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剑神系统,我在异界已无敌》 第1章 穿越 以我们的家境,最多只能支你们兄弟俩中的一个人去极道院。” “是啊,你弟弟已经觉醒了无垢剑体,在整座浩然天下也是凤毛菱角的存在。而你只觉醒了九品扛剑血脉,于情于理都该是你弟去极道院,是吧?” 宁家大堂,一对中年父母面前坐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容较为稚嫩的孩童眼中流露出难抑的桀骜。 较为年长的少年名叫宁升,看着面前两具冷漠的脸庞,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亲生父母竟然也会如此冷漠。 坐在大堂之上的男人又道:“老二的天赋你也看到了,但碍于族规,只有嫡长子有优先进入极道院修行的资格,所以我和你娘亲想着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这个资格给老二?” “给老二?”宁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和我商量?你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今天恐怕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吧?” 男人身旁的女子,当今宁家的主母冷哼一声道:“就算是通知又如何?你的天赋不如腾儿,就该让出这个资格。” “怎么?腾儿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亲生的了?”宁升针锋相对道。 若是之前那个懦弱的宁升绝对不会用今日这般语气质问父母,但现在的宁升是一个穿越者,来自21世纪新时代的穿越者,见惯了公平竞争的他绝不允许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被他人一句话就剥夺,况且他还觉醒了剑神系统,可以秒学任何剑术。 见往日如此懦弱的宁升今日竟然这般无礼,本就轻视长子的宁昊天声音微怒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身为长兄没有天赋,理应让贤。我身为宁家族长,有权做此决定。” 极道院的名额,对于宁升来说可有可无,凭借剑神系统,成就无敌境界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他只是争一口气,看着弟弟嘛桀骜的眼神,宁升就不忍骂道:“无垢剑体?很厉害吗?” 闻言,宁腾不屑地笑出声道:“现在的我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你!” “一根手指就碾压我?”宁升放声大笑,仿佛从未听到过如此之大的笑话。 看到宁升今日如此反常,宁昊天的眼神也不觉冷了下来,道:“升儿,既然你不服腾儿的天赋,那我就于三日之后在家族举行一次比武,胜者获得这个名额如何?” 宁升呵呵一笑,对于眼前的亲生父亲已然没有半点感情,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扫视一眼在坐的三人,点头道:“可以!” “如此,升儿你便退下吧!”宁昊天一挥手,以命令的口吻,近乎是呵斥地让宁升退下。 宁升也不犹豫,转身就走出大堂,回到自己的住处。 大堂之内,宁昊天看着蛮横无理的长子,满脸透露着失望。但转头看向宁腾时,眼神温柔,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浓浓的自豪,“无垢剑体,百年难遇,我这有一部能够快速提升战力的术法,你拿去潜心修行,到时候在全族人面前狠狠地将他打倒,奠定你宁家第一后辈之名!” 接过术法,宁腾双手都在颤抖,激动地谢过父亲之后也退出大堂。 宁升自然知道父亲让自己先退出大堂背后的深意,无非是给予弟弟一些手段底蕴,来保证击败自己。但有剑神系统的自己,可不怕这些小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取巧都是浮云。 回到住处之后,宁升闭目凝神,将神识浸入识海,便见一个金属面板悬浮半空,其上写着自己的各种信息。 【宿主】宁升 【物品】无 【技能】初级剑术 【血脉】扛剑血脉 【境界】一层境 以这个属性对战宁腾,结果毫无意外是宁腾获胜。但现在结局将被改写,绑定剑神系统后,系统赠予一次抽奖机会。 看着奖池,宁升满眼都是自信。 一等奖:大道圣体。 二等奖:剑祖遗剑——开玄。 三等奖:九转剑丹诀。 参与奖:洗髓伐骨丹。 光是洗髓伐骨丹,便能让宁升如今的肉身力量堪比三层境修士,与宁腾并驾齐驱。但这还不是此丹真正的效果。洗髓伐骨丹最大的效用是能够洗去使用者体内的先天杂质。 宁升毫不犹豫选择抽奖。 随着转盘指针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落在了参与奖之上。 选择兑换之后,宁升二话不说,直接选择服用。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传来,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经脉血肉。 巨大的疼痛令宁升直接昏厥,但很快又被疼醒。如此反复间,宁升只觉自己的神识被不断地撕裂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他痛苦地想要嚎叫出来,但心中的尊严让他止住了这个想法,他要在三日之后将这些人统统踩在脚底。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和仗势欺人的弟弟,以及那些曾经欺侮过自己的恶奴,自己都要一个一个还回去。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但对于宁升却是格外痛苦漫长。 好在洗髓伐骨丹的药力被全部吸收,时间也刚好来到三日。 宁升活动一下筋骨,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洗去浑身的污垢之后,便来到比武堂。 如今已是正午时分,距离比武已开始一个时辰。 宁腾站在台上,遥望父亲,问道:“大哥不会怕了,不敢来了吧?” 宁昊天作为族长,若是过早宣布笔试结束,不免给人留下诟病之处,便开口询问其他家族长老道:“再过一个时辰,若是升儿还未前来,就代表其放弃争夺极道院名额,各位意下如何?” “既是族长发话,我等并无异议。”众多长老纷纷附和道。 恰逢此时,宁升赶到。看着大座之上道貌岸然的父亲,冷哼道:“道貌岸然!” “你说什么?”宁昊天勃然大怒,当全族子弟的面挑战自己族长威严,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单手向前虚探,欲隔空抓起宁升。 “大哥莫要恼怒!”家族二长老宁昊淳出手阻止道:“今日理应以决出极道院名额一事为重,至于升儿挑战族长威严一事,二弟认为可以择日处置。” 闻言,宁昊天这才松手,宣布比武一事正式开始。 第2章 比武 宁升登上比武台,随手取了一把铁制成的长剑作为武器。反观宁腾手中的长剑,足可以位列云梦城法器前十。 宁升没有任何剑诀,抬手就是一剑劈下,毫无章法。但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近乎刹那间剑锋已至宁腾面前 宁腾愕然半刻,待凌厉剑气扑面而来之时才感觉到危机,迅速后退数步,同时激发全身修为,将剑格挡在身上,抵御剑气侵袭。 这第一手博弈,以宁升问占上风结束。 宁腾见第一招自己便落了下风,恼羞成怒,直接施展秘术。一时间,灵元在体内疯狂流转。左手掐诀,右手将剑掷出,长剑如同箭矢一般激射而出,直朝宁升额心飞去。 宛若箭矢的飞剑在宁升看来如同蜗牛爬坡般缓慢,等飞剑临近周身,一剑劈去,竟是凭借肉身之力强行震退飞剑。 宁腾受到反噬,口吐鲜血,目光骇然地看着大哥,不知为何仅仅三日,那个懦弱的大哥竟然变得这么强悍。 拥有了无垢剑体之后,他便是整个宁家的老大,任何人甚至连父母都会迁就他的意思。过惯了无人忤逆的日子,如今大哥突然反抗,令他感到了耻辱。 在这份羞耻心的驱使之下,宁腾倒行气血,以透支无垢剑体为代价,将修为强行提至四层境。 修为陡然提升,那份气势荡然平铺开。浓重的气场犹如杀神在世凝视写宁升。 宁升冷哼一声,紧握长剑,脚踏罡步,以猛虎下山的气势强行对抗宁腾的气场。挥舞长剑,一道道剑气编织成网自天而降,将宁腾笼罩其中。 凌厉的剑气化作剑网,仿佛连这片空间都要撕裂。宁腾骇从心底起,彻底没了战意,投剑认输。一代天骄,至此剑心破碎,无垢剑体因透支也毁于一旦。 宁昊天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许久才回过神。仅仅三天便能够达到这种地步,这真的是扛剑血脉吗?无论如何错愕,宁升取胜是事实,宁腾的无垢剑体破损也是事实,如今这极道院的名额非宁升莫属。 宁昊天先确定了宁腾的伤势后,满脸欣喜地看向宁升,连说了三个好字后,宣布道:“我以族长的名义宣布,极道院名额的归属是宁升!” 众人正欲鼓掌为嫡长子贺喜时,却见宁升摆手道:“什么极道院,我不在乎。我之所以要争一争,完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此言一出,全体长老子弟皆震惊。极道院不算什么?那可是国立修道宗门,拥有无数修行资源,多少天骄梦寐以求的宗门,若不是宁家始祖帮助大庆建朝有功,也不会特赐一个名额。而今家族嫡长子竟然这般藐视极道院,此话若是传出让极道院听到,将会连累整个宁家未来的气运。 “升儿这是喜极言语,做不得真。”宁昊天找了个借口,想为宁升开脱,却不想宁升根本就不领情,一字一顿道:“我宁升说了,这极道院的名额我不稀罕,你还是给你的宝贝儿子宁腾吧!” “升儿莫要胡闹!”宁昊天努力压制内心怒火,若不是次子的无垢剑体崩坏,他根本不会这般低三下四地将名额给予宁升,而今这宁升竟然还不要,当真是啪啪打他宁昊天的脸,但为了家族着想,仍旧要忍耐。 宁升嘴角勾起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倘若宁腾他并未透支无垢剑体,剑心也不曾破碎,就算我此战获胜,这名额仍然轮不到我不是?我宁升今日在此宣布脱离宁家,与宁昊天断绝父子关系!” “你!”宁昊天怒目圆瞪,一身八层境修为铺展开,压制得在坐的任何人都不敢动弹。那一对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宁升,以神魂压迫宁升接受这个名额。 宁升更是冷笑不迭道:“我想要你不会,如今我不想要了,你反而还逼我接受?天底下有如此作父母的嘛?今日我宁升就算是死,也宁死不屈!” 宁昊天咬牙切齿,想要出手打杀这个逆子,但碍于族长之位,若是轻易打杀宁升,日后该如何立威?日后在云梦城,他宁昊天的名头又会是怎样? “你能有如今修为,全是家族培养!”宁昊天压下怒火,声音冰冷到如同在和一个仇人说话,“既要脱离家族,那便舍去一身修为吧!” “家族的培养?”宁升双目中的怒火几乎要夺眶而出,“自我三岁后觉醒的是扛剑血脉,家族有在我身上付诸半点修行资源吗?每月的灵石从未送到过我住处,反倒是二弟,不仅家族术法阁随意进出,每月更是能获得双倍灵石,这就是你宁昊天所说的家族培养?” “够了!”原本已被压下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宁昊天如同猛兽嘶吼一般喊出这两个字,再也没了族长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单手掐诀,凭空凝露出一道剑罡,随手一挥,但因八境修为,却是致命的杀招。 众人已感受到家主浓浓的怒意,就连刚才还开口为宁升解围的二长老也闭口不语。 “恼羞成怒,就要斩杀我?”宁升也是怒到了极致,手持铁剑,迎着那无匹剑罡冲了过去。 叮…… 恭喜宿主领悟逆转剑意,经由系统觉醒加持,升级为逆天剑意。 宁升感受着一股不屈的傲意从心底浮起,纵然眼前那道剑罡杀伐凌厉,宁升心中竟然并无半点惧意,反而越战越勇。 逆天剑意滔天起,唯有手中长剑不可负。 只出一剑,加持着逆天剑意,竟是引来天雷落下,轰得整座比武台粉尘四起,整座石台更是化作齑粉。 待灰尘散去,众人本以为宁升已身死道消,化作一具冰冷尸体之时,却见宁升仗剑而立,不屈地抬头望向高座之上的宁昊天。 “这便是你想看到的父子反目成仇?”宁升声音愈发冰冷,那逆天剑意融入铁剑之中,用剑如臂驱使,仿佛人剑合一。 下一刻长剑反转,宁升以长剑指向宁昊天道:“今日就算你不答应,也不能阻止我脱离家族!” 云梦城外,有一老一少被方才那滔天战意吸引得驻足而立,动用神通术法极目望去,是一执剑青年正与满族长老子弟对峙,不免起了好奇心。于是窥探许久,并以大推演术回朔方才经过,气得差点就要释放神通灭了那个高座之上的宁家族长。 一旁年龄宛若稚童,但真实年龄已有一甲子的道士拦住方才推演的阴阳家大修士,道:“如此苗子,不带回去收做关门弟子?” 阴阳家大修士闻言点头道:“确实动了收徒的心思,但这一身战意,我觉着还是修行兵家的杀伐术更为合适……” “你们二人快别聊了,再聊下去,这好苗子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于二人身后赶来一位中年儒士,一身青衫显得格外干净,整个人气质纯正,虽没有仙风道骨之感,却给人以风度翩翩的印象。 阴阳家,儒家,道家,诸子百家之中此地已有三家大修士齐聚于此,全为方才宁升迸发的逆天剑意所吸引。 道家缩地成寸,三人瞬间来到宁家比武堂。 宁昊天半力一剑,便是连寻常七境修士都要重创,却被三人之中的稚童随手挡下。虽说他宁昊天不至于是云梦城顶尖高手,但八层境的半力一剑,整座城能如此轻描淡写挡下的屈指可数,但面容还如此稚嫩者,绝无可能。 知晓三人绝非云梦城人氏,而且个个气息绵长,绝不是等闲之辈,宁昊天平静许多,稍显忌惮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宁家?” 阴阳家大修士回答道:“我们是怕你打杀了天赋如此之高的一个好苗子!” “我教训儿子,与你们外人何干?”宁昊天怎会不知宁升绝对身负大天赋,可如今这个局面,让他恼火至极,原本他已退了一步,可惜他宁升不领情,既如此,休怪我不顾骨肉亲情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狠心打杀自己的亲身骨肉?”青衫儒士忍不住道,“既如此,我该教教你仁义礼智信这五字该如何书写!” 宁昊天冷笑道:“在云梦城,口出如此狂言者,你是第一个!” 自认为八层境已是强者的宁昊天不知其面对的是何等的存在。大庆朝青玄学宫的大祭酒,学问极高,儒教术法更是冠绝整座王朝。 口含天宪的王天南大祭酒仅仅口吐仁义礼智信五字后,便见天地隐隐震荡,一股莫名威压自宁昊天头顶落下。那一刻,只有宁昊天看到天边有神将下凡,手持大剑正死死盯着自己。 这一刻,彻骨的寒冷从全身各处涌来,宁昊天直觉自己如同置身冰窟。 宁升拦下那位青衫儒士,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道:“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亲,我不忍看到他死在我眼前,前辈还请收手!” 闻言,王天南这才收手。 宁昊天如获新生,大口喘着粗气,不知从哪里来的胆气质问道:“你们是何人?” 三人一一报出名号。 阴阳家大修士其名左春秋,是皇宫术监司的掌印,也就是术监司一把手,为皇帝直辖。 返老还童的道家修士道号青莲道人,武当山天柱峰一脉掌门,极其擅长养气术和符箓术。 方才口含天宪的青衫儒士,其名在整个文坛赫赫有名,曾写出塞外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的名句。其名王天南,字舒心,一身崇尚心学。 仅仅一人便可压得宁府喘不过气,如今竟来了三位超级人物,宁昊天哪有胆气高座于大堂之上,连忙起身躬迎三位。 第3章 何去何从 王天南神情惋惜道:“家有如此天骄之才,竟然不懂珍惜……那你还有何脸面当这个族长?” 宁昊天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但不敢发作,“鄙人宁昊天,愿意卸任宁家族长一位,以求宁家日后能有更好的前途!” 宁升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道:“即使你卸任族长一位,也改变不了整个宁家趋炎附势的风气!对于宁家我已经失望透顶,所以今日我宁升在此宣布,从此以后我与宁家再无瓜葛!” 宁昊天本想发作,却碍于三位大能坐镇,只好忍气吞声,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王天南生出爱才之心,向宁升抛去橄榄枝,道:“你可愿意来我青玄学宫修行?” 极道院这种一流宗门在整个江湖地位超然,可仍然受青玄学宫管辖,可想而知此学宫的地位如何。 难怪看不上极道院,原来是傍上青玄学宫这条大腿了! 宁昊天心中发狠地想着,眼神冰冷,如狼狩猎一般盯着宁升。 宁升沉吟,心中思考着如何不失礼节地拒绝王大祭酒。 左春秋看出宁升的为难之处,笑着拍了拍王天南的肩膀,道:“我不都说过了嘛,这小子适合走兵家杀伐修行的路子,根本不适合你儒家口含天宪的修行理念,你还是放过他吧!” 宁升看向左春秋,眼中带着感激。继而看向王天南,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其内心的想法。 王天南叹气一声道:“确实如此啊!对了,小青莲,我记着你不是认识武灞山的掌教嘛,何不将这小子扔进武灞山修炼?” 对于王天南叫自己“小青莲”,青莲道人毫不关心,略做思考后,觉得此事还是由宁升本人决定最好,便询问道:“小友可愿加入武灞山?” 原本宁升也想拒绝的,毕竟自己拥有剑神系统,几乎不需要别人教导,但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加入武灞山,奖励宿主五百兑换点。” “五百兑换点?”宁升双目顿时迸发出精光,随后意识到有些失态,正了正神色后说道:“小子愿意加入武灞山!” 青莲道人点点头,随后拿出一块名鉴刻上“宁升”二字后递了过去,“到了武灞山,将此名鉴交予其掌教,你便可成为武灞山弟子了!”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宁升接过名鉴,郑重道。 转身看向硕大的宁家,一时间宁升竟感觉这么地可笑。这里有自己的亲人,可惜却没有半点亲情。这个世界当真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三位大能已走,场上却无一人敢再度对宁升出手。 宁升收回目光,紧接着也离开宁家。 宁昊天望着宁升离去的背影,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抱起宁腾转身离去,刹那间仿佛苍老许多。 武灞山 宁升拿出名鉴,便有专门长老从山顶赶来接待。 “我叫赵铁民,是武灞山的一名执事。”赵铁民看着眼前身形略显单薄的青年,不禁疑惑其是否是兵家修士,但其手中名鉴做不得假,便道:“由我带你登山,去见掌教大人!” 宁升抱拳感谢道:“多谢赵执事!” 随赵铁民一同登山,期间看到半山的云雾不断变幻着形状,时而是长剑,时而是弯刀,很是神奇。 赵铁民看到其好奇的眼神,微笑着道:“这是我们武灞山的护宗大阵之一,名为云海万兵阵。这云雾实际上并非云雾,而是一件重宝,名为云兵珠。” “真神奇!”宁升眼中带着敬佩神色,目光始终没有从云海移开。 不知不觉间已经登顶武灞山,看着面前巍峨的挂着“武灞山”的山门,宁升只觉自己很是渺小,心中不禁生出想要顶礼膜拜之感。 跨过山门,来到掌教所在的霸宫。一众长老和掌教早已端坐大殿之上,等待着宁升的到来。 赵铁民指着前面的大殿,说道:“那霸宫就是掌教所在之地,你去吧!” 宁升点头,随后站在霸宫门前,恭敬道:“弟子宁升……” 话未说完,掌教富有威严的声音便从殿内传来:“兵家修士不必注重繁文缛节,进来吧!” 宁升闻言,推门走进霸宫。 霸宫之内,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整个建筑的承重物竟是一柄巨大无比的长剑。纵然巨大,那股锐气依旧浓郁。仿佛只要靠近,就会皮开肉绽。 即使宁升是由青莲道人引荐而来,掌教白鹤也没有放低姿态,“我武灞山身为兵家修士的圣地,不缺乏天之骄子!而你,需要从外门弟子做起,通过一次次试炼才能成为真传弟子。对此你可有意见?” 宁升摇头道:“弟子没有意见!” “好!你可以离开了,让赵执事带你去领取物品。”白鹤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对此宁升并不反感,反而乐得如此。他不想因为身份地位而让别人敬仰自己,他想要的是他人因为自己的实力而发自内心地认可自己、尊重自己! 离开霸宫,跟随赵执事领取完物品后,由赵执事带领,前往弟子住所。 武灞山的弟子所住的洞府为双人间,如今大部分已经住满,只有少数几个还有余位。 赵执事面色为难道:“如今弟子洞府的空位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五个。其中两个是女修住的,也就是说你只有三个选择……” 宁升略作思考之后,道:“这三个洞府住的都是极难相处的同门吧?” “何止是极难相处!”赵执事叹气一声道:“东面的那个洞府,里面住的是大丽朝的某位大将军的嫡长子周傲,性格暴躁,实力强劲,是外门最有势利的之一,磐石就是他创建的。 西面的洞府,里面住的是外门第一天骄方鹭。似乎修炼的功法有残缺,从而导致其精神时而不正常,曾经有人与其同住,在突破的关头,他突然发疯,导致那人不仅丧失了步入内门的机会,还无缘仙途。 北面的洞府,住的是一位炼丹术士,名叫陈阳。这位爷可真是整个外门的噩梦,时不时就会制造出毒烟毒雾,整个外门弟子都对其颇有怨言,可惜……” 宁升好奇道:“这个磐石是什么?” 赵执事道:“是一个组织,是整个外门最有势力的组织之一。另外是由方鹭组建的白鹭和陈阳创建的丹崖。” 宁升瞬间无语,“难怪没人敢和他们一起住,这不仅仅是实力骇人,这身份地位更加骇人啊!这哪是同住修行,完全是供了个大爹啊!” 赵执事耸耸肩,颇为同情道:“可是没办法,如今也只有这三个洞府还有余位,其余的洞府要么住着三个人,要么是四个人,实在是都住满了!” 宁升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发狠:怕什么?我可是拥有剑神系统的修士,会怕这群怪咖? “那我便选陈阳住的洞府吧。”宁升沉吟过后,才艰难开口道。 相较于其余二人,这个陈阳明显正常许多。 赵执事道:“我劝你多考虑考虑,这个陈阳实在是……太恐怖了!” 赵铁民将陈阳的事迹一一道出:炼丹炸炉,声音宛若天雷滚滚,惊得外门弟子纷纷走火入魔。不仅如此,炸炉以后的毒烟在天空弥漫,下的雨水沾染上衣服,会瞬间将衣服化作碎片。雨水渗进泥土,汇入泉水,让喝了泉水的弟子们纷纷上吐下泻,放屁如打雷,拉屎如射箭。 宁升嘴角狂抽,没想到这个陈阳竟然这么恐怖,连忙改口道:“那选周傲吧!” 赵铁民指了指东面,“最东面的那座洞府就是周傲所在的洞府,你自己过去吧!那家伙我看了也怕!” 宁升更加无语,“你一个执事,害怕外门弟子,不觉得可笑嘛?” 赵铁民根本不为所动,“你是不知道周傲的恐怖啊!” 宁升瞬间汗毛直立,忙道:“还请赵执事为我解惑!”说着,取出一颗中品灵石递过去,朝其挑了挑眉。 赵铁民不准痕迹地收好灵石,便道:“这周傲曾说过,外门之中,任何人不得未经其允许,靠近他的洞府。甚至连方鹭也不例外!一旦有人违反,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丹田破碎无缘仙途!” “宗门不管?”宁升瞪大双目,诧异道。 赵铁民无奈摇头道:“宗门是鼓励这种争斗的。武灞山宗旨:杀伐果决!在周傲已定下规矩后有人违反其规矩,他有资格出手!” 宁升犹豫了。 暂且不谈能不能与周傲同住,目前的情况是靠近其洞府,轻则残废重则报废。而陈阳炼丹的副作用也太过惊骇世俗,可自己也不想在突破关头被一个疯子打搅。 赵铁民催促道:“你赶快选择,我还有一些宗门事宜需要处理。” 宁升许久才开口道:“陈阳吧,毕竟至少不会立马有生命危险,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铁民指着北面道:“最北边就是陈阳的洞府,你自己去吧!天知道他养的那些宠物如今变异成什么模样了。” 宁升看着贪生怕死的赵铁民,心中鄙夷至极,却只好自己只身前往。 越靠近北面,宁升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温度在骤降。直到面前只剩一座洞府,周围的树上已凝结着冰晶。 倏忽间,一支冰箭破空袭来,直直朝宁升头颅射去。 感受到杀机,宁升本能地侧身躲过。随后神识瞬间锁定树上的黑蛇,下一刻剑指向前一点,以一道剑气作为回礼。 剑气破开黑蛇的鳞片,墨绿色的血液喷溅,将树上的些许冰晶融化。 洞府内的陈阳被门外的动静惊动,打开洞府石门,恰好看到宁升斩杀黑蛇这一幕。 第4章 避毒丹 宁升的手定在半空,尴尬地看着陈阳,心想自己刚来就斩杀了他的宠物,这下该怎么相处啊?别自己刚睡着,这家伙就各种毒物齐出,那样也太冤了。 “我……不……” 宁升刚想解释,却见陈阳感激涕零,跑过来抱住他,说道:“兄弟感谢你啊,因为这家伙我被困在这足足半个月,各种手段都试过了,非但没有杀了这畜牲,还让它的抗毒性越来越强。而我只是一个炼丹术士,根本不敢和他正面硬刚。如果不是你,恐怕我还被困在洞府里呢!” 歪打正着? 宁升看着眼前这戏剧的一幕,觉得有些好笑,一个炼丹术士被自己饲养的宠物困在洞府不敢出来,任谁敢相信这是一个地阶炼丹师所作所为? “不用如此感谢!”宁升道:“我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宁升,很高兴见到你,陈师兄!” 陈阳刚刚平复心情,而后又被宁升的话震惊,“你是刚来的外门弟子?那你怎么能一指剑气斩杀这条战力相当于五层境的黑蛇的?” 宁升大有深意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对对对!”陈阳连连点头道:“刚才是我唐突了,你是来和我同住的吧?想必如今整个外门也没多少洞府了吧?” 宁升道:“确实如此啊!” 陈阳嘿嘿一笑道:“你怎么敢选择和我同住的?不怕哪天睡的正香,就被毒死了又或者被异变的妖兽一口吞入腹中?” 宁升毫不避讳道:“当然怕,不过想比其他两个怪咖,你这好歹不会立马死,不是吗?” “放心,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陈阳拍了拍胸脯,随后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通体墨绿的丹药,保证道:“这是避毒丹,整个武灞山都没有几枚,可以保证你万毒不侵!” 宁升怀疑道:“真能万毒不侵?” 陈阳撇撇嘴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这避毒丹可是我师父炼制的,算得上是地阶中品丹药,价值连城着呢!若不是看你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宁升接过丹药,随后看向周围树上的冰晶,忍不住问道:“这里怎么比其他地方冷上许多?树上都结冰晶了。” 陈阳脸上露出羞愧的笑容,道:“是我一次炼丹的失误,因为投放了过量的冰天雪莲,后来炸炉了,加上其他冰属性的药力加持,使得这方空间的温度骤降,后来我想用用样的方法,投放过量的龙火果,接过适得其反,导致温度更低了……” 卧槽,竟然这么猛? 宁升脸皮抽了抽,不敢再多问,生怕其语出惊人,直接把自己吓成傻子。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服用避毒丹,并向陈阳发出试毒邀请。完成任务,奖励兑换点五百!” 听到五百兑换点,宁升忽然眼前一亮,但听到是试毒,他想起了赵执事说的关于陈阳的种种事迹,不禁犹豫起来。 看着手中的避毒丹,又想了想诱人的五百兑换点,宁升一咬牙,将避毒丹服下,随后道:“陈师兄,我想试试这避毒丹到底有没有功效,还请向我投毒!” “向你投毒?”陈阳愣在原地,其余师兄弟对自己避之不及,都要求自己不要在“投毒”,怎么这个师弟反倒要求自己向他投毒?不过对于师父炼制的避毒丹,陈阳很有信心,随后在储物戒指上一点,数十枚毒丹被其握在手心。 陈阳运用灵力将毒丹化开,随后向前一推手掌,毒丹粉末化作毒雾朝宁升笼罩而来。 宁升一脸坦然赴死模样,待毒雾将自己笼罩,他只觉周围空气粘稠至极,呼吸开始艰难。 下一刻,丹田处开始出现蚂蚁噬体的疼痛,宁升下意识想运用灵力抵挡,却发现灵力几乎毫不流转。明显,这是毒雾开始起效果了! “妈的,避毒丹没用!”宁升立刻高声喊道:“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老子的丹田,你踏马的赶快救我!” “不可能,师父炼制的避毒丹很有效果的,绝对是万毒不侵!”陈阳一脸自信道:“师弟你在坚持一会,避毒丹马上就要发挥药效了!” 宁升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骂道:“卧槽尼玛!再坚持一会,老子的尸体都凉透了!我真不骗你,你这避毒丹真没有效果,谁骗你,谁生孩子没屁眼!” 听着宁升语气里的焦急,陈阳不禁动摇起来,忽然想到自己曾经仿制过师父炼制的避毒丹,该不会给师弟吃的避毒丹是自己仿制的吧? 一念至此,陈阳立刻将神识遁入储物戒,发现师父炼制的两枚避毒丹还完好无损地放置在紫檀药匣之中,而自己仿制的避毒丹却少了一枚,显然宁升服用的避毒丹是自己仿制的。 一时间,陈阳羞愧难当,立马取出一枚避毒丹,随后扔给宁升,“这枚才是师父炼制的避毒丹,你之前服用的是我仿制的。你放心,这枚避毒丹绝对有功效!” 宁升此刻正承受这丹田被撕裂的剧痛,慌乱间接住陈阳扔来的丹药,毫不思考地服下,心中嘟囔着:死马当活马医,去过没用,我宁升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陈阳! 避毒丹入口即化,丝丝缕缕的精纯药力开始在四肢百骸游走,抚平着剧痛。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最后汇聚丹田。 但宁升却觉得胸口莫名的发堵,一番内视,竟发觉一滩黑血正堵在自己的胸腔处,下一刻窒息感袭来。 感受着死神的气息,宁升也不管这一拳是否会锤烂自己的胸膛,鼓足浑身气力拍向胸膛。 下一刻,喉咙一甜,一口灼热的黑血喷了出来。宁升非但没有虚弱之感,反觉浑身酣畅淋漓,仿佛被仙人洗礼一般,轻松自在。 但刚才那一掌已经耗费他的浑身力气,此刻纵然浑身轻松,也无力地倒地昏厥过去。 陈阳将毒雾全部收入另一枚储物戒,随后快步来到宁升身旁,发觉其生命气息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更加生机勃勃,便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宁升再度醒来,发觉浑身充满力量,看向身旁,陈阳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神色愧疚。 “因为我的失误,差点葬送师弟你的性命,师兄我羞愧难当啊!”陈阳一脸自责道,说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数枚丹药,无一例外都是玄阶中品丹药,有短时间提升战力的,有辅助修士修炼的,有快速疗伤的,几乎囊括丹药的所有品类。 一枚玄阶中品丹药的价值为一百枚上品灵石,而普通的外门弟子的月俸在十枚下品灵石,这二十多枚丹药的价值不言而喻。 宁升心中很感动,但也没有因此拒绝这份大礼。在某些时候,这些丹药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阳忽然想到某事,脸色郑重道:“我答应过外门三长老为其炼制一枚清神丹,可惜被那畜牲困在洞府,取不到药材,一直拖延至此。而现在脱困,为该履行承诺了,就不与师弟多言了……” 望着陈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宁升这才安心地盘坐在石床上,将意识遁入识海,紧接着打开兑换商城。 浏览着玲琅满目的商品,宁升一时间犯了难,自己该选择什么东西呢?加入武灞山,宗门自然会提供本门修炼心法,所以修炼功法自然不愁。 灵器?没有绝对的实力,拥有灵器也毫无作用,反而会因此受到反噬,更不利于对敌。思前想后,宁升决定兑换一本术法神通。 五百兑换点,可选择的术法神通其实并不对,但因为是剑神系统出品,每一部都威力可怖。 最终宁升选择兑换一本名为“三千雷剑”的术法神通。点击学习,随后关于三千雷剑的一招一式都刻在其记忆中。 兑换完,意识重回本体,宁升打开宗门发放的储物戒,从中取出武灞山外门修行心法,潜心研究起来。 约莫三个时辰过后,宁升对于心法已初窥门径,这时陈阳也终于回来,手里又多出一枚储物戒。 陈阳一脸可惜,盯着手中的储物戒,叹气声一道又一道。 宁升好奇问道:“怎么?被三长老责怪了?” “不是。”陈阳摇头道。 这令宁升更加好奇,不由得追问道:“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陈阳这才如实道来:“本来为三长老炼制清神丹,我可以抽取药材的三成中饱私囊,可是因为那畜牲一拖再拖,给了三长老机会克扣我的药材,如今我只能抽取两成作为报酬了!” 宁升一脸无语,却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你炼丹千万仔细点,我可不想我修炼的时候,你突然炸炉,导致我走火入魔!” 陈阳一脸自信道:“放心,身为玄阶上品炼丹师,炼制中品丹药,还不手到擒来?” 看着其自信的表情,宁升就没底,心中暗暗升起一个想法:如果有突破的迹象,一定要离开这座洞府,找个靠谱的地方突破,否则真的会走火入魔,甚至此生无缘破镜。 陈阳表情扭扭捏捏,似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宁升看出其为难,便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说无妨!” 第5章 视死如归 “那我便说了啊!”陈阳说道,“这三长老托我炼制的丹药是为了给他的关门弟子方鹭用的,想要借此丹药,帮助方鹭恢复神智。可是这老东西竟然让我把丹药直接送给方鹭,你知道的,方鹭那疯子,发起疯来整个外门除了长老没人镇得住,要我去送丹药,不是和送死没区别嘛……” “我算是听出来了!”宁升一脸无语,“你不想送死,所以就想让我去送死是吧?” 陈阳嘿嘿一笑,脸上浮现出尴尬地笑容。 “免谈!”宁升一脸果决,毫不犹豫拒绝道。 “别啊!”陈阳连忙道:“这次得到的两成药材,我分你一半!” “我又不会炼丹,我要药材干嘛?”宁升依旧不为所动,摇头拒绝。 “四六分,你六我四!”陈阳急了,“我还可以给你将药材折算成等价值的丹药!” “性命和丹药,毫无疑问我选择性命!”宁升干脆闭上眼,躺在石床上,一脸悠哉地养起神。 陈阳见丹药无法打动宁升,沉默许久,忽然想到自己认识外门第一美女杨枝露,便道:“如果你同意,我介绍你和杨枝露认识!” “杨枝露是谁?”宁升不屑一顾道。 “外门第一美女!” “有多美?”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能不能有点新意,天天就这几个词形容美女!”宁升根本提不起兴趣,因为外门第一美女,身边肯定不缺追求者,自己何必去当那个舔狗呢? 见宁升压根不为所动,陈阳也没了办法,只好颓然地坐在炼丹炉前,思考着如何能够面对疯子方鹭成功活下去,同时也在祈祷送丹时他的神智是清醒的。 一旁正在闭目回顾武灞山心法的宁升耳边却再度响起冰冷的机械音:“发布系统任务,同意为陈阳送丹。完成任务奖励一千兑换点!” “又是陈阳!”宁升开始置疑起系统,上一个任务是为了陈阳试毒,这一次又为他送丹,两次都是命悬一线的任务,而陈阳却能够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这让其心中很不平衡。 “检测到宿主不满情绪,系统即将作出解释。”毫无情绪的机械音再度响起:“陈阳,位面之子,为丹尊转世,拥有整个世界三分之一的气运。而丹尊是剑神的挚友,所以宿主需与其亲密度达到百分之百,才有机会成为剑神!” “狗屁羁绊!”宁升明白,这是这个世界冥冥之中的羁绊,自己想要成为剑神,就一定要和这个陈阳成为挚友。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来到武灞山认识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位面之子,那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能逍遥自在了。 宁升睁开眼,看着颓然的陈阳,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为你去送丹,不过除了刚才你答应我的事,我还有一个要求!” 陈阳双目再度焕发生机,连忙问道:“什么要求?” 宁升道:“做我的挚友!” 陈阳愣在原地,沉默许久,忽然红了眼眶。 宁升不知所措,回想刚才的对话,心说自己也没有说伤人心的话,为何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红了眼眶? 过了许久,陈阳这才平复心情,开口道:“刚才失态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过朋友,外门的这些同门都避我如瘟神,你是第一个想要和我作挚友的人!” 宁升微笑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陈阳则干劲满满,点燃炉火,开始炼制清神丹。 果真如其所说,炼制玄阶中品清神丹的过程中毫无差错。药材几乎毫无浪费,保存了九成九的药力,出丹率达到九成,甚至还有几枚生出丹纹,可见陈阳对于炼制玄阶中品丹药已经炉火纯青。 已是三天过去,完成任务的陈阳显得有些憔悴,显然为了炼制这些丹药,他是花了心思的。 宁升数着日子,不停地安慰自己,送丹之日方鹭一定是神智清醒的!可等到成丹之日真正到来,心里仍止不住的忐忑,甚至腿脚都有些发软。 自己面对的可是外门第一天骄,如今已经步入五层境,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成为内门弟子。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名极其擅长攻伐的剑修。 “视死如归!”接过陈阳递来的丹药,宁升心中鼓足勇气,这才挤出这一句话。 陈阳又拿出三枚丹药,毫无例外,都是玄阶中品,“这一枚可以增幅你近三成的战力,效果持续时间为一炷香。时间过后,你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期,这时一定要及时服下这枚回元丹,它能够让你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这最后一枚丹药,是毒丹,如果你最后仍然不能逃出生天,就捏碎它,它能够凝滞对手灵力流转,当然也会给对手丹田留下创伤,不过是可以恢复的!大不了以后多给方鹭送几枚疗伤圣药,以作补偿!” 看着担忧自己安全的陈阳,一股暖意涌上宁升心头,相比那个冷冰冰毫无亲情的宁家,他更愿意待在武灞山,待在这个被他人视为禁忌之地的洞府。 别过陈阳,宁升大步朝东面奔去。长痛不如短痛,何不一鼓作气面对命运? 转眼已至方鹭洞府,这里看起来与寻常洞府无异,实际上其内里设置有品秩更高的聚灵法阵,能够提升洞府内灵气浓度,帮助修士更好的修行。 风平浪静! 宁升已经来到其洞府门前近一炷香时间,可始终毫无动静。这让他不禁觉得此刻的方鹭师兄处于冷静状态,便壮着胆子,高声问道:“在下宁升,是新加入武灞山的外门弟子,受陈师兄所托,特来为师兄你送丹。” 声音回荡着,可洞府内始终没有动静。 宁升不信邪,又喊了一声,结果还没等话说完,洞府门大开。可迎接宁升的并不是方鹭,而是一把锐利无匹的飞剑。 飞剑速度之快,超出宁升想像。 几乎是下意识,宁升连忙吞下存放在舌根处的增幅战力的丹药,下一刻借住着丹田内蓬勃的力量,这才能够捕捉到飞剑的些许轨迹。 宁升毫不犹豫,直接催动灵力,掐起剑诀,瞬间身后浮现三千把通体被雷光覆映的长剑将自己周身护住。 果然,下一刻蓝色光芒乍起。 自己后脑处的雷剑纷纷炸裂,消散得无影无踪。趁着飞剑凝滞的瞬间,宁升立刻转身,直面飞剑,同时调集剩余的雷剑形成一张剑网,欲将飞剑困于其中。 然而宁升还是小看了飞剑的锐利程度,剑网只撑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全然搅碎。而至始至终,宁升面对的只是一把飞剑,而不是方鹭本人。 三千雷剑也不过是略微阻滞飞剑的速度。即使宁升不断腾挪,始终也逃脱不了飞剑的锁定。 “剑意,开!”宁升再不藏私,双目中隐隐有星光闪烁,整个人气势陡然一提,同时再度施展三千雷剑,但这一次却不是三千把,而是合为整体,化作一把。 洞府内,方鹭脸上浮现出些许诧异,这小子明明只有二层境修为,肉身却堪比三层境,最奇怪的是竟然领悟了剑意? 手握雷剑,宁升不再躲避,而是迎着飞剑而去,在飞剑即将刺入面门的刹那间,侧身躲过,随后一剑横扫,竟将飞剑劈飞。 宁升没有停滞,而是一鼓作气,再度朝飞剑奔去,却突然发现飞剑早已消失不见,而洞府门前正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方鹭师兄。 宁升凝视方鹭,观其眼神清澈,显然此刻神智清醒,于是放弃使用那枚毒丹的想法,而是服下那枚疗伤圣药。 方鹭声音清冷道:“你很不一般!” “多谢师兄夸赞,不过师弟我也不过是武灞山普通弟子之一。”宁升不敢有丝毫托大,生怕自己一句话不投机,惹恼了这个疯子,那可真是冤。 方鹭理解其为何拘束,便道:“你完全可以放开些,近些日子我的神智都是清醒的,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神智混乱。” 即使方鹭这么说,宁升仍不敢放肆,仍然恭敬,拿出装有清神丹的储物戒,“这是陈师兄炼制的清神丹,丹药我已经送到了,就不打扰师兄你修炼了……” “等等……” 方鹭的声音让宁升浑身冷汗直冒,他忐忑的望着面前的师兄,早已将那枚毒丹握在手心。 “如果我发狂,你手中的那枚毒丹完全不足以成为你的依仗。”方鹭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有半点情绪。 宁升尴尬地收起毒丹,静静站在原地,静待其下文。 方鹭思考过后,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宁升瞬间感觉麻木,怎么师兄都让自己帮忙,自己一个刚加入武灞山的新弟子,有这么大本事帮师兄们的忙嘛? 方鹭道:“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日后整个外门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宁升不以为然,因为自己身边可是有陈阳,其创建的丹崖也是三大势力之一,所以自己完全没必要为了地位而答应帮方鹭忙。 方鹭看出宁升心中想法,便道:“这个一席之地指的是让你全权管理磐石!” “相当于和陈阳平起平坐了?”宁升确实有些心动,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答应。纵使方鹭将管理权交予自己,没有绝对的实力,也无法镇住磐石的师兄们,到时候被架空也只是时间问题。 方鹭又道:“放心,我肯定会让你在磐石之中站住跟脚!” 宁升依然不予回应。 方鹭见状只好道:“等你考虑清楚,再来这找我吧!” “多谢方师兄!”宁升抱拳施礼道,随后快速离开这个宛若阎罗殿的洞府。 第6章 杨枝露 完成送丹任务之后,系统奖励的一千点兑换点即时到账。随后回到洞府,见陈阳正在门前等待着,见到自己完好无损,这才浮现轻松神色。 宁升故意作出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你可不知道,这方鹭师兄有多恐怖,一柄飞剑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陈阳刚放下的心,陡然又一提,“那你没受什么内伤吧?” 宁升摆摆手道:“这倒没有,好在方鹭师兄今日的神智是清醒的,要不然你就要为师弟收尸了!” 陈阳长舒浊气,笑着骂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还在这调侃老子!” 宁升却忽然一脸郑重道:“报酬!” 陈阳取出丹药递过去,宁升毫不客气收下,紧接着又道:“何时介绍我与杨师姐认识?” 陈阳没好气道:“你那日闭目躺在床上,我当真以为你一心修道,对于美女不感兴趣呢!” “是对杨师姐不感兴趣啊!”宁升嘿嘿笑道:“但又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认识一位美女呢?” 陈阳却犹豫起来。 宁升看出其犹豫,不满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吃独食,如今反悔不想介绍给我认识?” “绝无此意!”陈阳连忙解释道:“只是周傲最近忽然公开想要追求杨枝露,这个时候我介绍你认识杨师妹,虽然他周傲不敢对我出手,但难保不会对……” “有你在,他敢对我怎样?”宁升不以为意道。 陈阳道:“明面上自然不敢,但难说背地里会怎样对付你……” 宁升冷哼两声道:“我能在你和方鹭师兄的双重摧残下完好无损,还会怕他周傲?我不管,杨师姐我一定要认识!” 见状,陈阳只好答应明日介绍宁升与杨枝露认识。完事后,陈阳便不再理会宁升,专注地研究着丹谱。 而宁升则盘坐,开始修炼武灞山心法。 将境界拔高些许后,满身大汗的宁升开始回顾与方鹭的对战中的每一个细节。这对于自己积累战斗经验很有帮助,忙完一切,外面的天已经黑透,看向一旁的陈阳,仍在废寝忘食地研究着丹谱。 宁升不禁感慨,已经是位面之子,还这么努力,这样的天才不成功都难啊! 而自己,有系统在身,还努力修炼个屁,只要完成任务,修为还不手到擒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宁升正美滋滋地幻想着未来,忽见陈阳急匆匆地过来,拉起自己就直往洞府外奔去,边跑边大叫着:“要炸炉了,正在修炼的师兄弟们要小心啦!” 宁升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武灞山。 巨大的热浪将二人轰飞十里地有余。 宁升狼狈地爬起来,整个大脑都处于宕机状态,许久才回过神,一脸怨恨地盯着陈阳,“你特么的……还好老子没有修炼,要不然就成了下一个疯……方鹭了师兄了!” “你想说下一个疯子吧?”方鹭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阳转头,看到方鹭的脸,表情瞬间凝滞,仿佛在说:怎么被轰到这个瘟神的洞府了! 而宁升则尴尬地站在原地,以一脸歉意的笑容看着方鹭。 不等三人接着对话,整个武灞山响起震天的谩骂:“陈阳,下次再炸炉,能不能特么的提前通知我们,你妈的,老子差点走火入魔!” “陈阳,限你一炷香时间来我洞府,给我补偿,不然老子非拆了你的洞府不可!” 说话之人自然是周傲,整个外门敢和陈阳如此说话之人屈指可数,而男的除了方鹭,便只有周傲。 陈阳无辜地摊手道:“我提前通知了!”显然他也不愿意触周傲的眉头。 宁升问道:“怎么说?要给补偿嘛?” 陈阳忽然硬气道:“给个屁,反正介绍你认识杨师妹,就要得罪他,还不如就得罪个彻底,还能省点丹药!” 陈阳只硬气一会,便又向方鹭赔笑道:“方师兄,今日多有叨扰,他日再携礼拜访啊!” “等等!”方鹭拦住陈阳。 陈阳脸色有些不好,看向方鹭,现场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而宁升下意识后退半步,疯子和瘟神,二人之间的战斗,绝对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二层境修士能够观摩的。 方鹭道:“替我谢谢师父” 陈阳脸上再度浮现笑容,点头道:“我会的!” 重新回到洞府,宁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凑近陈阳身边,问道:“为何他不亲自去谢他师父?” 陈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方便透露,如果有机会你亲自问他好了!” 宁升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道:“我现在见都不想见他,更别提问他了。” 不等二人再交谈,洞府外传来砸门声和怒骂声:“陈阳,给老子出来!听到没?当老子的话是放屁?”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陈阳也终于难以压制内心的怒火,怒气冲冲地看向洞府外的周傲,骂道:“别以为你周傲在外门是个人物,就能够欺负到我陈阳的头上了!” 下一刻,陈阳立刻加固洞府的禁制,然后贱兮兮道:“等你攻破洞府的禁制,再狗吠吧!” 这一道禁制,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无论周傲在外如何施展手段,洞府依旧屹然不动。 宁升担心地问道:“如果周傲真的一直攻下去,这洞府的禁制会不会真的被其攻破?” 陈阳自信道:“放心,让他没日没夜攻十年,这个禁制也不会破。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次炸炉,这洞府为何还存在?” 一想到陈阳炸炉的威力,宁升就瑟瑟发抖,如果真正面扛上这么一击,怕是方鹭都不好受! 一夜很快过去,而周傲真的在外面狂轰滥炸了一整夜。如今有些力竭,正盘腿坐于石门前恢复灵力。 陈阳撤去隔音禁制,通过秘法观察着洞府周围,发现周傲竟然还没有离去,顿时愤愤不平道:“周傲你个狗东西还真守在我洞府门前一夜不走?” 听到陈阳的声音,周傲立刻睁开眼,“你陈阳若是个人物,就别躲在洞府里当缩头乌龟,出来我们干一场,你若赢了,我就不追究你!” 对于周傲的激将法,陈阳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你如果愿意耗,我肯定耗得起!只是那样你就会被我陈阳盯上,希望你突破的时候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且不要被我知道,不然……” “你在威胁我?”周傲目中闪过冷意,正要出手,却被一满头白丝的老者拦住。 见到老者,纵使高傲的周傲也低下头,恭敬道:“大长老!” 来者正是外门大长老董允,看似和蔼可亲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九层境的炸裂战力。正因此,整个外门对其格外尊敬。 “陈阳,还不速速解除禁制!”董允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纵然是身为丹崖创建人的陈阳也不得不低头,连忙解除禁制。 在董允的调解下,二人虽然没有化干戈为玉帛,但也并没有接着剑拔弩张。 看着离去的周傲背影,陈阳冷哼一声,随后拉着宁升前往杨枝露所在的洞府。 路上,宁升忌惮道:“这个时候找杨师姐,周傲肯定大怒,这不是把他得罪死了?” 陈阳冷哼道:“他周傲算个什么东西?仗着有个将军老爹,就能在武灞山外门只手遮天了?” 宁升点头,心想自己可是拥有剑神系统的修士,怕个卵? 二人来到洞府时,恰巧杨枝露正在门口刚准备进去。 见到陈阳,杨枝露脸上露出笑容,“陈师兄不研究丹药,怎么有空来我这做客?” “还不是他想认识你嘛!”陈阳指向宁升,眼中大有深意地笑道。 宁升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羞涩到头不敢抬,更不敢与其对视。 杨枝露笑道:“师姐长的有这么吓人嘛?都不敢正眼看我。” 宁升结巴地答道:“不……不是,是……师姐……是师姐……你太好看了。” 宁升腼腆的模样逗得杨枝露笑声连连,随后又看向陈阳,“据说周傲昨晚硬是对你的洞府狂轰乱炸了一个晚上啊?!” 陈阳点头。 由陈阳介绍,宁升知晓杨枝露也是整个外门为数不多不惧怕周傲的人。不仅仅因为其修为步入四层境巅峰,与周傲同境,更因为其身后有整个京城杨家做后盾。 京城共有九大家族,实力盘根错杂,几乎都与那座天子殿有关。而杨家作为上三家,江湖声望和地位更是不言而喻。 接着,陈阳便与杨枝露讲起关于宁升最近发生的事,引得其眼中异彩连连。 杨枝露诧异地看向宁升,“你竟然能以二层境修为,接下方师兄的飞剑?” “不过是方师兄试探的一剑罢了,不足以成为炫耀的资本。”倒不是宁升谦虚,而是他心中真这么想。如果那日是发疯的方鹭,恐怕自己早就重伤了。 “倒挺谦虚。”杨枝露说道,“你说你想认识我,怎么也不自我介绍一番?” 宁升立马报出姓名,然后拍了一番彩虹屁,引得杨枝露又是一阵娇笑连连。 第7章 狗皮膏药 “在这个时候,还敢来这,陈阳我可以理解,你真不怕嘛?”杨枝露故意逗着眼前的师弟道。 渐渐熟悉起来,宁升也不再拘束,开起玩笑道:“一怒为红颜,能和如此美丽动人的师姐认识,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怕。” 杨枝露笑的花枝乱颤道:“你小子嘴巴这么甜,可没少说给其他女孩子听吧?” 宁升立刻作发誓手势,道:“天地可鉴,我从来没对其他女的说过这句话!” 陈阳在一旁看的鄙夷至极。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搅杨师妹修行了!”陈阳说完,强行拉着宁升离开。 宁升有些不满,但想了想还是随陈阳一同离开。 陈阳道:“你小子,真实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宁升不满道:“别冤枉我,我对杨师姐绝无男女之情,而是觉得终遇知音!” “还知音起来了?”陈阳讥讽道:“然后是不是要彻夜长谈,最后谈到床上去了?” “还请陈师兄自重,莫要侮辱我和杨师姐的真挚友情!” 陈阳连忙摆手,示意这个话题过去后正色道:“你如此,也算得罪了周傲,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安心在我的洞府修行,我有事需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听到陈阳要离开,宁升瞬间心里没底。 陈阳道:“参加灵药协会举办的大殿,届时会有许多炼丹师参加,协会的会长更是会展示其独创的收丹法诀以供我们观摩学习。” 闻言,宁升知道这是陈阳晋升玄阶上品炼丹师的重要机会,于是道:“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和周傲起冲突的!” 转眼,陈阳已经离开武灞山三天。这三天里宁升始终都在洞府修炼,因此他修为也顺利来到二层境巅峰。因为陈阳瘟神的名头,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此。 但今日,洞府外却站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正是前些日子所见的杨枝露。 见来者是杨枝露,宁升便打开了禁制,整理好衣装后走出洞府。 杨枝露见陈阳不在,便问道:“陈师兄不在嘛?” 宁升点头道:“他去参加灵药协会举办的大殿了,应该这半个月都不在。” 杨枝露叹气一声,“那打搅你了!” “师姐愁眉苦脸的,莫非遇到什么事了?”宁升见其神情明显憔悴许多,忍不住问道。 杨枝露看了眼宁升,摇了摇头,僵硬地笑道:“没什么大事!” 见杨枝露不愿多说,宁升只好点点头,目送杨师姐离开。 就在杨枝露的身影彻底淡出视野时,宁升耳边再度响起系统的声音:“前往杨枝露洞府,奖励兑换点三百。” “系统这是意欲何为?”宁升不解,但还是选择先完成任务,紧随其后,保持距离,以保不会被其发现。 杨枝露刚回到洞府,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便站在其洞府石门前,深情款款道:“我周傲虽然是粗人,但我以日后的仙途起誓,只要你愿意和我结成道侣,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杨枝露不予回应。 周傲又道:“我知道,在这个外门我周傲的名声并不好听,但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的机会!为了你,我可以改变我自己!” “答应我好嘛?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对以前的那些女的的感情根本不是爱。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情。枝露,给我一个机会好嘛?” “别叫我枝露!”杨枝露语气中带着厌恶道。 见杨枝露终于有所回应,周傲立马道:“以前的我是个浪子,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发现是时候回头了!” 杨枝露不耐烦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在你眼里,我对你的追求只是骚扰嘛?”周傲声音失落,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杨枝露的同情。 杨枝露却不是这一套,直白道:“没必要装可怜,你赶快离开,别逼我动手!” “你不答应,我就跪着!”周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耍起无奈。 而这一幕幕都被赶来的宁升看在眼中。 “你可真是狗皮膏药啊!前几日待在陈师兄洞府前不肯离开,今日又赖在杨师姐的洞府前不肯走,怎么?你是看门狗啊!”宁升愤愤不平道。 周傲一愣,没想到宁升一个刚进武灞山的外门弟子竟然如此嚣张。 “我以为是谁,原来陈阳这个缩头乌龟的跟班啊!哈哈哈哈!”周傲怒极反笑,将在杨枝露身上受的憋屈全部发泄在宁升身上。 “杨师姐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还不依不饶地骚扰,如今更是耍起无赖,你还配当武灞山的弟子嘛?” 周傲冷冷道:“追求杨师妹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宁升也被其自大拱出了真火,“杨师姐是我的道侣,你说我有资格吗?” 周傲转头看向洞府,发现杨枝露没有反驳,一时间眼神冰冷到极点,看向宁升的眼神,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好好好!”周傲看向洞府,“我说怎么你对我的追求始终爱搭不理,原来早就和这个小白脸结成道侣了!贱女人!” 宁升同样声音冰冷,眼中杀机尽显,“你说谁是小白脸?又说谁是贱女人?!” 周傲不屑道:“一个二层境的垃圾,还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一掌就能将你碎尸万段?” “那你来啊!”宁升毫不惧怕道:“宗规有言,凡有争执,双方须在演武台上解决,若有一方不愿,另一方便宜擅自出手者,视情节轻重给予惩罚。” 周傲几乎咬牙切齿,“我周傲,现在向你发出武斗邀请!” 宁升本想拒绝,气死周傲,结果系统的声音又又又一次响起:“同意周傲的武斗邀请,奖励兑换点一千。” 面对一千兑换点的诱惑和男人的尊严,宁升答应了周傲的武斗邀请。 周傲冷笑道:“十日之后,演武台见!” 说罢,周傲转身气愤地离开。 待周傲走后,杨枝露这才走出洞府,一脸担忧地望着宁升,“你太冲动了,周傲如今可是四层境巅峰,外门弟子中战力可排第二,与他武斗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可我不想看到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师姐你!”宁升眼神坚毅,如同一株立在岩石中的青竹,顽强不屈。 杨枝露心中感动,但仍然道:“我去和周傲说,让他收回武斗邀请,这件事本不该牵扯到你!” 宁升拦住杨枝露,郑重道:“师姐,你对我点信心好嘛!你就知道我没有底牌手段,他周傲能稳杀我?陈师兄早就预料到周傲会跟个狗皮膏药缠着你,所以早就炼制了数十枚毒丹,就放在我的储物戒中,说一旦周傲不知分寸,就好好教训他!” 杨枝露仍然小心翼翼道:“你确定这场武斗,你不会受伤?” 宁升点头道:“我确定!” 杨枝露这才放弃前往周傲洞府当说客的想法,叮嘱道:“你一定不要逞强!如果顶不住,就待在洞府不出来,就算是演武台有你们武斗的申请,他周傲也不能以此来逼你应战知道吗?” 宁升点头道:“我知道的,杨师姐。你且放心的修炼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目送杨枝露进入洞府,宁升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洞府。躺在石床上,这才懊悔起来,自己怎么这么冲动? 那可是四层境巅峰啊,只差方鹭半步境界,纵然战力不如其恐怖,但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二层境能够抗衡的。自己做这个决定,真的是脑子一热!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升只好埋头修炼。 忽然想起系统奖励的兑换点早已到账,宁升连忙点开系统,浏览起商品。 毫不犹豫地点开商城中修为这一栏,往下滑,找到了“三层境修为”,毫不犹豫地点击兑换,而自己完成两个任务得来的兑换点也被挥霍一空。 下一刻,宁升只觉得一股不可言表的奇妙之感从丹田处传来,仔细感受修为,确实是三层境无疑。 即使是三层境,对上周傲的胜算也不大,但至少比二层境更有保障。 接着宁升取出几枚辅助修行的丹药,服用过后开始屏气凝神修炼。 转眼七天过去,宁升成功将自己境界拔高到三层境巅峰。但即使如此,与周傲依旧有着一个大境界之差。还剩三天,根本不足以跨过这道鸿沟,思前想后,宁升觉得唯有方鹭能够帮自己。 宁升心里发怵,如果方鹭此刻并不理智,那自己这个时候去找他,绝对……但不找他,三日后的武斗自己绝对颜面扫地,甚至在杨枝露心中的好形象也会崩塌。 人可以活着,但必须有尊严! 宁升始终信奉这句话,随后下定决心朝方鹭洞府走去。 “想要我帮你,你就必须先答应我。”方鹭眼神清澈,显然清神丹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所以他才能保持如此长时间的理智。 宁升道:“我答应你!” 方鹭道:“三日后的武斗你正常赴约,而我也会准时到场。” 宁升凝视眼前的师兄,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良久才开口道:“师兄可否告知,需要师弟帮什么忙?” 方鹭转身直接走进洞府,没有回答。望着其背影,宁升竟觉得有些落魄,看来疯子方鹭曾有过令其刻骨铭心的经历。 第8章 武斗 有了方鹭作为依仗,宁升这才轻松些,回到洞府,见杨枝露正端坐在石门前,笑着迎上去道:“杨师姐!” 杨枝露也带着笑容,但神色之中更多的是担心,“三日后的武斗你准备的如何?实在不行,你就躲在洞府里,他周傲绝对不会拿你怎样!” “放心吧,杨师姐!”宁升打开洞府禁制,请杨枝露入座,为其泡上一杯茗茶后,接着道:“我也怕死,所以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答应周傲的武斗邀请的!” 见宁升举手抬足间的气定神闲不像是装出来的,杨枝露这才微微放心,随后抿了一口杯中茗茶。 茶水入口微苦,却有回甘。待其流入腹腔,一股暖意便从小腹传来,使人浑身温暖、气定神闲。倘若冬日里晒着太阳,喝上这么一杯茗茶,确实赛过活神仙。 对于修士而言,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太阳初升,却已经撒下万丈光芒照亮大地。天上只有些许白云,似作为蔚蓝天空的点缀。 努力修炼三天的宁升,虽然没有突破四层境,但境界也更加巩固。 武灞山演武台,已聚集数百名弟子,将看台围得水泄不通。 “宁升?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怎么敢应邀武斗的?”数百名弟子中,大多数都是磐石的成员,其余则是一些普通弟子,前来凑热闹的。 “我看这宁升肯定不敢应邀,否则被打趴在地,可要尊严扫地了!” “是啊,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学什么英雄救美?还敢破坏周师兄的好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快看,是杨枝露来了!” “哇,杨师姐好美啊!不愧是外门三大美女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杨枝露宛若冰山一般,脸上没有笑意,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让出道路。可见在外门,杨枝露也是极有地位的。 不等众人从杨枝露的美貌中回过神,远处又走来一位身材玲珑有致的美女。其腰间别着一块紫玉,毫无疑问是外门大师姐徐薇。 “大师姐怎么也来了?” “不是吧,这样一场武斗就能够惊动大师姐?” “今日有眼福了,前有杨枝露,后有徐薇。相比之下,对于这场武斗倒不是很期待了,毕竟结果毫无悬念。” 徐薇走到杨枝露身边坐下,“你该不会对这个姓宁的小子动心了吧?” 杨枝露宛若寒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红,连忙解释道:“我能感觉得出,宁升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我们之间……是真挚的友情!” “你觉得今日宁升会应邀嘛?”徐薇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将话锋转向今日这场武斗,“如果他不应战,是否在你心中形象就崩塌了?” “不会!”杨枝露摇头道:“我巴不得他不应战,这样就是损失点面子而已……” “面子……”徐薇笑道:“男人可是最重面子的,所以我觉得宁升他一定会应邀。” 忽然,周围嘈杂起来,寻声望去,是周傲迈着虎步朝演武台走来。 周傲一愣,显然没想到大师姐徐薇也会在此,隔空抱拳道:“周师弟见过大师姐!” 徐薇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 周傲又看向杨枝露,眼神复杂。 “快看,是宁升!他竟然真的敢来应战!” “什么?看来这小子真的是精虫上脑了,为了在女人面前逞强,连命都不要了!” “可惜啊,如果能够安安稳稳修行,说不定日后能有一番作为。但惹上了周傲,在这外门算是到头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嘛?这个宁升和陈阳住在一起,如今还活蹦乱跳得,他能是普通人嘛?” 谈到陈阳,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他给众人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浓重了! “陈阳的毒,周傲的狂,方鹭的疯,这可是外门三大禁忌啊!这个宁升究竟有多不怕死,一下子招惹了两个!” 相较周傲的狂傲,宁升表现得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宁升登山演武台。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演武台周围又是一阵躁动。人群迅速避退,更有甚至直接当场离开,仍在场的诸多弟子都眼神惊恐地望着来者。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疯子方鹭。 连徐薇脸上的表情都为之一动,皱起眉头道:“这场武斗竟然连疯子方鹭都惊动了?这个宁升当真能够惹祸!” 杨枝露同样没想到方鹭会出席这次的武斗,一旦其发疯,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同门对自己避之不及,方鹭早已司空见惯。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随后看向周傲,淡淡开口道:“今日,我是来为宁升撑腰的!你周傲如果想打他宁升,可以!不过你有胆打,就有胆接受我的武斗邀请!” 周傲眼神冰冷,纵然是他,也不愿意触这疯子的霉头,心中权衡起利弊。 “什么?方鹭竟然是来为宁升撑腰的?这宁升到底什么来头,外门的三大禁忌被他触碰了个遍!” “难不成外门要出现第四个禁忌了?” “难怪大师姐今日会来,如果她不来,还真没有人能够限制发起疯来的方鹭。” 事实上徐薇也没有预料到方鹭会来,而且就算自己全力以赴,也未必能限制住发起疯的方鹭,毕竟这个疯子才是外门第一天骄。 因为方鹭的出现,没过多久,便有一位长老带着三位执事赶来。而为首的长老便是三长老吴开。 方鹭只是冷淡地看了眼三长老,随后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宁升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更加确定方鹭与三长老之间绝对发生过一些事。 此刻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周傲身上,如果周傲执意要将武斗进行下去,那么他将迎接方鹭的武斗。 “我放弃这次武斗!”周傲双目凝视着宁升,语气冰冷道。 众人本以为今日的武斗,会是宁升颜面扫地,却没想到是在啪啪打周傲的脸。 宁升抱拳谢道:“多谢方师兄主持正义,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诸位同门对于是非曲直也有正确的判断。而且,我相信周傲师兄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愿意改正的,是吧?” “是!”碍于方鹭在场,周傲不敢发作,只能将怒火憋在心里,以至于憋得一脸铁青,脸色极差。 一向狂傲的周傲竟然低头了? 事实上,如果周傲真的鱼死网破,大不了先把宁升羞辱一番,再与方鹭死斗,有长老在场,自己绝不止于身首异处。他所考虑的是与方鹭撕破脸,面对丹崖和白鹭的打压,自己的磐石是否还会在外门有一席之地。 今日的武斗结束,方鹭率先离去,接着便是徐薇。周傲又看了一眼杨枝露,随后转身离去。围观的弟子们也纷纷离开,不出一炷香时间,整个演武场便门雀可罗,只剩下宁杨二人。 杨枝露道:“宁师弟你可以啊,竟然和方鹭师兄还有交情,亏得我还担心你,把徐师姐都拉来了!” 宁升这才了然,方才就在想为何大师姐也会关注这场武斗,原来是杨枝露拉来的,显然杨师姐很担忧自己的安全。 与杨枝露寒暄一番后,宁升抱拳辞别,随后快步走向周傲洞府。 “师弟宁升,特来拜访周师兄!”宁升姿态放的极低,恭敬道。 周傲没想到宁升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自己,不由得一愣,随后冷声问道:“武斗上我没有出手,并不是怕方鹭,也不是怕徐薇,你知道吗?” 宁升连连点头道:“周师兄是不想自己苦苦经营的磐石,因此遭受丹崖和白鹭的打压,这才选择忍气吞声的!” 周傲诧异,没想到宁升竟能想到这一层,心中不自觉高看其几分。 宁升又道:“师弟今日前来,是有一个大计划想和师兄商议,这关乎着磐石日后的命运!” 周傲生出好奇心,“说来听听。” 宁升眉宇间流露出兴奋之色道:“我想要将磐石、白鹭和丹崖合为一体,打造外门最强组织!” 周傲沉默,不置可否。 宁升接着道:“在武灞山,实力是很重要的,但势力的作用也不容小觑。正因为有这三个组织在,才不至于让宗门长老和内门师兄们在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身上无休止的搜刮。” 周傲发自内心认同眼前宁升说的这番话,他建立磐石的初衷并不是耀武扬威,而是抗衡内门。兵家修士在性格上本就好争斗,而自恃内门弟子的师兄们更加高傲,几乎不把外门弟子放在眼中,不断压榨宗门给予外门弟子的修行资源,几乎不给外门弟子任何生存空间。 宁升激情澎湃,仿佛看到外门弟子不受内门天骄压榨的美好蓝图,“方鹭师兄今日肯为我出头,是因为我与他之间做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一旦完成,我将会是白鹭的掌权人。” 周傲只觉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升,“方鹭会把他苦苦经营的白鹭交给你管理?” 宁升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道:“我敢以性命起誓!” 周傲沉吟片刻,道:“与我说说你与方鹭之间的交易。” “他需要我帮他一个忙。”宁升坦诚道:“但如今,他还未和我说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周傲瞬间了然,看向宁升,缓缓开口道:“你想要借助磐石的力量,来帮助你完成这场交易,助你掌权白鹭?” “确实如此!”宁升点头,他自知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完全不足以完成这场交易,于是便想到周傲。 周傲面露疑惑之色,“你与陈阳交好,为何不借丹崖的势呢?” 第9章 内门师兄 宁升道:“丹崖也参与其中,因为我觉得能让方鹭感到棘手的事,绝对不一般!” 周傲再度沉默,而宁升也不再言语,静静地站在石门外,等待着周傲的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周傲郑重问道:“你能保证,日后你掌权白鹭,我磐石与你合作,你能诚心为外门弟子争取福利?” 宁升神色同样郑重,“三家合一,对于外门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周傲这才点头:“我周傲愿意与你合作!” 宁升终于舒展紧皱的眉头,露出笑容。 距离武斗结束,已经过去半个月。期间除了杨枝露时不时会来,就真的没人愿意来这“冰天雪地”。而宁升也乐得自在,唯一苦恼的是系统还不颁布任务,没有兑换点,自己该怎么成就剑神? 算算日子,陈阳也快回来了。 宁升心想着,不知道对于“三家合一”这个想法,陈阳持什么态度。不过他并不担心,陈阳的性格佛系,整个外门人尽皆知,应该不会反对这个想法。 “宁师弟可在府中?” 洞府外传来男声,宁升以神识查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而且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宁升不敢托大,立刻打开洞府禁制,并且主动迎接道:“师弟在的。” “我叫项辰,是内门弟子。”项辰至始至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前些日子,师弟你的名头在整个武灞山可是盛极一时啊!” 宁升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心说不会是找茬来的吧?想要打压我?! “师弟放心,我不是来敲打你的!”项辰道:“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与师弟你商议。” “能助师兄一臂之力,师弟我在所不辞!”宁升义薄云天道。 项辰哈哈大笑,对宁升的尊敬颇为受用,“内门二师兄有意扶植你,助你成为外门第四人。” 宁升心中顿时了然,这是内门想要通过自己将手伸向外门啊! 但碍于眼前内门师兄的地位,宁升不好直接拒绝,只得道:“我如今才三层境,有资格做外门第四人嘛?” 项辰道:“师弟莫要妄自菲薄,一个人的能力可不是只通过修为体现的。萧师兄很器重你……” “事关重大,还请师兄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行吗?”宁升知道,萧止这是想把自己当做傀儡,从而插手外门事宜,可如今自己根本没有底气拒绝,只得采用缓兵之计。 项辰没有逼迫其立马作出决定,给了他三天的考虑时间后,转身离开。 待其离开之后,宁升心急如焚,想要前往方鹭洞府,一番思考后还是决定先去周傲的洞府商议此事。 “萧止拉拢你?”周傲眉头紧皱,显然同样觉得此事棘手。 宁升点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手伸进外门了,如今我陷入两难的境地了,如果拒绝他,将会面对来自内门的种种打压……” 周傲沉吟许久,“我认为破局的关键在于方鹭!” “可我不敢确定此刻的方鹭是否清醒啊!”宁升心有余悸,想起那日的飞剑心中还一阵后怕。 最后,周傲答应与其一同前往,宁升这才肯前往方鹭洞府。 好在这段时间,方鹭始终清醒,预料中的大战并未发生。 方鹭得知萧止拉拢宁升一事后,并未表态,而是沉默片刻后说道:“交易开始了!” 宁升和周傲在一旁静待下文。 方鹭道:“这个萧止喜欢徐薇,而徐薇心中的人是我。不过我对徐薇并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我想请你宁升帮我个忙,让徐薇放弃对我的感情。” 宁升彻底愣在原地,方鹭这句话显然是要自己将萧止彻底得罪。 方鹭又道:“虽然内门我也有认识的师兄,但不让徐薇放弃对我的感情,即使我晋升内门,也会处处受萧止掣肘。而我的志向是成为真传弟子,如果……” 宁升理解方鹭,但又为徐薇师姐感到惋惜,“方师兄你真的不能试着接受徐师姐嘛?”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方鹭看了眼周傲,淡淡道。 宁升也看向周傲,也不再多说,只好答应。 周傲奇怪,不知为何两人突然看向自己,等到回到自己府上才猛然发觉:这两人是在拿自己作反面例子呢! 躺在自己洞府的石床上,宁升伸了个懒腰,随后整个人放空心神,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当下情况。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舒舒服服睡过一觉后,宁升这才开始着手考虑当下遇到的问题。 徐薇和自己可没有半点关系,要是硬说的话,也只能由杨枝露牵线。但自己并不知晓其对方鹭感情深厚程度,当下还是应当慢慢了解,不宜操之过急。 武灞山共有十座山峰,其中景色最为怡人的便是莲花峰。其半山腰处有一座莲花池,长满各色的莲花,很是神奇。 宁升将见面地点选择在这,很合适。 远处,两位佳人的身形越来越近,模样也愈加清晰。左手边是杨枝露,其身旁则是徐薇。 宁升先开口道:“杨师姐和我说,那日武斗徐师姐你来观战,是为了保证我不受伤,这份人情我宁升记在心里,所以今日特地通过杨师姐邀师姐你出来,表示我的感激。” “没想到你这个小子还挺通人情世故的嘛!”徐薇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一笑,只令宁升觉得池中的莲花都黯然失色,甚至连杨枝露的风光都被盖了下去。 宁升道:“徐师姐身为外门大师姐,肯定不缺修行资源,加上杨师姐与我说你的性格如莲花一般,所以师弟我就不用物质感谢污染师姐你的高洁品质了。” “把我架着呢?”徐薇看向杨枝露,笑道:“这小师弟还真是能言善辩呢!如果我再讨厌谢礼,反倒是自污品格了。” 宁升立马作出惶恐状,连连解释道:“师弟我绝无此意!” 徐薇也不管师姐仪态,哈哈大笑道:“你这师弟当真有趣,难怪杨师妹经常提起你呢!” “杨师姐经常提及我?”宁升看向杨枝露,嘿嘿一笑。 杨枝露狠狠地剐了一眼徐薇,“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奇怪呢?在你面前提他,还不是为了让你能记住他,以后给予他些帮助嘛!毕竟周傲这个麻烦,是他替我解决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徐薇连忙道:“不得不说,你小子真有能力,外门的三大禁忌你都触碰了个遍,还能毫发无损地邀请师姐我们赏莲。” 宁升不太敢直视徐师姐,至始至终都绝低着头,不是羞涩,而是徐薇的身材简直太好了,而自己血气方刚的男儿,看了怕把持不住。再有就是替方鹭感到可惜,这么一个美女喜欢他,却不懂得珍惜。 宁升正了正神色道:“徐师姐,今日邀你前来,一方面是为了表示感谢,另一方面还真有一事想要向师姐你寻个答案。” 看着忽然郑重的宁升,徐薇也是一愣,随后点头道:“你问吧。” 宁升便将萧止派人拜访自己一事讲给徐薇听,随后道:“萧止师兄在整个武灞山,地位如何?” 徐薇答道:“很有势力,内门几乎都被他控制着。若不是外门有方鹭他们三个撑着,恐怕也逃脱不了萧止的掌心。” 宁升倒吸冷气,随后道:“那如果我拒绝萧止的招揽,会面临怎样的报复?” 徐薇略做思考后道:“可能在武灞山再无立身之地吧。” 宁升道:“说实话,对于萧止的招揽,我并不在意。而我也觉得整个武灞山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 接着,宁升将想要将外门三大势力融合的想法告诉了徐薇。 方才始终不开口的杨枝露忽然脸色冷了下来,质问道:“你和周傲合作?你们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了?” 宁升顿感莫名其妙,“杨师姐你怎么了?” 可杨枝露却不回答,依旧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周傲?” “杨师姐你怎么了?”宁升明显察觉到杨枝露的眼中生出怒气,但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便像个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杨枝露依旧不回答,看了眼宁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宁升看着莫名其妙的杨枝露,转头向徐薇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见其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宁升叹气一声,然后道:“徐师姐你赶快追上杨师姐,关于整个外门三大势力一事,我们日后再谈无妨!” 虽然宁升觉得很莫名其妙,但也没有随意发泄心中的不满,依旧心平气和。徐薇点头,随后也转身离去,追上了杨枝露。 “怎么回事?”徐薇看着掩面哭泣的杨枝露,同样摸不着头脑。 杨枝露道:“我感觉我被宁升利用了!” 徐薇更加不解,“此话怎讲?” “我始终认为,宁升应邀周傲的武斗是为了帮我摆脱那个狗皮膏药。”杨枝露抽泣道:“可如今,他却和周傲合作,显然他们早就认识,而那场武斗不就成了可笑的笑话了吗?” 徐薇起初还没明白杨枝露这番话,不过很快理解。原来杨枝露认为宁升和周傲的这场武斗纯粹是为了让宁升在杨枝露这博取好感,从而接触上徐薇和方鹭,以完成宁升那统一三大势力的宏图。 第10章 狩兽大赛 “你多想了!”徐薇觉得这个想法确实有些荒诞,为宁升解释道:“你这是对周傲的怨念太深,从而觉得和他走得近的人都是人渣。再者还不曾为我介绍宁升时,我就对他有所耳闻。周傲可确确实实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他,甚至还砸了他所住的洞府一天一夜,若不是有长老调解,估计现在还僵着呢!” 冷静下来的杨枝露回想刚才自己的想法,着实有些荒诞,但依旧嘴硬道:“那前些天他还厌恶周傲,怎么如今又能坦然的与之合作?难道这厌恶不是装出来的嘛!” 徐薇心平气和安慰道:“你这是对周傲的偏见太深了。他周傲为人虽差,但对于加入磐石的同门还算不错。而宁升之所以与之合作,想必是看中了这点……” 宁升闭目,脑中回朔方才场景,发现是提到与周傲合作后,杨枝露才突然发怒,显然其中是有什么误会的。 正想追上去解释,却见两位佳人齐齐返回莲花池,而杨枝露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只不过被掩饰得很好。 宁升率先开口道:“杨师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杨枝露仍不愿开口。 宁升便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周傲事先勾结,而我为你出头纯粹是为了利用你巴结徐师姐?” 杨枝露依旧沉默。 “既然杨师姐不愿意相信我,那我们之间的友谊只能止步于此了!”宁升也来了火气,看着始终沉默的杨枝露,第一次感到女人是这么无礼。 见宁升也不再说话,徐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摆,最后叹气一声道:“有误会就说开,没必要这样为了面子死撑着!” 杨枝露咬着红唇,终于开口道:“对不起宁师弟,是我误会了你……” 见其泫然欲泣,宁升心中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立马道:“怪我事先没有和师姐你明说,这才有了今天的误会。” 徐薇道:“这些事往后再谈,如今需要商讨的是拒绝萧止之后,我们该如何面对他的报复!” 三人简单商讨过后,便离开了莲花峰。 宁升回到洞府,发现里面竟然有人,不用想,一定是陈阳,心情顿时大好。一进洞府,便将其肩膀搂住,“陈师兄,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是想念啊!” 陈阳乐呵呵道:“我也很想宁师弟!” 宁升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武灞山发生不少事……” 宁升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详细地讲述给陈阳,着重讲了内门萧止和三家合一这两件事。 陈阳始终静静倾听,待宁升不再言语,这才发表自己的想法:“若萧止真有意染指外门事务,无论是三家中哪一家,都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所以三家合一的想法我很支持。但让徐薇放弃喜欢方鹭这件事,我觉得太难了!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我们外人又怎么开口?” 宁升同样愁眉苦脸,“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萧止撕破脸皮后的报复。如果我拒绝了他的招揽,再让他得知三家合一的想法后,我相信整个武灞山会变天的!” 陈阳不屑道:“让武灞山变天?他萧止还没有资格,最多只是在弟子中威严更甚,能争一争真传弟子名额罢了,你以为他真的能决定我们生死?” “人心难测!”宁升可是见过人心能够冷漠到何种程度,生怕萧止哪怕拼着玉石俱焚也要让自己这些人身败民裂。 陈阳道:“放心吧,这么多年外门都没有被他渗透,就说明外门是上下一条心的!” 忽然陈阳脸色大变,脸上浮现出些许惧意,“没准这萧止,真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宁升石化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陈阳。 陈阳道:“武灞山为鼓励弟子修行,每年都会举行狩兽大赛,由一名内门师兄带领三名外门弟子组成一小队……” 无需多言,明者自知。 宁升眼神冰冷道:“如果我拒绝了他的招揽,很有可能在这次狩兽大赛中身首异处?” 陈阳道:“虽说狩兽大赛不会有死亡,但如果有人死了或者是重伤,宗门也并不会彻查此事的。” 修士本就是一条艰难的登天路,而兵家修士之间的竞争更是惨烈。兵家大成修士几乎都是踩着无数尸骨才得以证道。