” 赵宁妄感觉说得都有点口渴了。 “将他们的皇室除个干净很容易，但将他们上上下下杀得一干二净，那是不现实的，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多的手段…… 而真正的目的在于控制！” 第302章 什么，大辽亡了? “市舶司的目的在于海上威慑，在于运送货物，这样才能和他们辽人更好的做生意，不是吗？” 赵宁妄笑道：“如果我们有两座城池，而且还有自己的钱庄，这样做起生意来，不就更加的方便了？” 李格打量着赵宁妄，总感觉赵宁妄所说的做生意里面，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 “殿下你说，如果咱们让他们不事种地，也不用织布造衣，更不用担心天寒地冻，那他们还会过来打我们大夏吗？ 而且打仗是需要钱的，等咱们的钱庄过去，要求通商的银两全部都用我们钱庄的银票，那他们还有钱打仗吗？” 赵宁妄的几个反问，让李格有了一种明悟的感觉。 “所以你就想跟他们做生意？” 赵宁妄捂脸，好吧，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夏公谨的那句“朽木不可雕也”是对的！ “他们大王要是真的被绑着送了过来，那么接下的几个月里，他们那边不仅仅要忍受着天寒地冻，还要去争权夺利，咱们的商机不就来了吗？” 虽然赵宁妄说得有些模糊，但李格也听懂了一些。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没错，要是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后咱们得子子孙孙可就要倒大霉了！” 赵宁妄可没有忘记，北方的这些民族，还有一天会君临大夏。 鬼知道往后的年头里，大夏会不会遭遇赵宁妄印象里的自然灾害。 到时候天下的百姓们没有吃喝，那可是要造反的！ 若是那个时候内忧外患一起爆发的话，大夏这边根本抵抗不了。 不过现在说那些还早，赵宁妄说道。 “殿下，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咱们等个几天，看看到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三天后，北方战况的消息传来。 大捷！ 而且辽人皇帝耶律阮被俘，二十万大军遭受重创，连一半人都没有活下来！ 最先受到震动的，便是朝堂百官了！ 无数官员为之振奋！ 甚至各个值房当中，听闻了消息之后，都传出来了难以抑制的大笑。 只不过有人振奋，却也有人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要知道前些日子，跟着严介溪后面混的那些官员们，可都是极力想要和他们辽国签订和议盟约的。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一群软骨头，咱们只不过打了一次败仗就怕死，等陛下回来非得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不过幸好，这次陛下赢了，要不然咱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百官振奋，哪怕连京中的小吏都跟过年一般。 或者说，今天整个京城，都在过年！ 大街上，那些走夫贩卒们自发地奔走相告。 “都知道了吗？咱们赢了，陛下赢了！” “辽人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都哭着要将他们陛下送出来……” “现在留在京城的，都是爷们！” 除了大街上这些走夫贩卒们在传着大胜的消息，各处的茶楼酒馆当中，也是热闹非凡。 甚至今天的平康坊当中，响起来的都是热烈庆贺的曲子。 虽然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商女也是大夏百姓。 特别是赵宁妄在绮梦阁当中所说的，“位卑未敢忘忧国！” 更是引得一众艺伎们争相告知。 那些翰林院翰林，国子监学生，以及各处来京准备春闱的学生们，今天都出来了！ “我就知道，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们大夏是不可能输的！” “幸好咱们没有签订和议盟约，搞不好真的就让大辽钻了空子。” “还得是小侯爷，要不是小侯爷坚持和他们抗争到底的话，只怕我们现在都要被打到京城来了！” 北方的消息从传过来，再到流传出去，也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 因为打了胜仗，所以许多人的心里都振奋不已。 锦衣卫，诏狱。 “萧大人，你没事就好！” 赵温和耶律化哥两个人站在诏狱门口，等着锦衣卫的人将萧令众人放了出来。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萧令下意识地挡住了太阳。 但是当他将手放下来的时候，见到来的居然是两个熟人。 “赵大人，还有化哥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萧令的一下子激动起来，哪怕身上还有伤他也不在乎了。 “是不是我们大辽拿下了他们的狗皇帝，然后他们不得不答应议和？” 虽然萧令是问出来的，但很明显，这就是萧令自己想要的结果。 “赵大人，化哥将军，快些带我过去觐见陛下，我在这里受了那么多苦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帮助到陛下就行了！” 萧令说得大义凛然。 可是轮到赵温和耶律化哥两个人皱眉了。 萧令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难道说……陛下已经达到了大夏京城了？” “萧大人，你听我说，接下来的这些话，可能会让你有些接受不了！” 萧令回头看了一眼诏狱，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大夏的官员在这里进去，出来，身上不许见到一点伤。 但是萧令这种外臣，进去了不丢下一些零件是不可能的。 不过连诏狱他都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化哥将军，你尽管说出来，没关系，我承受得住！” 萧令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期待。 耶律化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们，我们输了！” 萧令即将迸发出来的笑容，忽然像是被冰雪封存了一般。 “哈哈哈，化哥将军你肯定是在逗我的对不对？哈哈，你肯定是……” 耶律化哥摇了摇头，哪怕赵温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败了，败的一塌糊涂，陛下他，他被俘虏了，我们二十万大军，只剩下五万人逃了回去……” “你，你们在说什么？” 这句话听在萧令的耳朵里，那就不亚于告诉他，“大辽已经亡了！” 萧令忽然有些恼怒，“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不信，怎么可能，我们二十万大军，那可都是能打能杀的铁血将士，怎么会只剩下五万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令有些急躁地来回踱步着，他身上还有伤，让他走路都有些趔趄。 但是萧令就好像疯了一样，不停地质问。 “怎么可能，陛下被俘虏，大军损伤十五万……他娘的，都是猪吗？！” 第303章 总有人惦记上老夫的腰包 萧令在诏狱门口破口大骂，甚至连他们的皇帝陛下都骂上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赵温还有耶律化哥两个人，也只能是皱着眉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大人，你，你别气坏了身体。” “咱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自然知道，若是他们大辽胜了的话，那么被下了诏狱的萧令绝对是功臣。 可是现在皇帝被俘虏了，而且大辽内部现在只怕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萧令受了这么多苦，一丁点功劳都捞不到，甚至还搭上了许多。 他们几个人还在大夏，孤苦伶仃，只剩下相互之间抱团取暖这一条路。 “咱们，咱们还是先回鸿胪寺那边歇息去，我请几个大夫给你医治……” 萧令不想走，甚至他觉得自己不如死在诏狱当中。 可毕竟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被赵温和耶律化哥两个人给驾了回去。 然而他们刚刚回到鸿胪寺，却是看见鸿胪寺上下官员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这是干什么，莫非要对我等不利？” 大辽使团一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耶律化哥皱着眉头看向鸿胪寺卿齐以德。 齐以德脸上笑呵呵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哪怕此前萧令带着人，逼着他甚至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值房。 但这一刻，齐以德就好像什么都不计较一般。 “萧大人出狱了？真是令人高兴的一件事情啊！” 萧令攥着拳头，“齐以德，你什么意思？” 齐以德背着双手往前一站，笑呵呵地从背后拿出来了一封圣旨。 这封圣旨拿出来之后，萧令三人的瞳孔顿时骤缩！ “这，这是陛下的圣旨！” “你怎么拿到的？” “难道陛下真的被，被你们……” 齐以德慢条斯理地将圣旨展开。 “咳咳，你们的皇帝说，让你们与我们签订和议盟约，盟约如下，割让辽阳府，龙化州予大夏，表我两国友好，另赠送牛羊十万头，战马五千匹，与我大夏通商，五十年内不犯刀兵，两国之情，天下共知……” 萧令顿时大骂道：“你不要以为拿着一本假圣旨，就敢在这里胡说，我们陛下怎么可能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耶律化哥和赵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都有些怀疑。 虽然消息传过来是这么说的，他们的陛下被俘虏了，可是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他们也不愿意相信。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接旨？” 齐以德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而他们几个则是草头百姓。 萧令咬着牙，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大夏人居然都已经嚣张成这个样子了。 大半个月前，如此高高在上的人还是他。 甚至他都记得当时齐以德的窝囊样，可现在，他们却好像是丧家之犬。 “我们陛下纵然被你们俘虏了，也绝对不可能苟活下来，更不可能写这一道圣旨！” 齐以德轻蔑地瞥了一眼萧令，“是不是你们陛下的圣旨，你们这些使团大使最是清楚！” 说着，齐以德将圣旨直接扔了出去。 萧令他们并没有接，圣旨掉落在他们的脚边，顺着地面滚开。 只是这一刹那，几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因为这上面的大印，他们十分清楚。 而且萧令看见了圣旨上面的字迹，更是如同五雷轰顶！ “陛，陛下……真是陛下的圣旨！” 噗通！ 萧令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想要接过来圣旨，可就那么一点点距离，却好像是天堑。 他想要将圣旨捧在手里面，可怎么也够不着。 耶律化哥跪在地上，一把将圣旨拿起来，眼睛都要瞪出来。 “这真是陛下的圣旨！” 哗啦一下，耶律化哥身后的那些使团大臣们一下子全都跪了下来。 齐以德看着面前跪倒一片的辽人使臣，冷笑道。 “都看见了，这就是你们陛下的圣旨，明日朝会，我们大夏与你们辽人签订和议盟约！” 说完，齐以德双手抱胸，骄傲地冷哼一声，带着一众鸿胪寺官员离开。 而辽人使团这边，则是一个个跟死了娘一般。 不知是谁忽然哭出了声，惹得这边哭声一片。 路过的人一个个投来奇怪的目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鸿胪寺官员将他们怎么地了。 第二日，上朝。 “贤侄，嘿嘿，你今天来的挺早啊！” 工部尚书曾鉴乐呵呵地小跑过来，赵宁妄有些奇怪地看着曾鉴。 “曾大人最近这是锻炼身体了还是纳了小妾？” “贤侄莫要拿老夫打趣！” 曾鉴倒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贤侄此番立下大功劳，很有可能陛下要封爵了！” 赵宁妄耸了耸肩，“我不在乎啊，反正我老爹的镇北侯又跑不了！” “不不不！”曾鉴连忙摇头，“不是镇北侯的爵位，而是你的爵位，国朝以来，勋贵子嗣若是立功，更容易获得爵位，而且很有可能是世袭的爵位！” 赵宁妄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曾鉴更加奇怪，这些东西按理来说，他们勋贵世家应该更容易懂啊。 不过曾鉴忽然又想到了，他们老赵家，从赵宁妄的爷爷辈开始，到他这里都是一脉单传。 换做其他的勋贵世家，有几个是只生一个孩子的？ 基本上都是生一窝，有些时候一窝都不够，基本上都是开枝散叶，生个十个八个的。 曾鉴解释道：“若是陛下赏了你世袭的爵位，那贤侄以后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成承爵！” 赵宁妄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不在乎这个。 爵位是干嘛的，那不就是铁饭碗嘛？ 他搞出来的北宁商会，那么大的商业版图，还怕自家后代吃不起饭？ 赵宁妄说道：“曾大人，你知道的，我都不会想这些，只要能为陛下尽心尽力就够了！” 曾鉴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道：“高，贤侄这觉悟实在是高！” 赵宁妄知道曾鉴想岔了，不过他也没有解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主要还是说着北方的局势，走到一半，兵部尚书金忠也加入了群聊。 “贤侄啊，你这火炮什么的，什么时候给我们兵部匀一点？” 这次消息传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能够让陛下大杀四方的神器，就是赵宁妄在大安山军工厂搞出来的东西。 这个时候百官才开始真正重视起来，赵宁妄在大安山那里搞的东西。 只是那个地方戒严比较厉害，军工厂内部核心区域有着锦衣卫值守，没有命令就算是朝廷命官都进不去。 “金大人想要？” 赵宁妄努了努嘴，看向前方的一道背影：“简单，只要黄大人同意，买多少都行！” 走在前方的户部尚书黄茂荣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紧了紧袖子，喃喃说道。 “怎么总感觉有人惦记着老夫的腰包呢？” 第304章 有件事还没完 官员们都来到了朝堂上，包括各国的使团都来了。 今天虽然看似是上朝，但是更像是观礼。 见证大夏与大辽之间签订和议盟约。 两个大国签订盟约，对于周围的一众小国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最主要的就是一旦大夏与大辽停止了兵戈，那么大夏就能腾出手来收拾这些上蹿下跳的小鬼。 “千万不要签，千万不能签啊！” “这要是签下来了，咱们这些国还有活路吗？” “听说大夏这次出手的还有水师，那岂不是打我们更加方便了？” 包括高丽，倭国，安南等等小国使臣，现在都在祈祷，祈祷今天的和议签不下来。 这样他们才能喘一口气。 要不然大夏一巴掌捏过去，搞不好就给他们捏死了！ 跟这些外国使臣的表现截然相反，大夏这边的官员则是兴高采烈像是过年一般。 只要签订了和议盟约，那么他们就不需要担心这担心那了。 天下的百姓都能休养生息，他们也能安安稳稳地上班，日子过得不要太快活。 “宣大辽使团觐见！” 刘瑾今天喊出来的声音都要比平日里更加的尖细一些。 一群辽人使团，就像是奔赴刑场一般，低着头，被外面的官员催促着走进来。 在这些辽人使团一旁，跟着鸿胪寺的众位官员。 “小侯爷，这签订契约的事情还是您老人家来比较好！” 鸿胪寺卿齐以德双手捧着契书，走到赵宁妄的面前。 赵宁妄还以为他是在说身边的新城侯张玉。 “我老吗？” “嘿嘿，下官就是那个意思，小侯爷懂就行！” 说着，齐以德也不管赵宁妄愿不愿意，直接将和议盟约塞到了赵宁妄的手里。 赵宁妄挑了挑眉，也没有拒绝。 宦官们已经将桌案抬了上来。 李格撸了撸袖子，他恨不得自己上前来签订和议盟约。 “这么长脸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太子来？” 但是国有国法，这种事情还真不能皇帝老子自己来。 万一什么时候和议有变，过了几年就要打起来，皇帝总不能说自己不讲信用吧？ 赵宁妄将和议盟约摊开，这上面提到的内容他早就清楚了。 而且现在北方应该已经在交割物资以及交付城池。 赵宁妄率先提笔，在关键的位置写上自己老爹的名字，而后掏出来了侯府大印，啪嗒印了下去！ 一旁的齐以德看着眉头直皱，“这……小侯爷，要写你自己的名字，还有这大印，怎么是镇北侯的印？” 赵宁妄回头看了一眼齐以德，“我爹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吗？” 齐以德沉思了一下，但是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不就行了，好了，让他们来签吧！” 赵宁妄收起来了大印，站在了一旁，看向辽人使团。 “你们谁过来签订契约？” 几个辽人大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上前。 这可是钉在耻辱柱上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遗臭万年。 赵宁妄犀利的目光扫了过去，冷声问道：“你们实在犹豫什么，还是说压根儿就不想签？” 赵温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说什么。 耶律化哥想要挪动脚步，但总迈不出去。 至于萧令，就好像是傻了一般，双目空洞，呆滞无神。 “好啊，你们不签，那就让你们陛下过来亲自签，要是他也不签的话，那我们北方的军舰，直接对你们辽国展开无差别打击。” 赵宁妄吹了一声口哨，摊了摊手。“火炮知道吗，咻……啪！一座城池就没了。” “到时候你们觉得，你们会不会被人唾弃？” 赵宁妄的这句话，的的确确扎在了他们的心窝里。 不签，大夏直接乘胜追击，签下来的话，那这辈子就毁了！ 然而只是恐吓还不够，赵宁妄接着又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们天津卫的水师舰队，已经在往回运送你们赔偿的牛羊和战马了，而且那两座城池，也已经在交割当中……” “或许今天签不签都行，正好我们还有理由，接着打下去！” 耶律化哥打了一个激灵。 他是最后来大夏的，他见识过那一场攻城战当中，大夏人所使用的火器有多厉害。不仅仅是火炮，还有火枪，炸药包等等东西。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完全可以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我来签！” 耶律化哥愤然说道：“不过你们记着，五十年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五十年后？” 赵宁妄微微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五十年后辽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别人等得了，他赵宁妄可等不了。 耶律化哥取出来了保存在萧令那里的大印。 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盖上了大印！ “签了，签了！哈哈哈，好，好！” 见到辽人使臣将大印盖了上去，朝堂百官都笑了！ “哈哈哈，天下太平，太平盛世就要到了！” “我大夏未来许多年都不用担心边防之患，现在是我们大夏最好的时候。” “国富民强，就是现在，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居然也能看见这一幕……” 赵宁妄也跟着笑了，不过却是带着一丝嘲笑。 “严大人，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也跟辽人的使臣一样，哭丧着个脸，笑起来呀！” 严介溪脸皮抽动了一下，但是今天他忍住了。 甚至还挤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不仅仅是他，百官当中，许多人都只是在强颜欢笑。 今天能高兴的，都是之前的主战派和中立派。 至于他们这些人虽然想要签订和议盟约，但绝对不是今天这种。 他们自己也知道，一旦陛下回朝，肯定要清算他们。 “完了，真的完了……” “陛下回来，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 “早知道就不跟严介溪后面起哄了，我们的日子只怕比战败了还难过。” 这些人想要笑，但是有人却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殿下！” 朝堂上各种情绪交织，但赵宁妄却不为所动，而是看向了李格。 李格一愣，笑问道：“赵卿有何事要奏？” “此番战乱，可能殿下以及诸位大人都有点忘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 赵宁妄不卑不亢地说着，“京察一事，还未落幕！” 京察？！ 本来还哭着的那些大臣，忽然一哆嗦！ 他们或许等不到陛下回来，就已经完蛋了！ 第305章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哪怕刚刚还在强颜欢笑的严介溪，此刻都将目光横了过来。 那眼神当中，暴露出再也掩饰不了的杀意！ 赵宁妄似乎有感应看了过去，“严大人，京察一事你还得多出力才是，接下来数年，乃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多贪官，如今不肃清，更待何时？” 严介溪只是盯着赵宁妄，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就看你蹦到几时！” 一股针锋相对的气势，将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个时候许多还在振奋当中的官员，忽然意识到。 要不是这一次的北伐战乱，只怕严介溪和赵宁妄所代表的太子党，已经杀得你死我活了！ 朝堂斗争从来都没有结束，只不过一切都在暗流涌动。 “严大人这次可能真的提到了铁板，京城危急慌乱的时候，是赵宁妄扛起了大旗，让百姓们不再人心惶惶，这可是大功劳啊！” “不单单是这个，还有赵宁妄提供的火器，也是决胜的关键，严大人想要动赵宁妄，根本不可能啊……” “我倒是觉得他们可能闹不起来，北方已经千里冰封，陛下不可能打到潢河以北的地方了，陛下回来，他们只怕也不可能斗起来。” 许多官员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今的局势。 原本因为大胜而产生的一些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们很清楚，大胜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暂时是难以预料的。 但严介溪与太子党之间的斗争，却是跟他们如今的利益息息相关。 现在所有人都不管那些使团众人了，随便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卿说的对，既然北方大胜，京城无忧，趁着父皇回来之前，将京察落幕吧！” 李格目光扫视着底下的大臣们，“命诸有司上下官员，继续京察大计。” 李格的这句话，就是定了调子，就要在皇帝回来之前，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 这句话，不亚于直接引爆了炸弹。 哪怕严介溪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格。 基本上就是挑明了，在父皇回来之前，我们太子党就要干你丫的！ “殿下，京察一事，应徐徐图之，一切等陛下回来之后再做决断为好！” 严介溪忍不住，说了一句。 赵宁妄却道：“此等小事，怎好让陛下费心，陛下南征北战，本已经身心疲惫，龙体不安，怎么还能让陛下为这点家事费心？” 严介溪皱眉，不理会赵宁妄，接着对李格说道。 “老夫以为，朝堂百官，是非功过，不是我等可以评定的，朝廷命官皆由陛下任命，自然该由陛下裁决！” 礼部尚书秦牧之上前拱手说道：“严大人说的没错，京察一事本就是由陛下发起，自然也该由陛下裁夺才是。” 严介溪和秦牧之相继说完之后，便又有许多官员说道。 “我等并非不愿意京察，而是兹事体大，恐殿下此举惹陛下不喜。” “既然陛下马上就要回朝，为何不等陛下回来再做提议呢？” “今年我大夏遭逢天灾人祸，百姓们本就苦不堪言，更何谈天下州府牧官政绩！” “……” 李格清了清嗓子，“诸位大人的话本宫都知道了，那就……” 顿了顿，李格看向赵宁妄。 “就依赵卿家所言行事吧！” 什么！？ 百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现在是连演都不演了吗，直接听信于赵宁妄了？ “殿下不可轻易听信小人谗言！” “对，赵宁妄是想要排除异己，安插人手，其心可诛啊！” “殿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如一个赵宁妄不成？我等皆是忠君爱国之人，丝毫没有私心……” 被这些人说得有些不耐烦了，李格摆了摆手。 “行了，本宫知道你们忠心，但凡忠心之人，本官都不会计较什么，哪怕没有什么政绩也无碍，此番本宫调查的乃是下等官，不单单是没有政绩，而且还伤民劳财，令百姓苦不堪言之人。” 李格这么一说，直接将他们的话都堵了回去。 可基本上跳出来说话的，那都是跟严介溪后面混过的大臣。 如今太子殿下要京察，察的是谁他们能不知道吗？ 赵宁妄打了一个圆场，“京察之事殿下与都察院和大理寺，刑部，吏部官员都有所商讨过，只要诸位大人没有害民之行，都不会有所影响， 平平者无事，卓越者另报陛下案头。” 这一句话虽然看起来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却也让不少大臣面色稍稍缓和。 不是所有的严党都是坏官，只不过他们因为门生故旧等等关系，而和严介溪扯上了联系，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因为人情帮严介溪说几句话。 “今天之事便到这里，散朝！” 李格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还要跟赵宁妄商讨一件大事。 今天这场朝会，让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不相同。 那些外国使团们，就好像是坠进了冰窟窿一般。 而大夏的大臣们，有人欢喜有人忧，除非自身廉洁，要不然这几天不跑跑关系，只怕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赵，成了，咱们成了！” 偏殿当中，李格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虽然现在的李格根本不缺钱。 但这么些天以来，他一直没有什么进项。 到了年底了，他堂堂太子殿下总要冲点业绩。 赵宁妄在一旁安慰道。 “殿下，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咱们有更多的机会！” 赵宁妄自然知道李格指的是什么，前几天他跟李格商谈的时候就提了一嘴。 控制大辽，让他们难以进攻大夏是一个目的。 而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赚钱！ “北宁商会这边已经在准备了，这两天我就让陈钱亲自跑一趟北方，趁着冰天雪地，兵荒马乱的时候挣他一笔！” “这事儿本宫投资了，到时候分红都好说！” 李格现在非常喜欢投资，享受那种不用自己动手金钱就能源源不断地流入口袋的感觉。 不过赵宁妄却说道：“殿下，咱们现在不用投资了？” “嗯……啊？”李格有些诧异，还以为赵宁妄不带他了。 “咱们已经投资过了不是吗？” 赵宁妄解释道：“现在北宁商会不需要外来资金的注入，自己就能完全运作。” “你这么一说，本宫总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便宜，这样吧，我再投资五十万两银子，别拦着本宫！” 李格难得大方一回，赵宁妄自然不拦着。 不过既然李格如此大方，赵宁妄也不藏着掖着。 “对了，殿下可不要只将目光放在北方，咱们的京察，难道不是一笔大买卖吗？” “嗯？！” 李格顿时两眼放光，那种熟悉的风格又回来了！ 第306章 使团打架 “抄家，就得抄了他们的家，这帮鱼肉百姓的家伙，就该被抄家！” 李格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吓了赵宁妄一跳。 赵宁妄咳嗽一声。 “殿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抄个家么？” 李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宫这不是在鼓舞士气吗？” 赵宁妄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就我们两个人，你鼓舞个啥？ 李格看了一眼赵宁妄，而后示意他看向刘瑾。 被两个人的目光注视。 一旁刘瑾默默地低下了头。 咱家只想当个小太监，咱家没有想抄别人家，都是小侯爷出的主意，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啊？ “所以这次抄家的事情，就让刘瑾你来办好了！” 赵宁妄眼神很真诚，“老刘啊，这种事情别人想要还要不来，为了你以后能够早日当上东厂厂公，你得去做，你得建立威信！” 刘瑾差点感动哭了，我可真谢谢你啊小侯爷！ 从前的刘瑾只是一个小宦官，那时候他不懂，以为往上爬，爬得越高他就越得意。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历史上的大太监，有几个能善终的？ “咱，咱现在资历还浅，只怕不能胜任……” “不，你可以的！” 赵宁妄微微颔首，像是在赞许一般，“太子殿下如今需要一个能够震慑群臣的角色，我觉得这个人非你莫属！” 李格也说道：“刘伴伴，这么好的差事，除了你之外本宫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就你了，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有经验了。” “以后……？” 刘瑾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本来做太监就已经够苦的了，还得背上这些骂名？ 刘瑾甚至都能想到，以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 京城大宦官刘瑾，把持朝政，糊弄太子，结党营私，迫害百官……不得好死！ 想到那个画面，刘瑾甚至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近来天冷了，刘伴伴也得注意下保暖才是！” 赵宁妄将自己那件价值上万两的貂绒皮草大衣披在了刘瑾的身上，往后退了两步。 “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一旁李格看着都是眼前一亮，“没想到啊刘伴伴，你穿这件衣服，果然有一种坏事做尽的感觉。” 李格的这句话，吓得刘瑾差点将这件貂绒大衣给脱了。 这不吓唬人的吗？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兄弟，一起为殿下办事，好好干，以后大太监的位置非你莫属！” 刘瑾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但李格和赵宁妄很满意。 李格现在需要一个爪牙，能够帮他干尽坏事的那种。 而赵宁妄也需要脱身，不是说他在乎那些骂名，而是他得布局更多的地方。 从前他可以当太子的谋士，也可以为太子大肆敛财，但自从他在朝堂上成为太子党的代表人物，那就不能做这些下贱的事情了。 赵宁妄回到了镇北侯府，便立刻找来了陈钱。 “小侯爷，您找我？” 陈钱的脑袋上和身上都顶着雪花，脸上都被冻得通红，甚至还在不停搓手。 虽然明显就能看出来，陈钱这是故意在表现自己。 北宁商会大掌柜的，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坐！” 赵宁妄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之前安排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 陈钱半个屁股挨在下方的椅子上，身体略微前倾，“小侯爷安排的事，小的岂敢耽误，昨日就已经准备妥当，两支商队，一共十八艘商船，即刻可以出发。” 说着，陈钱还补充了一句，“都是咱们北宁商会的老掌柜的，还有年轻办事得力的小伙子，殿下不用担心。” 赵宁妄微微颔首，“你办事一向稳妥，只不过这次出去要打出咱们北宁商会的名头，让他们在外面不要怕惹是生非，格调抬起来！ 天津卫三卫会轮流在那边换防，而且锦衣卫，东厂的人手这次也会跟你们过去一批。 你们这次过去，除了将商队带过去之外，还有情报渠道的建立，最好是能打入他们王庭当中，说不定明年我们会有一些计划。” 赵宁妄这么一说，陈钱便懂了。 陈钱当下立刻说道：“小的懂了，我们北宁商会必然为小侯爷扫清所有障碍，到时候小侯爷想要去辽国王庭，能长驱直入。” 赵宁妄道：“只要能让辽人忙碌起来，没有空管我们就行，让他们有的吃，但不能吃的太饱，可以活下去，但不能活得安逸，这个度你懂吧？” 陈钱笑了，这还不简单吗？ 随便挑一个他们大夏的士绅豪强大地主都知道怎么干。 只不过从前只是某一个郡县之地，现在变得更大了一些。 赵宁妄也知道，这种事情交给地主出身的陈钱，那才叫专业！ “做好了准备就尽快出发吧，今年不能在大夏过年，每个人的过年费都提前安排上，跟家里人提前吃个团圆饭。” “那我们就明日出发！” 陈钱告退离开。 在门口等候的锦衣卫千户沈炼嘿嘿笑着走进来。 “小侯爷，京察重启的事情我们锦衣卫这边已经收到消息了，您看是现在就抓人还是再等等？” 赵宁妄摇了摇头，“不等了，不过这一次你们带着东厂的刘公公一起，你们负责抓人，其他的事情交给他就行。” “带着东厂的人一起？” 沈炼微微皱起来眉头，虽然现在锦衣卫跟东厂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但多少还是竞争关系。 赵宁妄敲了敲桌子，“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沈炼恍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的这就去办！” 锦衣卫行动的速度非常快，或者说他们早就等不及了！ 此前北方战乱的时候，锦衣卫这边除了维护京城安稳之外，同样也在不停地搜集线索。 只要小侯爷没说京察停止，那锦衣卫就不会停。 赵宁妄刚刚松了口气，却是看见沈炼又回来了。 “怎么了？” 沈炼有些古怪地说道：“小侯爷，是鸿胪寺那边……” 赵宁妄挑眉，问道：“怎么，那几个大辽的使臣又不安分了？” 沈炼解释道，“不是，是高丽使团和倭国使团，跟辽国使团打起来了，还说什么辽国欺负人。” 赵宁妄思忖着，难道是他们见辽国势弱，开始欺负他们了？ 毕竟之前大夏战败的时候，这些周边的小国都想着跳脱起来。 “而且高丽使团和倭国使团众人还嚷嚷着说，要让小侯爷过去为他们做主！” 第307章 说到底还是误会 “你们大肆掳掠我们的城池，我们跟你们没完！” 高丽使团大使李伦，直接一拳头砸在了萧令的鼻子上。 本来萧令在诏狱当中出来，就已经弱不禁风了。 被高丽大使李伦这么一拳头砸了下来，直接躺在地上，晕了过去，鼻血淌了不少。 耶律化哥和赵温二人一看，哪里还忍得了。 他们虽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也有自己的傲气。 当下直接跟高丽使团他们打了起来。 除了高丽使团之外，倭国使团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的理由是他们倭国的水师到了高丽与大夏的交界之后，也被辽人劫掠了一番。 “干死他们，战败之国有什么可豪横的？” “吃吾一脚，吾倭国水师，岂能被你们这些人欺负？” “你们大辽人看着就让人生气！” “……” 高丽使团和倭国使团一开始甚至有点打不过辽人使团，耶律化哥毕竟是武将出身，一个人面对三四个人都不落下风。 可是后来旁边围观的各国使团也都开始动手了。 不管是谁都看不惯辽人。 要不是他们输了，其他各国这次怎么也得从大夏的手上捞一点好处。 可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还得为他们之前的口出狂言而赔罪。 谁不恨大辽？ 齐以德带着一帮鸿胪寺的大臣在远处看着。 有人试探着问道：“大人，咱们不上去劝诫一二？” 齐以德摇了摇头，“这是他国纷争，干我们大夏什么事情，让他们打，打死了算！” 虽然齐以德嘴上这么说，不过看着这些使团真打出来了火气，他还是说道。 “我们名义上跟他们大辽是盟友，其他各国也都是咱们得藩属国，真要闹大了，咱们的名声不好听，小侯爷刚刚跟他们签完了和议盟约，让小侯爷过来一趟吧！” 当下便有人过去通知消息。 没有等多久，赵宁妄便过来了。 赵宁妄过来的时候，大辽使团这边，也只有耶律化哥还能站着。 不过他的模样也比较凄惨，身上有许多道脚印子，而且头发都被人拽掉了好些。 不过其他使团的人也没有落得好处。 反正狗咬狗，狗毛掉一地！ “诸位这是干什么，还没有到过年呢，就开始彩排了？” 赵宁妄挑了挑眉头，背着双手走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侯爷，你终于来了！” 高丽使团大使李伦顶着个熊猫眼，连滚带爬地过来，想要抱住赵宁妄的大腿诉苦。 结果却被王忠一脚给踹翻在地。 王忠冷哼一声，心道，少爷的大腿只能我来抱！ 赵宁妄看着他，“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伦哭丧着个脸，眼泪哗哗的，“他们，他们大辽欺负人，在我们跟他们交界的那几座城池里烧杀抢掠，跟他们理论他们也不听，还，还打人……” 耶律化哥懵了！ 明明是他们先挑事的，结果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 气得耶律化哥又想要冲上来暴揍他一顿。 “是这样的吗？” 赵宁妄又看向耶律化哥。 耶律化哥怒道：“别听他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打人了？” 李伦抹了一把眼泪，指着自己说道：“小侯爷你看，这些都是他打的！” 赵宁妄微微颔首，而后又看向其他各国倒在地上，不断喊疼的使臣。 “那你们呢，也都是被辽人打的？” 众国使臣纷纷哭诉道。 “没错，就是他们打的！” “他们一点也不讲理，我们明明是劝架的，他们连我们一起打了！” “对啊，我们只是想要拉架，结果……” 倭国使臣沉声说道：“我们要状告大辽，他们竟然敢屠杀我们的水师！” 赵宁妄忽然凝眸起来，看向倭国使臣，“你们水师？” 倭国使臣点头说道：“没错，小侯爷阁下，我们倭国的水师只想出来见一见世面，没想到被他们辽人杀了将近一半，将我们的粮草物资全都抢走了！” 赵宁妄心道，抢得好！ 不过赵宁妄面上却没有说出来，反而问道：“你们水师为什么会过来，谁允许的，你们在市舶司登记了吗？” 倭国使臣有些意外，“市舶司，登记？” 赵宁妄颔首道：“当然，想来进入我大夏的海域，必须要在市舶司登记，要不然就是违反了我们大夏海洋条例！ 算了，既然你们是初次犯，暂且不怪你们，不过以后需要交了银子，才能在我们大夏附近的海域活动！” 倭国使臣一阵无语，他真想说一句，大海是你们家开的吗？ 但是看见赵宁妄的眼神，他又默默地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信回去给大将军！” 赵宁妄这一刻却是留了一个心眼，他都没有想到倭国居然都已经在往外派遣水师了。 这要是再给他们发展个十年八年的，过来偷学他们大夏的造船技术那还得了？ 必须要将他们扼杀在摇篮当中。 赵宁妄的杀心已起，那就不可能耽搁，回去就下令给天津水师舰队，让他们往北边的小岛走一趟，就当试一试新出的火炮。 “今天这件事情我差不多知道了，起因就是辽人欺负你们，是这样吧？” 众人都是点头，哪怕耶律化哥也不好反驳什么。 因为事情的确是因为他们的人劫掠了别人的城池。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觉得奇怪，上一次辽国想要签订和议盟约的时候，你们不都在声援帮助他们吗？” 赵宁妄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好得很呢，现在看来，也就这样？” 赵宁妄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之前大辽战胜了一次大夏，他们当时都想着落井下石。 所以他们才会在那一次大辽想要签订和议盟约的时候，帮着大辽说话。 当时是想着打压大夏，他们也能跟着大辽喝点汤。 可谁能想到局势转变得这么快？ 赵宁妄轻笑道：“诸位高丽的大人，说到底这还是一件误会，你们关系那么好，劫掠几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将你们灭国，让你们都成为大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一出，包括李伦在内的一众高丽使臣，脸色都异常难看。 要是大夏支持大辽的话，那么他们这个冬天，还能过得下去吗？ 第308章 北宁商会，启动! 李伦现在很心塞。 之前不单单是他们，其他各国的使臣，都在捧着大辽。 毕竟大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印象，对许多人来说都非常深刻。 而且大辽战胜大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谁知道这一次他们不行了？ “我们之前就不应该那样说的……” “现在好了，找人家大夏帮忙，别人都不理会我们。” “可恶的辽国，打不过大夏就来欺负我们，天杀的！” “……” 一众高丽使臣，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当初他们能但凡为大夏说一句好话，今天的结果也不至于是这样。 “小侯爷，我为我们之前说错的话道歉，是我们不对！” 高丽大使李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夏是我们的宗主国，如今我们被辽人如此欺负，你们可不能不管啊！” 赵宁妄眉头一皱，“所以呢？” 李格悲呼道：“只要大夏能够帮助我们渡过这一次的危机，我们高丽从今往后，绝对听从天朝上国的命令，每年的朝贡一分不少！” 现在辽国战败，而且连辽国君主都敬献出来了，国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各家势力都开始争夺起来那最高的位置。 他们高丽这么一个小卡拉米，几乎就相当于他们各家势力的粮仓。 只要谁家缺粮了就能过来劫掠一番。 别说高丽了，要是没有火器的话，哪怕大夏跟辽人对上都不一定讨得好。 “不够！” 赵宁妄果断地摇了摇头。 墙头草也不是不能接受，那就要看多少的利益了！ “那，那你们想要多少？”李伦眼神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希望。 赵宁妄看向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齐以德。 “他们这几年给了多少的岁贡？” 齐以德拱手说道：“他们每年敬献的岁贡并不多，我们大夏每次回礼都是他们的两倍！” 什么玩意儿？ 赵宁妄顿时无语了！ 这该死的好面子！ 别人给岁贡就算了，你还得双倍回礼？ 陛下的脑子里是不是有泡啊？ 不过这句话赵宁妄也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大夏这几年给你们的岁贡回礼也就罢了！” 听到这句话的李伦，顿时心中一松，可是紧接着赵宁妄又说道。 “从此以后，你们每年的岁贡要以三倍的数量给上来，知道吗？” 李伦想要拒绝，但是他没有那个拒绝的底气。 “我这就写信回去，禀告我王！” “若是你们答应了，那么我大夏自然会庇护你们，可若是你们不答应的话，那……” 赵宁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站着的耶律化哥。 李伦懂了什么意思，他们要是给的不够的话，只怕大夏甚至都有可能故意放任辽人过来劫掠他们高丽。 在赵宁妄的角度来看，李伦显然是想错了。 因为赵宁妄潜台词是，他们大辽不抢，我们大夏就要去抢了！ “不管你们在外面怎么样，打生打死我们大夏暂且都不管。” 赵宁妄扫视了一圈，提醒道。 “但在这里打死了人，那是要坐牢的，可别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们，诏狱的日子可不好过。” 赵宁妄说着，所有人都有一种胆寒的感觉。 甚至躺在地上还在昏迷的萧令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诏狱的恐怖，人尽皆知！ “小侯爷，这边请！” 见赵宁妄说的差不多了，齐以德邀请赵宁妄来到公房当中喝茶。 “小侯爷，咱们真的要答应高丽？他们反复无常，乃是真小人，甚至在前朝的时候，还拿我们中原的将士们筑京观！” “当然要答应他们，也不得不答应他们！” 赵宁妄的这句话，让齐以德很是奇怪。 “小侯爷，咱们哪怕再怎么势弱，也不可能出现不得不答应他们的事情，只是区区三倍的岁贡而已。” 赵宁妄知道，而且他可不是什么贪财的人。 而是在他的规划当中，高丽从今以后都不会被辽人骚扰了，他们大夏除外。 北宁商会这一次前往北方，要接手发展的两座城池辽阳府和龙化州，正好就隔在高丽和辽国之间。 所以以后辽人想要打高丽都打不了。 赵宁妄自然乐意做一个顺水人情。 赵宁妄稍微解释一下，齐以德就懂了，“原来是这样！” 三天后，京港码头。 一共十八艘商船已经整装待发。 这些商船都是新制的，上面散发着淡淡新鲜油漆的味道。 “小侯爷，我们出发了！” 陈钱带着一众掌柜的在赵宁妄面前，恭敬行礼。 赵宁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诸位，拜托你们了！” 赵宁妄回礼，吓得一众掌柜的们既是激动，又是害怕。 陈钱连忙躬身，双手举过头顶。 “吾等必然不会辜负小侯爷的期望！” 赵宁妄拍了拍陈钱的肩膀，“行了，咱们也不用搞这些虚的，这次你去了北方，记得跟天津卫的将士们打声招呼，在高丽边界附近有一个叫女真的部落，不要放过他们！” 陈钱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小侯爷，难道小侯爷跟他们有仇？” “没有仇，单纯的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想要灭族！” 赵宁妄轻飘飘地说着。 但是陈钱却惊骇起来。 他的心里已经在猜测，这个小小的部落，到底怎么惹到小侯爷了？ “小侯爷，灭族这种事情……” 陈钱挠了挠头，“小的也不会啊！” “没事，我教你！” 赵宁妄说道：“每次你都留一批孩童下来，发扬我们大夏的传统，低于车轮不杀！ 若是有人过来搭救，那就悄悄跟随，绝对能够发现大鱼！” 陈钱有点犹豫，“可若是把他们都杀了个干净，那些孩童怎么办？” 赵宁妄摸着下巴，“嗯，还是那句话，低于车轮不杀，但车轮是会倒的！” “嘶……” 陈钱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宁妄点点头，很是自然地说道。 “还有件事情，这次你们过去，跟天津卫打交道的时候，让人给宁大头传一句话。” “什么话？” “让宁大头他娘的给老子勤快些，倭国的水师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不知道，这海上的捕快是怎么当的？还有新式的火器，船只，不拉到倭国的门口试一试，怎么知道咱们得火炮锋利否？” 陈钱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砰地跳着。 小侯爷这是要大开杀戒的节奏啊！ 第309章 严党倒，太子饱 北宁商会出发的消息，除了内部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晓。 不过就算是知晓了也无所谓。 现在朝堂百官，连天津港的市舶司都还没有玩明白，更别说去辽东地区开展商业贸易了。 “少爷可算是吃到一口热乎的了！” 哪怕王忠都在感叹。 赵宁妄有些惊讶，自家这个恶仆，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见识？ 王忠嘿嘿笑道：“小的此前替少爷跑腿的时候，去大安山那边听人说起来过，只有第一批垦荒的人，才能占据最好最肥沃的土地，后面的人只能吃别人剩下的。” 赵宁妄笑道：“不错嘛，跟着本少爷后面，你竟然还学会了不少东西！” 王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跟在少爷后面，哪怕小的是头猪，那也是一头长了脑子的猪。” 赵宁妄看着已经远去的船只，叹了口气。 “虽然咱们是头一个过去的，但还是辛苦啊，回头你跟商会那边说一说，他们这些人的家属，多给些补偿，少爷我别的没有，银子有的是！” 王忠有些惊异，“少爷你居然大发善心了？” 赵宁妄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狗东西，少爷不给他们好处，他们怎么给少爷我卖命？本少爷缺钱么，本少爷缺的是能替本少爷卖命的人！” 王忠顿时眼神里涌出崇拜之情，这才是他家少爷嘛！ 狠辣无情，但是有钱！ 接下来的几天里，对于赵宁妄来说，很是清闲。 基本上每天都在过着悠闲的生活。 早上起床调戏一下自家的小丫鬟，还能拐着郡主一起出去看看雪，顺带着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郡主不方便出门的时候，赵宁妄就去勾栏听曲！ 李师师的琴这几夜响了一次又一次，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只不过这琴声只对赵宁妄一个人绽放。 然而赵宁妄这边很是闲适，朝堂官员们都忙疯了！ 严党成员急的恨不得长出来八只脚，四处跑关系。 他们都知道，在与辽人的和议盟约这件事情上面，他们站错了队，等待他们的就是清算！ “咱们现在还能靠谁啊，严大人又不管我们了！” “上次京察开始的时候，严大人还收了银子，可是这一次，严大人连银子都不收了！” “这下真是要完了啊，早知道就不跟着他们后面瞎起哄了……” “你们听到了消息吗，江西布政使司那边，已经有一位知府，五位知县被抄了家，正在往京城押解而来！” “当然听见风声了，这还是我们现在知道的，只怕还有许多咱们现在不知道的……” 这一刻，许多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的乌纱帽给扔了。 他们都清楚自己的手脚干不干净。 虽然他们自信将所有的痕迹都消除了，可是锦衣卫那边的调查真的是无孔不入。 惊悚，恐慌，走投无路…… 一股一股压抑的情绪，在诸多官员当中蔓延。 “抄家！” 礼部侍郎王士嘉，因为信念不坚，投靠辽人，在朝堂上大肆宣扬与辽人签订耻辱盟约而被镇北侯世子一剑刺死。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王士嘉死了，也就相当于人死账消。 可没有想到，京师百官被抄家的，头一个就是他！ “听说王士嘉的家里并没有多少的钱财？” “是啊，我听说甚至妻妾都只有四五人而已，算得上是清官，小侯爷难道是杀错了？” 王士嘉被抄家一事，并没有隐瞒，反而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只是他们忽然觉得，这位应该是贪官的人，并不像他们想象当中的那样，甚至还没有京城的一些富商们有钱。 不过更多的细节披露出来。 王士嘉虽然看上去较为清廉，可是在他老家当中，王氏亲族却是为祸一方，强占田地两万余亩，欺男霸女，府中下人丫鬟居然有三百人之多。 百姓苦不堪言，哪怕当地的知县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家堂哥刚刚从湖广那边过来，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老家的金子拿出来，都快堆积成山了！” “还有古董，几间屋子都装不下，甚至他们家的妻妾，比平康坊的姑娘们都要多！” …… 东宫，太子李格几乎都要跳脚起来。 “老赵，那个王士嘉真不是个东西，区区一个侍郎，他们家居然比本宫还有钱，咱们早就应该抄了他家！” 赵宁妄倒没有那么激动，反而劝慰道：“殿下，这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 李格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本宫是太子，是太子啊！将来整个大夏都是本宫的，现在本宫居然财力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 这就好像一个集团当中即将上任的总裁，发现一个小小的经理，居然比他还有钱。 这让李格的面子往哪放？ 赵宁妄安慰道：“殿下，他们王家世代经营，从前朝到本朝，可谓是数百年世家，他都不知道富了多少代了，咱们还是富一代，自然没得比！” 李格听赵宁妄这么一说，脸色才好看一些。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对了老赵，你说这次京察，咱们像这样多来几次，我们岂不是几辈子都不愁银子？” 赵宁妄有些语滞，要是真的这样做，他们也不用去想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了。 明天就要有人起义，高举大旗开始造反了。 动一个世家没有关系，要是动了天下的世家门阀，那李夏就是逆贼，要被天下人共伐之！ 这些世家门阀肯定要重新推举出来一个新的皇室。 “殿下，现在的世家门阀，那都是在太祖高皇帝时期的投资人，他们当年花了银子，现在后人总得享受一二，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世家门阀都那么十恶不赦。” 赵宁妄也没有说透，他怕小李同学伤心。 “当年太祖皇帝他老人家打天下，这些世家门阀出钱出力，只是他们当中，有些后辈的确张扬了些，敲打敲打就好了！” 李格显然有些不乐意。 “咱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发财？” “殿下可别忘了，咱们京察的目的是什么。”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说道：“打倒严党，培植咱们自己的人手，等咱们的人手发展起来了，自然要和这些世家门阀抢夺资源，再来孝敬殿下！” 第310章 我人设摆在这里 赵宁妄的这句话，几乎就等于是明说了。 他们太子党所培养出来的新贵，就是要和这些老旧的门阀世家，士绅豪强们打擂台。 “殿下，严介溪为何能一直担任首辅？原因就在于，这些门阀世家们，是支持他的！” 赵宁妄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咱们京察的目的，就是为了剪除严党的羽翼，切断他们和这些各地豪强的联系！” 李格有些似懂非懂，“行了行了，本宫不抄他们家就是了！” “殿下，抄家还是得抄的，不过这次咱们只针对具体的官员，而不涉及家族，个人和家族那是两个概念！” 赵宁妄总算是说了一句让李格高兴的话。 只是李格高兴了，那些跟着严介溪后面混的官员们就惨了！ 他们不是被抄家，就是正在被人抄家的路上。 大笔大笔的银子从各地往京城运送。 也幸好现在水路发达，海路通畅。 要不然单单这些金银钱财，还不知道要运送到什么时候。 这些银子一部分流入了东宫，一部分被充入国库。 户部尚书黄茂荣这些天甚至都满面红光，见谁都是笑吟吟的。 “咱干了大半辈子户部尚书了，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哈哈哈，你们各部的明年的经费，都有着落了！” 六部各司，顿时就像是过了年一样。 只要朝堂能不吝啬，拨款下来，他们都能落到一些好处。 不管是政绩还是钱财。 “这可真是一鲸落万物生啊！” “说得可真一点没错，严党倒，太子饱，咱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这些话可得注意着点，虽然现在他们要倒大霉，但严大人可还没倒呢……” 朝堂百官，现在有一半以上，都对严党没有什么好感。 从前的中立派，现在成为了将来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哪怕不愿意站队，也在不知不觉当中站了队。 “老爷，咱们真的一个人都不见吗？” 严府当中，老管家都开始着急了。 这些天想要上门拜谒的官员数不胜数，还有许多都是各地官员们派过来的人，都带着重礼。 “那些人的死活，与本官何干？” 严介溪脸色淡漠，没有一丁点的神采。 “本官收了他们的银子，就要替他们撑腰，现在本官不要他们的银子，他们还能怪到本官的头上来？” “老爷，可是那些人从前每年的冰敬炭敬都不曾少啊，如今他们有了危难，老爷若是不扶持一把，只怕从今往后，就没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老爷后面了！” 老管家虽然不参与朝政，可是跟着严介溪，他能知道很多东西。 严介溪手里面拿着一枚棋子，看着面前的棋盘，喃喃说道。 “棋盘上不是每一颗棋子都是重要的，要是没有大魄力，舍弃掉那些弃子，又怎么能够逆风翻盘呢？只要大龙还在，管别人如何兴风作浪！” 严介溪的想法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严大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算了。 哪怕赵宁妄也不会掉以轻心。 只是这老家伙藏得太好了！ “大家快去看啊，又开始抄家了！” “啧啧啧，这都已经是第三家了，今年怎么力度这么大？” “这些狗官，就应该被抄家！” 百姓们议论纷纷。 官员们一个个怕得要死！ 京城里已经是第三家被抄家的大臣了，这三位官员包括被赵宁妄刺死的王士嘉，那都是严党的中流砥柱。 这两位一位是都察院御史王潜，号称田祖业之外严党最强嘴替。 另一位则是吏部主事，参与此次京察的严党官员。 都察院和吏部，那都是主持本次京察的部门，反而先被开刀。 这就意味着，太子殿下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而且抄家那也就是痛一下，反正抄完了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非常恶心。 “也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想出来的……” “就是，天天这么搞，咱们还当不当值了？” “昨天又喊我去刑部接受调查，这么搞谁受得了？” 百官们一时间纷纷抗议。 因为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一旦有什么猫腻，就要被请去喝茶。 放在从前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互相之间多少有些交情。 可现在是在京察的时候。 说抄家就抄家，绝不留情！ 而且已经有好几位官员，被请去喝茶已经喝了好几天，听说已经转到诏狱当中享福去了。 每一次被请去喝茶，他们都得提前做好交代。 搞不好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那可是诏狱啊！ 从锦衣卫成立至今，也只有赵宁妄在诏狱当中全身而退，那还是太子亲自下令，动用了数百名禁卫军的结果。 不过就在如此压抑的氛围里，忽然有一道好消息传来。 “大好消息，大好消息！” 一时间六部各司，许多衙门都得到了消息。 “陛下要回来了，陛下终于要回来了！”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动身班师回朝了。” “也就是说，陛下有可能三五天之后，就抵达京师？” 一时间严党官员都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这些天过得那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三番两次地被请去喝茶，谁能受的了？ “老赵，父皇要回来了！” 李格也是第一时间就拉着赵宁妄，开始商讨对策。 这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即将要被父母发现一般。 有些紧张，有些慌忙。 赵宁妄安慰道：“殿下，没关系的，内阁几位大臣，还有六部尚书，他们都可以顶包！” “啊？” 本来李格还想着老赵能够想出来什么好的办法，至少能证明他今年监国任期上没有胡来。 可谁能想到，赵宁妄最先想到的居然是顶包？ “这些事情能是殿下一个人就能干得出来的吗？” 赵宁妄反问道：“内阁大学士，还有六部官员，他们难道没有责任？再者说了，咱们也是为了陛下好！” “可是，可是万一父皇不喜怎么办？”李格攥着拳头，来回走着，“本宫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的，百官怨声载道，父皇恐怕要将你我吊起来打啊！” 赵宁妄纠正道：“殿下，我顶多被骂一顿，纨绔人设摆在这里，陛下知道我的性子，我胡闹不很正常嘛？” 李格瞪大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咱们不是说好的东宫第一谋士吗？ 怎么你现在又成了纨绔子弟了？ 第311章 咱们立了哪门子功 “不，不是，老赵你也太不人道了吧？” 李格都急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居然扔下了本宫？” 赵宁妄连忙安慰道。 “殿下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扔下了殿下不管了？陛下都懂，他还能不知道殿下的所作所为，都是臣撺掇的吗？” 李格恍然大悟，眼角带喜，“老赵你说的没错，都是你撺掇本宫的，额……不不，咱们是难兄难弟，事情都是咱们一起商量的。” 李格多少还是拿赵宁妄当兄弟的，没有想着大难临头，扔下赵宁妄自己跑了。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不就是砍了几个大臣的脑袋，抄了一点家么？” 赵宁妄摊了摊手，“大不了咱们给陛下孝敬一些钱银，这件事情不就过去了，陛下他见过多少世面？” 李格愣了一下，低头细细咂摸着赵宁妄的话，忽然直呼卧槽！ “老赵你说的真对啊，父皇他见过什么世面，国库每年的收入都没有咱们挣得银子多，到时候给个几十万两不就打发了！” 赵宁妄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李格。 李格一下子就不慌了！ “还得是老赵，本宫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殿下先不要担心陛下回来责备的事，还是先把能搞到手的银子都搞过来，等陛下回来了，这些银子跟殿下还有关系吗？” “哦！” 李格又是惊讶一声，一拍大腿连忙道：“老赵你说的对呀！” 赵宁妄含笑不语，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太子需要银子，赵宁妄需要立刻将朝堂的格局固定下来。 而银子入库的前提，就是那些官员们都认罪伏法！ “有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让他们快些滚过来，本宫有事情要跟他们交代！” 李格已经等不下去了，大军虽然行进的速度不快，但是从龙化州回来，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这一次回来传信的差役可都说了，他出发的时候，大军也都出发了。 也就是说，皇帝就这五六天的工夫，就要抵达京城！ “刘瑾呢，赶紧去给本宫抄家，搞快些，本宫现在才见到几十万两银子，都他娘的干什么吃的？” 太子着急了，百官都傻了！ 原本许多官员还只是在审问阶段，这下子直接抄家了。 还有不少人也仅仅只是怀疑调查阶段，愣是直接被逮捕起来，先抓进来再说。 “最近太子的动作，也太频繁了一些。” “哎呀，幸好咱们之前没有跟着严介溪后面瞎混，要不然现在进去的就是我们了！” “幸好咱们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去跟他们勾搭，啧啧，那些人可真惨啊！” “……”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虽然那些官员被抓进了诏狱，可是诏狱里面的风声还是传出来了不少。 有官员进诏狱想要打探消息，还没有走到头就被里面凄厉的哭声给吓了出来。 就好像是进了一趟鬼门关似的。 全是鬼哭狼嚎的声音。 甚至不仅仅是这些官员，哪怕严介溪都被刑部的人喊过去，想要仔细问询一些事情。 只不过严介溪没有过去罢了。 但太子的这一系列动作很明显。 其他的官员正常京察，若是有政绩的，那就评优，若是没有政绩的，那就降职，不好不坏就接着留在原地。 但严党一脉的官员们，被请喝茶的喝茶，被抓的被抓，抄家的抄家！ 也就是这个抄家的范围，仅仅只局限于官员个人而已，并没有牵扯到家族。 要不然只怕各地都要掀起大地震了！ 临安，府衙。 “大人，喜报，喜报来了！” 从前知府徐文珍身边的小吏白青，如今也是有了自己的官身，不过他还是喜欢跟着知府后面办事。 白青手里面捏着朝廷下发的函文，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公房当中，今科状元顾鼎臣正在和一帮官吏谈公务。 顾鼎臣到了临安府当知府，看上去职位品阶要比从前的翰林高了不少。 但他堂堂状元郎，虽然一开始只是个翰林官，运作好一点，下一步起码也是六部侍郎，又或者是都察院副都御史。 从知府到京官，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都达不到，顶多在布政使司当中混个参政参议。 但他状元郎，只要那三五年的资历，六部天官便能唾手可得！ 再有个十几年的资历，进入内阁都不是梦。 顾鼎臣也不后悔。 来了临安府快一年的时间，他人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但是那眼神当中，不再是清澈而又愚蠢的翰林官，反而多了一点智慧和老练。 “白大人何故如此急促，到底是什么喜报？” 顾鼎臣脸上带着笑容，在场的官员们都笑了。 很明显，顾鼎臣和一干大臣们相处的都非常不错。 “是，是京察的消息！” 白青既惊喜又紧张，他拿着手里面的函文，咽了咽口水，一边大喘气一边说着。 “顾大人，你要被调回京城了，还有我们临安府上下官员，治理临安府，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恢复了临安府往日的繁荣，咱们都立了功！” 白青一个又一个地念着名字，基本上在场的官员，璩琛，涂让，吴燧，李怀清，万禧……等等，这些人都赫然在列！ 白青说完之后，所有人眼神里都难以置信地带上了喜色。 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能立功？ “老白，你这消息从哪里弄到的，怎么我们之前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就是啊，知府大人能调回京城那是自然，知府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可是咱们这些人立了哪门子功？” “虽然临安府的确比今年洪涝灾害的时候好了不少，可是这些都是按照小侯爷的吩咐做下去的，咱们……等等，这不会是……” 从前的临安卫指挥使，昭勇将军万禧忽然一愣！ 赵宁妄在这边举办各种活动的时候，他基本上都跟在左右，听着吩咐。 而且赵宁妄也是武将勋贵，对于万禧来说，那就是直系领导的公子下来视察，感情方面就不一样了。 如今一说起来赵宁妄，万禧下意识张了张嘴，虽然没有说出话来，但所有人仿佛都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白青看着他们的样子，也恍然过来，“你们是说，这些都是小侯爷他老人家干的？” 第312章 这就是辽人皇帝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青却说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除了小侯爷之外，谁还能有这个能力，还能想得起来咱们这些人？” 对于白青他们来说，他们如今最大的靠山，那就是调到了京城做官的老知府徐文珍。 可是徐文珍到了京城才多长时间，根本没有这个权力在他们的头上安插一些功劳。 如今看来，也就只有小侯爷才有这个本事了。 “咱们为啥能得到小侯爷的看重？” “就因为咱们当初在小侯爷过来的时候，比较听话？” 白青摸着下巴，他接触赵宁妄接触的比较多，赵宁妄刚来临安府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让他跑腿。 “倒是有这个可能，小侯爷说，他更喜欢那些为百姓的官员，哪怕没有什么太过于出众的本事，只要能为百姓着想的，都是好官！” 顾鼎臣笑了笑，“诸位，不用为这件事情猜测了，既然咱们都有了功劳，都能升官，那从今往后就好好地为百姓办事，为小侯爷办事！” 众人当下都回过神来，纷纷称是。 还得是状元公思想觉悟高，管那么多做什么。 既然立了功，那就想着怎么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当官！ 一众官员都唏嘘起来，要不说人家是状元郎呢，说的话就是让人心里面舒服。 顾鼎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现在并不排斥在临安府担任知府，可是在一个小小的府城，始终不能施展他心中的理想抱负。 只有去了京城，在那个更大的舞台上，才能发挥出他的才干。 像临安府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一例。 这一次的京察，几乎波及到了整个大夏。 许多地方原本不得志的小吏，差役，甚至他们连官身都没有，就相当于没有编制的临时工。 在这一次的京察之后，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多出来了不少的功劳。 甚至这些功劳连他们的上司，那些知府和知县都不一定有。 “老赵，你这个做法本宫有点看不懂啊！” 李格拿着黄册，这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下来了各个州县的现状。 特别是当中官员班子的情况。 “为什么你给出去的功劳，大多都在这些连官身都没有的小吏差役身上，甚至连普通的照磨，司狱都能有功劳，但知县知州们的功劳并不大？” 李格粗浅地看了一下，发现赵宁妄给出去的功劳很是奇怪。 赵宁妄倒是也想将功劳放在那些知县知州们的身上，可是这些人他不争气啊！ 当然，也有许多官员争气的，可是并不多。 大多数的官员们，他们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百姓们过得更好，但他们不愿意去做。 按照现今大夏的官僚制度，基本上当上了官，不犯什么大错误，那这辈子都吃定了这碗饭。 等到要做事的时候，将事情往地下一扔，层层转让，最终干活的是那些没有编制的底层差役。 但拿到银子的，还有功绩的都是这些人的顶头上司。 “也幸好这次有锦衣卫，东厂还有北宁商会庞大的信息渠道，要不然咱们还真的两眼抓瞎，看不清这些官员们都长什么样！” 赵宁妄唏嘘一句，随后才解释道。 “殿下，你说一个人吃饱了饭，锦衣玉食，咱们给他好处他会感激咱们，还是咱们请一个落魄的书生在冬天喝上一口暖茶，并且吃了一顿饱饭会感激咱们？” 李格不假思索，“当然是那落魄书生，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的道理本宫岂会不知？” 赵宁妄不耐烦地解释道：“所以殿下，咱们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那便要雪中送炭，如此天下的各个州府的中流砥柱才会记得殿下的好！” 李格懂了，强行挽尊，“这么简单的道理本宫自然知道，只不过本宫就喜欢听你解释，好了，就按照你说的办，还是老赵你办事让本宫宽心，而且一点私心都没有。” 赵宁妄笑着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一丝无辜。 “殿下，我赵家世代忠良，而且代代单传，这点私心，全都放在了殿下身上。” “哈哈哈，本宫都知道的，咱们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李格搂着赵宁妄的肩膀，“走，本宫请你去喝酒，等本宫登了皇位，将来这天下的地盘，有你的一半。” 赵宁妄差点冷汗都流下来了。 “额，殿下，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就叛逆……” 赵宁妄当然不是没有私心，这些官员当中，但凡跟他镇北侯府有交情的，都得到了好处。 而且这些人也都知道，这一次京察的幕后推手，就是赵宁妄。 他们可不像是那些小吏差役们，一头雾水。 这次谁得了好处，谁没有得好处，都不需要站得很高，只要在半山腰都能看得见。 特别是朝堂百官，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太子殿下主持的这次京察，就是为了给自己安插人手。 但凡是从前就投靠了太子殿下的那些官员，这一波京察当中，几乎没有几个政绩不过关的。 反而严党一派，就没有几个能独善其身的。 那些比较中立的官员们，则是正常了许多，该升的升，该贬的贬。 官员们都唏嘘不已。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骂惨了！” “也就是太子殿下能够这么胡闹，要是大臣们这么玩，只怕那些士林的读书人，口水都要淹死他。” “不过幸好，咱们的殿下也不算是太胡闹，提拔那些底层官员们，也就提拔了吧，京师百官，动荡也不是太狠。” 哪怕是严党官员，也没有被一撸到底，只是贬谪而已，又不是将他们都砍头抄家。 直到三天后。 皇帝率领禁卫军抵达京师的消息，让满朝文武官员都振奋起来。 严党的官员们都哭惨了，他们等着皇帝过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而其他的官员们，终于能够畅快地享受这一次大夏胜利所带来的喜悦。 一大早李格就带着百官，在北城门外迎接。 远远地他们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群人。 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十分肃杀。 而在大军队伍最前方的，乃是一只囚车。 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看清了，最前方的囚车当中，困着一位中年男人。 “这，这难道是陛下的俘虏？” “没错，这就是辽人皇帝，肯定没错！” 哪怕赵宁妄和李格两个人，都将目光看了过去。 李格有些失望地喃喃说道：“原来辽人的皇帝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啊，我还以为多厉害！” 第313章 跟我抢爹? 今天的京城十分热闹。 百姓们都知道皇帝陛下回来了。 虽然北城门周围已经被封禁，可是百姓们依旧在翘首以盼，他们登上了高楼，又或者是爬上了树，就等着看一看陛下的龙颜。 “咱们陛下怎么还没有到啊？” “按理来说应该回来了啊，早上太子殿下还有朝堂百官都已经去了北城门迎接。” “没事的，不着急，还没有到中午，陛下肯定是要回来吃午饭的……” 只要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百姓们都来到了附近，不过沿路都有禁卫军封锁，百姓们也不敢靠近。 城门外，所有官员，包括太子都下马迎接。 赵宁妄站在太子身边，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他是什么当朝首辅一般。 哪怕严介溪都只是站在他们身后。 “殿下，要不臣往后稍一稍？” “不用，老赵你是本宫的谋士，那就相当于本宫的首辅大臣，自然是要跟本宫站在一起的。” 李格一本正经地解释，但赵宁妄却根本不相信。 因为李格很有可能只是想要拉着他一起，待会儿万一挨骂的话，最起码多了一个人分摊火力。 前方乌压压的大军一点点逼近。 那显眼的黄色龙旗飞扬，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夏的皇帝回来了！ “老赵，本宫现在有点紧张……” “殿下不要怕，反正陛下不会打死你的！” “嗯？！” 李格有些诧异地侧目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顶多就是吊起来打一顿而已。” 本来就已经紧张的李格，现在竟然有一些害怕。 文治皇帝对待儿子的时候，可没有像对待大臣那么好说话。 “陛下驾到！！！” 太监仿佛要喊破自己的嗓子。 轰！ 文治皇帝的马车停了下来。 后方的大军就像是忽然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伴随着铠甲的铿锵一声，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 “拜见陛下！” 太子带着后方一干大臣，还有四周的禁卫军齐齐跪下！ 哗啦一下，场面极度震撼！ 那偌大的马车没有丝毫动静，反而在马车前方的一骑威武将军嘴角勾勒一丝微笑，策马上前。 目光着重地放在了太子的身上，随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半跪着的赵宁妄。 “诸位卿家，请起吧！” 赵宁妄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一边起身一边疑惑地看向前面说话的这人。 赵宁妄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紧接着赵宁妄便看见了这威武将军模样的中年人，所穿戴的披挂，赫然是他们镇北侯府祠堂里供奉的那一副。 一模一样！ 还有那腰间的长剑，制式模样也跟他经常拿出来诈唬人的阿爷剑一样。 赵宁妄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下要是还认不出来这人是谁，那还得了？ “爹！？” 一声干脆脆的爹，喊得这中年人都有些愣住了。 太子殿下在一旁豁然回头，张大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后面本来都还在低着头的百官，也在这一刻目露惊骇，看着赵宁妄说不出话来。 赵宁妄并没有管其他人，他抬着头仰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动作。 “呜呜……爹啊……” 赵宁妄差点就扑了上去。 这中年人脸上带着三分错愕，还有七分戏谑，只见他跳下了马来。 “你……喊，喊我什么？” 中年人将那个要吐出来的字硬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我”字。 “爹啊！” 赵宁妄连忙冲过来，四周的禁卫差点就将赵宁妄给叉出去。 不过中年人悄悄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的禁卫这才安然无恙地退回去。 赵宁妄托着中年人的胳膊，这里拍拍那里看看，一副凄苦的模样。 “爹，你受苦了，你看看这才多长时间，你不仅瘦了，而且黑了，儿子差点都认不出来你……” 中年人脸上憋着笑，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 赵宁妄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爹，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好好地接风洗尘，对了，陛下呢，陛下是不是要出来召见百官了？” 赵宁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后方那宽大的马车。 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陛下的马车竟然比他的还要大！ 而且大量的雕花上面都带着灿灿的鎏金。 马车上插着的皇旗更加彰显威严。 但是那马车当中似乎并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 “陛下？” 赵宁妄身旁的中年人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 中年人这话一出，站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位将军，目光当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等待着赵宁妄的回答。 赵宁妄摇了摇头，“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训我训得像孙子一样，我哪敢看陛下长什么样子啊，而且陛下的龙颜，那是我这个小小侯爷世子能随便看的吗？” 中年人对着后面接着打手势，而后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一眼认出来爹的？” 赵宁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爹，我是你儿子啊！虽然你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又晒得这么黑，换做我奶奶只怕都不一定认得出，不过没关系，咱们家的铠甲还有阿爷剑我认得啊。” 中年人忽然笑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感叹道，“原来是这样！” 赵宁妄有些奇怪，看了一眼中年人。 “爹，咱们都聊了这么一会儿了，怎么陛下还不出来，难道陛下在里面睡着了？” “没事，陛下性子慢，咱们爷俩再多聊一会儿。” 中年人故意把“爷俩”两个字咬的重了一些。 后方的一干将军，想笑，但是又不能笑，憋得都难受起来。 太子在一旁想要上前哭诉，什么你爹啊，那可是我爹，我才是亲生儿子啊！ 但是他的动作，却被中年人用目光狠狠地制止了！ “没关系，反正咱们爷俩那么久没见了，聊一下也行。” 赵宁妄倒是很自在，反正陛下不出来，那么厚重的帘子挡着，他也看不见外面在发生什么。 中年人咳嗽一声，“陛下走了这么久，你辅佐太子监国有没有什么怨言，跟爹说，爹回头在陛下那边讨一些苦劳。” 怨言？ 赵宁妄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格，发现李格正在那里面露苦涩，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赵宁妄也没在意，全当是李格没见着自己爹，嫉妒自己这个有爹的孩子。 果然是世上只有爹爹好。 第314章 儿啊，你快别喊了 “怨言？倒是真有那么几条……” 赵宁妄说着，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你说来听听。” 太子李格一听这话，急的差点冲上来，将赵宁妄的嘴巴给缝起来。 老赵啊老赵，你这张嘴那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万一你一个不好，父皇将咱们吊起来打， 咱们俩明年正月只怕都下不了地……！ 李格想到了那个画面，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站在文治皇帝不远处的镇北侯，那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甚至他都已经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使劲往这边偏头，生怕赵宁妄没看见他。 可是赵宁妄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宽大的马车上。 “陛下太不知道心疼太子了，爹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年来辅佐太子监国有多累，而且太子也累啊，为了能让陛下觉得他有出息，从前不爱看的奏疏，现在一摞一摞地看，从前朝开始看起……” 赵宁妄说着还回头小声问道：“殿下，咱们现在都看到了先帝这一朝了吧？” 李格小鸡啄米一样，拼命地点头，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果然是本宫的谋士，这话说出来，父皇还不得夸我一整天？ “还有这朝堂大臣们，陛下不在，他们一边要忍受严党的胡闹，还一边要为百姓谋福祉，工部尚书曾大人，爹你最喜欢跟他喝酒，你看这白头发多了多少，还有老尚书金世忠，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天天熬夜看文函……” 赵宁妄在这里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后方的官员们，一个个地忽然挺直了腰杆。 这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吗？ 这是咱们得青天大老爷！ 要不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曾鉴就差冲上来，抱着赵宁妄亲一口，咱这大侄子果然没有白疼！ 兵部尚书金世忠很惬意地翘起了胡子，小侯爷果然够义气。 …… 文治皇帝听着赵宁妄在这里掏心窝子地说着，却是有些奇怪，“你都说了其他人，那你呢，爹记得从前你最不喜欢劳碌，如今辅佐太子，费神费力，就没有怨言？” 赵宁妄理所当然说道：“我当然有怨言啊，那就是陛下回来的也太早了，一帮子贪官污吏都没有杀干净……” 文治皇帝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赵宁妄摆摆手，“没什么的，贪官污吏而已嘛，不碍事，反正都已经进了诏狱，早杀晚杀都一样。” 文治皇帝沉吟一二，“贪官污吏，你是说京察吧，不过你跟太子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在陛下没有回京师就展开京察，难道你们不怕陛下……” 文治皇帝在这里问着，太子的冷汗都快浸湿了衣襟。 一旁想要使劲表演，引起赵宁妄注意的镇北侯，心里都在哆嗦了。 我的儿啊，认不出来为父，为父不怪你，可你当着陛下的面，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呢，夭寿了，夭寿了啊…… “爹啊，你要知道咱们陛下他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纵观我大夏国朝百五十年以来，哪个陛下这么宅心仁厚？” “难道陛下宅心仁厚也有错？” “当然没错，咱们陛下的好那是没的说，那是这个，别说以前，只怕以后都没有这么好的陛下！” 赵宁妄比了比大拇哥，随后又悄悄地说道：“只是总有一些刁臣，拿着陛下的宅心仁厚干坏事！” 文治皇帝眉头微微皱起，“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那个被我一剑刺死的礼部侍郎，爹你猜猜看他家里搜刮了多少的银两，多少的土地？” 赵宁妄没有等文治皇帝回答，直接说道。 “几万亩土地啊，银两堆得几间房子都放不下！朝廷才给他们家赏赐了多少地，他家里纵然有祖产，想要买卖土地，也不可能囤积这么多，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文治皇帝皱眉说道，“强占百姓田亩？” “没错！”赵宁妄甚至还打了一个响指，“根据锦衣卫的调查，还有咱们家北宁商会，北宁商会爹你知道吧，我新开的商会，目的就在于造福百姓，哎，这个回头再跟爹说。 反正根据咱们已经掌握的消息，这个王士嘉，侵吞了一万多亩的田地！ 一万多亩啊，那可是成千上百的百姓没有田地，只能被破成为他们的佃户，万一百姓们活不下去了，正好天冷，有人想要穿黄衣服……” “他敢！”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荡漾出来杀气！ 赵宁妄惊讶，自家老爹不愧是沙场上面出来的，单单这一分气势，就已经碾压了这世上九成九的人。 “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所以我跟太子就在想，让陛下回来之前，将这些蠹虫全都清一遍，就算清得不那么干净，也至少能让百姓们过得舒服些，让陛下的烦恼少一点。” 太子虽然被赵宁妄的话吓得一惊一乍的。 但是最后这一句话，太子李格觉得今天的一些惊心动魄都是值得的。 “你们当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 赵宁妄拍了拍胸脯，“咱们老赵家世代蒙受皇恩，而且算起来爹你跟皇帝还是远房表兄弟，咱们老赵家不为皇帝还能为了谁？ 咱们跟陛下，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陛下过得舒坦，咱们老赵家就能舒坦，谁要让陛下不好过，阿爷剑第一个就宰了他！” 文治皇帝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那眼底，却是充满了欣赏。 “行了，你们也不要在那里搞一些小动作了！” 文治皇帝忽然翻身上马，“时间也不早了，众卿家随朕一起，咱们回宫设宴，款待诸位将士！” “臣，叩谢吾皇隆恩！” 大臣们齐齐高声呼喊行礼。 赵宁妄愣在了原地，“我爹刚刚说什么来着，朕？我爹要造反了？” 赵宁妄连忙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一旁早就急不可耐的镇北侯，将一件五爪金龙的皇袍大披风给文治皇帝披上。 这一刻，赵宁妄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爹，你 ，你……” “儿啊，你快别喊了，这是陛下！” 镇北侯忙不迭跑过来，拉着赵宁妄一起跪下。 “陛下，臣未教导好犬子，冲撞了陛下，臣万死！” 赵宁妄跪下的那一刻，脑袋都是懵懵的。 什么，我刚刚认错爹了？ 第315章 演戏给人看 赵宁妄认错爹的事情，怎么看怎么有些魔幻。 那些大臣们跟着陛下的步伐回城的时候，皆在小声议论着。 “他是故意的吗？” “看着也不像啊，哪有人敢跟陛下这么开玩笑？” “倒是有可能他真认不出来，毕竟镇北侯每年也就回来一次，而且以赵宁妄的性子，这很奇怪吗？” 众人不知不觉，脑海里就浮现出赵宁妄胡闹纨绔，一丁点都不着调的刻板印象。 好像认错爹对于赵宁妄来说，很正常不是吗？ “爹啊，你好好的穿着千户的铠甲做什么，还将头盔给戴的那么结实，我怎么能认出你来？” 赵宁妄那叫一个无语。 他肯定是认得自家老爹的，但是他也不确定还能不能记得这个便宜爹的模样。 所以他只能从铠甲，宝剑等等外在的东西去辨认。 赵靖的模样和赵宁妄之间，有着五六分相似。 所以赵宁妄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个比他的帅气略逊几分的沧桑大叔就是他老爹。 “是爹不对，是爹不对！” 赵靖的脸上一直堆着笑容，甚至带着一丝惊喜。 从前赵宁妄可没有这么自然地喊他爹，要不是糟老头子就是老赵头。 赵宁妄今天能喊爹，那就是一件大喜事。 哪怕他先认错爹了赵靖也不生气，甚至心里隐隐有些骄傲。 嘿，这么荒唐的事情，也只有咱老赵家的儿子能做出来！ 而且还是认皇帝做爹，他赵靖亏了吗？ 那根本就是躺赢！ “不过儿啊，这一年来你瘦了许多，是不是在京城里吃了不少的苦？都怪爹没本事，不能再京城里陪你，唉，你娘过世的早，这些年爹也没有办法呀，你看看，这脸上的肉都少了一圈，还有这肚子，也缩了下去……” 赵靖一顿嘘寒问暖，恨不得现在就跟赵宁妄聊上三五个时辰。 赵宁妄回想着从前跟赵靖相处的模式，斟酌了一下思路。 “等等，老头子我跟你说，你别急着套近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会穿着咱们镇北侯府的祖传铠甲，还有新制的镇北侯佩剑，陛下的天子剑呢？” 赵靖苦笑道：“陛下当初北伐走得匆忙，哪里还顾及着带上这些东西，现在大胜归来，可不得体面一二，若是穿着金龙衮服与这大战而归的气氛不对头。 而军中能让陛下看重的披挂，除了咱们老赵家的猛虎铠和你阿爷的佩剑之外，还有谁的披挂能受得住陛下的天威？” 赵宁妄扶额，不是，你们这么没有边界感的吗？ 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赵宁妄看着前方的大臣们，那窃窃私语的模样，要不是他脸皮厚，现在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我儿果然是继承了我老赵家的精髓，竟然敢认陛下做爹，这拍马屁的功夫，我就算是再修炼个几十年也不及我儿半分！” 老赵同志高兴得都要击掌相庆。 赵宁妄翻了个白眼，但他也没有否认，就当是自己拍马屁了吧。 这总比别人以为自己真的认错爹了靠谱些。 “朕，回来了！” 皇帝骑马前行，身上披着金黄色的五爪金龙披风，身边跟着清一色的禁卫。 今天的百姓，并没有下跪，反而是高呼！ “吾皇万岁！” “陛下威武！” “感谢陛下，让我大夏平安无忧！” “……” 百姓们虽然靠不近前，但是根本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这一刻他们好像并不是在欢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反而像是欢迎自己的英雄归来！ “都是我们大夏的好儿郎，将军们，你们都辛苦了！” “诸位将士，我们都很感谢你们！” 百姓们大多没什么文化，除了感谢之外，便是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语。 “有空来我酒楼里坐坐，我不收你们一分钱！” “我家是开酒铺的，你们过来喝酒，都不收钱……” “来我家吃饭，我也不要钱，只要你们来就好了……” 各家店铺的老板这一刻似乎攀比了起来。 纷纷对这些大胜而归的将士们抛出吃霸王餐的诱惑。 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冯宝，见到这些百姓们竟然不下跪，反而在那里高喊着，顿时皱起来了眉头。 “是谁让这些百姓们如此放肆的，陛下来了，难道都不知道行最基本的跪拜大礼吗？” 旁边的小太监听了，连忙到一旁去打听。 片刻之后便回来了。 “大公公，是，是小侯爷让他们这样做的！” 小太监还有半句话没敢说，因为这里面还有太子殿下掺和。 “小侯爷，哪个小侯爷？” 冯宝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 “赵宁妄？” 冯宝冷哼一声，“哼，不为人子，亦非人臣！” 不过冯宝骂完这句话之后，便什么话也不说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冯宝清楚。 这一次北伐的大胜，一来仰仗镇北侯赵靖的用兵如神，二来仰仗的便是赵宁妄提供的火器。 虽然真正大军攻伐的时候，火器的威力并没有体现。 但是火器的震慑作用远远大于实际的作用。 辽人骑兵，面对大夏火器的时候，根本不敢冲锋。 冲过来就是死！ “儿啊，这次你可真的是立下了大功劳！” 镇北侯赵靖骑着马，看着眼前的繁华盛世，很是感叹。 赵宁妄则是跟他并排着，混在武将的中间，被一群亲兵环绕。 “爹，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们第一次战败，是不是为了诱敌深入？” 赵靖咧嘴笑道：“这你都看出来了！” 赵宁妄无语，“当然看出来了，你觉得你儿子像个傻子吗？” 不过赵宁妄又接着说道：“不对啊爹，以咱们火器的威力，完全不需要这样做啊，他们兵临城下之后，咱们直接火炮洗地，这样的效果跟你们多此一举的作用是一样的。 还是说一开始陛下就没有相信咱们火器的威力？” 赵靖看了看左右，对赵宁妄招了招手。 “陛下是在演戏给别人看！” “演戏？” 赵宁妄有些疑惑，这演哪门子戏？ 赵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透露了相当大的消息。 “老爹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陛下人在北方，但他的心从来没有在北方过。” 第316章 都是咱们家开的 “这一年以来所有的军事部署，还是咱们一帮子兄弟来做，而且陛下的情报网已经能够做到将京城的消息运送出去，两天半便可以抵达北方！” 赵靖嘿嘿笑了一下，看着就是那典型的沙场老油子。 但是他的话语里却透露着跟他模样一点都不相符的城府。 “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陛下今年出门之后，一直都在布一场局吗？” 赵靖的一句话，却是让赵宁妄从前的许多猜测都变得能确定下来。 自他从临安府回京之后，面对朝堂上风云诡谲的局势，他就已经明白了。 陛下像是在养蛊，又像是在给别人下套。 赵宁妄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赵靖。 “爹，陛下的心思你居然能知晓的这么清楚，城府还这么深，不做宰相真可惜了！” 赵靖摆了摆手，哂笑道：“什么城府，我们老赵家不搞那些，这些话都是陛下告诉我的！” “啊……？” 赵宁妄顿时瞪大着眼睛。 赵靖说的这些话，其实赵宁妄都能隐约地猜出来。 可是这些东西，那不都应该秘而不宣吗？ 皇帝居然这么轻易就告诉了老爹？ “陛下竟然连这些话都跟你说？” “那是当然！” 赵靖扬起嘴角，很是得意，“也不看看咱们跟陛下的关系，真以为一个侯爷的传家宝铠甲，能让陛下青睐？陛下能穿镇北侯的铠甲和佩剑，你还不明白吗？” 赵宁妄忽然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一条裤子？ “自从先帝被那一群文臣们糊弄之后，陛下荣登大宝，就再也没有真正相信过那些文臣，也只有咱们这些没心没肺没脑子的武将，才能让陛下相信。” 赵靖似乎看开了很多，“陛下当年能从皇子当中厮杀出来，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听了赵靖的一番话，赵宁妄忽然觉得，自己和太子是不是把皇帝看得太简单了？ 其实老爹说的很对。 除了被指定成为继承人的皇帝之外，所有从诸多皇子当中厮杀出来的皇帝，就没有简单的。 简单的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不说这些了，反正只要咱们不造反，荣华富贵就少不了咱们老赵家的，要不然陛下为什么让你去给太子当谋士，不管你做得好还是做不好，太子跟你的感情不会少！” 赵宁妄现在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了。 他们老赵家凭什么啊？ 按照老爹的说法，皇帝陛下对他们老赵家也太好了吧，难道自己真的是皇帝的儿子，老爹其实只是收养了自己？ 还别说，赵宁妄从前还真看过这样的话本。 说是大臣不要自己的儿子，反而将皇帝的儿子当亲生儿子养，甚至最后还来个认亲的戏码。 赵靖倒是不在意这个，反而问道，“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说说京城一年发生的事情吧，你跟太子殿下都干了什么，待会儿我也好向陛下求情。” 赵靖岔开了话题，倒是让赵宁妄更加的怀疑了。 不过看见赵靖那张跟自己很是相似的面容，赵宁妄又打消了这种疑虑。 “其实也，也没有干什么，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会闯祸？” “那倒也是……”赵靖下意识答应了下来，但是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赵宁妄从前做了坏事之后，也是这样说的。 赵靖脸上堆积着笑容，甚至有些讨好，就怕赵宁妄不乐意说。 “不不，宁妄你跟爹细细说一说，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也就，也就是杀了几个大臣，抄家了十几个而已。” “什么？！” 这一刻的镇北侯赵靖直接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吓得一旁的亲兵还以为是哪里有刺客。 赵靖压低着声音，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尴尬，“你跟爹好好说，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赵宁妄耸了耸肩，“当然是，前几天我才将礼部侍郎王士嘉当庭刺死，用的还是阿爷剑！” 赵靖忽然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礼部侍郎啊！ 他赵靖的品阶地位，也就比礼部侍郎高那么一丢丢而已。 结果自己的儿子，居然就这么轻松地宰了一个。 还是当庭刺死。 哪怕皇帝都还没有在金銮殿上杀人吧？ 赵靖沉吟了一会儿，想出个主意，“要不待会儿咱们跟陛下商量商量，你过去给陛下当儿子呢？” 赵宁妄反问道：“老爹，你这就怕了？” “怕？我镇北侯赵靖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可是，可是……” 赵靖有些纠结了，最终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次咱们立下的功劳，足够抵得上这次你闯的祸了，这种事情咱们爷俩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赵宁妄看着赵靖这般神情，他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说，从前他闯祸没有被陛下责罚，都是老爹用功劳抵下来的？ 这倒是有可能！ 赵宁妄摸着下巴，老爹在北方边疆镇守这么多年，立下的功劳只怕早就能让老爹封个国公了。 但是老爹这些年以来，还只是侯爵。 或许陛下就是故意的，放纵自己闯祸，然后老爹拿功劳来抵。 这样就不会出现功高盖主的事情。 而且因为自己这个小辫子，老爹只能被皇帝老老实实地拿捏。 想到了这一点，赵宁妄忽然明白了。 皇帝对老爹不设防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关系好，还有一点就是自己。 他们老赵家一脉单传，而自己又跟太子走得这么近，而且还是个纨绔子弟。 想要拿捏自己，比拿捏老爹轻松得多。 “老爹，你……” 赵宁妄看着赵靖，本来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不过他又收了回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到底是皇帝故意这样做，还是老爹就像那黄盖一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能让自己获得上司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犯错，递一个小辫子上去，让领导觉得可以随时拿捏你，这样上司才能相信你！ 赵宁妄跟赵靖也只是聊了一路，但就是这一路，却也让赵宁妄对大夏的实际掌控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吾儿这一年来，应该没有时间来这种地方闲逛吧？” 路过平康坊的时候，赵靖忐忑地问了一句。 从前的赵宁妄那可都是平康坊的常客。 赵靖想要阻止，但又觉得自家儿子不花天酒地谁花天酒地？ 赵宁妄直接摇头否认，“没有！” “当真没有？”赵靖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欣慰。 “我都是过来办正事，爹你看，最大的那家青楼就是咱们家开的，还有这四周的铺子，也都是咱们家的，正在装潢，还有那里……” 赵宁妄说着，忽然喊道。 “爹，爹，你怎么摇摇晃晃的，难道还晕马不成？” 第317章 真是朕的好儿子 “儿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那家最大的青楼是咱们家开的，还有那么多铺子，都，都是……？” 赵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脸上很是无辜，“对啊，就是咱们家开的，就是距离远了看不清，若是走近些，但凡招牌右下角带着北宁商会几个字的，都是咱们家的产业！ 对了，我还带着太子在里面投了一半的股份，不过太子只拿分红不干事。” 本来赵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大夏军中第一权势武将，然后家里的商会还搞得这么大，富可敌国。 皇帝不想管都得问一句，你想要干嘛？ 有钱，有兵权，接下来可能就是天冷了，将军你再加一件衣服。 不过幸好，赵宁妄并没有自己这么干，而是带上了太子一起。 赵靖松了一口气，“儿啊，你做的对，有什么事情，咱们带着太子一起，就算出了什么事情，至少太子能帮着咱们渡过一劫。” 赵宁妄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家老爹是什么意思。 “爹，我都知道的！” 赵宁妄给了赵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赵靖很欣慰地拍了拍赵宁妄，这一刻他才是真的感觉到儿子长大了。 这一年辅佐太子监国，朝堂历练果然没有白费。 此刻在队伍前方，皇帝看着百姓们的欢呼雀跃，也是面带微笑，并没有责怪百姓们无礼。 不过皇帝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让太子到朕的近前来！” 李格躲在队伍中间，混在大臣之中，有些害怕被皇帝发现。 不过皇帝亲自下令，哪怕李格躲在地底下都要被挖出来。 “殿下，请吧，陛下想要见你！” 李格有些发虚，下意识往后看，想要寻找赵宁妄的身影。 但是赵宁妄跟赵靖一起，被亲兵环绕着，很难一眼就看得见。 “这么关键的时候，老赵你怎么消失了？” 李格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一个人骑马上前。 “儿臣见过父皇！” 文治皇帝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李格，又微微抬着下巴示意周围恨不得冲上来合画留念的百姓们。 “今天这事情是你做的？” “不是，是赵宁妄……额，是赵宁妄跟儿臣一起，不过主要是他撺掇儿臣这般，若是父皇不喜，儿臣这就让人吩咐下去，命百姓们立刻跪迎父皇！” 皇帝冷笑一声，“朕就知道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赵宁妄是个好孩子，知道体恤朕，也知道体恤诸位将士！” 李格在一旁有些懵，父皇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啊？ “听说你们最近在搞京察，而且还在朕回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是吗？” 皇帝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父皇，此事，此事……” 李格没有想到，父皇居然这么快就开始问起来京察的事情。 这还没有到皇宫啊！ 按照李格原来想得，最起码要等到明天朝会上再说吧？ 皇帝看了一眼李格犹豫的模样，问道：“这也是赵宁妄提出来的？” “是……是赵宁妄提出来的，不过赵宁妄也只是想要替父皇扫清一些贪官污吏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坏心思！” 李格心中祈祷，老赵啊，本宫可是仁至义尽，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父皇要是有什么责怪，你可千万不要怪本宫。 “朕果然没有看错，赵卿家生了个好儿子！” 文治皇帝的眼神当中再次涌出赞赏之情，能提出来京察，那就说明赵宁妄最起码能猜到自己的一些心思。 能文能武，智谋过人。 而且还和太子一条心，最重要的是还是从小跟着太子一起长大的！ 文治皇帝看向李格的时候，都稍稍缓和了一些神色。 哪怕是以后将皇位传给李格，文治皇帝都能省点心。 文治皇帝并没有特别给李格准备什么老臣。 但是像赵宁妄这样的年轻人，比那些老臣可要好用多了！ “他没有坏心思，那你呢？” 文治皇帝的声音同样还是那么淡漠。 李格冷汗开始流出来了，“儿臣，儿臣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儿臣只想着在父皇回来之前，能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仅此而已。” 文治皇帝瞥了他一眼，“哦，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当然是的！” 太子李格很想要在文治皇帝的面前硬气一回，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面对自己这个皇帝老子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很有可能这个感觉的产生是因为从小到大，李格被文治皇帝压迫的太久了。 文治皇帝轻飘飘地声音传到了李格的耳朵里面。 “那你应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此番京察，抄了那么多大臣的家，朕记得京察当中的罪臣，顶多也就是流放，关押，罚没钱银。” 说着，文治皇帝还故意看了一眼李格，李格立刻低下了头，随后又听见文治皇帝说。 “除非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要不然没有抄家一说吧？” 李格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个，儿臣，儿臣觉得那些官员，尸位素餐，而且为祸一方，强占百姓田地，这些都算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所以这才抄了他们家！” “原来是这样的啊，看来太子还真的是为朕考虑许多！” 文治皇帝点点头，却是忽然说道。 “抄家得来的银子呢？” “在东宫……额，已经转交了国库，都已经充入了国库当中！” 李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了。 不，他已经说漏嘴了。 “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文治皇帝的眼神当中荡漾着煞气，李格顿感不好，“父皇，都是赵宁妄……” “赵宁妄是个好孩子，他没有半点坏心思，他也不敢有半点坏心思，要不是你惦记着那些官员的钱财，那些官员又怎么会被抄家，钱财又怎么会流入东宫？” 文治皇帝的语速越说越快，而李格的心里更是越来越冰冷下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此事朕回头再找你算账！” 文治皇帝教训了一通太子，只感觉神清气爽，脸上又洋溢着笑容，看着那些百姓们。 “恭迎陛下归朝！” “陛下威武！” “我大夏正是有了陛下，才如此昌隆……” 文治皇帝听着百姓们的高呼，很是舒坦。 百姓们的夸赞，那可比大臣们十句百句的吹捧要让他舒畅多了。 只是文治皇帝舒服了，一旁的太子李格苦着个脸。 “完了啊，父皇怎么会知道，呜呜，本宫的那些钱财，只怕一点都保不住了……” 第318章 一切听父皇安排 “为什么今天百姓们会这么激动？” 走在路上，赵靖看着百姓们就好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不断地高呼着。 难道说这一年过去了，京城里的百姓，就那么想念陛下？ “爹，百姓们推崇陛下，这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成？” “不对劲，从前陛下也这般出来过，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看见百姓们这么热情啊，而且咱们从前也不是没有打过胜仗，纵然百姓们高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说着，赵靖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这人身上还穿着伙计的衣服，而且看他的样子，都已经喊得开始恶心反胃了。 要是没有用尽最大的力气这么喊出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的。 赵宁妄小声地解释道：“爹，你刚刚指的那个，是咱们家商会的伙计！” 赵靖有些诧异，然后又指了一个人，“还有那个举着喇叭的，刚刚爹我就看他在喊，喊得声音最大，声音都快嘶哑了，啧啧，他们是有多喜欢陛下啊！” 赵宁妄有些不好意思，“咳咳，爹，这个也是咱们家的伙计。” 赵靖这下子瞪大了眼睛，一连指了好几个，“这个，那个，还有最边上的那个，不会都是咱们家的伙计吗？” 赵宁妄都倒吸一口凉气，“爹，你怎么这么准呢？指哪打哪？” 赵靖懵了，“不是，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万一暴露了，让陛下知道是你和太子拉过来的人，故意在这里演戏，那陛下非得将你们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 “爹，你别担心，这里不单单是我们的伙计，还有我们伙计掌柜他们的家眷，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最真实了！” 赵宁妄安慰道：“而且还有那些读书人，陛下总不能以为这些读书人也是我找过来的吧？” “这倒也是！” 赵靖微微颔首，“那读书人为什么过来？” 赵宁妄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我找过来的啊！” “嗯……啊！？” 赵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宁妄，“你刚刚不是说……” 赵宁妄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爹，陛下想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虽然今天过来的百姓里面有自发过来的，但是绝大部分都跟我找的人有关联。” 赵靖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家儿子从前闯祸那都是一些小麻烦，现在居然连陛下都开始糊弄了，这还得了？ 不过赵宁妄也有自己的理由，“爹，你看陛下不是很享受今天的盛况吗？而且除了陛下之外，咱们得将士也很欣慰，最起码他们知道，他们的流血和辛苦并没有被百姓们忘记！” 赵靖沉默了！ 其实今天他看见这样的盛况之时，他的心中都有着很深刻的触动。 回京之后，看见街道上百姓们的簇拥和欢呼，他只觉得自己带着将士们在边疆苦战，一切都值得了。 赵宁妄接着又道：“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愿过来的，他们都会记得，今天我们大夏胜了，他们的儿子也会记得，他们的子孙会记得，咱们大夏的将士，在战场上打赢了北方辽人！” 赵靖又沉默了。 赵宁妄说的是实情。 “老赵头，开心点，这不是假的，要是假的，会喊得声嘶力竭恶心反胃吗？” 赵靖嘴角重新浮现了一丝弧度，“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老赵头，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你说侯府谁最大？” “当然是……嘿嘿，当然是宝贝儿子最大！” 赵宁妄很得意地扬起嘴角。 被老爹宠着的感觉，真他喵的爽！ 皇帝带着诸多大臣来到了皇宫。 其他的随从将士，早就已经在城外或者是各自的营地驻扎起来。 而禁卫军同样也入了军营。 这一场皇宫当中的盛宴，只有皇帝和百官，以及赵靖所率领的那些大小军官们。 “传朕的旨意下去，今日所有归来的将士们，酒肉管够，不醉不归！” 文治皇帝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只是兵部尚书金世忠有些苦着脸。 “陛下，这银子……” 文治皇帝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李格。 “所有的银子都由太子出了！” 李格豁然抬头，他想要说一声“不”，但看着文治皇帝的眼神，他又虚了，只好苦着脸说道。 “谢父皇给儿臣犒赏三军的机会！” 文治皇帝背着手，轻飘飘地冷哼一声，“哼，不单单是将士们的吃喝，还有今日宫内的花销，将士们年底的军饷，都由你来承担！” “啊？” 李格张大了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文治皇帝淡然说道。 “做好之后，京察一事朕便不再追究！” 李格眼珠子快速转动起来，请诸位将士们吃顿好的，也不过就花费几十万两银子，就算是算上他们的年底军饷，那也才几十万两。 横竖不过百万两银子而已。 但是京察抄家所得到的银两，可不止这些啊！ 父皇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根本不知道这些贪官的油水有多么丰厚。 李格喜滋滋地想着，但是脸上还带着难受的表情。 “是，儿臣自然是一切都听父皇安排。” 皇帝这么一说，兵部尚书金世忠自然没有意见。 毕竟谁不知道太子和赵宁妄一起，这一年以来，搞了数不清的钱银。 生意是越做越大，家是越抄越多！ 皇帝带着大臣们来到了大殿当中，宴席早就已经摆好。 只不过皇帝要去换一身衣服，准备一番，而大臣们则是在这里等着。 大殿之上一开始众人还没有什么言语。 不过一会儿之后声音便沸腾起来。 许多官员来到赵靖的面前，恭喜着。 “恭喜镇北侯了，此番又立下了大功，而且小侯爷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 “从前便看你们家赵宁妄就不是池中之物，如今一遇风云变化龙，将来更是大有可为！” “日后还得多仰仗镇北侯了，可不要忘了咱们得交情啊，哈哈哈……” 赵靖面对这些官员的恭维，自然是应对如流。 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调整的。 赵宁妄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家老爹也太圆滑了吧！ 而且不单单是武将，文臣这边老爹居然也有许多关系比较好的人。 “老赵，你刚刚去哪了，父皇刚刚都快吓死本宫了！” 赵宁妄回头，发现李格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便压低着声音说道。 “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19章 真的是飘了 “老赵你过来，我与你详说！” 如今大臣们基本上都在跟着赵靖，还有赵靖身边的那些有功之臣聊着天，说着恭喜的话。 也管不上太子和赵宁妄的小动作。 太子将赵宁妄拉到了一旁的偏殿当中。 “完蛋了，父皇知道咱们的苟且之事了！” 噗！ 赵宁妄刚刚喝下去的一口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小李同学，你丫的文采不行，你就别乱用词语，什么苟且之事？ 这他娘的是这么用的吗？ 李格看着赵宁妄如此慌张错愕的表情，顿时心里舒坦多了，眉头都舒展了些。 当痛苦的事情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之后，自己就是会轻松许多。 “殿下，你的意思是，陛下知道了那件事情，这得说清楚了，咱们干的私活……” 赵宁妄说着，悄悄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小声说道。 “咱们背着陛下的渠道，那可就太多了！” 李格张了张嘴，老赵说的好像一丁点都没错。 他们暗地里做了太多见不得父皇的事情。 被赵宁妄这么一说，好像因为京察被斥责一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咳咳，老赵，父皇只说了京察抄家一事，还让本宫承担将士们的军饷和犒赏三军的费用。” “那还好！” 赵宁妄拍了拍胸口，“问题不大，京察本来就是为了培养我们自己的势力，顺带着捞一些油水而已，这是人之常情，陛下不会怪我们的。” “这还不会怪我们？” 李格虽然有些清澈单纯，但他不傻。 太子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借机囤积钱财，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这还是人之常情？ “殿下你可不要忘了，这是陛下给咱们的机会，若是要怪，那就只能怪陛下！” 赵宁妄说着，忽然扶住了李格的肩膀，认真说道，“陛下是不会怀疑你的，他只是想要锻炼你！” 李格有些不解，问道：“为，为什么？” 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皇帝老子不防着自己儿子的。 哪怕他是个独生子又怎么样，皇帝又不是没有生育能力，想要再生一个很简单。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因为咱们把火器暴露了出来！”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骄傲，“殿下你知道咱们军工厂里面，现在造出来了多少火器吗？” 李格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这次开赴潢河的十几艘战舰上，全部都装备了火器，一共一百多架火炮！而且这还只是放出去的一批，咱们军工厂里还有。” 赵宁妄嘴角带着得意，“只要殿下愿意，殿下的规矩，就是整个大夏的规矩！” 说着，赵宁妄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强权只在剑锋之上！” 轰！ 赵宁妄的一句话，直接让李格震惊到了！ 李格的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来，他叱咤风云的画面。 这种感觉，也太他娘的爽了吧！ “但殿下对陛下的态度，从一而终都没有改变，那就证明咱们并没有坏心思，那在陛下所允许的范围内胡闹一些，也不碍事！” 赵宁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军工厂对于锦衣卫的防备等级并不是最高，所以陛下也能大概知道军工厂的生产效益。 也知道赵宁妄和太子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大杀器。 他们虽然只是监国一年，但已经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而赵宁妄和太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对陛下诚惶诚恐，言听计从。 从这一点陛下就能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绝对没有半分坏心思。 适当的敲打，也只是在看太子的心性如何。 赵宁妄笑道：“陛下只提出来京察的事情，其实就是在说，咱们做的事情，他不在乎！” 李格挠了挠头，“老赵，你们这些人之间说话就不能说得直白一些吗？” “额……” 赵宁妄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咱们没事，过关了！”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本宫还以为父皇想吃了我呢。” 李格顿时放松了下来，方才父皇的那个神情，就跟他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一般。 “殿下！” 刘瑾在偏殿门口把守着，忽然探出个脑袋来，“陛下马上就要过来了！” 李格点点头，对赵宁妄说道。 “对了，今天父皇还问起你来了，不过没什么大事，我都帮你圆过去了！” 赵宁妄明显有些不相信。 “陛下真的问起我来了？” 李格拍着胸口打包票，“那是当然，不过你放心，有本宫在父皇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赵宁妄只想说，我信你个鬼！ 要是李格能保得住自己，那就不会拉着自己过来说这些悄悄话了。 赵宁妄只觉得，关键时刻还是老爹的功劳好使。 两个人也没有说太多，皇帝马上就要过来了，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宁妄就坐在赵靖的下手，而太子坐在前方。 “陛下驾到！” 太监冯宝扯着嗓子一喊，那声音远远不是刘瑾可以比的。 尖锐当中带着威严，声音极为响亮。 赵宁妄不由得咂舌，这要是去后世唱男高音，还有那些歌唱家什么事？ 皇帝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跟此前的大将军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皇帝，穿上了龙袍，看着就气场十足，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皇者气息。 赵宁妄只是偷偷瞄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去。 因为赵宁妄在看着皇帝的时候，忽然也发现皇帝正在看着自己。 文治皇帝看着底下的大臣行礼完毕，当下便笑道。 “诸位卿家都坐吧，今日朕设宴款待，不必拘束！” 文治皇帝率先拿起来了酒杯，“与诸位同饮！” 诸位大臣自然不敢托大，都拿起来了酒杯，不过却也都站了起来。 一口酒喝完，这才敢缓缓坐下。 “今岁朕北伐，全仰赖诸位辅佐太子！” 文治皇帝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便把目光看向了赵宁妄。 “朕临走之前，给太子找了一位谋士，辅佐太子监国，赵卿家，年少有为啊！” 赵宁妄有些懵，难道是在说我？ 赵靖在一旁碰了碰赵宁妄的胳膊，“陛下喊你呢，起来搭话！” “哦。” 赵宁妄缓缓起身，拱手说道。 “陛下谬赞了，微臣……其实我也没有陛下说的那样，我就是学着陛下的样子去辅佐太子的。” 赵宁妄这句话说出来，满朝大臣都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敢这么对皇帝说话？” “还敢学陛下，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飘了，真的是飘了！认陛下做爹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发疯……” 大臣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倒是赵靖乐呵呵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着急。 第320章 那不是本宫妹子吗? “是吗，学着朕的样子？” 文治皇帝眼角带着笑意，却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颇有意思。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学着朕的模样的！” 赵宁妄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 这一幕看在文治皇帝的眼中，令他愈发的欣赏起来。 这是沉稳的表现！ “此前陛下因为北方军事紧急，不得不去亲自坐镇，命太子殿下监国，我为东宫谋士，一开始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赵宁妄说的语速不快，甚至有一种边想边说的感觉。 “不过太子殿下那时候经常念叨一句话。” 文治皇帝见赵宁妄吊着胃口，也不责备，反而更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话？” 赵宁妄学着太子李格的语气说道，“若是父皇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 文治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赵靖在一旁都差点鼓掌。 “也是殿下点醒了我，我们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做的，但是陛下从前批阅的奏疏，还有起居注上面记载陛下每日朝会与诸位大臣的应答当中，都有陛下的治国之道蕴含其中。” 赵宁妄不卑不亢，接着说道：“所以我便与殿下一起，研读陛下之言当作典籍，视陛下之语录为圣人之言！” 文治皇帝哈哈一笑，“不错不错，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虽然朕与圣人相比不得，不过朕这么些年以来兢兢业业，也算是留下了些政绩。” 李格在前面坐着，手里面的酒悬停在半空，嘴巴张着都合不拢。 做人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百官更是无语了！ 你这是在拍马屁吗？ 怎么尽往皇帝的心坎里面拍？ 首辅严介溪的嘴角都抽了抽，从前他们只以为赵宁妄是个胡闹的性子。 可这拍马屁的功夫，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靖双手抱胸，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错不错，不愧是本侯的儿子，这奉承的本事，已经可以出师了！ 虽然许多人在说皇帝的时候，都喜欢说一句圣上，将皇帝与圣人相媲美。 可皇帝在他们的心中，跟圣人有的比吗？ 读书人虽然嘴上说，但心里丝毫不觉得如此。 然而赵宁妄却是真真切切地这么去做了。 圣人典籍是什么？那也是圣人的语录啊！ 现在赵宁妄将文治皇帝的话当作典籍来诵读，岂不就是在说，皇帝就是圣人！ “陛下本来就是天下恩师，所有读书人皆是陛下桃李，不过陛下之院墙，深不可测，哪怕我与殿下研读许久，也不过得陛下之十一。” 赵宁妄说着，话锋一转，“但有幸能得陛下之十一，便已然能齐家治国，算是百姓幸事！” 赵宁妄搜肠刮肚，整出来这么一句话。 将他累的不轻。 文治皇帝微微笑着摇头道：“好了，朕自然知道你的心意，这些阿谀奉承的话，说一遍就行了。” 啊？ 赵宁妄有些愕然地抬头，却发现文治皇帝那调侃的笑容。 赵宁妄立刻就知道了，皇帝听了那么多年大臣的马屁，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当下赵宁妄就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好在他脸皮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卿家年少有为，而你父亲更是朕的左膀右臂，不愧是赵家满门忠义！” 文治皇帝摸了摸胡须，笑问道：“此番你敬献火器军备，供给粮草木炭，又有平江南水患之乱在前，搭建市舶司税收在后，乃天大的功劳，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只要朕能给你的，你尽管说！” 赵宁妄犹豫了一下，忽然发现他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 权力？ 其实到了如今这个阶段，以他跟太子的关系，皇帝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尝到了什么叫做权倾朝野的滋味。 哪怕严介溪都不敢直面锋芒。 而金钱？ 赵宁妄表示，北宁商会一年的利润，抵得过国库几年的收入。 就在赵宁妄准备说他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 赵靖在一旁悄悄地踢了他一下。 赵宁妄忽然惊醒！ 不对，不对！ 要是我说什么都不想要的话，岂不是坏了事？！ 当一个大臣无欲无求，甚至皇帝都没有办法赏赐的时候。 那就是死路一条！ 赏无可赏，那就死吧！ 死人是不需要赏赐的。 赵宁妄给了赵靖一个感激的眼神，但赵靖低着头，细细咂摸着桂花糕的滋味，像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臣，臣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臣，臣有些不好意思说……” 说着，赵宁妄甚至有些脸红起来。 这一幕看得文治皇帝都有些奇怪，不过也觉得有趣。 因为赵宁妄的反应，在他所有的预料之外。 “你且只管说，你立下如此功劳，朕还有什么不能赏你的不成？” “是这样的，臣今年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且有一位心仪女子，愿陛下能，能……” 后面的话，赵宁妄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且朝堂上的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大臣们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小侯爷居然还是个痴情的！” “我还以为他要什么，原来只是姻缘。” “陛下不妨就答应了他，也当一次月老。” “……” 文治皇帝也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罢，谁家女子，以卿家的家世才干，不会有女子不愿意倾慕卿家的。” 赵宁妄拱手说道，“臣心中所属之人，乃周王郡主！” 周王郡主？ 众位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王郡主是哪位？ 文治皇帝忽然有些奇怪，轻咦了一声，他都没有想到，周王家有女子适合婚配吗？ 难道说他这个皇帝，对自家的侄女太不关心了？ “赵宁妄！” 嘭！ 忽然有人一拍桌案，愤怒地站了起来。 众位大臣一看，正主正好在场，只是这反应可就…… 周王对赵宁妄怒目而视。 “畜生，畜生啊！赵宁妄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本王的郡主，最大的也不过十三而已，你想要干什么？！” 赵宁妄有些懵了！ 什么玩意儿，十三？！ 这怎么可能！ 赵宁妄那是亲自上手细细体会过的。 自家的郡主殿下，看着也不像是十三岁啊。 要说十八还有可能。 噗…… 在没人发现的角落，李格一口老酒喷在了桌子上。 他都快憋笑憋成了美人鱼了。 “噗，哈哈哈……老赵你也太逗了，竟然真的把妹子当成了周王郡主……” 只是笑了之后，李格忽然愣住了。 “等会儿，老赵说的是……妹子？！” 第321章 帝国新贵 太子李格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赵宁妄，目光当中带着悲愤欲绝的神情。 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好你个老赵！枉本宫如此待你，情同手足，结果你居然想要当本宫的妹夫？” 李格想到了前段时间妹子生了大病，在东宫当中的时候，似乎就和老赵一起眉来眼去的。 结果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真的，真的…… 李格捂着胸口，忽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不是因为赵宁妄祸害了自家妹子，而是自家妹子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已经在帮着外人瞒着他了。 “不……” 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抓不住。 悲痛的李格一口将杯中的琼浆饮尽，颇有一种凄惨悲凉的意境。 倒是赵宁妄这边很是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周王，旋即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个人在角落里演戏的李格身上。 “太子难道是知道什么？” 李格像是忽然被人发现了什么一般，一股尴尬的情绪也蔓延上来。 “父皇，儿臣，儿臣应该知道一些吧？” “好好说话，什么叫做知道一些吧？” 文治皇帝皱起来了眉头，他还真不知道赵宁妄跟哪家的姑娘交好。 倒是赵宁妄和太子一起去平康坊胡闹的消息，他听闻了不少。 “这，这都是误会，此前妹子生病，在东宫居住，寻求大夫医治，为了方便所以编了一个身份，说妹子乃是周王郡主，从小便在宫中长大，陪侍母后身边，父皇同样也是视若己出……” 李格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点点减弱。 一旁的文治皇帝听见了，哪里还不知道李格说的是谁。 “太子你是说，赵卿家口中所说的周王郡主，便是长乐？” 周王在一旁都听得有些懵了。 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太子，最后听到了“长乐”二字，脸上的愤怒渐渐转化成为了错愕，而后又觉得有些好笑，拱了拱手说道。 “咳，皇兄，既然与臣弟没有了关系，那臣弟便退下了。” 说着，周王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文治皇帝也没有管他，而是看着太子李格。 “太子，朕问你话呢！” 李格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是，是长乐！” 虽然长乐公主比较低调，但是满朝诸公知道长乐公主的并不在少数。 毕竟皇帝就一儿一女，哪怕长乐公主再怎么低调别人至少都能知道个名讳。 不过赵宁妄在一旁都看傻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一不小心，差那么一点，就把皇帝老子唯一的女儿给睡了？ 甚至上一次他跟长乐公主出去赏雪的日子，也才过去了三天而已。 三天前两个人还在马车里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赵靖抬头，嘴里的桂花糕掉在衣服上，渣滓散落到处都是。 他呆呆地看着儿子，心中直呼，卧槽牛波一啊！ 不愧是咱镇北侯的儿子，别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上，起步就是公主！ 赵靖喃喃摇头，目光当中甚至带上了泪花。 “出息了……吾儿真的出息了……” 文治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赵卿家，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让朕将长乐许配给你？” 赵宁妄感觉自己的冷汗就要下来了。 这一刻他就好像是一头闯进了皇帝菜园的凶兽，张牙舞爪地说着，“老子今天非要将你精心栽培的玉白菜给拱了！” 谁能答应？ 皇帝老子不打赵宁妄几十个大板那都算好的！ “此事回头再说，卿家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文治皇帝努力挤出来了一个微笑，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傻乐呵的赵靖。 瞧你生的好儿子，朕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非得将他吊起来打！ 赵靖就好像是没有看出来文治皇帝的意思，依旧在那里乐呵呵笑着。 “陛下，除此之外，臣并无强求，臣还年轻，更何况许多功劳乃是殿下与臣一起造就，还有许多大臣官员们努力的结果，臣只不过站在了幕前而已。”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话虽如此，不过朕从来不是吝啬之人，此前许你东宫谋士，不过是挂职而已，如今辅佐太子监国，平国内之外，又援助朕抵御外敌，有勇有谋。” 赵宁妄站在这里听着文治皇帝说，不过赵靖眼珠子一转，踢了踢儿子的脚跟。 “儿啊，快上前听赏！” 赵宁妄这才反应过来，按照礼仪，他应该上前跪着接受皇恩。 当下赵宁妄便来到近前单膝跪下，拱手道。 “臣受之有愧！” “朕赏罚分明，卿家不必谦虚！” 虽然这小子盯上了自家闺女，不过大体上来说，文治皇帝对于赵宁妄还是更加欣赏的。 文治皇帝缓缓说道：“朕便加封你为詹事府詹事，太子少保，另加封武安伯，大兴县食邑千户，世袭罔替！” 赵宁妄听着一连串的名头，倒是没有别的感觉。 不管是詹事府詹事，还是太子少保，那不都还是东宫的官。 至于武安伯？ 他堂堂镇北侯嫡长子，还需要一个伯爵的爵位？ 此前工部尚书曾鉴就跟赵宁妄说过，世袭罔替的爵位，可以传给自己的儿子，有几个传几个。 不过赵宁妄并不是很在乎。 自家有个侯爷的爵位那就够了。 但是文治皇帝的话语，却不亚于在诸位大臣们当中扔下了一颗炸弹！ “陛下居然封他为武安伯，还世袭罔替？” “啧啧啧，陛下对赵宁妄这小子居然寄予如此厚望，他们赵家真要了不得了！” 赵靖听了这话，也都是瞪大了眼珠子，忙不迭跑了上来，同样是单膝跪地。 “臣与犬子，谢过陛下隆恩！” 说着，赵靖拉着赵宁妄一起参拜。 赵宁妄那叫一个一头雾水，你一个堂堂侯爷，面对一个伯爷的爵位为啥这么兴奋？ 不掉价吗？ 文治皇帝很满意赵靖的表现。 不过他看着赵宁妄那副模样，却是哂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赵宁妄，朕对你可有着很大的期许啊！” 赵宁妄虽然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 “臣必然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笑道：“行了，都回去坐着吧，今日咱们君臣不必多礼，咱们不醉不归！” 等赵靖带着赵宁妄退了回去，文治皇帝举杯，邀大臣共饮。 紧接着，便有乐师和歌姬、舞姬上前，演奏曲舞。 虽然这些歌舞姬模样秀丽，勾人心魄，可赵宁妄一丁点都不在乎。 “爹，刚刚陛下那是什么意思？” 第322章 卿家为何不言 赵宁妄有这样的疑问非常正常。 因为刚刚皇帝说完了封赏之后，那些朝臣们的目光都变了。 特别是武将这边，那火热的目光，就好像他赵宁妄就是一个行走的军功。 赵靖从刚刚到现在就一直合不拢嘴。 “儿啊，你还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吗？” “老爹，你赶紧说，不就是个伯爷吗，怎么感觉大家都有点奇怪呢？” 赵宁妄不理解，但赵靖这个老牌勋贵自然知道其中的名堂。 “从古至今，可有武安伯？” 赵宁妄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赵靖笑道：“历朝历代，只闻武安侯，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武安伯，加上陛下说的那句对你很是期许，儿啊，你还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 赵宁妄懂了！ “也就是说，陛下在给我画大饼？” “额……”赵靖满头黑线！ 恐怕也就自家儿子能说出来这句话了。 这是陛下在给你画大饼吗？ 这是陛下都已经烤好了大饼，就等着你过来拿！ 而且别的不说，除了那些世袭的勋贵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在赵宁妄这个年纪就能封伯的。 更别说封侯！ 王侯将相，那都是许多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目标。 而赵宁妄现在只需要伸一伸手就能勾到其中之一。 “日后等你再立功劳，那咱们老赵家便是一门双侯！” 赵靖甚至都难以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且不说实际的好处，单单赵宁妄如此争气，让他在一众勋贵当中都能扬眉吐气。 从前别人说他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将赵宁妄宠上了天。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军功来给赵宁妄擦屁股。 可现在呢？ 赵靖只想问一问这帮子老兄弟们，你们家儿子，有谁获得了伯爵的爵位？ 而且这还是世袭罔替的。 哪怕赵宁妄后面难以建功立业，最起码他们老赵家也是一门双爵，世袭罔替！ 大夏不亡，他们老赵家就能世代昌隆！ 虽然赵宁妄的脸上看不出来有多么高兴，不过他也知道。 能让皇帝做出来这样的赏赐，已经殊为不易。 这才是真正的加官进爵！ 赵靖看着那些舞姬，也没有什么兴趣，百无聊赖地看着，嘴里面却是问道。 “儿啊，你跟长乐公主之间是怎么回事，长乐公主莫非对你也有意思？” “额，老爹，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吧？” 赵宁妄不太愿意分享自己的把妹经历，更不愿意在老爹的面前说这些风流事。 赵靖却不在意，反而悄悄打听着，“嘿嘿，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跟老爹我说说，指不定老爹拼着这张老脸，能把长乐公主给你求回来！” “真的？” 赵宁妄思忖着，若是老爹能让陛下回心转意，那么说一说也无妨。 当下赵宁妄就将长乐公主生病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赵靖听懂了。 “也就是说，你跟长乐公主乃是两情相悦？” 赵宁妄微微颔首，“差不多。” “哈哈哈，好，好！” 赵靖大笑道：“既然如此，爹我现在更有把握了，一定让陛下将公主殿下许配给你！” 赵宁妄惊异，“老爹，你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老爹我这么些年，跟在陛下身边可不是白混的。” 赵靖很是胸有成竹地说着。 赵宁妄狐疑地看着他，这老家伙，不会用什么花招吧？ 万一引来陛下不喜那可就不好了。 就在赵宁妄想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歌姬舞姬却是悄然撤了下去。 这一顿饭，其实众人吃着并不香甜。 毕竟是在陛下面前，除了赵靖这些武将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放得开的。 文治皇帝自己喝了一口酒，并没有举杯痛饮。 单单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够那些文臣们开始做阅读理解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饮酒醉？” “不对，陛下肯定是想要……” 有大臣开始觉得不好的时候，文治皇帝便开口了。 “朕此番出征，幸得赵卿家满门忠义，这才可攘外安内，然而却是有人并不想要我大夏过得好啊！” 文治皇帝的声音渐渐冰冷下来。 百官立刻寒蝉若噤起来，皆低着头，不敢说话。 “严卿家，为何今日不说话啊？”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笑容，那声音却是极为冰冷。 严介溪半开合着眼眸，就好像是没有睡醒一般。 听到了皇帝的问话，他忽然身子一怔，像是刚刚从瞌睡当中醒过来。 “哦，陛下今日大胜而归，臣除了恭维之外并无其他想法，诸位大臣还有京中百姓已然将臣想要说的都说了。” 文治皇帝微微眯着眼睛，“朕是在问，为何今日卿家不说话！” 严介溪默然，他自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臣恭贺陛下，大破辽人，得胜而归，此乃我大夏之幸，此乃万民之福！” 砰！ 文治皇帝忽然将手中的酒器重重砸在了桌案上。 “朕问你，今日为何不说话！” 严介溪慌忙起身，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般，连滚带爬地来到大殿中间，跪俯下去，五体投地。 “臣，臣罪该万死！” 文治皇帝目光盯着严介溪的身影，这一次他终于不像刚刚一直重复着那个问题。 “那卿家说说看，为何罪该万死？” 严介溪深吸一口气，这才提高了声音，说道。 “臣不该让赵宁妄独自一人前往临安府赈灾，此乃臣以及朝堂诸公之责任！” 臣不该与太子殿下背道而驰！ 臣不该提议与辽人签署和议盟约…… 臣不该不相信陛下能大胜而归！ 臣万死……” 严介溪一口气说了许多，似乎他真的罪大恶极。 文治皇帝看着严介溪，并不说话。 朝堂百官也都低下了头。 他们都知道，皇帝这是在施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当中落针可闻。 甚至众位大臣连呼吸都是静悄悄的。 “哈哈哈，卿家言重了！” 文治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卿家起身吧，若是没有卿家，偌大朝堂，如何能维持的下去，卿家纵然有些纰漏，可罪不至死！” 严介溪听了这句话，更不敢起身了。 因为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敲打他！ 赵宁妄在一旁便悄悄看着这一幕，皇帝这是要杀人诛心呐。 什么叫朝堂没了严介溪就维持不下去了？ 但凡严介溪敢说个是，或者不是，他都得倒霉！ 第323章 咱们这里出了细作 严介溪匍匐在地上。 甚至能够看得见他垂落的绯红官袍，隐隐有些颤抖。 “陛下，臣罪该万死，但臣也是受世事所迫，忧虑太多，最终反而显得没有魄力，只能妥协……” 严介溪并没有在文治皇帝给他的那个问题里面打转。 因为不管他怎么说，都会凸显他的大逆不道。 朝堂没有了他严介溪，照样能正常运转，那皇帝为什么要留着他？ 若是朝堂没有他，便轰然宕机，那皇帝更没有理由留他了！ 所以严介溪便把问题又绕到了核心的一点上。 那就是皇帝认为他这个内阁首辅没有做好。 “若是陛下要治罪于臣，臣没有任何怨言！” 严介溪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 皇帝眯着眼看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滞，过了十多秒之后，皇帝忽然笑了。 “哈哈哈，卿家说些什么话，朕岂会治罪于你？严卿家劳苦功高，就像朕方才说的，纵然有些时候出了些纰漏那也是人之常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卿家不必如此。” 严介溪起身，接着叩首参拜。 “臣谢过陛下恩典！” “不必多礼，卿家且回去坐罢，今日的宴会也只是进行了一半而已。” 文治皇帝摆了摆手，兴致高昂了一些。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完这一句，文治皇帝便起身离开。 到了现在，大殿之上，众人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 在歌舞之下，众人这才开始推杯换盏，笑语不断。 “爹，我怎么感觉陛下不敢动严介溪呢？” 赵宁妄看着这一幕，觉得很奇怪。 他总感觉皇帝老子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有一种想要动一动严介溪，但又不敢动的感觉。 赵靖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儿子，“那你觉得陛下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 赵宁妄比了一个往下砍的动作。 赵靖叹了口气，“咱们的陛下一向是以仁慈治国，杀人是陛下不愿的，要不然这朝堂之上早就已经血流成河，还用得着你来？” 赵宁妄想想觉得也是，要是皇帝真的杀伐果断的话，那就不会被人称为仁君。 “所以说，陛下这是准备放过严介溪了？” “谁说的，方才老爹我不说了吗，要你来！” “我？”赵宁妄真的无语了，“堂堂内阁首辅，我打他一顿就算不错了，真杀了他啊？” 内阁首辅重要的不仅仅是这个职位，还有这个位置所带的影响力。 别的不说，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的身家利益都维系在严介溪的身上。 要是贸然动了严介溪的话，那么严介溪身后的那些利益团体可就坐不住了！ “陛下不是已经敲打过他了吗？” 赵靖对于朝堂的局势或许了解的不够透彻，但是他对皇帝很了解，甚至皇帝许多时候对赵靖根本不设防，几乎就是拿赵靖当一个吐槽的对象。 赵靖眼神里带着狠辣，怪笑道，“既然陛下封了你武安伯，那你就应该知道，当道理说不通的时候，你也应该略懂一些拳脚功夫！” 赵宁妄疑惑，“老爹，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是你干？” “咳咳！”赵靖正了正衣襟，一本正经道：“老爹我要脸！” 赵宁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他居然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好啊，老赵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坑儿子的！” 赵宁妄也不跟赵靖客气，直接给了赵靖肩膀一拳。 赵靖嘿嘿笑道，就好像兄弟俩之间一般，勾着赵宁妄的脖子。 “儿子哥，干了这一票，你跟太子就能大夏朝只手遮天，干不干？” 赵宁妄诧异地打量着赵靖，他总感觉赵靖是不是跟皇帝之间有着某种交易。 要不然怎么会故意怂恿着他去对付严介溪。 而且思来想去，他跟严介溪之间的矛盾，好像也就只有朝堂话事权的争夺而已。 现在陛下都回来了，争夺这个还有意义吗？ 赵靖嘿嘿笑道：“干趴下严介溪那个老匹夫，老爹我亲自去陛下那里提亲！” 赵宁妄摸了摸下巴，他现在几乎可以百分百地肯定。 老爹在回来之前，肯定跟皇帝之间有着某种约定。 可是想要扳倒严介溪能用什么理由？ 贪墨钱财，霸占别人家妻女，还是欺压百姓？ 这些理由放在严世蕃的身上，不管哪个都合适，但是在严介溪身上还真的行不通。 或者说严介溪处理的非常好，很是缜密，哪怕有锦衣卫也很难侦查出来严介溪的猫腻之处。 宴会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 众位大臣相继离开。 赵宁妄自然是跟老爹一起，坐上了自家奢华的马车。 赵靖也不客气，四仰八叉地靠在软榻上。 “不愧是我儿，真会享受，你这马车都比松软的草地舒服。” 赵宁妄翻了个白眼，老爹你这形容的，不是废话吗？ “对了，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赵靖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空顶，那是夜明珠的粉末点涂上的，就好像是夜空当中一颗颗的星辰。 赵宁妄同样斜靠在软榻上，偏过头来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上次在仪坤州的时候和大定府的时候，辽人攻打我们之时，出现了许多兵器，那些兵器啊，啧啧，也真制作精良，根本不是他们辽人能够打造出来的东西。” 赵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宁妄，“不管是那些弓弩，铠甲，又或者是攻城器械，都像是咱们大夏这边制造的。” 赵宁妄皱眉，“老爹，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吗，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咱们这边出现了叛徒？” “嘿，老爹我不过是想考考你而已，既然你已经看穿了，那老爹我便直说了！” 赵靖咧嘴笑了一下，“没错，我和陛下都是这么怀疑的，咱们大夏肯定是出了奸细，要不然辽人怎么可能获得这些利器？” 赵宁妄只觉得头大。 而且他的心中甚至有些后怕。 幸好他命锦衣卫的人严格把守军工厂，而且对安山镇的百姓们都经过了严格的背景调查，这才让他们进入军工厂务工。 但凡疏忽一点，只怕他们的火器都要泄露。 毕竟连攻城器械都能被辽人搞到手，那还有什么是他们搞不定的？ 第324章 欺我老无力 “爹，你们怀疑是谁？” 赵宁妄也不跟赵靖兜圈子，直接问道。 赵靖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可以怀疑的人太多了，兵部尚书金大人，又或者是边防的将领，甚至是你们市舶司搞海运的那些人……” 赵宁妄摇了摇头，“不对，这些人跟北方战败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既然有人不怕死地去贩卖大夏的军械，那么这场北伐的失利，对他而言一定是好事。 所以其实我们可以推断，谁最不希望陛下回来，那么就是谁干的！” 赵宁妄这么一想，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不希望陛下回来的人同样有很多。 要是说起来谁最不希望的话，那很有可能是他和太子殿下。 甚至赵宁妄说完之后，都看见赵靖用惊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儿啊，不会是你还有太子殿下干的吧？” 最不希望皇帝回来的那个人，正常来说那就是太子殿下。 老皇帝不死，新皇帝怎么上任？ “老爹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和太子，要是我和太子的话，那我为啥要给你们提供火器，衣物，粮草辎重等等东西？” 赵宁妄一句话直接打消了赵靖的疑虑，不过赵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 “所以咱们现在最要紧的目标，就是扳倒严介溪，第二件事就是把细作给揪出来。” 赵宁妄狐疑地看着自家老爹，他有说过一定要扳倒严介溪吗？ 好像没有吧？ “老爹，你是不是答应了皇帝什么事情，怎么感觉你对严介溪那么上心呢，比我和太子还要上心。” 赵靖目光有些躲闪，“有，有吗？咳咳，我也是在为你们考虑而已，你看啊，严介溪不倒，你怎么能够带着太子的班底成长起来？” 赵宁妄觉得有些好笑。 他算是知道了，皇帝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而是让他来了。 目的就是为了给太子造势。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赵宁妄都懂，如今的皇帝都已经这么大年龄了，或许再过个十年，十几年，就会因为某些疾病而驾崩。 放在这个年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且像皇帝或者是太子的陵墓，那是早就已经开始修建的。 所以很多时候，皇帝都得提前布局。 ……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严府。 严介溪一回来，脸色便阴沉着跟天上的乌云一般，吓坏了老管家。 老管家跟着严介溪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严介溪有这般模样。 严介溪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往书房那边走去。 老管家已经给严介溪准备好了热茶，可是严介溪喝了一口之后，却是忽然将这名贵的上等茶给吐掉。 “给老爷我再拿些酒来！” “老爷，您，您要喝酒？” 老管家心中一颤，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过看着严介溪那阴狠的目光，老管家还是给严介溪拿过来了酒。 严介溪一口气喝了一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去，将严观喊来。” 老管家有些错愕地看着严介溪，“老爷，咱们真的要……” “陛下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么咱们也是时候要将这一步棋给落下去了。” 严介溪在老管家的面前丝毫没有避讳，“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已经在敲打我了，若是我再没有反击的话，或许明年就是老夫的祭日！” 老管家吓了一跳，“老爷，陛下就这么绝情吗？” “陛下不会杀我，但太子绝对会！” 严介溪解释了一句，又接着说道。 “现在老夫就是太子的磨刀石，陛下想要让我将太子磨砺得锋利一些，不过老夫岂是那么容易被他摆弄的，既然陛下想要让太子殿下来试试，那就不能怪老夫不客气了！”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之后，老管家便引来了一个年轻人。 “侄儿见过叔父！” 严介溪看了一眼站在老管家身旁的年轻人。 虽然在京兆府衙门挂职，可是自家的这位侄子，基本上跟严世蕃做的事情差不多。 甚至从前他还依仗着严世蕃的身份，四处祸害。 “观儿，你来了啊？” 严介溪的脸上难得挤出来一个表情。 严观有些受宠若惊，“叔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是侄儿能够干得到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 严介溪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大事，赵宁妄在平康坊开设的那家青楼你知道吗？” 严观重重点了点头，“叔父，侄儿当然知道，乃是那绮梦阁！” 严介溪很满意，“你带着几个人过去吃酒，嚣张跋扈一些，最好是能惹到其他有着背景的客人，而且一定要让赵宁妄过去。” “这……”严观想了想，觉得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 毕竟赵宁妄现在有了爵位，那就不是自己想在绮梦阁见到赵宁妄就能见到的。 不过严观刚刚想要说出来这句话，他忽然瞥见了严介溪那想要吃人的眼神。 严观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叔父，此事交给侄儿，绝对没有问题！” 严介溪笑着点头，“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在京城里陪着吗？就是因为你是我本家的侄儿，咱们是最亲密的家人，这件事情办好后，你回家吧，我让人给你二十万两银子，回家侍奉爹娘也好。” 本来严观还觉得有些不在意，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一出来，哪怕让严观去造反严观都愿意。 如今只是去绮梦阁挑事而已，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严观告辞离开，严介溪的书房里又陷入了沉寂。 “老爷，观少爷办事情靠谱吗？” “要找的就是不靠谱的，就让他去胡来，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还没有这个胆量！” 严介溪喟叹一声，“这些都是陛下逼我的，太子更是欺我老无力，若是有的选，我也想要当个好人！” …… “少爷，少爷，不好了，绮梦阁那里打起来了！” 当晚，赵宁妄还在家里跟赵靖小酌谈心。 结果王忠匆匆跑了过来。 “少爷你快些过去看看。” 赵宁妄看了看王忠，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 “没看见我在跟我爹喝酒吗？” 王忠声音压低了一点，“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第325章 老爷也沦陷了 “怎么就不一样了，只管说出来！” 赵宁妄看了一眼王忠，王忠也没有磨叽。 “是严大人的侄子在绮梦阁吃酒，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几个布商闹了起来，若是一般的生意人肯定就走了，但是他们今天过来是打着给少爷您捧场的名号来的，而且他们跟咱们北宁商会合作过很多次。” 赵宁妄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别人是过来捧场的，结果却被人砸了场子。 他赵宁妄要是不出头的话，那以后北宁商会在生意场上就过不去了。 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排面。 赵宁妄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那个严介溪的侄子又是什么货色？” 王忠摇了摇头，“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过来传话的人说，是严大人的亲侄子！” 赵宁妄还没有说话，一旁赵靖怂恿道：“别人都打到咱们家门口了，不将那孙子吊起来用鞭子抽，可不像我儿的性格！再者说了，咱们赵家一门双侯伯，还能怕了他们？” 要不是自家老爹绝对不可能跟严介溪那边的人混在一起。 甚至赵宁妄都能怀疑严介溪的这个侄子是老爹派出来的。 “去吧，老爹我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有什么事情爹给你扛了！ ” 赵宁妄看着自家老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流氓，年轻的时候估计在京城里也是一号纨绔子弟。 “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 赵宁妄当下便让王忠备马，前往绮梦阁。 赵靖看着赵宁妄出去的背影，嘴角带着笑意，“严介溪啊严介溪，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你先动我们赵家的产业，那可就更没有理由留你了！” “老爷！” 赵靖在这里一个人密谋的时候，被神出鬼没的老张头吓了一跳，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老张，你丫的干什么玩意儿，吓老子一跳！”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有许多事情我得跟老爷你说一说！” 老张头也不顾赵靖反对，拉着他就往后面的库房走去。 路上的家丁很多，见到赵靖口中都喊着“老爷”。 赵靖微微颔首，不过他的目光却是打量着四处。 这里不仅仅明处有着家丁，暗中更是有他们侯府的将士把守。 这里看起来明显就是戒备森严的模样。 赵靖有些困惑，“老张，这是搞什么，一个库房而已，难不成还藏了什么东西？” “老爷，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老张头神色有些纠结，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后面的库房。 打开库房之后，赵靖都有些懵了。 “这里怎么摆了这么些个……箱子？” 老张头有些无奈，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 赵靖眼睛都一下子直了！ “这里面是……是铜的吧？” “老爷，这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元宝，还有这里，这些……那些……” 老张头一下子打开了十几个箱子。 里面全都是金灿灿的元宝！ “都是金子！” 赵靖有些不信邪，上前拿起来一个金元宝咬了一下，果然上面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你是说，这，这满仓库的都是金……金子？！” 赵靖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虽然和皇帝之间，也弄了一些业务。 可是绝对没有挣到这么多钱啊！ 而且从前挣的那些银子，要么是给退下来的兄弟们发了抚恤，要么就是被赵宁妄给败光了。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的金子！ “这些都是少爷赚回来的？” 赵靖狐疑地看着老张头，老张头点了点头，“而且不止这些，这个仓库里都是金子，隔壁的仓库里面都是一些古董字画，孤本珍籍，珠宝玉石之类的。” 说着老张头一拍脑门，“对了老爷，咱们脚底下还有！” 脚底下还有？ 赵靖甚至吓得都快要跳起来！ “少爷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金银珠宝的？” 老张头脸上带着苦涩，“少爷说都是他赚来的，可，可咱老张却是见少爷总是喜欢抄别人的家，所以……所以这些金银放在这里，咱老张那是一粒籽儿也不敢动。 老爷你看那几箱银子，那是少爷此前从临安府回来的时候带过来的，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啊！” 赵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年以来，他只是知道一些赵宁妄的事情，但并不是全部。 市舶司那边能挣钱，北宁商会也能挣钱，这些都是赵靖知道的。 但是单单这两个就能挣到这么多钱？ 而且抄家的事情赵靖也听说过。 赵靖感觉自己头皮都有点发麻。 “老张，你说这些银子的来路，正吗？” “老爷，现在是考虑正不正的时候吗，咱们要不要赶紧跑路啊？” 老张咽了咽口水，“国朝这么多年以来，好像还没有哪个贪官家中有这么多金银吧？” 赵靖忽然也觉得不好了！ 但是赵宁妄这个时候已经去了绮梦阁。 “等少爷回来，你让少爷来我书房，现在老爷我想要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不管是谁，忽然见到这么多的黄金都会有点懵。 库房的大门关上，赵靖看着这些金银，先是皱眉，随后便是来回踱步，继而这里看看，那里翻翻。 最终赵靖的嘴角，忽然出现了一种抑制不住的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咱们老赵家，也算是富可敌国了，哈哈……” 旁边的库房赵靖并没有去看，但是单单从这库房就能看得出来，赵宁妄现在所掌握的财富，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半点。 这些都还只是可以见到的银子，那些看不见的，比如店铺，土地等等，只怕有更多。 门口的老张头，听到了里面隐约传出来的笑容，心中忽然一咯噔。 “完了，老爷也沦陷了……” …… 绮梦阁。 一楼宽阔的大厅中，有两群人对峙。 周围还有二楼，有许多人都在围观。 “本公子打的就是你们，我严观在京城里，还从来没有碰上不能打的人，当朝严阁老是我叔父，有本事你们去告官啊！” 严观看着几位布商，嘴角带着戾气。 而他身后则是跟着好几个京兆府衙门的捕快差役。 “严大人，咱们就是官啊，何必让他们再去报官呢，直接告诉我们不就成了吗？哈哈哈！” 第326章 这里都是我罩着的 “我说你们几个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们，咱们就是官，嘿嘿！” “我们京兆府衙门，可最是喜欢帮人打抱不平的。” 几个衙门捕快狞笑着，肆无忌惮地嘲讽着几个外地的布商。 严观上前一步，手里面拿着捕快用的长刀，“说罢，有什么冤屈？” 其中一个布商壮着胆子说道：“你们别得意，这是在小侯爷的场子，小侯爷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严观嗤笑道：“小侯爷？什么小侯爷，若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他出来？” 严观扫视着人群，异常地嚣张。 “谁是他说的小侯爷，是你吗，还是你？” 严观用长刀一指，被指到的地方，人群纷纷退避开来，让出来一个通道。 见到这一幕的严观，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本大人在这里与同僚吃酒，你们几个聒噪，污了咱的耳朵，抽你们几个巴掌，你们有意见？” 严观铿锵一声，直接将长刀拔了出来，“有意见现在就说，没意见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去衙门！” 几个布商顿时有些慌了。 若是一般的衙门捕头他们或许还不在意。 毕竟他们也是叱咤一方的富商巨贾。 但是严观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当朝首辅严介溪，那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巨人存在。 严介溪对付他们，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轻易地摧毁他们的根基。 忽然在这个时候，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 红娘脸上带着微笑，款款而行，轻柔地飘了过来。 “诸位大人，都是咱们绮梦阁的客人，给我们绮梦阁几分面子，此事就算了，今日的酒水钱全都免了，如何？” 严观看着红娘，目光从她精致的瓜子脸往下落，丰满的身材，盈盈一握的小腰，特别是那成熟的就像一颗蜜桃的气质，眼神里顿时不可抑制地泛起来邪光。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们绮梦阁居然还有如此姿色的姑娘？” 严观将长刀收了起来，嘴角带着淫邪的笑意，“我看你就是跟他们一伙的，跟我走一趟京兆府衙门！” 红娘的眼神里带着厌恶，但脸上还堆积着笑，“这位大人真是说笑了，妾身乃是绮梦阁的大掌柜，再者说了，这几位客人也没有冒犯诸位大人，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太过了？” “太过了？” 严观冷笑着欺身上来，想要抓住红娘的柔荑。 红娘脸色立刻冰冷了下来。 往后退了一步。 自从跟了赵宁妄之后，她就再也不是那个青楼的头牌，谁都可以欺负她。 几个身体壮硕的护卫挡在了红娘的身前。 “大掌柜的，他们几个人怎么处置？” 红娘双手抱胸，“好话他们不听，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既然不怕小侯爷，那就在这里等着小侯爷吧！” 严观眯着眼睛，看着几个绮梦阁培养的护卫，声音当中带着怒气。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乃朝廷命官，严阁老乃是我叔父！” 几个壮汉也不理会严观，只是将严观几个人团团围住。 严观见这势头有些不对劲。 放在一般的青楼当中，怎么可能敢这么对他。 “我们走，哼，今日算你们走运，衙门里还有些差事没有完成！” 严观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想要离开。 但红娘没有让他们走，他们便走不了。 严观想走，却被一个壮汉直接给推了回来。 “大掌柜的没有发话，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严观心中已经有些怂了，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们怎么敢的？！我乃朝廷命官！” 红娘脸上继续带着笑容，“这位大人莫要着急，小侯爷待会儿就来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去跟小侯爷说！” “赵宁妄？” 严观心中有些打鼓了，别看他刚刚嚣张跋扈。 但是他的嚣张跋扈在赵宁妄的面前，根本连屁都不是，纯纯找抽了。 “这里还挺热闹的啊？”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人群纷纷攒动，许多人回头一看，发现一道俊朗的身影出现。 不是赵宁妄是谁？ “小侯爷？” 红娘一见到赵宁妄出现，立刻就贴了上来。 赵宁妄也不做作，直接搂住了红娘的纤纤细腰，红娘几乎就是依靠在赵宁妄的身上，声音更是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小侯爷，这位严公子方才说要缉拿妾身去衙门问罪。” 赵宁妄眉毛一挑，看着严观，说出来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话。 “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严观看着赵宁妄那淡然的模样，仿佛在面对一头史前巨兽。 赵宁妄越是淡然，越是突出他那强大的自信和实力。 “我，我……是他们几个人挑衅我在先！” 严观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模样很是局促，下意识地指着那几个布商。 赵宁妄看向那几个布商，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认得这几个人，但是所有来绮梦阁的客人，便是我赵宁妄的客人，在这里我罩着他们！” 严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是我唐突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一边说着，严观一边想要往外面走去。 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面对赵宁妄，就有一种被压迫得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甚至京兆府尹都没有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在面对他叔父，严介溪的时候才有。 然而几个壮汉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赵宁妄笑道：“我说了，他们是我罩着的，你们就想要这样走是不是太便宜了？” “赵宁妄，你想要干什么？” 严观一下子急了，“我可是朝廷命官，严介溪的亲侄子！” “哦？那你应该认识严世蕃吧？” 赵宁妄的嘴角带着笑意，“没错，严世蕃的三条腿，都是我踩碎的！” 严观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是真的脑子里进了水。 居然为了二十万两银子，答应叔父来绮梦阁闹事。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赵宁妄看着他们几个人，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笑容，“来者是客，来我这里做客，你们不留下一点什么东西吗？” 严观却是松了一口气，“我们给你钱，我们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 说着，严观开始带着几个捕快衙役掏袖子口袋。 但是他们几个人哆哆嗦嗦凑出来的银子，才不过一百多两。 刚刚够酒水钱的。 “你当本世子是要饭的？” 赵宁妄的话语透露着森然寒气。 “你们身上的零件，一人留一块！” 第327章 官兵围堵 赵宁妄出现在绮梦阁的时候，周围的人群那是越来越多。 直到赵宁妄说出来那句话，所有人的眼神当中都泛起来异常的兴奋。 这就是属于吃瓜群众的乐趣。 “嘶，小侯爷果然够狠的啊！” “什么小侯爷，现在改叫伯爷了，武安伯那是陛下才封的，能不狠吗？” “真以为自己是严大人的侄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小侯爷怕过谁？” “……” 能来绮梦阁玩乐的这些人，都知道赵宁妄。 甚至他们当中许多人还是赵宁妄的粉丝。 严观更是直接被赵宁妄的这句话给吓傻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我是严大人的亲侄子，今天是我做的不对，小侯爷您大人有大量……” 赵宁妄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是个小人，我没有那么大的肚量。” 说着，赵宁妄动了动手指头，“动手吧，去外面大街上，别在里面，溅了血不吉利！” 赵宁妄话音一落，在人群当中潜藏的护卫走出来了一半之多。 十几个壮汉，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夺了他们的兵器。 严观拼命挣扎着，“我是严介溪的侄子，我是严介溪的亲侄子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许多人顿时跟到了外面，他们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敢不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啊啊啊！！！” 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从外面大街上传来。 许多人都驻足观看起来。 “我的手，我的手……” 严观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断手，面色苍白，神情恐怖。 其余跟着严观的差役捕快也没有落到好下场。 这些护卫壮汉，手起刀落，每个人都被削掉了半截手掌！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都是咂舌！ “我滴乖乖，小侯爷也太狠了！” “不过小侯爷也真是仗义，以后咱们就得天天来绮梦阁。” “能为不认识的商贾做到这个份上，也就只有小侯爷了……” 许多人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的人都在赞叹赵宁妄仗义。 那些不明白事情原委的，则是在感叹，这些人好死不死地，惹这尊活阎王干什么？ 前些日子京城里被抄家的那些官宦，有哪个跟赵宁妄没关系的？ 赵宁妄让人将严观几个人拉出去严惩之后，便搂着红娘上了三楼。 这种小角色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什么。 就算是将他们直接砍了也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而且老爹都已经那么直白地说，要扳倒严介溪，现在只是砍了他侄子一刀，就算是利息吧。 “小侯爷方才真是霸气！” 红娘拼命地往赵宁妄的身上靠着。 赵宁妄勾着她光滑的下巴，邪魅笑道：“你这么干，师师会吃醋的！” 红娘抛了个媚眼，“小侯爷，师师吃醋又怎么样，反正奴家是真的倾心于你的。” “哈哈哈……” 赵宁妄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和师师一起来伺候我，今夜就在这里睡下了！” 李师师一早就在三楼看着底下的变化，见到赵宁妄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这场闹剧很快就能结束。 不过还没有一会儿，她便听见赵宁妄在她闺房门口的大笑，还有那一句和红娘一起侍奉他。 李师师顿时有些娇羞，“公子最近真是口无遮拦了，这些话居然都不避讳人了……” 虽然三楼也没有其他人，但李师师还是有些害羞。 一想到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情，李师师的脸颊更是飘上了一团红霞。 赵宁妄笑着推开门，便看见站在门口，含羞待放的李师师。 赵宁妄坏笑着，“原来师师已经准备好了啊！” 李师师有些尴尬，想要往屋里走去，却被赵宁妄直接拉入了怀里。 “既然都听见了，那你还走得了吗？” 李师师低头细语，“啊，小侯爷，妾身还没准备好……” “不用准备，你们负责躺赢！” 一夜无话，有的只是爱意浓浓。 第二日，赵宁妄还在睡意朦胧的时候。 便忽然有人敲门。 床榻上躺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李师师还有红娘。 赵宁妄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甚至想要早起晨练两个时辰。 “谁这么大早上的过来扫兴？” 门外却传来了一声急促。 “小姐，小姐，外面有好多官兵过来！” 李师师搂着赵宁妄，拉过来被子遮盖住一览无余的娇躯，这才解释道，“是妾身的侍女。” 赵宁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官兵过来干什么？ 难道是抓嫖？ 可按照大夏律，这他娘的嫖也不犯法啊？ 他们是正经青楼！ “小姐，咱们被官兵围住了，那些官兵说想要见小侯爷！” 侍女在门外急促地说着，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很是害怕。 赵宁妄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师师，让她去说一声，不管是谁，想见我那就等着！” 好不容易有了些兴趣，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候着。 李师师吩咐了下去，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可刚刚回头，便被赵宁妄压在了身下。 “小侯爷，你，你……” 赵宁妄微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 李师师惊呼一声，既害怕又期待。 一时间被浪翻滚，床榻晃动不息。 过了许久之后，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赵宁妄这才舔了舔嘴唇，扔下傲人的战绩，走下床榻。 “奴家伺候您更衣！” 红娘贴了上来，虽然是在更衣，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勾引赵宁妄。 不过外面既然有着官兵，赵宁妄又想着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美人在前…… 穿个衣服又是磨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赵宁妄这才穿戴整齐，出了李师师的闺房。 到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 赵宁妄来到了二楼的时候，王忠带着锦衣卫，还有一干绮梦阁的护卫已经在等着他了。 见到这一幕的，赵宁妄更加的疑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忠连忙凑了上来，“少爷，外面是五城兵马司、刑部和京兆府衙门的捕快！” 赵宁妄微微颔首，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炼。 “锦衣卫那边通知了没有？” 沈炼拱手道：“伯爷放心，锦衣卫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第328章 赵宁妄谋反 听到沈炼已经将锦衣卫的弟兄们喊过来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松了口气。 虽然还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但只要有自家人在，那他就吃不了亏。 “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宁妄这才问道，“谁派过来的官兵？” 沈炼有些犹豫，“是，是陛下！” “陛下？！” 赵宁妄瞪大着眼睛，“你确定是陛下派人过来捉我？” 沈炼连忙解释，“也不能说是陛下，是严阁老在朝堂上参了伯爷你一本，然后陛下迫于那些大臣们的压力，这才允诺让他们过来。” “你他娘的，我还以为在青楼过夜真犯法呢！” 赵宁妄没好气地给了沈炼一脚，沈炼自知说错了话，也只是嘿嘿笑着。 “原来又是严介溪那个老匹夫，斗不过我就去告老师？好你个严介溪，这么大把岁数都活到了狗身上！” 赵宁妄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不过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为什么陛下会迫于压力，答应他们的请求。 要知道，他这个伯爷是陛下才封的。 刚刚封赏完，这么快就就要抓他，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小侯爷，这次也不能怪陛下，是京兆府衙门抓了一批辽人的细作，那些细作主要是从事倒卖军械，将咱们的军械偷偷运送到北方去，而，而……” 沈炼又开始犹豫起来，赵宁妄瞪了他一眼，沈炼这才说出来。 “而京兆府衙门审问之下，这批细作的交易，都是在绮梦阁当中进行。” 沈炼的一句话，直接让赵宁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然，沈炼接着说道：“今日在朝堂上，严阁老便说道，所有绮梦阁的客人，都是小侯爷您罩着的，这是您亲口所说，许多人都见证过，掺不得假！ 而这些辽人的细作，也是在您的庇护之下，堂而皇之地进行交易，甚至，甚至严阁老还说，伯爷您视财如命，大发国难财更是有迹可循……” 沈炼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赵宁妄已经能够想象的出来，今天的朝堂上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幅画面。 甚至他临危受命，赈灾临安府的事情，也会被严党一行人拿出来，指责他发国难财。 与这一次北伐之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大夏是赢了，但是赵宁妄到底有没有靠这个发一笔横财，还未可知。 哪怕皇帝也不能够否认。 加上朝堂上今天肯定是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倾轧过来。 皇帝就算想要保他，也没有办法和大臣们硬刚。 因为皇帝不是太子，皇帝需要保持平衡。 而太子无所谓。 赵宁妄眯着眼睛，脑海里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娘的，真是失算了，就应该趁着陛下来之前，将这些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才是！ 我还是太仁慈了些，不该放过他们一马。” 手下众人看着赵宁妄，他们的眉头都是紧锁的。 锦衣卫跟着赵宁妄这么长时间，他们岂能不知赵宁妄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要是造反，军工厂那边的东西全部泄露出来，加上赵家在军中的影响力，赵宁妄立刻就能起兵造反。 还需要发国难财？ “咱们先出去吧！” 赵宁妄背着双手，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淡然之色。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皆是跟着赵宁妄出了绮梦阁。 大上午的平康坊，并没有多少人。 就算有人，看见了这么多的官兵，如此阵仗，也早就吓得跑远了。 “伯爷！” 赵宁妄一出平康坊，便看见门口有一位铁塔一般壮实的汉子。 赵宁妄笑了，“龚大哥！” 龚戴山摆了摆手，“伯爷客气，太子殿下命我护你周全！” 赵宁妄目光顺着龚戴山身后看去，他一共带来了五十人。 但是这五十人个个都龙精虎猛，一看就是禁卫军当中的禁卫军！ “有劳龚大哥还有诸位兄弟了！” 赵宁妄拱了拱手，一众禁卫军皆是抱拳，并没有说什么。 龚戴山则是道：“伯爷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意，有了龚戴山他们这些人，刀山火海都可以闯一闯。 这可是皇帝给太子留的贴身保镖。 不仅仅战斗力强，而且很多时候能够不按规矩办事。 在另外一边，锦衣卫来了上百人，正在和京兆府衙门、刑部那边的捕快差役们对峙。 忽然有人声音当中带着凄厉的嘶吼，仿佛是恶鬼报仇一般地喊道。 “赵宁妄，你还不快过来束手就擒，莫非真的要谋反不成？” 赵宁妄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发现一人手上打着厚厚的绷带，仔细一看，不是昨日的严观是谁？ 严观虽然当场被砍断了手，但是及时被送到了医馆，将断手接了上去。 虽然这只手想要恢复到从前的地步是不可能了。 但至少看上去还是个完整的人。 古人最是忌讳身体残缺，讲究的就是一个死也要留着全尸。 赵宁妄轻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鬼，见了阎王还不下跪？” 严观脸上的肉抽了抽，赵宁妄如此轻蔑的态度，更让他心中燃烧起来怒火。 “陛下有命，缉拿犯官赵宁妄，赵宁妄你若是敢不从，那么你就是在谋反！” 赵宁妄没有说话，缓缓踱步到严观的面前。 但是严观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直到他碰到了后面的官兵这才停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宁妄，严观下意识地有些恐慌。 “赵宁妄，你想要干嘛，难道还想行凶不成？” “我这不是在束手就擒吗，来，给本伯爷绑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目光扫过这些官兵。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和赵宁妄对视。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去。 严观一看这场面，顿时就慌了。 “你们怕什么，他们就一百多人而已，快上去绑了他啊！” 啪！ 赵宁妄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了严观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道。 严观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你，你敢打我，你是在谋反！” 赵宁妄冷笑道：“打你？不，我还要杀你！” 说着，赵宁妄朗声吩咐道，“锦衣卫何在？有人当街刺杀本伯，罪该当诛！” 只是一个瞬间，无数道毒蛇一样的目光，落在了严观的身上。 严观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目光所及之处，无数短弩泛着冷光对着他，像是毒蛇吐信，蓄势待发！ 此刻又有一道沉稳老辣的声音，自人群当中响起。 “赵宁妄你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当街行凶，袭杀朝廷命官，莫非你真的要谋反了？” 第329章 二进宫 这道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那些捕快衙役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赵宁妄这才看见，后方的轿子上下来一个人。 “秦牧之，怎么哪里都有你？”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今天这件事情居然还有他掺和在里面。 秦牧之冷哼一声，“纵然你被陛下封了伯爵又如何？私藏军械，暗通外贼，图谋国难之财，你也难逃一死！” 秦牧之站在一群捕快差役们的中间，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居高临下一般。 “赵宁妄，你还不知罪吗？” 赵宁妄冷笑，“本伯爷何罪之有？” 秦牧之这一次底气十足。 “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是陛下亲自下的圣谕，还不赶快束手就擒，若是你铁了心要谋反，那么今天老夫就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秦牧之似乎就是在等着赵宁妄说出来那句话。 只要赵宁妄敢不束手就擒，那么秦牧之就可以直接以谋逆大罪状告赵宁妄。 毕竟这可是大义，而且今天也的确是皇帝下的口谕。 秦牧之嘴角带着冷笑，“赵宁妄，平日里不是见你很是狂傲吗？在朝堂之上，无人敢和你作对，怎么今天不说话了，有本事你今天杀他一个看看！” 说着，秦牧之指着瘫坐在地上的严观。 严观吓得连忙往后蹭了几步路。 人的名树的影。 赵宁妄这活阎王的外号可不是他自称的。 搞不好赵宁妄真的就一刀给他砍了。 “既然你们这么逼我，那我只好……” 赵宁妄眼神里已经荡漾出来了杀气。 一干锦衣卫更是蓄势待发。 这一刻秦牧之的眼神里涌出了欣喜之色。 只要赵宁妄敢动手，那么从今以后，皇帝也不会信锦衣卫了，而赵宁妄最差也要被流放三千里。 心腹大患一除，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了他们？ 秦牧之甚至都快能听到赵宁妄说立刻谋反这句话。 “算了，先留你们一命！” 赵宁妄摊了摊手，“走吧，陛下既然让你们抓我，那就走吧。” 什么？ 秦牧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像赵宁妄的性格吗？ 赵宁妄会说出来这种妥协的话？ “你，你……” 秦牧之指着赵宁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什么你，难道说你想帮我这个谋逆乱党，你想要谋反？” “老夫忠心耿耿。” 秦牧之立刻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手，“老夫怎么可能会和你这个乱党混在一起！”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抓我回去！” 赵宁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很是轻蔑。 秦牧之的想法他能不知道？ 不过他想了想，要是今天真的杀了人，那就是拂了陛下的面子。 虽然陛下很有可能用老爹的军功来将功抵过。 可是那毕竟也是老爹这一年来的功劳所在，从前自己不懂事那是从前的那个自己。 现在的赵宁妄不一样了。 不就是坐牢么？ 一回生二回熟！ “沈炼！” 赵宁妄背着手缓缓吐出一句话，“本伯爷被小人构陷入狱，不过乃是陛下所言，本侯爷不愿意违背，所以你们将我捉进诏狱去吧！” 沈炼一脸的无语，“啊？” “啊什么，走吧！” 赵宁妄背着双手往前走去。 “啊啊……！！！” 忽然有人传来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赵宁妄有些惊异地低头看去。 却发现自己踩在了严观的那只断手上面。 严观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面，更是犹如白纸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疼晕过去。 不过幸好，赵宁妄立刻就抬脚走了，仿佛这就是不小心踩到了他一般。 然而沈炼又跟着上来踩了一脚。 严观疼得直翻白眼…… 后面的锦衣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个人都在他的断手上面踩了一脚。 严观更是在地上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跟犯了癫症似的。 “赵宁妄！” 秦牧之在一旁看着赵宁妄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 甚至都已经急了！ “你竟然敢无视陛下的命令！” 赵宁妄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你去跟陛下讲一声，我不为自己辩解，我自己入诏狱！” 说完之后，赵宁妄一句话不说，直接扬长而去。 虽然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京兆府衙门的捕快差役。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拦在赵宁妄的面前。 甚至许多人还对赵宁妄笑了笑，表示这不是自己的意愿。 “拦住他，你们给本官拦住他！” 秦牧之气得跳起来，像是泼妇骂街一般。 “你们眼中到底有没有王法，居然敢放任乱党离开？！” 一众五城兵马司的将士们听了这话都翻了翻白眼。 小侯爷是不是乱党他们能不知道吗？ 自从小侯爷和太子殿下监国之后，他们这些武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小侯爷都说他自己去诏狱了，我们拦着他干嘛？” “就是的，难道咱们京兆府衙门的牢狱，能比诏狱更加严苛？” “你们这些文官只会喊我们匹夫，可小侯爷那是咱们这些匹夫的小侯爷！” 这一刻，赵家在大夏武人心中的地位体现得淋漓尽致。 千军万马围一人，只让他大步扬长！ “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 秦牧之牙齿都要咬碎了。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都不能将赵宁妄抓住。 就算诏狱那里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地狱那又怎么样？ 他赵宁妄乃是锦衣卫的头头！ 甚至赵宁妄在诏狱当中都能长胖！ “小侯爷辛苦了……” “委屈小侯爷这些天只能在这里将就了。” “陛下也就是应付一下那些文臣们，过几日小侯爷也就出来了。” “不说这些了，小侯爷，小的们敬你一杯！” “……” 诏狱最里面一间囚室。 屋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甚至换上了松软的被褥。 而且天窗也已经打开，阳光从外面洒落，带着些冬日的温暖。 而囚室内更是放着一个暖炉。 此刻，在赵宁妄的对面，锦衣卫代指挥使吕纪，南北镇抚使等等锦衣卫将领，全部都聚集在这里。 他们的面前摆着的，乃是刚刚叫过来的一桌上好的席面。 这一股股珍馐的香味，让周围牢房当中的囚犯们，一个个口水都流的守不住。 一开始他们还叫嚷着，也要这样的待遇。 不过半刻钟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 但他们也都知道，诏狱当中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诸位太客气了，在诏狱小住几日，麻烦各位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轻松惬意。 二进宫而已嘛！ 反正他对这里熟悉的很。 赵宁妄甚至主动招呼着锦衣卫指挥使等人。 “不说了，来，喝酒喝酒……” 第330章 只能火上浇油 “诸位慢走，不送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走到监牢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吕纪连忙拱手，“小侯爷还请留步！” 一众锦衣卫将领都是拱手告辞。 就好像诏狱真的是赵宁妄的家一般。 甚至这里面开了好几个牢房。 龚戴山还有一众禁卫军，以及沈炼等人，此刻已经拿出来了麻将。 王忠瞪大着眼睛。 不是，你们在这里闹呢？ 我家少爷可是在坐牢啊！ 在一旁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总觉得少爷还有大家的情绪有些不对。 要是把这些囚室的铁栅栏换成门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某家客栈。 甚至少爷居然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走过去，“各位，打麻将不带我一个？” 龚戴山笑道：“哈哈哈，小侯爷快来，咱们明年的生活费可都指着你呢！” 赵宁妄不屑道：“指不定谁赢谁输呢，我可是号称京师第一雀神！” 龚戴山等人都是笑而不语，他们在临安府的时候就跟赵宁妄玩过麻将。 谁玩谁知道，赵宁妄纯纯就是个又菜又爱玩的新手。 而且更重要的是，别人输了钱会急眼。 但赵宁妄输一晚上的钱，那就跟普通人掉了一文钱没什么区别。 根本不带在意的。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到了午夜。 大晚上的诏狱，本来应该是寂静阴森的。 那些被抓进来的囚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又或者是回忆美好的往事来治愈自己。 然而这一夜，诏狱里热闹非凡。 噼里啪啦的麻将声不绝于耳。 “幺鸡！” “碰，八筒！” “哈哈，不好意思，八筒，我胡了！” “等一下，奶奶的，我去解个手换换手气……” “下一把一定要杀得你片甲不留！” “……” 一个个囚犯，脑袋挤在铁栅栏中间，拼命地想要看一看这边的热闹场景。 可是根本看不着。 只能听见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 “这到底是哪位来诏狱了啊，这是来坐牢的吗？” “人比人气死人，咱们在这里暗无天日，他们居然在搓麻？” “我想回家了，我想打麻将了……” 今晚，注定是这些囚犯们不眠之夜。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狱卒来来回回给那些人端茶倒水。 甚至到了半夜，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有夜宵！ 那一缕缕香味，馋的这些人更是肚子咕咕直叫。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救命啊，他们是想要摧毁我们的意志力吗？” “来人，来人！我都招了，我全都招了，放我回去吧……” 赵宁妄也没有想到，他们打了一晚上的麻将，吃了几顿饭之后。 第二天就有好几个官员直接破防。 将自己犯下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赵宁妄他杀人还要诛心啊！” “这绝对是他们故意的。” “不管了，反正横竖都要挨一刀，严大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有这次京察被抄家的官员们痛哭，本来他们死咬着许多事情不松口。 可赵宁妄给他们来这一出，他们直接破大防！ 哪怕第二天吕纪过来请安的时候，都被震惊到了。 “小侯爷这一招是真的高，一石二鸟！” 通宵了一晚上，赵宁妄一直睡到了下午，太阳从天窗打进来，他才悠悠醒了过来。 见到吕纪过来请安，赵宁妄也只是揉了揉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 “怎么了？” 吕纪笑道：“小侯爷别装了，我们都知道，小侯爷您自己入诏狱，直接打消了陛下对您的猜疑，也让群臣无话可说，这只是表面上的。 更深层次的，乃是以身入局，逼着这些贪官污吏们心神崩溃，直接交代了他们的罪行！ 妙啊，实在是妙！” “……有吗？” 赵宁妄有些狐疑地问道。 吕纪露出来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拍了拍胸口，“小侯爷，别装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行吧。” 赵宁妄耸了耸肩，虽然他不太清楚吕纪说的啥意思，但是无所谓了。 “对了，今天朝会上，陛下都说了什么？” 吕纪扭头看向一旁的沈炼，沈炼手里面拿着一封卷宗。 “小侯爷，今天陛下提到了你，说你已经被锦衣卫缉拿进入诏狱，正在审问，百官也就没有话说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今天上午太子和侯爷都过来看望过您，只不过……” 沈炼脸上带着些尴尬，“当时我说小侯爷您正在睡觉，他们也就回去了。” 赵宁妄摸着下巴，思忖着。 看来小李同志还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 至于老爹……算了，老爹巴不得自己现在被严介溪搞一道，然后奋发图强，搞倒严介溪。 “小侯爷，这些官员们招供了，而且他们有许多罪行都和严阁老有关系！” 吕纪见赵宁妄想着差不多了，递上了一份卷宗，随后又接着说道。 “这些卷宗若是利用的好，绝对能够对严党产生一记重创，这里面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严阁老，还有其他许多株连的大臣！” 赵宁妄接过来卷宗，他的思绪也在一点点蔓延。 这上面严介溪的名字出现的不多，但是其他严党官员的名讳倒是有不少。 不过京官只占了一小半，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封疆大吏。 吕纪问道：“小侯爷，你看这份罪证，能不能有些效果？” 赵宁妄摇了摇头。 “有些作用，但大概率只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若是这些罪证就能扳倒严介溪，那他这位内阁首辅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而且各地的封疆大吏被牵扯其中，哪怕是陛下都不敢怎么样，顶多也就是敲打一下……” 赵宁妄知道，各地的布政司还有知府等等，不可能那么干干净净。 太干净了，那会被人排挤掉的。 皇帝也清楚，只要这些人做的不是太过，还有自己的底线，那就随便他们去。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没有哪一个官员是非黑即白的，哪怕皇帝自己都不能这样。 所有人的身上，都不得不蒙上一层灰面纱。 所以这份罪证，只能是起到一个火上浇油的作用，而不能让这把火烧起来。 不过下一刻，赵宁妄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今天朝会上，有没有人提及到太子？” 吕纪有些诧异，回想了一下今天朝堂的事情。 “倒是有人提及过。” 赵宁妄眉头一皱，“谁？” 吕纪语气笃定。 “礼部尚书，秦牧之！” 第331章 殿下，是我! 秦牧之？ 赵宁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老匹夫跟自己作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前就喜欢和严介溪眉来眼去。 自从赵宁妄推翻了和议盟约一事之后，看样子是彻底倒向了严介溪那边。 “他是如何说太子的？” 吕纪拱手说道：“秦牧之在朝堂上参奏殿下，说殿下行为荒唐，在皇宫当中豢养西洋女子，寻欢作乐，而且经常和小侯爷您去绮梦阁……” 吕纪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替太子尴尬。 好好的一个太子，居然被当朝镇北侯世子拐着去青楼嫖妓。 这不管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而且绮梦阁如今更是涉嫌庇护与辽人军械交易，太子殿下又经常去，还是和小侯爷你一起，所以便有大臣心怀不轨，将大发国难财的祸水，引到了太子身上。 甚至有御史指责太子殿下贪财好色，不顾朝廷，毫无忠孝礼仪……” 赵宁妄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今天的朝会上，那些大臣们含沙射影的谩骂对小李同志产生了多么大的伤害。 李格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虽然又菜又爱玩，但是不妨碍他作为太子，心中还是要强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听自己的劝，强忍着恶心去看历代皇帝的奏疏文函。 “这可是当着陛下的面骂得啊……” 赵宁妄喃喃说道，“他们是想要诛心呐！” 上一次仪坤州城破，皇帝生死不知的时候，李格那么慌张地过来找自己。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皇帝虽然严厉，但李格很在乎他的皇帝老子。 吕纪有些疑惑，“小侯爷，太子殿下还能怕他们一顿骂？” 这一年以来，吕纪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朝臣们谩骂太子了。 虽然都是些指桑骂槐的骂，但是太子也不傻，肯定能知道其中的意思。 这都骂了一年多了都没破防。 现在骂一次就受不了了？ 赵宁妄冷笑道：“从前他们不敢明着说，他们怕太子殿下气急了，现在皇帝回来，这些大臣们本着教育太子的好心，一个个直言不讳，语气自然狠辣，都想要当宁直不屈的忠臣！” 吕纪一愣，细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以前这些人骂起来都很是委婉。 可今天朝会之上，当着陛下的面，这些人有多难听就骂得多么难听。 甚至他们还口口声声说着，这些都是在为太子好！ 吕纪这么一想，忽然反应过来，“小侯爷，你怎么知道的？” 赵宁妄刚刚想说“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忽然又反应过来，他问这些可不是跟吕纪聊天的。 “我现在去一趟东宫，备马！” “现在？” 吕纪有些为难了，虽然赵宁妄现在很自由，但怎么说也是在坐牢啊！ 这个时候去东宫？ 吕纪和沈炼，还有一众锦衣卫目光都有些古怪。 难道说小侯爷真的和太子殿下之间有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要不然太子被人谩骂，小侯爷怎么这么着急？ “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赵宁妄说完，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往外面走去。 龚戴山面色淡漠，抄起大刀就带着一众禁卫军直接围了上来，护送着赵宁妄出诏狱。 吕纪也是无奈，回头看着沈炼，骂道。 “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小侯爷备马，小侯爷那马车扎眼得很，坐咱们得马车过去！” 沈炼反应过来，嘿嘿笑道：“好嘞，我这就去！” 一辆黑色的马车，行驶在朱雀大道上。 风雪交加，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许多人家的门前都已经点上了灯笼。 微微的光亮，打在雪地上的两行车辙上。 很快，车辙印便被后面骑马而行的禁卫军践踏得无影无踪。 整齐的马蹄印，没多大一会儿，又被雪花覆盖。 王忠这次没有驾车，而是跟赵宁妄一起坐在马车里。 马车里有些进风，王忠不停地搓手哈气。 “少爷，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所有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宁妄像是突然要去见太子一样。 甚至只是听到了太子被人骂了，就要去探望太子。 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赵宁妄对太子有些过分的好了？ 难道真的如同京中传言一般，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一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王忠在马车里坐着，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他都愿意出去为少爷赶马。 赵宁妄叹了一口气，以手扶额，“连我都能被他们诬陷进入诏狱，你说太子能幸免吗？” 王忠挠了挠头，“那些大臣们，还敢让太子殿下锒铛入狱吗，这陛下也能答应？” 赵宁妄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王忠，“我一个刚刚被封伯的侯爷世子，都能被诬陷罪责，那你说他们对付太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在其他的大臣们看来，赵宁妄只是太子李格的心腹重臣，左膀右臂。 他们不会将赵宁妄当成自己最大的敌人。 从太子决定逃出他们掌控的手段那一刻起。 这些权臣真正的对手，从来都只是太子！ 王忠疑惑道：“他们还敢诬陷太子？” “他们这些人有什么不敢的？” 赵宁妄反问一句，不过也没有期望王忠能够回答的上来。 “为了利益，他们甘愿冒着九族的风险，况且太子殿下不登基，那就始终是太子，历朝历代，都有太子被废的例子。” 王忠有些惊讶，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少爷心疼太子殿下。 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幸好他只是少爷的头号狗腿，不用动脑子。 马车到了东宫，门口的禁卫虽然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但是看见了马车后方的龚戴山等人，便直接放行。 书房。 刘瑾有些激动，小跑着过来说道。 “殿下，小侯爷求见！” “哪个小侯爷？” 李格皱着眉头，看向刘瑾，“本宫现在谁也不见！” “殿下，是我！” 赵宁妄直接来到了书房门前。 李格看见赵宁妄的那一刻，直接跳了起来。 “我去，老赵！” 李格二话不说，扔下了手里的奏疏，冲了过来。 “老赵，你丫的不是在诏狱里关着吗？” 第332章 咱们有大发现 “臣得知殿下有难，这才鼓足了勇气，从诏狱当中跑了出来！”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意，“殿下，闲话就不多说了，我待会儿还得回去。” 李格摆了摆手，“老赵，不用这么麻烦的，就是被那些大臣们当着父皇的面骂了一顿而已，父皇也只是轻轻地责备了我一句，不碍事的！” 赵宁妄却是走到了桌案的对面，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殿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李格更加的奇怪了，不是这个，那是哪个？ 不过李格也清楚赵宁妄的性子，要不是真的出了事，赵宁妄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赵宁妄说道：“我是镇北侯世子，而且还是皇帝新近封赏的武安伯。” 李格点点头，“本宫知道，然后呢？” 赵宁妄犹豫了一下，“看来殿下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我这样的身份，陛下是不可能相信我会做出来那等叛国之事，但还是被他们诬陷得锒铛入狱，陛下都不得不下了口谕！” 李格深表赞同，“那天本宫在朝堂上，父皇绝对是相信你的，本宫也信你，倒卖那些军械能挣几个银子，甚至还不如北宁钱庄一个月的利息多，只是他们，他们人太多……” “殿下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赵宁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轻啜了一口，“我只是想提醒殿下，他们要开始动手了！” “他们？你是说严介溪？” 李格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们还能对本宫不利？” 李格的想法，和王忠，甚至是大多数人一样。 太子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甚至还是皇帝的独子。 谁有这个胆子敢对太子殿下不利？ “咱们将他们逼急了！” 赵宁妄叹了口气，他还是太年轻气盛，手段有些过于锋芒毕露，这一年的时间里，将严党的几员大将都砍了，甚至还抄了家。 哪怕严介溪自己的亲儿子都被断了传宗接代的念想。 甚至赵宁妄都已经高高举起了屠刀，对准的就是他们。 “前段时间严介溪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当时我就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准备什么后手，现在可以看出来了一点端倪。” 李格有点好奇，“他们都干嘛了？” “他们干的事情，现在证据不多，说出来反而容易误导殿下。” 赵宁妄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地叮嘱道。 “我接下来的话殿下一定要记住！” 李格打包票，“老赵你放心，本宫都听你的！” “明日，或者是后日，他们应该很快就有动作，今天朝堂的举措，都是他们杀招之前的铺垫！” 赵宁妄并没有说出来，他们今天的目的，并不是打压李格。 贬低谩骂李格，真正是在骂的，却是皇帝陛下！ 他们要的结果，是让文治皇帝的心中产生怀疑。 不管是让皇帝怀疑自己挑选继承人的眼光，还是让皇帝怀疑李格的为人，只要皇帝能产生一丝丝的怀疑，那就足够了。 想要对太子不利，只能是搞定皇帝。 让皇帝厌恶太子，那么他们就成功了。 “接下来他们还有一个大动作，而这个大动作，一个不好，便会让殿下跌落万丈深渊！” 赵宁妄的语气有些凝重。 李格皱起来了眉头，“老赵， 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赵宁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会是什么，但大概率是让陛下看见殿下已经在准备谋反了！” 寻常富庶人家的父子之间，想要挑拨离间，要么是用美人计，要么就是不孝之举。 而皇家只有一个核心点，那便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老赵，你在说笑吧，本宫怎么可能会……” 李格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赵宁妄便打断道。 “但我现在已经是谋逆乱党，贩卖军械的通辽罪臣！” 李格张了张嘴，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连赵宁妄这样家世背景的小侯爷，武安伯都能被诬陷通辽，他们还有什么样的手段用不出来？ “殿下一定要谨慎，少说少做，静观其变。 殿下再让人知会一声，让皇后在陛下的面前说几句体己的话，就把殿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说一说，特别是陛下在仪坤州生死不知的那段时间，殿下为了营救陛下而做的那些事情。” 赵宁妄说完，李格有些犹豫，“老赵， 本宫做的那些事情也要说吗？” 赵宁妄肯定道：“当然，有些事情殿下做了，那就要说出来，咱们学雷锋做好事，但一定要留名，这也是圣人告诉我们的道理！” 李格不知道雷锋是谁，但赵宁妄的意思他清楚了。 “我这就让人去告知母后。” 李格还是很听劝的，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理解，“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怕被本宫记恨吗？” 赵宁妄笑道：“要是被人记恨有用的话，他们早就不在朝堂为官了，就算他们不做，殿下就不会记恨他们了？” 李格摸着下巴，“这倒也是，他们不听话，本宫迟早要教训他们的！老赵，你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两句话吧？” 赵宁妄摇摇头，“还有件事情希望殿下能同意。” 李格疑惑道：“什么事情？” 赵宁妄一字一句道。 “锦衣卫和东厂，彻查东宫！” …… 风雪到了夜晚，似乎愈发的猖獗。 赵宁妄已经提前离开了东宫，回到诏狱。 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在这大雪天里，在东宫各处穿梭。 李格紧了紧衣袍，有些无奈，他想要阻止，但是一想到老赵的话语，便又放弃了。 “殿下，让这些人彻查东宫，真的好吗？” 刘瑾看着这一幕，总有一种东宫被抄家的既视感。 因为他在外面带队，就是这样搜寻犯官府邸的。 “你懂个屁，这是老赵吩咐下来的，老赵能害本宫吗？” 刘瑾不假思索便说道：“小侯爷自然不会害殿下，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千户沈炼忽然匆匆而来。 “殿下，咱们有大发现！” 李格有些意外，脑海中闪过东宫的一些违规建筑的画面，心不在焉地问道：“发现什么了？” 沈炼的脸色非常凝重。 “除去东宫禁卫日常所需之外，多了兵器和甲胄数百余件！” 第333章 明日就敢买凶杀人 李格听见这句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什么玩意儿，兵器甲胄数百余件？ 你说一个太子好好的，在东宫里藏匿那么多件兵器甲胄干什么？ 太子造反的事情，放在历朝历代看来，可不在少数啊！ 比如说李二哥…… 李格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的。 “快，带本宫过去看看！” 沈炼的脸上带着凝重，连忙带着李格前往藏匿兵器甲胄的地方。 黑夜里，东宫灯火通明。 众人皆是脚步匆忙 刘瑾此时却是悄悄地拽了拽沈炼的衣服，“沈千户，可查到了这里面都牵扯到谁了？” 沈炼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能够在东宫当中动手脚，此事牵扯到的人，绝对不少。” 刘瑾微微颔首，他的眼神此刻在黑夜当中闪烁着凶光！ 所有想要谋害太子的人，那是想要害他！ 一旦太子出了事情，他这位大伴也要跟着一起死。 “咱家待你们可不薄，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对咱家，那就不要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沈炼带着太子李格等人，来到了东宫膳房的库房。 这里平日里堆积着采买的食材米面之类的。 正常情况下，是没有哪个人来这里仔细查验的。 毕竟给太子吃的饭菜，那都是做好了之后再试毒。 “殿下，就是这里！” 此刻膳房的库门大开，里面的米仓面仓都被人割开了一道口子，大量的米面从里面泄露出来，洒落一地。 但是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的是。 从那米仓面仓的当中，散落出来了许多的兵器，甲胄。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被掀翻的菜篮。 这些硕大的菜篮当中，并没有多少的菜蔬，而且从中滚落下来了隔板，隔板底下却是一杆又一杆弩箭！ “殿下，这里还有！” 沈炼指着粮仓中间石砖砌成的火炕，“这里面还有很多兵器和甲胄！” 李格听着这话，脸色阴沉如水。 老赵的话居然真的应验了！ 已经有人在对他下手。 “刘伴伴，你说要不是老赵今天冒死从诏狱当中跑出来跟本宫说了这些，那等后面几日，这些事情被其他人揭发了会怎么样？” 李格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当中带着丝丝寒意。 哪怕他都有一些惊悚的感觉。 皇帝老子再怎么相信他，再怎么让他胡闹，可证据就摆在面前。 你要说东宫里的事情太子不清楚，那谁能清楚？ 噗通一声，刘瑾立刻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奴婢这就将负责仓库采买看管之人带过来，仔细盘查清楚！” “去吧！” 李格挥了挥手，他的目光打量着这些兵器甲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老赵说的果然没有错。 那些人能连父皇都被逼得下口谕，拿下老赵。 他们还能没有对付自己的办法？ 东宫虽然看似威严，管控极为严格。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东宫才是真正的千疮百孔。 东宫就像是一个小朝廷。 掺杂着太多的朝臣。 “这些狗娘养的，平日里一副为着本宫好的样子，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保不齐就是他们背后捅本宫刀子！” 李格现在思绪非常乱，他看向了沈炼。 “将这里的消息传给老赵，问一问老赵是什么意见！” 沈炼点点头，他跟着赵宁妄身后做事也有小半年了，自然知道现在是非常关键的时刻。 “请殿下放心，伯爷和我们锦衣卫誓死效忠殿下！” 沈炼当下开始指挥，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将整个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除了锦衣卫的人之外，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出。 同时沈炼也命自己的心腹，火速将消息传回诏狱，送到赵宁妄的手上。 等沈炼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刘瑾才匆匆赶了回来。 只是刘瑾带过来的消息，却是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殿下，殿下，死了，他们都死了！” 李格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刘瑾像是脚下一滑，直接跪趴在李格的面前。 “方才奴婢前去查探的时候，发现膳房的两位值守，还有一名厨子，以及负责勘验的小太监，四个人全都死了！” 沈炼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他们是他杀还是自杀？” 刘瑾说道：“我们东厂的人看过了，他们都是服毒自杀，应该是今天晚上的动静惊扰到了他们，他们选择死无对证！” 四具尸体被抬了过来。 沈炼招呼着锦衣卫的人上前查探。 不过就算是不查，从他们的面相上面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嘴唇发紫，甚至胸前还沾染了吐出来的黑血，一看就是毒发身亡。 “好啊，真的好啊！” 李格捏紧了拳头，“这是要致本宫于死地！” “殿下，敢问东宫当中，负责膳食采买的，还有没有其他的官员？” 沈炼身为锦衣卫的千户官，对于这样的事情倒并不惊讶。 他们锦衣卫从前办案的时候，碰到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那些卷宗当中更加离奇的事情都有。 李格看向了刘瑾，这些人员的安排刘瑾比他更加清楚。 “起来吧，这个时候要你跪着没用！” “谢殿下，奴婢日后一定加紧管控，不让人钻了空子！” 刘瑾的声音里甚至都已经带上了哭腔，“负责这里的一应事宜的，还有一位詹事府的官员，以及一位宫里来的公公，只是那位公公前些日子便告老还乡去了，至于那位官员……” 那是尚宝司的一位主事。” 李格怒道：“既然还有人在上头，那就去查，查个水落石出，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如此谋害本宫！ 他们今天敢收买这些人藏匿军械于东宫之中，明日就敢买凶杀人！” 刘瑾虽然想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太子哪怕在东宫当中，也是随时随地有禁卫守护的。 但他还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沈炼好心提醒道：“殿下不妨先去歇息，等伯爷的消息过来，下官再通知殿下。” 李格摆了摆手。 本来他还想着晚上舒舒服服回被窝睡个早觉，明天还有早朝。 可现在他只感觉哪里都危险，还不如在这里，至少周围有着上百禁卫和锦衣卫。 “本宫就在这里等着，老赵的消息不过来，本宫哪里也不去！” 第334章 怎么看都像是在造反! 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格坐在炭盆前方，刘瑾已经命人在这里升起来了几处炭炉。 虽然空旷，但也还算是温暖。 不过这里总有一种寂静当中的压抑。 “伯爷，伯爷的消息来了！” 锦衣卫的一个校尉快速跑了过来，嘴里面低声轻呼着。 李格连忙站了起来，“老赵……你们伯爷都说了什么？” “殿下，这是伯爷的亲笔信！” 校尉将赵宁妄的信笺呈上。 李格连忙打开。 “殿下莫要担忧，这个时候，殿下越是冷静越好……” 李格看着这歪七扭八的字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安稳。 仿佛他都能看得见老赵在自己的对面说话一般。 “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在动手，那就看着他们有什么招数，咱们见招拆招便可，但此事也不宜张扬，以防打草惊蛇，东宫从现在开始戒严，殿下可以相信沈炼和刘瑾，他们二人虽说资历不深，却也是可信之人。 若殿下有危急之难，可命人来诏狱告知，我自然会用尽一切办法，解殿下之忧……” 赵宁妄在书信当中所写的内容并不多，而且字迹很难看。 但李格的嘴角，难得地露出来笑容。 “沈千户，刘伴伴！” 李格收起来了信笺，目光中带着应该属于太子的自信。 沈炼拱手：“臣在！” 刘瑾也是连忙道：“奴婢在！” 李格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东宫的一应事务，全部交由你们管理，东宫进入戒严状态！” “是！” 沈炼和刘瑾领了命令，他们自然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东宫上下所有人都开始进入了被监查的状态。 哪怕是李格豢养的那两个洋马。 至于李格自己，则是赶紧去睡觉。 还有两个时辰，便要起来上早朝。 甚至李格都有感觉，明天的早朝，应该就是那些人对他发难的一刻。 另外一边，诏狱当中。 赵宁妄并没有睡觉，而是找来了锦衣卫代指挥使吕纪。 “吕大人，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伯爷尽管吩咐，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吕纪听了这句话，差点给赵宁妄跪下了。 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赵宁妄赏识。 “你派一队心腹，人不用动，提前布置在东宫前往皇宫的路上，看看这一路有没有什么异常，明日殿下若是在路上碰到了什么事情，除非是危急殿下的安全，要不然你们不用动手。 等殿下走了之后，你们再去调查！” 赵宁妄的一句话就让吕纪瞪大了眼睛。 “这，这……难道说，明日太子殿下会遇袭？” 赵宁妄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但提前布下所有的手段总归是好的！” 赵宁妄记得他从前看过一个话本，哪怕有九成八的把握也不能说打包票。 吩咐好了这个之后，赵宁妄又看向了王忠。 王忠此刻正趴在铁栅栏上打瞌睡。 赵宁妄踢了他一脚。 王忠打了一个激灵，“少爷，吃早饭了吗？” 赵宁妄没好气地说道：“滚回府去吃早饭！” 王忠左右打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口水，“少爷这说的什么话，小的肯定是侍奉少爷身旁。” 赵宁妄没有跟王忠打趣的心思，“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告诉老爷，让他动用咱们老赵家的关系，明天朝会上一定要保着殿下！” 王忠咽了咽口水，“是，小的这就回去！” 安排好了之后，赵宁妄总觉得有些不妥，背着双手在牢房外徘徊着，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龚大哥，有件事情只能交给你！” 龚戴山眉头一皱，似乎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伯爷请说。” 赵宁妄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兵！” “什么？调兵！？” 龚戴山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越说越小，甚至都结巴起来。 “伯爷，这，这是造……造反……” “不，我们在拨乱反正，太子殿下一旦被他们针对，出了岔子，咱们这一系的上下官员，都要被清算。” 赵宁妄为了保住李格也算是下了血本。 “哪怕到时候被陛下追究，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太子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陷害，咱们都完了！军工厂里的试枪员大队带出来吧，再发一份文函去天津卫，让他们以水师演练的名义……” 赵宁妄的一番吩咐下去，龚戴山的心里都有些害怕了。 小侯爷，你确定这是在保着太子，而不是造反？ 龚戴山出了诏狱，嘴里面还在骂骂咧咧的。 “我可真的是疯了，堂堂禁军教头居然要调兵勤王，我滴个娘嘞，想想都怕！” 话虽这么说，但龚戴山的步伐是那么的稳定。 …… “殿下，该起床了！” 东宫当中，刘瑾喊起来了李格，婢女过来伺候洗漱穿衣。 李格破天荒地拒绝了，谁也不能保证东宫里的这些下人就都是安全的。 不过好在刘瑾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帮李格穿戴整齐。 在锦衣卫和东厂，还有禁卫军三军护卫之下，李格前去上朝。 “希望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想起刚刚在东宫发生的事情，李格的心里就是一阵冰寒。 居然被人渗透到了东宫里面来，这还得了！ “殿下，前面，前面出了事情！” 刘瑾在马车外面喊道：“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什么？” 李格下意识就想要掀开马车的帘子，但他忽然觉得不对，连忙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谁敢挡住本宫的去路？” “是，是倒马桶的伙计，他的粪车滑倒了，地面上全都是，都是……” 刘瑾强忍着恶心解释着。 幸好这是大冬天的，而且还有着风雪，所以气味并不大。 “官老爷们，小的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那伙计看着很是紧张，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地面上泼洒的粪水重新铲到粪桶里去。 “算了算了，咱们绕路。” 李格也是无语了，刚出门居然碰到这种事情。 不过幸好，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意外。 也只是绕个路而已，多浪费了些时间。 刘瑾有些纠结，“殿下，若是绕路的话，咱们只怕都快赶不上朝会了！” 李格没好气地说道：“你能想出来别的好办法？” 第335章 奴婢该死，对不起殿下 “真是晦气！” 李格叹了一声，大早上的出门，居然碰到了粪水桶撒了。 不过万幸的是，没有什么人来刺杀他。 一行人又开始绕路，从平康坊那边绕道而去。 只是李格他们离开了之后，那清早起来倒粪水桶的伙计，却是看着太子他们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太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大人算计得死死的！” 说着，这伙计也不管一地的污秽，拉着板车就往黑暗当中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两步，他忽然汗毛倒竖起来！ 黑暗当中影影绰绰，站着不少人。 “兄台，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伙计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诸位老爷，小的，小的不曾犯过什么事情吧？” “废话少说！” 几个人忽然冲了上来，直接将他强行押下。 …… 锦衣卫，诏狱。 吕纪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果然如同伯爷所料，真有人在太子出行的路上动手脚！” 赵宁妄顿时深吸一口气，“结果如何了？” 吕纪很快就将今日李格在出行路上所碰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倒粪水的伙计，出自严阁老的府上！” “严介溪？” 赵宁妄眯起了眼睛，是他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他家距离那条街可是有着一里路啊，这大冬天的跑那么远，这里面若是没有猫腻鬼才信！ “而且我们在附近的街道上，还发现了几个放风的人，他们都是出自同一家底下赌坊，我们查了这家赌坊，他们的大掌柜乃是严世蕃！” 赵宁妄懂了！ 这一场局，就是出自严介溪之手。 当然，能够陷害自己锒铛入狱，同时计谋太子的人，除了他这位文官领袖，别人根本不够格。 “严介溪，若是他的话……不对，严介溪他疯了！” 赵宁妄思忖着，忽然暗道不好。 这根本就不是严介溪的风格。 堂堂首辅，制霸官场十几载，谨言慎行城府极深的这么一个人，哪怕再小的事情，也都会再三谨慎。 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 如今却暴露了自己参与这件事情的痕迹。 那意味着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严介溪现在根本不在乎了！ 他要孤注一掷，彻底搞死太子党！ “太子殿下危险了！” 赵宁妄来回踱步，却是想不通严介溪到底会从什么地方下手。 是抨击太子殿下平日里行为不检点，还是诬陷太子谋反？ 纵然是后者，就算皇帝发现太子东宫当中，藏匿那么多兵器，也不可能会一下子就将太子拍死。 除非还有一个能够彻底让皇帝对太子失望的事情发生。 “今天朝堂上的事情，你让人每隔一刻钟便回来禀报一次！” 赵宁妄觉得，自己今天或许还得再出去一趟。 虽然陛下有口谕，让自己在大牢里面待着，可是自己去朝堂上诉冤总行吧？ “算了，咱们直接去皇宫。” 吕纪在一旁听着赵宁妄的低语，满头雾水，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隐约感觉到，在他们看不见的背后，有一场巨大的风波在酝酿。 “伯爷，陛下可是让您在诏狱当中悔过，咱们现在去皇宫干什么？” 赵宁妄斩钉截铁地说道：“上朝！” “啊？” 吕纪只觉得伯爷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但这样的伯爷，总给人一种空前绝后的魄力！ 王忠已经从侯府赶了回来，侍奉在一旁。 此刻听着少爷的这句话，他莫名的有些激动。 “少爷，小的给您赶马！” 赵宁妄微微颔首，背着双手，径直出了牢房！ 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一大帮人。 牢房当中的那些犯官都看傻了！ “有你这么坐牢的吗？” “一天出去三四次，你这是在坐牢还是体验生活？” “娘的，放本官出去，本官也要出去……要告御状！” “……” 这些被抓进来的大臣，一个个奋力地敲着铁栅栏。 但是根本没用，没有人会理他们。 另外一边，皇宫。 慌忙赶路过来的李格，差一点就迟到了，他进入偏殿当中，等着太监给他整理衣冠。 “嘶……给本宫冻死了！” 李格搓了搓手，虽然大殿当中有地暖，可外面吹进来的寒风还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忽然，偏殿当中的灯火闪耀了起来，有太监正在给一部分油灯更换灯芯，屋内的亮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 “殿下喝茶！” 小太监恭敬地端着茶盏，踏着小碎步而来。 可就在李格准备接过来茶水的时候，小太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摔了一跤！ 李格还没有反应过来，茶水便泼了他一身。 刘瑾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锋利起来，下意识挡在李格面前，死死地盯着这个小太监。 “咱家看你是想死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殿下……” 小太监连忙磕头，脑袋砰砰地砸在地面上，似乎一丁点也不怕疼一般。 李格看了看自己被浸湿的胸襟，总感觉今天怎么那么背呢！ “算了，算了，快些给本宫找来一件朝服换上，父皇快要上朝了！” “是，是，谢殿下体谅奴婢，奴婢这就为殿下寻来一件合身的。” 小太监似乎如蒙大赦，看了一眼李格，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歉意。 “殿下，奴婢这就给您换上。” 偏殿当中只有几盏角落的油灯还在亮着，此刻是偏殿当中最灰暗的时候。 而外面甚至都已经响起来了陛下驾到的声音。 李格连忙催促道：“快一些，父皇都来了！” “是，是！”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但动作还是很麻利，“殿下，已经换好了！” 李格也不管那么多，大步昂扬地走出偏殿。 小太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地上，“殿下，奴婢真该死，奴婢对不起殿下……” 李格几乎是同时和皇帝出来的。 皇帝走在上方，而李格在下方。 只是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当中都带着惊悚和恐怖！ “这，这……太子殿下疯了吗？” “殿下他想要干什么？！” “和陛下一起出来就算了，他还，还……” 这一刻，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目光当中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 第336章 这朝服金黄灿烂 不过此刻的李格，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大臣们的眼神。 因为这一刻的他，只想走得快一些，赶紧进入官员的队列当中。 皇帝目光在大臣们身上逡巡着，却也是注意到了大臣们目光当中的不对劲。 “他们在看……太子？” 皇帝步履走得很稳，可是看见太子的那一刻，皇帝差点没摔一跤。 “这个逆子，又想要干什么！？” 本来皇帝昨天被那些大臣们说得就心烦了。 今天又见到这一幕。 太子今天穿的朝服，是那样的金黄灿烂！ 灿烂得皇帝都差点要抽出腰带，狠狠揍一顿太子。 毕竟是皇帝，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被逆子气一顿，又有何妨呢？ “朕不气，气坏了身子大夏就要完了，交到那个逆子的手上……朕只怕要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文治皇帝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 耳边传来底下大臣们高呼万岁，他才缓缓坐到龙椅之上。 但是那紧咬的牙关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气愤。 “诸位卿家平身！” “谢陛下！” 一番礼仪下来，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 “诸位卿家，可有事要奏？” “臣……” 内阁首辅严介溪刚刚上前一步，拱手准备说话，结果却有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事要奏！” 严介溪眼睛一眯，扭头一看，却是发现镇北侯赵靖忽然站了出来。 皇帝看都没看严介溪，目光落在赵靖的身上，脸上露出笑意。 “赵卿有何事要奏？” “咳咳，陛下，说到底还是臣那不争气的儿子，刚刚被陛下封了伯，结果尾巴就翘到了天上去，在青楼当中嚣张跋扈，结果被人陷害，扣了一个叛国的帽子……” 赵靖下意识看了一眼太子那边，故意挤眉弄眼。 结果李格却是对赵靖笑了一下。 赵靖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 他还想提醒一下。 太子你今天的朝服，也太“刑”了吧？ 可是太子并没有察觉，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赵靖无语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陛下是知道的，臣子与太子殿下素来忠义，哪怕陛下与臣远赴北境，抵御辽人，他们二人依旧在为陛下与诸位将士筹措物资。” 说着，赵靖又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年轻人毕竟资历浅，容易被人陷害，被陛下赞美之后，有些飘飘然……” 皇帝微微颔首，“卿家莫要担忧，朕自然是懂得赵宁妄的忠君爱国，不过年轻人还是要俯身，目光应当在百姓的身上，就像那沉甸甸的麦穗一般，扎根泥土，卿家觉得呢？” 赵靖松了一口气。 皇帝的意思他懂了。 其实就是借这件事情敲打一下赵宁妄。 这也算是对自家宝贝儿子的一种历练。 赵宁妄主动提出去诏狱蹲大牢，皇帝也没说什么。 这就足以证明了皇帝在放水。 而且是放了一片海的那种。 要不然随便找个京兆府衙门的大牢，都能让赵宁妄吃更多的苦。 甚至皇帝都只是口谕的形式说了一下，连圣旨都没下。 “臣谢过陛下恩赐，等犬子回来之后，必然要让他知晓陛下的苦心孤诣，令他更好地报效陛下。” 赵靖谢过之后，却是又说道。 “陛下，辽国那边的物资已经抵达港口，臣在想是兵部过去接洽，还是户部，又或者是鸿胪寺？而且在北方的布局，仅仅只靠着天津卫一卫是不够的，水师还是要在海上才能发挥作用。” 赵靖似乎根本不给其他的大臣们插嘴的余地。 连珠炮一般地甩出了许多的问题。 若是放在平常，都能听得人昏昏欲睡。 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有一种在算流水账的感觉。 不过皇帝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就导致了其他大臣，纵然想要说些什么，也只能等着！ “辽阳府和龙化州二地事关重要，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一起商讨，令我大夏将士们轮番前去驻扎，也算是历练。” 文治皇帝缓缓说道，“内阁与吏部协商前去治理的官员名单，稍后汇报于朕。” 各部尚书与都督府的几位都督，都是拱手称是。 文治皇帝这才悠悠说道：“至于此番辽人送来的物资，户部和鸿胪寺前去接洽，皆充入国库。” 户部尚书黄茂荣眼睛一亮，国库又有进项，这可是好事啊，似乎害怕陛下反悔，连忙说道。 “臣遵旨！”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诸位大臣，还没有等他说出来那一句“诸位卿家还有何事要奏”的时候。 严介溪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事要奏！” 来了，真的来了！ 许多大臣听到了严介溪的话，心中都是一动，目光缓缓落在太子身上。 此前的朝会上，太子被诸位大臣们当着陛下的面奚落，都是严介溪的手笔。 大臣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明白怎么回事。 今天太子又犯了如此忌讳的错，严介溪能饶了太子那才是见了鬼！ 严介溪拱手俯身说道。 “陛下，臣近日听闻，太子殿下热衷军事，命人收集兵器甲胄，臣认为太子应当修身养性，体悟大道，志在天下百姓，而不是舞枪弄棒！” 文治皇帝眉毛轻轻一挑，“哦，有这种事情吗？” 严介溪沉声说道：“臣家中老仆，在集市当中听闻，太子遣东宫仆役，自月前便开始于集市收买上好的铠甲兵器，想来已经囤积了数百余件……” 严介溪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整个朝堂！ 所有大臣们都瞪大着眼睛。 这话都已经不能用委婉来说了。 这分明就是在指责太子有不轨之心。 文治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太子……算了，文治皇帝一看过去，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严介溪却是根本不罢休，而是直直地看向太子李格。 “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殿下收集如此多的兵器甲胄所为何事？” 李格真想说一句，“原来是你个老梆子搞的鬼！” 不过他只是淡淡冷哼一声，并没有说出来昨晚发生在东宫的事情。 严介溪却接着说道：“藏匿兵器甲胄或许只是喜好，但殿下今日穿龙袍上朝又是为何？” 什么？ 李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穿龙袍？ 本宫穿的明明是…… 这个时候李格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 直将他吓得跳起来！ “本宫的朝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黄灿烂了！？” 第337章 定是大臣骂我 李格脸上那惊讶到震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演的。 就好像猫儿炸毛了一般。 差点一跳三尺高。 “不是，本宫的朝服怎么就……” 李格扒拉着自己的朝服，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设计，穿起来很难，脱掉也很难。 甚至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李格也不可能将朝服给脱了。 “父皇，儿臣，儿臣……” 李格一时间有些慌张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见他一会儿看向文治皇帝，一会儿有些无法面对满朝大臣们质疑的目光。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他的衣服是什么时候被人替换的。 他的目光看向了偏殿当中。 看见了刘瑾那紧张而又焦灼的眼神。 刘瑾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太子的朝服被替换了。 本来太子的朝服和皇帝的龙袍就非常的相似。 偏殿当中正好又在替换灯芯，光线很是微弱，不注意的情况下，还真的就看走眼了。 “你方才为什么不提醒本宫啊！” 李格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堂堂太子，居然穿着龙袍来上朝，这是要干什么？ 公然和皇帝唱反调，要谋反？ 李格转身，噗通一声跪下，“父皇，这绝对不是儿臣的意思！” “太子殿下！” 皇帝还没有说什么，但是一旁的严介溪却是愤怒地一甩袖子。 “今日殿下如此僭越是何意，殿下藏匿兵器甲胄在前，如今又穿上了龙袍，你让吾等大臣，让陛下如何想？” 李格并没有理会严介溪，而是对文治皇帝说道：“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儿臣若是真的想要……” 本来太子想要说若是真的想要谋反，那他早就谋反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只是这个话大家心里明白就行，真的要说出来，那反而变味了。 然而李格话语停滞之后，严介溪却不依不饶地怒斥道：“殿下想要什么，为何不说出来？” 说着，严介溪仿佛是无可奈何一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太子生性顽劣不改，被镇北侯世子赵宁妄给带坏了，如今更是误入歧途，居然敢在朝堂上公然穿着龙袍，臣，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严介溪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的意思那是相当的明显。 赵宁妄现在正被当做是发国难财的犯官，关押在大牢里面。 而太子跟这样的人交好，又能学到什么好呢？ 礼部尚书秦牧之咳嗽一声，上前拱手说道。 “陛下，臣等是愿意相信太子的，太子绝对没有造反之心，可是，可是……太子年少，容易被身边的人蛊惑，甚至连龙袍都穿出来了，难以想象以后太子还会被他们蛊惑着干出来什么其他的事情？” 秦牧之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招。 每一句话都在原谅太子，但每一句话都在杀他！ 若是真的将太子身边的那些小人全部都清除掉，那太子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也就对朝臣起不了任何的威慑作用。 只能是大臣们的提线木偶罢了！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肃清太子殿下身边下人！” 有御史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似乎为了太子殿下，只能如此了。 很快便有人跟着说道。 “尤其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刘瑾，还有那赵宁妄更为可恶！” “从前太子监国之时，赵宁妄便在朝堂上公然设下赌局，坑害大臣，此岂是辅国大臣之风范？” “更有甚者，赵宁妄开设青楼，钱庄，赌坊……此真乃忠君之臣应做之事？”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针对太子身边的势力。 甚至是朝堂上的各部尚书，侍郎，还有翰林院等等官员都受到了波及。 当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被皇帝新近封赏的武安伯，太子少保，詹事府詹事赵宁妄！ 赵宁妄此刻正在来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他都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赶马车的王忠关心地问道：“少爷，是马车里冷了吗？” “不是，他娘的，肯定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骂我了。” 赵宁妄揉了揉鼻子，“快些赶过去，少爷我跟他们没完！” …… 朝堂上的局势变换的非常快。 本来许多大臣还以为今天太子殿下肯定是要倒霉了。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严党开炮的对象居然是赵宁妄这些人辅佐太子的大臣。 哪怕皇帝都有些意外。 甚至是赵靖都懵了！ “宝贝儿子不是说让我召集人手，为太子殿下保驾护航吗，怎么现在……” 赵靖咽了咽口水，这还保哪门子殿下啊，傻儿子，咱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殿下，罪臣赵宁妄的罪责，那是罄竹难书啊！” 严介溪说着，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似乎异常的愤怒。 当然不仅仅是他，朝堂上被赵宁妄欺负过的大臣不在少数。 从前他们敢怒不敢言，太子殿下监国，那就跟赵宁妄监国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皇帝陛下回来了，他们也终于有一个诉苦的主。 “陛下若是不将此等奸佞小人除去，难以正人心！” 文治皇帝目光看向了众位大臣。 “诸位卿家的意思朕知道了，不过武安伯毕竟是立下了大功劳的，若是没有武安伯的话，此番辽人只怕要攻破仪坤州，到时只怕我大夏危矣！” 文治皇帝这么说着，但大臣们反对的声音更加的强烈。 “陛下您还不知道吗，辽人为何能攻破仪坤州？一切都是赵宁妄的阴谋！” “就是，赵宁妄贩卖兵器军械给辽人，趁机大发国难财，与此同时他又给陛下提供火器。” “如此一来，赵宁妄便可名利双收，足智多谋，但果真奸佞小人啊！” “……” 文治皇帝眯起了眼睛。 “此事……赵卿家，你认为呢？” 文治皇帝看向了赵靖。 赵靖也是感觉一阵头大。 因为这些大臣们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竟然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 其实要不是他的儿子，他都认为这是十足的佞臣。 谁家忠臣天天带着太子逛妓院，抄大臣的家疯狂敛财，而且还开设钱庄赌坊之类的？ “臣觉得，这其中必然有着误会，吾儿一片赤胆忠心，这是陛下亲自感受过的！” 赵靖这一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礼部尚书秦牧之冷哼道。 “哼，什么赤胆忠心，不过都是蒙骗陛下罢了！” 然而秦牧之的话音刚落，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武安伯赵宁妄求见！” 第338章 臣有事要奏 赵宁妄？ 满朝大臣，哪怕赵宁妄亲爹在内，都有些诧异地回头看过去。 他不是在诏狱当中吗，怎么出来了？ 所有人的脑袋上都飘起来了问号。 哪怕文治皇帝都有些奇怪地看过去。 只见一道年轻的身影傲然屹立在大殿之外。 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好似给他加冕一般。 狂风呼啸，也不过是他的背景。 一个人的气势，便足以震慑满朝诸公！ “臣，赵宁妄求见陛下！” 赵宁妄拱手，朗声说道。 文治皇帝皱着的眉头忽然舒缓了一些，嘴角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随后淡淡吐出一个字。 “准！” 赵宁妄龙行虎步，走进了大殿。 他丝毫不惧那些大臣的目光，反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就没有几个人还敢跟他对视的。 满朝诸公，在赵宁妄的统治之下，已经升起了不敢反抗的心。 要知道，过去的一年里，几乎所有人都活在赵宁妄的阴影之下！ “赵宁妄！” 文治皇帝脸上的笑容收起，变得严肃起来。 “朕记得前两天才下过口谕，堂堂镇北侯世子逛青楼，有失身份，让你在诏狱当中面壁思过，有这回事情吧？” 文治皇帝的一句话，让无数大臣为之侧目。 这明明是庇护细作与辽人进行军械交易，大发国难财，天怒人怨，所以才被下旨缉拿。 怎么在皇帝的嘴里面，又变成了面壁思过？ 还逛青楼有失身份？ 就算是变脸也没有您老人家变得快啊！ 赵宁妄听了之后，心中一暖，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文治皇帝。 这不是在偏袒他，那什么是偏袒？ 皇帝这张嘴，那真的是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陛下，臣今日有紧急之事，不得不上奏！”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李格。 刚刚他过来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在路上跟他说了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太子穿龙袍，藏兵甲，被大臣针锋相对，要剪除太子党！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说！” “陛下，上奏之前，臣还有一件事情。” 赵宁妄说着，忽然走上前，将太子搀扶起来。 “殿下身着龙袍，等于将陛下背在了身上，为臣为子皆不应该跪着！” 赵宁妄一句话，顿时缓解了李格的压力。 哪怕文治皇帝都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赵宁妄这张嘴，比他这位皇帝还要厉害。 甚至满朝大臣都没有想到，赵宁妄居然会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本来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结果赵宁妄却把龙袍当成了陛下。 那太子身为皇帝的亲儿子，把老父亲背在了身上，谁又能指摘什么？ 李格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宁妄，在大殿上跪着那可不轻松啊。 “陛下，方才诸位大臣说殿下在东宫藏匿兵器甲胄一事，纯属污蔑，此事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就已经投案锦衣卫，此案锦衣卫与东厂正在联合调查！” 赵宁妄拱手说着，姿态非常低。 “因为涉及东宫，所以锦衣卫与东厂皆是秘密行事，也不知诸位大臣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诸位大人都牵涉其中？” 又来了！ 一股熟悉的感觉，忽然在大臣们心中蔓延起来。 那是在赵宁妄统治的阴影之下的感觉！ 大臣们都低下了头去，不敢接话。 文治皇帝有些奇怪地问道，“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前些日子东宫当中发现仓禀当中，被人暗中运送潜藏了兵器甲胄，锦衣卫和禁卫怀疑有人想要谋害太子，防止打草惊蛇，便暗中调查起来。” 赵宁妄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而且异常的真诚，就好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只是昨晚已经调查出来了许多细节，以及涉事人员之后，锦衣卫与东厂开始收网，准备进行最后的抓捕，可谁知道，凡涉案之人，尽皆暴毙，无一人生还！ 陛下，刺杀太子，危及国本，那暗中之人想来也是听见了什么风吹草动，所以才暗中下手，清除所有有关之人，不过……” 赵宁妄忽然有些疑惑起来，“我倒是想要问问，诸位大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其中的幕后黑手，与诸位大人也有关系？” “赵宁妄，你莫要血口喷人！”秦牧之眯着眼睛，直接叫骂道。 “难道是秦大人你？”赵宁妄摸着下巴，审视着秦牧之，“若非是你的话，你为何急了？” 文治皇帝冰冷的目光也落在了秦牧之的身上。 秦牧之吓得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臣并没有……没有……” 赵宁妄冷笑，却是不再管秦牧之，而是接着说道。 “至于龙袍一事，臣倒是觉得，太子殿下应该更能解释此事，不过有件事情臣应该先说一下。” 当下赵宁妄便将李格今天早上出门，被人拦路，导致上朝迟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锦衣卫当时正好在附近巡逻，逮捕到几个游手好闲的江湖混混，而且还有那倒粪桶的伙计，锦衣卫随意盘查之下，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来自严阁老的府中。” 赵宁妄目光看向严介溪，“严大人，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严介溪瞳孔一缩，露出来适当的气愤姿态。 “赵宁妄，你别在这里乱咬人，老夫家中清贫，独子被你殴打致残，为了给犬子治病，早就已经散尽家财，遣散了家中的仆役！” “原来是这样啊！” 赵宁妄却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只要严介溪要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当所有的疑点全部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严介溪也回天乏术！ “慢慢来，我不着急……” 赵宁妄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严介溪。 严介溪眼睛微微眯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赵宁妄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殿下，这后面的事情，臣就不知道了，还请殿下为我们解惑，为何殿下会身着龙袍？” 赵宁妄出现的那一刻，李格心中的慌乱就已经消失了大半。 如今赵宁妄的话，更是让李格有时间和机会去解释。 “父皇，事情并不像是大臣们所说，乃是有人怂恿儿臣，而是……” 李格目光当中带着怒火，看向了偏殿，“而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儿臣于不忠不义之地！” 第339章 有人见不得好 太子李格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偏殿。 此刻刘瑾正在偏殿门口，有些焦急地张望着。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道道的目光扎堆了过来。 若只是一般大臣们的注视，刘瑾还能全然不在乎。 然而连皇帝陛下都往这边看。 刘瑾一下子就吓懵了。 二话不说，刘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完了，难道要铲除殿下身边的奸佞小人了？那非我莫属啊！” 然而太子李格却是亲自走了过来，“刘伴伴，方才给本宫换衣裳的那个小太监呢？” 刘瑾更懵了，难道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反而是别的小太监，难道太子殿下移情别恋？ “殿下，你……” 李格有些焦急地踢了他一脚，“快些说，方才陷害本宫的那个小太监在哪里？” 听到这的刘瑾，终于是反应过来，“就在……” 可是他刚刚回头，却发现本来应该在那边候着的小太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将他找过来！” 李格捏着拳头，今天要不是老赵，他真的要被这个小太监给害惨了！ 刘瑾连忙前去寻找。 朝堂上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 而所有人的心思和想法都不一样。 “太子殿下是被别人故意换上了龙袍？” “这听起来怎么有些怪异呢，换上龙袍殿下自己能不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奇怪，难道说太子殿下故意让人出来背锅？这倒是有可能……” 有人在吃瓜，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不合常理。 而也有严介溪一派的官员，渐渐感觉到事态已经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不管太子殿下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故意这样的，现在有个背锅的太监，那太子完全可以脱身。 最重要的是，赵宁妄从诏狱当中出来。 他出来搅局了！ “有赵宁妄在，太子殿下此番真的有可能全身而退啊！” “可恶，居然连诏狱都困不住他，甚至连陛下都如此宠溺于他，他难道真的就那么好吗？” “该死的赵宁妄，到底是谁将他放出来的！” 严介溪一派的大臣们咬牙切齿。 所有人都明白，如今发生的这一幕，就是因为赵宁妄的突然搅局。 要不然太子殿下坐实了这两项罪名，哪怕不被罢免也要脱层皮。 “来了，殿下，奴婢将人带过来了！” 刘瑾身后跟着几个东厂的番子，还有一个被绑住了手的小太监。 小太监的脸色惨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李格看见这小太监，立刻火冒三丈！ “狗东西，谁让你将这龙袍给本宫穿上的，本宫差点被你害死，从前本宫可待你不薄吧！？”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看向李格的目光当中带着愧疚，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不过李格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回来禀报，“父皇，这不忠不义的小人，已经被缉拿住了，就是他，趁着偏殿当中更换灯芯，故意在儿臣的身上泼脏水，好将龙袍悄悄给儿臣换上，如此大逆不道，包藏祸心……” 李格有些激动，还想着多说几句的时候，文治皇帝却是摆了摆手。 “不必多言！” 李格悻悻咽了咽口水，没有接着说下去。 倒是文治皇帝看着这小太监，眼神当中带着一丝审视。 “便是你给太子换上的龙袍，谁让你这么干的？” 小太监却是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大山一般压了下来。 “你若是不说，朕自然有办法让你说，只是要吃些苦头，还有你的亲族，同样也要吃苦头。” 小太监冷汗早就已经浸湿了衣襟，此刻他想要开口，却异常地艰难。 “陛下……奴婢，奴婢是，是……” 小太监说着话，声音忽然变得奇怪，忽然整个人僵硬住了。 随后便见他不管不顾地抓着自己的胸口，如同疯魔了一般。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你想要干什么？” 周围的禁卫见状不对，立刻围了上来。 众位大臣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这是……” 只见那小太监，仰着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肌肉抽搐，整个人像是被反着绑起来了一般，十分恐怖！ “陛下，他，他死了！” 值班的禁卫军千户有些惊恐，但不管是呼吸还是脉搏，都毫无迹象。 “什么？” 文治皇帝本来还平静的目光当中，忽然掀起了滔天怒火！ “他死了？谁让他死的？！” 皇帝那锋利如刀的目光，忽然在大臣们的身上掠过！ “你们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大臣们都不说话了。 死个人对他们来说，对皇帝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是在大殿上，被皇帝审问的时候暴毙而亡。 这是什么？ 这是对皇帝的挑衅！ 大臣们都不说话了，就像是大冬天的动物，躲在窝里瑟瑟发抖。 然而赵宁妄却是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这其中实在是蹊跷！” 赵宁妄走出来的时候，赵靖想要拉他一把，但是一把没拉住。 赵靖心里面那叫一个恨呐！ “傻儿子，皇帝明显是动怒了，你这个时候上去说话干什么，学学你老子我不好吗？就算陛下赏识，咱们也要明哲保身呐！” 可是赵宁妄终究不是赵靖，他知道和光同尘，但却不愿意那么做！ “陛下请听臣一言！” 赵宁妄浑然没有半分惧怕，就好像这皇帝的天威，不是压在他的身上一般。 “说！” 哪怕皇帝欣赏赵宁妄，可是此刻他的语气当中依旧带着怒火。 先是儿子被人算计，现在自己又被当场打脸。 哪怕是皇帝也都被气炸了！ “东宫当中有人陷害太子，被缉拿的时候，也都是如此，尽皆暴毙而亡，如今太子又被人陷害，而这一次的贼人还是诡异死亡，那就证明，殿下被人算计了！” 赵宁妄拱手俯身，朗声说道：“不管是此前藏匿兵甲的管事太监，还是如今死的随从太监，都是东宫的人，所以臣可以肯定……” 赵宁妄说着，却是将目光一直落在严介溪的身上。 似乎他就在对严介溪说。 “有人在暗中见不得太子好，见不得陛下有如此储君，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要毁了太子！” 第340章 什么叫没关系 文治皇帝看着赵宁妄，又看向了严介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依卿家所言，卿家觉得这幕后黑手是谁？” 赵宁妄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道：“臣不知道。” 满朝大臣都无语了，你不知道你出来说个什么劲？ 文治皇帝甚至都叹了口气，“罢了，卿家退下去吧！” 赵宁妄并没有动，反而说道：“虽然臣不知道是谁，但是臣已经掌握了许多的证据。” 不等文治皇帝说什么，赵宁妄直接说道。 “在东宫死的那四个人当中，已经查明了他们的身份，那名厨子在几年之前，曾经在严阁老家中的酒楼当中做事，后来被推荐到了东宫当中，至于那个太监，则是因为家中父亲好赌，输的倾家荡产……” 说着，赵宁妄忽然冷笑起来，“而且正是在严阁老家中的赌坊输的，并且在一个月之前，这四个人都忽然得到了一笔巨款，每个人十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今天早上，那位故意让太子殿下迟到的伙计，也跟严阁老有关系，那如今死的这个小太监，会不会也和严阁老有关系啊？” 赵宁妄笑吟吟地看着严介溪。 严介溪下意识地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管从哪个证据来看，情况对他都是非常不利的。 甚至严介溪都没有预料到，这所有的一切，居然都能够被人扒出来，一点点地剖析。 严介溪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严党大臣们忍不住了。 “赵宁妄，你别想着血口喷人！” “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会和严阁老有关系，严阁老从前家中开设了许多产业，难道在他家酒楼或者是赌坊当中的劳务过的伙计犯事，都跟严阁老有关？” “就是，你这是什么歪理，天下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难道说百姓犯法，都跟陛下有关系了？”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严介溪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赵宁妄听着他们的言语，忽然笑了起来，甚至拍手鼓掌。 “说得好，诸位大人说的真好，不过嘛……诸位大人难道就不想听一听严大人是怎么说的吗？” 严介溪扭过头来，看向赵宁妄：“武安伯，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将这些事情都栽赃到本官的身上来？” 赵宁妄摊了摊手，“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不单单是我，还有陛下，都想要听一听严大人你的解释！” 李格在一旁也跟着说道：“严大人，如今我们调查的各个证据都跟你有关系，难道你不应该给本宫，给父皇一个交代吗？” 严介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他都感受到了来自皇帝的目光。 他这才不情愿地说道：“一切都跟本官没有关系，武安伯与老夫从前政见不合，所以才想要栽赃嫁祸于本官身上，是非黑白，难道只是凭借武安伯的一张嘴说的？” 赵宁妄笑了，“严大人说的对，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凭借我一张嘴就能定下来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问严大人，那日陛下下了口谕让我闭门思过，严大人应该没有忘记吧？” 严介溪只是冷哼，并没有理会赵宁妄。 赵宁妄却是不依不饶地问道。 “当时我仅仅只是有些怀疑，便被逮捕进入了诏狱，现在严大人身上的疑点如此之外，难道不应该进诏狱来陪陪我吗？” 严介溪声音里已经带着愠怒，“赵宁妄，本官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然而这一刻的文治皇帝似乎也对严介溪产生了怀疑。 “严卿家，只是这么一句话，可不能撇清卿家身上的嫌疑，若是只有如此的话，朕也只好……” 文治皇帝目光炯炯地盯着严介溪，“严卿家再解释一番，如何？” 严介溪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人针对！ 别人的话他能无视，甚至是冷嘲热讽，可是皇帝的话，他能当做看不见吗？ 严介溪没有办法，又是接着说道：“陛下，所有的事情真不是臣所为，臣兢兢业业，哪怕是片刻也不敢懈怠，如何有时间去谋害太子，再者说了，这与臣有何好处？” 文治皇帝虽然看不惯严介溪，但是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乃是严介溪所为。 也很有可能是皇室成员做出来的肮脏龌龊的事情。 若是太子被罢免，皇帝也没有其他的子嗣，那么很有可能下一任的皇帝，就会落在那些皇帝堂兄堂弟的身上。 “对了！” 然而这个时候的赵宁妄却是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某件事情一般。 “我这边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严大人，严大人此前说本伯爷企图叛国，在暗中庇护辽人商贾，既然都是在暗中进行的，那么严大人为何会如此的清楚？ 难道说，一切都是严大人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严介溪一甩袖子，这一刻他对赵宁妄的憎恶已经达到了极点。 “本宫方才已经说了，这一切都和本官没有关系。” 赵宁妄似乎就在等着严介溪的这一句话，“好，既然严大人说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那么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为何在绮梦阁当中出现的辽人商贾，在你们严府大公子严世蕃的别院，出入了两次以上？” 严介溪猛然愣住了！ 这一刻他才发现，从前他都没有当过一回事情的赵宁妄，居然暗中布下了如此多的手脚。 甚至严介溪都觉得，锦衣卫已经在悄然关注他了。 不，锦衣卫肯定早就已经在监控他们严府了。 连严世蕃的别院都被监控了起来，那么他们严府能没有人监视吗？ “严大人，你不是喜欢解释吗，现在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妈的没他妈的关系！” 严介溪怒了，他居然还被赵宁妄给骂了一句。 “没关系就是……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想要栽赃老夫，自然有许多的花样！” 赵宁妄冷笑着耸耸肩，却是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臣要说的，已经全部都说完了！”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继而看向严介溪，“严卿家，武安伯说的也不无道理，卿家若是不能拿出来服人的证据，朕也只好再下一次口谕了！” 听着皇帝的话，严介溪冷汗都出来了！ 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失算了。 赵宁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自从诏狱当中跑出来，还跑到了朝堂上来！ 看着赵宁妄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赵宁妄去临安府的时候， 没有让人将他沉到江里去！ 第341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文治皇帝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盯着严介溪。 严介溪便迅速低下了头。 他却是快速思索起来。 陛下让老夫找证据，这怎么能找的出来？ 不管是东宫当中藏匿兵器的事情，还是太子上朝被人阻拦，又或者是刚刚这个中毒身亡的小太监…… 要是真的追查起来，每一件事情都跟他有关系。 严介溪这一刻想要脱身，非常难！ “不对，不对，老夫不应该这么想，今天的一切……” 严介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切并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是一场局，一场专门针对老夫的局！” 反应过来的严介溪，忽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宁妄难道真的就那么肆无忌惮，连皇帝的话都不敢听了？ 还有太子，穿着龙袍上朝，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不可能像陛下这么冷静。 而且整个事件，包括陷害赵宁妄，坑害太子，每一件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而来。 这才让他降低了防范之心。 严介溪明白了，但是他不敢抬头！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陛下对他有了意见，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从他开始谋划的时候，他就已经面对着一个牢笼。 而他一步步地进入了陷阱，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因为这个给他布下来的局，从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老夫还是看走了眼，没想到真正的老狐狸还在后面，呵呵……” 严介溪忽然感觉很是悲凉。 他辛辛苦苦，为朝廷付出了这么多，他的儿子虽然平日里有些恣意妄为，但是大夏朝两京十三省，如何不是担在他们父子俩的肩头上？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开始卸磨杀驴？ 严介溪抬头，从前意气风发的内阁首辅，却好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 文治皇帝问道：“怎么了严卿家，难道让你给出来一些证据你都给不出吗？” 严介溪深吸一口气，“臣只能说，所有的事情都与臣没有半点关系，是有人想要故意坑害老臣，蓄意利用这些与我严府有关人等，老夫再如何愚蠢，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身边人去陷害太子！” 文治皇帝的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 赵宁妄也适时地说了一句。 “严大人，难道你就只会说一句，跟你没有关系吗？若是天下的犯人像你这么说都能脱罪，那天下的牢狱当中，就没有犯人了！” 严介溪深吸一口气，其实严介溪有很多的话都可以说。 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 这个局就是给他设下的！ 皇帝想要设局，做臣子的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办法能够逃脱。 就算是说得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困兽犹斗，模样凄惨。 他严介溪统治朝堂十数载，落寞之时，他可不愿意如此凄凄切切。 “老夫乃太子殿下老师，与太子之间有师生情分，这是其一！” 严介溪忽然闭上了眼睛，双手背在身上，所有人都搞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老夫辛劳数十载，为朝廷解决大大小小国事无数，此为其二！ 为官至此，数十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也不贪图享乐，此为其三！” 严介溪怅然道，“老夫说此事与我没有关系，正是因为，老夫有什么理由去坑害太子？” 文治皇帝皱起来了眉头，严介溪的这一手以退为进，着实厉害。 虽然他并没有摆出来证据，只是将自己的政绩说出来，但已经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 朝堂百官，许多人都开始皱起来了眉头。 虽说严介溪统治朝堂之时，很多人都不忿。 可是当他真的要落寞，却也有人感叹。 皇帝不应该如此冷血，对待这么一位功臣。 文治皇帝沉吟着，他想要说些委婉的话，但赵靖忽然说道。 “太子之师？陛下北伐之时，你在朝堂做了什么，为了针对太子，让太子身边的辅国大臣前去临安府赈灾！解决国事无数？在场的诸位大人，谁不是劳苦功高？” 赵靖的声音愈发地轻蔑起来。 “兢兢业业，从不贪图享乐？你去问一问，老夫数十年如一日，镇守边疆，风餐露宿，不比你严大人坐着轿子上下朝苦？ 为官之基本，何时能够拿出来当做自己的功绩和品行炫耀？ 若不是我等一位位将士，拿自己的命往北境去填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古论今？” 满朝大臣忽然一怔！ 要是严介溪苦，哪里有边疆的将士们辛苦？ 而且他们一想到北方的辽人，第一时间便想到的是这位镇守北境十数载的镇北侯！ 赵靖为什么在朝堂上与诸多大臣们都能交好。 除了他自己那圆滑的性子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有赵靖在，这帮子大臣才能安然地在朝廷谈论国事。 要不然北方被攻破，他们天天想着的只能是什么时候逃跑，或者将族产转移到南方去。 哪怕赵宁妄此刻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老爹。 “老爹你怼人功夫这么好，当什么镇北侯啊！以后我一定要让小李同志，给你封一个御史，天天和这帮子文臣们对线！”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带着满意的神色。 “严卿家的功劳苦劳，朕都看在眼里，不过为了避嫌，卿家若是拿不出来证据的话……” 文治皇帝叹了口气，“朕也只好忍痛让卿家在家歇息一段时间了！” 严介溪笑了，忽然跪了下来，朗声说道：“臣谢陛下恩赐！” 文治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严介溪居然如此果断。 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挣扎。 哪怕满朝大臣都是如此，很是诧异。 明明今天朝堂上还有许多转圜的余地，可为何…… 文治皇帝也不给朝堂百官们反应的机会，直接顺着严介溪的话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卿家便在家中歇息一段时日，朕在外征战，卿家处理国事也累了，等锦衣卫和大理寺等有司将事件调查清楚之后，一定还卿家一个清白！” 严介溪没有说什么，只是叩首谢恩。 赵宁妄摸着下巴，“这很不像严介溪的行为啊，难道说这老梆子还有什么花招没有使出来？” 第342章 皇帝的算计 赵宁妄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朝堂大臣们开始小声嘀咕起来，又或者是唏嘘不已。 但赵宁妄却在沉思，他将自己代入严介溪的角色。 皇帝容他不下，镇北侯同样也在针对他。 还有自己所代表的太子党，以及朝堂上另外一些不和他对付的大臣们。 这么多的势力都在针对他这位内阁首辅。 看起来严介溪能够脱身而退的希望非常渺茫。 而且大势已成，局势已定，再想要翻身，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有一个外力，彻底铲除皇室，还有那些勋贵氏族…… 但这可能吗？ “若是能有一个破局的关键……” 赵宁妄思索着，但却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别人都说，读书人造反，十年不成。 严介溪手上又没有兵权，只有那些和他交缠在一起的利益关系网。 “难道说他想要各地的士绅豪强，名门望族为他发声？但这也不可能啊……” 面对这样的困境，赵宁妄自认为自己想要破局的话，也只能是依靠武力来解决。 想了一会儿，赵宁妄却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而且他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皇帝对严介溪设下的这个局。 从老爹回来的那一天开始，老爹就已经在跟他说，皇帝要扳倒严介溪。 “所以说，其实太子不管做了什么事情，皇帝都会让我，或者是让老爹将祸水引到严介溪身上？” 到了这一刻赵宁妄才是真正的明白。 皇帝为什么不会严惩自己，甚至是自己说的话都能公然反悔。 其实就是等着自己这把刀，主动送到皇帝的手上。 赵宁妄忽然有一种算计了满朝大臣一整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是那个被人算计的！ “他奶奶的，谁再说咱们皇帝仁慈？一个个被皇帝卖了还得帮皇帝老子数钱！” 哪怕他赵宁妄，自诩东宫第一谋士，还不是被算计的好好的？ 此刻倒是不少严党大臣们都在帮严介溪说着话。 “陛下宽限一段时日，好让严大人能够搜集证据，自证清白！” “严大人劳苦功高，更不应该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陛下如今回归朝堂，更应该让严大人辅佐陛下左右，君臣相合，如此才算是一段佳话啊！” “……” 这些人求情的求情，诉苦的诉苦，甚至还有人说百姓们舍不得严大人…… 赵宁妄只是冷笑。 你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待会儿全都要被皇帝算计！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难忍的神色，“诸位卿家，朕都明白卿家们的意思，可朝廷律法不可违，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皆是依法而行，不可随意而废，朕……朕也只是想着让严卿家在家歇息一段时日。” 皇帝此刻倒像是一个老好人。 而严党大臣们的目光，开始变得凶狠，渐渐凝聚到了赵宁妄的身上。 赵宁妄无语了，心道，“不是，你们都是一帮傻子是吗，不去憎恨陛下，往我这里看做什么，就因为我长得风流倜傥？” “咳咳！” 文治皇帝咳嗽两声，“锦衣卫与大理寺及有司，在正月十五之前，一定要调查清楚太子被人陷害一案，还严卿家一个清白！” 底下的锦衣卫镇抚使还有大理寺卿自然称是。 只不过他们心里却在嘀咕，陛下真的想要还严大人一个清白？ “陛下！” 此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内阁大学士徐少湖忽然站了出来。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徐卿家且说！” 徐少湖拱手说道：“陛下在北境抵御辽人之时，朝廷开展了京察一事，不知陛下可曾知晓？” 满朝大臣听见徐少湖说起来了京察。 许多人的眼神当中都开始泛起来了精光。 对，京察，就是京察！ 徐大人果然靠谱。 他们在京察的那一段时间里，被赵宁妄给欺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皇帝回来之后，他们甚至都快忘记告状了！ “陛下，京察一事乃是武安伯牵头，故意陷害朝廷命官呐！” “请陛下为我们做主，京察之下，被抄家的官员多达二十多位，甚至还有许多官员，从入品被贬为了不入流的小吏……” “如今锦衣卫诏狱当中，还关押了十几位命官，陛下要为他们做主啊！” 基本上说话的都是那些翰林，御史，还有各部的主事官。 因为他们受到的波及是最大的。 哪怕像礼部尚书秦牧之如此和赵宁妄作对，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总的来说，中层及以下的官吏，来了一遍大清洗。 只看功绩，不看人脉关系。 文治皇帝沉吟道：“唔……朕自然听说过京察，太子监国一年，在年末的时候开展京察，也算是感受一下监国一年之后，我大夏朝廷命官是否尽忠职守，也是应该之事，而且今年也已经到了京察之年。” 皇帝的一句话，让在场气愤的大臣们忽然有些哑了！ 皇帝居然支持京察，居然支持太子殿下胡闹的事情？ 这，这是出了鬼吧？ 文治皇帝目光落在赵宁妄的身上，声音里带着询问，“朕听说京察乃是由太子交给武安伯执行，如今是否已然按照朝廷律法，让这些官员们贬谪升迁？” 赵宁妄心里嘀咕一句，皇帝老子你可真狠！ 什么事情都想着拉我们老赵家下水。 当然，这些话他肯定是不敢在皇帝的面前说的。 只见他出列，拱手道。 “回陛下的话，六品及以下的官员，还有个别地方上的知府，都已经进行了调动，只不过……” 文治皇帝紧接着问道：“不过什么？” 赵宁妄就等着文治皇帝的这句话，好将皮球踢回去。 不然得罪人的活，全让他赵宁妄给干完了！ “陛下，六品以上的官员，皆是朝廷的栋梁，百姓的父母官，臣与太子不敢轻举妄动，一切等陛下回来做主！” “无妨，既然朕将朝廷交给了太子，那么一切都按照太子的意思吧，京察之后是什么结果，就怎么执行，哪怕一品大员也不例外！” 皇帝说完这句话，满朝大臣脸色狂变！ 特别是那些严党一派的官员，他们更是傻眼了！ 这次京察的结果还能是什么？ 太子他们都已经明目张胆地开始偏心了。 按照京察结果来执行官员升贬，那还得了？ 他们这些严党官员有几个还能落得个好？ 这下子，大臣们看向赵宁妄的目光更加的凶狠了！ 赵宁妄：？？？ 我去，皇帝老子你这么坑我的？ 第343章 跟阎王作对能有好下场? “好你个赵宁妄，肯定是暗中蛊惑了……！” 有位御史站了出来，想要指着赵宁妄的鼻子骂，可是后面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本来他想要说赵宁妄蛊惑了皇帝陛下，不过他还是不敢。 但是他不敢，有的是人敢！ “陛下可千万不要相信了小人的谗言，赵宁妄这厮肯定是图谋不轨！” “京察的结果，陛下听听便好了，赵宁妄任用亲信，打压大臣，此番京察的结果，殿下绝对不能够相信！” 礼部尚书秦牧之更是直接现身说法。 “陛下，我礼部侍郎王士嘉不过是在朝堂之上，为了大夏百姓们的存活，对辽人的盟约略有倾向，甚至都没有说一定要签署盟约，但是他……” 秦牧之指着赵宁妄，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他居然在朝堂之上，就在这里，一剑刺死了一位侍郎！哪怕王侍郎再怎么不对，也不应该让他一剑刺死，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交由陛下御审才是！” 秦牧之说话的时候，带着滔天的怨气。 毕竟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一个和他比较契合的侍郎。 就因为赵宁妄的一剑，让他许多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而且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礼部之内，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反对他的声音。 从前他秦牧之在礼部那可是真正的一言堂！ 赵宁妄冷笑道：“所以秦大人的意思是，这样的懦弱官员，不应该死？” 秦牧之反问：“因为性子软弱了一些，就要被你杀害吗，你这是什么道理？” 赵宁妄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软弱之人，当然不足以成为我动手的理由，身为我大夏的官员，而且还是礼部侍郎，位列三品大员，居然对外国使臣摇尾乞怜？” 秦牧之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赵宁妄明显有些夸大。 顶多就是谄媚了一些，怎么也称不上摇尾乞怜。 辽人都已经攻破了仪坤州，连陛下都不是辽人的对手。 他们谄媚一些又怎么样？ 不过秦牧之这话没有敢说出来。 赵宁妄脸上带着极致的讽刺，“若只是摇尾乞怜，祈求辽人施舍一些好处也就算了，但是他是怎么做的，他居然想要答应辽人无耻的理由，割让土地，和亲赔款，而且打压我大夏人？” 赵宁妄背着双手说道：“秦大人，若是这样的人不能杀，那你说该杀什么样的人？” 秦牧之怒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大夏以律法立国，什么时候可以随意杀害三品大臣了？” 赵宁妄已经不再讽刺了，而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淡漠。 “我不是在杀害三品大臣，而是杀了一个叛徒，这样的人，在京察当中被抓入牢狱的还少吗？ 或许你们会认为本伯党同伐异，可是那些诋毁我的，骂我的，只要他们自身清正廉洁，我何曾动过他们一根头发？” 在场的大臣们本来有些不相信，可是他们看见了好几个御史翰林，好好地站在那里，刚刚还骂过赵宁妄的。 但他们自身的作风的确可圈可点，而且京察的风根本没有波及到他们身上去。 甚至他们现在还天天在诋毁着赵宁妄。 “秦大人，京察的一应事务，我可没有参与一点，只是起了一个头而已！” 赵宁妄再次提醒秦牧之，“若你要怀疑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先怀疑吏部尚书杨大人吗？” 秦牧之看了一眼吏部尚书杨廷和，旋即便没有说话了。 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啊！ 杨廷和那就是实打实的中立派，跟别人不怎么掺和。 文治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两位爱卿不必争执了，朕相信太子是不会拿朝堂百官开玩笑的！” 这话说出来，哪怕赵宁妄都得翻个白眼。 其他人说不会那是真的不会，至于太子么…… 反倒是他最有可能拿百官开玩笑。 “就这么决定了，京察的结果，立刻执行！” 文治皇帝笑呵呵地说着：“虽说武安伯只是起了一个头，但也算是劳苦功高，京察一事，同样是功不可没，你的功劳朕记着了！” 赵宁妄差点给文治皇帝翻了个白眼。 他真想说一句。 你这大饼画得也真不实在！ 而且…… 赵宁妄又感受到了一波汹涌的恶意，向他扑面而来。 虽然这些大臣们看向他的目光很不友善，但是他也无所谓了。 哪怕没有皇帝的这一次利用，这些大臣们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其实秦牧之有一点并没有说错。 赵宁妄就是在针对那些严党官员。 只要你犯了事，那不好意思，咱老赵可不是那么慈眉善目的人。 所以皇帝想要彻底执行京察的结果，对于赵宁妄来说其实问题也不大。 “陛下想要利用我来铲除异己，但这又何尝不是达到我的目的呢？” 赵宁妄心里很清楚。 这一笔交易非常划算。 不管怎么说，他们老赵家还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 朝会散去之后，赵宁妄并没有回诏狱，就好像皇帝也忘记了这件事情。 甚至是朝廷百官都懒得管赵宁妄。 就算将他关进诏狱又能怎么样？ 他丫的还不是想出来就出来，连陛下都不说什么。 而且现在百官们早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这一场京察波及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虽然大多数官员们表现平平，不会上升也不会遭受贬谪。 可严党的那些官员们，那就要遭老罪了！ 佥都御史王潜，身为严党新晋最强嘴替，号称炮轰赵宁妄头号打手。 这次直接被撸了下来，直接扔到蓝田县做了一个主簿。 还有上次陪着严世蕃回乡的江西道监察御史胡为，更是直接被贬为了一个县衙的小吏。 几乎严党八成的官员，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哪怕严介溪自己，现在都已经被皇帝勒令在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管朝堂上的事情。 锦衣卫和禁卫军现在天天把守严府。 美其名曰是在替严阁老戍卫，其实就是在看押。 不准任何人跟严介溪有接触，也不准严介溪出门。 就算是出门买菜的老管家，每天出去的时候， 身边都会跟着一个锦衣卫！ 两天之后，京城码头。 被贬谪出京的大臣们，相顾无言，泪流满面。 一时间都有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不知道是谁凄凄惨惨地哭诉了一句。 “娘的，惹谁也不能惹那尊活阎王啊！” 第344章 赏花赏月赏火锅 风波诡谲的朝堂终于在年前的最后一场雪当中，彻底安静下来。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而官员们在今天也终于迎来了他们一年当中难得的休沐时间。 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岗位，有那么几个倒霉鬼需要加班之外。 大臣们基本上都开始了自己的小长假。 赵宁妄自然是最先享受到这个福利的。 不过大清早的他还在被窝里面，搂着香喷喷的婉儿睡觉，却是被人吵醒了。 婢女连忙敲门，小声说道。 “少爷，老爷喊你起来晨练了！” “不练不练，冬天要藏，老头子根本不懂，冬天不藏好了，来年身体怎么倍儿棒？” 赵宁妄狠狠地吸了一口婉儿的香气，舒舒服服眯起了眼睛。 “让老头子滚蛋，少爷我还要再在被窝里捂一会儿！” 婉儿窝在赵宁妄的怀抱里，没有敢出声。 因为现在的她，总有一种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 从前的她，可不会在少爷的床上睡觉，顶多就是让少爷枕在她的大腿上，给少爷读一读睡前故事。 可是睡前故事读得多了，就容易出现事故。 现在她每天读完睡前故事之后，还得充当少爷的暖宝宝，被少爷搂在怀里睡觉。 “儿啊，快些起来，昨晚下了好大的雪，咱们来打雪仗！” 院子外面传来赵靖响亮的声音。 赵宁妄那叫一个无语。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 一刻钟之后，赵宁妄一手一个硕大的雪球，嘴上露出邪笑。 “老赵同志，吃我一记闷天雷！” 赵靖和管家老张头躲在雪墙后面瑟瑟发抖。 “老，老爷，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赵靖沉思了一下，“还能怎么办，待会儿你挡在老爷我前面，雪墙塌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我我我……我？” 老张头说话都在打着结巴。 赵宁妄的身上，那可是跟着王忠等一帮忠心耿耿的恶仆，甚至还有四道有些呆滞，但非常愿意听从恩府话的读书人。 哪怕是用雪球攻击他们的师爷也没有关系。 十几个人，人手两个雪球，旁边还有一堆捏好的弹药。 “来啊，向我开炮！” 赵宁妄一夫当关万夫莫摧，冲着赵靖那边喊着，“老头子，不是你喊我打雪仗的吗，怎么不打了？” 赵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咬了咬牙。 “打，我打！” 一颗随手捏的雪球，歪歪扭扭地飞了过来。 噗！ 赵宁妄乌黑发亮的皮草大衣上，顿时多了一团雪。 “好啊，他们居然敢对少爷我出手，快点给我还击！” 砰砰砰砰…… 又是一刻钟之后，雪地上多出来了两个雪人。 “老爷，你冷不冷？” “我还好，就是有点行动不便……” 赵靖咧着嘴笑着，只要好大儿能够快乐，那比什么都重要！ …… 快过年的时节，街上到处都是热闹的。 不过赵宁妄出去逛了一圈，在绮梦阁调戏了李师师和红娘之后，却又回来了。 大白天的他总不好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八大楼的生意非常的好。 不仅仅是红娘在忙着，连李师师也在忙。 李师师的胭脂水粉铺子已经在京城开了三家分店。 不管是那些奢侈品的包包，香水，甚至是丝袜，又或者是赵宁妄特别设计出来，更能衬托女性魅力的抹胸肚兜。 在秦淮世家当中，都是所有妇人们疯抢的对象。 赵宁妄见他们如此繁忙，便没有去打搅他们。 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的豆腐铺子那里，调戏了一下豆腐西施。 但是玉儿今天却没有理会他，直接将他拉了过来 “哼，戏弄了我一整年，今天你这个贵公子也得过来帮我个忙！” 玉儿不由分说，将手里的活交给了他。 “帮我泡豆子，磨豆浆，还有打豆腐……” “啊？磨，磨什么？” 赵宁妄满肚子坏水，差点就听岔了。 “还能磨什么，当然是你面前的石磨！豆子从这里放进去，一边加水一边磨，水不够豆浆就出不来，你怎么这么笨呢？” 玉儿气鼓鼓地说道：“还说你是个才子，连怎么做豆浆都不知道？” 赵宁妄挠了挠头，“你确定你说的是豆浆，而不是指别的什么？” “快点的，不要打岔！” 玉儿露出晶莹的小虎牙，恶狠狠地威胁着赵宁妄。 一旁的街坊邻居看得那叫一个哈哈大笑。 这条街上，能够制住赵宁妄的，也就玉儿了！ 赵宁妄在这里磨洋工，不过玉儿也不生气，指挥着几个恶仆，又是打扫又是清洗，还有搬东西，送货什么的。 恶仆们心甘情愿。 王忠都感叹。 “还得是这个少奶奶好啊，让我们出工出力，以后肯定少不了咱们的赏赐！” “什么少奶奶，你瞎说什么呢？” 玉儿一手叉腰，一手拎着王忠的耳朵。 “好好干活，不要在背后说那些有的没的！” 玉儿冷哼一声，不过那娇俏白嫩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上了一层红霞。 赵宁妄没有干多久，便有人来解救他了。 “武安伯，你可真是好雅致啊，居然在这里躲着磨豆浆？” 刘瑾找到赵宁妄的时候，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 他还以为赵宁妄这个时候在忙着什么家国大事。 可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小小的豆腐铺子当中玩耍？ “咳咳，刘伴伴，你过来有什么事情？” 赵宁妄对玉儿歉意一笑，然后拉着刘瑾就往外走。 玉儿噘着嘴没说什么。 只是对刘瑾的到来有些不欢迎。 好不容易自己才能逮着赵宁妄，结果被这个小太监给搅和了。 玉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刘瑾笑着说道：“武安伯，太子殿下想要和你一起吃火锅，明天不是年关吗，殿下提议明天晚上大礼之后，来镇北侯府上赏花赏月赏火锅！，武安伯你看怎么样？” 赵宁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怎么样！” 刘瑾有些懵了！ 感觉赵宁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赵宁妄想了一下，而后说道：“这样吧，明天让太子殿下带着公主殿下一起出来……到时候我可以请他吃辽人送过来的小羔羊，还有嫩牛肉，啧啧，涮火锅那叫一个地地道道！” “公主殿下？” 刘瑾有些为难。 赵宁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跟殿下说，这是看在公主殿下的面子上，要不然我这一天天可忙得很，哪有时间吃火锅？” “这，这好吧！” 刘瑾有些无奈地回去复命。 而玉儿却是一直在旁边偷听，“赵宁妄，你刚刚说什么公主殿下？” 赵宁妄笑着说道：“没，没有，我是说我今天在帮玉儿公主殿下干活，让他们不要找我，我很忙的！” 玉儿故意板着脸，但那笑盈盈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哼，那你还不好好干活！” 第345章 本少爷的压岁钱呢? “砰砰砰……” 外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竹的声音。 赵宁妄将被子拉起来，脑袋埋在婉儿的怀里，享受着奶香奶香的婉儿。 “大早上的，就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歇。 赵宁妄这一晚睡得非常不好。 甚至他家院子里时常还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鞭炮声。 不用说，肯定是赵靖在家里放炮仗。 “老头子再这么咋咋呼呼的，将府里的炮仗全部都没收了，不准他玩！” 婉儿觉得好笑，府上的炮仗可都是少爷自己买回来的。 还说到时候要带着下人们一起放烟花。 可是少爷都还没有玩上，老爷倒是带着府上的大老爷们，玩得不亦乐乎。 “少爷，咱们该起床了，昨天老爷说今天家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赵宁妄也是无语了，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的休闲时间，结果连睡觉都睡不好。 “行了，少爷我现在就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赵宁妄甚至都还没有出门，赵靖便匆匆忙忙赶紧过来，“儿啊，快些过来，跟为父一起张贴春联！” “贴，我贴！” 赵宁妄背着双手，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交给老张头他们去做不就行了吗，咱们自己干个什么劲？” “儿啊，这种事情咱们也要亲力亲为，这是咱们府中上下一起过年，什么事情都交给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年味？” 赵靖拉着赵宁妄就往中庭那边去，还不忘吩咐一句，“婉儿，你今天休息了，别什么事情都惯着你家少爷！” 婉儿捂嘴轻笑，“是，老爷！” 赵宁妄出去之后，便发现府中上下丫鬟仆役，都在各处进行打扫，清洗。 老张头则是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时提点一下春联张贴的位置和顺序。 见少爷和老爷都过来了，连忙小跑着凑上来。 “少爷，老爷！” 赵靖笑着说道：“今天让少爷过来贴，咱们给少爷打下手。” 老张头嘿嘿笑道：“好嘞！” 赵宁妄看着府中上下都在忙碌的模样，还有那一抹抹大红色的对联，以及各处悬挂的红灯笼。 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一股穿越时空的年味忽然蔓延在了心头。 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在这片大地上，年味始终都是那样。 赵宁妄想到了从前，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张贴春联，贴福字，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 当然，还有那个每年都被吐槽，但是每年都会坚持去看几眼的春晚。 “儿啊，愣着干什么，快些上梯子！” 赵靖招呼着，赵宁妄回过神来，“好嘞爹！” 赵靖忽然愣住了，看向赵宁妄的眼神甚至都有点怪怪的。 甚至一时间都忘记将手里的春联递上去。 赵宁妄心中一个咯噔，糟糕，刚刚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 “老家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春联递上来，待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忙！” “哦，哦，好！” 赵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心道刚刚果然是错觉。 好大儿还是那个好大儿！ 赵宁妄却是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老爹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府中忙碌了一遍之后，膳房那边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主厅这里，只有赵靖和赵宁妄两个人。 老张头还有王忠，以及婉儿三个人陪侍左右。 至于其他的下人则是在另外一边的院子里摆出来宴席。 “那边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赵靖笑着问了一句，同时招呼着老张头，“老张你客气什么，当年在战场上要不是你背着我，现在哪里有什么镇北侯！” “侯爷你可别这样说。” 老张头罕见的有些愧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他干什么？” 赵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想到了当年的场景。 不过他也没有拘泥什么，老张头不愿意坐着那是他的性子使然。 赵靖打趣道。 “婉儿，你坐吧，坐在你家少爷身边，也算是提前熟悉下，反正以后那个位置你也得坐上去。” 婉儿的脸蛋一下子羞红了起来。 在如今的权贵阶层，贴身侍女甚至有些时候比大妇的地位还要高。 因为大妇有可能是政治联姻。 而贴身侍女那是几十年的感情培养出来的。 赵宁妄笑着将婉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坐，更加直白地说道。 “老头子，未来的儿媳妇过年没有红包吗？” 婉儿俏脸更加的红润了，悄悄地掐了一下赵宁妄的腰。 “少爷，你别乱说！” 赵靖哈哈大笑起来，“有，当然有！” 似乎赵靖早就准备好了。 老张头会意，立刻拿出来了一份大礼。 “婉儿也是咱们府上的人，自然知道咱们府上现在不缺银子，不过这技艺精湛的金饰跟你家少爷的金块可不一样！” 赵靖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哪怕赵宁妄从前那么败家，败了十几年了，镇北侯府的条件还是那么优渥。 十件精湛的头饰，耳环，项链以及手链，样式都不一样。 还有一件看起来有些旧的金饰簪子。 “爹，这是……” 赵宁妄指着那个有些使用痕迹的簪子，他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赵靖笑着摸了摸下巴，“这是你娘当年戴过的，是我从辽人那边抢过来的战利品！” “我娘？” 赵宁妄咽了咽口水，他一直不愿意提起来他娘，在很小的时候，他娘就病逝了。 这么些年赵靖也没有续弦，对于赵靖来说，他这个位置的大臣，不能娶亲，因为他若是再娶的话只能是政治联姻。 皇帝能让他一个人成为军中神话，就必须要保证赵靖的关系对皇帝来说是单纯的！ “你娘当年走的时候说，以后等妄儿长大了，该娶媳妇的时候，就把这些金饰给儿媳妇们分了去。” 说着，赵靖还故意看了一眼婉儿。 婉儿一直低着头，有些害羞地拧着赵宁妄的手指。 赵宁妄笑着拿起来簪子，“婉儿，少爷给你戴上？” 婉儿声音非常小地“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赵宁妄笑着插在婉儿的发髻上。 看见这一幕的赵靖，忽然眼睛有些湿润了。 似乎他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一旁的老张头都是有些感伤，悄悄抹了抹眼泪。 “当年，当年老爷也像是少爷这般的意气风发，还有夫人她也是……也是……” 赵宁妄咳嗽了两声，“干什么呢，本少爷的压岁钱呢？” 赵靖瞪大眼睛：嗯？？？ 张管家泪腺都堵塞了，不是，少爷你……？？？ 赵宁妄伸着手抖了抖，“快点快点，本少爷现在还没有成亲，赶紧的给压岁钱！” 第346章 给老爷报报账 哪怕是害羞的婉儿，此刻也对自家少爷的手段莞尔起来。 “少爷，咱们就不要为难老爷了……” 婉儿扯了扯赵宁妄的衣角。 赵宁妄却是握住了婉儿的柔荑，若是放在平常的时候，婉儿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大家都看着呢，婉儿匆忙将手收了回去，再也不说什么了。 “额，咳咳，准备了，爹自然准备了大红包！” 赵靖扭头看向老张头，“快去，将我给少爷准备的红包拿来，在，在书房里面！” 说着，赵靖脸上堆着笑意，“儿啊，你看，为父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是么？” 赵宁妄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记得老爹你回来之后，除了在家里面放炮仗和打雪仗之外，就是出去跟那些公侯伯们鬼混，回来还没半个月，平康坊都去了十回，您老还有功夫去书房？” 赵靖脸上顿时局促起来，“老爹我都是应酬，没办法的嘛！” 赵宁妄撇撇嘴，“行了吧，我看你就没有准备！” 赵靖的脸上带着尴尬，似乎很不好意思。 反而赵宁妄打了一个响指。 王忠从腰包里掏出来了两个大红包！ “老爷，这是少爷给您准备的！” 王忠给赵靖递了一个大红包，又给老张头递了一个。 “张管家，这是你的！” 赵靖有些懵，打开红包，顿时惊呆了！ 一千两的银票，将大红包涨得鼓鼓得。 只怕得有好几万两银子！ “儿啊，你这是……” 赵靖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宁妄，旁边张管家也是被吓到了。 几万两银子啊，说给就给了！ 老张头这么些年的积蓄也不过才几万两银子。 “压岁钱嘛，小意思啦！” 赵宁妄学着电影上面的大佬，“随便花，反正明年还有！” 从前他们只觉得少爷有点败家。 直到现在，少爷将银子直接放在他们手里面的时候，他们才是真的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虽然他们都知道，少爷在府库当中放了许多的银子。 可是这些银子老张头那是一个字儿都不敢动。 就算赵靖身为镇北侯府的老爷，那也不敢随便动儿子的银子啊！ 这些天赵靖请客吃酒什么的，花了不少银子，要不是身家还算丰厚，和皇帝有一些秘密的产业。 他哪里有资本跟那些公侯伯一起潇洒。 “这是少爷给老爷和张管家的压岁钱，你们就拿着吧！” 王忠将大红包递出去了之后，就没有丝毫收回来的想法。 甚至都有一种优越感。 才这么点银子，就吓成这样，那要是你们知道了我的年终奖，还不得吓晕过去？ 自从跟着少爷开了北宁钱庄之后，王忠对于钱根本没有什么想法了。 再说了，以少爷现在的地位，他头号狗腿出门还需要花钱吗？ “吃饭吧！” 赵宁妄看了一眼老爹和老张头，微微一笑，今天必须是他第一个动筷子！ 赵宁妄浅浅地尝了一口，赵靖这才笑着将大红包收下，亲自给赵宁妄倒了一杯酒。 “儿啊，你都是哪里搞来的银子，路子正不正？” 赵宁妄看了一眼老张头，他就知道，老张头肯定又在老爹面前说了那些话。 “老爹，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咱们赵家目前在大夏朝商业界的地位吗？” 赵靖捉摸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些银子，真的不是你跟太子殿下一起贪污过来的？ 太子殿下贪墨了钱财，那是因为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定要恪守自己的本分！” 赵宁妄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老爹你就放心吧，这些银子就没有一个子儿是抄家抄来的！ 真应该让陈钱晚一点走，算了，王忠你过来，给老爷报报账！” 王忠挠了挠头，“少爷，我也没有账本啊，怎么跟老爷报账？” 赵宁妄双手抱胸，叹了口气，“你记得多少，你就报多少！” “那就……”王忠想了想，而后说道。 “老爷，咱们就说前段时间北宁钱庄的营收，短期贷款出去，收回来的利息是一百多万两！ 还有老爷您打仗输了，吓跑了那些京城的权贵，他们低价抛售出来的房产地契等等，我们收进来之后，倒手就能赚个十多倍，不过现在还没有全部抛出去……不过现在也有五十多万两的进项。 然后就是这个月市舶司那边的收入，也能有一百多万两……” “等等！” 赵靖忽然打断道：“按照你这么说，咱们府中现在应该是三百万两银子到头了，可是那府库里面的钱银……” 赵靖说着，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王忠。 他没有敢怀疑自家好大儿，毕竟儿子要是做出了那等贪墨钱财的事情。 一定就是手底下的恶仆撺掇的。 王忠有些尴尬，“老爷，我还没有说完呢，您先听小的说完！” 赵靖也是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跟赵宁妄的姿势一模一样。 而且两人的模样也有七八分相似，加上赵靖面相看着年轻。 换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一定都能认出来，他们肯定是兄弟俩！ 哪怕王忠都有一种在面对自家少爷的感觉。 “老爷，除了这些收入之外，绮梦阁这个月也有三十万两，这些都是刨除了殿下的那一部分孝敬，还有少夫人开的秦淮世家，给府中也分了二十万两，以及咱们北宁商会开设的布行，炭行，酒庄，药房……” 王忠一口气说了得有十多个产业。 连赵靖都听蒙了！ “你等会儿，这些都是咱们老赵家的产业？” 王忠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没错，都是少爷打下来的天下，自然是咱们侯府的，还有一个大头，蹴鞠协会那边，虽然分流出去不少，打点各方面的关系，但咱们侯府每个赛季都能有一千多万两的进项……” 噗通！ 王忠有些奇怪地看过去，“老爷您怎么……” 赵靖扶着椅子坐起来，“咳咳，老爷的凳子有点滑，你，你接着说！” 王忠还在琐碎地说着，也就是大致说了一下。 赵靖有点沉默了。 甚至有点害怕。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赵宁妄。 “儿啊，你说万一哪一天皇帝缺银子了，会不会拿咱们老赵家……” “倒也不无可能。” 赵宁妄微微皱眉，“那咱们将银子全部吐出去！”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激动地喊出来。 赵宁妄抬头一看。 却发现是赵靖和老张头一起喊的。 赵宁妄耸了耸肩。 好吧，果然是合作了几十年的主仆，就是这么有默契。 第347章 都给少爷来领银子 “这也是咱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怎么能说送出去就送出去呢？” 赵靖笑了一下，缓解尴尬，“既然都是正经的钱银，那就没有必要孝敬陛下了！” 哪怕老张头都在一旁说道：“咱老张没见过世面，少爷在外面日进斗金，给老张我吓坏了，还以为少爷是做着掉脑袋的买卖！” 老张头说的其实一丁点也没错。 正常来说，挣钱的法子那都在大夏律里面写着呢。 按照自家少爷的性子，大概率就是跟太子殿下挑战了大夏律的权威。 要不然怎么能在家里堆积着满仓库的金银？ “老头子，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陛下还能真的缺银子吗？市舶司那边有一份银子专门给陛下留着了，还有国库那边，同样有着税收！” 赵宁妄淡然道：“大家都有的吃，才不会有人想着把锅掀了！” “对对对！” 赵靖连忙点头，“还是我儿考虑的周到，来，老爹陪你走一个！” 赵宁妄轻轻抿了一口酒，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不过气氛到了，浅尝两口应景而已。 不过赵靖却是习惯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一杯酒直接下了肚，然后…… 赵靖瞪大着眼睛，一口气都没有出，只见他的脸色快速地红润起来。 半晌赵靖才吐出一口浓浓的酒气，“这酒……” 老张头在一旁皱着眉头，“老爷，你可真不愧是我大夏军神，居然这么烈的酒都能一口闷！” 赵靖一听这话，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再给老爷我满上，陪好大儿喝酒，能不尽兴吗？” 不过他再次喝的时候，却是跟赵宁妄一样，改为了小口慢饮。 “啧啧啧，这酒是哪家酒坊酿造的，尝起来酒香浓郁，味道略甜，很是润口，不过喝下去之后却好像有一道火龙直接冲了出来，后劲十足！” 赵宁妄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家里的酒都是蒸馏提纯之后的酒，自然跟一般的酒不一样。 要是再提纯一道的话，都能当做酒精来使用。 这酒的来源老张头自然知道，只见他低声说道：“老爷，这是咱们家的酒坊酿造出来的酒，也是少爷搞出来的。” “这是咱们家的酒？” 赵靖有些晕乎乎的，总感觉这一年没有回来，家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处处都透露着不一样的地方。 赵宁妄只是在一旁笑笑不说话。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让赵靖震惊的地方多了去了。 听见是一回事情，看见那又是一回事情。 吃过了午饭，赵靖带着赵宁妄一起，来给下人和护卫们发过年的大红包。 从前这件事情都是赵靖来做的，今年赵靖准备把如此隆重的时刻交给赵宁妄。 赵宁妄倒也不含糊，“王忠，去把那几个大箱子抬过来！” 王忠立刻带着几个恶仆，抬过来了三个大箱子。 箱子一打开，立刻露出一股晃眼的银亮色。 “我去，这是……银锭子！？” “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下人们虽然已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依旧激动，甚至有点难以想象。 “咱们今年的奖励这么丰厚吗，少爷他，他……对我们太好了吧，我真的哭死，呜呜呜……” 自从少爷当家，侯府上下仆役二十多人，还有府中的护卫大几十号人，薪俸全部都上涨了！ 再看今年这年底的赏钱，大家伙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滴乖乖，那么大一个银锭子，起码得半斤！” “哪怕是能被赏赐一锭银子都够了！” “不愧是少爷，大方得让我也有点想哭……” 赵宁妄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轻声地咳嗽了一下。 “一个个的都给本少爷把眼泪水擦了去，大过年的，哭个什么鸟劲！” 赵宁妄一句笑骂，反而让上下仆从心中一暖。 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刀子嘴豆腐心呐！ “那个李老头，快些过来，年初的时候医治好了本少爷的高热脑疾，功不可没，赏你十锭银子！” 老军医李闻言有些感慨，抹了抹眼睛，“老朽能医治好少爷，也是少爷洪福齐天。” 赵宁妄摆摆手，“行了，有这抹眼泪的功夫，不如去和你那个侄子商讨下实操技术，现在他在北宁书院那里开医学院，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闻言立刻笑呵呵道：“少爷放心，咱一定帮着少爷好好教育南墙，咱们老李家多亏了少爷！” 李闻言知道，以李南墙的性子，在太医院绝对讨不了好，还会被人处处针对，搞不好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有少爷保着，李南墙自然能一心搞学问，研究病理医学。 “下一个，老刘头，今年你大门看得好，也赏你十锭银子！” 老刘头嘿嘿笑着上来，领了十锭银子，欢天喜地的。 赵宁妄接着看向名单，“老羊头，你烧菜烧的不错，也领十锭银子……” 赵宁妄一个接一个地报下去。 不管是谁，都是十锭银子！ 没有人不乐意的。 大家都一样，一样的丰厚！ 五斤银子的年终奖啊！ 就问京城里的那些勋贵世家，有几个能做到对下人这么好的？ 而且在侯府做事，也不像在其他地方，累死累活地当牛马。 他们都是按照少爷定制的八小时工作制，甚至每个月还有好几天的假，过年也给放假。 如今一大笔银子发了下来，许多人都已经在想着该如何花费这笔钱了。 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一年家里的花费也不过才几两银子而已。 就算是在京城，物价比较高，但五斤银子，他们甚至都能娶个媳妇了！ 而且府中的下人娶妻生子，侯府那是包了婚礼一切花销，他们就算是娶妻生子，这银子都花不完。 新来的门子小刘，老刘头的侄子，拎着包里沉甸甸的银子，只知道傻乐着，“嘿嘿，花不完，根本就花不完……” “行了，别给我老刘丢人现眼，才这么点银子，想当年……” 老刘头下意识地想要吹捧一下老爷的好，可才发现，老爷的阔绰只能和京城其他家权贵相提并论，根本和少爷就没得比！ 唏嘘了一阵，老刘头最终也只能蹦出来一句。 “还得是咱家少爷好啊！” 第348章 镇北侯的圈套 “还不快谢过少爷！” 老张头看着大家伙高兴的模样，笑骂了一句，“拿了银子，咱们就得惦记着少爷的好！” 众人连忙作揖行礼，“谢过少爷！” 赵宁妄笑着刚想说不用那么客气，可是忽然想到自己的人设，便无所谓地咳嗽一声。 “谢个什么玩意儿，本少爷乐意给，你们收着便是！” 众人会心一笑，少爷嘛，就是这个样子！ 婉儿悄悄在一旁扯了扯赵宁妄的衣角，“少爷，通房丫鬟的红包还没给呢！” 赵宁妄顿时有些恶趣味，“今天晚上来我房间，让你见一见大红包！” 婉儿娇嗔着，“哼，少爷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在一旁坐着的赵靖，则是乐呵呵看着上下其乐融融的模样。 今天他也算是彻底闲了下来，不用应酬，也不用忙于公务。 喝喝茶，跟好大儿聊聊天，这日子本来就应该这么惬意。 “走吧，跟老爹我去后面的花园里喝茶，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赵靖好不容易有了一回闲情雅致，赵宁妄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婉儿你且回去吧，我跟老头子聊几句。” 赵宁妄跟着赵靖，走到了后花园的廊桥，前面是精心打理之后的花圃，哪怕在冬季，依旧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小花苞在绿叶当中点缀着。 在这个到处都是枯黄的季节里，也算得上是春意盎然。 廊桥后面则是一片浅浅的，不过膝盖深的池塘，引出小溪通往院子里面。 赵宁妄还记得，他刚来这个世界的头一天，就是喝多了栽倒在这条小溪里。 “老爹我今天很是开心，见到着侯府上下都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老爹我也就放心了！” 赵宁妄看向自家老爹，“这话可不兴说，放在话本里面，那是很容易被杀青的角色！” “嘿，你长大了，老爹我也不用担心了，前街玉儿那小姑娘挺不错，没有什么背景纠葛，跟你又是从小玩闹到大，婉儿也是，婉儿从小在府上长大，身为你的贴身侍女，自然应该娶了！” 赵靖似乎是在细数自家儿子的风流史。 “绮梦阁那边我也有所了解，李师师那姑娘虽然出自那等场所，不过你喜欢也就罢了，咱们老赵家不拘泥于那一套，不过公主……” 赵宁妄眉头一挑，“公主怎么了？” 赵靖摇了摇头，“陛下还不愿意让公主嫁出去，嘿，若是你有个妹妹，我也不舍得让她嫁人！” 赵宁妄有些无语，“终归是要嫁人的，公主就是被皇帝和太子看管得太严了，我一出手就骗……就偏偏喜欢上了我，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见到我这种风流倜傥，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唔唔唔……” 赵靖连忙捂住了自家儿子的大嘴巴。 赵宁妄一把拿掉赵靖的手，“不是老头子，你想干什么，还没给你生孙子呢！” 赵靖笑了笑，“这不是怕你越说越乱嘛，咱们这些混在朝堂的人，就应该谨言慎行，这是习惯，搞不好哪一天被人捅了出去，陛下哪怕不愿意做，被大臣们挟持着，也不得不去做！” 赵宁妄想了想，也没反对。 老爹这样的性子，也难怪他能混出头来。 “不过公主的话，陛下也不是不能嫁，但想要娶公主的人多了去，咱们老赵家有希望，但没有一锤定音的希望！” 赵宁妄忽然皱起来了眉头，“等等，老爹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在这里给我下套呢？” 赵靖眨巴眨巴眼，“有吗？” 赵宁妄没好气道：“老家伙，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现在发现你越来越鬼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好大儿了？” 赵靖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瞒着你，我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么？” 赵宁妄冷笑道：“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哪怕我这个亲儿子，也没有陛下亲！” 赵靖连忙辩解道：“老爹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想想，一般人能娶得上公主吗，京城里这么多的权贵，陛下为什么非得看上你？” 赵宁妄还没有说话，就被赵靖给打断了，“不是说你没有功绩，也不是说你没有家世背景，咱们老赵家的背景，还有你这武安伯的爵位，绝对能够甩得开其他权贵一条街！但是……！” 赵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 “但是就因为你太出风头了，殿下待你如同亲兄弟，满朝大臣畏你如虎，咱们赵家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你想想，若是你有什么不轨之心，而且还是公主的驸马……” 赵靖说到了这里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懂了老爹是什么意思。 功高盖主！ 想通了这一点的赵宁妄甚至冷汗都下来了！ 他再怎么对皇帝忠心，皇帝再怎么欣赏他，他跟太子的关系就算真的是亲兄弟。 可皇帝老子当年也被他的亲兄弟逼得走投无路，这才起兵杀出一个皇位来！ 皇帝看着仁慈，但赵宁妄从今天的朝堂上就知道，这个皇帝并不是看起来那样。 仁慈的皇帝有吗？ 赵宁妄眯起了眼睛，仁慈的皇帝有，但绝对不多。 皇帝老子绝对是工于心计，甚至连严介溪都着了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娶了公主，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么我们老赵家也有可能会……” 后面的话赵宁妄没有说出来，但赵靖很明白。 他们老赵家是有那个机会，扶持他们的下一代登上皇位！ 公主的儿子，那也是李家血脉！ 赵靖说道：“所以你看，历朝历代的公主，很少嫁给权势滔天的孤臣，一般都是挑个性子良善，但是不成气候的勋贵。” 赵宁妄问道：“那如果我就是想要娶公主呢？” 不过刚刚问出来这句话，赵宁妄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见老爹笑呵呵地说道：“所以老爹我今天就给你下套……额，我是来给你支招来了，老爹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赵宁妄耸了耸肩，“行吧老头子，你说有什么办法？” “陛下与我情同手足，太子与你同样如此，所以陛下也在找一个权衡的空间。” 赵靖背着双手，看向水面的眼神，无比的尖锐，这一刻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正好此番辽人内乱，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封王的好机会！” 说着，赵靖目光炯炯地盯着赵宁妄：“若是我赵家能在辽人与大夏之间打下一块地盘，你便能封异姓王，拥有自己的封地！” 第349章 陛下请吃饭 赵靖这么一说，赵宁妄就已经懂了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陛下是想要让我们赵家，作为抵御北方的一道屏障？” “没错！” 赵靖坦然言之，“就像老爹我这么多年做的事情一样，只有咱们为大夏抵御了北方的侵袭，而且也不会有其他的心思，咱们和皇室的关系，就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这个计谋可真的是巧妙啊！ 赵宁妄摸着下巴，要是他和公主殿下生了儿子，儿子继承王爵，镇守北境。 那么就会面临来自辽人和高丽那边的牵制，甚至还要帮着打一打东边的倭寇，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谋逆。 甚至他的儿子当中，还有能够继承镇北侯爵位的人，继续在大夏享受勋贵待遇。 如此一来，老赵家和皇室的关系，就能一直保持高度亲密。 甚至皇帝老子如果仔细一些的话，还能通过物资、大军调动等等方面，更好的控制他们赵家。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赵宁妄没有理由拒绝。 “娶公主，封异姓王，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地！” “是啊，老爹也是这么想的，陛下总归还是看重咱们老赵家！” 赵宁妄笑了一下，“不过，恕我直言，皇帝老子的眼界还是狭隘了！” “嗯？！” 赵靖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宁妄，赵宁妄没有回过头来，反而很淡定地说道。 “老爹你认为，我今年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赵靖想了想，“北宁商会？” “不，不全然是，最重要的是市舶司，是天津卫全面改造的水师，咱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谁稀罕这么一个小小的封王之地，又或者是在大夏朝称王称霸？” 赵宁妄轻笑洒脱的模样，给赵靖一种飘然世外的感觉。 “老爹，这个世界很大，咱们大夏朝也不是没有西洋之人过来，西洋以西的地带，依旧有着许多的国度，而且那些国度的面积加起来，可是大夏朝的许多倍！” 赵宁妄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所以，我赵宁妄会在乎什么造反吗？” 赵靖咽了咽口水，骂道：“娘的，谁能想到你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不是我的野心大，而是我在大夏待不住，陛下能放心我们，太子也能放心我们，可以后得皇帝呢？咱们倒是想要当一个忠臣，可是皇帝还会猜忌……” 赵宁妄摊了摊手，“没办法啊，实力不允许！” 赵靖沉默了，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不过赵宁妄却笑道：“不过老爹你放心，不就是封王吗？明年我打下来一块地盘给你，至于我，我还是觉得当一个纨绔小侯爷更好！” 赵靖看着赵宁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爹信你，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就去做，不过你就别给老爹我画馕了，今天下午，你得去一趟皇宫！” 赵宁妄有点意外，这话题的跨度也太大了吧？ 两个人刚刚编排了皇帝老子，结果现在让他去觐见？ “我下午去皇宫干嘛？” 赵靖慢悠悠说道：“陛下想要请你吃一顿年夜饭！” “什么？！不去行不行？” 赵宁妄虽然刚刚说话的时候豪气冲天，可真的让他去面对皇帝，他有点心虚啊。 皇帝老子的算计他是见到过的。 这次去皇宫，只怕是凶多吉少！ 自己只是一个小卡拉米，皇帝还不是随便拿捏自己？ 赵靖忽然笑了，“你编排陛下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会害怕？” 赵宁妄缩了缩脑袋，“这不是从小就被陛下吓得吗，都有心理阴影了！” 赵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还是那句话，陛下虽然为子孙计，可陛下与老爹我亲如手足，你与太子更是亲如兄弟，只要咱们没有坏心思，陛下依旧会拿你当子侄看待！” 赵宁妄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虽然他觉得皇帝陛下工于心计，但是不得不说，在他跟皇帝短短接触的那么几次，皇帝表现出来的感性层面有很多。 或许皇帝的仁慈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算计和平衡之术也是真的。 罢了罢了！ 我京城第一武安伯，今天就去那龙潭虎穴闯一闯！ 下午的街道上热闹渐渐地退去。 百姓们都在家里面忙活着一顿年夜饭。 马车吱悠悠地转，车轮上碾了许多大红色的爆竹屑。 虽然没有人气，可那满地的狼藉却依旧证明了这里的热闹。 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门口挂着火红色的灯笼。 “王忠，往年这个时候，少爷在做什么来着？” 王忠想了想，“大抵是在青楼里，搂着姑娘喝酒，又或者是带着姑娘们看烟花，总之不在家里待着！” 王忠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前些年少爷还将太子给拐了出来，然后陛下命人将你们吊起来打。” “啊？” 赵宁妄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这痛苦的回忆，被王忠这么一提醒，他就立刻想到了！ “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王忠无奈地说道：“少爷，咱们都已经到了皇城脚跟了，再往前面走就是午门，现在回去，别人看见了不好吧？” 赵宁妄有些郁闷，“那就进去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陛下爱咋咋滴吧！” 王忠劝慰道：“少爷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大不了就是陛下将你吊起来打一顿，从前这种事情还少吗？” 赵宁妄无语了，合着不是打你，你不心疼是吧？ 下车之后，赵宁妄紧了紧大衣，恶狠狠说道。 “待会儿我要是被陛下吊起来打，那回去我就这样招呼你！” “别啊少爷，小的是无辜的啊！” 王忠连忙想要拉着赵宁妄，好生说道一番，可赵宁妄已经往皇宫里面去了。 …… “哥，你说赵宁妄今天会过来吗？” 长乐公主今天穿着大红色的长裙，头发上戴着一个简单的金镶玉发冠，看上去成熟一些，但又不失青春。 李格叹了口气，日防夜防，还是没有防住！ 他早就觉得老赵跟自家妹子之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真是畜生啊，咱妹子才刚刚十八，他怎么就忍得住下手的呢？” “哥，你说什么？” 李长乐没好气地从背后给了李格一记粉拳，“你是不是再说赵宁妄的坏话了？” 李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想哭。 这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妹砸，咱心里面哇凉哇凉的……” 第350章 我反手拐跑公主 “殿下，小侯爷来了！” 刘瑾匆匆跑了过来，他刚刚一直在外面等着赵宁妄。 “他来了？” 长乐公主心中一喜，连忙跑到门口去。 李格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感觉哽咽得慌，什么话都说不出去。 忽然，李长乐停下了脚步，又走了回来。 李格甚至都想哭了，终究是咱妹子啊，还是忘不了我这个哥哥。 “哥，你看看我头发有没有乱，衣服可还算得体，赵宁妄会喜欢吗？” 噗！ 李格心里面都在淌血…… “妹子，你……你……” “算了，你这个太子也看不出来好赖，反正不管怎么样，赵宁妄都会喜欢我的！” 说着，长乐公主雀跃着，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李格捂着胸口，“赵贼，本太子与你不共戴天……” “殿下，奴婢不知道说什么好，公主喜欢小侯爷，总比京城里那些纨绔权贵们来得强，那些京里的纨绔子弟们，终日淫乱，不思进取……” 刘瑾在一旁劝慰着，李格似乎是听进去了一些。 “唉，你这么说倒也对，可是，可是咱妹子才这么点大啊，她才十八……” 刘瑾安慰道：“殿下，放在寻常百姓家，那都已经是两个娃的妈了，不小了！殿下十六那年，不也跟小侯爷去了青楼么？” 李格骂道：“滚蛋，本太子和这件事情那能一样吗？” 说着，李格整理了一下衣襟，“咱们赶紧走，待会儿咱妹子被人拐跑了咱都不知道。” 说着，李格就追了出去，可是刚刚出门，拐了个弯，他就发现了让他更加心痛的一幕。 “傻丫头，在殿中等着我便是，出来冷不冷？” 赵宁妄握着长乐公主的柔荑，有些心疼地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大衣紧紧地裹着长乐公主。 长乐仰着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看见你，就一点都不冷了！”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如此。” 长乐公主点点头，刚刚把脑袋贴在赵宁妄的胸口，后面传来一声心碎的声音。 “不，我不同意……” 赵宁妄抬头，“大舅哥……额，殿下？” “好你个赵宁妄，我拿你当亲兄弟，当太子少师，当辅国大臣，结果你想泡我妹子？” 李格兴冲冲地过来，很是生气。 “妹子，你，你……” 长乐公主有些委屈地说道：“哥，难道你真的想要让我嫁给那些我根本不喜欢的纨绔子弟吗，那些人成天泡在青楼里，花天酒地，指不定身上还染了什么病……” 李格一见长乐这委屈的表情，立刻就心软了。 “好，好，我不管你们了，可你们难道不看看，这里是皇宫啊，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本宫光是灭口就得灭十几个！” 四周的太监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再说了，赵宁妄入宫，理应去拜见父皇和母后，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 李格说着自己又心痛了一些，“咱们还是赶紧去拜访父皇和母后去！” 赵宁妄也是微微颔首，“长乐，咱们去见陛下和皇后。” “嗯，都听你的！” 长乐公主露出小女儿态，很是让人喜爱。 可是李格心态都崩了！ 长乐公主如此娇柔的模样，那是他前几十年都没有看见过的。 心碎了一地…… 李格扭头就走，恶狠狠地扔下一句。 “你们跟我来吧！” 赵宁妄有些好笑，大舅哥哪里都好，就是容易吃醋。 “我们也走吧。” 赵宁妄牵着长乐公主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皇宫当中走着。 路过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 赵宁妄和长乐公主二人，就像是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一般，一路上都说着悄悄话。 “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公主，我说你怎么天天住在皇宫里面。” 长乐公主连忙解释道：“这也不是我想瞒着你的，主要是我哥，是太子让我这么做的，要怪那就去怪太子去。” “没关系的，不管你是公主殿下还是郡主殿下，我在乎的都只是你而已！” 赵宁妄故意捏了捏长乐公主的手，“待会儿咱们到了皇后那边，可不要再这样了，容易让陛下生气。” “哼，谁管父皇，你都那样求他了，他居然还不答应，真是个迂腐的老头子！” 长乐公主嘟着嘴巴，一看就是在家里宠上天的小公主。 只是这句话，赵宁妄不敢接。 别说赵宁妄了，哪怕是太子也不敢随便接这句话。 赵宁妄摩挲着长乐公主的手心，咳嗽一声，“其实陛下也不容易，咱们还是体贴陛下一些，以后要是咱们生个闺女儿，我也不愿意那么早就让他嫁出去。” 赵宁妄这么一说，长乐公主的脸色立刻羞红起来。 “谁，谁要给你生闺女！” “不生闺女的话，那咱们生个儿子，祸害京城权贵们的闺女也成！” “你，你再说我就要咬你了…” “那咱们到底生儿子还是生闺女啊？” “你，你还说，就知道欺负我！” 李长乐羞愤地跺脚，赵宁妄将她搂入怀里。 “好啦，我不说了，不说了……” 赵宁妄和李长乐两个人在后面打情骂俏，刘瑾在一旁偷听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只是走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那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水。 李格咬牙切齿，这波狗粮他吃得又撑又气！ “赵贼，若是哪天你敢对妹子不好，本宫非得杀……非得将你吊起来打！” 几个人行走间，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宫。 到了这里之后，哪怕李长乐也下意识地松开了赵宁妄的手。 在前面那些太监们可不敢随便嚼舌头，他们敢乱说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但是在后宫这里，那些宫女们隶属于不同的娘娘，她们看见了可是会到处造谣的。 “待会儿父皇或者母后问你一些事情，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李长乐细细地叮嘱着，“特别是咱们的事情，要是父皇，父皇他不乐意的话，咱们回头再想办法，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 赵宁妄都为这丫头的想法捏了一把汗。 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 把人家闺女拐跑，再生个大胖小子，一般人家也不会棒打鸳鸯，再花些银子打点，那都不是事。 但这是皇室。 这种事情一般还有个说法，叫做皇室丑闻！ 他可不想儿子一出生就没了爹。 赵宁妄略有尴尬地说道：“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做的好，我一定有办法让陛下同意的。” “嗯！” 李长乐眼睛里闪烁着星辰，“我信你，你绝对能够做到！” 第351章 皆是我大夏江山 “不是，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 李格在一旁做着干呕的表情，“没看见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哼，要你管！” 李长乐撅着小嘴，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李格翻了翻白眼，“好啊，那我待会儿嘴巴可不严……” “哎呀，哥！” 李长乐立刻笑着上来，扯着李格的衣袍撒娇道。 “哥，你也知道，我们见一面不容易，反倒是你跟他天天都腻歪在一起，我都羡慕死你了！” 李长乐笑眯眯地凑近了一些，语气陡然威胁道：“你要是敢说，你就死定了，东宫里藏了不少父皇都想要的金银财宝！” 李格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那咱们谁也别说谁，就此打住！” 李长乐这才松开了李格的衣袍，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 旋即李长乐对赵宁妄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搞定。 赵宁妄有些好笑地摇头，也难怪他们是兄妹俩。 三个人一起进入坤宁宫。 皇帝此刻正在陪着皇后说话，两个人倒是有说有笑的。 不过嬷嬷过来禀报，说是太子和公主，还有赵宁妄一起前来请安。 皇帝收起来了笑容，嘴角只挂着浅浅的笑意。 “宣！” “拜见父皇（陛下）！母后（娘娘）！” 三个人前来请安，长乐公主说完之后，就笑着上前，带着惊喜的神色，小跑到文治皇帝的身边。 长乐公主乖巧地给文治皇帝捏着肩膀。 “父皇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过来不久，差不多前脚到，后脚你们便来了！” 文治皇帝脸上的笑意浓烈了一些，似乎是因为闺女的懂事和孝心。 不过文治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的时候，他却微微皱眉起来。 “太子今日为何来得如此晚，朕都在这里等了你好一会儿，这便是你对待君父的态度吗？” 不是，父皇你…… 李格瞪大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做人不能双标成这样吧？ 刚刚父皇你不是才说过，你刚到我们后脚就来了。 怎么现在…… 李格虽然无语，可还得回答皇帝的问话，他挠了挠头，有些磕绊，“都是因为，因为……” “嗯？”文治皇帝狐疑道，“因为什么？” “因为……” 李格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李长乐。 李长乐立刻瞪了回去，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要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李格咳嗽一声，没有想着把自家妹子拉下水，妹子不能拿来当挡箭牌。 但妹夫……呸，什么妹夫，赵贼与本宫不共戴天，今天就要坑他一回。 让他拐跑本宫的妹子！ 李格想通了之后，不再犹豫。 “父皇，武安伯在来得路上，一直在与我商讨国之大事，故而耽误了。” “是么？” 文治皇帝明显不信太子的措辞。 甚至他也只是随便问一问，日常敲打，基操罢了。 要是太子认个错，或者是用其他的理由都行。 但是商讨国之大事？ 文治皇帝不得不问一问了。 李格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的确如此。” 文治皇帝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们都商讨了什么事情？” 李格有些慌了，不过他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对策。 “这……这还是让武安伯解释给父皇听更好，因为对策都是武安伯想出来的。” 赵宁妄在一旁听着只想骂娘，好你的小李同志，枉我还想让你当我大舅哥。 你居然这么坑我！ 不过文治皇帝并没有立刻发问，而是享受了一会儿贴心小棉袄的按揉之后，这才问道。 “武安伯倒是来得怪早，只怕吃了午膳，你爹便让你过来了？” 赵宁妄恭恭敬敬回答道。 “回陛下，是这样，不过……” 文治皇帝微抬眼眸，轻笑一声，仿佛是看穿了赵宁妄的心思。 “不过什么，你不知道为何朕要让你来宫中赴宴？” “臣惶恐，臣何德何能，居然有幸被陛下恩赐于宫中赴宴，实在是陛下宅心仁厚，体贴入微，不吝赏赐，令微臣惭愧，恨不能立刻顶礼膜拜，以昭皇恩浩荡……” 赵宁妄想到一个词就往外蹦出一个词来。 说到后面皇帝还没有什么反应，赵宁妄甚至有些词穷。 “不过微臣真不知道陛下圣意为何？” 文治皇帝嗤笑道：“收起你的马屁，大过年的朕不是要听这个，先说说，刚刚你跟太子说了什么国之大事？”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 “陛下，臣觉得辽人可伐！” 赵宁妄一句话，让文治皇帝眼神当中忽然散发出一道精光。 旋即又被一抹欣赏的笑意覆盖。 “哦，你的看法……？” 赵宁妄想了想，把今天下午老爹简单分析辽人的局势说了一遍。 大概就是辽人如今内乱，虽然大夏和辽人签订了和议盟约，但还是可以搞一些小动作。 “臣觉得，与其我们大夏与辽人接壤对敌，不如在我们大夏和辽人的的中间地带创造一个缓冲区域！” 赵宁妄的话明显让文治皇帝感兴趣。 甚至文治皇帝都从躺在软榻上，到身体微微前倾。 李格在一旁又看呆了！ 我就随口一说，老赵你丫的还真的能拿出来一个国之大事啊？ 文治皇帝笑道：“你接着说！” 赵宁妄整理了一下思路，他今天跟老爹商议的那些事情。 应该是老爹早就已经和皇帝通过气的。 所以赵宁妄也就敢更加大胆地说出去了。 “微臣可以带兵，将辽国境内，靠近我们大夏的一带，比如临潢府攻打下来，建立一个辽人的国中之国，屯兵其中！” 赵宁妄说着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发现皇帝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这个时候赵宁妄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绝对是老爹和皇帝两个人早就已经密谋好了的。 不过既然皇帝老子是这样的想法，那赵宁妄就接着说下去。 “到时候咱们大夏的各处卫所，都可以拉到北方的边境上进行历练。” “一来也能增长我大夏将士们的作战经验和意识，上过战场的兵卒和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绝对不一样。” “二来咱们也能通过历练，来消耗辽人的实力，毕竟从人数上，咱们大夏的大军，要远超辽人的大军数量！” “说得好，哈哈哈！” 文治皇帝抚掌大笑起来，“你说的仅仅只是其中两个优点，还有更多的优点你还没有说出来。” 赵宁妄腹诽，当然说不出来。 还有个优点就是，咱们老赵家，以后就是世代忠良，跟西南的沐家一样，永世镇守边疆。 在北疆不断损耗，则不会有机会势大。 皇帝放心，赵家和皇室的关系也能一直这么友好地存续下去。 “你的想法非常的不错，不过前提是，你们得打下临潢府才可！而且一旦辽人内斗结束，他们便会排山倒海一般攻打过来！” 文治皇帝摸着胡须，“明面上，我大夏的将士，可是不能出征的，你有信心抵御得住吗？” 赵宁妄拱手说道。 “臣定然会为陛下开疆拓土，万死不辞，陛下圣光普照之处，皆是我大夏江山！” 第352章 一锅泯恩仇 赵宁妄的一番话，深得文治皇帝喜欢。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志气！” 文治皇帝大笑着，很是满意赵宁妄的回答。 “不过一应事物，还有可能承担的后果，你是否都已经想清楚了？” “陛下，臣并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为陛下赴汤蹈火，那是臣应该做的！” 赵宁妄说话不卑不亢，而文治皇帝眼神当中的欣赏愈发浓烈。 “至于调度的大军，陛下给臣天津卫的指挥权，还有锦衣卫以及东厂的部分权柄，用于调取信息，如此就足够了！” 文治皇帝有些疑惑：“纵然辽人如今大乱，你也只需要天津卫一万余人便可？” 赵宁妄不答反问，“陛下，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若全都是不堪一击的将士，哪怕百万又有何用？” 文治皇帝露出笑意，“可！” 赵宁妄单膝跪地，“臣谢过陛下，必然为陛下打下一块飞地，作为我大夏北方屏障！” 文治皇帝笑着摸了摸胡须，“若是你能占领下来一块地盘，而且后续辽人三月之内攻打不下，朕便可满足你一个心愿！” 赵宁妄现在就等着皇帝老子说这句话。 “臣如同当日所说，别无他求，唯有一女子，臣觉得乃是此生必娶之人！” 赵宁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站在皇帝身后的长乐公主。 李长乐白皙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透红起来。 格外的明显。 皇后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笑意，却也是一清二楚。 李长乐每次跟婉儿出去游玩的目的，她这个做母后的岂能不知？ 皇后对于赵宁妄倒是很有好感。 辅佐自家儿子一年的时间里，不知道为太子挡下了多少大臣们的攻讦和陷害。 而且还救了长乐的性命。 最主要的是，这小伙子看着就舒服，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倜傥。 丈母娘看女婿，那自然是越看越喜欢。 不过皇帝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来怒意。 “放肆！” 李长乐瞬间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攥紧了皇帝的脖领子。 文治皇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长乐你…… 贴心小棉袄，瞬间破了个大洞，直往里面灌冷气就算了，而且还有些勒脖子。 “好闺女，这是要勒死父皇啊……” 文治皇帝重重咳嗽了一声，李长乐这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松开。 赵宁妄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陛下，臣乃是性情中人，满朝皆知，辽人大破仪坤州城之时，臣与太子，都愿意与京城共存亡！” “如今为了长乐公主，臣同样也愿意抛弃今时今日的地位！” “哪怕征伐辽人如上刀山，下火海，臣也愿意为公主取来辽人的一块地！” 文治皇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反而问道。 “是么？刚刚你不还说，愿意为朕开疆拓土吗？” “陛下，这，这……” 赵宁妄罕见地露出来一丝尴尬的表情。 文治皇帝却是笑了，同时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后。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你也别吓着武安伯，毕竟是咱们的子侄，又是太子亦师亦友的好兄弟。” “罢了罢了！” 文治皇帝沉吟道。 “既然皇后为你求情，那朕也不怪你了，若是长乐愿意，那等你明年归朝，长乐便许你！” “臣，谢过陛下！” 赵宁妄拱手谢恩，同时又对皇后说道。 “臣，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倒是和善了许多，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起来吧，你这孩子，搭救了长乐的性命，该是本宫与陛下谢你才是！” 赵宁妄连忙说道。 “娘娘可别折煞了臣，娘娘方才也说了，臣乃是陛下与娘娘的子侄，救了长乐妹子的性命，那是臣托陛下和娘娘的福气！” “你这孩子，说话就是客气！” 皇后掩嘴轻笑，文治皇帝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赵宁妄的心里面清楚得很。 不管怎么样，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打下来地盘，为大夏开疆拓土，才有资格娶公主。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皇帝之所以这样做，要摆出来一个态度。 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赵宁妄感恩戴德。 这也是很正常的驭下之术。 哪怕赵宁妄自己也在用。 一个大棒，再加一个甜枣，往往比直接给甜枣的效果来得更好！ 只是这个时候，在一旁的李格又双叒叕懵了！ 怎么回事，自家妹子怎么就好好地要嫁人了？ 