即使武灞山宗规如此残酷,仍有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加入其中。宁升虽然对此颇有怨言,但想到自己能进武灞山,全归功于青莲前辈的人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他! 转眼三日已过,项辰再度登门拜访,只是这一次陈阳在场,让宁升心中底气足了几分,便拒绝道:“我思考了许久,觉得还是没能力成为外门第四人……” 早在项辰知晓宁升与陈阳同住一座洞府,他便知晓单纯的拉拢是行不通,当然萧止也将此了然于胸。之所以给予其三天考虑时间,是作为先礼后兵的那个“礼”。 项辰终于收敛了笑容,“早就知道你不愿意乖乖做个傀儡,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打扰了!” 宁升一脸苦涩,无奈道:“这下绝对是把萧止得罪得彻底了!” 陈阳却摇头道:“这还不够!既然已经得罪了萧止,那就要往死里惹怒他!至少在外人看来,你宁升是有血性的!” 宁升立刻拒绝道:“得了吧,如果只是拒绝,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真的惹怒了他,那么真是不死不休了!” “难道你还希冀着萧止能够放过你?”陈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要融合三大势力,已经触碰到了萧止的底线,你觉得他能够留你?” 经陈阳这么一提醒,宁升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陈师兄可真是一语点破梦中人,既然已经得罪了萧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得罪死好了!” 寻常弟子只认为萧止的逆鳞是徐薇,而鲜有人知其真正的逆鳞是武灞山内外门的地位势力。而萧止表现出来对徐薇的爱意显然可以利用。 借助徐薇触怒萧止! 宁升与陈阳商议过后,觉得此法可行,但前提是徐薇愿意配合。在翌日天刚亮,二人便动身前往徐薇洞府,与之商议此事是否可行。 “你们确定要彻底得罪萧止?”徐薇不置可否,而是向二人询问,以验证此举是否为二人的冲动行为。 宁升点头道:“此举有重大战略意义,它可以限制萧止明面上对我们打压,兵家修士不应将个人感情参杂在修炼之中,想必萧止也明白这个道理。加上他是内门二师兄,倘若因为我和陈阳靠你太近,而被其打压,便显得他心胸狭隘,掌教和内门大长老们也会重新审视他是否有资格成为真传弟子。” “你的分析倒挺全面……”徐薇情不自禁点头,对于这番分析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宁升又道:“只是辛苦徐师姐最近要和我们多多接触,且耽误了师姐你修行,实在是……” 徐薇道:“无碍,都是为了外门弟子谋利!” 见徐薇答应,宁升轻松许多。此事一举两得,可限制萧止,也引动舆论,让众多弟子认为徐薇与宁升之间有点故事,这样一来就能让方鹭觉得徐薇已经放下对自己的感情,如此一来便能掌权白鹭,更好地施展自己融合三大势力的报复。 与其说是利用,其实倒不如说互相成全。徐薇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自己在方鹭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弄清方鹭对自己究竟是否有情愫。 谋划完这一切,宁升又得考虑自己的安危。实力才是修士的最大依仗,宁升点开剑神系统,忽然发现其竟然在自动升级,兑换商城也点不开。 陈阳见宁升发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 宁升回过神,“在想怎么才能在狩兽大赛上安然脱身。”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在十八岁之前达到五层境巅峰,而作为领队的内门弟子,实力则需达到七层境。反观宁升如今,才三层境巅峰,这差距宛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距离狩兽大赛只剩三个月时间,想要在如此短时间内突破至七层境,完全不现实,所以他只寄希望于剑神系统。 陈阳也被如今的情况激发出斗志,“我最近要闭关突破玄阶上品,还有再为你炼制一些辅助战斗的丹药,需要全神贯注,所以这段时间可能需要独占这座洞府……” “那我便去周傲的洞府住上一段时间吧!”宁升毫不犹豫,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疯子方鹭不够惧怕。 从“冰天雪地”走出,感受着正常的温度,宁升反而不太适应。来到周傲洞府,解释一番后成功入住。 系统升级的进度达到百分百,中心处出现一点白光,骤然变大,最终将整个系统面板笼罩其中。待白光消失,全新的面板浮现在宁升眼前。 宁升浏览起升级后的系统,发现多出一个全新的功能——签到。 第11章 老庚城 “剑神系统全新升级,解锁签到功能。请问宿主是否进行签到?” 毫无疑问,宁升选择签到。 随着签到成功的字样浮现在眼前,系统的奖励也随之到账。有五百兑换点,和一块开玄剑碎片。 宁升仔细研究其签到功能,半响后发现还有一个一键补签功能,这作用是显着的,可防止宿主闭关修炼而浪费签到机会。 一键补签:缺签一天,需花费五十点兑换点,缺签十天需花费五百兑换点…… 宁升顿时头大,修士闭关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如果自己真要补签,那这代价可真不小!转念一想,自己都有剑神系统了,为什么要闭关修炼? 滑动着页面,宁升发现,越到后面签到自己所获得的奖励就越丰富。 “陪我去一趟老庚城。”周傲的声音打断宁升的思绪,“最近南长商行会举行一次展览,我觉得可以去见见世面。” 老庚城位于武灞山北部,是武灞山地域极其繁华的城市之一、重大商业枢纽,朝廷格外重视,特设镇巡司,以保此城秩序。 自从来到武灞山,陈阳就不止一次与自己谈起过老庚城的繁华。宁升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可是苦于事情接连不断,始终不得完成心愿,如今周傲邀请,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我们两个大男人去看展览?”宁升想想也觉得无聊,于是建议道:“要不邀上徐师姐和杨师姐?” 听到宁升想要邀请杨枝露,周傲眼神一亮,但又害怕她会厌恶与自己同行,便问道:“怕是杨师妹不愿意吧?” 宁升一想,的确周傲在杨枝露心中的形象不是很好,但毕竟日后需要合作,二人之间肯定要有所交流,倒不如寻个机会早早和解,也可以防止日后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三家合一,你和杨师姐日后免不了要有所接触,倒不如借这个机会把矛盾解开,倒也给合作添了些保障。” 周傲点头道:“那便如此吧。” 狂傲的周傲此刻也低了头,这着实让宁升吃惊,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外门弟子上下一心,相信是所有人都乐见的。 由宁升传话,当杨枝露听到周傲邀请自己同行南长商会的展览时,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无奈之下,宁升只好把劝周傲的说辞又和其说了一遍,在近一个时辰苦口婆心地劝说下,这才勉强答应,毕竟周傲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不能用差形容了。 老庚城并不是孤立的一座城池,其周围还有宛若石林的楼阁,既有茶水楼也有酒楼。 “展览明日才开始,今天我先带你们逛逛老庚城。”见杨枝露真的愿意同行,周傲也放下骨子里的桀骜,主动充当起导游,指着城外的一处楼阁,又道:“这元丰楼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一直是老庚城的口碑店家,其镇店之宝南山白糯可是皇城御用茶品之一。” 说着,一行四人便已走到元丰楼。尚未走进其中,便可听到鼎沸人声。一口的散客大都腰间佩刀佩剑,是那江湖武夫。楼上的包间中便都是些文人雅士和富家子弟。 在店家带领下,四人来到三楼的包间。 “先来一壶云墨山茶,配两斤羊肉。”周傲拿出一张紫色晶卡递过去,然后道:“等一个时辰后再上一壶南山白糯。” 一见紫色晶卡,店家顿时喜笑颜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店家可真是懂行人,会吃!” 四人入座。 周傲轻叩桌面,接着便响起悠扬婉转的古琴声,令人不自觉闭上眼去倾听。声音中仿佛有高山流水,又有连绵细雨,还有草木知春,再有霜叶荷花。 曲终,众人犹有余味地睁眼,每个人的眸子里都流露出陶醉神色。 杨枝露忍不住道:“对这一切如此轻车熟路,想必平日里没少来此享受吧?” 面对杨枝露的打趣,周傲出奇地没有生气,而是又在桌上一点,便响起广为流传的《琵琶曲》。 “你们都知道我父亲是某位大将军,至于是何处的可有了解?”周傲将声音放的轻柔,以求不破坏琵琶声的柔美。 徐薇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乐曲,陶然于其中,全然没有听到周傲的话语。杨枝露虽然听到,却不屑于接话,为了不让周傲冷场,宁升只好问道:“敢问周师兄的父亲朝廷的哪位大将军?” “老庚城镇巡司大将周倍!”周傲指了指地面,眸子里充满着难抑的骄傲。 原来父亲是老庚城的将军,难怪对老庚城如此了解。 不仅是宁升,杨枝露此时心中也是这个想法。 待琵琶曲最后一个音落下,店家如同卡点般推门进入,将云墨山茶和两斤羊肉放在桌上后,轻声道:“荤茶已到~” 茶水与羊肉的热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沁人心脾,钻入鼻中便让人食指大开,忍不住垂涎欲滴。 店家交还晶卡后,转身退出房间。 周傲取出茶碗,倒了半碗云墨山茶后,夹起一片羊肉泡了进去。约莫泡了三息时间后,这才放入口中。 众人见状,学起他的样子吃了起来。待羊肉入口,肉的鲜香和茶的醇香瞬间在口腔中爆发,刹那间只感觉置身云海,整个人都轻松自在。 周傲介绍起这荤茶:“这羊肉同样来自云墨山,是农家大修士郑侗研究出的品种,肉质鲜美,且没有世俗浊气。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修士吃了可以摒除杂念。再配上云墨山茶,更能够帮助修士感悟冥冥中的大道。” 两斤羊肉很快下肚,四人心满意足,而时间刚好过去一个时辰。此时店家再度敲门,随后走进其中,手里提着的正是南山白糯,眉宇间尽是自信。 这一壶茶,四人喝的极慢,足足过去两个时辰,茶水才见底。期间周傲与三人介绍了此楼的由来,又讲述了大庆朝太上皇曾经来此喝荤茶一事。 喝过羊肉喝过茶后,太阳已至西边,将落西山。此刻天边的火烧云就显得极为耀眼,如同给天空披上绚烂的外衣。 周傲邀请道:“晚上就住我家,如何?” 众人没有意见。 周傲又道:“晚上我们去老庚城东,那里有条老街,有很多卖文玩奇巧的店铺。” 绕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杨枝露,也被老庚城这独特的风土人情打动。尤其是此地的美食,虽然并不奢华,但总能触动你内心某处的心弦。 来到城东,城上之上的“东关”二字格外引人注目。 杨枝露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桃牌店,迫不及待地走进其中,选了块心仪的桃牌,不等店家询问雕刻内容,就自己拿起刻刀雕刻起来。 店家不解,但也没有打断。直到杨枝露最后一刀落下,桃牌之上便出现浑然天成的三个字“杨枝露”。 “姑娘好手艺!”绕是精通此艺的店家,看到仿佛生长就带有这三个字的桃牌,也忍不住夸赞道。 徐薇凑近,也不吝夸赞道:“我以为杨师妹只会用剑,没想到刻刀也能运用得如此纯熟?” 杨枝露道:“小时候经常一个人,于是就喜欢在木板上刻些东西……” 周傲痴痴地望着杨枝露,不自觉地笑着。 宁升不经意间看到周傲看向杨枝露的眼神,竟期待起日后有一天,他们能够在一起。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心中的想法,杨枝露如此讨厌周傲,又怎会和他在一起呢? “这条街的烫云丝还是不错的,你们要尝尝嘛?”周傲难得脸上挂着笑容,看向杨枝露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杨枝露特意避开周傲的目光,而是看向宁升和徐薇,问道:“要不要我为你们也刻一块桃牌?” 宁升本想拒绝,可徐薇却道:“既然来都来了,就劳烦杨师妹,为我们每个人都刻一块。” 杨枝露冷哼一声道:“我可不会为他刻!”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周傲。 周傲脸色讪讪,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徐薇又道:“毕竟来老庚城,最破费的就是周师弟了,你刻一块,全当作为回礼了……” 杨枝露冷眼瞥向周傲,良久才道:“既然徐师姐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刻,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之人?” 三块桃牌,分别刻着:宁升、徐薇,周傲。 接过杨枝露亲手雕刻的桃牌,周傲满眼都是幸福,拿出晶卡就要结账,却被杨枝露打断:“谁要你结账了?不要以为家里有个大将军,有几个破钱就了不起了!” 说罢,杨枝露同样取出一块紫色晶卡,不仅支付了桃牌费用,甚至还给了店家一笔手工费,即使店家并未雕刻。 宁升这才想起,杨枝露的背景也不一般,京城九大家的上三家,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金钱了吧? 周傲道:“往东再走几里地,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我们把桃牌挂在那里怎样?据说把桃牌挂在上面,许的愿望很灵。” 于是一行四人便前往那处古树。 古树青葱,虬枝盘绕,躯体之粗,足得六人合抱。 第12章 南长商会 四人纷纷将刻有自己名字的桃牌挂在槐树枝上,双手合十,闭眼许下心中的愿望。 我要成为剑神,向天下证明,我宁升即使只有抗剑血脉,也是无敌存在! 这便是宁升的心结,也是他的愿望。即使对那个家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但父亲宁昊天的话宛若一根针始终扎在自己心间:你的天赋不如腾儿,就该让出这个资格!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落西山,夜幕降临,冷风渐起,即使四人都是修士,也觉得有些冷意。由周傲带路,四人来到城北周将军府。 见到将军府,徐薇忍不住道:“以周将军的财力,不会买不起城中豪华地段的府邸,怎么选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眼前的将军府并没有金碧辉煌之感,虽然大气,却蕴含古朴之感。 周傲解释道:“家父喜欢安静。” 宁升也道:“总感觉这将军府有一丝书香气,想必令尊不是那些只知打杀的粗人……” 周傲点头道:“的确如此,父亲他是一名儒将。” 杨枝露却冷哼一声:“温文尔雅的父亲,却生出一个狂妄不羁的儿子,简直是笑话。” 周傲依旧不生气,只当没听到杨枝露这一番话。带着三人进入周府,其内的布置令人眼前一亮,可谓一座小园林。 院落东西南北各挂了一副字联,据周傲说自小便挂在那,无论风雨都不曾收进屋中,但至今其上文字仍清晰可见,毫无褪色迹象。 正当此时,周倍走出书房,见儿子回来,顿时喜笑颜开,“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说完,才发现日后还有三人,问道:“他们是?” 周傲介绍道:“这都是我的同门,这位是外门大师姐徐薇,这位是杨枝露师妹,这位是宁升师弟。” 宁升连忙作揖道:“晚辈宁升,见过周将军!” 周倍爽朗一笑道:“都是天之骄子啊,我家傲儿能结识你们,是他的幸事。” 简单的寒暄过后,周傲命下人为三人安排住处。 终于躺在床上的宁升整个人无比轻松,暂时将狩兽大赛一事抛之脑后,努力放空心神,保持心态良好。 宁升正要坐起身修炼,争取早日突破至四层境,此刻门外传来敲门声,来者正是周傲。 “不好意思师弟,这么晚还来打搅你。”周傲脸上略带歉意道:“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师兄但说无妨。” 周傲便道:“在南长商会展览之后会有一场拍卖会,其中有一件商品我觉得很适合杨枝露,但我送她……她肯定不会收,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转交给她,但不要以我的名义,可以吗?” 当初之所以与周傲武斗,是因为其追求杨枝露的方式令人厌烦,已经严重影响到她修炼,这种耍无奈的狗皮膏药式的追求让宁升感到无耻,便有了那场武斗。 而如今看来,周傲确实对杨枝露有感情的,而追求方式也在改变,这说明他周傲愿意为了杨枝露改变自己,这份感情令人心动,宁升反倒是愿意帮其一把,于是欣然同意。 “叮,发布任务。在南长商会拍卖会上,会出现一块开玄剑碎片,宿主需将其拍得。任务完成奖励:五百兑换点。” 宁升眼中大放精光,自己已经有一块开玄剑碎片,只需集齐十块,便可获得完整的剑祖遗剑——开玄。而这个拍卖会上竟然有开玄剑碎片,看来这次是真来着了,可是自己家徒四壁,哪里来的钱拍下这块碎片呢?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周傲,嘿嘿一笑道:“师兄,其实我也有个忙需要你帮。” 周傲拍着胸脯,豪气云干道:“师弟但说无妨。” 宁升道:“如果师弟到时候在拍卖会看上什么东西,钱不够的话还请师兄支援支援,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没问题!” 天上的月亮渐渐升至天顶,温度也降至一天当中的最低。即使二人都是修士,也不免觉得有些冷了。周傲道了声告辞后便离开了,看着其离开的背影,宁升心中想着:如果他不这么狂傲,说不定杨师姐真的会喜欢他呢? 收回思绪,宁升大喊一声签到。 “叮,签到成功,奖励五百兑换点。” “总算有钱了!”宁升兴奋地点开兑换商城,将所有兑换点挥霍一空,随后修为顺利突破至四层境,同时习得一部术法神通——天罡神雷。 太阳初升,天边仍有淡淡的紫气,但老庚城的商户门早已打开店门迎客。尤其是南长商会,几班人马交替工作,为了今日的展览和拍卖会做准备。 正午时分,展览正是开始。 书圣的《兰序》真迹,诗圣的《将剑》名篇……各种收藏品都被摆放在展台,供应邀者欣赏。 徐杨二人对于这些笔墨诗赋显然并不感兴趣,忽见一区域专门展示珠宝首饰,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徐薇拿起一支金钗,笑道:“杨师妹,这金钗好适合你,我送你做礼物吧?” 金钗尾部有三条金带垂下,在尾部与金带的连接处各有三种不同颜色的莲花,确实符合杨枝露的气质。 杨枝露没有拒绝,欣然接受,随后拿起一对耳环,道:“徐师姐,我觉得你带上这对耳坠,整个人的气质明显能提升一大截,你要不要试试?” 徐薇同样没有拒绝。 展览会进行了两个时辰,随着南长商会的主人徐明高宣布展览结束,未受到拍卖场邀请的客人则陆续退场。 约莫两柱香后,会场只剩拍卖会的客人。徐明高特地来到周傲身旁,笑道:“周公子回来,怎么都不和你徐叔叔说一声?害的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们……” 宁升打量着场上的每一个人,以此来计算自己想要拍得开玄碎片需耗费的代价,却不料发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萧止。 待徐明高离开后,萧止朝这边走来,即使脸上带着笑意,也不禁令人心生寒意,其中无疑宁升最慌张。 周傲拍了拍宁升肩膀,示意不必如此,至少在老庚城,还不需要怕他萧止。 萧止笑道:“徐师妹不是正值晋升内门关头嘛,怎么有时间参加这次拍卖会?” 徐薇不冷不热道:“总要出来散散心,一味地修炼只会适得其反。” “此言在理。”萧止瞥向宁升,那一瞬间,宁升只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整个身体猛然一僵,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 “各位朋友能够应邀参加今日的南长拍卖会,是我徐明高的荣幸!” 徐明高站在会场拍卖台上,整个人给人亲近之感,令人愿意与之合作,且放心与之合作。 “现在我宣布,南长拍卖会正式开始。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是一颗佛珠,曾被五法寺十位圣僧以自身佛力加持,法力无边,使用者可增加佛性、修身养性,还可以摒除杂念,增加突破几率。” 随着徐明高揭开红布,五法佛珠的真容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颗佛珠泛着淡淡的金光,即使如此,也大有将整个会场笼罩其中的意思。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宁升方才的紧张压抑的感觉便烟消云散,心境心如止水。 果真是好东西。 “这件拍卖品的起拍价是一万上品灵石!” 嘶! 宁升倒吸一口冷气,这句话如同响雷一般在他脑海炸开,狠狠地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灵。家徒四壁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更难以想象这第一件拍卖品的价格就如此之高。 扫视其余三人,发现他们的表情都风轻云淡,好似这一万上品灵石对他们来说只是小钱一般。可外门弟子的月俸只有十块中品灵石啊! 听到能够修身养性,周傲有些意动,报出了一万一千的价格。 “一千一千的加?”宁升彻底被有钱人的价值观折服,渐渐地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有钱人从来不在乎怎么一个东西的真正价值,只要喜欢,多少钱都值。 场上许多人都对这颗佛珠有兴趣,但最终愿意与周傲竞价的没几个,一来他们有真正想要的东西,二来也是想给周将军嫡长子一个面子。 最终这颗佛珠被周傲以两万五千上品灵石的价格拍下。 拍卖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萧止始终没有喊价。徐薇和杨枝露都各自拍得心仪之物,周傲也拍下为杨枝露精心挑选的礼物,可宁升等待的开玄碎片始终还未揭开红布。 拍卖台只剩最后一件拍品。 周傲见宁升始终未叫价,而场上只剩压轴拍品,不由得问道:“师弟,你不会中意这最后一件压轴拍品吧?” 宁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如果中意了,还请周师兄无条件支持我啊!” 周傲看向萧止,对宁升道:“这个萧止也始终没有叫价,显然也是冲着这个压轴拍品来的……” 沉吟片刻后道:“既然都得罪透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往死里得罪他!” “师弟好魄力!” 徐明高揭开压轴拍品的红布,神色明显更加兴奋,“这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是剑祖遗剑的碎片,但是十块碎片中最珍贵的剑尖的碎片!相信在座的各位对了解这碎片,我就不过多介绍了。此件拍品,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 第13章 拍卖会 轰! 宁升差点眼前一黑,五十万上品灵石,加上又是拍卖,肯定要上百万,自己如果真的拍下来,该怎么还这次巨债? 此刻周傲也犹豫起来,询问道:“师弟,你真的要拍这件拍品嘛?”宁升脑中快速地思考着,如果想要成为剑神,那么拥有一把品秩极高的佩剑是必不可少的,而这剑祖遗剑开玄显然最为合适,而自己已经有一块碎片,如今又有一块碎片出现在眼前,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周傲脸色有些为难道:“拍下这两件拍品,我卡里的灵石已经不多了,如果你实在想要,我只好传信给父亲,让他多准备些灵石过来……” “还是不劳烦伯父了……” 宁升喊来徐、杨两位师姐,商议道:“两位师姐卡里还剩多少灵石?” 徐薇好奇道:“怎么?师弟对这开玄碎片感兴趣?虽说是剑祖遗剑的剑尖碎片,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件地阶下品灵器,五十万是值,但拍卖的话,就有些溢价了。” 宁升道:“我觉得与这碎片确实有缘,仿佛冥冥中我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还请两位师姐帮我个忙,借我些灵石,助我拍下这块碎片。” 宁升相信,京城九大家杨家的大小姐,晶卡里的灵石绝对不下百万,加上又有周傲和徐薇,自己拍下这块碎片的几率很大,至于如何偿还,只得日后去想。 “六十万!” 萧止终于报价,且一报价,就将价格直接提了十万,显然想要用雷霆之势,吓退那些恶意抬价之人。 宁升一脸肉疼,不过也只能报价:“六十一万上品灵石!” 萧止看向宁升,眼中充满冷意,“七十万!” “妈的,这狗东西,真的想让我大出血啊!”宁升脸色铁青,但还是咬着牙报出价格:“七十一万!” 此刻在场的人不禁纷纷向宁升投去鄙夷的目光。 “人家是十万十万的加,而你一万一万的加,不嫌丢人嘛?” “兄弟,拍卖比的可不只有财力,还有心理!有时候加价多,能给对手心理上的震慑,迫使对方不再加价!” 周傲闻言,眉头一皱,怒骂道:“都给老子闭嘴,我师弟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想怎么报价就怎么报价!” 众人见是周将军嫡长子,也都不再言语,生怕惹怒了他,日后在老庚城再过不上安稳日子。 宁升本就心疼,结果身旁还有说风凉话,顿时郁闷至极,好在有周傲在,不然真的可能就撑不下去喊了八十万。 “八十万!” 萧止风轻云淡地报出价格。 卧槽尼玛! 宁升心里忍不住怒骂一声,看这架势,他是笃定自己一定要拍下这块碎片,特地抬高价格,让自己大出血呢? 其实萧止心中并非如此想的,此行拍卖会,他的目标便是这块开玄剑尖碎片,因为他也已拥有一块开玄的碎片。 “八十一万!” “九十万!” “九十一万!”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宁升怒火攻心,冲着萧止道:“如果你再报价,这块碎片就是你的了!” 萧止顿了顿,显然这个价格也超出了他的预算。 杨枝露目瞪口呆,“宁升你疯了吧?一百五十万上品灵石,你拿什么还我们?” 宁升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怎么还都行,当牛做马只要你们愿意!但我今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在武灞山你萧止能作威作福,难不成到了老庚城还能?” 周傲也被宁升的话打动,支持道:“我支持宁师弟,只是我这只剩三十万上品灵石了……” 徐薇点开晶卡,发现余额也只剩三十万上品灵石。 那么剩下的九十万就得杨枝露来垫付了。 宁升向其投去真诚的目光。 “罢了,就帮你这一次忙吧!”杨枝露叹气一声,将晶卡递给宁升道:“里面还剩一百万,你悠着点。” “嘶,杨师姐真有钱!” “一百五十五万!” 斟酌许久,萧止报出了价格,同时道:“如果宁师弟还愿意加价的话,那这块碎片着实与我无缘了。” “一百六十万!”虱子多了不愁,宁升索性直接报出这个价格,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对其投去惊异的目光。 杨枝露惊住,无语道:“我说还剩一百万,你就真不给我留半点,全部用了?” 宁升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给他萧止一个下马威嘛,让他知道我们外门弟子并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我没你能言善辩,但这一百万上品灵石,你必须还我!” “一定一定!” “一百六十万一次,一百六十万两次,一百六十万三次!”徐明高一锤定音道:“恭喜宁升公子,以一百六十万的价格拍得开玄剑尖碎片!” 听到“成交”二字,宁升如释重负。萧止果真如其所说,没有再加价,不然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着开玄碎片到手,系统的奖励也随之到账。 冷静下来的宁升心中升起一个疑惑,自己如此热切的想要剑尖碎片是因为自己已有一块且是系统的任务,那萧止是出于何种目的呢?徐薇也曾说过,这剑尖碎片只能算的上地阶下品,以萧止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力,弄到一件地阶上品灵器都不成问题吧? 在回周府的路上,恰好遇到萧止。 萧止微笑地看着宁升,好似二者间从未发生过冲突,“今日在拍卖会,宁师弟可谓出尽风头啊。” 宁升连忙谦逊笑道:“对不住师兄,并不是我想针对师兄你,而是当我看到它的瞬间,就感觉我们冥冥之中有着诸多联系,我仿佛看到它在呼唤我……” 萧止的笑容有些僵硬,明显把这话当做在消遣自己,“不知师弟要把这碎片用作何用?” 宁升面露难色道:“师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萧止闻言也不在询问,而是看向徐薇,微笑道:“徐师妹,可愿意和我一起去逛逛那条皮市街?据说美食不少……” 徐薇拒绝道:“不了,今晚在周府用完膳后就准备回宗门了,萧师兄要一起嘛?” 萧止叹气道:“我在老庚城还有些私事,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宗门……” 在周府度过最后一夜后,一行四人便回了武灞山。 回到熟悉的洞府,宁升脸色垮了下来,哭丧着脸望着周傲,“周师兄,这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我该怎么还啊?” 周傲沉吟片刻,“不从商的话,来钱最快的恐怕就是完成宗门任务了。” 宁升问道:“这么多钱,我做一辈子任务都不一定还得起啊!” 周傲摇头道:“报酬与任务难度成正比,比如任务榜第一的任务,报酬足有一百万上品灵石,可惜已经发布近五十年了,始终没人完成。” 在武灞山,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可以承接宗门任务,只是大多内门弟子都有宗门额外补助,不需要靠完成任务获取报酬,所以选择完成任务的弟子大都是外门弟子。 许多家境一般的外门弟子,正是靠着宗门任务,才有足够的灵石在武灞山修炼,据说上一任真传弟子之一的陈静白就是寻常家庭出身。 宁升算算日子,距离陈阳出关只剩二十多天,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有大把的丹药可以去卖,倒是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至于会不会麻烦他?哼哼,老子的命差点都葬在你手上,让你帮忙炼点丹药而且还给你报酬,这很过分嘛?! 老庚城,周将军府。 “周老将军别来无恙!”萧止拱手,彬彬有礼道。 周倍起身迎接,脸上带着笑意道:“一直听说武灞山内门的师兄气宇轩昂,今日一见卓然不凡啊!” 萧止谦逊道:“都是虚名,别人吹捧出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老庚城,自然不得不拜访一下周老将军。” “这个时候来老庚城的,大都是参加南长商会的拍卖会吧?”周倍揣测道:“贤侄可在拍卖会上拍得心仪物件?” 萧止叹气道:“终究是财力比不得别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心仪之物转入他人囊中啊!” 周倍惊异道:“还有人能与你们萧家比拼财力?” 萧止所在的萧家虽然不是京城九大家之一,但其地位势力远超它们,要知道当今皇后可是姓萧的。 萧止摆手道:“今日来拜访伯父,并不是想和您倾诉这些腌臜事的,而是确有正事。” 周倍脸色凝重道:“皇宫中的事?” 萧止点头道:“姑姑她说,皇城需要一位有魄力的将军坐镇了!” 周倍沉默,静待下文。 萧止道:“我来老庚城就两件事,一件是参加拍卖会,一件则是替姑姑传信。” 周倍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萧止笑道:“周老将军既有威严,又有实力,理应做这个镇宫将军。姑姑信中并未要求您做什么,但小侄确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周倍道:“贤侄但说无妨。” 萧止道:“最近在武灞山,有些人很不安分,所以我想请周将军您的爱子助我一臂之力,以正武灞山秩序。” 周倍疑惑道:“在武灞山,还有人敢挑战你的威严?” 萧止无奈道:“就是今日与我竞争压轴拍品的人,一个外门弟子,我也不好直接打压,况且……况且他还和令郎走的很近,如果贸然打压的话,我怕周将军您会认为我在驳您的面子。” 周倍知道萧家的能量很大,即使眼前的萧止只是萧皇后的侄子,但也的的确确是萧家人,绝非寻常人能够得罪。 周倍道:“贤侄大可放心,犬子与那人只是点头之交,并且我会让他助你在外门树立威严的!” 萧止拱手笑道:“那就多谢伯父了!” 第14章 狂刷任务 武灞山的任务阁并不大,甚至都不能以“阁”称之,最多就是个小房间。但就是这样一个小房间,却是不少外门弟子的依靠,那些从未加入过三大家的外门弟子正是靠着完成任务获得报酬,才能在修行这条路上慢慢前行。 宁升站在任务阁前,怀着无比神圣的心情走进其中。 只有走进其中,你才会发现,这任务阁远比你想象的更简陋。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端坐于此,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举手抬足间尽显暮年气息。 宁升恭恭敬敬,见老者的第一面,便作揖鞠躬,“晚辈外门弟子,特来寻些任务做做,以求换取些灵石……” 老者虽已迟暮,但骨子里仍有活力,乐得与人交谈,“你也没加入三大组织嘛?咋不加嘞?他们的福利都不错嘞,至少不必为了修炼资源而奔波,修行的时间也更长。” 宁升思索过后给出内心最真实的答案:“我想做的是将整个外门统一起来,不必彼此割裂,甚至可以把任务阁包下来,用大家的力量,既为宗门做贡献,又为家境普通的人提供福利。” 老者至始至终都盯着宁升,观其眼中有奕奕神采,有鸿鹄壮志,那种渴望为他人谋福利的眼神做不得假,满意地点头道:“你倒是我见过最有志向的外门弟子。” 宁升也打开话茬道:“长老,你说这个世界到底该弱肉强食,还是该人人平等?” 老者摇头道:“那些大道理我不懂,你得去问儒家的大圣人们。我只知道,如果你想有尊严的活着,就必须努力。” “确实如此!”宁升很认同老者的这番话,却又叹息道:“但有些人天生就能得到你一辈子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显然,他联想到了自己。若是没有剑神系统,自己兴许还是一个废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重视。而宁腾仅仅只是觉醒了无垢剑体,便可坐拥无数修炼资源…… 老者看出宁升的感伤,将话题转向任务之上道:“你准备完成什么等级的任务?” “我先浏览一下吧。”宁升看着桌上那一行行小字,第一行上的文字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是积攒至此许久。 “叮,检测到奇异能量,正在摄取。” “检测到能量来自任务榜,询问宿主是否愿意将其绑定?” 宁升眉头一皱,问道:“绑定任务榜会怎样?” “完成任务榜上的任务,系统会额外给予奖励。” 如此甚好! 宁升立刻选择绑定,生怕系统会后悔。等待绑定成功的字样出现后,便开始浏览每个任务系统会给予什么。 看护灵兽:奖励一百兑换点。 打扫石阶:奖励五十兑换点。 协助长老捕获叛徒:奖励两千兑换点。 …… 最简单的任务有需要它的人去做,宁升只打算选择在自己力所能及且难度较大的任务。 短短的七天时间内,通过签到加任务模式,宁升足足积攒了近一万的兑换点。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而财富方面,也积攒了近三百块上品灵石,但对于那一百六十万来说仍旧杯水车薪。 但好在只要你有兑换点,你就可以在兑换商城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比如:上品灵石。当然,宁升绝不会傻傻地将一万兑换点全部兑成灵石,他留下了五千,准备攒起来兑换一滴祖龙精血。 当兑换商城刚开始,宁升就注意到祖龙精血这一件商品,其介绍极其复杂,简而言之是服用精血着可随机感悟一种法则。 能够运用法则之力的都是十二境超级大能,而服用祖龙精血就能与之在法则之力上媲美,此价值不可估量。 当然,祖龙精血除了能让服用者感悟法则,还能够增强修士的肉身之力,以此达到神魂体魄天人合一状态,提高进入传说中的十三境的机会。 宁升以五千兑换点兑换了一万五千极品灵石,折算成上品灵石共十七万 灵石之间的汇率是一比十,但修士都知道一块极品灵石的价值绝不是十块上品灵石可媲美的,在交换中,汇率往往都是一比十一。 十七万上品灵石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但想到还有一百多万灵石的巨债,宁升发觉自己还不能停歇。 但完成任务所得的灵石实在杯水车薪,还是从商得钱更快。要将十七万上品灵石的价值翻倍,购置药材将其炼制成丹药再出售,无疑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寻常人结交不到炼丹师,而炼丹师也没有闲心为了丹药的销路奔波,所以往往都是商会与炼丹师合作。 距离陈阳出关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段时间里宁升并没有闲着,一方面研究如今何种丹药销路最好,一边联系价格合适的药材商,以保利润最大化。 在萧止离开周府后,周倍书信一封,警告他离宁升远点,并且选个合适的时机拜访萧止。 收到书信后,周傲极其不解,如果萧止只是内门的一个二师兄,自己父亲身为老庚城镇巡大将军,毫无惧怕的可能。如此看来,萧止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周傲回信一封,意在询问萧止身份家世。而父亲只回了四个字:照做便是。 在周傲心中,父亲周倍是极有威严的,他不会无缘无故要求自己,一旦有要求,那一定是决定自己终身的大事。 正因为这封书信,周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面是自己的抱负,一面是周家的未来。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总算熬到陈阳出关,近二十天的时间里,宁升几乎无休止的刷着任务,个人完成任务量在短短的二十几天里已经位列外门前十,可见其效率有多高。 同时,宁升的名字再一次在外门被激烈地讨论:这个宁升什么能力啊?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就冲到个人完成任务量榜前十! 没日没夜地完成任务,对于宁升的负荷是极大的,如果没有陈阳给的丹药恢复自身元气,怕早就累垮了。 不过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宁升手中不仅拥有炼制二十枚玄阶中品丹药所需的药材,手里还有十万块上品灵石流动资金。 辞别周傲,重新回到“冰天雪地”洞府,宁升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段时间里,陈阳闭关研究玄阶上品丹药并没有出任何问题,既没有下酸雨也没有毒雾,更没有山崩地裂和各种奇异妖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炼丹协会的讲师。 “晋升玄阶上品了?” 陈阳笑着点头道:“是。” 宁升嘴角上扬,露出一脸坏笑道:“陈师兄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升将自己的想法与其详细说了,且详谈了出售丹药后的利润的分配。 陈阳冷哼一声道:“你觉得身为炼丹师的我,会在意那些蝇头小利嘛?利润你全部拿去。不过师弟,我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宁升表情僵在脸上。 陈阳示意让其放心,“绝不是大事,只是一个小忙。如今我不是晋升玄阶上品炼丹师了嘛,当然我肯定不缺丹普,但是……” 陈阳欲言又止。 宁升无奈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陈阳道:“我就直说了,在这次学习会上,我得罪了一个人,当然他实力不强,只是有些势力……你最近在外门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所以想请你帮我摆平一下。” 还有炼丹师摆平不了的事? 宁升道:“我现在认识最有势力的就是周傲了……你得罪的是谁?” 陈阳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那你就敢和他起冲突?”宁升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阳脸色惭愧道:“可那也是为了得到收丹法诀的无奈之举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的真传收丹法诀交到一个毫无真才实学只会照搬丹谱炼丹的炼丹师手中!” 听陈阳说完事情的整个经过之后,宁升也觉得其做的对,心里便没有了犹豫,将此事答应下来。 如今丹药的来源问题解决,现阶段所需要考虑的问题便是销路。想到老庚城是武灞山的商业中心之一而南长商会又是其商业的佼佼者,加上有周傲这层关系销路不成问题 宁升举手抬足间尽显成功姿态,兴致勃勃来到周傲洞府,与之讲述自己在商业上的宏伟蓝图,同时答应给予其两成利润分红。本以为其会爽朗答应,却不想周傲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道:“我考虑考虑!” “行,师兄你考虑好后,就来我的洞府找我。”宁升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周傲会犹豫这份天降之财,但没有催促其立刻作出决定。 第15章 萧止的打压 回到洞府,见宁升状态并不兴奋,陈阳便知结果不会太好,试探问道:“周傲拒绝了?” 宁升道:“没有,但是他说他要考虑。我觉得这合作,对三方都有益处,按道理他不会犹豫啊!我觉得其中应该是有隐情的……算了,先不考虑这件事了,周傲究竟是什么想法,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如今还是先把丹药炼制出来吧,就算不能通过周家的关系促成合作,我们也可以让点利,主动和南长商会合作嘛!” 闻言,陈阳不再询问,走进炼丹房,着手炼制丹药。 躺在床上,宁升努力抛开烦心事,想到今天还未签到,便点开签到系统,看到上面的奖励,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距离狩兽大会如今只剩三月时间,即使宁升不愿将其放在心上,此事依旧犹如阴霾在其心头挥之不去。 老庚城,南长商会。 “客官,您想浏览什么商品?是灵器还是丹药?”导购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耐心地接待着。 南长商会一向以价格公道和服务周到着称老庚城,这也是为何其能成为城中商会龙头的重要原因之一。 宁升道:“我是想与你们南长商会谈合作的。” 导购闻言点头,转身将负责人请出。 负责人见宁升年纪并不大,但也没有轻视眼前地年轻人,“小友是有什么东西出售?” 宁升道:“我朋友是一位玄阶上品炼丹师,不过至今还未与商会合作,闻老庚城地南长商会口碑极佳,于是便想与你们合作。” 不等负责人说话,宁升拿出一枚生有丹纹的玄阶中品丹药,“这是他炼制的中品丹药,生有丹纹,想必阁下知道此丹的品质如何了吧?” 能将成丹率达到六成的炼丹师已算颇有水准,能令丹药生出丹纹,则说明此炼丹师对于丹道已经登堂入室。 负责人面露难色道:“不好意思,虽然你这丹药的品质确实极好,但是我们商会已经有合作的炼丹师。” 宁升依旧争取道:“但是我们的价格绝对合适。” 负责人不为所动。 见其果断拒绝,宁升只得叹气一声,转身离开。 宁升离开商会后,徐明高不知从何处走来。方才的负责人这才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他的丹药品质和价格都合适,为何不与其合作呢?会长,我很想不通这一点!” 徐明高道:“是周将军吩咐的。” 回到武灞山,恰遇周傲。 周傲道:“没想到在这遇宁师弟,恰好我正想去找师弟你呢。” 宁升见其脸色并不好,眉宇间没有精气神,仿佛颓废了许久。 周傲道:“与师弟你直说吧,父亲让我离你远些,并且让我找个机会拜访一下萧止,看来是萧止有所动作了!” 宁升也道出今日在南长商会碰壁一事。 周傲表情很痛苦道:“一方面是我的理想,一方面是我的家族,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心中已经做出了要为家族放弃自己抱负的决定,但……” 宁升道:“周师兄,外门有你这样的师兄,是我们所有师弟的幸事!” 周傲摇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养育我的周家因为我而覆灭,更不想看到戎马一生的父亲晚年不得安生……” 宁升问道:“这个萧止身后到底有什么势力?” “我父亲并未与我详说。” 如今这情况,宁升并未预料到。 周傲脸色惭愧,仿佛无地自容。 宁升安慰道:“周师兄莫要自责,相信不论是谁面对这样地抉择,都会像你一样的。即使这次不能帮我,但师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很有可能日后我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宁升想到拍卖会上,周傲曾说想让自己为其转交礼物,便道:“周师兄不是还有一件礼物,想让我转交给杨师姐嘛?再拖下去,怕真的不好转交了……” 周傲表情苦涩道:“如果让杨师妹知道我去拜访萧止,怕在她心中,我的形象已经糟糕到极点了吧?” 在将礼物递给宁升后,周傲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骨子里的高傲令他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能说周傲不讲义气?如果他不讲义气,会在拍卖会上毫不犹豫借自己三十万上品灵石?只能说这个世道坏透了,让每个人都不得不匍匐于这扭曲的社会规则之下。 杨枝露洞府。 除了杨枝露,洞府内还坐着另一位女生,那曼妙的身材一看便知是徐薇。 杨枝露见来者是宁升,面露疑惑之色,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宁师弟终于有时间来找师姐玩了?” 宁升苦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杨枝露根本不理解宁升这一番没头脑的话,只当其脑子抽风,没有在意,而是问道:“来找师姐干嘛?还钱的吗?” 宁升双手一摊,很无奈道:“杨师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快就能赚到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啊!” 徐薇凑过来,看着宁升,总觉得他站在那就有些好笑,“宁师弟最近在外门算是又风光了一把啊!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就冲到了任务完成榜前十。” 宁升叹气一声,看向空空的晶卡,然后道:“如果不这么做,根本一点本钱没有,那欠两位师姐的钱就不知道何时能够还上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情况也不是很好啊!” 杨枝露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宁升摇头道:“不是大事,目前还能解决。如果遇到点事就要请师姐你们帮忙,那还怎么让你们相信我有朝一日能够统一外门?” 如此,杨枝露便不再强求,于是便静待宁升报出此行目的。 宁升道:“有人托我给杨师姐带来这件礼物。” 这是一个小瓷人,瓷土来自东海蓬莱仙山,以赤莲心火烧制而成,期间还会投放大量的清心草,只需将此瓷人摆放在屋中,立刻会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鼻腔,使人心神放空,进入忘我之境,更好地感悟天地大道。 “这件物品不是被周傲拍下了吗?”徐薇清晰地记得此物地主人,主要是当时自己和杨枝露都中意此物,却不想周傲一副势在必得模样,于是二人只得放弃。 见是周傲送的礼物,杨枝露瞬间失去兴趣,冷哼一声道:“他周傲连送礼都不敢亲自来,还让他人转交,当真是个懦夫!” 宁升不忍周傲师兄被其说的一无是处,解释道:“周傲师兄不亲自来送,是想着不来打搅师姐你,而不是师姐你所说的那样,是懦夫之举。” 杨枝露依然没有接受礼物,摇头道:“想让我接受这礼物,就让他亲自来!” 场面有些尴尬。 徐薇瞄了眼宁升,又看了眼杨枝露,淡淡道:“师妹,我倒是觉得这个周傲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入目。” 杨枝露沉默,回想在老庚城的这几天,确实过的很开心,而周傲确实如徐师姐所说的并不是一无是处。 继而徐薇又话锋一转道:“但送礼物这件事确实亲手送才有意义。他周傲敢在整个外门放言靠近他洞府者后果自负,反倒不敢亲手给心怡女子送礼物了?” 宁升点头,心中认同徐薇这一番话,便收回瓷人,想着寻个日子将杨枝露的这番话转述给周傲。 而此时,周傲已经在内门,在萧止的洞府之中。 周傲性格狂傲在整个外门人尽皆知,这种骨子里的狂并不是装,反倒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萧止很理解,因为他也有,只是不明显表现出来。 父子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周傲自从入座,始终不发一言。 萧止并未生气,反而乐得如此,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高傲的人低下头这件事更让人心情舒爽。 良久之后,萧止打破沉默道:“周师弟是想好了,不再帮助宁升吗?” 周傲依旧沉默,但他肯来此,便已经是答案。 萧止又道:“据说,在那次拍卖会上,一百六十万有三十万是你的,周师弟好魄力啊!三十万说借就借。” 周傲终于开口道:“萧师兄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萧止哈哈大笑道:“还是周师弟干脆利落。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让你立刻收回借宁升的三十万上品灵石!” 周傲拒绝道:“我打印过父亲不参与你们之间地恩怨,所以也不会帮着你对付宁师弟的。” “仅此一事,事情完成后,我们两清,我不会再要求你任何事!” 周傲依然拒绝。 萧止脸色冷了下来,淡淡道:“你也不想你父亲一辈子的努力,毁在你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上吧!” “你在威胁我?”周傲语气同样冷了下来,眼神金顶萧止,眸底浮现一抹杀意。 萧止笑道:“谈不上威胁,只能算是善意的提醒。” 又是一阵沉默。 周傲艰难地点头,答应道:“我答应你,但自此以后,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 萧止瞬间变脸,笑意连连道:“君子之言,重于千金!” 周傲转身离去,看着其背影,萧止脸上浮现深邃的笑容,仿佛在说: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16章 紫雷显威 拿着周傲的礼物,宁升从杨枝露的洞府离开后,便回到自己的洞府准备修炼。 恰好陈阳也将这批丹药炼制好,见宁升回来,便问:“销路的事你办的怎么样?” 宁升叹气道:还需要多谈谈南长商会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请求。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陈师兄你且安心炼丹,销路的事有我在。” 许久没见过方鹭师兄了突然好想见见他! 宁升心中没来由地升起这个想法,不管其如今神智是否清醒,自己四层境的修为也算有自保之力。 “方师兄你在吗?”宁升小声询问,绕是自己已经四层境,但真面对外门第一人,心里仍不免忐忑不安。 方鹭从洞府中走出,其后跟着的老人竟是三长老。 宁升立马以拱手礼起手,恭敬道:“弟子宁升见过三长老。” 本想离开的三长老见到宁升,不禁生出多停留一会的想法,看向其的眼神之中颇具赏识之色,“后生可畏啊,不仅二十几天就完成了寻常弟子十几年的任务量,还能和外门三大禁忌打成一片,倘若你肯努力修炼,未来肯定有机会争一争真传弟子的!” “多谢三长老赏识!”宁升心中激动,这可是武灞山,兵家修士的圣地,若真能成为真传弟子,自己将会拥有何等丰富的修炼资源? 刚觉醒系统的宁升,觉得凭借系统之力,自己能够很快成为这个世界的至强者,从而享受这个世界,却没想到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系统鸡肋,反倒不如自己动动脑子来得效率高。 宁升觉得单纯的依赖系统,自己肯定能成为剑神无疑,但这个过程必定极其漫长,而且期间还会遇到各种麻烦,说不准哪天就被磨灭了信念,从此如一条咸鱼一般一厥不起。所以现在的他,更多的是提升自身的能力,以保其后面对问题,自己不会惊慌失措。 “叮,检测到宿主独立意识,触发任务——伟大的剑神:外力终是外力,只有自身实力强,才不受天地限制,这才是剑神精神!” “奖励:宿主修为提升,晋升至五层境巅峰。” 感受着丹田澎湃的力量,宁升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为五层境修士了。于是试着掐诀,在掌心处浮现一道紫印。下一刻洞府半空忽然风云变色,黑色的乌云中隐有淡淡紫意。这抹紫色如蛇般灵动,在宁升抬手瞬间,冲破乌云的舒服,向众人展示它的真容。 这是一道有巨蟒般粗壮的紫雷。 电光一闪,接踵而至的便是震彻武灞山的巨响。 天罡神雷! 宁升高喝一声,将手掌按下。 轰! 紫雷落下,整个洞府瞬间摇摇欲坠,墙体不断抖动,阵法不断闪烁着灵光,正苦苦抵御紫雷的侵蚀。 “什么动静?!”陈阳抬头望去,竟是一道粗如蟒蛇的紫雷落下,看这骇然声势,其心中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自惭形秽,觉得自己炼丹的声势远不及此。 “不会是宁升这小子吧?” 转眼望向宁升,发现其掌心正泛着紫光,与洞府之外的紫雷隐隐呼应,显然罪魁祸首就是宁升无疑。 “这小子动静闹得比我都大!” 此刻外门弟子纷纷踏出洞府,看着远处的紫雷。 “这方向,不是陈阳师兄的洞府嘛?” “陈师兄又在炼什么丹?怎么感觉这紫雷与一般的紫雷还不一样,远远望去,都感觉神魂有些战栗。” “陈师兄炼丹遭殃的都是我们,这次好了,终于该他遭殃了,看他下次还研不研究奇奇怪怪的丹药了!” 显然,几乎所有外门弟子都认为,这紫雷是陈阳炼丹所致,甚至连长老都如此认为。 霸宫之中,掌教白鹤蓦地睁开眼,以神识查看那道紫雷,发现竟是由外门弟子引起,心中充满惊异,因为他在这道紫雷之中感受到一丝天谴之力,这可是十二境大修士才会动用的力量。 这紫雷声势之大,引得外门长老阁的长老纷纷出动,由外门大长老压阵,动用镇宗之宝云兵珠的力量,才打散这道神雷。此刻,诸多弟子已经奔至此处,发现其洞府的一切禁制都被泯灭,整个洞府如同废墟一般。 陈阳和宁升狼狈地从其中爬出,尴尬地看着众人。 大长老脸色铁青道:“陈阳,宗门不阻止你研究丹药,但你研究也得适度!如果今日不是我们长老及时赶到,你和宁升就危在旦夕了!” 陈阳一脸无辜道:“不是我,是宁师弟!” “还敢狡辩!”大长老脸色不悦道。 陈阳面如苦瓜道:“真不是我,不信你问宁师弟!” 宁升刚从天罡紫雷的后劲中缓过来,就见大长老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问道:“这紫雷真不是陈阳搞的?你放心说,有我在,没人敢威胁你!” 宁升面露尴尬之色道:“回大长老,这事故的确不是陈师兄所为,而是我修炼术法时出了岔子。” 大长老明显不相信,疑惑道:“你一个四层境修士,能搞出如此浩大的声势?” 见其不信,宁升只好道:“若您不相信,等我恢复后再给大长老您演示一次!” 回想起刚才的紫雷,绕是大长老也不禁身体一颤,将信将疑道:“刚才的紫雷真的是你引出的?” 宁升点头道:“确实是弟子作为。一人做事一人当,宗门的损失我会赔偿的!” 大长老道:“宗门还不需要你们来赔偿损失,只是搭建一座洞府需要半月时间,这段时间你们住在拿呢?” 若是周傲没有收到父亲来信,无疑他是最好的选择。而如今……若是萧止知晓其与自己仍走得极近,对周将军无疑会有莫大的影响。 而其余洞府早已人满为患,如今只有疯子方鹭的洞府还留有余位。 想到这,宁升大到:“只能去方师兄的洞府暂住几天了!” 秉承着对弟子负责的态度,大长老看向三长老,问道:“最近方鹭的状态如何?” 三长老回道:“神智清醒。” “如此,你们便暂住方鹭的洞府吧!” 待一众长老走后,陈阳这才开口道:“和方鹭住一起,你是真的想变成下一个疯子啊!” 宁升颇为无奈道:“不想露宿山头,就只能和方鹭住了!因为萧止的原因,我们不能离周傲太近,否则会影响他父亲的前途的。” 一想到要和疯子同住半月,陈阳就觉得后背发凉。 宁升安慰道:“别担心,三长老不是说了嘛,方师兄如今神智清醒的。” 二人来到方鹭洞府,惊奇地发现此处多出些花花草草,原本暗淡的洞府竟多出许多颜色,着实让人好奇这些绿植为何人所栽。 听到洞府外有动静,方鹭走出洞府,发现是两位师弟,破天荒笑着打了个招呼道:“师弟们好!” 陈阳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将眼前的方鹭与先前那个满眼浑浊的疯子联想在一起。 宁升同样一愣但很快回过神,笑道:“方师兄,如今你这个状态就不错,养养花草,陶冶下情操。” 方鹭也道:“确实,最近修炼遇到瓶颈了,向三长老请教,他说让我放松放松,静下心来才能感悟大道。” 正说着,一只兔子蹦哒着跑来,嘴里叼着胡萝卜,时不时砸吧着嘴,可爱极了。宁升收回目光,却看到方鹭盯着兔子一脸宠溺,还真一改往日的形象。 方鹭道:“其实每个人儿时,在心中都有一块空灵之地,只是在成长的途中慢慢将之丢弃了。如果不是功法残缺令我神智时长混乱,我也不会想起曾经我多么热衷于拥有一个小院子,里面饲养着许多可爱灵兽。” 这一番话深深触动着二人。 宁升不禁陷入回忆。 上一世自己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即使母亲很唠叨,但会无时无刻想着自己。父亲性格木纳,没有大本事,却用普通的躯体支撑起整个家。 父亲临终前,在病床上拉着自己的手说的那番话,宁升永远铭记在心。 你长大了,以后这个家靠你了! 宁升当时就泣不成声。 方鹭道:“刚才那动静是你陈阳整出来的吧?这威力又进步了!” 陈阳摇头道:“不是我,是这小子!” 宁升嘿嘿一笑道:“师兄觉得这紫雷威力如何?” 方鹭竖起大拇指道:“很顶!” 二人走进洞府才发现里面的布置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座石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据此便可想而知方鹭平日里的生活是多么地无聊。 方鹭道:“平日里都是我一个人住,所以没什么家具,如果二位师弟介意的话,明日我去置办一些。” 宁升拒绝道:“师兄不必破费,我们只在此暂住半月……” “还是购置些吧。”方鹭想了想还是道:“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未来不可预测,人生并不固定,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全部取决于自己。有些时候生活得不尽人意,并不是外部条件恶劣,而是人自己不愿意跨出那一步。 第17章 面见掌教 而方鹭如今就踏出那一步,寻求着自己内心的空灵之地。 “宁升你可在洞府之中?”洞府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在惧怕某种东西。 好熟悉的声音。 宁升只觉得熟悉,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走出洞府,宁升一眼认出来者是赵执事,便笑着问道:“赵执事别来无恙啊!” 赵铁民连忙拉过宁升,低声道:“你可真行,外门的三大禁忌被你触碰了个遍,这么有种,当时选择洞府的时候还犹犹豫豫,是不是在消遣老夫?” 宁升一脸无奈地回道:“我也不想啊,可是造化弄人啊!赵执事今日冒着生命危险来此,是有什么要事通知我吗?” 赵铁民脸色郑重道:“掌教找你有事,特来命我带你去霸宫。” 这紫雷连掌教都能惊动? 宁升心中疑惑着,不过还是跟着赵铁民身后,如果白掌教真的想对自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这些小手段,动动手指都能崩死自己。 再次来到霸宫,虽然仍旧是一样的巍然,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给宁升带来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进来吧!” 掌教的声音依旧威严,带着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犹如直接印在宁升的心中,久久都在耳边回荡。 “弟子宁升拜见掌教!”宁升单膝跪地,恭敬到了极点。 白鹤语气淡然道:“今日的那道紫雷是你所为?” 外界传言,武灞山掌教白鹤很有可能已经突破至十二境,在这种超级大能面前,宁升不敢有任何小心思,如实回答。 在得到宁升肯定的答案后,白鹤点头,接着问道:“这术法神通你从和而来?” 宁升生怕暴露系统的存在,又怕自己随便编一个理由会被拆穿且因此触怒掌教,那么在武灞山真就没有自己一席之地了。 “弟子斗胆问一句,是弟子这术法有什么问题吗?” 白鹤道:“你的术法并无问题,今日找你来也并不是兴师问罪,只是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层境。” 短短的几句话时间,白鹤已经以神识打量其三遍,但结果无一例外:宁升确实只有五层境修为。 既然如此,问题就出在术法之上,这就有了以上的对话。 宁升沉默,因为他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你可知道天谴之力?”白鹤心中略做思量后问道。 宁升一头雾水地摇头。 白鹤道:“这是一种十二境修士才能领悟的能力。不瞒你说,如今我正卡在十一境与十二境之间,只差对天谴之力的感悟。” 一位宗门掌教的真实实力,绝对是本门最大的机密,但白鹤就这么风轻云淡地将之告诉宁升,显然对其相当信任。 宁升有些明白,“掌教您今天在紫雷之上感受到了天谴之力?” 白鹤点头。 事关宗主修为,绝不可肆意而为。 宁升将《天罡神雷》具象化,“这便是引起今日紫雷的术法,如果对掌教您有帮助,那自然是一件好事!” 一个宗门有没有十二境大修坐镇是一道分水岭。而有几位则决定了这个宗门的地位。 武灞山能被称为兵家圣地,成为数万人梦寐以求加入其中的宗门,三位十二境太上长老功不可没。若是再出一位十二境,武灞山就能与武当山、龙虎山和茅山这种超级大宗相提并论。 白鹤问道:“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宁升哪敢向掌教提要求,立马摇头拒绝道:“一切都是为宗门做贡献,宗门如此培养我,这部术法全当作为回报了!” 白鹤面露不悦之色道:“兵家修士的大忌就是优柔寡断,我既然问你想得到什么报酬,那你便回答你想要什么。” “既然如此……” 想要掌教驱逐萧止,这个要求根本不现实,既然如此倒不如减轻自己压力,那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真如一座山压在自己心头,使自己难以喘息。 “我想要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 白鹤闻言,拿出一张晶卡,以御物之术交到宁升手中,随后闭眼,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在退出霸宫之后,宁升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但看了眼手里的一百六十万,心情立刻大好。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在打点关系,害怕炼制的丹药没有销路。 宁升回到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有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的事说与陈阳听。 陈阳道:“不需要我炼丹了?” 宁升欣然点头。 陈阳沉默几息时间后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可还作数?” “当然……”宁升故意拖长语调道:“作数!我有事,你第一时间不计报酬地帮助我,你有事我怎能退缩?” 陈阳搂住宁升肩头,同时长舒一口气,笑骂道:“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肯帮师兄了呢!” 不等宁升休息,周傲又找上门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宁升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要么闲死要么忙死! “正好我也要去找周师兄,没想到师兄你竟主动来了。” 周傲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宁升知道,肯定是萧止最近肯定和周傲见过面,而且还威胁他做些什么事了,否则一向骄傲的周傲不会这般颓废。 “师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周傲道:“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有点需要钱,所以想着来向师弟你讨回那笔欠债……我知道你现在也很为难,但……” 宁升拿出晶卡,二话不说将欠其的三十万上品灵石转给周傲,并道:“如果不够,师弟这里还有十几万闲鱼,师兄大可以一并拿去。” 周傲更加愧疚,看着自己晶卡多出的三十万,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兄你怎么了?” 见周傲一直盯着晶卡久久出神,宁升这才问道。 回过神的周傲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在世,很多事身不由己。或许他本来不想这样,只是被这个世道逼的……” 看着突然感伤的周傲。一时间宁升也手足无措。 “对了,你的礼物杨师姐没收。”宁升将小瓷人从储物戒中取出,然后道:“杨师姐说,如果你想她接受你的礼物,就得亲手将礼物交到她手上,才显得有诚意!” “我知道了!”周傲接过瓷人,心中想着却是日后再不会有机会将瓷人交到杨枝露手中了。 兴许之后,自己在其心中的形象便只剩下这八个字:贪生怕死,贪财忘义。 可只有周傲自己清楚,就算是萧止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周傲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兄弟被对付而无动于衷。可是他看不得父亲经营一辈子的官场关系,因为自己而功亏一篑。 望着周傲离去的背影,不仅是宁升,就连陈阳都忍不住道:“周傲怎么变得如此颓然?就因为表白杨师妹被拒绝了?!” 宁升无语道:“不了解情况就不要瞎评论知道不,小心祸从口出!” “你还教训起师兄来了?” 宁升嘿嘿笑道:“我现在可有五层境修为,你打的过我?” “我可以用毒!” 宁升无情嘲笑道:“你忘了?我可是吃过你师父炼制的避毒丹,现在是万毒不侵!” 陈阳顿时后悔,自己为何要让其试毒,而且为何要给他避毒丹?导致现在自己还得看师弟脸色行事。 宁升言归正传道:“是因为萧止拿其父亲的官职威胁他远离我们,这意味着他将放弃自己的抱负……” 能决定周倍官职? 陈阳顿感后背发凉,小声道:“他萧止该不会是当今皇后所在的萧家的族人吧?” “皇后?”宁升眼底浮现出骇然之色,若真是如此…… 宁升不敢想下去,若只是自己一人,大可以离开武灞山远走高飞,但如今已经牵连了许多人,已经到了不可控的程度。 他们现在只是猜想,但接下来方鹭的话成了压死他们救命稻草的巨石,“确实如陈师弟所说,萧止确实是皇城萧家的族人,而且那位皇后还是他的姑姑……” 宁升只觉五雷轰顶,刹那间眼前没了任何生的希望。除为数不多的超级世家,找任何后台都硬不过“皇后”二字。 任何动物都懂得趋利避害,人也不例外。宁升此刻心中并无战意,甚至想找个日子向萧止赔礼道歉,如果能将恩怨化解,宁升甘愿将两块开玄碎片拱手相让。 方鹭又道:“不过皇后与萧家的关系并不是太好,所以就算萧止是她侄子,也并没有入学青玄学宫,而是来到武灞山修行兵家杀伐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皇后与萧家一般,但也不可因此小觑萧家的势力。这一点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阳努力保持头脑清醒,稳住心神,思考破局的方法。 方鹭接连道:“或许皇后可以成为这次危机的颇具关键。” 宁升点头道:“方师兄说的没错,可是我们又有何资格面见皇后?” “狩兽大会!”陈阳双目一亮,下意识道:“狩兽大会的前十名有资格前往青玄学宫进修一月时间,而皇后曾说过要在青玄学宫听学一年,这兴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第18章 再次震惊外门 一切的矛盾全部聚集于狩兽大会之上。 宁升不仅要保证在带队内门师兄手下逃出生天,还需要排名前十,刹那间他只觉得压力如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方鹭一语惊人道:“三天之后,我将白鹭全权交于你管理。” 白鹭虽然只是外门弟子自发组织的部门,但是宗门也承认其存在。某些宗门事务,长老们会选择与之合作。不仅如此,有些宗门活动还需三大弟子组织宣传。 三日后,几乎外门大半弟子都集结在演武场。 远处初阳升起,蔚蓝的天空点缀着些许霞光。本是极好的天气,却因为雾霾而显得朦胧。 宁升身姿轻快,一路不曾停顿地前往演武场,途中遇到不少同门,见他们都在议论方鹭将白鹭之主一位传给自己的原因。 “这个宁升到底有什么魔力,这才加入宗门几个月时间,直接就将白鹭收入囊中了?” “莫不是这宁升有极强的背景?” “据说最近还和大师姐走的很近,谁人不知内门萧止二师兄的意中人是徐师姐?” 听着这些议论,宁升自己都觉得奇幻,宛若做梦一般。自己来武灞山起初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加入后本想安安稳稳修炼,哪知发生了一系列身不由己的事,直到现在,竟然成了白鹭之主? 待太阳从东海彻底升起,白雾散去,大有拨开云雾见光明之感。一路走来,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演武场那标志性的阴阳双鱼图演武堂。 静下心来的宁升这才发现,演武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看似是白色的玄石,实际却有一丝碧绿夹杂其中。正是这抹碧绿,令阴阳双鱼图得以运转,以使台上对轰的余威不能外泄,对看客造成影响。 演武台的阴阳双鱼图蕴意无穷,没有令人甘愿顶礼膜拜的恢宏大气,却有淡淡的古朴之感,仿佛来自远古,带着岁月的沧桑。 这时宁升终于忍不住向陈阳问道:“可否与我讲讲这演武台的来历?” 陈阳一愣,不理解为何这个时候宁升突然对演武台来了兴趣,但还是解释道:“据说是武灞山立宗始祖从轩辕道场带出来的一件远古重宝,但时过境迁,除了能够保证其内修士对轰的余威不外泄,别无任何功效。” 轩辕道场? 宁升搜寻记忆,发现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名词的任何记忆,便又想询问,却在这时,原本嘈杂的场面顷刻间安静下来。方鹭登上演武台,表情郑重道:“鉴于我自身原因,已不适合在管理白鹭,所以今日特地召开这次白鹭大会,向所有白鹭的成员宣布,从此以后白鹭由宁升全权管理。” 掌声雷动,场上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宁升。 扫视人群,发现徐薇和杨枝露也在其中,此刻正一脸笑容地盯着自己,表情之中满是骄傲之色。 唯一可惜的是周傲没有到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宁升走上演武台,接过方鹭递来的代表白鹭之主身份的戒指,面对场上所有人,正色道:“方师兄创立白鹭的初衷是想让外门变得和平有序,每位同门不至于为了修炼资源尔虞我诈,可以安心感悟大道。承蒙师兄信任,师弟宁升绝不会违背你初衷,不仅让白鹭的同门享受公平,更会让整个外门师兄弟不必为了修炼资源而委屈本心!” 台下再次掌声雷动,许多女修眼底闪过泪光。在她们刚加入武灞山时,无依无靠,宛若一缕柳絮在空中飘零,直到加入白鹭,心中才有了依靠,那些腌臜事再没有发生过。 宁升心中一直有个想法,但始终不曾下定决心,直到接过白鹭戒指的刹那间,才忽然果决。 待掌声渐止,宁升道:“今晚,在武灞山云雀峰,我们将举办一场联谊会,届时到场的同门都可以领取一枚玄阶中品丹药!” “我没听错吧?只要到场就能领到一枚玄阶中品丹药?”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快打我一拳,嘶好痛!竟然是真的,那可是玄阶中品啊!价值上万上品灵石,说送就送?” “难怪方师兄会让贤于宁师弟,这份魄力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方鹭道:“今日让位大会顺利结束,各位同门还请回府略做准备,准时参加今晚的联谊会,不要辜负宁师弟的一番好意!” 台下的同门陆续离开,最后场上只剩四人。 杨枝露走来,嗔怪道:“宁师弟真是大手笔,玄阶中品丹药说送就送,我的那一百万什么时候还啊?” 宁升嘿嘿笑道:“区区一百万上品灵石,杨师姐还会在意?” “你当我是财神啊?”杨枝露没好气道。 宁升哈哈大笑,随后取出晶卡,上面的余额刚好还剩一百三十万,“不和师姐扯皮了,师弟我如今有钱了!” “呦,怎么突然这么富了?”杨枝露不可思议道。 宁升故作神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徐薇立马挖苦道:“不说明这笔钱的来历,我们即使收了,花的也不安心,如果这样,倒不如不收,让你一直欠着这个人情,我们如果有事,还能叫你来抗。” “可别!”宁升连忙求饶道:“多的我不能说,只能与你们说这笔钱是宗主给予我的报酬。” “事关宗门机密?”徐薇问道。 宁升郑重点头。 如此,二女这才接受了还款。 看着卡上的余额再度回到零,宁升只觉人生怎么这么难?! 杨枝露眨着灵动的大眼,一脸恳求地问道:“今晚的联谊会我和徐师姐能参加吗?” 宁升道:“两位师姐可不像是却丹药的人……” 徐薇接着道:“实在是最近遇到瓶颈,成天修炼,已经乏味了,想放轻松一点,兴许某个瞬间机遇就来了呢?” 宁升笑道:“两位师姐肯来,所有外门弟子都求之不得啊!尤其是徐师姐你……” 徐薇俏脸一红道:“你小子胆子越来大了,连师姐都敢调戏了是吧?” 宁升无辜道:“师姐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枝露也故意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师姐,我们不和这种思想不干净的人玩!” 说罢,二人手牵着手离开,场上只留下方鹭与宁升二人。 宁升问道:“方师兄可愿意来今晚的联谊会?” 方鹭略做思量后摇头道:“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夜幕降临,众人期待的联谊会终于开始。 许多弟子早早到场,领取完丹药之后,寻了个位置坐下,握着酒杯,三两成群开始闲聊着。 “自从加入武灞山后,就没再这么闲情逸致过了。” “是啊!每天在无休止的修炼和做任务,心弦绷得太紧了,是需要一个机会放松一下心情了,否则物极必反啊!” “真期待宁师弟说的那一天快点到来,说不定你我还真有机会入内门修行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竟然是大师姐!” “杨枝露怎么也来了?” “外门的三大美女来了两位啊!你们说第三位会不会来?” “从来没听说过宁师弟和柳心虞有交集啊?应该不会来吧!” 宁升上前迎接,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这场联谊会的举办者就目中无人,对二位师姐表现得一如往常地尊敬,“联谊会欢迎二位美女加入!” “怎么变得这么没正形?” 杨枝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却是开心的。 徐薇则一脸坏笑,看向杨枝露道:“还不都是你惯的?” “你说什么呢!”杨枝露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地剐了一眼徐薇道:“下次再乱说,我打烂你的屁股!” 看着二人拌嘴,宁升觉得很有趣也很真实,他举办这次联谊会的初衷也是为了让压抑许久的同门能够有个机会释放自己的情绪。 “美酒已备好,只等二位美女入座!”宁升指着专为二人设置的座位道。 接着便是陈阳。 “你小子,好事都让你给做了,脏活累活都是我的!”陈阳没好气道。 宁升哪会炼丹,这些送出去的丹药全都是陈阳炼制的,耗费了他大量心神,本意是帮宁升度过难关,哪知却让其做了顺水人情,获得了顶好的名声。 宁升故作不满道:“师兄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我也是出财出力了的。” “滚犊子!” 宁升搂住其肩膀,爽朗道:“做兄弟在心中,今晚我一定要陪师兄喝个够!” “这还差不多!”陈阳故意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挣脱宁升的搂抱,随后寻了个位置坐下。 宁升端起酒杯,站在中央的空地,举杯道:“今日肯应邀到场的,都怀着一个信念,那便是白鹭的宗旨:坚持公平,保证众生平等!” 话毕,仰头喝下杯中烈酒。 “坚持公平,保证众生平等!”众人复述着,纷纷举杯回敬宁升。 第19章 联谊会 酒过三巡之后,接着酒意,某些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高喝着:“如此良辰美景,徐师姐何不舞上一段。” 众人纷纷寻声望去,见何人酒后如此大胆,竟敢让外门大师姐献舞。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外门弟子最讨厌的陈阳,此刻他喝得脸庞通红,眼神略微涣散,显然有了醉意。 宁升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解释道:“徐师姐,他喝醉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阳挣开宁升,埋怨道:“今晚大家都喝得这么开心,你宁升别扫兴好嘛!” 宁升见眼下情况,再不把陈阳送走,恐怕就真的要扫众人的兴了。正要强行拉着其离开,却被徐薇阻止:“宁师弟,我倒是觉得陈师弟这个建议不错。” “我是不是喝醉了?徐师姐她竟然真的要献舞一段?” “你没醉,我也听到了!” “今天这次联谊会还真是来值了!不仅得到了玄阶上品丹药,还能一睹大师姐舞姿。” 陈阳眼中忽然恢复清明,一脸奸计得逞地看着宁升笑道:“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可以吧!如果不是我,你们怎么能看到徐师姐的舞姿?” 宁升竖起大拇指,“还得是陈师兄!不过如果我和徐师姐说你是装的,她会……” 陈阳眼神瞬间涣散,装傻道:“师弟你说什么?我脑子有点晕,听不太清……” 徐薇拿起长剑,准备献上一段剑舞。起剑极慢,好似在蓄积剑意,如那窃窃私语的小雨,绵长而深邃。舞至中程,出剑速度渐快,如秋日拂面风,清冷而深厚。待一炷香过后,已看不清其出剑速度,只可见空气中留下的阵阵残影,宛若暴风骤雨,杀人如麻。 这只是剑舞,而不是真正的剑术,却因为徐薇超然的演绎,使人产生一丝惧意。 收剑,推剑入鞘,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给人浑然天成毫无残次之感。 宁升首先从震惊中回过神,鼓掌道:“不愧为大师姐,即使是剑舞,都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剑意尚未退去,徐薇的眼中还有丝丝战意,使得一言一行都颇具巾帼不让须眉气势,“你们要记住今日的联谊会,心中要秉持着宗旨,在利益面前要守住本心。而我徐薇,自愿做这个监督者!” 宁升震惊,徐薇的这番话明显是表明立场,是要支持自己上位的。如果这样,萧止那边便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不死不休。 但这一瞬间,宁升心中的顾虑荡然无存。徐薇的发声,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杨枝露此刻也站了起来,神情肃穆道:“我也自愿监督!” “我陈阳以丹崖之主的身份也自愿做这个监督者!” 不知是谁起头,众人振臂高呼道:“我辈修士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人!我们能有如今的修为,全部仰仗白鹭的帮助,我们早已将白鹭当成自己的家了!” “白鹭是我们的家!” “白鹭是我们的家!” 远处,方鹭躲在暗处,原本心情平静的他,看到众人纷纷呐喊“白鹭是我们的家”后,不禁红了眼眶,两行热泪顺着脸颊,低落在大地之上。白鹭是他的心血,他又如何会不参加这次联谊会呢? 同样躲在暗处的还有周傲,他看着众人上下一心的模样,同样不禁流下眼泪,“可惜……我不能与你们并肩前行了!” 杨枝露发现周傲并未出席,忍不住问道:“周傲他没来吗?” 按道理,周傲理应出席今晚的联谊会,可是却不见其身影。 宁升叹气一声道:“周傲内心是想与我们一同为了外门弟子的利益而努力的,但是……” “什么但是!”杨枝露皱起眉头,眉宇间充斥着怒气道:“他周傲是什么样的人,整个外门都知道!什么为了父亲的仕途考虑,我看根本就是他的借口!” 宁升道:“杨师姐,我觉得你对周师兄的怨气实在是太深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你可知道萧止的背景是京城萧家?是皇后所在的那个萧家!” 杨枝露闻言沉默,良久之后才道:“是我刚才过激了……” 宁升又道:“起初我并不想把你们都牵扯进来,但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样,我们不得不去面对。我觉得杨师姐你也赶快将自己从这件事抽身出来,否则我怕影响到你的家族。” 杨枝露摇头道:“京城杨家,可不是那么好动的!师弟你放心,无论事情发展到哪种地步,我始终都会与你共进退!”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云雀峰的温度也降到了零下,一旁的树梢上已经可见凝结的冰晶。即使众人都是修士,还喝了酒,也不禁被冷风吹得身体发颤。 随着宁升宣布联谊会结束,众人的热情这才渐渐褪去,陆续离开。杨枝露受不了刺骨的冷风,随着众人一同离开,陈阳很识相地离开,纯粹为了给宁升和徐薇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徐薇忽然神伤道:“我知道方鹭是不会喜欢我的,只是始终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别的女子,我就想着等下去,说不定有一日他会爱上我。宁师弟,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天真?” 宁升摇头道:“不天真。” 徐薇道:“风好冷,能不能借你的怀抱取暖?” “这……”宁升犹豫道。 徐薇露出凄美的笑容道:“如果师弟不愿意,就算了吧……” 宁升问道:“师姐你喝醉了?” 徐薇看向天空皎洁的月亮,摇头道:“我没醉,相反我现在很清醒。我觉得不应该将青春浪费在一个根本对你没有任何爱意的男人身上。” “嘶,好冷……”徐薇的衣服单薄,在冷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带走的是她的体温,留下的却是满心愁苦。 宁升这才慢慢靠近,试探着将其搂在怀中,感受着那一丝冰凉,忽然冷静下来,但依旧紧紧地搂着,“师姐,暖和点了吗?” 徐薇抬起头,正好与低头的宁升对视,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其眼中的清明和怜惜,情不自禁道:“你是除了我父亲,第二个抱过我的男人……” 宁升连忙道:“我可不是在占师姐你的便宜……是师姐你向我借的怀抱!” 徐薇被其慌张的模样逗笑,“我又不会一剑刺穿了你,瞧把你吓得。” 宁升嘿嘿一声,抬起头看着宛若挂在半空的月亮,忍不住感叹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啊!” 徐薇很赞同地点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杨师妹,即使周傲的性格不是很好,但他的爱确实真切。在老庚城槐树挂桃牌的时候,我看到周傲看杨师妹的眼神中全是纯粹的爱意,没有丁点杂念……那一刻,我就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师姐也有这个想法?”宁升吃惊道:“当时我也看到了周师兄看杨师姐的眼神,当时我也在想,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会是怎样的场景?” 徐薇道:“不谈其他人了,谈谈师弟你,在这外门之中可有你心仪的女子?” 宁升无奈摇头道:“师姐你也知道,我刚进宗门,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找上门,除了你和杨师姐外,哪有时间认识其他女子?” 徐薇道:“这倒也是……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感谢你的怀抱,让我感到了一丝温暖。” 看着徐薇离去的身影,宁升心中没来由升起一阵失落感。 回到洞府,见宁升回来,陈阳立刻凑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拿下徐师姐?” “拿下什么?你觉得我配吗?”宁升没好气道:“你先搞定你自己吧,等你找到对象之后再来担心我吧。” 陈阳可惜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什么都没做?” 宁升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不过今晚,我真佩服你的勇气,难道不怕萧止找你麻烦?” 陈阳道:“都跟你混在一起了,你觉得萧止会放过我?就像你说的,已经得罪到没有回旋余地的地步,那还有必要给其面子吗?” 宁升感动道:“有你做兄弟,我很知足!” “怎么突然煽情了?”陈阳挠头问道:“是不是和徐师姐谈了什么?” 宁升点头道:‘我们聊了很多,有关于感情的,也有关于前途的……’ “都聊上感情了?” 宁升道:“徐师姐应该是放下了对方鹭师兄的感情了……” 谈起方鹭,陈阳发现自始至终都没见到其身影,便问道:“方鹭师兄去哪了?怎么整晚都没见到他?” 此刻的方鹭正在云雀峰悬崖坐着,冰冷的晚风拂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吹起他额角的鬓发,也吹散他心中的情思。 “明明你也爱着徐薇,为何不敢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方鹭就是个懦夫!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方鹭在心中怒骂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才能淡化心中对徐薇的亏欠。 第20章 无垢剑体 徐薇同样痛苦,回到洞府后便抱头痛哭,以泪洗面。 萧止得知宁升上位白鹭,眼神瞬间冰冷于是主动来到周傲洞府。 “周师弟,最近修为可有精进?”萧止笑着问道,一副和蔼师兄模样,若是寻常弟子看到大抵会觉得眼前的师兄很关心师弟的修行,只有周傲知道萧止实际上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官家子弟,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半点情谊的冷血动物。 周傲冷声道:“我已经收回借给宁升的三十万上品灵石,你曾承诺过,从此以后我们两清,再无瓜葛。” “怎么?师兄关心一下师弟的修炼进度还不行了?”萧止依旧是满脸微笑,但这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他的阴谋。 萧止又道:“你父亲最近会调去京城,掌管十万禁军……” “多谢师兄在暗中相助……”周傲再不想低头也不得不如此,萧家的能量太大,大到可以随便决定周家的未来。 萧止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傲开门见山道:“师兄有需要师弟之处但说无妨。” 萧止哈哈笑道:“还真有一事想要请师弟帮忙。最近宁升掌权白鹭,我想趁他刚上位,权力还不稳的时候将其推翻,随后扶植我的人上位。” “三日之后,宗门召开弟子大会,商讨即将到来的狩兽大会一事。我要你在大会上公开支持我所要扶植的人。” 周傲点头。 见周傲如此痛快答应,萧止不放心,又提醒道:“此事之后,我不会再找你了……但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哦!” 自从联谊会结束后,宁升再也没有走出过洞府,花费五万上品灵石补签,获得两千兑换点和一颗地阶下品丹药。 算上之前的兑换点,宁升如今兑换点已经存到五千。 终于可以体会兑换自由是什么感觉了! 宁升点开兑换商城,忽然想到自己不被父母看中的扛剑血脉,便点开天赋品类。 大道圣体:十亿兑换点。 祖龙战体:十亿兑换点。 神凰玉体:十亿兑换点。 …… 一直拉倒商城最底,才看到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天赋。 无垢剑体:五千兑换点。 玄木丹体:五千兑换点。 地气血脉:五千兑换点。 只有这三个? 看着熟悉的无垢剑体,宁升想都没想直接放弃,于是便将重点放在后面两个天赋上。 玄木丹体:拥有者可无视任何丹药的副作用,且其本身就是最好的炼丹炉,若以自身为丹炉炼制丹药可提升丹药品质。 地气血脉:大地之子的馈赠,能够敏锐地感受地脉。站在大地之上,可增幅战力一成。 毫无疑问,玄木丹体适合炼丹师,而地气血脉适合地师,二者都不适合如今的宁升。 无奈之下,宁升只好把目光投向无垢剑体。 无垢剑体:拥有者可剑气入体,以之替代自身灵元。还可助修士感悟剑道,增强对剑的运用。 原来无垢剑体这么变态! 宁升终于理解为何父母会如此重视弟弟,并且将极道院的名额给予他。倘若没有意外,宁腾未来必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剑修。 “既然如此,那便兑换吧,我的无垢剑体!” 点击兑换,宁升刹那间觉得身体遗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剥离。 阵阵暖流从丹田处率先爆发,在四肢百骸之间游走数周后重新回到丹田,但身体也因此格外滚烫,仿佛是正燃着熊熊烈火的丹炉,能将一切杂质融化。 “无垢剑体?!”宁升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没有酣畅淋漓的舒畅,反倒觉得异常烦躁。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蓦地发现皮肤出现丝丝裂缝,而血液正顺着裂口往外汩汩流。 下一刻虚弱感从全身袭来,宁升觉得脑袋很重,刹那间好困好困,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否则会活生生流血而死。 宁升运转武灞山外门心法,灵元不断在血肉之中闪现,缝补着破损的皮肤。 但皮肤开裂的速度明显快过恢复的速度。 “他妈的,狗屁无垢剑体,你要害死老子?”宁升勃然大怒,也不管是否会力竭而死,将丹田内所有灵元调动而出,准备孤注一掷。 此刻,积攒在血肉中未被消化的丹药药力受到激发,从身体各处传来,缓解着撕裂皮肤的剧痛。 即使以所有药力配合灵元,也无法阻止皮肤被存存撕裂。 最后一丝灵元奔赴战场却依旧难挡颓势,在绝望中宁升疲惫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陈阳熟悉的声音:“你小子滚泥潭去了?怎么浑身都是黑泥,还一股恶臭!” 宁升睁开眼问道:“陈师兄你也死了?” “死?”陈阳皱起眉头道:“你才死了呢,一睡醒就咒我?” 宁升惊奇地发现,除了浑身黏黏的不适感外,尽是浑身轻松,比之上次试毒的劫后余生还要舒畅。 以神识内视五脏六腑,发现其强度不仅上了好几个档次,灵元在体内流转也好无凝滞,真正做到了无垢状态。 寻常修士想要达到无垢程度,起码要到八层境,而无垢剑体先天就能达成。直到这时,宁升才发现天赋原来这么重要。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下地狱,宁升面带歉意道:“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我们都死了……” 陈阳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这意味着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 宁升正要说话,这是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传来。还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饿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这一刻宁升只觉自己能一口吃下一头牛。 “不行,我要饿死了!”宁升宛若一只饿了半个月的狼一般,扫视着洞府,寻找着食物。一番搜寻无果后,他直勾勾地盯着陈阳,仿佛要将其活吞一般。 陈阳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道:“师弟你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我只是单纯的饿!”宁升很无奈道:“师兄你没有吃的?” 陈阳摇头道:“食物没有,药材倒是有大把,你吃不?” 一想到药材,宁升连连摇头,丹药就已经够苦了,天知道未经处理的药材该有多苦。 走出洞府,本意是想找找有没有果树上结着果实,却见树上除了叶子别无他物。 转过头,与方鹭种的花草对视上,刹那间生出想要吃了它们的想法。宁升想要忍住,但那种无尽的饥饿感让他蹭的一下来到花田,抓起一把鲜艳的花就塞进嘴中。 陈阳刚想阻止,可不等他开口,宁升已经将一把花下肚,仿佛还不过瘾,又将魔手伸向另一片花田。 “这些话可都是方鹭师兄的心血,你不怕他一个受不了就发疯了吗?到时候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管不了那么多了!好饿,我要吃动休!”宁升犹如魔怔一般,眼中只有食物,全当陈阳的话是耳旁风。 直到两片花田被霍霍得不成样子,宁升这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道:“陈师兄,这些话的味道还不错呢,你是种的吗?” 陈阳满脸黑线地指了指其身后,道:“方鹭师兄就在你后面,你自己和他解释吧。” 宁升猛地发觉,自己刚才吃的花草全是方鹭种的。他慢慢转过头,身体愈发僵硬。 宁升努力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方师兄你听我解释……” 方鹭没有废话,双目逐渐浑浊,一拳递出,足有九声音爆此起彼伏响起,这意味一瞬间,他打出了九拳。 宁升下意识脚尖点地,整个人如海燕倒飞一般向后滑去,竟避开方鹭的拳头。 不等宁升松一口气,方鹭飞剑出鞘,刹那间凌厉的剑气在半空中肆掠,最后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青蛇朝宁升奔袭而来。 “正好试试无垢剑体!” 逆天剑意! 宁升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化被动为主动,祭出开玄剑尖。即使如今它只能媲美于玄阶灵器,但那份剑气,丝毫不输任何地阶灵器。 作为旁观者的陈阳明显觉得宁升的实力蓦然强了很多,单纯比拼战力,自己已经落下其很大一段距离。 剑尖与剑气青蛇碰撞。 轰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外门,接下来以接触的一点为起始,绽放出刺眼的白芒。 怎么回事? 这便是此刻大多数外门弟子内心的想法。短暂的懵逼过后,整个外门都响起一个声音:“又是你陈阳!” 陈阳瞬间哭丧着脸,朝天大喊道:“不是我,是宁升和方鹭!” 大长老又是闻声赶来,一见到陈阳便开始呵斥道:“这次总是你陈阳了吧?宗门是不阻止你炼丹,但你也要多为别人考虑考虑啊!” 陈阳欲哭无泪道:“这次也不是我啊!” 他指着一旁对峙的二人道:“刚才的动静是他们俩发出的!” 大长老看到方鹭面前站着的是宁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责怪道:“你觉得我信吗?” 不等陈阳解释,方鹭开口道:“陈师弟没说错,刚才的声响是我在和宁师弟对轰,而师弟也不负我期望,接下了我的剑气青蛇。” 大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说宁升接下了你的剑气青蛇?” 方鹭点头,证明确有此事。 大长老看向宁升的眼神除了欣赏便是惊异,这个外门弟子已经给大家带来了诸多“不可能”,就连自己这个外门大长老都被震惊了数次。 第21章 弟子大会 “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严肃地凝视二人,肃声询问道。 宁升立刻解释道:“弟子练功时出了岔子,导致功法蚕食生命气息。之后弟子就觉得很饿,几乎要饿到失去理智,当时周围又没有吃的,就吃了方师兄种的花草……” “我不关心事情经过!”大长老叮嘱道:“无论是谁,再也不得制造出这种动静了!如果想要武斗,就去演武台,知道了吗?!” 大长老甩袖离开,宁升心有余悸地看向方鹭,确认其是否恢复理智。 方鹭打破沉默,开口道:“方才是我过激了,没伤到师弟吧?” 闻言,宁升舒展眉头,摇头道:“没有,如果不是最近修为有所精进,还真挡不下师兄你的剑气青蛇。” 在开玄剑尖与剑气青蛇触碰的瞬间,方鹭明显感受到有一刹那,青蛇失去控制,转头要将自己吞入腹中。 宁升同样有如此感受,当时心底就升起一抹疑惑,为何剑气青蛇会反过来帮助自己?在低头看到略显剔透的皮肤,心中顿时了然,是自己的无垢剑体让其感到亲近。 以后的剑道,必有我宁升的一席之地! 大长老前脚刚走,赵铁民就匆匆赶来。 “三日之后,将在霸宫召开弟子大会,共同商议今年的狩兽大会事宜,方鹭,陈阳和宁升,你们将作为弟子代表之一参加此次会议。” 在通知完此事后,不多做停留,又赶往下一处地点通知其余弟子。 宁升刚加入宗门,不明白弟子大会是什么性质的会议,便向二位师兄投去求解的目光。 陈阳看了眼方鹭,见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解释道:“狩兽大会的参与者只能是外门弟子,因为每一代弟子的修炼情况都不一样,而对修炼情况最熟悉无疑是其本身,于是宗门就决定狩兽大会的难度由外门弟子自己商议。” “原来如此!”宁升了然,“可是我才刚加入宗门不久,根本不了解其余同门的修炼情况啊……宗门让我参加弟子大会,似乎……没什么用啊!” 方鹭道:“宗门做出的决定,自然有其用意。” 三日过后,受邀弟子先于演武场集合,在赵铁民带领下,一同前往霸宫面见掌教。周傲也在此列,但至始至终没有与宁升等人搭话。 杨枝露刚到演武场,只看周傲一眼后,至始至终都不曾瞥其一眼。 一路上,众人各有自己的心思。宁升也是在想自己一会该发表何种意见?是否真的有人愿意听从自己的意见?想想自己刚加入宗门半年时间不到,兴许自己作为弟子代表全靠白鹭掌权人的身份吧? 无论是谁,当他们站在霸宫大殿门口之时,心中便只剩震撼。 推门进入,内门掌律、掌剑和掌刑三位长老已端坐高座。大殿之上,掌教正闭目养神,等待着众人。 见众弟子已至,白鹤睁开眼,露出鲜有的微笑道:“今日召开弟子大会,意外商议一年一度的狩兽大会具体事宜。今年比较特殊,不仅方圆千里内的宗门弟子会参与,还有几位皇子会来此,而且皇后也会来此观赛。” 这番话透露出的消息很多,但大多众人已知晓。所以此番话真正的意义是告诉众人宗门的重视程度,以令弟子们严肃对待此事。 宁升的位置靠着陈阳,不知是巧合还是掌教特意安排,总之自己能有个商议的人,这点极好。入座后,宁升忍不住道:“我好紧张……” 陈阳只觉如梦如幻,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听到宁升的话,极其赞同道:“师兄我也是第一次,同样好紧张啊!” 宁升左手旁的位置也有人坐下。 白鹤开门见山道:“弟子大会议程第一项:狩兽大会的举办地点安排在何处?” 不愧为外门大师姐,掌教问题刚出,心中便有想法,举手道:“回禀掌教,弟子心中有一地点,觉得合适。那便是东兰岗,不仅附近有众多村庄,可提供住宿场所,其周边水路错杂,其中有诸多水路通往京城,不仅方便皇子们来此参加狩兽大会,还可借便捷水利,带动宗门收益。” 白鹤不置可否,而是扫视众人询问道:“既是弟子大会,一切皆有你们决定,我等只作为旁观者。” 闻言,一人举手发言道:“弟子觉得东兰岗太过落后,只有民居,到时候皇子们来了……怕是要感到不满!何不选择老庚城附近的鸡鸣山?依托城镇发达的商业,既能让宗门收益,还能带动周边地区经济发展,何乐而不为?” 宁升看着左手边的发言人,佩服地点头道:“即使武灞山全是兵家修士,但不都是满脑只知杀伐,还是有智慧之士在的。” 只有陈阳皱起眉头,看向那人的表情略显不自在。 徐薇又道:“老庚城商业纵然发达,但城外只有寥寥几条道路,而且老庚城内的客栈容客量有限,最多只可承载十万旅客,而多出来的几十万客人住哪?不仅如此,因为交通道路只有不到五条,人流量一多,必然面临拥堵,到时候很有可能发生祸患!” 方才反驳徐薇之人名叫戴澹,在外门名不见经传,若不是今日弟子大会,似乎真的没人知道他地存在。 戴澹全然不惧自己反驳的是大师姐,依然针锋相对道:“即使东兰岗的水路便捷,但没有与之配套的基础设施,是很难承载这次狩兽大会恐怖的人流量的。” 如此听来,似乎二人的建议都有不可忽视的缺点。 正此时,另一位师兄站起身道:“无论是东兰岗还是鸡鸣山都有其局限性,何不考虑一下将地点设置在灵尾山?此山极大,古树青葱,不仅本身就有大量妖兽,附近还有一座灵尾湖,联通运河。同时附近陆路还算发达,即使不如东兰岗水路便捷,但不至于拥堵。不仅如此,依托运河之功,不少商会在此处都设有站点,不必担心基础设施不完善。” 此人的建议如今听来,是最为可行的。 宁升看向陈阳,问道:“陈师兄你同意哪个?” 陈阳摇头道:“心中尚未想法,但是我觉得你旁边那人,似乎有点……有恃无恐?” 虽然徐薇并没有恐怖的名号在外,但毕竟是外门大师姐,在外门有一定威严,而这个戴澹眼中却毫无惧意,就好似有人在为其撑腰。而且若不是今日弟子大会,他都没见过此人,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突然出现于此,难道不古怪? 戴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正在讨论的宁陈二人,随后道:“老庚城的南长商会有举办过大型赛事的经验,若设置在其附近的鸡鸣山,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薇不再发言,而是思考:将地点设置在灵尾山是否可行? 不等其余人发言,戴澹又道:“徐师姐提出的交通问题,我觉得在狩兽大会巨大的利润面前,有不少商会愿意承建道路。” 说完,霸宫陷入寂静,都在思考究竟谁的建议更加可行。 白鹤道:“既然没有人还有想法,那便投票决定,在这三个想法之中选出一个最切实际的。” 投票持续两柱香时间,待宁升将自己的选择通过手中投票晶石传向霸宫云顶水晶后,投票环节结束。 众人屏息以待,期待自己投出一票的建议最终能被采纳。 白鹤掐诀,霸宫云顶闪烁着淡淡星光。停止闪烁之后,浮现水滴图案。 白鹤道:“既然如此,那这次的狩兽大会就在老庚城附近的鸡鸣山举行吧。” 宁升面露疑惑,看向陈阳问道:“那水滴图案代表着什么?” “兴许是戴澹的个人印记。”陈阳只能猜测,因为关于戴澹他知晓甚少,但他知道徐薇的个人印记,那是一只萌萌的白猫。 方才的点点星光之中,音乐可见三中印记交相呼应,其中就能看到一只白猫。结果公布,既然是在鸡鸣山举行,显然水滴图案就是戴澹的个人印记。 宁升了然,随后又问道:“可是我觉得那位师兄的想法也不错,而且基本不需要什么投资……” 不等其将自己的疑惑说完,白鹤的声音再度响彻霸宫:“大会议程第二项,今年的狩兽大会该采用什么赛制?” 对于这一项,众人没有任何异议,一致同意采用排名淘汰制。 狩兽大会共举办七天,按排名淘汰制,每日都会有弟子被淘汰,但淘汰的弟子可在最后一日由队友“复活”,以进行最后一日的五队大比。 五队大比:在决出前五后,以往成绩全部取消,一切从头开始。而且宗门还会投放特殊物品,此类物品可抵所猎杀的妖兽数量。 红色牌可抵三只玄阶上品妖兽。 黄色牌可抵三只玄阶中品妖兽。 绿色牌可抵三只玄阶下品妖兽。 所以第七日的比赛是猎杀与寻宝双模式。 白鹤道:“大会最后一项,前三奖励。” “奖励”二字彻底激起宁升的兴趣,见众人都没有言语,于是思索一番后道:“当下外门弟子修炼的困境,一是匮乏的修炼资源,二便是高阶修炼心法。所以我建议从这两方面进行奖励,能够激发出诸位同门的潜力。” 第22章 决裂 话毕,戴澹便摇头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奖励功法和修炼资源,兴许只能激起一些家境较差和修为尚低的同门,而外门许多人是不缺这两样东西的,所以宁师弟的建议存在着局限。我建议将奖励定为‘在武灞山内外门弟子面前嘉奖狩兽大会第一名’!” “局限”二字一说,其心思众人心知肚明,显然是在说你宁升坐井观天只知功法和资源,全然不知上层弟子究竟想要什么,眼界仍停留在下层。 宁升不满,心想我不曾与你交恶,怎地突然抨击我?瓷人还有三分火气,真拿我宁升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宁升争锋相对道:“那师兄你的意思是该将这次狩兽大会的重点放在上层弟子当中喽?” 戴澹点头道:“理应如此,只有弟子实力强硬,我们才能在狩兽大会上给出精彩的表现,不仅让皇后眼前一亮,更要向全天下展示我武灞山的精气神!” 宁升冷笑道:“难道外门云云下层弟子就不值得宗门为之举行一次狩兽大会?谁规定狩兽大会只是上层弟子的专属?若真如师兄你所说,那何不直接让内门弟子参与?这样不比外门弟子还要精彩?!” 情至深处,宁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调,慷慨激昂道:“相比上层弟子,我觉得下层弟子更需要狩兽大会这个机会!一方面可以证明自己并不差,另一方面还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 下层弟子们的处境本来就很困难!而我深有体会,他们平日里很少有自己的空余时间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的生活是两点一线的,除了做任务就是在洞府里修炼! 正如师兄你所说,我的眼界是有限。我只能看到下层弟子的困境,只能看到他们为了心中的目标而不懈努力!这难道不是我们修士应该弘扬的精神吗?” 情至此处,宁升心中的不满荡然无存,他言语的目的不在于证明自己眼界并不局限,而是该为那些下层困苦弟子争取一线机会去证明自己! 话毕,霸宫之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感慨之色,尤其是杨枝露,眼中异彩连连。 兴许这就是宗门邀请我参加弟子大会的寓意所在? 直到这一刻,宁升才知道自己在这次大会上的意义所在。正如戴澹所说的,自己的眼界是有局限,但正是这种局限让他看到了外门下层弟子的艰苦,才让宗门知道还有这么一群不惧艰辛也要修炼的顽强弟子。 “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我们心中的善意终究会被时间泯灭。而修炼一途至始至终都是条孤独路,一切都要靠自身!你宁升善意大发,可以为那些下层弟子考虑,那又有谁能为你我考虑?”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周傲。 周傲站起身,明显支持戴澹的说法,道:“我武灞山能有如今地位,难道不是靠一位位天资卓越的先贤的奠基?霸宫之后的祖师堂供奉的先祖,在宗门大难之时哪一位不是身先士卒?你宁升只看到下层弟子的艰苦,又何曾看到上层弟子为了宗门荣耀而努力呢?” 白鹤心有所动,但狩兽大会的决定权在今日召开的弟子大会手中,能够做出决定的只有这群外门弟子。同时自己也不宜表态,因为这会误导他们进行最适宜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决定吧!” 云顶再度出现金光,这次宁升一眼看到其中有一水滴图案。不仅如此,在水滴图案还有一个“之”字形紫色图案,看起来像是雷电。原本蓝色的水滴熠熠生辉,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六十,紫色雷电开始展现它的“身姿”。 二者势均力敌,将整个云顶照的流光四溢,宛若置身星空一般。 白鹤以秘术得知投票结果后,靠在宝座椅背上,道:“采用戴澹的想法!” 结果公布,杨枝露恶狠狠地看向周傲,眼底竟有泪光闪烁。 待白鹤宣布弟子大会结束后,杨枝露是第一个离开霸宫的。 临走前,周傲主动找到宁升,眼中早已没有当初的傲气,“对不起,我不应该如此……” 宁升摇头道:“你是被逼无奈,我知道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正如那夜我去找你,我能够看出你很真切地想要下层弟子得到上层弟子一样的重视……但萧止不想!” “你该去找杨师姐好好谈谈,在她心中关于你的误会有很多!” 周傲点头道:“我知道了!” …… 洞府前,一男子默然地跪着。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那座洞府,甚至连听一听其内的声音都不敢,只将一瓷人放在身旁,好似洞府内的那位女子就陪在身边一般。 纵使铮铮铁汉,情至深处也潸然落泪,更何况洞府内的女子? 杨枝露早已哭得声音沙哑,即使如此她仍在边哭边质问自己,为何你当时不狠心拒绝和他一起去老庚城?这样你就不会爱上他了啊! 那日古槐树下,杨枝露看到周傲看自己那充满柔情的眼神,第一次动了心。她觉得其实周傲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讨厌,至少在他心中有一份不可侵染的空灵之地,但在今日的弟子大会上,她的想法破灭了! 他周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什么为了下层弟子利益才创建的磐石,全部都是蛊惑自己的鬼话! 杨枝露走出洞府,看着颓然跪在地上的周傲,一脚将瓷人踢飞。 瓷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但此刻却没人欣赏。 咣当! 瓷人应声碎裂。 周傲这时才抬头,看着杨枝露充满怒气的表情,语气却淡然道:“我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在你心中我的形象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与你说一句,在我心中的确有一片空灵之地,那里人人平等,没有任何压迫,人人可以生活得很幸福!而我也幻想过与你携手生活在那片世外桃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杨枝露质问道:“到现在你还要骗我?” “你就当我是骗你的好了!” 周傲站起身,尽管双腿已经跪的麻木,还是在此刻转身离开。 命运弄人……从那日的纠缠,但如今的决裂,也不过几个月时间。期间与那背影落魄的男人并未发生过多少事,但见其决然离开,杨枝露竟然感到无比心痛! 她不明白这份爱意从何而起,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怨恨他今日在弟子大会上的一言一行!她更觉得心中忽然升起的“背叛”二字是多么的可笑! 走到摔碎的瓷人附近,周傲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之后再没有任何停留,径直离开了此处,只留下杨枝露一人看着瓷人愣愣出神,眼泪又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从不知眼泪是何物的周傲,看似背影决绝,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纵使狂傲如周傲,在亲手毁掉自己爱情的巨大痛苦前也显得那么脆弱。 一路浑浑噩噩回到洞府,不等周傲走入其中,有一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定睛望去,发现竟是方鹭。 此刻方鹭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脸上的沧桑与惆怅与周傲如出一辙。 见其也是这副状态,周傲下意识问道:“方师兄你也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情?” 说话,他就后悔了,生怕一句话激得他发疯,自己又要迎来一场大战。 不过方鹭依旧理智,神智心平气和地点头道:“是啊,我一直以为我对徐师妹没有感情,但……她放下的刹那,我却感到心痛!” …… 自弟子大会结束后,戴澹在外门名声大噪,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竟然能够参加弟子大会,而且提出的建议均被采纳,这是何等的殊荣? 与之相比,宁升就显得若有若无。 正在修炼的宁升被洞府外的嘈杂打断,睁开眼见陈阳一脸笑容地走来,道:“洞府外都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在弟子大会上为他们争取利益……” “弟子大会内容难道不保密?” 陈阳道:“宗门是不会将大会细节公开,但是参与的弟子们会讨论啊!这次的弟子大会中,宗门也选择了不少来自底层的外门弟子,你的那一番话就是他们传出去的!因此今日他们选了几个代表,特意来感谢你!”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宁升之所以在弟子大会说出那番感人肺腑的话全部是有感而发,如果不是那一百六十万巨债,他不会去任务阁,更不会知晓下层弟子的修炼多么不易,也正是自己做任务的经历,让他生出想要为下层弟子说出心声的想法。 陈阳道:“你还是见一见,别辜负他们的好意!” “那行!” 宁升走出洞府。 “宁师弟出来了!”其中一人看到宁升走出洞府,大声喊道。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洞府门口,见宁升终于出来,哥哥脸上带着兴奋。 不等宁升开口,其中一人便道:“宁师弟,你在弟子大会上的言论我们都听说了,不仅如此,还有在演武台上的继任感言,以及联谊会上的结束感慨,我们都听在耳中,放在心里,我们能够感受到你是真心为我们这些下层弟子考虑,所以我们决定一定要来谢谢你!” 第23章 灵宠 宁升心中感动地看着眼前一幕,努力抑制眼眶红润,郑重道:“能为诸位同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师弟我的荣耀。” 通过弟子大会在外门树立威望的不只有戴澹一人,还有宁升。 宁升看着众人,忽然生出将他们收入白鹭的想法,于是道:“诸位可愿来我白鹭?我们白鹭愿意给你们提供一个避风港,能让你们不必再为修炼资源发愁。” 宁升给出的条件极其诱人,但场上众人面面相觑之后无一人答应。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这群散修已经喜欢了如今的生活,而且觉得乐在其中!虽然我们不是白鹭成员,但只要宁师弟你有事,我们一定帮忙!” 宁升握紧右拳,锤了两下左胸,道:“做兄弟,在心中!” 众人照做,纷纷复述着这句“做兄弟,在心中”。 回到洞府,宁升嘴角始终翘着,这些人的感谢让他找到了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也更加坚定他心中的决心。 “签到!”宁升想到今日还未签到,便在心中大声喊出这两个字。早在昨日,他便看到签到商城今日的签到奖励是一只灵兽,据说成熟之后堪比九层境修士…… 喊完签到后,系统的奖励瞬间送到……宁升的手上。刚回过神,发现手里托着一只粉红色的猪,吓得他立刻将其扔了出去。 小猪撞在墙壁上,呜咽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主人宁升,那眼神仿佛在说:“爹,我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对我?” 宁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粉红色的小猪,实在难以将其与“吞宝兽”联想在一起,却在这时小猪似乎嗅到什么,开始在洞府内寻找起来。 “它在找什么?”宁升根本不信眼前小猪是吞宝兽,只当它嗅觉灵敏,闻到洞府内的食物,开始找吃的了。 不曾想,一炷香时间后,小猪叼着一个棕色袋子来到宁升身边。 “乾坤袋?”宁升一眼认出此物。 乾坤袋虽然只是玄阶下品灵器,但其玄妙之处在于可以存放有灵之物。有灵之物便是所谓的灵器、丹药和灵果一类内部具有天地灵气之物,而乾坤袋可以保证存储它们不至于丢失灵气。 虽然储物戒指同样拥有存放物品的功能,但远不及乾坤袋。二者并不是品秩上的差距,储物戒指只能存放一般物品,无法存放灵器等有灵之物,最多只能存放一定数目的灵石,还必须将灵石内部灵气进行处理。 但储物戒指也有他的优势,一是价格便宜,一块下品灵石便可购买两只储物戒指,且其随身携带方便,不如乾坤袋招摇,所以在修士中使用较为普遍。 而乾坤袋身为玄阶下品灵器,加上其特殊的功能,一只便能卖到五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 看着乾坤袋上那赤红枫叶的印记,宁升便知此袋属于陈阳。不论袋中是否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一个乾坤袋就足够证明眼前这只小猪真的有寻宝的能力。 恰在这时,陈阳从外面回来。刚进洞府,便见宁升拿着自己的乾坤袋上下打量,惊叫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乾坤袋的?我下了那么多道禁制,怎么可能还能被找到?” 宁升指着其脚旁的小猪,道:“不管你信不信,是他找到你的乾坤袋的。” “一只猪?”陈阳丝丝盯着宁升,皱起眉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宁升手一摊,道:“我起初也不相信,但后来就相信了,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他找到了你的宝贝!” “想让我相信,除非你让他证明给我看!”陈阳从其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乾坤袋,眼神带着警惕,打开乾坤袋发现物品并未少后,这才放下心,这才开始打量起宁升脚旁的粉红小猪。 “这猪真有寻宝能力?” 陈阳设下的禁制,以宁升的实力根本破不开,所以他就在想,这其貌不扬的小猪莫非真不寻常? 宁升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看向洞府外,道:“我们去后山看看?没准真能找到点宝贝?” 在外门中,一直流传着后山存在许多宝贝。这些宝贝就是掌教白鹤也无法用神识找出,这是设置护宗大阵的后遗症。 而后山之所以存在宝贝,又涉及另一桩秘闻。 即使天气晴朗,但后山依旧给人灰蒙蒙之感,走入其中便有一种呼吸不畅之感从喉咙处涌来。仅仅过了一柱香时间,宁陈二人的喉咙便隐隐作痛。 陈阳惊异道:“这地方有古怪,即使服用了我师父的避毒丹,竟然都能够中招,出现呼吸不畅的症状……” 宁升身为五层境修士都有此症状,反观吞宝兽竟然一如往常,甚至更加活泼。 忽然,吞宝兽开始行动,穿梭于后山的丛林之中,看似臃肿的身躯活动起来却很灵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时辰后,粉红吞宝兽再度出现,只是身上空空如也。 陈阳看向宁升,在等一个解释,而宁升哪里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只得无奈道:“虽然这次它没找到宝物,但你那乾坤袋真的是它找到的!” “你……” 陈阳刚想说话,就被一声“咣当”打断。寻声望去,却见是粉红吞宝兽不断往外吐着什么。 “这把剑我认得!”陈阳目瞪口呆道:“名剑赤螭!可是它不是应该在剑侠袁南明手中嘛?怎么会出现在武灞山后山?” “叮,检测到地阶中品灵器——赤螭剑,宿主是否绑定?” “绑定”二字的含义便是在这件灵器之上留下自己的神识烙印,从此以后便是自己的专属灵器。 看了眼陈阳,宁升二话不说选择绑定。 待绑定成功的字样浮现后,只见赤螭剑自行飞至半空,随后长剑通体散发出灼热的火焰。 空气在震颤? 宁陈二人心中同时升起疑惑,面面相觑后看向半空的赤螭剑,静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灼热热浪迎面扑来,下一刻一条极大的赤螭浮现出身影,仰着头凝视着宁升,随后低下巨大的头颅,似是臣服。 陈阳看向宁升,惊异道:“它是认你为主了?” 宁升满意点头,觉得剑神系统用处还是蛮大的,至少可以无视剑灵直接让高阶灵器认主。 吞宝兽吐出的灵器之中除了这件地阶中品灵器之外便再也没有地阶灵器,但其余都是玄阶极品灵器,看来这灵宠的眼界极高,一般的灵器反倒是看不上。 “定水珠!”陈阳立刻将其拿在手中,询问道:“这件灵器我需要,你开个价……” 将赤螭剑握在手中,感受着入手的温润,满意道:“如果有需要,随便拿!” 待陈阳挑选完,宁升看着剩下两件玄阶极品灵器,嘿嘿坏笑道:“师兄,你觉得这定水珠值不值一个乾坤袋?” 玄阶极品灵器定水珠的价值绝非一件乾坤袋可比,陈阳二话不说将一乾坤袋扔给宁升,随后转身离开。 将剩余两件玄阶极品灵器收入乾坤袋后,宁升抱起吞宝兽紧随陈阳一同离开后山。 离开后山,呼吸不畅之感顿时消失。浑身轻松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火热。 回到洞府,恰好方鹭在,宁升就想试试赤螭剑的威力到底强到何种地步,于是道:“方师兄,最近我修为有所精进,想请教师兄你……” 方鹭欣然同意。 演武场。 宁升将赤螭剑出鞘,瞬间台上温度骤升,其身后那条赤螭浮现身影,一对眸子丝丝盯着眼前的方鹭。 长剑一挥,赤螭一声怒吼,朝方鹭撕咬而去,恐怖的温度甚至将空气扭曲成一团。 飞剑本就不大,在巨大的赤螭面前就更显细小。但战力并不以大小而论,其剑身剑光一闪,一道剑罡自天而降,目标便是那赤螭头颅七寸处。 方鹭吃惊道:“你竟然得到一把地阶灵器?” 地阶与玄阶灵器的差异就在于地阶灵器生有器灵,一旦认主,器灵便可离开灵器助主人战斗。 宁升嘿嘿笑道:“因缘际会,才得了这把赤螭剑。” 赤螭张口,竟将剑罡一口吞入腹中,其内部恐怖的火焰几乎在瞬间就将剑罡融化。 方鹭不急不躁,掐诀御使飞剑冲上九天云霄,刹那间演武台顶一小片空间风云变色,下一刻由剑气所化的暴雨倾盆而下,与火焰接触又化作阵阵气雾,但赤螭的火焰也肉眼可见的弱上几分。 “不知道万剑归宗,你可能接下!” 宁升开启逆天剑意,眉宇间尽是战意,“有何接不下的?” 握紧赤螭剑,在身前斩出一个“十”字,下一刻红色的剑气朝头顶激射而去,在划过长空的短暂时间内化作一张巨幕,将自己笼罩于其中,将剑气雨滴全部隔绝在外。 赤螭在狂吼,身上的火焰猛地窜天而上,欲将罪魁祸首飞剑吞入腹中,以求从根本解决问题,却被一条青蛇挡住去路。 相较赤螭这条庞然大物,剑气青蛇的体型略显瘦小,但血盆大口中的獠牙锐利无比,仿佛只要一口就能破开赤螭的护身鳞片。 赤螭虽体型庞大,但行动同样敏捷,虽不至于如青蛇灵动,但能避开其每一次撕咬。 第24章 太能吃了 方鹭收剑而立,对宁升的表现赞不绝口道:“这才短短几日时间,你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看来师弟你的天赋比我等都要高啊没说不定某日真的能一争真传弟子名额。” 如今宁升已是五层境巅峰,只差半步可入内门,比起神识出问题的方鹭只强不弱,二人并无生死大仇,这次武斗点到为止。 “宁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陈阳在一旁观战,见宁升竟与方鹭斗了个不相上下,差点没觉得眼前场景是在做梦。 而且宁升还未施展骇人心魄的天罡神雷,倘若配合诸多术法……那么方鹭会败! 这才多长时间?短短三个月时间,就从二层境成长到如今境界?这可不是努力就能得来的,还需要莫大的天赋。 一念至此,陈阳自惭形秽地转过头,看向远处,随后眼中又浮现自信神色,喃喃自语道:“我是炼丹师!” 他足以因此自傲。 炼丹师的标准极其严格,不仅对神魂有要求,还需要天生火命格。这只单单是最基本的要求!对于天赋的要求比起剑修还要苛刻,不仅要对草木有亲和力,甚至需要天生对毒素有抗性…… 因此,在这个世界,炼丹师的数量极少。 武斗结束,回到洞府,方鹭这才发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粉红小猪,问道:“是你们养的宠物?” 宁升抱起吞宝兽,点头道:“是我的灵宠,我能得到这把赤螭剑,全部都是它的功劳。” “吞宝兽?”方鹭一眼识破其根底,“看它这样子,是饿了。吞宝兽的胃口很大,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能有多大?”宁升不信邪,取出一块上品灵石,塞进吞宝兽嘴巴,还叮嘱道:“慢点吃……” 话没说完,一块上品灵石就黯淡了,其内部灵气被抽之一空,如今只是块普通的石头。 “一块上品灵石,我都要吸收三息时间,而它只用了一瞬间?” “方师兄,这吞宝兽究竟有多能吃啊?” 方鹭不语,但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宁升一狠心,拿出一百块上品灵石,将吞宝兽放下,任由其去吸收灵石内的灵气。 本以为一百块上品灵石能撑一会,哪知一瞬间后,所有灵石瞬间黯淡。 “这……也太能吃了吧!”宁升倒吸冷气,又拿出一千上品灵石,结果仍然撑不过一息时间。 见其这么能吃,宁升一狠心,将自己所有家当全部取出,足有五万上品灵石。 “终于撑过一息时间了!” 本以为吞宝兽吸食灵气的速度会因此慢下来,可五万上品灵石也不过才撑了五息时间,随后集体黯淡。 好在七万灵石下肚,吞宝兽没有了先前那般虚弱,但也没有多余力气围着主人奔跑,给人以慵懒之感。 没了七万灵石,宁升不觉得可惜。这些钱连一件玄阶下品灵器都买不到,但自己却用之得来了一件地阶中品和两件玄阶极品灵器,简直赚翻了! “方师兄可需要灵器?”宁升总觉得亏欠方鹭,细细思考又不知从何说起,但还是诚心问道。 方鹭摇头拒绝,将飞剑握在手中,眼中尽是宠溺,“有此飞剑足以!” 宁升生出好奇,此飞剑能与自己赤螭剑媲美,其品秩绝不会差,于是问道:“方师兄这把飞剑品秩如何?” 方鹭言语中透露着骄傲,“地阶中品!” 自己能有赤螭剑是因为有系统这个外挂,而方鹭……则是靠实力让飞剑剑灵认主,这差距宛若天谴。 陈阳一脸羡慕,但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如何,不奢望此时让一件地阶灵器认主,心中倒没有过多打击感。 吞宝兽跳入宁升怀中,时不时用脑袋蹭着他,表现得极其亲人。好在它尚小,抱着并不奇怪,但不知情者就要认为宁升养了头猪做灵宠。 “转眼狩兽大会就要开始,是时候考虑组队一事了……”宁升虽如今信心大增,但想到内门弟子的七层境修为,心底仍然止不住地害怕,以至于想赶快确定队友以此来增加心中的安全感。 宁升的本意是想与方鹭一队,但被方鹭拒绝,原因是其已有队友。如此一来只能看向陈阳,哪知他也早有队友。 如此,宁升忍不住感慨道:“怎么你们都找到队友了?而我还是孤身一人?” 陈阳用手指轻点吞宝兽的额头,问道:“有没有给它取名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陈阳始终盯着吞宝兽,不瞥宁升一眼,淡淡道:“我听到了,谁让我们在外门出名,好多人抢着和我们组队呢?你到底有没有给它取名?没有的话我来取。” “你有什么资格?”宁升一巴掌拍掉陈阳的手,“我的灵宠什么时候轮到你取名了?” 说到这,宁升停顿几息,然后道:“它这么能吃,就叫‘饭桶’吧!” 陈阳皱眉,本想呵斥宁升其到底会不会取名,哪知吞宝兽听到“饭桶”二字,立刻有了感应,抬起脑袋看着宁升,仿佛在问:“叫我干嘛?” 陈阳呆在原地,没想到这么弱智的名字都能得到吞宝兽的认可? 宁升憧憬道:“二位师兄觉得这吞宝兽能成长到几阶?” 方鹭摇头,显然这个问题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反倒是一开始没认出此兽为吞宝兽的陈阳回答道:“根据《兽经》记载,吞宝兽一般情况能成长到八阶,相当于人类修士八层境水准,只有少数吞宝兽能跨过八阶这道分水岭,将血脉拔高到九阶。” 按照系统的介绍,自己这条吞宝兽能够晋升至九阶堪比九层境修士,看来在其族群中地位不低。 陈阳又道:“吞宝兽不止能吃灵石,基本上有灵之物的灵气他都能吸收,所以如果你没有灵石了,喂他吃丹药也行……” 宁升只觉得自己不是养了个灵宠,而是供了个祖宗,但自己又无可奈何,谁让它为自己找来这么多灵器。 方鹭问道:“你们这些灵器都是从后山所得吧?” 宁升毫不避讳道:“确实如此,武灞山不是有条潜规则嘛,谁能在后山找到宝贝,这宝贝就归他!但是师弟不明白,后山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会遗留这么多宝贝?” 身为外门第一人,不仅仅是实力,更有寻常人所没有的见识,显然方鹭是外门为数不多知晓后山秘闻之人。 武灞山立宗五百年来,曾接受过许多修士的问剑武斗。近五百年来,武灞山曾发生过一次巨大危机。那一日,五百位十层境修士联同十位十一层境修士,以唯一一位十二境修士牵头,共同登上武灞山后山,问剑当时的掌教。 那位十二境大修已晋升多年,深诣天罚之力多年,而当时的掌教才突破十二境,且当时宗内的十二境太上长老云游四海,并未坐镇宗门。 这一日,掌教化身在世杀神,将所有气血燃烧,甚至献祭神魂,一剑斩死十位十一境。 再一剑,半数十层境修士殒命。 最后一剑,无论是剑术或是剑意都已攀至巅峰,长剑刺出,一道旷古剑罡冲天而上,刹那间天地狂震,降下数道神雷,武灞山后山下起了雷雨。 雷雨过后,血流成河,能活下的十层境修士寥寥无几。 而武灞山掌教已是强弩之末,但他拄剑而立,一身傲骨不屈,目视前方十二境修士,怒喝道:“我辈武灞山修士,当以手中剑斩身前敌!” 阵前再亮旧时剑,寒光凛凛似当年! 十二境修士止步于此,至始至终没有出手。而武灞山掌教至死也不曾松开手中的长剑,仍目视前方,震慑群雄。 陈阳表情肃穆,愤愤不平道:“这群人为何如此?” 方鹭无奈道:“那般强者之间的恩怨又岂是我们可以看透的?只是自那日后,那位十二境大修向全天下昭告,从此封剑,而那把剑就悬挂在霸宫东南角。” “原来霸宫东南角的那把剑的由来是这样的!”宁升心中始终有这个疑惑,只是苦于无人可询问,今日闻言,彻底解开心中不解。 按照方鹭的说话,这后山曾是一处战场,甚至还有十位十一境大修陨落至此,那么……后山是否会有天阶灵器? 宁升心中幻想着,是否有朝一日吞宝兽成长到九阶,便可去后山寻得天阶灵器,届时只需动用系统之力,便可令其强行认主,那样自己就能不劳而获一件天阶灵器。 方鹭道:“当然,宁师弟你的这把赤螭剑并不来自那场大战,而是近些年来挑战武灞山掌教的修士留下的。” 剑侠袁南明,只有九层境修为,竟然也敢挑战武灞山掌教? 宁升佩服其勇气,但也庆幸如此,不然这把赤螭剑也不会落在自己手中。 “不知道这部天罡神雷是否能帮到掌教……”宁升心中很希望掌教能够突破至十二境,这样对宗门,无疑是强有力的保障。 陈阳肃然起敬,问道:“这位掌教不会就是……楚炳吧?” 关于楚炳这位掌教,宗门给的介绍并不多,所以弟子所知只有其是一位十二境剑仙,陨落于一次大战,除此之外再无记载。 第25章 鸡鸣山 方鹭摇头道:“此事我就不知道了,但看起来确实像楚掌教,倘若真是楚掌教,为何宗门要特意隐藏这件事?其这份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 赵铁民不知何时站在三人身旁,冷不丁冒出一句“后山之战死的那位掌教正是楚炳……”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让聚精会神的三人身体一颤,下意识拿出灵器。见是赵铁民,这才压下出手的冲动。 宁升问道:“弟子大会才结束不久,又有事情需要商议了?” 赵铁民点头道:“狩兽大会召开在即,宗门上下都对此事极其重视,既然已经确定地点设置在鸡鸣山,那就要着手准备布置会场了。所以长老会特命我通知你们前往鸡鸣山,主持布置会场。”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当回甲方?”宁升心中想着,上一世的他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毕业后第一站就是工地,除了打灰就是勘测,羡慕极了那些甲方逍遥的生活。 陈阳好奇问道:“赵执事,你说后山之战陨落的掌教就是楚炳,那为何如此荣光的事,宗门却要隐藏呢?” 赵执事面露难色道:“我只是个执事,知道的就这么多,具体为何就得询问长老会或是掌教本人了!” 陈阳缩了缩脖子,显然不敢如此。 鸡鸣山周边大兴土木,当然前提是不破坏此地原有的生态。按照宗门布置,鸡鸣山三座峰各有其作用。 主峰横刀峰,自然作为狩兽大会主赛场,如今任何人不得入内。此处本土妖兽数量并不多,更多的是宗内饲养的和别处调来的妖兽,需要它们提前在此适应发展一段时间。即使是宗门饲养的妖兽,仍不缺兽性,但在关键时刻可以由御兽师控制,以至于不会对弟子造成生命危险。 但…… 宁升很担心,倘若御兽师想要针对自己,是否自己会分尸于兽口?倘若宗门追究,那也与自己这个死人无关。 坐落于横刀峰西侧的是折刀峰,因其外形酷似折断的长刀而得名。峰顶平坦,适合在此修建临时住所,加之此处高度合适,入夜温度并不低,但仍可一览周围全貌。 一支马队正赶往折刀峰,其中有轻骑护卫,背弓挎刀,挂在马鞍上的箭囊之中存放着诸多白羽箭矢,举手抬足间气定神闲,反握斩马刀,目光灼灼警戒周围。 只此白羽箭矢,便已表明这队车马来自老庚城南长商会,也只有南长商会才能支撑卫队武夫配白羽箭矢。 一支白羽箭造价在一块下品灵石,这满满一囊箭矢价值不下五块中品灵石,已经快赶上武灞山弟子月俸。 白羽鸡的羽毛做箭尾,不仅能够更好传导力量,更是让箭矢在空中不受气流干扰,能够以一条直线击中目标,所以对于射箭者的要求偏低,但没人怀疑南昌商会卫队的实力,因为怀疑过的人如今都已去了黄泉。 车队左侧一人背负大剑,相貌平平,但总给人势大力沉之感,仿佛只要此人一动,便是山崩地裂。据说曾经一剑斩石三万吨,走纯粹武夫的野蛮路子,整座老庚城除了少数几个仙家修士外,当属他马奎战力最高。 马奎认得赵铁民,见其在此,立刻翻身下马以示尊重,抱拳道:“在下南昌商会卫队统领马奎,见过赵执事!” 赵铁民以礼相待,笑道:“折刀峰的行宫交由南长商会负责,武灞山放心!只是近些日子可能会不太平,马兄一定要重视!” 马奎轻点巨剑剑神,满脸自信道:“放心赵执事,南长商会很重视这次的机会,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这马奎未免太自大了……”宁升心里想着,方才见其于马背上的气势很沉稳,怎知言语如此轻浮? 但接下来陈阳的解释令宁升觉得他有这份本事。 剑修无疑是修士中公认最难缠的,而马奎曾以一人之力硬扞三名剑修并将之悉数斩杀。而当时马奎才步入五层境,而那三位剑修,一人六境,两人五境。 同境无敌的剑修不仅被马奎巨剑斩杀,甚至还没起跨境斩杀,至此马奎的名号彻底在老庚城立住。 而今马奎已入七层境,气血一如当年旺盛,丝毫不见颓势,正值当打之年的他如今面对不善打斗的八层境都能将之斩杀,甚至面对九境剑修都有一战之力,他马奎有资格说这番话。 车队之中有两名女子剑修,虽然境界不高,但给人古怪之感。明明是两个人,但令人觉得只有一人,一番询问才知二人同气连枝,又习双子术,所以气息相近到宛若一人。 马车之中坐着一位女子,此女修为尚不得知,但身上雍容华贵的气质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由马奎介绍后才知此女是会长徐明高的掌上明珠徐国学,通读儒家经义,是儒家修士。 前几日与周傲一同游玩老庚城,就听其提及过此人,据说徐国学曾写出名句惊动青玄学宫的祭酒,要收她为弟子,只是最后被婉拒。 婉拒青玄学宫祭酒,徐国学果然有风骨! 宁升当时震撼,实际并未将此人记在心中,但今日一见,其华贵的气质中又流露出儒家诗书香,本应自相矛盾,但在徐国学身上却显得自然和谐。 自有奴婢掀起车帘,徐国学从马车中走出,见到赵铁民,施了个万福后柔声道:“本来承建行宫并无我事,但想到武灞山的青年才俊会来此,心里不免动了点心思,想提前看看武灞山的天之骄子们,拓宽一下女子的眼界……” 自徐国学离开马车车厢出现在众人眼前后,陈阳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仿佛见到意中人一般。 宁升小声提醒道:“陈师兄你注意点形象,别让人家看扁我武灞山弟子!” 闻言,陈阳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笑道:“徐小姐你好,方才是我失态了,实在是觉得你是气质很独特。” 赵铁民见状抱拳告辞,很识趣地将这个场面交给年轻人。 徐国学被其逗笑,又露出疑惑之色,问道:“哪里独特了?” 陈阳相貌英俊,又是炼丹师,同样有其自己的气质,闻言徐国学的疑问,笑着答道:“俗气的高贵与典雅的内敛,本应该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在你身上和谐地存在,这难道不独特吗?” 宁升见状也是告辞离开,将舞台交给陈阳发挥。不等走出几步,身后响起马奎稍显粗矿的声音:“小友身上也有武夫的气息,但不纯,莫非是走岔了路?” 虽说兵家修士同样炼体,但与纯粹武夫根本上并不相同。 宁升转身,感谢道:“多谢前辈提醒,但晚辈在修炼上并未出岔子,之所以会有武夫气息,大抵与体质有关?” 马奎道:“这世间有很多条大道,但都殊途同归,说来还是我们纯粹武夫最纯粹,不用在意手中灵器品秩,不必在意术法品阶高低……” 闻言,宁升赞同道:“前辈的这份坦诚许多人可没有!正如您说的,我们这群修士要注重的东西太多了,甚至稍有不慎都会功亏一篑,太累了……” 马奎也没想到一位山上修士能够承认自己说的话,惊讶道:“你到底第一个如此谦逊的山上修士。许多修士……都看不起我们武夫,觉得武道是小途,不值得我们涉足。可是只有你真正踏入其中,才能够发现其中的奥秘与快乐。” 马奎轻松打出一拳,阵阵音爆升声迭起,甚至能感受到那凌厉的拳风吹的面颊生疼。 宁升忽然对武道风光产生兴趣,上一世他多么渴望手握七尺青锋剑、斩尽世间不平事,然而终究只是愤青罢了。但这一世,自己成了修士,甚至能够成为抬手一剑斩万人的大剑仙,心中反倒觉得没什么滋味,忽然向往快意江湖。 马奎觉得与这后辈聊得投机,也乐得分享一些自己年轻时混迹江湖的趣事。 直到与马奎交谈后,他才知道江湖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人情世故。那些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的武夫通常不会活得太长,除非这个武夫有强硬实力,而他马奎正是这一类人。 谈话间,马奎与宁升说了那件自己引以为傲的斩杀三位剑修之事,引得宁升连连点赞。 “马师父,我们要回去了!”徐国学脸上带着笑意,显然与陈阳聊得不错,仍是放下车帘时看着他的眼神还带着眷恋不舍,有些心有所动之感。 马奎闻言,面露歉意,抱拳道:“今日只是失陪于小友了,改日若有时间我们再聚!” 目送车队离开,陈阳这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眼神。 宁升不知何时来到其身旁,坏笑道:“怎么眼神里还带着回味?不会是爱上南长商会大小姐了吧?!” 陈阳脸红道:“说个话就是喜欢?那你和徐师姐岂不是相情相悦?” 宁升连忙摆手认输道:“说闲话我肯定比不得你,说真的,我真觉得这徐国学不错,要气质有气质,要容貌有容貌,最重要的是有才识……说不定日后能去青玄学宫当教书夫子,那你陈阳的地位不就水涨船高了?” 陈阳忽然豪气云干道:“我陈阳何须靠女人上位?” 第26章 徐国学的邀请 马车前坐着的两位女子剑修,不仅仅是护卫,更是徐国学的闺中密友,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 二者不仅气息相近,乍一看甚至容貌都很相像但仔细看还是能够察觉出些端倪。左手边的女子眉心处有一点黑痣,但并不大若不聚精会神看根本察觉不到。 行至半山腰,眉心有痣名为芙蓉的女子剑修掩口轻笑道:“我看小姐临别前的眼神,恨不得不和那男子分开,一直腻在一起才好。” 面对芙蓉的调侃,徐国学并不生气,而是解释道:“芙蓉你说什么呢?我早有婚约在身,怎么喜欢别的男子?今日只是觉得与其交谈甚欢,我觉得他是我长这么大除了王伯最懂我的人了,甚至比我父母更懂我!” “评价这么高?”右手旁名为青莲的女子剑修故意反问道:“小姐连青玄学宫的祭酒都看不上,能对一个宗门外门弟子给予如此之高的评价,莫非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 徐国学娇嗔道:“你青莲要是会说话就多说点!” 青莲咯咯直笑道:“知道了小姐,我一定不再拿这件事调侃你了!” 徐国学叮嘱道:“切记莫与父亲说这件事,我不想因此他限制我的自由。” 曾经徐国学十分抵触这段包办婚姻,因此父亲严禁自己与别的男子接触,甚至对自己设下禁足令。那段日子是她最黑暗的日子,仿佛生活都没有希望,如果不是王伯始终陪伴着自己开导自己,兴许就没有今日的徐国学了。 “我等知晓轻重的!” 虽说二人是老爷徐明高派来保护小姐徐国学安全的,但无疑二人更愿意听小姐的差遣,毕竟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更深厚些。 徐国学目视前方,心中在想是否哪日可将其邀入府中做客,以畅谈自己对如今诗坛的想法。 这个世道不缺少青年才俊,徐国学曾见过不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同龄男子,但都比不得陈阳让自己感到舒心,兴许感觉是个奇妙的东西,不管是她还是他,对期待与对方的下一次见面。 早在一月前,徐明高已经着手在鸡鸣山附近规划田地,有萧止的承诺,这笔买卖不会亏。而事实的确如此,狩兽大会定在鸡鸣山,这将有力带动其周边经济发展,而徐明高这番布局就极具战略目光,让南长商会得以借此机会爆赚一笔。 想在商业中立足、扎稳根基,人脉和金钱缺一不可,看似极其前瞻的决定往往背后牵扯着复杂的利益链,正如这次投资鸡鸣山,便有萧止、周倍、戴澹和一众被贿赂的长老弟子…… 徐明高宴请周倍,在聚会上举杯邀饮道:“这次南长商会能有如此利润,全托周老哥帮忙搭线,徐某在此提一杯,敬周兄!” 一饮而尽,杯中无酒液半滴。 周倍饮尽杯中酒,表情却不轻松,提醒道:“说实话,我作用并不大,若非萧公子有意将这笔利润交给你,无论我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但我还是提醒一下徐老弟,切莫与萧止有过多接触。” “周老兄此言何意?” 周倍道:“萧止绝对不会是好人,今日能给你好处,明日就会在你身上索取双倍甚至三倍的回报……” 徐明高面上点头,实际心中不以为意,认为萧止既有实力又有人脉,绝对是合作的好对象之一,若是能与之结识,商业途中无疑能少许多拦路石。 送走周倍后,徐明高靠在太师椅背上,神情前所未有地轻松,看向周将军府方向,眼中目光灼灼。他知道周倍即将调入京城,那么老庚城的镇巡大将军一位将会落在何人身上?自己如今搭上萧止这条船,其能将周倍调入京城,又如何不能为自己运作一个将军之职? 想到日后能以商人身份担任镇巡大将军,徐明高眼中止不住地火热,而在这时徐国学走进大堂,见父亲如此开心,问道:“什么事让父亲如此开心?” “倘若没有意外,我将担任老庚城镇巡大将军!届时徐家将成为整个老庚城地位最高的家族,光宗耀祖了!” 见父亲如此自豪,徐国学心中却并无半点波澜,看似和解的父女二人,实际上心中早已有一层隔阂,只是徐明高察觉不出。 徐国学道:“若父亲出任镇巡大将军,那是否可以解除那桩婚约?” 徐明高一愣,他以为和解之后女儿能够认同这门婚事,不曾想在其心中依然如此抵触,但好在如今徐家地位水涨船高,不必用政治联姻手段巩固地位,便应允了女儿解除婚约的请求。 听到父亲答应,徐国学如梦如幻,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父亲,最近我与武灞山一弟子相谈甚欢,不知可否邀至府中做客?” 若不是父亲答应解除婚约,徐国学绝不会向其提及陈阳,否则要面对的就是禁足和面壁。 “既无婚约束缚,便由着你吧。”徐明高心情大好道:“最近能在鸡鸣山看到的武灞山弟子,多半是弟子大会成员,想来在外门有些地位,结交一下也无妨。” 陈阳的洞府重建完成,二人重新搬回自己洞府居住,虽说是重建但仍有熟悉感涌上心头。 因南长商会负责折刀山行宫一事,长老会特地为其开设一条飞剑传信通道,以使传信飞剑得以通过护宗大阵与结界,进入武灞山。 飞剑划过长空,悬停于洞府外半空,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 因飞剑上有南长商会印记,且收信者是自己,陈阳猜测此信来自徐国学。打开信阅读完信中内容后,确认来自徐国学,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笑容。 看着痴笑的陈阳,宁升凑近想要看信中内容,却被陈阳拦住,一脸不满道:“我让你看了吗?难道不知道信中内容是个人隐私吗?” 宁升撇嘴道:“我们都亲到住一个洞府睡一张床了,还有啥隐私可言?师兄你与我直说吧,这信是不是徐姑娘送来的?” 陈阳脸上竟生出一抹羞红,拗不过宁升一直追问,只好点头道:“确实是徐姑娘,但是以南长商会名义邀我前往徐府商议筑建行宫一事,不是她个人名义……” 宁升嘿嘿笑道:“如果是以南长商会名义,大可以由徐会长亲自动笔……” 陈阳猜测道:“大致是徐会长认为上次拒绝我们,再邀请我们略显尴尬吧?对了,徐姑娘还邀请你了……” 宁升诧异道:“徐姑娘喜欢你,邀请你做客,我不意外。但是徐姑娘怎么连我也邀请呢?莫不是真有要事商议?” 陈阳没好气道:“宁师弟,注意你的言语啊!我与徐姑娘只是知音!你若是再拿这个开玩笑,莫要怪我说你和杨师妹的事……” 宁升神色忽然黯淡,道:“杨师姐的玩笑是真开不得了……” 最近宁升虽然没有见过杨枝露,但从与徐薇闲谈中关于杨枝露的只言片语可以知晓其最近状态真的不好,如此与之关系较近的几人都能看出其心里是喜欢周傲的。 陈阳一脸震惊道:“你说杨师妹喜欢周傲?这怎么可能!” 宁升叹气道:“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其实周师兄并不是传言那般不堪的,我觉得他心中有一座理想之城,那是一座‘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城池,这里没有压迫……之前不了解周傲,觉得他是块狗皮膏药、是个无赖,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懵懂的对爱的固执罢了……” 陈阳赞同地点头道:“确实,现在许多人会因为别人一句话而对人留下刻板印象,即使这句话是污蔑。所以在没有了解过这个人的情况下,不应在心中给其下定义,觉得此人怎样怎样……” 宁升道:“难怪你能与徐大才女聊得如此投机,刚才说的这番话好富有哲理啊!” 略做准备后,陈宁二人应约前往徐府。 相较于周府的内敛低调,徐府的布局显得大气奢华。但在满府宝气之中仍有一丝淡淡清香,许是东南角的书房缘故。 全府上下,唯此书房格格不入。 见二人都打量着书房,徐国学便邀请道:“我看二位对这书房很感兴趣,可愿进去坐坐?” 陈阳儒雅笑道:“求之不得。” 推开门,便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此风冬暖夏凉,名为翻书风,只有在鸿儒的书房中才有。 徐国学道:“这个书房是王伯的,王伯全名王安文,他……生前可是一位儒家鸿儒,通读儒家经义十万卷,当时整个王朝的三大学问儒之一!” 谈及王安文,徐国学眼中尽是骄傲,可见这位鸿儒在其心中的地位,只是如此贤士已经驾鹤西去,对朝廷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徐国学又道:“知道为何我不愿意进入青玄学宫学习吗?因为王伯的死就与青玄学宫有关!” 话语间带有淡淡怒意,更多的是无法替师父报仇的无奈感。 关于王安文,陈阳有过了解。曾经的三大学问儒之一,写出过“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名句,当时震惊整个诗坛。 第27章 切磋 走入其中,发现书房内的布置极其简陋,但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是绝品,价值连城。只此一件便可抵一件地阶上品灵器,当然在徐府之中就见怪不怪了。 “叮,解锁任务,挑战武夫马奎!任务完成奖励,两千兑换点!” “两千?” 这是目前宁升接到过奖励最高的任务,同时也说明这个任务的难度。马奎可是七境武夫,且能够硬扞八层境练气士,自己不过才五境,真是对手? 但想到只是切磋,并无生命危险,宁升欣然接受了任务。 在书房中辞别二人之后,由徐国学指明方向,宁升一路直行来到徐府偏房,找到了正在教拳的马奎。 拳风阵阵,与翻书风截然不同,此风迎面吹来,只觉得面颊生疼,仿佛皮肤都要被撕裂。 马奎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来者是宁升,笑脸相迎道:“老弟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此话一出,周围马奎的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打量起门口与自己同龄的青年。 “此人也是纯粹武夫?感觉气息并不旺盛啊,怎么会让师父如此重视?” “这世间可不只有武夫,还有练气士,炼丹师,炼器师等等……我看这兄弟应该是个练气士,但能被师父看上眼的练气士真的不多。” 听着那群弟子窃窃私语讨论着自己,宁升心里乐开了花,也在这时马奎以走至身旁,搂住自己肩膀,声音粗犷道:“小友,好久不见啊!” 在被搂住的瞬间,宁升只感觉他的双手如同一对钳子死死地禁锢着自己,刹那间不能动弹。而马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笑着道:“我看你身上那股武夫气息越来越浓,难不成你打算走术武双修?” 宁升道:“我也不过是武灞山外门弟子,对于修炼上的事许多还一知半解,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走上武夫一途吧?毕竟我不曾淬体开脉……” 见时机成熟,宁升谦恭道:“晚辈最近修为有些精进,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今日见到马师傅拳拳生风,忽然起了请教的心思……” 周围弟子倒吸冷气,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门外青年。他们巴不得实操演练时师父不要选自己,因为与之对打,从来没有人能在半个月内下床的。曾有新来弟子目中无人,不信邪地找马奎比武,结果便是整整两个月吃喝都在床上。 他们认为,宁升今日结果亦是如此。 马奎也犹豫了,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要与我切磋吗?” 宁升眼神坚定道:“前辈,我是深思熟虑过的。就算挨两拳我觉得也值,至少下次遇到武夫,不会束手无策慌手慌脚不是?” 马奎面对弟子,脸上浮现出骄傲之色,道:“看到没?武灞山的弟子就是比你们有出息!你们一个个都畏惧与我对招,简直违背武夫大道的道义!” 众人心里不满,个个认为师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几拳下去,骨头要散架了,身上更是处处淤青,动一下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痛。 但他们根压根没体会到这背后的用心良苦,也不知道体内经脉在马奎的击打下,其内的阻塞已经慢慢消逝,在恢复过来后,浑身气力和血肉都增强许多。 练武院内,所有弟子退至一旁,将场地让给二人。 马奎立定之后又向后退量不保,随后摆出一副奇怪的拳架,整个人意气勃发,头发无风自动。 这一刻,一股冷气从宁升脚底升起,刹那间只感觉置身阴巢鬼穴,而眼前的马奎就是那手持镰刀的死神。 单脚点地,马奎整个人腾空而起,即使武夫并不能飞,但凭借对身体和力量极致的控制,竟让其看起来犹如在低空滑翔,转眼拳头已至面门。 宁升下意识双手前推,做托山杀虎状,同时灵元灌入双腿,整个人如老树立根毅然不动。 拳头,手掌,二者相撞,只发出一声并不震耳的闷响,但却在弟子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在场的弟子中虽然有人能接下马奎一拳,但大多都是一拳倒。况且……今日这拳的力道比之先前重了不少,能接下的弟子也在自问是否能接下。 即使宁升施展秘术立地生根,但马奎的力道实在恐怖,因此不得不后退几步卸掉那力道。而马奎自然屹立不动。 “再来!” 马奎的一拳彻底打散了宁升心中的郁结,燃起逆天剑意,将赤螭剑铿锵出鞘,刹那间火气滚滚,整个院子温度骤然上升,不少弟子热得汗流浃背,汗水沾湿了衣襟。 而马奎意态依旧闲适,站在原地,好似再说:任你轰杀我自怡然不动! 一剑而去,火螭身影由虚化实。 刹那间,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众人只觉置身火海,仿佛皮肤都要开裂,下意识运气抵挡。 火螭张开大口就要将马奎吞下,哪知其根本不惧,抬手一拳直接打散了火螭。 赤螭剑狂震,宁升使劲握住这才不至于长剑脱手飞出,但因为反噬,宁升并不好受,已经隐隐觉得气血翻涌。 本想停歇片刻,压下血脉里的躁动,但这时马奎步步生风奔来,同时蓄力一拳打出,金色拳罡展现风采,直朝宁升心窝而去。 武夫出手,必是杀招! 宁升深谙此理,从始至终都不曾小觑武夫的战力。见马奎主动出招,聚精会神盯着金色拳罡,下一刻掌心大放紫光,纵使晴天也天降紫雷。 天罡神雷落下,想要以强硬之势轰碎金色拳罡。即使前路雷雨漫漫,金色拳罡依旧一往无前,这或许就是马奎口中不惧生死的那股精气神。 紫雷去金罡重重相撞,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许多弟子捂住耳朵,表情痛苦。就连宁升本人也觉得耳膜不适,反观马奎一脸常态。 马奎用一如平常的语气道:“小友这掌心雷有些意思,竟然挡下了我的金罡拳!” 宁升抱拳道:“前辈请赐教!” “他挡下了师父的两招?” “真的,他竟然真的挡下了!而且连师父的杀招之一——金罡拳都挡下了!” 马奎骤然眯眼看向前方,手持赤红长剑的宁升身边多出两块碎片,其中一段是剑尖形,即使残缺,也能从其中感受到淡淡的锐气,可想其完整时该是何等恐怖。 宁收收起赤螭剑,将双手负于身后,仅是一个眼神,开玄剑尖与另一块剑身碎片同时在身边萦绕,形成一套小有玄奥的阵法。 马奎鼓足气机,准备使出七分离,纵然是金罡拳,他也只使出五分力,生怕力道重了让小友重伤,就耽误狩兽大会一事,还会误了其前程。而两招过后,见面前小子还有余力施展别的手段,冲着一点,七分力出得! “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亦须尽低眉!” 这一拳朴实无华,宛若稚子嬉戏大闹,但其中暗含武道法则,一拳递出便已沟通天地,刹那间狂风大作,吹起满天尘土,将院落笼罩。 朦胧间,宁升看到马奎身旁出现上万条手臂,每个手臂都金光闪闪,且做握拳状。待身影凝实,刹那间威压迭起,犹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宁升肩上。 宁升只觉身体一沉,抬头望去,马奎已经一拳砸下,若不是有开玄抵挡,此刻怕是头颅都要被一拳捣碎。 马奎根本不给其半点喘息机会,行云流水地打出第二拳。 毫无悬念,宁升犹如风筝倒飞出去,随后重重落在地上,将青石地板撞得粉碎。 艰难起身,宁升拍去浑身尘土,仰天大笑一声畅快后,再度出鞘赤螭剑,刹那间剑意攀至巅峰,肆掠的狂风骤停,飞扬的尘土一瞬间急急下坠,整个院落又重归清明。 待尘土落下,马奎身影再度浮现在眼前,宁升立刻以神识将其锁定,随后掐诀御使开玄碎片悬停于马奎周身,且以最锋利处指向其两处大穴。 马奎微微一笑,觉得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喂招。 拳意倾泻,罡气滚滚。 但马奎取出斩马刀,着实令宁升意外。 “前辈难道不是‘信奉一切灵器皆为身外物,自身实力强才是硬道理’的吗?” 马奎笑道:“我是武夫,但不是蠢蛋,灵器能够增加我战力,何乐而不为?” “这青年竟然能让师父拿出斩马刀?这还只是武灞山外门弟子?那内门弟子或是真传弟子,天赋该有多么恐怖啊?!” “你这话就说错了,以这位兄弟的天赋,未来成为内门弟子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有机会争一争真传弟子的!” 说话之人是陈阳,其身旁站着的是徐家大小姐,徐国学。 众人见到徐国学,纷纷鞠躬恭敬道:“见过大小姐!” 徐国学微微一笑,随后转头看向正在对峙的二人,小声道:“你这师弟什么修为?不仅是徐家,甚至整个老庚城的小辈都不配马师傅拿出斩马刀赐教,往往都是一拳倒。” 陈阳道:“五层境巅峰!宁师弟刚来武灞山时,才二层境,这才半年时间,已经晋升至五层境,这修炼速度,就算是方鹭师兄也望尘莫及啊!” 第28章 折刀峰 两柄不是飞剑胜似飞剑的灵器宛若附骨之蛆,无论马奎如何用刀将其斩开,不出瞬息时间又会重归原位,悬停于两处大穴前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只是宁升嘴角已渗出血丝,但已此刻战意已经充斥脑海,退缩半步,此生再无望踏入如此癫狂且酣畅的状态。 三面受敌的马奎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一震,竟牢牢控制住两件开玄碎片,使之无法存进。同时面对持剑劈来的宁升,马奎先是提刀格挡,随后手臂一震,将其弹开,随后迅疾斩出一刀。 宁升惊得连连后退,后背吓出了冷汗,那一身战意也随之打散,看着腹部被刀气划破的衣服,只得抱拳道:“倘若马师傅你那一刀力道再重三分,我就要被开肠破肚了!” 马奎爽朗笑道:“果然武灞山人才辈出,若不是我儿没啥天赋,加上我又只是个保镖,我真想把他送入武灞山修行。” 一语至此,马奎脸上也不禁浮现出无奈与沧桑,若不是天赋不够,谁又愿意当这武夫,成天淬体开脉,以使浑身气血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每一次搏杀都是命悬一线,也只是这种搏命式的厮杀才能给武夫带来突破的一线机会。 对于天赋不够而得不到重视这件事,宁升深有感触,可惜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自己力量不够不能改变,忽然他开始设想,倘若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举世无双的剑神,能不能改一下这世间的秩序,让人人平等的观念传遍世界每一处角落。 但还是太遥远了……自己如今才五层境巅峰。 马奎不吝夸赞道:“小友对于术法神通和灵器的运用在同境界修士中,当属前列了!你这实力,比我这些弟子强太多了!” 周围弟子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佩服地五体投地,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而徐国学眼中同样异彩连连,许久未见过能被马师傅如此之高评价的年轻才俊了。 徐国学道:“你这师弟未来成就绝对不是内门弟子,有极大的可能直接成为真传弟子!” 徐国学的眼界极高,徐家能有如今的成就有其三成功劳。这次合作对徐家有利可图,萧家确实是条大腿,但她也意识到这是把双刃剑,但父亲显然已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陈阳赞同道:“我也认为有机会,但目前最大的阻碍就是萧止了。” 徐国学道:“据你说,周将军能够调入京城,是萧止在其中运作?这件事从未听父亲说过啊!” 陈阳分析道:“我觉得多半是你父亲不想让你过多插手这件事,因为你是对与萧止合作一事持反对态度的!” 马奎走过来,抱拳道:“小姐,老爷说今日要你去折刀峰监工,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徐国学点头道:“二人公子可愿一同前行?” 宁陈二人齐声道:“自然愿意。” 徐国学今日一身简装,翻身上马的动作极其娴熟,握住缰绳的刹那间,大显巾帼不让须眉之势。这份飒爽令陈阳一时间看呆,差点忘记如何走路而跌倒在地,惹得宁升一阵嘲笑。 宁升跟在马奎身旁,落到了队尾,时不时与之请教几个问题,马奎都倾囊相授,好不藏私,这给宁升留下极好的印象,心中暗暗决定,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有了能力,一定要将马家子嗣接入武灞山大力培养。 马家的精气神,与武灞山宗义不谋而合。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折刀峰的轮廓映入眼帘,徐国学道:“这‘折刀’二字真是传神,只要听到这两字,便可想象此峰轮廓,且与实际一般无二,为其命名之人绝对儒家修为不差。” 折刀峰名字由来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无从考究,据老庚城城史记载,是一个善游山玩水的老头第一个提出“折刀”二字,只是随口一说,便有有心者记住,将此峰命名为折刀峰。 至于这老头是谁,无从知晓。 陈阳猜测道:“老者兴许是位鸿儒,也极有可能是个凡人,否则不会这般返璞归真。虽说‘折刀’二字并无多少诗情画意,但总有淡淡的蕴意夹杂其中,妙哉!” 队尾的宁升也与马奎谈起折刀峰名字的由来,只是二人身上都无诗书气,谈论起来更加直接。 宁升问道:“马师傅,这折刀峰名字从而而来啊?” 马奎道:“兴许是尊崇繁文缛节的儒家圣人所化的老头随口一言?老夫不懂其中的蕴意,只知道这名字起的确实贴切,如果真是儒家圣人所起,我还真觉得其有点本事,绝不是那些舞文弄墨之辈!” 宁升道:“这山顶也太平了,一点不像自然形成的啊,难不成是被剑仙一剑削平的?” 马奎看了眼折刀峰,摇头道:“真有剑仙能有如此能力?” 宁升点头道:“在前辈您眼中八层境修士不算什么,九层境修士也可一站,但您有没有看过十层境以上的风光?我也不曾步入那个境界,但从典籍中的记载可以得知,十层境以上的修士,排山倒海只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这次马奎眼中也充满震撼,“这便是高境修士嘛?其实我们武夫走这条路也是被逼无奈,倘若不是天赋不够,谁又愿意走上这条断头路?这世间八境武夫已经极少,九境武夫更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十境了。而你们练气士十境之上还有十一境,还是十二境,上限确实高太多了,所以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你们练气士的啊!” 宁升心有所感,倘若没有剑神系统,仅仅只是扛剑血脉,自己是否已经走上武道?从始至终,他从未觉得武道是小道,反而觉得这才是修士该有的血性,倘若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又如何去安万物? 正如儒家所说,一屋不治何以平天下? 马奎越看宁升,越觉得顺眼,竟生出想要将金罡拳传授与他的想法,于是询问道:“小友可愿学习我的金罡拳?” 听到“金罡拳”三字,宁升立刻想到那害人的金色拳罡,本能地想答应,但想到是其压箱底绝学,便拒绝道:“这是前辈你的绝学,我不能收!” 马奎看出其心有所动,笑道:“那你认我为师不就好了?” 宁升一想,此法可行,便翻身下吗,屈膝跪地道:“晚辈宁升,今日在此拜马前辈为师!” 马奎托起宁升,心里充满了满意,拿出金罡拳谱,郑重道:“此物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九境武夫手中获得,据他所说,此法并无上限,只要施展者实力强,甚至能与天阶术法媲美,足可见其珍贵程度。可惜啊,终究还是埋没在我手中,索性遇到了你,就让你带着这部金罡拳,发挥出它应有的威能吧!” 宁升没想到这部金罡拳竟然有如此来历。 在接过拳谱的刹那间,系统响起提示音:“金罡拳(残篇),由十境武夫宋重窑所创。检测到为残篇,宿主可花费两千兑换点,将残缺内容恢复,届时可达到天阶之上水准。” 仅是残篇便可媲美天阶,完整篇更是能达到天阶之上,这位十境武夫当真不是凡人! 两千兑换点,换来一部天阶之上水准的武学,这份买卖已经不能用“值得”来形容,简直是血赚。 宁升毫不犹豫,选择恢复。 随着兑换点再度清零,在术法神通一栏,金罡拳已经达到天阶之上水准。 简单梳理多出来关于金罡拳的记忆,宁升单手成拳,向前递出。先是点点星光,随后宛若爆炸一般,金光大放,身前拳罡所到之处,树木倾倒,山石崩裂,这一拳之威令身前数十里土地内草木不生,硬是凭空开出一条山路。 车队因此停下,看向前方惨状,不知发生何事。 宁升一脸歉意道:“我不会闯祸了吧?” 马奎愣在原地,刚才那拳罡自己很熟悉,正是金罡拳,但又有一种陌生感,正是那份异样的气息夹杂其中,使得金罡拳爆发出非比寻常的威能,就连马奎自己都自认为打不出。 回过神,听到宁升询问,马奎答道:“无妨,我们商会真打算开出一条通往山顶行宫的山路,而这又是必经之地,你算是帮忙了!” 徐国学连同陈阳翻身下马,朝队尾走来,询问道:“马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马奎看向宁升,道:“是这小子,我方才将金罡拳传授给他,哪知他悟性这么高,看了一眼就有所感悟,于是就有了方才那一拳!” 陈阳瞠目结舌道:“刚才动静是你整出来的?” 宁升尴尬点头道:“是!” 陈阳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一眼就看会了马师傅的绝学?” 徐国学并未过度震惊,她对于宁升的预期是未来成为武灞山真传弟子。虽然她只是一介女子,但能被青玄学宫的祭酒看中,且被鸿儒王安文收为关门弟子,这就足以说明她眼界不凡,有毒辣的眼光,否则也不会让徐家免去许多祸患。 第29章 测试肉身之力 距离狩兽大会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如今已立冬,许多妖兽遵循自然法则准备冬眠蓄积元气,但由于武灞山修士秘法,强行将此处季节改成仲夏,本应入眠的妖兽被炎热惊醒,眸子里尽是怨气,这无疑给狩兽大会增加了难度。 鸡鸣山已封山,除了特定的长老与掌教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 这段时间,宁升照常签到,但无论是服用丹药还是通过其他途径,始终都无法将修为精进。但狩兽大会在即,自己急需提升实力。 这时,金罡拳便极其重要。 “难不成真的要走武夫的路子了?”宁升扪心自问,感受着肉身之力不断提升,一拳挥出,金色拳罡比之先前更加凝实,朝天而去,直上云霄三千丈。 “如果真要走武夫的路子,那么增强自身元气是必不可少的!” 宁升查看自己兑换点余额,经过这些天的签到,已经积攒近五千的兑换点。点开兑换商城,兑换各种补充元气的灵果兽肉。 肉香四溢,宁升食指大开,随后大快朵颐起来。一块块鲜美的兽肉吞入腹中,一股暖意席卷全身,这种畅快不止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消化完其中蕴含的元气后,神魂强度也肉眼可见地增强。 虽然并未淬体,但宁升却发现自己的肌肉越发紧实,隐隐间已有维度,握紧拳头,肌肉瞬间隆起。微微屈膝,纵身一跃,已是十丈之外,差点撞到墙壁。 陈阳刚练完丹,原本还睡眼惺忪,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你小子刚才没用灵元加持?” 空气之中并无灵气波动,显然宁升刚才那一跃纯靠自己的肉身之力,倘若如此,加上灵元加持,该是何等恐怖? 宁升心中想要测试自身肉身之力的想法愈加强烈,便问道:“师兄,武灞山哪里有测试肉身之力的地方?” “武灞山是兵家修士圣地,按理不会有测试肉身之力的灵器……”陈阳在记忆中思索后道:“但老庚城有一处古界石碑,可以测试肉身之力。” 宁升大有深意地笑着看向陈阳,道:“陈师兄最近对老庚城大有研究啊,想必最近没少奔波吧?” 陈阳尴尬地解释道:“最近宗门事务较多,确实去过几次老庚城,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古界石碑是马奎提起的,当时好奇自己肉身之力达到何种程度,测试下来有些汗颜啊,才一象,比起马师傅最差的弟子都不如。” “你个炼丹师去凑什么热闹。”宁升道:“这古界石碑在哪?你带路,我去测试一下,我现在是真想直到自己肉身之力达到何种程度,以免狩兽大会上过度自信……” 由马奎提起,此处的古界石碑确实是一件灵器,但品秩如何无法考究,与折刀峰名字由来同属老庚城两大谜团之一。 古界石碑上布满细小的裂纹,这是时间在其身上留下的印记,给人以沧桑之感,不禁让人生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站在石碑前,仿佛能与无数古人面对面交流。曾几何时,无数古人也站在此碑前,握紧拳头全力挥出,测试自己的肉身之力。 宁升如今也不过十八岁年纪,但站在石碑前,只觉仿佛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浮浮沉沉数千年,始终漂无所依。反观陈阳表情正常,似无所感。 宁升鬼使神差之下,竟生出想伸手抚摸古界石碑的想法。掌心在粗糙的碑体上划过,一丝冰凉顺着手臂传来。 哦,早已入冬了。 宁升气血旺盛,但依旧觉得掌心的凉意彻骨。 宁升蓄积意气,摆出记忆里马奎施展出的拳架,握紧拳头,朝石碑轰出一拳。 轰。 声音不大,但空谷回响,阵阵余波萦绕于耳,久久不散。石碑微微一震,仿佛收到某种激发,裂纹之中流光山东,随后在碑体上显出两个字:五象。 陈阳眼中只剩惊异,并未预料到宁升轻松写意的一拳,竟打出自己全力一击都不曾达到的高度,一时间心中郁闷,觉得天赋这东西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方才宁升出拳仅用了六分力,这一次,拳意已攀至巅峰,体内气血达到沸腾,每一寸肌肉之中都充满元气,心中生出一个荒诞想法:自己一拳能将古界石碑打碎! 这一拳打出,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仿佛就是普通人的随手一拳,以拳锋与石碑接触之处为中心,裂纹如蛛网般朝四面八方蔓延。 宁升收拳而立,眼神清明。 方才还布满裂纹的石碑,灵光一闪恢复如初,但其上显现的文字,深深印在宁陈二人心间。 十三象之力! 这意味着,今凭借肉身之力,一个宁升能打十三个陈阳。 然而石碑再度一震,方才浮现的文字一闪一闪,好似还有变动。 十四象! 还没完,文字只在“十四象”停留瞬息时间,接着便不断上升,十五象、十六象……最终停留在二十三象,石碑狂震不已,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解锁成就:年少有为——剑神之剑当世无敌,剑神之拳举世无双。欲成剑神、握剑可斩身前敌,不仅需要强大的剑术,还需要能够支撑其消耗的体魄!奖励三万兑换点,即可到账。” 宁升还未从方才的兴奋中回过神,听到系统的奖励的五万兑换点到账的声音,差点心神失守。倘若不是神魂强度大大提升,怕如今已兴奋成疯子了。 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宁升打开兑换商城,看着自己余额确实是三万后,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从一贫如洗到略有小钱,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时间竟不知兑换何物。 陈阳使劲揉着自己眼睛,不敢相信宁升这个年纪已经拥有二十三象之力,于是道:“是不是这石碑坏了?” 说罢卯足力气一拳打在碑体上,但并无半点波澜,只是在几息之后,淡淡地浮现出“一象”二字。一瞬间,陈阳心中郁闷至极。 陈阳安慰道:“师兄,你可是炼丹师,应该知道天赋这东西是强求不得的!” “你会安慰人吗?”陈阳笑骂一声道:“你这么安慰,奔来没啥事都能被你说郁闷……我只是感慨一下,并不会妄自菲薄,毕竟在炼丹之上,哥还是挺有天赋的!” 