赵贼，你还我妹砸！ 赵宁妄和长乐公主，还有闷闷不乐的李格，拜别了皇帝与皇后。 他们三个人前往偏殿。 这里有好些个皇亲国戚。 因为本朝皇权更替之时的斗争，让文治皇帝这一辈的王爷，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 所以今天过来的皇亲其实也不多。 而且大部分都是在京城里生活的王爷郡主或者世子。 “坐在周王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是……？” 赵宁妄有些疑惑地问道。 长乐掩嘴笑着说道：“那边是周王叔的女儿，今年九岁了！” 赵宁妄咽了咽口水，难怪那天他说要娶周王郡主的时候，周王大发雷霆。 换谁谁不雷霆啊？ 九岁的小姑娘，一身的腱子肉，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啃着大鸡腿。 一看就是深受父母宠爱的那种。 赵宁妄又看向了李格，都怪李格骗他长乐是周王郡主。 要不是自己那日脑筋转得快，搞不好就得挨一顿周王的毒打。 但目光落在李格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上。 赵宁妄又有些心软了，唉，算了吧，大舅哥今天很受伤。 就不刺激他了！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皇帝和皇后娘娘一起过来。 众人站起来见礼。 “拜见陛下，娘娘！” 皇帝微微笑道，很是和善，“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上膳！” 宫女们将一道道膳食呈送上来。 不过皇帝和皇后并没有吃，只是说了喜庆的场面话。 众人纷纷回应。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自嘲一句，“你们且用膳罢，都是一家人，多说说话也是好的，朕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不等众人如何回复，皇帝与皇后结伴而去，留下众人在大殿当中。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了拘束，场面才热闹了一些。 “大舅哥，我敬你一杯！” 赵宁妄厚着脸皮，给李格倒满了酒。 李格咬着牙，本来还想要发作。 可是赵宁妄忽然说道。 “这里的吃食都冷了，待会儿咱们去吃大火锅怎么样？” 李格一下子来了兴致，直接将满杯酒喝了个精光。 “大火锅？！那必须的必啊！” 第353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本宫有些要事与武安伯商量，王叔，还有诸位请便！” 太子说着便往外走去。 赵宁妄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王还有在场的郡主世子们拱了拱手，跟着太子就出去了。 至于长乐公主，只是回头对众人歉意地笑了笑，喜滋滋地出了偏殿。 在皇帝的家里面吃晚宴，结果皇帝一家子全都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年轻的郡主世子们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要闹哪样啊？” “陛下忙就算了， 太子哥哥怎么也如此忙？” “对啊，还有武安伯，陛下是怎么想的，请他来咱们老李家吃饭，难道说陛下认了他做干儿子？” 周王在这里辈分最大，只见他咳嗽一声，“咱们吃咱们的，待会儿吃完了去请安。” 旁边的周王郡主，从一开始就没有管谁来谁走，一直在默默低头干饭。 外面的空气有些寒冷。 抬头就能看见天空上不时亮起来的烟花。 外面的灿烂，反而让人觉得皇宫里透着一股寂寞的清凉。 “妹子你也去？” 李格有些疑惑地看着长乐公主。 李长乐拽着赵宁妄的袖子，“我当然要去，凭什么你们出去不带着我，难道你们是想要去那些污秽的地方？” 李长乐紧紧搂着赵宁妄的胳膊，有些警惕地看着李格，“你可不要将赵宁妄给带坏了！” “我带坏他？” 李格差点急得跺脚，“妹子，咱说话要讲良心的啊，他是谁？绮梦阁的大东家，要说带坏了，你怎么不担心你哥我被带坏了呢？” 李长乐傲娇着说道，“你是太子，他都听你的，肯定是你带坏了他！”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李格捂着胸口，今天的他，简直比那窦娥还要冤。 赵宁妄笑着出来打圆场，“你也不要错怪太子殿下了，从前的我是迷路的羔羊，不知道心上人在哪里，所以才会在花丛当中痴痴苦苦，寻寻觅觅，如今我总算是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就是把全部都给她。” “嗯……” 李长乐搂着赵宁妄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尽显小女儿的娇羞。 李格瞪大着眼睛看着赵宁妄，眼神里那意思非常明显。 你说这些话，你丫的就不害臊吗？ 天杀的，是谁拉着本宫去青楼吃花酒？ 还迷路的羔羊，你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吧？ “殿下，走吧，今天咱们去侯府吃火锅，看烟花！” 说着，赵宁妄还特别加了一句，“军工厂那边制造的烟花！” “算了，看在火锅和烟花的面子上，这次便饶了你！” 李格背着双手，往前走去，“长乐，跟本宫上马车！” 然而等李格走到了马车前面才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 李长乐已经一只脚踩在了赵宁妄马车的边上。 “长乐，你……” “哥，这边马车上有暖炉，我就不去你的马车上了。” 说着，李长乐还很贴心地摆摆手，表示不用麻烦李格。 赵宁妄也如出一辙，对李格挥了挥手，“殿下，咱们侯府见！” “不是，你们两个……” 李格当下就想要追过来。 可是赵宁妄和长乐公主两个人却是已经转身上了马车。 而王忠却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一甩马鞭，马车便如同开了疾跑一般，只留下地面上两行车辙印。 李格连忙招呼着，“刘伴伴，快，跟上他们！” 刘瑾叹了口气， “殿下，方才陛下不都说了吗，要将长乐公主许配给武安伯，咱们干嘛要操这份心？” 李格骂道：“你懂什么，只要他们一天没有成婚，那赵宁妄就休想占便宜，我还不知道老赵那性子，咱们跟上去晚了，只怕都已经吃干抹净了！” 刘瑾缩了缩脑袋，有些无奈地扬起马鞭。 可他们的马车，是怎么也赶不上赵宁妄的马车，只能在后面缀着。 “哇，今天的京城好热闹啊！” 到了朱雀大街上，赵宁妄他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李长乐平日里极少见到这样的热闹场面。 今天夜里到处都是人。 吃过了年夜饭之后，百姓们在家里也无聊的很。 于是便纷纷出来看灯会，或者是逛街。 “咱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有打铁花！” “还有那里，在唱皮影戏诶……” “唉哟，那边在放大炮仗，哇……这烟花也太好看了！” 哪怕像今天这样的夜晚，街头上依旧有着打把式卖艺的。 又或者是哪家富贵人家请了戏班子，在街道上请大家伙看戏，也算是凑个热闹。 大过年的，所有的热闹仿佛都在这一天呈现出来了。 众人似乎是齐齐约定好了，这一天洗涤了所有的戾气。 不管是碰见谁，都会乐呵呵说一声过年好。 对于青年人来说，这样的时光是极为珍贵的。 因为今天晚上，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出门。 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寻找良配的好机会了。 若是有哪家的才俊看上了别人家姑娘，便会发出邀请。 “姑娘，小生孟浪了，可否赏脸一同观赏烟花？” 但要是姑娘不同意的话，则是以精致的罗扇掩面轻笑摇头。 “公子客气，妾身已经有了婆家。” 一道心碎的声音响起。 刚好赵宁妄的马车在旁边路过。 李长乐掩嘴轻笑，“这人也不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难怪人家姑娘说已经有了人家！” 不只是李长乐如此说，周围的那些年轻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那人也不气馁，反而笑道。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姑娘与在下无缘，那便算了！” 说完，这人又去寻找其他中意的姑娘。 赵宁妄看着发生的一切，倒是心有所悟。 这样的一天，对于适龄的青年男女们来说，不亚于一场大型的相亲现场。 对于孩童们来说，今天则是难得的盛大节日。 孩童们在街边或者奔跑着嬉闹，或是手里面拿着糖人，又或者是小心翼翼地点着鞭炮。 “你从前是不是见到过许多这样精彩的日子？” 李长乐靠在赵宁妄的肩膀上，目光看着外面的一切。 忽然，天空上绽放出来了绚烂的烟花！ 砰砰砰砰！ 大家都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绽放了起来。 就如同到了春天，百花争艳！ “哇，好美啊！” 李长乐忍不住轻轻探出头去，看着这绝美的一刻。 赵宁妄托着她的肩膀，闻着长乐身上的清香，贴在她耳边说道，“你看，从这棵大树底下看过去，那便是东风夜放花千树！” 第354章 只剩我们俩 李长乐将视角轻轻挪动，顿时发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真的耶，这也太好看了！” 激动的李长乐，紧紧地搂着赵宁妄，目光还在往外探着。 赵宁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抚摸着长乐公主的秀发：“其实这样的画面，我从前看得也不多，不过今日能和长乐一起欣赏，实在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哪怕死……” “不许乱说！” 李长乐回过头来眉眼含情，用自己的红唇，堵住了赵宁妄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赵宁妄温柔地回应着浪漫的香吻，咂着香甜的小舌头，一只手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只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赵贼，还我妹子来！” 赵宁妄无语了！ 大舅哥怎么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只是赵宁妄刚刚想要退出，李长乐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赵宁妄懂了。 管他什么大舅哥，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刻。 哪怕皇帝老子来了，也得等他们完事再说！ 王忠不愧是赵宁妄麾下第一狗腿，听见了李格声音之后，不着痕迹地挥动了一下马鞭。 马车穿过拥挤的人潮，将望眼欲穿的李格甩在了身后。 “长乐怎么这么香甜？” 赵宁妄搂着长乐，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的味道。 李长乐没有说话，似乎很是娇羞。 一只大手忽然有些不安分。 长乐脸蛋更加羞红，不过在昏暗的马车里看得并不明显，她小声嘀咕道。 “别，别乱动，一会儿衣服乱了……” 赵宁妄贴心地停止了四处探索，“看一下公主殿下这段时间长肉了没有，这里好像胖了一些。” 李长乐下意识说道：“这里胖了难道不好吗？” 不过刚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句话也太污秽了些，哪里是她能够说出来的话？ 赵宁妄笑了，“当然好，哈哈哈！” “你嘲笑我，哎呀，不跟你玩了。” “没有，我这是开心的。” 赵宁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岔开了话题。 “陛下终于松了口，从今以后，咱们的事情纵然是被陛下知道了，那也无伤大雅。” “你真的要去北方跟辽人抢地盘吗？” 长乐公主有些不忍心，她仰头看着赵宁妄，“我有点舍不得你离开京城。” “傻丫头，唯有建功立业才能娶你，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三个月之内我就回来！” 赵宁妄感受到长乐公主那不舍的情绪，安慰道：“等抢下了辽人的地盘，咱们就能成婚，到时候我就不跑了！” 虽然如此说，长乐公主还是有些犹豫，“我还以为你是骗父皇的，去北方如此危险，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你为什么……要不我去跟父皇说一说，父皇最疼我了。” “不用！” 赵宁妄一口回绝，“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陛下放心地将你交给我。” 李长乐心中很是感动，但却也很纠结。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对于赵宁妄来说，这件事情他是非做不可的。 哪怕没有长乐公主在其中作为引子，他们老赵家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和皇室和平相处的机会，大概也就只剩下这条路了。 “那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哪怕没有打下来辽人的地盘又如何，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说着，长乐公主便紧紧地抱着赵宁妄，就好像害怕下一刻会失去了他一样。 赵宁妄看着怀里的可人儿，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真是个傻丫头啊…… 没有过多大一会儿的功夫。 王忠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少爷，公主殿下，咱们到侯府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长乐公主甚至只觉得过了一会儿。 却没想到都已经到了侯府。 赵宁妄想了想，说道。 “在门口晃悠两圈，等一等太子他们。” 王忠无奈，又往回跑，直到看见了远处太子的车驾时，他这才慢悠悠地往侯府这边赶。 “老赵，老赵，你对咱妹子干嘛了？” 太子李格人未至，声先到。 赵宁妄探出头去，“殿下，你可别冤枉我，我乃是正人君子！” 李格的马车加速冲了过来，同时李格也看清了赵宁妄马车里面的景象。 长乐公主手里面端着一只茶杯，不过里面却是倾倒了奶茶。 赵宁妄这里同样端着茶杯，两个人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小桌子。 似乎这一路上，两人就只是隔着桌子聊天。 “你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李格狐疑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转。 赵宁妄耸了耸肩，“殿下，我们冤枉啊，这一路上来，我不过陪着公主看看街上的热闹而已。” 长乐公主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哥，你都想什么呢，我跟赵宁妄之间，虽然有些好感，但也不至于那么，那么恬不知耻。” 李格看着赵宁妄和长乐公主那真挚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对啊，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马车里做出来那等苟且之事。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那么急不可耐？ “咳咳，本宫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们乱想，老赵这不是要去北方打仗了吗，我寻思着安慰安慰你们！” 赵宁妄摆摆手，“这事我刚刚都跟公主殿下说清楚了，殿下，咱们快些去吃火锅吧，今天没吃饭都饿了。” 李格顺着赵宁妄给的台阶下来，“对对，本宫也有些饿了，先吃了饭再说。” 赵宁妄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火锅，他们一回来便可以开始品尝冬日里的温暖。 “殿下，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呢？” 赵宁妄给李格直接倒上了一大杯蒸馏酒。 酒液度数很高，但是因为很纯，所以并没有什么辛辣刺激的味道。 李格吃着火锅，不知不觉就有点喝多了。 长乐公主笑眯眯地说道：“哥，我再给你倒一杯！” 李格本来还想要拒绝，可是自家妹子要给他倒酒，那还能不乐意吗？ “哈哈哈，还是咱妹子知道心疼人。” 没一会儿功夫，李格又是干了一大杯酒下肚。 两杯酒加起来，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李格甚至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我还能……喝……喝……” 噗通！ 正说着话呢，李格却是直接睡着了。 赵宁妄摇了摇头，在李格的耳朵边上细细喊着。 “殿下？” 李格没有理会赵宁妄，并且还抛出一声又一声的呼噜声。 赵宁妄拍了拍手，“带太子殿下去歇息。” “是！” 几个仆役和婢女们，合力将太子搀扶到了隔壁的房间。 此刻赵宁妄却笑了。 “公主殿下，现在可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长乐公主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谈恋爱的时候，有个大电灯泡在附近，那可是相当糟心的事。 “赵宁妄，咱们待会儿去哪啊？” “我带你去看烟花！” 第355章 更吹落星如雨 “你真的只是单纯的看烟花？” “那当然，不看烟花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确定这是看烟花的地方？” 赵宁妄拉着长乐公主，来到了小院的二楼。 二楼这里很高，在一众低矮的平房当中，视野很是开阔。 也的确如同赵宁妄所说的，这里可以看得见京城各处人家点燃的烟花。 可这也是一处卧室。 这里摆着一张大床，四周还有纱帐遮掩。 一来这里，长乐公主就明白赵宁妄存着什么样的坏心思了。 不过长乐公主没说，赵宁妄也没有点破。 “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盛大烟花！” 赵宁妄话音一落，长乐公主的目光便在黑夜当中寻找。 可是能够看得见的烟花，都在较远的地方。 “哪有？” 长乐公主刚刚说完，便看见一道火星直冲天际！ 紧接着便是数道火星嗖嗖嗖地往天上冲去。 砰砰砰……！！！ 一朵又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哇……！” 长乐公主有些激动地拽着赵宁妄的衣服，甚至都要跳起来。 “好美啊！” 烟花的光芒闪耀，衬托出长乐公主那独一无二的清纯秀丽。 赵宁妄搂着长乐公主纤细的腰肢，“怎么样，这样的烟花你还满意吗？” 烟花一直不停歇。 一道又一道的烟花绽放，甚至吸引了街道四周的百姓们争相走出来观赏。 而且样式还都不一样。 有如同喷泉上涌，也有类似孔雀开屏，更有洒落满天星！ “我好喜欢啊！” 长乐公主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大声喊着。 赵宁妄提高了一些声音，故意调侃道：“只是喜欢烟花吗？” 长乐公主忽然脸红了，不过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冲着窗外喊道：“我也喜欢赵宁妄！” 这一声呼喊淹没在窗外烟火的噼啪声以及烟花绚丽当中。 而喊完之后的长乐公主，却像是害羞起来，将脑袋埋在赵宁妄的怀抱当中。 “长乐！” 赵宁妄抚摸着长乐公主的秀发，抬起了她的下巴。 长乐公主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有些羞涩但又有些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唔……” 赵宁妄毫不客气地品尝着香甜。 而长乐公主也是以热烈回应。 烟火之下，二人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浪漫的香吻结束，然而烟花依旧在盛放着。 “你到底买了多少的烟花？” 长乐公主都有些惊讶了。 赵宁妄笑道：“咱们家是造烟花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 长乐公主有些娇羞地给了赵宁妄一记粉拳。 “没关系，马上就是了！” 说着，赵宁妄将长乐公主横抱起来。 长乐公主压低着声音惊呼，睫毛闪动着，“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干……我们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啊！” 赵宁妄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皇帝老子都已经默许了，这个时候不上，更待何时？ 赵宁妄反手关上了窗户，抱着长乐公主走向了床榻。 “你，你待会儿……” 长乐公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羞涩地闭着眼睛。 赵宁妄表现得很是温柔。 不愿意让眼前的可人儿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 纱帐落下，两个人的身影才是彻底融为了一体。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长乐公主低声痛呼了一声，不过转眼之间便被赵宁妄吻上。 外面烟火的声音响起，将屋子里的激动彻底掩盖了下去。 赵宁妄轻轻地将长乐公主眼角的泪水弹去。 他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半晌之后，长乐公主躲在被子里，面色潮红，有些难堪，“你，你竟然做这等淫词艳曲……” 赵宁妄摸着下巴，“额，你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你还说！” 长乐公主拧了他一下，没好气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哎呀，你还说这不是淫词？” 赵宁妄一听长乐公主这么说，还有他们刚刚的缠绵。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了！ 不过赵宁妄还是觉得，长乐公主可能是有点误会了。 若是换做柳永这等词人，你说他淫词艳曲，那是该的。 但是至于这位……那绝对是长乐自己想歪了。 “当然不是，你竟然敢质疑夫君？该打！” 啪！ 赵宁妄也没有留手，长乐公主有些委屈。 “不要嘛……” 赵宁妄看着长乐公主可怜的娇羞模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媚体，欲拒还迎？ 那还能饶了小妮子吗？ 当然不能！ 长夜漫漫，总得再做些什么。 赵宁妄觉得，自己应该补偿长乐公主一些。 那就把前几次的，全都补上。 时间过得很快。 一夜过去。 京城里的鞭炮噼啪声响彻了一夜。 甚至在赵宁妄的卧室当中都有着源源不断的回音。 “天亮了！” 赵宁妄想要拨弄开黏在自己身上的长乐公主。 他的胳膊都被压麻了。 可长乐公主却像是赖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不，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赵宁妄轻轻咳嗽一声，“待会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被人发现了，那……” 这句话一出，长乐公主忽然惊醒。 昨夜的浪漫，让长乐公主沉醉其中，不愿醒过来。 但是到了今天，她还是得面对这件事。 “不行，快点穿衣服，我得快些回皇宫去！” 长乐公主一时间有些慌了。 赵宁妄安慰道，“别着急，就说咱们昨夜里在东宫歇息的。” “你就知道吓唬我！” 长乐公主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窗户，天色其实尚早，不过是蒙蒙亮而已。 既然还早，长乐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赵宁妄身上。 “你昨晚那么欺负我，你得还回来！” “这，这怎么还？” 赵宁妄话还没有说完，长乐公主露出晶莹的小虎牙。 “你昨晚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赵宁妄惊呼，彻底淹没在温柔似水当中。 不是，现在的女子都这么奔放了吗？ 哎哎，我还没准备好！ 第356章 严介溪的后手 长乐公主一瘸一拐地下了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了。 不过她的脸上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呵，男人，也不过如此！” 最起码她还能下床。 而赵宁妄只能扶着腰子流泪。 早知道，前两天就不去绮梦阁了！ 本来前两天在绮梦阁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榨干了一遍又一遍。 结果现在又被长乐公主透支了身子。 谁能想到，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居然好胜心这么强。 要不是赵宁妄天赋异禀，血量雄厚，要不然早就吐血而亡了！ 长乐公主刚准备走出门去，却是有人推开了房门。 长乐公主吓了一跳，差点没有站稳。 不过当她看见来人的时候，却是松了一口气。 “婉儿？你怎么也不敲门啊！” 婉儿闻了一下房间里面弥漫的味道，还有凌乱的床榻，以及床单上的好几滩干涸的水迹，她就明白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什么。 婉儿搂着公主的胳膊：“殿下，昨天晚上是咱们两个人睡的！” 长乐公主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 “对对，昨天晚上是婉儿姐姐与我一同歇息的。” 婉儿笑了一下，又来到赵宁妄身边，替赵宁妄更衣，而且小声地说着。 “昨天夜里少爷是不是累坏了？” “好你个婉儿，竟然敢说少爷！” 赵宁妄本来还想要责罚一下婉儿，但长乐公主却是看着这边。 他便不好意思当着公主的面公然与自己的侍女如此亲昵。 婉儿倒是有些可怜地说道：“少爷，婉儿错了嘛！” 长乐公主娇哼一声，“婉儿姐姐你不用害怕，若是他欺负你了，下次你跟我说，咱们姐妹两个人一起教训他，让他下不来床！” 婉儿看了看长乐公主，又看了看自家少爷。 她甚至觉得有些魔幻。 我的傻公主啊，你到底是惩罚少爷，还是给他破天荒的奖励？ 还两个人一起…… 少爷睡觉都要笑醒。 果然，赵宁妄有些惊喜地问道：“你们姐妹两个人真的要联手？” “那是当然！” 长乐公主过来，握着婉儿的手，“婉儿姐姐你说，咱们要不要联手？” 婉儿掩面轻笑，“当然，嗯，当然要联手。” 赵宁妄换好了衣服出门去。 留下来婉儿伺候着长乐的洗漱。 一边走着赵宁妄一边哼着小曲儿，甚至已经在遐想着，过段时间，婉儿和公主一起对付他的美好生活。 “赵贼，你将本宫妹子怎么样了？” 刚刚拐弯，赵宁妄便看见气势汹汹的李格。 “大舅哥？咳咳，殿下你醒了？” 李格一甩袖子，“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昨晚是不是……” 李格指着赵宁妄，神情有些悲戚。 赵宁妄连忙说道：“没有，怎么可能呢，长乐公主还没有嫁给我，我有那个胆子做坏事？” 李格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追问道：“那长乐昨天晚上是不是在你这里睡的？” “是的！” 赵宁妄刚刚点头，李格眼神当中的怒气又上来了。 “殿下不要着急，昨晚是婉儿陪着长乐公主睡觉的，她们想要看烟花，我给他们点烟花去了！” 李格有些狐疑，赵宁妄是这样的好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赵宁妄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他又是拍了拍李格的肩膀。 “他们女儿家家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去玩，咱们用膳去？” 李格摸了摸肚子，也的确有点饿了，昨夜他甚至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一直在喝酒。 “吃什么，还是火锅？” “不，咱们不单单是火锅，还有一点新鲜的玩意儿。” 赵宁妄卖了个关子，但也引起了李格的注意力。 “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快带本宫过去看看！” “殿下且跟我来！” 赵宁妄昨天晚上邀请李格来侯府，当然不是为了将公主给拐出来。 真正的目的乃是带着李格吃一顿早饭。 至少赵宁妄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咳咳，咱老赵绝对没有蓄谋已久。 一会儿的功夫之后，李格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咕嘟锅，表情一愣。 “老赵，这不还是火锅吗？” “殿下，你看看这个！” 赵宁妄指着旁边，已经被切好的一盘土豆薄片。 “这东西见过吗？” 李格摇了摇头，这种东西，他好像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这是何物？” 赵宁妄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解释， “还有这个，殿下可曾见到过？” 在餐桌旁边，摆着一个烤炉。 烤炉上面则是几个已经烤好的红薯，蜜糖已经浸染了红薯的外衣，看上去极为诱人。 而且红薯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不过因为有火锅的存在，所以并不显得特别。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李格挠了挠头，“难道这是你在大安山附近的田地里种的？” 李格见到过新鲜的红薯，但新鲜红薯烤制之后，模样有些变化。 所以李格一时间也没能认出来。 “没错，这个是土豆，还有这个红薯，咱们大安山附近的农田，还有北宁商会的所有的田地，都已经在收获了！” 赵宁妄拉着李格坐了下来，“殿下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赵宁妄先给李格拿了一个红薯。 李格拿起来就咬，他都已经饿坏了。 “额，殿下，这东西是要剥皮的！” 赵宁妄有些尴尬，剥开了红薯的外衣，露出里面金黄灿烂的红薯肉，丝丝热气于红薯上蒸腾。 李格有些尴尬，但也无所谓了，他在嘴里面嚼着，“没关系，这红薯皮还挺有嚼劲！” 赵宁妄也不戳破，反正这东西不剥皮吃了也没事。 “这土豆片放在火锅里烫一烫，味道也是绝佳！” 不过李格却没有在乎赵宁妄所说的，因为他的目光，却都在红薯上面。 第一次吃到烤红薯的李格，已经彻底被这东西深深地折服。 香甜软糯，一口下去，满满的饱腹感，那是对每一个饥肠辘辘之人的恩赐！ …… 御书房。 “陛下，不好了，北方各地大面积面临饥荒！” 通政司的官员，连滚带爬地跪倒皇帝陛下面前。 昨夜京城里是热闹了，今天大年初一，百姓们都在休息。 可皇帝没有时间休息，他还在看着奏疏，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然而通政司的官员，却是忽然禀报，北方大面积出现饥荒，百姓们流离失所。 文治皇帝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之前没有禀报？” 通政司官员瑟瑟发抖。 “陛下息怒，是，是严大人此前准备禀报，结果陛下却让严大人回去歇息，相关的奏疏，也就压在了严大人的桌案之上。” “严介溪？！” 文治皇帝眯起了眼睛。 这是打算给朕留一个下马威？ 第357章 皇帝是真急了 皇帝有点懵。 大臣们同样有些懵。 今天好不容易是个休沐的日子。 大臣们都在家里面舒舒服服地或是睡觉，或是沐浴更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文治皇帝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朕方才得到了消息，河间府，永平府，保定府，真定府，大同府，蓟州府……几乎整个北方，粮食都短缺起来，这个冬天，百姓们不单单是被冻死，还有许多饿死的！” 众位大臣们低着头，脑子里嗡嗡的。 上一刻还在家里感慨着国泰民安的大臣们，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有些头晕目眩。 我是谁？ 我在哪？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之前没有听别人说起来？ 文治皇帝冷哼一声，“朕还以为诸位卿家此前治世有多么兢兢业业，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便是你们说的国泰民安？！” 砰！ 文治皇帝狠狠地一拍桌案。 底下的大臣们心脏跟着颤了颤！ “如此重要的事情，此前为何不上报？” 文治皇帝的目光，略过自己的大臣们，特别是监察御史！ “让你们平日里监察百官，风闻奏事，你们可倒好，一个个都盯着朝堂上的那几个人转，就没有那个人能够去百姓里头走一走吗？” 平日里个个宁死不屈，能说会道的监察御史们，此刻却是说不出来话了。 他们只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内阁这边，难道此前就没有收到相应的奏疏吗？” 文治皇帝看向徐少湖和胡光大两位内阁大学士。 这一刻，两位内阁大学士，甚至无比地怀念严介溪在的日子。 严介溪在这里的时候，虽然他们的权势比现在要弱很多，但最起码严介溪也能背锅。 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徐少湖倒也光棍得很，直接跪了下来，“臣一时失察，望陛下责罚！” 文治皇帝冷眼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胡光大却是说道：“陛下，此前严大人尚在朝堂之时，各地的奏疏，十有七八都是分给了他，臣与徐大人，却是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你的意思是，这跟你没有关系？” 文治皇帝皱着眉头，冷声问道：“难道朕的内阁大学士，只会推辞不成？” 胡光大一时语塞。 跟他这般尴尬的模样比起来，徐少湖这么坦荡地一跪，倒是显得更加有胆气。 其他的大臣们或多或少也都能看得出来，跟徐少湖相比，胡光大还是少了一分圆滑。 “此事朕回头再找你们算账，现在你们给个章程出来！” 说着，文治皇帝看向了身边的太监冯宝。 冯宝将通政司那边积压的奏疏全都拿了出来。 众人往这里一看，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虽然各地短缺粮食，不是真正的饥荒，但是这种大面积的缺粮，还有冻死饿死的百姓数量，已经达到了朝廷不能承受的地步。 各个州府的百姓死亡数量，在几百到上千不等！ 若是全都统计起来，得有上万百姓。 这还是官府目前的统计，肯定还有许多人没有被统计起来。 文治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严介溪摆了一道，还是因为百姓们的惨剧而悲痛。 “朕今年御驾亲征，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百姓们能够活得更好，不受外敌侵扰？” “可结果呢，你们辅佐太子监国，结果都给朕监出什么来了？” “黄卿家，你是户部尚书，你来说说为什么会这样！” 文治皇帝的目光落在户部尚书黄茂荣的身上。 黄茂荣皱着眉头，“百姓们缺粮，那必然是市面上少了粮食！” 文治皇帝差点鼻子被气歪了，“这一点还不用你来提醒朕！” 黄茂荣也不害怕，反而慢慢解释道：“陛下，关键的问题就出在市面上的粮食为什么减少了！”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锋利，“难道是有人在故意囤货居奇，想要趁着这个时节大发国难财，坑害百姓？！” 这样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就说今年临安府的那一次，几大粮商在赵宁妄的鼓动之下，联手抬高粮价，大搞垄断。 也就是赵宁妄在那里，要不然真的让这几家粮商搞起来了垄断，那么整个临安府都要是他们家的了！ 百姓们为了能够吃饱一顿饭，什么都可以卖！ 家里的田产，妻女，房屋……只要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什么都不在乎！ 文治皇帝吐出一口冷气，“大夏朝从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被先帝们都杀了一遍又一遍，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 黄茂荣此刻却是摇了摇头。 “陛下，臣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陛下可曾记得，今年年初之时，临安府同样闹了饥荒，百姓们食不果腹，甚至差点就要出现易子而食的悲惨事件。”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朕自然记得，那是武安伯立下的功劳！” 黄茂荣拱手说道：“陛下记得那就再好不过了，此番北方缺粮，依臣来看，正是武安伯导致的！” “什么？” 文治皇帝用一种你他娘在逗我的眼神，质疑着黄茂荣。 被迫前来参加商讨的镇北侯赵靖，此时也有些想不通。 他赵靖也没得罪过老黄啊，前两天还请他喝了花酒，不应该啊！ 赵靖同样狐疑地看着黄茂荣。 “黄大人，犬子一向安分，为陛下以及太子分忧，如何能做出来伤天害理的事？” 黄茂荣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武安伯的初心是好的，只是他也没有预料到，他的一番操作，为今天埋下了祸根！” 黄茂荣这么一说，大臣当中，倒有几个人眼睛一亮，似乎是知道了最终的原因是什么。 文治皇帝都无语了，这些大臣们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慢吞吞的。 “有话快说，不要在这里吊朕的胃口，朕现在很着急！” “是，陛下。” 黄茂荣心道，陛下能说出来这种话，那是真的急了！ 当下他也不卖关子了。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印象，今年武安伯的三征粮！” 第358章 那两个逆子哪去了? 武安伯的三征粮？ 不单单是文治皇帝，其他的大臣都有点疑惑。 赵宁妄那小子什么时候征粮了？ 文治皇帝看向黄茂荣，问道：“卿家且说明白些，诸位大人尚且有困惑。” 黄茂荣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 “陛下，武安伯第一次征粮，便是自临安府开始，为了解救临安府的百姓，武安伯利用计谋，吸引江南各地的粮商，纷纷聚集临安府，导致临安府粮价大跌。 ” “而第二次征粮，便是武安伯从临安府回京之后，陛下在边防需要大量的粮草辎重，当时武安伯从临安府调来了一批粮食，让京城的粮价都下降不少，而那时候，户部同样也采购了一批低价粮。” 文治皇帝听着直皱眉头，“那第三次呢？” 黄茂荣叹了口气，“第三次便是寒潮降临，陛下命户部采购煤炭，棉衣之时，户部当时财政刚刚缓解，在武安伯的建议下，又采买了一批从各地运送过来的粮食，送到了陛下手中。” “所以正是这三次大规模的采购粮食，这才导致了市面上的粮食流通变少。” “不仅仅是粮食少了，粮价也在无形当中抬高，市面上卖的粮食没了，剩下的粮食则是在各处州府的氏族家中囤积着，百姓们很难再买到正常价格的粮食。” “我大夏一年产出的粮食就那么多，有人能吃饱，那必然就会有人挨饿。” 黄茂荣的一番话，彻底让文治皇帝傻眼了！ 虽然黄茂荣句句都在说赵宁妄，但是句句也都在点他！ 因为赵宁妄征集那么多的粮食，可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这个皇帝陛下。 第一次赈灾那就不用说了，后面两次，都是为了能够让他这个陛下打胜仗。 文治皇帝有些难堪，他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但是下方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原来却都是陛下您老人家造成的。” “差点还以为咱们今天小命不保了！” “既然是陛下自己造出来的后果，那就让陛下自己处理吧……” 不少大人都暗中在袖子里面对黄茂荣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皇帝想要把责任甩给底下的大臣们，结果却被黄茂荣一个太极拳，又打了回去。 不过黄茂荣也不是不给皇帝面子的大臣。 “陛下，如今不是在考虑为什么粮食会不够的问题，咱们首当其冲的，是应该想想怎么解决！” 黄茂荣给了文治皇帝一个台阶下， 文治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徐卿家还是平身吧，想想有什么好的办法！” 在旁边跪了好一会儿的徐少湖，总算是能够站起来了。 “陛下，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南粮北调！” 徐少湖起身之后，拱手道：“就像武安伯此前用过的那种手法一般，咱们也可以吸引大量的粮商前往北方各处州府。” “不可，此事有诸多弊端！” 文治皇帝第一个便摆了摆手，表示不同意。 真当那些商贾们都是傻子，在临安府被骗了一次之后，他们还能心甘情愿地来到北方各地，再被骗一次？ 徐少湖咬了咬牙，“若是不能吸引外地粮商前来北方的话，那便只能国库开仓放粮，陛下，若是不这样，那真的没有办法了！” 内阁大学士胡光大也跟着说道：“陛下，国库的粮食本来就是在粮价低的时候购买进来的，如今北方粮食紧缺，或与此有些关系。” 这两位大学士开口了，其他人更是跟着说了起来。 “到了如此危急时刻，若是国库还不开仓放粮的话，那未免也太吝啬。” “各地州府都已经在放粮了，可是他们也不敢一次性全部抛出来，除非他们有朝廷兜底。” “此事不开仓赈济，更待何时？”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户部尚书黄茂荣的身上。 黄茂荣有些心疼。 “非得开国库的粮仓？那是本官这么长时间，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文治皇帝劝慰道：“黄大人，正如方才卿家们所说的，现在不用，等百姓们冻死饿死得差不多了，那时候就晚了！” “那，那……” 黄茂荣无奈地说道：“既然陛下都已经说了，那臣下了朝之后，便立刻联系北宁商会的快递商队，让他们将粮食尽快运送出去。” 黄茂荣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北宁商会一句，却是让文治皇帝有些诧异，怎么哪哪都有北宁商会的影子？ 文治皇帝一想到此，目光便在大殿当中搜寻起来。 却是发现赵宁妄并不在此，甚至太子也不在。 “朕方才让人去请太子过来，如今还没有回来吗？” 冯宝小声在文治皇帝的耳边说道。 “陛下，可能是路上碰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文治皇帝有些不悦，“那两个逆子又去干什么了？” “咳咳！” 满朝大臣无人回应。 陛下真的是气急了，连话都说错了。 赵宁妄怎么能被陛下说是逆子呢？ 他们也不知道太子和赵宁妄干什么去了。 今天乃是休沐的日子，他们能够过来上朝开会就已经殊为难得了。 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太子和赵宁妄两个人。 不过在场的大臣们当中，绝对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行踪。 文治皇帝的目光悄然挪到了镇北侯赵靖的身上。 “赵卿家，武安伯与太子呢？” 赵靖有些尴尬，拱手说道：“太子昨夜与犬子饮酒，谈论国事到了天明，还在睡觉。” 赵靖自然知道，太子和赵宁妄两个人一大早就在吃火锅。 那香味飘得整个府邸都是。 连赵靖都上去戳了两筷子，不过味道还没有尝到什么，就被皇帝拉过来上朝了。 别人都在上朝，赵靖要是说他们两个在吃火锅，那可就太容易引起公愤。 “议论国事？” 文治皇帝明显不信，因为这个理由昨天太子就已经用过了。 “让他们两个过来……算了，朕亲自去看一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文治皇帝起身，“黄卿家开国库放粮，先放出一半的粮食出来，令北宁商会加急送至各个州府，御史等官，随粮队出发，锦衣卫和东厂各派出四人，随每支粮队保护诸位御史大人！” 文治皇帝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 毕竟心疼的只有黄茂荣一个人。 其他人还省得麻烦。 黄茂荣心中苦涩，他小心翼翼地囤积了那么多粮食，这就没了一半呐！ 可哪怕心疼，他还是得挤出一个笑容。 “臣，臣替百姓们谢过陛下恩典！” 第359章 这东西好吃? 皇帝离开了大殿，只剩下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甚至到现在都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这大过年的，居然出现了这档子事！” “谁说不是呢，咱们最近也没听见什么风声啊……” “嘘！肯定是有人在故意瞒着，连陛下都瞒过去了！” 今天能够过来的官员，都是四品以上的，基本上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也就是扛把子。 心里都明白，这又是一场看不见的角力！ “少湖兄，北方的百姓真的遭逢了劫难？” 胡光大皱着眉头，他是一道奏疏也没有看见，京城里也没有听见这些消息。 徐少湖摇了摇头，目光看着远处的皇城城墙。 “严介溪想要将其压下来，我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此前事态尚未焦灼，如今纸包不知火了，但他也已经不在其位，当然不用谋其职！” 胡光大有些不理解，“他这是，到底是为什么，对他有半点的好处吗？” 徐少湖没有说话，一旁的白衣青年张白圭背着双手。 “胡大人，他想要增加自己的筹码！” 胡光大先是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不是，他严介溪居然拿千千万万的百姓性命，来跟陛下置气？！” 胡光大虽然老实了一些，可毕竟不是傻子，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严介溪就是要让皇帝知道，没了他这位内阁首辅，大夏朝两京十三省，他就是转不动！ “胡大人，他严介溪有什么事情不敢干的？”张白圭冷笑道，他年轻，所以更加锋芒毕露。 “连太子都敢算计，想要掌控，区区百姓的性命，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牌桌上的赌筹罢了！” “而且我敢打赌，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收尾的准备，就等着陛下派人去请他！” 胡光大皱着眉头，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样的权力斗争，都不应该殃及百姓。 百姓是无辜的！ 胡光大的眼神一点点变冷，怒火中烧，“也就是说，明明他有办法让那么多百姓活下来，但他就是无动于衷，非要等到现在？” 徐少湖摇了摇头，“本官猜他是玩脱了，本来严介溪应该想要凭借这件事情在陛下面前邀功，不管陛下回来之后对他是什么态度，只要他能帮陛下解决问题，陛下都会让他继续在阁老的位置上坐着。” “可他没有想到，陛下一回来，便如此针对他！” “所以严介溪也就彻底不管了，他现在就等着陛下的态度。” 胡光大疑惑道：“可陛下现在……” 徐少湖点点头，“没错，陛下并不愿意去找他！” 胡光大急了，“那北方的百姓可怎么办？一个个的，真是胡来！” 徐少湖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张白圭倒是劝了一句，“胡大人别着急，户部那边开仓放粮之后，起码百姓们不会饿死，至于更多的粮食，陛下这不是去找了吗？” 胡光大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急躁，“陛下去哪找，镇北侯府能有粮食？” 张白圭笑了，“镇北侯府没粮食，但是北宁商会有！” …… “老爷，今天陛下已经召见了大臣们觐见！” 老管家匆匆而来，虽然陛下严令禁止严介溪出门，但是严府同样能够得到外面的消息。 严介溪看了一眼管家，“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管家也不犹豫，立刻说道：“朝廷准备向各地运送粮食，用的是国库的储备粮，而且让户部尚书拿出来一半的存粮。” 严介溪眯起了眼睛，“哼，一半国库的粮食，能填的住这么大的窟窿？陛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手段？” “这……” 管家摇了摇头，“这些消息小的还得出去打听。” 严介溪有一种抓瞎的感觉。 他现在的消息渠道已经开始了闭塞，再也不是那个想要知道消息，就能立刻知道的内阁首辅了！ 自从严介溪被迫休息开始，严党也遭受了极大的打压。 按照京察的结果来推行，严党官员十个里面能有五个保住官位就算不错了。 就算是保住了官位，也都被贬谪到了各地。 可以说严介溪的耳目都被清算掉了不少。 剩下的京官，也只是边缘的成员。 “老夫要更多更详细的消息，不要怕花钱！” “是，小的这就去办！” 严介溪深深吸了口气。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帝这一次有极大的可能，不会让自己重新出山。 要不然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哪怕不问对策，皇帝起码也要向自己问责。 可现在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严介溪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对了，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少爷那边……” 管家压低了声音，在严介溪的耳边轻声地说着。 严介溪微微颔首，“让少爷那边谨慎一些，若是老夫在京中出了什么事情，就让少爷行动起来。” “是！” 老管家告辞退下。 严介溪躺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老夫真不想走到那一步，都是陛下你逼我的，还有赵宁妄，要不是他，老夫如今绝对还是首辅大臣……老夫若是活不了，你们都得陪葬！” 阿嚏！ 赵宁妄揉了揉鼻子，“殿下，我吃的差不多了。” 李格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这些都是我的了！” 一边说着，李格将桌案旁边切好的肉片下入锅中。 赵宁妄和太子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桌子上剩下的都是一些空盘子。 不过李格还在战斗，他实在是有些馋了。 平日里在东宫的膳食，送到他手上的时候都已经冷得差不多了。 这大冬天的，吃着冰冷的食物，哪怕再好吃也总差点什么东西。 “嘶……这大冷天的，就得吃些热的才好！” “这些东西好吃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李格的身后响起。 李格下意识回答道：“当然好吃啊，这可是火锅！” 说完之后，李格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抬头便看见赵宁妄的神情有些僵硬和诧异。 再一回头…… 李格一个哆嗦，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他也差点从凳子滑到地上去。 “父，父，父皇……你怎么来了？” 李格也不管嘴里的肉片有多烫了，赶紧嚼吧嚼吧咽下去。 文治皇帝目光落在火锅上面，语气却是严厉。 “百姓们冻死饿死着无数，你们却在这里骄奢淫逸？！” 第360章 父皇也没什么见识 “百姓？大过年的，百姓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李格心中有些慌乱，但那只是突然被父皇发现，下意识有一种恐慌感。 不过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也才大年初一而已。 哪怕他是太子，也总得找个时间休息吧？ 想通了这些，李格的心态就稳了不少。 “父皇，我跟老赵也只是吃了一顿火锅而已，这还谈不上骄奢淫逸吧？” “你还敢顶嘴？！” 文治皇帝的脸上立刻露出来不悦之情，“这是什么？” 说着，文治皇帝指着桌子上切好的牛羊肉。 李格立刻解释道：“这是……” 不过还没等李格说出来，文治皇帝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你解释，朕眼睛还没有瞎！” 李格：…… 他已经感觉到了，父皇就是在故意教训他。 现在哪怕他是对的，那也是错的。 “陛下，陛下！” 赵宁妄陪着笑脸，上前拱手说道：“陛下处理朝政许是累了，还未食早膳吧？陛下与我爹要不一起来尝尝这火锅，辽人送过来的小羔羊和小草牛，肉质鲜美，那叫一个嫩！” 文治皇帝本来就动了这个心思，毕竟这火锅的香味，他怎么能顶得住？ 赵靖此刻也附了上来，“陛下，这东西臣都没有吃过，也就是太子殿下来了侯府，犬子才拿出来招待。” 文治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朕也不好拂了武安伯的好意！” 说着，文治皇帝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赵靖笑着坐在文治皇帝的下手。 而赵宁妄则是赶紧吩咐下人，让下人将菜品都端上来。 幸好膳房那边额外准备了一些，听到吩咐立刻端了上来。 文治皇帝虽然没怎么吃过这种形式的火锅，但是这模样跟行军打仗时候吃的吊锅也差不多。 “陛下，这味道还尚可？” 赵宁妄在一旁笑着问道。 至于李格则是有些委屈，父皇抢了他的座位不说，还将他的小羊羔和小嫩牛给吃了。 文治皇帝没有回答，一连吃了好几口，要不是太烫了，看他的架势都不愿意停下来。 “味道嘛，自然是不错的，不过锦衣玉食，容易消磨意志！” 赵宁妄笑了，皇帝能这样说，那就说明很满意这顿火锅。 “臣谨记陛下教诲，只不过辽人向咱们这边进贡了那么多牛羊，户部挑出来那些体质不好的牛羊卖出去，咱们也就享点口福。” 文治皇帝笑骂道：“行了，朕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不必那么小心翼翼。” 赵宁妄嘿嘿一笑。 “陛下再尝尝这个！” 赵宁妄在旁边的烤炉上拿起来了一只烤红薯。 其实文治皇帝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烤红薯，只不过他持着身份没说罢了。 反正他也知道，赵宁妄有好东西那是肯定会拿出来的。 “此物为何物？” 文治皇帝真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 李格在一旁暗中嘲笑，还有父皇你不知道的东西。 赵宁妄解释道：“这是红薯，乃是西洋那边的作物，可以蒸，烤，吃起来香甜软糯，只需要剥开外面的表皮就能食用其中的果肉。” 说着，赵宁妄又给赵靖递了一个。 赵靖率先剥开了红薯的外衣，开始尝了起来。 等他吃了一口之后，赵靖这才招呼着文治皇帝，“陛下快尝尝，这东西看着一般，但是吃起来味道很是不错！” 文治皇帝闻着红薯的香气，也有些好奇。 浅浅尝了一口，文治皇帝有些惊讶，因为这东西吃起来就像是板栗一般，并不突兀。 “武安伯，此物可以充饥？” 赵宁妄笑道：“当然可以，甚至完全可以代替米饭，小麦当做主食！” 文治皇帝有些心动了！ 作为一个皇帝，考虑的自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能够代替米饭，小麦当做主食，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赵宁妄没有给文治皇帝接着问下去的机会，反而是又拿来了一块烤土豆。 这下给皇帝整懵了！ 皇帝活了这么多年，这两个东西还真的是头一次见。 “武安伯，这又是何物，看着也不似红薯？” “陛下，这东西叫土豆，也是那西洋的东西，天津卫在市舶司那边缴获的赃物。” 赵宁妄剥开了外面一层薄皮，土豆皮可比红薯皮薄了太多。 “陛下尝一下？” 文治皇帝也没有犹豫，拿起来吹了吹便品尝起来。 只是这一次文治皇帝皱着眉头，赵靖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惊。 难道说这东西不好吃？ 不过赵宁妄的表情很是淡定。 “武安伯，这东西吃着倒是软糯，与红薯有些差别，但口感不差，就是这东西……” 文治皇帝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这东西没有味道。” 赵宁妄笑了，“陛下，那大米或者是小麦，小米，吃起来同样没有味道。” 这句话一出，文治皇帝愣住了，他看着手里面的土豆。 “莫非这东西也能代替米面，作为主食？” “当然可以！” 赵宁妄很是自信地说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天津卫此番缴获的奇种，我早就命人种下，现在正在收获！” 一时间信息量有点大。 文治皇帝默默啃一口红薯，咬一口土豆，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略带质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两样东西你已经命人种下，而且哪怕如此冰天雪地的，也能收获？” 赵宁妄解释道：“陛下说的没错，不过冬天想要收获，臣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的，军工厂那边炼制煤炭，还有冶炼钢材产生的余热，都通过管道输送到外面的土地附近，提升温度。” “要不然这样的气候，想要有作物收获，那就太难了！” 文治皇帝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还以为这两个东西，哪怕在冰天雪地里都能生长。 那可就真的是神奇了！ 李格暗中偷笑，原来父皇也这么没有见识。 不过是土地和红薯而已，这都认不得？ 这些话李格也就敢心里面念叨两句，表面上还是说道。 “父皇，你也可以尝一尝火锅里面的土豆，烤出来的土豆一丁点味道都没有。” 文治皇帝本来也没生李格的气，主要是每天敲打太子习惯了。 文治皇帝夹了一片火锅里面的土豆片，裹满汤汁的土豆片送入嘴中，立刻有一种惊喜感浮上心头。 “这个土豆，竟然还能当菜来用，而且味道居然如此之好！” 第361章 至少有一百种方法 文治皇帝的确有些诧异。 因为放在火锅里烫熟的土豆片跟烤炉当中烤出来的土豆，口感完全不一样。 李格话语里透露着炫耀，“父皇，土豆其他的吃法你还没有见识到，这有什么奇怪的？” 文治皇帝立刻不乐意了，“太子你是在朕的面前卖弄吗？” 李格缩了缩脖子，他哪里敢在皇帝的面前卖弄啊！ 赵宁妄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臣这就让膳房将土豆的其他几种吃法都呈上来！” 文治皇帝这才满意，“还是武安伯知道体恤朕，堂堂太子，成天只想着在朕的面前卖弄。” 李格被训斥得不敢说话了。 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他。 不过李格也习惯了，父皇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吧，最起码今年父皇回来，还没有打过自己。 等菜的时候，赵宁妄忽然问道。 “方才陛下过来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百姓们正在冻死饿死，这是什么意思？” 李格也在一旁凑着热闹，“是啊父皇，百姓们不都过得好好的吗，这大过年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眼看着皇帝又要生气，李格连忙解释道。 “父皇，儿臣可真没有做错什么啊，儿臣敢这么说都是有理有据的。” 似乎害怕皇帝不相信，李格扯了扯赵宁妄的衣角，“老赵，你说两句。” 赵宁妄立刻会意，拱手说道。 “陛下，臣辅佐太子监国这么时间，也算是与太子一起，做了些利国利民的小事，就譬如供给北方将士们的棉衣，还有煤炭，这两样御寒之物，不仅仅是供给了将士们，同时也在向百姓们售卖，价格很是低廉。” “正常人家的百姓，基本上都能够负担得起这样的代价，所以为何会发生路有冻死骨之事？” 文治皇帝叹了口气，一想到那些百姓们，忽然觉得火锅也不怎么香了。 “朕并不是说你们没有照顾好百姓，而是百姓们已经负担不起每天所需要的粮食了！” 赵宁妄顿时打起了精神，“粮食短缺？” 文治皇帝点头，“没错，而且粮食短缺都是因你而起！” 赵宁妄看着文治皇帝没有开玩笑的神情，他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可没有暗中囤货居奇，这大冬天的，臣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文治皇帝笑了笑，便将今天朝堂上户部尚书黄茂荣所说的“三征粮”讲了出来。 赵宁妄一脸的震惊，不是，这也能牵扯到我的头上来？ “陛下，这，这……不是，臣……” 李格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赵宁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平衡的感觉。 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嘛。 凭什么父皇每次只骂自己一个人？ 搞得跟赵宁妄才是你亲儿子一样。 然而文治皇帝非常大度地摆摆手，“朕不是在追究你的责任，毕竟你也不是因为一己之私，所以才害得百姓们没有饭吃。” 赵宁妄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文治皇帝接着又说道。 “不过此事因你而起，你身为朝廷命官，又是朕亲自封赏的武安伯，你也应该出点力才是吧？” 赵宁妄着实切身感受到了，皇帝这一个大棒加个甜枣的威力。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还能不答应吗？ 陛下都不追究自己的三征粮了，自己还能不答应陛下的一个小小的请求？ 只是出现得也太突然了，怎么就好好的，在这大过年的时候，忽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按照陛下所说，那就可是整个北方的百姓们都受到了冲击。 怎么现在才报上来，到底是谁在隐瞒机密？ “陛下，臣愿意群策群力，为朝廷出谋划策。” “不，朕要的是你现在就能给出来解决的法子，要不然……严介溪对朕还是很有用处的！” 文治皇帝漫不经心地吃着火锅，看样子对赵宁妄的方法根本不感兴趣。 但是他的这句话敲打的意味就非常的明显。 甚至耳朵都悄咪咪地打起精神来，想要听一听赵宁妄有什么样的见解。 赵靖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赵宁妄一脚。 文治皇帝当然不是过来吃火锅的，想要吃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也没有必要来镇北侯府。 所以从一开始赵靖就明白。 文治皇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格也皱起来了眉头，他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赵宁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父皇是在刁难老赵，可是老赵对自己来说，那就是亦师亦友，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除了本宫能欺负他之外，哪怕父皇也不行！ 赵宁妄给了赵靖和李格一个安心的眼神。 “陛下既然问了，那臣就斗胆说一说吧。” 赵宁妄拱了拱手，其实别人担心，但赵宁妄差点笑出声来。 这算什么？撞枪口上了！ 对别人来说那是棘手的麻烦。 但对赵宁妄那说，那也不过仅仅是缺粮而已。 “的确有些麻烦了，百姓们没得吃没得穿，哪怕是臣也只有一……嗯，一百种，至少有一百种方法！” 噗！ 文治皇帝直接喷了出来，面前的餐盘一片狼藉，他还以为赵宁妄会说出来只有一种方法。 结果却是……一百种？！ 你当朕是猴吗，在这里耍猴呢？ 赵靖手里面的酒杯直接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心中哀嚎一声，完蛋了！这不扯犊子呢嘛？ 一百种法子，你吹牛也别在镇北侯府里面吹啊！ 早上是不是喝了假酒？ 李格更是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到了赵宁妄的身上去，老赵啊，你想死拉着本宫干什么？亏得本宫方才还为你打抱不平。 除了文治皇帝的震惊之外，赵靖和李格二人，都有一股人生灰暗的既视感。 文治皇帝震惊之后，心中便升起来一团火。 年轻人太过于嚣张，那可不是好事！ 而且还敢在皇帝的面前夸大其词，今天不教训他是不成了！ “赵宁妄，你敢欺君不成，一百种方法，但凡你说出来一种，朕都算你立了大功劳！” 赵宁妄不卑不亢说道：“陛下，第一种方法臣也已经为陛下演示过了，按照临安府的赈灾办法，很快就能纾解百姓们的困境。” 文治皇帝不屑，“哼，真以为天下的商贾都是傻子？” 第362章 让你赈灾，你招商引资? 文治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手下的大臣对他不诚实！ 赵宁妄说的一百种办法，都不能算不诚实了，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谁家好人赈灾能提出来一百种方法。 赵宁妄也并没有辩解什么，而是说着他的对策。 “商人重利，自然也害怕损失，若是还照搬临安府的赈灾模式，那些商贾们也不是傻子。” “所以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看见这里有着很多的油水，哪怕咱们拦着都拦不住！” 文治皇帝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赵宁妄。 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个麻烦到了赵宁妄的手里，真的不叫麻烦。 “那咱们怎么才能让这些商贾看得见利润？” 赵宁妄此刻就好像是台上的先生，而文治皇帝，太子李格和镇北侯赵靖就像是在接受学习的孩童一般。 “其实很简单，只要北宁商会派一队运送粮食的车队过去，其他人自然也会跟风涌入北方，正所谓哪里有利润，资本便涌向哪里！” 文治皇帝虽然听不懂资本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大概知道那些商会掌柜们的心思。 只要从逐利的角度上来看，商贾们大概率会跟着北宁商会一起，往北方运粮。 “这也才第一个办法而已。” 赵宁妄自信笑道。 “陛下别着急，第二个办法也不难，北宁商会在南方大肆收购粮食，虽然这样会导致南方的粮价上升，不过变化不大，还在百姓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北宁商会到时候就会硬生生把粮食给补充上去，当然这个办法有点费钱。” 赵宁妄说着笑了笑，其实就算是费钱，北宁商会也能够承担得起这一部分的费用。 “至于第三个办法，那就是第一个办法和第二个办法的结合，朝廷号召商贾们往北方去卖粮食，不管他们能卖出去多少的价格，北宁商会都可以答应他们，给一个兜底的粮价！” “他们要是能卖出去十文，二十文的价格，那是他们的本事，而北宁商会可以给他们兜底价格，五文钱一斤粮，保证他们不会亏的同时，还能赚一点点！” 赵宁妄说完，文治皇帝却是忽然说道，“等等，你这第三个办法，应该跟第一个方法没什么区别吧？” 赵宁妄笑道：“陛下明鉴，嘿嘿，的确区别不大，不过是优化了一些。” “优化？哼，我看你是将别人卖了还要让别人替你数钱！” 文治皇帝跟个人精似的，哪里还能不知道赵宁妄的心思。 本来赵宁妄要是让北宁商会筹措钱粮的话，需要各处去收购粮食不说，然后还要集中运送到北方各地。 一套流程下来繁琐而且不挣钱。 可是用了赵宁妄采取的第三种办法，根本不需要北宁商会去收购粮食，负责运输。 只要朝廷一句话，北宁商会一句话，这些人自然就会争前恐后地冲向北方的各处州县。 甚至文治皇帝都能想到那些商贾们的想法，反正最终有北宁商会兜底，所以商贾们现在只需要担心的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你这办法，朕听着倒是可行！” 文治皇帝露出了一丝满意，看向赵宁妄的目光，更加地柔和了。 “赵卿家，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陛下，臣惶恐，宁妄他年少轻狂，哪里能承受得起这么多的赞誉？” 文治皇帝笑道：“这又如何，有才能的人，自然不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 赵宁妄挠了挠头，“额，陛下，臣其实还有办法没说完，臣还可以让北宁商会在各地办厂，让那些穷苦百姓进厂打工，如此除了更容易管理灾民，也能让他们有口饭吃，灾后还能让他们有一桩事情养家糊口。” 文治皇帝是真的意外了，难道说，这小子真的能够说出来一百种方法？ 果然便听赵宁妄接着说道：“第四种办法其实也不是那么完美，当然还有其他的法子……” 不过赵宁妄刚准备说话，便被文治皇帝给打断了。 “你且说，这第三种办法是不是最好的办法？” 赵宁妄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文治皇帝脸上的趣味更浓了。 而赵靖的脸色那是越来越白。 我滴个老天爷，儿啊，你就少说点…… 说多了，那容易让陛下弄死的呀！ 倒是太子有些崇拜地看着赵宁妄，这些年来，他还是头一回看见父皇那震惊的目光。 文治皇帝现在有了对策，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去纠结赵宁妄的一百种方法了。 “既然是武安伯想要说的，那朕便给武安伯一次机会，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 “臣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赵宁妄沉吟着，缓缓说道。 “陛下见到了这些土豆和红薯，而且也尝过了味道，陛下觉得这些东西拿去赈灾，效果怎么样？” 文治皇帝一怔，“这……这倒是不错，朕不过吃了一只红薯，半块土豆，这腹中便不再饥饿，那就说明这东西的确能果腹。” 赵宁妄笑道：“若是臣用这些东西去赈灾，再辅以各地的粮商们前来卖粮，粮价估计三天之内便会骤然下降。” “使无余粮者有食，贫者不必变卖家产。” 文治皇帝也觉得这个对策算是不错的了。 然而文治皇帝还没有说，赵宁妄就已经抢答了。 “北宁商会去北方各地，除了输送粮食之外，还有便是刚刚臣所说的，在各地开设工厂，以工代赈，百姓们也能更加容易适应。” “而且更有许多商贾在北方囤积，臣亦可让他们投资建厂，生产的利益按股分出，如此北方这一块地，算是盘活了一些！” 等会儿！ 文治皇帝有些懵了！ 朕刚刚是让你想办法赈灾的吧？ 你怎么还搞上了招商引资？ 而且这一环套一环的，赵宁妄没讲清楚，但文治皇帝想清楚了！ 商贾们过去发现被骗了，没什么油水。 可北宁商会建厂了，按投资分红，你说你投不投吧？ 北宁商会这么大的一个组织，拉着其他人一起做生意，谁不愿意进来掺和一脚？ 钱投入进去了，总要留点人在这里吧？ 人一多了，北方还能算是地广人稀吗？ 文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这小子，将来只怕比严介溪还要生猛！ 第363章 你们忙碌朕休沐 赵宁妄的一番话，直接给文治皇帝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赈灾居然还能这么赈的？” 赵宁妄有些谦虚地说道：“陛下，臣其实所做的也不多，主要还是依靠以工代赈的思想，让百姓们能够可持续发展。” “可持续发展？” 文治皇帝摸着胡子，咬着这几个字，“这是你创造的词汇？倒是有可取之处。” 赵宁妄有些尴尬，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个词哪里是现在能够说出来的。 直接超越了几百年。 “陛下，其实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道理很简单，只不过做起来有些麻烦，若是没有北宁商会，那咱们就只能按照从前的老路子去走。” 文治皇帝深以为然，“你说的不错，要是没有这么庞大的一个商会在背后支持，就算咱们再怎么鼓吹，那些商贾们也不一定会上当，也就不会有你所说的可持续发展了。” “所以你当初想要创造北宁商会，便是因为如此？” 赵宁妄有些不好意思，他当初创造北宁商会的时候，就是想要带着太子搞钱而已。 哪里想得这么多？ 但面对皇帝陛下的询问，赵宁妄还是很从心地说道：“没错，就是如此，经历了临安府的赈灾之后，臣便想着，若是有一个商会能够脱离了朝廷，独立于朝廷之外为太子殿下运作，便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 赵宁妄这话一出，哪怕皇帝都为之动容。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北宁商会绝对花了赵宁妄许多的心血。 要不然也不可能运作得如此庞大，而且内部管理井井有条。 李格这一刻看向赵宁妄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惭愧起来。 老赵一心都是为了自己，结果老赵被父皇训斥的时候，他居然还觉得心理平衡，他简直就是个畜生！ “陛下其实现在也可以看得见，有些时候，朝廷的衙门运作起来，反而受到了许多的桎梏。” 赵宁妄顺着话茬往下说下去，“但是与北宁商会一般独立出来的，受到太子控制的衙门，比如市舶司，北宁钱庄，又或者是军工厂等等，没有朝廷的约束，反而生长得很好，而且只受太子控制！” 虽然这些产业，是他跟太子两个人一人一半，而且许多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决策人。 但这一刻，他必须将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文治皇帝不知道北宁钱庄意味着什么，也不是非常在意军工厂的存在。 但是市舶司这个大头，文治皇帝非常看好。 这也是为什么，文治皇帝并没有过多干涉东宫对于市舶司的控制。 “看来太子这一年当中，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 文治皇帝的目光当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赞美。 李格的小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 只有今天，他感觉自己终于踏实了，父皇居然夸奖了自己？ “父皇，其实儿臣与老赵一直以来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一直都在兢兢业业，想法子令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李格感觉到这一刻，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来。 跟从前那个一直活在父皇阴影底下的太子不一样。 文治皇帝笑了，“太子终于是长大了，那朕也就放心将赈灾的事宜交给你们了！” “什么？”李格一愣。 “等朕回宫之后，通政司那边会将各地告急的奏疏送到东宫去，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正月里安顿好北方流离的百姓。”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赵宁妄，又看了一眼李格，“既然在你们监国之时发生了如此隐患，自然该你们去解决！” 李格有些踟蹰地问道：“那，那父皇你……” 文治皇帝理所当然说道：“朕当然是接着休沐，在外打仗近一年的时间，朕不累的吗？” 李格一阵无语了，父皇你，你这是在作弊啊！ 哪怕赵宁妄都有些诧异，他想到了对策和办法，幸运的是皇帝很听劝。 但不幸的是，所有的流程，都得他们自己去做。 他还想着正月里趁着还没有出征北方，跟公主殿下好生亲热一番。 可现在接了这么个任务，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儿女情长？ 皇帝不给赵宁妄和李格半分犹豫和拒绝的 “这个土豆，还有红薯，待会儿给朕装一点，朕带回宫去。” 赵宁妄有些意外地问道：“陛下这就要回去了？”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在你处吃饱喝足，若是朕再不走的话，你这小子岂不是要埋怨朕不知足了？” 赵宁妄笑着拱手道：“陛下这是哪里的话，陛下能在镇北侯府吃顿饭，那是给我和我爹面子。” 赵靖也是连忙说道：“陛下要不就在侯府歇息，臣也能陪着陛下手谈几局，一会儿便天黑了，不如就在侯府吃晚膳。” 文治皇帝指了指天空，嗤笑道：“这冬日的烈阳高高挂在天上，你说快要吃晚饭了？” 赵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就是客气了一些。” 文治皇帝摇了摇头，“行了，不耽误你们的工夫，北方的百姓如今正在饥寒交迫当中煎熬，吾等又岂能享受着锦衣玉食，而对他们不管不顾？” 赵宁妄当下就懂了文治皇帝的意思。 “臣待会儿立刻让北宁商会那边运作起来，确保明天就能有百姓吃上一口热饭。” “好！” 文治皇帝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太子。 “朕很看好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赵宁妄和太子李格还能说什么。 您老人家想要过年，就将咱们当牛马使唤呗？ “对了，方才武安伯说土豆和红薯，也要供给百姓们？” 文治皇帝摸了摸胡子，“若是产量不大的话，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毕竟朝廷开仓放粮，再加上你们北宁商会利用商贾筹措过来的粮食，让百姓们暂时渡过难关不是难事。” 赵宁妄沉吟了一下，略有尴尬地说道：“陛下可能不知道，不管是土豆还是红薯，产量都是极大的。” “土豆一亩地大概有一千七八百斤，而红薯的产量更高，能达到两千多斤，北宁商会买下了大安山以及附近数万亩的荒地，如今全都种植上了土豆和红薯，加上我们镇北侯府的千亩田产，也都种了土豆和红薯。” “所以产量方面……” 赵宁妄说得兴起，他没有注意到，文治皇帝的脸色都变了！ 第364章 非得吹牛干什么 “这次收获的具体数目还不知道，才刚开始收获，不过臣猜测，最终应该能有几千万斤的粮食……” 赵宁妄说着，抬头看见了文治皇帝那不悦的神色。 “陛下，臣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不成？” 文治皇帝冷哼一声，“朕对你和太子皆是寄予厚望，甚至不去干涉你与太子的种种布置手段，但你这番话，太让朕失望了！” 赵宁妄有些懵，难道产量高也有错？ 赵靖立刻上来打圆场，“陛下，犬子哪里懂得种地，他只不过是在瞎鼓捣而已，底下的人为了讨他的欢心故意乱说的数目！” “怎么可能会有亩产量这么高的粮食？” 说着，赵靖咳嗽了两声，看向赵宁妄。 “还不过来向陛下认错，一亩地将近两千斤的产量，这怎么可能，你莫要被手底下的人给骗了！” 赵宁妄有些无语，这种事情还有人敢骗的吗？ 甚至他都少报了许多。 因为不清楚他们现在的种植的土豆和红薯品种，所以赵宁妄已经是往小的报了。 这要是换在后世，土豆亩产量两千斤很稀奇吗？ 达不到这样的产量才丢人！ 没有遵从赵靖的劝诫，赵宁妄反而耿直着说道。 “陛下，臣没有说谎，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大安山那边看一看。” “朕也相信你没有说谎，但是朕信不过你手下的那些人！” 这个数字不仅仅是文治皇帝看来是在骗人的，就连赵靖也觉得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现在有人告诉你，稻田里的水稻，长得跟树一样高大，能够禾下乘凉，你能相信吗？ 不骂他一句疯子都已经算好的了。 文治皇帝没有骂人，就已经是对赵宁妄和太子的偏爱。 “武安伯，你且去田间地头走一走，若是亩产量真的如此之高，再告诉朕也不迟。” 文治皇帝看着下人送过来的一麻袋土豆，还有一麻袋红薯，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江南的水稻可以分两季，每季亩产也就是五六百斤罢了，这土豆和红薯，若是能够有上千斤朕都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两千斤的产量？呵……” 文治皇帝轻笑一声，便往外走去。 赵宁妄一脸无语，为什么这个年头，说真话别人都不信啊！ “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大可跟着臣和太子，咱们一起去大安山看一眼便知。” 文治皇帝脚步一滞，看了一眼赵宁妄。 想着也不能对这么优秀的后辈过于苛责，随后说道。 “朕今日在此已经耽搁了大半天的功夫，朝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置。” 赵宁妄心中叹息一声，既然皇帝去不了，那也没有办法。 不过皇帝却是说道：“不过朕倒是可以派出两个大臣前去一观，若是产量没有那么多的话……” 赵宁妄立刻说道：“陛下，臣敢保证产量绝对有这么多，若是没有，那么此番北宁商会前去赈灾的粮食，皆由北宁商会一力承担。” 文治皇帝满意了，只见他轻笑道：“既如此，那么朕更应该派遣两位大臣前去了！” 说完，文治皇帝看着手下太监将土豆和红薯搬上马车，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心中暗暗说道。 “这东西可真好啊，吃完了顿时感觉不到饿，想来皇后也没有吃过这等稀罕的东西……赵宁妄这孩子很不错，就是容易听信手下人的谗言。” 文治皇帝在禁卫的护送下上了马车，而赵宁妄则是和李格大眼瞪小眼。 陛下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一丁点留恋都没有吗？ 赵靖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这才唉声叹气道。 “儿啊，你说你非得在陛下的面前吹牛干什么？这下好了，咱们不仅仅搭进去两麻袋粮食，还有赈灾的粮款，这也是不少钱！” “你这么一说，那全完了，钱粮全都亏进去，罢了罢了，就当是做好人好事，谁让咱们家乃是镇北侯府呢？” 赵靖只能在这里用精神胜利法安慰着自己。 反而赵宁妄眼神里闪动着一些想法。 “殿下，咱们去大安山那边看看，等我们过去的时候，想来陛下派过来的官员也差不多到了。” “好啊，让他们这帮子没有见过世面的大臣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高产地！” 李格冷哼一声，刚刚文治皇帝和现在赵靖的不理解，那都是对李格的挑衅。 虽然李格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但只要赵宁妄跟他说的，他都能有一些基本的印象。 赵宁妄说土豆和红薯都能量产一千多斤，那就是能够量产这么多。 “他们不相信你，但是本宫愿意相信！” 说实话，赵宁妄也有点感动。 太子李格对于赵宁妄的信任，那是出奇的高。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赵宁妄的解释。 只要老赵说了，那就不可能骗他。 赵宁妄在去往大安山之前，去了一趟婉儿的闺房。 果然，长乐公主一阵心惊。 “父皇刚刚过来了？有没有说些什么？” 赵宁妄故意说道：“陛下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咱们……” 长乐公主瞪大了美眸，不过她看见赵宁妄嘴角的坏笑之时便反应过来。 “你欺负我，哼，坏死了……” “咳咳！” 赵宁妄咳嗽一声，收起来嬉笑的神色。。 “待会儿让婉儿陪你去东宫，我这边要和太子去一趟大安山，有紧急情况。” 长乐公主也没有多问，身为皇家公主，很多时候都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抱了抱赵宁妄，“那你们小心行事，不用管我。” …… 通往大安山的水泥路在这个时节并没有太多的人走。 所以赵宁妄和李格，不过花费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大安山。 大安山脚下的农田里，则是热闹一片。 附近的百姓们，都被请到这里来务农。 “不愧是小侯爷要种的东西，这产量，啧啧，从前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咱们要叫伯爷，记得改过来，既然是伯爷吩咐下来的，那土豆和红薯，肯定有过人之处。” “咱们还是赶紧的吧，今天要收十亩田呢！” “……” 百姓们忙活着，却是一丁点的抱怨也没有。 给北宁商会干活，商会还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一个人。 夏天有高温补贴，冬天也有寒冷补贴。 而且除了工钱，收获的作物，每天还能分到手二十斤。 不管是家里吃还是储存起来做明年的良种，那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扯着嗓子喊起来。 “伯爷来了，伯爷来了！” 第365章 冲着打折去的 正在干活的这些百姓们，一个个抬起头来。 不知道谁起了一个头，嚎了一嗓子。 随后就像是麦浪一般扩散开来。 这些百姓们接二连三，下意识地起身，仿佛被风吹拂起来的麦穗。 目光向他们身后张望着。 “伯爷来了，哪儿呢？”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伯爷的马车在那里？” “我的天呐，还真是伯爷的马车，伯爷居然来大安山了！” 百姓们非常激动。 大部分人都没有见到过赵宁妄。 但是赵宁妄在他们的心目中，甚至已经比京兆府衙门的老爷还要神圣。 赵宁妄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和太子殿下在这里煮茶，看着百姓们劳作的身影。 “吩咐下去，太子殿下体恤百姓们不易，每个人都歇一歇，吃些点心垫肚子！” “是！” 手下人传令下去，底下自然有管事的开始忙碌起来。 百姓们歇息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好的茶水伺候的。 都只是一些碎茶叶煮出来的大锅茶，不过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一口热茶，那已经是极大的享受。 而且还有一锅接着一锅的大白面馒头当点心。 这些干活的百姓们并不嫌弃，反而很是享受。 哪怕只是白面馒头，每个人分一点咸菜，也能让他们吃出一种大餐的感觉。 “哈哈哈，我就知道，伯爷来了，咱们就要休息了！” “哪一次不是这样，只要伯爷来巡视，咱们就能多歇息一阵子。” “就是伯爷对咱们太好了，这茶都是上等碎叶，平日里咱们自己都舍不得喝，总是这么干，甚至咱们都有点过意不去。” 百姓们无以为报，只能卖力地干活。 按照其他地方的工人来说，去大安山务工，给北宁商会干活，那就是享受！ 没办法，北宁商会手段太脏了啊！ 只知道用好处笼络人心。 虽然许多人都巴不得自己也被笼络一番。 “殿下，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享受的感觉？” 赵宁妄在马车里哈哈大笑着，“这就是上位者的姿态，只要施舍一点，百姓们就会感恩戴德！” 百姓们歇息的时候，有不少人壮着胆子上前，在不远处嘿嘿笑着跟赵宁妄他们打招呼。 李格自然也能够看得见他们每一个人的面貌。 他们的皮肤黝黑，手上甚至还沾染着泥土，但他们也只是随意拍拍，一手拿着大碗茶，一手拿起来了大馒头，狠狠咬一口咀嚼起来。 “老赵，咱们是不是对他们太残酷了？” 李格有些不忍心。 毕竟这些人，将来都是他的子民。 而且现在他们正在为自己劳作。 “殿下，百姓们是淳朴的，他们只要有的吃，有的穿，那么他们便会对殿下感恩戴德，可就怕殿下连那么一丁点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 赵宁妄的语气，忽然从浮夸变得深沉。 甚至赵宁妄紧紧地盯着李格的眼睛，“殿下一定要记得，今天咱们看着这些百姓们的心情，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给他们施舍一点。” 李格看着百姓们的模样，心中很是同情。 “老赵，本宫记着了，只要有本宫一口饭吃，本宫绝对不会让他们饿着！” 赵宁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格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就行了。 不管哪个朝代，只要当权者的心中能够惦记着普通的百姓。 除非是王朝末年的倒霉皇帝，实在是无力回天了，基本上都能够让王朝稳定延续下去。 …… “嘶，胡大人，陛下这个时候派我们来大安山干什么，赵宁妄的话也能信？” “陛下既然让我们过来看一眼，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京城外，通往大安山的水泥马路上，一辆马车孤寂地行驶着。 坐在马车上的，乃是户部尚书黄茂荣和内阁大学士胡光大二人。 胡光大和黄茂荣两个人正在忙着的时候，忽然收到了陛下的口谕。 让他们两个去一趟大安山，说是大安山有祥瑞，粮食亩产上千斤。 胡光大叹了口气，“若是其他的事情，老夫还可以信一信赵宁妄的话，粮食就粮食，非得扯什么祥瑞。” 黄茂荣也是无奈，“这位伯爷，平日里做事就不靠谱，除了真正事关天下百姓的，要不然一句话都不能信。” 两个人一边吐槽，一边冷得直搓手。 不过幸好一路上都没有其他的马车，他们的马车也得以在这条宽阔的大马路上畅行。 “还真别说，大安山这边已经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掀开帘子，胡光大看着四周掠过去的风景，还有远处炊烟袅袅的人家。 自从北宁商会在这里建立军工厂以及其他诸如纺织，酿酒的产业之后，安山镇的人口也是慢慢增多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过来游玩。 从前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镇，开始变得异常繁华。 “那边也热闹啊！” 胡光大也注意到了另外一边的河面上，那里有着一处渡口，渡口旁边有许多小摊子，还有不少人正在那里等着渡河。 黄茂荣一想到这件事就非常无语。 “那便是赵宁妄开的书院，寻常的书院，那都是想要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让读书人能够更好地研读经典，可赵宁妄倒好，在北宁书院外面搞了一条游玩的街道。” “这几日虽然只是才开通，但只怕都有几百人过去。” 内阁大学士胡光大微微颔首，“能吸引那么多读书人过去，那就说明赵宁妄肯定有什么地方是吸引读书人的存在，由此看来，他的书院办得应该很不错。” 胡光大甚至想到了赵宁妄一开始开设书院的时候，请了匏庵先生还有国子监祭酒夏公谨。 当初闹出来的风波可不小。 “他……” 黄茂荣心里面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北宁书院有什么能吸引人的？根本没有。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读书人过去，完全是因为这边的青楼开好了，而且开业大酬宾，不管做什么，费用都是七折。 这一帮风流才子，从前什么时候听说过逛青楼还能打折的？ 哪怕别的不看，就是为了看一下北宁书院这边的独特青楼文化也值了。 第366章 可不能被这小子骗了 看了一路的风景，胡光大和黄茂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主要是他们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什么祥瑞之上。 他们两个都认为，赵宁妄诓骗了皇帝，然后让他们过来核查。 简直就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胡大人，前面就是北宁商会的工厂，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他们商会的田地！” 黄茂荣给胡光大介绍着，其实也不用黄茂荣介绍，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前方的各处场地都是干什么的。 “咱们去他们商会的屯田那边看几眼，随后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胡光大叹了口气，“各州府的百姓们出了事情，内阁这边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置，陛下偏偏让我们来这里。” 黄茂荣也跟着无奈说道：“方才我还在处置开仓放粮的一应事宜，也没想到，陛下会派我过来。” 胡光大摸着胡子，他都已经能够看得见远处的农田当中，劳作的百姓们的身影。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宁妄这小子，太受陛下恩宠了！” 黄茂荣一愣，好像除了这个解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停车检查！” 胡光大他们的马车到了工厂附近的时候，明明大马路上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五六个锦衣卫。 “告诉赵宁妄，本官奉陛下旨意，前来监工！” 黄茂荣走出了马车，有些不客气地说道。 几个锦衣卫一看是穿着大红官袍的人，立刻就知道不好惹。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让开，“请这位大人稍等，军工厂重地，哪怕太子过来也要禀报！” 黄茂荣有些无语，赵宁妄这军工厂的排场居然搞得这么大。 连他都不能轻易进入。 “伯爷，伯爷，有两个大臣前来，说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监工！” 锦衣卫很快便将消息汇报给赵宁妄。 赵宁妄笑了，“快些请他们过来。” “是！” 一会儿功夫之后，黄茂荣和胡光大，便看见在田埂旁边的水泥路上，喝茶看热闹的赵宁妄和太子殿下。 “原来是黄大人和胡大人来了啊！” 赵宁妄笑着上前跟他们打着招呼，“来来来，刚刚沏好的茶！” 黄茂荣和胡光大两个人，现在哪里有什么心情喝茶。 他们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去。 “赵宁妄，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今天乃是休沐的时候，朝廷那边已经堆积了许多事情！” 黄茂荣的语气里有些埋怨，赵宁妄安慰道。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二位都已经过来了，就算是想要回去，也得再花个一个多时辰的工夫，不如坐下来，咱们聊一会儿。” “黄大人，胡大人，请吧！” 黄茂荣和胡光大对视一眼，两个人虽然都有些不忿，可还是都坐了下来。 “赵宁妄，陛下那边我可以帮你说些好话，只不过这里收获的粮食，你得如实告诉我们！” 胡光大倒是很实诚，直接说了出来。 赵宁妄咂咂嘴，“咱们还是实事求是更好，收获多少的粮食，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得看这些庄稼户们从土里刨出来了多少，二位认为呢？” 胡光大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这样一来要耽误多长的时间。 黄茂荣则是个急脾气，直接说道：“赵宁妄，你得先给我们透个底，若是一亩地只有几百斤的产量，我们在这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我们回去之后，定然会为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赵宁妄耸了耸肩，“就拿土豆来说吧，亩产量绝对超过了一千斤！” “土豆？” 黄茂荣和胡光大先是一愣，随后便听到了后面的那句话。 一千斤！ 黄茂荣问道：“这土豆能吃吗？” 赵宁妄反问道：“当然能吃，不能吃我种他干什么？” “而且陛下也尝过了土豆，还有另外那边的红薯，对味道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黄茂荣陷入了沉思，要是这东西真的能够亩产上千斤。 那他今天来北宁商会，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赵宁妄紧接着又说道：“既然两位大人都赶时间，那么我就让这里的百姓们给二位大人演示一下？” 一旁的胡光大从来到这边之后，基本上也都不说话了，直到赵宁妄说出来的这句话。 胡光大问道：“如何演示？” 赵宁妄显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为了公平起见，二位大人挑一处没有开始挖掘的田地，土豆一块，红薯一块，这两块土地最终是什么结果，那便是什么结果，如何？” 黄茂荣想了想，“既然小侯爷如此坚持，那……” 黄茂荣目光瞥了一眼胡光大。 胡光大微微颔首，“就如此办最好！” 两个人当下都不忸怩起来，提溜着官袍的下摆，就冲到了田地当中。 黄茂荣四下看了看，说道：“我看这块土地很不错，没有被人挖掘，而且没有大大小小的脚印，说明的确是没有人过来。” 胡光大点头，“你那片是土豆田，那本官再找一片红薯田……就，就这个吧！” 两块田地，都是占地一亩的田。 北宁商会这边按照一亩一亩的地，都已经划分好了。 “二位大人看样子是已经选好了？” 赵宁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挖掘收获如何？” 胡光大这个老实人也被逼的有点着急。 “快点的，老夫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耍，朝堂上的事务都多得不行了！” 赵宁妄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放心，各自两亩地而已，半个时辰就能收获完。” 说完之后，赵宁妄吩咐下去，让旁边农田当中劳作的百姓，都来这边挖土豆。 至于旁边的一片红薯田，操作自然都是一样的。 黄茂荣忽然提醒道：“胡大人，咱们可不能被赵宁妄这小子骗了，我们两个人也要过来挖！” “黄大人说得不错，不愧是户部尚书，心思缜密！” 胡光大夸了一句之后，两个人开始学着百姓们的动作，参与了土豆和红薯挖掘。 百姓们在一旁有些不适应，毕竟两个穿着大红官袍的老爷正在跟着自己挖土豆和红薯，多少有点心理压力。 “咱们居然已经挖了那么多？” 忙碌了半天，才不过挖掘三分之一田地的黄茂荣和胡光大二人，都有些惊异他们的成果。 黄茂荣甚至开始有了一点期待。 “武安伯，土豆田挖掘出来的，现在多少斤了？” 第367章 快去请皇帝陛下 “武安伯，我这边红薯也挖出来了不少，赶紧称一下有多少。” 胡光大早就已经脱了帽子，袖袍都卷了起来，下摆和鞋子上更是沾满了泥土。 虽然黄茂荣和胡光大两个人干得气喘吁吁，但其实他们两个人真正干的活并不多。 绝大部分都是旁边的百姓们干的。 他们两个主要就是参与了一下，确保这些粮食都是刚刚从土里面挖出来的，而不是有人故意撒谎虚报。 赵宁妄笑道：“二位大人，你们还是上来吧，就在这里坐着看他们干活便是，有哪个监工会自己去干活的？” “方才你们自己也下去挖了，也看见了，这些土豆和红薯都是自己从地里长起来的，你们在这边监工，有没有作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宁妄这么一说，胡光大和黄茂荣都是一愣。 二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忽然都觉得亏了。 就像赵宁妄所说的这样，他们的确没有必要，跟着这些百姓们一起干。 反而搞得身上全是泥巴，没干什么活还累着不轻。 而且还白白帮赵宁妄干了半天活。 “老夫上来暂且歇一会儿，不过刚刚挖出来的土豆和红薯，你找人来称一下。” 胡光大扶着年迈的老腰，虽然他也不过才五十，但哪里干过这样的庄稼农活。 黄茂荣同样如此，也有些艰难地爬到一旁的水泥路上，竟然不顾形象地就坐在地上。 赵宁妄摇头笑了笑，端起来两杯热腾腾的大碗茶，“二位大人，喝点水吧。” 胡光大和黄茂荣这一刻根本没有嫌弃这是茶叶碎煮出来的，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赵宁妄等他们喝完，这才吩咐道：“来人，将已经挖出来的土豆和红薯，简单清洗之后过秤！” 手下人也很利索，赶紧行动起来。 至于胡光大和黄茂荣两个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赵宁妄这边开始称重，那么他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黄茂荣看着干活的百姓们，忽然问道：“武安伯，你猜我们挖出来的这些能有多重？” 黄茂荣跟赵宁妄有过不少次交流，二人之间的关系，也还算是熟络。 赵宁妄沉吟着说道：“不好说，我猜能有五百斤！” “这么多有五百斤？” 黄茂荣笑着摇了摇头，“老夫觉得，应该在三百斤上下，一亩地挖出来，应该有千斤左右，已经是难得的数字了！” 黄茂荣是绝对不可能猜出来五百斤这个数字的。 毕竟这块田已经挖了三分之一，按照他们心里的底线，就应该在三百斤左右。 纵然是这样，黄茂荣和胡光大也都有些吃惊。 胡光大笑眯眯说道：“黄大人，我记得前岁的时候，江南最高亩产也不过才六百一十斤？” 黄茂荣摸了摸胡须，“没想到胡大人居然还记得，那还是官田，土地肥沃，因为机缘巧合，这才有六百多斤的收获。” 说着，黄茂荣看向赵宁妄，目光里带着欣赏。 “武安伯，其实你这不管是土豆田还是红薯田，能有千斤的收获，也的确足以称得上是祥瑞了！”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容，却是不说话。 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不在乎。 但是种地他是认真的！ 要不是看他们不懂，赵宁妄非得骂出去。 这就像一个普通人去恭喜人家千亿总裁年入百万一样。 这不闹呢？ 很快，这边已经开始称重起来。 “一百一十斤！” 有人喊了出来，黄茂荣心中一惊，这么多土豆才一百一十斤？ 不过转过头去，发现这些人只是装了一麻袋，开始称重而已。 而像这样的麻袋，还装了五个，甚至地面上还有一小堆土豆。 黄茂荣单单看见这一幕，就有些头皮发麻。 “嘶……这难道……” 不仅仅是黄茂荣，胡光大同样如此。 被清洗好的红薯也开始装麻袋。 百斤的麻袋，已经装了七袋，甚至还没有装完！ “武安伯，这，这是真的吗？” 胡光大使劲眨了眨眼，甚至有一种怀疑自己视力的感觉。 “当然是真的！” 不过这句话却并不是赵宁妄说出来的，而是在一旁的太子冷笑道。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本宫和老赵是在胡闹吧？两千斤的产量，老赵是那种会随便编瞎话的人？” 黄茂荣和胡光大两个人哑口无言。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切切实实发生的。 根本做不了假。 黄茂荣狠狠吸了一口气，“武安伯，你给老夫透个底，土豆一亩到底能够产出多少？” 赵宁妄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也知道的，我也是第一次种土豆，还有红薯也是，都只能大概估算一下。” “按照我们一开始的测算，土豆应该能有接近两千斤的产量，至于红薯的产量会大一些，两千多斤，不过具体能产出多少，跟种植的条件，土地肥力都有关系。” 黄茂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感情人家赵宁妄根本说的就不是祥瑞，而是事实！ 他们先入为主，还以为陛下说的，只是赵宁妄的吹嘘之言。 可谁能想得到，赵宁妄甚至都没有吹牛。 “伯爷，土豆已经称出来了，七百二十斤！” 旁边的管事的让账房记下来这个数字，随后大声地汇报着。 赵宁妄笑着颔首，而后对黄茂荣复述道：“黄大人，土豆，七百二十斤！” 黄茂荣的表情已经有些呆滞了，他看了看称好的土豆，再看了看田地里正在忙活的百姓们。 “胡大人，咱们，咱们要不要回去请陛下过来？” 黄茂荣这一刻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而胡光大就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语一般，双手握着拳头，微微颤抖。 因为在另外一边，百斤的袋子，已经装了整整八袋红薯，甚至还多了一半。 八袋半，也就是说，红薯的产量在八百斤上下，这还只是三分地的产出，一亩地的话，那…… “伯爷，红薯产出八百三十斤！” 管事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有这样的产量，他们也总算对得起伯爷了。 赵宁妄也是松了一口气。 在今天之前，他也只能大概估算，可谁也不知道这些土豆和红薯，到底能不能适应这片土地。 特别这还是在冬季。 “好，好！” 赵宁妄笑了，“你们干得不错，都有赏！” 第368章 这次是真的祥瑞 一亩地两千多斤的产量，这是什么概念？ 放在今天之前，要是有人敢这么在黄茂荣或者是胡光大面前这么说。 绝对会被当成疯子处理。 一亩地两千多斤，这怎么可能？ 但是就在现在，就在黄茂荣和胡光大的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哪怕到了现在，黄茂荣和胡光大两个人还是懵懵的。 虽然最终的产量还不知道。 但是已经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武安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黄茂荣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当中带着难以置信。 赵宁妄咳嗽一声，“黄大人，其实这跟我怎么做的没有关系，跟土豆和红薯有关系。” 黄茂荣一怔，还以为是赵宁妄消遣打趣他。 一旁的内阁大学士胡光大却是有些醒悟过来。 “武安伯，你是说跟土豆和红薯有关系？就像稻谷和麦子的产量不同，原因在于他们不是同一种东西？” 赵宁妄笑着点头道：“胡大人说的没错，原因就在于他们不是同一种东西，土豆和红薯，本来就是容易存活，而且产量高的作物。” “想要种出来亩产两千斤的庄稼，那么就必须要能亩产两千斤的作物才行，我这话两位大人应该懂吧？” “市舶司成立之初，我便让人着手去搜集西洋过来的稀罕产物，当时天津卫指挥使给我送来了大大小小几十种作物，而土豆和红薯正是其中难得的良种！” “我大夏的人口众多，单一的粮食和亩产量，已经不能够满足百姓的需求，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但好在我们赌对了！” 黄茂荣身为户部尚书，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培育良种，寻觅良种。 其实朝廷也一直都在做着两件事情，只是后者太难了。 空有想法还不成。 能发现土豆和红薯的存在，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 “这不仅仅需要想法和运气，还需要执着的坚持，就好像本来就知道有这两个东西存在，才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追求下去一样。” 黄茂荣喃喃的一句话，却是将赵宁妄吓了一跳。 不是，你个户部尚书，怎么还干起来了侦探的活？ 其实正是黄茂荣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才能更加理解赵宁妄的难得。 “胡大人，要不你先在这里稍作等候，我前去禀报陛下？” 胡光大看了一眼黄茂荣，却是摇了摇头，“黄大人，你与我在这里一起见证吧，这两亩地很快就要翻完了。” “这……” 黄茂荣有些犹豫。 他很想去见陛下，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 像这样犹如祥瑞的事情禀报了上去，禀报的人也是有一定的奖赏的。 说不定他还能在史书上多留个名头。 不过胡光大提出来要让他也跟着一起见证。 黄茂荣想要拒绝都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见证者也很有可能青史留名。 胡光大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单纯地看一看，亩产两千斤的壮举。 要是他有这样这么多的心眼子，皇帝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进入内阁。 胡光大看向赵宁妄，“武安伯，烦请你这边派个人前往皇宫，向陛下汇报此事。” 土豆和红薯已经达到了预期的产量，赵宁妄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此刻便笑道：“哈哈，那是当然，怎么好让二位大人再跑一趟？” 赵宁妄眼睛一转，扫过身边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太子身边的刘瑾身上。 “刘伴伴？” 刘瑾回过神来，有些愕然，“伯爷，你让咱去禀报？” 刘瑾甚至有些害怕。 这就好像是去见自己上司的上司。 多多少少心中会有些忐忑。 “这可是功劳一件！” 赵宁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向陛下呈献祥瑞，这可不是一般人有这个资格的。” 刘瑾稍微琢磨了一下，也就知道赵宁妄是什么意思了。 “伯爷放心，小的这就去！” 刘瑾说着，用目光征求太子的意见。 太子哪里有时间管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产出的红薯和土豆上面。 “快些去吧！” 刘瑾当下拜别，骑上一匹快马就火速奔往京城。 而在这里，挖掘，清洗和称重的环节还在继续。 …… 皇宫。 刘瑾身为太子的大伴，权限还是相当高的，进入皇宫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不过在去见陛下的路上，忽然有一人拦住了刘瑾的去路。 “哟，这不是刘公公吗，行色如此匆匆，是为了何事？” 刘瑾抬头一看，下意识想要皱起来眉头，却又变得平静。 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现在能够招惹的。 冯宝带着几个小太监，往御书房而去，明显也是有事在身。 “冯公公，奴婢有要紧的事情要禀报陛下！” 冯宝冷笑一声，“你不必去见陛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便可。” 刘瑾心中暗骂，这是伯爷好不容易给他搞来的机会，是在陛下面前长脸的机遇。 若是告诉了冯宝，那这份功劳，根本轮不到他。 刘瑾不卑不亢地说道，“冯公公，事态紧急，奴婢需要亲自说与陛下。” 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刘瑾却是悄悄碰了碰冯宝的袖子。 两张银票顿时悄无声息地塞在了冯宝的手里。 冯宝嘴角露出来微笑，“可否说说是什么事情？” 刘瑾低着头，恭敬说道：“是武安伯与太子殿下有事，让奴婢呈报于陛下。” “太子？” 冯宝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瑾，又隐晦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 两张百两银子。 “罢了，既是有关太子，你且随咱家来吧！” 冯宝在前面带路，而刘瑾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 刘瑾全程没有抬头看一眼冯宝，也没有露出自己心中的气愤。 “等咱家坐上了大太监的位置，今天你吃进去的，都要全部给我吐出来！” 跟着冯宝到了御书房门外，冯宝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 “你且在门口等着。” 刘瑾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没有消息传到门外。 刘瑾心里面有些困惑和焦急，“难道陛下根本不在乎亩产两千斤的祥瑞？” 第369章 咱家不是怕事的人 “冯宝怎么还不出来？” 刘瑾在门口等着，甚至有些着急了。 要不是害怕被责罚，他甚至都想着冲进去，赶紧将此事汇报上去。 门口的小太监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刘瑾。 “刘公公，冯公公可能将此事忘了。” 刘瑾一怔，刚想多问两句，那小太监却是默默站回了原位，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此刻看向御书房的门口，刘瑾眼睛眯了起来。 方才只不过是他不愿意相信，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冯宝这厮，收了钱不办事！ 就在刘瑾想着用什么办法进去的时候，忽然御书房当中走出来了人。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大臣。 当头那人便是内阁大学士徐少湖，而后面则是六部尚书。 忽然，刘瑾看见了一位熟人，镇北侯赵靖！ “侯爷，请慢！” 刘瑾喊了一声，周围的大臣们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在场众人都是认得刘瑾的，知道他是太子的大伴。 赵靖脸上带着笑意，“刘公公这是……？” 刘瑾直接询问道：“方才冯公公进去，有没有对陛下说太子……还有武安伯有事要奏？” 刘瑾害怕赵靖不帮着他，故意带上了赵宁妄的名讳。 赵靖明显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有计较。 “方才冯公公进去之后，并未说什么，想来是忘记了此事。” 刘瑾咬牙，他就知道冯宝肯定收了钱，转头就不管了。 赵靖看向刘瑾，“若是有事，本侯可以代为转告！” 赵靖这么一问，周围的大臣们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他们也好奇，太子殿下和赵宁妄又搞出来了什么名堂。 毕竟刚刚陛下才说，赵宁妄愿意出钱出力，让北宁商会参与赈灾。 除非是一亩地里长出来两千斤的粮食，要不然这钱粮都是北宁商会出。 众位大臣一听就笑了，明明武安伯想要做好事，非得扯出来一个不得不干的名头。 老尚书金世忠都是摇摇头，“武安伯向来忠义，心系黎民百姓，有这样的做法也不奇怪。” 徐少湖纵然老成谋国，但也不得不佩服，“这才是我大夏朝年轻一辈勋贵应该有的担当。” 工部尚书曾鉴似乎与有荣焉，“开玩笑，那可是武安伯，陛下最为信赖的年轻一辈佼佼者，这才叫陛下没有看错人，老夫也跟陛下是一样的看法。” 北宁商会的资本有多么雄厚，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在场的大臣们都是见证了北宁商会崛起的大臣。 那一场场斗争当中，北宁商会不仅打败了对手，而且还吞噬掉了庞大的利益。 可以说现在户部尚书黄茂荣的底气来源，也只是喝了一点北宁商会的肉汤。 “此事咱家需要单独向陛下禀告。” 刘瑾自然不会轻易地将消息泄露出去，这毕竟是事关自己功劳的，要是随便透露出去的话，那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这话放在众大臣们的耳朵当中又不一样了。 什么样的消息，还需要向他们这些大臣们保密？ 除非是皇室丑闻要向他们隐瞒之外，朝廷的机密要事，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越早知道越好。 等等，皇室丑闻？ 众大臣心中泛起了一丝吃瓜的想法，不过旋即又磨灭掉。 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是刘瑾禀报上去。 “既然你有要紧的事情，那本侯就带着你去见一见陛下。” 赵靖也没有多想，立刻就想着带刘瑾进去见皇帝。 只是赵靖没有想到，其他的大臣本来都已经走了，却也突然回头。 赵靖有些错愕地回头看向他们。 “你们这是……？” 金世忠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与武安伯有要紧的事，那必然是牵扯国体。” 工部尚书曾鉴微微一笑，“没错，我等身为肱骨大臣，自然要帮着陛下分忧。” 哪怕平日里装着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徐少湖，此时也说道：“咱们一起进去罢，若是有什么不能听的，咱们再出来。” 一众大臣都是眨巴眨巴眼，看着赵靖。 赵靖直接气笑了，“行，咱们再给陛下杀个回马枪。” 文治皇帝刚刚和众位大臣对接了此番赈灾的消息，微微有些疲倦。 正在喝着茶。 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方才是户部侍郎陈翌代为禀报，经过几次赈灾和军饷的调度，户部这一次响应的速度很快。 该调度的物资都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拨发出去，车队也已经装载物资，出发各处郡县。 而朝廷这边的消息渠道，也已经在收集。 监察御史们，也都奔赴各地，看看这些官员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看来朕出去的这一年里，底下的大臣们，都已经知道该怎么干活了！” 文治皇帝嘴角带着笑容，这样他也能省心很多。 其实就像是后世某公司，老板走了，公司的经营反而能够更加顺畅。 如今的大夏朝廷就是如此。 文治皇帝思考起来，“兴许是从前朕许多地方抓得太紧，却让那些大臣们，没有施展自己的地方。” 就在文治皇帝有些走神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 “陛下，臣等有事要奏！” 文治皇帝诧异地看过去，“镇北侯？方才你们不是说没事了吗？” 刚刚还在御书房喝茶谈论国事的这些大臣们，又是整齐地站在殿外。 文治皇帝都有点懵。 这闹得哪一出？ 文治皇帝笑骂一句，“且进来吧，又浪费了些朕的茶水！” 诸位大臣心中一暖，恐怕也只有他们的皇帝陛下，会跟下属开这样的玩笑了。 文治皇帝目光落在赵靖的身上，“赵卿，你们又有什么事情要奏报？” 赵靖咳嗽一声，“陛下，倒不是臣这边有事，而是刘公公有事情禀报，关于太子和犬子的。” 话音刚落，刘瑾便上前跪下。 站在文治皇帝的身边的冯宝，却是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当中带着不善。 自己让他在门口待着，他却不安生，居然带着众位大臣一起前来。 这让冯宝很没面子！ 文治皇帝看都没看刘瑾，直接问道：“太子现在应该在大安山吧？” 刘瑾恭恭敬敬回答，“太子命奴婢回来禀报消息，路上一个多时辰，加上奴婢在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太子现在是否回了东宫。” 刘瑾自然知道这句话会得罪冯宝，但是他是怕事的人吗？ 他的背后有太子，还有好兄弟赵宁妄。 “你在门外……” 文治皇帝说着，目光忽然瞥向身旁的冯宝。 冯宝吓得一个哆嗦，冷汗都下来了，连忙跪下来。 “奴婢万死！” 第370章 武安伯没开玩笑? 这一刻，冯宝心中对刘瑾的记恨达到了顶点！ 但是现在他不敢表露出来。 “方才陛下与诸位大臣议事，故而奴婢才让刘公公于门外等候。” 文治皇帝冷哼一声，他还能不知道底下这些人的蝇营狗苟？ 哪怕诸位大臣也都心知肚明。 太监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没有结束过，甚至比朝堂间还要凶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文治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瑾，“你且说，太子让你前来汇报什么？” “回陛下的话，大安山那边，土豆和红薯产量皆在两千斤以上！” 刘瑾的话，却是让在场有些心不在焉的大臣们一愣，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刘瑾身上。 “他刚刚说什么？” “产量在两千斤以上？” “多少亩地啊，大安山那边良田数万顷，如此产量只怕有些低了吧？” 大臣们心中滑过一个个想法，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掉了那个正确的选项。 哪怕文治皇帝都是这般问道：“几亩地能产两千斤粮食？” 刘瑾虽然跪伏在地上，但是他的话语却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陛下，亩产两千斤，两千斤以上！” 哐当！ 