宁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论炼丹,陈师兄你的天赋在武灞山绝对首屈一指!这点是母庸置疑的。” 这段时间确实挺忙,许久未曾与杨枝露见面,也不知道其状态如何。马上就要举行狩兽大会,如果她还是这个状态,那这次注定…… 在宁升到达洞府时,杨枝露刚好在种花,看到这一幕,宁升不自觉想到方鹭师兄,蓦地一个想法从心底生起:难不成方鹭师兄对徐师姐其实是有感情的? 杨枝露并无养花习惯,其开始养花是在决裂之后。而方鹭似乎…… 宁升感到自责,该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拆散了两对有情人吧? 但看到杨枝露如今安适的状态,宁升放心不少,但他就怕这种安适是表面上的宁静,一旦出现某个契机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见宁升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身边,盯着那朵红花出神,笑道:“师弟咋过来都不发出一点动静啊?” 宁升道:“不是怕打搅到师姐你赏花吗?没想到师姐你还有这种爱好啊!奇了怪了,越是艳丽的花不是越惧怕严寒吗?如今早已入冬,照理不会开得如此灿烂啊!” 杨枝露解释道:“这花本就生活在极寒的北境,极其珍贵。其实这点寒冷并不符合它生长习性,所以每天都要往土里买下冰精。” 一缕冰精价值十块极品灵石,也就是一百上品灵石,每日如此,一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宁升彻底被其财大气粗折服,“杨师姐,你这未免太豪了……” 杨枝露笑道:“曾经有位大儒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那就是‘千金难买我欢喜’,普通人至多百年时光,而我们修士虽然寿命绵长些,但与时间长河比起来,还是太渺小了。所以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同样是真理。” 这一番话明显消极,但宁升又不知从何反驳,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师姐最近修为可有精进?马上狩兽大会就要召开了。” 杨枝露摇头,一脸洒脱道:“我不打算参加狩兽大会了。” 宁升一脸惊讶,语气中带着惋惜道:“这可是外门弟子晋升内门的机会,师姐如果错过,就要再等一年了!” 杨枝露道:“我想好好想一年,我修炼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弄不清这个问题,我的道心会出问题的。” 宁升知道此时谈起周傲不合时宜,但这始终是其必须面对的心结,这个时候不去面对而选择逃避,日后只会更加痛苦。 宁升道:“我真心觉得,周傲师兄心中有你,而且他说的话都不是骗你的,只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妥协。” 杨枝露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皱起眉道:“师弟,不要在我面上再提这个人,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第30章 折刀山祸乱 见状,宁升只好不再提及其心中的伤心事。与其闲谈一些其他话题之后告辞离开,前往徐薇师姐洞府,与其说了杨枝露近况后,道:“徐师姐,如果有时间多陪陪杨师姐,虽然现在她表现的很平静,但我觉得其内心已经巨浪翻滚了!” 徐薇道:“我会的。” “你最近满面红光,难不成修为突破了?”徐薇问道:“如果能晋升六层境,这内门弟子就板上钉钉了啊!” 宁升叹气道:“这境界哪有那么容易突破,早就遇到瓶颈了。至于满面红光嘛……是最近钻研肉身之力,吞食了许多补充元气的兽肉和灵果,甚至神魂强度都提升不少。” 徐薇道:“你对狩兽大会可有信心?” 宁升摇头道:“我现在连搭档都没有,而且萧止还要对付我,倘若没有搭档帮助,很难在一位七层境弟子安然逃出生天啊!” 陈阳洞府。 与徐薇交谈完,宁升便回到洞府,准备挑选一些能够自保的手段,来提高自己存活下去的几率。 有钱就是壕无人性! 一百张金光符,价值一万兑换点,宁升毫不犹豫直接兑换。这放在之前,他敢都不敢想,但现在手里有兑换点了,还怕啥? 一张金光符能够提供一层护体金光,一百张便是一百层,就算是让那七层境弟子狂轰滥炸,也能支持一两个时辰,更别说自己还有其他手段。 剩下两万,宁升花费一万七兑换点,兑换了一件玄阶极品防御灵器。 看着手中的龟壳,宁升一时间怀疑其效果如何。将灵元灌入其中,龟壳上的纹路中流光一闪,下一刻脱手飞出,萦绕在周身。 宁升大声喊道:“陈师兄,试着给我一击,让我试试这灵器的防御力到底如何!” 这种要求是第二次!上一次,自己差点将其毒死,这一不会…… 陈阳摇头,甩去心中的杂念,单手掐诀,一束丹火从其指尖窜出。“正好试验一下红莲青金炎的威力!” 细细观察,其指尖的这束火焰竟是三色,主要是红色,但隐有青金二色流转。 洞府内的温度骤然升高,洞府外的积雪慢慢融化成水,但由于禁制的存在,并未流入洞府。 受灵元激活,红莲青金炎颇有灵性地跳动着,陈阳意念一动,瞬间化作火龙,吐出一束龙息火焰。 龟甲立刻有所感应,甚至不需要宁升心神牵引,自动悬停其身前,将这团龙息火焰挡下。 陈阳问道:“还要继续吗?” 宁升点头。 轰! 本就炎热的温度再度上升,洞府之外已经白雾缭绕,许多冰雪都已融化成冰水,因为洞府禁制而不得流入,只得朝其他方向流淌。但如今外界温度很低,流出一段距离后便凝结成冰,形成一条条冰路。 红莲青金炎虽然并无实体,但仍可从其所化的火龙身上感受到一丝兽性,仿佛一切都将臣服于其脚下,这是龙的傲气! 空气被灼烧至扭曲,龟甲自毅然不动。火束外焰熊熊燃烧,如同焚化炉,能够将一切化作灰烬。龟甲荡起阵阵灵光,每一次荡漾,火焰便被逼退三分,但瞬间火焰扑上来,如附骨之蛆。 陈阳最清楚自己刚收服的红莲青金炎的威力,见此盾能挡住火焰许久,眼中异彩连连,收回青金炎,当即询问道:“这是你那吞宝兽刚寻得的防御型灵器?” “啊?”宁升心里一阵慌乱,不知如何解释,闻言欣然点头:“是啊,玄阶极品灵器,够我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陈阳一脸羡慕道:“你从哪得来的吞宝兽,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只!这简直受益无穷啊,试问所有外门弟子,哪一个身上的灵器有你多?就连杨师妹都不例外。” 宁升挠头一笑,道:“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说了,师兄你和我什么关系?想要地阶灵器说一声就好,我立刻让吞宝兽去找!” 陈阳无语道:“你这灵宠跟了你,简直辛苦了它!好在你能喂饱它,不然哪一天真的给它累坏了。” 宁升道:“放心吧师兄,就算我饿死了都不会把它饿着,毕竟这可是我的立身根本啊!” 折刀峰顶,行宫。 “快用飞剑传信:折刀峰遇匪祸!” 负责监管行宫建造的八层境修士高声命令道,语气焦急,不等其喘息一口浊气,胸口传来被撕裂剧痛,低头望去,一把尖刀直挺挺地插在自己胸膛,接着脑袋越来越沉,身体重重倒地,眼中尽是不甘。 “倘若你们此刻不通风报信,我们只求财!”匪首脸上挂着笑容。 匪首忽然变脸,眼神狠厉,“但是你们拼死向外界传信的话,所有人不留活口!” 一人朝传信飞剑灌入灵元,使劲浑身力气将其抛入空中。不等飞剑步入特定传信轨道,一支箭矢将其击落。随之落地的还有一颗人头。 匪首面色不悦道:“你们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在场的八层境修士都已惨死,剩下的众人早已吓破了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几息过后又有一人站起身,举拳怒喝道:“马奎的弟子起立,你们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我辈武夫无畏无惧’!” 不长的话却充满血性,一众马奎弟子站起身,怒视身前数百位马匪,眼中充满悍然赴死的决绝。 “放飞剑!” 数十位弟子齐齐将自身元气灌入飞剑,将之抛向空中轨道。数十把飞剑冲天而上的气势,惊骇众人。 “愣着干嘛,拦截飞剑!”匪首一声令下,背负弯弓的马匪举弓就射,一支支白羽箭矢划过长空,将飞剑一一击落。 “先杀弓箭手!” 意识到弓箭手不死,传信飞剑永远到达不了空中轨道,其中一人怒喝一声,提刀杀向持弓马匪。 尽管此人刚踏出一步,便皮开肉绽,血肉纷飞,但这股精气神已将众人点燃。 “他们是杀人如麻的马匪,根本不会给折刀峰留活口的!与其委曲求全,不如殊死一搏。” 尽管建造者修为不高,但也是修士,体内存在灵元。一人之力兴许渺茫,但这足有近五百人,一时间马匪的剑士被杀的节节后退,几个剑士甚至死在乱拳之下。 “放箭!”匪首声音冰冷,他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不识时务,既然如此那便杀,杀个干净,就无人知道自己行踪了! 弓箭手退至盾甲士身后,手臂肌肉隆起,将硬弓拉直满月形状,射出一支支白羽箭矢。一位为建筑修士死在流矢之下,更有甚者两人死在同一支箭矢之下。 马奎弟子杀红了眼,宛如绞肉机一般,撕开第一道防线——剑士,随后又一拳拳打破盾甲士的厚盾。冲阵的十八位弟子,杀至弓箭手身旁的只有三位。 这三人双目猩红,见到手持弓箭的马匪举刀就砍,全然不顾剑士挥来的长剑,尽管皮开肉绽,鲜血将衣衫染的通红,只要杀了弓箭手就是赚的。 眼见死了三位弓箭手,匪首再也忍耐不住杀意,“你们这群废物,连三个残废都杀不死吗?” 匪首一踩马鞍,整个人腾空而起,借助匪同的肩膀,接连腾飞,一个瞬间手起刀落,方才还在挥舞斩马刀的三人此刻已成冰冷的尸体。 然而在这时,一把飞剑升入轨道,转眼间飞向武灞山,不可阻拦。 马匪二当家本想阻拦,但已来不及,看向匪首,小心询问道:“大当家的,怎么办?” “怎么办?”匪首甩手一巴掌,骂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废物,这柄传信飞剑也不会升入轨道!不管是武灞山还是老庚城,赶来都需要一定时间。赶紧把这群人宰了,然后将这里的宝贝全部带走!” 胆敢在武灞山眼皮底下杀烧抢夺,这群人的贪心已经到了极点。绕是如此,匪首的九层境修为是实打实的,否则也不会一招刺破今日监工八层境修士的胸膛。 整个折刀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随处可见的断肢残骸透露出这伙匪徒的穷凶极恶。 …… 赵铁民火急火燎赶到陈阳洞府,“不好了,折刀峰出现马匪祸乱,宗内长老已赶过去,同时特来通知你们一同迎战,算是狩兽大会前的练兵。” 听闻此消息,陈阳第一时间担心徐国学当日是否在折刀峰,随后抬起头,心情焦急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以免这伙匪徒坏了我武灞山的大事。” 一个时辰后,武灞山长老赶到折刀峰,但早已不见马匪身影,整个折刀峰如今只剩尸体,连初步建成的行宫也在马匪的摧残下成了断垣残墙。 南长商会卫队紧随其后赶来,由马奎带队,徐国学紧随其后。 徐国学下马便道:“长老,这次是我南长商会失误,没有安排好守卫强度,让马匪有机可乘,耽误了狩兽大会折刀峰行宫建造,我徐国学代表南长商会与武灞山郑重道歉!” 武灞山长老摆手道:“如今不是追责问题,而是及时止损,在狩兽大会召开前,这座行宫一定要造好,否则会给皇族留下诟病之处的!当然,这批马匪胆敢在眼皮底下做出如此行径,武灞山绝不会轻饶他们!” 第31章 父女决裂 马匪早已逃出百里之外,二当家看着一袋袋乾坤袋中都装着宝贝灵石,笑得合不拢嘴道:“大哥,今日可真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匪首冷哼一声道:“近大半要交给那人,我们只能截留一小部分,可恶啊!折损了这么多兄弟,这点钱根本不够我们休养生息!” 二当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天高任鸟飞,我们何不直接逃走?我就不信那人能够找到我们!” 匪首心有所动。 “怎么?想逃啊!”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一蒙面青衣正站在必经之路上,正对着众人,即使只露着眼睛,仍可感受着其姿态里的气定神闲。 匪首双腿打颤,背后吓出冷汗,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蒙面青衣正是萧止,放下斗篷,一脸笑意地看着众人,道:“事情都办好了?” 匪首将所有乾坤袋摆放在身前,“这次所有收获全在这,我们不敢有半点保留。” 萧止眼中杀机尽显,冷声道:“不止吧?” 下一刻,剑光闪现,二当家人头落地,毫无任何征兆地死在众人眼前。除了匪首,其余人大多吓破了但,六神无主地盯着面前青年。 匪首敢怒不敢言,照常恭敬道:“此人与我们不同心,死不足惜!但我等的衷心日月可鉴……” 萧止挥手打断道:“我没说不相信你们啊。只是我觉得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了!万一哪天你们将这件事说漏嘴怎么办?” 匪首眼神终于冰冷,声音冷了下来道:“你是要卸磨杀驴吗?” 萧止忽然大笑,眼中杀意烟消云散,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赶快离开老庚城,去东边的锦州城,保你在那能有一官半职!” 匪首单膝跪地,抱拳道:“多谢阁下!” 萧止虽然笑着,但眼底深邃的杀意不减半点,看向其余马匪,淡淡道:“我只答应你,事成之后保你在锦州城能有官职,但不代表他们能够名正言顺入住锦州城啊!” 匪首凝视前方,小心翼翼问道:“阁下的想法是……” 萧止道:“不是说了嘛,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匪首回头看了眼兄弟,果断道:“这些都是我的过命兄弟,情同手足……” “五品官职!”萧止风轻云淡道。 马匪心有所动,再度回头,却见三当家惧怕地后退,二话不说提刀就斩,“做我的兄弟怎么能惧怕呢?” 头颅裂开,一条人命就此结束。匪首没有丝毫惋惜,淡淡道:“既然都是兄弟,你们就该为我的前途考虑考虑,这辈子我享福,下辈子归你们享福,如何?” 说是在商议,其实匪首根本不留余地,手起刀落,便是一颗颗头颅滚落。原本就被吓破胆的众人,面对一位九层境修士,溃不成军,被杀的宛若丧家之犬,个个无比后悔投奔此人,反倒觉得一人修炼,日子是清贫些,起码无性命之忧。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放眼望去,血肉纷飞,甚至树上都挂着断肢残骸。匪首早已杀红了眼,此时大口喘着气,冷眼望着满地尸体,不知作何感想。 萧止丝毫不惧其暴走对自己出手,神态闲适地走过去,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事不宜迟,即刻赶往锦州城赴职!” 匪首不敢展露半点杀意,否则藏在暗处的侍卫的长剑就要出鞘饮血了,看着满地尸体,他不想兄弟们的死功亏一篑,即使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斩杀的。 …… 七日之后,武灞山长老通过寻气秘术找到此地,见尸横遍野,不禁皱起眉头,显然也被这血腥的一幕惊住。 一长老理性分析道:“这群人装束统一,而且个个身上带有印记,显然是属于某个组织的……” 另一长老将诸多蛛丝马迹洞悉眼底,分析道:“这群人身上都有数道伤疤,有些伤口甚至触目惊醒,极有可能是某类需要铤而走险的团体。” “长老,这里发现一封书信,疑似凶手留下!” 弟子的轻喝瞬间引起在场四位长老的注意,待其话音刚落,便已经书信握在手中,阅读其上的文字。 “凶手就在锦州城。” 不论信中内容是否属实,锦州城是必去之地。消息传入武灞山,在得知这伙匪徒极有可能命丧黄泉后,涉事弟子都觉大快人心,这种挑战武灞山威严的人,死不足惜。 陈阳道:“这群匪徒,简直死不足惜!” 宁升道:“这个世道是艰难了些,但是这种草芥人民的行为,绝对比起世道恐怖百倍!既然早已没了人性,那和走兽何异?” 此次祸事,损失最大的还是徐家的南长商会。 徐国学因此事忙的焦头烂额,几乎动用了南长商会一切能够动用的资源,来补救这次祸事带来的不利后果,争取不影响到狩兽大会进程。 是福是祸,全在一念之间。 倘若武灞山狩兽大会如期召开,南长商会会因此留下办事效率极高的美名,利于日后在商界发展。倘若失败……南长商会的口碑瞬间跌落谷底,甚至面临无人合作的风险。 好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加大建筑修士的投入,行宫建造一事很快步入正轨,但是计算下来,因此事南长商会将损失近一成的收益,这次合作下来,几乎并不获利。 “劫后余生”的徐家——大小姐徐国学觉得能将事态控制如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相当于花钱买个教训,日后倘若再有合作,一定要加强安保力量。此祸事便是几个负责人掉以轻心,觉得地处武灞山附近,绝不会有人胆敢造次,却忽视了穷凶极恶、视死如归的马匪。 但徐明高则咽不下这口气,觉得一定要找回损失的那笔财产,于是主动拜访萧止,准备借助萧家的力量去寻找匪首,追回徐家财产。 即使徐国学极力阻止父亲与萧止合作,但徐明高是徐家的家主,其心中有此想法,甚至连主母都拦不住。 父女二人因此事,关系闹得很僵。 徐国学眼中带着怨气道:“父亲,这些天为了处理这件祸事带来的后果,我几乎天天彻夜无眠。女儿觉得在武灞山眼皮底下,就算这伙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猖狂到这种地步,其背后一定是有人授意!” 徐明高闭上双眼,并未将女儿的话听在心中。 徐国学道:“这么多年,我做出的决定有过错的吗?敢问父亲,如果徐家没有我的话,能有如今的地位吗?那为何今日一事父亲你执意如此,甚至不愿意听我的意见呢?” 徐明高依旧不语,其身旁坐着风韵成熟的女子轻轻推了其一把,小声道:“女儿问你话呢!” 徐明高睁开疲惫的双眼,眼神沧桑到仿佛瞬间老了几岁,“以你的眼界,其实早就看出来,自从和萧止合作,我们就已经没了回头路了!你方才说的我又何尝不知?我甚至觉得这些马匪都是萧止授意的,否则谁有这般魄力同时挑战武灞山和南长商会的威严?” 其实徐国学心中早有这个念头,只是并未说出,因为她不敢想象如果心中所想真的发生,徐家将面临着什么。 徐明高道:“国学,今日起你就不要再插手商会事务了,多读些圣贤书,必要的话,还是答应了王祭酒收徒一事吧?” 徐国学骤然愤怒道:“这个离经叛道的王承台的学问,令我感到恶心,青玄学宫竟然让一个偷来学问的人当了祭酒,我觉得……丢脸!” 王安文膝下无子,并无兄弟,人至暮年仍是形影相吊,孑然一身。但听其偶然提起,在中年之时曾经收养过一位十岁孩童,并为之赐名王承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继承自己的学问,登上京城那座所有儒家修士都心心念念的学问台、被封为文坛总师。 王承台并未辜负其所望,在成年之时写出名句“金露不相逢,人间亦无趣”震惊整座诗坛,颇受朝廷重视,也是在这一年他成为青玄学宫最年轻的祭酒,然而从此与养父再无瓜葛。 至始至终,王安文对于王承台的评价未曾有半点怨言,只是提起他是,总是黯然摇头。每次如此,徐国学都看在眼中,恨在心中,而那王承台竟然还想收自己为徒,简直令人觉得恶心! 徐明高脸上终于出现怒容,“尊严?去他妈的尊严,有实力你才能提尊严,没有实力在这个世道你就是一个爬虫!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你,倘若你不是我徐家嫡长女,不是南长商会的大小姐,不曾遇到王安文,你还会想今天这样,跟我大谈尊严吗?” 徐家主母刘氏拉了拉徐明高,示意其不要说这种伤人的话,但被徐国学打断道:“父亲,我承认我如果没有出生在徐家,没有遇到王伯,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没有资格提尊严。但是依旧改变不了我心中的是非观,青玄学宫我是不会去的,你这次逼不了我,我绝不会像订婚那般妥协。” 第32章 头场雪 徐国学甩袖离开,走得果决,仿佛对于这个家已经没了留恋。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徐明高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垮了许多。 此次折刀峰因何遭难,他徐明高比谁都清楚,若不是萧止提出想要徐国学侍寝的无理要求,此次折刀峰不会遭此劫难。 方才在大堂上,徐国学说的那一番话,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呢?尊严是什么?为了所谓的尊严,徐家近二十年的努力差点付之东流,徐国学的劝诫他身为徐家家主又怎么不懂?只是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上萧止这条船容易,想要下船,就得看人家脸色了。 要说整个徐家谁最懂自己,那就只有身边的妻子刘氏了,她柔情地望着眼前心爱的男子,“我知道你不想有朝一日徐家没落,女儿会无所依靠,所以你想以这种方式逼他加入青玄学宫……但是你小看了王安文在她心中的地位。” 徐明高无力挥手,此时想起老友周倍,忽然觉得自己那日心中的想法真的好荒唐,如果要让女的清白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那他宁可一贫如洗。 …… 越是临近狩兽大会,宁升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境界始终不曾提升,甚至金罡拳都马上陷入瓶颈。 焦虑让他无心修炼,正如方鹭师兄所说,适当地放松,说不准就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这一页,武灞山下起了雪。宛若盐粒又似柳絮的雪花透过武灞山结界落在山上的每一寸土地上,即使冰冷,却能使人心中生出一种暖意。 陈阳看着洞府外的鹅毛大雪,眼中透露出一丝兴奋,“武灞山下雪了,这可不常见。” 宁升的记忆回溯至前世,身为南方的孩子,对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执念,还记得小时候,每当下雪总会兴奋地趴在窗边,看着灯光下雪花落地的场景,心情总会莫名平静。 只是不知何时,对雪没了期待,看到下雪也只是意识到快过年了,可是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感觉早已不存在,而那所谓的年味也在一年的忙忙碌碌中被冲淡。 陈阳道:“狩兽大会结束,也该过年了……宁师弟你打算回家看看嘛?” “家?”宁升苦笑道:“难道现在的家族里还有亲情的存在吗?” 宁升静下心思考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思来想去,觉得本质上并不两样,想要不受白眼,不被蔑视,就得不断努力! 陈阳看着忽然消极的宁升,想要安慰,于是问道:“以你的天赋,在家族应当很受重视,为何说这话?” 宁升摇头,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口舌,问道:“过年,宗门会举行什么活动吗?” 陈阳道:“会有一次除夕大典,如果不回家选择留在宗门的弟子都会参加,内门弟子也不例外。” 宁升忽然有些期待,想象内门与外门弟子齐聚一堂欢庆除夕该是何种场面?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面被染白,树梢上也有点点积雪,宛若梨花。 宁升忽然道:“陈师兄,叫上方师兄,周师兄还有徐师姐和杨师姐,我们出去喝酒吧?” 陈阳不知所措,看着宁升,不知其怎么脑子一热,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完全不实际。 不等陈阳拒绝,宁升又道:“你去请方师兄和周师兄,我去请徐师姐和杨师姐,今日这场酒我必须喝。” 陈阳知道很不合理,但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一群人坐在酒铺,看着窗外雪花纷飞,而屋内炉火旺盛,着实极有氛围。 “好!” 二人走出洞府,冷风呼呼吹着,几点雪花迎面扑来,有些许寒冷。只不过几息时间,借着月光,二人头发显得雪白。 “这么晚出去喝酒?小师弟,你哪根筋搭错了吧?” 宁升却眼神坚定道:“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觉得不管是谁,都多多少少心力交瘁。正好就着头场雪,而我们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徐薇叹气一声道:“我觉得以后真的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头场雪落下,许多人多难得的心静平静。 杨枝露痴痴地望着窗外,雪花落在红花上很快融化,周围的银装素裹,称托出北境花的妖艳。 “杨师姐,我们出去喝酒吧?” 杨枝露同样面露疑惑之色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喝酒了?” 宁升道:“头场雪,下的我们心头很宁静,突然就想喝酒了。” 杨枝露眼中略有所动。 宁升又道:“自从那日老庚城一别后,我们就没有再聚过了。今日这场雪下的,想聚聚了,怀念一下当初。” “周傲也在吗?”杨枝露淡然问道。 宁升点头,默然不语。 杨枝露同样沉默,良久之后竟然点头答应道:“仅此一次。” 老庚城。 依旧是那熟悉的元丰楼,但今日的心情与那日全然不同。 一行人漠然无语。 “今日这么晚了,店家你还没关门啊?”宁升笑着询问道。 店家热情招待道:“本来马上就要关门了,但是突然下起了头场雪,就决定营业到天亮。” 看着楼中已有客人,宁升就知道这头场雪引起了许多人的雅情逸志。 周傲看了一眼杨枝露,开口道:“老板,还是那日的菜品。” 方鹭与周傲坐在一起,陈阳与宁升坐在中间,杨枝露和徐薇窃窃私语着什么。 虽然六人之间,并没有高墙壁垒,但是却在心间不知何时有了隔阂。 宁升指着外面的雪,“雪越积越厚了,明天我们在老庚城放松放松怎样?” 众人不约而同朝窗外看去,即使每个人心情都不太好,但看着这雪,总能感觉到一丝宁静,仿佛来到了心中那座空灵之城。 陈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她显得孤单落魄,只身一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元丰楼。 “你怎么也在这?”徐国学眼中带着诧异,但更多的是难掩的神伤。 陈阳邀请其到楼上雅间。 徐国学努力挤出笑容道:“能与武灞山的天之骄子们共聚一堂,国学荣幸之至。” 周傲与徐国学见过几面,知道其每次出门,身边必然会带着双胞胎持剑侍女,而今日她只身一人来此,其中必然有原因。 徐国学看到周傲,道:“周公子也在啊,令尊最近荣升京城大将……” 周傲摆手道:“今日是朋友之间的聚会,别的不多说了。” 杨枝露心一颤,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不变。 喝完茶水,吃完肴肉,外面的雪势渐渐小了。 宁升建议道:“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这么幼稚的事情,岂是我们武灞山弟子能做出的?” 杨枝露嘴上说着,却是第一个走出元丰楼奔向雪地的。徐薇紧随其后,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不出半点情伤。 二人越是表现的平静,方鹭与周傲的心越是宛若刀绞。 陈阳也转头道:“武灞山外门的两大美女都去打雪仗了,徐大小姐你还在端着啊?” 徐国学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容,“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打起雪仗我可不输你们武灞山弟子。” 话未说完,一个大雪球扑通砸在徐国学头上,转头望去,徐薇正弯腰握着另一个雪球准备砸其他人。 就在徐薇举手要扔雪球时,被一颗雪白的雪球正中面门。白雪消散,其脸上只有懵逼的表情。 一群人玩的不亦乐乎,全然不顾衣衫被冰水打湿。 尽兴之后,一群人精疲力尽,既然衣衫已经湿了,索性不管不顾,躺在雪地里,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 杨枝露问道:“宁师弟,萧止最近有没有动作?” 宁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最近修为遇到了瓶颈,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感。” 周傲终于开口道:“萧止的能量不是你们想象的,我父亲与我说,萧止来自萧皇后的萧家……我父亲之所以能够调入京城,就是萧止在其中运作的!” 宁升见状便道:“既然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何不把一些事说清?” 众人互相对视,但都没有率先开口。 沉默许久,场面氛围略显尴尬。 最后,方鹭坐起身,对徐薇道:“如果不是宁师弟,如果不是这头场雪,我真的不敢与你说一说我心中对你的想法……” 徐薇愣愣地看着方鹭,默默点头。 既然有方鹭开头,周傲也不在矜持,望向杨枝露,小心翼翼问道:“杨师妹,你可愿意听我解释一番?让你听听我的真心话?!” 杨枝露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天空的月亮。 宁陈徐三人自觉挪到一边,为二人提供给单独相处的机会。 陈阳吞吞吐吐,扭捏道:“宁师弟,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情想与徐姑娘聊聊……” 宁升大有深意地点头道:“我懂我懂!” 陈阳佯装发怒道:“你懂什么了,你就懂?赶快滚,别耽误我正事。” 宁升笑着离开,一个人靠在树下,静静地望着月亮,时不时扫视着其他人,突然心里生出浓烈的羡慕,好想有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人陪伴在身边。 上一世活得匆匆忙忙,才不到四十岁,就身患绝症一命呜呼。整日忙事业,矜矜业业数十载也不过在公司当了个中下层领导,领着一万一月的工资,活得浑浑噩噩。 第33章 真情流露 杨枝露拿出破碎的瓷人,放在雪地里,洁白的瓷人与雪地的颜色浑然一体。 周傲看见其拿出瓷人,一脸错愕,许久都未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问道:“你怎么还保留着这瓷人?” 杨枝露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嘛?” 周傲恍然大悟,一震心碎感涌上心头,原来是自己放弃了这段感情,他落魄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何命运要如此弄人,为何老天爷不仅要我放弃自己的理想,还要我放弃自己的爱情?!” 杨枝露道:“或许没有宁师弟,没有这头场雪,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意吧?” 周傲摇头苦笑道:“我本该早些知道的,为何那日弟子大会你会第一个冲出去,又为何那日你会这么这么地过激……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兴许我们之间不会闹成这样。” 杨枝露笑道:“我有时候挺讨厌自己的,为何性格这么……自我,只要……就会过激,不仅对你,宁师弟也是。如果我们当时能好好沟通,兴许真的不会变成这样。” 周傲用宽慰的语气道:“没事,至少老天下了这头场雪,给了我们一个能够袒露心扉的机会,来解开矛盾。” …… 徐薇低着头,堆起了雪人。虽然雪人不大,但该有的五官竟然都有相应物品代替,可见其细心程度。 “怎么,没什么话想和我说说?”徐薇堆完一个雪人后,开始着手在这雪人旁堆另一个雪人。 两个雪人屹立在雪地,好似情侣,面面相觑,似在眉目传情。 方鹭终于开口道:“这两个雪人是在象征着我们吗?” 徐薇微笑道:“你竟然知道?” 方鹭道:“那你现在对我还有感情吗?” 徐薇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你猜……” 方鹭叹气一声,并没有因为徐薇的俏皮而心情轻松,徐薇见其表情,又道:“怎么愁眉苦脸的,为何不开心地面对生活?” 方鹭仿佛没有将这个听进去,叹气道:“我真的是感情上的懦夫,如果当初我勇敢点,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们会不会也是武灞山外门的完美情侣?” 徐薇道:“你不怕萧止?” 方鹭摇头道:“就算是萧止,我也不怕。我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在外门,我方鹭就是个疯子,根本配不上你。” 徐薇道:“感情这东西最是复杂,完全不受我们控制,真的,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冲到你身旁,不顾风度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想试着疯狂一次,但还是被世道的条条框框束缚。” 方鹭道:“我们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疯玩的年纪了,长大了就该明白一些事不能够这么做的。” 徐薇笑道:“知道你曾经爱过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鹭又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放弃对我的感情?” 徐薇笑而不语。 徐国学脸上带着泪光,看向陈阳,眼神祈求一个能够倚靠的肩膀。 陈阳不知所措,但鬼使神差之下,还是张开怀抱,搂着徐国学道:“发生什么事了?” 徐国学声音沙哑,显然早就哭过,“我父亲想要逼我拜入青玄学宫的王祭酒门下,学习儒家学问。” 陈阳知道,王承台与王伯之间是有恩怨的,也知道王伯在其心中的地位,所以理解其为何如此状态, 陈阳问道:“为何突然你父亲就逼你加入青玄学宫了?” 徐国学道:“我不知道,但就是在这次祸事之后,我发现父亲眼里多出许多沧桑,兴许与这有关吧,兴许是父亲觉得商会事务太费心神,不想让我再插手了吧?” 陈阳安慰道:“你父亲如此做肯定有他的难言之隐,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合适的沟通,要不你找个日子回去与伯父好好谈谈?” 徐国学不是不知情理的女子,相反正是因为她读了太多的书,思想上追求自由,不愿意受太多约束。 “不仅如此,那场婚约,也是父亲在我幼时与人约定的。我不同意,父亲甚至软禁我……” 徐国学与陈阳说了种种行为,最后将话题引到了萧止身上。 徐国学道:“我怀疑,这次的折刀峰祸事就有萧止参与其中,至于目的,我还猜测不出。至于为何能有如此想法,大概是直觉吧。” 陈阳道:“如果真的有萧止参与其中,那你父亲逼你进入青玄学宫,或许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呢?” 徐国学神情哀伤道:“我生气的原因并不是父亲做出这个决定,而是父亲不愿意与我说其间的隐情。我觉得我为南长商会做了这么多,应该有资格知道的……” 陈阳安慰道:“也许你父亲不与你说是为你好呢?” 徐国学脸上忽然浮现怒容,道:“一个个口上说着为我好,但是有人问过我这真的是对我好嘛?又有人问过我真的需要你们自以为是的为我好吗?” 陈阳道:“还是沟通的问题,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和你父亲好好沟通一番。” 每个人都有自己倾诉的对象,可宁升却只身一身靠在树下,抬头看着月亮,回想自己上一世的点点滴滴,心里忽然觉得空空的。 “人应该积极一点。” 宁升努力抛却心中的负面情绪,想到自己身边能有这么一群朋友,头场雪落下,自己邀请便出来喝酒,着实是一件幸事。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亮了。 稚童们本就精神旺盛,就算是不吃饭也能活蹦乱跳一整天,看到外门结了一层厚厚的雪,顿时按捺不住天性,纷纷冲出房门。 纵使互相并不认识,因为雪的羁绊,很快就熟络起来,开启打雪仗。看着稚童嬉戏玩闹,宁升的心境再次归于宁静,想到自己童年时的欢乐时光。 周傲牵着杨枝露的手大步走来,满面红光,眉宇间流露出难掩的激动。 宁升看到这一幕,由衷为其开心,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周师兄抱得美人归。” 杨枝露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在周傲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心说若不是你非要牵着我的手,也不会被宁师弟调侃了。 吃痛的周傲嘿嘿一笑,牵着杨枝露的手又握紧几分,“如果不是宁师弟你,如果不是这头场雪,我们不会解开这矛盾,兴许日后就形同陌路了。” 宁升道:“那日在古槐树下,我看着你看杨师姐的眼神,就在想如果有一日你们真的在一起时该会是何种场景。借着这雪景,倒真挺有氛围。” 这时,徐薇与方鹭也走来。 徐薇看着周傲握着杨枝露的手,便知道二人解开了心中的误会,脸上露出笑容,由衷地为二人感到高兴。 “周傲,你要是再敢辜负杨师妹,不管其他人,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周傲立马笑道:“能枝露能够原谅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再辜负她,不用徐师姐你出手,我自己会惩罚我自己的!” 宁升问道:“徐师姐,你与方鹭师兄谈得如何?可解开心结了?” 徐薇与方鹭相视一笑,由徐薇开口道:“解开心结了。” 方鹭点头道:“狩兽大会之后,若我与徐师姐共同步入内门,我会向整个武灞山宣布,我方鹭的意中人是徐薇!” 见众人已重聚一堂,陈阳与徐国学也并肩走来,观徐国学脸色,比之先前刚走进元丰楼时,好上太多。 杨枝露观察地仔细,看出宁升虽然由衷为众人感到高兴,脸上带着欣欣向上的笑容,但眸子深处仍可察觉到一丝落魄,便问道:“宁师弟,感觉你有点孤独啊,在武灞山外门真没有中意的姑娘吗?” 宁升苦笑道:“我才入门多久,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哪里有闲时间去谈情说爱?” 徐薇突然想起外门三大美女之一的沈欣妍如今还未组队,便道:“宁师弟你如今还未组队吧?” 宁升点头道:“没呢。” 徐薇笑道:“正好外门三大美女之一的沈欣妍还未组队,宁师弟你何不试着邀请她一同组队?” 陈阳也道:“是啊,宁师弟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宁升无语道:“陈师兄你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还好意思说我呢?” 杨枝露打量陈徐二人,嘿嘿笑道:“陈师兄,佳人就在眼前,应当珍惜啊!” 宁升也附和道:“是啊,自从那日折刀峰你与徐姑娘见面,我就觉得你们挺有夫妻相的。况且你们还这么聊的来,不在一起真的很难收场啊!” 徐国学羞红了脸,不敢抬头与众人对视与杨枝露方才走来的表情如出一辙。 宁升忽然想到曾经读过的书,觉得很应景,于是回想文章细节,道:“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但宁升不知从何出听来这句话的后半段: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相信,在头场雪下诞生的爱情,是纯澈的。 徐国学极有气质,以至于她的相貌被气质掩下了风光。初看她,不觉惊艳,但转眼回望,如倒影在湖中的月影,恬静温婉。五官看似平平无奇,组合在一起却足以令人心动。 宁升趁热打铁地催促道:“错过了徐姑娘,怕就是一辈子了!别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第34章 组队吗 “不是再谈宁师弟组队的问题吗?怎么突然扯上我了。”陈阳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道:“沈师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组队对象,不仅修为不弱,颜值还很高呢!” 宁升看向徐国学,调侃道:“身边有佳人了,还满口其他女生颜值高啊?” 徐国学终于开口了,眼中柔情似水道:“我们现在都还不确定心中对对方是什么情感呢,也许是心心相惜,也有可能是懵懂的爱情。” 周傲早就察觉到徐国学异样,知晓其应是离家出走,于是问道:“徐姑娘可愿意来我武灞山上做做客?享受一下武灞山的山水风景?” 徐国学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陈阳。 陈阳意会,替其拒绝道:“她是负气出来的,如今气消了,是该回家去的,以免让父母担心。” 徐国学也道:“理应如此。说起来确实太过激了,所以才缺乏沟通,从而闹的两方都难受。” 在场所有人都赞成的点头,这头场雪让他们明白了沟通的重要性。倘若下次再有矛盾,绝不会由着性子说出伤人心的话,从而更加激化矛盾。 徐薇道:“我与沈师妹并不熟识,所以牵桥搭线的事还得劳烦杨师妹了!” 闻言,宁升立刻抱拳感谢:“多谢杨师姐搭桥牵线了!” 杨枝露道:“其实还得感谢宁师弟你。没有你,即使头场雪下的再打,也不过是让我们心头能有短暂宁静,根本不能解决心结。” …… 距离头场雪已经过去五天,在杨枝露的介绍下,宁升也是成功与沈欣妍见面。 “你就是宁师弟啊……”沈欣妍笑得和蔼可亲,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就如同农家少女,笑得很朴素、很干净。“前一段你的名字,可是在外门被传疯了。” 宁升谦逊道:“哪里有什么本事,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其实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宁升在想,如果那日其余洞府还有空位,自己就不会认识陈阳,也不会与所谓的外门三大禁忌有什么交集,兴许是个默默无闻的弟子?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且不说在任务阁疯狂刷任务,就是天罡神雷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掌教。 沈欣妍问道:“宁师弟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 宁升道:“听说沈师姐一直还未组队,我就想着能不能尝试一下邀请师姐你与我组队。” 其实宁升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这样的美女,怎么会缺向其邀请组队的人呢? 哪知沈欣妍点头答应道:“宁师弟这样的青年才俊邀请我组队,我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宁升道:“沈师姐你应该也听到一些传闻吧,我得罪了内门的萧止师兄,可能到时候会有些凶险。” 沈欣妍却毫不在意道:“只有凶险,才能最大激发出我们的潜力。宁师弟有信心夺得狩兽大会魁首吗?” 宁师弟道:“很难说啊!毕竟方师兄的实力并不弱,还有最近同样出名的戴澹,据说修为也到了五层境巅峰。” 沈欣妍道:“这戴澹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但就在弟子大会之后,突然一鸣惊人,不仅很快突破至五层境巅峰,在演武台武斗,几乎每一位都是十招之内击败对手。” 宁升心底其实有想法,觉得戴澹很有可能是萧止在外门培养的自己人,但也不排除其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宁升问道:“沈师姐可有信心?” 沈欣妍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道:“肯定!我参加狩兽大会,就是冲着魁首去的。” 回到自己洞府,宁升躺在自己床上,感受着床榻的温暖软和,不自觉闭上眼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但洞府外传来敲门声,“宁升在不?掌教请你去霸宫,似乎有要事相商。” “掌教的邀请?”上一次自己单独被掌教邀入霸宫是因为天罡神雷,可最近一直低调,按道理不应该关注自己才对,可是怎么突然又邀自己入霸宫,还说有要事相商。 宁升回答道:“刚想睡觉,不过既然掌教有要事相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赵铁民问道:“你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这已经是掌教第二次召见你了。甚至内门弟子许多都未曾单独见过掌教呢!” 宁升也道:“你也不是一般的执事吧?不然也不会每次要事都是你来通知……” 赵铁民道:“什么一般不一般的,结果不也就是一个执事,连长老都不是。” 宁升大有深意地笑道:“我看是长老的油水不如你这执事多吧?” 赵铁民忽然想起宁升刚入门“贿赂”自己的那些灵石,尴尬地干咳几声道:“都是清贫日子,哪里有什么油水啊!” 宁升嘿嘿笑道:“你说,我和掌教说你最近又胖了,会有什么结果啊?” “别别别!”赵铁民连忙摆手,拿出一只储物戒指塞进宁升手里,笑道:“瘦了,是瘦了对吧?” 宁升以神识扫视储物戒指内的灵石,足有五万之多,于是很满意地点头道:“刚才是我看错了,赵执事最近果然是瘦了,看来是为宗门操劳的,待会我一定在掌教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赵铁民点头笑着道:“那就多谢小友了!” 再临霸宫,宁升心中依然震撼,于是转头问道:“赵执事,你经常光顾霸宫,现在心中还会不会有震撼?” 赵铁民道:“多多少少会有,但已经不如第一次来霸宫那般强烈,毕竟这些年来了霸宫许多次。” 推门进入吗,整座霸宫只有高座之上的掌教白鹤一人。 宁升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宁升,见过掌教。” 白鹤示意其起身,随后道:“今日召你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表示对你的感谢,若不是你的天罡神雷,我也不能这么快突破至十二境……” 轰! 宁升只觉高座之上掌教所说的话在自己脑子里炸开。十二境?宗内有无十二境修士是一道分水岭,有几位便代表着这个宗门在江湖中的地位。 加上三位太上长老,如今武灞山已经有四位十二境,足可与茅山、龙虎山和武当山这等超级大宗相提并论,尽管底蕴或许不太厚实。 宁升立马道:“掌教该感谢的已经感谢过了。”掌教赐予的一百六十万上品灵石确实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白鹤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我希望宗门可以借用你的灵宠吞宝兽,去将后山隐匿的灵器找出……” 宁升面露为难之色道:“我这灵宠很耗费灵石的。” 白鹤大手一挥,一张晶卡浮现在宁升身前。 白鹤道:“这里面有一千万上品灵石,且只是作为你的灵宠的食物,而你的奖励,可进入我武灞山灵宝库任选一件物品带走!” 宁升瞪大双眼,一千万上品灵石只是作为灵宠的食物,这白鹤掌教未免太豪气了!但想到整个后山的灵器一旦全部取出,其价值绝对不止一千万上品灵石能够媲美。 一千万上品灵石,家灵宝库任选一件物品,虽然诱人,但与整个后山的灵器相比,这报酬还远远不够。 白鹤看出宁升犹豫,于是又道:“只要你答应,这次狩兽大会结束,你就是内门弟子了!同时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承诺,以后给你一个机会争夺真传弟子!” 这个条件,宁升还真不能拒绝。毕竟出力的是自己的灵宠,而且还有一千万上品灵石作为灵宠的食物,稳赚的买卖啊!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宁升抬起头,仰视掌教点头道:“我愿意为了宗门贡献一份力!” 回到洞府,宁升看着在自己床榻上酣睡的吞宝兽,拍了拍它的背脊,同时拿出十几块灵石摆在其身旁,“醒醒,吃饭了!” 起先双眼还朦胧的吞宝兽看到灵石后,眼中立刻大放精光,抱起一块块灵石大快朵颐。 灵石下肚,吞宝兽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甚至连皮肤都更加晶莹剔透,但身上的粉色渐渐加深,如今已经有了一丝红色。 “酒足饭饱”后的吞宝兽格外有精神,靠近宁升,不断用脑袋蹭着他。 宁升拍拍它脑袋,“乖,吃饱了就去睡觉吧。有事叫一声,谁让我是你的主人呢?摊上我这么个好主人,你就偷着乐吧!” 吞宝兽颇具灵性,竟然听懂,点着头趴在床榻之上,原本还颇有精神的眼睛几乎瞬息又朦胧起来,呼呼大睡起来。 “真懒啊!”宁升忍不住吐槽一句,哪有灵兽这么懒的,倒头就能睡? 这头场雪下的宁升心头舒适,冥冥之中找到一丝突破金罡拳瓶颈的契机,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寻找那种感觉,渐渐地进入忘我的境界。 第35章 悬剑宗 距离狩兽大会已经只剩一个月时间,折刀峰行宫已经建造完成,且投入使用。鸡鸣山主峰内的妖兽也都适应了此地的生活,且已经形成势力划分。 鸡鸣山主峰内的妖兽,原生与后投放的妖兽达到一比一,虽说在适应的期间,不少妖兽身首异处,论人他兽的盘中餐,但能够幸存下来的妖兽,都是极有实力的。 …… 恍惚间,宁升来到一处奇异空间,扫视周围,只有一座破旧的老院:一座茅草屋,用篱笆圈出的一块田地,院子中种着白菜、土豆以及芋头,都是利于储存的过冬必备食物。 “这里是哪?我怎么不记得怎么来这了?”宁升看着自己的装束,一身书生装,同时体内没有半点灵元波动,就……如同普通人。 忽然,茅草屋内走出一男子,看到院外的男子,没有害怕,反而打开院门邀请宁升进来。 宁升鬼使神差之下,竟真的走进去,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待着男人取水煮茶与自己喝。 很快,男子提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走来,先是给宁升倒了一杯,随后才是自己。 男子举杯道:“这个地方穷,喝不起酒,只有这自己种的茶,小友莫要嫌弃啊!” 宁升先是抿了一小口,瞬间茶香充盈着口腔,甚至齿缝间都有茶香。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茶啊,怎么这么香?” 男子道:“我自己种的,至于茶种是一位朋友给我的。来这里做客的每一位客人都说这茶很清香,都想带回去尝尝。” 宁升问道:“这地方是哪里?” “意识空间。”男子道:“这个空间准确来说来自你的意识,而我不过是本体在你意识里的一缕投影。你最近应该金罡拳遇到瓶颈了吧?” 宁升听得云里雾里,索性不去弄明白,顺着男子的话题道:“我为何会来此?” 男子道:“因为如今你正值突破关头,意识才会来到这个空间。我观你面相,并不是习武之人,是因和原因修炼此拳的?” 宁升如实道:“因为修为已经到了瓶颈,就想着另辟蹊径,增强肉身之力,而且结识一位七境武夫,因此得了这金罡拳。” 男子点头,又道:“你可知你学习的是最最完整且正宗的金罡拳。你可知这金罡拳为谁所创?” 若不是曾经系统提起过,宁升还不知道十境武夫宋重窑,“传说中武道止境的武神宋重窑所创。” “竟然还有人认识我宋重窑。”男子惊讶道:“没想到如今的后辈还有人认识我的。” 宁升问道:“方才听闻您只是本体的一缕投影,这是怎么回事?” 宋重窑道:“这个世界的意识很排斥我们武夫,所以就有了武道是断头路的说法。原本九境已是这个世界所容忍的极限,不过嘛……我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传说中的止境。这是天道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只能自封本体,以免颠覆这个世界的法则。” 简单来说,就是太强了,天道意识不能容忍,一旦本体现世,就会遭到天道抹杀。 宁升心中想着,这简单的“机缘巧合”四字说起来轻松,但其中艰辛只有宋重窑自己才知道。 宁升问道:“前辈,我想问一个问题。” 宋重窑点头道:“你说。” 宁升在心中组织完语言后,问道:“难道个人的能力真的敌不过天道吗?如今这趋炎附势的世道是否是天道默认的?” 宋重窑脸色茫然,摇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或许本体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见到他,应该能知道答案,因为只有他进入过止境,真正感受过天道。” “晚辈斗胆再问一个问题,”宁升脸色诚恳问道:“前辈您本体在哪?” 宋重窑依旧摇头道:“不知,只知道在某个虚空,倘若你金罡拳达到一定境界,冥冥之中会有所感应。” “前辈为止境武神,为何后世典籍皆无记载?” 宋重窑叹息道:“天道不允许止境的存在,于是抹杀了一切关于我的痕迹,这部金罡拳如果不是因果太强,兴许也不会幸存于世。只是我很好奇,如今的世界,不应该存在如此完整的金罡拳,你是从何得来的?” 宁升答道:“也是机缘巧合,冥冥之中的因果吧,我也解释不清。” 见宁升没有问题,宋重窑便道:“这部拳法的独特之处在于其本身没有品阶,其品秩与施展者的实力息息相关。如果是本体止境的修为,兴许……天都要被捅出一个窟窿。” “喝完这杯茶,你也该离开了。” 宋重窑望着周围,笑道:“这就是你心中的心灵之地?好朴素啊!” 宁升骤然回神,总算知晓为何这里的一切这么熟悉。接踵而至的便是如潮水般的记忆,而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一阵强光刺的宁升下意识闭眼,即使闭上眼,眼前依旧是白芒一片,只觉眼睛传来一阵胀痛。但很快这种疼痛消失不见,那道刺眼白芒也随之淡去。 见宁升醒来,陈阳便道:“走,出去迎接悬剑宗的宾客入住折刀宫。” 虽说宁家在云梦城地位不低,但此城本就偏僻,加上宁升因为天赋原因,基本不能参加任何家族事务,所以并未听说过悬剑宗。 见宁升一脸茫然,陈阳解释道:“这悬剑宗可是剑仙云集的宗门,在剑道宗门里极有地位,宗内拥有四位十二境修士坐镇,当之无愧的超级宗门。据说悬剑宗当今掌教,曾经一剑拨云见日,以一己之力强行改变气象。” 悬剑宗长老弟子早已在行宫内休息,由长老阁首席长老接待,以示武灞山的重视。 悬剑宗此次共有十人前来,三位长老和七位弟子,其中一女弟子显然地位高于其余人,但年龄无疑最小。 宁升远远地指了一下此女,望向身边的陈阳问道:“此女是谁,其地位明显高于其余弟子,甚至长老弟子都对其恭恭敬敬?” 陈阳望着宁升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无语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认识?我看你像是从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此女是悬剑宗的真传弟子,同时也是当今掌教的关门弟子,其腰间悬配的剑玉可是一件地阶上品灵器,简直令人羡慕。” 宁升问道:“叫什么?” 陈阳道:“林雅鹿。” 宁升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倘若有一天,自己达到与其同样的高度,一定要认识一番。看着与自己一般的年纪,却已经是一宗真传弟子,这天赋才是真正的恐怖。 悬剑宗此次前来的三位长老,其中有一位十一境,其余皆是十层强境修士。世间十二境本就极少,且极受天道压制,不能随意行走与时间。所以十一境已经足够保护这位真传弟子。 此此举同样显示出悬剑宗的“财大气粗”,十一境修士“多如牛毛”。 悬剑宗林雅鹿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抬头望去,正好与宁升的目光对视,随后莞尔一笑,收回目光,聆听长老们谈论狩兽大会一事。 宁升有种怦然心动之感,拉着陈阳手臂,兴奋道:“刚才林雅鹿看了我一眼,还对我笑了!” 陈阳看着其脸上的兴奋之色,笑问道:“你不会喜欢上这位天之骄女吧?” 宁升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她与我们的差距,哪里敢奢求这些,只是觉得被天之骄女关注,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陈阳道:“依我觉得,就算你的天赋不如林雅鹿,也绝对不会差多少。毕竟就连徐国学都说你未来的成就是真传弟子,我武灞山的真传弟子还真不一定比悬剑宗的差。” 宁升道:“怎么你们都说我能一争真传弟子名额?我真没觉得我特殊在哪。” 此话宁升说得尤为衷心,如果不是有系统在,自己兴许还是宁府的废物少爷,根本没有机会加入武灞山这种超级宗门。 武灞山首席长老面带微笑,看向林雅鹿,毫不吝啬夸赞道:“贵宗真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凤凰神体,天生领悟帝凰灭世炎。此等天赋,放在整个大丽朝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林雅鹿谦逊笑道:“这些不过都是老天爷赏赐,修炼一途,重要的还是自己努力,否则就是暴遣天物。” 首席长老哈哈大笑道:“悬剑宗真的得了一株好苗子,日后定然不愁光兴!” 悬剑宗十一境长老笑道:“你武灞山的萧止也不差啊,才二十三岁,已经突破至九层境,遥遥领先同龄人啊!难道你们还不打算将其定为真传弟子?” 首席长老道:“本宗确定真传弟子有一套自己的序列,目前为止,还未有人通过序列测试,所以至今并未有弟子进入真传序列。” 对于选吧真传弟子,各宗的方式大同小异,最多只是细节上的改变,主要还是测试心性与天赋还有其他何种方面的品质高低,整套流程繁琐复杂,却是宗门能够长盛不衰的根基。 第36章 大会开始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宁升通过签到系统,积累了不少兑换点,以备不时之需,同时那数百道金光符也被其放在最顺手的地方,以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拿出激活。 不仅如此,宁升还穿了一套锁子甲,不仅刻画了道家法文,还有墨家大修的机关术,当属地阶下品灵器。为了得到这么一件防御型重宝,宁升可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吞宝兽在后山苦苦寻找才得到的。 虽说自己答应了白鹤掌教,自己会将在后山找到的所有灵器上交但自己私藏几件,并无大碍,至少宗门依旧是血赚。 一个月的时间里,京城皇族来了两位皇子,住在行宫风水最好的房间之一,每一位身边都有十一境修士,足可见皇城之中强者如云。 青玄学宫来了一位大祭酒,温文尔雅,举手抬足间尽显儒家书生气。 龙虎山虽然未有天师赶来观会,但送来一件天阶灵器,以示歉意,给足了武灞山面子。 武当山的剑痴带着三位宗内弟子赶来,已入住折刀行宫半月有余。 今日正是狩兽大会开启之日。 掌教白鹤御风而来,风度翩翩,完全没有众人印象里兵家修士狂野不羁的邋遢模样。 “这气息,白鹤确实步入了十二境!”悬剑宗十一境长老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外界曾传言白鹤境界古怪,不是十一境也不是十二境,卡在了中间,今日一见,谣言不攻自破。 其实那位阴阳家修士并未说错,其勘测的结果很准。只是此事牵扯太大,涉及武灞山宗内秘辛,无奈之下只能被打杀,临死前耳畔始终回荡着一句话“不该知道的既然让你知道了,那就得守口如瓶!” 打杀这位阴阳家修士之人正是御风而来的武灞山掌教白鹤。 白鹤端坐于高台之上,随后郑重宣布道:“狩兽大会,现在开始!请参与这次狩兽大会的弟子们陆续进入鸡鸣山秘境。” 狩兽大会并不只有武灞山弟子参加,还有皇族两位皇子,悬剑宗、武当山……等宗门都会有弟子参加,以表示对武灞山的尊重。 悬剑宗十一境长老开口问道:“白掌教,此次狩兽大会,你最看好哪一位弟子?我可是听说了,你们武灞山最近出了一位叫‘宁升’的后辈,才加入宗门五个月时间,就从二层境突破至五层境巅峰……” 白鹤道:“这届外门弟子中,天赋高的比比皆是,这宁升也不一定夺冠,加上还有各宗的外门才俊,结果就更扑朔迷离了,连我也不能预测。” 武当山掌律长老笑道:“若是让别宗的弟子拔得狩兽大会头筹,你武灞山怕是要脸上无光了!” 白鹤道:“狩兽大会举办的初衷就是互相激励各宗外门弟子,至于哪宗弟子拔得头筹,其实都无所谓,这也是考核弟子们修炼成果的一种方式。” 看着面前的进入鸡鸣山的结界,宁升虽然不至于惧怕,但心中还是不免忐忑。 沈欣妍看出其紧张,走上前,笑道:“紧张吗?” 宁升毫不避讳道:“肯定紧张啊!毕竟这么多人关注着这场狩兽大会呢!” 因掌教白鹤设下禁制,这场狩兽大会几乎是透明公开,这无疑给了宁升一份保障,但难保萧止没有其他隐匿的手段对付自己。 自从鸡鸣山封山之后,无论是谁都未进入过其中,所以众人都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何种场景。 跨过结界,带队内门弟子早已在等待。 “我是你们的带队师兄。”一面容方正的七层境师兄自我介绍道:“我叫曹朔,你们将这通讯玉牌拿好,一旦遇到自身力量无法抗衡的,可以选择呼唤我,但只有一次机会。也可直接捏碎玉牌,退出鸡鸣山秘境。” 虽说有带队师兄,但每个人都清楚其能给自己的帮助很少很少,最多只是负责保障自身安全,丝毫不会干涉狩兽一事,所以这狩兽大会依靠的还是自身实力。 结界处距离鸡鸣山仍有一段距离,曹朔在将通讯令牌交付给二人之后,便消失不见,前往某处与其余带队师兄汇合。 宁升看向远处的鸡鸣山,道:“以我们的实力,现在中外围试试水,再去考虑是否要步步深入,沈师姐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沈欣妍点头道:“很稳妥。” 真正踏入鸡鸣山,宁升发现已经有不少队伍开始猎杀灵兽了,显然他们已经落后在起跑线了。 根据赛制规定,一只地阶上品妖兽可等同于两只地阶中品,中品又可等同于两只下品,以此类推。所以斩杀高阶灵兽远比斩杀低阶更具性价比。 所以许多队伍一开始就将目标定为猎杀高阶灵兽,以此来提高效率。 论参加狩兽大会的队伍哪一个最不好惹,那便是由两位皇子组成的皇族队伍。二人都是五层境巅峰修为,浑身各种灵器,宛若移动的宝库,加上皇族的身份,几乎无人胆敢截取他们获得的灵兽内核。 截取他人猎杀的灵兽内核,也被大会所允许。与其说是允许,倒不如说约定成俗,被抢走灵核,恰恰代表了你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 不幸的是,宁升刚到中外围,就遇到了两位皇子。 二人虽然面带笑意,却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但看到沈欣妍,其中一皇子眼前一亮,显然有些惊讶,武灞山竟然也有这等美女? 皇宫是个不缺女人的地方,美女更是如云,但见惯了温婉的女子,偶然见到兵家女修,那种新鲜感,令这位皇子心有所动。 宁升不卑不亢,不失礼数道:“武灞山外门弟子,见过二位皇子。” 眼神始终纯澈的皇子笑道:“在这狩兽大会之中,并无身份之分,你只需将我们当成竞争者即可。” 二人虽然境界并无高低之分,但为人境界已分高下,显然是这位皇子心境更好些。 方才那位心有意动的皇子意识到自己失态,带着歉意道:“这位想必就是武灞山外门三大美女之一的沈欣妍吧?沈姑娘的气质脱尘,与皇宫之中的女子截然不同,这才失态,还望沈姑娘原谅我刚才的冒昧。” 沈欣妍笑道:“无事。”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位皇子离开。 沈欣妍道:“你觉得二人谁的城府更深?” 宁升思考后给出答案道:“是那眼神始终纯澈的皇子?” 沈欣妍却摇头道:“是另一位。” 宁升不解道:“何以看出?” 沈欣妍道:“你认为那位眼神纯澈的皇子实际上是喜怒不形于色,对吧?” 宁升点头,方才心中的想法确实如此。 沈欣妍道:“但实际上,他确实一心向道,道心纯澈。但眼神意动的那位皇子,看似是失态,我却认为这是伪装。” 宁升皱起眉头,“何以见得?” “女子的直觉吧!” 宁升无话可说,心想怎么都是女子的直觉,难不成女人个个都是阴阳家?天生就能洞悉许多隐情?实际不过是女子心思更加细腻,能够观察到男子所忽略的细节。 正谈话间,一只虎形灵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二人,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 “看来这个地方是这虎兽的地盘。”宁升带有杀意地笑着,将赤螭剑出鞘,刹那间热浪向两边铺开,吹走地面上的尘土。 虎兽终于不再收敛,微曲双腿,整个身躯腾空而起,双爪直直朝宁升头颅拍下,欲一击拽下其头颅。 宁升抡起长剑,一道道火红色剑气迎向扑面而来的虎爪。 锵锵锵, 虎爪极其锐利,丝毫不惧剑气,仅是几下便将剑气拍散,正要露出不屑的眼神,却见宁升整个人同样腾空而起,一挥赤螭剑,一条巨大的赤螭虚影凝实浮现,张开血盆大口,将其吞入腹中。 虎兽痛苦嘶吼,不断用虎爪撕扯着周围的火焰,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最终被活活烧死,化作灰烬,只留下一块灵核。 沈欣妍道:“宁师弟,你这把剑品秩不低吧?” 收剑而立,宁升点头道:“地阶灵器。” 秘境之外,林雅鹿看到这一幕,不自觉将方才那赤螭烈火与自己的帝凰灭世炎做比较,一番权衡下来,觉得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也正是此时,陈阳也展露自己的实力,那团红莲青金炎先如一朵莲花飞向面前灵兽,在接近其周身时,骤然炸开,恐怖的火焰瞬间将灵兽肉身吞噬,最后只剩下一颗灵核。 林雅鹿在心中比较起二人,若单论用火,无疑是陈阳更胜一筹,但整体实力明显是宁升更强。 悬剑宗十一境长老关注到陈阳,确认其指尖的是红莲青金炎后,道:“你武灞山也出了一位用火天才啊!这红莲青金炎也是极其罕见,没想到今日竟能看到。” 白鹤道:“与贵宗的帝凰灭世炎,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十一境长老道:“但青金炎拥有灭世炎没有的成长能力,倘若日后有些机缘,未必比灭世炎差。” 说罢,转头看向林雅鹿,道:“所以你该有危机感了,不要以为身负帝凰灭世炎,就可以自傲,而对修炼放松懈怠。” 白鹤道:“贵宗的真传弟子还真不需要你与她说这番大道理,方才我们就看出她的勤勉了。” 第37章 戴澹 “这只虎兽玄阶中品,仅此一只,我们就追上其他人的步伐了。”宁升将灵核放入乾坤袋后,转头对沈欣妍道。 此刻,大地微震,似有庞然大物正在往这边赶来。 沈欣妍问道:“是战是避?” 宁升拿出遮掩气息的灵器,说道:“先静观其变。如果能够对付,倒是省去不少时间来寻找灵兽。” 大地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一头巨熊出现在这片焦土,不断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确定虎兽是为人族修士所杀,瞬间勃然大怒,仰天怒吼,不断锤击着自己的胸膛。 沈欣妍低声道:“这熊兽似乎与这虎兽有种羁绊,否则不会这么愤怒。” 宁升道:“这熊兽同样也是玄阶中品,即使震怒,也不会有多大威胁,出手吧?” 沈欣妍点头。 宁升收回灵器,熊兽立刻有所感应,转头一对兽眸盯着面前的二人,杀意满满,似在质问为何他们要杀虎兽。 宁升错愕,“该不会我们杀的虎兽是它的伴侣?” “这跨越物种的爱情……”沈欣妍摇头道:“应该不会,最有可能的就是二者之间存在某种羁绊,类似于人类的……盟约。兴许在鸡鸣山封山时,二者携手对抗异族,产生了某种情感吧。” “天罡神雷!”宁升掌心浮现紫意,随后向前一拍,带着天谴之力的紫雷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冲向熊兽。 熊兽身上电光萦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味。 熊兽暴怒,将熊爪插入大地,宁升脚下瞬间生出一根锐利地刺。 浓重的土属性! 宁升顿觉棘手,赤螭剑的火烧不透这熊兽的土,而方才的紫雷也不过如挠痒痒。 正犹豫要不要祭出开玄碎片,沈欣妍将长剑出鞘,瞬间一道锐利剑气将地刺劈成两段,只是瞬间,固若金汤的地刺便化作齑粉。 宁升倒吸冷气,自问自己一剑是否能有如此威能。 熊兽眸子中浮现惧意,但心中的恨意让它没有后退,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出一步,随后双手合十一拍,瞬间在身前形成一堵巨墙,墙上排满利刺,倘若被其一刺,绝对被刺成筛子。 “这只熊兽交给我!”沈欣妍眼中浮现战意,竟是将手中长剑掷出,掐诀念咒,剑身之上闪过一抹寒光,沈欣妍踏出一步,长剑便向前推进一丈,转眼踏出五步,长剑已将盾刺溃散。 熊兽眼中骇然之色愈加浓郁,已经生出退意,猛拍大地,一条条沟壑宛若恶魔的巨口,不知有多少修士殒命于此。 沈欣妍脚尖在地面一点,竟踩在长剑上,腾空而起。同时掐诀,以自身灵元为线,编织出一张大网。 熊兽已经转身逃跑,但灵元大网始终在其头顶阴魂不散。不等其跑出几丈距离,大网倾覆,瞬间熊兽惨叫。 宁升望去,熊兽皮开肉绽,伤口渗出鲜血,触目惊心,更有伤口深可见骨。 沈欣妍由掌握拳,那张灵元大网开始收缩。随着灵网一寸寸收缩,熊兽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宛若震天雷响,惊起许多飞鸟,同时多道灵兽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气渐渐凝重,一股窒息感涌上二人心头。 宁升道:“速战速决的,已经有不少灵兽正在聚集过来。” 沈欣妍点头,剑指向前一点,长剑化作流矢,钉入熊兽眉心。 体型庞大的熊兽呜咽一声,重重地倒下。 宁升挖出其灵核之后,再度拿出遮掩气息的灵器,在兽群赶来之前逃离此地。 他们未见到的是,兽群赶来,丝毫不在意空气中人类的气息,都垂涎欲滴地望着熊兽尸体,虎视眈眈地警戒周围,生怕到嘴的食物被其余灵兽分食。 兽群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打出手。相反它们之中竟然形成了人类社会才有的秩序,由最强者划分利益,其余兽类没有且不敢有意见。 收获两块灵核的宁升心情大好,看向远处的山涧,心情大好,正要欣赏山水间,一位不速之客走来过来。 “戴师兄别来无恙啊!” 宁升虽然对此人并无好感,但实际并未有过节,毕竟身为同门,见面打个招呼也是必要的礼数,不可让外人觉得武灞山弟子都是些不知礼节的蛮子。 戴澹闻言,笑着点头道:“最近修为遇到了瓶颈,不过也是侥幸斩杀了两只玄阶中品灵兽,不知宁师弟的收货如何?” 果然不简单! 宁升心中嘀咕着,答道:“也侥幸杀了两只玄阶中品灵兽。” 沈欣妍则关注其与戴澹组队的那位师兄,此人其貌不扬,但气质沉稳,兴许走得是大剑无锋但敦的路子,不求一剑破万法,只求万剑崩山海。 可往往这种剑士活得最久。 戴澹道:“宁师弟的名头在外门很盛啊,我早就有拜访的想法,但苦于修炼,始终找不到机会,今日一件果真名不虚传!” 宁升知道其言不由衷,索性开门见山道:“你是萧止师兄的人吧?” 戴澹微微诧异,实在想不到宁升会这么快将此事摆上明面,但也大大方方承认道:“是的。” 宁升道:“你不知道萧止的手段有多狠,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戴澹无所谓道:“不管是不是与虎谋皮,我都觉得值得。靠我自己,我始终都是外门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但萧止师兄给了我地位,让我能够在外门与你们并肩!” 至始至终,戴澹身边的队友都没有说话,而沈欣妍同样沉默以待,不曾插话。 宁升问道:“那你觉得没有萧止,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戴澹沉默。 宁升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未察觉到的优点,你又何必为了证明自己而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又或者是堵上自己前途的事呢?” “宁师弟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戴澹身边的师兄终于开口道:“我叫梅钧,你或许从来没听过,因为我们这些天赋平平的弟子,不配受到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的关注。” 宁升正要说话,却被沈欣妍抢先道:“错了,你们不该如此妄自菲薄。武灞山可是兵家修士圣地,能加入其中的弟子岂会是等闲之辈?” 梅钧摇头叹气道:“但实力配不上野心,人就会走上另一条不归路,而我们也回不了头了!” 戴澹也道:“回不了头了!” 此情此景,宁升心中的那个想法更坚定些。 戴澹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萧止师兄的人,就明人不说暗话吧,在狩兽大会结束前一日,我们于此混战,输者奉上所获得的全部灵核。” 君子之约! 宁升心中庆幸,因为这比起小人在背地里作祟好上太多。得罪小人的恐怖之处在于,你不知何时何地,他就会给你来一刀,你需要无时无刻提防,那种心累最折磨人。 宁升心中同样在感慨,如果宗门向重视内门弟子一样重视外门弟子,真正做到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武灞山有没有可能成为大丽朝第一宗门? 但仔细思考过后,宁升觉得此法若要实行,会引起诸多上层弟子的不满,因为他们心中,天赋就是地位,你没有天赋,凭什么与我相提并论?凭什么和我享有等同的待遇? 对于宗门来说,培养上层弟子明显比培养下层弟子,短时间内获得的效益更多。 秘境之外,掌教白鹤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何尝不知宗门想长远发展,重视上层弟子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还是培养中下层弟子,毕竟一个宗门更多的还是中下层弟子。 但如今,不光是武灞山,几乎所有宗门都形成一种风气,天赋高的弟子就应该享受宗门的重视,拥有更多的资源。弟子们有如此想法无可厚非,但宗门若是如此想,就显得目光短浅。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白鹤心中权衡着,期待有朝一日,宁升能够给自己惊喜,在中下层弟子与上层弟子之间达成平衡。 戴澹与梅钧错了吗? 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没错!人生在世,会面临许多选择。而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你做出的决定兴许在当前是不适的,但在未来可能就是成功的关键。 宁升心中并不厌恶二人,反而生出敬意,即使他们为了前途在做违背内心的事,但依旧没有不择手段,这份意气值得尊敬。 宁升感慨道:“人生在世,许多事身不由己啊!” 沈欣妍笑道:“看你毛手毛脚、大大咧咧的,也会有如此感性?” 宁升问道:“我怎么毛手毛脚的了?” 沈欣妍道:“你忘记你的洞府怎么没了吗?” 宁升汗颜道:“那只是意外,其实我很靠谱的!还有我其实心思很细腻、内心情感很丰富的!” 沈欣妍道:“听杨师姐说过了,头场雪下纵情喝酒,确实挺有的氛围,只是那个时候与你还不熟,没机会体会。” 宁升道:“或许再下场雪,也没了头场雪那份意境,所以啊,人一定要珍惜眼前,没准哪天就后悔了!” 沈欣妍道:“你就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了,我听的比你多多了。” 宁升耸肩道:“我本来没想说的,只是触景生情罢了,加上沈师姐你又提到那头场雪,不自觉就说多了。” 第38章 赛制升级 武当山长老凑近悬剑宗十一境长老,小声商议着。二者都是十一境,气息不相上下,性格如阴阳双鱼图,一柔一刚,当然武当山剑堂长老的柔不是阴柔,而是太极之柔。 约十几息时间后,由悬剑宗十一境长老开口道:“光是狩兽,对于这代弟子似乎……有点简单,何不添点彩头?” 白鹤与其余宗门代表都来了兴趣,问道:“元兄想要怎么添彩头?” 元猿正是悬剑宗的十一境大剑修,以白猿背剑术闻名,看似身后并无长剑,但只需一个意动,大剑便会浮现。 元猿道:“何不我们各宗向秘境之中投放一件地阶灵器,让弟子们去寻找。找到者,便可拥有这件灵器,同时一件灵器可以等同十只地阶上品灵兽,这个建议如何?” 白鹤眼前一亮,觉得此法可行,于是首先拿出一件地阶灵器,打开秘境禁制,将其隐匿于鸡鸣山某处。 其余宗门纷纷拿出携带的灵器,将其投放进秘境各处。 感受到秘境结界的异动,鸡鸣山内的众人纷纷望向远处,大多面色不解,不知发生何事。 下一刻,掌教白鹤的声音从天幕传来,“鉴于你们的表现很出彩,所以由元长老牵头,为这次狩兽大会添些彩头。 每一位来观礼的宗门,都准备了一件地阶灵器,谁能找到,灵器就归属于他,同时,一件地阶灵器可等同于十只地阶上品灵兽。” “白掌教难道不知道我有吞宝兽?”宁升听到这个讯息,眼神激动,显然这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有吞宝兽在,任你多少件灵器,都能给你找出来,那冠军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可下一刻,宁升面露愁色,他发现自己与吞宝兽的联系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短暂切断,无法召唤吞宝兽助力。 “难道系统之力还比不过一位十二境修士布下的禁制?” 宁升打开系统,点击灵宠那一栏,选中吞宝兽,点击召唤。 下一刻,系统弹出一段提示:召唤都禁制打断,但宿主可花费一万兑换点,短暂获得吞宝兽能力三天。 “一万兑换点?” 宁升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笑容,一万兑换点就能换来数件地阶灵器,何乐而不为? “兑换!” 宁升心中默念,随后在术法神通一栏多出一部功法。 吞宝玄法(短暂):施展者可借助吞宝玄法,寻找一切有灵之物。此法极其损耗灵元,请施展者注意补充灵元。 “看来这就是吞宝兽的天赋神通了!” 宁升施展吞宝玄法,瞳孔闪过一抹金光,再度睁眼,世界万物都散发出独特的气,某些颜色相近,但仔细分辨,可以看出有细微的差别。 沈欣妍的气宛若云雾,白中透着虚无缥缈,仿佛并无实体,但又真实存在。宁升并不知晓此气代表什么,只能确定这种气绝不一般,在她身上或许也有秘密。 “我们去找灵器如何?”宁升询问道。 沈欣妍犹豫道:“灵器都不知被长老们藏在何处,如果特意寻找,很可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相信我,”宁升自信道:“我有手段可以快速找到被长老们投放在各处的灵器。” 嘴上说着宁升不靠谱,但当听到他说这番话,沈欣妍竟然没有怀疑,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思索其中缘由,始终不得头绪,只能猜想:兴许是宁升展现的实力让自己在心中觉得他很沉稳? 穿过山涧,到达一处谷地。此地温度较别处稍低,给人阴森之感。走在其上,泥土松软,仿佛置身泥泞,不自觉放慢脚步,心生警惕。 沈欣妍怀疑道:“这地方真的会有灵器?”如果真有灵器存在此地,怕是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地方除了少数火系修士,怕是无人会来。 此刻正值山谷风交替时刻,谷中风向杂乱无章,几乎无迹可寻。倘若宁升凭借风水寻金术,绝对空手而归,沈欣妍心中想着,宁升一脸自信,难不成除了寻金术外还有手段? 宁升眼底金光再现,瞳孔颜色由黑入金,扫视整个谷地,发现一处灵光明显异于别处,显然就是灵器藏身之处。 宁升遥指前方,道:“灵器就在那个地方。” 沈欣妍顺着其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要穿越整个风区,即使二人都是五层境巅峰修为,在这罡风吹拂下,都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宁升看出沈欣妍的犹豫,给其拿出五张金光符,道:“五张应该够我们在风区穿梭一个来回了!” “竟是龙虎山的金光护体符?”秘境外,一位茅山真君眼中眼中带着惊异,思索为何此人会有龙虎山的独有金光护体符。 市面上能够买到的金光符大多出自符箓山,是仿制龙虎山金光护体符的一种符箓,效果虽差,但仍有不可小觑的防御力。 龙虎山的金光护体符则更加强悍,一张可当八境修士倾力一击,每一张都有价无市,因为龙虎山从不对外售卖。若不是曾经问道过龙虎山,这位真君也认不出符箓背后的篆印为龙虎山天师府。 宁升又拿出五张,攥在手心,以自身灵元激发符箓,一道淡淡金光映覆于身,阵阵宛若刀刃的罡风都被这金光隔绝在外,不得近身。 见宁升安然无恙,沈欣妍激活符箓后紧随其后。 阴风阵阵,宛若有何物在吹气,竟能进入风区而不被迎向,定然不是自然形成。 宁升驻足原地,扫视周围,道:“沈师姐你去取灵器,灵器就在你脚边一丈处,我觉得这阴风吹的蹊跷,我在此警戒。” “好!”沈欣妍朝宁升手指方向走去,拨开尘土,果真发现一件地阶灵器,闪烁着灵光,其内器灵似在低语提醒着什么。 将灵器放入乾坤袋中,沈欣妍正要转头告诉宁升已经取得灵器这个好消息,却见其宛若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又被一股巨力狠狠地砸在地面,将地面砸出人形凹陷。 “好险!”宁升从深坑中爬出,除了头发狼狈些,别无大碍。 方才瞬间,若不是宁升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杀气,毫不犹豫将手中剩余四张金光符激活,五层金光覆映于身,此刻自己已经是一摊肉泥。 “你没事吧?”沈欣妍担心问道。 宁升摆手道:“我没事,你小心些,这灵兽的尾巴好有力,挨一下骨头都得散架!” 长剑出鞘,宛若神将游弋周身,沈欣妍点头,神识全开,周围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宁升拄剑而立,将赤螭剑插入大地,罡风之中生出白雾,皆是土地里蕴含的水汽。周围朦胧,敌我形式不再是敌暗我明。 一阵虚弱感袭来,宁升心头升起危机感,几乎下意识侧身飞扑。 轰! 方才宁升所战之地,尘土纷飞,再度浮现一座深坑。 宁升发怒道:“这畜牲察言观色的能力太强了吧?” 飞扑件,宁升付下快速恢复灵元的丹药,感受着丹田内的充盈,心中充满安全感,下一刻开启吞宝玄法,眼眸化作金色,灌入神识之力,扫视周围,锁定蟒蛇藏身之处后,毫不犹豫各种手段齐出。 天罡神雷,紫意滚滚。 金罡拳法,金色盎然。 开玄碎片,凌厉至极。 赤螭长剑,焚天烧地。 蟒蛇终于现出真身,一道青色流光隐匿于鳞片之下。 火光,电光,金光与剑光齐现,与青光交织,化作刺眼白芒。 白芒过后,鳞片纷飞,蟒蛇腹部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宁升彻底虚弱,甚至连拿丹药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一沉,无力倒地,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沈欣妍心中焦急,看向蟒蛇的眼神中充满怒意,剑指前方,长剑化身冲阵悍卒,一往无前,直到洞穿巨蟒头颅才悬停于半空。 巨蟒硕大的脑袋再无力支撑,颓然坠地,又惊起一阵尘土,这一次却吹不进风区,被阵阵罡风隔绝在外。 斩杀蟒蛇后,沈欣妍并未第一时间取出巨蟒灵核,而是反身奔至宁升身边确认其伤势如何。待确认宁升只是力竭后,取出一枚恢复元气的丹药喂其服下后,才去取出巨蟒的灵核。 秘境之外,白鹤看到宁升第一个找到灵器,立刻想到其灵宠吞宝兽,心中疑惑:自己已经设下禁制隔绝其与灵宠的联系,为何其还能这么快找到灵器? 方才谷地中,并未发现吞宝兽身影。但宁升至始至终都信心满满,且有目的的前往这出谷地,显然确认此处一定有灵器,那么……他是运用什么手段呢? 沈欣妍将所得灵器拿出,递给已经苏醒的宁升,“宁师弟,这灵器是你找到的,而且方才斩杀巨蟒你出力最多,这件灵器你拿着吧!” 宁升道:“有我在,我们不会却灵器,所以这件灵器你收下吧。” 沈欣妍仍不肯收下,但在宁升“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毕竟一件地阶灵器,价值不菲,自己如今也只有一件地阶灵器,就是方才游弋周身的长剑——神将。 第39章 震惊众人 时间短暂,只有三天。宁升若是想要找到所有灵器,就不的不连续吞服丹药,但此举会损坏根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缓歇片刻,稳住丹田之中的惊涛骇浪之后再寻找散落的灵器。 宁升忽然想到自己是无垢剑体,其特性为天生亲近诸剑,但也在于无垢二字,是否可以无视随意服用丹药后的副作用? 剑神系统给出的答案为:否。 宁升只好作罢,稳下丹田内虚浮的灵元后,抬头看向某处,笑道:“沈师姐,我有感应,那个方向有灵器。” 沈欣妍没有怀疑,只是好奇为何宁升能够在硕大的鸡鸣山中精准找到灵器的隐匿之处,于是问道:“宁师弟,你是有秘法能够捕捉灵器灵气吗?” 宁升大放承认道:“是,不过此法太过消耗灵元,否则我也不会施展完手段后力竭倒地,如果是全盛状态,这条巨蟒还真不是我对手。” 沈欣妍没有怀疑,方才那一幕她清晰地看在眼中,那时宁升的灵元强度只有四层境,倘若其以五层境巅峰修为全力施展四大神通,巨蟒早已是一具尸体,根本轮不到自己补刀。 “又见面了,二位!” 温文尔雅的皇子面带微笑,看到宁沈二人,开口道。 沈欣妍报以微笑,道:“又见面了。” 皇子又道:“这次我没有冒昧吧?” 沈欣妍笑着摇头。 缄默的皇子名为朱玄锋,开口笑言的皇子名为朱玄厚。 二人的名字与自身性格迥异,不知是皇帝特意为之,还是其中真有蕴意。 朱玄厚笑道:“这地方隐隐有灵光闪现,我就猜测可能此处有灵器散落,所以特带皇弟前来探测一番。” 宁升觉得棘手,因为此地确实有灵器,其能否找到尚不得知,反正自己已经知晓灵器藏在何处。如今的问题是,找到灵器后的归属何人?是先到先得,还是找到者居之? 宁升也道:“我们来此地也是为了灵器。不瞒皇子,此处确有灵器,而我也知道藏在何处,所以……” 朱玄厚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我等便成人之美,将此灵器让给二位了,也算为第一次的冒昧赔礼道歉了!” 朱玄锋抬起头,不解为何明明只需搜索一番就能将灵器收入囊中,却要将其拱手相让。 朱玄厚以眼神示意皇弟稍安勿躁,随后道:“沈姑娘,有缘再会!” 宁沈二人走进森林。 朱玄厚道:“一件地阶灵器,你我又不缺。我们前来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何必为了一件灵器与有望成为武灞山真传弟子的宁升交恶?” 倘若是旁人,兴许碍于二人皇子名头早就退避三舍,但宁升竟然大放承认此处存在灵器,甚至扬言已经知晓灵器藏于何处,何不成人之美?还能在二人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朱玄锋点头道:“是皇弟太死板了,不通人情世故。” 朱玄厚问道:“你觉得武灞山这代弟子有谁能与我们相提并论吗?宁升算一个,还有……” 朱玄锋道:“方鹭是个不错的对手,我很想与之切磋一番。” 朱玄厚道:“那我们就去找方鹭,见识一下他的实力。” 这次拿取灵器轻松顺利,期间没有任何灵兽作祟。 沈欣妍眼中异彩连连,夸赞道:“宁师弟你这秘法也太绝了,这新增的赛制,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白鹤通过水幕秘术,全程注视宁升,确认其身边并无吞宝兽存在,便猜测是否其与灵宠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羁绊,导致能够能力共享? 元猿夸赞道:“这宁升确实不凡,难不成体质特殊,能够看到任何有灵之物的气?” “灵王神体?”武当山长老惊异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万灵之主,大成后甚至可以随意主宰有灵之物的生命,或是抽调天地间灵气……” 白鹤道:“此子并无灵王神体,应是无垢剑体,至于为何能够精准搜寻到灵器,大致与其灵宠吞宝兽有关,其中缘由我也不清,可能存在某种羁绊。” 武当山魏心武道:“倘若如此,我们临时添得彩头,岂不是对其余人不公平?事前白兄为何不言?” 白鹤道:“我已设下禁制,切断其与灵宠的联系,方才想法也都是我猜测,我不好妄下论断。至于公平……五根手指各有高低,宁升能够炸找到灵器也是他的本事,何人会质疑?” 众人没有异议,毕竟添彩头一事并非白鹤提出,不存在其包庇门内弟子的嫌疑,加上两位皇子也有秘术可以大致确定灵器方位,此事更不存在所谓的“公平”问题。 “此地真的有灵器!!” 看到宁升手中拿着一尊方印走来,沈欣妍吃惊道。这一刻,她才意识眼前这个师弟的手段到底有多强。 宁升脸色微微虚弱,拿出丹药开始恢复。 一个时辰后,宁升睁开眼,看着手中的方印,一脸喜爱道:“这方印与我颇有眼缘,师弟我就笑纳了。” 沈欣妍自然没有异议,随后道:“你最近频繁使用丹药,真的没事嘛?” 原本宁升很担心这个问题,但想到自己只要有兑换点,大可以立马换一种体质。总结第一次改变体质的经验,他了解到改变体质后能够横扫一切隐疾。 宁升如今还剩两万兑换点,浏览兑换商城后,确认日后要兑换的体质后,心中再也没有顾虑。 宁升笑道:“因为我体质特殊,所以不用担心服用丹药有任何副作用。” 沈欣妍闻言点头,这种体质武灞山不是不存在,陈阳就是,可以无视一切丹药带来的副作用。 三天时间里,宁沈二人共收获十件地阶灵器,整个鸡鸣山秘境之中谁的灵器有他们多,恐怕只有两位皇子,毕竟皇族的财富远不是寻常人能比。 宁升本想与沈欣妍平分这十件灵器,但被沈欣妍言辞拒绝:“搜寻这十件灵器,大多都是你出力,而我只是在一旁辅助,根本不配与你平分这些灵器。” 宁升大方道:“我不缺灵器。” 沈欣妍依旧摇头拒绝。 宁升见状只好拿出乾坤袋中近二十件各式各样的灵器,其中近十件是地阶,其余皆是玄阶极品。所有灵器的价值加在一起,买一座城都不成问题,做到了真正的富可抵敌城。 沈欣妍看呆,许久才回神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灵器?这么多灵器加在一起,怎么也得几百万极品灵石吧?没想到一向低调的宁师弟,实际上竟然这么有钱!” 宁升解释道:“这里面许多灵器都不是我用钱买的,而是在武灞山后山捡的。” 沈欣妍恍然大悟,本想说后山有层层迷雾遮掩灵器灵气,就算是掌教想搜寻灵器都无异于大海捞针,为何你能一找一个准,但忽然想到在这鸡鸣山秘境,宁升已经找到了十件地阶灵器,不得不佩服宁升的手段。 见宁升真的不缺灵器,沈欣妍只好道:“就算你不缺灵器,我也不能将五件灵器收入囊中……” 宁升还想开口劝说。 沈欣妍不给其说话的机会,道:“这些灵器可以送给你的朋友们,目前我身上已经有两件地阶灵器了,就算是进入内门也够用了!” 见状,宁升只好将九件灵器收进乾坤袋,随后盘坐坐在草地上,准备开始更换体质。 如今走上武道,练习了金罡拳,再加上那日梦境之行,宁升深知想要在武道上走得更远,毅力很重要,但是合适的体质能够事半功倍。 而这引雷战体显然合适。 丹田里有一座雷池,无时无刻都在淬体,必要时甚至能够引动雷池中的玄雷御敌,简直为武夫梦寐以求的体质。 两万兑换点清空。 宁升心情并不低落,反而愈加兴奋,感受着丹田那座雷池的形成,浑身充满力量,憧憬起以引雷战体施展天罡神雷该是何种效果。 待雷池彻底形成,宁升浑身一阵酥麻,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从神体四肢百骸传来,这种感觉是铸成无垢剑体都未曾有的。灵元与雷池中的玄雷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以至于能给人造成其灵元属性为雷属性。这样,赤螭剑的火就能烧的出乎意料。 “天罡神雷!”宁升心中默念神雷咒,掌心紫光大放,向前一推手掌,牵动丹田那座雷海,紫雷足有巨蟒粗壮。此等威势令宁升都目瞪口呆,不自觉甩动手臂,疏忽间在大地上形成一条鸿沟深渊,边缘焦黑,还有些许温热。 沈欣妍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那道深渊,又看向一年常态的宁升,良久之后才问道:“你境界突破了?” 宁升道:“没有,只是方才忽然有所感悟,就想着尝试一下,哪知道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宁升扫视周围,不少弟子闻声赶来,其中就有陈阳。 陈阳看了眼深渊,咽下口水,震惊道:“这是你弄的?” 悬剑宗林雅鹿看到这一幕,心中卫东,不至于害怕,但还是自问自己应对起来是否会轻松。 第40章 兽潮 饶是元猿拥有十一境修为,也被方才宁升弄出的动静震惊住,竟然从其中感受到一丝的威压,不禁自觉诧异,为何一个五境小子还能让自己产生心悸之感。白鹤自然知晓其中缘由为何,无非是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天谴之力。 关于宁升,其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就算是白鹤都感到好奇。 林雅鹿凑近元猿,小声道:“这位叫宁升的公子,似乎极有天赋……” 元猿点头道:“未来很有可能入选武灞山真传弟子,是萧止最大的潜在对手。” 提及到萧止,林雅鹿脸色明显一变,喃喃道:“这个人看似很好,但总给人一种阴鸷之感。总之与之相处,总需要提心吊胆……” 元猿以眼神打断其接着说下去的想法,随后冲白鹤道:“我观方才那一道紫雷,不仅仅牵动了雷象之力,似乎还有其体内的雷电参与其中?” 白鹤道:“确实如此,但具体是何原因我仍是不知。虽然宁升在外门掀起过不小的风浪,但依旧不值得我为之过多关注……” 魏心武笑道:“如此天之骄子,还不值得你关注?方才那小子之所以能够从体内释放出紫雷,是因为其丹田内有一座雷池,而这雷池乃是武夫梦寐以求之物,能够无时无刻淬炼宿主体质,增强其肉身之力。” “丹田有雷池”五字一出,众人纷纷明白,宁升的体质是引雷战体,曾经获朝廷敕封雷部仙师的上官奇然正是这个体质。 一般觉醒引雷战体的修士会选择两大途径,一是走武道,以丹田雷池无时无刻淬炼体魄。二是走术道,学习无上雷法斩妖除魔。 茅山真君此刻能够猜到,为何这个宁升可以获得经由龙虎山天师府篆印的金光护体符。难不成这位弟子有龙虎山背景?那为何又愿意来武灞山修行兵家杀伐术? 宁升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手一击能够在秘境之外引起长老们的激烈讨论。 众人见过热闹之后纷纷散去,各有目的地进行狩兽大会。其中不少人都已经放弃猎杀灵兽,而是专心寻找灵器。猎狩兽大会结束后,猎杀灵兽所得的灵核虽然可以归猎手所有,但与一件地阶灵器相比,价值之差何止悬殊。许多人努力一辈子兴许都不能够让地阶灵器的器灵认主,有宗门长老辅助,成功几率明显上升许多。 茅山真君之一的钟镇问道:“狩兽大会结束后,可能让我见见这位叫宁升的弟子?” 白鹤点头道:“真君想要见,自自然无人阻拦。” 魏心武说道:“难不成茅山也对此子有意思?” 钟镇笑道:“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 在座各位,能够看出金光符为龙虎山篆印的只有茅山钟镇真君一人,龙虎山天师府并未来人,所以其行为寓意何为自然无人知晓。白鹤倒是能够猜测一二,兴许是与紫雷有关,难不成钟镇也进入伪十二境、想借助天罡神雷突破至真正的十二境? 倘若如此,茅山可就坐拥六位十二境修士,稳压龙虎山一头,彻底坐稳道教祖庭,成为当代道教魁首。但对兵家实际并未有利益冲突,相反还能卖个人情,倒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 “怎么感觉今日,整座鸡鸣山给人一种压抑不安的感觉?” 不仅宁升如此想,所有五层境修士都敏锐地感受到异样。其中许多人决定不再猎杀灵兽,转而专心寻找灵器,秘境外长老们的无心之举,反倒成了众弟子唯一的出路。 沈欣妍同样有如此感受,于是问道:“那我们还要猎杀灵兽吗?” 宁升道:“静观其变。” 远在鸡鸣山另一边的两位皇子,正伫立原地,朱玄锋眉头紧缩,预料到一些不妙事,将之说与二哥听后,问道:“我们是否要退出秘境,以免被兽潮波及?” 朱玄厚微笑道:“兽潮能挡得住我们灵器的狂轰滥炸吗?” 白鹤掌观山河,早已察觉鸡鸣山异样,想要通过秘法通知秘境内弟子小心兽潮,却被一股神秘力量拦截。他脸色微动,不着痕迹扫视在做每一位宾客,却根本没有察觉有半点灵元波动,心中更加疑惑。阵法绝不会出问题,那问题出在何处? 难道是鸡鸣山本身的问题? “师姐小心!”宁升瞬间将赤螭剑出鞘,一剑刺出,毫无偏差地刺入意欲袭杀沈欣妍的野猴吗喽面门眉心。一转剑身,灵核直接被跳出,野猴自然死的不能再死。 “玄阶下品?”沈欣妍难以置信,一只野猴竟然敢出现在此处,而且竟然出手毫无征兆,若不是有宁升在,自己以肉身硬抗其一抓,虽不至于重伤,但绝对皮开肉绽难受一阵。 宁升道:“不知为何,似乎之前在灵兽间形成的秩序已经崩塌,不然玄阶下品灵兽绝对不敢出现在此地。” 如今已经属于鸡鸣山深处,若不是有合适的灵器在此处,宁升想将其收入囊中,绝不会冒险前来此地。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退出此地吧!”沈欣妍道:“或者通知曹师兄?” “来不及了!”宁升眼神凛然往前前方,一排排青葱绿树倒下,惊起阵阵尘土,原本还一片平静,倏忽间兽吼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恶魔的低语。 宁升拿出二十张金光符递给沈欣妍,叮嘱道:“面对兽群,不可硬敌,到时候我在前冲阵,你在后补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争取不做困兽之斗。” 沈欣妍脸色凝重,点头不语,但默默酱神将剑出鞘,但并未使之悬停,而是紧握在手,以求心中那份安全感。 第一只灵兽,眼眸通红,流露出浓浓的杀意,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类撕成碎片。 宁升持剑,并未催动体内灵元,手持赤螭剑,却没有滚滚热浪。其手臂肌肉隆起,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力量,仅凭肉身之力,便一剑挑飞首当其冲的灵兽。 “方才他仅凭肉身之力,就一剑挑飞了一只玄阶中品灵兽?”沈欣妍眼中异彩连连,但没有放松警惕。 东方,魔蜥长着血盆大口,留着腥臭的口水,令人胃部作呕。 西方,蚀骨虎,棕黄色的皮毛之上带着数道血红条纹,背脊处的血纹如同一对血色凶眸,其趴下之时,宛若死神的凝视。 北方,恐爪熊如一堵高墙,仅仅只是站着,其影子宛若黑幕,将二人笼罩其中,看似柔软漂顺的毛发,若制成灵器,绝对能够位列地阶灵器。 南方,玄冰鳄趴在地上,不断靠近二人,看似气势最弱,却是四只灵兽中实力最强的。 四位“领主”背后,聚集着上百只品阶各有高低的灵兽,形成铺天盖地的威压。二人呼吸微微沉重,互相对视一眼,准备通讯曹朔前来搭救,但消息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半点回应。 不仅二人如此,其余人手中的通讯玉牌都失效,一些追求沉稳的弟子遇到变故便向捏碎玉牌退出秘境,但却发现仍身处秘境之中,心生绝望。 如此变故,狩兽大会史上前所未有。场上众人都不免慌张,只有少数几人能够保持冷静,两位皇子便是其中之二。虽然被兽群围住,但已祭出各种灵器。二人硬是砸出近二十件地阶灵器,其中有九件防御性灵器,其余十一件皆为杀伐灵器。 少数灵兽凭借速度和敏捷度能够侥幸逃避灵器追杀,奔至二人周身,却不曾想还有九件灵器死死护住二人周身,仅仅愣神一息时间,数把飞剑将洞穿其身躯。 两位皇子仅是站在原地,兽群已经溃不成军,侥幸活下来的灵兽眼中再无战意,纷纷后退,继而狂奔逃跑。 外界所惊叹的并不是两位皇子拥有数量可怖的地阶灵器,而是二人绵长的灵元,每人竟然能够同时御使十件地阶灵器,绝非寻常五层境修士能够做到。 相较于两位皇子,其余人的境地可畏艰难。 周傲与杨枝露被困在一处洞穴之中,若不是提前设下禁制,加上二人不断斩杀灵兽,恐怖洞穴早就不堪重负被攻破,而二人早已成了凶兽腹中餐食。 杨枝露眼中流露出恐慌,望向身边可以依靠的男子,问道:“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周傲笑着抚摸了下意中人的脸庞,勾起食指在其鼻子上一刮,道:“我当然不会让你有事。” 杨枝露微微心安,再度提剑,与周傲并肩作战。虽然险境重重,但只要身边有眼前的男人在,那颗飘摇的心就有了温暖的港湾可以依靠。 元猿察觉到异样,问道:“是否鸡鸣山秘境出了问题?” 白鹤道:“禁制受到某种力量被强行更改,鸡鸣山境内的磁场很乱,极有可能已经引起兽潮。” “通讯令牌也失效了?” 白鹤默然点头。 通讯令牌失效,弟子不能随时退出秘境,面对前所未有的兽群变故,伤亡不可避免。各种长老面露紧张之色,眉宇间隐有怒色,其中以皇族老修士为最,凝视着白鹤,似在等待一个答复。见此,许多碍于武灞山威名不敢发作的宗门代表也纷纷向白鹤投去质疑的目光。 第41章 突围 白鹤神色郑重,声音清冷道:“此事我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结果,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表面镇定的白鹤心中其实很慌张,两位皇子至少不会有问题,但其余宗门的弟子实力有强有弱,倘若兽群暴走,极有可能身死兽口,彼时武灞山将面临的是半个江湖的怒火。 如今鸡鸣山秘境彻底与外界断开练习,白鹤用尽手段也无法与秘境内的内门弟子沟通上,但面上仍强装镇定,否则武灞山将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贻笑万年。 宁升扫视周围,打量四方先锋凶兽何者实力最差,可作为突破口。但很快心灰意冷,四者皆为地阶上品妖兽,堪比八层境巅峰修士,以二人如今五层境修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沈欣妍心中仍不免生出一丝忐忑,问道:“宁师弟,我们真的会安然逃出生天吗?” 宁升眼神坚毅,笑着点头道:“肯定会的!” 伫立于原地,宁升抚摸一把手中赤螭剑的剑身,笑道:“伙计,以后是否能并肩作战就看今日的了!”长剑似有所动,悲鸣不已,时不时震颤几下,寒光凛凛。 十道金光符化作十层金光覆映于体表,宁升持剑冲向前方,面对魔蜥挥出倾力一剑,火红色的剑芒冲天而起,将由恐爪熊遮蔽的阴影重新照亮。原本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魔蜥被强光照射,瞳孔骤然一缩,本能地后退半步、向前喷射的毒液,未近其身,便被焱焱烈火灼烧殆尽。 大战一触即发! 其余三方凶兽面露凶光,恐爪熊双手的利爪宛若十只长刀,轻轻一挥便是数道锐利剑气朝二人席卷而来。沈欣妍持剑挡在宁升身后,施展剑诀,长剑所过之处,剑气溃散,只有空气中的阵阵涟漪,能够证明方才二者之间发生过激斗。 蚀骨虎微屈足弓,宛若流光,倏地一头撞向沈欣妍,同时背脊处的眼纹大放红光,其额心浮现出一印记,宛若点点星光闪烁。 金光一荡,两道金光符在蚀骨虎一撞之下直接黯淡,再无灵气。 “雷池!”宁升将一缕缕雷电从丹田雷池中抽调而出,这是引雷战体的本源雷,这一战,宁升不计代价,因为一旦失败,自己将面临的……是死亡! 一座雷池凭空出现。 在雷池出现的瞬间,四只先锋凶兽眼中都流露出忌惮之色,不再往前主动进攻,而是不断游弋,虎视眈眈准备伺机而动。 “天罡神雷!” 以掌心雷印牵动空中神雷,一道紫得发黑的玄雷自天而降,在其落下的瞬间,宁升握拳向前轻轻一推,金色拳罡宛若希望的曙光,能够给二人带来生的希望。 沈欣妍知道,宁升这要孤注一掷,心中生出凄凉之感,不知为何狩兽大会会演变至此。她同样知道面前这位能够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男子,正在透支自己的本源,以牺牲天赋为代价带自己冲出重围。 “置之死地而后生!”沈欣妍发狠,面对恐爪熊的利爪,随手一剑将之斩断,神将剑震鸣不已,剑身狂震。低头望去,虎口早已炸开,血流不止,流淌在剑身之上,彻底激怒了神将。 若没有鲜血流过,神将剑身上隐秘的凹槽也不会显现。汇聚于血槽中的血液并未停留多久,便顺着纹路充斥整个剑身,刹那间神将剑的气息大变。沈欣妍瞳孔浮现枫叶印记,气质凛然,真如神将降世。 玄冰鳄意有所动,向前挪动一步,想要约过雷池,给予二人致命一击。但仅仅只是一小步,受雷池牵引,带着天谴之力的天罡神雷落下。瞬间,其前爪皮肤一片焦黑,原本富有弹性的血肉如今焦硬无比。 凌厉剑气接踵而至,玄冰鳄的焦臂忽然脱落,整个过程毫无征兆。玄冰鳄还未反应发生了什么,一阵剧痛从断臂处传来,痛的撕心裂肺地惨叫,声音瘆人至极,令人汗毛直立。 “沈师姐,这玄冰鳄就是突破口!”宁升心中一喜,总算看到生的希望,干脆取出所有用的上的灵器,吞下大把恢复灵元的丹药,感受着丹田和经脉的饱胀感,宁升催发逆天剑意,刹那间,头发无风自起,借助灵器之威,整个人宛若仙人临世,悬停于半空。 宁升高喝道:“看好了,我这一拳会很血腥!” 金罡拳落下,金意昂然,宛若在空中与地面间架起一座黄金桥梁。宁升妹踏出一步,脚底便有金色台阶浮现。待其重回地面,一座登天阶梯骤然形成。这一刻,属于武神宋重窑的那份意气顺着拳谱传递到宁升识海,剑身不屈的意志充斥在心间,赤螭剑感受到主人浓烈的战意,发出一声绵长的剑鸣。 金色拳罡捶烂了玄冰鳄胸膛鳞甲,紧随而来的赤螭剑直刺入其中,剑气透体而出,于其身躯之中肆掠,宛若游骑练兵般横冲直撞,将其五脏六腑搅作一团。 看到玄冰鳄无力倒下,眼神充满不甘,宁升绷紧的弦始终不敢松懈,“快走!” 沈欣妍闻言,脚尖轻点地面,如蜻蜓点水,身体倒飞,步步生莲。同时神将剑如一位侍卫,始终守卫在其身前,斩杀欲袭杀主人的凶兽。二人携手,宛如绞肉机,所过之处凶兽血肉纷飞,兽首落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息几乎要凝实成血气。 “缩地成寸!”宁升毫不犹豫用仅剩的三百点兑换点兑换两张缩地成寸符,瞬间二人已在百丈之外,从重重包围的兽群中逃出生天。 劫后余生的宁升并未因此放松警惕,拿出布置阵法禁制所需的灵器,埋在一处洞穴的四周,待最后一件灵器埋入土中,灵力形成闭环,彼此牵连,阵法俨然形成。直到这一刻,宁升才瘫倒在地,那股熟悉的虚弱感涌上识海。 沈欣妍已无力照顾他人,自身也到了极限,体内气机紊乱,在四肢百骸之中肆无忌惮游走,已给五脏六腑带来不小的冲击。如今暂时脱离危机,那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再无力吃撑沉重的身躯,脑袋一沉昏睡过去。 …… 周傲目视前方,眼神决然,叮嘱道:“我有秘术,可以引开兽群,届时你就立刻逃离此地。” 杨枝露摇头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如何面对兽群?不行!要走我们必须一起走,你说过的我们永远要在一起的,该不会还是骗我的吧?” 周傲笑道:“小傻瓜,我怎么会骗你?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怎么忍心再欺骗你?放心好了,我有秘术,能够安然全身而退的!” 杨枝露死死盯着周傲的眼眸,托起其棱角分明的脸庞,问道:“注视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周傲下意识想躲闪杨枝露的眼神,但心中坚定的信念让他好不忐忑地与之对视,笑道:“放心吧,我怎么忍心放弃这份得之不易的爱情呢?” 杨枝露这才点头:“我相信你!” 周傲心中的苦涩无人诉说,其实他根本没有秘术,所谓的引开不过是生命的献祭罢了,但只要心上人能活下来,赌上自己的性命又有何不可?老天爷给过他选择,上一次他选择了家族而放弃自己的爱情,心中始终后悔。这一次上天又给了自己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周傲走出洞穴,眼中没有惧怕,“畜牲们,爷爷在此!” 声音之大,吸引围在洞穴外所有的凶兽,众兽投来嗜血目光,个个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将眼前可口的人类分而食之。 周傲一剑斩杀冲在最前的凶兽,此举无疑彻底激怒兽群,其余凶兽一拥而上,恨不得将此人类撕成碎片。周傲见激怒兽群的目的达成,不再恋战,转身朝在洞穴口伺机而动的杨枝露深情一笑,下一刻朝远处狂奔。 杨枝露呆站原地,方才那个眼神在心中久久回荡,瞬间她明白了什么,眼泪如风筝断了线,不断涌出眼眶,撕心裂肺地哭泣道:“周傲,你又骗我!” 她想要冲过去,与周傲并肩作战,就算携手战死,也无所畏惧。但想到其在洞穴中说的那番话,她犹豫了。周傲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换自己活下去,如果自己还去送死,那……周傲的牺牲就成了虚妄。 杨枝露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这么傻,竟然听信了周傲的谎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以身赴死引开兽群,只为替自己谋取一线生机。 她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持剑朝另一方向狂奔,眼泪如同雨滴,嘀嗒落地,但已无人会关注,因为自己的意中人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兽口之下。 前方有二人,着装华贵,身边有数件灵器闪烁着灵光,正是皇族朱姓兄弟。 杨枝露顾不得姿态,央求道:“两位皇子,能够出手相救?周傲他为了给我创造生的希望,独自引开兽群,如今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周傲是谁?为何他要舍生救你?……种种疑问充斥在朱玄厚心中,看着其眼角的泪痕,顿时了然,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 第42章 生离死别 朱玄锋看向二哥,等待做出决定。 杨枝露看出二人在权衡利弊,立刻道:“我不会白请二位皇子出手,我是京城杨家的嫡长女,如果二位肯出手搭救,我可以代表杨家答应你们一件事!” “京城杨家?”朱玄厚心中微动,京城九家中的上三家之一,家族内在朝廷做官者无数,势力盘根错杂,倘若日后想要坐上皇帝宝座,杨家是个强有力的助力。“你真能代表杨家做出决定?” 杨枝露眼神坚定道:“能!” 朱玄厚点头,“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杨枝露已顾不得谩骂两位皇子趁火打劫,她心中所想全是周傲。曾经因为自己的小脾气,二人几近决裂,好不容易在头场雪后相恋,却不想狩兽大会竟然出此变故…… 周傲已被兽群围住,其腹部一片鲜红,一道触目惊心地伤口几乎蔓延了整个腹部。流失大量的鲜血令他嘴唇发白,手臂微微发颤,看向远方,仿佛看到意中人正在对自己笑。 “爷爷在此,凶兽们来吧!”周傲始终握紧长剑,榨干丹田最后一丝灵元,仰天怒吼,心中毫无怨言。 “原谅我这最后骗你一次……”周傲眼眶红润,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滴落在地。对杨枝露,他毫无怨言。他只怨恨老天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明明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为何如今又要阴阳两隔?既然注定是这个结局,又为何要下那场头场雪让我们解开误会? 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周傲再无力握剑,手中长剑脱手坠落。方才还警惕的凶兽见状,蜂蛹而至,群起而攻之。 一只凶兽张开大口,咬在周傲手臂,仰头发力,竟硬生生将其手臂撕扯下来。然而身体上的剧痛始终比不上心中的酸楚,他眼神空洞地抬头望天,喃喃道:“父亲,终究是孩儿不肖,难以承担复兴周家的大任……” 杨枝露赶到,看到凶兽们挤作一团心一凉,不争气的眼泪再度流了出来,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喊道:“周傲,我带着援手来了……” 周傲原本心灰意冷闭上了眼,听到杨枝露的声音还是下意识睁开眼,但很快又自嘲地笑着摇头,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断臂处,血液不断往外流着,周傲双目已经模糊,儿时的记忆不断回溯在眼前。 大腿某处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另一只凶兽张开血盆大口,欲吞下周傲的脑袋,却被一件灵器直接撞飞脑袋,身躯直直倒在周傲身上。 周傲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但连转动脑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沉重,彻底没有精气神支撑脑袋去思考。 件件灵器不断扫荡,周傲附近的凶兽一只接着一只倒下,其余凶兽纷纷扫视周围,终于看到赶来的三人,又看了眼散发出血腥气味的周傲,眼中充满贪婪,但碍于灵器之威,不敢有所动作。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周傲断了一条手臂,杨枝露眼中充满恨意,手中长剑不自觉出鞘,冲入兽群,一剑斩杀一只凶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些心头的悲痛。两位皇子见这一幕,面面相觑,心生佩服,同时羡慕这份真挚爱情。皇宫之中女人不少,爱慕自己的更是如云,但所谓的真爱却少之又少。 冷静下来的杨枝露将周傲抱在怀中,丝毫不嫌弃其满身血污,拿出丹药为其服下,将手抵在其后背,以自身灵元锁住其周身命脉,这才止住断臂处不断往外涌出鲜血。 稍微恢复些元气的周傲睁开眼,见到杨枝露绝美的脸颊,下意识要挣扎坐起将其推至一边,声音沙哑道:“你怎么回来了?快走!” 杨枝露紧紧抱住周傲,女子的眼泪何足珍贵,但今日的杨枝露已经哭了许多次,甚至眼泪都快流干,哽咽道:“我找来两位皇子来救你了!” 周傲艰难转过头,看到两位皇子正御使灵器不断冲击兽群,眼中充满戾气的众兽在数量众多的灵器的狂轰滥炸之下,渐生退意。月如此,兽群约溃不成军,不出一柱香时间就如同丧家之犬,夹尾而逃。 兽群退散,周傲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时身体的剧痛令他嘴唇微颤,喉咙一甜,一口灼热鲜血喷出,脸色刚加虚弱。 杨枝露手足无措,望向两位皇子,心中期待皇族是否会有民间得不到的疗伤圣药能够助人恢复元气。 朱玄厚叹气一声,摇头道:“他如今不过是回光返照,流失了太多精血和生命气息,如今就如同碎了底的瓷碗,不管往里面灌多少水,最终都会流失。” 杨枝露仍然苦苦恳求道:“只要你们能救他,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朱玄厚依旧摇头。 眼睑杨枝露要发怒,周傲抬起左臂,抚摸着杨枝露的俏脸,声音微弱道:“不用再折腾了,我如今什么状态我自己最清楚,就算是十二境大修来了也难以保住我的性命。” 血液已倒灌进肺部,周傲痛苦地咳嗽一声,神色焦急,生怕在这弥留之际不能将心中想说的话说出口,“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杨枝露哭着摇头道:“不,你从来都没骗过我!你清醒点,撑住!一定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救你的!” 周傲握紧意中人的手,凄惨笑道:“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做出的惩罚,因为我曾经错误的选择。” “不,你没错!”杨枝露紧紧抱着周傲,泪水滴在其脸庞上,化开血污,得以让周傲的面颊干净些,但看到其痛苦的表情,心宛若刀绞般难受。 感受脸颊的温热,周傲转过头,静静地仰视眼前在心中占据极重地位的女子,“不要哭,女子的眼泪很珍贵,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将女子最珍贵的东西随意挥霍。我感觉好困……你看,我的爷爷来接我了,我要跟他去另一个世界了,也许那个世界就是我心中的……” “空灵之地”四字并未说出口,周傲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下,再也没了鼻息。杨枝露早已流干了眼泪,抱着周傲的身体,回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仿佛又来到那处古槐树。 桃牌之上,杨枝露写下的愿望是想要爱的人永远爱自己。这个愿望虽然达成,但是……太短暂了。 朱玄厚安慰道:“杨姑娘,节哀顺变。” 杨枝露没有回应,只紧紧抱着怀中这个为了她甘愿赴死的男人。 朱玄锋木纳,但此刻也开口劝道:“杨姑娘,倘若兽群重新聚集过来,就算是我们,可能都无法抵挡。” 杨枝露艰难背起周傲遗体,可不管如何努力平复心情,声音都在颤抖,“有劳二位皇子,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兑现的,还请二位皇子放心。” 望着离去的杨枝露落魄背影,朱玄锋羡慕道:“我好羡慕,这个叫周傲的男子,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而身处皇宫的我们,连爱都不敢奢求……” 朱玄厚道:“身为皇子,爱情自我们出生时就彻底与我们无关了。” …… 良久之后,宁升勉强睁开眼,浑身各处皮肤完好无损,但肌肉僵硬,隐隐作痛。手臂传来的酸痛,与内脏传来的虚弱感无法比拟。转过头,发现沈欣妍还在昏睡,又看向洞穴口的禁制,确认并无问题之后,艰难起身,靠在墙壁大口呼吸。 洞穴虽然潮湿,但并无虫蚁,倒也难得睡得舒畅。甚至宁升感觉此处的空气都微微发甜,毫无疑问是器官受到伤害,产生的错觉。 宁升内视五脏六腑,发现丹田问题最重,隐隐出现几条裂缝,隐有碎裂风险。其内的雷池之中无半点紫意,干涸已久。好在气血还算旺盛,倘若没有练习金罡拳,怕早撑不到现在,葬生兽口了。 兑换点已经被挥霍一空,宁升此刻无法更换体质,来消除透支雷池带来的隐疾,除非短时间内筹集到兑换点,否则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自身修为将提升得极其缓慢,这就是透支的代价。 但在当时那种境地,不透支雷池杀敌就意味着会成为凶兽腹中餐食。情况紧急,容不得宁升多做思考来权衡利弊。 “不知道别人如何了……”宁升压下识海的波涛汹涌,恢复思考能力后,想到参加狩兽大会的许多下层弟子,他们实力稍差,就算自己五层境巅峰应对起兽潮也要透支本源,更别说他们修为只有四层境。 一份责任感涌上心头,宁升决定要将秘境内所有弟子的力量汇聚成一股,唯有如此才能在兽潮的冲击下寻得一丝生的希望,若各自为战,只会被凶兽逐个击破。 沈欣妍手指微动,气息趋于平缓,片刻之后睁开眼,扫视周围,确定还身处昏迷前的洞穴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看向一筹莫展的宁升,问道:“宁师弟,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宁升道:“像我们这些自恃上层的弟子,应对这兽潮也险些丧命,那些实力稍差的同门们,如今的境地该何等惨淡?我想,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御敌!” 沈欣妍赞同点头,透过禁制看向洞穴外,仍有几只凶兽不断游弋,似在寻找狩猎目标,俨然将人类修士当成待宰羔羊,三两只就敢如此猖狂。 第43章 团结就是力量 在二人恢复伤势,已是五个时辰之后。去沈欣妍确认之后,宁升撤去洞府禁制。几只凶兽立刻有所感应,嗅到空气中人族修士的气息,眸子中大放凶光,龇牙咧嘴奔袭过来。 “畜牲!”宁升本就心情压抑,这三只凶兽还不知死活龇牙挑衅,彻底激起其心中压着的火气,赤螭剑出鞘,一道火红剑气向四周扫荡开来,三只凶兽瞬间被拦腰斩断。 顾不得拾取灵核,宁升开始狂奔,运用仅剩一天时间的吞宝战法寻找散落与鸡鸣山秘境的诸位同门。 宁升在某处洞穴前驻足,沉声喊道:“方鹭师兄,你可在里面?” 感受到洞穴外异动,方鹭下意识以为是兽潮来袭,握紧长剑,随时准备出剑杀出重围,却猛觉声音熟悉,在脑中搜索一番后,确认声音主人来自师弟宁升,心中一喜,打开禁制。 走入洞穴,宁升看到徐薇虚弱地依靠在洞穴峭壁上,一袭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布满血污。而方鹭的境况更加惨淡,手臂处的伤口从手腕处延伸至大臂,令人触目惊心。 见宁沈二人安然无恙,方鹭呼出一口浊气,脸色轻松许多,道:“方才徐师姐还在担心你们二人面对兽潮是否能冷静应对,现在看来,你们比我们情况好多了!” 沈欣妍看向宁升,眼中颇有愧疚道:“若不是有宁师弟在,我怕是早就死无全尸了……” 宁升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道:“方师兄,我这有一件地阶灵器很适合你,争取在下一次兽潮冲击前炼化,这样我们能够大大提高我们生存的几率。” 看着价值连城的地阶灵器,方鹭想要拒绝,但沈欣妍开口打消了他的顾虑,“宁师弟真神,秘境外长老们投放的地阶灵器大多被他找到了,如今整个秘境怕是只有两位皇子的地阶灵器储量能与他相媲美。” 宁升道:“方师兄,你这伤……” 方鹭摆手,毫不在意道:“并未伤及到本源,只是皮外伤,看着恐怖罢了。倒是徐师姐,这一战已经波及到根本,如今境界有些不稳。” 原本昏睡的徐薇被洞穴内的谈话声吵醒,睁开眼竟看到宁沈二人,眼中透露着信息,即使身体虚弱,仍艰难起身道:“你们没事就好……” 宁升心中感动,眼前的师兄姐即使自身处境岌岌可危,仍心中担心着自己,让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感受到一丝暖意。 沈欣妍搀扶着徐薇坐下,接过宁升递来固本培元的丹药,喂其服下。然后看向宁升,道:“我在此守候,你一个人出去寻找其余同门能行吗?” 宁升点头道:“无妨,一个人确实比两个人更加灵活。” 方鹭仍不放心,握住长剑请缨道:“宁师弟,我与你一同前往!” 宁升脸盲拒绝道:“你们且安心在此养伤。论打斗我一个人肯定敌不过兽群,但是我想逃,就算是兽群也阻止不了我。方师兄不要婆婆妈妈的,听我的,在此恢复伤势,顺便照顾好两位师姐。” “既然如此……”见宁升一脸果决,方鹭也不再坚持,点头道:“宁师弟,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待宁升退出洞府,方鹭心中生出疑惑,于是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与徐师姐藏身于此的?” 沈欣妍闻言答道:“宁师弟掌握了一门神通术法,似乎可以看到世间万物的灵气,正是顺着这股气,我们才能找到被长老们隐匿于各处的灵器和你们。” 方鹭默然点头,不再开口。但在心中已经认清宁升与他们这些五层境巅峰修为的修士之间的差距,已不是沟壑可以形容。 宁升催发能够隐匿气息的灵器,穿梭于兽群之间,偶尔有几只凶兽发现自己踪迹,都被其毫不犹豫斩杀。待两柱香后,终于找到周杨二人,只是周傲师兄正被杨枝露背着,整个人身子瘫软,就好像……没了气息的死人。 见到宁升,杨枝露心中燃起一线希望,赶忙将周傲遗体轻轻平放在草地上,央求道:“宁师弟,我知道你手段多,请你救救周傲……” 宁升俯下身,将手搭在周傲胸膛上,感受着其胸膛的平静,眼中浮现痛苦之色,无奈摇头叹息道:“周师兄已经走了……” 杨枝露苦涩摇头,纵使早就知道周傲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仍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握紧周傲的手,喃喃自语道:“不会的,周傲他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杨师姐你振作点!”宁升心情同样悲痛,但看到杨枝露颓废的样子,还是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安慰道:“周师兄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已经走了,我们这些活着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斩杀凶兽为他报仇!” 杨枝露瞳孔一缩,点头道:“对,我要为周傲报仇!我要杀光所有凶兽,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宁师弟,我们现在就去斩杀凶兽!” 宁升拉住冲动的杨枝露,柔声道:“以我们二人的实力,过去只是送死。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秘境的同门,团结众人,既为生存,也为给周傲和其他死去的同门报仇!” ……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武灞山弟子近八成被宁升找到,有一成弟子惨死兽口,其中大多是下层弟子。三位悬剑宗弟子在被宁升撞见时,正被数只凶兽追杀,狼狈不堪。 剑光一闪,在兽群于悬剑宗弟子之间的空隙,出现一道火墙,阻止兽群继续追猎的步伐。其中一位悬剑宗弟子看向剑气射来的方向,见来者是在武灞山名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宁升,立刻抱拳感激,道:“多谢宁公子搭救!” 宁升摆手道:“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去与大部队集合。” 为三位悬剑宗弟子指明方向之后,宁升踏上继续寻找其余人的步伐,在途中遇见两位皇子,驻足问道:“两位皇子应对起兽群,还算游刃有余否?” 朱玄厚不语,示意身边四弟回答。意会的朱玄锋点头道:“目前为止,还算可以应付。” “那以后呢?” 朱玄锋闻言沉吟片刻,依旧点头道:“不成问题。” 宁升笑道:“那便不打搅二位皇子了……” 离开此地,宁升感叹,皇族的人就是与寻常修士不同,武灞山外门弟子梦寐以求地地阶灵器,皇子们只需要修为达到就能获得。倘若武灞山弟子能够人手一件地阶灵器,也不会伤亡如此之大,甚至是连周傲都死在兽口之下。 有些人只是胎投的好罢了…… 但宁升不可否认的是,两位皇子坐拥天材地宝,天赋不低但同样努力,这样的人物注定成为他人仰仗的存在,且可望不可及。 “叮,发布任务!团结就是力量,汇聚秘境内众修士之力,共同御敌,斩杀秘境凶兽,任务完成奖励,五万兑换点!” 系统任务的奖励越发丰硕了! 宁升感慨,系统的任务来的恰到好处,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解决体质的隐疾问题。 秘境之外,白鹤来到鸡鸣山外,左手掐诀,一枚古怪方印从虚空浮现,闪烁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光芒,仿佛能荡涤人心中一切的邪念。方印浮现的瞬间,鸡鸣山的禁制一颤,瞬息之后被方印迸发的白色神光解除。 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躁动,感受到禁制的一样,立刻震荡,阵阵钟声在鸡鸣山内响起,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声音入耳的瞬间,每个人体内的灵元皆不受控制躁动,就连两位皇子都不例外。 朱玄厚感受到丹田的异样,随后拿出另一件灵器,用以隔绝钟声侵扰,“四弟,这钟声有古怪!” 朱玄锋道:“但钟声很熟悉,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朱玄厚终于知道心中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低声道:“难道是东皇钟?这东西不应该在皇后手中吗,为何会出现在此?” 钟声响起,白鹤眼中冷意浓郁,但表情依旧,但左手手诀已变换为握拳。在五指合拢的瞬间,方印再不收敛灵威,仙光阵阵,宛若湖面上道道涟漪,不断消磨着钟声。 天阶灵器之间的较量! 感受着灵元恢复正常,宁升也找到最后一位幸存者,二人回到集合地,系统的奖励到账。听到到账二字后,宁升心中充满安全感,对众人道:“所有人都原地恢复一下,一天后我们主动出击,围剿凶兽!因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在场众人竟无一人有异议。 宁升盘腿坐下,正要开始更换体质血脉时,戴澹一脸歉意地走来,语气诚恳道:“宁师弟,我承认先前是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竟然想踩你来换取萧止的培养,没想到这样你还愿意搭救我……” 戴澹的搭档早已葬生于兽腹,甚至连尸骨都不曾留下。只身一人的他到处躲避兽群,早已没有先前进入秘境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想活下去的苟延残喘。 宁升没有过多煽情的话语,淡淡道:‘因为我们是同门!’ 第44章 最后决战 戴澹没有再说话,而是将宁升的话默默记在心中。 引雷战体很好,若不是这次兽群灾变,宁升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更换体质血脉。时时刻刻淬炼体质增加肉身之力,必要时还可以修习雷法,斩妖除魔,怎能让人不动心? 但如今说这些都已太晚,宁升浏览兑换商城,看看到账的五万兑换点能够兑换到什么强悍体质。 五万档的体质血脉只有三个。 火灵玄体。 地龙灵血。 朱鸟灵体。 “朱鸟灵体什么东西?”宁升以为是朱雀的亲戚,倘若真是如此,觉醒四圣之一亲戚的血脉,也是相当霸道的存在,但看到详情之后,果断放弃。 剩下两选一。 宁升没有纠结,果断选择火灵玄体。点击兑换后,宁升明显感受到从身体各处传来燥热感,身体之中的水分正在快速流失,强烈的口渴感涌上脑海,宁升下意识睁眼寻找水源,却发现眼皮仿佛有万钧之重。 沈欣妍感受到一股温热气息从宁升方向传来,转头望去,发现其浑身通红,正不断散发着白气,表情痛苦,嘴唇干涸到发裂,已经渗出丝丝鲜血。见此情形,不由得惊呼道:“宁师弟不会走火入魔了吧?为何这副模样?” 方鹭等人闻声赶来,纷纷凝视正在更换体质的宁升,但打量许久都不知宁升为何如此。 曾经走火入魔过的方鹭虽然不知道眼前宁升是何种情况,但能确定其绝不是修炼出了岔子,道:“宁师弟可能在修炼某种术法,这种状态并不是走火入魔。” 倘若宁升真的出事,原本凝聚成一团的众人怕又要人心涣散。 深知此理的方鹭只能如此安慰众人,否则一旦引起慌乱,队伍很快就会分崩离析,再度恢复原先各自为战被逐个击破的局面。方鹭只能默默祈祷,宁升真的是在修炼某种秘术。 宁升的身体温度不断攀升,能够看出其体型明显膨胀些许。在温度达到某个临界时,一缕本命火焰从头顶命门处窜出,绽放属于它的温度。 陈阳本身对于火焰很有研究,仔细打量起宁沈头顶的火焰,发现其品品秩竟然不比自己的红莲青金炎差,但玄火谱上没有记载,这让陈阳感到诧异。玄火谱号称收收录世间一切火焰之名,怎会还有其记载之外的火焰存在? 陈阳一琢磨,揉了揉下巴,在心中思索起来:“悬剑宗天之骄女的帝凰灭世炎当属玄火榜前十行列,而我的红莲青金炎属于后天收服,但也足可位列前一百,按照宁师弟此火的强度,排进前一百不成问题,但能否进前五十或者是与帝凰灭世炎一争高低,恐怕就只有试过才知道了。” 沈欣妍终于忍不住,急道:“陈师兄,宁师弟他真的没事吗?” 陈阳收回思绪,点头道:“他如今的状态类似于我当初收服青金炎,如今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宁师弟正在适应火焰的存在,相信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徐薇无比清楚,如今的这个群体,倘若没有宁升,即使有自己和方鹭在,也免不了成为一盘散沙。看向方鹭,其眼神中也流露出与自己一样的担心。 察觉到徐薇在看自己,且眼神阴郁,于是道:“放心吧,宁师弟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何时,方鹭陈阳这两大禁忌连同外门大师姐徐薇,在外门弟子之中的威严已经不如刚入门几月时间的小师弟宁升。但所有人乐得见到这一幕,因为外门统一的那一天真的越来越近。 将火焰收归入体,宁升睁开眼,见众人皆凝视着自己,面带担心之色,坦然笑道:“大家调整的如何?” “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但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许多人都是这个状态毕竟一天时间还是太短,且每个人拥有的丹药储量不一样,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横扫先前积累的隐疾。 宁升振臂高呼道:“杀凶兽,保生存!杀凶兽,报血仇!” 众人齐声复述道:“杀凶兽,保生存!杀凶兽,报血仇!” 在场者有近一百人,但进入秘境时足有一百五十人,死的人大多是武灞山外门弟子,也有其余宗门弟子。而如今得以生存的一百位弟子中,有三十几位为别宗子弟,但此时无一不被宁升的话语点燃。 一个队伍,貌合心不合,最终只会分崩离析。倘若心连心,将个人的力量汇聚于集体,这种力量能够增强数倍,无坚不摧。 鸡鸣山外,白鹤额角已渗出豆大汗滴,与钟声对抗了整整一天,甚至方印的灵光已经出现黯淡之势,这钟声却只消散大半。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此钟必为东皇钟! 秘境内,东皇钟声再度响起。钟声急促,似在召唤。零零散散的兽群竟然向着同一处飞奔,而方向正是众人所在的这片空地。 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威压,众人严阵以待,纷纷拿出至强状态,握紧手中灵器,准备殊死一战。 宁升祭出两块开玄碎片,微微屈膝,借助腿部肌肉的爆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体态轻盈地踩在两块碎片上,每向前踏出一步,开玄碎片立刻跟随,宛若步步踏在实地。 火灵玄体的本命火焰——无相琉璃火,晶莹剔透的火焰挂在半空,宛若另一太阳。实力稍差的凶兽天生惧怕烈火,在滚滚热浪的席卷下,止住前冲的步伐,止不住地颤抖,更有甚至直接被吓瘫在地,口吐白沫、失禁者比比皆是。 下一刻钟声更加强烈,方才被吓得止步原地的凶兽再度前冲,眸子里只剩猩红,再无半点思考能力,个个悍不惧死,成为炮灰也在所不惜。 刀光剑影,种种灵光仿佛能与日月争辉。凶兽一只接着一只倒下,但人族修士凭借无间的配合,至今无一人受伤。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兽群之后传来,压制得众人心头一沉,一股窒息感迎面扑来。 一阵水雾升起,四面八方的景色变得朦胧。隐隐间可见一只碧绿色的大蛇盘着身躯,上半身直立,一对竖眼熠熠生辉,与青烟交相呼应。 置身于水雾之中,众人纷纷感到体内灵元流转凝滞。陈阳对于灵兽颇有研究,但也不能确定眼前大蛇究竟为何种远古异兽的遗种,只在典籍中读到过有相似效果的凶兽本命神通。 曾有某种灵兽,出现时便有水雾萦绕。看似人畜无害的水雾,确实其本命杀招之一,一旦修士置身其中,灵元就会被慢慢磨耗。然而灵元耗尽并不是被拘押其中修士的最终归宿,丹田内空空如也之后,被磨耗的便是修士的元气。 陈阳大声喊道:“宁师弟,此雾有古怪!” 宁升早有察觉,一挥衣袖,无相琉璃火熊熊燃起,水雾在与之接触,瞬间四散,仿佛有灵性一般,天然地惧怕其掌心的烈火。 水雾退避,灵元流转再无阻碍。 “水雾惧怕火焰!” 声音不大,但入耳清晰。在场火属性修士纷纷施展术法,一缕缕火焰绽放出的火光,将此地照耀得通明。虽与宁陈二人的玄火不能比,但终究令水雾忌惮得不敢上前,众人的压力也随之一减。 “奇了怪哉!”陈阳劈开不知死活扑上来的凶兽的头颅,心中生出疑惑,按理鸡鸣山没有大渎,因此更不会有水神,但在眼前这条大蛇身上,竟然感受到一丝神只气息,碧绿色中隐藏的淡淡金光便是朝廷的敕封,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两位皇子正站在远处眺望此景,看到水蛇的刹那间,也不禁眼神微动,心想一座大山为何会出现水神?但很快释然,碧绿色中那抹淡淡的金光实际不是朝廷敕封赐下的神格,而是被东皇钟赋予的某种类似于神只的力量,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朱玄锋问道:“我们是否要上前搭救?” 朱玄厚嗤笑道:“一个伪神而已,只要白鹤掌教压制了东皇钟,它不过就是一只实力稍强的凶兽罢了,我相信以武灞山弟子的实力,能够撑到那一刻。而我们……此时只需要隔岸观火便可!” 朱玄锋本来以为能够酣畅淋漓一战,听到二哥言语后,只得心中想法,看向远处的水蛇,其周身竟然波光粼粼,如同置身湖面,显然是神只独有的领域神通,不禁感叹道:“这东皇钟真有赋予凶兽神只能力之效?” 朱玄厚至始至终神色自若,道:“五百年前的东皇钟不会,但如今的东皇钟可以!因为它在皇宫足足被供奉了五百年,吸收了不知多少的龙气,已有成为国之重器势头。” 朱玄锋又生疑惑,问道:“为何会出现于此?” 东皇钟一向由皇后保管,出现于此,多半与萧止有关。但这个萧止真的有这么大胆子干涉狩兽大会吗? 除方鹭、徐薇、陈阳和杨枝露四人,其余弟子纷纷退至数丈开外。尚在原地的四人连同宁升,组成大阵,借助阵法之威暂时压制住水雾的弥漫。 第45章 重见天日 为数不多的五层境修士之一的戴澹暂时充当其众人的领袖,有条不紊地指挥诸位同僚斩杀妖兽,但也身先士卒,一只又一只几近癫狂的妖兽死于其冰冷的剑下。 五人以宁升为主导,借助数十件地阶灵器灵威,暂时能与水蛇抗衡。 烈火如铠,宁升右手握拳,左手御火,一心二用也不显分身乏术应对起来反而游刃有余。赤螭剑在其身后悬停,二者火焰互相交融,赤螭的身影越发凝实,巨尾一扫,爆炎声不绝于耳,令人耳膜生疼。 金罡拳砸出,金色拳罡在通红火光中异常耀眼。然而水雾却没了惧怕,纷纷迎上前包住拳罡,尽管被一层有一层打散,很快又重新凝聚,宛若附骨之蛆,在此起彼伏的消磨之中,金色拳罡最终竟溃散。 水蛇竟然口吐人言道:“五位觉得方才的开胃菜如何?” 方才还只是开胃菜?这水蛇真实实力到底该何等恐怖? 五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这个想法。周围凶兽始终源源不断赶来,难以想象封山的这段时间里,鸡鸣山到底发生了何事,妖兽数量竟然翻了数倍之多。 兽群中,恐爪熊眼神空洞地奔来,似乎嗅到熟悉的气息忽然暴走,不管身边是否同为凶兽,竟直接将其一脚踩死,只因挡着自己的路。 如果不是这只熟悉的恐爪熊体型实在庞大,宁升并不会分心关注另一边的战场。扫视兽群,又看到理应死在自己剑下的山谷巨蟒,宁升古怪到极点,顾不得水雾侵扰,将神识平铺开,发现不少死于自己剑下的凶兽此时全部离奇复活。 察觉到宁升异样,方鹭开口道:“宁师弟怎么了?” 宁升平复心情后回答道:“死了的凶兽……全部复活了!” 四人闻言纷纷扫视兽群,果真发现曾被斩于剑下的凶兽如今竟然都复活过来,只不过目中无神,宛若傀儡,但战力不见半点,甚至犹有过之。 水雾向两边退散,水蛇浮现真容,相貌与寻常水蛇并无区别,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一对眸子,竟然流露出人的情绪。 趁着五人分神的刹那间,水蛇扭动身躯,仅仅张口,身躯之下的湖面开始波涛汹涌,激溅起数道水花,在飞溅途中化作洪水,既想熄灭令其讨厌的烈火,也想借洪水冲乱五人阵型,以此消磨阵法之威。 宁升背后的赤螭扬起高傲的头颅,眼中带着不屑,冷冷扫视迎面而来的滔天洪水,只一张口,将其全部吞入腹中。不出一息时间,阵阵白雾升起,看似惊人的洪水实际上连半点涟漪都为未掀起。 “小看你们了!”水蛇再度口吐人言,眼中不再有先前的轻蔑之色,张口一吐,灵核自旋着悬停于半空。在灵核透体而出的刹那间,一股巨力将五人震退向四周,阵法随之破碎。 水蛇轻摇着脑袋,感到惋惜。灵核之内的灵气可是自己苦苦修行数十载,才一丝一缕积攒起来,看来今日是要耗光修为才能斩杀五人。若不是东皇钟有令在先,自己倒也不必如此拼命,忤逆东皇钟的代价,无数凶兽已经试过,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话说回来,无非是耗费些修为,倘若真的能斩杀五人,东皇钟赋予的那份神性就能永远留在体内,他日未必不能真的获封水神。刚才初步打量对方实力,心中只觉善用火的两位人族修士尚且构成威胁,其余不过是陪衬罢了。 只是灵器问题颇为棘手,凭借身体里仅有的那点神性,还真无法与数十件地阶灵器的灵威相提并论。倘若逐个击破,是否有一线希望,那就得试过才知道。 一念至此,水蛇脸上浮现出笑容,本命灵核也在这一刻绽放碧绿色光彩。光辉普照之处,物体表面凭空长出一层青苔。宛若衣衫的青苔冒出的瞬间,其附着的物体迅速干瘪,好似被抽干一般,无论是草木还是坚石皆是如此。 吞噬万物之灵?若真如此,便与吞宝兽同为一属,甚至比起吞宝兽更加霸道,因为水蛇此神通范围更广,短时间内能够吞噬大量有灵之物,是真正意义上的剥离灵气。 青苔蔓延至长剑之上,感受着手中长剑灵气的消逝,方鹭道:“宁师弟,火来!” 闻言,宁升弹指一缕无相琉璃火激射而去,逼退青苔。随后剑指在身前一画,一道火墙凭空出现,暂时阻隔住青苔的蔓延。 但碧绿灵光始终存在,只要光辉不灭,青苔始终如雨后春笋般除之不尽。尽管宁陈二人不断释放火焰,甚至在一瞬间将所有青苔灼成灰烬,下一刻青苔再度浮现。五人各施手段,也只能勉强挡住青苔不往前蔓延。 “你若非要如此,那……” 宁升话未说完,就看到水蛇脸上表情变换,一对眸子里出现异色,不出几息时间又转为恐惧。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众人仰视天际,看到掌教御风赶来,心间总算有了安全感,再无顾虑地斩杀凶兽,丝毫不再考虑灵元的消耗。 一道旷世剑光震碎墨绿色灵核,只是瞬间水蛇身躯就萎了下去,身体里的一丝神性也被打得涣散。它望向来者,竟发现是白鹤掌教,摇头道:“不可能,有东皇钟在,你怎么可能进的来?” 白鹤冷声道:“倘若这个秘境中你就是最强者,那么今日一战,势必将你们斩杀殆尽!” 白鹤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鸡鸣山封山竟然是养虎为患,凭空多出如此之多的高阶凶兽。不仅如此,在东皇钟的加持下,更有凶兽由兽入妖,甚至无限逼近神只。倘若不是自己自爆天阶灵器镇妖印,借助爆炸之威强行震退控制东皇钟的修士,他如今还被隔绝在秘境之外。 操控东皇钟者,白鹤无从推演,但不难猜想为皇后萧家的修士,十一境最可能,但绝无十二境的可能,否则那人凭借高出镇妖印一个品级的东皇钟,直接打杀自己都有可能。 “既然白鹤掌教已经赶到,我们是否还有底牌,还重要吗?”水蛇惨笑着,灵核被毁,它的命运早已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但能自己一条贱命能够换其他兽兄活着,这买卖值得。 白鹤冷笑,虚空之中浮现出几局兽类尸体,无一例外都是水蛇的好友,体内都蕴含一丝神性。“既然如此,那我送你们团聚好了!” 水蛇癫狂道:“我们兽族难道天生就只能被你们人族修士猎杀吗?我们只是想自保,有什么错?” 白鹤淡淡道:“错在你们不该屠宰人族修士!” 水蛇道:“你不觉得这话很讽刺吗?你们举行的这场活动,就是围猎我们兽族,难道为了生存我们不能反抗吗?还是说,你们人族天生带有优越感,只许你们屠宰别族,不许别族反抗?” 白鹤沉默,心中也在思量狩兽大会举办的意义在何处,难道只为向天下展示武灞山弟子的修行成果?倘若真的如此,白白屠杀兽族生命,又与失去理智的凶兽何异? 白鹤让出一条路,道:“你走吧,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武灞山附近,否则休怪我无情!” 水蛇惨笑道:“我灵核已毁,就算离开又能活多久?倘若你们人族一意孤行,未来兽族与人族之间免不了有一场旷世大战!” 这一番话不仅点醒了白鹤,更让宁升心境升华,心中的目标更加坚定,他要做到的不止是人人平等,还要世间万灵平等! 禁制被破,天边的太阳不再是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其高挂于九天之上,向大地撒下万丈光辉,融化冬日里的寒冰,雪水渗进大地,为来年开春草木发芽蓄积水分。 悬剑宗元猿赶来,武当山魏心武赶来,茅山真君钟镇赶来……一种长老弟子全部赶来。 钟镇确认茅山的三位弟子无事后,准备找寻宁升询问一番,却发现其正与林雅鹿交谈,便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 林雅鹿不知为何,见宁升第一眼就感觉亲切,莞尔一笑道:“能否把你那把赤螭剑给我看一眼?” 宁升不解,但还是拿出赤螭剑,“地阶灵器罢了,竟然值得林姑娘关注?” 林雅鹿确认那种亲切感并不来自赤螭剑,便道:“不知为何,在你身上总能感受到一丝亲切感,难不成你也是火属性体质?但你先前展现的手段,明明是雷属性体质啊……” 宁升自然不能将自己能够更换体质一事讲与其听,于是道:“我的体质特殊,是雷火双属性。” 林雅鹿道:“那你能否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本命玄火?” 宁升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指尖窜出一缕火焰,正是无相琉璃火。火焰窜出的瞬间,林雅鹿的帝凰灭世炎蠢蠢欲动,很想与之一较高低。压下心头的悸动,仔细打量这团宛若温玉的火焰,却发现玄火谱中并无一种火焰能与之相符,但这品质却完全不输其上任何一种火焰。 第46章 定罪 林雅鹿笑道:“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林雅鹿,是悬剑宗的真传弟子。” “早就听闻过林姑娘的大名了。”宁升道:“我叫宁升,武灞山一位普通的外门弟子。”宁升特意强调普通二字,意在表现武灞山弟子的谦逊。 林雅鹿掩口轻笑道:“倘若宁公子也算普通的话,那让我悬剑宗许多弟子情何以堪?” 林雅鹿头戴剑冠,身上的白袍都是一件地阶灵器,其上几条蛟龙似在流转。气质超凡脱俗,但与徐国学的那种独特又不一样。她是只要你看一眼,就自惭形秽,觉得与其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但宁升却没有这种感觉,林雅鹿对他有亲切感,他亦是如此。至于缘由,恐怕只能归结于二人都是火属性修士? 二人交谈结束后,钟镇走至宁升身边,面露微笑。而宁升感到疑惑,并不认识眼前的大修,于是主动问道:“前辈认识我?” 钟镇不知算不算认识眼前后辈,但还是说道:“在秘境外,我看到你曾拿出过一种符箓,能否请小友告知符箓来历?” 宁升犹豫,心中担心是否是符箓存在某种问题,让眼前的茅山真君看出问题?倘若如此,系统是否真的要暴露了? 钟镇笑容始终和煦,但给人捉摸不透之感,“明人不说暗话,小友可来自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宁升不知何故,他对于符箓并无半点了解,自然不知符箓背后篆印各家不一,“前辈何出此言?” 钟镇以为宁升仍在藏匿身份,于是道:“小友所使用的金光符背后的篆印来自天师府。” “难道不能伪造?” 钟镇一愣,自己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很快又摇头道:“天师府的篆印,世间任何宗门都伪造不了,因为其间涉及诸多道门秘辛,不方便与小友多说。据小友方才所言,难道你并不出身天师府?” 宁升坦然摇头,道:“我从未说过自己出身天师府。” 钟镇道:“那这金光符,小友是从何而来?” 宁升本想沉默,但想到面前的是一位真君,倘若如此倒是给外人留下不知礼数的诟病之处,同时惹怒一位真君,无论如何考虑都是不可之举,于是道:“机缘巧合吧。” 钟镇当然听出宁升之言是在敷衍搪塞自己,但碍于真君身份,与后辈计较,岂不有失身份?闻言过后,只是点头道:“倘若有机会,来我茅山做客!” 宁升抱拳感谢道:“一定一定!” 武当山魏心武片刻之后也走来,眼中尽是欣赏之色,夸赞道:“你的表现很好,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武灞山的中流砥柱,好好努力,莫要辜负白掌教的期望!” 宁升闻言神色郑重道:“我一定不会辜负白掌教与前辈您的厚望!” 各宗长老接回自家弟子,而那些永远留在此地不能回宗的弟子,将会被宗门永远铭记。 白鹤脸色沧桑,站在人群前,沉声道:“此次变故,我白鹤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还请诸位宾客在武灞山多停留几日!” …… 老庚城。 元丰楼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名茶南山白糯,茶香四溢,云雾缭绕,令人不自觉陶然于其间,忘却世俗的喧嚣。 但青年却眉头紧锁,质问道:“为何你手持东皇钟这等重宝,还挡不住白鹤?” 老者面露惭愧之色,想要解释,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才叹气道:“少爷是想回京城,还是继续留在武灞山修行?” 青年不语,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白鹤为了秘境中的弟子,竟然甘心自爆一件天阶灵器,更想不到皇子也会参与这次狩兽大会。其实若是自己冷静下来,及时放弃计划,或许也不会演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老者道:“少爷您姑姑是皇后,武灞山掌教就算再恼火,又如何敢动您呢?” 萧止压制不住心中怒火,骂道:“蠢货,你难道不知这次狩兽大会还有皇子参加吗?” 被一位修为、年龄皆不如自己的后辈大骂蠢货,老者脸色一冷,不再言语。 萧止意识到语言过激,道歉道:“对不起李老,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我现在好后悔,为何当初那么冲动,狂妄到想要控制狩兽大会。” 萧止忽然抬头,眼神冷冽道:“既然我活不成了,那死也要拉一群人垫背!” 李晏道:“少爷冷静点,兴许事情远没有玉石俱焚的地步。武灞山需要一个交代,皇子们需要一个交代,那便由老仆承担这一切吧!” 萧止闻言,呆呆地望着李老,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连连摇头道:“不,李老!就算要死,死的人也应该是我。倘若不是我心急,想要趁着狩兽大会一举扫平反对我的弟子,绝不会到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要死的人应该是我。” 李晏笑道:“老奴这条命是你娘亲救的,我能有如今的修为也是萧家的培养。如今需要老奴献身,老奴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萧止泪目,哽咽道说不出一句话,只喃喃重复道:“李老……” 李晏道:“就让老奴这一条贱命,为少爷扫平一切障碍吧!” 话毕,老者踏出元丰楼,仗剑东去五万里,身影如光。身影再度浮现,已是武灞山前。 李晏沉声喝道:“老奴李晏,特来武灞山请罪!” 片刻之后,白鹤凭空出现。 白鹤道:“你就是萧止的贴身守卫李晏?” 李晏点头道:“是我窃取东皇钟,想要扰乱狩兽大会,甚至想让两位皇子也葬生鸡鸣山!我就是仇视你们,仇视你们道貌岸然的样子!” 白鹤面色不改道:“没必要说这么多,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萧止。” 李晏坚持道:“与少爷无关,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少爷想阻止也无力阻止,因为我已入伪十二境!” 白鹤道:“为了一份恩情,就让近百载的努力修来的境界烟消云散,真的值得吗?” 李晏笑道:“有何不值?一位伪十二境,能否给众人一个交代?” 白鹤摇头。 “既然如此……”李晏眼神决绝,遥望京城方向,仿佛看到萧止母亲的笑靥如花,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消逝,喃喃道:“为了你的儿子,我死又有何惧?” 话音落下,李晏眼底闪过一丝青色,燃烧浑身精血,感受着元气一丝一缕地流逝,境界却在拔高。萧家的老仆选择献祭生命,强行将境界拔高至十二境。 此刻,停留在武灞山的各宗长老皆有所感应,纷纷奔至山门处,远远观看这一幕。 元猿震惊道:“竟是一位十二境?” 李晏向前踏出一步,瞬间紫雷炸响,受天谴之力牵引,面前空间扭曲,一道又一道乱流喷涌而出。老者单手成拳,向前看似轻飘飘地打出一拳,实则可一拳打爆山川。 白鹤身前蛟龙瞬间炸开。 好重的拳! 白鹤觉得自己如同在与一位纯粹武夫对战,但依旧面色不改,同样向前踏出一步,仅是一拂袖,乱流瞬间平息。 二者间距离由十丈缩短至一丈,很快只剩不到半丈。二人没有动用书术法对轰,而是拳拳到肉的肉搏,每一拳都是天谴之力的博弈。 魏心武道:“许久没见白鹤掌教这么……疯狂了!” 白鹤向前一踢,周围刮起阵阵微风,看似并未踢中,被李晏避开。但下一刻,李晏后背突然炸开,涌出大量鲜血。和煦的微风此时化作道道利刃,宛若绞肉机器,李晏身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伤痕。 白鹤后退一步,但气势却攀升至极点,作虚握长剑撞,下一刻一柄天阶品秩的淡蓝色长剑被其紧握,轻推剑柄末端,长剑向前一寸寸逼近。每往前推进一寸,灵威陡然上升一层,待距离李晏面门只有一毫距离时,周围古树纷纷炸来,化作齑粉。大作的狂风瞬间平静,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长剑难以向前半点。 白鹤伸直双手,在身前画出一道阴阳双鱼图,双手一拍,响起一串闷雷,大地震颤。 李晏口吐鲜血,眼神涣散,想要悬停空中,施展秘法找出宁升,给予其致命一击,心口却传来刺痛,低头一看,那把淡蓝色长剑直挺挺地插在自己胸口。 “神魂还想逃窜?” 钟镇看出端倪,张开五指,一道道掌心雷化作一道牢笼,悬停于半空。待雷光收敛,可见其内困住一具几近透明的神魂,正是李晏无疑。 白鹤感谢道:“多谢钟真君,若不是你还真让他得逞了!” 李晏万念俱寂,心想:自己莫不真是蠢货?手持东皇钟挡不住白鹤,献祭肉身只为神魂出窍斩杀宁升,竟然也被察觉,自己的一生仿佛除了到达过十二境,并无可吹嘘之处! 白鹤道:“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可惜……” 李晏道:“这世间有许多东西远比修为更重要!” 钟镇问道:“白掌教,此人就是这次狩兽大会变故的罪魁祸首?” 李晏向白鹤投去祈求的目光。 白鹤闭上眼,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正是此人,身为萧家客卿,胆大妄为窃取重器东皇钟,干涉狩兽大会正常举行,甚至威胁到两位皇子的生命安全!” 第47章 风满楼 狩兽大会结束,宗门通知死去弟子的家族,准备召开追悼大会。当身在京城的周倍知晓自己独子死于狩兽大会时,无比震怒,不顾是否会被朝廷文官弹劾,调集数万禁军,浩浩荡荡前往武灞山。 皇帝知晓此事,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向其书信一封,大力嘉奖了此举。毕竟这场变故,也威胁到两位皇子的安危。最重要是意在敲打武灞山,不要以为武灞山拥有四位十二境,就可以无视皇威。 数万禁军围住武灞山,京城自然少了许多病历,但依旧安稳。皇宫之内强者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有几位十二境大修更是秘密。被大丽踏碎国祚的高祥朝,曾在国破之时派五位十二境修士潜入宫中刺杀皇帝,但最终都有来无回,全部葬生深似海的皇宫之中。 周倍只身上山,走至霸宫前,沉声道:“镇宫大将军周倍求见白掌教!” 霸宫大门自行打开。 周倍阔步走入其中,一身铠甲猎猎作响,不怒自威,丝毫不惧高座大殿之上的十二境修士白鹤,声音冰冷道:“我儿周傲的死,白掌教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白鹤走下高座,虽然不如周倍身躯高大,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只要个面子?” “真相!”周倍没有犹豫,周傲是自己独子,是周家传家的希望。自己戎马一生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享受荣誉?还不是为了日后周傲的路走得能轻松些。而今儿子都死了,自己坚持的这一切还有何用?如果皇帝是罪魁祸首,他周倍也敢与之一战。 白鹤道:“是萧止。” 周倍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是他,为何不杀之给死去的弟子一个交代?如果你说忌惮其身后萧家的能量,那可太可笑了!这次狩兽大会,两位皇子也参与其中,倘若坐实他萧止谋害皇子的名头,不论是谁都格杀勿论!” 白鹤摇头道:“虽然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是想要制裁萧止,必须要有证据,毕竟萧皇后是他地姑姑,倘若没有证据……” 周倍冷哼道:“所以你武灞山的未来比这些死去的弟子还要重要?你可以为了武灞山,而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若真是如此,我看武灞山的白掌教也不过是……” 白鹤语气略显不悦道:“我会将真相公布于众,但是萧止不承认,你我又能如何?我是武灞山的掌教,我不可能不考虑武灞山的未来,我不可能不为还活着的弟子考虑!” “你白鹤不敢杀的人,我来杀!”周倍眼中杀机毕露,“只需你将萧止交出来!” 白鹤道:“周将军冷静些,我们先将这场追悼会举办完,让死去的弟子得以安息,可否?” 周倍闻言沉默,片刻后点头。 周倍带军围了武灞山一事很快传遍江湖,狩兽大会出现变故一事也随之一同发酵。东皇钟现世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纷纷议论,是否为皇后授意,而那位死于武灞山前的老者只不过是萧家推出的替罪羊罢了。 江南有一处茶楼闻名大丽,其名风满楼,正应了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许多江湖人士和文人墨客喜欢来此侃侃而谈江湖大事。同时这些事百晓生阻止的总舵,全朝最大的信息交换市场。 一腰间佩刀,却是书生打扮,显得不伦不类的青年靠在楼外墙壁,神色低沉,倘若不是衣衫鲜亮,都要叫人以为是乞丐。他无钱走进风满楼,只得将耳朵贴在木质墙壁上,偷听其内谈话的内容。 “你听说没,这次武灞山狩兽大会的变故,据说可能是皇后授意,难不成朝廷要打压武灞山了?” “想必如此,如若不然,怎会连东皇钟都动用了?” “皇帝总不会不顾两位皇子安慰吧?倘若秘境内妖兽暴走,谁能保证两位皇子一定会活下去?我看多半是皇后个人之举,一方面打压其余妃嫔诞下的皇子在朝廷的权势,一方面提高萧家在朝廷内的份量……” “此话切莫再说!”一人扫视周围,确认无人听到同桌之人的忤逆话语后,呵斥道:“此话你是怎敢讲的?不怕你项上这颗脑袋明天就搬家喽?” 方才说话之人脖子一缩,后怕道:“一时兴起,嘴把不住门,各位兄弟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楼外青年愤愤不平,想要抽刀冲入风满楼,将方才那几人剁成肉泥。但很快又打消心中的念头,别以为挎了把刀就是江湖侠客,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再者说,能坐在风满楼里侃大山的人皆不是善茬,倘若自己抽刀挑衅,被打成残废都是幸运的。曾有一初出茅庐青年,心高气傲地得罪了一位坐在风满楼里喝茶的纯粹武夫,从此再未出现在城中,只是不久之后城南多出一具无头无皮死尸。 青年如今性格冷静许多,一来守护在身边的老仆轰轰烈烈赴死,二来家族很有可能也在通缉自己。虽然自己好歹是八层境修士,但在强者如云的江湖,并不够看。 “据说镇宫大将军周倍的爱子也死在这场变故之中,近些日直接带了数万禁军直接围了武灞山。” “禁军岂可随意离京?周将军这是在拿自己的仕途看玩笑啊!” “爱子都没了,周家香火都要断了,他周倍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只可惜,周倍努力了半辈子,眼看周家就要在京城立足,结果出了这么一茬。” “据说还有其余几个宗门的弟子也死在了这次变故,看来这次白掌教要焦头烂额了!” “死了一个十二境修士,兴许也能交代了!这十二境修士也太胆大妄为了,连东皇钟都敢窃取,活该被白掌教斩于剑下!” “李老岂是你们这群杂碎可以评价的?”青年正是萧止,他怒目扫视方才谈话的一桌人,冷冷说道。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一人站起身,浑身肌肉雄健,脚下步步生风,每踏出一步,气势陡然一提,是纯粹武夫无疑。 风满楼小儿竟也是修士,修为不低,足有九层境。而前堂负责人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十境修士,察觉到此处异动,立刻赶来,拉过店小二,赔笑道:“风满楼内禁止打斗,还请二位客官遵守风满楼的规矩。” 九层境修士甘愿当店小二,而十层境修士更只是一个前堂负责人,那么这座风满楼的主人该何等恐怖?风满楼主已经销声匿迹数十载,但关于他的传说始终在江湖中流传着,曾有十二境修士到访风满楼,被其一指阻拦在外,竟令那位十二境修士不敢再踏进楼内半步。 谁也不知风满楼内有没有十二境修士坐镇,也无人敢试探,因为试过的人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纵然那人因萧止的挑衅而暴怒,也不敢违背风满楼的规矩,走出大楼,正视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混球小子。 长刀瞬间出鞘,刀光一闪,刀锋就要划破此人脖颈。萧止第一招就发挥全部实力,不敢藏私。自从老仆李晏死于白鹤剑下后,他对一切都格外警惕,与人厮杀毫无保留。 纯粹武夫显然没有预料到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竟然出招如此杀伐狠厉,但不至于被杀的措手不及,双臂架起,在长刀就要划过脖颈的刹那间,蓄力前冲,肩膀轻轻一靠便是八极拳中的杀招铁山靠。 萧止长刀扑了空,却反被其近身一记铁山靠震退。连退数步后,胸口传来麻痹感,似有东西阻塞其中,运转灵元的速度缓慢几分。当强行运转灵元突破胸口阻塞时,萧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气机虚浮,脸色惨白。 纯粹武夫嗤笑道:“一个八层境练气士,还真当自己能打啊?” 相貌平平的纯粹武夫,竟是拥有八境实力。倘若境界稍低半点,就要被口吐鲜血的青年一刀划破脖颈、一命呜呼了。 同桌之人皆走出风满楼,凝视大言不惭挑衅他们的青年。其中一人虽然境界稍弱,但地位却高,想要走上前时,身边人纷纷为其让开一条路。 他丝毫不惧已经被铁山靠震伤的萧止,坦然问道:“为何你不让我们评价死于武灞山外的那位十二境修士?” 萧止心虚,害怕真实身份暴露,眼前这些纯粹武夫会将自己抓起来献给武灞山或是周倍领功,于是沉默不语,但始终死死地盯着眼前看似和蔼实则杀人如麻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却不心急,转头看向其余人,淡淡道:“请小友入座风满楼!” 不管萧止是否愿意,三人架起他就往风满楼走去。尽管三人中还有一位五境武夫,但被铁山靠震伤,灵元流转速度甚至连四层境都不如,别提挣脱众人宛若铁钳的双手,就是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中年男人再度问道:“你不会是武灞山那位大名鼎鼎的萧止吧?” 萧止当然矢口否认。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高言平,是巍然镖局的头子,这些都是我的弟兄们。你既然不是萧止,难不成是李晏的弟子?” 萧止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是,李老是我修炼一途上的引路人。” 第48章 追悼大典 高言平道:“如此一来,你也是萧家子弟喽?” 萧止没有否认,点头道:“我是萧家的旁系子弟,在家族中不受重视,于是就想着闯荡江湖,试着能不能找到些突破的机会。” “你在说谎!”高言平眉头一皱道:“二十五岁,八层境,这般天赋,你在家族之中怎会不受重视?” 萧止丝毫不慌张,对答如流道:“萧家之中,想要有地位靠得不是天赋,而是血脉。这点众所周知,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高言平始终盯着其眼眸,若不是萧止始终心如止水、眼神坚定,他早就心存怀疑,“明知纯粹武夫不好惹,竟还毅然决然要为你的引路人正名,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加入我巍然镖局?” …… 弟子大会破例召开,意在商议追悼大典一事。这次变故,武灞山外门足足少了几十位弟子,对宗门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外门士气低迷,急需一个契机重振雄风,这场追悼大典兴许就是一个机会,因此宗门对追悼大殿极其重视,甚至不惜破例再度召开弟子大会,只是这次少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戴澹身先士卒,斩杀妖兽至手中长剑折断、体内灵元耗尽才倒下。由于深入兽群,其余弟子想要搭救都来不及,在其倒下的瞬间就被铺天盖地赶来的凶兽分食。 霸宫之中气氛压抑,始终无一人开口。 白鹤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心情都很沉重,但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商议追悼大典一事……” 杨枝露仰着头,丝毫不顾自己言语是否会触怒掌教,冷声质问道:“我相信掌教不会看不出来幕后罪魁祸首是谁,为何您始终不敢将其绳之以法,给死去同门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白鹤没有发怒,扫视霸宫中众弟子的表情,看着所有人凝视自己,眼中流露出对回答的期待,只能叹气一声道:“山外那十二境揽下所有责任,而武灞山又没有证据直接表明萧止参与其中,而且现在他已经销声匿迹,更加无从下手。” 宁升理解掌教的无奈,也清楚他现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若没有皇帝授意,周倍就算不顾仕途,也调不来数万禁军围得武灞山水泄不通,显然这是朝廷有意在敲打宗门。 宁升道:“掌教说的对,如今我们还是当以追悼大典为重,让死去的同门得以安息。” 杨枝露闻言,也收敛了情绪,但在在商议时始终一言不发。 弟子大会结束,追悼大典的具体事宜也都商议完毕。宁升正要起身离开霸宫,却被白鹤拦住。待众人离开后,霸宫大门自行合拢,整座大殿只剩二人。 宁升问道:“掌教将我留下,是有什么秘密事宜要叮嘱?” 白鹤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不会深究。而你知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做,所以……” 宁升试探问道:“你是想让我杀了萧止?” 白鹤沉吟道:“你有信心吗?” 宁升当即摇头道:“我现在才五层境,而萧止已经沉浸八层境许久,我不是他的对手。” 白鹤笑道:“就算我让你去杀了萧止,你也做不到。我留你下来,是想商议日后选你成为真传弟子一事。” 宁升错愕道:“掌教你答应我的不是在狩兽大会之后,我升入内门吗?怎么直接到真传弟子这步了?” 白鹤脸上浮现无奈之色,道:“若不是萧止做出如此行径,让宗内太上长老和我看清其本质,兴许你二人之间还真的需要一次武斗比试,但出了这件事,已经没有比试的必要了,宗内太上长老一致认为你有资格成为真传弟子!” 宁升受宠若惊,但很快从喜悦中回过神,问道:“此事确实为萧止所作?” 白鹤点头道:“一个萧家仆从,怎能盗得重器东皇钟?负责布置鸡鸣山结界的几位长老最近莫名消失,有弟子看到他们都曾与萧止接触过。而且折刀峰行宫建造一事,似乎也有萧止的影子,若不是那匪首被抹去记忆,兴许还能作为认证,向朝廷揭发其种种行径。” 宁升又问道:“如今掌教你面对的压力很大吧?” 白鹤脸上终于浮现出沧桑之色,“门内有弟子死伤的宗门,我都给予丰厚赔偿,倒是并不影响武灞山声誉。但是朝廷若是想打压武灞山,那就回天乏术了!” 宁升道:“倘若我能劝周倍将军收兵,掌教你能给予我何种奖励?” 白鹤闻言眼神一亮,道:“倘若你真能解决周倍的数万禁军,我可以给予你一件地阶上品灵器。” “地阶上品灵器吗?”宁升脸色不满,凭借吞宝兽,自己何种灵器找不到,何须掌教赏赐? “不满意?”白鹤问道:“那你想要些什么?” “我想去龙渊池修炼!”宁升对于武灞山的龙渊池早有耳闻,只是这地方除了掌教和太上长老之外,无人能进。 白鹤道:“龙渊池内的能量很狂暴,就算是十层境修士都吸收不了,只有十一境才勉强可以消化,你确定要进入其中修炼?” 宁升眼神坚定道:“是!” 白鹤闻言点头道:“行,只要你能让周倍退兵,我答应你这个要求!对了,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事?” 宁升猛然想起搜寻后山秘宝这件事,随后一脸笑意道:“既然我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了真传弟子,那上次的买卖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白鹤没好气道:“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归属感?这是培养你的宗门,你贡献一份力量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放心去做,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宁升离开霸宫,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即将成为真传弟子,也不为能有机会入龙渊池修炼,而是为系统到账的三万兑换点感到开心。 就在掌教白鹤留下宁升的瞬间,系统发布任务:向掌教请缨解决周倍禁军一事,任务完成任务奖励三万兑换点。 只不过是请缨罢了,还是很简单嘛!宁升看着自己兑换点余额,还剩四万,足够自己兑换一些突破境界所需物品。再加上万一真的让周倍退兵,自己就能去龙渊池感受龙息,虽然不知道能否吸收,但提前见识一下不是坏事。 回到住处,发现陈阳并不在,又见石桌上留有一封书信,便翻开阅读。 “原来是去徐府了,看来徐姑娘和家族和好了!”宁升脸上的笑容大有深意,随后安心地躺在床榻上,享受购物的快感。 兑换完所需的物品之后,宁升发现拥有一件法袍似乎是一件美事。 三天之后,追悼大典开始,不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全部聚集于演武场,神情肃穆。 白鹤身着黑袍,神色哀伤,长老阁诸位弟子同样到场。亲属站在众弟子前,眼中流露出无比悲伤,甚至有些亲属眼神涣散,看向站于高台之上的白鹤眼中带着恨意,只是碍于其实力与地位,敢怒不敢言。 白鹤声音低沉,道:“我知道诸位亲属很悲伤,很想找我质问为何会出此变故。你们肯定在心中谩骂我无能,竟然察觉不到禁制出现问题,我白鹤代表武灞山,向遇难弟子家属道歉!” 说罢,白鹤朝众亲属深深鞠躬。 只此一鞠躬,诸位家属心中的怨气也烟消云散,这种事是不可预见的,白鹤是有过失,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他人。而身为掌教的十二境修士白鹤,能向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家族道歉,已经展现了武灞山的诚意。 白鹤眼神坚决道:“对于遇难弟子家族,我以掌教的名义给予你们承诺,倘若日后你们家族内有适龄子弟,可选出一名直接加入武灞山外门!” 这诚意何止十足? 太阳初升,驱散了夜的寒冷,给大地撒下一丝温暖。时辰已到,白鹤高声喝道:“武灞山全体长老执事弟子,低头默哀一柱香!” 这一刻,无论是内外门弟子,还是长老执事,心怀着神圣,无比肃穆的低头为死去的弟子默哀。同时个个心怀怒意,倘若掌教发令,所有弟子可以不惜生命将这次变故的罪魁祸首斩于剑下。 只是萧止并未出席追悼大典,近些日子整座武灞山都不见其人影。 周倍匆匆赶来,见众人已在默哀,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站在人群后,抬头看天,仿佛看到了周傲小时候天真无邪的笑容。回想曾经,自从自己当上老庚城镇巡大将军后,周傲似乎就没怎么笑过了?他后悔,后悔为何当初要逼周傲做出决定,为何自己会惧怕仕途是否光明而去结交萧止? 一柱香很短,但也很漫长。 香炉中的数根祭天香同时燃烧,同时熄灭。微风拂过,吹气阵阵香灰,仿佛是死去的弟子神魂在此翩翩起舞,泪目了许多亲属,周倍也潸然泪下。 默哀结束,白鹤发现周倍身影,但并未过多关注,因为今日的重中之重是将追悼大典顺利进行下去,相信周倍也不会在此时打断大典的进行。 第49章 周倍退兵 默哀结束,许多人都发现这位披挂铠甲的将军。周倍始终站在原地,并未咄咄逼人,甚至没有过多话语,只是抬头看天,仿佛傲儿就在那。 白鹤严肃道:“今日追悼大典庄重无比,经由太上长老和本掌教商议,宣布宁升为武灞山这一代真传弟子,可以全权过问宗门事宜!” “什么,宁师弟竟然直接晋升真传弟子了?” “宁师弟能够成为真传弟子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嘛,有什么值得诧异的?”陈阳并不吃惊,撇嘴道。但脸上的欣喜之色并不比其他人少,同时心中对徐国学更加佩服,不愧是有资格加入青玄学宫的才女,眼光毒辣。 杨枝露兴致不高,但依然挤出笑容,由衷地为师弟宁升感到高兴。 