文治皇帝手里面的茶盏砸落在了御案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刘瑾。 旁边的群臣也都是如此，那目光当中带着三分疑惑，还有七分凝重。 融汇在一起，那就是…… 你他娘的在逗我？ 要不是这个说法此前赵宁妄就已经提了出来。 那文治皇帝现在只怕已经让人将刘瑾拖出去，打个二十大板。 “你可知什么是欺君大罪？” 刚刚还连连说着“奴婢万死”的冯宝，这一刻像是抓住了刘瑾的小辫子。 “亩产两千斤，从古至今都未有之，难道说你想要陷害太子和武安伯不成？” 冯宝就像是那歇斯底里的恶狼，抓住了这个机会根本不放过。 “陛下，这厮胡言乱语，不知好歹，竟然敢在陛下面前污蔑太子与武安伯，太子与武安伯皆是沉稳之人，监国有方，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够祸害的？ 哪怕今天咱家替你求情，也阻止不了陛下治你的罪！” 其他的大臣们听了冯宝的话，目光当中的怀疑渐渐浓郁起来。 冯宝说的其实没有错，因为他们听见了这话都觉得刘瑾疯了。 没有十年的疯病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拖下去，掌嘴！” 文治皇帝冷冷地说道。 跪在一旁的冯宝，低着头，但目光里面带着凶光。 他只恨陛下对刘瑾的惩罚太轻了。 居然敢坑害他，起码也得杖八十，将他打个半死才行。 冯宝冷着声音说道：“还不快谢恩？” 刘瑾有些懵，这，这……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明明赵宁妄说的是让咱家来领功劳。 怎么陛下还要打咱？ 冤枉啊！ 太冤枉了！ 刘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就在他抬起头，想要解释的时候。 忽然看见两个禁卫，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冯宝给架了起来。 冯宝也懵了。 你们抓我干嘛？ 他连忙辩解道。 “你们，你们抓错人了，是他，是他啊……” 然而两名禁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将冯宝拖了出去。 方才两个人都是跪在地上低着头，哪里能看清陛下是在说谁。 啪！啪！啪！…… 外面传来一阵极为厚重的大比兜之声。 但冯宝却是一声都不敢吭出来。 甚至打完了之后，还尽力用公鸭嗓子叫嚷着。 “奴婢，奴婢谢陛下赏脸！” 文治皇帝又是轻轻哼了一声，这次他重新问道：“亩产两千斤，可有证据？” 刘瑾忙不迭说道：“有，有！两位大人亲眼看见的，他们甚至还下地挖了红薯和土豆，这一点做不得假。” 刘瑾这么一说，一旁的大臣们才忽然想起来。 黄茂荣和胡光大两人，今天的确是被皇帝委派出去了。 没有想到，居然是去大安山监工。 而且为什么监工，他们也清楚，就是因为赵宁妄说了一句，他的地里，能种出来两千斤的粮食！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皇帝居然当真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好像他娘的是真的！ 一众大臣，包括赵靖在内，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亩产两千斤，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文治皇帝看着刘瑾，沉默了片刻，大臣们心中也都已经吐槽了无数次。 这才听文治皇帝说道：“若是你敢有所欺瞒，朕……” “奴婢绝无虚言，若是有，定然叫奴婢不得好死！” 刘瑾用自己的性命起誓，那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大臣们都是倒吸一口牛肉拉面。 我勒个去，武安伯这一次没开玩笑？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起身说道。 “摆驾，大安山！” …… “怎么样，本伯爷没有骗你们吧？” 大安山脚下。 赵宁妄他们几个人的面前摆着碳炉，中间乃是烧开水的茶壶，而四周散落地摆着土豆和红薯。 这是刚刚挖出来清洗好的。 几个人围炉而坐，倒也不觉得冬日寒冷。 附近的田地里，更是有着陶管铺就的管道，引了军工厂里炼焦和锅炉的热气。 这里倒更像是深秋，完全没有寒冬的一丁点迹象。 胡光大手里垫着方巾，捧着一颗刚刚烤好的红薯，咬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 “嘶嘶……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夫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竟然真的有亩产两千斤的作物。” 旁边户部尚书黄茂荣也是一样，烤红薯的香味，那是他们根本难以拒绝的。 忙活了大半天，正是饥饿的时候。 软糯飘香的烤红薯，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良药！ “武安伯，有了这些粮食，北方的饥寒百姓这下子有救了！” 黄茂荣甚至都有一种哭出来的感觉，不仅仅是这次的寒灾，哪怕到了明年，后年，不管碰到什么样的灾害。 有了稳定的粮食产出。 最起码朝廷能够更多的手段去抵御和治理。 赵宁妄拿着洗好的红薯，扔给一旁的龚戴山。 龚戴山会意，硕大的红薯，直接被他给掰成两半。 赵宁妄一半，太子一半，两个人脆生生地咀嚼着。 至于其他人，都是人手一个烤好的红薯。 “红薯这玩意儿，生着吃，煮着吃，怎么吃都行，不容易坏耐存储，这玩意儿好啊！” 赵宁妄嚼着生红薯，用肩膀碰了碰黄茂荣，“黄大人，北宁商会已经在培育优良的红薯种了，朝廷要不要采买一些？价格嘛好商量！” 第371章 他们肯定是来蹭饭的 “额……这个嘛，容本官回去之后和陛下商量一番。” 刚刚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红薯，差点将户部尚书黄茂荣给噎着。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宁妄这个时候，居然跟他谈起来了生意。 “这种事情还需要和陛下商量？” 赵宁妄有些诧异，拍着黄茂荣的肩膀说道。 “黄大人，这也要不了多少银子的，咱们户部现在每年的收入都是从前的两倍以上，区区一些良种的银子，对于户部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黄茂荣有些无语也是正常的。 他们户部现在收入的大头，完全就是靠着市舶司还有北宁商会的商税供给着。 要是没有赵宁妄，他们户部还是一样，继续穷下去。 所以北宁商会才是户部的大金主。 现在金主要过来跟他们做生意，这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黄茂荣有些无语地问道：“我说武安伯，你们北宁商会难道缺这么点银子吗？” 赵宁妄笑道：“黄大人，账不是这么算的，一码归一码。” “行了行了！” 黄茂荣也不知道赵宁妄想要搞什么鬼，“等到明年开春，我们户部采买一批红薯和土豆，这总行了吧？” 赵宁妄哈哈大笑道：“甚好，来来来，黄大人再来一块红薯！” 胡光大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也在想着，为什么赵宁妄非要搞这么一手。 红薯和土豆作为庄稼，而且已经如此大面积地铺种下去，价格肯定不会高的。 自然也不会给赵宁妄带来多少的利润。 胡光大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 “武安伯，你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呢？” 赵宁妄微微一愣，看着胡光大那求知若渴的目光，还是无奈摇摇头，解释道。 “这是做给别人看的，广告你们懂不懂？” “广告？” 胡光大和黄茂荣两个人同时开口。 他们从前的确不太懂，可是蹴鞠协会上一次在京城举办的联赛上，就出现了许多铺子的广告。 黄茂荣更加奇怪了，“可是这怎么打广告？” “当然可以打广告，我们北宁商会跟你们户部合作，就相当于是千金买马骨了！” 赵宁妄又咬了一口红薯，在嘴里大肆咀嚼着，就跟啃萝卜差不多。 “若是没有这一出的话，百姓们有几个人愿意前来购买陌生的良种？既然有了户部的采购，那百姓们在购买的时候，也就相当于有了朝廷的背书，他们才敢播种红薯和土豆。” 胡光大有些奇怪，“这么好的良种，百姓们还会不愿意种植？” 赵宁妄耸了耸肩膀，“百姓们不敢试错，他们承受不起一旦失败的风险！” 胡光大倒吸一口凉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哪怕黄茂荣都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 一时间赵宁妄的形象在他们的心目当中都光辉了几分。 这哪里是想要挣钱的商人啊！ 这分明是为了天下百姓计的大圣人！ 黄茂荣甚至都有些自惭形秽，他方才所想着的，全部都是银子。 一丁点都没有考虑到百姓们身上。 反而赵宁妄这一波，直接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一片赤诚！ “老夫惭愧！” 黄茂荣拱了拱手，言语间唏嘘不已。 赵宁妄摆了摆手，笑道：“黄大人不必如此，在其位谋其职，咱们只是站的位置不一样而已。” 哪怕赵宁妄这么说，黄茂荣还是觉得有些惭愧。 不过赵宁妄这么一解释，黄茂荣已经打定了主意，“武安伯放心，明年户部采购了良种之后，必定将良种分发向各地的州府农署，让他们告知天下百姓，这些良种都是在北宁商会买的。” 赵宁妄立刻拱手道：“那就多谢黄大人了！” 黄茂荣回礼说道：“客气客气，老夫也只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与武安伯的良苦用心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就在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 赵宁妄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有锦衣卫飞速前来禀报。 “陛下，是陛下来了！” 赵宁妄等人听闻，立刻起身。 换做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老子来了，赵宁妄也绝对不会挪动一步。 可是皇帝老子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哪怕玩世不恭的太子，也得起身整理整理衣裳。 几个人一起步行，走到前方去迎接皇帝陛下。 “老赵，咱们不是就通知了父皇吗，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一边走，李格一边用肩膀碰了碰赵宁妄。 “父皇是不是觉得咱们种不出来这么多粮食，故意找他们过来看我们出丑的？” 赵宁妄摇了摇头，“殿下，若是陛下不相信的话，那陛下也不会过来了，至于这么多人来……倒是有一个可能！” 李格连忙问道：“什么可能？” 赵宁妄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我猜他们可能是过来蹭饭的！” 李格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倒是有可能，除了蹭饭，本宫也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 走在前面的胡光大和黄茂荣两个人差点摔了个趔趄。 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就只是为了蹭你们一顿饭？ 想啥呢？ “拜见陛下！” 赵宁妄几个人来到皇帝的车驾前，恭敬行礼。 “免礼！” 皇帝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随后便看见冯宝肿着一张脸，扶着皇帝下马车。 “武安伯这里，倒是经营得很有气象！” 文治皇帝刚刚来的路上，就已经看过了附近的模样。 山上的采矿场，各处建造好的煤炭厂，服装厂，还有军工厂等等，以及民工们住宿的房屋等等。 从半山腰延至下方，工工整整。 就好像是一处完整的村镇一般。 而且不远处便是安山镇。 两处地方遥相呼应。 再往旁边去，便是围着大安山的万亩良田。 百姓们在田亩当中劳作的一幕，都被文治皇帝看在眼里。 赵宁妄拱手谦虚道：“陛下谬赞了，臣也只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发展而已，哪里有什么气象。” 文治皇帝笑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带朕与诸位卿家一起，去前面的田地里看看吧，朕倒是有些兴趣了。” 大臣们过来的时候，水泥铺就得宽阔马路上。 不停地有百姓运送着红薯和土豆回厂，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赵宁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陛下请，往前面去便是红薯和土豆的种植基地。” 第372章 臣这是谨言慎行 “基地？” 文治皇帝哂笑一声，年轻人就喜欢用一些新词。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文治皇帝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 赵宁妄看得见，皇帝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老爹，陛下似乎心情不错？” 赵宁妄缀在后面，拉着一起过来的赵靖小声嘀咕着。 前面自然有太子带路。 其实带不带路都一样。 赵靖看了一眼皇帝，随后小声说道：“这是肯定的，陛下在草原上奔放习惯了，这猛然一回京，天天窝在家里面，能不心烦吗？ 这出来走一走，散散心，陛下的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哦……” 赵宁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是皇帝看见了红薯和土豆的缘故。 旋即赵宁妄又问道。 “对了，老爹，怎么今天你们都过来了，今天不是还在休沐吗？” 赵靖摊了摊手，“我们倒是想啊，这不是北方全境百姓都遭受到了寒灾的影响，陛下又召了我们这些人商议。” “不对啊！” 赵宁妄挠了挠头，打量了一下赵靖。 “那也是文官们的事情，老头子你不是武将勋贵吗，你去了能有什么作用？” 赵靖不服气了，“你爹我乃是文将，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要不然陛下能如此看重我？” 赵宁妄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平日里朝会有什么事情老爹参与了那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商议赈灾的时候，要一个勋贵在一起，那也不起作用啊。 根本就是专业不对口。 “我知道了！” 赵宁妄忽然笑了，老爹之所以能去，不是因为他说的什么文将，也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心腹。 最重要的是，他们老赵家出钱出力，北宁商会承担一部分粮食的供给，还有物资的运输。 所以该有的章程也的确要通知一下他们老赵家。 赵靖疑惑地看着儿子，“你知道什么了？” 赵宁妄拍了一个不咸不淡的马匹，“绝对是老爹智谋无双，陛下很多地方还得需要老爹帮着参谋才是！” 面对儿子破绽百出的马匹，赵靖反而很是开心，“嘿嘿，那是，也不看看老爹我是什么人！” “老赵，老赵……” 赵宁妄忽然听见有人在喊着自己。 抬头一看，却是发现太子在前面招手。 赵靖催促道：“快些过去吧，爹在这里先欣赏欣赏！” 赵宁妄点点头，迈着匆忙，但是并不快速的小碎步向前赶去。 赵靖跟在场的大臣们心思都不一样。 他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们老赵家居然在京郊还有这么大一块飞地。 那可是绕着大安山的数万亩良田啊！ 别提赵靖有多激动了。 “小崽子也真给我长脸，回去之后一定要祭告先祖，咱们老赵家又出了一个麒麟儿！” 为什么说又？ 因为当年赵宁妄的阿爷，也是这么说的！ “武安伯，便是这些田地里可以生长出来两千斤以上的粮食？” 文治皇帝指着前方的一片工工整整的田地。 在这些田地当中，还纵横交错着方便运输的水泥路，绵延出去数十里远。 赵宁妄躬身应道：“陛下，不止这些田地，这些良种若是拿到外面去，由经验丰富的老农耕种，也能种出来两千斤以上的产量。”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他很满意这个回答。 若是这样的产量不能复制的话，那么就算是亩产一万斤都没有用。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文治皇帝忽然说了一句半截的话，他的目光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咳嗽一声，“陛下可以亲自查探，而且方才胡大人和黄大人都已经见证过了，的确可以亩产两千斤以上。” 文治皇帝接着又问道，“朕若是要仔细查验一番呢，你可敢保证亩产皆在两千斤以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办不到的话，朕可要责罚与你！” “额……” 赵宁妄忽然犹豫了起来。 旁边的众位大臣一见赵宁妄这么一停顿。 一个个心中有些诧异。 难道说，这种跟祥瑞一样的产量，是假的？ 哪怕文治皇帝都微微皱起来眉头，目光逐渐凝重。 人群中却是有大臣冷笑。 “亩产两千斤，这怎么可能！” “就是，陛下亲自过来，这还没有查验呢，赵宁妄便露出来了鸡脚！” “我倒是要看看赵宁妄怎么收场，如此兴师动众地过来，给足了他面子，要是查验不过的话，那这份面子可是要还的！” “……” 赵宁妄听见了身后那群大臣们的非议。 心中却是冷笑，翻车？ 不存在的！ 赵宁妄笑道：“臣不敢保证此间所有田亩皆是亩产两千斤以上。” 文治皇帝眉头皱得更紧，“这么说，你是在耍朕了？” “非也！” 赵宁妄直接干脆了当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农田的开垦种植，哪里是一开始就能知道最终的收获是多少？ 除了温度，湿度、施肥之外，还有其他的许多因素，都在共同作用、影响着土豆和红薯的产量。 臣不敢保证每一块地都是两千斤以上，但是一千八百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一群大臣都翻了个白眼。 一千八和两千，就差那么一点点。 有必要那么纠结吗？ 文治皇帝都被气笑了，“难道在你眼里，朕就是那么锱铢必较的人？” 赵宁妄笑道：“臣这不是谨言慎行嘛，不能担保的事情，绝对不说出来。” 文治皇帝倒是大方，“不用如此，只要你这些田亩产量，能够达到一千五百斤以上，朕便算你合格！” 赵宁妄接过话茬，“臣多谢陛下厚爱！” 文治皇帝摇了摇头，“先别急着谢朕，朕可不像两位卿家，只看区区两块地而已！ 看见这些官员了吗，御史，翰林还有户部的官员。 两个人负责一块地，现在开始清查！” 文治皇帝根本没有给赵宁妄拒绝的机会。 又或者说，文治皇帝自己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等待结果。 后方的一大群官员，两个一组，开始奔赴各处的田亩。 也幸好赵宁妄这边的田地都比较规整，而且田亩旁边都有标号。 哪怕就在一旁看着，都很是清晰。 文治皇帝笑呵呵地看着赵宁妄。 “若是都能合格，朕必然不吝赏赐！” 第373章 他们就不是读书人的料 “陛下抬爱，臣惶恐！” 听了皇帝的这句话，赵宁妄恭恭敬敬地说了句。 但其实赵宁妄心里明白的很，皇帝能有什么样的赏赐？ 是赏赐公主殿下还是将他的爵位往上提一提？ 不管是哪个都不成。 赵宁妄把自己放在皇帝的位置上，都有些头疼。 不是不能赏赐，而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就是功高盖主！ 赵宁妄开始思忖起来，“待会儿我得找个理由，让陛下根本没有办法赏赐我才是。” 官员们目光看向了奔向田亩的那些翰林主事等官。 现在只要等着他们的结果就行了。 “武安伯此番可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啊，培育如此良种，只怕明年我们大夏的百姓，再无一人挨饿！” 忽然有人高声吹捧了一句。 众人回头，却发现是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牧之的脸上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武安伯此前已经立下了大功，如今又建奇功，只怕武安伯成为武安侯那是假以时日的事情！” 赵宁妄看了一眼秦牧之，却只是冷哼一声。 这就是典型的捧杀。 他跟秦牧之的关系不睦，那也是人尽皆知的。 所以赵宁妄也不用理会秦牧之。 秦牧之见赵宁妄没有理会他，也不恼怒，反而又凑过来问道。 “武安伯，你的这些田地，当真都能收获两千斤以上？” 赵宁妄瞥了他一眼，“方才我与陛下的对奏难道你是一丁点都没有听见？由此看来，秦大人是半点都不将陛下放在心里。” 秦牧之脸色顿时一变，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皇帝陛下，连忙说道。 “武安伯莫要乱说，本官当然听见了，只不过亩产两千斤往上实在太过于骇人，本官只不过是再三确认罢了！” “待会儿等清查的结果出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要再三确认？” 赵宁妄冷笑道：“要是秦大人觉得没事情干，完全可以和这些百姓们一起下地干活，没有人拦着你。” “你……” 秦牧之再一次被气得胸口发堵。 他发誓，他要是再跟赵宁妄这样聊天，他就是畜生。 就在秦牧之想着用什么样的话怼回去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了在田亩当中，有一群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的穿着跟一般的百姓们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似乎…… 秦牧之瞪大了眼睛，“那群人是不是穿着儒衫？” 众人顺着秦牧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个个目露惊讶。 “我去，还真是读书人！” “都是年轻的士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劳作？” “他们疯了吗，他们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风度？” “……” 秦牧之听着这些大臣们诧异的声音，神色立刻显得有些严峻起来。 “赵宁妄，你居然奴役读书人在这里劳作，别说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说着，秦牧之拱手说道：“陛下，武安伯居然私自羁押读书人，让他们在这里劳碌体肤，国朝以来，朝廷一直在提倡优待读书人，可是你居然……！” 文治皇帝自然也看见了在前方的一群年轻人，他们穿着儒衫，只不过却将飘逸的衣摆和长袖给扎了起来。 哪怕文治皇帝都下意识皱起来了眉头。 “武安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牧之冷笑着看向赵宁妄，似乎是在等着赵宁妄的破绽。 到时候他就可以狠狠地参赵宁妄一本！ 除了秦牧之以外，也还有其他的大臣面露不善。 “早就知道武安伯对读书人不善，可没有想到居然会羁押读书人来此务农！” “读书人不去读书，反而在这里种庄稼，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君子远庖厨，他居然让读书人过来给他耕地，如此恶劣行径，陛下岂能饶他？” “朝廷为了让读书人能够安安稳稳地读书，每个月都给他们发放粮食，结果武安伯居然……” 这些读书人出身的大臣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有辱身份！ 赵宁妄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后说道：“陛下，这些读书人也是今天才听到要收获的消息，所以他们便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笔，赶过来帮着这些农夫们一起收获。” 秦牧之冷笑道：“赵宁妄你不要瞎说，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因为你家的田地要收获了，所以他们赶过来帮你务农？” 文治皇帝看着赵宁妄，又看了看众位大臣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是叹了口气。 “武安伯将事情说清楚些，这些读书人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帮你？” 赵宁妄看都没看秦牧之，而是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明鉴，这些读书人，都是我家的读书人！ 他们看起来是在帮我收获，其实也是在帮他们自己。” 秦牧之抓到了他话语里的漏洞，“你家的读书人？呵呵，好大的口气，天下读书人都是圣人门徒，乃陛下的学生，你敢说是你家的学生？” 赵宁妄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陛下可能还不知道，臣办了一家书院，名为北宁书院，此前招收了不少的学生，年关之前又招募了一批，如今在这里务农的，便是第二批的学子。”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朕倒是听闻过你开的这家书院，也知道你赵家四学士，此番秋闱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赵宁妄似乎有些害羞一般，“陛下谬赞了，什么四学士，只不过是外间人的谣传而已，四个不成器的孽徒罢了。” 文治皇帝被赵宁妄这谦虚过头的样子整笑了，“你啊你，且不说他们，单单说这些读书人。” 说着，文治皇帝指着田亩当中，正在劳作的那群年轻人，“不过三个月就要春闱了，为何不让他们苦读，钻研经典，反而令他们在此地帮着庄稼户收获土豆与红薯？” 赵宁妄也是有些感叹地说道：“陛下又有所不知了，他们并不是读书的料！” 这话可算是让秦牧之抓到了把柄，“赵宁妄，你竟然如此侮辱读书人，他们不是读书人的料，难道你是？！” 其他大臣，哪怕连赵靖都微微皱眉，这话可太讽刺人了。 赵宁妄依旧淡定，“我也不是读书人的料，他们也不是，他们是种庄稼的料！” 第374章 这里的数目不对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没有人会想到，赵宁妄居然敢在皇帝的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 “他们是种庄稼的料……”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就像后世的大学生，被人说只能回家种地一样。 有着浓浓的蔑视。 秦牧之立刻炸毛，“赵宁妄，亏你还是北宁书院的师长，你居然敢在这里蔑视自己的学生，你还好意思开书院？！” 旁边的几个御史和翰林，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说什么。 但也都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赵宁妄，小声嘀咕着。 “说读书人只是种地的料，哼，真是误人子弟！” “也不知道他的几个学生是怎么考上的举人。” 内阁大学士胡光大毕竟吃了赵宁妄的红薯，此刻想要调和一番。 “武安伯，这话还是不要说得好，就算你是好心，在别人听起来心里也不舒服。” 赵宁妄对胡光大拱了拱手，“胡大人说的是，不过我这话根本没有说错，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喊两个人过来。” 说着，赵宁妄对身边的王忠说道：“去，喊三五个人过来。” 众人不知道赵宁妄是什么意思，就看见王忠骑着马过去，连忙喊过来了三个读书人。 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一众大臣看着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鞋子上，裤脚上，还有袖子上到处都沾染了泥巴。 “还不拜见陛下！” 赵宁妄走上前去，大喝一声。 三个读书人连忙跪下，“学生拜见陛下！” 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还有人穿黄衣服？ 等走近了才反应过来。 这是皇帝陛下来了！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都起来吧！” 三个读书人有些错愕，想要起身又不敢起来。 赵宁妄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还不快谢过陛下，院长我在这里站着，你们不必那么拘束。” 三个读书人这下子彻底安定了下来。 这句话无异于在说，我赵宁妄是你们的靠山，你们害怕个什么？ “学生谢过陛下！” 三个人虽然站起来了，但还是有些拘谨，不敢四处乱看。 赵宁妄看着他们，缓缓说道：“方才我在陛下的面前，说你们乃是种庄稼的料，你们说呢？” 三人齐齐愣住了，然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赵宁妄。 他们三个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一旁的秦牧之便笑了。 这下子看你还怎么装！ 不只是秦牧之，许多官员都是如此。 这三个读书人明显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只要他们几个人开始吐槽，哪怕只是显露出来一丝丝的苦水，今天赵宁妄就别想好过。 哪怕他的田地里能种出来两千斤的粮食又如何？ 侮辱读书人，那就是在挑战整个大夏的读书人阶层。 “院长刚刚说什么？” 其中一个学子仿佛是魔怔了一般。 旁边的学子喃喃道：“院长刚刚说，咱们是种地的料！” 最后一个人则是惊叹，瞪大着眼睛，“院长说了，真的说了，咱们是种地的料，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脸上露出来难以抑制的笑容。 就好像过年的气氛，在他们这里依旧存续着。 这一幕让众人都懵了。 “完了，这三个孩子，只怕被赵宁妄给逼疯了啊！” “赵宁妄如何能为人师表，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他开书院！” “到底是谁允许了赵宁妄开书院的，礼部哪个官允许的？！” “……” 众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同情。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疯了呢？” 文治皇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尔等三人，莫不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了？” 文治皇帝多多少少还是照顾了赵宁妄的面子，没有把话说破。 然而其中一名学子却是恭敬答道。 “陛下，我等三人在北宁书院，加入的便是农学院，主修的乃是农业！如今院长说我们是种地的料，那就是在夸赞我等，对我等最高的赞美！” 什么，什么？ 农学院，主修农业？ 众人都懵了！ 四书五经里面，有农业这本书？ 只听说别人主治《诗》或者是《礼》的，还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农业的。 文治皇帝看着三个年轻人，觉得他们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 于是他又看向了赵宁妄。 “武安伯，你来解释解释，什么叫主修农业？” 赵宁妄咳嗽一声，“陛下，其实这就是字面意思，我们北宁书院当中，设立了不同的学院，比如他们加入的农学院，除此之外还有工学院，医学院，理学院，文学院等等！ 这些学院当中的学子，除了基本的四书五经还有算术以外，主要就是学他们的专业课。 像农学院的学生，主修的便是农业，大体分为养殖畜牧，种植等等。” 文治皇帝有些懵了，但这话又有些熟悉。 赵宁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其实这跟朝廷的科举取士差不多，考中了举人或者是进士，便有资格在朝廷任官，被分配到六部，或者是各地的州府去，从事学问，经算，水利，工程等等事项。 但若是这些人考不中呢？便要穷首皓经，读一辈子书，那么他们的才情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臣在他们考科举之前，便根据他们的兴趣和天赋，将他们划分到各个职能方向，培养他们的天分，所以哪怕他们没有高中，将来也能混口饭吃。 若是他们能高中，因为提前培养的这些能力，也能让他们在各自的职位上，大放光彩！” 赵宁妄这么一解释，众人总算是懂了。 合着你说他们是种地的料…… 还真他娘的是夸奖！ 文治皇帝也是啼笑皆非，“武安伯下次说话，提前解释一番，要不然又像今天这般，容易闹出来笑话。” 赵宁妄拱手道：“是，陛下，臣记着了，以后再碰到这类事情，臣一定解释清楚。” 文治皇帝说完，又看向秦牧之等人。 “尔等也是，身为朝廷大臣，理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皇帝骂了一句，秦牧之这些人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了。 秦牧之心中恨恨道，又让赵宁妄这小子逃过一劫！ 下一次一定要弄死他！ 大臣们都是哂笑，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然而此刻却有一位御史匆匆跑了过来。 “陛下，那边，那边有块地的产量算出来了，但是数目上和武安伯说的差距有点大！” 第375章 谁让你们挖的 数目不对？ 差距很大？ 这一刻，十几道目光都看向了这名御史。 再也没有人想去管北宁书院这档子事了。 但是秦牧之却是嘴角勾起，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心道：“方才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让你逃过一劫，但是现在粮食的产量数目不对，我看你怎么应付！” 文治皇帝更是皱起来了眉头，面色不善地看向这位御史。 “你说什么，数目差距很大？” 御史低着头，有些畏惧天威。 “陛下，我们甲字八十三号红薯田的亩产量已经算出来了，只有区区八百斤！” “你确定只有八百斤？” 文治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面色依旧严厉，但他心中却已经在思忖着。 可是亩产八百斤，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哪怕土豆和红薯只能亩产五百斤又如何？ 这可是为大夏平添了两种粮食种类啊！ 能有五百斤的产量，达到大米和小麦的程度，那就已经了不得了！ 御史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因为文治皇帝的诘问，而显得有些慌乱。 “陛下，方才称量出来的结果，的确是八百多斤！” “无妨，无妨……额，咳咳！” 文治皇帝差点说漏了嘴，“朕的意思是，虽然没有达到朕的期望，但武安伯也是有苦劳的！” “陛下！” 秦牧之朗声说道：“万万不可如此随便啊，陛下与武安伯约定的便是一千五百斤，如今才过半而已，武安伯此前信誓旦旦，说有一千八百斤以上的产量，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此乃欺君之罪！” 欺君？ 最先觉得心里一抖的，不是赵宁妄，而是他老爹赵靖。 赵靖往前站了站，拱手道：“陛下，犬子年纪尚浅，胡言乱语算不得什么，近来天寒地冻，许是有了热症，头脑更加不清醒。” 赵宁妄在一旁无语了，老爹你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啊！ 旁边立刻有御史和翰林，甚至还有随行的给事中说道。 “陛下，纵然赵宁妄寻觅良种有功，可也犯了欺君大罪，若是不加惩处，长此以往，那陛下的威信恐在朝野无法立足。” “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有功自然要赏，可武安伯所犯的，乃是大罪，功过不可相抵，请陛下褫夺其爵位！” 赵宁妄皱起来了眉头，这几个御史翰林，平日里没怎么见过。 之前跟他作对的田祖业已经从良，王潜也被贬谪到了地方上做官。 想来是被秦牧之他们新近收买的。 “这帮子言官，真是该打！” 赵宁妄心中骂了一句，但如今这样的情况，他觉得很不对劲。 就算土豆和红薯再怎么不给力，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产量。 起码一千斤得有吧？ 他们北宁商会这边可不缺肥料，而且都是命人精心照顾的，甚至在这一次大批量种植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的筛选育种了。 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丁点的产量。 文治皇帝听着这些言官们的讨伐，忽然有一种在朝堂上的感觉。 但今天文治皇帝不想要听这些话。 “武安伯，你来解释一下，为何产量与你方才所说的差距如此之大？” “陛下且稍等片刻，臣喊些人过来询问一番便知晓。” 赵宁妄甚至还没有说喊谁过来，就有人着急了。 秦牧之冷哼一声，“赵宁妄，现在你喊谁过来都于事无补了！田地里长出来的东西，难道还会长脚跑了不成？又或者说这些田地里的作物，都是你拆东墙补西墙，凑出来的祥瑞？” 哗！ 在场的官员们瞬间沸腾了！ “难不成真的如同秦大人所说，这些祥瑞，都是人造出来的？” “对啊！要不是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亩产两千斤的作物？” “真是枉我们如此激动，没想到武安伯竟然是个骗子！” “……” 一句句不信任，几乎都写在了许多官员们的脸上。 但是也有人替赵宁妄说好话的。 比如工部尚书曾鉴就说道：“陛下，咱们还是给武安伯一个解释的机会。” 兵部尚书金世忠咳嗽一声，“或许只是因为些许误差，方才黄大人和胡大人已经看过了，亩产量的确在两千斤以上。” 哪怕和赵宁妄没有什么交集的吏部尚书杨廷和，此刻也说道。 “臣觉得，此事或许有蹊跷，若真的是如同诸位大人所说，武安伯乃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话，没有必要请陛下亲自过来查看，也没有必要将数目报得如此夸张！” 几个大臣的言语，让文治皇帝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或许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呢？ 就算真的是拆东墙补西墙，最起码这地里真能长出来八百斤往上的粮食。 不管怎么说，对于朝廷，对于百姓而言，那都是赚的！ “诸位卿家都这么说了，那朕便给武安伯一个自证的机会！” 赵宁妄从始至终，嘴角都噙着淡淡的微笑。 “陛下，给臣一刻钟的时间！”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朕等你的解释。” 当下赵宁妄直接让人将负责甲字八十三号红薯田的人带过来，还有地里长出来的红薯。 以及方才负责称量的那些人。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都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除了负责田亩的主事之外，还有一干农户们以及负责称量的账房。 “还不快拜见陛下！” 一帮农户们见到了这个阵仗之后，都懵了！ 谁见过皇帝啊！？ 谁知道见到了皇帝该怎么办？ 好在他们学着一旁户部官员的样子，对文治皇帝行礼。 文治皇帝审视着他们，“不必多礼，接下来武安伯询问什么，你们照答便是。” 赵宁妄笑了笑，“陛下，那我就开始问了！” 文治皇帝点点头。 赵宁妄上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农户们，又看了一眼挖出来的红薯，神情忽然变了！ 只听他厉声喝道。 “这红薯，是谁他娘的要挖的？！” 赵宁妄身后的这些大臣们都有些懵圈，这话问的，不是你让人挖出来的吗？ 甚至文治皇帝都被赵宁妄的这句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站在赵宁妄身前的那位年轻人说道。 “少爷，是这位大人非要让我们挖的，说是陛下要看！” 第376章 可你是朝廷官员 年轻人名为张小山，乃是依附镇北侯府的那些军户家的子侄。 所以张小山方才喊赵宁妄为少爷。 赵宁妄拍了拍张小山的肩膀，“不用紧张，张小山对吗？” 张小山有些惊讶地抬头，“少爷，你竟然记得……” 赵宁妄微微一笑，“当然记得，你叔爷是张满山，负责咱们自家田地的种植，是他主张将你调到北宁商会这边来锻炼。” 张小山心中很激动，他没有想到，少爷记得叔爷就算了，居然还能记得自己。 “闲话回头再说，刚刚就是他非要让你们挖的吗？” 赵宁妄指着前来汇报消息的那名御史。 张小山眼神里带着怒气，“对，就是他！” 赵宁妄颔首，走到这名御史身边，“从前没有怎么见过你，你叫什么？” “本官江兴玉，乃都察院……” 江兴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赵宁妄大鼻兜抽了一个趔趄。 啪！ 清脆的巴掌声。 江兴玉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火火的巴掌印。 赵宁妄笑眯眯地说道：“接着说，你是都察院什么御史来着？” “你，你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行凶？” 江兴玉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你难道就不怕陛下责罚？” 赵宁妄耸了耸肩，“陛下让我问话，我乃是例行公事！” 砰！ 说着，赵宁妄一脚蹬在江兴玉的肚子上。 噗！ 江兴玉往地上一躺，只感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差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赵宁妄，你大胆！” 后方有官员呼喊道。 “江御史做了什么，你竟然对他拳脚相加，简直放肆！” “陛下就在这里，赵宁妄你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 如此突然的一幕，让许多大臣们都有些皱眉。 他们似乎又想起来了，赵宁妄支配朝堂的恐惧！ 赵宁妄却是根本不管身后的那些官员们的话语，而是背着双手向前走了一步。 “江御史是吗？” 江兴玉蹬着地连连后退，“你，你想要干什么，陛下在这里，你难道还想要行凶吗？” 赵宁妄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起来，“你说得对，你应该庆幸陛下在这里！” 江兴玉连忙说道：“陛下，赵宁妄行凶，殴打朝廷命官，臣恳请陛下将赵宁妄缉拿！” 赵宁妄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废话，我问你，这红薯是不是你让人去挖的？” 江兴玉不答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分明是你让我们过来监督红薯的产量，如今殴打本官又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们……” 赵宁妄看向一旁身上沾染着泥土的农户们，“方才是不是他要你们挖的？” 农户们不敢去看文治皇帝以及诸位大臣，但是他们在赵宁妄的面前表现得要从容多了。 “伯爷，就是他让我们挖的！” “我们不肯，可他说是伯爷您叫的，而且还要挖出来给陛下过目。” “我们说了不能挖，可他却说，我们不挖的话，官府就要抓我们，还说我们是不是隐瞒了数目！” “……” 农户们开始大倒苦水。 赵宁妄点点头，“行了，本伯爷已经知道了！” 说完，赵宁妄接着看向这御史，“所以说，是你非要他们挖的，对吗？” 江兴玉又后退了两步，“是，是我又怎么样，你让我们过来验收，又不让他们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 赵宁妄拿起来地上的一只红薯，然后说道：“张小山，去那边随便拿来一个红薯！” 张小山应了一句，连忙跑到旁边的地里，随手拿了一个过来。 赵宁妄将两只红薯拿在手里，转身面向文治皇帝和诸位大臣。 “诸位，你们能看出来什么吗？” 太子李格第一个喊出来，“老赵，这两个红薯一个大一个小呗，能有什么区别？” 很快就有人接着说道。 “这个红薯如此小，自然产量低，这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明显是你将大块的红薯全部都转移到了附近的田亩里，好以假乱真！” 忽然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不对劲，这红薯也太小了！” 户部尚书黄茂荣皱着眉头，“武安伯，这么小的红薯，就好像，就好像是没有成年一般。” 赵宁妄忽然哈哈大笑道：“黄大人说的没错，这一只红薯就是没有成年的红薯！” 嗯！？ 没有成年，什么意思？ 众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朗声解释道：“诸位也知道，现在是冬季，本来土豆和红薯就不是这个时候成熟的作物，之所以如今能成熟，完全是北宁商会悉心地施肥照料的结果。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军工厂冶炼等等工事，排放的废气通过管道，大大提高了附近田亩的温度，以及大安山这边独特的气候。 犹豫绵延不断的山脉，让这片田亩得以不受大面积雨雪的侵袭，所以温度较其他的地方略高。 正是因为如此种种，才能在如今的时节，收获这么多的土豆和红薯。” 赵宁妄的解释，让众人都露出来了恍然的神色。 要不然他们还真的以为是祥瑞。 大冷天的，居然还能有这么大量的收获。 原来是因为大安山这边的地理环境特殊。 甚至是不可复制的那种。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就比如这个没有成年的红薯！” 赵宁妄忽然冷眼看向江兴玉，“甲字八十三号田亩算是距离军工厂这边最远端的一块田了，那里的气候温度等等，根本比不上附近的田亩。 所以那里的作物生长速度自然也就缓慢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片田里的红薯，还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生长而已。 但就是因为你，他们还只是个苗子，就提前被人挖了出来！ 你说你该当何罪？！” 江兴玉瞪大着眼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啊，他们也没有说！” “你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听他们的话？” 赵宁妄冷笑道：“他们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他们已经阻止了，可是你用官府，用陛下去压他们，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是官！ 可悲啊，身为朝廷官吏， 连这么点常识都不懂！” 第377章 你不要过来啊 “你这样的官员，除了会咬着之乎者也去搬弄是非，还会什么？” 赵宁妄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本来好好的红薯苗子，却因为这样的狗官给提前刨了出来。 江兴玉似乎还有些不忿，“不就是一亩地的粮食吗，本宫也只是秉公执法，又未做错什么！” 赵宁妄简直被气笑了，“一亩地的粮食不算什么？那可是两千斤的粮食，像你这样的贪官污吏肯定觉得没什么，可那是普通百姓全家一年的粮食，没有了吃会死人的！ 你不知道，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家里，根本没有体会过什么叫饿。” 赵宁妄说完，转身对文治皇帝拱手道。 “陛下，臣觉得这位御史应该体会一下人间疾苦，方才能改过自新。” 还没有等皇帝说话，一旁的御史翰林，还有诸位给事中等言官，立刻等不及了！ 他们就好像是那街头的泼妇。 一面害怕赵宁妄，另外一面，又想着致赵宁妄于死地。 “我等身为言官，乃朝廷清流，不通稼穑之事有甚奇怪？” “农家之事非君子所为，江御史不知红薯尚未成熟，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江御史也是本着一片好心，念着查清这些田亩的产量到底是多少，万一武安伯谎报祥瑞，岂不是误了朝廷大事？” “……” 赵宁妄听着他们的言语，却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 一众言官被赵宁妄的大笑整得有些诧异。 秦牧之眼神阴晴不定，“赵宁妄，你无状大笑什么？” “我笑你们真的是说得太好了！” 赵宁妄眼神里依旧带着笑意，“那按照你们的意思，你们只管通读圣贤书，百姓们的民生，你们知不知晓根本无关痛痒？” 秦牧之觉得有些不对劲，“赵宁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怎么就不知晓民生了？” 只是秦牧之话音刚刚落下，旁边的那群言官们便激动莫名起来。 “当然如此，我等只需通读圣贤书，半部论语便可治天下！”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等若是参悟了经典之中的大道，自然便通晓所有。” “再者说了，如今不过就是一亩地而已，大不了让江御史赔你便是，为何要在我等的头上扣一个大帽子？” 这些言官们言语当中，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就好像种地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在侮辱他们。 “书中自然有道理，可是这些道理，你们有几个人能够参悟透的？” 赵宁妄冷笑着看向他们，“等你们皓首穷经，明悟出来了大道的时候，你们早就老死了，更遑论治世！百姓们的事情你们不知，那你们做谁的官？ 不知道百姓的疾苦，你们又如何心怀天下，不知道百姓们的所思所想，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便可以口口声声说着教化百姓了吗？愚蠢！” 被赵宁妄这么一骂，这些官员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赵宁妄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你们是言官，风闻奏事，种地的事情你们不知道，那官员欺压百姓的事，你们难道又能知道了？ 百姓们的日子水深火热，只怕你们还在看戏，官员们贪腐成风，你们是不是还跟着一起捞油水！ 既然如此，尔等如何能做好监察百官，如何能风闻奏事，上达天听？” 赵宁妄这一通道理出来，言官们却是并不服气。 他们有的是不要脸，有的是无赖手段。 反正骂架这一块，大夏的言官们敢说第二，那就没有人敢说第一。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说话的时候，文治皇帝忽然开口了！ “武安伯，你觉得他该怎么办？” 文治皇帝指着已经爬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江兴玉。 江兴玉心中一抖，连忙说道：“陛下，臣，臣一定改，臣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 文治皇帝一个冰冷的眼神甩过去，江兴玉立刻闭嘴了。 这下子完了！ 江兴玉感觉天都塌了！ 落在赵宁妄的手里面，那岂不是比死更难受？ 赵宁妄摸着下巴，用一种怪异的笑容看着江兴玉。 江兴玉接触到赵宁妄眼神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这个时候江兴玉才想起来。 这家伙可是号称京城活阎王的存在！ “武安伯……” 江兴玉第一个念头，那就是求饶。 然而赵宁妄却摆了摆手，“陛下，臣觉得只有让他感受到百姓们的痛苦，他才能明白这个官该怎么做，所以臣提议……” 文治皇帝看向赵宁妄：“将他削职为民？” “啊？！” 江兴玉瞪大着眼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不，陛下！”赵宁妄否定了文治皇帝的猜测，“让他干活就好，能考中进士担任御史，说明他有脑子，只是阅历不丰富，让他下乡历练一番吧。” 江兴玉听了这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历练一番而已，只要乌纱帽不丢，那就什么都好说。 然而赵宁妄却接着说道：“就让他在北宁商会这边务工，帮着安山镇的百姓们干农活，有三十家百姓愿意给他担保，让他重新做官，那么就代表历练结束！” 文治皇帝笑了，“不错，不错，武安伯这法子甚好，让百姓们承认他能做官，那自然是有利于百姓的好官！” 江兴玉也松了口气，“多谢武安伯高抬贵手！” 赵宁妄笑而不语。 开玩笑，能让安山镇的百姓们担保，那可比登天还难！ 没办法，安山镇百姓背靠大安山，有着北宁商会作为金主，只要不懒，天天都有活干。 福利待遇那更是甩这个时代十几条街。 幸福指数几乎达到了顶端！ 百姓们越是幸福，越是容易满足。 只是小小的恩惠，可不能够打动他们。 更何况安山镇的这些百姓，只听北宁商会的话！ 赵宁妄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江兴玉，心中冷笑，敢弄坏了老子的红薯田，不让你免费打五年工，你别想着走！ 赵宁妄又将目光看向方才攻讦他的御史言官们，“陛下，若是江大人的改造学习卓有成效，是否向百官推行？” 一群御史言官，集体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当中带着惊恐。 赵宁妄！ 你不要过来啊！！！ 第378章 请陛下封侯 赵宁妄心中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陛下，臣觉得百官当中，特别是这些毫无百姓根基的言官，他们大多如同墙头草，有风他们就往一边倒，当然臣并不是说诸位大人，而是某些极个别的官员，他们出身世家豪门，从来没有接触过底层的百姓。 若是让他们在朝堂上操弄风雨，恐有祸患，对百姓不利。 所以臣觉得，不如让那些自诩清流，贵为君子的大人们，去百姓们当中走一走。” 一群言官眼神当中带着怨恨，心中皆是暗骂。 天杀的赵宁妄，活该你被人骂作活阎王！ 你丫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呢？ 搞垮了我们，你有什么好处！？ 文治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还能不知道，赵宁妄现在是在故意报复这些言官。 “此事待回头再说吧，这些田亩的产量，还没有查清楚吗？” 赵宁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少主事还有朝廷的官员，都已经站在不远处了。 明显是已经称量好了，只不过这边正在争吵，他们也不敢掺和进来。 “咳咳，陛下可以召他们过来了，应该是称量清楚了！” 一干言官见陛下并没有兴趣在这上面，也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他们也不敢随意攻讦赵宁妄了。 这家伙实在是太难对付。 而且容易较真。 跟其他的官员们吵架，顶多是不欢而散。 但赵宁妄这家伙，非得将人家搞死搞活的，谁能受得了这个？ 这还没半天的功夫，就搭进去了一个御史。 要是再吵下去，赵宁妄能将他们都送进去。 户部尚书黄茂荣向前走了几步，“你们方才称量的数目，一五一十地向陛下汇报，不得有误！” 一干户部的账房这才开始汇报起来。 “丙字三十二号土豆田，收获一千九百七十七斤！” “丁字第八号红薯田，收获两千三百零六斤！” “戊字一百零三号土豆田，收获两千零七十二斤！” “辛字四十九号红薯田……” 这些账房，一共统计了二十多个田亩。 除了最开始江兴玉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搞出来了一个八百斤的，其他人最低也都是一千八百多斤。 户部尚书黄茂荣却是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胡子，“老夫就说嘛，武安伯怎么可能会谎称祥瑞呢，老夫与胡大人亲自前来勘探的，难不成还有假？” 胡光大更是一甩自己的官袍下摆，露出来沾满泥巴的裤腿，似乎是他的战绩。 “方才本官与黄大人一起下地，亲自挖了红薯，这产量假不假，我们还能不清楚吗？” 御史翰林们心中暗骂。 两个老家伙，早说你们自己下去挖了，我们就不在这里挖苦嘲讽赵宁妄了！ 要是这是假冒的祥瑞，下去亲自上手挖一些出来就知道了。 后埋进去的跟原本土里长出来的，土壤的结实程度完全是两种形态。 当然，更多的大臣们则是感觉到心惊。 “亩产量两千多斤，这得载入史册了啊！” “绝对是前无古人的一件事情，哪怕神话话本当中，也不敢这么写。” “果然是人外有人，种外有种，这西洋来的良种，居然能生长出来这么些粮食，西洋人是不是没有几个饿死的？”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有些憧憬起来那泰西之地的光景。 更多人惊叹之后则是唏嘘。 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幕是魔幻的，不切实际的。 赵靖甚至暗暗掐了一下自己。 “嘶，好疼！这他娘的不是梦！” 赵宁妄跟赵靖介绍他们老赵家有多少的产业，赵靖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感受。 甚至有点麻木了。 可现在赵靖眼前的这片田亩，一眼都望不到边的田亩是他们老赵家的。 路边堆积如山的红薯和土豆也是他们老赵家的。 这下子赵靖终于有了实际的感觉。 “但咱老赵怎么觉得，这就像是在做梦呢……” 文治皇帝更是详细地询问了一千八百多斤田亩的情况。 “亩产一千八百多斤的田，位置如何？” “回陛下，距此地有些距离，一里之外！” 文治皇帝明白了。 之所以亩产一千八百斤，不是种子不行，而是气候温度不行。 要是正常的季节，想来都能稳定在两千斤。 赵宁妄同样有信心。 开玩笑，这些田地都是北宁商会精心耕作的。 安山镇数千百姓，这么长时间以来精心照料出来的结果。 而且这也是北宁书院农学院的试验田。 自然不能大意。 “陛下，臣这里的产量高，但是不代表这些良种出去了也能这么高，毕竟放在一般的百姓家里，那是一个人要负责十来亩，甚至是十几亩田地的耕种。 而且他们所施加的肥料，还有种植的过程，可能不是那么的科学……就是不那么讲究方式方法！ 臣这里有农学院，一批读书人专门研究如何种田，北宁商会这边又是全资产支持，自然产量会高一些。” 文治皇帝笑道：“朕没有那么不通人情，你这里的田地朕能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代价的，不过百姓们能够收获千斤以上，朕便知足了！” 赵宁妄松了口气，按照这样的标准，那还真的能够满足。 毕竟像土豆这种东西，随便在农家院子里种一点，都能收获几十上百斤的。 秦牧之看了一眼左右，忽然冲到了皇帝面前，嗷呜一嗓子。 “陛下啊！！！” 文治皇帝都被秦牧之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差点一脚踢上去。 连旁边的禁卫，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不过幸好文治皇帝看清楚了是秦牧之，但也没给他好脸色。 “卿家为何如此莽撞，禁卫的刀剑可无眼！” “陛下啊，武安伯此番立下了大功劳，功在千秋，利国利民，臣也是一时间激动莫名，难以抑制。” 秦牧之躬身说道，“武安伯立下了如此大功劳，必然可以青史留名，千秋万代，臣请陛下封武安伯为侯！” 封侯？ 文治皇帝微微扭头，斜眼看着秦牧之。 “卿家真是这样觉得的？” 秦牧之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臣乃是衷心希望武安伯封侯，此乃天大功劳，若不封侯，百官恐颇有言辞。” 赵宁妄在一旁心中早就骂开了锅。 天杀的秦牧之，这个关键时刻坑老子！ 这他娘的就是红果果地捧杀！ 第379章 对自己人那是真的好 “陛下，臣也觉得，武安伯立下如此大功劳，可封侯！” 有刚刚被赵宁妄针对的御史，忽然朗声说着。 封侯？ 给赵宁妄封侯，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刚刚他才差点把我们都送进去。 结果你们现在支持让他封侯？ 他不才封的伯吗？ 不对，不对…… 旁边的七八个言官，忽然也都反应过来。 捧杀！ 这就是秦大人故意搞出来的捧杀。 所有言官忽然都是眼睛一亮。 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跟进呢？ “臣请陛下封侯武安伯，如此泼天的功劳，封侯都只是委屈了武安伯。” “且不说我大夏朝，哪怕是前朝也从未有如此之功劳，此乃活天下百姓之大业！” “哪怕是臣，如今都有幸能够与武安伯并列，或许因此，臣等才可载入史册……” 一帮子言官，方才还气势汹汹，与赵宁妄对骂。 可是转瞬之间，他们又都开始了吹捧。 就好像是他们自己立下了大功劳一般。 不遗余力地鼓吹起来。 然而这一刻，文治皇帝的神情却是悄然变换了。 给赵宁妄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但绝对不是现在。 “诸位爱卿所奏之事，朕自然会考虑周全的！” 秦牧之却还是在说着，“陛下，泼天的大功劳，若是不给予封侯的奖赏，只怕百官会有怨言，陛下无法服众啊！” 文治皇帝皱着眉头，刚想说话，赵宁妄却是笑道：“陛下，封侯不封侯的回头再说，这天色也已经晚了，陛下还有诸位大臣，是回京还是在我这军工厂住下？” 文治皇帝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天色。 冬天昼短夜长，方才日头还在天上挂着，结果还没有一刻钟，就已经日薄大安山了。 赵宁妄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格。 李格会意，当下拱手说道。 “父皇与诸位大人若是现在回京的话，只怕都已经到了深夜，而且夜晚出行，恐有危险，不如就在大安山住下，这里守卫森严，父皇的安危也有保障。 况且今日挖了这么多土豆与红薯，诸位大人难道不想要尝尝鲜吗？” 文治皇帝轻轻抚了抚肚子，“太子说的是，朕也有些饿了，便在你大安山这里吃一顿便饭。” 赵宁妄在另外一边接过来话茬。 “陛下这边请，好酒好菜给陛下您已经备好了！” 文治皇帝移步，秦牧之在后面跟着，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赵宁妄却是直接挡在了秦牧之的身前。 紧接着，锦衣卫一个接一个地凑上来，像是忠心耿耿地护卫着文治皇帝一般。 但却已经将秦牧之挤到了老后面去。 “你们别挡着本官，你们……诶诶，陛下……” 秦牧之想要往前挤，但是根本挤不过这些锦衣卫。 甚至跟皇帝过来的那些禁卫，也开始自发地戍卫在皇帝身边。 这些官员们，只能缀在后面，哪怕六部尚书也是一样的待遇。 “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茶馆酒楼？” 文治皇帝跟着赵宁妄等人，向着军工厂的方向前行。 不过一刻钟之后，便看见了在山脚有一处繁华的街道。 街道上灯火通明，往来行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就跟京城当中某一处夜市般。 文治皇帝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回到了京城。 可是身后却是万顷田亩，山上也都是劳碌不息的工厂。 再往前，也就只有宁静的安山镇，以及一条通往京城的宽阔水泥马路。 不知道的人，在荒郊野岭的地方，看见了这么一处繁华，绝对心里面觉得毛毛的。 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赵宁妄笑着解释道：“陛下，军工厂这边常驻的工人有将近千人，安山镇的人口也有万余人，他们都在北宁商会的手底下讨生活，日子嘛也是越来越好了，就愿意消费。 与其让他们跑那么远去京城，不如就在大安山脚下建造一处商业街，吃喝玩乐样样都有。 要不然这些工人们下了工之后，总是窝在厂房里，也难免会有些无聊。”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他们在街道上前行着，路过的人很是恭敬地对他们拱手。 “见过伯爷，见过太子殿下！” 李格脸上带着笑意，微微颔首，偷偷看向文治皇帝的眼神当中，带着不用言明的骄傲。 赵宁妄则是在文治皇帝身边解释道：“陛下出行安危最重要，所以臣贸然决断，不透露陛下的身份。” 文治皇帝背着手，却也没有在乎，“朕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不过你这商业街倒是办得不错，不过为何没有看见赌坊或者是青楼等场所，据朕所知，在地方上的郡县，百姓收入不高，也会有人想着来这些地方消遣。” 赵宁妄笑着摇头道。 “陛下，这些钱臣是不赚的，他们若是想去，那就去京城里，反正他们一个月有七八天的休沐时间，臣这里只是保证他们能够进行日常的消费罢了。” 前面一句话文治皇帝那是万万不信的，这些钱就赵宁妄赚得厉害。 京城里的八大名楼之一，就是北宁商会的产业。 还有大大小小的赌坊，甚至是捞金无数的蹴鞠比赛，都是属于赌坊的范畴。 “安山酒楼？你这酒楼倒是修建得气派！” 文治皇帝抬头扫了一眼。 酒楼有四层，装修得很是气派。 而且场地也不小。 粗略一看，一楼就摆了二十多张桌子，甚至还有个戏台子。 “这里日常的生意如何？” 单单酒楼的装修便能够看得出来，消费肯定不低。 然而赵宁妄却说道：“陛下，这边是我们的价目表，童叟无欺，主打一个性价比！” 性价比文治皇帝听不懂，但是这酒食的价格，文治皇帝却能够一眼看明白。 “果真是按照这价目表来算的？” 文治皇帝都有些惊讶了。 因为这里的物价，甚至比京城的还要低。 一只烤鸭也只要二十文钱。 放在京城里那不得五十文！ 若是在如此气派的酒楼当中，立刻涨到一二百文钱！ 赵宁妄笑道：“陛下，当然是按照这个价钱来算的，这家酒楼是北宁商会开的，而且大部分百姓也都在北宁商会上工，又何必赚大家的钱呢，出个成本便行了！ 百姓们平日里是不会在这里吃饭的，也就是有事在这里宴请宾客，自己人也就不挣钱了。” 赵宁妄这么一解释，文治皇帝都是有些对赵宁妄刮目相看了。 别看赵宁妄被称作活阎王。 这小子对自己人那是真的好！ 只不过文治皇帝没有想到。 这价目表，也是面向自己人的价目表。 第380章 明日之后再算账 “陛下，咱们楼上请，在顶楼边吃边欣赏无边的月色，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 赵宁妄邀请文治皇帝去顶楼。 文治皇帝欣然答应。 哪怕他见过许多繁华，但绝对没有在穷乡僻壤的地方，见识过五星级酒店的模样。 “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如此气派的酒楼，赵宁妄这狗贼也真有钱！” “哼，他抓了那么多贪官，抄了那么多家，银子几乎没有上缴，全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就是，他那个北宁商会，也不知道挣了多少银子，建一座酒楼算得了什么？” 官员们一阵羡慕嫉妒恨。 这他们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这辈子都望不到的奢侈享受。 文治皇帝还有众位尚书级别的大臣，都被请到了顶楼，陪着皇帝喝酒赏月。 同时尝一尝土豆和红薯的味道。 至于其他人，都是在一楼的大厅这里。 这些御史言官等人坐下来了之后，便有伙计抱着菜单乐呵呵地凑了上来。 “诸位大人要吃点什么，这是我们的菜单。” 这些官员们喝着茶水，一个个打量着菜单。 “要不来一个这个，还有这个……嘶，好像这道菜也不错……” 然后就在他们开始点菜的时候，忽然有人低声笑道。 “诸位，这是赵宁妄请我们吃饭的啊，为什么还要一个一个点，咱们全都要，什么贵的来什么！” “哎，对啊，赵宁妄请客，咱们干嘛要跟他客气？” “反正咱们一顿饭能吃多少银子，他赵宁妄那么有钱，请我们吃顿饭怎么了？” 思路打开，所有人都恨不得照死里薅赵宁妄。 “咳咳，佛跳墙，每人一碗，还有极品燕窝，也是每人一碗，一头鲍，每人一只，熊掌虎鞭鱼子酱？一人来一碗尝尝鲜……” 这些人点菜的模样，很是豪横。 只是他们没有看见，小二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诸位，这些东西小店只能尽量保证供应，若是供应不上，也会有相应的替代品奉上，不过诸位确定要点这么多？” 有御史冷笑道：“哼，当然确定，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快去！” “就是，难不成还想要让我们给你签字画押？哈哈哈！” “若是准备慢了，仔细你们的皮，咱们过来吃饭，那是给你们酒楼面子。” 俗话说，三人成虎。 这些御史言官们聚集在了一起，见到了这些普通的百姓，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傲。 鼻孔简直朝到天上。 几个小二全部都退下去，不过还没一会儿的功夫，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掌柜的。 “嘿嘿，诸位大人，这些食材本店冰窖里都还有存货，只不过希望诸位大人能够签字，确保这是诸位大人所需要的，而不是小的随意拿出来的。” 一群御史无语了，“在你们这里吃个饭还得签字？” “这位掌柜的，你当这是公文呢？” “哼，要不是念在那些极品食材的份上，我们的墨宝，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掌柜的便能求来的！” “就是，蝼蚁一般的人物，还不赶紧去做饭！” “……” 掌柜的也不恼怒，反而是乐呵呵地赔笑着，等着这些人都签好了之后，掌柜的便笑呵呵地退下去。 今天过来的禁卫们，还有锦衣卫则是轮流在这里休息用餐。 他们并没有要求什么。 反而是酒楼给他们提供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在大安山这里驻守的锦衣卫，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酒楼的。 规矩是什么样的，他们都懂。 自然也告诉了今天过来的这些属于羽林卫和金吾卫的将士。 大家都是属于禁卫军系统，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哼，果然是一群匹夫，吃个饭就像投胎一样。” “这么好的吃食，被你们糟蹋了。” “果然跟我等读书人不一样，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享受。” “……” 此刻的言官们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禁卫军他们的吃食已经非常不错了。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除了没有酒，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过年才能吃上的席面。 这些言官们之所以嘲讽，那是因为禁卫军都已经吃完了一批，都已经到了第二批了。 他们却连个毛线都没有见到。 “小二，小二！” 言官们开始不满意了。 “我们的吃食怎么还没有好？” “就是，这么慢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赶紧的，要不然本官上奏弹劾你们酒楼！” 掌柜的满脸堆笑着出来，“各位大人稍等，大人们点的都是极费功夫的佳肴，后厨已经在抓紧了，要不诸位大人可以尝一尝免费的烤土豆和烤红薯？”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心动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们端上来！” “快些拿来，难道非得等我们说才行吗？” “还有茶水，给我们来上好的茶水，这破茶是给人喝的吗？” 掌柜的一丁点也不恼怒，反而像是一个受气包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赔着笑。 不一会儿茶都换成了上等茶，红薯和土豆也都切好了块呈送上来。 甚至还贴心地放着牙签，害怕这些贵人们脏了手。 见到这一幕的言官们，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奢侈！ 难怪那些贪官污吏们屡禁不止。 这样的生活，有几个干部经得起考验？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些言官们点的珍羞也全都呈送上来。 一人一份！ 还有北宁商会的极品琼浆，同样也是一人一壶！ 单单一个人的消费，便已经达到了大几千两银子！ “舒服，舒服！哈哈哈！” “如此景象，若是有美姬伴着歌舞，那便是人生一大极乐！” “赵宁妄只怕现在已经哭晕了，咱们亏死他！” 这些言官们喝了高度数的酒，一个个开始放浪形骸起来。 有人大笑，有人念诵着听不懂的诗词，还有人则是直接喝趴下了。 “伯爷，他们一共消费了十六万两银子！” 肥头大耳的掌柜的，走到三楼的位置，向赵宁妄汇报着今天的情况。 赵宁妄在三楼的走廊，看着底下那些官员们的放肆，却是冷笑。 “没事，让他们好好享受，给他们的账本记得清楚些，明天才是算账的时候，今晚么……让他们做个好梦！” 第381章 骂骂咧咧地离开 “陛下，今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赵宁妄方才借口解手，这才溜了出去。 回来之后，文治皇帝与诸位大臣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文治皇帝喝着香茶，酒足饭饱，很是舒坦。 “你这酒楼的厨子手艺，朕很喜欢，而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赵宁妄挠挠头笑道：“陛下吃着喜欢就行，这些厨子都是行伍出身，臣念着他们的好，又将他们招募了回来。” 文治皇帝一愣，旋即笑道：“难怪朕吃着熟悉，原来如此！” 文治皇帝在边疆吃了一年的军中伙食。 对于这些厨子的手艺自然很是熟悉。 毕竟赵靖带的大军，厨子那都是一脉相承下来的。 赵宁妄接着笑道：“今晚陛下与诸位大人且去工厂那边歇息，臣在那边盖了一间别院。” 文治皇帝打趣道：“好，你是这里的主人，咱们是客，都听你的安排！” 赵宁妄讪讪笑道：“陛下，臣有点害怕。” 文治皇帝乐了，“你这小子还会害怕？” 诸位大臣都是笑而不语。 也就在皇帝的面前，赵宁妄表现得像是一个翩翩公子哥，温良恭俭。 当晚，文治皇帝便在赵宁妄的别院当中休息。 好在厂房这里地方够，别院修建得也大。 一干大臣住进去也并不拥挤。 不过也就是文治皇帝和几位尚书大臣才有资格进入别院住。 那些言官，还是在这家酒楼下榻。 第二天一大早。 言官们嬉笑怒骂着，准备出门。 却是发现酒楼掌柜的在门口站着。 “诸位大人，昨夜歇息的可还算不错？” 言官们都笑了。 “哈哈，甚好甚好！” “昨夜多谢掌柜的款待，吾等心满意足，就不多叨扰了！” “日后有机会，我等定然还要光顾你家酒楼。” “替我们向武安伯道一声谢，我们就先走了！” “……” 掌柜的却是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诸位大人这就走了，那昨夜的酒钱，谁来结一下？” “昨夜的酒钱？” 一群言官们顿时疑惑地看向掌柜的。 “这不是你家主人请我们吃的吗？” “就是，武安伯亲自说的，要请我们尝一尝土豆和红薯。” “难道你敢违抗你们主人的命令？” 言官们也不客气，他们乃是官，掌柜的不过是个刁民罢了。 “诸位大人说笑了，小的自然不敢违抗伯爷命令，可方才你们也说了，伯爷请你们吃的乃是土豆和红薯，甚至昨夜给诸位锦衣卫大人们吃的席面，那也是我家伯爷吩咐的，都不要钱。 可是诸位大人呐，你们吃了那些东西吗？并没有！ 您诸位吃的那可都是上好的食材，那都是鲍鱼海参，燕窝熊掌……山珍海味都齐了，啧啧，天底下就没有几个人舍得吃的。 连陛下那里都没有的吃食，全进了诸位大人的肚子，诸位大人难不成想要欺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想要吃霸王餐不成？” 掌柜的慢条斯理地说着。 每说出来一句，言官们的脸色便阴沉几分。 甚至有人都已经开始流汗了！ 有人想要狡辩，“你们那菜单上面不都挺便宜的吗？” 掌柜的双手抱胸，“那是我们自己的内部价，这一份菜单，才是外部价！” 说着，掌柜的扔出来一份菜单。 众人赫然看见菜单第一条，烟熏烤鸭，三百八十八文！ “什么，一只京城里只卖二三十文的烤鸭，在这里要三百八十八文？！”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抢啊！” “还有这葱花蛋炒饭，你们居然要八十八文？你们也太黑心了吧？” 一种言官根本没有勇气看第二页。 第一页的普通食材都已经这么贵了。 第二页的珍馐还得了？ 只怕都是几十上百两的价格。 掌柜的叹了口气，“诸位大人此言差矣，小的可没有让你们吃，是你们自己想要吃的！” 一众言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忽然有人问道：“一共多少两银子？” 掌柜的咳嗽一声，“一共十八万两银子，酒食的费用十六万两，住宿两万两！” 十八万两？！ 言官们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些人，一共二十多位。 平摊下来，岂不是一个人要六七千两银子？ 一个晚上，几乎啥也没干，就要掏这么多钱？ “你们这是黑店，绝对是黑店！” 忽然有人开始大声痛斥道，“我要报官！” 掌柜的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这位，额……您诸位不就是官吗？” 又有人接着质问道：“你们就是黑店，吃饭住店怎么能要这么多银子？” 掌柜的却说道：“区区几千两银子而已，对于诸位大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我们是明码标价，昨天晚上的时候也跟你们说了，这些东西若是吃不了可以不点，但当时诸位大人非要吃，而且每人一份！” 掌柜的说完，在场的言官们都有些尴尬了。 因为这些话的确是他们说出来的。 掌柜的说完，又看向户部的账房，还有锦衣卫以及过来休息的其他禁卫，笑道。 “诸位大人先行去吧，这些大人还在和本店沟通。” 其他人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这群言官。 他们昨天晚上的膳食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没有他们这般奢侈。 “咳咳，咱们先去陛下那里吧，今日也该回京了。” “今天可是休沐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朝，哎呀，愉快的假期也太短暂了，不过这里的吃食还算不错，景色也好，最重要的是不要花钱。” “就当是伯爷请咱们出来玩了一趟，不花银子，怎么玩都行。” 锦衣卫这边众人故意大声说着。 讽刺的话语，让这些言官们脸皮都开始抽抽。 掌柜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言官们，“诸位大人，您看是现在结清，还是打个欠条，回头小的再上门结算费用？” 言官们也不好在这里拖下去。 毕竟等其他人都去见了陛下，而他们却没有到场。 陛下肯定会说些什么的。 “打欠条，快一点！” “这次着了赵宁妄的道，是我们大意了。” “天杀的，早就看出来他没有那么好心……” 一刻钟之后，掌柜的手里面拿着一沓欠条，看着骂骂咧咧离开的言官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382章 真掉钱眼里去了? “老赵，你今天早上怎么那么开心？” 李格早上起来，学着赵宁妄的样子，用软毛刷沾着碳粉盐粉刷牙。 赵宁妄当然开心，“要是殿下早上起床，就有十几万两银子入账，殿下也会开心的！” 李格凑近过来，露出一口满是碳粉的漆黑牙缝，“老赵，你又干什么缺德事了，有什么挣钱的路子，跟本宫说一说。” “哪有什么挣钱的路子，是昨天晚上那些言官们，非得上赶着给我们送钱，我没办法的呀！” 赵宁妄解释了一番，然后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他们准备的席面，那是一个都没要，非得自己花钱才开心。” “本宫就说嘛，难怪今天早上起来，见你如此开心，原来是挣了一大笔银子。” 李格恍然，“不过他们这群狗东西，就得坑他们一次，免得他们到处听风就是雨，那一张嘴就像机关炮一样，根本不带停歇的。” 说着李格又碰了碰赵宁妄，给了他一个眼神。 赵宁妄了然，微微一笑，“殿下放心，这笔收入，算进了咱们的公账！”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本宫信你！” 说完，李格也愉快地漱口起来。 一大早就进账十几万，换谁谁都开心。 哪有人嫌钱多的？ “朕不便在此多待下去了，宫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 文治皇帝整理好了行装之后，带着诸位大臣，就要回京。 锦衣卫和官员，还有那群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言官，也都来到了安山别院外。 “此间收获的土地红薯，除了留作育种之外，其余的尽皆发往各个州府，能减轻朝廷的压力也是好的。” 赵宁妄拱手说道：“陛下放心，这些粮食绝对会准确无误地送到百姓们的手上，一来也是为了让百姓们充饥，二来则是让百姓们提前熟悉土豆和红薯，根据臣的观察，土豆和红薯，非常适合北方大面积种植。”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武安伯深得朕心，你与太子二人，着实是将百姓们放在了心里面。” 从土豆和红薯这上面其实就能看出来。 赵宁妄本来可以掌握着这两种资源，跟太子一起，大发国难财。 可现在却免费将土豆和红薯发放出去。 百姓们自己吃一点，还能留一点做种子。 甚至以后都可以不买他们北宁商会的土豆和红薯。 太子心中一喜，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而赵宁妄则笑道：“陛下待臣如同子侄，臣自然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文治皇帝笑了，“你二人可与朕一同回京？” 赵宁妄看了一眼太子，太子摇摇头，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 这里虽然有吃有喝，但总归有点无聊。 “臣与太子，一同护送陛下回京。” 文治皇帝抚掌大笑，“甚好！” …… “儿啊，明日的朝会上，咱们可得小心了些！” 回到了镇北侯府之后，赵靖拉着赵宁妄语重心长地说道。 “昨天在大安山那里，秦牧之那个狗娘养的玩意儿，还有那些不是东西的言官们，他们就是在故意坑你，什么武安侯，你别信他们的鬼话！” 赵靖心里面门儿清！ 只是害怕赵宁妄急功近利，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赵宁妄笑道：“老头子，你以为本伯爷还是当年那个愣头青吗？人教人不行，但是事教人一次就行！本伯爷辅佐太子监国一年，什么蝇营狗苟没有见过？他们这点小心思，还嫩了些！” 赵靖有些诧异，并不是因为赵宁妄自称本伯爷，反而是他的语气。 “儿啊，你难道已经想到了办法应对？如此泼天的功劳，哪怕老爹我将辽国皇帝给抓过来，都没有你这功劳大，陛下想要轻轻揭过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头子，我这功劳跟你的不一样，你那功劳可能转给别人？” 赵宁妄说着，又补充了一句，“给我挡罪除外。” 赵靖果断摇了摇头，“当然不能。” “但是我这功劳不一样，看着是功劳，但是也能当成一门生意！” 赵宁妄脸上带着自信的神态，“且看明日朝会上，我与陛下做一桩生意！” 赵靖再三打量着赵宁妄，“儿啊，你不会真的掉钱眼子里面去了吧？又是开商会，又是跟陛下做生意的，咱悠着点行吗？” 赵宁妄撇撇嘴，“老头子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呢，你觉得陛下怕我做生意嘛？” 赵靖想了想，“应该不怕。” 赵宁妄打了个响指，“那不就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我不要功劳，但是咱们手底下的兄弟们，还得指望着功劳光宗耀祖。” 赵宁妄离开了大厅，只留下赵靖一个人愣神，半晌之后，赵靖回过神来。 “跟陛下做生意？嘿，有我老赵的一丝风采！” …… 第二日朝会。 作为新年的第一次朝会。 按理来说，休息了几天之后再上朝，人总有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 就像好些天不上班，再上班的话，总是需要一两天的功夫去适应的。 而大臣们却没有丝毫的隔阂感。 甚至都不用适应，因为这次过年的休沐，就跟没有休沐一样。 除了年三十儿那天在家里舒舒服服悠闲了一天。 其他时候，都在跟着陛下操心。 这两天更是东奔西跑。 还有人就跟割肉一样，不知怎么的就花了大几千两银子吃了顿饭。 “镇北侯，武安伯，早啊！” 赵宁妄上朝的时候，跟赵靖一起。 所以路上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 这一波属实是赵宁妄沾了赵靖的光。 要不然根本没有这么多人跟赵宁妄打招呼。 “曾大人，你也早！” 赵宁妄看见了老熟人曾鉴。 曾鉴双手插在袖子里，小碎步靠近过来。 “赵兄可曾与贤侄说过，今天朝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赵靖笑道：“陛下自有决断，一切都听陛下吩咐就是。” 曾鉴无奈叹了口气，“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朝会上，陛下可能要加封贤侄为侯爷，这侯爷的爵位，老夫觉得暂时还不妥，贤侄你也别生气，该是你的后面一定是你的。” 赵宁妄乐呵呵笑道：“曾大人不必如此，咱们都是这交情了，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曾鉴看了看左右，在赵宁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道。 “在陛下这里，贤侄最多也就是到了侯爷，剩下的该太子封赏才是！” 第383章 请陛下重赏 “曾大人所言甚是！” 赵宁妄听了曾鉴的话之后，也小声地回应了一句。 曾鉴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笑了。 “看来贤侄都知道，那老夫就放心了！赵兄想来应该是早就已经教导了贤侄，却是让我白白担心一场。” 赵靖倒是有些奇怪，曾鉴跟好大儿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跟曾鉴之间，也不过是酒肉朋友而已，还谈不上这般交心。 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 “曾老弟，这些话咱们也不敢乱说，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才能聊一聊。” “晓得晓得！” 曾鉴笑着指了指赵靖，“我早就该想到的，以赵兄你的人情世故，自然会告知贤侄这些弯弯绕的。” 赵靖也没有反驳，只是耸了耸肩，权当是默认了。 朝堂上，文治皇帝还没有过来。 但满朝文武大臣已然沸腾起来。 所讨论的，全部都是关于北宁商会发现的良种。 “那可是两千斤呐，我滴乖乖，一亩地两千斤，我到现在都怀疑我是在做梦！” “谁不是呢，你过来让我掐一下，你要是疼的话，那就不是做梦！” “这是前无古人的功绩，没想到赵宁妄才立下军功不久，居然在粮食上也能立下如此不世之功，真让人羡慕。” 也有人暗中嘲讽，“哼，获得了这么多的功勋，也得有福享受才是，只怕没那个福气。” “……” 官员们嗡嗡地讨论着，不时将目光投向赵宁妄。 而赵宁妄也闲不住，不时有交好的官员过来问询。 亩产两千斤的事迹，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宁妄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大臣们都围拢了过来。 哪怕与他关系一般的大臣，也都竖起耳朵，在一旁偷偷听着。 “咳咳，亩产两千斤，自然是确有其事，陛下还有诸位尚书大人，还有内阁几位阁老都见证了！” 听见赵宁妄公然承认，朝堂又是一片哗然。 “居然真的是亩产两千斤？” “传闻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亩产两千斤，我的天呐，武安伯你是怎么做到的？” 朝堂上有八成的人，并没有亲眼见到红薯和土豆的收获场景。 他们也仅仅只是听起来别人说，北宁商会成功实现了这一壮举。 所以不少人对此都是相当的好奇。 赵宁妄咳嗽一声，“这个嘛，还得从大半年前说起，当时本伯爷与太子殿下想要成立市舶司之前，就已经寻到了良种。 也正是因为寻到了良种，才让本伯爷与太子殿下，笃定要开设市舶司！” 赵宁妄的解释，又是引起了一片唏嘘。 “难怪当时太子殿下力排众议，一定要开设市舶司，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觅良种？” “可笑我辈官员，曾经还嘲讽武安伯与太子殿下，以为他们只是想要靠着市舶司捞钱，没想到是我们狭隘了。” “原来武安伯在幕后，还有这么多的手段，我等此前竟然不知，还以为武安伯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甚至在下还写文章抨击过武安伯，我可真是该死啊！” “……” 赵宁妄听着这些官员们忏悔的话，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那什么，其实有些话你们不说，咱们还是可以当朋友的！ “无妨，无妨，本伯爷大人有大量，不怪你们，而且能发现良种，再到培育种植出来……” 赵宁妄本来还想着跟这些官员们吹吹牛波一，结果却有人喊道。 “陛下来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快速回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去。 果然，下一刻，太监冯宝便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驾到！” 文治皇帝龙行虎步，明显很是轻松愉快。 众人甚至都能够从文治皇帝的步伐当中，感受到他的情绪。 “诸位卿家免礼！”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笑意，“想来诸位卿家都听说了，昨日在大安山处，北宁商会有重大收获，我大夏粮食产量，已经达到亩产两千斤。 而我大夏，也有望借着这亩产两千斤的粮食，重开盛世！” 文治皇帝说完，底下的大臣们跪倒一片。 皆是高呼！ “吾皇万岁，大夏万岁！” 文治皇帝很是满意，“诸位卿家平身，有如此功劳，皆仰仗于诸位卿家勤勤恳恳，勠力同心。” “陛下谬赞了！” 礼部尚书秦牧之站出来，面带惭愧。 “陛下此言差矣，能有如此之功，其实皆依赖于武安伯之功，我等并未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帮上什么忙，陛下如此说，臣等实在是惭愧。”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不喜，不过还是接着秦牧之的话茬说道。 “秦大人说的没错，武安伯此番的确是立下来了奇功，朕必然会大加赏赐！” 文治皇帝说了大加赏赐，但却并没有说出来赏赐是什么。 其实有点眼力见的大臣，都能够猜得出来，陛下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秦牧之昨天都已经开始捧杀了，今天在朝堂上，绝对不会放过赵宁妄的。 果然，秦牧之紧接着说道。 “陛下，臣建议封武安伯为侯，以示陛下仁厚爱才之心，天下诸多官吏，才会奋发向上，报效陛下。” 秦牧之说完，便有御史紧接着说道。 “陛下，臣也如此认为，武安伯凭借如此功劳，的确可以封侯拜相，甚至更进一步，也不僭越。” “武安伯此举，功在千秋，而非一时之利，陛下宜厚赐！” “臣等皆以为，陛下应当封侯！” “……” 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基本上都是被赵宁妄坑了一大笔银子的御史言官们。 他们这些人振振有词，似乎文治皇帝不将赵宁妄封侯，那都是皇帝的不对。 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全都偏向了赵宁妄。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笑容，但心里已经很不开心了。 “诸位卿家言之有理，不过此事应当问过武安伯才是！” 文治皇帝把皮球踢给了赵宁妄。 然而诸位大臣都是无语了，明显这就是皇帝在耍赖皮。 哪有大臣会自己向皇帝讨要功勋的？ 那不成了乞丐了吗？ 国朝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过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赵宁妄肯定不会要赏赐功勋的。 然而赵宁妄往外一站。 “臣的确想要请陛下厚赏！” 第384章 以技入仕 赵宁妄这话一出，文治皇帝的脸色都凝滞了一下。 满朝大臣就像是机械一般，下意识看向了赵宁妄，瞪大着眼睛。 “他居然真的向陛下要赏赐？”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赵宁妄吗，这分明就是惹陛下不喜啊，以他的算计会干出来这样的蠢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宁妄如此无耻的性格，倒是还真的有可能会以此事要挟陛下！” “……” 文治皇帝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而已，还是脸上带着笑意。 “武安伯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够满足你的，自然全都满足！” 赵宁妄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 那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东西。 “他这是要干什么？” “那上面不会全部都写着想要陛下给他的赏赐吧？” “我勒个去，赵宁妄他也是真的敢啊！” 这一刻，哪怕表现淡定的文治皇帝都是直直地看着赵宁妄。 这小子想要干什么？ 朕跟你客气客气，你居然来真的？！ “嘿嘿，陛下，臣的要求可能有那么亿点点多！” 赵宁妄甚至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文治皇帝无语了，就你这无耻的样子，你也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格在前面看着赵宁妄的样子，却是捂嘴偷笑。 这才是他认识的老赵嘛！ 坑起人来一丁点也不含糊。 “父皇，儿臣认为，武安伯立下如此大功，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要求，尽管满足他就是！” 说着，李格还故意对赵宁妄眨巴眨巴眼。 意思已经很清晰了。 “好兄弟帮你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怎么样，够意思吧？你要是乐意，我太子的位子给你爽一爽都行。” 文治皇帝瞪了一眼地主家的傻儿子，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如太子所说，武安伯的条件只要不违背伦理纲常，朕自然都可以满足！” 赵宁妄笑了，直接对皇帝行了大礼，武将最为崇高的礼仪。 只见赵宁妄单膝跪地，一手拍着胸口。 “陛下，臣先替他们谢过陛下恩赐！” 文治皇帝挑了挑眉，什么，他们？ 你小子不会是连吃带拿，自己一个人吃饱了还想着别人吧？ “镇北军退伍军户张满山以及其侄张小山，军户刘满水，军户张大军……乃是第一批接触红薯和土豆的农人，没有他们的培育，如今亩产两千斤的土豆和红薯也没有办法种出来。 除了他们之外，北宁书院农学院的院长宋长庚以及副院长徐子先，还有一众农学导师们，都在致力于培育良种，种植方式的改进，没有他们的努力，同样没有办法达到亩产两千斤……” 赵宁妄说完，看向文治皇帝，又看向满朝的文武大臣。 “陛下，诸位大人，世人都知道我赵宁妄搞出来了亩产两千斤的良种，可是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批人，他们在幕后默默无闻地辛苦耕作，他们的汗水和心血的浇灌，才能让如今的祥瑞诞生。 世上本没有祥瑞，努力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所谓的祥瑞，或者说是奇迹！ 臣只不过是提出了这个想法，做出来了第一步，真正努力的人乃是他们。 而臣手中的名单，便是为我大夏农业付出了真正心血的那些农学家！” 赵宁妄恭恭敬敬地递出去自己手里面的名单。 一时间大殿当中落针可闻。 但满朝皆惊！ 众位大人都是倒吸着凉气。 “赵宁妄他，他居然不是为了自己求功劳？” “这还是那个，那个活阎王吗？” “他居然为了手底下的庄稼户求陛下赏赐？” “……” 大臣们很是震惊。 有这样的功劳，谁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捞？ 然而赵宁妄居然将功劳分在了这么多人身上。 那还会有大功劳吗？ 就像赵靖带兵打仗，哪怕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可是这些功劳，不能算在赵靖一个人的头上。 手底下的将士们都要雨露均沾。 要不然赵靖早就封国公了！ 文治皇帝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呵，这小子，真是让朕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文治皇帝嘴角不自觉地掀起一抹笑意，“来，将武安伯手里的名单给朕呈送上来！” 小太监取来名单，呈送给文治皇帝。 赵宁妄这个时候才说道：“陛下，北宁书院当中的那些导师们，还有院长们，他们都是读书人，可他们甘愿为了天下百姓的温饱，舍弃功名利禄，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地研究如何养活良种，如何让产量提高。 臣觉得陛下应该嘉奖他们，也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们信服，只要立了功劳，不管是士农工商，陛下都可以给予恩赐！”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武安伯言之有理，朕是应该好好嘉奖诸位卿家，既然武安伯方才说了，他们都是读书人，朕理应赏赐他们官位。 这北宁书院农学院院长宋长庚是何功名？” 赵宁妄回应道：“宋院长乃是举人出身，而副院长徐院长则是进士出身，如今担任礼部清吏司主事，闲暇时间便会入北宁书院任教研究，至于书院其他导师，皆是秀才出身。” 文治皇帝有些诧异。 院长是举人出身倒没有什么，但副院长居然是进士？ 他文治皇帝手下的进士居然甘愿去种地？ 文治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牧之脸色都憋得通红！ 他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小小主事，居然跟赵宁妄后面混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 甚至他这位尚书大人都没有份。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吏部尚书杨廷和。 “农学院院长赐户部清吏司员外郎，此乃闲职，不必每日点卯，但需要去户部参与农政商议，至于副院长徐子先，既是主事，如今又立下功劳，便提拔至清吏司郎中！ 其余人员，根据功劳大小，还有功名依次奖赏，赐予闲职，若无功名在身，便赐九品！ 杨卿家觉得如何？” 杨廷和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赵宁妄，这才缓缓出列。 “臣谨遵陛下安排！” 赵宁妄笑了，“臣替农学院还有诸位农人，谢过陛下恩赐！” 文治皇帝摆了摆手，“不用谢朕，朕应该谢诸位卿家才是，诚如你所言，诸位卿家退居幕后，却忧心天下，替朕分忧，这才是大夏的栋梁！” 说完之后，文治皇帝凝视着赵宁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们的功劳朕赏赐了，那你想要什么？”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整理衣冠，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陛下，臣想要和您做一桩生意！” 第385章 大不了不做官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怎么感觉今天武安伯一丁点也不按照套路出牌？” “真是奇了怪了，天大的功劳他不要，非得让给别人，陛下问他要什么，他反而想要跟陛下做生意！” 满朝文武，都是一头雾水。 真不知道赵宁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文治皇帝微微一怔，而后失笑道：“武安伯说说吧，想要和朕做什么生意？” 赵宁妄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陛下，这一桩生意其实陛下也知道，北宁商会不仅仅在京城郊外圈了一大块地，也在江南购置了许多农田，这些田地全部都是用来耕种粮食的。 为了确保这些粮食能够稳健地卖出去，所以臣想要以此功劳，换取和朝廷签订十年的协议。” 文治皇帝有些错愕地看着赵宁妄，“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将北宁商会种出来的粮食卖给朝廷？” 赵宁妄点头，“陛下说的没错，臣便是想要找一个靠谱的金主，每年都能够收购北宁商会生产的粮食，而且除此之外，朝廷想要购买种子，必须优先考虑北宁商会。” 文治皇帝有些懵了。 他甚至一时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他在赏赐赵宁妄，还是赵宁妄在赏赐他！ 朝廷缺钱吗？ 某种意义上说，朝廷并不缺钱。 毕竟朝廷是可以赊账的，而且几乎没有谁会担心朝廷还不起。 但是在这个年头，哪怕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的回来粮食！ 就比如这一次北境粮食告急，百姓们难道是没有钱吗？ 难道是朝廷没有钱吗？ 都不是，是因为市面上的粮食太少了，朝廷的储备粮也不够了！ 文治皇帝心道，“若是北宁商会有足够的粮食卖给朝廷，那朝廷日后几乎就不用在粮食上面操心了。 不管是市面上的，还是朝廷的储备粮，那都是够够的！ 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他便不用再为天下百姓饥饿而担忧。 此举算是解决了朕的一块心病啊！” 文治皇帝沉思一会儿，再看向赵宁妄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从前他还觉得，这个子侄后辈，是个精明于算计的谋士。 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舍己为天下的先生！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欣慰之色，“武安伯，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一桩生意，朕同意了！” 赵宁妄立刻喜出望外，“臣谢过陛下！” 文治皇帝摇了摇头，“不用谢朕，应该是朕好好谢谢你才是，你为我大夏解决了一个长期积弊，有如此高的粮食产量，百姓们便不再因为饥饿而困苦，朕肩膀上的担子也就轻了许多。” 赵宁妄推辞，“陛下言重，为君父分忧，乃是臣子的本分。” 这一幕，仿佛就是典型的君臣相宜。 完全可以当做一番佳话。 可有人很受伤。 礼部尚书秦牧之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凭什么赵宁妄这次又躲过了一劫，他们好不容易才让陛下对赵宁妄起了疑心，甚至是忌惮之心。 可赵宁妄居然在这个时候和陛下谈生意。 直接避开了他的封赏问题，而且还让陛下心中宽慰甚多。 “妙啊，真是妙啊！” 工部尚书曾鉴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他想过赵宁妄会百般推辞皇帝的封赏。 但从来没有想到，赵宁妄居然会用这样取巧的方式，躲过这一劫。 就好像无解的阳谋，势必会挑起赵宁妄和陛下之间的嫌隙。 可赵宁妄却把自己贪财的一面呈现在了陛下的面前。 这种形式的贪财，不仅不让陛下厌恶，反而会觉得赵宁妄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不愧是我张白圭欣赏的人，哪怕在朝堂斗争当中，也能时时刻刻为了百姓而着想。” 人群当中，张白圭嘴角掀起弧度，很是欣赏这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青年才俊。 李格此时低着头，两只手不断掐指算着。 “一一得一，一五一十，三七二十一……天呐，父皇每年都要向老赵付十几万两银子，虽然钱不多，但这是父皇的银子。” 李格心中很是满意，现在的他已经瞧不上十几万两银子的利润。 可若是这些钱是从父皇的身上出来的。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小父皇，若是以后再敢教训本宫，本宫就涨你的粮价！” 也有不少人不理解的，不知道赵宁妄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毕竟这么大的功劳，哪怕不是自己一个人独占。 最起码也能有一个侯爵在身。 甚至大概率还是世袭罔替的。 文治皇帝看着底下大臣们各自不一的表情，开口说道。 “北宁商会与朝廷的生意，便由户部去敲定个中细节，若是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陛下……” 秦牧之很想要喊住文治皇帝，但他刚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现在大势已定，再想要靠着这个理由攻讦赵宁妄的话，皇帝陛下都不愿意。 所以现在只能默认了。 除了秦牧之以外，还有不少言官们，此刻简直心如刀绞。 “咱们的银子，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 “赵宁妄为什么还生龙活虎的，我们恨啊！” “几千两银子，几千两银子……” 若是赵宁妄被陛下不喜，他们至少还能心里平衡些。 可现在，赵宁妄一丁点的损失都没有，除了没有接受赏赐，根本无碍。 …… “徐大人，徐大人！” 农学院副院长徐子先正在礼部当值。 忽然有差役匆匆跑了过来。 “徐大人，吏部那边有文书过来了！” 徐子先一愣，旋即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一旁站着徐子先的上司，清吏司郎中钱之行。 钱之行看着徐子先那有些为难的模样，冷笑道：“徐大人，看样子咱们尚书大人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与北宁商会合作，那就是背叛我们礼部，与尚书大人作对。 这下看样子，你是没有办法接着在京城里待下去了，或许贬到了偏远郡县做个主簿也说不定，哈哈哈！” 徐子先皱着眉头，他又如何不知道与北宁商会合作，接受他们的招揽就是在和礼部尚书作对？ 但是北宁书院那边，有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在北宁书院哪怕度过一刻钟，那都是快乐的一刻钟。 但是在官场里，却要时时刻刻想着尔虞我诈，背后一刀！ 徐子先冷然道：“大不了，某不做官了！” 第386章 院长为我们谋福利 “不做官？哼，你真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钱之行冷哼一声，“想要走可以，必须要尚书大人同意了才行。” 徐子先双手捏拳，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书院那里有着非常良好的氛围，师生之间很多时候，就像是朋友。 大家一起种种菜，养养花，交流一些种植心得，总结经验规律，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况且书院导师的酬劳就已经不菲了。 更别说他这个副院长，每个月的月俸，足足有一百两银子，根本就花不完！ 哪怕是在京城这样的地界上，天天大鱼大肉也都吃不完。 “陛下口谕！” 忽然有太监和锦衣卫来到了值房。 值房内的官员，尽皆行礼，包括了已经打算不干的徐子先。 “陛下念清吏司主事徐子先，培育良种有功，特赐其清吏司郎中一职。” 徐子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来找他的！ 只不过听到了后半句的时候，徐子先有些愣住了，赐清吏司郎中一职？ 那旁边的这位现任郎中该怎么办？ 钱之行打量着这位太监还有身旁的锦衣卫 “这位公公，他，就他还能是清吏司郎中？” 传话太监咳嗽一声，“此乃陛下意愿，若是这位大人有任何异议的话，可以亲自去一趟皇宫告御状！” 告御状？ 钱之行那是万万不敢的。 可眼前这一幕也太荒谬了吧？ 甚至徐子先都有点奇怪。 “这位公公，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传话太监笑道：“敢问徐大人可担任北宁书院农学院副院长一职？” 徐子先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在下正是。” 太监笑道：“那就没错了，农学院弄出来的亩产两千斤的粮食，朝堂震惊，陛下大喜，咱家先回去复命了！” 徐子先拱手道：“在下送一送公公。” 传话太监摆摆手，“那就不必了，徐大人年少有为，能被武安伯看重，必然是国之栋梁，咱家心底也高兴。” 太监和锦衣卫一行人离开之后，徐子先甚至还有点懵。 亩产两千斤没错，可功劳也能分到他身上来？ 甚至他还成了郎中？ “别在那里假惺惺地装作不知道了！” 钱之行眼神里带着厌恶，“你为赵宁妄做事，我一定要禀报秦大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徐子先皱着眉头，秦大人这里倒是个麻烦事。 谁都知道秦牧之和赵宁妄不合。 然而传话太监前脚刚走，后脚吏部的人就到了。 “礼部清吏司郎中钱之行，为官十载，资质平平，降为清吏司主事。” 钱之行瞪大着眼睛，仿若天打五雷轰。 “我堂堂郎中，居然被降为了主事？” 吏部的官员冷哼一声，将一纸调令甩了出去。 “京察当中，尔政绩平平，不过念着苦劳便让你继续担任，不过如今不一样了，你们有更好的郎中大人！” 很明显，这位更好的郎中大人，说的就是徐子先。 钱之行咽了咽口水，这一幕他接受不了，但是徐子先的确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徐大人，方才，方才小的一时糊涂，竟然没有认出您有富贵之相，贸然冲动，还望徐大人不要责怪。” 徐子先看了他一眼，“本官不怪你，你想要去秦大人那里告状那你便去吧！” 说完，徐子先转头，再也懒得理钱之行。 然而钱之行却是噗通一声，身子瘫软在地上。 “完了，完了啊……” …… 北宁书院。 今天的北宁书院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大上午的时候，便有一大群官员前来。 这一幕吸引了书院学子们的争相关注。 “怎么忽然有这么多人来？” “不仅仅有官员，还有太监，还有锦衣卫……这阵容怎么看都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那可是锦衣卫啊，他们过来是不是想要彻查咱们书院？” 这人刚刚说完，便被旁边的师兄敲了一下脑门。 “什么锦衣卫，那是咱们的同门师兄弟和老师们，书院里的锦衣卫还能少了吗？” 这个时候不少人才忽然反应过来。 锦衣卫很可怕吗？ 至少对于书院的学生们来说，若是躲在亭子里啃红薯和土豆的人也算可怕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可怕的东西了。 甚至文学院的那些学子们，一天到晚都受着锦衣卫的虐待。 早就已经习惯了锦衣卫的强度，此刻他们看见新的锦衣卫进来，甚至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陛下口谕，擢升北宁书院农学院院长宋长庚为户部清吏司员外郎，可不参与点卯，但需要参与农政相关事宜，负责审核劝农书等朝廷农类文书校勘。 除此之外，其余农学院导师，皆授予户科给事中职位，同样不用点卯，但需要参与具体事务！” 传令的太监，当着北宁书院上下一百多号学生，说出来了文治皇帝对他们的赏赐。 要不是有锦衣卫跟随，宋长庚甚至都以为他们是骗子。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被陛下看重？ 还提拔成了有官身的员外郎？ “这位公公，这究竟是为何，陛下会赏赐我这么一个，一个……老农！” 传话太监笑道：“宋大人谦虚，难怪是武安伯在陛下面前，点名要让陛下赏赐的大臣，行了，咱家的话都带到了，便先回去复命。” 太监一行人，封赏交接文书之后，便离开北宁书院。 只是他们走了，书院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 “咱们院长居然被陛下授予了官职？” “还有导师们，居然都有了官身？” 相比起于学生们的震惊。 那些导师才是真的惊讶到了！ 农学院的导师们，基本上都是秀才。 秀才又被称作禀生，每个月可以在官府那里领点粮食，可以见官不下跪。 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仕途。 但跟正儿八经的官身还差远了。 “我们种种地而已，发展发展爱好，居然当官了？” “虽然是闲散职位，但也算是官啊！” “破天荒头一遭，种地也能种出来官位？” 宋长庚这一刻明白了，“是院长，都是院长为咱们讨要的功劳！” 学生们欣喜若狂，导师们也都集体振奋！ 除了农学院之外，其他学院的学生们和导师们，这一刻仿佛是看见了一道曙光。 原来不考科举，也能当官！ 第387章 给我画大饼? “看样子，从前我们都错了，原以为只有科举一道才有出头之日，没想到啊……” 书院主楼上方，匏庵先生与夏公谨一并站在楼顶，看着下方学生们激动得手舞足蹈，很是感慨。 夏公谨看了一眼匏庵先生，笑道：“是啊，来书院之时，我等只以为这是武安伯为了培养朝中班底才开设的书院，没有想到，书院包罗万象，却竟然被武安伯找出了一条路。” 顿了顿，夏公谨又叹道：“一条所有人都能走下去的路！” 匏庵先生摸着胡须，“如此才好，便如几千年前百家争鸣！这世上，本来就不应该只有儒家一道，农家，墨家……呵呵，如此甚好！” 夏公谨也是含笑点头，这样的一幕，才能够称得上是盛世！ 匏庵先生又看向夏公谨，“真正的大势要来了，武安伯此举开创了一个时代，百姓们将不会再为充饥而劳碌终生，他们还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读书！” 夏公谨一愣，因为他想到了许多，“吴公的意思是，人人都可读书？” 匏庵先生大笑道：“哈哈哈，那是！世人皆知读书好，可却无力承担读书人的费用，如今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家中就算是少了一个劳力又如何？” 夏公谨眼神里带着思索，却也有一丝丝的震惊。 要是人人都可以读书，岂不是人人皆可如龙？ 两位书院院长的想法，超过了太多人。 至少底下的学生们，还在为他们尊敬的赵院长种出亩产两千斤的粮食而震惊。 也为农学院的导师们获得官位而兴奋。 “也就是说，以后我等也有可能获得医官，匠官，或者是画官的职位？” “当然有可能了！咱们医学院的院长，可不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吗？” “而且咱们工学院不就有工部的大臣偷偷来上课的！” “……” 不管是哪个分院的学子，此刻都感觉到前途一片光明。 “诸位，诸位，外面似乎都在讨论恩府立了大功！” 邱磊从外间急匆匆跑回来，看着几个依旧老神在在，书写文章的同门师兄弟。 鲁直撸了撸袖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恩府立下了大功？” 邱磊还没有回应，一旁姚补之伸了个懒腰，“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那是恩府，咱们见过恩府立下的功劳还少了吗？” 沈太虚揉了揉发酸的腰子，“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写文章，春闱也不过两月，若是到时候没能高中，岂不是丢了恩府的脸？” 邱磊瞪大眼睛，这几个同门也真是淡定，这个消息难道不震惊吗？ “恩府这次立下了泼天的功劳，两千斤的粮食，亩产，亩产！” 邱磊说完，发现几个同门依旧在低着头写文章，他真无语了。 这几个同门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投入了。 邱磊耸耸肩，既然他们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 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笔准备接着写文章，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你说恩府一亩地种出两千斤粮食？！” 邱磊回过头去，发现鲁直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很快，又有两声尖锐的爆鸣声。 “恩府此举，岂不是在解天下百姓之危难！？” “没错，此举定然能安定天下，使百姓不再为一日三餐而劳苦终日，恩府大德，我等只怕终身都难以望恩府项背！” 邱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几位同门。 “几位师兄，你们，你们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沈太虚咳嗽了一声，“方才正在作文，有些专注，不过既然恩府闹出如此动静，吾等身为恩府门徒，自然也应该与书院诸师生同乐！” 姚补之点头，“附议，今日且不作文章了！” 鲁直敲了敲桌子，“咱们去镇北侯府，陪恩府喝酒？” …… “哈哈哈，有你们几位徒孙陪着本侯饮酒，甚是畅快！！” 镇北侯府。 本来赵靖正闲来无事，想要找几个人喝酒聊天，正好几个徒孙上门。 沈太虚他们几个本来想要祝贺一下恩府，可没曾想恩府不在家。 当然，这是非常常规的操作，他们几个也都习惯了。 不过没关系，师爷在家也一样。 赵靖见到几个徒孙前来，乐呵呵地吩咐老张头，“去，将少爷私藏的那几坛子好酒拿上来，老爷我要跟几个徒孙畅饮一番！” 沈太虚几个读书人拜入镇北侯府，赵靖的脸上也有光。 谁说他赵靖只是个武夫的？ 他家还有好几个读书人的好苗子！ 沈太虚几个人，恭敬说道：“我们几个师兄弟，敬师爷一杯！” 赵靖摆摆手，“酒桌之上无爷孙，哈哈，咱们喝个尽兴，来，干了！” 一杯酒下肚，与想象当中的辛辣不一样，这酒液浓香醇厚，入口微甜，到了腹中便如同一团暖阳。 沈太虚几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恩府这酒果然不同凡响！” 赵靖笑道：“这是你们恩府私藏的好酒，不过还是被我给发现了，嘿嘿，咱们偷偷滴喝，声张滴不要！” 几个人眼睛一亮，默契地悄然点头。 “阿嚏！” 另外一边，人在东宫的赵宁妄打了一个喷嚏。 “殿下你看看，不知道是谁又在背后骂我！” 李格勾着赵宁妄的肩膀，打趣道：“就你干的那些事情，骂你的人还能少了吗？” 赵宁妄重复道：“殿下，那是咱们一起干的事情！” 李格坏笑道：“不错，咱们一起干的事情，不过嘛，想来他们应该只会骂你，至于本宫……你猜他们会不会骂？” 赵宁妄撇撇嘴，“好啊，殿下你让我给你背锅？” 李格连忙安慰道：“消消气，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父皇不给你封侯，不过没关系，等咱老李上了位，直接封你为一字并肩王！”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格，“不错嘛，殿下现在居然都知道给我画大饼了？” “老赵你还不知道本宫的心意？” 李格目光真挚，“你要相信本宫对你的心，是无比地真诚！” 赵宁妄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啥，家里锅上还炖着排骨，我先走一步！” 第388章 豪强多作恶 文治十三年，正月初十。 大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雪灾！ 整个北方全境，包括京城在内，都遭遇了大风雪，道路难行，隔绝通讯。 