徐薇转头看向方鹭,笑着问道:“你有想过有朝一日,宁师弟能成为真传弟子吗?” 方鹭道:“我想过,宁师弟一定会成为真传弟子,但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宁升并未想到掌教会在追悼大典上宣布这件事,一时间呆站在原地。看向人群中大部分人都为自己感到高兴,尤其是沈欣妍,眼中的崇拜之色都要喷发而出。 宁升走上高台,向在场所有人深鞠一躬,随后道:“感谢宗门给我这个机会,成为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我一定会带着宗门的荣耀,努力修行,同时处理好宗门事宜,带领武灞山走上更光明的大道,请大家相信我!” 追悼大典结束,诸位亲属离去,内门弟子回到各自山峰。 周倍道:“不知白掌教是否考虑清楚了,该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白鹤道:“这件事绝对不会不了了之,你想要一个说法,我会给你,但是也请你尊重武灞山,不要做出兵围宗门之举!” 周倍不以为意道:“就算我围了,你又能如何?难不成当众再将我的头颅割下,警示世人不要随意挑衅武灞山威严?我把头伸在这,但你白鹤有这个魄力吗?” 宁升作为在场第三人,此刻终于开口,道:“周伯父,我作为武灞山真传弟子,能否与您说上几句话?” 周倍点头道:“既然是武灞山真传弟子,自然有资格。况且你还是傲儿生前的朋友,我相信你一定会给他在天之灵一个交代的!” 宁升神色端重道:“请周伯父放心。” 周倍问道:“你是来劝我退兵的吧?” 宁升毫不避讳道:“是,周伯父您兵围武灞山,实在有损宗门脸面,所以掌教想让我劝您先退兵。” 周倍冷笑道:“你武灞山的脸面重要,那我周家的脸面就不重要了吗?我独子死在了兽口之下,他萧止推出一个替罪羊就能解决?想让我退兵可以,将萧止的行踪告诉我!” 宁升无奈道:“倘若掌教知道萧止踪迹,早就亲自将其拘押回宗了,怎会等到现在?” 周倍道:“真正原因,你们掌教又怎会与你说?你可知道萧止背后的能量有多大?” 宁升道:“就算萧止是当今皇后的侄子,此次变故涉及到了皇子安慰,皇后也不好偏袒。但前提是,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 周倍不以为意道:“我周倍杀人,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你告诉我萧止的踪迹,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宁升的确有办法找到萧止,吞宝兽可以洞察万物灵气,找到属于萧止的那一缕气息不是难题,但是这么做是否会不经意间打乱掌教安排,宁升不能确定,于是道:“周伯父一定要得到萧止踪迹后,才肯退兵吗?” 周倍点头,瞳孔中眼神不容商议。 宁升问道:“周伯父可知萧止死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周倍道:“周家被抄家,我戎马一生得来的荣誉顷刻间烟消云散。” 宁升叹气道:“既然周伯父知道后果,又何必一意孤行,等证据确凿后,用国家律法杀了萧止,周家依然存在,甚至皇后会因此更加亲近周家。” 周倍反问道:“那找不到证据呢?” 宁升道:“倘若萧止不心虚,为何最近直接销声匿迹了?一个伪十二境,还真不能给这次变故画上一个句号,这次萧止玩大了!” 倘若没有两位皇子参与其中,事情绝对不会发酵到如今地步,以萧家的能量完全可以压下,掀不起半点风浪。错就错在萧止已经被愤怒与自负冲昏头脑,狂妄到皇子参与其中也敢发动变故。 周倍闻言沉吟许久,道:“那我退兵,我只给武灞山一个月时间,倘若不能将萧止拿下,禁军将血洗武灞山!” 宁升抱拳道:“多谢周伯父!” 退至山脚的周倍振臂一挥,数万禁军整齐划一地奔向老庚城,吓得如今老庚城镇巡将军坐立难安,在禁军距离城池还有是数百里地,就出城迎接。 徐明高作为周倍老友,自然也在迎接队伍中。 镇巡将军没有周倍那份疆场杀气,加上又是刚上任、徐明高又与镇宫大将军周倍熟识,于是对其这位老庚城老人很尊敬。看远处尘土飞扬,显然禁军将要入城,名叫范筠的新将转头看向徐明高,低声问道:“如此规格的迎接,可还算尊重?” 徐明高闻言轻笑道:“范将军放心,周老兄最不注重繁文缛节,你若是太过隆重,反而会让他觉得你溜须拍马、不做实事,只知道阿谀奉承,不过是泛泛之辈!” 范筠惶恐,连指几人,道:“你们几个速回城中,莫要叫周将军看到!” 其所指几位皆为镇巡司内掌握实权的校尉,在被范筠指到后,立刻翻身上马准备回城,却被徐明高拦下,“来都来了,就不用走了,不然显得刻意,正好也让这几位实权校尉见见周倍将军,培养些沙场意气。” 话外之音无非是如今的镇巡司内将士都没有血性,没有周倍将军在时的杀气。范筠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但也只是微微一笑,那几位校尉脸上不敢有不满表情,但心中已在谩骂,不过是一介商人,也敢含沙射影我们?若不是范筠将军敬重,你徐明高算个什么东西? 当然,如果他们敢将心中话说出来,徐明高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何资格教训镇巡司将士,而且我徐明高能受范筠敬重,可不是资历老一方面! 写着“禁”字的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不绝于耳,震起阵阵尘土飞扬。数万人的队伍齐齐悬崖勒马,几乎一瞬停在老庚城外,气势骇人,看得范筠胆战心惊。 周倍翻身下马,走至众人身前,一脸冷峻道:“镇巡司如今实力如何?” 范筠尽力让自己姿态不至于卑躬,答道:“骁勇善战!” 周倍点头,回头看了眼禁军,随后道:“那能否举行一次军演,让我看看是否真的是骁勇善战呢?” 范筠小心揣摩道:“是朝廷的意思?” “不,是我一时兴起!”周倍摇头道:“我在此也待了数年,对于这片土地早已生出眷恋之情。如今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见到了昔日处事的镇巡司同僚,不免起了想举行一次军演之心,还望范将军能够同意!” 范筠当然清楚,如今的镇巡司早已没有往日的战力,只比寻常城卫军略强些许,定然比不上训练有素的禁军,更何况还是在周倍收下受训的禁军? 周倍练兵之能在军界能排前十。 范筠惭愧地拒绝道:“如今特殊时期,镇巡司诸位将士都有自己职责,暂时没有时间举办这次军演,让周将军失望了,范某在此代镇巡司向您致歉!” 倘若范筠欣然同意,即使镇巡司军演大败周倍也不会怪罪、轻视,起码镇巡司大军有坦然面对失败的勇气和毅然对敌的决心。只可惜,范筠不敢答应,在周倍心中落下懦夫印象,今日这场迎接也成了多余之举。 范筠笑道:“听闻周将军要来,我已全部安排好。有请周将军移步元丰楼,品一品熟悉的饭钱茶。” “有心了!”周倍淡淡开口,对副官使了个眼神,禁军上下数万人齐齐站起身,准备入城。 范筠心神一颤,以为自己言语恼怒了眼前这位镇宫大将军,忙问道:“周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范某那句话说错了?” 周倍笑道:“范将军的担心多余了,我这数万弟兄急行军这么些天,已经人困马乏……” 范筠意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之色,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道:“是是是,范某这就为诸位弟兄们准备餐食!!” 周倍淡淡一笑,心中已然将范筠列为趋炎附势一类人物,盛世为官兴许不会有大问题,倘若生在乱世,活不过三天就要死无全尸。 范筠下达命令,整个老庚城开始忙碌起来,但南长商会一如往常。但一番调动下来,仍有小半禁军将士无房可住。见状,范筠悄悄走至徐明高身旁,小声道:“论号召力,徐兄在老庚城是数一数二的,不置可否请你帮我个忙?” 徐明高欣然同意道:“范将军是想让我动用南长商会的力量,为周将军的禁军弟兄们安排伙食住所吧?” 范筠笑道:“知我者,徐兄也!” 徐明高道:“当然不成问题,不过……” 范筠道:“徐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明高道:“就是听说东南方发掘了一处矿脉,朝廷是否决定抛售,还是想要收归国有?” 第50章 境界突破 范筠一脸为难道:“这涉及朝廷机密……” 徐明高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勉强范兄了,只是最近南长商会事务繁忙,想要帮忙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范筠脸上浮现挣扎之色,唯唯诺诺许久都不曾给予答复。眼看徐明高要走,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朝廷是要出售矿脉的。” 徐明高问道:“价格如何?” 范筠道:“倘若徐兄能助我解决禁军吃住一事,我保证给予你的是最低价!” 徐明高开怀大笑道:“那徐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看禁军吃住一事结束,范筠终于长舒一口浊气,随后走至周倍身旁,底气足了许多,“周将军,现在可入元丰楼吃饭前茶否?” 周倍点头。 范筠闻言,同样点头道:“既如此,那范某先行一步,为诸位安排好,一定让周将军感受到熟悉的老庚城风俗!” 待范筠转身离开,周倍走至徐明高身旁,笑道:“你觉得范筠为人如何?” 徐明高道:“趋炎附势。” 周倍淡淡点头道:“方才我提出想要进行军演,他以各种理由推辞。就算他答应,但军演输了,我在心里也会高看其一眼,但是他连答应的勇气都没有……” 离去的范筠身边跟着三位实权校尉,其中一人看不懂为何身为镇巡将军面对周倍要如此卑微,虽说镇宫将军比镇巡将军品秩高出一阶,但也不至于如此。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周倍打心底瞧不起我,至少不会为难镇巡司。如今镇巡司没了周倍,战力大降,需要相当长时间韬光养晦!”范筠淡然笑道,并没有因为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而暴怒。 校尉又问道:“那为何将军你不敢答应军演?我镇巡司就算战力再差,起码也有一战之力。而您连答应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让周倍将军看扁了我们镇巡司?” 范筠早就猜到下属心中有怨言,依旧笑容不改,淡然道:“你觉得周倍日后始终能得势?他能从老庚城镇巡将军升入京城做镇宫将军,其中全是萧止在运作,而今二人绝对势如水火,所以日后周倍极有可能面临萧家的打压,甚至仕途止步于次,你觉得我有必要讨好他吗?” 校尉欲言,却被范筠打断道:“那你肯定又想问,既然没必要讨好,那为何今日又要隆重在城外迎接周倍数万禁军?答案很简单,不能叫外人说我老庚城镇巡司不知礼数,是吧?” 众校尉终于没有意见。 武灞山。 宁升再一次来到霸宫,依旧是掌教白鹤的召见。 刚入霸宫,白鹤便问道:“你用何种方法劝周倍退兵?” 宁升无奈道:“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倘若在这段时间内依旧找不到萧止的把柄,很有可能再次上演兵围武灞山。” 白鹤问道:“其实你有手段可以找到萧止,但是为何你不直接将萧止的行踪透露给周倍,这样以后的麻烦都能让通通消除,何不美哉?” 宁升如实回答道:“因为我觉得掌教您肯定留有后手,倘若我随便开口透露萧止行踪,万一干扰到掌教您的计划,我宁升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 白鹤笑道:“你可还记得袭击南长商会折刀行宫的那伙马匪?” 宁升当然知晓,点头道:“我知道,据说最后那匪首也被抓获,只是记忆全部被抹除。” 白鹤神色轻松道:“经由武灞山秘术,匪首的记忆断断续续涌来,而宗门也了解到匪祸是由萧止引起的,这足可以定其罪,不过罪行并不重!但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一个南长商会,势单力薄,倘若加上武灞山和周将军府,就算是皇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能力强行保下萧止。” 宁升问道:“但就算如此,也定不了萧止死罪啊!” 白鹤笑道:“那匪首透露出一个极为重要的讯息,萧止想要参加狩兽大会的宁升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将皇子也算计其中,只能用不知生死来形容。” 宁升道:“一件件事落下帷幕,那么掌教您答应给我的报酬什么时候兑现?” 白鹤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古朴的文字,好似是一个“文”字。此令牌一出,便可悬停把控,等待主人发动调令。 接过令牌,在其入手的刹那间,宁升只觉有一股温热传来,在冬日里很是暖手。而那古朴的文字,正是龙,想来这令牌是通向龙渊池必有之物! 白鹤叮嘱道:“龙渊池充满灵气,几乎要凝为实质,甚至还有龙息喷发。一个不好,那便是尸骨无存。” 宁升毫不在乎,毅然决然道:“我要去龙渊池修行!” 白鹤终于答应,道:“你小子真敢去龙渊池修行?” 宁升道:“区区龙渊池,随便拿捏的!” 白鹤微微一笑,曾经有许多人面对龙渊池不屑一顾,觉得只是普通喷泉,却没想到翌日直接身死道消,结局无一例外全部葬生于龙息之下。 宁升依旧一脸自信,自己有系统在,什么龙息都不在话下,能吞则吞,吞不了的一拳打散罢了。 龙渊池身为武灞山禁地,平日里拥有两位十层境和数位九层境修士来回走动,以免有弟子误打误撞走入龙渊池中没了性命。 在看到宁升亮出的令牌后,其中一位十层境守卫好心提醒道:“龙渊池中的灵气很浓郁,甚至时不时会出现灵气漩涡,切记在出现灵气漩涡时,不要强行吸收灵气,否则极有可能造成反噬,将你自身修为偷走!” 宁升拱手相谢,随后大摇大摆走进龙渊池,而系统任务完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容,三万兑换点到账,又能浅浅挥霍一波,何以不乐? 只是还没有高兴意会,系统的提示便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宿主附近有强大能量,但以宿主如今境界不可吸收,系统特在兑换商城增加一项商品,可助宿主吸收能量为己所用!” 宁升浏览商品,发现果真如系统所说,多出一件商品,且名字还很霸气,名为吞噬玄经,能够吞噬一切力量将其炼化为己所用,是罕见的天阶上品术法。 “吞噬一切!”宁升最初并未想将其运用在修炼上,而是将其当作神通,将对手的任何术法轰炸全部吞噬化作自己的力量,那自己将立于不败之地,果然不愧是天阶上品术法。 只是可惜,三万兑换点还不足以兑换永久的吞噬玄经,只有七天使用时间。时间短暂,但是吞噬玄经效果实在强悍,可以无视任何负面效果,只要能量足够,可以一直吸收炼化,完全不用惧怕灵元增长过快导致境界虚浮。 感受着浓郁的灵气顺着经脉最后汇聚于丹田,原本丹田之中灵元只是湖泊大小,在源源不断的灵气汇入下,渐渐由湖化海。 但当灵元海洋扩大到一定程度时,无论如何吸收灵气都再难以有一寸扩张,但是仍然能够容纳灵气而无半点饱胀感。 曾有一条真龙陨落于此,这龙渊之名并不是空穴来风。作为一处真龙陨落之地,是不是爆发一阵龙息并不稀奇。但龙息爆发的刹那间,就被宁升身体周围的数个漩涡吞噬,最后化作精纯能量储存于丹田。 此漩涡并不是龙渊池的灵气漩涡风暴,而是宁升吞噬玄经吸收灵气的速度过快,甚至龙渊池内浓郁的灵气都跟不上其恐怖的吸收速度,在其周围形成数块灵气空洞,这才出现数个漩涡。 宁升骇然发现,自己正孜孜不倦吸收灵气,但丹田之中的灵元海洋竟然在慢慢收缩,隐有退化成湖的趋势。仅仅一日时间,彻底化作灵元湖泊。 “走岔路了?”宁升自我怀疑,但能明显感受到如今的灵元湖泊比起海洋更加强悍,显然灵气在浓缩,一念至此,宁升心中不再慌张,机械式重复吸收灵气、炼化灵气的步骤。随着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多,丹田中的灵元湖泊的面积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直接化作潺潺溪流。 宁升终于绷不住,骂道:“忒么的!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越吸收灵气,丹田之中的灵气海洋面积越小?最后竟然变成了潺潺溪流?” 自己吸收的灵气是实实在在的,但是为何丹田内的气海却越来越小?宁升正疑惑间,方才还是潺潺溪流的灵元,竟然直接断流,但某处隐隐有金光浮现,给人以固若金汤之感,远比气海更能给人安全感。 倏忽间,那抹淡淡的金光骤然变亮。即使宁升内视,也被这金光照耀得神魂不稳,只好暂时放弃内视。 感受到丹田内似有什么东西形成,宁升试探地内视丹田,发现一颗拳头大小宛若苹果的不规则球体正悬停于丹田之中,宛若形成,始终绽放点点金光。 又是一口龙息! 龙息入体,立刻被吞噬玄法转变为精纯的灵元。没增加一丝灵元,宁升都能够看到那拳头大小的粗糙金丹缩小几分,同时表面也更加光亮,表面也更加光滑。 第51章 萧止的踪迹 宁升体表如同有数个小口,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张口吞吐,一吸一吐皆是龙息,原本平静的龙渊池此刻到处充满狂暴因子,仿佛真龙苏醒。 “金丹怎么这么大?”宁升不禁发出感慨,他曾见过马奎的金丹,与丹药大小一般,而自己凝结的金丹竟有其三倍大。“该不会哪一步出现问题了吧?按照陈阳师兄所说,只需要不断吸收灵气淬炼金丹毛坯,至表面光滑即可啊!” 丹田之中,一颗宛若黄金的金丹悬停其中,宛若辉日。其表面宛若紫玉般温润,质地绝佳,不参杂一丝杂质,浑然天成,已经淬炼到极点。 感受金丹的凝实,宁升不知所措,分明淬炼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但依然有稚子拳头般大小,着实是一件异事。 龙渊池外,白鹤害怕真传弟子宁升强行吸收沾有龙息的灵气而走火入魔,时刻准备打断其修炼,却见其腹部丹田金光一闪,显然金丹已成,眼中充满震惊之色。 见其终于站起身,准备活动,且面带不解之色,白鹤这才走入龙渊池。 见到掌教白鹤,宁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释然,大概是怕自己修行出岔子一直在池外默默护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暖意。 白鹤问道:“金丹凝练得如何?” 宁升面带红光,眼中喜悦之色呼之欲出,道:“成了,但是有点特殊。” 白鹤来了兴趣,将手按在宁升腹部丹田处,将一缕神识之力投入其中,正看到方才金丹初现一幕。绕是见多识广的武灞山掌教,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大且圆润凝实的金丹,甚至自己都自惭形秽。 宁升试探问道:“掌教,我这金丹没问题吧?” 白鹤道:“没问题!你小子到底还有多少事能够震惊到我?先是带有天谴之力的紫雷,然后是世间罕见的吞宝兽,现在又来如此巨大的金丹?” “我这金丹真的很大吗?”宁升问道:“能否让我看看掌教您的金丹?” 白鹤点头,剑指在腹部一点,金光乍现过后,一颗同样圆润如玉的金丹浮现,只是只有宁升的一半大小,“我原以为自己的金丹已经很大,却没想到只有你的一半,你若努力修炼,未来成就十二境绝对水到渠成!” 能被一位十二境大修如此夸奖,宁升心中乐开了花,但依旧保持谦逊态度,道:“这个世界不缺天才,不过很多都死于自己的狂妄自大,掌教您日后切莫再夸赞我了,我害怕自己会飘……” 白鹤没好气道:“说你胖还喘上了?” 宁升嘿嘿一笑。 白鹤正色道:“如今时机成熟,我需要你找出萧止。我已经通知周倍随时与你一同前往,捉拿叛徒!” 宁升缩了缩脖子,道:“我现在才六层境,而萧止都已经沉浸八层境许久,就算加上周倍将军,也难保其不会有后手啊!” 白鹤彻底无语,直白道:“你是不是又想要灵器?” 宁升连忙摆手道:“我现在灵器够多了,恐怕连皇子都比不上我。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向掌教您索取什么,而是想让宗门派一位长老保护我的安危,可否?” 白鹤松了口气,点头道:“那我便让赵执事随你一同前往吧!” “赵执事?”宁升问道:“赵铁民嘛?” 白鹤点头不语,静待下文。 宁升不满道:“这么一个半吊子修士,能够保证我安危嘛?” 白鹤忍笑道:“十层境修士还不够?” 宁升错愕,没想到不着调的赵铁民竟然是一位十境修士,可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日后还是要和其打好关系。 “弟子还有一个请求!”宁升自觉要求太多,害怕真的惹怒掌教,说完小心瞥了一眼白鹤的表情,果然发现其面露不悦,连忙道:“我想带杨枝露师姐一同前往缉拿萧止!” 白鹤面色缓和,思考片刻后点头道:“可以!你……没有其他请求了吧?” 宁升抱拳道:“多谢掌教成全!弟子……没有了。” 离开龙渊池,因为自己已经是武灞山真传弟子,可以享有自己的洞府,于是回到原先合住的洞府,恰好遇到陈阳也在收拾物品,好奇问道:“陈师兄,你怎么也在收拾东西?” 陈阳道:“允许你晋升真传弟子,不允许我晋升内门?师兄我现在也是内门弟子了,而且前些前刚突破至六层境!” “这样啊……”宁升发自内心开心,笑道:“方师兄、徐杨两位师姐呢?都晋升内门了吗?” 陈阳面露惋惜之色,道:“方师兄和徐师姐也同样顺利突破境界、晋升内门,但杨师妹已经向宗门递交了退宗信,马上就要离开武灞山了……” 听闻杨枝露要离开武灞山,宁升表情凝固,在将东西收入储物戒指后,与陈阳告辞,前往杨枝露地洞府,准备劝一劝她并且将缉拿萧止一事说与其听。 杨枝露的洞府已经空空如也,宁升并未遇到她,于是前往徐薇洞府,想着徐师姐可能知道杨枝露此时身在何处,却没想到其也不知。 宁升站在原地,思考杨师姐如今可能会在何处,忽然脑中浮现一副画面,正是那日在古槐树下一同挂桃牌的场景。 来到老庚城,宁升发现城中明显比平时安静许多,街角没有走贩叫卖的菜农,马道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一路没有停留,宁升径直走到古槐旁,生怕晚一刻杨枝露就要离开。 远远望去,确有一落魄身影靠在古槐树下。宁升不敢确认是否是杨师姐,于是并未出声,待走近后看见其面容,确实是杨枝露无疑,这才开口道:“杨师姐……” 杨枝露打断道:“不用劝我了,我离开武灞山的心意已决。” 宁升叹气道:“此事先往后压压,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件要事要与杨师姐您说。” 杨枝露没有抬头,漠不关心地沉默着。 宁升道:“宗门要缉拿萧止!” 杨枝露这才抬头,眸子里充满杀意,表情很冷。 宁升道:“今日我前来,就是想请杨师姐你随我一同前往缉拿萧止,让其受到律法的制裁!” “我要杀了他!”杨枝露冷冷道。 宁升摇头道:“不行,必须将其交给朝廷发落,毕竟萧止是皇后的侄子!” 杨枝露再度沉默。 宁升道:“萧止的行为已经威胁到皇子的安危,皇后有心干涉,也没有那个胆子。待皇帝判罪,没有皇后作为倚仗,到时候他萧止就是待宰的羔羊,还不任人拿捏?” 对于萧止,宁升心中早已厌恶不已,自己安安稳稳想在宗门修炼,他却三番两次针对,觉得自己势大力沉,可以主宰任何人的生死,如今玩崩了怎能轻饶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死! …… 从风满楼离开之后,萧止便跟随高言平的巍然镖局一同护送一件地阶极品灵器前往长定城。 高言平笑道:“你这年轻才俊,不加入宗门可惜了!” 萧止淡淡笑道:“有李晏做师父,还需要加入宗门吗?” 高言平点头道:“能有一位十二境大修做师父,确实比起加入一般的宗门要强。” 萧止道:“其实李老他并不是十二境,只是靠秘法在弥留之际强行进入的十二境!” 高言平道:“就算如此,在这硕大的江湖之中也算一位人物了。好羡慕你们练气士,境界达到,御风御剑,简直不要太潇洒!” 萧止之前从未考虑过纯粹武夫的修炼之路何等艰难,于是问道:“世人都知纯粹武夫是一条断头路,为何你们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自那日风满楼外见其萧止的第一眼,高言平就对这位佩刀书生打扮的练气士格外器重,甚至破例拉拢其加入巍然镖局,随自己一同护送灵器。 高言平笑道:“武夫是条断头路,人尽皆知。我们倘若有选择,谁又愿意选择武道呢?” 萧止道:“我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心中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了,否则日后可能会有心魔。” 高言平道:“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早就释怀了。我们都是纯粹武夫,也不愿藏着掖着,方才所说的都是我刚踏入武道时的真实想法,也是我这些弟兄们心里的想法。” 萧止问道:“那有没有人刚踏入武道,就发自内心地想坚持下去的?” 高言平道:“有,不过应该很少。大部分纯粹武夫,内心都很向往能够成为一剑东去数万里的剑仙吧?你若修炼有成,能做到吗?” 萧止惭愧笑道:“一剑东去数万里,只有十层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而我还差的远了!” 李晏葬生武灞山前,萧止的道心出现一丝裂缝,若不是此,就算那位武夫拥有八境实力,也绝不会被其一靠而震伤内脏。 高言平道:“我能够看出你有心事,或许是这心事让你境界一直凝滞不前,我说的对吗?” 萧止大放承认道:“李老的死成了我的心结。” 第52章 释怀 高言平道:“心魔对于你们练气士的影响更大吧?” 萧止点头道:“处理的不好,不仅修炼之路就此断绝,甚至还会殒命!一想到李老身死,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高言平道:“希望武夫的生活能让你暂时从师父身死的悲伤中暂时脱身。” 萧止抱拳谢道:“多谢高局主。” 高言平道:“快到长定城了,风雨也要来了!” 萧止不怕风雨,甚至不怕就此殒命。李晏的死让他彻底认清自己,虽然有点天赋,但若是没有萧家、没有皇后姑姑,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而今作为萧家弃子,他终于体会到没有背景的下层弟子的修炼是多么的不容易,几乎是刀尖上舔血。 …… 宁升终于知道为何老庚城最近略显安静,原来是周倍的禁军入驻城中,不过倒是方便。 范筠本想将镇巡将军府让出给周倍居住,但被周倍拒绝。 周倍居住在周府老宅,看着熟悉的“高山流水”,仿佛周傲还活在世上。 副官前来通报,说有人求见。 周倍眉头一皱,以为又是范筠派来送礼的佣人,想要拒绝。 副官又道:“那位客人说是按照约定前来的!” “速请!”周倍声音急促。 副官听出将军语气之中的焦急,一路小跑至府门,身上的铠甲铛铛作响,宁升老远就听到。 副官道:“将军有请!” 三人走入周府。 赵铁民道:“你去面见周倍将军吧,我就在此欣赏欣赏假山。” 杨枝露也道:“我也不去了,就在这等你。” 宁升见状只好一人去见周倍。 周倍坐在那把老椅子上,闭着眼抽起草烟,但表情并不享受。 见宁升来了,周倍睁开眼道:“第一次抽烟,这味道怎么会让那么多人陶醉?” 宁升能够看出其眉宇间有一丝颓然,“证据已经找齐,我们随时可以前往缉拿萧止!” 周倍立刻坐起身子,双目丝丝盯着宁升,以确定其这一番话是否属实。 宁升正视周倍,浑身不自觉生出冷汗,宛若置身冰窖,四肢微微僵硬,好似下一刻就要被巨兽一口吞下。但眼神始终坚定,并不躲闪。 周倍收回征战沙场数十年的才积攒起来的杀机,笑道:“你小子,胆敢与我对视,心理素质很强!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宁升点头道:“有一字虚假,我宁升这颗头颅归您!” 周倍高举手臂,就要大喝一声下达全军列阵的命令,却被您胡广生拦下,“此次缉拿萧止,不宜太多人前往,周伯父挑选几位精锐一同前往即可!” …… 与周倍商议一番细节之后,宁升回到庭院,与赵杨二人会和。 宁升上下打量着赵铁民,啧啧道:“没想到你这么其貌不扬,竟然还是一位十境修士!” 赵铁民毫无架子,嘿嘿笑道:“运气好,修出了个十境修为。” 宁升问道:“你都有十境修为了,为何甘愿做一个执事?去长老阁做个地位尊崇的长老不好吗?” 赵铁民道:“人各有志,有些人向往权力和地位,能够主宰他人生死;有些人则想逍遥快活地过完一生,见过美景喝过美酒……” 自从周傲离世,杨枝露就变得沉默寡言,时不时看着天边愣愣出神,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赵铁民道:“宁师弟你修炼的目的是什么?” 宁升陷入思考,良久之后才答道:“起初我天赋尚未觉醒,所以在家族中处处遭人白眼。我想我修炼的初衷就是想变强,将原先那些轻视我的人通通踩在脚底。 但加入了武灞山,见识到了那些背景稍差的下层弟子的修炼之艰难,我就觉得我修炼不应该是恃强凌弱,而是应该保护弱者!” 赵铁民叹息道:“愿望是美好的,但是实现起来很艰难啊!” 宁升眼神坚定道:“就算是再艰难,我也会为之努力!” 倘若没有剑神系统,自己依旧是那个只有扛剑血脉的废物,兴许现在还倍受打压,没准已经死在二少爷宁腾的剑下。 自己是幸运的,能够获得金手指,而那些为了能够生存下去的贫苦人民和修士又该如何改变命运?单单凭借努力?或许有用,但转眼间就可能毁在别的强大修士手中。 远在前往长定城路上的萧止此刻心中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纯粹武夫无疑是所有修士都鄙视的一类人,但真要问其鄙视原因,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多只能说出纯粹武夫不需要天赋。 而这恰恰是这些有天赋之人的痛处。 没有天赋之人能够凭借武道比肩自己这些天资卓越之人,这样他们如何不愤怒? 前路漫漫,萧止找不到方向,道心之上的迷雾更加朦胧。 长定城为一座边城,再往北便是妖兽成群的古鼎草原,是妖族的地盘。虽然这座城池名为长定,但几乎每日都要面临妖族的侵扰。 城池之中并无商户,也没有任何客栈,每一座房屋内都设有阵法,以此来抵御妖族的袭击。 长定城附近并无农户,也没有任何百姓居住。这座城池宛若一位孤独的老者,始终望着北方,震慑着北域妖族。 平日里长定城的补给全靠漕运,在长定城南部有一条大河,是朝廷专门开凿,连接京杭运河主道,朝廷补给可一路北上运输至此。 巍然镖局已经临近长定城,而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而长定城就突兀地屹立于这片平坦的土地之上,守护朝廷北域数百年。换过很多位将军,但是那一份镇守北境的责任心始终初心未变。 萧止道:“这地方……也太荒凉了,难以想象在这里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高言平也点头道:“我以为纯粹武夫已经很苦了,但是边境修士更苦啊!” …… 赵铁民问道:“这萧止真的会藏匿于长定城?这么一座屹立于荒野的城池,萧止真的会去?” 宁升道:“这萧止身边不止有其一道气息,还有数道属于纯粹武夫的那份霸道气息,还有一件地阶极品灵器。” 赵铁民诧异,脑中灵光一闪,问道:“纯粹武夫,高阶灵器,难不成萧止加入镖局了,成了一名镖师?” 宁升不敢确定,“现在还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萧止确实在长定城附近。” 周倍道:“我可以试着与长定城主沟通,万一能够联系上,这萧止的踪迹真的就无所遁形了!” 宁升道:“我能够确定萧止的具体位置,只是不清楚其身边的那伙纯粹武夫是是敌是友。周将军,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周倍闻言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周倍挑选了禁军之中三位心腹,皆是由老庚城镇巡司中挑选而出且信得过的跟随自己前往京城的弟兄。其修为清一色七层境,三人组成阵法,硬撼一位八层境不成问题,就算萧止并非普通八层境,还有赵铁民这位十层境修士兜底,出不了岔子。最怕的便是其身边那伙纯粹武夫,倘若是敌,那八境武夫便能牵制住赵铁民,这样一来萧止有了可趁之机,说不准能够逃出生天。 七人赶在萧止等人之前,进入长定城,找到城主府,周倍表明身份,城主并未刁难七人,特意挑选某个风水极佳的房屋让他们住下。 一座小庭院,有三间客房。作为七人之中唯一的女性,杨枝露当然获得一间房独居。剩下两间房,倒是勉强能容下六人。 三位心腹同住一屋,宁赵周三人共住一屋。 折刀峰建造行宫一事,大多是赵铁民与徐家的南长商会接洽,以周倍与徐明高的关系,自然听说过这个人,今日一见顿觉不凡,虽然不曾上过疆场,却总给人生生不息、坚韧不拔之感。 周倍率先开口,“以赵执事修为,能敌几个八境武夫?” 赵铁民没有托大,伸出五指道:“五个且将其斩杀不成问题。” 周倍微微吃惊,虽说他看出赵铁民神意涣散的背后其实别有神韵,却不曾想能够面对五位八境武夫而不落下风,甚至还能做到反杀,这修为起码在十境甚至之上。 赵铁民也反问道:“周将军能斩杀几位八境武夫?” 他问的是能斩杀几位八境武夫,而不是能否斩杀。 周倍道:“约莫也是五位?没有试过,我只知道杀疯了,枪下无人生还,具体是几个还真不知。” 宁升听着二人惊骇世俗的言语,心中哭笑不得,八境武夫什么时候成了战力单位了,还一杀就是五个? 宁升颇具自信道:“那有二位在,就算这伙武夫站队萧止,也不用惧怕了!” 赵铁民道:“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萧止还有后手……” 宁升道:“那我也能再找出他!” 周倍好奇问道:“宁贤侄,你寻人的秘法能够无视距离找到任何人?” 宁升思索片刻,点头道:“理论上如此,但是距离越长,消耗的灵元就越多,若不是这次突破至六层境,还真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 第53章 长定城 因长定城属于边关重镇,入城一事极其繁琐。 城门处,一位执簿老吏站的笔直,目光如灼,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巍然镖局皆是武夫,其中却有一练气士,实在奇怪。且不说为何练气士愿意与武夫为伍,就这么年轻的八层境修士怎会情愿加入镖局护送灵器? 萧止感受到老吏始终在打量自己,害怕是踪迹泄露而被人发现,背在身后的左手做掐诀状,随时准备击退城门处守卫遁走远去。 这一隐秘动作被老吏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小子,倘若城卫军想要捉拿你,就算你有八层境修为也无济于事!” 边军的强大,人尽皆知。北境边军的战力,更是全朝军队之中的佼佼者,若不是肩上责任沉重,不能参加军演,否则都能争一争“第一军”的名号。 高言平赔笑道:“这位官爷莫要误会,这是我们镖局的一位镖师,刚入行不久,有些规矩不懂,还望官爷莫要拒绝。” 说着,高言平走近老吏身旁,隐秘地拿出一枚储物戒指塞进其手中,随后大有深意地看了老吏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长定城中物品除了由朝廷漕运输送外,还依靠巍然镖局护送。例如一些重要的灵器又或者是其他朝廷不方便提供的必需品。因此,城中将士大多认识高言平。老吏之所以看向萧止,一方面确实好奇一位天资绝佳的骄子为何甘愿成为镖师,另一方面则是想讨些灵石用用,这边关艰苦,灵石可是稀罕物。 收到灵石后,老吏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许多,不再关注镖队中唯一的练气士。以眼神示意城卫军身份无误后打开城门。 无论是谁,只要不是长定城的城卫军,都不许携带灵器傍身,即使是与长定城往来颇丰的巍然镖局也不例外。 待一行人所有灵器上交,由城卫军代为保管后,城内结阵守军这才让出一条道路。同时老吏打开簿子,将巍然镖局进城一事清楚记下。 萧止望着硕大的城池里竟然没有一户商户,且几乎所有房屋都设有阵法,供边卒修炼使用,同时也可以抵御妖族侵扰。 在高言平的带领下,一行人顺利来到巍然镖局在长定城中的落脚点。所有人站定之后,这才转身面对众人,道:“你们先在此歇息,我带萧止将这件地阶灵器送至城主府!” 一路上风平浪静,高言平乐得如此,安安稳稳护送完灵器,换来大量妖兽灵核兜售,此行收获还算可观,至少并没有一个兄弟身死或是重伤。 长定城布局简单,屋舍俨然,毫不错综复杂。城中最中央处是一条贯穿长定城东西南北的“十”字形大道,整座城池因此分为四个板块。 城卫军因所处板块不同,被分为东南营、东北营、西南营和西北营。在每营所处区域中央,悬挂着一柄斩马刀,样式不一,各有特色。 萧止道:“这里的建筑和我们南方很不一样啊!” 高言平道:“你看去年过年时挂上的桃符甚至现在都没有褪色,可见北方多么干旱。也正因为这干旱的气候,造就了这边偏向平顶的屋顶,因为没必要为了排泄雨水。而且北境风沙多,所以这里的建筑墙体都偏厚,这样才能抵御风沙侵蚀。” 萧止从未了解过这些东西,如今听高言平解释,觉得颇有意思,心中想要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想法愈加浓烈,但只可惜日后自己必须像个虫鼠一样活在阴暗里,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武灞山有什么手段等待着他。 宁升等五人已至长定城外。 绕是有“军神”之称的周倍,看到这恶劣的景象,也微微吃惊,好奇这里的将士是如何生活。他早就听闻长定城这座绝北孤城,但从未想过竟然这般惨淡,甚至连城中连商户都没有,那么将士门寻常是真的没有娱乐活动,几乎每天都活在练兵之中,这样的巨大压力下,城卫军的心理承压能力有多强不言而喻。 自认为自己训练出来的禁军上了战场,战力无匹,但面对边军,还是小巫见大巫,自惭形秽。 宁升道:“我能清晰地看到属于萧止的气正在城中。” 周倍闻言点头,随后看向门口老吏,其虽然修为境界不高,但面对强者仍能气定神闲、毫不慌张,兴许这就是边境的魅力。 老吏不苟言笑,见一行五人皆是人族修士,其中两道气息都很强悍,面对起来颇为棘手,但并未因此心生怯弱,依旧带着边军那份傲气,问道:“几位来自何处?来长定城有何事?” 长定城作为大丽朝最北的孤城,平日里除了巍然镖局和负责漕运的将士外并不会有其他人愿意来此,实在是这附近景象实在荒凉、不堪入目。 周倍拿出镇宫将军令,道:“我是镇宫将军周倍,来此是为了捉拿威危害皇子安危的逆贼萧止,还请城卫军莫要阻拦!” 老吏从其手中接过将军令,确认真假之后递还回去,随后道:“如今长定城处于警戒的特殊时期,就算您是镇宫将军,也不能随意进出长定城!” 周倍闻言怒道:“倘若耽误朝廷大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老吏不以为意,缓慢开口道:“你可知我长定城的责任有多重?最北边的孤城,宛若孤胆英雄镇守朝廷北境,抵御域外妖魔而无半点怨言,倘若在这关键时期放你们进去,城门大开,一旦让妖族有了可趁之机,北境防线被破,你镇宫大将军又是否担得起这个责任?” 周倍被这老吏不同变故惹怒得手指都在颤抖,若不是怕引发城卫军暴动,以五人之力难以抗衡,因此得罪城主将军,缉拿萧止更是难上加难。 宁升道:“那可否请你,为我们向将军通报一声,二者都是朝廷大事,这萧止正是周将军的杀子仇人,血仇在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还望官爷见谅。” 老吏知晓五人绝无是妖族中人的可能,之所以不让五人入城,确实长定城如今处于警戒时期,没有城主特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其中。 闻言,老吏脸色微微缓和,也不计较几人不上道,不知塞些灵石给自己,但毕竟也是朝廷大事,倘若真的耽搁,自己虽有理由说是严格遵守军令,但更大几率会被城主推出去做替罪羊。 高言平面对长定城主,努力保证自己姿态不卑不亢,以至于举止仍然略显拘束,反倒是萧止神态自若,并无半点压力,甚至与城主对视都不落下风,这份气定神闲是装不出来的,察觉到这一点,城主不由得多关注高言平身边的年轻人。 城主柳栾问道:“这位小兄弟,是你巍然镖局新招的弟兄?我看是一位练气士吧,竟然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位八层境修士,不仅天资卓越,家境绝不一般,否则根本支撑不起其修炼的消耗。如此一来就奇怪了,为何还愿意加入镖局?” 萧止看向高言平,见其并没有说话的想法,于是开口回答道:“我的家境确实一般,能有如今的修为,全部靠我师父,如果没有他全力培养,我绝不会有如今的修为境界。” 柳栾问道:“那为何不跟着师父继续修行?” 萧止神色悲哀,默然无语。 柳栾一脸不解,看向高言平。 高言平答道:“长定城处疆域极北,消息阻塞,所以不知道最近朝廷内出的大事,已经在风满楼里掀起热议。萧家仆人李晏窃取东皇钟,引发兽潮,狩兽大会内死了不少弟子,据说连镇工大将军的独子也死在了这次变故之中。而这李晏正是他的师父,死在了武灞山掌教的剑下。” 柳栾一时间并未明白发生什么事,这短短不到两百字的话语中,充满了许多信息。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你师父作出这种行径,你是否会感到羞耻?” 萧止摇头道:“他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愧于我,我又怎能因此对他感到羞耻?” 柳栾道:“你高言平倒是收了一个不错的弟兄,倘若不是被你捷足先登,我都要收他入我城卫军了!不过话说回来,长定城如此荒凉惨淡,你肯定不会愿意的。” 萧止觉得长定城是个避世的好地方,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抵御域外妖魔,保卫国家疆土不少一寸。倘若长定城被破,数万妖魔长驱直下,兴许修士们还能抵挡,但身为普通人的百姓们就要苦不堪言。 “如果我愿意,是否真的能加入城卫军?”萧止眼神坚定,问道。 柳栾一愣,实在没想到他会答应,看向高言平,问道:“那就得看高局主,愿不愿意放人了!” 高言平一脸肉疼表情道:“我好不容易招了一个好苗子,本来想当作接班人培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城主挖去了?” 柳栾笑道:“以这小子的天赋,当一个镖局的局主,岂不埋没了他的才能?况且小兄弟也有加入城卫军的想法,高老兄应该成人之美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54章 面见城主 能被武灞山选中,甚至有望一争真传弟子,其天赋可见一斑。以至于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受到招揽。 高言平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好苗子,他相信巍然镖局在眼前这位后辈的带领下,成为天下第一镖局指日可待。但无奈萧止有意加入边军,而自己又人微言轻,地位比不得城主柳栾,也只能无奈答应。 柳栾当然知道自己在夺人所好,便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但奈何这苗子实在太好,你也知道这边境之城的重要性,若是没个强者镇压,怕是早就要被域外妖魔攻破。可惜至今,在军中我也没看到有哪个能够接任这城主将军。多谢高兄,让我看到了长定城未来的希望。” 倘若军中无人能够担当大任,柳栾只能上报朝廷,让皇帝派遣强者坐镇长定城,但在军中的威慑力自然大打折扣,极有可能引起许多将士不满,从而使城卫军陷入动荡不安局面,给妖族可乘之机。 长定城历史上曾发生过此事,因空降而来的强者不满边军彪悍作风,要求整顿军容军风,引起下属强烈不满,甚至差点引发兵变。而妖族抓住长定城动荡之际,兵临城下,无数妖兽如同滔天潮水一次又一次撞击着城墙,墙上禁制被撞的不断闪烁金光,如同狂风里的一缕柳絮随时可能崩裂。若不是朝廷派下的强者献祭自身,动用全身修为斩出倾力一剑,横扫来犯的兽群,这北境边城就不复存在了。 其佩剑如今被埋放在“十”字大道交汇处,成了数件压阵灵器之一。 柳栾道:“除了这次护送灵器的报酬,再额外补偿巍然镖局三万颗玄阶极品妖兽的灵核,高兄觉得如何?” 高言平没有异议。萧止顺利加入城卫军,成了一位边卒,幻想着日后艰苦的生活能够慢慢缝补自己出现裂缝的道心。 …… 城主府由两间普通房屋串联而成,坐落于长定城西北角,一旦妖族发动兽潮,城主柳栾将会是第一个直面兽群的人,这就是城主的责任。 门房坐得笔直,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纯粹武夫,境界不高只有五境,却每每能从与妖族的大战中幸存,若不是体内气血不再旺盛,此生无望破镜,也不会甘愿在城主府当个门房。 门房与老吏是熟人,见老吏匆匆赶来,似有大事发生,忙问道:“发生何事了?” 老吏指着东城门,道:“镇守皇宫的镇宫将军来了,说要缉拿危害皇子安危的叛徒萧止,是朝廷大事,所以我这才来此通报城主。” 门房道:“这些年从未有过外人加入城卫军或是留在城中居住,长定城如何会有危害皇子安危的叛徒?” 老吏点头附和道:“我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不过那镇宫将军令做不得假,况且最近巍然镖局不是多了个新人嘛,观其气质举止,就知道非同寻常,莫非就是此人意欲谋害皇子?” 门房懒得揣测,拿起通讯灵器,道:“城主,东门有一行人想要进入城中,据说是奉皇帝之命,缉拿危害皇子安危的叛徒,是否需要打开城门?” 柳栾腰间玉佩灵光一闪,心湖之中响起门房方才所说言语,眼神一凛,看向刚加入城卫军的萧止。长定城许久未有外人,巍然镖局也都是老面孔,且做不出也接触不到皇子,那么长定城真有叛徒,最大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 柳栾神色一动,笑道:“年轻人你叫什么?” 萧止回答道:“跟随师父姓李,名李椿枝。” 柳栾道:“今日我还有事……” 高言平见状立刻抱拳道:“那我二人就先行离开了?” 柳栾点头,最后不忘叮嘱萧止在三日之后前往东南营报道。 待二人离开城主府,柳栾神色暗沉下来,手指在玉佩上一点,道:“既然如此,那便打开城门,让五位进来搜查一番。毕竟是朝廷大事,不能耽误!” 门房收到回应,冲老吏点头道:“城主说,可以放他们进来。” 老吏离开,径直来到东门,在簿子上登记完五人姓名之后,同样收走所有人的灵器,周倍等人自然不愿,可惜这是长定城规矩,想入城者必须遵守。无奈之下,五人只能上交所有灵器。 当宁升拿出数十件地阶灵器时,老吏满目震惊,甚至面对成千上万的妖兽都不会如此瞠目结舌。在这边境之城,唯有四位营主才有资格拥有地阶灵器,却都还是下品。但这年轻人拿出的地阶灵器中,不光有下品,还有几件中品。不仅如此,玄阶灵器更是要堆成一座小山,简直富可敌城。 宁升在老吏震惊的目光中,放下最后一件灵器,道:“让你们负责收交保管灵器的官吏上点心,莫要损坏了一件灵器。” 老吏不语,默然带着五人前往城主府。 当看到城主府仅是两间串联的房屋时,赵铁民不禁感叹道:“堂堂城主府,竟然也这么简陋,可想而知这边境生活有多么艰苦!” 杨枝露的存在感极低,始终沉默寡言,仿佛对一切失去希望。但其心湖早已波涛汹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正在这座城中的某处角落。 周倍则越发冷静,直视面前城主府,却见一腰间佩玉、面容坚毅的男人走出来,毫无疑问便是这座长定城的主人柳栾了。 柳栾曾经听闻过周倍的事迹,也曾听过其“军神”名头,今日有机会见上一面,确实觉得不一般,虽然不是边军,但身上的杀气丝毫不差自己差。 “一直听闻周倍将军大名,苦于长定城责任沉重,脱不了身,一直见不着,心中不免留下遗憾,今日终于弥补了心中的遗憾了!”柳栾并没有夸张,发自肺腑地说道。 周倍笑道:“不过是会练兵罢了,大丽朝不缺将帅之才,比我优秀者比比皆是,而今眼前就有一位。柳城主能够驯服这群边境悍卒,让周某自愧不如啊!” “周将军谬赞了!”柳栾言归正传道:“听闻周将军今日前来,是为缉拿危害皇子安危的叛徒,可是长定城最近并未有外人前来,怎会有你要找的人呢?” 周倍问道:“除了我们,最近真的没有别人进入过长定城了?” 柳栾道:“有倒是有,最近巍然镖局护送一件地阶极品灵器入城,但都是熟悉面孔,知根知底。而且都是纯粹武夫,背景都清白,和皇族并无半点恩怨。” 都是纯粹武夫? 宁升抬起头,抱拳道:“可否请城主为我们引见一下?或许这叛徒就藏在镖队之中,城主您未发现呢?” 柳栾道:“若你真要说城中有叛徒,巍然镖局里有一人倒是有些符合。大概二十多岁,却已经有八层境修为,而且据说是战死武灞山外十二境大修李晏的徒弟,叫李椿枝。” 八层境修为,二十几岁,与李晏有关,凭借这三点就可以基本确定此人为萧止。 宁升道:“可否让他来城主府。供我们辨认一下?” 柳栾问道:“你们为何这么确定,叛徒就在长定城中?” 周倍道:“练气士的秘法。还请城主放心,倘若此人确实是叛徒萧止,此事与长定城无关,我们只缉拿其一人!” 柳栾闻言,催动腰间玉佩,传话给门房,让其通知方才离去的年轻人重返城主府一趟。在通知完门房之后,问道:“如今中原发展得如何了?是否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 周倍点头道:“因为有你们镇守边疆,中原百姓才能享有太平盛世。我代中原百姓和朝廷,向你们长定城卫军便是最崇高的敬意!” 柳栾摆手道:“这是我们的责任,既然他们选择加入长定城,成为一名边卒,就应该有为国捐躯的准备。他们都是好儿郎,不怕北境的艰苦环境,也不怕妖族时刻的侵扰,只为心中的那一份信念。” 门房追上离去的二人,对萧止道:“城主说有事遗漏,还请你随我再去一趟城主府。” 萧止猜测城主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方才眼中神色不会微动。柳栾自认为久居边境,能够很好地隐藏心绪,但依旧被其察觉到些许蛛丝马迹。如今又单独邀自己前往城主府,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心想莫不是武灞山的人追到这里了?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自己行踪并未暴露。思前想后也没个结果,索性跟随门房一同前往城主府,就算真的要死,也认了,毕竟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死了,兴许这件事才能彻底结束。 走进城主府,看到熟悉的目光朝自己投来,萧止呆站在原地,许久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幕。 杨枝露看到萧止的瞬间,眸子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意,恨到极致反而很平静,只是静静地望着萧止,即使二人之间仍有两境之差,但依旧令萧止不寒而栗。 知道已是必死结局,萧止指着宁升,怒骂道:“为什么你死不了?如果你早早死在兽口之下,东皇钟也不会现世,李老也用不着只身赴死!” 宁升道:“害死李晏的人是你自己的狂妄,并不是我们任何人!” 萧止忽然冷静,自责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偏执,这段时间内我很后悔,所以随巍然镖局一同来到长定城。来到这里之后,就生出想要加入城卫军,守护大丽朝北境疆土,抵御妖族侵袭。” 杨枝露终于开口,冷笑道:“就算你如今悔改,也改变不了现在既成的局面。周傲死了,武灞山的诸多同门也死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萧止!” 双方陷入沉默。 柳栾开口道:“你不叫李椿枝,你就是高言平口中的那个萧止?” 萧止依旧默然。 柳栾无奈摇头道:“我以为长定城会后继有人,再过数年我可以卸下这城主担子,将这北境放心地交予你。” 萧止道:“对不起,让城主您失望了!但请城主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先前那个萧止了,现在的我甘愿留在长定城守卫北境,这里或许能弥补我破碎的道心。” 宁升冷声道:“可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希望萧师兄你自己跟我们回武灞山,否则……” 萧止看向柳栾,竟然直接跪下,恳求道:“请城主助我!” 柳栾不知为何,虽然今日才见萧止一面,且明知萧止触怒了朝廷,竟然还能生出想要救其一命的想法,实在奇怪。 第55章 妖族侵袭 柳栾神色艰难,沉吟许久。城主府陷入短暂的安静,落针可闻。心情最为忐忑的莫属萧止,他不敢也没有理由奢求柳城主会帮自己,却又希望出现奇迹,能够逃过一劫。 柳栾终究还是叹气一声,道:“我不过就是一座边关孤城的城主,人微言轻……” 萧止彻底心如死灰。 忽在这时,大地狂震,天边一片火红。望楼烽烟四起,一只只妖兽不要命地冲撞城墙,惊起道道阵法灵光,轰杀兽群。仅是片刻时间,城外已有数只凶兽死于阵法轰杀,刹那间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漫在北门。 柳栾腰间灵光骤然大放,神色焦急道:“妖族侵袭,还请各位将缉拿一事放一放,以边境安危为重,一旦让妖族攻破北门,进入城中,极有可能面临其余三门皆破的风险。倘若长定城失守。妖族长驱之下,这北境将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宁升看向杨周二人,询问道:“我们先前往北门,击退这次兽潮,在缉拿萧止回武灞山如何?” 周倍身为行伍之人,心中自有信念,并未被私人仇恨冲昏理智,知晓长定城被破,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于兽口之下,于是紧随柳栾将军之后。 杨枝露冷冷扫了一眼萧止,道:“我们能够找到这里,就说明你永远也逃不掉!倘若我们抵御妖族之后回来,看不到你的身影,下一次找到你,不管有多少人阻拦,我都会杀了你!” “这一次我不会逃!”萧止抬起头,眼神坚定。因为自己的懦弱,陪伴自己长大的老仆李晏死了,身为十一境修士的他本应该享受无上荣光,却为了自己背下无尽的谩骂。“柳城主,我身为东南营的卒子,请命随您一同前往北门,抵御妖族!” 众人没有异议,柳栾就没有拒绝,一位八境修士的战力能够减轻北门城卫军不小的压力,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召集其余将士前来支援。 一路上,柳栾的玉佩又闪了三次,除了北门,其余三门同样遭受妖族侵袭。奔跑间,柳栾思绪飞转,四门齐袭,绝无可能,其余三门只可能是佯攻,妖族此战必有重点。如今北门境况最为惨烈,却也无法保证究竟是否为妖族主攻目标。 避免错判带来的严重后果,柳栾下令,城中卫军不能轻举妄动,未得到自己命令,不可随意增援! 北门城墙阵法灵光狂闪,随着凶兽前仆后继地冲撞闪动的频率愈来愈快,隐隐可见一丝裂缝,很快就要崩裂。一旦阵法被破,城卫军就要面对面迎战凶兽,每个人握着灵器的手都在颤抖,不是惧怕,而是兴奋! 轰! 阵法被破,用来压阵的灵器皆灵光黯淡,宛若寻常器具,再无半点灵威,对兽群的震慑也在阵法崩裂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兽群微微一愣,确认阵法的确被破之后,再也忍耐不住嗜血之意,纷纷嘶吼地冲入城中。 今日负责值守的门将怒喝一声,一抖枪身,抖出一个漂亮的枪花,随后枪出入龙,一击碎喉,洞穿冲在最前方的凶兽的脖颈。 握住枪身一扫,死于枪下的凶兽尸体横扫而出,又砸飞一群冲来的妖兽。持枪而立,不怒自威,好似屠魔战神在世。 一道火球自天而降,持枪门将猛蹬大地,整个人如燕子倒飞,向后划出数丈距离,恰在此刻火球正好落在其先前所站之处,将青石地板砸出巨坑,坑口一片焦黑,冒着滚滚热气。 火球落下的瞬间,道道热浪迎面而来,仿佛置身火海。 见此一幕,宁升嘴角勾起冷笑,心想:在我火灵玄体面前抖弄火焰,这和班门弄斧有何区别?下一刻,只见其指尖窜出一团火焰化作莲花,朝方才火球射来的方向飞去。 莲花不断旋转着,起初只有拇指大小,但在划过长空的过程中,一寸寸变大,待到兽群头顶时,已有十丈之大。 火红莲花周围,空气扭曲,丝丝水汽被蒸发地一干二净。火光笼罩之下的地域,土地慢慢开裂,宛若联通地狱的通道,吞噬着一只又一只凶兽,一旦掉入其中,再无任何生还可能,皆化作齑粉,成了这片土地的养料。 一只只凶兽倒在大地的裂口,终于妖族中有强者坐立难安,半空之上凭空凝聚出一道水幕,宛若从天而降的甘霖,浸入土壤,暂时缓解土地开裂的速度。然而这时,火色莲花下降三分,原先愈合的大地再度张开大口,吞食着眼中充满对血的贪婪的妖兽。 妖族中有一强者现出真身,是只通体淡蓝的蟾蜍。 蟾蜍张口,其舌头的颜色与身体大不相同,呈现出深蓝色,并没有寒冰的冷冽,反而给人一种温柔之感,但无一人相信这温柔是给他们这些人族修士的。 宛若长鞭的舌头卷起火莲,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有燃起熊熊烈火,蟾蜍的舌头也没有被灼成黑色,蓝色依旧光鲜亮丽,反倒是火莲的火红色黯淡几分。 宁升肩头压力陡然一增,连忙运转秘术,一道天罡神雷落下,目标正是吐着舌头的蟾蜍,以求用一道紫雷之威强行轰杀蟾蜍。 蟾蜍舌头被火莲牵制,无法缩回抵御紫雷,只得散发阵阵水汽笼罩全身,以求削减几分紫雷灵威,以肉身硬抗下这一击。妖族身躯天生比起人族强悍,体内气血澎湃,就算硬抗一道天罡神雷也不过是小伤。 水汽导电,蟾蜍体表闪现阵阵紫色电光,使得其动作凝滞些许,裹着火莲的舌头也在微微颤抖,趁着蟾蜍分心之时,被压制的火莲火光一闪,再度势均力敌,而天罡神雷仍未消散。 却见一只身材矮小的猴子蹦上蟾蜍脑袋,伸手一抓,便将紫雷握在手中,随后塞入兽口,竟然硬生生将紫雷吞入腹中,甚至打了个饱嗝。 宁升愣在原地,实在是没见过这架势。 猴子投来不屑的目光,竟然朝宁升竖起中指以示鄙视。感受到自己被挑衅,宁升点头连说三个“好”字,随后祭出赤螭剑,身后赤螭虚影浮现,吐着信子冲至猴子身前,张口一吐,便是一颗火球。 猴子同样张口,其喉咙处仿佛有漩涡,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行改变火球的轨迹,将其拉入口中的漩涡,随后同样被吞入腹中。 赵铁民提醒道:“这只猴子不一般,不是宁小友你能对付的,就交给我吧!” 宁升闻言并不逞强,点头同时伸手一招,召回无相琉璃火,同时迅速凝结一柄火剑,将其融入赤螭剑中,随后振臂一挥,一道火红色剑气扫平数只凶兽,许多都被拦腰斩成两截,断口处并无喷涌鲜血,因为伤口早已被灼焦。 东门的压力略小,兽群都被阵法隔绝在外,士卒站在城头,不断借助灵器之威,横扫妖族先锋凶兽。长定城东门之外,血气冲天,尸横遍野,即使妖族首领震怒,也拿城内的人族修士没有办法,只能靠凶兽的命强行去堆破城墙上的阵法。 南门几乎只有零零散散几只凶兽侵袭,借助阵法,南门士卒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但城主有军令在前,即使犹有余力也不能擅离职守驰援其余城门。 西门状况与南门相近,士卒站在城头,仅仅只是凝视远方,甚至连灵器都未取出。城外这点凶兽,依靠阵法完全可以轰杀殆尽。 唯有北门战况最惨烈。 南门由西南营镇守,营主望着北门火光通天,心生担心,一点腰间通讯玉牌,道:“城主,是否需要西南营驰援?” 柳栾坚决道:“镇守南门!” “可……” 柳栾打断道:“遵守军令!” 正说话间一阵狂风大作,半空之上惊现数十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民间对于乌鸦的态度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乌鸦是吉祥之鸟,倘若家中能有乌鸦前来筑巢,不久之后必有福事发生。另一派认为乌鸦以腐肉为食,是祸患的征兆,一旦有乌鸦出现在屋中,就说明家中很快会有人去世。 两派各执己见,互不能说服对方。 而长定城半空的乌鸦显然是祸患的征兆,它们俯冲而下,身躯骤然变大,接近地面的瞬间,叼起数只凶兽尸体,直接仰头将其吞入腹中,其肚子肉眼可见地变大,但很快又干瘪下去。每吞噬一只凶兽死尸,其瞳孔中的凶光便明亮一分,气息也更强。 “是死灵乌鸦!”柳栾居住在这北境边城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凶兽,也包括空中这几只乌鸦。不管民间对乌鸦的态度如何,长定城的所有将士都极其痛恨这种妖兽。 死灵乌鸦极没有下限,甚至连同类都能吞入腹中炼化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但凡兽潮之中存在死灵乌鸦,战死的人族修士没有一人能留全尸,大多都被这乌鸦蚕食了躯体。 柳栾对死灵乌鸦恨之入骨,剑指在长剑剑身一抹,剑身之上寒光一闪,一道剑罡冲天而去,瞬间就斩落一只死灵乌鸦。不等其开口,宁升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无相琉璃火从掌心窜出,倏忽间将乌鸦灼成灰烬,迎风飘散。 第56章 南门危急 此举无疑彻底激怒死灵乌鸦,不是因为这群人族修士杀了它们同族,而是将尸体全部灼成灰烬,让自己少了许多的力量。 赵铁民一步踏出,便跨过十丈距离,径直来到瘦小猴子身旁,张开五指虚抓,无形之中便有一座牢笼将其困入其中。妖族身体素质强大,但人族才是万灵之长,否则妖族也不会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后选择化形人形。正因为人族体内经脉错综复杂,灵元运转路径不同,就能激发出不同的效果,而人族修士将之称为术法。 猴族被誉为最接近人族的妖兽,体内有经脉存在。而被困于牢笼之中的猴子明显已经开智,见其双手合十,竟然隐有梵音响起。随着梵音越来越清晰,其身后出现一尊面容奇怪的巨人,隐有淡淡佛性,但绝不是佛教中任何一尊佛陀。 “猴族如今都已经领悟《佛陀观想法》了?只是这观想而出的是个什么奇怪的生物?”赵铁民心中惊异,实在没想到一只尚未化形的猴子,竟然能做到模仿人族修士,施展术法。 由白猴观想而出的巨人双手握拳,心怀怒气,每一次锤击都发出震天声响,无形的牢笼在其狂轰滥炸之下摇摇欲坠,很快应声崩裂。就在这瞬间,白猴立刻屈膝蹬地,仅仅一个后空翻便已退至数十丈之外。 兽群之中,这白猴显然地位不低,仅是一个眼神,方才蟾蜍立刻补上空位,对上十境修士赵铁民,张嘴吐出长舌,深蓝色长舌恍若长鞭,轻轻一挥,便惊起阵阵音爆,被赵铁民一一躲过,落在地上,将大地抽打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裂纹。 柳栾一甩衣袖,怒目圆瞪道:“出声,将我这地板砸成这样,我要用你们的尸骨补上!”这位长定城主握主长枪末端,向前轻推,长枪北去,化作游龙,直直朝蟾蜍激射而去,同时转头对赵铁民道:“还请仙师拦住那白猴,莫要让其将我的长枪吞了去!” 已将所有灵器取回的宁升再也不藏着掖着,单手掐诀,一面龟甲盾护在身前,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却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地阶灵器。其上的纹路看似是自然形成,实际是由墨家大修刻印的微型阵法,可以让使用者用最小的力量获得极大的防御力。 而宁升解锁了龟甲盾的另一使用方法,将盾牌护在身前,竟直直朝兽群冲去,同时大喝道:“畜牲们,敢不敢跟爷爷比一比谁更硬?” 兽群瞬间被其这番挑衅话语激怒,刹那间齐齐朝宁升冲来。看似是羊入虎口,实则是狼入羊群,宁升如同一只脱缰的野马在兽群中来回穿梭,如同武将凿阵,竟撞得凶兽齐齐倒地,五脏六腑崩裂成血水,只要倒地就从未有过能站起来的凶兽。 因为周傲是死于兽口,所以杨枝露很仇视妖兽,长剑尚未出鞘,只是悬停于身前,绕是如此,凌厉的剑气仍旧透出,震慑着实力稍弱的凶兽。竖起剑指一扫,长剑出鞘三分,蓄积许久的剑气宛若决堤洪水,所过之处凶兽头颅落地,唯有玄阶上品以上妖兽才堪堪抵挡。 萧止解下悬在腰间的弯刀,将自己真正的本命灵器祭出,那是一道巨大的符箓,其有着龙虎山天师府的正宗篆印。 周倍凝视萧止,他知道这承天神符是龙虎山的几大重要灵器之一,却没想到此时出现在萧止手中,不过他萧止连东皇钟都能窃取到,更别提龙虎山的一件重宝。 承天神符一出,原本暴躁的兽群一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那几位强大妖族都面露警惕,死死盯着这巨大的黄金符箓。 柳栾腰间玉佩大放灵光,同时狂震,传出南门营主的声音:“城主,南门妖兽突然激增,城门禁制被破,兽群已经杀入城中,这里的妖兽异常强大,甚至出现了三只地阶极品妖兽,我西南营的半数士卒都死于兽口之下!” 听到西南营半数弟兄死了,柳栾再也忍不住痛骂道:“这群牲畜!几位,南门情况更加严重,这里有劳几位抵御了!” “以你的实力,挡不住三只地阶极品妖兽的!我随你一同前往!”周倍郑重道。 北门共有两位十境,一位八境和两位六境修士,加上柳栾这位八境武夫,才堪堪挡住六只地阶极品妖兽,柳栾一人前往,只是送死。 柳栾气息全开,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封印解除,直接晋升至九境,同时瞳孔之中出现一抹异色,双眼四瞳,竟然是传说中的异瞳人,同时身上散发出一丝妖族气息。 南门,营主浴血而立,身上已有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其身后站着的西南营弟兄同样个个负伤,但眼神坚定,不曾退却半步。 西门,西北营主察觉到南门异样,以玉佩传音道:“是否需要西北营驰援?” 西南营主严词拒绝道:“遵守军令,镇守西门!” 西北营主道:“北门已有六只地阶极品妖兽,如今你南门又现三只,显然这已经是这次兽潮的极限……” 西南营主依旧拒绝道:“军令不可违!” 西北营主语气微怒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倘若南门被破,兽群在城中肆掠,与城外妖兽里应外合,长定城极有可能因此覆灭!” “我说了……”西南营主高声呵斥道:“遵守军令,我西南营并不需要你西北营的驰援!” “能不能暂时将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放置一边,以长定城安危为重?” 西南营主道:“倘若妖族趁你支援南门之际攻城,西门被破,才是将长定城置于危难之境!” 说罢,西南营主直接切断与西北营主的联系,目视前方,眼神决绝道:“兄弟们,考验我们西南营士卒兄弟们血性的时候到了!” 西南营主持刀向三只地阶极品妖兽冲去,狂舞手中弯刀,道道凌厉的剑气在空中编织成一道大网,却被其中一只妖兽以本命神通撕碎。另一只妖兽骤然出手,速度之快,迅雷不及,倏地已至其身前,一对兽爪重重拍下,直接将西南营主胸膛撕烂。 西南营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量鲜血喷涌而出,体内气机也在慢慢流逝,好在他看到了城主柳栾的身影,知道西南营的弟兄们有救了,这才释然地看向前方,燃烧浑身精血,劈处倾力一刀,绕是强弩之末的一击,竟然将身前的地阶极品妖兽击退数丈。 看着西南营主在眼前倒下,柳栾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无限怒火,反握长枪,重重掷出,毫不收敛力道,长枪硬是被其当作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一击将方才那只妖兽钉死在原地。 其余两只妖兽见状纷纷后退,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位战力无匹的九境武夫。 柳栾腰间玉佩再度狂闪,传来东南营主的求援声:“东门失守,这里有五只地阶极品妖兽,东南营七成弟兄死在了兽口之下!!” 柳栾彻底暴怒,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戾气爆发,枪出入龙,仅仅是两枪,两只地阶极品妖兽直接炸开,化作阵阵血雾,尸骨无存。 周倍赶来,看到宛若兽人的柳栾,警惕地握住长刀。 察觉到周倍到来,柳栾请求道:“周将军可否与我一同前往东门?那里出现了五只地阶极品妖兽,极有可能是这次兽潮的真正的目标!” 西北营主传音道:“东门被破,西北营申请驰援!” 柳栾顾不得其他,点头应允道:“西北营听令,所有士卒驰援东门,不得有误!” 收到军令,西北营主振臂高呼道:“西北营全体士卒,向东门进军,将这群畜牲杀的人仰马翻!” 杨枝露赶来南门,看着城门处随处可见的城卫军士卒尸体,对妖兽痛恨到了极点。宁升相继赶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悲痛神色。 柳栾问道:“怎么你们都过来了?北门靠赵执事和萧止守得住吗?” 宁升道:“北门的妖族已退兵,有赵执事和萧止镇守,不会有问题。” 巍然镖局所有武夫与东南营士卒并肩作战,倘若不是有巍然镖局这几位纯粹武夫力挽狂澜,恐怕妖族早已攻破东门,进入城中。 局主高言平手臂之上缺了一大块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剧烈的疼痛令其手臂始终颤抖,但眼神依然坚定,丝毫不退半步。 东南营主境地更是惨淡,右手只剩半个手掌,左臂空荡荡的,早已成了凶兽口中餐食。天边死灵乌鸦嘎嘎乱叫,扰人心神,时不时俯冲而下吞食尸体,每一次进食后叫声便愈加响亮,以至于每个人眼前一阵眩晕,若不知心中怀着坚定信念,许多人就要昏厥倒下。 南门由宁升和杨枝露镇守,虽然两位都是六境修士,但宁升的无相琉璃火天生克制妖族,加上还有数件地阶灵器组成阵法,镇守南门不成问题。 急行军之下,不出一炷香时间,西北营全体赶到东门,看到同僚驰援而来,东南营诸位士卒肩头的压力一轻,心里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第57章 退妖族 柳栾御风而来,东南与西北营军心大定,当他们看到城主披头散发后,知晓今日东门掀不起风浪了。 从北门撤退的兽群全部聚集于东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破东门,诸多士卒凭的灵器宝光涣散,身负重伤也丝毫不退半步。 高言平一马当先,手持斩马刀重重劈下,并无绚丽的灵光乍现,纯粹力量的碰撞,仅是一刀劈碎扑面而来的凶兽脑袋,侧身一踢,将其踹回兽群,冷声道:“一群畜生,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共九位地极境妖族齐齐散发威压,长定城半空受妖族影响,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摧,城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士卒们心头一沉,不禁互相靠近几分,以求在心中能留有一份安全感。 柳栾问道:“共十二位地极境,若不是长定城来了几位强者,还真要被你们攻破!” 仅剩的九位地极境妖族大修向两边让出一条路,从兽群之后又来一位“人”,举止颇有人性,身上却散发出妖族独有的淡淡血腥气息,竟是到了天下境的化形妖族,无形之中给长定城蒙上一层迷雾。 柳栾道:“妖王都亲自出马,看来今日你们妖族对于长定城是要势在必得了?” 妖王语气不悦,质问道:“你身上也有妖族血脉,为何愿意帮着人族修士,斩杀你的半个同类?今日一战,既为夺下长定城,也为斩杀你这个妖族叛徒!” 身上负有妖族血脉,一直是柳栾心头的逆鳞,触之者皆死在自己的枪下,成了亡魂。而妖王如今坦然地将此事说出,那么二者间自然是不死不休。 柳栾冷声道:“我从来不是妖族!” 妖王摊开手掌,掌心朝天,自有一座楼宇拔地而起,闪烁着妖冶的光芒,仿佛能吞噬人心,城内守军看到阁楼瞬间,眼神涣散,出现短暂的失神。若不是柳栾持枪砸地,发出巨响,众人的神魂都要被强行吸入楼阁之中。 “你竟然能挡下我的摄魂楼?”妖王诧异之余,翻手掌心朝下,自半空形成一座院落,散发出灰色死气,不知有多少生灵陨落其中,因而阴冷至极,“那不知怨鬼庭你是否能挡下?” 怨鬼庭出现的瞬间,死灵乌鸦竟然排成一条直线,朝院落前仆后继,满眼充满想与庭院融为一体的渴望。庭院的大门如同恶魔的巨口,任何生灵进入其中,都会化作养料,供养妖王己身。 一股磅礴的力量经由怨鬼庭转入妖王体内,使之身躯骤然膨胀许多,怨鬼庭下落的速度加快几分。 柳栾将长枪钉在地面,默念咒语,一束灵光冲天而上化作光柱,支撑住下落的怨鬼庭。几乎同时,柳栾冲至妖王身前,五指一握,抓住其衣领翻身朝地面砸去。 轰隆! 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窟窿,足有一尺深。 灰尘散去,妖王站起身,拍了拍衣衫,撇嘴道:“没想到自恃正人君子的柳栾,也会偷袭!” 踏出深坑,妖王食指一挑,柳栾所处之地乍现黑色光圈,下一刻柳栾被轰入半空,浑身衣衫无火自燃。 柳栾身躯一震,衣衫尽碎,随风散去。上身呈现古铜色,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力量,颇具凶兽的野性。在这个瞬间,其身影消失,甚至连气息都难以察觉。 妖王凝神警惕,周身升起四座摄魂楼,形成阵法将己身死死护住。 摄魂楼形成的刹那间,就被一拳轰碎。 妖王单手握拳,瞬间后退,同时右手一挥,剩余三座摄魂楼朝柳栾裹挟而去,形成合击之势,由守阵顷刻间化作杀阵。 周倍出手,握住长刀,做冲锋破阵状冲刺,倏地来到三座摄魂楼前,举刀过头顶,奋力劈叉一刀。刀身之上迸发黄辉,死气触之即散,一瞬之间,三座摄魂楼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九位地极境妖兽随之出手,一道道火球砸向二人,恐怖的火焰将二人吞噬。却见周倍单手握刀,一记横劈,将火浪从中劈开。转动刀身,所有火焰竟被齐齐吸附在刀身之上,随着周倍又劈出一刀,火焰化作一条火龙,吞下数只低阶妖兽的生命,全部化作粉末,沦为大地的养料。 赵铁民赶来,十境修为彻底平铺,瞳孔中白光一闪,目光所过之处,妖兽瞬间爆体而亡。妖王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息,向之投去目光,发现是一位十层境修士,啧啧称赞道:“本以为长定城只有这点实力,没想到还有一位十境修士,这次算你们长定城幸运,但是依然逃不过要被覆灭的下场!” 柳栾觉得好笑,嗤道:“想要覆灭长定城,今日你带来的所有妖兽也包括你,全部都得死。为了大妖朝那位妖皇,你真的甘愿如此?” 妖王犹豫,大妖朝共十位妖王,凭什么是自己献祭生命换取这座长定城?且不说那位妖皇是否会心存感激,从而善待自己所在的家族,自己死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见妖王犹豫,柳栾再度笑道:“你知道你们妖族和人族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 柳栾道:“人族面对外难时可以上下一心,而你们妖只会各自为战,所以你们大妖朝看似团结,实际上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妖王道:“表面上这样,我们妖族讲究血脉,体内流淌的血脉一样,我们会变得比你们人族任何团体都团结,这种来自天性的团结,比起你们人族任何利益关系都要牢固!” 妖王收回冤鬼庭和摄魂楼,振臂一挥道:“所有妖族撤退!” 妖族撤退在情理之中,柳栾并未感到诧异,静静地看着妖王转身离开。 周倍感到不解,问道:“为何这妖王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肯退兵了?折损了这么多妖兽,此战无疑是妖族吃亏啊!” 柳栾笑道:“你们与妖族打的交道甚少。以这妖王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差使十二位地极境妖兽,所以这一次大战,是十王联军。这妖王擅长鬼法,就算凶兽全部殒命,其自身势力不会折损多少。但是倘若死攻长定城,这十王联军多半会折损于此,而他也要葬生于此!以自身性命,大妖朝开路,这种买卖他不会做,因为在妖族,从来没有集体荣誉感一说。” 周倍意会点头,觉得方才柳栾说的妖族是一盘散沙很贴切。 其余城门处的妖兽收到妖王命令,全部撤退。 乌云褪去,天空浮现出其本来的蔚蓝色,长定城中的那股压抑感一扫而空,所有人如释重负,绕是边关的铮铮铁汉都不禁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个个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手足兄弟战死的悲伤这两种复杂情绪。 萧止并未借助这个机会逃走,来到城中十字中心处与众人汇合。 宁升见萧止脸色发白,整个人气机虚浮、气息紊乱,显然体力已然透支到极点,可见其是真心在为长定城安危出力。 杨枝露眼中的杀意淡了三分,但眼神依旧很冷,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萧止,以免看到他就想到死去的周傲,压在心中的杀机会克制不住爆发而出,趁其虚弱之际将之斩杀。 东南营主气息奄奄,弥留之际看向柳栾,握拳道:“东南营,不辱使命,无一人退却半步,死守东门!” 柳栾眼含热泪,郑重点头,目送其离开人世,心中充满无力感。 此战,两位营主战死,一位营主重伤。那位几乎毫发无伤的营主觉得无地自容,大声质问道:“城主,为何不让我早些驰援弟兄们?” 柳栾肃声道:“此战开始之时,谁也不知道妖族的进攻重点是何处,倘若随意驰援,城门守卫出现薄弱处,让妖族找到破绽,一举攻入城中,与外界的妖族里应外合,长定城就岌岌可危了!” 西北营主一脸愧疚道:“兄弟们……” 重伤的东南营主露出安慰的笑容道:“你不用愧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也不要怨恨城主,他的决策没有错!” 大战之后,长定城陷入一片平寂静,好似毫无生气一般。城卫军全体士卒身着白衣,头戴白巾,巍然镖局连同宁升几人皆是如此。 十字路口摆放着一尊巨大香炉,几乎要占满整片空地。四条马道之上摆放着近上千块牌匾,其上无光,正是因为其主人已经殒命。 长定城卫军,士卒入伍的第一天会被要求取出一滴心头血滴在特质牌匾之上。倘若妖族发动大战,可以快速确定伤亡情况,同时也可在战后通过黯淡的牌匾找到其主人尸首。 城卫军共有一万五千人,经此一役只剩不到一万人。近五千人的牌匾平铺开来,几乎要占满两条较垂直交叉的马道。 柳栾手持祭天香,朝身后众士卒道:“焚香,祭奠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柳栾将祭天香插入香炉之后,退至一边,士卒向城主行完军礼后,纷纷神色肃穆地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同时举目看天,又行军礼。 祭奠大会结束,宁升等人回到城中住处。 宁升心中有一想法,但不知此事讲出,是否合时宜,也不确定周倍和杨枝露二人是否能够答应。 周倍看出宁升心思,开口道:“你是想让萧止留在这里,当一名边卒,镇守长定城?” 第58章 回宗 被猜出心中想法,宁升索性也不在隐藏,说道:“我很痛恨萧止,但那是之前的萧止,现在的他,让我感受到一一份责任感。我不是在替他说好话,只是发表我自己的看法。” 周倍沉默。 杨枝露道:“难道就因为他在这次大战之中不顾生死,挡住北门妖兽,你就忘记了他之前的种种行径了吗?你答应过我,这次前来会让我亲手缉拿萧止的!” 宁升确实觉得心中的想法不切实际,毕竟萧止给二人带来的伤害实在太大。 周倍冷声质问道:“你可知道,我的儿子死在了他手中?” 宁升叹气道:“我知道了,这个想法我日后不会再提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来者正是萧止。 走进屋内,萧止道:“你们何时离开?” 杨枝露此刻如同湖水,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是暗流涌动。这些天她都活在失去周傲的痛苦当中,她不敢面对这件事,只能通过对萧止的仇恨来转移注意。她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能够坚持到现在,全凭着心中的一个信念:抓住萧止就好了。而今萧止就在眼前,如板上鱼肉再也无法逃窜,心中便只剩那份悲伤,再也没有任何心气。 萧止朝周杨二人深深鞠躬,道:“之前因为我的狂妄,让周师弟死于兽口之下,同时还连累了外门许多同门,还让跟随我多年的李老也因此殒命,这些天我一直活在后悔之中,直到来到了长定城,我才找到余生的意义。 这次大战,城卫军死了很多人,我很想加入其中,成为一名保卫边境的卒子,但是我知道,我应该给死去的那些同门一个交代,我甘愿与你们回宗接受宗门和朝廷的处罚!” 周倍始终盯着萧止的眼睛,以确定其这番话是否发自内心。看到其真情流露之后,闭上眼,神色挣扎。 周倍睁开眼,望向杨枝露,淡淡问道:“你想怎么处置萧止?” 杨枝露默然摇头,宛若痴儿。 周倍叹气一声道:“你就留长定城吧,周傲的死是你的责任,但更多的还是妖族嗜血的本性所为,东皇钟是能控制妖族,但以李晏之能,最多只是放大妖兽的凶性。” 萧止呆站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周倍竟然能原谅自己。试探地转头看向杨枝露,发现其眼中神色并无半点变化,显然并不抗拒周倍的这个建议。 心怀感激的萧止扑通跪在地上,对着周倍和杨枝露磕了几个响头,严肃道:“我会众终身镇守长定城,叫关外妖魔不能踏足大丽朝疆土半步!如果可以,我会尽可能地多杀妖兽,以偿还自己欠下的血债!” 杨枝露道:“我也想留在长定城,兴许在这里才能减轻心中的那份痛苦。” 萧止投去错愕的目光,没想到杨枝露会做出这个决定。从其失神的眼神可以看出,周傲在她的心中占据极重的地位,他的死给杨枝露的心灵带来巨大的伤害。想到这,萧止心中生出愧疚,倘若杨枝露真的留在长定城,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她? 宁升同样一脸犹豫。 杨枝露看出二人的担心,微微平复心情之后,开口道:“我只住在长定城中,不会加入城卫军。宁师弟你不必担心我与他起冲突……而你,我们不会有任何交集,我也不想在与你有任何交集!” 后半句显然是对萧止说的。 萧止并没有感到尴尬,反而暗自长舒一口气,日后没有交集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宁升直到这是杨枝露的选择,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改变不了其心中的想法。 宁升道:“既然杨师姐心中已经做出决定,师弟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我只叮嘱一句,师姐你在长定城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周倍留在长定城,请教柳栾练兵一事。所以回宗之路只有赵铁民与宁升二人。 宁升啧啧称赞道:“赵执事这一身本事,说实话当个传话执事实在是太屈才了啊!” 赵铁民道:“早就和你说了,人各有志嘛。有些人志向远大,想要成为举世无敌的大能,有些人只想好好地活着享受生活。” 宁升问道:“修士刚踏上修炼之路,不都是踌躇满志的吗?你看的这么豁达,肯定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伤心事。”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改口道:“当然这是我胡说的,可能你天生热爱生活呢?” 赵铁民坦然道:“不必避讳,那件事我早就看开了,你小子想听嘛?想听的话我说给你听听?” “不想不想”宁升连连摇头:“好奇心会害死人的,我可不想知道了你太多秘密,在这回宗之路被灭口。” 赵执事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把我想的那么坏?” 宁升笑道:“说实话,刚加入宗门,是你接引我上武灞山,当你用眼神示意我给你塞钱时,我就没觉得你是什么好人,极有可能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后来不仅如此,觉得你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位十层境修士!” 赵铁民嘿嘿笑道:“我隐藏的不错吧?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是什么?” 赵铁民收敛笑意,郑重道:“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未来注定不平凡……必定会结实不少天才!” 宁升终于听出话外之音,无语道:“还不是洞府空位只剩那么几个?倒是你,一位十层境修士,竟然害怕一个外门五层境,真的不觉得丢脸啊?” 赵铁民撇嘴道:“你以为我怕的是方鹭啊?你有所不知,外门三长老是方鹭的师父,在他还是弟子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还差点被他重伤。你说我要是去接触方鹭,会不会被三长老认为是在嘲笑他教导无方?疯子的思维正常人怎么琢磨得透?” 宁升忽然想到那位姓楚的掌教,问道:“你在武灞山待了很长时间?怪不得你知道楚掌教的事,你能不能与我详细说说楚掌教一剑横扫十位十一境,重伤十二境的事迹?” 赵铁民沉吟片刻,思考到底是否该将这段宗门秘辛说与其听,最后还是开口道:“鉴于你已经是真传弟子,倒是有资格接触一些宗门秘辛,我就与你讲一讲楚掌教的事迹吧。” 楚炳刚加入宗门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下层弟子。那时的武灞山还不是超一流宗门,还只是一个二流宗门,根基不稳,时常会有实力相当的敌对宗门长老弟子潜入武灞山进行破坏,宗门因此损失极大。 而楚炳人生的转折点就是一次敌对宗门潜入武灞山作乱。为了追绞为祸作乱的黑衣人,楚炳误入龙渊池,差点被其内的龙息撑爆。若不是当时的掌教及时搭救,甚至可能连全尸都保不住。楚炳因祸得福,从此修炼之路平步青云,一路晋升至真传弟子,最后成为武灞山下任掌教。 当然,仅仅是龙渊池还不足以让一个天赋平平的弟子成为一代掌教。楚炳则属于大器晚成,这龙渊池只是一个契机。 宁升听得出神,甚至赵铁民说完许久后都未回过神。 赵铁民问道:“怎么样,楚掌教的事迹是不是很震撼人心?” 宁升收回思绪,问道:“那为何宗门要将楚掌教的事迹列为秘辛,不让宗内弟子知晓呢?” 赵铁民道:“就是因为后山那场大战,此战的原因很儿戏,但也在常理之中。楚掌教辜负了那位十二境的妹妹,将其伤的很深很深,最后郁郁而终。” 宁升问道:“那楚掌教为何要辜负那位前辈呢?” 赵铁民道:“楚掌教爱上了另一位女子,这位女子便是当时掌教的女儿。至于是否是真爱,还是为了成为下任掌教而巴结,后世更倾向于后者,宗门为了不给后人造成不良影响,就将这段往事尘封了。” 宁升不相信,他认为楚炳这般人物,绝不会为了所谓的宗门权力和地位而放弃心中的挚爱,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况且当时的武灞山还只是二流宗门,值得一位十二境修士放弃心中挚爱吗? 赵铁民道:“我是不信一位十二境修士会为了当时位列二流宗门的武灞山的权力,而放弃心中的所爱之人,但是这些都是往事,已经过去将近两百年了,已经不可考究了。” 宁升道:“那在赵执事你心中,所爱之人是不是比一切都重要?” 赵铁民一愣,但看到宁升认真的眼神,还是回答道:“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我的意中人相提并论!” “如果是父母安危或是家族前途呢?” 赵铁民犹豫许久,都未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在你心中,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宁升忽然一笑,道:“我现在连个动心的女子都不曾遇见呢!” 赵铁民闻言也是一笑,以过来人的语气叮嘱道:“遇到动心的女子,切记不可犹豫,要大胆去追求,否则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宁升想起周傲与杨枝露的凄美爱情,如今木已成舟,只希望时间能够慢慢淡化杨枝露心中的痛苦。 第59章 宁家遇难 霸宫。 白鹤问道:“为何只有你与赵执事二人回宗?叛徒萧止为何没有缉拿回来?” 宁升解释道:“萧止与杨师姐都留在了长定城,镇守北境边关。这件事杨师姐默认了,周将军也是同意的。” 白鹤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对了,你不在宗门的这些日子,你的家族来人了,说是家族有难,宁昊天战死,你的弟弟宁腾也断了一臂。” 提到自己家族,宁升本能地抗拒,在那个地方他没有感受到半点亲情,有的只是无尽的轻视与嘲讽。但听到自己家族遇难,不禁内心咯噔一下,担心地问道:“宁家族人现在在哪呢?” 经由白鹤指明方向后,宁升抱拳辞别,离开了霸宫。 路上,宁升心情矛盾,一方面是对家族的抵触,毕竟当初已经宣布与宁家再无瓜葛,但心中还是生出想要助家族脱难的想法,毕竟宁家对自己还有养育之恩。 一年时间过去,外门变得冷清许多。武灞山四年举行一次狩兽大会,同时也是四年收一次徒。算算日子,马上也改举行收徒大典了。至于宁升,若不是有青莲道人名鉴,武灞山也不会收录其为弟子。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自己也从外门弟子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决策宗门事务的真传弟子,令人觉得如至幻境。 真传弟子地位类似于长老,不少外门弟子见到宁升,纷纷喊道:“宁长老好!” 宁升都会以微笑回应,同时关心一番这些自己曾经的师兄最近的修炼情况如何,以及人生的未来目标。 许多人自认为天赋不够,又不想离开武灞山,便向宗门申请成为执事,既可以留在武灞山继续修行,还可以处理一些宗门事务,地位也高出外门弟子不少。 还有一小部分弟子性格顽固,自认为天赋还算可以,只是不够努力,便继续留在外门修行,等待下一次狩兽大会开始,能够晋升内门。 无论是何种选择,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反倒是宁升第一次感到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思索间,宁升不知不觉来到了宁家族人所在的楼阁。 见到宁升赶来,一直焦急等待的宁家族人立刻走上前,扑通跪在地上,恳求道:“我知道宁家没有资格来求你,但是那里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还请你看在宁家对你的养育之恩的份上,帮助宁家这一次吧!” 堂堂男儿,哭的像个泪人。 宁升认识这位族兄,是家族二长老宁昊淳的儿子,也是当今的少族长。 宁升面色不改,淡淡问道:“宁家得罪了谁?” 宁旋语气中充满怒气,哽咽道:“宁昊天卸任族长一位,但在卸任之前举半族之力医治好了宁腾的无垢剑体,而他也顺利进入极道院修行。不曾想其依旧不收敛脾气,在里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家族,最终牵连到宁家,宁昊天战死,宁腾也断了一臂,但这还没有结束,那人的家族扬言,要让宁家直接消失在云梦城!” 宁升问道:“宁腾得罪的家族是哪家?” 宁旋道:“京城九大家之一的兰家。” 宁升冷笑道:“这宁腾仗着是无垢剑体,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倘若我当初彻底废了他的无垢剑体,宁家也不会遭此劫难,这个事我会处理的。” 宁旋抬起头,眼神无比感激。 宁升让其先行回族,在和白鹤说明缘由之后紧随其后前往云梦城。 云梦城,宁家。 宁昊淳持剑而立,怒目而视道:“他们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们何必迁怒于整个宁家?非要赶尽杀绝才能体现你们京城九大家的地位与实力吗?” 九境修士兰晨不屑笑道:“宁族长还没弄清楚情况啊,不是我兰家想要赶尽杀绝,而是你们宁家非要作死挑衅我们,这能怪的了谁?” 宁昊淳面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机毕露,但碍于对方修为九层境,举全族之力也抗衡不了,只能委曲求全,道:“阁下想要何等赔偿,我宁家都认,能否网开一面放过宁家这一次?” 兰晨不耐烦,屈指轻弹,一道闪着光辉的指劲将写着“宁府”二字的牌匾砸了个稀烂。 这无异于是在将宁家的脸皮放在地上摩擦,宁昊淳心中怒骂宁腾这个不肖子孙,竟然猖狂到这种程度,甚至还连累整个宁家为之陪葬。 兰晨大手一挥,其身后的兰家子弟就要冲入宁府。 宁昊淳提起长剑,终于鼓足勇气道:“踏入宁府半步者,杀无赦!”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试一试直着腰板坦然赴死,这样也不会让他人笑话宁家的脊骨早就被捶烂了,已经直不起来了! 兰晨毫不掩饰心中对宁家的轻视,纵然宁昊淳也是八层境修士,但比之更强的宁昊天都已经殒命,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进,我倒要看看你宁昊淳是否有这个魄力斩杀我兰家子弟!” 一兰家子弟有恃无恐踏入宁府。 宁昊淳眼中寒光一闪,一推剑尾,长剑宛若流矢,直直钉入那人胸膛,将其强势地轰出宁府。 兰晨震怒,没想到宁昊淳真的敢出手杀了兰家子弟,那么今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伸手手掌横于身前,作虚握长剑状,下一刻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向前一刺,数道剑气破空而去,将宁府整个大门搅得稀碎。 兰晨向前踏出一步,九境修为平铺,压在每个宁家族人肩头,宛若大山般沉重。尤其是宁昊淳,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其之间的差距,后悔方才为何如此过激,倘若再诚恳几分,是否就能化解今日危机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宁昊淳自知没有回头路,毅然决然持剑迎上兰晨。施展剑诀,斩碎一道又一道剑气,艰难地来到兰晨身前,想要递出平生至强一剑,但刚起势,就被兰晨一剑挑飞,胸前出现巨大血窟,汩汩往外涌出鲜血。 兰晨用看待蝼蚁的目光看向倒入人群中的宁昊淳,不屑道:“你早该知晓宁家与兰家之间的差距,还有你我之间的差距!兰家子弟,奉我之命,所有宁家族人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竖子安敢!”宁昊淳双目通红,艰难用剑支撑自己站起身子,剑指兰晨,燃烧浑身精血,意欲强行升入九境,以自身性命换取整个宁家得以暂时生存。 “燃烧精血么?”兰晨不以为意,向前再度跨出一步,瞬间跨过十丈距离。伸手向前一抓,便握住宁昊淳脖颈。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宁昊淳只觉得头脑发胀,体内的灵元竟也堵塞在丹田之中不能外放。 咔嚓! 兰晨微微发力,宁家族长宁昊淳一命呜呼,惨然离世。 “爹!”这一幕恰好被赶回来的宁旋看到,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全身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倘若眼神能够杀人,此时兰晨早已被五马分尸。他想要冲上前,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那桀骜的兰晨胸膛,为父报仇,但其仅仅只是一个眼神,自己的双腿如同灌铅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宁升紧随其后,同样看到这一幕,眼神不自觉冷了下来,质问道:“你兰家确定要不死不休?” 兰晨见来者不过是一个六层境,一个四层境的宁家子弟罢了,也不在关注二人,弹指一道指劲就要将二人轰杀,却不曾想被一道火光吞噬。 宁升身后,赤螭虚影浮现。同时两件开玄碎片悬停于肩头,龟甲盾护在胸前,数十件地阶灵器分别悬停于身体两侧,刹那间灵威滚滚,与兰晨散发而出的九层境威压不相上下。 兰晨错愕,一位宁家子弟怎会拥有这么多地阶灵器?方才其并未散发气息,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其虽然是六层境修士,但体内气机比之八层境修士都不弱。宁家天赋最强的不是宁腾吗?这人又是谁? 兰晨问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兰家与宁家之间的恩怨!况且你还只有六层境……” 宁升道:“宁家子弟宁升前来助家族脱难!” “宁升?”兰晨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好熟悉的名字……” 宁升道:“或许你听过,因为我也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 兰晨眼神一惊,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狩兽大会上大放异彩,入宗不到一年成为真传弟子,同时修为达到六层境,是公认的天之骄子。他知道宁升与宁家的关系,也知道其早在加入武灞山之前就已经与宁家断绝关系,为何今日会出现于此? 兰晨问道:“你不是已经与宁家断绝关系了?那么兰家与宁家的恩怨就与你无关,还请你莫要插手这件事!” 宁升冷笑道:“如果我非要插手呢?你是否会像打杀我族叔一样,打杀我呢?” 兰晨吃瘪,许久说不出一句话。倘若他真的打杀了这位武灞山真传弟子,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很惨,兰家绝不会保自己,也不敢,因为兰家也要承受武灞山的怒火。四位十二境齐齐出动,兰家就算不会被灭族,也得元气大伤,再无力对抗其余九大家,最终只会被慢慢蚕食,最后沦为阶下囚。 第60章 要你死 兰晨面色铁青,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服软,正如方才自己所说,兰家即使为京城九大家,与武灞山之间仍有不小的差距,而自己与眼前的宁升之间,地位也极其悬殊。于是只能下令,兰家子弟全部回族。 宁升拦住众人,冷笑道:“你兰晨能够仗势欺人,扬言覆灭整个宁家。那我宁升是否可以借势武灞山,将你的性命留在云梦城?” 兰晨眼神一冷,道:“你只是个六层境,我忌惮的是你背后的武灞山,而不是你!” 宁升笑道:“我是真传弟子,你觉得武灞山掌教一位传到我手中需要多久?如果今日你无视我的话语,你就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兰晨眼中带着杀意,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宁升毫不在意其充满寒意的眼神,自顾自道:“就算是威胁又如何?你若是有魄力,就一剑刺穿我的胸膛啊!” 兰晨暴怒道:“你欺人太甚!” 宁升高声呵斥道:“方才你欺侮宁家之时,怎么想不到这个词?” 兰晨努力平复心情,反问道:“今日一事,你究竟想怎样解决?” 宁升肃声道:“给你个选择,你死了,这些兰家子弟全部可以活!而他们死了,你就可以活!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了!” 兰家一子弟出声道:“他就是个六层境修士,长老您将其打杀了,在将这里所有人灭口,又有谁知道他宁升是怎么死的?” 兰晨眼神阴沉无比眸子中涌动着冷意。 迎接那子弟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兰家子弟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兰晨,问道:“长老您为何打我?”感受着脸颊的火热,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自己明明没有说错什么,而且兰晨一向也是这么做的,为何今日…… 兰晨语气压抑着怒火,道:“自刎谢罪!武灞山真传弟子岂是你能够冒犯的?” 兰家弟子定在原地,没有动作。 兰晨伸手一抓,直接掐断了其脖颈,同时警告道:“这位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不出意外是未来的掌教,你们不过是兰家的一位成员,切记自己的身份地位!” 宁升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好笑,便又道:“你已经杀了一位兰家子弟,莫不是已经做好决定,要用这些兰家子弟的命换你自己一条活路?” 兰家子弟人心惶惶。 兰晨震怒,心中觉得这群兰家子弟心境实在脆弱,竟然仅凭他人三言两语搞的人心惶惶。但人心浮动,自己若是再不表明立场,极有可能真的孤立无援,即使自己是九层境修士。 “莫要听信他的蛊惑!” 宁升大有深意笑道:“你说我在蛊惑人心,那是否你要献祭自己,给这些同族后辈谋取一条生路?” 其实兰家子弟心中只想兰晨带着他们离开,不去理会那青年的种种威胁,至于未来是否会迎来武灞山的报复,未来的事未来考虑,他宁升还不一定能活到成为掌教的那一天呢! 兰晨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之所以沉默,是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对策。“一千万上品灵石,可否了却这桩恩怨?” 宁升眼神一冷,质问道:“我宁家子弟的性命这么贱嘛,只值这么点灵石?” 兰晨气的浑身颤抖,依旧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想要多少灵石呢?” 宁升知道自己方才给出的两个选择,兰晨根本不会去选。成为九境修士何其艰难,他决不会为了这群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家族子弟而放弃自己性命。也不会为了自己能够不受报复,而斩杀他们,否则家族不会放过自己。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宁旋,询问道:“你觉得多少赔偿合适?” 宁旋眼神坚定,丝毫不惧道:“我要他死,只有他死了,才能告慰宁家死去这么多人的在天之灵!” 兰晨沉默,静待下文。 宁升闻言,眼中杀机尽显,“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兰晨不认为宁升有斩杀自己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借势武灞山来围着自己。但观其眼神,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几乎瞬间,兰晨感受到四周传来巨力,自己竟被困在一座无形的牢笼之中。他抬手一拍,却见牢笼固若金汤,毫无半点涟漪。 心头生出骇然之意, 兰晨握拳,一拳砸下,大地震颤。属于九层境修士的那份恐怖威压四溢,即使是兰家子弟也个个面露惧色,小腿打颤。他们看不到牢笼,只以为长老要出手打杀自己换取日后不受武灞山打压。 一兰家子弟怒骂道:“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嘴上说着不会打杀我们,现在不还是出手了?!” “蠢货!”兰晨顾不得出声的兰家子弟,只是在心中咒骂一声,两只拳头轮番砸向两边,以求用拳头强行砸碎这牢笼。 牢笼坚不可摧,且无时无刻不在收缩,很快兰晨被挤压得蜷缩在地。也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牢笼并非自己九层境修为可抗衡,看向宁升,眼中充满不可思议,骇然道:“你一个六层境,怎会拥有如此逆天战力?!” 宁升摆摆手,指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面色和蔼的中年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赵铁民。 “十层境修士!”兰晨是真的怕了,若只是宁升,顶多担心前途,若是有一位十层境修士在场,就该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宁升笑问道:“现在你才真正开始害怕,是吧?” 兰晨道:“我给你两千万上品灵石,饶我一命!” 宁升置若罔闻,摇头道:“你刚才没听到嘛?我的族兄说要杀了你!” 兰晨还想说话,却见赵铁民五指一握,无形牢笼瞬间收缩。 咔嚓……咔嚓…… 兰晨的骨头被一根根折断,身体蜷缩得极其扭曲怪异。随着牢笼收缩至拳头大小,众人只可见一颗血色小球悬停于半空,而其的身影早已消失。 一位九层境修士就这么死了? 所有兰家子弟向赵铁民投去骇然目光,宛若看到死神。 宁升道:“你们可以离开,但是兰晨答应的两千万灵石,你们必须交出!” 兰晨身上只有一千万上品灵石,此时正被宁升摆放在身前地上,随后他扫视在场的兰家子弟,等待他们交出剩余一千万上品灵石。 …… 宁升将两千万上品灵石交给宁旋,“用这笔钱财,帮助宁升恢复元气,但不能借势武灞山,但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仗势欺人,不用别人出手,我就会让宁家消失在云梦城!” 宁旋摇头拒绝道:“我天资平平,没有能力重建宁家,帮助家族恢复元气。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族长……” 宁升道:“我已经与宁家没有半点关系了,今日肯来此助宁家脱难,只是为了爆发家族对我的养育之恩。今日之后,我宁升与你们宁家再无瓜葛!” 宁旋表情苦涩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宁家就此没落嘛?” 宁升觉得好笑,反问道:“倘若我还是那个只有抗剑血脉的废物,你宁旋会高看我一眼嘛?在这个家族里,我感受过一丝丝的亲情嘛?!” 宁旋面带歉意,羞愧道:“我知道家族亏欠你太多了,但是……” 宁升打断道:“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拿着这些灵石,宁家日后发展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宁升转身离开,不管宁旋如何恳求,都无动于衷。 赵铁民凑近,轻声道:“杀了兰家一位九层境,是否太过激了些?” 宁升无所谓道:“就算是我宁家有错在先,宁腾已经付出代价。而兰家自恃京城九大家,牵连其他宁家子弟,滥杀无辜,他兰庭山敢来武灞山讨要说法,我就敢让掌教将其斩杀!” “杀伐果决!”赵铁民点头道:“兵家修士就得如此,如果优柔寡断,就别自称兵家修士了!” …… 京城兰家。 “兰晨死了?”兰庭山靠在太师椅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一位九层境修士,能被宁家那群废物反杀?” “宁升带着一位十层境修士赶来。” 兰庭山睁开眼,坐起身子问道:“他不是与宁家早就断绝关系了吗?” 身旁跟随自己许久的老仆沉默不语。 兰庭山道:“让兰许言从极道院回来,随我一同前往武灞山,向宁升赔礼!” 老仆不解道:“您身为京城九大家之一的兰家家主,为何要向还是一位真传弟子的宁升赔礼?” 兰庭山道:“兰家在九大家中只属下三家。这个宁升可不单单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那么简单,杨家之女杨枝露与其是挚友,同时镇宫大将军之一周傲生前与其也是挚友。倘若日后其成为武灞山掌教,势力之大,难以想象。” 老仆意会道:“家主你是想拉拢宁升?” 兰庭山道:“你觉得宁升肯与我兰家成为盟友嘛?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让其对兰家心生怒意便可。” …… 回宗路上,宁升逐渐冷静,心中有些后怕,问道:“我觉得确实过激了,应该给兰家一个面子,放过兰晨。” 赵铁民道:“你没有做错,你不用害怕兰家的势力。你现在已经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成为掌教只是时间问题。加上你与杨枝露和周傲的关系,兰家绝对不会为难你,甚至还会向你赔礼道歉。” 第61章 兰家的赔礼 宁升问道:“当真如此?” 赵铁民郑重点头。 宁升心头迷雾烟消云散,露出笑脸,道:“那岂不是又有一大笔财富了?那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了!” …… 回宗之后,宁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宗门找出藏匿于后山迷雾之中的所有灵器,足足有上百件地阶灵器,数不胜数的玄阶灵器,全部存放于武灞山宝库之中。 宁升想着歇息一段时间,却不曾想又被白鹤召至霸宫商议收徒大典。 在座的长老修为无一例外都在十层境,有少数几位甚至是十一境。即使他们并未刻意散发气势,仍然让宁升感到宛若大山般的威压。 白鹤道:“许多外门弟子升作执事,所以这招徒大典是时候举行了。” 大长老道:“狩兽大会刚现变故,如此急促招徒,怕是许多家族不愿意将族内子弟送入武灞山修行啊!” 二长老意见相反,道:“我们武灞山可能超一流宗门,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加入其中,怎会招不到弟子呢?” 四长老道:“往年都是春天招收弟子,今年也是如此最好。虽然有狩兽大会变故,但该给的交代我们也都给了,也答应死去的弟子家族,可以让其送一位族内子弟直接加入武灞山外门,招徒一事不成问题。” 诸位长老各自发表意见之后,白鹤才道:“京城九大家之一的卢家想要将族内子弟送入武灞山修行,此事交由哪位长老接受合适?” 大长老道:“招徒大典是宗门大事,诸位长老皆有各自职责,所以恐怕只有宁升了。” 白鹤闻言问道:“你可愿前往京城,与卢家商议其族内子弟加入武灞山一事?” 宁升从未去过京城,除了弟子大会,再没有接触过宗门事务,自己刚成为真传弟子,就要帮宗门收纳弟子,虽然期待,但心里没有多少底气。 宁升道:“我对处理宗门事务没什么经验,所以此事……” 大长老打断道:“没有人天生就是领袖,都是自己一步步摸索出来的。你是我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是三位太上长老与掌教和我们长老阁共同做出的决定,你可莫让我们失望啊!” 三长老道:“你是我们武灞山的真传弟子,要自信啊!” 宁升道:“既然如此,那我愿意为宗门出一份力。” 商议完招徒大典一些具体事宜后,宁升离开了霸宫,回到专属于自己的洞府。 “还是独属于自己的洞府舒服啊!”躺在散发温热之感的玉床上,宁升忍不住发出感慨。最近确实很忙,处理完萧止的事情后就是带着吞宝兽没日没夜地搜寻灵器,把吞宝兽累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动用本命神通。 吞宝兽一见宁升,立刻跳上床榻,用脑袋亲昵地供着宁升的手,并没有因为主人的过度压榨而心生怨气,毕竟宁兜里的一千万灵石全部进了它的口。 宁升惊奇地发现,吞完一千万上品灵石后,吞宝兽的皮肤变得更加光亮,甚至气息都发生变化,至于是否是变强,以自己的眼力看不出来,想着有时间请教一下陈阳。 京城兰家。 兰许言收到家族传信,立刻动身回族,此刻正坐在大堂之上,一脸不解地看着父亲,心中猜想会是何种紧急事情,需要自己从极道院赶回家族。 兰庭山道:“最近是不是有个叫宁腾的人得罪你了?” 兰许言点头道:“是的,不过不必父亲您劳心,我已经让兰晨叔去处理了!” “他死了!”兰庭山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道。 兰许言一脸震惊,道:“怎么会?兰晨叔可是九层境修士,整个宁家最强者宁昊天也不过是八层境巅峰而已,还有诸多兰家子弟,怎么如此?” 兰庭山语气之中没有责怪,很平淡地说道:“因为宁升。” “宁升?”兰许言在脑海中思索这个名字,发现并没有什么印象,但能被父亲提起,绝对不是一般人,但是自己调查宁家背景时,并未听人提起这个人。 兰庭山道:“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早在其加入宗门之前,就与家族断绝关系了,不知为何这次突然前来搭救。” 兰许言问道:“宁升现在已经具备斩杀一位九层境修士的实力?” 兰庭山道:“是他从武灞山带来的一位十层境修士。” 兰许言道:“父亲想让拿给我做些什么?”错已经酿成,如今要做的不是推卸责任,他很清楚父亲是什么性格,今日找自己前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消除这次过错带来的不利影响。 兰庭山道:“随我一同前往武灞山,向宁升赔礼道歉!” 兰许言对于父亲所言并不异议,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兰家作为京城九大家之一,需要对武灞山一位真传弟子如此低三下四。 兰庭山同样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对于自己这个父亲所说的话不会有半点怀疑,但也能看出其眼中的不解,于是解释道:“宁升极有可能成为下任武灞山掌教,仅是这一点当然不足以让兰家低头,但是他与杨家主嫡长女很熟,同时与镇宫将军周倍之子是挚友。萧止的忤逆之举你也有所听闻了吧,就算是皇后的侄子,与之有过节,最终也难逃一死!” 兰许言点头,问道:“我们何时前往武灞山?” 兰庭山道:“你刚从极道院回来,先休息几天。五日之后,随我一同前往武灞山!” 宁升躺在床榻之上,思索前往京城,是否要拜访一下杨伯父?与其说说杨枝露的近况,以免其父母过度担心。但若是将杨枝露在长定城的消息告诉他们,为人父母的二老绝对会前往长定城劝说女儿跟他们回去,这样……宁升陷入两难境地,最后还是觉得二老身为杨枝露父母,有权利知道女儿的行踪。但为了不打搅杨枝露如今的生活,自己只能努力劝说二老不去打搅。 “叮,发布任务。前往京城杨家,告诉杨家家主,杨枝露的近况。任务完成奖励:一万兑换点!” 系统的声音彻底坚定宁升心中的想法,这毫无难度的任务,完全是在送自己兑换点啊!自己现在身上可谓身无分文,急需兑换点来兑换修炼所需资源。 就连五日时间,宁升都在修炼中度过,不断吞吐天地灵气,以此来巩固自身六层境修为。 “宁升,兰家来人了!”赵铁民熟悉的声音从洞府外传来。 若不是宁升正好准备放松一番,并未闭关,还真听不到。打开大门,问道:“兰家还真的来赔礼道歉了?” 赵铁民点头道:“是,而且兰庭山甚至把在极道院修炼的儿子一同拉来,向你赔礼,可畏给足了你这位武灞山真传弟子面子!” 宁升干咳两声,道:“能不能别整日把我真传弟子的身份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嘛!为人要低调,你成天这么叫我,哪一天我飘了,开始目中无人,走了萧止的老路,咋办?” 赵铁民一脸无语,但还是笑着点头道:“对对对,为人要低调,这样才不会招人厌烦,真传弟子说得对!” 宁升立刻笑道:“赵执事,我和您开玩笑呢,别当真昂!”知道赵铁民是一位十境修士之后,宁升对其的态度就不如之前那般随便,多出一丝尊敬。 …… 兰庭山站起身迎接,姿态放的极低,道:“族内子弟滥杀无辜,因个人恩怨连累了整个宁家,此事实属是我这个家主的失职,我在此向小友你道歉!” 兰许言也道:“虽然是宁腾先招惹我,但我不应该仗势欺人,应当正确合理我们个人之间的恩怨,不将其上升至家族层面,连累许多无辜人丧生。” 二人如此谦恭,宁升属实不知如何是好,连忙道:“是我们宁家有错在先,况且杀人者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兰家主不必如此,不是您的责任。” 这个时候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倘若你有实力,你永远是对的一方,因为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 兰庭山取出一件乾坤袋,“这里面有三件地阶灵器,和一千万极品灵石,作为此事的赔礼,还请小友一定要收下!” 宁升想到会是一笔厚礼,但没想到竟然是一千万极品灵石,虽然兰家身为京城九大家,家大业大,势力盘根错杂,但也不至于出手这么阔绰吧?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兰庭山想要拉拢自己,倘若如此解释,未来有武灞山作为坚固盟友,这一千万极品灵石花得不亏。 出于礼貌,宁升推辞道:“兰家主切莫如此,宁家已经获得了对应的赔偿,一千万极品灵石,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恕小子不能接受!” 兰庭山笑道:“小友莫要推辞,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小友若是拒绝,岂不是看不上老朽的这笔赠礼?” 宁升连连摇头,无奈道:“既然兰伯父如此热情,倒是盛情难却啊!” 赵铁民在一旁看得心膀腹非,“小子真能装,表面上看起来不爱钱财,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第62章 金罡拳突破 寒暄了将近一个时辰,实在无话可说后,兰庭山这才开口辞别道:“兰家事务繁多,都等待着我这位家主去处理。倘若下次小友来京城,一定要来我们兰家做客,让我们尽一次地主之谊!” 宁升惭愧道:“两位好不容易来一趟武灞山,我都没尽地主之谊,你们就走了,他日前往京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拜访兰伯父啊?” 兰庭山闻言略做思考,点头道:“既然小友想尽地主之谊,我们就不推辞了。平日里京城的餐食吃多了,只觉得索然无味,早就想换换口味,正好尝尝武灞山的特产。” 宁升脸皮一抽,心想我只是客套一下,你怎么还真的答应了?但想到人家都给你一千万极品灵石和三件地阶灵器了,自己花费些钱财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无可厚非。 内门餐楼第四层,专供真传弟子和长老阁长老使用,因为长老们平日里都辟谷,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杂役弟子并未因此懈怠,反而乐得如此,因为剩下的餐食他们可以享用。即使天赋不够,凭借这些颇具精气的餐食,个个身强力壮,普通三层境修士还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 反正有一千万极品灵石在,宁升毫不在意价格,直接将所有佳肴点了个遍,摆满了三大桌。 空气中弥漫的肉香,那是杂役弟子们心碎的味道,这意味着今日他们吃不到这些大补的兽肉了,无法增长自身精气。 宁升道:“虽然我们是练气士,但是还是很有必要补充自身精气的!气血之力旺盛,肉身基础打得夯实,未来突破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兰许言赞同道:“极道院的老师们也这么说,虽然我们练气士不以肉身着称于世,但这是施展一切术法的根本,倘若经脉连灵元都承受不住,施展术法反而会害了自己!” 宁升连连点头道:“兰兄说的对!周伯父你也吃,人老了气血难免虚浮些,应当多补些精气,保持年轻的状态!” 兰庭山表情有些不自然,心想这小子是觉得我虚?若不是怕被别人说欺负人,自己就要给他一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宁升大快朵颐,一张嘴宛若无底深渊,毫不咀嚼兽肉,囫囵吞枣般进食,很快一桌弥漫着肉香的兽肉就进了他的肚子。而且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又过了一柱香,另一桌兽肉也全部进了宁升的肚子。 宁升打了个饱嗝,却见二人还未动筷,提醒道:“你们怎么不吃?如此鲜美的兽肉,不吃真的是暴遣天物了!”说着,又抓起一块蛇肉往嘴里送,丝毫不顾及自己吃相是否合适。 兰庭山与兰许言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这哪里是在尽地主之谊,明明是借着请客的由头,满足自己的馋心。眼看三桌兽肉都要进了宁升的口,而自己两人还未动筷,兰庭山心说一千万极品灵石都出了,好不容易其请这一顿饭,若一口不吃,未免太亏了,也开始吃了起来。 兽肉本身就鲜美,加上杂役弟子们炉火纯青的烹饪技术,仅仅是一口,就让二人食指大开,忍不住夹起另一块兽肉品尝。 见二人动筷,宁升不禁加快进食速度,腹部传来一阵阵暖洋洋之感,令人浑身舒畅,吃得大汗淋漓,只觉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兰许言实属无奈,他察觉在自己动筷之后,宁升明显加快了进食速度,无奈之下只好放下碗筷,道:“这兽肉确实鲜美,而且蕴含诸多精气,仅仅是两块就让我感觉四肢百骸间充满了力量……” 宁升嘴里还嚼着兽肉,含糊不清道:“兰兄莫要客气,该吃就吃,如果不够我再去点。二位千里迢迢前来为我送上这么一份大礼,这待客之礼绝对不能失了!” 兰庭山和兰许言满脸黑线,但还是道:“确实是饱了,我们二人比不得你,竟然这么……能吃!” “哈哈哈哈!”宁升并未感到惭愧,反而大放承认道:“其实一开始我没这么能吃的,因为接触了一部武道术法,修炼起来十分耗费精气,这才开始变得能吃。” 用餐结束后,兰家一老一少离开武灞山,回到京城。 临行前,宁升道:“过几日我就会动身前往京城,负责卢家子弟加入武灞山一事,到时候再去摆放兰伯父!” 兰庭山谤腹不已,但面上还得露出欢迎神色,道:“小友能来拜访,做伯父的当然欢迎!” 回族路上,兰许言忍不住吐槽道:“这宁升是故意的吧,不说什么尽地主之谊,结果大半兽肉都进了他肚子……” 兰庭山同样无语,摇头道:“真不敢想象,略显瘦弱的身躯,竟然这么能吃。我倒是很好奇,其修炼的武道术法究竟是威能如何,竟然需要进食这么多兽肉补充修炼消耗的精气!” 送走兰家二位,宁升又回到餐楼,将方才点的兽肉又重新点了一份,即使血肉之中的精气已经饱和,还有经脉可以暂时贮存澎湃的精气。 杂役弟子心在滴血,今日他们彻底享受不到兽肉的美味了。同时他们心头骇然,因为从来没人敢这么进食,这么多兽肉蕴含的精气,不得把人补死? 将桌上的美味风卷残云般吞入腹中后,宁升拍了拍肚皮,满意道:“你们的烹饪技术不错,再接再厉,明日我还会来!” 餐楼四层的五位杂役弟子彻底绷不住了,倘若这吃神真的天天来,就真的一点油水捞不到了,要知道他们为了成为四层的杂役弟子,可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现在个个都背着巨债呢! 宁升离开,一位杂役弟子不满道:“赵执事这个天杀的,不是说这餐楼四层平日里不会有人来嘛,完全就是个捞油水的差事,要不是这一点,我怎会甘心给其一百万上品灵石?” 另一位杂役弟子也附和道:“我也是,赵执事说平日里没有长老来,这些兽肉我们可以随意处理。如今……我们是不是被赵执事骗了?” “不行,一定要找赵执事退钱,一百万上皮灵石呢!为了凑出这笔钱,不仅是我,家族都背上了巨债,本以为很快能回本,照宁升这个吃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补上这个窟窿啊!” 此时正在数着灵石的赵铁民猛打了一个喷嚏,疑惑道:“谁在骂我?怎么打起喷嚏了?”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元气,宁升决定开始修炼金罡拳下一层。之前不去修炼,一是确实事务繁多,自己没有精力。二就是身边没有足够的兽肉提供精气,供自己钻研金罡拳。现在回宗了,用餐楼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一日时间,经脉之中贮存的精气被挥霍一空,金罡拳的修炼也顺利来到第二层。 宁升不可思议,没想到突破金罡拳竟然需要消耗这么多精气。 又是一日过去,血肉之中的精气也被挥霍一空,宁升也顺利巩固了金罡拳第二层。 单手成拳,一拳朝天打出,一道能与太阳争辉的金光在半空中炸开,在夜幕之中将整个武灞山照得通明。 “陈阳!” “陈阳!” “陈阳!” 武灞山响起阵阵怒喝声,此起彼伏,响彻内门诸峰。 陈阳刚到内门不久,便开始钻研丹药的炼制,武灞山内门被其搅得鸡犬不宁,时不时下起能够腐蚀衣物的酸雨,动不动就是各种奇怪且恶心的鸟兽虫蚁。更气人的是其炸炉的威力实在恐怖,即使打开了静音禁制,也依然清晰可闻。 正在钻研丹药的陈阳一脸委屈,放声道:“不是我,我还没开始呢!” 听着内门传来的阵阵怒喝,宁升缩了缩脖子,带着歉意喃喃道:“委屈你了陈师兄,内门这群师兄修为实在强悍,我惹不起啊!” 整座武灞山除了自己谁最能惹祸?那当属如今的真传弟子宁升啊!意识到这点的陈阳面容苦涩,看着围在洞府外的诸位师兄,央求道:“诸位师兄,这次真不是我!我还没开始炼丹呢,这动静是师弟宁升搞出来的,与我无关啊!” 宁升可是真传弟子,诸位内门师兄心中有数,自然不可能去触其眉头。如今骑虎难下,自然只能由陈阳承受这份怒火了。 其中一位师兄在心湖中喃喃道:“陈师弟,只能委屈你了,宁师弟是真传弟子,我们惹不起。” 见洞府外的诸位师兄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陈阳急了,又道:“真的不是我,诸位师兄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啊?” …… 宁升感受方才金罡的强度,果然是先前无法比拟的。就是不知道马奎将金罡拳练至几层了,以自己如今的理解,是否能与之互换一拳而毫发无损?于是心中生出一个想法:从京城回来后去一趟老庚城,拜访一下马奎,再与其切磋一番。 将金罡拳突破至二层,耗费了贮存在体内的许多精气。那份充盈感消失不见,宁升反而不适应,想了想决定去一趟餐楼,补足消耗的精气。 第63章 山神 宁升离开餐楼,那几位杂役弟子又是面如死灰。本以为已经是夜晚时分,那位“饕餮”不会再来了,正准备享用大餐,想着再确认最后一眼,每人就准备开吃,结果…… 杂役弟子欲哭无泪,个个扬言要找赵执事退钱,但谁也没有那个胆子。自己仅是杂役弟子,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哪里来的底气与一位执事叫板? 宁升自然知道杂役峰里的种种潜规则,知晓这几位杂役弟子能到餐楼四层,绝对花了不小的代价,于是在离开钱提醒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武灞山前往京城了,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享受一番了!” 几位杂役弟子闻言面露喜色,但还是抱拳惶恐道:“这些餐食都是供长老们享用的,我等杂役弟子哪里敢生出觊觎之心?” 宁升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直接离开了餐楼,回到洞府之后带上了吞宝兽踏上前往京城之路。 “其实应该再晚几天走的,去京城的这段路上就享受不到这么美味的兽肉,修炼金罡拳的速度又要慢下来了!”宁升虽然如此想着,但清楚收徒一事不可耽搁,这是宗门对自己能力的一次考验。 …… “客官,这附近有个山神庙很灵的,据说有求必应。” 远处有一位汉子快步走来,左顾右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将藏在怀中的祭天香拿了出来,接着道:“倘若在山神庙焚烧吃香,可保公子心想事成,此行定能达成目的。” 宁升本就是修士,知道所谓的山神其实不过是朝廷册封的精怪,有些法力,满足普通人的愿望不成问题,但要真的遇上境界极高的修士,还得躬身道一句“神仙老爷,您来了?” 见宁升犹犹豫豫,汉子又道:“就算公子您心中暂时没有愿望,与这山神结份香火情,身上沾上神光,一路上就不用担心精怪扰神,就是睡在废弃寺庙也不用害怕。” 宁升本想拒绝,倒不是不想出这份香火钱,而是怕此地山神见来者是武灞山真传弟子,直接吓得显露真身,那这汉子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谁叫你寻谁不好,寻了位山上神仙过来,若一言不合被打碎了金身,朝廷也不会追责,只能认栽。 见宁升还在犹豫,汉子蓦地掉下眼泪,哽咽道:“公子有所不知,家中老母病重,而我这个当儿子的没有本事,只知道种地,赚不到大钱,请不起医生为娘亲治病。若不是同村人说为山神庙售卖香火挣得多,我也不会在此苦苦等待过路人。” 宁升问道:“那你方才为何鬼鬼祟祟,左顾右盼?” 汉子叹气一声,才道:“朝廷查的严,不许任何人私售香火。倘若想要前往山神庙敬香,必须前往县中的官家香火铺子购买。但公子有所不知,这官家香火铺子里售卖的香火,溢价实在太多,寻常老百姓哪里承担的起?这也使得山神庙最近的香火越来越少,惹得山神很恼怒,前往县城想要向县令讨要个说法,竟直接被拒之门外。无奈之下的山神只好请我们这些愿意铤而走险的庄稼汉,私下里售卖香火……” 宁升听得心中窜出一团火气,为了自己的利益,竟连孕养一方山水气运的山神都敢利用。乱定香火价格,只为中饱私囊,这种贪官要之何用? 宁升见其眼神真挚,方才所说都不是假话,心一软,掏出数块极品灵石递过去,道:“给我三柱香吧!” 汉子颤颤巍巍地接过数块灵石,惶恐道:“公子你给的太多了,一块极品灵石就够买三柱香了!” 宁升微笑道:“你就收下吧,将你娘亲的病治好,比什么都重要。” 汉子又潸然泪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望着眼前善良的公子,声音沙哑道:“多谢公子,善人有善报,公子此行必然能顺利达成自己的愿望!” 宁升笑道:“借你吉言!” 尽管汉子已经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但从离去的背影依然可以看出其心情何等激动。 “要不然棒棒此地山神?”宁升本意是一路不停,直接前往京城,尽快将收徒一事商议完,避免夜长梦多。汉子若是不告诉自己还好,既然自己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如果置若罔闻,道心那关过不去。 按照汉子的指引,宁升一路上山而去,终于找到了一座不大的庙宇。 宁升对于山水神只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们都是由朝廷册封,负责管理一方山水气运。江河有水神,山峰有山神,除此之外还有河伯河婆等一些小的朝廷认可的神灵。平时虽然可以受百姓香火供奉,但终究只是胥吏上不得台面。 山神庙的庙祝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见有人前来敬香,眼中带着惊讶,显然山神庙确实许久没有人前来敬香了。 宁升虽然已经贵为超一流宗门的真传弟子,但仍旧恭敬问道:“婆婆,这庙宇可是此方山神庙?” 庙祝点头道:“是的,公子是来敬香的吗?” 宁升拿出三柱香,点头道:“听山下的汉子说,山神庙近些日子都没有香客前来敬香,全都是县令为了中饱私囊提高香火的价格?” 提起这件事,庙祝眼中满是无奈,只摇头叹气道:“原本中楼县是方圆几座县城香火生意最好的,山神老爷的山神庙也是几座山中香火最旺盛的。可是前些年换了一位县令,他强行将所有香火生意收归国有,全部由官府设下的香火铺子经营,任何人不得私售香火,否则就杖毙。倘若价格合适,百姓也不介意从官府那购香,但县令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将香火价格提高了三倍之多,以至于中楼县的百姓都不愿意再购香,全部转到其他县供奉香火……” 宁升认真听着庙祝所说的每一个字,了解完详情之后才道:“婆婆您可知道武灞山?” 庙祝点头道:“这中楼山也不算偏僻,自然听过最近名头大盛的武灞山,公子可是武灞山弟子?” 宁升道:“不错,我不仅是武灞山弟子,还是真传弟子。” 庙祝眼中异彩连连,称赞道:“方才见公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公子你不是寻常人,没想到竟然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您在此等会,我通知山神老爷迎接!” 庙祝通过特殊法诀通知山神,只见庙中主殿上的神像金光一闪,山神从其中匆匆走出,见到宁升,立刻鞠躬道:“中楼山神薛桦见过仙师!” 武灞山身为超一流宗门,宁升身为真传弟子,地位在众长老之上,仅次于掌教。山神为朝廷册封,每一位都被登记在金玉谱牒之上,但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九品芝麻官,没什么势力,见到武灞山真传弟子如此恭敬,才是正常之举。 山神显化真身之后,自有独特气势平铺。倘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六层境修士,山神完全不必理会。宁升清楚自己受到的尊敬,全来自于身后的武灞山,与自身实力关系不大,没资格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谦逊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层境,哪里称得上什么仙师……我多问一句,薛山神你与中楼县令没有过节吧?” 薛桦道:“虽然我是山神,但也从未因此心生桀骜,始终矜矜业业履行山神职责,镇守一方山水气运。” 宁升点头道:“我虽然不是朝廷官员,但相信武灞山的薄面,还是能够帮助到山神您的!” 薛桦感激道:“倘若仙师愿意帮忙,小神自愿赠送您一块金身碎片。” 朝廷册封神只后,都会为其塑造金身,立于庙宇之中,受香火供奉。经由香火洗礼过的金身拥有大功德,可以削减修士突破时的天劫。往往越强大的修士,突破时产生的异象就越混乱。当然这并不是说随便哪位山神的金身碎片都能够助人提高突破几率。例如薛桦这种品秩的山神的金身碎片,对于掌教白鹤就毫无作用。 想要获得金身碎片,则需要山神自己将完整的金身打碎。这对于山神自身来说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折损神格,导致神性涣散,重新沦为一方山鬼。 宁升知晓其间轻重,立马拒绝道:“薛山神切莫如此,我知道金身碎片对一位神只极其重要。我之所以要帮助你,并不是觊觎什么金身碎片,全然是心头那关过不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贪官当道,而不去理会!” 其眼神中的真诚做不得假,薛桦心中感动,眼眶差点涌出热泪,立马对身边庙祝道:“既然仙师不要金身碎片,那就收下这块被香火浸染的玉佩吧,其中蕴含的功德,可以帮助您逢凶化吉。” 宁升这次没有拒绝,否则就显得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反而会在人家心中留下不好的形象,使人猜测是否是看不上这些赠礼才拒绝? 三柱香已经燃烧殆尽,宁升又拿出几块极品灵石作为香油钱,摆放在神像前。地位高低暂且不谈,敬香的规矩都有,薛桦也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这几块灵石,转头对庙祝道:“上壶好茶,莫要叫仙师觉得我中楼山神庙不知待客之礼!” 第64章 题字 庙祝很快端上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同时为客人介绍起此茶的来历,“这茶可不一般,是崂山绿茶,据说是由一位大真人亲手研制而出,茶叶中蕴含道韵,寻常人喝了延年益寿,修士喝了也可增长修为。” 宁升轻抿一口,茶水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整个口腔都充斥令人神清气爽的茶香,同时又可品出一丝属于山泉的清甜。茶水入腹,自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最终汇入丹田,钻入悬停其中的金丹,化作精纯修为。 宁升问道:“泡茶的水也不一般吧?” 薛桦笑着点头道:“河水自古就不是煮茶好水,无论如何清澈,都不免带有一丝土腥气。这崂山绿茶可是茶中君子,一尘不染,沾染了土气就破坏了其中精气。所以泡此茶的水,是中楼山独有的泉水,富含水精,这才能让修士增长修为。” 庙祝也道:“这眼清泉可是山神老爷的宝贝,就算如今香火凋零,仍不忘每日以香火精洗礼山泉,以保证其中蕴含的水精不被天地灵气破坏。” 薛桦道:“这泉水是少有能够配得上烹煮崂山绿茶的泉水,很难得,就算金身黯淡我也要守住。万一日后那位挚友前来,没有合适的煮茶水,岂不是要遭人嘲笑?” 宁升来了兴致,问道:“薛山神的挚友可是来自崂山的仙师?” 薛桦摇头道:“他只是个普通书生,身上沾上了狐仙的妖气,若不是我搭救,估计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一位普通的书生,能被一方山神记在心中,肯定很有文采。”宁升忽然想到徐国学,不知道这位才女与陈阳师兄之间的关系怎样了。 薛桦哈哈大笑道:“他哪里有什么文采,目不识丁是有些夸张了,但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不知为何,就觉得与之有缘,颇为谈得来。” 品完茶水之后,宁升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神魂都清澈许多,压在心头的种种阴霾早已烟消云散。 薛桦领着宁升穿过庙宇主殿,来到后院,看到一面墙壁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附庸风雅。 宁升好奇问道:“这字写的……未免太丑了些,就算是童生写的也比他好啊!该不会就是那位书生?” 薛桦点头道:“是啊,他和我说这世间的书生都是附庸风雅,只知道追求古时圣贤的道义,而无半点创新,所以他不愿去学儒家经义,也不通读诗书。” 宁升啧啧称奇道:“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狂的人?除了古时先贤,所有儒家读书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如果有机会,薛山神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认识啊!” 薛桦爽朗答应道:“没问题,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住处,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住处,四海为家。倘若下次他再来这座山神庙,我一定让他去武灞山拜访你!” “如此甚好啊!” 宁升开怀大笑,越看那面墙壁上的文字越觉得扭曲,于是问道:“我可以在上面题字吗?” 薛桦点头道:“可以,小庙能有您这位仙师题字,绝对蓬荜生辉。” 由庙祝端上笔墨,研磨之后用毛笔沾上黑墨,给宁升低了过去。 接过毛笔,宁升在脑中思索该写下什么文字,最终决定也写下“附庸风雅”四字,就当真的是在附庸风雅吧,反正书生看不起儒家的书生,自己写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第65章 虬髯汉子 薛桦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仙师的字笔力遒劲,下笔有神,当属字中上品!” 宁升不知其是在奉承自己,还是由衷而发,墙上的文字自己确实很满意,至于是否事实如此,就交由行家去评判吧。 两人一神重新回到主殿,当他们转身之时,由书生书写的歪歪扭扭的“附庸风雅”四字一闪金光,比之神只金身光辉更加灿烂。 薛桦问道:“仙师身为兵家修士,却写的一手好字,实属不凡啊!” 宁升笑容苦涩,提起习字,绝对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若不是身体原主天赋不够,得不到资源修炼,绝不会以练字来打发时间。正是夜以继日地练习,这才形成肌肉记忆,真正做到下笔有神。 山神庙并不大,但仍有一间房供来此不便回家的香客居住。如今香火凋零,宁升成了为数不多的香客,自然而然入住其中。 傍晚时分,山神薛桦本以为不会再有人前来,准备让庙祝准备晚饭,却见远处走来一位背刀虬髯汉子阔步走来,步伐轻盈,让人无法从其踏步入土的深度看出其实力深浅。 “是位纯粹武夫!”庙祝在山神旁小声道。 薛桦点头,身为山神,相当于这座山的主人,占尽天时地利,即使汉子隐藏自身修为,依然能够看出其武道根底,甚至实力如何也一览无余。 虬髯汉子抱拳,彬彬有礼道:“山下汉子可怜,所以我就拿了几块灵石买了这三柱香,想着有胜过无,拜拜山神总不是错事,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山神显灵!” 看似其貌不扬的汉子,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八境武夫。倘若发起狂,一拳打碎自己金身不是问题。薛桦不知汉子来意,开门见山问道:“你并不只是为了上香前来的吧?” 汉子闻言一笑,道:“什么都瞒不住山神您,我还真不单单是为了上香前来。” 薛桦猜到些什么,再度问道:“想要我的金身碎片?” 汉子点头。 薛桦不解,“以我这种品秩的山神,金身碎片对你这位八境武夫,并无多大效用啊?” 汉子道:“我没说过是给我自己用啊,有人想要你的金身碎片。” 薛桦彻底了然,冷笑道:“县令意欲谋害朝廷金鱼谱牒上登记过的神只,此罪该如何判?” “卸职处死!”汉子自然知晓,但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但是谁让你这山神庙此时住着一位练气士呢?” 薛桦冷声问道:“由你一拳打碎我的金身,再嫁祸给那位仙师,中楼县令的谋划真是滴水不漏啊!” 汉子淡淡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山神老爷莫要怪我啊!” 汉子解开包裹着大刀的麻布,在将麻布掀开的瞬间,刀身之上寒光一闪,一步两步向前奔去。 薛桦目视前方,神色凝重,一挥衣袖,主殿供奉的神像金光一闪,形成一道屏障挡在二者之间。 汉子猛地撞上屏障,止住前冲只是,揉了揉手臂,不满道:“这金光屏障还挺牢固!”话毕,举刀便砍,仅仅一刀,屏障炸裂。同时汉子翻身一跃,竟直接来到薛桦身前,向前伸出手掌,骤然又缩回,向后猛退。 薛桦身影消失不见,原地倏地炸出一口深坑。 汉子向一旁看去,见竟是那位武灞山的弟子,心中惊异。不是说他是练气士?怎么这么精通拳法?倘若自己与之境界相当,此时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宁升问道:“阁下是来找事的?” 汉子面带笑容,淡淡道:“我与薛山神并无恩怨,只是干这一行,拿钱消灾而已!” 宁升道:“你若现在退去,还能留你一名,倘若执迷不悟,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汉子不屑道:“就凭你一个六层境修士,也敢出此狂言?” 忽然,某处出现一道强大气息,压的汉子竟然感到窒息。他想要向着威压传来的方向转头,却发现身体僵硬到极点,根本动弹不得。 宁升风轻云淡道:“现在觉得我还是口出狂言吗?” 汉子艰难开口道:“何方神圣,可否现身一见?” 赵铁民从暗处走出,表情同样风轻云淡,并未将这位八境武夫放在眼中。 薛桦身影再度出现,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见赵铁民,一身实力深不可测,以为是那位县令请来的助手,顿时心如死灰。一位八境武夫就足够打碎自己金身,如今又来了一位起码有九境以上修为的练气士,今日是在劫难逃了,甚至还要牵连到身旁这位武灞山真传弟子。 薛桦惭愧道:“仙师,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倘若还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来偿还!”说着,这位山神眼神决绝,就要自爆金身,以求能玉石俱焚,临死前拉个八境武夫作垫背。 宁升笑道:“这位十层境修士是我武灞山的只是,自家人!” 闻言,薛桦一愣,很快又释然,一宗真传弟子出门,怎会没有强者跟随?自己被恐惧冲昏了头,连这点都没意识到。 汉子露怯道:“仙师,我错了,可否再给我一个机会,放我一条生路?” 宁升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没有珍惜,这就不能怪我了,对吧?” 赵铁民撤去威压。 汉子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央求道:“如果不是为了那几个臭钱,谁愿意做这种事?仙师们都知道,武道是条断头路,修炼资源很重要的!” 宁升质问道:“为了自己,就可以罔顾他人生死,甚至做出违法乱纪之事?” 汉子沉默,眼中逐渐显露杀机,带着先前山神薛桦才有的那份拒绝,准备持刀先杀了这“狐假虎威”的武灞山真传弟子。 “还敢有杀意?”赵铁民一脸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汉子心头战栗,再也不敢有所动作,站在原地只剩颓然,眼神仿佛再说:既然逃不了一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宁升问道:“倒是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将功赎罪,能逃一死!” 汉子眼前一亮,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忙问道:“要我做什么?” 宁升道:“作证中楼县令为满私欲,意图谋害山神得到金身碎片。” 汉子犹豫不决。 宁升笑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便只有现在死了!” 汉子解释道:“并非是我不愿,而是我的家人如今都县城中,就在县令府上,倘若我有所动作,我的家人一定会比县令先死!” 听到汉子的为难之处,宁升表示理解。县令贪得无厌,却能坐稳这个位置许久,定然有铁血手段保证自己的秘密不会泄露。 宁升无奈道:“看来这个县令府非去不可了。” 赵铁民问道:“是否要通知其上的郡主府?” 宁升思索后点头道:“毕竟你我并不是朝廷官员,就算掌握了证据也无法直接定罪,只有郡主府才有资格定这县令的罪。” 赵铁民取出一柄传信飞剑,将中楼县令意欲谋害山神一事与郡主详说,待飞剑进入轨道之后,才道:“飞剑已入轨道,很快此方郡主就会收到传信。” 宁升看向汉子,问道:“你觉得我们出现在县令府,你的家人是否会有危险?” 汉子摇头道:“不确定,县令的手段很毒,而且很谨慎,会扼杀一切有威胁的事务!” 如今破局的关键就在于先营救汉子的家人。 宁升问道:“可有你家人的贴身之物?只要带有你家人的气息便可,我有秘术能够通过这气息找到你的家人,倘若救出你的家人,你可敢作证?” 汉子眼神坚定,扑通跪在地上,抱拳道:“倘若公子能够救出我的家人,我一定会为山神作证!” 说罢,拿出一件拨浪鼓,显然是小孩的玩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只有一个儿子,虽然是半路收养的,但我们相依为命,在这艰难的世道夹缝生存。” 宁升微笑道:“夹缝生存?我看你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啊,只需要杀几个人,就能获得许多资源。” 汉子无奈道:“没钱没势,倘若不做这些勾当,真的活不下去。我不像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一出生就坐拥无数天材地宝以供修炼。” 宁升忽然沉默,心中在想或许真的是这个世道太炎凉?以至于将一群人逼上了绝路才成为所谓的“坏人”?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外在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自己内心不够坚定,修士界中不缺出身平凡却凭借努力成为一方强者的修士。 汉子看到宁升沉默,笑道:“你在心中肯定想说,还有许多人初心不变,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证道,但我想说的其有天赋在,最不济也是大器晚成,而我们这些没有天赋的武夫,想要生存就得有些手段,无非是好坏之分罢了!” 宁升道:“我承认这个世界亏欠了你们许多,但无论遭遇了什么,都应该对这个世界抱以最大的善意。” 汉子点头,将这番话记在心中,问道:“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有机会吗?” 第66章 对峙 宁升忽然好奇这汉子是怎么与那孩童遇上的,于是问道:“能否说说你是怎么遇到你的……儿子的?” 汉子回想片刻后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汉子本是雷震城的一位打更人,跟随城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拳师习武。虽然没有天赋成为练气士,却能极快领悟武道术法,能有一眼记住师父演练的拳谱。 这一夜的云很厚,就连月光都穿不透这层壁垒,将它的皎洁洒向大地,以至于整个雷震城很黑,犹如被蒙上一层黑布,伸手不见五指,行人只能打着灯笼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月黑风高杀人夜。 城中东南角哀声震天,却无一人敢前去搭救。 这座府邸之上挂着“朱”字牌匾,其内火光通天,卷起阵阵热浪荡向四周,引得周围人纷纷驻足观望,却无人敢进入其中救火。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城主的示意,谁让这座朱府的主人得罪了城主? 打更人裴檀赶至此处时,大半个府邸都被熊熊烈火吞噬,哀嚎声此起彼伏,其内的人竭力想要逃出这座火海,却被一层禁制挡在门外。 裴檀看着门口一双双央求的目光,心中那份正义感爆发,举起拳头就要砸碎那层禁制,却被赶来的师父拦下,“城主下令,朱家乃心生叛逆之心,想要投敌,火烧朱家所有人,这是朝廷下的命令,你若是搭救,那就是在干预朝廷执法,也是要掉脑袋的!” 裴檀闻言,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烟,想要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阵阵惨叫声如同一把锥子,不断刺激着自己的耳膜,让自己的心跟着一起颤动,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良心。 一方面是朱家数百条人命,另一边是自己的前途,裴檀不知如何选择,自己因为天赋不够,并未被人善待过,若不是遇到师父,此刻说不定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具饿死鬼。 但正因为自己从未被善待过,他看到这些不平事才更能感同身受。师父想将其拉至一边,但裴檀抬起头眼神鉴定道:“师父,我心中有决定了!” 说完跪在地上对师父三叩六拜后,开口道:“多谢师父的培育之恩,但弟子不肖,不能将您的武学发扬光大,请师父原谅我这一次,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欺骗不了我的良心!” 裴檀再度起身,眼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想着救人。 他持刀慢慢走近朱府,尚在一旁的城卫军见其有所动作,纷纷亮出灵器,警告道:“官府斩杀逆贼,任何人不得靠近!” 裴檀没有多语,一刀挥舞过去,三位城卫军士卒顷刻间身首异处。“我不想滥杀无辜,但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其余城卫军见壮汉胆敢出手,组成阵法将裴檀困入其中,再度警告道:“不要做困兽之斗,放下武器,倘若不在负隅顽抗,城主会谅在你打更人的苦劳上,考虑从轻处罚的!” 裴檀冷笑道:“从轻处罚?这种话你们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倘若我进了城主府的那座骨牢,便只有死!” 见再无缓和之境,为首士卒振臂一呼道:“结阵,杀敌!” 近五十士卒组成的军阵几乎滴水不漏,丝毫没有破绽,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一力降十会,以蛮力强行冲阵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裴檀始终竭力抵抗,但每位士卒都不与自己正面碰撞,往往都是刺出一枪之后便移形换位,如同一只只泥鳅,根本触摸不到半点。 那位师父一边叹气,一边打出道道拳罡,八境修为彻底爆发,因为军阵对内不对外,众人并不知晓这位拳师会出拳,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近十人全部死在其一拳之威下。 说到这,裴檀叹气一声道:“师父的死是我一生的遗憾。” 宁升问道:“没想到你之前竟然也这么有正义感。” 裴檀道:“为何莲花被称为君子?是因为它出淤泥而不染,能做到这点的修士,真的不多。” 宁升又问道:“之后如何?你赶紧接着说下去!” 此处的动静惊动了正在闭关的城主,当他得知城中那位八境拳师竟然胆敢忤逆自己,怒不可遏的他御风赶来,仅是挥舞袖袍,这位在城中颇有威望的拳师就此殒命。 在城主赶来的这短暂时间里,裴檀硬生生用自己的拳头打碎了门口的禁制,但因为抵御城卫军耗费了太多时间,整个朱府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四周都是焦炭。 裴檀心如死灰,正要与师父共同逃走雷震城,远走他乡,却在这时听到孩童的哭喊声。他顺着声音寻找,发现竟是一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不满岁的孩童却格外强壮,比起一岁的孩童还要有力,仿佛是天生神力,始终握着裴檀的食指不放。 师父倒在血珀之中,只为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裴檀很想冲上前与那位心狠手辣的城主决一死战,既为失去的师父报仇,也为整座朱府逝去的生灵讨要一个说法,但现实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倘若不走,师父就白死了,而自己怀中婴儿刚获得的一份生机也将烟消云散。 宁升打断问道:“这位城主现在还在雷震城?” 裴檀摇头道:“已经死了。” “你杀的?” 裴檀依旧摇头道:“我师父当时就是八境武夫,而我现在也不过才堪堪八境,怎会是那位城主的对手?他的死是自己咎由自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宁升道:“善恶终有报!” 提起那位孩童,裴檀双目之中满是骄傲,道:“石儿的天赋很高,如今才九岁,就已经是一位三境武夫了,而且我教的武学几乎一眼就能学会,几日的修炼就能抵得上寻常武夫几月的努力。而且其体内的气血之力极其旺盛,肉身之力比之同龄人要强大不少。” 二人谈话间,赵铁民已经带着一位孩童归来。 名叫裴石的少年见到父亲,眼中满是欣喜,平日里一月只能见一次。“那位叔叔说,我们以后永远都不会分开,对吗?” 裴檀眼中满是宠爱,笑着点头道:“是,我们再也不会受任何人束缚了,我们自由了!”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宁升有点泪目,为这局身体的原主感到神伤。 赵铁民问道:“既然你的家人已经救出,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前往中楼县?武灞山招徒一事不可再耽搁了!” 宁升闻言点头,坐上赵铁民祭出的赶路灵器。 县令府。 守卫亮出灵器,呵斥道:“县令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宁升看着县令府外摆放着的那面羊皮鼓,问道:“倘若我有冤屈,可否敲响那面羊皮鼓诉说冤情?” 守卫驱赶道:“你是在说县令大人管理不当,竟然在中楼县辖境内还有冤屈?” 宁升眼神一凛,左手指尖窜出一窜火焰,右手握拳金光闪烁。 守卫见来者不善,立刻动用腰间通讯灵器,同时其余守卫前来支援。但就在通知完的瞬间,他们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奄奄一息。 县令被这动静惊扰,走出书房,看着门前的裴檀,眼神瞬间冰冷。因赵铁民营救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县令目前还不知道其儿子已经被营救。 县令冷声质问道:“你想弃恶从善?是否想过你的儿子在我手上?” 裴檀一脸笑意,将身子挪开,道:“我的儿子在这,县令你说的是谁?” 县令一脸诧异,“怎么会?!” 赵铁民将属于十层境修士独有的那份威压平铺,整个县令府都觉得肩头一沉,心头多出一道枷锁。 县令吃惊道:“竟然还有一位十层境修士?但是就算你是十层境修士,胆敢对朝廷命官出手,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拿出一块方印,其上刻有一个“官”字,正是朝廷册封县令时赐下的官印,执之者可凭借这官印镇压辖境内的诸邪。 官印一出,县令肩头的压力瞬间轻松许多,这才有三分底气道:“你们师出何门?胆敢挑战官府威严,莫不是连朝廷都不放在眼中了?” 宁升不以为意道:“你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也敢自称朝廷命官?就算告诉你我们来自武灞山又如何?反正马上你就会沦为阶下囚了!” 县令眼中杀机尽显,就要持剑将虬髯大汉裴檀斩杀。 “想要销毁人证?”赵铁民冷笑一声,五指虚握,便凭空形成一座无形牢笼,将其死死困在其中,不得动弹。 这时郡主府使者恰好前来,宣读郡主召令道:“奉郡主之命,特来查中楼县令谋害境内山神一事,还请县令暂时交出官印。” 县令拒绝道:“在缺乏物证的情况下,按照大丽律法,就算是郡主也无法收回我的官印!” 使者看向宁升,面色为难。 宁升道:“物证迟早会有,谈若彻查之后你并无谋害山神之心,一切后果有我武灞山承担!” 使者闻言,眼神再次坚定,拿出郡主特赐的节符,镇压住县令的官印之后,伸手向前一抓,那枚官印就被其握在手中,“将其押入大牢,等候审讯!” 第67章 裴石 见到县令被带上禁锢灵元的枷锁后,裴檀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随后缓缓蹲下,对裴石道:“你想不想变强?” 裴石眼神坚定道:“想,只有变强我们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就像爹爹你一样,能够一直守护着我,你就是我心中的强者!” 裴檀点点头,随后站起身,走至宁升身旁,低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我不想石儿的前途葬送在我手中。” 宁升问道:“你想让我带着裴石去武灞山修行?” 裴檀惭愧点头,说道:“石儿的命很苦,这些年跟着我东躲西藏,连正经的书都没读过几本。虽然不知道大道理,但是很懂事。而且他的天赋很好……” 宁升叹气道:“可是我武灞山都是练气士,无人走武道,教不了裴石绝世武学。” 裴檀道:“先前我观公子你右拳金光乍现,是武道武学,想必公子也一定认识武夫强者。我这贱命一条,没有什么面子,但请公子看在石儿是个苦命人的份上,收他为徒吧!” 裴石不愿自己父亲这般低三下四央求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而且他明白一旦自己拜师成功,就要离开父亲了。想到这,他拉了拉父亲裴檀的衣角,带着哭腔道:“我不想离开父亲,我不想拜师!” 裴檀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父亲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父亲也会老去,你会一个人在这残酷的世道生活。如果你现在不变强,日后该如何生存?” 裴石道:“我想变强,但我更不想离开父亲。就算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被别的孩子说是没娘的孩子,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和父亲在一起,如此便可!” “你不去武灞山修行,该如何变强?”裴檀佯怒道:“爹爹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教给你一些浅显的东西,但是去了武灞山就不一样,你能变得比父亲更强,等我老了那一天,你才有能力保护我啊!” 裴石心中仍有不舍,但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默默站在原地,等待宁升做出决定。他心中希望宁升看不上自己,这样自己就不用去什么武灞山修行了,更不用离开父亲。 在父子二人交谈间,宁升也在与赵铁民商议是否要将裴石收入宗门。 赵铁民道:“这汉子说的没错,裴石的天赋很高,极有可能成为少有的九境武夫,但是武灞山的炼体功法很少,倘若真的将其收入宗门,极有可能埋没了他的天赋。” 宁升问道:“那武当山可否?” 赵铁民思索后给出肯定的答复,道:“武当山的武道很不同,结合了练气士与纯粹武夫两条大道,世人称之为天元武者,倒是适合武当山。但是这可是超一流宗门,地位还远在武灞山之上……” 宁升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无非就是欠些人情的事。” 赵铁民道:“有时候人情很难还的,而且人情这东西还是不欠的好。” 宁升道:“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他人打把伞,这孩子的身世比我还苦,正如裴檀说的,如果没遇到就不说什么了,遇到了不作为自己的良心那关过不去。” 宁升道:“让裴石跟着我们吧,不过不是为了让你当牛做马,只是为了这孩子的前途考虑。” 听到宁升答应,裴石的心跌落到谷地,眼中已有泪光闪烁,看向父亲裴檀,眼神楚楚,做着最后的央求。 裴檀眼神激动,作揖感谢道:“多谢公子善心!过些时日,我准备去郡府自首,希望能弥补我曾经的过错。” 宁升道:“倘若不是死罪,出来之后好好重新做人!” “我知道的,公子。”裴檀将这份叮嘱深深记在心中,最后又蹲下,为裴石正了正衣衫,叮嘱道:“跟在公子身边,一定要懂事知道吗?” 裴石很不想离开父亲,但又不想父亲因为这个生气,只好懂事地点头道:“我会的,爹爹。” 裴檀重新背上那把大刀,再没有转头看儿子一眼,却在转头的瞬间泪流满面。 裴石是懂方才父亲所说的‘弥补我犯下的罪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带着希望问道:“我还有机会见到父亲的,对吧?” 宁升笑着点头道:“你父亲此番有功,相信朝廷不会重判的。” 一位八境武夫,若是能为官府所用,将会是一大战力。宁升猜测,裴檀多半会被发配边疆,隐姓埋名成为一名边卒,保卫朝廷边境。 裴石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宁升指着京城的方向,道:“去京城!” 裴石心向往之,喃喃道:“听爹爹说,京城很繁华,我还从来没去过京城呢!” 宁升心中权衡利弊后,这才对赵铁民道:“要不由你来教裴石认字?倘若连字都不认识,日后有了武学,也练不成啊。” 赵铁民疑惑问道:“这小子还不识字?那他咋学会裴檀的武学的?” 裴石答道:“爹爹不会给我拳谱,都是言传身教,给我演示一遍我就学会了。” 宁升自认为武道天赋不如眼前这个九岁孩童,便考虑在其识字之后,将金罡拳谱传给他,让武神宋重窑的武学重现人世,得以在世间再度流传。 …… “这个字是什么?”赵铁民紧锁眉头,语气有些许不耐烦。 裴石语气委屈,答道:“符。” 赵铁民又指着一旁更大的“符”字,问道:“那这个字读什么?” 裴石摇头道:“不认识。” 这样的场景接连重复了几遍,赵铁民心力交卒,叫来了宁升,“这孩子武道天赋这么高,但是认字的天赋……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宁升不信,指着这个更大但完全一样的“符”字问道:“这个字读什么?” 裴石是真的委屈,摇头道:“我不认识啊!” “那这个字你怎么认识?两个字不是一模一样吗?!” 裴石道:“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裴石扎着水灵灵的眼睛,一本正经道:“这个字更大。” 宁升差点喷出一口热血,总算体会到赵铁民此时的心情,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虽然大小不一样,但是两个字是一样的!” 裴石这才点头,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宁升看向赵铁民,道:“教导孩子,一定要有耐心!” 赵铁民无语道:“你有耐心,那就由你来教裴石吧。” 宁升连忙推辞道:“我没有教学经验,还得是赵执事你有能力。” 赵铁民撇了撇嘴,与裴石求知的目光碰撞,心一下软了,叹气一声提起精力,耐着性子继续教导。 可没过一个时辰,赵铁民又走至宁升身边,疲惫道:“我感觉修炼都没有这么累,这小子简直是榆木疙瘩啊,学习文字的速度简直……这么两个时辰,才学会写三个字。” 宁升脸皮一抽,忽然想起孔子的因材施教,想到裴石的武道天赋极高,于是建议道:“为何结合肢体语言,去教他认字?” “我姑且试试。” 三个时辰过后,赵铁民走来,点头道:“你说的这个方法还真不错,三个时辰就认识了上百个字,巩固巩固,常用的几千个字一个月就能学完。” 宁升不得不感叹孔子的智慧,这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确实管用。 …… “你在看什么? ”裴石冷不凑过来,吓得赵铁民立刻将手中的书放入怀中,答道:“没……没什么,就是小说家写的几篇小说罢了。” “不对!”裴石斩钉截铁道:“我不止看到了文字,还看到了脱光的男女在床上打架,他们是在干什么?” 赵铁民老脸一红,立刻解释道:“他们在练习神功——玉女心经。你小子下次不准在悄无声息地凑过来,知道了没?” 裴石显然不信,但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铁民觉得奇怪,以自己的神魂敏锐程度,竟然察觉不到裴石何时凑至自己身边。 宁升没好气道:“赵执事,注意点影响!你现在是裴石的老师,千万别把你自己的陋习传给他了,否则……” “什么陋习!”赵铁民觉得无地自容,但依然嘴硬道:“我不是说了嘛,图画上的男女在练玉女心经嘛。是你自己心思龌龊,人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对,我人脏看啥都是脏的!”宁升大有深意地一笑,转移话题道:“距离京城还有多少天路程?” 赵铁民道:“倘若御剑的话,一个时辰就可赶到。但掌教临行前有叮嘱,说不可如此,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到京城。” “好麻烦。” 赵铁民道:“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掌教这么叮嘱,肯定有他自己意图,我们还是照做吧。” 宁升能够领略一些掌教的意图,点头道:“如果脚踏实地,需要多久到京城?” 赵铁民粗略算了一下时间,道:“大概半个月即可。如果你要绕道武当山的话,就得二十几天。” 第68章 知行亭 本要离开中楼县,却在山神薛桦竭力挽留下,还是在山神庙借住了一晚。 裴石拉了拉赵铁民的衣角,问道:“那老爷爷怎么浑身散发着金光?好像黄金做的一样!” 赵铁民诧异,反问道:“你确定你能看到薛山神浑身散发着金光?” 裴石脸色郑重点头道:“能。我还能看到有丝丝白气围绕着他,他是神仙吗?” 赵铁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看到神只金光,不仅如此,还能看到香火气运,这是一个天赋极高但目前只有三境武夫的孩子能做到的吗? “可以说是神仙吧。” 薛桦也注意到这个孩童,但自己眼力有限,看不出其根底,但从其方才的语言可以看出,日后绝不会是普通人。 薛桦拿出一块玉牌,递到裴石手中,说道:“这块玉牌受香火浸染,其上也有不小的功德,你带着可以冥冥间帮助你修炼。” 宁升看着与自己手中如出一辙的玉牌,心中猜测是不是真的有山神说的这么神,倘若真如此,怎么一块又一块,就跟量产似的? 薛桦清楚宁升心中的疑惑,解释道:“仅此两块,再也没有了。仙师不用怀疑我说的,这玉牌真的有此功效。” 郡主府派人前来山神庙,通知中楼县令已经被押入大牢、即日问斩一事,同时也通知了宁升裴檀被流放边疆一事。 好在裴檀并不是死罪,裴石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父亲。 离开中楼县,踏上官道,走得很轻松。唯一的烦心事就是教裴石识字,赵铁民差点被逼疯,无论宁升如何劝说也不愿意再教,因为自己手舞足蹈教其识字,实在像个傻子,引得周围人纷纷驻足观看,犹如在看猴子表演。 宁升见赵铁民不愿意,只好自己亲自教导,虽说自己见识不如赵铁民,但教一个九岁孩童还是绰绰有余。只是路上那异样的目光,让自己的心灵遭受了许多打击。 官道渐渐缩小,最终脚下的路又重新变成山间小道。周围古树青葱,还可听闻潺潺绿水流淌其间。随着离山峰越来越近,水流激荡的声响震人耳膜。 空谷回响。 裴石忽然想到前几日才赵铁民才教过的一句诗,绘声绘色地说道:“砯崖转石万壑雷!” 宁升惊喜,忙问道:“上下句可还记得?” 裴石面露为难之色,摇头道:“不记得了。” 宁升叹气一声,但还是夸赞道:“能记得这句‘砯崖转石万壑雷’已经是进步了,裴石你要再接再厉,切记自满骄傲,记住了吗?” 裴石点头。 复行数十步,这才见到藏在粗壮古树后的亭子。亭上挂着“知行亭”的牌匾,其内有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正在弈棋。 见有人前来,那位老者抬起头,笑问道:“三位可是慕名前来,观看桃园桃花盛开的?” 宁升满脸疑问,正值寒冬腊月,桃花怎么盛开? 见三人不回答,老者脸上并没有尴尬之色,反而为三人解释道:“几位是外乡人吧?这桃园里的桃花并不一般,加上主人布下的结界,能够保证园内气候四季如春,恰好最近又要盛开一次,几位是来得极巧了!” 赵铁民低声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京城,为了节约时间,这桃园……要不就不去了?” 宁升却道:“为什么不去?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掌教特意安排的呢?” 赵铁民哑口无言。 宁升对老者抱拳道:“我等可否在亭中坐坐、歇歇脚?” 老者道:“自然可以,这知行亭又不是我们的专属之物,几位可以随心所欲,但切记莫要刻下‘某某到此一游’一类的字样。” 宁升点头道:“我等晓得的。” 知行亭的地势较高,地处半山腰,走入其中可以将山腰以下的县城一览无余。 老者拈起一子,很快落下之后,问道:“你们应当只是路过桃源城吧?” 宁升点头道:“是,前往京城,途径此地。” 老者又问道:“进京赶考?” “不是,是有一些其他的要事。” 老者识趣转移话题,问道:“几位可会下围棋?” 三人皆沉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答道:“不会。” 老者面露可惜之色,最后落下一子,已然奠定了胜局,随后站起身看向某处,道:“那个方向就是桃园所在,最近名头盛的很,据说是桃园的主人的嫡长子考取了贡士,过些时日就要前往京城参加殿试了。” 在这县城能中个举人已经光宗耀祖,却没想到还考取了贡士,整个家族在县城中的地位都要水涨船高。这次桃园盛会,县城中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甚至是郡主府都派来使者表示祝贺。 儿子能够考中贡士,桃园主人自然满心欢喜,邀请八方来客,宴请诸多亲朋好友,好为儿子造势,就算成不了,能有个同进士出身便可。 天下学子千千万,能入前三甲,已是极其优秀。桃园主人不敢奢求自己的儿子优秀到能与名门望族的子嗣争那第一甲三名。 老者笑道:“这次桃园可是聚集了许多美女,公子不去看看,就真的可惜了。” 宁升知道这是笑言,并未当真,只是以玩笑话的语气回答道:“美女是多,但看一百遍都不是我的,何不多看些风景,还能陶冶情操?” 赵铁民却认为宁升这是在装深沉,冷哼道:“看美女就不能陶冶情操了?俗人有俗人的看法,雅士有雅士的看法,切莫将你这俗人的观点加在雅士头上。” 老者哈哈大笑道:“此言有理。” 一丘之貉! 宁升心里谤腹一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问道:“这些美女某不是各大家族长的女儿吧?” “自然。”老者实则为桃园陈家的管家,“少爷一表人才,很有希望得到一个同进士出身,甚至进士出身都有可能,自然引得许多家族来联姻。” 倒也正常。 宁升见过了徐国学的惊才艳艳,忽然想看看其他学子的气质如何。 老者介绍起坐在对面的孩童,道:“这位是小少爷,考中贡士的陈正新大少爷的亲弟弟,围棋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五段实力。” 裴石不以为意道:“下棋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此言激怒了桃园小少爷陈正望,“你个蛮子,下棋怎会无用?你见儒家学子,哪个不会下围棋?” “人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裴石一脸不屑。 宁升猛然想到山神庙后墙上写着的“附庸风雅”四字,觉得眼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但还是呵斥道:“石儿莫要胡言乱语,围棋之道很大,大到可以包罗万象,你不了解不要乱做评价,知道吗?” 裴石这才低下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陈正望带着一副胜利者的表情看向裴石,眼中满是挑衅。但裴石却根本不与之对视,陈正望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之上的感觉。 老者也教育道:“望儿,我怎么和你说的?待人要和气,切忌恶语相向或是出言挑衅。正如这位公子说的,围棋包罗万象,其中也有孕养神魂的作用,你若随意动怒,那这棋岂不是白下了?” 陈正望一脸惭愧,也低下头,承认错误道:“师父,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待人一定和善。” 小插曲过去,气氛缓和。 宁升对“知行”二字颇有兴趣,问道:“这‘知行’二字可是陈家主提上去的?” 老者摇头道:“这亭子的历史比整座县城都要老,据说是一位儒家先贤坐化的地方。这知行就是他的字,所以这亭子自然而然就叫知行亭了。” 老者又道:“这两个字就是在提醒我们举头三尺有神明,早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合乎情理,同时也告诫我们遇到不平之事要有所作为!” 