文治皇帝阴沉着脸，看着冻得直哆嗦的满朝大臣。 “如今各处受灾情况如何了？” 满朝大臣无一人回应。 愣了半晌。 只有内阁大学士徐少湖站了出来，“陛下，内阁这边收到的消息，还是三日之前，这两天风雪太大，哪怕驿站那边同样难以传递消息，不过今天应该会有消息过来。” 文治皇帝深吸一口气，神色冷峻，“既然各地州府送过来消息缓慢，那朝廷就派人出去接洽！” 徐少湖拱手，脸色有些难看，“今早已经加派人手出去，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知道消息。” 这种不知道各方消息的感觉，的确有些不舒服。 徐少湖接着解释道：“突然降临的大风雪，那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且不说其他州府，此番雪灾之下，京师附近被风雪摧毁的房屋就有一百多所，遇难百姓更是达到了数十！” 文治皇帝心中有些沉闷，本来前几天还因为赵宁妄搞出来了高产粮食而喜悦的他。 此刻心里面也有些不开心了。 但哪怕他是皇帝，他也没有办法解决这样的自然灾害。 工部尚书曾鉴沉吟着站了出来，“陛下，工部这边，已经组织人手开始清理官道，五城兵马司以及各处衙门也都在积极配合，此番风雪影响绝对不会超过三日。” 户部尚书黄茂荣同样站出来，说出来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陛下，幸好北方百姓缺粮的危机已经暂缓，除了户部的赈灾粮之外，前几日北宁商会便将粮食和煤炭运往各处，如今太原府，大同府，河间府以及永平府等地，已经运送到位。” 文治皇帝松了一口气。 如此雪灾，要是没有这些物资，只怕饥饿冻死者无数！ 文治皇帝开口道。 “此事，算武安伯又立一功，至于赏赐，待雪灾之后再行商议。” “臣替犬子谢过陛下！” 赵靖出列，低着头脸色有些尴尬。 文治皇帝有些奇怪，平日里赵靖在他面前那可都是抬头挺胸，更别说赵宁妄立了功劳。 可是今天…… 就在文治皇帝疑惑的时候，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武安伯人呢？” 满朝大臣当中，并没有赵宁妄的身影。 赵靖有些尴尬，“陛下，犬子，犬子身体有恙，在家歇息！” 文治皇帝眼神当中带着了然的神色，戏谑道：“既然有恙，那自然要在家好生歇息，武安伯乃朕的肱股之臣，命御医前去探视吧！” 赵靖接着道：“谢过陛下，不过倒是不用了，臣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只是风寒。” 文治皇帝摸了摸胡须，“既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文治皇帝还能不知道，赵宁妄就是在家里睡懒觉！ 朝廷这边都记载着清楚。 赵宁妄在过去的一年里，点卯的次数不超过三十次！ 那可是一整年啊！ 相当于每个月就来个三五回。 而且根据锦衣卫的消息，赵宁妄不上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睡觉。 “少爷，今天当真不用上朝吗？” 镇北侯府，婉儿看着还在被窝里的少爷，有些忧心。 “如今乃是陛下主持朝会，少爷不去上朝，陛下那边会不会对少爷有偏见？” 赵宁妄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抬起一只眼皮，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又接着闭上。 “无妨，我爹去了那就是我去了，自古以来便有替父从军的传统，如今我爹替我上朝，也是应有之意。” 婉儿美眸当中带着疑惑，这句话真是这样解释的？ “不过少爷不应该起来沐浴更衣吗？今天婉儿约了长乐公主……” 婉儿话音未落，便看见自家少爷已经站在了床边。 速度之快，简直打破了记录。 赵宁妄背着双手，依旧闭着眼睛。 “少爷我只是在被窝里思考，做一个深沉的思想者而已！” 婉儿不禁掩嘴偷笑，“行了少爷，已经为少爷准备好了，现在便可沐浴。” “甚好，甚好！” 赵宁妄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感觉冬天的寒气一丁点都没有在自己身上残留。 只不过等他更衣完毕，吃了早膳之后，锦衣卫千户沈炼前来禀报。 “伯爷，根据锦衣卫刚刚打探的消息，各地的百姓已经收到了朝廷与北宁商会拨发的赈灾粮，只是……” 赵宁妄吹着茶水，头也不抬地问道。 “出了什么岔子？” 沈炼低声说道。 “并未出岔子，只是各地的大户，以粮食为要挟，逼迫百姓们卖房卖地，许多……不，是九成的百姓为了活下去，都将自己的田地卖给了那些大户！” “所以呢？” 赵宁妄看了他一眼，“你是让本伯爷替那些百姓们要回那些田地？” 沈炼不知道怎么说，“属下猜测，伯爷此番大张旗鼓，定然是要救百姓们于水火之中，可是如今他们的田地都被大户榨取走，他们只怕也只能沦落为大户们的佃户。” 赵宁妄摇了摇头，“此事与本伯爷无关！” 沈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伯爷，你……” 赵宁妄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没错，此事与本伯爷无关，倒是此前让北宁商会号召的那些商人，如今可运送粮食至各个州府的？” 沈炼低着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 “如今雪灾严重，只有一部分商贾运送粮食前往各地，还有一部分还未行动，他们似乎还在等待，毕竟等雪灾之后，粮食消耗的差不多了，才是粮价奇高之时！” 赵宁妄微微颔首，商人逐利，资本自然会向着利润高的方向流动。 这一点并不奇怪。 “如今各州府的百姓们，能撑多久？” 沈炼深吸一口气，“应该……应该能撑两个月！” 赵宁妄笑了，他清楚沈炼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一个月，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炼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拱手道。 “卑职先退下去了！” 赵宁妄微微颔首，等沈炼离开之后，他才喃喃说道。 “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一个月的工夫……想来做那件事情也差不多够了！” 第389章 敢抢本宫的百姓 “备马，去东宫！” 赵宁妄吩咐下去之后，婉儿有些诧异地跑过来。 “少爷现在要去东宫？可是我已经约了长乐公主。” 赵宁妄想了想，“婉儿现在进宫，顺便向皇后娘娘请安，可以带着长乐公主来东宫游玩一番，至少皇后那边也好应付过去。” 婉儿点点头，她知道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少爷是万万不会做此决定的。 当下婉儿便自己出发，前往皇宫。 而赵宁妄则是往东宫而去。 “老赵，你今天居然没有来上朝！” 刚到东宫，太子李格便有些惊讶地拉着赵宁妄，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知道吗，今天上朝的时候，父皇提起你了，而且要给你记下功劳，可是你居然不在，你是没有看见当时那个场景！” 赵宁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殿下，陛下当时生气了吗？” 李格煞有其事地说道：“那是当然，当时父皇勃然大怒，若不是本宫替你说好话，只怕你现在已经被吊起来打了！ 幸好你爹也算是机智，及时提出来了你感染了风寒，所以你这才逃过一劫。 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看本宫兢兢业业，每次朝会都不曾迟到或者是旷工，反倒是你……” 说着，李格摇了摇头，似乎很是头疼的模样。 赵宁妄听完了之后，便大概知道朝堂上是个什么样子了。 陛下是肯定问起他来了，自家老爹也肯定用了风寒的托词，只是小李同学有没有替自己代言，那可就不好说了。 赵宁妄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茬。 “殿下，今天朝堂上都说了些什么事情？” “唉，说起来这个，本宫现在很是头疼。” 李格叹了口气，“老赵，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当下李格带着赵宁妄，在书房里喝上了热茶。 随后李格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赵宁妄摸着下巴，“也就是说，陛下现在也不知道各个州府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姓们的境况如何？” 李格耸了耸肩膀，“没错，如今道路不通，消息闭塞，若不是咱们北宁商会提前运送了一批物资出去，恐怕百姓们的日子更加的难熬。” 赵宁妄微微颔首，锦衣卫这边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几天前传送回来的。 只不过这些消息并没有告诉陛下而已。 “殿下，我这边得知了一些其他的消息，或许跟殿下在朝堂上所听见的不一样。” 李格凝眸向赵宁妄看去，“老赵你快说，事关百姓，就不要卖关子了！” 赵宁妄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也只是经过了锦衣卫那边的总结推断而出。 各个州府百姓的田地，被各地的士绅豪强们霸占，他们以高价的粮食，换取了百姓们的田地。 而且豪强们所给出的粮食，仅仅是让他们暂时饿不死而已，哪怕有朝廷和北宁商会运送过去的粮食，也仅仅只能保证，百姓们再活一个月！” 李格听完了赵宁妄的话语之后，先是愣了几秒。 好像他的大脑接触了这些信息，需要一段时间去分析。 赵宁妄也不着急，慢慢地喝起来了茶水。 差不多过了一分多钟，李格才缓缓说道：“也就是说，百姓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后朝廷不能运送粮食过去赈灾，百姓们还是得饿死？” 赵宁妄摇了摇头，“那时候百姓们不一定会饿死，但是他们肯定不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被士绅豪强们买回去，当做他们的奴仆。 也会有相当一部分百姓会借豪强们大量的粮食，欠下还不清的债，到时候这些百姓，自然而然就会由豪强们摆布。 换句话来说，这些地方的豪强们就是在跟殿下你抢人！” 听到前面的话语，李格也仅仅就是替这些百姓们觉得不值。 但是后面的话一出来，李格顿时怒了！ “他们敢跟本宫抢人？！” 赵宁妄趁热打铁，“没错啊殿下，他们就是再跟殿下抢人，而且还抢殿下的钱！” 李格怒道：“他们抢本宫的人，还抢本宫的钱！？” “对，他们抢了殿下的百姓，那些百姓受他们庇护，再也不用向朝廷缴纳赋税，但是他们却可以向这些佃农们收取高额的租子，所以他们就越来越富有，百姓们和朝廷，还有殿下也就越来越穷！” 赵宁妄十分认真地说着，“要不然殿下为什么从前穷困潦倒，抄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家之后才渐渐缓过来，原因就在他们抢了殿下的钱！” 李格怒拍桌案，“士可杀……哼，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赵，咱们这就去各个州府，抄了他们的家，让他们作威作福，看看到底是他们大，还是本宫大！” 赵宁妄连忙安抚道：“殿下，若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跟这些豪强大户们又有什么区别？咱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百姓们有的吃喝，不再被他们诱骗走！” 李格看向赵宁妄，“老赵，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着，李格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那天你在父皇面前说，说什么做工来着？” “殿下，是以工代赈！” 赵宁妄提醒了一句。 李格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以工代赈，可为何如今不去了？” 赵宁妄一摊手，“殿下，现在下着大风雪，许多商贾根本没有办法去各个州府，北宁商会就算是想要投资建厂，也碍于雪灾，而留给咱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还得除去积雪消融的时间，以及联络各地州府，展开以工代赈，时间上或许有些来不及，而且没有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粮食了，去岁江南粮食产量本来就不高，又发生了北伐……” 赵宁妄解释得已经非常的清楚。 哪怕李格也能一瞬间听出来其中的关键所在。 就算是以工代赈，时间上不够。 这条路行不通。 赵宁妄接着又说道：“根据锦衣卫的推断，那些商贾本来是准备过来赚一笔的，然而又碰到了雪灾，还有那些灾民，所以商贾们便准备开始待价而沽。” “也就是说，盘剥百姓投机倒把，豪强做得，他们也做得！” 第390章 越大声越兴奋 “这，这……” 赵宁妄的一番话说完，李格彻底懵了！ 只见李格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士绅豪强对百姓巧取豪夺，而外面的商贾也在盯着这些百姓们最后的钱财，反而朝廷想要赈灾，但没有足够的粮食？！” 赵宁妄点点头，“土豆和红薯虽然亩产量极高，但是毕竟才种出来不久，而且北宁商会这边还要留一部分育种，能够给出去的并不多，加上朝廷的赈灾粮，只能让百姓们撑一个月的时间。” 李格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老赵，那你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赵宁妄深吸一口气，“除非是老天爷下大米，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百姓们只能被豪强们和商贾们榨取最后的价值。” 李格握紧了拳头，“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比如说那些商贾们的粮食忽然被强盗抢走，又或者那些豪强大户们被抄了家！”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若是这样做的话，天下各处的大户们不会同意的，朝堂百官不是傻子，他们能够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李格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那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百姓们被欺压，反抗不了吗？” “不，殿下我刚刚说了，老天爷会下大米的！” 赵宁妄一脸认真。 但李格却瞪大着眼睛，“老赵，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赵宁妄依旧认真，“殿下，当然不是！” 李格有些无奈，“老天爷怎么会下大米？这就跟天上会掉馅饼一样，怎么可能！” 赵宁妄笑道：“这只是个比喻！” 李格翻了翻白眼，“本宫还没有笨到这种话都听不明白，老赵你有什么法子快些说出来，非得吊着本宫的胃口。” “咳咳！” 赵宁妄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羞愧，“据说那安南小国，粮产丰富，水稻可一年三熟！” 李格疑惑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接着解释道：“安南不过区区弹丸之地，但一年的粮食产量，却是江南之地的两倍还多，所以……” 李格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抄了安南国的家？” 赵宁妄笑了，“善！” “干！” 李格拍了桌子，“抄他娘的！” 赵宁妄叩了叩桌面，“此前北方辽人进攻我大夏之时，好像安南的使臣还阴阳怪气地想要让咱们给他们滇南地区的土地吧？” 李格挠了挠头，他都已经忘了这回事情了。 赵宁妄身体微微前倾，“殿下，既然他们对咱们得底盘如此觊觎，而且还是对宗主国如此不客气，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咱们这是师出有名，直接打！” 说着，赵宁妄从怀中掏出来了海图。 “天津卫直接南下，在泉州港补给一次，便可以直驱安南，先占领港口，再顺着河道向前进攻，以我们船坚炮利，他们不管来多少人，都是死！” 赵宁妄越说越来劲，反而李格那是真的懵了。 “那啥，老赵……” 赵宁妄停下来了激动的演讲，抬眼瞅了一下李格，李格皱着眉头嘿嘿笑了一下。 “老赵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你看看海图都准备好了，进攻的路线都已经谋划清楚。” “没有，臣绝对没有！” 赵宁妄拍着胸脯表示，“咱们不是去打仗的，一切都是在和平的基础上友好交流，咳，殿下咱们接着说作战计划，一个月前我就已经通知了天津卫指挥使宁战死，宁战死搜集了最新的海图，表示可以攻打……嗯，可以帮助安南国肃清海上盗贼！” “一个月前？！” 李格瞪大着眼睛。 他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 老赵果然是蓄谋已久！ “不过这件事情臣不好和陛下说，要不然陛下该骂我穷兵黩武，所以还是得殿下去，殿下只需要告诉陛下，咱们现在有办法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甚至今年至秋收，国库将不再缺少粮食！” 赵宁妄将自己拿出来的海图放在桌面上。 并且循循善诱。 “殿下，立功的时候到了，要是在所有大臣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殿下提出来了这么一个策略，只怕陛下恨不得现在就将皇位传给你！” 李格眼睛似乎都冒着绿光，看着面前的海图。 “老赵你说的没错，父皇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了，本宫这就去皇宫找父皇！” “殿下去吧，不过别说是我说的，你知道的，我一向爱好和平，从来不会主动挑起来什么纷争。” 李格重重点点头，“老赵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本宫自己想的，不过到时候若是有功劳，本宫不会忘记你的！” 赵宁妄无所谓，功劳不功劳的，对他现在来说没有意义。 只要他搞定了北方的辽人，为大夏世代镇守北方，他就可以直接跨越到王爷这个阶层。 而且以他跟李格之间的关系。 将来李格登基之后，他想封侯拜相，很难吗？ “殿下去吧，事不宜迟！” 李格拿起来海图，喊来刘瑾，“备马，本宫要进宫面见父皇。” 李格和赵宁妄在东宫门口分别。 “本宫先去了！” 赵宁妄摆摆手，“殿下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李格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 不过李格走后，赵宁妄却并没有走，而是在东宫外不远处等着。 也没有等多长时间。 便看见一辆镇北侯府的马车，缓缓而来。 “婉儿，你家少爷呢？”长乐公主掀开车帘的一角，悄悄地打量着四处。 婉儿伸出一根玉指，笑道：“公主你看那边！” 长乐公主眼睛一亮，她看见了赵宁妄的专属马车。 “夫，夫君……” 长乐公主上了赵宁妄的马车，直接扑倒在赵宁妄的怀里，羞涩地喊着。 赵宁妄捏了捏长乐公主的鼻子，“现在这么大胆了吗？” 长乐公主不敢抬眼看他，“上次你欺负人家的时候，不就是让人家这么喊的吗？还说喊得越大声你越兴奋。” 赵宁妄哈哈大笑，“那今天你接着喊好不好？” 长乐公主忸怩道：“你今天还想着欺负人家？” “嗯……其实你也可以欺负我来着，我保证不还手！” 赵宁妄举起双手，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讨厌，我怎么欺负你嘛！” 长乐公主似乎是想到了某些画面，愈发地羞涩了，“再说你欺负我，我又不会怪你。” 第391章 天色尚未晚 镇北侯府。 暖洋洋的阁楼当中，被浪翻滚。 良久之后，才渐渐归于平静。 “你看这外面的雪花，就像你一样！” 赵宁妄搂着面红耳赤的长乐公主。 两个人依偎在床榻上，才刚刚结束了一阵长跑，甚至长乐公主脸上的潮红并未退去。 长乐公主沉醉在浓浓的爱意当中，此刻听到赵宁妄的声音，才抬起似水的眼眸，看向了窗外。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鹅毛大雪在窗外飘落，累积在窗台上。 长乐公主有些迷茫，“我哪里像了？” “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除了这里，都是一片雪白……” 赵宁妄故意点了点长乐公主那白皙粉嫩的肌肤。 长乐公主狠狠掐了一下赵宁妄的腰间肉，“哼，就知道你没有什么好心思！” 赵宁妄嘿嘿一笑，翻身在上，“方才还没有尽兴，让我接着欺负欺负你！” “啊呀，不要……唔唔……” 长乐公主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非常的诚实。 像是八爪鱼，紧紧地抱着赵宁妄。 …… 就在赵宁妄努力奋战的时候，另外一边，李格也终于见到了文治皇帝。 文治皇帝很是头疼，一场大雪，让原本热闹的新年直接冰封起来。 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在受苦，文治皇帝便有些烦躁。 甚至今天的奏疏，不……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奏疏了，不仅仅是北方有大雪，京师以南的官道，同样被大雪覆盖。 文治皇帝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没有奏疏过来，带给他的并不是悠闲，反而意外地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父皇，父皇！” 李格兴冲冲地进来，直接打断了文治皇帝的思绪。 文治皇帝皱着眉头，刚刚想要斥责，结果却听见李格说道：“儿臣已经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了！” 文治皇帝压下心中的怒气，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格，，问道：“什么应对的办法？” 李格脸上带着喜色，“父皇，解决各地的百姓们缺少粮食的办法，根据锦衣卫的推测，朝廷以及北宁商会运送过去的粮食，只能让百姓们坚持一个月！ 而且各地的粮商们伺机而动，他们只想要等大雪之后，再坑一笔百姓们的银子！” 文治皇帝打量着李格，“所以你有什么样的办法？” 李格笑道：“儿臣的办法就是……抄家！” “混账！” 文治皇帝彻底怒了，“抄家？你跟武安伯两个人抄的家还少吗？大臣们参奏的奏疏都已经堆满了朕的案头，你们难道还想要接着这样做？ 若是真的惹怒了天下的大臣们，你们以为真的能够扛得住那么多氏族们集体的对抗？” 李格顶着压力说道，“父皇，儿臣又没有说抄大臣们的家，儿臣说的是安南！安南国虽然偏安一隅，但是粮食产量非常可观，一年稻谷可三熟，粮食产量甚至比得上两个江南，不亚于湖广！” “安南？” 文治皇帝再次审视起来李格，“你是怎么想到安南的，是不是赵宁妄的主意？” 李格连忙解释道，“赵宁妄只是提了一点建议，主要还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 “哼，不用在这里遮遮掩掩，朕还能不知道这般阴损的计谋是谁想出来的吗？” 文治皇帝一副已经看穿了李格的模样。 不过他却又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如果真的能够从安南获取粮食的话，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不过安南距离京师路途遥远，且不说能不能拿到数额巨大的粮食，单单路上的损耗，绝对是难以承受的。 文治皇帝看着李格，“我大夏各地的粮食，押解入国库，路途的损耗就已经达到了两三成之高，甚至还有些地方会达到五成！若是从安南运送粮食过来，损耗有多大你想过吗？” “损耗？” 李格一下子懵了，寻思着老赵也没有跟本宫说这个啊，怎么还有损耗？ 若是李格仔细想想的话，还是能够想到的。 毕竟他看了那么多的奏疏。 对于赋税一道还是有所了解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格被文治皇帝给问懵了！ 就像是课堂上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本来都能知道问题的答案。 但是老师突然问出来了一个略微超纲的问题，一下子脑袋宕机。 “这损耗应该有……有一些，但是不应该会有什么损耗……” 李格磕磕绊绊地说着，文治皇帝冷哼一声。 “就你这样还去抄家？朕不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在这里！” “啊，父皇我……” 李格还想要狡辩两句，然而文治皇帝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噗通！ 李格非常诚实地跪下去了，模样更是委屈巴巴的。 他本来是想着过来为父皇分忧，但是现在却只能跪在这里。 “老赵，老赵你害我不浅啊……” …… 床榻摇晃。 长乐公主死死地抱着赵宁妄，过了几分钟才渐渐松开。 而长乐公主眼眸当中，更是柔情似水。 “夫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赵宁妄也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都不算什么，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夫君我乃百战不殆！” 长乐公主有些羞涩地将脑袋埋进赵宁妄的胸膛。 忽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夫君，你说太子哥哥会被父皇夸奖吗？” “那是肯定的，我给太子献了一计，此乃堂堂正正的计谋，一来可以宣扬我大夏的威风，二来也可以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陛下没有理由不夸奖太子。” 赵宁妄非常有自信，“咱们只需要等着好消息便是。” 长乐公主轻声说道：“嗯，夫君真的厉害，从前我便经常听太子哥哥说，夫君乃是真正有智慧的人，不管什么事情在夫君这里都不算事。” 赵宁妄自信笑道：“那是自然，夫君我不仅仅是在外面强，在家里也很强！” 长乐公主的脸蛋不禁又红了起来。 方才赵宁妄一番折腾，倒是让她有些受不了。 幸好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下去，要不然赵宁妄不可能停下来。 “夫君，我得回皇宫了，要不然母后会起疑心的！” 虽然不舍，但是长乐公主不得不离开。 赵宁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沉吟道：“ 现在时间并不是太晚，你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便可，咱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啊？” 长乐公主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还，还来？我要被夫君玩坏了！” 第392章 诸卿谁有办法 “老爹，天都还没亮呢，这么早就要上朝？” 赵宁妄坐在马车里抱怨着。 赵靖在一旁坐着，享受着好大儿宽阔奢华的马车。 “昨天陛下就已经点名你了，若是今天再不去上朝的话，岂不是不给陛下面子？” “行吧，到了地方你喊我！” 赵宁妄又开始打盹起来。 赵靖“嗯”了一声，也接着眯着眼睛，准备睡一觉。 冬天的早朝是最为难受的。 特别是大雪的时候。 路上的积雪都能淹没到小腿的位置。 马匹前行就已经非常麻烦了，更别说还得拖着马车。 单单路上耗费的时间就已经是从前的两倍。 所以这就要官员们起得更早。 等到了皇宫的时候，路况才有一点好转。 这边的积雪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堆在路面形成厚厚长长的雪堆。 “呼……” 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赵宁妄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哪怕赵靖也都是如此，父子二人在路上走着，赵靖小声地问了一句。 “对了，昨天你去东宫，与太子殿下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给让太子殿下给陛下提了一个办法，能够给我大夏搞来一点粮食。” 赵宁妄说完，赵靖便沉思了一会儿。 忽然他问道：“儿啊，你不会怂恿陛下去抄家吧？这次北方各个州府短缺粮食，其实主要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将粮食全都存了起来，要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下场。” 赵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儿啊，爹跟你说，这些豪强大户动不得，若是没有他们的话，各个地方的州府长官，根本没有办法，而且要是真的是你提出来的法子，只怕天下的士绅都要针对你！” 赵宁妄耸了耸肩膀，“老头子，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太子殿下说的！” “难不成你真的要这样做？” 赵靖瞪大着眼睛，强行压低着自己的声音。 “太子殿下说的？你去问问其他人，他们能相信太子殿下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就算他们相信，他们也得把这个罪责推到你身上去，自古以来，红颜从来都不是君王的祸水，只是因为她们要背锅！” 赵宁妄看了一眼老头子，没想到自家老爹居然对这些事情如此门清儿！ “老头子，你以为我只会抄家？” 赵靖反问，“你抄的家还少了吗？而且咱们总说士绅豪强对百姓不良善，但其实很多大族，他们也为朝廷出了不少的力气，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非黑即白。 而且说起来，咱们老赵家，就是顶级的士绅豪强，你总不能一耙子给咱们宗族打死了吧？” 赵宁妄看着赵靖，心中忽然一暖。 这些话要不是自家老爹，没有人会如此掏心掏肺地对他说。 “老爹，这次不一样，不会动咱们大夏的任何一方势力，我们要的是从天而降的粮食，绝对不动其他人一根毫毛。” “真的？” 赵靖很是疑惑，“那你们还能从哪里搞来粮食？” 赵宁妄笑道：“这就不多说了，待会儿朝会的时候，自然就知晓了。” 既然赵宁妄这么说了，赵靖也就只能揣着疑惑，等待会儿看皇帝老子怎么说。 父子二人走在路上，渐渐地上朝的人越来越多。 两个人也不再有什么交谈。 直到进了大殿当中，才开始与其他的官员聊起来。 而这个时候，早就在大殿当中等候多时的李格，忽然气冲冲地朝赵宁妄这边走过来。 赵宁妄自然一眼便注意到了李格。 而且他看见李格居然是一瘸一拐地过来。 这…… 难道昨天夜里，小李同志被人偷了菊花？ “老赵，你可害惨我了，你不知道，昨天本宫在父皇的书房里，足足跪了三个时辰，腿都给本宫跪断了！” “嗯？” 赵宁妄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格。 感觉到附近有官员投过来目光，赵宁妄拉着李格，往大殿的角落站了站。 许多官员们都是好奇地看过来，但却也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 “昨天让你给陛下献策，陛下怎么还让你跪在地上？” 李格叹了口气，“我把你说的都给父皇说了一遍，可是后来父皇问了一句，从安南运送粮食过来，损耗有多少，我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父皇便让我跪着。 而且父皇还说，单单咱们大夏境内运送粮食的损耗，最多都能达到五成，若是从安南那边运送过来的话，更是不知道损耗要达到多少！” 李格这么一说，赵宁妄却是叹了口气。 “殿下，咱们走的是海运，海运呐！市舶司那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商贾聚集？就是因为海运只要不翻船，跟漕运和陆运比起来，那就几乎没有什么损耗！” 赵宁妄也真是无语了，没有想到他给太子一个机会，可太子自己没有把握住。 “那后来呢，陛下又说了些什么吗？” 李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后来父皇走了，吃过晚膳似乎是想起来我还在书房当中，这才让我回东宫。” “好吧！” 打败赵宁妄的不是天真，而是太子殿下的无邪。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我向陛下提出来。” 李格倒是松了一口气，“昨日你就该跟本宫一起去面见父皇，话说昨日你回去那么早都干什么了？” 赵宁妄心道，当然是干你妹啊！ 不过这话可不兴说。 “昨日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始终想着殿下这边会不会得到陛下的夸奖，咱们的计划能不能成……” 这话说出来，李格倒是有些愧疚。 “老赵，本宫当时是真的没想起来，今天还得你跟父皇再说一遍。” “无妨，殿下不用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些事情就让我来吧！” 赵宁妄表现的很是大度。 必须大度。 自己都睡了人家妹妹，大舅哥不争气还能怎么办？ “陛下驾到！” 冯宝扯着那阴气十足的公鸭嗓子，百官皆是肃穆起来。 “吾皇万岁！” 诸官行礼。 文治皇帝摆了摆手，“诸位卿家平身，朕今日来，只为解决一件事情，北方各州府百姓性命攸关的大事！” 文治皇帝的目光再百官的身上逡巡，“根据锦衣卫的消息，三万多的百姓，只能撑过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再没有更多的粮食，那百姓们根本撑不过去！ 敢问诸位卿家，谁有办法解决？” 第393章 有骨气但不多 “要是有办法的话，咱们早就提出来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听到文治皇帝的话语之后，大臣们都是低着头。 许多人心里都在这么想着。 若是他们真的有办法的话，那早就上奏上去了。 最起码他们能够获得一个头功，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也有人低声叹气。 “大雪封城，哪怕京师一带道路都不好走，就算是有什么办法，也行不通啊！” “唉，若不是碰上了这样的大风雪，最起码还能将百姓们转运到其他的州府去，每个州府分摊一些百姓，也能让百姓们活下来，可是现在消息都传递不出去，更别说将灾民们分摊到各地去。” “……” 大臣们都是一筹莫展。 但李格却看向了身后的赵宁妄，使劲地眨眼。 文治皇帝自然也看见了太子的小动作，当下便轻声斥责道：“太子交头接耳，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李格连忙回头，拱手说道：“启禀父皇，今日上朝之时儿臣与武安伯正在讨论此事，当时武安伯说他有些头绪，所以方才儿臣就想着让武安伯站出来，哪怕给父皇一些头绪也好。” 文治皇帝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虽然李格有些不靠谱，但至少也在想着办法。 “武安伯已经有策略了吗？” 文治皇帝目光落在赵宁妄的身上。 朝堂上其他大臣也都古怪地看着赵宁妄。 难不成赵宁妄连这件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 赵宁妄轻轻咳嗽一声，既然李格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再沉默。 “陛下，臣的确有办法可以解决！”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赵宁妄的办法应该就是昨天李格跟他说的。 不过再听一次也无妨。 就当是给朝堂大臣们打开思路了。 “武安伯但说无妨，纵然说错了朕也不会责怪你。” “臣谢过陛下！” 赵宁妄拱手谢恩。 满朝大臣都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赵宁妄。 要是赵宁妄能提出来行之有效的办法那也算不错。 赵宁妄背着双手，“想要解决粮食短缺其实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就行了！” “……” 大臣们都无语了，你这句话不是废话吗？ “我还以为武安伯又能提出来什么绝妙的点子，没想到……呵呵！” “我们岂能不知道有足够的粮食就能赈灾？” “简直在浪费诸位大人们的工夫！” 文治皇帝却用一种不一样地目光看向赵宁妄。 “卿家说得不错，想要解决粮食短缺，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就行，只是如今朝廷去哪里找这些粮食？” 赵宁妄微微笑道：“陛下，我大夏境内的粮食富在天下宗族之内，但如今的粮价之高，不是朝廷能够承受的，若是贸然大量购入，也会拉高各地的粮价，为救数万百姓，而陷天下百姓于不义，乃是臣与陛下皆不愿之事。 故而臣有一计，可以自海外寻找粮食！” 这话一出，其他大臣还在疑惑。 “在海外寻找粮食？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百姓们可等不起。” “不过按理来说，武安伯不可能说这么不靠谱的话吧？不对，武安伯本来就不靠谱！” 文治皇帝听着大臣们的言语，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所谓的海外，指的就是安南。 文治皇帝此刻也不跟赵宁妄啰嗦，直接说道：“武安伯所说的海外，指的应该是安南国吧？” 赵宁妄拱手，“陛下圣明，臣所说的就是那安南国！” 文治皇帝轻轻一笑，“那依你的意思，咱们需要靠安南国的粮食来救济？” 赵宁妄点头，“陛下说的正是，咱们大夏现在需要安南国的粮食。” 赵宁妄说完，顿时有言官斥责。 “简直胡闹，我天朝上国，何时需要一个蕞尔小国的帮助？” “安南区区小国，哪有我大夏物产丰富，我们根本不需要安南的粮食。” “武安伯还请自重，尔乃是大夏的伯爷！” 甚至礼部尚书秦牧之也是驳斥道。 “我大夏自太祖以降，从未请他国援助，更何况乃是区区安南小国尔，武安伯莫非是急病乱投医？” 赵宁妄看着这些言官还有礼部尚书秦牧之。 “秦大人，那你有什么办法运送来粮食吗？诸位大人说的都不错，那你们来吧，一个月内筹措三万百姓的口粮，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是放屁！” 诸位言官顿时低着头，就好像刚刚的话并不是他们说的一样。 但是也有人梗着脖子道：“纵然我等暂时凑不齐粮食，也不能食嗟来之食！” 秦牧之赞赏地看了一眼这位言官，跟着他的话说道：“没错，我们大夏百姓要有大夏百姓的气节，区区小国的粮食，怎么能为我们大夏人而食？” 赵宁妄简直被这些人给气笑了。 “说的真好，真有骨气，但是你们有没有饿过？” 赵宁妄忽然看向皇帝，拱手道：“陛下，请下旨让秦大人还有诸位有骨气的大人一起，绝食七日，若是他们还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臣从此以后唯他们马首是瞻！” 秦牧之心中一抖，绝食七日，那不就死了吗？ 文治皇帝还在沉吟着，赵宁妄却已经说道。 “诸位大人，但凡你们敢答应下来，我赵宁妄就佩服你们的骨气！秦大人，你不是有骨气的很吗，你敢答应吗？” 秦牧之一挥袖子，冷哼道：“胡搅蛮缠！” 赵宁妄冷笑道：“哟，原来秦大人的骨气只在百姓身上啊，反正是百姓冻死饿死，跟秦大人没有关系，反而能够得到秦大人的一句有骨气，是这样的吗？” 秦牧之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要让他绝食七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赵宁妄回过头来，“陛下，您也看见了，诸位大人们的骨气有，但并不多。” 文治皇帝叹了口气，“武安伯以及诸位卿家不必置气，既然武安伯有办法能让百姓们吃得上饭，那就是好办法，只是朕有一点不明白。” 赵宁妄躬身说道：“陛下尽管问便是。” 文治皇帝摸了摸胡须，“朕只问一句话，从安南过来数千里之遥，这一路上的粮食损耗如何解决？” 第394章 一纸国书下江南 提起这个问题，赵宁妄那叫一个欲言又止。 大夏朝运送粮食的损耗赵宁妄那是了解过的。 名义上是损耗，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损耗，只有沿途押解的差役和经手的官员才知道。 损耗是肯定有的。 人工，马匹以及路上复杂的天气，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损耗。 但还有另外一个人为的损耗。 那就是官员贪墨。 赵宁妄觉得这些话暂时不说出来更好。 要不然牵扯到了其他的事情，特别是官员们的贪腐问题，那就更加令人头疼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赵宁妄便说道。 “陛下，若论损耗的话，陆运比之漕运如何？” 文治皇帝想都不用想，直接说道：“当然是陆运损耗更大。” 赵宁妄点点头，“陛下说的没错，陆运的损耗的确比漕运更大，而漕运的损耗比之海运要更大！” 文治皇帝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宁妄，“你是说海运过来的损耗是最小的？” 赵宁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为何市舶司开设以来，纵然是收取商税，但是还是有许多商贾前仆后继地涌上来，原因便在于海运除了运气极差导致翻船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损耗。”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随后看向朝堂其他的大臣们，“诸位卿家觉得如何，这海运当真损耗极小？” 满朝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知道这海运的损耗是多少啊！？ 他们家族当中纵然有不少人经营海运的生意，但他们自己从来都只看钱，而不关心其他的东西。 不过就像赵宁妄所说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海运，损耗低肯定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所以当下就有大臣说道。 “陛下，臣虽然了解不多，但既然是海运，那损耗自然不高。” “臣也附议，就如同武安伯所说，若是损耗非常高的话，那海运自然不会如此盛行。” 倒是户部尚书黄茂荣说到了关键点。 “陛下，这损耗一般都是和路程与时间挂钩的，海运速度非常快，特别是长距离运输的时候，比陆运和漕运的速度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加上如今我大夏开了海贸生意，泰西诸国与我大夏商贾往来更为繁密，海上的情形较从前了解得也更加清晰。 所以若是能够从安南获取到足够的粮食，走海运的话也未尝不可，想来武安伯能够提出这个办法，往返的时间，应该就在一个月之内！” 文治皇帝听着底下大臣们的诉说，心里面也知道了个大概。 看样子昨天让太子跪在那里，是冤枉了他？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李格，却发现李格用一种深闺怨妇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下文治皇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开。 “武安伯，果真如诸位大臣们所说，海运的损耗极低，且此去安南来回在一个月之内？” 赵宁妄一本正经地说道：“比起陆运和海运，损耗自然是低的，而且根据市舶司那边的统计，如今的季节，若是全速前行的话，往返路程应该在二十五日，加上与安南国交涉，时间上应该是够的！” “与安南国交涉？武安伯，你可别将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凭什么安南国要给我大夏那么多粮食，数万百姓一个月的补给，最起码也要五万石！” 秦牧之冷笑着看着赵宁妄，“难道你一张嘴，安南国王便会将他们的粮食乖乖呈送过来？” 秦牧之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他们方才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就是啊，安南国名义上乃是我大夏的附属国，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给我们五万石粮食。” “难不成武安伯还想要开赴大军，过去攻打安南国吗？” “就算是要攻打，我们若是师出无名岂不是被他国耻笑？况且若是真打起来了，只要安南国多拖延一段时间，百姓们还是没有粮食！” “……” 方才被赵宁妄怒怼的言官们，仿佛忘记了刚刚的狼狈，如今闻到了血腥味就全部冲了上来。 秦牧之更是似乎抓到了赵宁妄的把柄。 言之凿凿地说道。 “武安伯，你说了这么多，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揽功劳对不对？只要安南敬献了粮食，那么你便有功劳，哪怕百姓们饥寒交迫，也不影响你的功绩！ 真正不在乎百姓们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文治皇帝看了看大臣们，又看了看赵宁妄。 其实这一点他也非常疑惑。 凭什么就笃定安南会老老实实地给他们粮食？ 赵宁妄笑了，看了一眼文治皇帝。 又看向了满朝大臣们疑惑的目光。 “诸位大人，陛下，难道你们忘了吗，此前北方辽人攻打咱们得时候，安南可是在落井下石，单单凭借这一点咱们身为宗主国，陛下就可以申饬他们！ 当然陛下也不仅仅只是申饬，只需要一纸国书发出去，天津卫的舰队堵在他们安南国的门口，若是不给粮食，那就打！” 赵宁妄背着双手笑道：“你们猜他们安南是宁死不从，还是分出来一点粮食，平息天朝上国的怒火？” 秦牧之冷声说道：“若是他们真的宁死不从呢？” 赵宁妄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秦大人，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才是啊！当初辽人甚至都没有打到京城，秦大人便快要成为辽人的走狗，匍匐在地上，仰仗着辽人的鼻息，甚至巴不得立刻签订卖国条约……” 赵宁妄话都还没有说完，秦牧之便气得脸色通红！ 可赵宁妄根本不会放过他，“哎，秦大人，你说咱们之于安南，不久如同当初的辽人，而安南则像是当初的咱们，咱们大夏如此国力，以秦大人为首的诸位大人尚且想着苟且偷生。 而安南对抗我大夏，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真的宁死也不愿意给出一点粮食吗？五万石粮食，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有些心疼而已。” 这一刻，秦牧之根本不愿意跟赵宁妄说其他的事情。 只见他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面红耳赤地驳斥道。 “你胡说，本官何曾如此？当初不过是与辽人使臣商议罢了，本官什么时候愿意成为辽人的走狗，当着陛下的面，你竟敢如此胡说！” 赵宁妄笑了，耸耸肩膀，“开个玩笑而已，难道秦大人认真了？” 第395章 不打没把握的仗 秦牧之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赵宁妄。 他怕自己待会儿被赵宁妄气得又是吐血三升。 而那些言官们，此刻也不搭理赵宁妄。 他们屡战屡败，就算是再想要攻讦赵宁妄，也得缓一缓。 文治皇帝沉吟说道：“诸位卿家觉得武安伯此策略可否，若是无异议的话，那便按照武安伯所说，内阁即刻起草国书，令天津卫携国书前往安南！” 皇帝都这样说了，底下的大臣们也不可能反驳。 若是出了意外，反正都是赵宁妄的锅。 文治皇帝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说话，便看向内阁这边。 “徐卿家与胡卿家，有劳二位了！” 内阁大学士徐少湖拱手道：“此乃臣本分所在，陛下万不可如此言说！” 胡光大也是拱手作揖。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赵宁妄的办法应该有用。 至少他也知道，安南那边种粮食很不错。 而且如今除了赵宁妄的办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文治皇帝又吩咐道。 “户部以及诸有司，宜囤积粮食，安抚民心，待雪灾之后，若是能转运百姓至其他州府，官府提前安排，若是让百姓们私自流窜，恐届时各地州府再出乱子！” 黄茂荣以及户部诸位官员皆道：“臣等遵旨！” 文治皇帝终于是松了口气，刚想说退朝，忽然又叮嘱了一句，“天津卫诸位将士下安南之事，由太子统筹，至于随船监军，便由……市舶司提督太监马三保担任！” 说完，文治皇帝留下一句“退朝”，便在群臣的惊叹声中，缓步离开。 “太子统筹，那不就是武安伯负责这件事？” “武安伯负责此事实属正常，但你们看见没有，是马公公担任监军，陛下看着不在意，只怕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儿能成，要不然也可能让马三保去做监军！” “对啊，竟然是马三保前去，看来陛下对此事已经很是在意了！” 大臣们惊叹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于马三保。 这位可是文治皇帝最为信任的太监，没有之一。 哪怕现在宫里的大太监冯宝和王振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有马三保的一个指头重要。 “老赵，父皇派遣马公公去监军，这是什么意思？” 退朝之后，李格跟着赵宁妄一起出皇宫。 他有些不理解，父皇派马三保去监军的道理。 倒是赵宁妄清楚，“陛下让马公公去监军，其实就是在给我们一个尝试，殿下，咱们一开始设市舶司的时候目标不就很明确吗？为的就是经营海上的控制权。 陛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包括咱们在市舶司和天津卫布置的手段，陛下肯定都通过马公公那边知道了，所以与其说这是我们的一次尝试，不如说这是陛下的尝试！” 赵宁妄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格更加的懵逼了。 “不是，老赵你说清楚点，咱们不是在向安南讨要粮食吗，怎么又成了父皇的尝试了，尝试什么东西？” 赵宁妄看了看左右，见只有刘瑾在身后跟着，便解释道：“殿下，粮食是肯定要拿的，而下西洋也是要下的！陛下自然不会自己说出来，因为他是陛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是太子，我是武安伯，咱们俩个的身份出去，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吗？” 李格瞪大着眼睛，“开疆拓土？” 赵宁妄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狼狈为奸，胡闹一气！” 李格挑着眉头，“啊？” 赵宁妄笑道：“就是这样，咱们的人设就注定了，咱们是在胡闹，既然是胡闹，不管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甚至是过错，别人也都能接受。 可一旦这是陛下主张的事情，那意义就不一样了，陛下这是借我们的手，试一试能不能在海上获得巨大的利益，也就是海上的霸权！” 李格这下子是真的懵了，“父皇他，有考虑得这么多吗？” 赵宁妄耸了耸肩，“或许有吧，毕竟陛下的心思咱们猜不透，当然也有可能陛下并没有这么清晰的想法。 但是这次过后，陛下的思路肯定会清晰起来，因为安南此番必然会向咱们敬献大量的粮食！” 李格略微有些诧异地回头，“老赵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方才在朝堂之上秦牧之那个老匹夫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万一他们强烈抵抗呢？” 赵宁妄略微有些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殿下，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我能如此笃定，那证明我已经拿到了关键的消息。 锦衣卫那边关于安南的奏报当中有一条，安南国内局势动荡，已经有人不满陈氏王权的统治，不管是安南国王一脉，还是造反的贼子，他们都会想着用大量的粮食来笼络咱们。 要不然有咱们的掺和，他们安南国内的局势必然会呈现一边倒的势态，若是王室给了，而另外一方为了平衡压力，他们肯定也会想着办法给我们送过来粮食。 哪怕咱们两不相帮，不管对于他们哪边来说，那都是值得的！” 李格差点跳起来，“原来你早就……” 李格的表现顿时吸引了不远处官员们的注意，而他自己也是注意到了不妥，连忙压低声音。 “好你个老赵，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害我被父皇罚跪好些个时辰，到现在腿脚还有些酸痛！” 赵宁妄无奈，“殿下，这也怪不得我嘛，我不也是昨日回去之后，翻看卷宗才看见的。” 李格看着赵宁妄，总觉得赵宁妄昨天没有干好事。 但他又没有证据。 “本宫不怪你，不过今天你得请客谢罪才行，就你家里私藏的那些好酒，本宫可馋了好一阵子。” “当然没有问题。” 赵宁妄直接答应下来。 反正那些酒还多着。 …… 镇北侯府。 赵靖乐呵呵地请着太子李格进府。 “殿下今日过来，是和宁妄这孩子商议天津卫下安南的事宜的？” 李格颔首，“没错，本宫跟武安伯边喝酒边说，他这里私藏了好几坛上好的琼浆玉液。” 赵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道：“殿下请上座，我帮着去寻摸寻摸，绝对不让宁妄藏私！” 李格拱手道：“镇北侯客气，就当本宫是自家子侄便好。” 赵靖笑了笑，应付过去，转头拉着赵宁妄到一旁去。 “殿下要喝的，是什么酒？” 赵宁妄打量着老爹，“老头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第396章 一日为兄，终身为父 “你说老爹我？” 赵靖指着自己，堆着笑，“老爹我能有什么不对劲，不过商议国事嘛，还是喝茶更好，喝酒容易误事！” 赵宁妄盯着他，左看右看。 倒是看得赵靖心里面有些不安。 “儿啊，你这么看爹作甚？” “爹，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我的那些酒出了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好大儿你要相信爹，你的那些酒味道不仅好，而且喝多了也不上头，很是舒坦。”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些酒喝了之后的感受？” 赵宁妄忽然反应过来，眯着眼睛，闪过一丝杀气。 “爹，你偷喝我的酒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 赵靖拍着胸脯，“你等着，老爹我这就去把你的酒拿出来。” 赵宁妄露出一切已经看透的眼神，“老头子，来，你接着编！我都没有告诉你酒藏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靖嘿嘿笑道：“这不是大过年的，跟几个徒孙喝了一场，正好有点尽兴，一不小心喝的有那么一点点多。” 赵靖一边说着，还一边比着手势，“真的就一点点！” 赵宁妄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昨天回来的时候，王忠说老爷喝醉了在睡觉。 这能不喝醉吗？ 赵宁妄接着问道：“我几坛子酒，都没了？” “这不是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剩下的两坛，我让他们带回书院，跟，跟……” 赵靖仿佛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般，声音越说越小。 赵宁妄扶额，“算了算了，你让老张头拿几坛酒过来吧，反正太子也喝不出好赖。” 赵靖如蒙大赦，“儿啊你放心，老爹这里也有好酒，保管让你们喝得尽兴。” 赵宁妄也不纠结这个，反正也就是几坛子酒，不过他还有其他事情要跟赵靖交代。 “爹，今天陛下说的事情你都听见了吧？” 赵靖刚准备走，听见这话又回过头来。 赵宁妄说道：“通知天津卫的事情就交给老爹你了，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那边都通个气，同时传递消息过去，宁大头那边先不要动，到时候我北上伐辽还得带着他一起。 这次就让马公公全权负责，派几个老手过去听命就行。” 赵靖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通知消息的事情包在老爹我的身上。” 赵宁妄陪着太子舒舒服服喝了一顿酒，又吃了火锅，根本没有人打扰。 李格这才算是放过了赵宁妄。 只不过李格走了之后，却是又有人上门拜访。 “顾鼎臣？” 赵宁妄挠了挠头，“这人的名字好像有些熟悉，问了来人的身份了吗？” 王忠想了想，“少爷，咱也不记得，或许是想要过来攀附的？” 门外，临安知府，上一科的状元，严介溪座下最有影响力的学生，被赵宁妄贬谪去临安府深造的顾鼎臣，此刻正在焦急地搓手。 顾鼎臣前些天已经来过两次了，可是正好那两次他过来的时候，赵宁妄不在家。 但顾鼎臣也不好提前去述职。 毕竟他算是赵宁妄一派的官员。 要是不跟赵宁妄提前通个气，那就有点不把赵宁妄放在眼里了。 甚至连徐文珍那边，他都已经拜访过。 “下官见过武安伯，去岁京城一别，没想到武安伯已然立下了偌大功劳，得陛下赏赐，依然是伯爷之身！” 顾鼎臣见到赵宁妄的时候，发现赵宁妄并没有任何改变。 甚至连旁边的恶仆王忠都还是那一副样子。 赵宁妄看着顾鼎臣，等他说话的时候这才想起来。 原来是他！ 赵宁妄哈哈笑道：“顾大人何必如此，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临安的时候，也算是一起共过事的，其实回了京城，我也是时常想起来你，甚至跟太子殿下交心的时候，也提起顾大人。” 说着，赵宁妄斜了一眼，看向王忠。 王忠连忙插话道：“顾大人可是不知道，少爷经常说，顾大人乃是人中龙凤，日后必然大有可为，只是从前的顾大人还需要历练，等历练一番之后，必然能成为朝中的顶梁柱！” “武安伯……” 顾鼎臣就如同狂热的粉丝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宁妄。 赵宁妄甚至有些不适应，暗暗心道，这孩子难道疯了？在临安府吃多了苦，心理有些扭曲？王忠你站过来些，万一待会儿他想要咬我怎么办？ 王忠下意识往前站了一些，心里面则是想着，若是待会儿他冲上来咬少爷，那我就将靴子塞进他的嘴里！ 噗通！ 顾鼎臣并没有主仆所想的那样，反而是直接跪了下来，“武安伯对下官，恩同再造，若是武安伯不嫌弃，下官愿意拜……” 赵宁妄刚想说，我已经有几个徒弟了，咱们还是称兄道弟的好。 可是刚刚有这个念头，却听顾鼎臣说道。 “额……若是伯爷不弃，下官愿意为伯爷养老送终！” 噗！ 赵宁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鼎臣。 然而顾鼎臣已经磕了一个响头。 一旁的王忠都看傻了！ 这年头拜师的见多了，拜爹的还是头一次！ “还愣着干什么！” 赵宁妄踢了一脚王忠，“还不快扶儿子……啊不是，还不快扶顾大人起来！” “哦，哦！” 王忠连忙过来，“顾大人，你这是何必的。” 然而顾鼎臣却是执拗地跪着，“若是没有伯爷的厚爱，让下官去临安府深造，或许这辈子我都不知道真正的官应该是什么样的！ 如此大恩，若是不拜伯爷为义父，下官心中难安！” 赵宁妄咳嗽了一声，“那个小顾啊，不用拜我为义父，认我做大哥吧，以后大哥罩着你！” 顾鼎臣重重点了点头，仿佛笃定了什么一般。 “伯爷……不，大哥说的是，一日为兄，终身为父，所谓长兄如父，一天是大哥，一生是义父！” 赵宁妄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一个温文尔雅的状元，怎么感觉去了一趟临安府主政，平添了几分江湖气？ 不过他又想到白白捡了一个好大儿，不知道老爹知道他多了一个比他儿子还大的孙子，应该是高兴还是瞳孔地震。 “坐吧，上茶！” 顾鼎臣拱手道：“谢大哥赐茶！” 赵宁妄心里想着，咱们要不要这么文雅中带着匪气？ 第397章 少爷轻一点 “若这次不是大哥的话，只怕我这辈子都在边陲之地不得翻身，严介溪是肯定不可能放过我的！” 顾鼎臣喝了一口茶之后，也是唏嘘起来。 赵宁妄这才看到一点底层官吏的疲惫感。 而顾鼎臣终于正常起来，赵宁妄才问道。 “严介溪如今的模样你也看见了，不知道你对现在的朝堂有什么样的看法？” 顾鼎臣微微打起精神来，他知道这是赵宁妄在考察他。 这次京察他又被调任回来，而且算是去底层锻炼了一年，再回来那就有了资历。 “如今陛下重新主政，按理来说老一辈大臣们应该得到重用，但陛下仅仅只是维护着表面的平静。 中层的官员按照京察的结果，直接来了一个大换血，这就导致中层以及底层，真正有执行力的官员，有许多已经替换成了太子一脉的人。 所以如今在朝堂上势头真正强悍的，乃是太子……” 说着，顾鼎臣又看了一眼赵宁妄，“又或者说是大哥！” 赵宁妄微微颔首，他也不推脱，因为顾鼎臣说的就是事实。 京察当中，但凡是亲近太子的官员，全都得到了好处。 哪怕政绩跟别人一样，升迁之时所获得的职位都是要紧职位。 “不过……” 顾鼎臣接着又说道：“但是严介溪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朝堂，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崩溃，所以我感觉严介溪应该还会有后手，若是不能让严家彻底覆灭，恐怕他们严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着顾鼎臣，“严介溪果真还有其他的手段？” 顾鼎臣点头，“没错，他们严家的势力绝对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赵宁妄皱着眉头，顾鼎臣的话虽然不能全信，毕竟他从前只是一个翰林，所看见的有限。 不过他毕竟也是严介溪从前的高徒，对于严介溪所把握的势力了解得更加清楚。 顾鼎臣随后又说道：“如今大哥凭借着太子的关系，已经拔除了严介溪在明面上的大半势力，剩下的也没有多少誓死效忠的人，所以大哥只需要担心严介溪暗地里别搞鬼。” 赵宁妄轻笑一声，“大哥知道你的担心了，回去休整休整，过两天想来陛下也会进行最后的裁夺，到时候在京城里，你可要尽职尽责才是！” 顾鼎臣目光灼灼，“愚弟必然不会辜负大哥期望，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待顾鼎臣告辞离开之后，王忠悄悄附了上来。 “少爷，咱们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干掉严介溪，听顾鼎臣的话，似乎严介溪那边还有手段，万一像上次那样，严介溪对少爷下手！” 王忠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不过赵宁妄却踢了他一脚，“别都信顾鼎臣的话，这是从他的角度说出来的，有些话掺杂着他自己的利益！” “什么？” 王忠愣了一下，“那小子敢骗少爷？” 赵宁妄风轻云淡地摇摇头，“不是骗，而是更加圆滑了，从几十万读书人当中杀出来的状元郎能是那么简单的吗？只是从前他还是个书呆子，去临安府与当地的百姓，商贾还有士绅豪强们接触之后，脑袋开了窍。 他所说的这些也对，但太着急了，他怕严介溪反复，到时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这个严党叛徒！ 所以他才会对严介溪更加的害怕，但咱们能一样吗？” 王忠还是不太懂，“可是顾鼎臣跟咱们的目标一样啊，不都是扳倒严介溪吗？” “没错，但是他太着急了，严介溪还在，对陛下，对太子都是一个非常好的缓冲地带，当天下都没有了贼，捕快还能是捕快吗？朝堂要是一言堂，那这个朝堂陛下怎么掌控？” 赵宁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自己叹气的时候愈发地多了。 “很多时候，陛下都在掌握一个微妙的平衡，除非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砝码，要不然平衡一旦被打破，那陛下可就不好做咯！” 王忠不理解，但是看着少爷这么说，总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婉儿，明天是休沐的日子，你带些礼物送去宫中，后日元宵，约公主出来看花灯！” 赵宁妄想着过些日子他就要出门前往北境。 那可就得好长时间看不见自家的小公主了。 临走之前，不得放纵一番？ 婉儿却是俏皮地背着手，学着少爷的样子，踮着脚凑到少爷的耳边。 “少爷，我都帮你这么多回来，少爷该怎么奖励婉儿呀？” 赵宁妄回过头来，正好亲在了婉儿的红唇上，却是让婉儿猝不及防。 “少爷，你又欺负我！” 王忠在一旁傻笑着，被赵宁妄瞪了一眼，便悻悻退出门外，贴心地帮少爷关上了门。 赵宁妄回过头来，搂着婉儿纤细的腰肢。 两人的胸口紧紧地贴着。 “婉儿不是想要奖励吗？今天晚上陪少爷一起沐浴，少爷带你玩一点不一样的好不好？” 婉儿有些羞涩，但又有些期待。 “少爷，你，你……” 赵宁妄哈哈一笑，“婉儿害羞了，今晚准备好了吗？” 婉儿靠在赵宁妄的肩头，却是羞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赵宁妄甚至都能听见婉儿砰砰的心跳声。 想来这就是小鹿乱撞。 少女怀春，总是听着少爷跟公主在房间里的声音，也让婉儿的小心思在疯狂地生长。 甚至晚上给少爷暖床的时候，婉儿的小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似乎是想要量一下少爷的尺寸，也不知道是想要给少爷做衣服，还是丈量别的什么。 “择日不如撞日，天色已晚，婉儿要不要去沐浴？” 婉儿看了一眼外面难得一见的阳光，分明才不过下午。 但见她还是羞涩地点点头，“天色晚了，婉儿先服侍少爷。” 赵宁妄懂了，自然不再拒绝。 主仆二人早就睡在了一起。 彼此之间对互相的身体非常的熟悉。 只不过缺少了一丝更深层次的交流。 比如说谈一谈人生理想，又或者是对未来的期望。 “少爷，待会儿你……” 赵宁妄抚摸着婉儿白皙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 “婉儿放心，少爷都懂，第一次嘛，少爷轻一点就是咯！” 第398章 一夜征人 “没想到，竟然是那么美妙的感觉！” 深夜，婉儿窝在赵宁妄的怀抱里。 像是一只温柔的小猫咪一般。 她跟少爷真正地睡了一个午觉。 并且进行了非常友好的交流。 “难怪公主殿下每次都喊得那么大声，原来真的……” 赵宁妄嘴角带着笑意，“原来什么？” “就是，就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 婉儿的声音低若蚊吟，带着花苞绽放的羞涩。 赵宁妄乐了，“没事，少爷的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别人听不见的。” “少爷不要这样说，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太羞死个人了！” 婉儿毕竟是初经人事的少女，对这方面还是非常保守的。 “长夜漫漫，我们不如再进行刚刚那样的，畅谈一下人生理想，做一些伟大的事情？” “少爷有时候真的不着调，那种事情怎么能是伟……伟大呢……” 赵宁妄翻身，看着婉儿的眼睛。 婉儿脸蛋红扑扑的，不过眼神里却是带着一丝期待，好奇还有满足。 “少爷，婉儿准备好了！” 赵宁妄就像是得到了命令的将军。 立刻带着大军长驱。 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婉儿微微张着小嘴，“少爷，你……唔……” 漆黑的夜色，淹没了房间里的火热如春。 一夜过去，小楼里几度春秋。 早上起床的婉儿，眉眼含春，整个人都好像不一样了。 而赵宁妄依旧赖在床榻上。 昨天没吃晚饭，光输出了，赵宁妄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少爷，今天还要帮你约公主殿下吗？” 婉儿故意在赵宁妄的耳边轻声说道，“待会儿我就进宫，给娘娘请安，顺便带公主殿下回来，怎么样？” 赵宁妄咳嗽一声，“咳咳，今天就……就算了吧！” 婉儿偷笑起来，“若是婉儿非要去将公主约过来呢？” 赵宁妄沉默了一下，而后忽然将婉儿又拉入了被窝当中。 “那少爷就……让你今天下不了床！” “啊，不要少爷……” …… 日上三竿。 赵宁妄终于是做好了晨练起床。 只是可怜的婉儿，陪着赵宁妄折腾了那么久，又是新承恩泽，身体娇弱起床无力。 干脆就躺在床上歇息。 赵宁妄刚刚洗漱好了到了前厅。 寻思今天去北宁商会那边转悠转悠，又或者是去绮梦阁喝喝酒，听听小曲。 可是人还没有溜出去，便被赵靖给逮住了。 “好不容易有个休沐的日子，你非得让老爹累死在这里？” 赵宁妄有些奇怪，“老头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家里的活你让下人去干不就好了？” 赵靖指着偏厅里面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这些事情也让下人去处理？！” 一边说着，赵靖的声调一边提高。 “今天我已经接待了四拨人了，这才是晌午，而且低于六品的官员，他们都只是送了礼，并未上门，我容易吗我？” “额……” 赵宁妄挠了挠头。 他还真的没有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按照顾鼎臣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吏部那边的人员调动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该贬谪的早就离京，而该赴任的，又或者是回京述职的，也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爹，你就受累点，过了这几天，他们也就安分了！” 说着，赵宁妄又打算离开，赵靖却是说道：“这些都是因你而提拔上来的官员，你若是不在这里接待，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赵宁妄打了个哈哈，“老头子，这你就不用管了，他们也并不全是因为我才提拔上来的，纵然是亲近太子，但若是没有能力，没有心中的道义，也不可能又提拔的机会。 他们来拜谒我，只不过是因为官场的规矩是这样。 但本伯爷，根本不需要他们来阿谀奉承！” “你小子……” 赵靖想要说他两句，但却又怕赵宁妄生气。 “行了行了，以后你就知道与人结交的意义在哪里了，这一次老爹替你经营着关系，但是下一次，必须你自己来！” 赵宁妄笑道：“老头子，过了元宵我便要去北境，京城这里，还是你老人家待得多，跟这些官员们接触接触也不是坏事！” 赵宁妄这么一说，却又让赵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说让好大儿出去建功立业，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赵靖却又有些不乐意了。 在边境的风餐露宿，那是赵靖自己亲身体会过的。 现在不让儿子好生享乐，等到了北方之后，那就没有机会了。 “也罢也罢，去吧！” 赵靖摆了摆手，赵宁妄当下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儿就出了门。 “京城里还算是繁华，大风雪一停，街上便热闹起来！” 赵宁妄刚刚调戏完前街的玉儿，便上了马车，前往绮梦阁。 主打的就是一个勾栏听曲儿！ 只是去了勾栏当中，赵宁妄就不是那么容易出来了。 “哎哎，师师你别这样……我明天还要上朝呢……” “妾身帮伯爷放松放松身体，伯爷不要紧张。” 李师师身上只披着一层薄纱，关键的地方若隐若现，极为诱人。 赵宁妄被她轻柔地推倒之后，根本就不想起来了。 醉卧美人膝，或许便是这样的光景。 若只是李师师一个人的话，赵宁妄还能应付。 可是红娘却也不放过赵宁妄。 刚刚从床榻上面下来，就被红娘贴身地沐浴一番。 “妾身的水温还合适否？” 赵宁妄哪里能把持得住？ 第二日一大清早。 赵宁妄扶着墙，一边走一边叹息。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红颜祸水，那是真的祸水……难怪说君王不早朝，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搞不动啊！” 一夜十次郎！ 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而第二天起床还能上朝。 能像赵宁妄这般的，只怕没有多少人。 “少爷昨夜干仗去了？” 王忠顶着熊猫眼，身上也是弥漫着浓郁的胭脂香气，看样子昨夜也花了不少银子。 “干你娘的仗，快点赶车，少爷要去上朝！” 赵宁妄坐上了马车，开始呼呼大睡。 王忠精神头十足，主要是一路都在回味昨夜的滋味。 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王忠看着前面的几匹老马，“今天少爷下朝，你们几个自己走，路你们都懂，到了绮梦阁，给你们几个安排几匹小母马。”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忠的话语刺激到了，强悍的军中战马，速度陡然飙升！ 第399章 官员变动 “今天怎么多了那么多生面孔？” 官员们在上朝的路上，看见了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地方官。 这一幕也让不少人疑惑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很快就有人解释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大朝会，许多地方的官员都会过来述职，而且今天还跟许多官员的升迁有关系，京察的最终结果，就在今天要落实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今天有那么多生面孔。” 许多人释然。 这个冬天，许多京官被贬谪到各地的州府去，同样的也还有不少的州府长官被调到京城来。 与此同时，更有各个地方的布政使司官员前来述职。 赵宁妄看见这一幕，倒是想到了一个词，开大会！ 各个布政使司的长官们来京城开个会。 路上的时候，赵宁妄倒是看见了赵靖在前头走着，不过他也懒得上去搭话，一个人默默地走着。 不过期间有许多不认识的官员前来问候。 “见过武安伯！” 赵宁妄背着双手，微微颔首，说着一些应付过去的客套话。 这一幕看在许多言官们的眼里，却是不断鄙夷。 “看看赵宁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那么多人跟他问安，他居然连手都不抬一下。” “太张狂了，哪怕严阁老都没有他这样。” “……” 然而那些过来见礼的官员，见到赵宁妄如此风轻云淡的态度，心中却更是敬仰万分了。 “果然，这就是武安伯啊，天生傲骨，桀骜不屈！” “若不是这样，武安伯又怎么能够和严阁老掰一掰手腕？” “这才是咱们心目中的武安伯，果然是风度翩翩，洁身自好，根本不在乎结交朋党，难怪敢于提拔末进后学。” 要是让那些言官们知道，这些官员们的想法，只怕要被气得吐血。 赵宁妄对你们如此冷漠，居然还让你们这么敬仰？ 那我们这些人平日里这般注重走动关系又算什么？ “徐大人。” 官员当中，顾鼎臣找到了跟吏部主事们走在一起的徐文珍。 徐文珍有些诧异地回头，“顾大人？” 旁边的那些吏部官员也都是略显惊讶地回头。 顾鼎臣脸上带着笑容，微微拱手，“诸位大人好！” “顾大人客气！” 官员们互相见礼。 在场的京官，没有一个人对顾鼎臣陌生的。 从前的顾鼎臣那可是朝堂上的新星，作为严介溪的高徒，虽然看似是个翰林。 但是结交的无一不是六部当中的高官。 平日里出入结伴的，最起码都是各部主事以上的官员。 只是后来因为赵宁妄和严介溪产生了矛盾，顾鼎臣就被当做是弃子，直接被严介溪给抛弃。 不过赵宁妄却是又将这个状元郎给抓住了。 “顾大人这次回来了，应该就不回临安府了吧？” 徐文珍故意在数位同僚面前这般提起。 顾鼎臣也跟着徐文珍的话说下去。 “此番回来京城，想来就不用回去了，吏部的调令已经下来，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回翰林院，还是在六部当差。” 顾鼎臣这话一出，周围的官员们果然脸色中带着惊讶和好奇。 吏部这边既然有调令，那自然是跟京察有关系的。 而跟京察有关系，那必然是太子那边的意思。 难道说，顾鼎臣现在是太子的人？ 几个官员们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不过都没有说什么。 徐文珍看了一眼其他官员们的反应，又说道：“京城不比临安府，没有那么自在。” 顾鼎臣笑道：“那是，不过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了百姓，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能够利好百姓那就心满意足。” 徐文珍笑道：“哈哈哈，顾大人说的是，都是为了百姓。” …… 今天的朝会跟平日里有很大的区别。 平日大家上朝，基本上都在大殿当中站着，甚至还有些稀稀拉拉的。 但是现在官员们的队列排得很是紧凑。 除了文官，武将们同样也是如此。 队伍甚至都已经排到了大殿外面去。 皇帝上朝的时候，地方前来述职的官吏们，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他们平日里很少接触这样的场景，也不需要对人下跪，都是别人跪他们。 “诸位卿家，平身吧！” 文治皇帝看着底下的官员们，面相威严。 官员们谢恩之后，哗啦啦地站起来。 平时断然没有这样的气势。 赵宁妄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站在柱子旁边，站起来了之后，便悄悄斜靠在柱子上，微微打着盹。 耳边传来的则是那些官员们从大到小地述职报告。 “真没意思，早知道今天就不过来了！” 赵宁妄心中抱怨道，不过这个时候他似乎觉察到有谁在打量着他。 抬头一看，却是前面的太子殿下，眼睛里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他。 “好你个老赵，居然在大殿上偷懒，太可恶了，为什么本宫身边没有个柱子？” 赵宁妄看见太子在瞧他，却是故意笑了一下。 李格瞪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不再往后看。 赵宁妄今天可以打盹放松，但是李格却不行。 因为今天是太子党一派官员们的好日子！ 徐文珍和顾鼎臣就不说了，其他的官员要么是跟太子这边有点关系的，要么就是被太子给提拔上来的。 话里话外，都隐约透露着太子殿下的好。 所以李格今天必须站得笔直。 就在赵宁妄都快一觉睡醒，李格站得双腿发软的时候，文治皇帝开口了。 “刑部尚书纵容子嗣为非作歹，收受贿赂，滥用职权，已然伏诛，然刑部尚书一职不可空缺，诸位卿家可有人选推荐？”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底下的大臣们。 当然，主要也就是现在的各部尚书还有内阁大学士来决断。 其他的大臣们，也就是看个热闹。 果然，内阁大学士徐少湖直接说道：“陛下，刑部尚书一职虽然空缺，但这段时间以来，刑部上下事务皆由右侍郎喻茂坚管理，所断案件皆无所反复，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吏尽心服口服。 臣认为喻茂坚当为刑部尚书！”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诸位卿家可还有其他的意见，可以畅所欲言！” 第400章 得加钱! 虽然文治皇帝这么问了，但是官员们基本上都知道。 这就是内定好的。 所以自然没有人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就算是有，搞出来廷议，最后大概率还是喻茂坚当上刑部尚书。 而且若是一个不好，出来说话的官员还容易招惹上麻烦。 太子李格咳嗽一声，“父皇，儿臣也是如此认为，儿臣监国以来，喻大人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让儿臣挂记过刑部，不论是诉讼牢狱，喻大人从来没有拖拉敷衍，儿臣一直都看在眼里。 所以儿臣也以为喻大人可以担任刑部尚书！ 想来诸位大人也都是有目共睹！” 李格说完，立刻便由翰林院的翰林，还有都察院的御史，以及六科给事中说道。 “殿下说的没错，喻大人的功劳苦劳，我们都能够看得见。” “若是有人因为不公去找喻大人，不出一日，必然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而且判决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来冤屈！” “甚至还有许多官宦家属，以及百姓都在说喻大人为他们平冤昭雪……” “……” 朝堂上诸位官员们说话的这一幕。 像极了某位权臣在位时候的景象。 文治皇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刑部右侍郎喻茂坚。 “喻卿家，太子和诸位卿家都如此认为，看来刑部尚书非你莫属了！” 喻茂坚连忙拱手说道：“陛下，臣惶恐，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再三商议，臣恐不能胜任尚书一职。” 文治皇帝摆摆手，“喻卿家担任侍郎一职已有五年余，对刑部上下事无巨细，如今代尚书一职近乎一年，期间功劳颇多，并无差错，这边证明卿家有尚书之能。 且又有太子与诸位卿家们的举荐，就不要推辞了！” 喻茂坚叹息一口气，跪俯下来，“臣谢陛下隆恩，此后必然兢兢业业，恪守己心，秉持一颗公心。” 文治皇帝笑道：“朕还是信得过你的！” 喻茂坚再三拜谢。 随后文治皇帝又说道。 “严阁老在家歇息，但内阁如今只有徐卿家与胡卿家两位大学士主政，内阁事务繁多，朕拟再召一位大臣入内阁，不知道诸位卿家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文治皇帝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是百官都炸了！ 国朝这么多年来，大学士很多，但是内阁，也就是文渊阁大学士基本上都是三位大学士主政，一位首辅，一位次辅，还有其他几位大学士一起。 但正常主政的，就是首辅，次辅，还有一位不担任具体官职的大学士 文治皇帝能把严介溪拿出来说事，那意思就非常的明白了。 这一次就是要让人代替严介溪。 补充内阁的空缺。 “陛下，万万不可啊！” 礼部尚书秦牧之率先站了出来。 “严大人的能力那是朝堂上下有目共睹的，陛下钦点严大人为内阁首辅，若是此刻安排人进入内阁，叫严大人如何自处，其他大学士又如何自处？” 秦牧之说完，便有人说道。 “纵然如此，那又如何，譬如文渊阁，为何不能有两位大学士？” 秦牧之想要找出来这人，却发现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只好看向文治皇帝。 “陛下，此举与礼法不符，违反祖制！” 大学士一般就是六个。 一般人经常能够听见的，就是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以及文华殿大学士。 从内阁制度成立开始，基本上内阁当中，也就是三位大学士主持内阁事务。 其他的大学士要么是忙碌自己的事情，要么就是开会的时候提一些意见。 像今天文治皇帝提出来要加一个人，再不动严介溪位置的时候，的确是有些跟祖宗之法有些相互违背。 不过在场的大臣们心里面都清楚。 这就是文治皇帝在卸下严介溪的权柄。 “陛下，臣也认为此举不妥当！” 都察院都御史戴珊站出来说道，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似乎只是就事论事。 “若是严大人犯了错，被陛下罢官，自然需要有人担任新的内阁首辅，但如今严大人只是在家闭门思过，陛下若是就召大人入阁，未免让其他的大臣们觉得不妥，一切还是按照律法来行事较为妥当。” 秦牧之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都御史居然还会出来说话。 甚至还有其他官员说道。 “陛下，此事可容后再行商议，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臣斗胆一言，陛下可让严大人回来，若是再犯了错误，再将严大人革职也不晚。” “严大人立下那么多的功劳，陛下总不好让功臣寒心，若是陛下执意如此，严大人定然也会理解陛下，只是此举只怕让天下的大臣和百姓们对陛下难以信服！” “……” 站出来说话的，有言官，也有各部官员，还有其他实权大臣。 平日里这些大臣们不显山露水，看似是中立派。 可是严介溪的位置被动了的时候，这些官员都站出来了。 文治皇帝看着他们，面色温和地说道：“既然诸位卿家都这么说了，那朕就不再提及此事，等闲暇时再行商议。” 赵宁妄在一旁却是皱着眉头，“这难道就是顾鼎臣所说的，他们严党势力深不可测？不对……” 要是真的这样，那么当日严介溪被陛下赋闲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站出来替严介溪说话。 现在这一幕，赵宁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人肯定是收了严介溪的银子！ “对，肯定是这样，若是真的是严党之人，京察的时候他们不跳出来，严介溪被几乎罢黜之时他们肯定会着急的，不可能等到现在才为了严介溪说话。 就像是严介溪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碰到这样的下场，从而花钱让别人说好话！” 赵宁妄懂了，也看懂了文治皇帝的操作。 这一招就叫做打草惊蛇！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这次帮着严介溪说话，下一次只怕就不会了……” 毕竟花一次的钱，那就只能买一次，想要来上第二次？ 那得加钱！ 可严介溪还会加钱吗？ 大概率不会。 赵宁妄甚至看了一眼老爹。 发现老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样子老爹也早就知道了，陛下就是故意这么提一嘴的？” 第401章 英名毁于一旦 文治皇帝对于这些大臣们的反对，表现得很是平静。 甚至就好像只是提了一嘴。 随后便接着听底下官员们的述职汇报。 “陛下这是要干吗？” 哪怕秦牧之都被皇帝的这一手给搞得有些懵圈。 “难道陛下就真的只是随便说一下，居然没有接着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 “是我们想多了吗？” 不单单是方才替严介溪说话的大臣们不理解，其他的官员同样有些不理解。 徐少湖微微低垂着眼神，他大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陛下应该是在试探，不过现在试探，那真正动刀子的时候，也就不远了！” 只要严介溪一天没有离开京城，那么他徐少湖一天就不是真正的内阁首辅！ 不过徐少湖却不敢抬头，不敢带着他的人一起攻讦严介溪。 “那么多年老夫都忍过来了，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赵宁妄完全将自己的松弛感发挥了出来，甚至双手抱胸，依靠在殿内的柱子上。 看着正在做述职报告的顾鼎臣。 文治皇帝对这个状元郎还算是比较关注的。 方才其他的官员们述职之时，文治皇帝也不过是微微颔首，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到了顾鼎臣这里的时候，文治皇帝却表现出来了自己相当程度的关心。 “卿家在临安府之时感受如何，民风尚淳朴否，府衙上下官吏可否听从差遣？” 顾鼎臣深深拜下，“临安府百姓良善，府衙官吏皆心向民众，臣有利民之政，上下人等皆勠力同心。” 文治皇帝笑道：“朕欲将卿家调回京城为官，不知道卿家意下如何？” 顾鼎臣再拜，“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文治皇帝非常满意，“临安府知府顾鼎臣，功绩上佳，且通晓古今，知礼仪，通晓春秋，便在礼部任郎中如何？” 顾鼎臣心中带着激动，他这么一个状元担任郎中，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熬资历。 现在的他并不是看职位的大小，而是得看潜力。 就像徐文珍来了京城一年，现在也是一个郎中，说不定再熬个两三年，就是侍郎。 再往上那可就是尚书大臣！ 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普通大臣们一辈子的高度。 顾鼎臣压抑住自己心里面的激动，拱手道：“臣谢过陛下！” 文治皇帝带着笑意微微颔首。 今天的朝会持续的时间非常长。 期间有官员述职，升迁调任等等。 到了中午时分才终于结束。 赵宁妄打盹都已经打了好几番。 不过就在赵宁妄下朝的时候，却是有小太监匆忙过来。 “镇北侯，武安伯，陛下有请！”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太监。 “陛下找我们所为何事？” 小太监连忙低头，“武安伯，奴婢也不知。” 赵宁妄随后又看了一眼赵靖。 赵靖笑道：“既然是陛下相召，那咱们去就是了，陛下又不是老虎，怕什么。” 赵靖说着，双手背在身后。 “跟老爹我来！” 赵靖这闲庭信步的样子，让赵宁妄有些好奇，难道说老爹知道陛下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 “老头子，你知道陛下为何召见咱们？” 赵靖很是光棍地摇了摇头，“老爹我当然不知道，不过待会儿不就清楚了吗？” “可是我现在有点憋得慌！” 一上午没有上厕所，不单单是皇帝，还有诸位大臣们都有点憋得慌。 所以官员们一边行色匆匆，一边又不敢走得太快。 这样的姿态看起来很是别扭。 当然也包括了赵宁妄在内。 赵靖却是笑道：“既然陛下召见咱们，那么咱们就在皇宫里放放水！” 赵宁妄还从来没有在皇宫里上过厕所。 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 “老爹，这，这就是皇宫里的厕所？！” 赵宁妄看着眼前的破茅草屋，只是用简单的青石块垒积起来的小屋子。 上面搭着厚实的茅草。 也没有门禁遮掩，面向角落算是遮挡。 茅房当中就只是摆着一个木桶，木桶里面堆积着草木灰之类的东西。 “咳咳，在皇宫里能找到茅房算不错了，这还是你老爹我强烈建议之后，陛下才允许在这里搭建这么一个茅房。” 赵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自豪。 “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忍不住的时候，若是有些大臣正好赶上了拉肚子，总不能就在大殿里面拉裤子？” 赵宁妄忽然想到了一个画面，忍不住有些尴尬。 皇帝在上面正说着兴起，忽然有官员忍不住，噗噗噗噗……一阵声音伴随着味道传出来。 那不得抄家灭族啊？ 赵靖似乎也猜到了赵宁妄在想什么，于是便说道。 “正是因为如此，方便大臣们也方便陛下，若是有大臣实在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可以在太监们的陪同下来到这里解决。” 赵宁妄也不听老爹多啰嗦了，自己先进去舒舒服服开闸放水。 “呼……真他娘的憋死我了！” 然而等赵宁妄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墙角上带着一滩水印。 而赵靖却也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老爹，“不是，老头子，你在皇宫里随地大小便？” 赵靖嘿了一声，“反正又没人看见，而且陛下有时候着急了，也在这墙角解决，宫里的规矩那是对别人立的！而且你在这里上厕所，那是要被记下来的！” 听见赵靖的话，赵宁妄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小太监在一旁，匆匆记着。 “文治十三年，正月十四，武安伯于皇宫中解手。” 赵宁妄顿时有了一种社死的感觉，这不就跟大圣爷在如来老儿的手掌心当中，撒了一泡尿，还留了个记号一样？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见陛下！” 赵靖打着招呼，走在前头。 赵宁妄则是缀在后面，小声问道：“公公，我武安伯跟太子那都是兄弟，宫中的马公公更是老熟人，你看看这记录……” 小太监惶恐地将小册子收入了怀中。 “武安伯，咱可不敢随便更改，记下来了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赵宁妄有些欲哭无泪，他的一世英名啊！ 第402章 王不对王 赵宁妄这一刻想到了从前他看见古人的那些风流韵事。 那叫一个痛快。 就比如许多文化人喜欢逛青楼，甚至为了某些姑娘跟其他的文人相斗。 可是到了他这里，说不定往后的人听到了他的八卦新闻，那就是在皇宫里撒尿。 这多丢面子啊！ 他赵宁妄一生要强，结果栽在了这里？ 就在赵宁妄胡思乱想的时候，赵靖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镇北侯，武安伯您二位跟咱进来。” 秉笔太监冯宝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两个人了。 赵宁妄老老实实地跟着赵靖一起，往御书房当中走去。 赵宁妄一边走着，却是在一边打量。 “皇帝的御书房，似乎也就是这样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赵宁妄东张西望，觉得这个书房还没有太子的书房奢华。 古朴倒是古朴，但古朴当中甚至透露着一些木头的腐朽的味道。 “陛下，奴婢将镇北侯和武安伯带过来了！” 冯宝恭恭敬敬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赵靖也是拉着赵宁妄对文治皇帝行礼。 “臣携犬子拜见陛下！” 文治皇帝笑呵呵地说道：“镇北侯不必如此多礼，朕这次找你们过来，主要是找武安伯的！” 赵宁妄微微愕然地抬头，皇帝找我？ 文治皇帝看向赵宁妄，“武安伯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答应过朕什么事情？” 赵宁妄想了一下，问道：“陛下是指北伐一事？”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北方如今遭遇了大风雪，又是正值其国内内乱之时，不在这个时候潜入过去，更待何时？” 赵宁妄甚至想要再说两句，却被文治皇帝一口定下来。 “元宵过后，便准备去吧，你爹在京城主持大局，有你爹在五军都督府当中当值，一切补给军需等等，你自然不用操心！” 文治皇帝笑道：“当然，朕也不是要让你马上就过去，可以准备几天，五天的时间足够了吗？” 赵宁妄张了张嘴，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元宵过后他是准备去天津卫的没错。 可是大军调动，包括物资补给等等，起码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吧？ 哪有五天的时间就能准备好打仗的？ 赵宁妄还没有说话，赵靖便说道：“陛下放心，五天的时间绝对足够了！” 文治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善！” 赵宁妄懵了，他看了看老爹，心道，老头子你到底是跟谁是一伙的？ 赵靖回头看了一眼赵宁妄，“还不谢过陛下，这可是天恩浩荡，若非陛下欣赏于你，又怎么会让你去建功立业？” 说着，赵靖故意眨了眨眼睛。 赵宁妄无奈，拱手说道：“臣谢过陛下！” …… 出了皇宫之后，赵宁妄皱着眉头问道：“老头子，陛下说五天就五天吗，这可是北伐啊，是打仗，上次陛下出征，可是足足准备了两年的时间！ 而且现在的情况陛下难道不知道吗？咱们大夏的粮食短缺，没有足够的粮食怎么能够打得起来，寻常打仗都是秋收之后，囤积好了粮食，秣兵历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 赵宁妄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今天在朝堂上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嗯？” 赵宁妄有些古怪地看着赵靖。 “难道我在打盹的时候，陛下说过了关于北伐的事情？” 赵靖看向马车外的景象，悠悠说道。 “陛下让你五天之后准备出发，可不是让你去辽人的地盘，出了京兆府一带，也算是出发了。” “这是为何？” 赵宁妄摸着下巴，要是这样的话，陛下就是单纯的想要让我离开京城，那我离开京城有什么作用？ 赵靖看着赵宁妄正在沉思的模样，却也没有解释，只是在等着赵宁妄自己思索。 忽然，赵宁妄猛地一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赵宁妄。 “老头子，难道是陛下想要干掉严介溪？” 他这么推测是有道理的。 严介溪如今在被钳制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太子。 而他赵宁妄几乎就相当于是太子的首辅。 若是将他调离京城的话，那么严党所有的人都会冒头，到时候就能够看得清楚，到底谁是严介溪的一派。 就像之前顾鼎臣回京之后跟赵宁妄说的那些话一般。 满朝诸公，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严介溪暗中有着勾当。 哪怕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做得再怎么详细，也总有一些人会瞒过严介溪。 特别是此前锦衣卫指挥使陆彬还是严世蕃定下来娃娃亲的亲家。 有些时候，陆彬甚至被严介溪利用，从而隐瞒了一些人脉关系。 赵靖关上了车窗，外面的嘈杂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你说的没错，陛下现在就是想要对付这位内阁首辅，严介溪伸出来的手太多了，陛下已经不放心他接着把持朝政，从你这里也能看得出来，陛下是在有意扶持太子的班底。” 赵宁妄点点头，看来他猜得没错。 陛下就是想要将自己调离京城，让太子的气势消弭下去，这样他才能够让足够多的鱼儿蹦出水面。 到时候就是一网打尽的好时候。 赵靖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是大势所迫，要不然严介溪也算是一位能吏，这么多年，严介溪在朝堂之上也的确是立下来了许多的功劳。” 赵靖当然知道，严介溪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也不可能得到文治皇帝的信任。 让他在首辅的位置上待这么多年。 但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就是因为严介溪的能力太过于出众，所以自然而然的，严介溪的身边跟随了太多的人。 也就是这样的权势，从而让皇帝觉得有些不妥。 这也是为什么徐少湖和严光大二人在这一场改变当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赵宁妄恍然，而后问道：“所以也就是说，陛下只要我名义上出了京城，那就算行了？” 赵靖点头，“至少在陛下对严介溪动手之前，你不能露面就行！” “没问题！” 赵宁妄翘着二郎腿，他还以为陛下是对他有什么意见，给他一个地狱级难题。 不过北伐的事情，的确是要好好准备了。 赵宁妄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军工厂那边的军械这些天产量怎么样了……” 第403章 京中近来多疑问 赵靖看了一眼沉思的好大儿，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想法，还是用火器？” 赵宁妄回过头来，却是没有那种玩笑的模样。 “老爹，你觉得用火器这一招能制敌吗？” 赵靖想了想，“若是像上一次那样的规模，那还不够，辽人虽然害怕我们的火器，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制的措施，但目前看来，咱们得火器只适合守城。” 赵靖说着，开始摸着下巴凝神思索。 赵宁妄也不着急，等着老爹的下文。 半晌之后，赵靖缓缓开口。 “想要真正的瓦解辽人对大夏的威胁，除非是你做辽人的皇帝，当然那不可能，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去辽人那里大肆破坏一番，让他们最起码五六年都喘不过气来。 而后再在仪坤州与龙化州一带建立起防线，用火器抵御住辽人的进攻，保证三五十年内辽人没有办法攻打到我们内部，那就已经足够了，现在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的事情。 以辽人骑兵强悍的机动性，单单依靠火器是难以在他们内部造成足够的破坏，他们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吗？” 赵宁妄提出来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火枪足够呢，保证每一位将士们都能有一支火枪，那够不够？” 赵靖摇了摇头，“不够！” 赵宁妄接着又问道：“若是每五十人的队伍再配备一架轻量化的火炮，可以拉着走的那种，距离跟火枪的距离差不多，威力就和火药包差不多。” 赵宁妄一脸奇怪地看着赵宁妄，“等等，你说多少人配一架火炮？” “五十人！” 赵宁妄一脸认真地说着。 赵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说，五十人就配一架火炮，而且威力跟上次你给我们的火药包一样大？” 赵宁妄点头，“没错！” 赵靖深吸一口气。 “那没有问题了，你们这次出发，大军人数应该会控制在五千人左右，毕竟不是过去直接开战，而是大军奇袭，就跟辽人来我们这边打草谷一个意思。” “但是老头子我建议，你们每一次出动的时候，出一半留一半，就算火炮移动的再轻便，在奇袭的时候也是累赘，而且在辽人的大平原上面，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人围追堵截，成为一支孤军！” 赵宁妄懂了赵靖的意思，他的作战经验没有那么足，火器才是赵宁妄的资本。 “你且去军工厂那边吧，老头子我先回府了！” 赵靖离开了赵宁妄的马车，两个人半路分开。 不管怎么说，赵宁妄明面上只能在京城待五天。 所以该处理的要紧事情一定要处理好。 “少爷，咱们真的要出去打仗了？” 王忠跟赵宁妄去大安山军工厂的时候，悄悄问道。 赵宁妄看了王忠一眼，“当然，不破辽人终不还！” 王忠顿时精神一抖，“少爷，听说辽人王帐当中的美人多的很，到时候少爷只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嘿嘿！” 赵宁妄冷哼一声，“你他娘的，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想着曰他辽人小王子娘了？” 王忠连忙讪笑道：“小的这不是想着少爷神功盖世，区区辽人那还不是随便打，定然能够搜刮来许多财宝美人，少爷吃肉，小的啃点骨头便好了！” “你他娘的，尽想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少爷就把你往女人堆里一扔，听说他们辽人当中有些女人，长得比熊还壮，你这细皮嫩肉的，给她们当小点心正好！” 赵宁妄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忠。 王忠有些尴尬地放下马车帘子，默默地回过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王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西街张屠户婆娘的身影。 膀大腰圆，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 王忠忽然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说道：“少爷，少爷，我可是你最忠心的狗腿啊……” 赵宁妄却是没有理他，吓吓这个狗胆包天的家伙也好。 …… 几天过去。 虽然赵宁妄并没有向外界透露自己即将出发 辽国的消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宁妄即将出征北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是子承父业，镇北侯为我们大夏朝镇守边关数十载，如今小侯爷又要去北方，赵氏一族为我们大夏付出了太多太多！” “听说这一次还是小侯爷自己主动请缨，陛下龙颜大悦！” “那必然是小侯爷自己主动要去的，毕竟他老人家一心只为了我们大夏的百姓，我今日必要写上几篇文章，歌功颂德……” 最先得到消息的并不是朝廷的诸多官员们，反而是那些读书人。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各家茶楼酒馆，勾栏瓦肆的火热话题。 一开始许多人第一反应都不相信，特别是朝堂官员们。 他们很清楚赵宁妄的现在的地位和强势。 甚至别的关系都不说，单单只靠赵宁妄现在立下来的功绩。 就已经能够让赵宁妄一辈子吃喝不愁。 “这样的情况下，武安伯还会选择出征北伐？是我脑子被驴踢了还是他们脑子进水了？” “就是，小侯爷如今如日中天，与太子情同手足，怎么会选择北伐呢，要我看呐，就是一群无聊至极的读书人胡乱编造出来，引人注意的谣言……” “咱们今天上朝问一问镇北侯便真相大白！” 与镇北侯交好的官员很多。 甚至其中还有跟赵宁妄不对付的大臣。 当他们都过去询问之后，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个消息居然不是假的！ “镇北侯亲自承认了这个消息，武安伯不日便要出征北伐？” “我勒个去，武安伯要是走了，那么太子那边岂不是又要走下坡路？” 有官员怎么也不相信赵宁妄是会出去打仗，建功立业的人，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便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一定是你们谁宴请镇北侯的时候，用了假酒，把镇北侯喝得糊涂了！” 所有的疑问和猜疑，最终在这一天的时候，被文治皇帝证实了！ 上朝的时候，礼部尚书秦牧之忽然上奏问道：“京中近来多有疑问，陛下是否派遣武安伯前往辽国，行征伐之事？” 第404章 阁中人再出山 “卿家所言非虚，确有此事！” 文治皇帝也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武安伯渴求报效朝廷，报效于朕，故而朕便答应了武安伯的请求，让其在我大夏于辽人的接壤边境镇守。” “太子殿下与武安伯相交甚密，朕自然想着让武安伯长长见识，知道北方边境的将士们都是什么样的。” “如此一来，武安伯才能够更好的辅佐太子，也能在与辽人使臣交涉时，知道北方的境况。” 文治皇帝解释了之后，目光再次落在了秦牧之的身上。 “卿家如此说，难道是还有想法不成，卿家这边若是有更加合适的人选，那么朕派遣其他人出去也无不可。” 秦牧之听了之后，眼神里面的光彩都不一样了。 “臣愧对陛下厚爱，臣竟然无法举荐出来能够比肩武安伯的年轻才俊。” 文治皇帝也没有立刻接过来话茬，反而是问道。 “若是诸位卿家都有推荐的人选，只管告知于朕。” 在场的大臣们，当然不会推荐除了赵宁妄以外的人。 赵宁妄若是离开了京城的话，他们也不知道有多么的爽快。 就跟女朋友回家或者是妻子回娘家一样，最是能够让这些大臣们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秦牧之心中冷笑，“希望到时候赵宁妄你别哭出来，这可是陛下的旨意，这下子总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吧？” 文治皇帝见在场的这些大臣们就没有一个说话的，于是咳嗽了一声，紧接着说道。 “既然诸位卿家没有反对的，那么此番镇守边境的军官，便由武安伯担任！” 文治皇帝见底下的大臣们依旧没有什么反对的地方，甚至气氛都有些轻松起来。 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甚至文治皇帝的心里还在想着，许是在场的大臣们认为北方边境有人镇守，心中就放松了不少。 “这倒也好，还省了朕解释的工夫。” 若是文治皇帝可以听得见这些大臣们的心声。 那文治皇帝只怕要暗骂几声。 一群朝堂大臣，居然被一个晚生后辈给吓得如此胆战心惊。 武安伯离开了京城，对于这些大臣们来说无异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今天这一天，对于严党一派的官员们来说，才叫真正的过年。 “走了，哈哈哈，真的要走了！” 严党官员们终于揭开了一整年的阴霾，所有人差点举手欢庆。 “区区武安伯又如何，陛下还是偏爱严阁老一些，哪怕之前有着嫌隙，但只要武安伯一走，那便又是一副君臣相宜的画面。” “严阁老为了等这一天，甚至在家里每日研究经史典籍，想要开一副兼济天下的药方，就等着解封之后献给陛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 下朝之后，百官当中有一小半人生怕别人抢在他们的面前。 兴致冲冲地往外奔走。 这一幕若是让后世的学生们看见了，只怕有一种食堂抢饭的既视感。 “快让一让老夫，老夫家中有事！” “可去你的吧，不就是想着去严府邀功吗？我偏不让你，非要抢在你们的前头！” “这个喜报，严大人一定要第一个听我说才行！” “你给我让开！” “你也别走，给本官站住！” “我去你个鸟官，今天谁也别想走……” 甚至有不少官员，为了争抢头功，反而拉拉扯扯，气性上来甚至开始动手。 不过文官相斗，却好像是泼妇骂架，丝毫没有观赏性。 倒是衣服帽子遭了罪。 还是有一部分官员一声不吭，偷偷溜了出去。 “快点，去严大人的府上，赶紧冲过去，一刻也不停留！” 从皇宫往严介溪府邸上，今天罕见地出现了飙车的画面。 一声声清脆的马鞭挥下，马匹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只让自己的速度在快一些。 …… “老爷，外面有许多大臣们等着要见你！” 管家匆匆跑了过来。 严介溪在书房当中，面前摆着散乱的棋盘。 各种圣贤的典籍也都被随意扔在了书桌上，太师椅上。 屋子里荡漾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严介溪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管家，声音嘶哑地问道。 “他们过来所为何事，是不是要拿了老夫送给皇帝？” “不，不！” 管家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下官听他们说，是赵宁妄那个贼子，要被陛下贬谪到北方去……” “赵宁妄？” 严介溪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生啖其肉，这些天来他在府中被囚禁，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不过听到了后面，严介溪的眼神当中忽然升起了一丝笑意。 “哈哈，哈哈哈……那小子居然也有今天，被皇帝贬谪到了北方，跟他那个老爹一样？” 管家赔着笑脸，“是啊老爷，赵宁妄那小子离开了京城，太子必然又会像从前那般，低声下气，不敢高声语，恐惊阁中人！” 严介溪笑了，他自然知道管家所说的阁中人便是他，大夏的内阁首辅！ 这一刻严介溪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目光当中又带着只手遮天的自信。 “让外面的大臣们稍等片刻，老夫换身衣服便来！” 安山镇，郊外。 到了初春，虽然没有什么景色。 草色也是遥看近却无。 但是这些文人墨客们，还有忙着农活的百姓们，都得出门。 “诸位兄台，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京中的一群读书人结伴出门，前来踏青。 到了大安山附近，他们却是忽然发现了天空上有着一群黑黑的影子。 遮天蔽日。 “那似乎是鸟群？” “不像，看着不像……哪有那种形状的大雕，睥睨苍穹的鹰隼都是展翅翱翔，哪像这种圆圆的，底下细上头宽，看起来倒像是个矮粗的棒槌！” “是啊，鹰隼不都是独行，他们却是成群结队，奇哉怪也……” 这些读书人在这里奇怪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位老农笑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老爷真是少见多怪，这是咱们武安伯搞出来的东西，那不是什么飞鸟，那叫飞行器，上面站着人咧！” 一众读书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 什么玩意儿，上面还站着人？！ 第405章 终有别 “你是在骗人吧，那上面怎么可能站着人？” 这些读书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飞那么高，还站着人，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这老农也不跟他们争辩，“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这是武安伯搞出来的，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完，老农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走远了。 一众读书人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上一架架热气球飘到远处，然后又飘了回来。 “要是上面真的站着人，那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对，应该是神仙显灵了，绝对不是赵宁妄能够弄出来的东西。” “哎，咱们赶紧拜拜，说不定神仙老爷能够赏赐我们一些东西……” 几个读书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都开始整理衣襟，朝着天上的热气球朝拜起来。 忽然有人惊讶道。 “你们快看，神仙老爷真的朝着我们过来了……” “圣水，神仙老爷给我们泼洒圣水了！” 天空上忽然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了水滴。 有人舔了一口，忽然疑惑道：“圣水怎么味道有点重？” 只见一位读书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是圣水，味道重一些才说明药量足，咱们快多喝一些！” “是极是极！” 几个读书人张着嘴巴，期盼着神仙老爷的圣水能多给一些。 北宁书院，校场。 赵宁妄的身旁站着两位工程学院的院长，赵士祯和毕孟侯。 而身后则是导师和一帮年轻的学生们。 这次的飞行器，也就是热气球就是他们在赵宁妄的建议下鼓捣出来的。 赵士祯脸上带着喜色，“小侯爷，这是我们第二十二次载人飞行实验，各方面数据看起来还不错，要是小侯爷去了北方急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用，顺便给我们再多带一些实战数据回来！” 赵宁妄背着双手，看着天边渐渐归来的热气球，略有无奈地说道。 “主要是时不待我，要不然定然要再进行上百次的实验，再投入战场，毕竟咱们的飞行员，每一个都是无价之宝！” 赵士祯却并不这样认为，“飞行员固然重要，但是保家卫国，是咱们北宁书院每一位学子的夙愿，别说他们，哪怕是老夫为国捐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赵士祯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说出来，顿时让身后的那些学生们挺了挺胸膛，似乎这句话说出来了他们的心声。 赵宁妄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朝气蓬勃的读书人，对着他们重重点了点头，而后说道。 “赵院长说的没错，不过既然人是我带出去的，我肯定尽最大努力，让他们全须全尾地回来。” 赵士祯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我相信你，学生们也都相信你！” 这一次赵宁妄出征北辽，可不仅仅只是带着天津卫的那些将士们。 他还带上了北宁书院大量的技术人才。 这里面有李南墙培养出来的军医小队，还有修理火枪火炮的工程师，以及他们现在等待的战场大杀器，热气球驾驶员。 赵宁妄这几天在北宁书院和军工厂之间连轴转，确定好了所有的军需物资和技术员之后，他才放心。 盘算着还有两天的工夫。 赵宁妄先是去了一趟绮梦阁，在李师师和红娘的贴心服侍，洗去了一身疲惫和燥热。 当晚，赵宁妄又约了长乐公主吃烛光晚餐。 陪同的还有婉儿。 “夫君，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长乐公主喝了不少的酒，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粉嫩的苹果，让人看着恨不得咬上一口。 赵宁妄搂着公主细软的腰肢，轻轻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 “陛下有命，不敢不从，等我从北方回来之后，我就娶你，到时候咱们办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 长乐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不过因为喝了酒，说得话却也愈发大胆起来。 “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夜里你要好生补偿我才是，婉儿妹妹也是如此，你可不能亏欠我们两个……” 婉儿在一旁瞪大着眼睛。 “公主殿下，你这是……” 长乐公主双眼朦胧地说道：“婉儿每次在外面偷听，难道不想要自己进来试一试吗？” 婉儿看了一眼赵宁妄，她不过刚刚经历这样的事情。 这么快就要大被同眠了？ 赵宁妄当然不会拒绝长乐公主提出来的这种想法。 “咳咳，婉儿今天就当是陪着公主了。” 婉儿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少爷。 她还能不明白少爷是什么心思吗？ 当晚，夜色很美好。 只是床榻有点受折磨，晃荡个不停。 第二天，赵宁妄醒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有摔倒。 昨天夜里两个姑娘跟练了吸星大法一般，知道他即将要出征北伐，差点没有将他吸干。 甚至早上起来的时候，长乐公主光滑的大长腿还在缠着他。 似乎在睡梦当中呢喃。 “不要走，咱们接着做羞羞的事情……” 赵宁妄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哪是公主啊，这分明就是深闺怨妇，而且还是欲求不满的那种。 …… “老赵，明日本宫送送你，这几天你辛苦了！” 李格终于见到了赵宁妄，只是看着赵宁妄有点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忍。 想来老赵这些天肯定是忙的焦头烂额， “本宫也没有想到父皇居然如此决绝，竟然就这么让你出去镇守边关。” 赵宁妄心道，还不都是你妹子干的好事。 要不然咱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大好青年。 “殿下不必如此，都是为了大夏，咱们苦一点累一点没有关系。” 李格拍了拍赵宁妄的肩膀，“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你出征在外，朝中一切有我！” 赵宁妄嘴角抽了抽，要真的是都靠你的话，只怕咱们这个太子党，不用多长时间就烟消云散了。 “殿下，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如今投靠咱们得官员也不少，让他们自己自由发挥或许会更好，殿下不可轻易下场。” 李格重重点点头，“老赵的话，本宫都记在心里！” …… 第二日。 赵宁妄带着北宁书院的人才大军，在渡口边准备登船离开。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所以过来送行的官员很多。 除了太子党的成员之外，连严介溪的人都来了不少。 赵宁妄忽然心有所感，回头一看，站在后方的那人，不是严介溪是谁？！ 第406章 快将消息传回去 “真没想到啊，本伯爷出征北辽，居然能够得到内阁首辅大人的亲自相送，真是给本伯爷面子！” 赵宁妄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走到了严介溪的面前。 “严大人，似乎陛下对你的禁令还没有解除吧，你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出来？” 严介溪冷冷地看着赵宁妄，却是忽然笑了。 “呵呵，赵宁妄啊赵宁妄，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到时候死在了外面，可没有人替你收尸！” 赵宁妄面带微笑，“本伯爷送给你同样的话，你肯定是死在本伯爷的前头，不，是你们严家上下所有人等，都会死在本伯爷的前头！” 严介溪冷哼一声，“不与你口舌相争，等你死了，我再给你烧纸！” 赵宁妄背着双手，笑着转过身去，只留下来一句话。 “等你死了，我定然将你的尸首挖出来，挫骨扬灰，再让路边的野狗吃下去……” “你……” 严介溪指着赵宁妄，手指有些发抖。 一旁的秦牧之看着，心中叹了口气，多么熟悉的一幕啊，似乎前不久自己才遭遇过。 原来不只是他，换谁过来都一样。 “诸位大人，今日诸位恭送本侯爷，本侯爷甚是感激！” 赵宁妄对严介溪一派的官员们拱了拱手。 然而在场的这些严党官员们，却是都在憋着笑。 赵宁妄一走，他们严党的春天那可不就来了吗？ 忽然，有一人憋不住了。 直接笑出来声来，甚至还越笑越大声。 可能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来了他们严党重新大权在握的画面。 赵宁妄眉头一挑，皱眉问道：“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本伯爷为了大夏出征，是那么惹人笑的一件事情吗？” “哈哈哈……武安伯，我，我不是……哈哈哈……故意的……” 这官员想要止住笑声，可是看见其他官员们憋笑都憋得发抖，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更是笑得满脸通红。 赵宁妄一声不吭地走到他的面前。 拿起来自己的佩剑。 啪！ 一下狠狠地抽在这名官员的脸上。 笑声也跟着清脆的大比兜的声音，戛然而止。 “别人都在哭，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严阁老都如丧考妣，你在这里笑什么？” 那官员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赵宁妄却是挥了挥手，“不用谢我，如此严肃的时刻反而大笑，难道不该打吗？对了，你再给严阁老带句话，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往外跑，要不然被贼人打断了另外一条腿可就划不来了。” 严介溪就在旁边不远处站着。 这句话严介溪听得一清二楚。 “赵宁妄，你居然敢威胁老夫？！” 他的这条瘸腿就是拜赵宁妄所赐。 宫中的刘太医前来诊治，诊了好几次都不见好。 甚至还拖延了正确的治疗时间。 本来已经准备一条瘸腿就这么度过余生的严介溪，听见赵宁妄的这句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有一就有二。 赵宁妄都这么说了，严介溪另外一条腿再被人敲闷棍还是有很大概率的。 “殿下，公主！” 赵宁妄回来，对马车里的李格和长乐公主拱手告辞。 李格微微颔首，“放心去吧，一切有本宫！” 长乐公主眼里噙着泪水，“赵宁妄，一定要回来，要是一年内你不回来，本宫就嫁给别人。” 赵宁妄讪笑道：“公主放心，臣几个月便回来了！” 赵靖对赵宁妄眨巴眨巴眼，“儿啊，放心去吧，家里一切有爹在！” 沈太虚以及姚补之等几位门生，都是泪眼婆娑，“恩府你就放心去吧，书院里的学子们，都很用功，我们也会想你的……” 北宁书院的师生们拱手行礼，“恭送院长，一路平安！” 赵宁妄嘴角抽了抽，要不是这句一路平安，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走了。 “行了，多的话就不说了，你们保重，等我回京之日，便是建功立业之时！” 赵宁妄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这里有北宁书院的师生，有北宁商会的商贾，朝廷的官员，以及附近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赵宁妄觉得要是自己再不走的话，这里也不知道会聚集多少人。 三艘大船，载着赵宁妄一行人离开京师。 赵宁妄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第一次对这里产生了留恋的感觉。 上一次离开京师前往临安的时候，赵宁妄还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面忽然有一丝不舍。 “难道是因为这里多了一些让我在乎的人和事情吗？” 赵宁妄还在船头深沉，思考人生。 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 “少爷，你真的要将小的扔到人堆里去，让人肆意蹂躏小的吗？” 赵宁妄一回头，发现是王忠在这里诉苦。 “小的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少爷你看着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吧……” 赵宁妄皱着眉头，这家伙又是来得哪一出？ 王忠一看赵宁妄的样子，他便懂了，“少爷上次说，要让辽人的女壮士将小的围起来，然后，然后……” 后面的话王忠根本就不敢说出来。 一想到那个画面，王忠就直打哆嗦。 赵宁妄也想起来了，上一次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吓唬吓唬王忠而已。 “行吧，本少爷宽宏大量，暂且饶你一命，不过这一路上，你可不能随便乱说话，知道了吗？” 王忠眼神里终于亮起来了对生命的渴望，“小的谢过少爷，一定为少爷鞍前马后，绝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 “大掌柜的，这是咱们得到的最新情报！” 北辽，北宁商会据点。 陈钱看着手下人送过来的一份情报。 脸色却是忽然变了。 “这，这……山西大同总兵勾结辽人，贩卖大量兵器，上一次陛下出征的时候，辽人就已经在用我大夏的制式兵器还有铠甲？” 陈钱看着手中的信息，目光严肃。 “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 “大掌柜的，这是辽人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陈钱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 “快将消息传回去，必须以最快速度让小侯爷知道！” 第407章 少爷我杀个回马枪 陈钱手里面端着茶杯，一只手放在上面，却始终没有端起来喝一口。 看见那份消息的时候，哪怕陈钱都被震惊到了。 这可是绝对轰动的消息。 那位总兵大人和辽人进行军械交易的背后，绝对还有推手。 “我是商贾，若是做生意的话，除了幕前的人之外，绝对还有幕后黑手，就好像小侯爷对我这般……” 陈钱喃喃说着，却是越说越心惊。 连一方边疆总兵都只是台前唱戏的人，那幕后的人最起码也是一位六部侍郎。 只怕牵连甚广。 “这一份消息到了小侯爷的手中，只怕京城又要开始大变天了！” …… “错了错了，咱们要往北边去，快跟上他们啊！” 王忠来到了船头上，却发现船只航行的方向有些不对劲。 三艘大船驶出京城之后，忽然开始分离，其中两艘大船向着北方而去。 而王忠他们所在的大船却是往南方而去。 王忠心中一下子萌生了许多的想法。 难道是有人想要谋害少爷？ 王忠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悄悄吞下了自己要说的话，回到船舱当中去。 “少爷，少爷，你看小的发现了什么，咱们的船竟然不是往北方去的！”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咱们的船居然不是往北方去的，这……王忠，你怎么看？” 王忠眼睛一亮，少爷居然问起来了他的想法。 不过王忠也不好意思立刻展现出来自己的聪明才智。 足足沉吟了数个呼吸的时间，王忠才语气沉重地说道。 “少爷，我怀疑是有人劫船，目的就是在于打劫少爷，世人都知道少爷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趁现在船还没有靠岸，我跟少爷一起杀出去，跟上前头的两艘船咱们就获救了。” 王忠说完，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似乎就等着赵宁妄一声令下，便可以拔刀杀人。 赵宁妄笑了，拍了拍手，“不错不错，有长进，知道谋划了，不过船只掉头是本少爷的主意！” 王忠一拍胸脯，“管他是谁的主意，咱们……诶，啊？是少爷的主意？” 赵宁妄笑道：“没错，咱们去三岔河船厂换条船，然后紧接着回到京城去，京城里有一场大戏，本少爷可不想错过。” 王忠认真地想了想，“少爷，小的记得你不爱看戏啊，这场戏是哪家的戏班子唱的，居然能够有幸让少爷去捧场？” 赵宁妄无语了，他真想问一句你他娘的是懂还是不懂？ 不过想到王忠的性子，九成九的概率是后者。 他是真的不懂啊！ “这出戏是皇帝唱的，连少爷我都只是其中的一个角儿！” 王忠战术后仰，“少爷竟然要去唱戏，陛下也要唱，那看戏的人岂不是要被砍了脑袋，谁敢看皇帝唱戏啊？” 赵宁妄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场戏里的确有人要被砍掉脑袋。” …… “什么，陛下要重新启用严阁老？”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通政司那边今天下的旨意，严阁老兢兢业业数十载，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过错陛下就让严阁老致仕！” 赵宁妄刚刚离开京城，通政司那边就下了旨意。 在圣旨之后，严介溪家的门槛差点让人踏破。 “下官就知道，严阁老定然还会继续带领我们，让大夏中兴！”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赵宁妄那个家伙，祸乱朝纲，让百官怨声载道，幸好陛下及时止损，派遣赵宁妄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这才换回了我大夏的朗朗乾坤！” “有严阁老在，咱们大夏的天，那就塌不了！” 官员们极具阿谀奉承。 他们都知道，严介溪一旦起复，必然会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从前的中立派，若是现在不过来走走门路，只怕都要倒霉。 严介溪的手段是许多官员们都知晓的。 严党这一次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压，那严介溪的报复势必也会越来越凶猛！ “诸位大人，承蒙不弃，今日与诸位同饮一杯，日后还要诸位多多提携才是！” 严介溪这一次并没有装作孤傲，反而是将自己摆在了台面前。 面前满座的高官，无一人不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有人很开心。 从前没有搭上严介溪的线，这一次总算是上了道。 当然，也有从前跟着严介溪的老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苦日子熬到了头。 严介溪这边就像是过了一年又一年，天天都是新年。 赵宁妄离开京城，他们举手欢庆，严介溪被皇帝起复，他们更是激动地难以言喻。 热闹，祝贺，欢声笑语，一时间充斥在孤寂已久的严府当中…… 只是另外一边，有人很不开心。 “砰！” 一只茶盏被摔到了门口。 公房内外的官吏都不敢作声，瑟瑟发抖。 徐阁老已经发了一下午的火。 张白圭连忙上前，“老师，您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想来陛下也应该有陛下的考量！” 徐少湖怒道：“本官就是哪一点不比严阁老，陛下为何非要偏爱他一人？” 张白圭面带惊讶，旋即连忙呵斥左右的官吏，匆匆关上了门。 “老师，这些话咱们关起门来说，何必……” 张白圭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家老师已经拿出来了一只崭新的茶杯，正在泡着上好的雨前龙井。 “老师，您……” 张白圭都懵了，自家老师难道是变戏法的不成，脸色转换的也太快了！ 徐少湖笑了一下，“坐吧，为师没事，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而已。” 张白圭一脸疑惑地看着徐少湖，“老师，您这是为何？” 徐少湖吹了吹茶叶，淡然道：“身为阁老，自然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也应该有自己的底气，从前为师潜龙在渊，不便多说什么，可现在他已然日薄西山，该争取的，为师绝对不会放弃……” 张白圭看着徐少湖，面带疑惑，“陛下不是重新起复了严阁老，又怎么会日薄西山？” “咱们陛下的手段，鬼神莫测，岂可以常理度之？” 徐少湖自信满满地说道：“陛下的手段，他严介溪难道会不懂吗？” 第408章 射程范围之内 “什么，老师，严阁老他自己居然也知道这件事情？” 张白圭暂时是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老师能这么说，那可能性就应该非常大！ 严介溪这一次的起复，应该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 徐少湖笑道：“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但是他也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能够做一天的首辅，都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布局更多的东西。 若是他就这么离开了朝堂，那他们严家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张白圭默然，的确是如同老师所说，要是严介溪就这样黯然离场，绝对会有许多人不会放过他们严家的。 毕竟严介溪一派的官员，这些年得罪了太多的人。 只要是没有斩草除根的，就都有可能对严家进行非常强烈的报复。 ……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陛下终于让老爷重新坐回内阁首辅的位置，这下老爷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宾客尽数离开，管家兴高采烈地过来祝贺。 然而管家一抬头，却是发现严介溪脸上似乎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似乎有些担心，害怕自家老爷这段时间以来，落魄太多，压力太大。 “别人都喊恭喜，你就别跟着喊了！” 严介溪摆了摆手，“朝堂当中的事情有太多的不确定，或许今天看起来是福，到了明天就是祸患。” 老管家很是不解，难道老爷重新当上了内阁首辅，还是祸事？ 严介溪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笑道：“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少爷那边近来如何？” “少爷那边发展得非常好，只要用银子开路，就没有谁敢对少爷下手，甚至少爷现在根本不怕一府一地的守备军……” 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信件递给了严介溪。 严介溪看过之后，很是淡然地将信纸在蜡烛上点燃。 “回个信回去，告诉少爷，一旦皇帝对咱们严家出手，让少爷就不用等了！” “是，老爷！” 管家匆忙退下，只留下严介溪一个人在书房当中。 原本有些狼藉的书房，已经被重新收拾了一番。 棋盘上的棋局也开始有规有矩起来。 严介溪手指间夹着一枚棋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上。 “谁也不会想到，老夫竟然在这里还落了一枚棋……四周落子，布局天元，皇帝这个位置，难道就不能我来坐坐？” “对了，还有这个赵宁妄，老夫一定要砍了你的脑袋，诛你九族！” 东宫。 太子听着刘瑾禀报过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 “父皇脑子里是进了水吗，严介溪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父皇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让严介溪入朝为官，还担任首辅，父皇不会已经是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吧？” 李格连忙起身，“快些准备，我得进宫去看看父皇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刘瑾连忙拦着李格，“殿下莫要着急，陛下一切都好好的，只是如今朝堂缺一位内阁首辅，陛下重启严介溪也说得过去，况且一开始陛下都只是让严介溪闭门思过，并没有说一定要罢黜严介溪。” 李格愤然到：“老赵才将出去，父皇后脚就让严介溪出来，这是什么意思，简直不将老赵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在打本宫的脸！” 刘瑾默默地放开了双手，“殿下，你要是想去找陛下理论，奴婢也不敢拦着，可是陛下要打您的脸，那还不是说打就打？”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管不着啊！” 李格沉默了，默默地将刘瑾的手又拉了起来，“你他娘的，拦着点本宫不行么……” “今天本宫非要去找父皇说理去！” 刘瑾无奈，立刻露出一副不忍的模样，“殿下不可啊，你也要考虑到陛下的难处……” 主仆二人，一个嚷嚷着要出去说理，一个却是死死地抱住。 简直就是一副主仆相宜的佳话。 …… 海上。 度过了一个夜晚之后，王忠再次站在甲板上的时候，有些瑟瑟发抖。 昨天夜里在海上，王忠闲着无事，想要出来走一走。 可是刚刚走到了甲板上，王忠看着大海当中一望无际的幽深黑暗，还有四周传来隆隆的，不知道什么的声音。 顿时吓得不敢再出去。 也就是白天，天朗气清之时，王忠有胆气出来走一走。 “海上也太恐怖了，咱以后打死也不敢再来海上了！” 王忠刚刚叹了口气，走到甲板上，吹了一下冷清的海风，觉得有些冷想要回船舱。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海平面上忽然出现了好几艘船。 这几艘船却只是露出来一片船帆，不过王忠的视力很好，而且角度正确，一眼便看见了。 紧接着，王忠便听见船上有人敲响了警铃。 “陌生船只正在靠近，所有人准备！” 王忠有些诧异，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了望塔上，水手不断打着旗号，然而对面的几艘船却丝毫没有回应。 就像是二愣子一样，愣愣地冲了过来。 “敌袭，敌袭！火炮准备！” 王忠有些懵了，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出来一趟，怎么就碰见了敌袭？ 难道是海盗？ “不好，我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少爷！” 王忠忙不迭地往回跑，却是在半路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赵宁妄。 “少爷，有敌袭！” 赵宁妄微微颔首，“本少爷知道了，过来跟本少爷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赵宁妄走到了控制室附近，拿起来了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船只。 一共有五艘船，而且都是狭长的快船，一般这样的船只很少在海上出现。 因为他们一不经商，而不运送东西，只有一种人才会开这样的船。 那就是海盗！ 机械锁链咬合的咔咔声响起，赵宁妄他们这艘大船的侧面，忽然突出了十二根黑粗粗的炮管。 “伯爷，已经达到了射程内，是否要动手？” 赵宁妄目光没有移动，反而是问道：“刚刚打出去旗语，对面怎么说？” 旁边有水手答话，“他们开始没有说话，后来才说他们是商贾！” “狗屁的商贾，商贾的船只接近别人做什么？” 赵宁妄冷哼一声，“既然到了射程范围之内，那还等什么，直接给本伯爷打！” 第409章 上来就是一刀 “老大，看样子对面是个富商！” 海盗船上，全都是精瘦的汉子，大多都是破衣娄嗖的，寒冷的季节，他们身上只能裹着许多层布片。 头发也都是一缕一缕打结在一起。 就跟传闻当中的丐帮弟子差不多。 为首的是个鼻子下方带着一撇规整短胡子的中年人，腰间配着一把武士刀。 只见他双手扣着腰间的布带，撇着嘴深沉地说一声，“哟西，打劫了这艘船，大当家的肯定会赏识我们！” 一旁许多人都开始兴奋起来。 他们本就是海上的海盗，只是原本的窝点被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浪人和江湖人士攻占下来。 他们这些人自然也被收编了进来。 到了冬季海上的商船也少了许多，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一条大鱼。 如此精致的商船，这么大的体积，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 哪怕船上的财宝女人不多，单单缴获这艘大船，就已经是功劳不可限量！ “还有多远就能进入我们的射程范围？” 为首的山村小一郎沉声说道，“待会儿直接开炮，其他船只迅速贴近，上了他们的船，用你们大夏的话说，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手下人传回来消息，“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要到射程范围了！” 一众海盗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一个个如同妖魔乱舞一般，开始提前庆祝。 他们的船上有着一尊大炮，乃是大夏军方前些年淘汰下来的守城炮，威力不小。 发射出去的大铁球，足以砸断一般商船的桅杆。 这也是他们横行海上的大杀器。 只要敌方的船只跑不了，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片刻之间就能拿下对方。 “老大，他们船上那是什么东西？” 忽然有人奇怪地问了一句，一众海盗看过去，发现前方的大船忽然横了过来，船体中间伸出来一支支黑洞洞的粗管。 “那是……” 山村小一郎还没有分辨出来那是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炮手忽然惊呼道。 “火炮，那是火炮！咱们快点后退！” 火炮？ 一群人看了看前方大船的十几根炮管，再回头看看自己船上的一尊大炮，有一种很不现实的感觉。 他们是怎么将那么多火炮装在船上的？ 可是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 嘭嘭嘭…… 十二根粗壮的炮管，忽然喷出火舌！ 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一颗颗炮弹冲出天际，随后向着他们这边坠落！ 轰…… 火光四起，木屑纷飞！ 几艘海盗船顿时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船上的海盗们呼号，但是声音全部都淹没在爆炸声当中。 木质的船体开始起火，许多海盗直接跳下了船。 但海面上散落的炮弹，炸出来十几米的水花。 “救命，救命，他们是魔鬼……” “快跑，快点跑……” 有人放下了小船，企图逃跑，但是船体被轰击得漏水，正在渐渐沉没。 形成的涡流卷走了许多的船板和落水的海盗。 他们这些想要驾驶快船逃跑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远离这片海域。 “少爷，他们也太弱了吧？” 王忠在一旁拿着望远镜看，发现对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这边仅仅只是一轮炮击，就已经打得对面死的死残的残。 甚至几艘大船，有两艘已经开始沉没了。 仅剩的一艘船上，也开始起火。 “少爷，刚刚小的还以为那些海盗们有多厉害，原来这么不经打。” 见到己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王忠又开始嘚瑟起来。 赵宁妄踢了他一脚，“咱们这群正规军要是还打不过他们那些人，岂不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王忠嘿嘿笑了起来，“少爷教训的是，咱们是正规军，哪里是这些海盗们可以比的。” “行了，吩咐下去，待会儿捞几个人上来问话！” 赵宁妄站起身，看着这几艘被打得不成样子的海盗船，冷哼一声。 “能够有这般气候，那就说明他们的组织不小，背后肯定还有大鱼，咱们现在行驶到了哪个地方？” 沈炼看了一眼海图，说道：“伯爷，咱们现在已经行驶到了松江府，前方便是南汇咀中后所。” 赵宁妄接过来海图，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概了然了。 “要是本伯爷没有猜错的话，这群海盗的窝点，应该就在这里了！” 沈炼好奇地瞄了一下，顿时有些惊异，“这里是……舟山群岛？” 赵宁妄微微颔首，“舟山群岛外围嵊泗列岛附近，有许多小型岛屿，这里正是适合那些海盗藏匿的地方，若是有小股商队经过，他们便可以群起而攻之，一旦有朝廷大军过来围剿，他们也可以非常方便地远遁海外。” “只是本伯爷有些想不通，宁战死他们虽然在天津，但是我大夏附近的海域他们此前也肃清过一遍，这股海盗势力除非是最近兴起的，要不然不可能不被天津卫舰队发现。” “如此短时间内兴起的海盗势力，也能扩张得如此庞大不成？出来打秋风的队伍就有三艘船，只怕背后还牵扯着一些东西。” 赵宁妄的眼神里带着思索。 现在天津卫市舶司的兴起，让大夏附近的海域上商贸繁荣，当然也随之而来的就是祸乱。 那些亡命徒可从来不会客气这种唾手可得的财富。 海上的生意，可比陆地上好做。 茫茫大海之上，想逃都没有地方逃。 就在赵宁妄和沈炼商讨的时候，忽然有水手喊道。 “抓到了，抓到了一条大鱼！” 只见船体一侧，几个人合力拉上来一个中年人。 正是那位带着一撇胡子的山村小一郎。 山村小一郎被渔网裹挟着拉上来，就好像真的如同在海里捞上来的一条大鱼。 不只是山村小一郎，船上的水手还捞了不少的海盗。 只不过从穿着上面来看。 这位山村小一郎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 “倭国人？” 赵宁妄的眼睛里冒出一股憎恶和杀意。 一旁的沈炼有些诧异，他还几乎没有在伯爷的眼神里见到过这种几乎是实质的杀意。 “去问问他，他们的背后有多少人，窝点在哪里！” 沈炼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只是他看着山村小一郎，一句话不说，反手掏出来匕首。 噗！ 冷冽的锋芒闪过，山村小一郎的耳朵便飞了出去，鲜血顿时沾满了半边脸。 “你们是哪里的海盗，规模如何，盘踞在哪里？” 第410章 高端的猎人 “啊啊啊，八嘎，@#￥%#@……” 山村小一郎顿时骂出来了一堆狗语。 他想要捂着耳朵。 然而却被人死死地按着，绑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沈炼冷笑一声，一脚踹在山村小一郎的胸口。 噗通一声。 山村小一郎躺倒在地上，挣扎着，如同一只缺氧的鱼，无力地蹦跶。 “老老实实地回答，或者死！” 冰冷的匕首抵在山村小一郎的喉咙上。 沈炼嘴角的微笑，让山村小一郎觉得他就是一个魔鬼。 “我，我说，阁下不要冲动！” 山村小一郎眼睛胡乱地打量着，发现了站在沈炼身后的那位年轻人。 赵宁妄背着双手，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大衣，看上去就贵气不凡。 “这位大人，用你们大夏的话来说，在下知无不言，但希望你能饶在下一命。” 赵宁妄笑道，“当然可以，我们大夏人是最讲究信用的，不过要先回答本伯爷的问题，你是怎么来大夏的，又是如何当上海盗的，还有你们的窝点在哪里？” 山村小一郎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宁妄，赵宁妄的面色可比沈炼要和善的多了。 “在下乃是倭国大将，因为战败流浪至此，有人重金招募水手，在下因为熟悉海上情况便加入其中，后来才发现这是打家劫舍的买卖。” “在下与诸位兄弟的据点在舟山群岛的北面，并不固定，几个岛屿当中都有居住。” 赵宁妄接着问道：“招募你的那个人是谁？” 山村小一郎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他是大当家，平日里都是大当家手底下的几位兄弟对我们发号施令，也是他们给我们提供的船只和武器。” 沈炼有些奇怪地回头，“伯爷，他说的这些不就跟没说一样，咱们还是换个人问问吧？” 赵宁妄摇摇头，“不用了，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而且我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 沈炼瞪大了眼睛，“这就问好了？” “当然！” 赵宁妄眯着眼睛，“这位阁下应该就是倭国的浪人，像他这样流落到咱们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倭寇，而招募他的人，想来就是某个大家族的人，想要走一走偏门，捞一些不义之财。” “如今大夏的海上生意繁荣，有的是人动歪心思，并不奇怪。” 沈炼有些明白了，“咱们真的要放他一条生路？” 赵宁妄转身离开，只留下来一句话。 “当然，挑断手筋脚筋，割几道口子扔海里吧，毕竟他是浪人，肯定能够游回岸边的……” 沈炼笑了，“嘿嘿，伯爷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 当下沈炼便按照赵宁妄的吩咐做了下去。 山村小一郎顿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卑鄙，卑鄙无耻的伯爷阁下……” “扔海里面！” 沈炼对这种倭寇也没有任何的好感。 大夏开国以来，也不是没有倭寇犯边的先例。 倭寇都该死！ 噗通！ 海里面的水花溅起三尺高。 不一会儿众人便看见了山村小一郎在海面上奋力地游着。 只是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海战，血腥味吸引来了大量的鲨鱼。 噗！ “嘶……这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腿，可真的倒霉啊！” 水手们如同看戏一般，津津乐道。 “啧啧，又被咬了一口，只剩下半截身子还在游，佩服，佩服！” “这么快就被拖到了水底下，又没乐子看了，没意思。” …… 船舱。 沈炼前来禀报。 “伯爷，刚刚那位倭寇，已经被鲨鱼分食干净。” 赵宁妄应了一声，他根本没有关心这种小事。 “吩咐下去吧，咱们去舟山群岛逛一圈，为民除害。” 沈炼站直了身子，“是，伯爷！” 一天后，嵊泗列岛最前端的一处小岛。 小岛外停泊着十几艘船只，有大有小。 不过聚集在一起，看上去规模很大。 就如同一处港口。 “大当家的，有一艘大船从北面而来，咱们要不要过去搞一笔？” 靠坐在上方的大当家的，怀中搂着两个美妾，正在贪婪地享受着。 只见他头都没有抬地问道，“确定只有一艘船吗？” “确定，咱们已经观察过了，只有一艘船，而且非常大，看上去更是奢华，似乎是大家族的商船！” “那……” 大当家的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扭曲的邪意。 “呵呵，你们还等什么！？” 两个美妾被揉捏得生疼，只是她们依旧不敢说话，但是眼睛里已经带着恐惧的泪水。 所有人都知道，大当家的就是一个变态。 最喜欢的就是虐杀女人。 只有那些秀气的男宠才能够在大当家的手下获得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 “伯爷，他们果然上当了！” 沈炼和王忠两个人，都拿着望远镜在看。 其实不用望远镜都能够看得出来。 远处有七八艘帆船正在快速向他们靠近。 赵宁妄轻描淡写地说道：“最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不要留手，等他们靠近之后，直接两轮炮击将他们击沉，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逼近他们的海盗，将剩下的海盗船全部打穿！” “要的就是瓮中捉鳖！” 沈炼拱手，“收到，这就吩咐下去。” 远处，最前端的海盗船上，一群经验丰富的老人咧开一嘴的大黄牙。 “哈哈哈，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雏，看见我们过来竟然不跑！” “只怕又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游玩的，最喜欢这样的，船上只怕还有许多女人。” “这次该让老子先来爽一爽了，上次那个小娘皮还没有轮到老子就死了，你们这群畜生，不知道咱们岛上的女人都是大当家的吗？” “……” 一群海盗，甚至已经开始商量起来了如何瓜分战利品。 不过也有人疑惑。 “咱们都已经距离他们这么近了，他们怎么还敢过来？” “或许他们以为自己的船大，想要撞沉我们，呵呵，异想天开！” “不对劲，你们看，他们的船体忽然横过来了！” “横过来了又怎么样……等等，那是……炮管？！” 本来还是兴高采烈，以为今天有一场大收获的海盗们，忽然齐齐变色。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惊天雷动！ 轰轰轰！ 火光冲天！ 一门门火炮喷薄着火龙，炙热的炮弹从天而降！ 第411章 停船上岸剿匪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盗大当家的正在享受着美人，忽然听到一阵闷雷一般的响动。 顿时觉得不对劲，立刻喝问道。 “外面怎么了？！” “大当家的，外面，外面……您亲自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当家皱着眉头，带着众多头目从寨子里走出来。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心脏停了半秒！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正在绽放一场灿烂的烟花！ 爆炸的艺术，此刻完整地体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几十枚炮弹落在船体上，又或者是海面上炸开！ 火光四射，水花四溅…… 犹如蚂蚁一般的黑点从船上溅落。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黑点是他们的一个个同伙！ “大当家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底下的头目和小弟们都是一头雾水。 火光和水花阻挡了他们的视野。 他们只知道前面的正在闹着很大的动静。 但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谁占据了上风。 “你们快看，有船过来了！” 就在所有人犹豫张望的时候，在几艘火海一般的船只中间，忽然蹿出来了一只庞然大物！ “这是那艘富商的船？” “他怎么看起来毫发无伤？” “而且速度竟然那么快，正在向着我们这边驶来……不对，这艘船的目标就是我们！” 一群海盗们顿时有些惊吓到了。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当家的，咱们怎么办？” 众头目的眼神都看向了大当家。 “怕什么，咱们还有十艘船，上去跟他打！十个打一个难道还打不过？”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也对，咱们十艘船还能打不过他一个船吗？” “妈的，就一艘船竟然敢对我们下手，看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弟兄们，抄起家伙，抢了他们的财宝和女人！” 几个头目呼喝之间，便带着手下人火速去码头上船。 “伯爷，看样子他们是要跟我们决一雌雄？哈哈哈……” 沈炼在船头，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从望远镜里面可以明显得看出来。 对面那群海盗虽然行动之间杂乱无章，但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岸边的船只。 这个时候上船，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打海战！ 沈炼回头问道：“伯爷，咱们应战吗？” 赵宁妄冷声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那就让他们再投个胎。” 沈炼嘿嘿笑了起来，对着船上的其他人喊道。 “听见没有，伯爷说狠狠地打，让他们投胎去！” “得嘞！” 水手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锦衣卫和厂卫，还有一部分乃是天津卫的将士。 就没有一个是不好战的！ 碰到了这种躺赢局，而且还能够捞军功，他们自然是乐得打下去。 不过这些人的眼中只看见了打仗，但赵宁妄却愈发觉得不对劲。 舟山群岛可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 附近的渔民还有海船也不少。 怎么就忽然盘踞了一伙海盗？ 这些海盗的船只也不是什么小船，最起码也是小型的商船，能够容纳五六十人的那种船只。 加上他们之前击沉的三艘，总共得有二十来艘船。 这样的规模，甚至连大多数的沿海边防卫所都没有达到。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赵宁妄背着双手，看着前方的十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这次无意中来了一趟这里，搞不好碰上了什么大阴谋，这也太巧合了一些。” 在赵宁妄原来的规划当中，他应该是到了临安府，换乘游船，一路游山玩水，花个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京城去。 却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这种事情。 正在赵宁妄思索的功夫，他们的船只已经逼近了那群海盗船。 而且船体也开始横过来。 “那么远的距离，也敢亮出来火炮？” “真当你们的火炮在海上无敌了？” “待会儿咱们快速分散开，形成包围，绕到他们的后面去！” 几个头目迅速制定好作战计划。 让一些小船走正面吸引注意力，而他们则是驾驶大船绕后。 只是想法很美好，但现实非常骨感。 十二门火炮，依次开炮，打击不同的目标。 “哈哈哈，他们竟然真的敢开炮？” 有人不屑地指着赵宁妄所在的船只。 旁边立刻有人说道：“正好是咱们得机会，现在赶紧过去……去……”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豁然看见一颗巨大的炮弹已经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快，快让开！” 有人高声呐喊。 但是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因为这种炮弹落下来之后，是会爆炸的！ 轰轰轰…… 一团团火光，伴随着木屑纷飞，开始引起火灾！ 炮弹落点十米之内，惨绝人寰！ “难怪刚刚有那么大的火光……” 有人心中产生了明悟，知道了方才的海战，为什么会起那么大的火。 原来这是会爆炸的炮弹，跟他们那种大铁球不一样。 只是现在明白了已经晚了！ 嘭嘭嘭…… 又是一轮密集的炮击！ 不少人已经开始跳船向着岸边游去。 幸好他们的船只并没有往前面开多远，跳下海也能游得回去。 “快点逃，到了岸上他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跳海，跳海……不要这些船了……” 海盗们精明的很，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过今天注定了他们错得离谱。 三轮炮击之后，确定这些海盗船再无还手之力。 赵宁妄吩咐下去，“靠岸，准备登陆作战！” 王忠在一旁拉了拉赵宁妄的胳膊，“少爷，咱们也要下去啊？” 赵宁妄瞪了他一眼，“不然呢？” 王忠缩了缩脖子，“那些海盗那么凶悍，少爷还是要小心为好。” 赵宁妄并没有说话，一旁的沈炼却是替赵宁妄回答了。 “咱们所有人都配备了新式的火枪，足以以一当百，害怕他们这些不入流的海盗？” 赵宁妄心里清楚，以一当百那是夸张的说法。 但是以他们百人的战斗力，面对个完整编制的千户所根本不在话下。 而且这些海盗的残存数目也不过百余人罢了。 几番海战，已经打掉了他们将近八成的人。 赵宁妄穿戴好了之后，一声令下。 “随本伯爷上岸，敢反抗者杀无赦！” 第412章 你说这是巧合? 接下来的画面，如同赵宁妄所预料的那样。 锦衣卫和厂卫的人护送他下船。 面对那些残存的海盗们几乎就是屠杀！ 海盗们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兵器和弓弩，甚至连像样的铠甲也没有几个。 他们最主要的武器就是刀剑和石头，甚至还有拿着削尖木棍的。 锦衣卫和厂卫没有任何一个人劝降的。 但是就是这种冷漠的态度，硬生生打到对面跪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的反抗。 “总共只剩下这么些个人了吗？” 赵宁妄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荒诞。 那么庞大的一个海盗群体，最后居然被打得只剩下五十来人。 沈炼解释道：“伯爷，应该不止这些人，寨子里应该还有，而且后面海上也飘着不少，打扫一下，应该有个两百人。” 赵宁妄并不在乎战功如何，而是接着问道：“他们的大当家呢？” 沈炼摇摇头，“刚刚问过了，他们的大当家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了。” 赵宁妄微微颔首，“将他们绑起来，留一部分人看守，其他人接着前去搜寻，这片岛屿虽然容易逃遁，但是真打到了岛上，不是那么容易跑得掉的！” 这座孤零零的岛屿，四面环海，而且面积不大。 若是真的逃跑，只需要肉眼一看就能发现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果然，沈炼他们上了山之后，又抓了不少人回来。 赵宁妄为了安全起见，就待在寨子下方的山脚处。 “伯爷，咱们将人都抓回来了，还有一些难民，但是就没有见到他们大当家的在哪里！” 沈炼有些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不见了？” 赵宁妄微微皱着眉头，“他们都问了吗？” 沈炼应声道：“都问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当家的去哪了，他们都忙着逃命，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大当家的去了哪里。” 赵宁妄接着又问道：“四周的海域是否观察过，确定没有船只离开这座岛屿？” “没有。” 沈炼摇了摇头，“除了咱们击沉的这些船只以外，就只有寨子里有些小船，附近也并没有见到船只的痕迹，而且咱们的人现在已经在高点把守，一旦发现有可疑迹象便会鸣枪示警。” 赵宁妄想了想，“既然这样，那么他们大当家的应该还在这座岛上……” 沈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寨子里他们都找遍了，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这些海盗都不是什么硬骨头，随便吓唬几下什么事情都抖出来了。 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大当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赵宁妄看了看这些海盗，又看了看那些被救下来的难民。 难民当中还有几个女人，模样一般，衣服也有些破烂，许多地方都遮挡不住。 女人在岛上可是个稀罕物！ 赵宁妄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给她们几件衣服穿！” 沈炼立刻照办。 拔了几个海盗的长衣，扔给了这几个女人。 对于沈炼来说，哪怕她们是难民，但也没有必要圣母心。 几个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赵宁妄，有些哆嗦地说道。 “谢，谢谢……” 赵宁妄背着双手走过来，声音当中带着温和，“我们是官兵，过来剿匪的，你们有谁知道他们大当家的躲到哪里去了吗？” 几个女人有些害怕，畏惧地看了一眼赵宁妄。 但是赵宁妄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打扮，加上能够迷倒许多女人的相貌，顿时让这她们几个心中好感度大增。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公子的问话呢？ 而且这位公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海盗。 “这位公……大人，我，我可能知道！”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容，“不要怕，我们都是好人，你慢慢说。” “后山，后山有一处山洞，洞口处很小，我曾经见到过他们大当家的去过那边一次，而且还带了很多干粮过去……” 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赵宁妄面带微笑：“谢谢你。” 说完之后，赵宁妄看向沈炼，“都听到了吧？” 沈炼拱手笑道：“还得是伯爷出马，小的这就带人过去搜！” 一刻钟之后。 沈炼急匆匆地跑过来。 “伯爷，伯爷，人找到了！他娘的，还真的跟她说的一样，那个洞口简直就是个狗洞，只能钻进去，进去之后空间很大，甚至还有通风口和水源，而且里面藏了许多的财宝！” “对了，伯爷，你猜猜看他们大当家的是谁？” 赵宁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伯爷看你是想讨打！” 沈炼挠了挠头。 “嘿嘿，就让小的卖个关子吧，待会儿伯爷就知道了，这个人伯爷肯定熟悉！” 赵宁妄抬头看去，不过一百多米的，几个锦衣卫五花大绑着一个人，往这边拖着过来。 等锦衣卫众人走近了之后，赵宁妄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人，这位大当家的他好像的确在哪里见过…… 等再近了一些，赵宁妄忽然瞪大着眼睛。 “是他？！” 沈炼在一旁贱兮兮地笑道：“没错，伯爷，就是他，严阁老的儿子，严世蕃！” 赵宁妄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严世蕃！ “赵宁妄，老子都跑到了这里，落草为寇，你还是不放过我吗？” 这一刻，严世蕃也看清楚了赵宁妄的模样。 顿时怒火中烧！ 他有这样的一天，全都是拜赵宁妄所赐。 可以说，他日日夜夜都在恨着赵宁妄。 赵宁妄耸了耸肩，“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你跟我说是巧合？哈哈哈，我信你才是真的蠢！” 严世蕃眼神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憎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到了这一步，我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赵宁妄走近了一些，啧啧几声，“不不，杀了你就太便宜你了，你落到这一步可不是很惨啊，手底下管着近千人，而且还有二十艘海船，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猜你背后，应该有着严家，或者是严介溪的支持才对吧？” 赵宁妄见到严世蕃的时候，一切疑惑都能够想明白了。 “难道说，你们严家父子，打算造反？” 第413章 登码头 严世蕃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乱。 不过毕竟是当过小阁老的人，很快便掩饰过去。 “反正都已经落草为寇，我还担心什么造反不造反？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严世蕃说完，朝着赵宁妄吐了一口唾沫。 啪！ 刀鞘砸在严世蕃的嘴上，严世蕃立刻疼得怪叫，面色都扭曲起来。 沈炼眼神当中带着戾气，“对我们伯爷客气点，再敢这么做，我们锦衣卫有的是手段治你！” “行了行了，毕竟是咱们的老熟人，总得给些优待不是？” 赵宁妄笑了，踢了踢严世蕃，“我说你不在家里过逍遥日子，偏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严世蕃抿了抿嘴唇上的血，感觉嘴上火辣辣的。 方才那一下可不轻。 他说话甚至都有些大舌头。 “我做事情要你管？老子乐意，你不服就杀了我，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啧啧，这才当了几天土匪啊，说话怎么那么冲呢？” 赵宁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严世蕃眯着眼睛，心中的怒火更是止不住。 上一次在京城门外的官道上，赵宁妄也是这样看着他，将他折磨得几乎快死了。 他命大这才能活得下来。 “赵宁妄，你不得好死……” 忽然，严世蕃怒吼一声，一个打滚张着嘴就要咬上赵宁妄。 嘭！ 甚至都不需要锦衣卫动手，赵宁妄一只脚上去。 严世蕃的脑袋直接被踩在了沙石上。 赵宁妄冷笑道：“怎么，海盗都不够你学的，非得学狗咬人？” 严世蕃喘着粗气，带着血的唾沫星子喷吐，“赵宁妄，我入你……” “行了，将他带回船上好生伺候着，人我要活的，消息我也要知道！” 赵宁妄退后了几步，看向沈炼。 “他们严家让一个废物出来，总有一些目的。” 沈炼点头，看向身旁的锦衣卫，“将他带到船上去。” 两个锦衣卫没有赵宁妄这么客气，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严世蕃一路拖着走。 “伯爷，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 沈炼示意了岛上的难民，还有被抓起来的海盗。 赵宁妄揉了揉太阳穴，“都抓起来，等上了岸扔给官府。” 他只是趁着粮草军需调度的间隙过来度假的，又不是来办公务的。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水里的那些海盗才打捞完。 不过一共也只有两百来人活下来。 大部分都跟这些海盗船一样，永远地沉没在了海底。 而海盗商船，也还有两艘并没有击沉，只是破损比较严重。 赵宁妄也懒得理会，等上了岸，通知附近的府衙过来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赵宁妄他们用肉眼都能够清晰地看见宁波港码头的繁华。 “终于能够看见陆地了！” 赵宁妄在甲板上，浅浅地伸了一个懒腰，“严世蕃那边招了吗？” “伯爷，严世蕃他……他嘴硬得很，说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甚至其中有些消息还需要咱们锦衣卫的卷宗去分辨真伪。” 沈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咱们这次出来，也没有想到会需要审讯，有些工具没有带过来，而且船上的条件……跟刑房里差距有点大。” 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严世蕃感受一下他们锦衣卫的手段。 结果真正动起手来，才发现审讯的条件跟卫里根本不一样。 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也不怪你，严世蕃毕竟在朝堂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小阁老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赵宁妄拍了拍沈炼的肩膀，“不过下一次出门，记得把家伙事都带齐全了，万一又碰到这种事情呢？” 沈炼立刻点头，“是，伯爷，小的记住了！” “审不出来就让他好好活着，等到了京城再慢慢审问也不迟，说不定这份礼物陛下会很喜欢！” 赵宁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沈炼有些不太明白，也只能尴尬地赔着笑脸，涉及到了陛下，他也不敢多问。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商船？” “这算是远洋船了，怎么这个季节会过来，最起码也要等上个把月才对啊……” 有经验的老船工则是指指点点地说道：“这艘船载重应该是万料以上，不过看过去船上的人不多，可能是某些商会用来试行的。” 码头上等着差事的力工们有些诧异，万料的船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每一次这样的大型船只过来，他们都能捞着活干。 若是换做后世的说法，万料的船大概是六百吨左右的载重量。 七次下西洋的那位，宝船载重量更是能够达到千吨级别。 这艘巨大的帆船，就在码头闲散的力工们的讨论声当中渐渐靠岸。 而没有活计的力工都凑了上来，企图讨一些生活。 只是他们刚刚蜂拥而上，却忽然吓得四散。 因为开头的乃是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的沈炼。 “这居然是官船？” “船上应该是个大官，只是怎么会从海上过来？” “不知道这位官老爷，要不要咱们帮着搬东西……” 一见是官船，许多人的心思都淡了下去。 因为官老爷的随从一般带的比较多。 而且基本不会带着货物。 自然也就不需要他们卖力气。 “将刀剑收起来吧，都是辛苦的百姓，讨生活的。” 赵宁妄扫了一眼码头上的众人，看着他们大冬天的也只是多穿了两件单衣，就知道这群人不容易。 “将海盗都押下来，咱们去官府。” 沈炼会意，立刻吩咐下去。 “所有人收刀，只要没有人作乱，不得惊扰百姓，将犯人都羁押下来，难民也别放走，去了府衙再行审问。” 沈炼办事，赵宁妄很放心。 只是这些海盗出来的时候，顿时吸引了码头上所有人的惊诧。 因为这一幕是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非常经典的官差羁押犯人的场景。 “这些人是……是贼？！” “看着像，官老爷总不至于抓我们这些穷得叮当响的百姓。” “等等，你们看那个，不是城东头布坊的东家吗？不是说他被海贼掳走，扔了海里喂鱼！” 第414章 给本官拿下 此刻的码头上，哪怕是正在干活的工人们都回头看了过来。 甚至许多船夫都在船上张望着。 锦衣卫们的飞鱼服很是刺眼。 也很引人注目。 而他们押解着犯人的行为，更是让人恨不得上来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走在前头的那两百来人，被绳索绑住了手，串成了两排。 而后面的几十人，虽然同样蓬头垢面，但并没有绳索，也没有羁押。 所以这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码头上的力工们窃窃私语。 “前面的那些人不会是真的海贼吧？” “那，那后面的这些人……是，是被解救下来的百姓？” “看着像啊，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西头酒楼掌柜的他小姨子，前些年嫁给了船老大，不久前遭了海匪，难道他们把之前的那伙人给端了？” 许多人都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一伙海盗也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兴起的。 但已经有许多商队遭了他们的殃。 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们宁波港讨生活的百姓们。 越来越多的商队根本不敢在他们这里停靠，唯恐被那群海贼给盯上了。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你们看前头的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京里的大官！”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从震惊，转变为崇拜和奉承。 也只有这样的大官，才能够剿匪！ “他们是英雄！” 忽然又有人喊了出来。 紧接着，便有更多的力工们呼喊。 “没错，帮咱们宁波港除了匪患，他们就是英雄！” “不单单是英雄，也是咱们得恩公……” 有心思活络的人，想通了这个关节。 海上没有了匪患，那么他们宁波港以后，自然还能够像以前一样繁华。 “恩公……恩公……” 越来越多的人喊起来，声势渐渐壮大。 赵宁妄一边走着，脸上渐渐露出来笑意。 跟在他身旁的王忠，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嘿嘿，少爷，你听见了吗，他们喊我恩公！” 赵宁妄笑道：“废话，你家少爷我又不聋！” 不仅仅是王忠，其他的那些锦衣卫，厂卫，此刻走路的时候，也都精神起来。 他们被人用害怕的目光看得太多了。 还是第一次被人喊英雄，喊恩公！ 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在他们的心中翻涌。 “伯爷，我感觉心里面暖暖的！” 沈炼走上来，咧着嘴笑道。 赵宁妄没有回头，只是留下来一句话，“咱们是一群见惯了黑暗的人，正是这些老百姓让咱们感受到了光！” “光？” 沈炼忽然愣在了原地，似乎受到了很深的触动。 “百姓们是光吗……” 忽然，有锦衣卫路过，提醒了一句。 “头，赶紧走吧！” 沈炼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赵宁妄都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等沈炼跟上去之后，才发现赵宁妄不走了。 他有些愕然地抬头向前看去。 却发现前面已经站了许多的官兵和衙役。 “伯爷，他们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沈炼身为锦衣卫千户，他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 面前的这些人看见他们，并不是疑惑，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敌意。 当下沈炼悄然间已经站在了赵宁妄的身前一侧，做着随时护卫的准备。 并且对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后方的锦衣卫见状，立刻停下行走的动作，所有人这一刻保持了绝对的缄默。 但是他们的手，已经搭上了枪杆子。 只要有任何异动，他们必然会对面前的任何势力发出毁灭性的打击。 对面守备所的千户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些人整齐划一的停止动作，当下就眉头一皱。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并不好惹。 特别是站在前方的那个年轻人。 这一身贵气逼人的装束，不仅让他觉得难搞，还有些厌恶。 他都没有这样的狐裘，凭什么这个人能穿？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没有允许，擅自进城？！” 千户官喝问一句，旁边几个将士就像是传声筒一般，同时大喝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 赵宁妄刚想让沈炼说话， 结果后方跟过来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他们是我们的英雄！” “对，他们剿灭了海匪，是咱们的恩公！” “不仅是咱们的恩公，也是咱们宁波港的恩公，凭什么他们不能进城……” “……” 沈炼有些诧异，没想到百姓们居然会为他们发声。 “这就叫你把百姓放心里，百姓们就会将你高高捧起！” 沈炼一怔，微微侧过头去，发现是赵宁妄在说话。 赵宁妄此刻脸上已经换上了略带沉稳威严的面色。 “前面的兄弟，下了马说话！” 千户官骑在高头大马上，歪着头看着赵宁妄，忽然抽刀，冷笑一声。 “什么英雄，他们就是海匪，装作路过的富商，想要进城打家劫舍被我等识破！” 千户官这句话一出，沈炼立刻变了脸色。 后方的锦衣卫都是有些诧异。 而靠近这边的百姓们听了，都是有些惊愕地打量起来了赵宁妄他们。 这些人当中，只有赵宁妄的面色如常，背着双手质问道。 “你们凭什么断定我等是海匪？” “呵，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千户官嘴角微微一扬，“今日我等便是出城剿匪的，你们向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想要进城躲避，蒙混过关，但是你根本逃不了我这一关！” 说着，千户官的刀锋往前一指，“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拿下！” 就在官兵和衙役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沈炼往前一站，掏出来了一张令牌。 “锦衣卫在此，谁敢放肆！！” 后方的锦衣卫人等，皆是跟着大喝道。 “锦衣卫办案！阻拦者杀无赦！” 锦衣卫？！ 千户官瞳孔一缩！ 如今仔细打量起来，这才发现这人居然穿着的是飞鱼服，而且腰佩绣春刀，身上的披风和帽子等等细节都能对得上。 不单单是千户官，哪怕连他身后的这些官兵都是一愣。 他们这个地方，遇见这么多的锦衣卫可是破天荒的一件事情。 然而千户官却是把心一横，厉声喝道。 “什么锦衣卫，你们就是海匪装的，不要上了他们的当，给本官拿人！” 第41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瞬间，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宁波府守备军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 沈炼低声问道：“伯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宁妄看着前头坐在马上的千户官。 他明白对方心中想的是什么。 只要把所有人都抓起来，那便是死无对证！ 只不过他现在还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何至于要跟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些人抓了海盗，抢了他的军功？ 赵宁妄回过神来，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既然他们要打，那就打！” 赵宁妄岿然不动，看着这些兵卒，朗声说道。 “生死勿论，勿谓言之不预也！” 仅仅这一句文绉绉的话，就已经让宁波府守备军的将士们愣住了。 要真是海盗，也能有这样的文化水平？ 这年头海盗也要考科举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迟疑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官上，否则就是违抗军令！” 千户官着急了，要是真的让这些将士们知道了这人的身份，那只怕后面的事情不好处理。 赵宁妄倒是不怕，他们这群人当中，骑兵仅仅只有十几人，剩下的都是步卒。 沈炼立刻下令，他总不可能等着对面冲杀过来，再进行反抗。 那不是他们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锦衣卫所有人听令，挡伯爷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锦衣卫便抬起了火枪！ 黑洞洞的枪口，喷薄硝烟，一颗颗子弹无情地激射而出！ 噗噗噗…… 一声声子弹嵌入肌肉骨髓的沉闷声响起。 只见马匹长嘶，马上的那些小将领滚落在地。 血液喷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方才那位还嚣张的千户官，已经摔落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都困难。 锦衣卫众人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所以他们的胳膊腿就成为了重要的目标。 “他们竟然有火枪……” “只怕真的是锦衣卫！” “行动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的磨炼才有的，海盗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些步卒们，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腿软，他们早就撒丫子跑了。 沈炼看着这些步卒们，接着高喊一声，“扔掉兵器者不杀！” 乒铃乓啷…… 几百号人，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火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长刀。 沈炼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 打了一个手势，身后的锦衣卫压低了枪口，但依旧处在警戒的状态。 四周的百姓们也都找了柱子，酒楼，或者是牌坊躲了起来。 他们哪里见过火枪打人的场面？ 砰砰砰的响声，听起来就让人害怕。 赵宁妄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些千户官，百户官等人。 “去问问！” 沈炼点头，也不去找刚刚的那位千户官，反而看向他的副官。 枪口直接抵在他的脑袋上。 “你们为何要阻拦我等，甚至还要拿下我们？” 副官咬着牙，摇了摇头，“下官，下官不知道啊！” 砰！ 沈炼丝毫没有客气，直接一枪毙命。 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宁波府的这些将士们，还以为锦衣卫害怕惹事，不会伤及性命。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根本不怕。 现在看来刚刚的留手，也只是为了问话！ “那你呢，你知不知道你们长官为何要拿下我们……” “我说，我全都说……” 另外一位副官已经被吓破了胆。 “张千户带着我们要去，要去海上剿匪……一来是为了给百姓们和朝廷一个交代，顺便捞一些军功，二来也是将咱们的铠甲武器送给他们，就在后面的马车里，有两百套铠甲和兵器，还有弓弩，还带着十几个死刑犯……” 沈炼的眼神冷冽了起来，“给那些贼人们兵甲武器，然后杀一些死刑犯冒功？” 副官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 沈炼接着问道：“都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是他，是张千户让我们这么干的，要是不配合他，他就发配我们去边疆充军，要是跟着他搞了这一票，每个人都有百两银子的赏钱！” 副官有些害怕沈炼不敢看他，一直想着后方退去。 只是他的两只胳膊都被打断了，只能在地上蹭着脚。 沈炼看了一眼张千户，却发现张千户正在怒目看着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伯爷，已经问出来了，他们跟这伙海盗暗中勾结，应该是有利益来往，这群人正在偷偷给严世蕃他们运送兵器铠甲，甚至其中还有弓弩！” 沈炼甚至都没有说冒功的事情，因为私自贩卖兵甲给贼人，就已经能够治他们死罪！ “今天之所以要不管不顾将咱们给抓起来， 应该是怕咱们审问出来点什么，那他们就遭殃了！” 赵宁妄点点头，说道：“这并不奇怪，严介溪在朝堂为官这么多年，哪怕严世蕃去当了海盗，想要给他儿子谋一些福利也不难办。” “不过这背后可又牵连了不少人啊！” 赵宁妄叹了口气，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让他碰上了呢。 “带着他们一起，咱们去府衙抓知府老爷！” 赵宁妄心知肚明，一个守备军的千户官根本没有能力搭上这条线。 只有那位知府老爷才有可能！ 沈炼命人查看马车上面的物资，果然跟刚刚的副官说的丝毫不差。 当下沈炼便让锦衣卫将张千户以及副官等人，全部绑了起来。 “这些步卒怎么办？” 沈炼看着已经没有丝毫抵抗想法的守备军，也有些头疼。 赵宁妄想了一下，“抽出来一百人，跟咱们去办事，其他人回军营待命，若是不再作乱，从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 沈炼如实吩咐下去。 果然，这些步卒们一个个欣喜若狂。 能够不被追究责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而沈炼则是随机从这些人当中抽出来一百人，每个小旗都有囊括。 而他们也是被打散混编，由底下的锦衣卫百户们统领。 这下子，赵宁妄他们的队伍就扩大到了三百人。 而赵宁妄则是坐在马车上，跟沈炼他们一起，浩浩荡荡向着府衙出发。 …… 府衙后院。 管家匆匆过来禀报。 “老爷，城里出大事了！张千户被人抓了起来！” 第416章 北方传来消息 “你说什么？” 知府冯昌一怔，连忙抽出来在小妾身上忙活的手，坐直了身子。 “张千户被人抓了起来，被谁……那群海匪？” 管家解释道：“老爷，不是海匪，海匪也被人抓了，张千户也被人抓了，抓他们的是同一伙人！” 冯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严世蕃被人抓了，张千户也被人抓了，岂不是事情暴露了？ 冯昌心中一抖，猛然站直了身子，脸色都开始变了，“知道抓了他们的人是谁吗？” 管家有些犹豫道：“听说是什么锦衣卫，但不知道真假！” “锦衣卫？” 噗通！ 冯昌又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对…… 冯昌立刻看向管家，“你快让夫人带着银票，还有少爷小姐他们，立刻回娘家避避风头，不，不能回去，有多远走多远，隐姓埋名，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管家懵了，“老爷，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让你去你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知府冯昌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纵容盗匪，贩卖甲胄兵器…… 若是其他人发现了倒还好。 但这是锦衣卫发现的，那就不得了了！ 哪一项都能让他丢了乌纱帽，甚至是被抄家！ 他现在必须趁着锦衣卫还没有来府衙，尽量拖延时间，安排好所有的事宜。 府衙距离港口并不远，不过小半时辰。 赵宁妄等人就已经来到了府衙门前。 除了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之外，还有路上吸引聚集过来的大批普通百姓。 “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家大人说今日不升堂！” 府衙门口的差役硬着头皮说道。 嘭！ 沈炼上来一脚便将他踹飞。 “伯爷，里面请！” 赵宁妄下了马车，背着双手，似乎很有闲情逸致，还在打量着府衙的结构。 其实大夏朝的府衙基本上都一样，这处府衙跟赵宁妄此前待过的临安府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让知府滚出来见本伯爷！” 赵宁妄走到里间，旁若无人地坐在了高堂之上。 而锦衣卫则是鱼贯而入。 控制住府衙当中的所有人。 “下官见过大人，不知大人……” 一刻钟左右，冯昌这才在两名锦衣卫的押解之下，磨磨蹭蹭来到了高堂。 赵宁妄看着他，“本伯乃武安伯！” 武安伯？ 冯昌一愣，缓缓抬起头来，身体更是隐隐有些抖动，“武安伯……赵，赵宁妄？！” 沈炼冷声道：“放肆！伯爷的名讳也是你有资格说的？” 冯昌一下子懵了！ 他们小小的宁波府，怎么惹到了这尊大佛？ 赵宁妄接着又问道：“张千户想要送给海盗的兵甲弓弩，是你暗中操作，让他们给海匪送过去的？” 知府冯昌冷汗不停地往外冒，但是他根本不敢说，也不敢确认。 “下官……下官不知！守备军所有的事宜，都是张千户一人掌管，虽然本官乃是知府，但并没有过多干涉卫所当中的情况。” “你不知道，那几辆马车上的甲胄作何解释？将士们人人都有兵器铠甲，可为何会多出来那么多套，而且还装得好好的，不是拿出去装备海匪，又是干什么的？” 赵宁妄微微颔首，“罢了，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押入牢房，大刑伺候！” 冯昌一听大刑伺候，连忙道：“武安伯，你这是在残害朝廷命官……本官怀疑你并非武安伯，许是假冒的！” 说着，冯昌又对外面的百姓们喊道：“今日诸位父老乡亲们都看见了，武安伯要拿我等出火撒气，我等无力反抗……” 冯昌被人架着，往后拖去，哪怕是现在他依旧喊冤。 赵宁妄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也并不在意。 只要锦衣卫稍微用点手段，还怕这个知府不招？ 严世蕃没有招供，那是因为他的心里承受压力不弱，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还一心求死。 可知府就不一样了。 沈炼回禀道：“伯爷，方才咱们搜寻了整个府衙，并没有发现知府的家眷，似乎是早有准备，已经转移走了！ ” 赵宁妄颔首，“没关系，府衙里不还有这么多人吗？查，查个水落石出！” “是，伯爷！” 沈炼欣然领命。 查案子对于他们锦衣卫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 而且现在是什么？ 天高皇帝远！ 在宁波府这样的地方，有伯爷在，那还不是伯爷说了算！ 他们锦衣卫办起事情来，那更是横行无忌，根本没有掣肘。 府衙上下人等，直接被押到了高堂之上，一旁的锦衣卫则是摩拳擦掌，就等着开始审问了。 然而这个时候忽然外面冲进来几个人。 “伯爷，伯爷，有消息过来！” 赵宁妄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几个锦衣卫带着一个中年掌柜的前来。 掌柜的穿着他们北宁商会的制服。 “何事？” 掌柜的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的乃是宁波府分会掌柜的，见过东家，这是大掌柜的命人从北辽传回来的信息！” 赵宁妄有些诧异。 陈钱命人从北辽传过来的消息？ 而且居然找到了这里？ 沈炼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陈掌柜的应该是动用了卫里的关系，咱们的行踪只传回了卫里。” 赵宁妄颔首，他给了陈钱在北方的一切权利，甚至包括了天津卫水师舰队的代指挥权。 不过陈钱知道分寸，一般来说他是不会动用这些关系网的。 一旦动用，就说明真的有情况。 打开了层层封好的牛皮信件。 赵宁妄只是一看，便瞳孔一缩！ 此前很多不理解的事情，这一刻豁然开朗。 “大同总兵……走私军械……他娘的，原来是这样！” 赵宁妄低声呢喃着，眼神里荡漾着杀气！ 之前老爹跟他聊天的时候就曾经提起过。 他们在仪坤州一战当中，就曾经碰到过辽人使用他们大夏的制式军械。 当时老爹还在疑惑，这批军械到底是辽人仿制的，还是从他们大夏这边走私出去的。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个老卖国贼！不对，等等……” 赵宁妄忽然反应过来，“走私军械！？” 沈炼有些好奇地问道：“伯爷，怎么了？” 赵宁妄收起来了信件，看向了下方的那些府衙官吏们，目光闪烁。 “宁波府这回也算是走私军械啊……” 第417章 没了老赵可咋活 “北方走私军械，宁波府走私军械……” 赵宁妄喃喃地说着，“这里面会不会有些联系？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沈炼在一旁站着，倒是听不明白，“伯爷，什么有可能？” 赵宁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跪伏在地上的宁波府官吏，“让他们在这里接着审问，你跟我来！” 随即赵宁妄带着一头雾水的沈炼来到了后堂，“这是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你看罢。” 沈炼扫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消息是真的？” 赵宁妄颔首，“应该是真的，陈钱不可能动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千里迢迢传递一个假消息过来，而且北方也派了锦衣卫过去，既然消息能传回来，自然是经过了求证的。” “伯爷，这件事情咱们要不要报上去，让陛下，或者是侯爷去办？” 沈炼将信件折好收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伯爷居然让他一个锦衣卫千户查看，简直是太抬举他了。。 而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想要将事情禀报上去。 赵宁妄摇了摇头，“先不急着往上报，咱们锦衣卫自己查！宁波府这边走私的军械是怎么来的，兵部那边由谁审批的，而大同那边的军械又是谁审批下来的，是怎么流通出去的，都要调查！” “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大同总兵得提前控制起来！” 沈炼咽了咽口水，“伯爷，咱们锦衣卫对付一般的官员好使，可是他是一府总兵，而且还是边陲重镇，咱们锦衣卫去了那边，只怕反而要被关押起来审问。” 赵宁妄笑道：“本伯爷又不是让锦衣卫单独过去，待会儿我写一封信给我爹，大同府那边他有故旧，而且再让老爹派一千人马跟着锦衣卫一起过去。” “里呼外应，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沈炼想了想，“若是这般倒是不难，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不急！” 赵宁妄摆了摆手，“方才我就在想，若是宁波府这边走私的甲胄和大同那边背后是同一个幕后黑手……” 沈炼连忙说道：“伯爷怀疑是严介溪？” “没有证据之前不好说，当然，他只是其中一个怀疑对象。” 赵宁妄接着吩咐道：“咱们现在得赶紧回京，这边直接的涉案人员全部都带回去。宁波府这边的事情让弟兄们接着调查，不过该封锁的消息也要封锁，至少在咱们抵达了京城之后，消息才能泄露出去。” 沈炼点头，若是他们现在不封锁消息，立刻回京。 等到这些事情背后的人听到了风声，那他们就危险了。 …… “少爷，咱们现在就要走？” 王忠甚至还想着晚上去哪个楼子里找个姑娘给他松松筋骨。 海上航行了好些天，这身子哪哪都不对劲。 可是还没有等到天黑，少爷居然就要回去了？ “对，现在就走！” 王忠连忙跟上赵宁妄的步伐，“少爷，咱们现在去哪？” “回京城！” …… “殿下，最近严介溪实在是太嚣张了！” “徐兄和顾兄二人，被弹劾了那么多次，在朝堂和衙门里又被人排挤，甚至都去……” “殿下，若是再不反击的话，只怕原本许多心向殿下的大人，就要改换门庭了！” “……” 詹事府的诸位，还有翰林院，以及各部的官员。 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此刻他们站在太子李格的面前抱怨。 严介溪前些日子被陛下重新任命，走上了朝堂。 而严介溪一上台，看似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但一大批中低层的官员都在变动。 其中以太子党的变动最为剧烈。 基本上在京察拉上来的官员，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排挤。 太子李格看了看这些官员，也是皱紧了眉头。 老赵在京城的时候，哪怕严介溪再怎么强势。 最起码他们还不至于这么被动。 可现在老赵一走，他们这伙人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般。 他这个太子也只能尽量保住底下的官员。 可这么多人，他一个太子又怎么能够顾及得周全。 “殿下，若是为难的话，咱们先忍一忍！” 跟顾鼎臣一起，站在稍远些的徐文珍叹了口气。 他毕竟是底下走上来的老知府了。 别的本事不敢说，但忍耐力绝对是一绝。 李格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二位卿家怎么站得那么远？” 徐文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顾鼎臣愁眉苦脸拱了拱手。 “臣二人身上有些污秽之气，唯恐惊了殿下。” 旁边的翰林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 “殿下，就因为他们是武安伯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他们两个人被排挤得去扫茅厕，倒粪桶，都是严介溪让人干的！” 李格瞪大着眼睛，堂堂郎中和员外郎，竟然被排挤得去打扫茅厕？！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严介溪对他们这些人的压迫居然已经到了如此。 简直丧心病狂！ 徐文珍叹了口气，但脸上还是堆着笑容，“殿下，没事的，从前在临安府，下官也经常和差役们一起打扫衙门，打扫一下茅房嘛，不碍事的。” 顾鼎臣咬着牙，“只要殿下不放弃我们，我们有的是时间等，大不了熬死那个老家伙，看他还能蹦跶几年！” 李格是真的有些动容了，只见他站起身，对着徐文珍和顾鼎臣作揖行礼。 “辛苦二位卿家了！” 二人连忙还礼。 徐文珍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能够体恤我等，我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鼎臣也跟着说道：“只要殿下还挂记我等，我等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更别说如今只是一时的困境。” 李格点点头，他必须要破除如今的困境。 只是怎么做呢…… 李格忽然有了想法，他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可以告诉老赵啊，让老赵给他出一出主意。 “诸位放心，本宫这就想办法一解诸位的困境，诸位卿家回去静候佳音便是！” 众人一听李格这么说，顿时安心下来。 “吾等告辞！” 李格看着他们都走了之后，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老赵啊老赵，本宫没了你可咋活？” 刘瑾忽然在一旁小声说道：“殿下，东厂这边可以出力！” 第418章 老夫要进宫面圣 李格一怔，目光缓缓落在刘瑾的身上。 “东厂？” 刘瑾点头，“殿下可还记得小侯爷此前与殿下一起，是如何掌控朝堂的？” 李格一时间不太明白刘瑾的意思。 刘瑾接着说道：“当时小侯爷拿下了锦衣卫，百官如有与殿下作对者，锦衣卫倾巢而出，吓得那些大人们根本不敢多说话。” “如今东厂与彼时的锦衣卫何其相似，东厂名义上是听从陛下和宫中差遣，可实际行事之权，陛下早就下放给了殿下您！” “就比如方才的徐大人，他被人排挤欺压，东厂可直接调查那些欺压他的官员，如此便不再有人敢欺压于他，其他大人也是类似，东厂可以成为太子党的保护伞！” 李格打量着刘瑾，“怎么从前没有见你如此聪慧？” 刘瑾挠了挠头，“都是殿下教诲的好，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了些东西。” 李格立刻开心起来，“那是自然，本宫还有许多东西值得你学习，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做吧，严介溪既然敢对本宫的人下手，东厂也只管挑他们的刺！” 刘瑾深吸一口气，“是，奴婢这就去办！” 出了东宫，刘瑾的眼神当中，荡漾着一种叫做阴毒的东西！ 只听他喃喃说道。 “敢动咱家大兄弟的人，敢动殿下的人，咱一个都不放过！” 就像他方才说的，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了许多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太子教给他的，而是赵宁妄的言传身教。 要是赵宁妄能够看见这一幕，只怕也得感慨。 刘瑾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番栽培。 从让刘瑾接手东厂一部分事务的时候，赵宁妄就已经将他往真正的权宦培养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每次锦衣卫出动，他都带着刘瑾一起。 …… “今日都有哪些人投了名帖过来？” 下了朝之后，严介溪斜躺在暖榻上。 对面两个丫鬟解了衣裳，用心口帮他暖脚。 旁边还有一位妙龄女子，正在轻轻地为当朝首辅按揉穴位。 老管家则是在一旁恭敬说道。 “今日有六位大人投了名帖，并附上孝敬，说休沐之日，前来拜谒。” “孝敬收下了，至于拜谒……再说吧！” 严介溪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先下去吧，乏了！” 老管家应声道：“是！” 这些日子里，严府当中又添了许多下人。 老管家心里面也欢喜。 只是老爷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 各方面的花销，甚至跟少爷一般奢靡。 而且有官员孝敬，那是来者不拒。 这些日子里，老管家收银子都快收怕了！ 从前大半年的孝敬，也没有这半个月来得多。 严介溪在床榻上享受着，虽然闭着眼睛，但心思依旧没停。 他心里很清楚，皇帝让他上位的目的不纯。 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地让他来做这个首辅。 “不过既然让老夫又当了首辅，再想要让老夫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 “老师，现在的朝堂，简直被严介溪搞得乌烟瘴气，除了党争之外，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想着如何为朝廷出力！” 张白圭在徐少湖的书房里，很是愤懑。 “现在的朝堂，几乎就成了他严介溪的一言堂，武将那边有镇北侯在，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咱们文官这边，底下的官员们，大多都被排挤！” 这些天他亲眼目睹了许多有识之士，因为一些小事情被严党打压。 甚至自己的老师，根本不敢与严介溪硬碰硬。 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 “别急，别急！” 徐少湖倒是非常风轻云淡，“咱们那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儿吗？” 张白圭喝了一口茶，“老师，咱们为何要忍耐，京察之后，严党的势力和威信一落千丈，咱们根本没有必要怕他！” 徐少湖笑道：“你说的没错，太子殿下的势力，咱们的势力，还有中立派的官员们，已经远远超过了严党。” “不过严介溪毕竟是首辅，底蕴摆在那里，若是不让他将底蕴全部都展示出来，怎么连根拔起？” 张白圭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老师说的是！” 闲聊几句之后， 张白圭离开徐府。 只是他心中有一股怨气。 他的老师能忍，但是他忍不了！ 终究他跟他老师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张白圭走在大街上，看着亮起来了万家灯火，他只能捏着拳头，根本做不了任何的改变。 “老师的那句话是对的，不进内阁，就永远说不了话！” …… 镇北侯府。 赵靖正在看着消息。 这是北方传来的消息，关乎如今的边疆局势。 辽人目前还算是遵守承诺，并没有犯边的举动。 各处边陲重镇也在积极应对如今的冰雪寒冬天气。 “辽人的内斗已经达到了顶峰，只怕过了春天，应该就要结束了！” 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赵宁妄趁着现在北上，开春之时潜入辽国境内展开行动那是最好的。 毕竟辽人各部都已经厮杀得差不多了。 赵宁妄过去之后，面对的都是大残版的各方势力。 再想要做些什么，那就容易多了。 “也不知道好大儿现在到了天津卫过得怎么样……” 赵靖有些担心，不过他又摇头哂笑道，“宁大头在那边，只怕他过得比京城还要潇洒。” “老爷，老爷，少爷来信了！” 张管家手里面捏着非常厚实的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塞了不少的银票。 “快拿过来，老爷我倒要看看写了什么！” 赵靖眼神当中带着惊喜。 好大儿果然没有忘了他这个爹，还知道写信回家。 老张头笑道：“少爷许久没有离家了，如今一走，自然是念家了！” 然而老张头开着玩笑，但赵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甚至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老张头也发现不对劲了，心中咯噔一声，“老爷，怎么了，难道是少爷出事了？” 赵靖摇了摇头，“少爷没事，过几天少爷就回来了，只是其他人要有事了！” “少爷没事就好……啊，其他人？” 老张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赵靖。 赵靖摆摆手，眼神当中带着凝重，“现在备马，老夫要进宫面圣！” 第419章 人算不如天算 老张头二话不说，就让府里下人备好了马车。 这个时候老爷还要进宫面圣。 那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着马车走远，老张头叹了口气，“少爷哪怕不在京城，这京城里也因为少爷而不得安生，不过到底是谁有事？” 老张头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 书房当中，皇帝换了一身便服，头发也散落下来。 倒是平添了一股书卷气息。 赵靖沉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在仪坤州之时，北辽曾动用了咱们大夏的制式弓弩，甚至他们的铠甲样式，也与咱们大夏军队基本相似？” 皇帝一愣，旋即目光当中带着一丝审视。 “你的意思是……” 赵靖点点头，“臣已经知道是谁的手脚了！” “果然如此么？” 文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很久之前他跟赵靖就已经在猜测。 会不会是有卖国贼。 如今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 “是谁？” “将大批军械送出去的人，乃是大同总兵仇鸾！” “他？” 文治皇帝深深地皱起来了眉头。 仇鸾乃是他封的大将，北方防线当中，除了镇北侯之外，节制诸路将领的另外一个人便是仇鸾。 可以说仇鸾的权势在边防之上根本不低。 文治皇帝刚刚猜测了许多人，但唯独没有怀疑仇鸾，“怎么会是他，当年辽人犯边，仇鸾避其锋芒，佯装不敌，随后待辽人退去，主动出击，更是斩杀两千余人，立下大功……” 虽然已经过了好些年，但文治皇帝一直记得仇鸾的功绩。 这已经很能说明仇鸾在文治皇帝心中的地位。 赵靖叹了口气，“臣同样也没有想到，但是这消息乃是锦衣卫自北方探的。” “北宁商会与辽人许多部族有贸易，加上锦衣卫的渗透，这才打探出来了此消息。” 赵靖的这句话就等于是告诉皇帝，这个消息没有假。 文治皇帝捏着拳头，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朕给他的还不够吗，其家中二子，一人在禁卫当值，一人在国子监读书，每年节礼赏赐更是从来不缺他的，他竟然……” 嘭！ 文治皇帝狠狠砸了一下御案。 赵靖劝慰道：“陛下息怒，此事单单仇鸾一人定然是行不通的，必然朝中还有内应，我大夏军械，乃是由工部督造，兵部核发，问题还是出在了兵部！” 文治皇帝的嘴角抽了抽，“你是说金世忠？” 赵靖摇了摇头，“应当不是金大人，能够促成此事者，并不需要一部尚书，甚至连侍郎都不用，只要底下的官在纸上勾一勾便可！” “况且每年边陲消耗军需甚多，哪怕是多报一些，只要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上头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异。” “给朕去查，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刻文治皇帝的脸色铁青，明显是气得不轻。 赵靖拱手道：“锦衣卫已经在着手调查，臣今日前来除了禀报消息之外，还有一个请求，秘密调动镇北军两处卫所，随锦衣卫赶赴大同！” 这一刻文治皇帝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家那个小子安排的？” 赵靖拍了一记马屁，“陛下果然神机妙算！” 文治皇帝轻哼一声，“既然他已经有了安排，那就按照他的计划来，他此刻应该是在天津卫才是吧？” 赵靖哪里知道赵宁妄现在在哪，只是说道：“臣子写信回来告知，但并没有说他现在在哪，想来锦衣卫那边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臭小子，给朕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窟窿，下次让朕见了，非得将他吊起来打！” 文治皇帝现在真的是头痛。 仇鸾虽然只是一府总兵，可也是大将军，手里面的兵权很大！ “若是尔等不能火速将仇鸾缉拿，只怕边防……”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赵靖。 赵靖立刻会意。 “若是发生意外，几处暗子都可启动，他仇鸾翻不了身！” “你们父子俩看着办吧，朝堂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让朕处理，朕头疼！” 文治皇帝摆摆手，似乎是赶人的架势。 赵靖笑着拱手请辞。 待赵靖走后，文治皇帝像是在发呆一般，看着眼前摇曳的灯火。 “赵宁妄这小子，真是一点也不安生，哪怕离开了京城，也让朕如此头疼……不过若是此事为真，这小子却是又立了一功，娘的，朕该如何赏赐他才好……” “朝中大臣们不安分，居然连边陲的将军也谋私！” 皇帝不语，只是一味地头疼。 …… “老爷，今天晚上镇北侯进了皇宫，和陛下密谈了半个时辰！” 严介溪正眯着眼睛快睡着了， 结果管家忽然过来汇报。 “谈了什么事情并不知，只是似乎陛下并不高兴。” “哼，赵靖？” 严介溪不屑地说道：“一个只在乎儿子老匹夫罢了，去找陛下还能说些什么，不过是将赵宁妄那个小子调遣回来罢了，不必管他！” “若是真的有事，哪怕不召见老夫，也得召见其他人，如此密谈，想来也就是为了那么点事情，陛下自然不会高兴，先下去吧，老爷我再眯一会儿。” “是！” 管家告退。 严介溪被打扰了一下，却没有了太多的睡意。 他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文治皇帝对他的耐心还有多少。 “也不知道蕃儿那边如何了，再给他拨些钱粮，这个月底便进京吧……” 严介溪正在下一盘大棋，只是有些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第二日，京城里发出了数道密令，传送到各方。 京城当中一如既往地安宁，繁荣。 但在这样的安宁之下，却有着格外地暗流涌动。 数日后，一艘精致的画舫驶入京城。 “少爷，咱们可算是回来了！” 王忠看着两岸的繁华，感觉心都要化了。 这段日子以来，跟着少爷成天过着的就是飘摇的日子。 在船上他都要被晃吐了！ 赵宁妄背着双手站在船舱里，打量着外面的景物。 他这次回来，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不等各方的消息传回来，他是不可能让暴露自己的。 沈炼问道：“伯爷，咱们先去锦衣卫？” 赵宁妄摇摇头，“咱们去北宁书院商业街，先找个客栈住下来。” “北宁书院商业街？” 沈炼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京城里有这地方？” 第420章 少爷说的是极了 “北宁书院这里，什么时候如此繁华了？” 一行人来到了北宁书院。 只是赵宁妄带着王忠，沈炼以及若干护卫。 其他锦衣卫人等，带着这次的主要囚犯，顺着大马路没停，尽数前往军工厂。 沈炼也来过许多次北宁书院。 只是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十分萧瑟的模样。 街道两旁的店铺也都挂着暂未营业的牌子。 如今过来，却是跟京城里繁华的平康坊差不多。 “公子，”沈炼有些奇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家书院，为何往来有如此多的读书人？” 公子的称呼，乃是赵宁妄故意让他们改变的。 赵宁妄微微一笑，“因为雅！雅之一字，便可以让天下附庸风雅的读书人趋之若鹜！” 沈炼有些疑惑地看着四周，根本没有感受到哪里雅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除了基本上都是书生之外，与京城里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无非就是多了一条河，夹岸种植了些柳树。 一座石拱桥，有读书人拿着不嫌冷的扇子在上面摇曳吟诵着什么。 再有就是远处蔓延到极远处的草坪以及起起伏伏的低矮山丘。 沈炼挠了挠头，“这就雅了？” 赵宁妄笑道：“这还不算雅，那什么算，读书人喜欢的就是这一点，小桥流水，日薄西山，人影散漫……到处都是意境！” 沈炼不懂正常。 但是来一个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生都能大致看得出来。 这里的景色，几乎就是将古诗当中的意境搬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那里！” 赵宁妄也不瞒着沈炼，遥遥一指，远处有一座大型的建筑。 其中进出的读书人最多。 “那是何处？”沈炼有些不解。 赵宁妄解释，“那里是读书馆，就类似于国子监的藏书库，不过这里只要花上几文钱，便可以借阅一整天，那个读书人不心动？” 沈炼心中竖起了大拇指，“公子属实拿捏了！” 到了客栈，要了几间上房，小二送上来一桌上好的席面。 几人吃饱喝足，又洗了个热水澡，总算是洗去了一身的污浊之气。 王忠在一旁问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府？” 赵宁妄坐在靠窗的躺椅上，看着远处的景色。 “不着急，先等沈炼的消息再说。” 虽然锦衣卫一直在传递消息，但是人不在京城，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获取到足够全面的信息。 没过多久，沈炼便上来禀报。 “伯爷，卷宗都带过来了，这些都是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请伯爷过目！” “辛苦了！” 赵宁妄抿了一口茶水，开始安静地翻看卷宗。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翻页的声音和几个人的呼吸声。 当然，也有外面街道上混杂的人声和车声一直微弱地闯入进来。 卷宗上面记载的非常详细。 不过赵宁妄想要看的仅仅是几个部分而已。 严介溪竟然愈发地猖狂了，甚至比从前还要猖獗，难道是他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想要在毁灭之前疯狂一把？ 赵宁妄摸着下巴，细细思索着。 但是他又在严世蕃的身上布局了一手。 难不成还想要在海外建立一个属于严家的势力，又或者当真想要造反？ 不过造反的事情赵宁妄并没有在意。 想要凭借着严世蕃的这些人造反，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京城里随便来个一千人的禁卫，都能够秒杀掉严世蕃的这些人手。 徐文珍和顾鼎臣二人，倒是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了牵连。 不过也好，再磨砺磨砺，等本伯爷到时候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就应该更加感恩戴德了。 又翻了一页，赵宁妄看见了关于太子的消息。 太子这是要重视起来东厂了吗？ 自古以来，皇帝或者是太子重用宦官，那都是大臣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宦官权力过大，干涉朝政而导致的严重后果历史上有许多例子。 只不过放在眼前，赵宁妄倒是很欣慰。 刘瑾啊刘瑾，你可不要辜负了本伯爷对你的栽培！ 赵宁妄不是文官，没有必要跟宦官争权。 而且刘瑾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相当于是半个徒弟了。 不过在这里面，赵宁妄没有看见皇帝和内阁有什么动作。 基本上朝堂如今还是太子和严介溪势如水火的状态。 跟从前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那就是最大的变化！” 赵宁妄相信，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朝堂要是还没有变化，那肯定是出了鬼！ 合上了卷宗，赵宁妄问道。 “宁波府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沈炼回答道：“伯爷，已经证据确凿，那日送往城外的军械，就是严介溪命人授意的，而且宁波府知府也被严家收买。” 这一点赵宁妄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见他微微抬眸，“那大同那边呢，现在事情办的如何了？” 沈炼摇了摇头，“暂时不知，虽然大风雪的天气已经过去，但许多地方道路依旧难行，不过应该就这几天的功夫，消息就能传回来！” 正说着，沈炼忽然又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伯爷，天津卫前往安南的舰船昨日回来了，而且带来了一大笔粮食，几十万石，这还只是一部分，甚至还得再跑一趟才行。” “甚至安南王还向我们许下承诺，等到来年收获粮食的时候，还会给我大夏上缴同样的粮食，以示友好！” 赵宁妄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 “以示友好？我看是他们害怕我大夏腾出手来收拾他们，此事回头再说，反正安南在那里也跑不了。” 大夏北方的情况应该能有所好转。 大风雪已经过去了，足够的粮食也正在运送，百姓们再撑一段时间，便可以等到下一季的粮食收获。 赵宁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假寐，“这几日本伯爷就在客栈当中歇着，每天将消息禀报过来就好。” 沈炼恭敬道：“是！” …… “少爷，咱们不是这几天都在客栈当中歇着吗？” 王忠正在赶马，不过他带了个斗笠，遮住了面容。 “歇个鸟，少爷我就是那么说一说，勤劳的鸟儿才有虫子吃！” “少爷说的是极了！” 王忠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面去了。 因为他要带着少爷去一趟平康坊逍遥快活。 至于他自己当然也是一起，跟着凑凑热闹。 王忠甚至开始哼起来了小曲儿，“咚锵咚锵咚咚锵……” 第421章 难道是眼花了 夜。 京城，平康坊。 街道上飘着酒气混着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整齐地停在各家楼阁前头。 他们的主人，此刻都在二楼吟诗作对，或者是搂着姑娘为赋新词强说愁。 此刻在某一处寂静的窗户旁，一位如画中的女子，正托着腮，看着平康坊的繁华。 她的秀眉轻轻皱着，令人可怜。 “红娘，你说伯爷会想着我们吗？” “姑娘，咱们这样的人，本就不指望能够多得垂怜。” 红娘扭着腰肢凑了过来，轻轻地搂着玉人的肩膀，“不过伯爷是这么多年来，红娘见到过最重情的男儿，想来伯爷会想着咱们的，要不然这偌大的绮梦阁，还有姑娘的秦淮世家，也不会交由咱们打理。” 李师师如水的眸子里荡漾着忧愁和思念，旋即又转化成了哀怨。 “可真是个冤家，祸害了咱们得身子还不罢休，非得咱们将这一颗心时时刻刻放在他的身上才好。” “我说怎么见不到人，原来都在这里！” 一道轻松惬意的声音响起，李师师与红娘同身躯一僵，旋即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那个推开了房门的男子。 “红娘，我没有做梦吧？” “姑娘，没有，没有！是冤家回来了……” 赵宁妄笑着张开了怀抱，李师师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却已经是有些湿润。 红娘脸上也带着笑，只不过她却是往旁边让开了一步。 “伯爷与姑娘先说这话，我这就让人送酒食来，为伯爷接风洗尘！” 然而赵宁妄却是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红娘。 “来的时候便沐浴更衣，且用过了晚膳！” 这句话一说出来，意思不要太明显。 李师师贴在赵宁妄的怀里，脸上已然带上了玩味的笑意，“冤家怎的一回来就要做那等事情，咱们秉烛夜话，岂不是美哉？” 赵宁妄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一记，“敢捉弄你家夫君，该打！” 李师师眉目含情，“那夫君还不快略施惩戒？” “好啊，你二人卸甲，本将军这就来略施手段，定然让你们叫苦不迭！”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的响声这才渐渐归于沉寂。 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神仙女子，如今竟然有两位，而且都在赵宁妄的怀中。 “夫君为何不到半旬便回来了，难道是朝中又有新的调令？” 京城皆知，赵宁妄要前往边境为官，镇守一方。 赵宁妄前往北方，自然也就是跟镇北侯一样，起码要到岁末才能回来。 可如今忽然回来，自然是让李师师心中大喜，随之而来的自然也就是不解。 “这边有些事情，不得不回来一趟，至于能在京城待多久，这也说不好，指不定过个三五天，我便又要北上，而这一次北上，再想要回来的话，最快也得三五个月……唔唔……” 赵宁妄正说着话，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李师师已经热情堵住了他的嘴。 旁边红娘笑道：“三五日之后便又要走，那今天晚上更不能放过冤家了！” 赵宁妄似乎觉得，今天晚上自己来的是龙潭虎穴，这不得被狠狠榨干才肯放过？ 忙碌了一夜的赵师傅，果然在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 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日头高高地挂着。 似乎又将一丝纨绔岁月的记忆带给了赵宁妄。 “夫君今日打算干什么？” 慵懒而又甜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然是干……”赵宁妄默默地看了一眼姣好傲人的身材资本，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当然是干一件大事！” “晚上再回来歇息，今日白天先去各处转转！” 赵宁妄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袍。 洗漱完毕，这才缓缓下楼。 中午的绮梦阁并没有开张，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着。 王忠已经在门口的马车等候了。 说起来他昨天夜里也没有睡好，而且还丢了不少的银子。 “少爷，咱们现在回北宁书院那边去？” “不，咱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多啊，赶紧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赵宁妄躺在马车里，报出来一个地点。 王忠一愣，“少爷，咱们不是还得蛰伏吗？” 赵宁妄看着马车的天花板，“不躲了，管他那边的消息如何，咱们现在手里面所掌握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马车没有遮遮掩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跑着。 这一举动并没有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但是也有人见到了赶马车的王忠。 “等等，那不是武安伯的车夫吗？” “武安伯离开了京城，车夫难道没有带走，不可能吧？” “武安伯是去打仗的，带个车夫干什么。” 一般人不理解，但是人群当中，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 赵宁妄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可的的确确带了他这位心腹随从。 所以王忠在这里，马车里面的人，自然不用多说。 国子监。 太子李格带着詹事府的詹事们，今天过来看望国子监的学子们学业如何。 毕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到春闱了。 国子监能够参加春闱的考生们不多，但也有一百大几十位。 除了这些考取了举人功名的监生之外，还有许多人都冲着太子殿下的名气而来。 作为太子，在考试之前拉拢一些人才，或者是和这些新鲜的血液们有过接触，乃是正常培养嫡系的手段。 太子与诸多监生们一起，谈论经史子集。 外面围了一圈的观众。 所谓讨论经史子集，其实就是太子在这里坐着，听着这些读书人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尽力地表现自己。 纵然他们基本上都是官宦世家，可是那也得考试才能入朝为官。 若如果被太子殿下看中了，那几乎就是平步青云。 根本不需要考试也能为官。 “殿下，这人说得不错，可以鼓掌了！” 刘瑾在李格身边坐着，到了合适的时机，刘瑾便会提醒李格该有什么样的举动。 不过这一次，李格并没有动作，而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殿下，难道学生哪里说得有些不对吗？” 站在中间的那位国子监学生，看见太子的目光，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 然而李格却是喃喃道，“刘伴伴，本宫眼花了吗，你看那是不是老赵？” 第422章 行踪泄露 国子监，微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柳树枝条。 纵然气候依旧有些寒冷， 但今天对于国子监学子来说，或许是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 太子殿下亲自前来，听这些学子们辩论经义。 对于国子监的学子来说，一旦被太子殿下看中，甚至不用科举也就被举荐为官。 “殿下，方才学生应该是遗漏了两点，为政之道须体恤百姓……” 方才说话的那位学生，见太子殿下直直地看着他。 心中有些激动，难道太子殿下看中了咱的才华？？ 当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许多学生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人。 刘瑾咽了咽口水，眼神当中带着不可思议，“殿下，真的是武安伯，真的是他！” “老赵！” 李格豁然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正在滔滔不绝说话的这位学子忽然一怔，感觉心跳都加快了，殿下竟然喊我为老赵？这是多么亲昵的称呼。 虽然咱姓吴，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竟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待会儿咱是要作揖行礼，还是下跪来着？ 这学子的脸色都激动地潮红了起来，他能清晰地看见太子眼神当中的喜色。 只是殿下的目光怎么偏了？ 他有些呆滞地扭头，李格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根本没有搭理他。 殿下走偏了？ 他心中刚刚升起了这个疑惑，便看见太子殿下激动走过去，直接给了他身后那人一个熊抱。 雪白的狐裘大氅，衬托出来这人无比的贵气，仿佛是从话本当中走出来的贵公子一般。 “他是……” 许多人都觉得有些熟悉，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是武安伯！” 众人纷纷看过去，皆是有些惊疑。 “武安伯？对对，上次咱们游街起事的时候见过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武安伯已经去了北方镇守边疆了吗？” “伯爷既然回来了，自然是朝中有要紧的事务，谁不知道伯爷乃是太子殿下的首辅？” “……” 李格此刻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言语，“老赵，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些日子倒是辛苦殿下了，那老匹夫趁我不在，对咱们的人大肆动手脚，我怎么能看得下去，又怎么能让殿下独木难支？” 赵宁妄目光看向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们，“原以为殿下只是前来走个过场，没料到殿下竟然真的在与诸位学子讨论经义。” 李格翻了个白眼，赵宁妄这话明显就是对周围的学生们说的。 他们两个谁还不知道谁？ “既然老赵你回来了，那本宫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说着，李格吩咐道：“今日的辩论到此为止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甚至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刘瑾也只好回去说道：“诸位，太子殿下与武安伯有重要事情商议，改日再来国子监与诸位学子讨论经义！” 一众学生倒是恭恭敬敬对太子离开的背影行礼。 等太子走后，国子监这才炸开了锅！ “武安伯忽然回来，是不是预示着朝中又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那是自然，严阁老起复，最先面临打压的便是太子一派，这种情况之下武安伯能不回来？” 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只是也没有听闻陛下有诏令啊，难不成武安伯是私自跑回来的？” 一众国子监学生沉默了。 武将私自归京，那可是大忌！ 流放发配那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以谋反论处，那可是要抄家的！ 李格背着双手，姿态惬意，仿佛这段时间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全都没了。 “老赵，你回来有没有跟父皇说？” “没有，事急从权，我半路上跑回来了！” “什么？！你竟然没有跟父皇禀告？” 李格像是炸了毛的猫，“老赵你快些出城，武将怎么可以不听从调令，擅离职守！”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有些无奈，“既然我敢回来，那自然有回来的底气，而且我如此大张旗鼓地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 李格狐疑地盯着赵宁妄，“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没有，我哪有事情瞒着殿下啊，殿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宁妄摊了摊手，眼神里尽是真诚。 李格想了想，“你真的是回来对付严介溪的？” “那是自然！” “父皇真的不知道你回来了？” “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是过了今天，陛下肯定就知道了！” “……算了，给你去接风洗尘！” “好！” 赵宁妄欣然答应。 李格与赵宁妄共乘马车，回了东宫。 但赵宁妄来了一趟国子监的消息，却已经是传到了许多地方。 …… “陛下，陛下！武安伯回京了！” 冯宝自外面匆匆走进御书房，声音当中带着压抑而急切。 “那小子这个时候回京做什么？” 文治皇帝忽然眉头一皱。 虽然他跟赵宁妄之间有着默契，可以让他暂时不去北方赴任，依旧在大夏活动，调遣兵马粮草。 但这不代表赵宁妄可以直接在京城露面！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一不小心泄露了行踪？ 文治皇帝目光又落在了冯宝身上，“你是如何得知赵宁妄如今回了京城的？” 冯宝解释道：“陛下，不单单是奴婢知道，许多人都知道了，今天赵宁妄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国子监，太子那时正在国子监与诸位监生们辩论经义。” 文治皇帝更加疑惑了，这小子也不遮掩自己的行踪，是有什么目的吗？ 他立刻联想到了大同总兵仇鸾，难道是因为私卖军械的事？ 不对！ 倒卖军械也跟赵宁妄这小子没有关系吧？ 冯宝义正词严地说道，“陛下，要不要下旨缉拿武安伯，武将在外竟然私自归京，而且一点都不遮掩，这分明就是在无视陛下！” 说完之后，冯宝便低着头等着陛下的吩咐了。 只要圣旨一下，他立刻就带人去缉拿赵宁妄。 这可是白白送上门的功劳。 “哦！” 第423章 老头子你不对劲 什么？ 外面的寒风冷冽，温暖的御书房当中静悄悄的。 文治皇帝好像是惜字如金一般。 只是“哦”了一声。 冯宝就好像是听错了一般，微微抬起了脑袋，等着文治皇帝的下文。 然而文治皇帝摆摆手，“出去候着吧。” “陛下，武安伯他……” “朕的话不好使了吗？” 文治皇帝斜睨了一眼。 冯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这就出去！” 脸上被如刀一般的寒风割裂着，冯宝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 刚刚文治皇帝的话让他的心中泛起巨浪。 武安伯贸然回京，如此大事，陛下竟然就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 “陛下对镇北侯一脉圣眷如此之高？不对，有可能武安伯这时候回京，就是陛下的安排！” 冯宝作为文治皇帝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干爹，进门内歇息，外间太冷了！” 一旁的小太监恭敬地给冯宝披上了厚重的大氅。 冯宝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也真冷啊！” 冯宝吐出一团热气，心中猜测着，陛下肯定是知道什么！ …… 严府，书房。 严介溪看完了手中的信件，脸上带着笑意。 正想着喊管家前来问话，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老爷，有要事！” “进来吧！” 严介溪抿了一口茶，脸上隐去了淡淡的笑意。 不过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严介溪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老爷，赵宁妄回京城了！” “谁？”严介溪一怔，旋即目光落在管家的身上，“你说赵宁妄回京城了？” 管家拱手，“没错，在国子监赵宁妄去找太子，许多国子监的学生都看见了！” 严介溪回过头来，吹拂着碗里漂浮的茶叶，“赵宁妄回来了，不对啊，本官并没有看见陛下的诏书，他回来做什么？” 管家没有回答。 忽然，严介溪的眼神放光，“难道是他私自回来的？” 管家这才说道：“老爷，小的觉得很有可能，陛下让他去北方镇守不过半旬时间而已，这么快就回来，时间上对不上。” 严介溪颔首，“没错，时间上对不上，甚至有可能赵宁妄根本就没有去北境，而是一路游山玩水，老夫起复之后，打压太子一脉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应该就是这样！”严介溪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不管他是为什么回来，只要陛下没有诏书，那么他就犯了天条！” “天堂有路你不走，老夫的阎王殿，你竟然非要闯一闯！” “去查，看看陛下到底有没有诏书，哪怕口谕也得查，看看宫里最近有没有出差的太监。” 管家应了下来，准备出门。 “慢着——” 严介溪看向管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少爷的来信了，少爷那边如何了？” “回老爷，前两日家里传来消息，已经让宁波府知府，将那一批货物给少爷送过去了，只要这一批东西送到了少爷的手上，那宁波府知府跟咱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管家带着笑意，“家里后续的货物，便可以在宁波府这条路上畅通无阻。” 严介溪想了想，说道：“让少爷动作快一些，北方那边已经沟通好了，不管舰队规模如何，下个月这个时候，以海商身份，兵发京城，路上的有司，记得打点好，不要吝啬银子。” “事成之后，咱们有的是银子！” “小的记下来了！” 管家攥着拳头，掌心里面全都是汗。 他激动吗？当然激动。 但是他也害怕，因为一旦失败，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要拖累家人。 可一旦成功，他这位心腹管家，只怕也得弄一个六部天官当当！ …… “你说什么，少爷回来了？” 镇北侯府。 听着门外老张头的话，赵靖的声音有些慌乱。 “你快些藏起来，就在这屋里哪都不许去！” “老爷，咱们是真心的，少爷想来应该不会……” “当年答应了宁妄不再续弦，如今出尔反尔，老夫的面子往哪里放？” “老爷之前还答应妾身来着。” “哎哟！” 赵靖表示自己很头疼，“过段时间再说吧，你现在不是住进了侯府吗，等宁妄今年从北辽回来之后，我一定坦白。” 此刻门外老张头催了，“老爷快些吧，少爷已经在前厅等老爷了！” “我这就来！” 赵靖任由面前的美妇人替他穿戴好，这才出了房门。 “儿啊，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跟爹打一声招呼！” 人还没有到，声音先至。 赵宁妄喝着茶水，正在散着身上的酒气，“老头子，这么晚了，你竟然还穿戴如此整齐，莫非会了相好的，刚从外面回来？” 赵靖一怔，心道，我儿大智近妖啊！ 这都差点让他猜出来了。 “嘿嘿，爹我京中好友甚多，如今在京城当差自然需要应酬。” “行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赵宁妄在这里等着赵靖，也只是跟他打声招呼而已。 赵靖连连点头，“我儿说的没错，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疲倦了，赶紧去歇息吧！” 赵宁妄耸了耸肩，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只是走到了一半，忽然觉得不对。 “老头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靖刚刚放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老爹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别多想，赶紧去歇息吧。” “不对劲啊，我突然回来，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回来，甚至连大同总兵的消息也不关心一下？” 赵宁妄转过头来，狐疑地打量着赵靖，“难道你今晚还准备出门，去吃花酒？” 赵靖松了一口气，“哎呀，儿啊，你得体谅为父，为父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家里又没有个亲眷，寂寞的很。” “那你就娶一个回来呗！” “当真？”赵靖眼睛都直了！ 赵宁妄转身，摆了摆手，“别忘记明天的早朝，咱爷俩一块去看戏。” 第424章 可敢当庭对峙 “老张，刚刚少爷说什么来着？” 大厅当中静悄悄的，都能够听得见外面寒风的声音。 赵靖看着赵宁妄已经消失在回廊的身影，他喃喃说道。 “方才少爷是不是说……” 老张头咳嗽一声，“老爷，少爷让你早点歇息，明天还要上朝。” “不，上一句！” 赵靖忽然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少爷同意我续弦了？” “好像是的吧？”老张头抠了抠鼻子，“少爷方才说得太小声了，没听清。” “肯定是的！” 赵靖笃定道，“少爷只怕也想要个姨娘了，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老张头狐疑地看着自家老爷，心道，分明是老爷自己想要个姨娘了吧？关少爷什么事情。 赵靖端了端自己的腰带，笑道：“既然少爷同意了，那我也只好给少爷寻一个姨娘。” …… 赵靖回了屋之后，二话没说就开始分享自己的喜悦。 一直到了半夜三更天的时候，这才偃旗息鼓。 主要是到了点，赵靖该洗漱更衣，准备上朝。 “少爷起来了没有？” 老张头答道：“少爷并未起床，不过少爷让人交代了，让老爷先去上朝，他晚些时候再去。” 赵靖还不知道自家好大儿有什么幺蛾子。 但他这个老子现在有求于儿，姨娘的事情还得好大儿松口。 “少爷才将回来，便让他多歇息，哪怕不来上朝也没有关系，老夫去跟陛下说说情，问题不大。” 赵靖更衣洗漱完毕，“老爷我上朝去了！” 其身后传来妇人满足的声音。 “嗯，妾身在家里等着老爷！” 老张头站在门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 寒风很是凌冽。 不管是百姓人家，还是帝王将相，都得忍受着犹如刀子的寒风。 上上下下的官员老爷，每天早上都得起早，忍受着刺骨的风去上朝。 官员们走在路上，双手缩在一起，压低着帽子，与同僚一起默默地走着，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说话。 “听说贤侄昨日回来了？” 有几个相熟的官员凑了过来，在赵靖身边打听着消息。 “不是去了北方镇守么，为何突然回来，是陛下有口谕？” 赵靖摇了摇头，“昨日夜里犬子才归家，老夫都没有来得及问，不过想来应当是陛下有旨意，要不然吾儿怎么可能违抗圣命？” 众官员微微颔首， 应该是口谕没错了，若是圣旨的话他们定然能有所耳闻。 一众官员上朝，仿佛今天的朝会与前些天的并没有区别。 还是那个样子。 户部尚书黄茂荣将安南运送过来赈灾粮的事情说了一遍。 “陛下再派遣两位御史和翰林出发，沿线都察，确保这些粮食发到了百姓们的手里。” “其次若是布施粥米，起码要筷子立而不倒的程度。” 文治皇帝没说话，倒是严介溪说道：“黄大人所言有理，这得来不易的粮食，自然不能被底下的官员层层盘剥而去。” 文治皇帝轻轻应了一声，“便依照卿家们所言去办。” 除了黄茂荣之外，便是工部尚书曾鉴站出来，“陛下，时值春耕，百姓们也将要下田耕作，各地的水利不过兴修到了一半，因为大雪和年关而搁置。” “若是沟渠没有疏浚，大河再不加固，只怕来年发生了洪涝或者是干旱，百姓又要民不聊生。” 文治皇帝微微皱眉，“朕记得此前太子监国之时，工部已经开始这些工程了吧？” 曾鉴看了一眼黄茂荣，有些无奈地说道：“回陛下，此前户部拨发的银两都是分批拨发，因为天气的影响，耽误了进度，甚至有些地方还需重新修缮疏浚，银两已然不够。” 文治皇帝咳嗽一声，看向黄茂荣，“黄卿家与曾卿家二人，应该多加沟通协调才是，以民为本！” 黄茂荣瞪了一眼曾鉴，“就你老小子话多！” 曾鉴回瞪过去，“不跟陛下说一句，你这铁公鸡舍得出银子？” 文治皇帝却也是松了一口气，底下大臣们闹归闹，只要好生用命，他做皇帝的，都能省许多心思。 “诸位卿家可还有事情要奏？” “陛下，臣听闻武安伯已然归京，不知陛下是否有诏书令武安伯归京？” 监察御史徐枢站出来说道，“昨日微臣听人说起，武安伯于国子监与太子会面，甚至打断了太子原本在国子监举办的经义辩论。” 文治皇帝摇了摇头，“朕并没有诏书或是口谕令武安伯归京。” 哪怕他想要包庇赵宁妄，但在场的文官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只需要查一查通政司的记录便能知道。 皇帝到底有没有诏书或者是口谕。 徐枢看向了镇北侯赵靖。 “武安伯私自归京，已然犯了大忌讳！镇北侯，武将私自归京是何罪责？” 赵靖猛然一抬头，盯着徐枢，他心里明白。 徐枢乃是新上任的监察御史，与徐少湖乃是同乡的远亲。 只不过严介溪起复之后，徐枢便跟严介溪一派官员走得很近。 又看向那一位位目光里带着挑衅的文官。 他们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 为的就是借着赵宁妄，让他们在严介溪的面前，立下大功。 “武将私自归京，若无正当理由，应革职查办！” 赵靖淡然说道，“可你们又怎么知道，吾儿没有正当的理由？” 赵靖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倒是让在场的文官们一怔。 赵宁妄坑了他们太多次。 以至于他们看见赵靖这一点都不慌乱的样子，下意识便认为，这难道又是一个大坑？ 不过徐枢却并不被赵靖给唬住。 “镇北侯，为何昨日武安伯归京之后先去见的太子，而且并未向陛下述职，今日早朝，又为何不来，烦请解释一二！” “如此行径，枉顾陛下与大夏律法，诸位大人心中只怕都有一丝担忧，若是武安伯图谋不轨，那……” “一派胡言！” 赵靖直接打断了徐枢的话，“吾儿对陛下忠心耿耿，更是被太子殿下视为手足兄弟，我赵家世代蒙受浩荡皇恩，如何能做出来此事？” 徐枢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你可敢让武安伯出来当面对峙？” 第425章 给阁老带了礼物 大殿当中，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升起。 赵靖感受到了如同在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他一人面对文官集团。 “前些日子舟车劳顿，吾儿今日身体有些不适。” “哈哈哈！” 徐枢忽然笑了起来，“身体不适？本官看就是在图谋不轨！在场百官，哪个不是兢兢业业，起早贪黑，比那市井小民还要辛苦几分，不过是游山玩水归来，也能说舟车劳顿？” 不仅仅是徐枢，一旁诸多文臣尽皆面露轻蔑之色。 礼部尚书秦牧之冷哼道：“我等并非那不讲道理之人，如今给过令郎机会，让他在陛下，百官的面前解释，可赵宁妄是怎么做的？” 秦牧之看着赵靖，见他不再言语，眼神里便换上了傲然之色。 “陛下，赵宁妄此举不合乎礼法，更是犯了大忌，臣请陛下革职查办，关入监牢！若是能证明武安伯没有以下犯上，图谋不轨之举，再将其放出来。” 秦牧之说完，其他官员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 纷纷说道。 “请陛下彻查！” 文治皇帝看着底下的大臣们，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严介溪。 “严卿家，尔身为阁老，对此事如何看？” 严介溪就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身子一怔，继而拱手道。 “陛下，臣对此事其中原委不甚了解，但从诸位大人所说的情况来看，武安伯的确形迹可疑，若是一般的武将归京，没有陛下诏令，自然是第一时间请罪，然而武安伯却根本不当一回事。” “或许是武安伯性子散漫惯了，也有可能是年少无知。” 赵靖冷冷地盯着严介溪。 这番话就是在彻彻底底地贬低赵宁妄。 不管是性子散漫还是年少无知，都是在说赵宁妄不堪大用。 “既然诸位大人都这么说，”严介溪叹了口气，“陛下不如先令赵宁妄面壁思过，在家反省数日，也不用去监牢，毕竟是少年人谁还犯犯错？” 赵靖冷眼看着严介溪，这一手明褒暗贬玩得可真好！ “陛下，可差人前往镇北侯府，唤吾儿前来，必然给陛下以及诸位大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御史徐枢冷笑道：“侯爷，若是武安伯真的有心解释，只怕也不会到了现在还不过来！” 秦牧之一甩袖子，“此前陛下不在朝堂，武安伯上朝便全凭心情，如此没有规矩，而且劣迹斑斑之徒，何须他的解释，陛下将他下狱也是为了他好。” “如今赵宁妄不懂事，全都是没有人教。” “秦牧之，你他娘的说什么？！” 赵靖直接怒了，这话不就是在骂赵宁妄没教养吗？ 子不教父之过。 赵靖哪里受的了这个鸟气。 “镇北侯，你想干什么？！” 秦牧之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赵靖冲上来捶他。 然而其他官员却是往前站了一步。 “秦大人说错了吗，赵宁妄本就是如此！” “从前仗着自己乃是武勋，欺辱我等还少了吗？” “散漫不受管教，说的难道不是赵宁妄吗？” “若是真的有教养，又怎么会私自归京，避而不见？” 赵靖眯起了眼睛，“看样子非得让本侯爷捶死你们了？” 赵靖捏了捏拳头，周围的武将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文官集团。 这一刻，朝堂上终于是彻底水火不相容。 文治皇帝见到这一幕，反倒是乐呵呵的。 “诸位卿家且慢，朕命人传武安伯上朝，令其解释一番便好，若是武安伯有什么急事的话，那也就是个误会，诸位同朝为官，莫要伤了和气！” “去吧，传武安伯觐见！” 冯宝应了一声，开始传令。 只是声音刚刚传到了门口便戛然而止。 门口的小太监正张大着嘴巴，准备喊“武安伯觐见”，忽然便看见有一群人走近。 当头的不是赵宁妄是谁？ 冯宝站在大殿当中，眉头一皱，怎么传令的声音到了门口便止住了？ 他刚刚想要发问，却见赵宁妄跨过了门槛，走在大殿当中，老远便拱手说道。 “陛下，臣来迟了！” 正说着，赵宁妄大步走到近前。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文治皇帝大手一挥，“免礼，站起来说话，朕有些事情要问你。” 赵宁妄拱手说道。 “陛下尽管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治皇帝笑道：“好，是个实诚的孩子，朕且问你，朕命你前往北方镇守，如你父亲一般，护卫我大夏安宁，为何这才半旬时日，你便回京？” 赵宁妄说道，“臣有要紧事想要向陛下汇报，所以这才提前归来。” “武安伯，你可知武将私自归京乃是大忌，纵然有要紧事务，也应当提前告知。” 御史徐枢冷然说道：“若不是诸位大臣提醒，甚至陛下都不知道你已经回了京城，若是你带兵回京，图谋不轨，那又该当如何？” “若天下武将皆以有要紧事务，所以隐瞒不报，京城安危又如何保证？” 赵宁妄斜睨了一眼，他只觉得徐枢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名字。 “你是谁？” 徐枢冷哼一声，“伯爷不用管下官是谁，伯爷只要回答问题便好！” 赵宁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徐枢，“这位大人，你说本伯爷是回答陛下的话好，还是回答你的话好？” 徐枢一愣，连忙躬身作揖，“自然是回答陛下的话。” “那你在这里叽叽歪歪做什么，难道你想图谋不轨？” 赵宁妄毫不客气地将徐枢的话踢了回去。 徐枢不作声了。 文治皇帝问道：“礼法一事暂且不追究，武安伯是因为何事如此紧急，必须要回京？” 文治皇帝的这句话，同样也是在场许多大臣心里想的。 虽然有一大半的文官都在诋毁赵宁妄。 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赵宁妄为何要回京。 “陛下，臣发现了乱臣贼子，将其擒拿，特此献给陛下！” “乱臣贼子？一派胡言！”秦牧之冷哼道：“我大夏成平日久，又哪里来的乱臣贼子，只怕是武安伯杀良冒功，故意借着此事回京。” 赵宁妄有些怜悯地看着秦牧之，只是冷笑一声，却又看向了严介溪。 “严阁老，本伯爷给你带了些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第426章 你可有证据 天色已经渐渐光亮。 外面的寒风似乎也随着日出消停了不少。 安静的大殿当中，开始渐渐起了一丝嘈杂。 “武安伯有那么好心，给严阁老带了礼物？” “怎么可能，这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倒是有些期待，难不成武安伯这次是专程回来扳倒严阁老的？” 秦牧之方才被赵宁妄鄙视，心中不快，“一看就是赵宁妄被逼急了，他们太子党的官员，这些日子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御史徐枢也附和道，“要是赵宁妄再不回来的话，恐怕太子只怕成了光杆司令，他能不着急吗？” 官员们议论纷纷。 可只有严介溪觉得有些不妙。 他想了许多，赵宁妄能够用来对付自己的，或许只有贿赂一事。 可这种事情一旦暴露，那可就不是自己的事。 这些日子他接受的贿赂，比之前一整年加起来的都多。 赵宁妄要是敢揭露出来，朝堂上立刻得少了三分之一的官员。 “竖子安敢无礼，老夫好歹也是一品大员，你敢在老夫面前自称伯爷？” 严介溪冷眼看着他，“如此猖狂，哪怕你用金山银山讨好老夫也没用，武将私自归京，终究是要受到惩罚，此先例开不得。” 赵宁妄笑道：“严阁老，这份大礼你肯定喜欢，也能向陛下解释，为何我要忽然回京！” 说着，赵宁妄对文治皇帝拱手道：“陛下，且让臣传几个犯官来，他们就在大殿之外等候。” “犯官？” 文治皇帝一头雾水，他想到了赵宁妄前些日子传过来的迷信，揭露大同总兵的事。 不过那边的消息应该跟严介溪没有什么关系吧？ 就算是将人缉拿归案，也应当是先让他这个皇帝老子知晓。 不只是文治皇帝，其他人也都狐疑地看着赵宁妄。 严介溪冷哼一声，“你以为随便找几个官员，屈打成招，便可以诬陷老夫？” 赵宁妄耸了耸肩，“待会儿严大人就知道了！”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旁边的冯宝，“宣吧。” 冯宝朗声说道：“宣门外犯官觐见！” 没一会儿的功夫，锦衣卫押着几个人从门外而来。 这几人头发散乱，衣衫脏乱，但依稀能够看得出来，这几人在落魄前明显是达官显贵。 “跪下！” 锦衣卫一人一脚，踹在他们的膝窝，几个人噗通几声跪了下来。 “将他们的头发拨开，让陛下和诸位大人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严介溪此刻目光死死地盯着为首的那个人。 他的心中有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祥预感。 忽然，有人惊诧高呼。 “小……小阁老？！”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当头一人的面容。 也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牛肉拉面。 “怎么回事，怎么是严世蕃？！” 有人心思转动得快，立刻想到了，这就是赵宁妄对付严介溪的手段。 “将小阁老打成残废，差点一命呜呼且不说，如今又将他从老家抓了回来，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严阁老只怕气得窒息，他是想将严阁老气死不成？” “噢哟，今天这个朝会，有大热闹可以看了！” 满朝文武的目光，在赵宁妄，严世蕃还有严介溪的身上来回打转。 严介溪眯起了眼睛，紧紧咬住牙关，他已经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双拳在宽阔的袖袍底下捏得作响。 而此刻严世蕃却是眼神当中带着黯然，他抬头看了一眼严介溪，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迅速低下了头去。 文治皇帝也是被赵宁妄的举措给吓了一跳。 别人搞党争，那都是阴谋诡计，陷害别人下马。 赵宁妄你这小子，直接掏人家老底？ 多少有点不道德了吧？ “武安伯，这是何意？” 文治皇帝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看向了赵宁妄。 赵宁妄走上前去，“陛下，这话就要问严阁老了，严阁老，你说我为何要抓你儿子回来？” 严介溪呼吸急促，甚至胡须上面都沾染了喷吐出的口水唾沫。 “赵宁妄，你不得好死！” 赵宁妄背着双手，略有惊讶，“严阁老，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这么诅咒一位朝廷勋贵，你胆子不小啊！” 众人简直无语，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胆子不小？ 严介溪看见严世蕃的这一刻，他就全然明白了。 绝对是事情暴露了。 要不然赵宁妄不可能亲自过去将严世蕃缉拿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好些日子都没有收到严世蕃的信件了。 原来一切都是赵宁妄从中作梗！ 一想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严介溪不仅愤怒，而且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赵宁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严介溪往前走了几步，在赵宁妄的面前压低着声音说道。 “老夫已经很大度了，并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 赵宁妄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满朝诸公朗声道：“严阁老，我赵宁妄向来都是公事公办，可不会搞那一套徇私枉法的勾当。” 严介溪被气坏了，指着赵宁妄，脚步虚浮，像是喝多了一般，愣是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文治皇帝疑惑地问道：“武安伯，你为何要抓严阁老的儿子？” 赵宁妄解释道。 “陛下，臣本来是往天津卫方向去的，结果航行了几天之后，在沿海一处卫所听闻江浙一带海域有贼寇作乱，适时臣便想着训练一下天津卫的水师，便带着一艘舰船出海查探。” “没曾想半路上便碰到了海盗袭扰，击退之后，发现这伙海盗居然是我大夏人与倭寇勾连，经常伏击路过的船只，而等臣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舟山群岛之时——” 赵宁妄嘴角带着冷笑，回头看向严世蕃。 “恰好碰到了严公子率领海盗千余人，船十八艘，对我军舰展开进攻。” “不过幸好我大夏舰船牢不可破，这才勉强胜利。” 文治皇帝一愣，看着跪在底下的严世蕃，“武安伯，你说严世蕃是海盗，勾结倭寇作乱？” 赵宁妄应道：“没错，臣句句属实！” 严介溪此刻气得说不上来话，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他甚至都能摔倒在地上。 秦牧之看了一眼严介溪，转头问道：“赵宁妄，你这些话可有证据？” “谁知道你是不是杀良冒功，为了陷害严阁老与严世蕃，故意将严世蕃从老家缉拿过来。” 第427章 谋逆大罪 秦牧之的话，得到了许多严党官员的支持。 “难道所有的事，都全凭你一张嘴去说？”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为何宁波府知府没有奏疏前来，朝廷更是听不见一点风声。” “还请武安伯将证据亮出来，要不然我等必然要联名上书，请陛下对你严加惩治！” 众人纷纷指责，似乎赵宁妄抓了贼人，反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人。 “当然有证据。”赵宁妄语气沉稳，“严世蕃所率领海盗，尚有两百余人存活，如今正羁押在城外码头，若有疑问，尽管派遣有司前去核查！” “而且我还在他们的窝点救了数十良民，据他们所说，严世蕃已经虐杀了数十女子，而且袭击商船不下十艘，被祸害的百姓将近千人！” “甚至因为此事，宁波港近日以来萧条至极，百姓甚至难以靠着海上贸易而生存。” “哼，谎话连篇！” 御史徐枢丝毫不客气地驳斥道：“按照你所说，那为何没有奏疏上来，别的不说，起码宁波府知府会上奏疏陈奏，而且宁波府的守备军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赵宁妄有些惊讶地看着徐枢，“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徐枢傲然道：“哪怕你如此奉承本官，本官也不可能因此而对你有所偏袒，身为御史，自然应该实事求是！” “这位御史大人，你认识他，还有他吗？” 赵宁妄指着跪在严世蕃身后的两人。 这两人同样也跟严世蕃差不多，面如死灰之色。 徐枢被赵宁妄问得有些不明所以，“本官何须认识他们？” 赵宁妄耸了耸肩，“难怪御史大人刚刚能说出来那番话，你既然不认识他们，你又怎么能够笃定宁波府知府会上奏疏，又怎么能够知道守备军会镇压海贼？” 徐枢立刻说道：“别以为我大夏的官员都如你一般纨绔，我大夏各地的官员，皆是尽职尽责之人，平日里根本听不见任何的流言蜚语，倒是武安伯，京城哪一日没有你的风言风语？” 赵宁妄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无奈。 “可叹，可悲啊，这人心中的成见，简直如同一座大山！便因为本伯爷曾经的一点洒脱不羁，你们就一直认定本伯爷就是那纨绔子弟，祸国害民。” 说着，赵宁妄忽然抬高声音，“难道朝堂百官，就没有认识这两个畜生的吗？” 百官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小声说道。 “他，他看起来好像就是宁波府知府！” “嘶……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 “不会吧，难道……” 文官们窃窃私语，声音逐渐增大。 而武将这边有人直接站了出来，大声道。 “伯爷，你旁边那位便是宁波府卫所千户，他之前在本官手底下乃是百夫长！” 徐枢的脸色渐渐凝固，机械一般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他们两个，他们……” 赵宁妄冷哼一声，“御史大人，你听的没错，这位便是宁波府知府冯昌，在旁边的张千户，就是宁波府守备军的长官！” “御史大人，你不妨再猜一下，为什么他们没有陈奏和弹压海贼，反而现如今跪在你的面前？！” 徐枢一瞬间有些慌了，他的身子摇了摇，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没错，就是御史大人心中所想的那样，他们与严世蕃勾结在一起，祸害来往的商船，当地的百姓！” 赵宁妄上前一步，“御史大人，风闻奏事之前，请你好好地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要不然容易被人当成刀子使，听风就是雨，难道御史这个官，是个话匣子就能当？” 赵宁妄的讽刺不可谓不厉害。 徐枢脸色涨红，一时间羞愧得无地自容。 文治皇帝眉头微皱，目前局势已经很清楚了，宁波府知府和军备守卫勾结，培养严世蕃和他手下的海盗。 “朕且问你，朝廷待你严家不薄，为何你严世蕃还要落草为寇，祸乱百姓？” 严世蕃忽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文治皇帝，冷笑道：“狗皇帝，有胆子你便杀了我！” “大胆！” 一众大臣怒斥。 “陛下，尽快诛杀此獠，居然口出狂言，对陛下不敬！” “纵然是严阁老之子，也应当斩首示众，想来严阁老也不会包庇。” 赵宁妄却是挡在了严世蕃的身前，“诸位大人，难道你们是想要毁灭证据不成？” 文治皇帝明显有些怒意，他看向赵宁妄，“武安伯，你且说说，都调查出来什么了！” 赵宁妄恭敬道：“陛下，臣调查出来了，他严世蕃以及整个严家，意图谋反！” 哗！ 百官惊呼！ 他们恨不得立刻上来辩驳。 整个严家，那可是包含了严介溪在内。 许多大臣，好不容易熬到了严介溪起复，总算是熬出了头，结果又来了一个谋反？ 不过还没有等这些大臣们斥责，赵宁妄便快速说道。 “严世蕃手下蓄养海贼倭寇千余人，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月的功夫而已，背后自然有着严家作为支撑，还有二十几艘船，若是没有严家支持，他严世蕃靠什么组建起来如此庞大的海盗团伙？” “另外，严世蕃勾结宁波府知府，守备长官，甚至微臣当街撞破了守备军运送军械给严世蕃的海盗组织，积蓄人力，扩大规模，装备军械铠甲……” 赵宁妄冷笑道：“难不成做大做强之后，他们要帮着百姓们剿灭贪官污吏，当一个大侠？” 这些事情别说在场的官员们，哪怕是街头小儿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造反！ 文治皇帝目光冷冷地看向严世蕃，随后又看向了严介溪。 “严阁老，朕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严介溪连忙跪下，向前爬了几步，这才叩首。 只听他沉痛道：“陛下，臣冤枉，严家氏族冤枉！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了朝廷呕心沥血，披肝沥胆，严家氏族更是为了一方百姓，做出几十年的努力。” “此事皆是严世蕃一人所为，请陛下明察！” 嘭！ 文治皇帝怒而拍案，“还在狡辩？！” 第428章 回天乏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朝堂百官，此刻皆是寒蝉若噤，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文治皇帝目光死死地盯着跪伏在地的严介溪。 “真以为朕不知道吗，这些日子你严府日日夜夜莺歌燕舞，宴席不断，从上到下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过去巴结你，真当朕是瞎子！？” 严介溪以额触地，声音悲痛，“陛下，臣罪该万死，但绝对不敢谋逆。” 文治皇帝被气笑了，“你不敢谋逆？那你收受贿赂的银子呢，是不是全都给了这厮去扩张军备，准备攻打京城？” “武安伯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找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辩解得过去！” “狗皇帝，要么你就直接杀了我，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虽然我瞧不起这个糟老头子，但的确跟他没有关系。” 严世蕃忽然挣扎着站起来，“纵然落草为寇，可我严世蕃一生顶天立地，大夏两京十三省都是在我小阁老的肩上挑着。” 这一刻，严世蕃似乎才将自己心中的冤屈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他赵宁妄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没有任何的政绩，只是跟太子一起胡闹罢了，便能罢免我的官，将我殴打致残，还能逍遥法外……哼，狗皇帝，这便是你治下的天下？” “掌嘴！” 文治皇帝没有说什么，赵宁妄立刻命令锦衣卫动刑。 锦衣卫也不含糊，几个大鼻窦抽下去，将严世蕃打得摇摇欲坠，整个人都迷糊了过去。 像这样辱骂皇帝，严世蕃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不过赵宁妄知道他这是激将法，还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陛下，无需宵小之徒狂言，他的存在就已经能够证明严家有着谋逆之心！” 赵宁妄拱手，“在家中享受荣华富贵，和在海上没苦硬吃，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除非是有额外的目的，要不然谁会心甘情愿出海当海寇？” 文治皇帝一甩衣袍，坐了下去。 “严阁老一生功绩无数，为大夏呕心沥血，厚葬之！” 严介溪豁然抬头，眼神当中布满了难以置信。 甚至其他的官员也都懵了！ 陛下这是要赐死啊！ 严介溪要是死了，那么他们之前的那些银子岂不是白给了？ “陛下，三思啊！” 顿时数十位官员跪下来求情。 “陛下，严阁老一心为了朝廷，严世蕃的过错，不应该株连到严阁老的头上。” “若是严阁老知晓此事，必然也会大义灭亲，更何况严阁老此前并不知情，一切都是严世蕃自己暗地里妒贤嫉能，都是赵宁妄给逼的！” 赵宁妄瞪大了眼睛，他就在这里躺着也能中枪？ “诸位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为何将本伯爷扯上来？” 秦牧之冷眼相对，“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严世蕃又岂会落草为寇，密谋害你！如今更是牵连到了严阁老，你敢说跟你没有干系？” 赵宁妄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就察觉到了许多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忽然反应过来，秦牧之的这一手祸水东引着实厉害！ “陛下，要怪只能怪赵宁妄，若不是他，哪怕小阁老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甚至逼得小阁老不惜激怒陛下，也要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赵宁妄你祸害一个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拖着严阁老下水，你为何如此歹毒？” “堂堂勋贵，蒙受皇恩，竟然构陷忠良，简直令我等不耻！” “……” 众人忽然又开始纷纷指责起来赵宁妄。 并且大有将严世蕃招募海寇一事，说成只是针对赵宁妄的趋势。 赵宁妄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倒也不反驳。 因为这些人说得越多，文治皇帝眼神当中的厌恶和怒气越来越盛！ “都给朕住口！” 文治皇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尔等真当朕看不清楚吗？赵宁妄，你来说！” 赵宁妄得意地看了一眼刚刚狂吠的一众官员。 “陛下，他们称严世蕃一口一个小阁老，似乎他们心目中的严世蕃地位很高啊，哪怕严世蕃已经成为了乱臣贼子，他们依旧如此吹捧，由此可以见，朝堂当中坏人多！” 赵宁妄说完，其他官员想要说话，但却都看见了皇帝冰冷的眼神。 “你们这些人不去当讼棍都可惜了一副好嘴皮子，严世蕃对付本伯需要那么大张旗鼓地训练招募海寇吗？派几个刺客岂不是更加容易得手，再有一个，你们真的以为严介溪能脱罪？” “说说吧，是谁给你的命令，让你包庇这群海寇的？” 宁波府知府冯昌被赵宁妄踢了一脚，冯昌缓缓说道。 “是，是严阁老的亲笔手书，严阁老亲自命我为小阁老大开方便之门。” 什么？！ 一众官员惊愕地看着冯昌，而后又看向严介溪。 严介溪此刻心底一沉，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冯昌。 “陛下，这便是严阁老的亲笔手书，陛下可以过目！” 赵宁妄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实锤的证据！ 冯宝准备过来拿的时候，严介溪忽然大喊一声。 “陛下，这是诬陷，是赵宁妄诬陷臣，若真的是臣的亲笔书信，又是干着谋逆的勾当，冯昌看完之后为何还会留存，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损毁才对！” 赵宁妄将书信交到了冯宝的手上，而后这才说道。 “严阁老，你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我会直接擒拿了严世蕃，更没有想到，冯昌保留了你的亲笔书信，目的就是为了日后脱罪！” 赵宁妄背着双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冯昌，“当然，他自己脱罪不得，不过鉴于他敢于揭发检举，我可以求陛下从轻发落，免除他妻儿老小一死！” 文治皇帝打开书信，上面赫然写着严介溪对冯昌的交代，还有最后一句，阅后即焚！ “嘭！” 文治皇帝气愤地将书信拍在御案上，“这是你的笔迹，朕再熟悉不过，其上还有你的印章，这些都做不得假！” “严阁老，你太令朕失望了！” 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幕，是谁也想不到的！ 之前还帮着严介溪说的那些官员，这一刻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严阁老， 不是咱们不帮你，你说你都被实锤了，还嘴硬什么？” “完了，严阁老彻底完了，咱们就当是花了冤枉钱。” “唉，这下无力回天咯！” 第429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文官们整整齐齐地站着，武将们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有些人就很尴尬。 之前跑到大殿中间跪着求情的那些人，现在是跪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他们那叫一个悔恨啊！ 本以为可以靠着这一手，得到严介溪更加的信任和青睐。 可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举动，甚至有可能让他们直接丢了自己的乌纱帽。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场面十分尴尬！ “陛下，一切都是假的，是赵宁妄命锦衣卫伪造出来的书信！” 哪怕到了最后，严介溪依旧在辩驳。 “锦衣卫神通广大，偷了臣的印章，模仿臣的字迹根本不在话下，这一切都是赵宁妄为了挽救太子党的颓势，从而想出来扳倒臣的手段而已！” 到了这一刻，严介溪也不敢什么官场的潜规则了，直接将背后的默契全然说了出来。 只是到了这一刻，严介溪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 赵宁妄冷笑，“真没想到，原来严阁老还会如此的狡辩，铁证如山，你竟然还敢说都是锦衣卫做的手脚，若锦衣卫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能力，为何不直接收复北辽，威震四海？” 严介溪盯着赵宁妄，口中却是缓缓说道：“武安伯，你觉得若是谋反，仅仅靠着一千人有用吗，而且还是一千个倭寇海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陛下的羽林卫随随便便就可以弹压！” “本官在朝为官数十载，又怎么会犯如此错误？” 刚刚收回脚的那些官员们，一听这话忽然觉得，难不成还有戏？ “没错，仅仅靠着一千人的确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是尔等又不是今天举事谋反，若再过一个月，人数涨到了三千人，四千人的时候呢？” 赵宁妄这一刻像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审判者，正在当庭审判。 “三四千人的势力，若是伪装成商贩，一路打点，畅通无阻来到京城外，有心对无心，只怕禁卫军都难以防守。” 严介溪再道：“三四千人的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够突破禁卫军的封锁，武安伯若是如此假设，为何不说严世蕃募集数万大军再行举事？” 严介溪这么一说，众人更加的觉得有道理了。 甚至赵宁妄也点点头，“严阁老说的对！” 嗯……啊？ 文官们有些惊讶地看向赵宁妄，甚至连赵宁妄身后的武将们都诧异地看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武安伯忽然认同严介溪的话了？ “严阁老所言非虚，没有数万大军，根本攻不破坚若磐石的京城，只是谁说严阁老你没有数万大军的？” 赵宁妄背着双手，逡巡着眼前的官员们，“诸位有所不知，大同总兵仇鸾正是严阁老的另外一位帮手，而他麾下，正好率领着数万将士！” 仇鸾？ 众人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身影。 赵宁妄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严介溪却是瞳孔骤缩！ “严大人没有想到吧，你第一手落在海寇的位置上，第二手便是仇鸾将军的镇西大营，只是不凑巧，不管是严世蕃还是仇鸾的事情，都被我知道了。” 赵宁妄摊了摊手，“严大人，我说这都是巧合你信吗？” “武安伯，仇鸾将军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说话的，乃是赵宁妄背后的武将。 “仇鸾将军一身正气，怎么会和严介溪这等小人厮混在一起。” “若是没有陛下提拔，仇鸾将军又如何能够坐上如今的位置，他又怎么会谋反？” 武将们很是不解。 然而这一次说话的却不是赵宁妄，而是镇北侯赵靖。 “诸位，起初本侯也是不信的，甚至本侯曾和仇鸾将军同帐而眠数日，携手激斗北辽，只是，只是……” 赵靖摇了摇头，“此前本侯与陛下决战北辽于仪坤州之时，北辽军中出现了大量我武朝的制式甲胄兵器，甚至是攻城器械，当时我还以为是北辽模仿了去，可谁知道，正是仇鸾将军将这些军械卖给了辽人！” “锦衣卫得到了消息，便开始查证，结果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仇将军，哪怕本侯痛心疾首，也，也……” 赵靖的脸上带着无奈却又痛恨的神情。 武将这边不再说话了。 赵靖向来是不撒谎的，在这种大是大非上面，他们不会怀疑这位镇守边疆十数载的老帅。 赵宁妄看向严介溪，“在擒拿了严世蕃的时候，我已经命锦衣卫前往大同府进行调查，一同前往的还有镇北军数千人，就在昨夜，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仇鸾过两日便会押往京城。 而且他对与你勾连一事，供认不讳！” 文治皇帝怒道：“严阁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严介溪这一刻面色阴冷下来，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往日位高权重的阁老。 “赵宁妄，真没有想到老夫到头来竟然栽到了你这小子手里，老夫不甘！” 赵宁妄拱手道：“承让！” 严介溪一甩袖子，又看向文治皇帝，“陛下，咱们君臣十几载，如今算是最后一日共事，我严介溪自认为没有对不住陛下的地方！” 文治皇帝从牙齿缝中吐出几个字，“可你想要造反！” 严介溪笑了，笑声响彻大殿。 “哈哈哈……陛下，若是你没有针对臣的举措，臣又何必寻求自保，陛下北伐，令太子监国是真的想要让太子监国吗？只怕真正的目的，乃是想要对付臣！” “既然陛下想要杀臣，还不允许臣反抗吗？你我君臣十几载，老夫本想再辅佐陛下几年，便归隐而去，也算是成就了一番君臣假话，可陛下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严介溪说到后面，甚至都开始癫狂了起来！ 他睁大着眼睛，就像厉鬼一般看着文治皇帝。 “陛下，臣对你忠贞不二，纵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才加冠，陛下你未免也太着急杀我！”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严介溪这是明知自己逃不了一劫，但死也要死个明白。 “再说犬子，京中人称小阁老，那是前些年陛下亲口说出来的，那时蕃儿屡次献策，得陛下欢心，陛下亲口说他如陛下的小阁老一般，如今蕃儿落得这般下场，陛下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满朝大臣听着严介溪的诉说，一个个沉默不言。 因为严介溪说的话，竟不是假的！ 第430章 京城百官的天塌了 日光泼洒人世间。 其中一缕穿过了巍峨的高墙，洒在大殿当中。 但依旧散不了人心当中的冰冷。 文治皇帝凝视着严介溪，深深吸了一口气，“朕给过你机会，太子监国，尔等皆为辅佐，若尽心用命之下，朕自然不会亏待尔等，可朕所看见的却是一群豺狼！” “山中无老虎，豺狼便逞凶，太子年轻，尔等便以为可以肆意拿捏太子，那等朕百年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将太子从龙椅上掀下来？！” 文治皇帝目光深邃，没有任何官员敢看文治皇帝一眼。 其实谁不知道？太子监国只是皇帝的一个手段而已。 大夏开国以来，除了太祖和成祖之外，其他的皇帝平均年龄只有四十。 而文治皇帝今年已经四十多了，所以谁也说不准太子李格什么时候上位。 “若是尔等辅佐太子有功，朕北伐归来必然善待诸位卿家，可朕所看见的，却是太子与赵宁妄两个及加冠的年轻人在充斥着豺狼虎豹的山林中，披荆斩棘！” “这是尔等作为辅国大臣应该做的吗！” 文治皇帝盯着严介溪，“严卿家，朕一直在等你做出改变，可这么多年来，你们严家的田地越来越多，财宝充斥满屋，严世蕃的别院，单单查抄出来的钱银珠宝便有好几百万两！” “这般的君臣佳话，以百姓的血肉为根基，朕宁愿不要！” “你们一个个的，真的当朕不知道吗？朝廷税收每年不过二百多万两银子，若不是武安伯在市舶司进行改制，开放海商贸易，只怕朕都要饿死在边疆，大把的官员却肥得流油。” 文治皇帝今天的话说得非常重。 底下的大臣们哗啦啦都跪了下来。 “陛下！臣等万死！” “万死万死，你们除了嘴上说说之外，还会干什么？” 文治皇帝胸口起伏，显然因为严介溪而气得不轻。 “都给朕站着说话！严卿家，你为朝廷出的力朕没有忘记，可天下的百姓苦你已久，朕能忍你，可天下百姓不能！” “狗皇帝，一切都是我干的，跟这个老家伙没有关系！” 严世蕃忽然又开始大喊道，“要杀就杀我，为何要牵连其他人！” 赵宁妄冷眼看着身边的锦衣卫。 锦衣卫一个哆嗦，连忙扯下来自己的腰带，勒住了严世蕃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严介溪目光怜悯，带着浓烈的慈爱，他看了一眼严世蕃，“爹对不住你，这些年是爹太宠溺你了，可惜到了如今爹才知道，爱子如杀子！” 严世蕃双目圆睁，“呜呜呜……” 严介溪摆了摆手，惨笑着，踉跄几步，仰天悲愤。 “陛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啊……”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谋逆的证据都已经摆了出来。 就算严介溪再怎么狡辩，也根本狡辩不过。 文治皇帝已经对他有了实质性的杀意。 “严大人，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赵宁妄背着双手，身子微微前倾，小声说道：“其实我们只是查出来了大同总兵仇鸾倒卖军械，但是并不知道朝中是谁在替他遮掩，今天其实也就是诈你一诈而已。” 严介溪忽然愣住了，他看着赵宁妄，眼睛瞪大，“竖子，你……” 赵宁妄忽然又笑道：“严大人，我们派过去的人也不一定就抓住了仇鸾，或许现在仇鸾将军什么都还没有招，倒是严大人你却将什么都招了，唉，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噗！ 严介溪怒急攻心，一大口老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 “严阁老，严阁老！” “不好，严阁老这般年纪，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呜呜呜呜……呜呜呜……” “竖子！”严介溪喷吐着血沫星子，指着赵宁妄，“老夫……老……” 只见严介溪身子晃了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砰！ “嘶，这一下应该很疼吧？” 赵宁妄刚刚躲开严介溪喷出来的一口老血，却是清晰地看见严介溪倒下去乃是后脑勺着地。 随后便看见严介溪两眼睁着大大地，无神的看着大殿天花板。 胸口不再起伏，看着就如同死了一般。 “快来御医！” 有大臣喊道，“陛下，严阁老不至于如此惨死！” 文治皇帝叹了口气，刚刚想要喊御医前来。 赵宁妄却是忽然看向说话的那些官员。 “诸位大人，你们的同情心也太泛滥了些，严介溪乃乱党，你们还想要救他？” 赵宁妄说完，这些大臣们虽然心中有不忿，可还是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一旦被赵宁妄抓住，扣一个乱党的帽子，他们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冷哼一声，赵宁妄不再看那些大臣们，而是看向了文治皇帝，拱手说道。 “陛下，一切交由锦衣卫处置便可！” 文治皇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压下去吧，改日三司会审，给严大人一个体面。” 锦衣卫抬着严介溪下去的时候，赵宁妄甚至有些诧异。 他分明看见严介溪的手动了动，“老东西生命力居然这么顽强，这都不死？” 换个身体差点的，只怕刚刚那一下气都要被气死。 满朝文武大臣，此时都将目光看向了殿外。 看着被抬走的严介溪，还有被押走的严世蕃几人。 许多人感叹。 “严阁老的时代结束了……” “我的银子，才给出去的银子啊！” “真可怜，可悲，可叹。” 官员们忽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 他们甚至在想，自己将来有一天会不会碰到像严介溪这样的下场。 “陛下，严介溪在朝堂当中，肯定有许多同党，要不然根本做不到欺上瞒下，臣建议严查！” 赵宁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文官集团。 被赵宁妄目光扫过的大臣，有许多人下意识抖了一下，心跳都慢了半拍。 “赵宁妄居然连咱们都不放过？！” “他还是人吗，天杀的真是活阎王不成，竟然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可笑，可笑，我们居然还同情严阁老，转头刀子就架到了咱们得脖子上！” 有人咬牙切齿，却也有人瑟瑟发抖。 他们便是刚刚那群人，那群跪着给严介溪求情的那批人。 这群人心如死灰，面色惨白，冷汗如雨。 “遭了老罪，只怕逃不过了！” 第431章 权势初现 呜呼哀哉！ 大殿中，一片哀鸿。 噗通！ 有人忽然晕了过去。 像是一个连锁反应一般，接二连三地，倒下去了四五个人！ 文治皇帝瞥了一眼，嘴角带着冷笑。 杀鸡儆猴的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 晕倒了几个人之后，其他没有晕过去的大臣，却是羡慕地看向这些人。 既然晕不了，那就……跪吧！ 噗通噗通…… 一群人又跪了下去。 “陛下，臣知道错了，不该对此等贼人心存怜悯。” “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之徒，欺上瞒下，天厌之！” “陛下，臣等也是被他迷惑了心智，臣等绝对没有二心。” “……” 这些人涕泗横流，不断求情。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在为自己求情。 文治皇帝看了一眼严介溪站着的位置。 严介溪彻底离开了朝堂，若是再去针对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就算是将他们全都革职，新来的官员们难道底子就干净吗？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朕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所有官员接受锦衣卫和大理寺审查，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大臣，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位逆党！” 皇帝的话一出，不少人回过味来。 “按照陛下这么说，咱们只是送了些银子，他严介溪都还没有帮咱们办事，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完了啊，我还去严介溪的府上喝过酒，甚至还帮他排挤过太子门下的那些人……” “陛下的意思是……也不想将事情闹大？” “……” 跪下来的官员们磕头谢恩。 皇帝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必须要调节许多的因素。 一个大臣犯了错那还好说。 最不好处理的就是一群人犯了错。 …… 下朝之后。 大臣们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许多人的后背衣衫几乎都湿透了，冷风一吹，就没有几个忍住不打哆嗦的。 今天的朝会，也太他娘的凶险了！ “老赵，还得是你，严介溪绝对逃不了一死，以后便是咱们的天下了！” 马车当中，李格甚至开始放声大笑。 赵宁妄却看向了窗外，看着官员们离开的背影，轻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过严介溪倒了，殿下说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严介溪站起来？” 李格一愣，“那老赵你的意思是？” “总会有一个内阁首辅带领着文官集团，不管是谁都会与殿下争权夺利，这是必然的结果，索性不如咱们自己做大朝堂！” 赵宁妄眯起了眼睛，“只是扳倒一个严介溪不算什么，咱们这次要借着东风，彻底铲除异己！若是朝堂注定要成为某个人的一言堂，我希望那个人是殿下你！” “从前咱们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些，他们几次三番在咱们面前闹腾，不如索性一次出手，打得他们爬不起来，咱们太子党才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权贵！” 李格瞪大着眼睛，从前的赵宁妄可没有这样的强势。 也只是带着他，缓缓地积蓄势力而已。 可如今…… 赵宁妄知道李格在想什么，“殿下你也看见了，我不过出了京城半个月而已，咱们手底下的人是个什么情况？” 李格咬了咬牙，“受人欺负，敢怒不敢言！哪怕本宫前去和他们交涉，他们也是阳奉阴违，转过头来对咱们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欺压。” 赵宁妄拍了拍李格的肩膀，“所以说，朝堂的权利要掌握在咱们的手中，哪怕我不在京城，也没有人敢对咱们的人怎么样！” 李格摸着下巴，缓缓说道：“老赵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与其让别人做那个恶人，不如让咱们自己来，只是该怎么办才好？” 赵宁妄笑道：“这就简单了，陛下让锦衣卫和大理寺一起调查官员，就是咱们动手的机会！” ……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许进来，这是严阁老的府邸！” “我家老爷上朝未归，你们想要谋反不成？” 严府门外的街道上，堆积着许多的锦衣卫。 而门内的家丁们手里面拿着棍棒，想要阻拦。 严府的老管家更是怒斥这些锦衣卫，“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赫然便是沈炼。 “不好意思了，咱们今天抄的就是严介溪的家，还有严府上下，不要放过任何一位逆党！” 说着，沈炼拿出来自己的令牌，“锦衣卫办案，阻拦者，杀无赦！” 锦衣卫鱼贯而入，那些新招募过来的家丁，根本就没有几个真有胆子敢阻拦的。 见到锦衣卫拔刀，他们顿时吓得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敢和锦衣卫作对，哪怕自家老爷也不可能会保住自己一个下人，更别说还是刚进来不久的下人。 没有几个吃瓜群众敢站在严府门口，都是躲在远处的巷子或者是楼阁当中远远地瞧着。 “活阎王疯了吗，怎么连严阁老的家都敢抄？” “若是待会儿严阁老下了朝之后看见这等场面，只怕京城里又要起风雨！” 也有过来送礼的大臣管家，吓得连连后退，“此事我得赶紧回去禀告老爷！” 只是严介溪的府邸还没有抄干净，严介溪谋逆入狱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顿时在京城这个平静的水塘里，扔下了一颗陨石。 上到王侯公卿，下到黎民百姓，没有不为之震颤的。 “天呐，我说怎么有锦衣卫过来严阁老的府邸，原来是这样！” “严阁老到底干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谋逆？” “不是才将起复吗，这又是闹哪出？” 在京城各处的茶楼酒肆当中，无数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 只是如今披露出来的信息太少了，所有人都在猜测。 绮梦阁。 下午的时光悠然，仆从们还在打扫整理桌椅厅台。 暂时还没有客人进来。 红娘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惊喜。 “姑娘，听见消息了吗，咱们伯爷今天在朝堂上，一手将严阁老给送了进去！” 李师师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怎么回事？” 红娘略带激动地将她所听见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师师的眼神中顿时绽放出来光华。 “是了，绝对是这样的，难怪伯爷会突然回京，原来是为了扳倒严介溪！” 红娘笑道，“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严阁老都被伯爷扳倒了，咱们的伯爷，哎哟喂！” 李师师目光看向窗外，眼神里尽是倾慕。 “我的男人，必然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 第432章 本来都该是我的银子 艳阳高照。 初春的日子里，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似乎人们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哈哈哈……” 回到了自家府邸，徐少湖脸上带着笑意往书房走去，只是一想到今天朝堂上的事。 最后实在忍不住，放肆大笑了起来。 “严介溪啊严介溪，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多年可终于将你熬死了，内阁首辅……本座也该当一当了！” 他忍辱多年，终于在这一刻看见了曙光。 这般的好消息，只怕自己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没有让徐少湖自己开心多久，下人便前来禀报。 “老爷，您的门生前来拜访！” 徐少湖颔首，“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便看见张白圭站在门口拱手道。 “学生恭贺老师！” 徐少湖摸着胡须，“快些进来说话。” 张白圭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帮徐少湖添了些茶水。 “老师，严介溪已去，您便是当之无愧的首辅！” 徐少湖笑道，“这是自然，今后你我师徒，便可以在这偌大的画卷上面大展拳脚。” 张白圭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在翰林的位置上待了好些年，早就已经待腻歪了。 “老师，你看我是不是该做一些实事？” 徐少湖想了想，“过些日子，便去吏部吧！” 张白圭恭敬行礼，“学生谢过老师！不过，不知道太子那边近来会如何，吏部如此重要，想来太子肯定也想安插些人进来。” 徐少湖皱着眉头，“赵宁妄这小子确实厉害，从前锦衣卫只是钳制住了咱们这些文臣，可在他的手里面，哪怕是各地的守备军卫都得给锦衣卫三分面子，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愈发地无孔不入了！” 张白圭心里面补充一句，“何止是锦衣卫，还有个太子身边的东厂，以及他的北宁商会。” “不过咱们无需担忧，他赵宁妄此番回京乃是为了揭发严介溪谋逆一事，但他还是要去北方的。” 徐少湖看得清楚得很，“赵宁妄一走，朝堂不还是咱们说了算？而且老夫又不似严介溪那般，有许多把柄在锦衣卫手里。” 张白圭有些担忧，“若是和太子争权夺利，只怕陛下不喜，而且赵宁妄那边……” 徐少湖笑了，“无需担心这些，咱们揽了大权，就一定要和太子殿下作对吗？别想着控制太子，那是严介溪的老路，咱们顺着太子，与太子交好难道不行吗？” 张白圭摸着下巴，“倒是这个道理，可……” 徐少湖笑道：“大义上咱们以太子为尊，可落实到具体的事情上，还是咱们说了算！” 张白圭有些惊愕地看着徐少湖，他总觉得自家老师忽然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比严介溪来得轻。 就比如阳奉阴违的事，那也真是不怕太子找麻烦。 …… 御书房。 文治皇帝批改着奏疏，在他的面前站着两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就像两个学生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面罚站一般。 李格用手肘碰了碰赵宁妄的胳膊。 赵宁妄微微侧目看向他的时候，李格却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地面。 赵宁妄无语了，多大的人竟然还干这种事情？ 转眼，赵宁妄用手指攮了一下李格的侧腰。 李格顿时咬紧牙关，死死地憋着，脸都涨红了。 他无声地扭头过来，瞪大眼睛，意思好像在说，老赵你给本宫等着！ 赵宁妄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地面，随时提防着李格会突然进攻。 “咳，你们两个……”文治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李格和赵宁妄。 “太子的脸色为何这般红？” 李格深吸一口气，拱手道：“父皇，儿臣这是冻得。” 文治皇帝也没有在意，看向赵宁妄，“严介溪……审的如何了？” 赵宁妄拱手道：“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包括和谁勾结，贿赂了哪些官员，锦衣卫已经将参与谋反的兵部郎中缉捕归案，至于其他涉嫌谋逆的同党，正在筛查当中。” 文治皇帝点点头，看向赵宁妄，“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严介溪才好，菜市口斩首，还是……” 赵宁妄一听这话就明白。 皇帝要听的是“还是”后面的话，绝对不愿意就这样将严介溪斩首。 毕竟人家也是内阁首辅，给严介溪留面子，也是给他皇帝留面子。 赵宁妄想了想，“陛下宅心仁厚，若是以谋逆罪论处只怕要株连九族，不如流放吧，严大人年纪大了，在流放途中发生些意外，也实属正常。” 文治皇帝颔首，“便按照此去办吧，还有严介溪九族若是被流放了，那家产……” 赵宁妄心里觉得好笑。 搞半天皇帝老子你竟然也惦记着这些东西。 旁边李格却是有些着急了。 他还想着利用锦衣卫，给自己再囤一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如今皇帝提出来了，还能有他的份吗？ “陛下，臣已经派遣锦衣卫，太子派遣厂卫前往江西布政使司。” 说着，赵宁妄又从自己的袖口拿出来一份名录。 “这些乃是严家在当地的土地，店铺，还有佃户等等情况，锦衣卫此前就已经查证。” 文治皇帝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宁妄，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册子。 好家伙，只怕严介溪还没起复的时候你就准备好了吧？ 论抄家，你赵宁妄比朕还积极！ 文治皇帝接过来册子一看，顿时皱起来了眉头。 二十多万亩田地，佃户足足有五千余户！ 而且店铺几乎都是成街论的！ 单单主家当中，奴仆妻妾居然有五百多人！ 要知道严介溪家中的兄弟子侄，加一起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人均几十个妻妾仆役。 文治皇帝咬着牙，“严介溪这是比朕的皇家还要富裕！” 赵宁妄叹了口气，“所以说天下人苦严家久矣，并不是空穴来风。” “给朕查，严查，一丝一毫的土地，银子都不能落下！” 文治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他竟然比自己手底下的大臣还要穷，而且穷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宁妄恭敬道：“臣必然严加嘱咐，不会落下陛下的一砖一瓦。” 文治皇帝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旁边李格的脸色垮了，“那可都是儿臣的银子，儿臣的地，本来都应该是儿臣的啊……！” 第433章 第一武安侯 书房当中。 小李同学哀怨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就好像皇帝欠了他多少银子一般。 文治皇帝瞥见了李格的眼神，却是狠狠地瞪了回去，你个太子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文治皇帝收起来了名录，转而问道：“严介溪的同党，大概几日能够全然摸清楚？” 赵宁妄想了想，“大概七日时间。” 文治皇帝颔首，“好，朕便给你七天时间，摸清楚哪些人跟严介溪走得近，这些年来与他狼狈为奸者，尽数流放！” 赵宁妄应了一声。 只是却有些勉强。 让他去得罪人，背负骂名？皇帝老子算得还真清楚。 不过赵宁妄还真的不得不去做。 想要让太子党势大，那就必须让某些人让一让位子。 他们不下去，赵宁妄这边的人又怎么上去呢？ 不过文治皇帝接着又道。 “此间事了，朕许你封侯！” 赵宁妄猛然抬头，他还以为文治皇帝起码要等到他从北方回来之后才会封赏他。 文治皇帝笑道：“不必如此惊讶，这是朕欠你的，你能培育出来良种，功在千秋，本想着再磨砺你一段时间，可如今看来，倒是没有必要再加磨炼了！” 赵宁妄行礼，单膝跪地，“谢陛下恩典，必然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治皇帝笑道，“起来吧，虽然朕是皇帝，可你毕竟如同朕的子侄一般，不必如此多礼。” …… 马匹在京城的街道上肆意奔走，周围的百姓们看见了也不敢多说两句。 甚至是避而不及！ 因为坐在马匹上的，正是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锦衣卫以百户为单位，正在京城的各处稽查。 上到各部尚书，下到普通差役，都在这一次的稽查名单当中。 若是有人仔细当中的人物便会发现，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严介溪有过接触。 “我不是，真不是乱党！” 某一处府邸当中，一位中年人被锦衣卫拖着出去。 其家中的亲眷在一旁默默淌着眼泪，但却根本一句话都不敢出。 “诏狱当中去说，是不是我们锦衣卫自会有判断！” 如这样的一幕还有很多。 京城里各处都被闹得鸡飞狗跳。 但却又很快地归于安静。 没有人敢反抗现在的锦衣卫。 “大人，咱们还要接着查吗？” 大理寺的一干官员，此刻正在锦衣卫的门口，看着锦衣卫犹如勤劳的蚂蚁军团，不断地从外面搬运食物回来。 大理寺卿李承箕背着双手，看着眼前的一幕，眉毛一挑。 “查，为什么不查，不过不要和锦衣卫他们起冲突，他们查他们的，咱们查咱们的！” “可是……大人，人都被他们抓了回来，咱们还怎么查？” “那咱们就去锦衣卫里面看看，也算是省了咱们一番功夫。” 李承箕说着，转身就往锦衣卫当中而去。 旁边的一众官员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不敢进去，可看着自家大人都已经踏入了锦衣卫，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 秦府。 “老爷，最近奴家这心口总是不安宁地厉害。” “没事，老爷我给你瞧一瞧！” 秦牧之脸上带着笑意，把手伸向自己的小妾。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锦衣卫办案，违抗者杀无赦！” 秦牧之的脸色一沉，继而带着愠怒。 “锦衣卫竟然敢查到老夫的家里，来人呐，随老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秦大人，我们过来了！” 秦牧之目光一凝，语气不悦地缓缓道：“赵宁妄？” 赵宁妄笑着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坐在秦牧之怀里的小妾。 “秦大人可真是好雅兴啊，竟然这个时候还想着插花弄玉？” 秦牧之怒骂，“小子，老夫乃是礼部尚书，谁允许你带着锦衣卫擅闯老夫的府邸，就不怕老夫明日参你一本吗？” 正骂着，秦牧之的目光快速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他秦府的家丁，几乎全都被锦衣卫给羁押起来。 赵宁妄笑着上前，“啧啧，秦大人的小妾姿色挺不错的！” 秦牧之站了起来，眯起眼睛，“赵宁妄，你什么意思？” 赵宁妄微微一笑，感叹道：“真是可惜！” 秦牧之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惜什么？” “可惜不久之后，她就要在别人的怀里了！” 赵宁妄看着秦牧之，冷笑道：“不好意思了秦大人，奉陛下之命，收你们来了！” 说着，赵宁妄身后的几名锦衣卫直接冲上来，将秦牧之团团围住。 秦牧之气急了，“赵宁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宁妄看了一眼周围的锦衣卫，“秦大人不都看见了吗，当然是收你们进诏狱。” “我可是礼部尚书！” 秦牧之看着眼前的架势，似乎并不像是在吓唬人。 “若是你们敢缉拿老夫，明日朝堂陛下看见了，定然会纠察下去。” 赵宁妄的眼神也冷冽起来，“这么说秦大人是冥顽不灵，非要跟着严介溪一条道走到黑了？” 秦牧之一甩袖子，“你敢污蔑本官，本官何时与严介溪勾结？” 赵宁妄反问道：“若是没有与严党勾结，那秦大人为何不敢跟我们走一趟？” 秦牧之当然不可能跟赵宁妄回锦衣卫衙门。 若是回了锦衣卫衙门的话，就算秦牧之能够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秦牧之现在哪怕心里面虚得很，面子上也得装一装，“本官若是有错，也是陛下亲自领着三司会审，而不是你们锦衣卫！” 赵宁妄打了个哈哈，“放心秦大人，这就是陛下允许的，难道秦大人忘记了陛下在朝堂上说过的话吗，一切由锦衣卫和大理寺调查。” “若是秦大人执意不跟我们走一趟，那也不能怪我们锦衣卫没有提前告知秦大人了！” 说着，赵宁妄招了招手。 然而后方的锦衣卫，却是将一张张弓弩对准了秦牧之。 “我就喜欢秦大人这样的，有种，十八年后必然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赵宁妄脸上都已经带上了得意之色。 反而秦牧之额头上滴落大颗的汗珠。 换做别人，秦牧之甚至都能赌他们是在吓唬人。 可是赵宁妄在这里那就不一样了！ 赵宁妄办事不靠谱，爱冲动谁不知道？ 当下秦牧之吸了一口气，鼓足胸膛。 “有话好说，放下手里面的弓弩，老夫陪你们走一遭！” 第434章 给三位上席面 锦衣卫，诏狱。 伴随着诏狱当中独有的凄厉惨叫，幽暗的烛火一闪一闪的，似乎很有节奏。 牢门打开，有人被带上镣铐推搡着进来，这人大喊着，“你敢抄本官的家，你给本官等着！” 已经奄奄一息的官员们，瘫坐在各自的牢房里，双目无神地打量着新进来的人。 若是他们还有力气的话，肯定会说上一句，放弃抵抗吧，再硬的骨头送进了这里，也会碎成一堆骨头渣滓。 所有人刚进来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能够扛得住，能够逃过一劫。 可现在放眼看过去，大家都一样。 “赵宁妄，你抓老夫就抓，你抄家是什么意思，谁允许你们这么干了，我要见陛下！” 礼部尚书秦牧之不断地咆哮，以至于被一旁的锦衣卫狠狠地揍了几拳。 赵宁妄往后退了两步，“将他带到严家父子的隔壁去，让他先体验一个半个时辰，等一会儿我再过来。” 赵宁妄离开了诏狱，大门关上，也堵住了里面汹涌而来的凄厉惨叫。 “果然，阳光是个好东西！” 赵宁妄闭上眼睛，感受着初春阳光的沐浴，似乎将他整个人都涤荡了一遍。 “伯爷，秦牧之这老家伙的亲眷……” “按照朝廷律法来办，这些不用我说了吧？” “是！” 沈炼点头，只是他又有些不解，“伯爷，若是秦牧之他能出来？” 赵宁妄微微一笑，“那就让他出不来，这一行你们专业。” 沈炼低下了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样子，伯爷现在是准备彻底搞倒秦牧之了。 赵宁妄找了附近的一处亭子，喝着微微发烫的茶水，享受着初春的美好。 一众锦衣卫在一旁守着，一言不发。 “沈炼啊，你跟我也有一年时间了吧？” 赵宁妄忽然看向了沈炼，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沈炼只是老实地说道：“没错，下官已经跟了侯爷快一年了。” 赵宁妄唏嘘一句，“这一年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也成长了许多。” 沈炼心中一动，他似乎知道赵宁妄要说些什么了。 只见他单膝跪下。 “下官也是跟着伯爷才能有如今的本事，一切都仰赖伯爷信任，但凡伯爷一句话，下官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起来吧，瞧你说的，没有那么严重，我还不需要让你们这些人上刀山下火海。” 赵宁妄笑着摇了摇头。 “过些日子，我还是要到北方去，这一去也不知道要耗费多久的时间，等我走后，你便任指挥同知一职，这卫里上下，都交给你来打理如何？” 沈炼有些惊愕，他知道伯爷肯定要升他的官职，可没有想到居然是连升好几级，直接到了指挥同知的地步。 这可是锦衣卫二把手啊！ 不过沈炼又有疑惑，“那吕大人呢？” 赵宁妄也不隐瞒，“他当锦衣卫指挥使，不过卫里上下还是你说了算，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便听从太子调遣，若是太子遇事无法决断，你便替他做主，你记着，但凡是阻碍了太子殿下的，全都给他砍了！” 如今皇帝虽然也用锦衣卫，不过锦衣卫实际的掌控权已经在赵宁妄和太子的手上。 所以吕纪只是赵宁妄推出去，用来应付皇帝的，相当于皇帝和锦衣卫之间的一个纽带。 沈炼犹豫了一下，“下官还是想跟随伯爷身后。” 赵宁妄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一次去北方靠锦衣卫的作用不大，锦衣卫该撒出去的星火已经撒出去了，况且这一次我乃是跟随大军出征。” 说着，赵宁妄又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京城，北方有锦衣卫探子，北宁商会的货郎，天津卫的谍子，去了北辽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可是若我不在京城的话，太子容易被人欺负。” “咱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只怕又要被冲散了。” 沈炼深吸一口气，他明白了。 “请伯爷放心，下官懂了！” “嗯，孺子可教也！” 赵宁妄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咱们走吧，去看看秦牧之还有严家父子怎么样了。” 诏狱当中。 不管是正午还是半夜，这些天里惨叫声，求饶声还有害怕声几乎都没有断绝过。 赵宁妄走了进来，许多锦衣卫打扮的狱卒，这才停下手来，生怕吵了伯爷安宁。 一直到赵宁妄走到最里面的豪华大狱的时候，外面的惨叫声这才又接着响起来。 “秦大人，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勾结严氏父子？” 秦牧之此刻看向赵宁妄的眼神有些害怕，他的脸上尽是惨白之色，嘴唇也在发抖。 “赵宁妄，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本伯爷在问你话呢！” “求求你，我将我秦家的世代家产都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不信的话，你带人去搜，就在南门附近的秦家宅院，里面有我秦家世代积累下来的田契店契……” 赵宁妄摸着下巴，看向一旁的锦衣卫，“这段话就别记了！” 说着，他又回头将这句话转述给了沈炼，“带兄弟们过去一趟，毕竟春补还没有发下来，弟兄们也应该着急了。” 是么？ 沈炼有些疑惑，他们锦衣卫什么时候还有春补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将银子和珠宝首饰等等带回来就好。 当下，沈炼带着一批人直接朝着秦牧之的别院杀过去。 “赵宁妄，钱财都已经给你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出去之后立刻向陛下请辞，回了老家再也不烦你的心。” 赵宁妄点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目光放在了隔壁的一间。 见赵宁妄是这个态度，秦牧之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只要放他出去，他就还有机会。 哪怕是去告御状，最起码也能告出来一点名堂。 “老登，你死没死，没死你吱一声！” 严世蕃坐在地上，脸上依旧没有消肿，说起话来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而严介溪也没死，但看样子跟死了也差不多。 只见他睁着眼睛，躺在木榻上，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赵宁妄看着两人，却是吩咐道。 “给三位大人上点好酒好菜，整一桌席面！” 第435章 吃饱了好上路 赵宁妄说完，似乎整个诏狱都安静了下来。 旁边牢房当中奄奄一息的官员，都是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这个方向。 在诏狱当中还能有席面吃，这种待遇可难得。 “原来是严阁老，还有秦尚书……” 有人低声说着，只是看他这般样子，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一个是阁老，一个是尚书，有些特殊待遇也是正常的。 “可算你还有些良心。” 秦牧之瘫坐在稻草上，仿佛是真的松了口气。 “还好老夫方才明智，将家里的金银珠宝尽数交出，要不然只怕等着老夫的还是无穷无尽的刑罚。” 严世蕃却根本都没有看一眼赵宁妄，而是盯着严介溪。 “老头子，都要死了你也不看我一眼吗？” 严介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侧头，只不过看见的不是严世蕃，而是赵宁妄。 “赵宁妄……你很不错！” 严介溪沙哑着嗓子，有些阴毒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却有些磕碜，因为他的牙齿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一大半。 “你今天的样子，跟老夫当年很像，陛下那时候更是拍着老夫的肩膀，只要他在位一日，便不会辜负这番君臣之谊，呵呵呵……” “你且看吧，老夫现在的下场，只是给你打个样，老夫在底下看着你，看着你功高震主，看着你被赐下莫须有的罪责，抄家灭门……哈哈哈哈！” 严世蕃拍打着监牢，“老东西，你都要死了还诅咒人家，果然心思歹毒，哈哈哈！” 严介溪重新看向了天花板，喃喃说道：“这是诅咒吗？这是他应得的！飞鸟尽，良弓藏，赵宁妄啊赵宁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赵宁妄看着严介溪，又看着似乎有些疯癫，正在无声盯着他冷笑的严世蕃，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功臣嘛，那都是用来瞻仰缅怀的，严介溪所说的话赵宁妄都清楚。 皇帝不需要功臣，朝廷也不需要，只有宗祠当中需要。 只是他赵宁妄不是严介溪，真正权倾朝野的人，谁会把自己放在风口上？ “伯爷！” 没一会儿的功夫，沈炼便带着一帮人回来，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口箱子。 “这些便是秦大人家搜出来的契书，不过需要秦大人签字画押，转让出来才可。” 说着，沈炼又拿出来了一张文书，上面则是写清楚了自愿转让的信息。 若是这些东西抄家充国库，自然不需要什么转让的文书。 可现在这些东西是给锦衣卫的弟兄们发福利的。 赵宁妄看向秦牧之，秦牧之立刻十分热情地笑道：“我签，我这就签！” 当下秦牧之将契书签好，按了手印。 而几桌上好的席面也都送了上来。 沈炼一愣，看了一眼赵宁妄，随后笑道：“秦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如此上道，我们锦衣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从今天起你再也不会受到一丁点的酷刑。” 秦牧之彻底放松了，虽然那些钱财他也心疼，不过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 一桌热气腾腾的席面，七八个菜，有荤有素还有酒。 旁边严世蕃和严介溪的屋子里也有。 秦牧之深吸一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饿了，被折磨的时候，非常消耗精气神。 不过他还矜持地说道：“武安伯，那下官便开始享用了。” 赵宁妄微微一笑，“秦大人慢用。” 严世蕃看着一桌的席面，又看了看赵宁妄，“赵宁妄，你什么意思，黄鼠狼给鸡拜年？” 赵宁妄笑道：“吃饱了好上路！” “噗！” 刚刚吃了一口红烧肘子的秦牧之，直接喷了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宁妄。 “秦大人放心，你只是顺带着的，反正两张席面也是做，三个席面也是上。” 秦牧之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简直吓坏了他。 不过他紧接着便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严世蕃嘴角带着冷笑，却也是正了正筷子，一言不发地狠狠吃了起来。 这些天他就没有怎么正经地好好吃饭。 只有严介溪，这一刻还在抬头看着天花板。 赵宁妄看了一眼沈炼，“泡壶茶来。” 沈炼点点头，先让手下将那些契书搬运回去。 紧接着便又让人送了一壶茶水过来。 还搬了太师椅和一张桌子。 赵宁妄喝着茶，看着仿佛是饿死鬼的两个人。 “吃饱了吗？吃饱了那就上路吧！” 赵宁妄轻声的一句话，却是丝毫不差地落在了二人的耳朵里。 秦牧之瞪大着眼睛看向赵宁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武安伯，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严世蕃却理都没理赵宁妄，反正都要死，吃饱总比饿着肚子强。 赵宁妄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脸色渐渐变得正经起来。 “没有跟你们开玩笑，要不然为什么让你们吃饱饭？严大人不吃，那就给他灌下去！” 很快有两个锦衣卫打开严介溪的房间，一人押着严介溪，另外一人拿着酒准备灌进去。 严介溪忽然叫嚷道，“老夫自己来！” 两名锦衣卫看向赵宁妄，赵宁妄微微颔首。 “让严大人走得体面一些吧！” 严介溪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眼神里再度恢复了从前的从容。 随后便见他仰着头，将一壶酒全都喝了下去。 “武安伯，你和陛下可真够狠的！” 赵宁妄摇了摇头，“不是我狠，而是时不待我，我在京城里待不了几天了，万一你们再起了风浪，我可没工夫回来。” 严介溪背着双手，忽然哼起来了某种小曲，只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浓重的悲情。 “父子们带悲愤，披枷带锁出牢笼……啊……抬头仔细望长空……望……长……” 赵宁妄听了之后，却眯起了眼睛，冷笑道：“凭你们，也配？” 很显然，他是听出来了，这曲子是《风波亭》当中的一段，讲的是岳武穆的事情。 严介溪正唱着，抬头看着跳动的油灯。 “噗！” 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一旁还在埋头苦吃的严世蕃，有些惊诧地回头。 严介溪的脸色迅速变得灰暗起来。 往后退了好几步，最终撞在了墙上，颓废地滑落在地，溅起一堆灰尘。 严世蕃惊恐道：“赵宁妄，你竟然在酒里下毒？！” 第436章 封赏 下毒？ 旁边的牢房当中，秦牧之连忙将嘴里面的东西吐了出来。 他甚至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赵宁妄，“武安伯，你真的下毒了？” 甚至他现在都已经感受到胃里面有些翻腾。 他伸出手使劲地抠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刚刚吃的吐出来。 严世蕃捂着胸口，咬着牙，“看来你是个十足的小人，竟然不敢多留我们片刻！” 从严介溪的状态他已经看出来了，酒水里面下了毒。 严介溪一口饭没吃，但却喝下了一整壶的酒，所以毒发得最快。 他和旁边的秦牧之两个人，虽然吃得多，但酒却没喝几口。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是想着尽快填饱自己的肚子。 只有噎着的时候，才会喝口酒顺一顺。 而且吃了那么多的东西，也能分散酒里面的毒性。 只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 严介溪躺在墙角，胸口沾满了殷红的血液。 本来身体就已经十分虚弱的他，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眼神当中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严世蕃则是感觉腹中剧痛无比，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噗……” 严世蕃没有忍住，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而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反倒是秦牧之，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也幸好秦牧之并没有喝太多的酒。 他现在只是感觉有些难受，但不知道是被毒到了还是因为吐出来的原因。 “赵宁妄，你，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老夫将所有的钱财都呈送与你，你竟然还如此蛇蝎心肠！” 赵宁妄看了一眼秦牧之，严家父子两个人，已经眼看着活不成了，只有秦牧之还在活蹦乱跳。 不过他也没有担心，酒里面有毒，菜里面同样有毒。 刚刚秦牧之虽然没有怎么喝酒，但吃了那么多，同样被毒的不轻。 只是毒药的吸收，没有直接用酒来得快。 “赵宁妄，你放了老夫，你快放了老夫！” 秦牧之敲打着铁栏，他是真的慌了。 赵宁妄连严介溪和严世蕃两个人都敢毒杀，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秦大人你放心，等你们都死了，我自然放你们出诏狱，总不能留着你们做标本吧？” 秦牧之不知道标本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已经站不动了，双腿发软，从站着的姿势滑落下来，依靠着铁栏。 他哆嗦着嘴唇，“武安伯，求你饶了我，老夫从今以后，为您当牛做马，只求您……” 正说着话，秦牧之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他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厉害。 紧接着，他的嘴角便开始泛起了泡沫，目光也开始渐渐无神。 倒是比严介溪和严世蕃两人看上去要平静的多。 不过三个人最终的结局一样。 沈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道：“伯爷，他们这个样子，咱们怎么向陛下交代？” 赵宁妄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过几天再跟陛下说，就说他们不堪受辱，狱中自尽！” 沈炼硬着头皮道：“是！” 锦衣卫此刻都有些害怕他们这位武安伯了。 这几位虽然犯了天条，可是这么直截了当地毒杀在狱中，还真的不多见……不，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紧接着，赵宁妄的话让在场的锦衣卫们，眼皮又狠狠地跳了跳。 “将他们这里收拾一下，没吃完的酒菜，给其他大人们分一分。” 沈炼都是暗中倒吸一口凉气，伯爷今天这是大开杀戒了啊！ 赵宁妄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是跟京察的时候那样，但凡底子稍微干净一些的，就不可能被缉拿进来。 能进来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底子不干净，之前就被贬官，如今靠着巴结严介溪又跟着起来的。 第二种则是一直都围绕在严介溪周围，彻彻底底的严党之人。 赵宁妄不可能给自己，给太子留下来这样的祸患。 “陛下讲究个名声，可我不在乎！” 沈炼嘴角抽了抽，就算您在乎，外头还是有人骂您是活阎王。 见了今天这一遭，沈炼总感觉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号。 京城外面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锦衣卫堪称雷厉风行，只要有了证据，直接上门拿人抄家！ 随着严党中人入狱的越来越多，锦衣卫得到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多。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朝臣就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文治皇帝看着有些稀疏的官员，有些头疼。 昨天锦衣卫诏狱当中发生的事情，吕纪已经向他陈奏。 而且锦衣卫的人员调动也向他说明过了。 文治皇帝很是惊讶，没想到赵宁妄这小子居然如此果决，直接就地正法了严介溪几人。 甚至文治皇帝都拍着案牍，骂着大胆！ 可细细想来…… 赵宁妄这小子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毕竟自己只给他几天的工夫，之后他就必须要去北方。 “这小子杀了个痛快，倒是给朕头疼得不行……” 虽然大刀阔斧地砍了下去，但是弊端还是有的。 那就是人手不足！ 不过好在大夏朝的储备官员也多，翰林院里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实习生也可以放出来了。 “杨大人，吏部的考核可以再快一些了！” “臣遵旨！” 文治皇帝又看向吏部尚书杨廷和，“内阁当中，如今缺少了一位大学士，便由你递补进去，你意下如何？” 杨廷和一愣，随后说道：“陛下，吏部当中事务繁多，如今若是臣若是再走了，只怕无法尽快完成陛下的安排。” 文治皇帝摆了摆手，“你依旧是吏部尚书，内阁这边便由徐卿家担任首辅，你与胡卿家为次辅，不知徐卿家觉得如何？” 徐少湖上前跪拜，“臣惶恐，恳请陛下……” 徐少湖话还没说完，文治皇帝连忙说道：“卿家请起，如今能担任首辅之任的，除卿家外再无他人。” 俗话说三请三辞，上任辞官大体皆是如此。 可徐少湖和文治皇帝这里，也仅仅只是客套了一下。 他们两个都明白，徐少湖等了这么多年，而文治皇帝也需要一个用得还算顺手的人。 最后杨廷和也跟着徐少湖谢了恩。 毕竟只是个次辅而已，杨廷和倒也还忙得过来。 文治皇帝紧接着又将目光看向赵宁妄！ 赵宁妄打起精神，不再靠着柱子。 “陛下这般看我……这是封赏要来了？” 第437章 献祭出来的功勋 随着文治皇帝的目光。 朝堂上大部分人的视角也随着转到了赵宁妄的身上。 他们看着这个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心底却莫名地发出忌惮来。 也不是没有有来的，如今朝堂上的大臣们，特别是文官这边显得稀稀疏疏的样子，都是这个年轻人一手造成的。 “武安伯，乱党之事如何了？” 赵宁妄走上前头，行礼如仪，“陛下，严介溪及其身边乱党，已经尽数归案！” 这次调查的方向不大，跟之前京察的范围比起来算是小很多了。 而且针对的官员也很固定。 最主要的是，严介溪身边的官员，一直都被锦衣卫盯得很死。 “如今诸犯官已经在锦衣卫接受审查，锦衣卫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但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乱党。” 赵宁妄说得理直气壮。 不过在场的大臣们几乎都是人精，谁都不信这个鬼话！ 文治皇帝问了一句，“昨日锦衣卫请礼部尚书秦大人去了诏狱？” 赵宁妄拱手道：“陛下明察秋毫，秦大人此刻的确在锦衣卫，不过锦衣卫并没有对其进行刑讯，只是让秦大人与严介溪对峙而已。” 文治皇帝嘴角扯了扯，这会儿只怕是两个人在黄泉路上对峙还差不多。 “锦衣卫没有乱用刑罚，朕心甚慰，此番武安伯破获如此重大案件，再立大功！” 赵宁妄谦虚道：“陛下，臣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还是陛下洪福齐天，一切宵小之徒在陛下面前皆无所遁形。” 文治皇帝笑着捋了捋胡须，“武安伯过谦了，如此年纪便立下桩桩大功，实在是年轻有为！” 君臣一番互相吹捧。 看得其他大臣们羡慕不已。 他们倒是想要谦虚，可皇帝根本不会这么夸奖他们。 说到了后面，文治皇帝便说道。 “诸位卿家，武安伯屡建奇功，朕欲赏赐，不知诸位有何建议？” 大臣们低着头，没有说话，却是太子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武安伯之功劳，可封侯拜相！先有临安，北境安民之举，后有严党平叛之功，监国之时更是儿臣左膀右臂，有将帅之才，国本之师。” 赵宁妄有些诧异地抬头，这些话能是小李同学说出来的？ 李格说话的时候，故意回过头来，朝着赵宁妄眨了眨眼。 赵宁妄懂了！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这段话自然也是李格背出来的。 李格说完之后，却是有些得意。 老赵你可得好好感谢本宫，本宫昨夜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些东西背下来，脑子都要烧了！ 赵宁妄给了李格一个了不起的眼神。 他深知，让李格背下来这段简短的话，已经是难得了。 毕竟一首十几个词的小令，都能让他背两三天。 文治皇帝不置可否，反而问道：“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文官武将们，一大半都附议。 不附议不行啊！ 没看见这朝堂人丁凋零，跟赵宁妄作对的，他娘的全都给下了锦衣卫诏狱。 他们听大理寺的那些官员们出来说，诏狱里面一天到晚都是鬼哭神嚎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甚至大理寺卿李承箕去了一次诏狱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这几天和锦衣卫联合审查，都是在锦衣卫的公房里面查卷宗，看口供。 文治皇帝笑道：“既然诸位卿家都同意，那便加封武安伯为侯！” 赵宁妄也不多加推辞，气氛都已经到了这里了，而且再推辞的话，那就是把皇帝老子架在火上烤。 哪有人像他这样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还不封侯的？ “谢陛下厚恩，今后必然更加尽职尽责，为陛下赴汤蹈火，为大夏开盛世太平！” 文治皇帝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武安侯听旨！” “臣在！” 赵宁妄拱手，他知道皇帝这一次要真正下旨了。 之前让他去北方搞事情，那是在御书房里说的，算是口谕。 就算是通政司那边查起来，也只是知道这么个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当着百官的面说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 “北方辽人与我大夏签订盟约，并且约定开市，互通有无，且为兄弟之国。” 文治皇帝先是定了个调子，而后又接着说道：“如今北辽内乱，作为兄弟之国，我大夏自然要帮助他们平乱，朕便命你前去为北境总督，京师以北之地，皆由你调遣，可行使先斩后奏之权，尽快平息北辽内乱！” 赵宁妄一愣，没有想到皇帝居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之前也只是以一个将领的身份，去辽人的地盘上搞点事情。 可现在不一样了，京师以北，也就是此前老爹打下来的那块区域，以及辽人割让出来的地盘都归自己统筹。 这要是自己经营得当，那以后岂不是要封自己一个…… 镇北王？！ 不过权力越大，所背负的责任也越大。 既然皇帝将自己封为总督，也就是打仗的事情和衙门的事情都归自己管。 这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新的地盘要打牢，辽人那边也得让他们彻底乱起来。 赵宁妄深吸一口气，“陛下，臣接旨！” 文治皇帝又说道：“京中琐事完毕，尽快前往北方。” “是！” …… 赵宁妄成为武安侯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百官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震惊。 毕竟赵宁妄立功，就跟他娘的喝水那样简单。 只不过每当众位大臣们想起他这侯爷的爵位怎么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各处公房里说得热火朝天，就跟那街边的茶摊一般。 “一将成万骨枯啊，献祭了将近三成的朝堂官员，搭上了一个首辅，一个尚书，这才换来了一个侯爷功勋！” “以后谁要是敢惹武安侯，只怕要先给自己选一块坟地才好。” “都小点声，惹了那尊活阎王，管你是谁，只给你关进了诏狱，给他当功劳去！” 朝廷的旨意也下来的非常快。 不知道是陛下故意的，还是底下的臣子们害怕耽误了功夫，阎王爷就要收他们。 武安侯，世袭罔替！ 勋贵们看着眼巴巴的，这年头他怎么还能捞到这么多的功勋？ 哪怕是在京城的黔国公家的小公爷，此刻都流口水了。 “啧啧，一门双侯，还都是世袭罔替，可一点都不比咱们国公府差！” 第438章 姨太太 食邑之地都已经选好了，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就在刚刚割让出来的龙化州和通州那边。 也就是赵宁妄这一次要过去接管的地方。 “好大儿，过来陪老爹我喝两杯！” 下了朝之后，还没有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只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就有太监以及十几个官员，一路吆喝，通报四邻，来到镇北侯府。 他们自然是过来报喜的。 就跟给科举高中的读书人报喜一样。 只是赵靖命人给他们喜钱，众人脸色一僵，只能挤出来笑容婉拒。 当下将喜事报到，陛下的圣旨颁布，他们忙不迭离开了。 开玩笑，这可是献祭了三分之一朝堂官员才获得的封赏。 他们敢接赵宁妄的喜钱，纯纯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送走了这些太监和官员们，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送走。 赵靖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 今天不仅仅是赵宁妄的喜事，也是他赵靖光耀门楣的一天！ 封侯拜相，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大事。 人生三大事，升官发财娶姨太！ 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家族来说，世袭罔替的侯爵，那就是一个镶嵌了珠宝玉石，仙气飘飘的金饭碗。 此前赵靖已经得了一个，现在赵宁妄又来一个。 赵宁妄也没有拒绝老爹的请求，下人今天也很高兴。 虽然那些官员太监们没有收喜钱，可府里的下人们人手一份。 很快，一桌上好的席面就摆了上来。 只有赵宁妄和赵靖两个人。 几杯酒下肚，赵靖的脸色也有些泛红。 “老爹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京城里胡作非为，若不是遇到了你娘，恐怕老爹我现在还是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伯爷！” 赵宁妄默然，虽然他对那个早已经逝去的娘亲没有什么感情。 “你娘她……” 赵靖的眼神里有些追忆，甚至泛着些泪花，“若是你娘知道你今天的成就，必然也会高兴的！” 赵宁妄跟赵靖碰了一杯，在古代生病早逝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在老爹书房里就挂着自家娘亲的画像，看上去倒是娇柔美丽。 只是好看的女子，一般都容易天妒红颜。 这也正常，这样的女子一般身体都比较娇弱，也就意味着体质差，抵抗力弱。 所以为了繁衍，很多家族在物色媳妇的时候，设置了一道门槛，人站在其中，呈现s形曲线，而且得将曲线填得满一些才可。 这也就是普通百姓们常说的屁股大好生养，不管是分娩那一道鬼门关还是体质方面，都能在及格线以上。 赵宁妄瞥了一眼，“老爹，你当真就不再娶了？” 自家老爹天天去外面吃酒，跟着那些公侯伯爷们在平康坊的几个楼子里潇洒，赵宁妄自然都清楚。 既然老爹那方面正常，也不是什么痴情种，为何不再娶一个？ 赵靖却是有些面色不自然。 “咳咳，那天晚上吾儿说的算数吗？” “哪天晚上？” 赵宁妄抬了抬眼皮，看着赵靖的脸色，他心中瞬间明了了。 只怕是老爹有个相好的，但是碍于面子，或者说照顾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一只忸怩。 “就是，就是……哪天晚上，你说让爹续弦来着……” 赵靖说着说着低下了头，老脸一红，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第439章 这京城待不下去了 “姨娘，您跟我爹好好过日子就成，倒是不用在乎我。” 说完，赵宁妄自顾自地开始吃喝起来。 席间有些沉默，赵宁妄有些诧异地抬头，“您二位怎么不吃了？” 赵靖脸上挤出来笑容，“吃，咱们一家人都吃！” 赵宁妄听出来了赵靖试探的意味，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赵靖和柳云霞对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他们此前最怕的就是赵宁妄反对。 主要是柳云霞的身份有些尴尬，而且曾经赵靖也答应过赵宁妄不再续弦。 赵宁妄吃着喝着，他倒是看得开，看姨娘这样子，外祖那边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想来也正常。 外祖一家也只是祖籍那边的寻常富庶人家，家里两个女儿都被镇北侯看中，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吃好了，您二位慢用！” 赵宁妄起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赵靖在后头喊着，“儿啊，你吃饱了没？” 赵宁妄没回头，挥了挥手，“饱了！” 赵靖叹道，“你看这孩子……” 柳云霞却是笑道，“我看宁妄真是随阿姐的性子，当年阿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开，也都无所谓。” 赵靖握着柳云霞的手，“是啊，你阿姐就是这样，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大街上教训我这个伯爷……” 说着，赵靖忽然道：“明日咱们去拜祭一下如何？” 柳云霞点点头，既然她要来镇北侯府，自然要跟阿姐打一声招呼。 …… 夜晚，公主府。 “这就是驸马的生活吗？” 赵宁妄走进了府邸，公主府看起来有些陈旧，虽然各处都收拾的好，但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不是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 想到自己以后跟长乐公主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还得专门跑过来一趟。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那些读书人去平康坊寻花问柳一般。 “赵宁妄！” 公主在二楼，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看见楼下进来的那道人影，顿时兴奋起来挥着手。 赵宁妄循声向上看去，露出笑容，“殿下，我来了！” 噔噔噔！ 公主提着长裙，忙不迭跑到了楼下，直接飞入了赵宁妄的怀里面。 赵宁妄闻着扑面而来的香气，笑着揉了揉公主的脑袋，“这么多天不见，我家长乐好像瘦了不少。” 长乐公主嘟着嘴，“谁让你迟迟不来看我？” 周围的嬷嬷们顿时转过身去。 她们本来担任着监守公主的职责。 哪怕公主成婚之后，驸马想要见一面公主，也得在她们这里打点一二才可。 不过一想到这位的身份地位，还有在京城里做出来的事情，她们也就全当是不知道了。 “长夜漫漫，咱们不如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再好好聊聊人生理想？” “好啊！” 长乐公主眼神里闪过小星星。 赵宁妄哪怕与公主同处一间浴室，周围的侍女嬷嬷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就好像今天赵宁妄根本没有来过公主府一般。 “你得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严介溪的罪证的，太子哥哥前些日子就说，那些大臣们又欺负他，要是你在就好了！” 两个人在浴室当中胡闹一番。 长乐公主小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反正目前看来，长乐公主的心情倒是不错。 “其实一切还真的就是机缘巧合……” 赵宁妄便开始说起来了自己出海之后是如何遇险的，当然其中危险的地方不多。 基本上都是赵宁妄将严世蕃拉起来的海盗团伙吊打。 长乐公主在一旁听着，听到了危险的地方之时，紧紧地搂着赵宁妄，似乎她也经历了当初的那场海战。 不过听到赵宁妄这边的舰船，只需要一轮炮击，便能打得对面抱头鼠窜，长乐公主又用一种倾慕的眼神看着赵宁妄。 长乐公主有些诧异地问道：“那岂不是说，你在回京城之前，就已经覆灭了严介溪的后手？” 赵宁妄点头，“可以这么说，不知道是严介溪运气太差了，还是我的运气太好了。” “那肯定是你的运气好！” 长乐公主美滋滋地搂着赵宁妄，“你休息好了没有？” 赵宁妄搂着光滑细腻的公主殿下。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不插花弄玉，岂不是煞了风景？ 烛火摇晃。 星光点点，落在玉盘之上。 一夜，无眠！ 年老的嬷嬷在外面守着，哪怕这里的隔音再怎么好，也挡不住年轻人的热烈。 老嬷嬷甚至都有些羞愧地走远了些。 赵宁妄天色没亮的时候便离开了公主府。 总不好叫人看见，他昨天晚上在这里过夜的。 虽然皇后娘娘那边似乎是默许了他们这种地下恋情，可总得顾及着公主的面子不是？ 回到了家中，婉儿一闻到少爷身上的熏香气味，她就明白了。 少爷昨晚只怕一夜不语，只是一味地付出。 婉儿有些心疼少爷，当然也更加心疼公主殿下。 少爷都这个样子了，只怕公主殿下会更加的不堪。 赵宁妄一觉醒来，天色都快黑了。 吃了些东西，看了会儿锦衣卫呈送过来的消息。 赵宁妄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京城，才算是真正消停下来！” 严党的核心成员，如今一个不留，全部暴毙而亡！ 特别是在兵部，吏部这样重要衙门当中的官员，更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至于其他外围的官员，或者是趋炎附势，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的大臣，也就略施惩戒，便放了出去。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大同府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仇鸾现在是不是在押解到京城的路上。 不过想来有心算无心，应该问题不大。 “少爷，那边又传来消息。” 王忠匆匆跑到赵宁妄身边，耳语两句。 “什么，公主又邀请我过去？” 赵宁妄忽然有些发怵。 天天这么搞，谁能受得了？ 长乐公主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可他赵宁妄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人啊！ 今天去了公主府，只怕明天就要被绮梦阁的那位请过去。 赵宁妄叹了口气，这是迟早要被掏空的节奏啊。 奶奶的，这京城不待也罢！ 第440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在京城待了。 但那也是后几天的事情。 今天晚上赵宁妄嘴上说着不，可身体却很诚实。 公主府的夜晚，又开始了金戈铁马，生生不息。 长乐公主似乎在歌唱一般，宛转悠扬。 而赵宁妄的战歌，同样嘹亮。 单身的嬷嬷们脸色一红，还是那样，背过身去，默默地走远了。 “我明天就要回宫了，母后只允许我出来玩两天。” 长乐公主搂着赵宁妄，紧紧地贴着他。 赵宁妄闻着幽香，抚摸着长乐公主的秀发，“这两天缴的粮食，抵得上别人一个月。” 长乐公主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有些害羞地掐了一下赵宁妄。 “还不是你，非要答应父皇要去北方，这么多年来，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他们难道不烦吗？” 赵宁妄叹了口气，要是他们觉得烦就好了。 怀里的可人儿不明白上位者的心思。 没有哪一个上位者看着身边这么富饶的一块地方而不动心。 只不过古往今来，多少人打过来，侵占这里，都被打了回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温暖和缠绵。 最终长乐公主抬起了眸子，带着一丝狡黠，“刚刚你欺负我，现在该我来欺负你了！” 赵宁妄佯装求饶，“啊呀，公主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已经精疲力尽……” 长乐公主将垂在眼前的青丝撩到了耳后，露出来笑容，按着赵宁妄的胸膛，“没关系，公主大人来帮你！” “喔喔……” 赵宁妄不语，只是一味地交粮。 第二日，公主回到了宫中。 可等待赵宁妄的，却又是另外一处战场。 绮梦阁里还有两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几天赵宁妄夜夜不归家，晚上自然是出去斩妖除魔，收服妖精。 白天去东宫陪着太子，商议着如何巩固太子的势力，又该如何确保他们太子党在京城，依旧是如日中天。 “老赵你放心，这一次咱们不会留手了，只要有人敢针对咱们，本宫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格信誓旦旦的模样，赵宁妄相信李格有这样的态度，可很多时候，李格发挥不出来他应有的实力。 “让底下人去折腾吧，只不过在朝堂上，殿下要让别人知道你的态度！” 赵宁妄很明白如今朝堂的局势。 谁都知道严介溪的下台，是皇帝为李格准备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基本没有那个大臣，会很明显地违抗太子的命令，或者是意图。 然而就在两个人商议这些事情之时，刘瑾忽然匆匆而来。 “殿下，侯爷，徐少湖那个老东西，对咱们的人下手了！” 赵宁妄眉头一皱，而太子已经拍了桌子！ “他娘的，刚刚上来的首辅，就敢对咱们的人动手？” 刘瑾拱手道：“是翰林院的几个年轻人，他们写文章替侯爷和太子说好话，而且曾经不止一次在各地游说，支持武安侯，本来他们应该在这一次补缺当中，出仕各部官员。 甚至东宫这边，已经有詹事与他们接触，可徐少湖那个老东西，还是以不合格为由，让他们接着在翰林院学习为官之道。” 李格摸了摸下巴，“或许，徐少湖只是没注意到，这几个翰林是咱们东宫的人，要不然真的想要针对咱们，不应该在几个年轻人身上动手脚。” 李格都能想出来的道理，赵宁妄自然知道。 徐少湖身为新晋的内阁首辅，自然对朝堂官员有所调动，这也是应该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是对几个还没有入职的小萌新出手，似乎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感觉就好像徐少湖根本不知情一般。 可是刘瑾接下来又说道：“其中一个年轻人，是李承芳。” 李格想了想，完全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他是谁？” 刘瑾解释道：“他哥哥是大理寺卿李承箕！” “李承箕？” 李格想起来了，这个大理寺卿算不得太子党的核心成员，但也不疏远，至少前几次徐文珍他们被严介溪公然针对的时候。 李承箕还站出来说话。 赵宁妄也想起来了，李承箕虽然和太子、甚至是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利益纠葛。 但他的无数行为，已经让人知道，他就是偏向太子党的官员。 “殿下，李承箕应该没有那么殷勤吧？” 李格知道，赵宁妄指的是李承箕对自己的态度。 “并没有，只是偶尔会在朝堂上帮着本宫说几句话，送过来的礼也不多，就那么几次。” 别的李格记不住，但哪些官员送了大礼，哪些没到位，李格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赵宁妄明白了，哪怕这一次审理严介溪同党的时候，李承箕也只是在外围打酱油。 锦衣卫的卷宗怎么写，李承箕就怎么来办。 “殿下，这个李承箕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锦衣卫这边查过，李承箕为人算不上贪腐，办案也很清明，大理寺咱们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李格点头，“本宫记下来了，他日东宫举行宴会，本宫会喊他一声的，不过徐少湖那边是什么意思？” 虽然李承箕略微倾向太子党，但总不至于是太子党核心人物。 徐少湖针对他弟弟，关系似乎有点远了。 赵宁妄笑了，“殿下，这位新来的首辅大人，还真是能够隐忍啊，不过想来也是正常，不会隐忍的大臣，是不可能在严介溪的眼皮子底下担任十来年的次辅的。” 严介溪当初一起复，直接开始了大刀阔斧，又是收受贿赂，又是排除异己。 可徐少湖的动作，却很轻柔，生怕吓着了谁。 虽然这一手的确能和太子扯上关系，可是真的论起来，跟李格也没有什么关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所以李格便说道：“那要不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赵宁妄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论起来关系的话，李承芳与我们关系不大，可是他们在读书人群体当中，可是一直站在咱们这边，这就叫做舆论导向！ 若是咱们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顾的话，那以后其他的年轻人再想着投靠殿下门庭，只怕就要考虑一二了！” 李格当即怒了，“他娘的，这是在挖咱们的根基？！” 第441章 扬帆起航 刘瑾被吓了一跳。 原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没有想到背后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大的影响。 刘瑾听着赵宁妄和殿下之间的对话，他也咂摸出来了。 他们太子党基本上不会去费尽心机笼络朝堂大臣。 但是对于那些新生代的官员们，那些还没有被官僚气息浸染，心中尚且对着天下怀着热血的官员，却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虽然这些官员在各部各司，现在都还只是六品、七品，可是假以时日，他们最终都会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就像大公司，总喜欢招揽一些年轻人进来培养。 李格攥紧了拳头，“他一个刚上任的首辅，三把火先点了咱们，敢断了咱们的新鲜血液，老赵，本宫可不能忍！” 赵宁妄点头，“对，不能忍，咱们这就给他狗娘养的砍了去！” “啊？” 李格一愣，心中的怒气去了一半，“老赵，给他……砍了？” 李格做出来了一个挥手向下的举动，“这是不是有点过了，罪不至死吧？” 赵宁妄笑道：“殿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这只是夸大了而已，虽然对咱们有些影响，但不至于截留，顶多算是筑了一座水坝，水流量小了些。 主要来说，这只是他的试探，他还不敢真的对咱们怎么样。” 李格冷哼一声，“老赵，既然他敢动手，那咱们不砍了他，也得剁了爪子，要不然等你走了之后，他们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 赵宁妄有些惊喜的感觉，至少李格现在有些强势的模样。 “不错不错，”赵宁妄脸上露出来笑意，“殿下说的对，咱们应该剁了他的爪子！” 李格犹豫起来，“但咱们怎么做才好？” “他不让咱们的人出仕，那咱们也不让他们好过，徐少湖上任，自然要带着其他人一起往上走一走。” 赵宁妄思忖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那个得意门生，叫张什么来着，不是也在翰林院吗？也让他接着在翰林院里面待着，咱们的人不好过，那他这个徒弟也别想着出来！” “以牙还牙？可是本宫总觉得不太能够震慑到他们！” 对于李格来说，现在的较量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他都不怎么在乎。 他更加看重的是赵宁妄走了之后，徐少湖的动作。 赵宁妄如今在京城，而且前些天才被父皇封赏侯爵，正是当红之时，这些牛鬼蛇神对太子党都是绕着走。 可阎王爷一旦离了京城，小鬼出来作祟可如何是好？ 赵宁妄笑了，“殿下不用担心，过几天他自然要被吓到！” 赵宁妄又开始吊胃口了。 不过李格喜欢，“有老赵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他甚至都不用去猜老赵用了什么手段，只要安安心心等着就好。 …… “老师，你是不是对太子殿下的人动手了？” 书房当中，往日关系不错的师生，如今却有一丝隔阂。 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当今首辅大人面前。 态度礼仪看不出来一丝的错漏。 可是这句话里，却包含着质问！ 今天的朝堂上，内阁提交了一份名单，由吏部斟酌审核。 太子问了一句，翰林院李承芳等人为何不在榜上？ 徐少湖以资历尚浅，学业不佳为由，驳回了太子的想法。 当时太子便直接拿张白圭说事，而且非常直接。 当时火药味一下子就出来了，不过也并没有吵起来。 虽然在朝堂上，大家都很克制，但太子提出来这个人不行，吏部那边还能不思量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下了朝之后，张白圭直接找到了自家老师，质问起来。 先前自家老师还信誓旦旦，让他去吏部看一看，体验一番。 可如今太子殿下一句话，他还得接着在翰林院里面待着。 “严介溪已经倒了，如今大好时光，弟子怎么可能在翰林院接着安心做学问？” 徐少湖叹了一口气，“白圭啊，不是为师的错，都应该怪太子才是！” 张白圭拱手道：“弟子不是在怪老师，而是太子既然那样问，说明太子是在怪罪老师。” “那几人做学问尚可，但入朝为官还欠缺了一些火候，为师初登首辅之位，又怎么会和太子殿下结仇呢？” 徐少湖解释道：“你放心，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一时被人糊弄了而已，等过些日子，太子明悟过来，自然不会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到时候为师找个空缺将你补上便是。” 张白圭默然，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告辞离开。 “学生欠缺考虑了，恩师教训的是！” 张白圭离开之后，徐少湖却是以手扶额，叹息一声。 自家的这个学生太聪明了，许多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但是可以从表面推测出来。 方才自己说完之后，张白圭的沉默，自然是因为他看出来了。 老师当上了首辅之后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从前的老师，说的是治国救民，心里面怀揣着的是百姓。 可是现在的徐少湖，却已经开始被权力所影响，不自觉地便陷入了角力的旋涡当中。 “老师啊老师，连严介溪都斗不过那尊活阎王，你怎么敢的？” 走在路上，张白圭叹息一声，他也很无奈，成为了两方势力初次交锋的牺牲。 两天后，赵宁妄在朝堂上直接向陛下陈述，自己即刻出发，前往北方，镇压一切不臣。 皇帝很开心，当众赞扬了赵宁妄，以及他老子。 “赵氏一门精忠报国，不论是朕，还是将来的皇帝们，都应该善待赵氏一门忠烈！” 皇帝的这句话，就是为了给赵宁妄打一剂强心针。 皇家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这可把赵靖激动坏了，差点在大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宁妄先是一愣，然后学着赵靖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只能干抹眼泪。 上一次赵宁妄离开，有无数人相送。 这一次倒是清静了不少，赵宁妄也不喜欢那么大的排场。 毕竟他从前只在吃席的时候，才有这么多人一起送别。 …… “白圭啊，赵宁妄走了，哈哈哈！” 徐少湖的眼神里满是精光还有一股奋斗的期待。 “赵宁妄一走，这百官当中便是咱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