有老者带路,错综复杂的山路并不是问题,很快就看到了一排排桃树。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宁升忽然想到自己读过的《桃花源记》,如此看来还真挺符合的。 一条小溪穿过桃林,缘溪行数十步,陶醉于美景之中,还真忘记路之远近。 穿过桃园大门,豁然开朗。其内屋舍俨然,每个人都在忙活手头的事。宁升仿佛真的来到了世外桃源,只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平旷的土地,只有青色石板。 桃园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共饮,畅谈心事。 “陈兄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是啊,正新可是我们桃源县近些年来的第一个贡士呢。倘若真能得到同进士出身,进入青玄学宫不成问题,那你这座桃园的地位可就水涨船高了!” 陈文清举手抬足间尽显谦逊,并未因为嫡长子考中贡士而自傲。 这时县令也前来,笑道:“恭喜陈兄啊,令郎考中贡士,不仅仅是桃园的荣誉,更是我们整个桃源县的荣誉啊!近些年我们县城可从未出过这般人才啊!” 陈文清恭维道:“若不是县令你整顿城内文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习文环境,犬子肯定考不中这贡士的。” 第69章 陈正新 府上的客人在与主人寒暄过后,纷纷入座,等待宴会的开始。而在这时,贡士陈正新从内房走出。才刚露面,就引得诸位妙龄女子投来爱慕的目光,恨不得立刻嫁给这位学富五车的翩翩公子。 天下学子没有不想加入青玄学宫学习的,当然徐国学是个例外。宁升远远望去,陈正新的气带着一丝金色贵气,他日是要飞黄腾达的,兴许会留在京城当一位翰林院士。 宁升问道:“老管家,可否为我们引见一下陈公子?” 老管家不知为何,对身边三人颇有好感,虽然他们并未自报家门,去京城办事,无论大事小事绝不是一般事,就算帮不上少爷的忙,但也不会坏事不是?那万一大有来头,那少爷的同进士出身不是板上钉钉?甚至进士出身都极有可能。 老者将三人引至陈正新身旁,介绍道:“这三位是路过咱们桃源县,准备进京办事的,恰好公子你不久也要前往京城,如果时机合适,一同赶路,倒是能够互相照应。” 陈正新起手书生礼,说道:“在下陈正新。” 老者为三人引见之后,说园中事务繁忙便转身离开。 陈文清共有三儿三女。大儿子便是眼前的陈正新,小儿子便是先前与老管家下围棋的陈正望。但园中并无二儿子的身影,宁升便开口询问道:“怎么不见二少爷身影?” 陈正新表情悲伤道:“他从军了,死在了一次对抗妖族的战役。” 宁升肃然起敬,到过长定城的他知道妖族的残忍,为了保卫黎民百姓毅然将生命置之度外,这份魄力值得学习和歌颂。 陈文清的大女儿已经远嫁,但每年都会随夫君回桃园过年,年年如此乐此不疲。每当大女婿前来,陈文清总会喜笑颜开地道一句:“我女儿嫁了个好郎君。” 虽然大女婿家境不是很好,但足够爱大女儿。陈文清身为读书人,思想开明,认为门当户对是在束缚人性,对当代人爱情的一种束缚。 二女儿嫁给了县城的一位从商家族的嫡长子,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至今还未生儿育女,不知是和原因。但至少在当初,二女儿是自愿出嫁的,陈文清自己并未逼迫。 小女儿只比陈正望大一岁,还在书院读书,在她心中一直将大哥陈正新当作目标,有朝一日定要成为桃源县的第一位女贡士,最后进京参加殿试,加入那座天下学子挤破头都想进入的青玄学宫。 因为宁升三人是临时决定参加这次赏桃会,而陈家设置的散客座位已经满了,为了不失待客之礼,陈正新立刻让下人准备桌椅,为三人准备位置坐下。 三人位置就在陈正新旁边。 虽然今日的主角是陈正新,被众星捧月总会有些膨胀,但他依旧神色从容,与三人交谈之时并没有半点傲气,反而更加谦逊,但眉宇间仍可看出一丝忧郁。 宁升问道:“陈公子,今日应当是为你考中贡士举办的宴会,按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何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忧郁?” “被看出来了……”陈正新面色尴尬,但还是回答道:“压力确实太大,人人都说我能得到同进士出身,进入青玄学宫学习儒家经义,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有多难。” 宁升笑道:“一切尽力即可,就算没有获得前三甲,相信陈老爷也不会怪你的。” 宴会结束,裴石被宁升交由老管家管教,与小少爷陈正望一同学习文字。作为桃园的管家,他很有耐心,教一遍不会就教第二遍,直到教会为止,而且毫无怨言。 倒是陈正望在一旁谤腹不已,说这种蛮子连识字这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下围棋无用、怕是这辈子都弄不懂围棋规则?但他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否则免不了被师父责骂一番。 裴石气啊,为何自己识字的速度这么慢?就算身旁那小子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又过了一个时辰,裴石才堪堪学会五个字,这速度已经进步很多,但在常人眼中与傻子无异。与陈正望不屑的眼神对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骂道:“你不就是识字比我多,认字速度比我快,会下围棋吗?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有胆子,就和我打一架!” “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正望脖子一缩,根本不敢与这蛮子打架。 裴石竖起大拇指,指尖却是朝下,讥讽道:“怂货,亏你还是个男人,竟然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 陈正望也来了火气,指着一旁的棋盘,问道:“那你可敢与我下围棋?” “我与你下围棋,你就与我打架?” 陈正望点头道:“自然,不过要你与我先下围棋!” 一柱香过后,裴石垂头丧气,甚至连规则都没搞明白,就连输三盘。但作为胜者的陈正望并不开心,其间与裴石讲解围棋规则,实在头大。而且自己还要与之打一架,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打过架呢,该如何与蛮子裴石比? 裴石调整状态,道:“怎么样,我已经陪你下完了棋,什么时候你跟我打一场架?” 陈正望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退缩,在裴石面前真的就抬不起头了,索性豁出去答应道:“现在就打!” 宁升赶来,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呵斥道:“你一个三境武夫,为何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觉得此举合乎礼吗?” 裴石垂下脑袋,但还是低声解释道:“不是我先挑事的,是他一直嫌弃我识字速度慢,看不起我。而且我们之间也约定好了,只要我陪他下完三盘围棋,他就与我打一架。” 陈正新闻声也走来,询问弟弟发生了什么事,陈正望实话实说,并未偏袒自己,赢得了裴石的几分尊敬。 陈正新怒道:“王伯有没有教过你,不要无端嘲笑任何人?更何况他还是我们的客人,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让旁人如何看待我桃园陈家?我们会沦为笑柄的,你知道吗?” 陈正望眼中有泪光闪动,但始终倔犟地并未哭出来,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陈正新神色终于柔和下来,蹲下身子,平视道:“不是兄长批评你,你生在桃园陈家,就需要比那些普通人更知书达礼。” 都是九岁孩童,年龄相仿,仇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二人就握手言和,尽管心中仍然不爽对方,但至少不会演变成大打出手的局面。 桃园之中的客人有许多都是从外地特意赶来,且不单单是为了这场宴请,更多的还是想一睹冬日桃花。 三人入住客房,正准备洗浴时,陈正新敲门道:“在下陈正新,此时前来不知可有叨扰?” 宁升打开房门,笑着摇头道:“谈什么叨扰,陈公子愿意与我们这些萍水相逢之人多谈几句,我等求之不得呢。” “宁公子莫要取笑我了。”陈正新哈哈笑道:“今日之事是舍弟有错在先,宁公子莫要过多责怪那位小兄弟。” 宁升道:“此事裴石也有错,陈公子特意登门道歉,倒是让我等很是惭愧,倒是显得不知礼数了。” 陈正新叹气一声道:“树大招风,我考中贡士对于家族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也会给家族带来不小的麻烦,此事有许多人正盯着陈家呢,稍有不慎就会……” 陈文清也并未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从容,儿子能想到的事他这位混迹江湖许久的老人怎么考虑不到?陈正新所说的树大招风绝对不假,尤其是曾经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家族,此时最有可能在暗中使绊子。 翌日清晨,大女儿回到桃园。二女儿紧随其后,虽然有许多婢女陪同,却不见有夫君。 大女儿陈敬柔问道:“正新,这次去京城参加殿试,你可有信心?” 陈正新面色苦涩道:“说实话并没有多少信心,只能尽力而为。” 陈敬柔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否则连寻常的一半水平都发挥不出来的。” 陈正新问道:“最近过得咋样?姐夫的买卖做的咋样了?” 陈敬柔道:“还是那样呗,生存不是问题,虽然清贫些,但活得很开心,你姐夫对我很好的。” 二女儿陈敬馨前来,身边并无婢女跟着,见到哥哥陈正新,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陈正新问道:“最近那家伙又没有碰过你?” 陈敬馨笑着摇头道:“我们成亲之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当然他那屋子里肯定是有女人的,不过我并不在乎,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他。” 陈敬馨之所以嫁入桃源县那富商家族,是为了给当时的陈家寻求一线生机。当时陈文清得罪了别的县城的佣兵团,那位团长扬言要杀尽桃园陈家所有男丁,女的则全部凌辱至死,若不是那桃源县的富商,陈家早就没了,更没有陈正新考中贡士这一天。 第70章 变故 陈正新道:“为了陈家,你受苦了,如果我得以在京城求得一官半职,我一定让你离开那个势利的家族!” 陈敬馨笑着点头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继而又看向大姐,露出羡慕的眼神道:“大姐,说实话我曾经很仇视你,为何你能够嫁给爱情,而我只能为了家族与那富商嫡长子联姻。但是现在我已经释然了,但还是很羡慕你能遇到那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姐夫。” 陈敬柔道:“大姐惭愧,这份担子理应由我挑起,但……” 陈敬馨打断道:“木已成舟,我并不怪大姐你,我们是家人,说这些道歉或是感谢的话,岂不是显得太生分了?” 陈正新目光坚定道:“我发誓一定不会再让陈家的任何人做出违心的事!” …… “何时动手?” 黑袍人站在桌旁,只露出一对如鹰般的眼睛,恭敬问道。 躺在床榻上的青年明显是易容过,腰间的玉佩价值连城,显然并不缺钱,听到身旁黑袍人的询问,睁开眼道:“清风国那位将军如何说?” 黑袍人摇头道:“至今还未有讯息,是否需要等下去?” 青年面色沉吟,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黑袍人瞳孔透露出警戒,如今已经很晚了,会有谁前来拜访? 青年沉默,黑袍人走至门前,问道:“何人?” 屋外人回答道:“石将军派我前来送信的。” 黑袍人立刻打开房门,将屋外人引进屋内,探出头左顾右盼确定周围并无人后这才关上房门。 “何人?”青年闭眼,神态怡然问道。 黑袍人答道:“是石将军的人。” 青年立刻翻身下床,请使者坐下,亲自为其倒上一杯热茶,询问道:“石将军是要准备行动了吗?” 使者点头道:“中楼县令已经被拿下,石将军害怕是大丽朝廷已经知道了他的谋划,所以计划的提前了。” 青年问道:“缺了中楼山神的金身碎片,就算加上桃源县山神的金身碎片,似乎也不够啊。” 使者闻言微怒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吗?” 青年立刻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过界了。这次石将军派来了多少人手?” 使者道:“三位八境武夫,和数十位九境修士,加上你们商会的实力,拿下这山神不是问题。” 青年道:“幻师没有问题吧?到时候确定可以让那伙人将山神当作邪妖?” 使者点头道:“这位幻师可是十层境修士,其幻术很强,能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幻境,就算是同境修士也难逃其幻术!” 青年问道:“那就在三日之后的赏桃大会上动手?到时候山神肯定会现身的。” 使者点头道:“石将军也是如此想的。” …… 裴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桃园之中有几道很奇怪的气息?” 赵铁民面露疑惑,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还是三境武夫的裴石能够察觉到? 宁升很重视,问道:“有什么异样?你详细说说!” 裴石道:“在这群人中我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气息我在中楼县令身上感受过。” 宁升神色凝重,一位县令的势力绝不会大到能将手伸到这里,那么就是说可在其上肯定还有人,那么这件事就很棘手了。 赵铁民知晓其中轻重,问道:“那这件事我们该不该管?此行的目的是在于前往京城商谈收徒一事,而且收徒大典也召开在即,倘若要参与此事,无疑会浪费很多时间,万一耽误了正事……” 宁升心中也在挣扎,低头看了眼裴石,眼神突然坚定,道:“还是那句话,看见了不管,我的良心那关过不去。” 赵铁民倒是无所谓,掌教给他的任务只是护住宁升,自己只需要保证其安危即可,至于到时候耽误正事追责下来,与自己无关。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原因,更重要的是自己心中也有一份责任感。 三日时间,宁升闲暇无事,就去看老管家与陈正望下棋,围棋规则自然是懂的,却看不明白棋盘之上的局势,每每认为这局定是陈正望获胜,结果却出乎意料,都是老管家获胜。 宁升问道:“虽然我并不精通棋道,但也能够看出当时陈公子的赢面很大,可为何每次都是您赢呢?” 陈正望看向师父,眼中带着同样的疑惑。自己落子并无差错,局势也按照棋谱在走,为何输的总是自己? 老管家笑道:“因为他只是在记棋谱,根本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有点棋力的人都能够打败他。每次我都会故意按照棋谱上的记载落子,偶有几颗子游离于战场之外,但正是这不起眼的几子,能够让我出奇制胜。” 老管家让陈正望再钻研钻研棋谱,随后与宁升一同席地而坐,道:“宁公子也对围棋感兴趣?” 宁升惭愧道:“没什么兴趣,之所以前来实在是无聊。” 老管家哈哈大笑,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公子如此直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与之交谈不用考虑太多,一切直说就好。 老管家道:“你们何时动身前往京城?” 宁升道:“大致就在赏桃大会之后吧。” 老管家道:“恰好大少爷也有这个打算,何不你们一同前往?我观公子气宇轩昂,绝对是修士对吧?” 宁升竖起大拇指道:“老爷子好眼力。” “哈哈哈哈哈!”老管家爽朗大笑道:“你就别调侃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除了精通些围棋之道外,就无半点出彩之处,哪里值得你们这些神仙老爷夸赞?” 宁升道:“能者为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能在您这学到东西,您就不是普通人。” 老管家心情大好,眼前这位修士完全没有半点架子,没有半点高傲,与之交谈很舒服,笑道:“像你这么平易近人的修士很少啊。” 宁升笑道:“如果不是有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或许也不会这般吧?” 老管家问道:“可否与我讲讲?” 宁升思索片刻。 老管家以为其不愿意,便道:“是我多嘴了。” “不是。”宁升道:“我没有不愿意说,就是不知从何说起。我自小在家族中并未受过重视,甚至连下人的地位都不如。若不是得了些机缘,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去到过一个地方,那里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老管家也心向往之,问道:“那个地方的百姓都很幸福吧?” 宁升点头道:“人人安居乐业,就算是没钱的人也能生存,国家有补贴,保证每个人的生命权。”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今日便是桃花盛开的日子,许多宾客都早早起床,在先前的位置坐下,静待赏桃大典开始。 山神已至,陈文清亲自迎接,同时县令也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丝空闲时间赶来参加这场赏桃大会。 赵铁民低声道:“你感受到一丝妖族气息了吗?” 宁升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想到身旁有十层境修为的赵执事也有如此感觉,“有山神在此,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修士在场,这妖族怎敢潜入桃园的?” 裴石却冷不丁道:“这都是你们的错觉,场上并无妖族,倒是那股熟悉的气息越发浓郁。” 赵铁民猛然心惊,扫视周围想要确认心中的答案,却无果而终,继而看向裴石,郑重问道:“你能够保证你方才说的话的真实性吗?” 裴石点头道:“能!” 宁升觉得奇怪,问道:“是否有什么术法,能够篡改我们修士的神魂感知?” 赵铁民道:“有很多,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幻术,但是……能够让我也出现幻觉,这幻师的境界肯定不低。我觉得不太可能,能有十层境修为的幻师整个大丽朝很少,且都被朝廷记录在册。” “倘若不是大丽朝的呢?”宁升反问道,转头看向山神,发现其身上的金光瞬间黯淡,继而散发出阵阵黑气。 周围修士也察觉到这点,纷纷从席位上站起身,其中不少人出言提醒道:“你们看,山神怎么浑身散发着黑气,这感觉好像是妖族?!” 赵铁民本能地想出手降妖,却被裴石拦下,“你们看到什么了?” 宁升道:“山神浑身散发着妖气……” 就在这时,已经有修士出手,灵光闪烁,数道灵器朝其砸了过去。 裴石道:“没有!他身上仍散发着金光,是神只无疑!” 赵铁民神色凝重,拿出一根银针,扎破十指指尖,将一滴精血从十指伤口处逼出。十指连心,疼痛破去了幻术,山神果然恢复原样。 山神并不知晓发生何事,这群修士竟然全部对自己出手,一瞬间震怒不已,祭出法器,那是一根长鞭。挥舞长鞭,整个桃园都回响阵阵音爆,率先出手的修士直接被其一鞭抽死。 山神冷声质问道:“何方妖孽在此作祟,竟敢在本山神眼皮底下作祟?!” 第71章 尔等何人? “怎么会?他明明只是十层境修士,为何能察觉到自己中了幻术?”幻师满脸震惊,察觉到赵铁民已经发现自己,立刻祭出灵器护在身前。 赵铁民道:“原来是你搞的鬼!” 幻师步步后退,问道:“有话可否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幻师不擅打斗,这是修士界公认的事。况且他面对的还是一位同境的兵家修士,极擅杀伐术。 赵铁民微笑道:“你觉得呢?” 话毕,收敛心神,屏气凝神向前,以神识之力锁定眼前幻师,确认不是幻境后,一推剑尾,长剑如同箭矢般激射而去。 幻师再不济也是一位十层境修士,不至于被一剑打杀。那件灵器仙光一荡,受主人神识之力牵引,瞬间挡在身前,将长剑死死拦在一丈外。 赵铁民眼中出现兴奋之色,低声道:“许久没遇见过同境修士了,终于可以猖狂地动用术法了,希望你坚持的时间能久一点。” 幻师心悸,只觉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本能地想要遁走,却被使者呵斥住:“你若敢退半步,得不到石将军想要的东西,不管你逃到哪,都会死的!” 幻师原本打起退堂鼓,但被使者这么一呵斥,哪敢再退半步,只得咬牙御使灵器拖住这位十层境。 宁升原本还站在原地思索到底该如何让这些人脱离幻境,一位八层境修士就持刀劈来,速度之快宛若迅雷,转瞬即至。若不是宁升感知敏锐,就要被其一刀劈开脑子,成了一具死尸。 宁升后退半步,看到眼前修士的眼神明显与那些受控制的不一样,心中了然其肯定是与幻师一伙的,问道:“尔等何人?” 八层境修士并未开口,倒是使者不屑开口道:“死人不配知道我们是何人!” 宁升嗤笑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死在这?” 使者道:“身边有一位十层境修士,就真的觉得有恃无恐了?” 赤螭剑悬停于身前,吞吐皆是熊熊烈火,加上宁升本身又是火灵玄体,指尖那团无相琉璃火对于赤螭来说更是大补之物,刹那间火光照耀整个桃园,此地温度瞬间上升几度,好似真的是春天来了。 正是这时,整桃园内的桃树齐齐盛开,粉红色的桃花虽然并不鲜艳,却耐心寻味,看得每一眼心中都有不一样的感触。 桃园内修士乱作一团,齐齐围杀山神,但此地山神庙香火旺盛,加之山神尚未被册封前实力本就不俗,如今又获金身加上香火加持,战力甚至超过一位十层境修士。但周围桃树却俨然,甚至是一瞬间齐齐盛开,与园内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桃花的盛开似乎牵动了桃园内的某些禁制,陈文清眼神本来浑噩,却在这时忽然清明,破去了那位十境幻师的幻术,这才发现先前一直围攻的妖族竟然是此方山神,立刻高声喝止道:“这位宾客赶紧住手,这是山神,并不是什么邪妖。” 但其余人依然深陷幻境无法自拔,根本听不到他这一声高喝,仍在前仆后继围攻山神。绕是强过十层境的山神在这轮番轰炸之下,也隐隐有金身崩裂之势。 见此一幕,使者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冷笑道:“在中楼县就是你们坏了石将军的好事,这次干脆连你们一同杀了,也好解心头之恨!” 宁升已经两次听到“石将军”这三个字,皱眉问道:“如此明目张胆谋害大丽朝山水神只,难道真的不怕追查下来,你们都要人头落地吗?” 使者仰天大笑道:“看在你们马上就是死人的份上,就为你们解开些许心中的疑惑吧!我等并不是大丽朝人氏,得了这块金身碎片之后,远走他乡,等你们朝廷发现问题,哪里还能找到我们?” 宁升沉默,此时听到了陈文清的呵斥声,心中一喜,这意味着那位十层境幻师的幻术并不是不可破的。 宁升高声喊道:“陈伯父!” 陈文清转头看见宁升正在与一群修士对峙,嫡长子陈正新与自己提起过这三人,清楚他们为人,绝不会主导这次变故,那么捣鬼之人就只能是其对面的那黑衣人。 宁升指着意图拖住赵铁民的幻师,高声道:“方才你们看到的景象都是那位幻师搞的鬼,只要将其斩杀,所有人即可恢复清明。” 山神反问道:“你可能确保自己所言为真?” 宁升尚未开口回应,那位八层境就提刀斩来,力道之大足可崩裂山峦而犹有余力。纵使自己在六层境中出类拔萃,也不敢越两层境界硬抗其这正面蓄力一击,只得节节后退,以一件又一件灵器削减此刀灵威。 金罡拳! 金色拳罡向前打出,撞在刀身之上发出锵锵声。八层境修士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只能选择将长刀横在身前格挡,但也因此止住了前冲之势。 宁升长舒一口气浊气,心中连道几句好险好险,方才若是再晚退半步,自己的胸膛就要被其一刀挑破。 原本还只有两块开玄碎片,在经历完长定城那场大战之后,萧止就将自己拥有的那块开玄碎片赠予了宁升。三块玄阶灵器其实对于宁升的帮助并不大,好在在系统之力的加持下,三块碎片融为一体,成了一柄无柄飞剑,品秩堪比地阶灵器,只是因为剑身残缺,并未诞生器灵。 宁升已经孕养开玄飞剑许久,御使起来比赤螭剑更加得心顺手,简直如臂驱使,只要意念微动,飞剑立刻就会出现在心中所想的位置上。 八层境修士并未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又祭出一件地阶灵器,然而惊讶的还在后头,宁升一连拿出十件灵器,皆是地阶品秩,刹那间一股浓重灵威几乎凝实成一把锤子,重重锤击着他的心灵。 使者看得颇为眼红,以眼神示意另一位八层境修士,命令道:“谁将此人斩杀,即可获得一件地阶灵器!同时我还会向石将军申请,在军中为其谋划一官半职,彻底算有了编制的随军修士!” 两位八境修士眼前一亮,看向宁升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脱光了的美女,眼神火热地盯着面前小子,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其脑袋扭下来,去向使者请功。 “他们的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宁升菊花一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一哆嗦,只觉得这一刻浑身好冷,若是真这样,自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裴石虽然只有三境实力,但依旧不退半步,站在原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尔等是何人?” 宁升哭笑不得,将其拉至身后,道:“你还只有三境实力,不要逞强,好好躲在我身后!” 裴石撇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因为同龄人没有人能打得过我!” 两位八境修士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脸上顿觉无光,对视一眼之后,一刀一剑朝宁升劈来。 龟甲盾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二人合力一击竟然全被一个通体漆黑的龟壳挡下了?两位八层境修士脸上都浮现不可思议,就连宁升也没想到这龟甲盾竟然这么好用。就在二人愣神之间,宁升握住赤螭剑,在身前一扫,一条冒着烈焰的赤螭瞬间出现。 宁升本以为赤螭剑的火会被自己火灵玄体的无相琉璃火火压制,却没想到二者非但没有互相排斥,反而相得益彰,竟将火焰带到一个更高的高度。赤螭张开大口,竟一口将其中一位八层境修士吞入腹中。 滚滚火焰在其周身放肆地展现自己的温度,八层境修士没有防御灵器,只能外放灵元,以护体罡气堪堪抵挡,但阵阵热浪仍是逼得他满头大汗,只能向身旁同位八层境的同僚投去求救的目光。 哪知其根本不理会,只冷冷道:“救你,我得到地阶灵器的几率就要小许多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 他没想到同僚竟然冷漠到这一点,即使周围温度已经高到一种恐怖的程度,但与心里的冰凉相比,根本上不得台面。 使者冷喝道:“救他!” 这位八层境闻言,才不情愿地挥刀劈开赤螭虚影,随后翻身一跃,竟然直接跨过数十丈距离,瞬间来到宁升面前,直接抓起其衣领,撤步一拽直接将宁升砸入地面。 赵铁民心急如焚,但那位幻师却如附骨之蛆一般,每次自己要出手搭救宁升,都会被其用灵器撞碎剑气。 赵铁民眼神冷了下来,“你若再不滚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幻师不以为意,耸肩道:“我承认我实力不如你,但好歹我也是一位十层境修士,可不是你想打杀就打杀的!” “那你就好好看着!”赵铁民左手手掌握住右手竖起的剑指,同时闭上眼默念某种古老的咒语。再度睁眼,瞳孔竟然直接变成黄色,身上散发出一丝来自远古的沧桑感。 一瞬间,幻师只觉自己被某种远古巨兽盯上,立刻对身边的同僚修士道:“这家伙很不对劲,你们赶紧过来支援,山神那里有这伙修士足够对付了!” 第72章 揭开阴谋 一位八境武夫闻声一拳打飞身边已经陆续清醒的修士,翻身一跃来到赵铁民身后,提膝就要以一记鞭腿直接踢碎眼前之人的头颅,却不曾想竟然被其单手握住脚踝。 八境武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想要收腿却发现右腿被死死禁锢。下一刻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腿骨竟然被其单手捏爆了,是真的碎成了粉末。还未来得及惨叫,就被随后扔到一边,重重落地,宛若刍狗一般不断抽搐,落地的瞬间浑身骨头都断裂,断骨扎进五脏六腑,表面看上去似乎还是一个活人,但其实已经无药可救。 赵铁民不屑道:“就算不动用这秘法,一位八境武夫,也不过是蝼蚁罢了。现在该你了!” 赵铁民剑指幻师,下一刻身形骤然消失,无论幻师如何动用神识之力,都无法察觉其行动轨迹,只能握紧手中灵器,随时准备面对那十境兵家修士的袭杀。 忽然背后一疼,以神识之力勘察,发现背后竟然凭空出现一道伤口,而且无论自如何调集灵元去止血,都无济于事。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左手手腕猛然一疼,低头看去,发现整个手掌竟然直接被其一剑削去,自己却连其身影都捕捉不到。 赵铁民不准备虐杀此人,将长剑悬停于身前,御风升空,脚尖在剑柄处一点,二者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流光朝幻师冲去,势如迅雷,转瞬即至,在长剑即将洞穿此人胸膛之际,向后空翻,无比潇洒地落地,不染半点鲜血。 幻师只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什么东西刺中,接下来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低头望去,胸口正不断往外涌着鲜血。他看向赵铁民,根本没有料到同为十层境的赵铁民竟然能够强到这种地步。 幻师已死,众人中的幻术不攻自破,在他们眼中山神变回了其原本的模样,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的大妖去哪了。 陈文清见众人全部恢复神智,解释道:“刚才你们都中了幻术,将山神看成了大妖。” 山神茅塞顿开,方才还满心疑惑,怎么这群修士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大打出手,其中还有许多人是自己的好友,原来是中了幻术。看向胸膛已是鲜红一片的修士,想必就是此人施展的幻术,竟然能让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陷入幻境,显然不是寻常人。而斩杀他的那位十层境兵家修士更不是凡人,至始至终都未曾被幻术干扰,甚至还一剑洞穿了此人的胸膛。 使者见大势已去,心生退意,随手斩杀一位意图拦住自己的修士,就要遁走桃园,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周围似乎有无形的牢笼将自己囚禁其中。 陈文清本身也是修士,只是境界不高,只有七层境,方才在应对敌对修士的过程中,差点被一剑削去脑袋。此行若不是有这两位客人在,兴许整个桃园都要毁于一旦,而大儿子陈正新的仕途彻底无望,别说参加殿试、求取功名,不被朝廷以谋害山神的罪名砍去脑袋就已是幸事。 陈文清抱拳,一脸歉意对山神道:“对不起山神大人,本意是邀请您来欣赏今年的赏桃大会,却不曾想险些让您金身蹦碎。” 山神摆手道:“陈兄莫要自责,责任不在你。这群人由我带去郡府,交由郡主大人审讯。”他方才是听到使者说自己并不是大丽朝人氏,那么只能是别国间隙,至于究竟是何国就只有等待审讯之后才能有结果。 …… 赏桃大会草草结束,陈文清送走宾客,同时为那些死去的人安排好丧事之后,这才来到宁赵二人所住的客房道谢,跟随其后的是嫡长子陈正新。 陈文清敲响房门,说道:“二位仙师可在房中?” 宁升本打算在赏桃大会之后就动身前往京城,奈何心中疑惑加上陈家主又竭力挽留,只好又在桃园待了几天。 宁升问道:“可是审讯有结果了?” 陈文清点头道:“这伙人口中的‘石将军’是清风国十大将军之一,此番派遣不吓潜入我大丽朝,目的是谋取山神碎片,为石铠之塑造金精玄兵甲。据说已经有十位山水神只遇害,因为与当地县令勾结,至今朝廷还未察觉。” 宁升愤愤不平道:“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谋害我大丽朝数十位山水神只……不知道朝廷想要如何解决?” 陈文清摇头道:“毕竟这石铠之不是我大丽朝官员,而且如今并不在我国境内,想要处置,只能靠外交力量,不过我相信清风国肯定不敢因为一位将军而与我朝翻脸,否则我大丽朝的铁蹄就要踏碎他清风国的社稷!” 陈文清眼中带着激动,说道:“多亏有三位帮助,陈家才能度过此次劫难,而且因祸得福,由首辅大人举荐,皇帝会在这次殿试上给新儿至少一个同进士出身,倘若文章确实出彩,甚至是进士出身。三位对陈家的再造之恩,陈某没齿难忘。” 同进士出身已经定下,这意味着陈正新进入青玄学宫学习经义只是时间问题。想到青玄学宫,宁升就想到了那位王天南大祭酒,忽然生出想要去拜访的心思,毕竟当初若是没有他,自己就算有系统在,也会死在父亲宁昊天的剑下。 宁升问道:“徐兄在青玄学宫之中可有仰慕的夫子?” 徐正新道:“大祭酒王天南。” 好巧! 宁升闻言也一愣,笑道:“王大祭酒倒是与我也有些渊源,若不是有他,或许我就在地府等着投胎呢。” 徐正新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同龄人来历竟然这么大,竟然连王天南大祭酒都认识,看来陈家的崛起之势不可当啊! 宁升笑道:“别以为我认识王大祭酒,而你又与我熟识,这样就可以轻松拜入其门下。王大祭酒的性格你肯定清楚,若是你没有真才实学,根本不可能成为其弟子的。” 徐正新忙道:“那是肯定,我绝对不是袒露与宁公子你的关系,我一定靠自己的学问拜入王大祭酒门下,成为其弟子的。” 宁升问道:“你可听闻过徐国学?” 陈正新略微思索片刻,点头道:“是拒绝王承台祭酒的招揽的那位才女吗?难不成宁公子也认得?” 宁升点头道:“是。徐姑娘所在的老庚城离武灞山不远。” 陈正新彻底被折服,说道:“那宁公子此次前往京城所做之事,绝对不小!” 宁升笑道:“其实也并不大。陈兄决定何时前往京城?在桃园耽搁的时间确实有点多了,接下来的路要走的快些了!” 陈文清道:“我已缴下人准备了午宴,要不用过膳之后在动身?正好犬子也要前往京城,可惜他修为不高,而我陈家这次变故也折损了不少高手,仅存的修士也各有职责,实在抽不出人护送犬子前往京城。” 宁升看了眼裴石,觉得自己与陈正新相比,无疑是这位贡士更加适合做老师,于是点头道:“陈兄这般才子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往京城,自然求之不得啊!” 陈正新立刻道:“宁公子谬赞了,什么才子,只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宁升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氏父子异口同声道:“宁公子为我陈家恩人,有什么需求但提无妨!” 宁升笑了笑,说道:“陈兄见过了这小子的认字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先贤们都说,没有教不会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我觉得我和赵执事实在是教不会他了,还请陈兄一路上多费些心,教教裴石一些儒家经义,看看能否因此开窍。” 陈正新欣然答应。 裴石本以为宁升要放弃教自己认字,结果直接为自己请了一位贡士当夫子,顿时觉得头大。自己认字不仅让他人心力交卒,自己也很心累,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放弃呢? 裴石刚想开口,还未说出一字,就被宁升喝止:“认字一事没得商量,今日让你练的一千字可写完了?” 裴石哭丧着脸,走至桌旁坐下,拿起纸笔埋头练起字。 陈正新道:“教育不是逼出来的,我觉得倒是可以改变一下方式,让他发自内心爱上学习。” 宁升眼前一亮,问道:“陈兄有办法让这个顽固头子发自内心爱上学习?倘若真能如此,宁某感激不尽啊!” 陈正新道:“我也不敢确定,只能说试试。” 在桃园用完午膳后,一行四人踏上前往京城的官道。其间经过郡主府,郡主得知后,亲自出门迎接。他已知晓陈正新已经被内定了同进士出身,最次都是一位青玄学宫学子,未来可有可能留在京城为官。不论官至几品,总比自己离权力中枢近,对于风向有更清晰的感知,到时候如何站队才能利益最大化,全得仰仗陈家这位嫡长子了。 第73章 剑士常叶 “年幼时父亲让我选剑,我便挑中了这把作为我的佩剑。初次将其握在手中之时,害怕磕磕碰碰,坏了它的剑锋,直到我持剑斩杀妖兽之后才发现‘抬爪’更锋利了,这才敢遇袭时将其祭出对敌。” 常叶站在高山之上,身边无人,只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与微风听。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策马而来,马鞍之上挂着箭袋,腰间别着斩马刀,手里提着一杆大戟,眉宇间皆是肃杀之气。 常叶将抬爪剑收归入鞘,微笑问道:“石将军,谋划可成功了?” 石铠之摇头,眼中充满了失望,冰冷道:“派了这么多修士,还有一位十层境幻师,竟然连十块金身碎片都搞不来?不仅如此,任务失败之后还将我的计划全盘托出,我相信很快清风国朝廷就会知道这件事。” 常叶问道:“石将军想要我做些什么?” 报恩之举。 常、石两家是世交,如今的石家已经成了清风国的名门望族,而常家险些要被株连九族,若不是后宫有位得宠娘娘出身常家,恐怕常家人一个也逃不了。 三十年前,常家位列京城五大家,地位甚至高出石家。当然,任何家族都免不了树大招风,一个家族的崛起必然有许多家族的没落,常家虽然自恃光明磊落,并未使用阴谋手段迫害其余家族,但仍有许多家族认为常家是踩在他们身上才崛起的。 恰好常家嫡长子在与大丽朝的战役之中临阵脱逃,导致清风国防线全面溃败,用向大丽朝献上十座城池的代价才得以求和,至少不会被灭国。只要国家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战火熄灭,清风国采取休养生息政策,才堪堪巩固住社稷。感受到皇位的动荡,当朝皇帝二话不说直接下令诛灭常家九族。 后宫那位出身常家的得宠娘娘以死相逼,向皇帝提出给常家留一线生机。皇帝鉴于常家为清风国世家,帮助先皇建国有功,这才网开一面,为常家留下了常叶这一代常家子弟的性命。 树倒猢狲散。 皇帝下达诛灭常家九族的命令后,曾经门庭若市的常家变得门罗可雀,几乎所有盟友都解除盟约。在这世态炎凉的世道,你失势了,自然有无数人前来落井下石。 那些认为常家的崛起是将自己踩在脚底的家族,纷纷谋划布局,想要找到常家的遗孤将其通通斩杀。 在常叶被石铠之找到之前,仅存的包括常叶在内的二十位常家子弟已经被各大家族虐杀的只剩三人。若不是石铠之将三人带入军中,他们早已死在仇敌的刀下。 常叶自知这条性命是石将军给的,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自己都在所不辞。 石铠之道:“你那两位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之上,而今整个常家就只剩你一人。常元慈与我是挚友,常家与我石家乃是世交,我绝不会再让你冒险了!今日前来,也只是心中郁结,想找个人诉诉苦罢了。” 跟随石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常叶能够看出他是真心将自己当作儿子一般照顾,虽然在军营中从未有过特殊照顾,当然自己也不需要那份特殊的照顾,但每次大战之后都会前来确认自己是否受伤或是伤势如何。 曾有一次大战,自己后背被妖族大修用刀划开一道从脖颈蔓延到尾椎骨的巨大伤口,鲜血喷涌不止。常叶觉得脑袋很沉,脚轻飘飘地仿佛踩在棉花之上,下一刻呼吸都开始沉重,眼皮有万钧之重,脑袋昏昏沉沉,随时都有可能毙命。 就在这时,石将军提着一杆断枪悍然杀至,一枪挑飞三位随军剑修,将自己拉至马背,奔袭千里送回军营,交由医药家大修救治,这才堪堪保住一命,只是后背永远留下了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常叶大哥常明至今下落不明,在那场战役之后彻底没了音讯。从军之初,常叶心中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找到大哥,问一问为何他要临阵脱逃,不顾清风国黎民百姓死活。 常叶郑重道:“这次谋划大丽朝金身一事是朝廷示意,还是您个人所为?” 石铠之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人死在了疆场之下,其余两位如今也都是实权将军。父子三人共侍于朝堂,皆手握重兵,这就是为何石家能够位列京城五大家之一。 虽然常叶只是养子,但自小就跟随自己在军中历练,远比两位亲儿子更值得信赖,于是道:“仅凭我一人之力,怎能将手伸到大丽朝?是国师大人的授意,但是如今被大丽朝发现,朝廷是否会将我推出去作这个替罪羊,我也无从得知。” 常叶并非只知打杀的寻常随军修士,有自己独道的政治见解,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倘若如此,岂不寒了清风国将士们的心?” 石铠之叹气道:“若是不将我推出,战火重启,大丽朝的铁蹄将会践踏我清风国的每一寸土地,到时候版图之上将再无‘清风’二字……” 常叶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石铠之摇头道:“今日我约你前来,只是为了给你寻个好出路。陛下绝不可能为了安抚人心而不顾清风国社稷,所以我是必死的。既然如此,何不让你在大丽朝得一份功劳,不求高官厚禄,只求日后高枕无忧,不必在清风国东躲西藏。” 常叶反问道:“你是让我拿您去大丽朝换取官位吗?” 石铠之点头道:“我已经是必死的,我这条命最后的价值就在这了。我来托付你而不是我那些亲儿子,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常叶问道:“是因为我是个孤儿吗?” 石铠之摇头道:“不是,我的那些亲儿子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权力,背后全是我在运作。而你不一样,你如今的修为包括地位,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争取而来的,你只差一个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你眼前,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 行至旅舍,裴石怎么也不肯再走,不是不懂事,而是冥冥之中觉得前方山野之中有危机。 赵铁民撇嘴道:“能有什么危机?有我这位十层境修士在,定能化险为夷。接着走,我看你小子就是懒,随便编的理由!” 裴石摇头道:“我没有骗人,而且从来不骗人!在那山野之中,有一股很强的剑意,甚至比赵叔你还强!” “比我还强?”如今世间修士十二境已是极限,整个大丽朝不超过三十位,受到朝廷律法束缚,不能随意行走于人间,只能镇守自己的“封地”。那么十一境便是江湖之中的至强者。 即使进入十一境的难度远比突破十二境要低许多,整个大丽朝也不超过两百位十一境,绝不可能到遍地可见的程度。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各大家族的供奉或是某个小势力的主人,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山野? 赵铁民脸色凝重,问道:“是不是十一境修士?” 在桃园,裴石已经展现过他的感知力,自己都察觉不到中了幻术,却被其随口道破,以至于如今他道明前方山野可能存在十一境剑修,三人不得不重视。 裴石道:“并非十一境,只是剑意达到了十一境的水准,身上的气息明显弱于赵叔。” “弱于我?”赵铁民松了一口气,底气足了三分,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这速度太慢了,再这样走下去,怕不能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京城。” 宁升却道:“一路走来,不是在打架就是打架的路上,我觉得还是暂避锋芒,或许这位剑修只是路过?” 陈正新也道:“打杀过多,徒增业障,我觉得能避就避,也不伤和气,赵执事意下如何?” 见三人都愿意在此借住一晚,赵铁民便只好将心中继续赶路的想法作罢,随三人一同走进旅舍,要了两件双人床客房。 裴石与陈正新一屋,方便在夜里教其温习文字。 一路走来,事情繁多。宁升都未来得及签到,如今稍微空闲下来,耗费十万上品灵石进行补签,获得了近五万点兑换点,只是浏览兑换商城,并没有合适的物品,只好先行攒着,倘若有一天境界达到,那些高阶物品便有了用武之地。 拿出从武灞山餐楼四层带来的肉脯,一口吞下之后,经脉之中便有阵阵暖流流动,随着宁升将它们全部抽调而出,凝聚于拳锋之上,宁升的双拳立刻被金光覆映,照耀得整座房间金碧辉煌。 赵铁民啧啧称奇道:“一位练气士,竟然有这么旺盛的气血之力,武道天赋虽然不及裴石,却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赵铁民曾经也想过炼体,提升自己的肉身之力,因为没有掌握好抽调气血之力的度,差点将自己的小命葬送,至此心中便留下阴影,再也不敢触碰武道,安心修行炼气术。 陈正新比起桃园老管家更耐心,即使一遍遍教着裴石相同的文字,也乐此不疲。倒是苦了裴石,倘若是赵铁民或是宁升,教了自己这么多遍还不会就已经跳过去了,这为“夫子”怎么这般倔犟,在这死磕? 第74章 又多一人 裴石终于忍不住问道:“陈哥哥,我觉得你好坚毅,这么难读的书竟然坚持读了这么多年!” 陈正新笑道:“想说我倔犟就直说嘛,还拐着弯说我坚毅。书其实不难读的,只是你现在不愿意接受它,在内心抵制它,才会觉得学起来这么累。” 裴石又问道:“那陈哥哥你小的时候就喜欢读书了吗?” 陈正新语出惊人道:“我小时候,可比你还讨厌读书。属于一看书就头大,想睡觉的那种人。” “那为何现在这么喜欢读书了?甚至还考中贡士,如今要去参加殿试。” 陈正新自己都未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被裴石这么一问,陷入了回忆之中,许久都未开口。 裴石也不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等着,也不着急练字,毕竟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少年毕竟是少年,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陈正新道:“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是成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约莫是十五岁时,知道二弟要参军之后才开始认真读书的吧?至于为何,大概是不想在父亲,被二弟比下去。之后得知二弟战死在沙场之上,知道这个家总有一天需要我来顶着,倘若我继续混日子,整座桃园总有一日会成为他人之物,所以就更加努力了。” 裴石神色低沉,道歉道:“对不起陈哥哥,提到你的伤心处了。” 陈正新摆手道:“没事,我早就看来了。” 这时,宁升所在的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宁升还在修炼金罡拳,开门之事就落到赵铁民身上。打开门,站在门口之人自己从未见过,也不是这家旅舍的小儿,身后还背着一柄长剑,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大丽朝人氏。 “这里可是宁升宁公子的房间?”来者儒雅笑着,问道。 赵铁民沉默不语,上下打量眼前这位背剑剑修,问道:“你是否从那片山野而来?” 剑修点头道:“方才你们感受到的剑意是我练功之时无意流露。” 赵铁民问道:“你知晓我们是谁?” 剑修道:“其实并不了解,只知道你们经过中楼县和桃源县,救了两位山神,阻止了清风国石铠之将军的阴谋。” 赵铁民眼神瞬间冰冷,而宁升也察觉到门口动静,睁开眼,走了过来问道:“你是何人?” 剑修毫不避讳,答道:“鄙人姓常,单名一个‘叶’字,来自清风国,是石铠之将军的部下。” 赵铁民已经将灵器取出,随时准备将眼前这位九境剑修斩杀于剑下。 常叶连忙解释道:“我前来并非是要与诸位为敌,而是想要与诸位合作,一同对付石铠之。” 宁升问道:“你是石铠之的部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常叶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说道:“想必大丽朝廷已经知道了石铠之的阴谋,那么清风国肯定会为了避免重启战火,而将石铠之推出来。倘若石铠之死了,我们这些老部下在清风国肯定处处受排挤,此生再无望升官发财。既然如此,何不用石铠之的性命,为自己换取光明的前途呢?” 宁升道:“既然你想要换取荣华富贵,就不应该找我而是去找大丽朝廷,我们只是普通修士,给不了你想要的权力。” 常叶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京城,对吗?” 宁升道:“你们的石将军消息还真灵通!没错,我们就是要去京城的,怎么了?” 常叶道:“京城守卫森严,而我并无大丽朝身份牌,根本进不去。所以我想和你们一同前往京城,由你们引荐官府,如此这份功劳也有你们武灞山一份,何乐而不为?” 宁升笑道:“常公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万一……你进入京城根本不是为了贡献情报,而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常叶耸肩道:“其实我也有办法进入京城,只是想着与你们合作更方便些,既然你们不愿意合作,那我也不再强求。” 宁升伸出手,示意路在那边,轻声道:“慢走不送!” 常叶点头,几步走出旅舍后,便不见了身影。 赵铁民点头道:“你做的很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已经有一名合作的掌教的雏形了。” 宁升并不能判断常叶所说是真是假,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去贪这份功劳。既然你说你有办法进入京城,那便自便。 常叶离去,重归山野,隐匿了气息之后,这才吹起口哨,这是一段独特的旋律,并不来自大丽朝。 口哨声很微弱。 声音渐止,从某处走出一位青衣中年修士,正是清风国那位掌握实权的石铠之大将军。 石铠之道:“宁升多半是没有同意对吧?” 常叶点头道:“他很谨慎,不愧是大丽朝超一流宗门的真传弟子,心中的城府不输京城那群只会阿谀奉承的文官。” 石铠之道:“这才正常。” 常叶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石铠之指着京城方向,道:“去京城等他们吧。” …… 陈正新打开房门,见到宁升房屋的门开着,二人正站在门口,可是走廊却空无一人,便问道:“方才是谁来了?” 赵铁民道:“是裴石感知到的那位九境剑修,刚才来了。” “是敌是友?” 宁升摇头道:“这不好说,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进入京城,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是敌是友自然会见分晓。” 离此地数千里远的武灞山长老阁内,一众长老收到掌教召令,纷纷焦急赶来,齐聚于此。 只是掌教之座上空空如也。 片刻之后,白鹤才从外走进长老阁,坐在掌教宝座上,却始终不语。 三长老终于忍不住问道:“掌教你这么着急召我们前来,到底有何事商议?” 白鹤这才开口道:“诸位应当听说最近有数位山神惨遭谋害,金身直接被打碎,且碎片全部消失不见一事了吧?” 大长老道:“这件事是清风国的一位将军的谋划,还是被我武灞山真传弟子宁升发现的。怎么了掌教,其中是否有问题?” 白鹤道:“京城方才飞剑传书,说石铠之销声匿迹,整个清风国都找不到其踪影,如今极有可能已经进入我大丽朝境内。” 二长老道:“这位石铠之据说有十一境修为,赵执事根本不可能是对手,我们是否要派遣一位十一境修士,保护宁升安危?” 白鹤道:“石铠之此行目的不明,我觉得应当派一位十一境修士护送京城入京。诸位长老谁愿意前往?” 长老阁末位长老毛遂自荐道:“招徒大典之中,我负责的事务最轻松,如今已经没什么事,此次护送任务交给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长老阁内长老,无疑都是十一境,虽然自己修为最低,但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十一境。 白鹤思索片刻,拿出一件天阶低品灵器,说道:“此件灵器你拿去,将宁升安全护送回宗再归还。” …… 天色渐亮,裴石出奇地用功,竟然练了一整晚的字。 宁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没想到你这么抗拒识字,竟然还能练字一整晚,待会太阳不会要从西边升起了吧?” 裴石嘿嘿笑着,说道:“昨晚陈哥哥与我说,练字要像练武一样发自内心去喜欢,我就试着练了一整晚。虽然还是找不到其中的乐趣,但也不如先前那般抗拒了。” 陈正新欣慰一笑。 长老阁那位十一境末位长老施展缩地成寸术法,短短半个时辰就已追上一行四人。 石铠之并未动身,感受到一股十一境气息正疾驰而来,以为是行踪暴露,立刻拿出遮掩气息的灵器,掩盖二人气息。 常叶不解,问道:“以赵铁民十境修为,肯定无法感知您的存在,为何还要动用这件灵器?” 石铠之手中的这件灵器位列天阶下品品秩,只是有使用次数限制,只能够使用五次。自从其铸成到自己手中之后,已经用了两次,算上这次,已经有了三次。倘若再用两次,就要变成一块毫无灵力的废铁。常叶认为此时根本无需浪费次数来遮掩气息。 石铠之道:“来了一位十一境,兴许是大丽朝廷已经知晓我逃窜到此地,并通知了武灞山,这才会来一位十一境修士,保护宁升的安危。” 常叶道:“难怪陛下这般惧怕大丽朝廷,不去论军队战力,就是江湖宗门,实力就不可小觑。倘若大丽朝所有十二境修士全部出动,恐怕整座京城都要被夷为平地。” 石铠之曾经也想过,自己若是生在大丽朝,是否前途更广阔? 清风国君主得知石铠之消失之后,当即下令卸去其两位儿子的将军职位,同时派遣一只精锐军队,将整座石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需任何人进出。 第75章 伥鬼 “陆衣长老,你怎么来了?” 房门再度被敲响,宁升以为是那位名叫常叶的剑修反悔,却没想到是武灞山长老阁末位长老陆衣,当即抱拳恭敬道:“弟子宁升,见过陆长老!” 陆衣道:“宗门收到朝廷飞剑传信,说清风国石铠之已经逃窜到我朝境内,宗门恐其会鱼死网破,特派我来保护你。” 若宁升并未参与这件事,兴许清风国的这场谋划已经成功,石铠之就是国家的功臣,绝不会落到东躲西藏的下场。曾经的五大将军如今沦为如今的过街老鼠,如此巨大的落差之下,石铠之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 …… 常叶问道:“您离开清风国,来到这里,是否考虑过整个石家?” 石铠之淡淡道:“自从当初秘密接受皇帝召令,我就已经为石家找好了退路。我的两位儿子此刻或许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相信不久之后就会被放出。石家肯定会被抄家,但是全族上下不会有一人死!” “为何?” 石铠之笑道:“正如你所说,倘若将我石家赶尽杀绝,岂不寒了清风国全体将士的心?将我推出做替罪羊,实属陛下的无奈之举,大丽朝需要一个交代。” 常叶心中了然。 石铠之又道:“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何这个宁升坏了我的计划,我为何不将其斩杀,以消心头之恨?” 常叶点头。 石铠之笑道:“倘若真的将宁升杀了,不仅仅是武灞山,京城内许多家族都会震怒,不利于我们实施计划。” 交谈过后,二人动身前往京城。 相同的时间里,宁升无五人也踏上前往京城之路。 裴石被冻的直哆嗦,口齿不清道:“这里怎么这么冷?” 宁升张开五指,无相琉璃火从指尖窜出,那份寒意才渐渐褪去,感受到一丝温暖,动作也不在僵硬。 陆衣见多识广,一眼看破此地阴气森森,定然有一座鬼巢,但具体在何处,尚不得知。 前方突然出现一座院落,从其中走出一对童男童女,举止僵硬,脸上的表情诡异至极。 童男开口道:“我家主人邀请几位入内饮茶。” “伥鬼?”赵铁民也看出这是一座鬼巢,当即取出灵器,就要劈碎这对童男童女的脑袋,随后将整个鬼巢轰成碎片。一座鬼巢的阴气能浓郁到这种地步,绝对残害了不少百姓和修士的性命,这伥鬼死不足惜。 童女却不惧怕,笑嘻嘻道:“先生大可以将我们通通打杀,但是这样就听不到石将军给你们的留言了。” “石将军?”宁升问道:“清风国石铠之?” 童女笑着点头,但笑容却令人头皮发麻,怕是这一笑就能让许多普通书生直接被吓成失心疯。 既然有伥鬼在,此地必有虎妖。难不成这位石铠之与妖族也有勾结? 带着疑问,五人走进这座鬼院。有这陆衣这位十一境长老,且手里还持有一件天劫下品灵器,区区虎妖还不足以威胁到三人性命。 院落之中,一位体型健硕的虎妖坐在石凳之上,毫不在意自己的桀骜是否会引起几位人族修士的愤怒,从而将自己打杀,见到五人,只是淡淡开口道:“没想到石将军的谋划会被一个六层境修士打乱。” 宁升并未理会这番话,开门见山问道:“石铠之给我们留了什么话?” 虎妖随手一挥,几只伥鬼端着茶水走过来,“几位稍安勿躁,且先喝些茶水歇息片刻。” 冒着热气的茶水不过是障眼法,实际上是几杯人血,院子角落几只阴魂瑟瑟发抖,显然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身上散发出阵阵怨气,却被院子全部吞噬,化作养料。 宁升眼神瞬间冰冷,这是赤裸裸地在挑衅自己,区区虎妖而已,真当自己是十二境大妖,可以叱咤风云了不成?无相琉璃火现世,整座院子剧烈抖动起来,伥鬼本能地惧怕,端在手里的茶盘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几杯血茶洒在地上,冒起阵阵青烟。 虎妖站起身,笑道:“几位的火气好大啊,拆穿了石将军的阴谋,不应该高兴才对?” 陆衣呵斥道:“快说!” 虎妖撇撇嘴道:“我想多活一会,有什么错?将石将军的话转达给你们之后,估计我连同这些伥鬼就要全部死在这位小兄弟的烈火之下了。” 宁升质问道:“难道你们不该死吗?” 虎妖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自顾自喝着杯中的血茶,随后淡淡开口道:“石将军如今已经进入了京城,不是偷偷潜入,而是从玄武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的!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清楚吗?” 宁升稍稍诧异,说道:“京城之中竟然还有你清风国的间隙?” 虎妖摇头道:“不是我们清风国,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大丽妖。” “那你为何愿意追随石铠之?” 虎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捧腹大笑道:“为虎作伥,这个道理你们都不知道吗?” 陆衣问道:“这就是石铠之让你转达给我们的消息?” 虎妖收敛了笑容,神色郑重道:“是福是祸只在你们一念之间,倘若愿意与常叶合作,武灞山的地位将真正与龙虎山齐平。倘若不愿意,京城之乱这口大锅就要落在你们武灞山的头上了!” 陆衣震怒,冷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虎妖耸肩道:“并非是我威胁你们,石将军的原话就是这样。我已经说完了,诸位可以随意打杀这座院内的伥鬼了。” 宁升拦住正要动手的陆衣长老,转头看向虎妖,问道:“区区清风国的一位武将,真有这么大势力,甚至将手伸到了大丽京城?” 虎妖摇头道:“这我并不知晓,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赵铁民也开口询问道:“我很不解,石将军给了你什么,能够让你不惜性命也要为其传话?” 虎妖无奈道:“无论传话与否,我都会死,何不见一见最近名头大盛的武灞山真传弟子呢?” 虎妖坐在石凳之上坦然赴死,整个院落的伥鬼全部死于无相琉璃火。 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院落,宁升忍不住道:“诸位觉得这石铠之究竟能否掀动京城之乱?” 陈正新道:“京城可是整座大丽朝强者的集结之地,听陆长老说,其是一位十一强境修士,但京城绝对有数位隐世不出的十二境强者,所以陈某认为,这京城之乱掀不起来的。” 清风国正阳殿内,皇帝靠在龙椅之上,眉目之中满是怒意,“国师你说石铠之已经进入了大丽京城?” 国师点头道:“据那人传来的信息,的确如此。” 皇帝猛地拍案,怒发冲冠道:“我清风国在大丽京城苦苦经营数十年的营盘,他石铠之几年就全部收为己有了?你这个国师怎么当的,人家都要在你眼皮底下将整个国祚掏空了,你都未曾察觉半点?” 国师低下头,歉道:“是我国师的失职,皇帝若是不顺心,大可以将我这国师之职撤去。” 皇帝闻言,这才收敛了怒气,语气平缓许多,说道:“国师,方才是我言重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朕都在看眼里,怎会因为这件事就将你弃之不用呢?” 国师沉默不语。 皇帝叹气一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问道:“国师,此事可还有挽救余地?” 国师摇头道:“我们在京城的布局已经被彻底打乱,而且那些家族都已经脱离我们的控制,转投石铠之麾下,倘若石铠之真的要鱼死网破,极有可能牵连到清风国社稷。” 皇帝问道:“向大丽朝皇帝坦白这件事,可算补救之举?” 国师点头道:“与其等石铠之在京城掀起祸乱,倒不如主动坦白,即使大丽朝皇帝震怒,考虑到黎民百姓,也绝不会重启战火,只是这次我们要元气大伤了。” 皇帝仿佛瞬间苍老许多,无力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飞剑传信给大丽皇帝,向其坦白我清风国渗透京城官场一事,同时提醒大丽皇帝,石铠之极有可能要掀起京城之乱!” 一夜之间,京城动荡。许多官员都被拉到问天门斩去脑袋。 京城之内的某处客栈。 常叶语气焦急,问道:“这么多官员被斩,我们手中的筹码……” 石铠之却依旧风轻云淡,“不用慌张,这些官员只是我想让大丽朝皇帝斩杀的。既然陛下想要将我推出做这个替罪羊,那又怎会轻易让我动用其在京城布下的棋子呢?这招玉石俱焚用的很果决,但我的手段又岂止如此?” 常叶始终认为石铠之只是一位骁勇善战的武将,却没想到竟然城府深到这种地步。 石铠之又道:“还是那句话,在收到陛下的召令后,我就已经安排好了退路。这国师能力是大,几次差点被其识破我的计划。” 心中的这份计划,石铠之从未与任何人讲过,就连最信任的养子常叶也不例外。收到召令之后的一段时间,石铠之并不在军中,而是去往邻国云纺国,与云纺国皇帝达成秘密约定。 大丽朝风气开放,只要有真才实学,不论你是哪国人氏都会得到重用,当然前提是政治举策要对大丽朝有利。因此不论是京城官场,还是地方官场,存在诸多别国人氏。 第76章 到达京城 此策为前任国师提出,并且沿用至今。别国人氏可以进入大丽官场,但无一例外都无法进入权力中枢,所以也不怕朝廷机密泄露。 看似大丽官场包罗万象,兼容并济,但实际容不得半粒沙子。皇宫最深处,密设有一房,专门登记别国人氏在大丽官场之中的升迁,名为权监房,只听皇帝和国师命令。权监房的官员并不能随意在宫中行走,如同笼中雀被禁锢在这一院之中,可其内官员无一怨言,其子嗣全部进入青玄学宫,只要读书有成,未来必能进入京城官场,一展宏图。 大丽皇帝虽然不知清风国的谋划,但是对于京城官员之中有多少人来自清风国却是一清二楚。只是这群人行事隐蔽,上书举策皆有利于大丽朝发展,便没有理由将其问斩。如今清风国自爆棋子,便有了理由将其通通斩杀。 客栈之中的对话仍在继续。 石铠之坦白道:“只要掀起这场京城之乱,云纺国皇帝会给我二人安排身份,加入云纺国官场,重享受荣华富贵。” 常叶问道:“那为何又要将宁升等人牵扯进来?” 石铠之道:“他们肯定认为,我想要以自身性命,为你在大丽朝换取官位。如今想必他们已经到了虎妖的领地,听到了我给他们的留言,倘若他们愿意合作,武灞山就会坐实叛国罪名,其内任何人都会被问斩。若是不愿意,死得就只有他们五人了。” 常叶听得云里雾里,本以为自己城府已经够深,却不曾想根本无法理解石将军这番话,只好问道:“为何不愿意合作,他们也会死?” 石铠之道:“在金身谋划被拆穿之后,我就已经在京城之中造好势,说他其实是云纺国间隙,同时又与清风国有交集,两面派人物。因为清风国不愿给予其所要之物,就拆穿了这场谋划,同时也可将金身案责任推回清风国朝廷,这样整个清风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极有可能重启战火,如此一来我们在云纺国就立下大功,日后地位才会牢固。” “大丽皇帝会相信吗?” 石铠之道:“我早就与云纺国皇帝达成共识,到时候云纺国会发布声明,证实宁升确实为本国间隙,但是已经不受控制。” 常叶道:“这样,云纺国也会受到不小损失,皇帝会答应?” 石铠之道:“清风国国力经此一事必然走向衰落,如此一来就给了云纺国兼并的机会,几座城池换取清风国社稷,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赚的,云纺国皇帝怎会不愿意?” 一路上再无任何意外,花费四天时间,五人终于进入了京城,住进卢府。 卢家家主卢玉芝亲自接待,面带笑容道:“宁公子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一宗真传弟子了,这天赋属实让犬子望尘莫及,只能在修炼一途上远远观望了!” 宁升谦逊道:“不过是老天眷顾,得到的机缘多些罢了。” 卢玉芝说道:“犬子最近正在闭关冲击五层境,所以还需几位在府上多待几日。” 宁升摆手道:“无妨,距离招徒大典召开还有一段时间,不急的。令郎今年多少岁了,已经开始冲击五层境了?” 卢玉芝道:“十五岁,平日里遵循八修二辅的规律修炼,底子打得很扎实。只要突破五层境,未来至少三境之内再无瓶颈。” 几修几辅,是修士界对于修士底子扎实程度的定义。八分靠自己修炼,只有两分靠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便是所所谓的八修二辅。寻常修士都是六修四辅,能够达到七修三辅的都能被一流宗门视为真传弟子,类似卢歌韵这般八修二辅的修士,足可以被超一流宗门重点培养。 卢玉芝心生好奇,问道:“老朽实在好奇,便唐突问一句,宁公子你是几修几辅?” 宁升开始思索,自己有系统之力在,似乎根本无法以几修几辅之说来定义,但自己这底子绝对不比八修二辅差,于是回答道:“约莫也是八修二辅吧。” 卢玉芝道:“最近玉星坊市有一场灯会,会展示来自各国的奇特物品,不知宁公子可有兴趣参加?” 宁升沉吟片刻,摇头道:“就不去了吧,一路走来发生了许多事,有些耽搁修炼了,难得闲下来,是时候着手修炼了。” 卢玉芝脸上浮现可惜之色,但宁升已经拒绝,只好作罢。宁升抱拳辞别,退出了大堂,一路走到卢家大门,走出卢府,准备前往兰家做客。 …… 兰府门房听到来者是宁升之后,甚至连通报都没有,直接领着其走进兰府,随后将其引入了兰庭山的书房。 兰庭山微微诧异,没想到宁升竟然这么快就前来拜访,笑着迎接道:“贤侄来到京城,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害的伯父我都没有准备。” 算算世间,马上也要用午膳了,兰庭山谤腹不已,想着眼前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但还是笑着道:“正好马上要用午膳,既然贤侄来了,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多做几个菜。” 宁升惭愧道:“今日来得急,没准备礼物,空着手来拜访兰伯父,实在是惭愧啊!” 兰庭山呵呵一笑,说道:“你我二人谈什么礼物?贤侄能来,就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宁升心说这老头还真是不要老脸,怎么说也是京城九大家之一,咋身段放的这么低,一直一味地迁就自己、毫无脾气? 宁升笑道:“兰伯父这屋子如此气派都算寒舍的话,那将真正的寒舍置于何地?” “哈哈哈哈哈哈!”兰庭山也只能尴尬一笑,继而说道:“贤侄的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兰某实在比不过,认输认输!” “兰兄呢?”宁升问道:“是会极道院修行了吗?” 兰庭山点头道:“极道院的门规很严,若不是我与戒律长老有些交情,犬子是半步离不开宗门的。与你赔礼道歉之后,就立刻赶回宗门修炼了,据说最近极道院有一场考核,很严格,犬子实在没有信心,所以格外努力。” 宁升道:“努力点好,天赋如此高,又努力,兰兄日后必然名满整座极道院。” 这花还算说的好听! 兰庭山终于会心一笑,随后邀请宁升坐下,指着玉石棋盘上的残局,问道:“宁公子能否看出,接下来哪一方会获胜?” 宁升毫不掩饰,说道:“不怕兰伯父笑话,我对于围棋简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兰庭山哈哈大笑,心中觉得总算找回点颜面,随后拈起黑子轻轻落下,却将棋局一锤定音,“黑子赢了。” 宁升拍手叫好,夸赞道:“兰伯父果然是当代棋圣,这神之一手直接绝杀对手,实在是妙啊!” 兰庭山嘴角一抽,心说你小子这不是在夸我,而是在挤兑我呢?“贤侄莫要调侃老夫了,我这棋力哪里比得上当代棋圣?此话贤侄切莫再说,否则我都无颜再下棋了!” 谈话间,午膳已经准备完毕。原本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可以开饭,因为宁升前来,又添了几道山珍海味,所以才延迟至此时。 兰庭山道:“我兰府的菜肴肯定不如你们武灞山餐楼里的菜肴大补,但味道着实不错,贤侄一定要好好品尝每道菜,不许客气啊!” 宁升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食指大动,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兰伯父,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说着就夹起一大块牛肉放入嘴中,感受着肉汁顺着食道下滑,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鲜美的肉香,京城菜肴当真做到了口齿留香。 “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吃相这么难看?” “这家伙该不会多少天没吃过饭了吧?那肚子怎么和无底洞一样,这么多食物都填不满?” 宁升嫌用筷子不过瘾,索性直接用手抓起兽肉往嘴里塞。直到将整张嘴塞满,这才开始咀嚼。可没嚼几下,就全部吞入腹中,囫囵吞枣般就将小半桌菜肴消灭。 兰庭山扶住脑袋,郁闷至极,在武灞山你怕我们抢了你的灵肉,你狼吞虎咽还好理解,但这在兰府,我又不会和你抢,还吃成这样,实在有损武灞山真传弟子脸面不是? 将大半桌美味菜肴消灭之后,宁升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拍肚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实在是失礼啊,刚才看到如此美味的菜肴,就忍不住这张馋嘴,就一个劲想着要将他们全部吃进肚子里,实在没控制住自己,还望兰伯父见谅啊!” 兰庭山脸色微青,但还是笑着摆手道:“是我让你不要客气的,贤侄切莫如此惭愧。你能将兰府当成自己家一样,当伯父的应当欣慰才是,怎么会怪你呢?” 第77章 石铠之 兰庭山问道:“最近玉星坊市举办灯会,会很隆重,据说公主皇子都会参加,不知贤侄可有兴趣?” 宁升坦白道:“卢家主邀请我参加这场灯会,但是被我拒绝了。兰伯父你也邀请,这灯会真如此精彩吗?” 兰庭山道:“这次灯会会有一盏‘景安灯’,自大丽建国举办的灯会以来,只出现过三次。由皇帝亲自放飞这这盏景安灯,向上苍为我大丽朝的黎民百姓祈福。” 景安灯并非只是普通灯笼,灯体由墨家大修制成,其上写有道家祈福文字,画着麒麟、凤凰、金龙、貔貅、朱雀、玄武等瑞兽。 这只景安灯的制作流程繁琐,材料更加珍贵,容不得墨家工匠失败一次。灯芯中的燃灯油取自深海千年鲸油,支撑整个明灯的龙骨是紫金山剑骨青竹,看似没有玄妙之处的灯纸却最难得之物,取冰蚕丝、剑骨青竹和楮树的嫩叶。 冰蚕只生活在足有两千多丈高的天山之巅。倘若十一境不携带特殊灵器,绝对不敢涉足此地,否则只有一个下场——身死道消。且天山冰蚕生育率极低,据朝廷登记在册的数量,只有屈指可数的五指,极其珍贵。且因为天山之巅植物几乎绝迹,导致每年冰蚕只能吐丝一寸,想要得到制作一只景安灯的蚕丝量,需要等上十年之久。 紫金山剑骨青竹本就珍贵,每年产出的百根竹子专供皇宫,民间几乎不存在哪怕一节剑骨青竹。 剑骨青竹之所以珍贵,不单单是产量低的原因。其身躯坚硬程度堪比玄阶下品长剑,这还是未经墨家炼器师炼制过的原材料,倘若稍加修士,定是地阶灵器无疑,更有品质高的,成为天阶灵器也有可能。 楮树嫩叶也并不是寻常树叶,据说是长在蓬莱仙岛,三十年年才长成一叶,其中蕴含庞大的灵力,对于修士有巨大帮助, 冰蚕丝、剑骨青竹和蓬莱仙岛楮树嫩叶经过揉捻舂臼之后,需倒入极阴之水制成纸浆,经过十年的沉淀,极阴之水的阴气彻底浸入纸浆后,这才开始荡料入帘。 极阴之水,取自八百里秦河的最底层、沉入九天寒冰百年的雪水。 纸浆的阴气浓郁,荡料之人必须是纯阳之身,极印与纯阳,二者虽属两个极端,但在墨家阵法调和之下,能够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 入帘的灯纸还只是雏形,表面粗糙且毫无韧性,最重要的是水分太多,无法作为灯纸使用。灯纸雏形经由纯阳之人调和过后,后续步骤便不能再沾染阳气或阴气。墨家大修靠机关术,造出数具假人进行覆帘压纸和透火焙干两步。 有了兰庭山的大致介绍,宁升忽然对这场灯会起了兴趣,主要想见识一下这件集诸家之力的明灯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这般神奇。 宁升点头道:“若不是兰伯父介绍,我还不知道这场灯会竟然这么精彩,既然如此,我便也参加,凑个热闹吧,反正最近也闲来无事。” …… 回到卢府住所,宁升将方才吞食兽肉得来的精气全部集结于一点,而后慢慢抽丝剥茧,修炼金罡拳。因为不是在武灞山的缘故,不能随意食用兽肉,只能小心翼翼地修行,以至于进展很慢,但已经将马奎甩在身后。 马奎已经接触金罡拳近三十年,小半辈子都在钻研这部拳谱,但碍于没有足够的精气支撑自己修炼,至今还在第一层,但是对于金罡拳的感知是高于宁升的。 将吞食而来的精气挥霍一空后,宁升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瘫在床榻上。如果在修炼下去,就要损害自己气血本源了,这反而布置。 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天亮之后灯会就要开始。灯会当然是夜里最为隆重,但白日同样热闹。 天未亮,玉星坊市的商户们便早早打开房门,准备迎接客人。今日也是京城商业一年之中最活跃的一次。 灯会由皇宫举行,一年一次。但有景安灯的灯会至今只有两次,算上今年这场也不过是三场,所以吸引许多人前来观灯。 卢府家学渊源,在京城中特设有一处学堂,专供族内开智子弟学习最基本的道理。当卢玉芝知晓陈正新是一位贡士、此次前来京城是为了参加殿试,且已经被皇帝钦定为同进士出身日后必然能加入青玄学宫学习,便邀请其在卢家学堂暂任夫子,每日一百上品灵石,报酬何止公道,简直丰厚,寻常卢家学堂夫子一月能有一百块上品灵石,都算是有才识的老夫子了。 宁升闭上眼,冥想几个时辰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如今马上就要过年,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太阳并未升起,地上还结着冰霜,但这丝毫不能削减游客们参加灯会的热情。 裴石不愧是少年,精力旺盛,一夜未睡就等着灯会开始,才不过寅时就拉着陈正新前往玉星坊市。加上陈正新本身也对京城灯会感兴趣,二人早早就来到了玉星坊市,本以为还早不会有多少人,却发现整个玉星坊市已经挤满了人,甚至连不远处的北兴坊市都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小觑了景安灯的吸引力,以为两座坊市已经够容纳慕名前来的游客,哪知竟然远远不够,临时发布通令,又开放五座坊市,这才减轻了玉星坊市的交通压力。 不过最后燃放景安灯还是在玉星坊市,这是自古不变的规矩。 裴石窃喜道:“还好我们来的早,不然还进不来玉星坊市了。” 玉星坊市入口已有虎贲军驻守,限制进入玉星坊市的人数。 “玉星坊市已达限定人数,请阁下选择其他坊市游玩!”两位虎贲军士卒将长枪摆出“x”形,将宁升拦在坊市外,齐声说道。 宁升本想报出卢家或是兰家名号,却被一只手搭在肩上,转头望去竟是清风国叛徒将军石铠之。 石铠之冲宁升一笑,随后取出一块玉质令牌,虎贲军见到玉牌之后,立刻收起长枪,恭敬道:“玉星坊市欢迎二位,我等仅代表虎贲军祝贺二位客人玩得开心。” 二人并肩走入玉星坊市。 宁升道:“没想到你在京城这么有势力,连玉星坊市的通行令都能搞到,看来清风国布下的棋子还没被拔干净啊!” 石铠之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们此行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宁升道:“为了常叶能够在大丽朝谋取到一官半职?” 石铠之依旧笑着,不置可否,只道:“那你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宁升当即摇头拒绝道:“我为何要和你们合作?贪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就是死在自己的贪心。” 石铠之意味深长地笑着,淡淡道:“但是如今,你已经没了回头路了。” “你是在威胁我?” 石铠之道:“并非是在威胁,而是在说事实。马上你就会收到皇帝的禁足令!” 宁升云里雾里,自己一路走来并未出现半点纰漏,相反还有功于朝廷,皇帝怎会对自己下禁足令? 寅时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物百官手持玉笏,齐齐弯腰恭敬道。 大丽皇帝微微一笑道:“众爱卿平身!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灯会就在今日开始,需要皇帝做的事有很多,本以为并不会有多少奏折,却有一位文官走上来,上奏道:“微臣有一事要奏。” 大丽皇帝静待下文。 这位文官官至一品,执掌大丽朝廷情报机构皇城司,掌握近乎整个朝廷的谍报,颇受皇帝重用,是国师一手提拔的心腹。 宋元朗启奏道:“根据云纺国探子来报,宁升是云纺国安插在我朝的间隙,同时又与清风国有密切交集。若不是清风国不愿意答应其的无理要求,这场金身案可能已经成功。” 早在夜里,云纺国皇帝就飞剑传书,承认宁升是本国安插的间隙,同时将其与清风国的种种谋划全盘托出,并且将金身案的责任推到清风国朝廷。 收到飞剑传信之后,皇帝第一时间召来国师,询问道:“云纺国皇帝的这番话,可信度有多少?” 国师徐长平说出心中想法:“皇城司宋元朗方才找过我,情报内容与飞剑传书的内容一般无二。” 皇帝点头道:“那么可信度很高了。这个宁升是武灞山真传弟子,国师认为眼下该如何处置才好?” 徐长平道:“为何云纺国皇帝突然飞剑传书,说宁升是其国间隙?这样做的意义在何处?” 朱定安道:“国师觉得先将其禁足如何?” 徐长平道:“可行。可在其禁足的这段时间里,将此事查明。” 望着满朝文武,朱定安问道:“诸位爱卿意欲何为?” 另一位文官走上前,自然是国师授意,启奏道:“微臣认为此事尚未有证据,这个宁升还是武灞山真传弟子,考虑到凡此种种,微臣建议暂时将其禁足,趁这段时间查明此事。” 朱定安扫视众官,接着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此策如何?” “善!” 第78章 禁足 上百虎贲军冲进玉星坊市,使得原本就略显拥挤的街道更加拥堵。披挂铠甲,手持锐利弯刀的虎贲军甲士将宁升团团围住,为首之人冷声道:“宁升,涉嫌勾结云纺国和清风国挑起金身案,已严重损害本朝利益,我等奉命前来捉拿。” 宁升转头一看,石铠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当听到自己涉嫌挑起金身案,只觉得好笑至极,这桩金身案明明是自己撞破,到后来自己竟然成了罪魁祸首?难道这石铠之的手真的能伸到京城,甚至蒙蔽皇帝? 这一幕刚好被裴石撞见,少年心性的他立刻奔至宁升身旁,怒气冲冲道:“这桩金身案,宁哥哥可是最大的功臣,为何你们反而冤枉其是罪魁祸首?” 为首百夫长并未生气,淡淡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是否是冤枉,就需要皇城司的同僚去验证了。来人,将其拿下!” 裴石站在宁升身前,目光坚定道:“有我在,谁也别想抓走宁哥哥。” 宁升心中一动,笑着拍了拍裴石的肩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的事,就算他们强加在我头上,最终也会不攻自破。” 陈正新也闻声赶来,听到百夫长那番话,知道宁升是被冤枉,正要开口为其辩解,却被宁升一个眼神拦住,最后只好将裴石拉至一边,目送宁升被虎贲军带走。 …… “你说什么?”赵铁民怒目圆瞪道:“宁升被以‘叛国’罪名带走了?这京城当官的脑子都被驴踢了吗?金身案如果不是宁升,或许至今都不会被大丽朝廷发现吧?” 陆衣相对冷静,取出一柄传信飞剑,将此事禀告宗门之后,这才开口道:“绝对是石铠之在其中捣鬼,但云纺国又为何甘愿冒着损失城池的风险发布声明?” 陈正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证明宁升与清风国和云纺国并无关系,这样才能洗去冤屈。” 宁升被虎贲军一路带到皇城司。 皇城司宋元朗早早等待着,见到宁升被押来,笑道:“鄙人皇城司掌印宋元朗。” 宁升沉默不语。 宋元朗道:“不论是陛下,还是国师大人,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云纺国不惜损失城池,也要传信陛下说你是其国间隙,这件事陛下不能置之不理。” 宁升问道:“这难道不反常吗?在石铠之入京之际,云纺国突然发布声明,并且还特意强调了金身案是清风国的责任,并非石铠之个人图谋,难道不是在为其洗脱罪名?” 宋元朗依旧笑着,说道:“你能想到的,国师大人都知晓。但眼下并未有证据,所以还请宁公子在这皇城司多住几日,等待一切明了后,自然会还你自由。” 武灞山长老阁。 “什么?你说宁升被定‘叛国’罪名,这怎么可能?”大长老不可置信道。 白鹤神色凝重道:“倘若此事处理不好,不仅仅宁升要身死道消,我武灞山的招徒大典都要功亏一篑!” 仿佛自从宁升加入武灞山之后,整个宗门意外不断。 …… 宁升被羁押至皇城司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大丽朝,在风满楼里引起激烈讨论。 “你们都认为宁升是冤枉的?我却认为是这宁升隐藏地太好,只是最后贪心不足蛇吞象,被发现了谋划,这才成了两座王国的弃子。” “这位兄台莫要这般偏执,宁升如今被禁足皇城司只是暂时的,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自由。” “前几日刚传出石铠之逃窜至大丽朝境内,而且是宁升拆穿了其阴谋,我倒是觉得这是石铠之用最后的力量,想拉一些人垫背。” 武人吃着肉菜,大口喝酒,只将这些事当作谈资,让酒局不至于太过无聊。 二楼的文人们却是不一样的景象。 “诸位觉得这次会不会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大丽朝廷这次必然会拔除一众别国人氏官员,到时候官场会空出许多位置,这对于我们难道不是一个机会?” “说得对。这次不光是京城官场格局会改变,地方官场格局亦会天翻地覆。这对于我们士子集团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倘若我们能够抓住,未来必定荣华富贵。” 却有一位书生对此嗤之以鼻,不屑道:“诸位读圣贤书,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嘛?” “哪里传来的狗吠?” 书生冷笑几声,并未反驳。走出风满楼,只是摇头苦笑道:“当真是附庸风雅,这圣贤书我更不想读了。” 中楼县山神得知宁升因金身案一事被禁足皇城司,立刻飞剑传信一封,“吾是中楼山神薛桦,金身案的受害山神之一。我可以证明宁升并非别国间隙,他的为人我能够保证,绝对不会是双面派。” 桃源县山神也上书一封,讲述桃园一事,表明宁升绝不可能与别国有染。 这两位都是受害山神,切身经历过金身案,他们的上书是重要的证据。 …… 王天南得知宁升被禁足皇城司之后,连夜赶往京城,面见皇帝。 青玄学宫在大丽朝中地位崇高,是大丽朝立国之本。倘若建国之初没有儒家十二脉之一的青玄学宫鼎力支持,建国至少要再晚三年,且国力不会如此殷实,更不会出现如此之多的盛世。 历代皇帝对于青玄学宫极其重视,朱定安亦是如此,亲自在宣政殿接见大祭酒王天南。 朱定安问道:“王大祭酒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商议?” 王天南郑重道:“宁升绝不可能是别国间隙。” “大祭酒何以如此确定?” 王天南道:“宁升乃云梦城宁家子弟,自幼因天赋不够,在家族之中不受重视,甚至地位不如下人。就在一年前,才彻底发掘潜力,在我与青莲和左春秋路过云梦城时,吸引我们三人注意,且皆生出爱才之心,最后是将其送入武灞山修行。” 朱定安问道:“起初天赋不够,后却一鸣惊人,甚至能入王大祭酒您的法眼,其中缘由大祭酒您可有深究?” 王天南道:“大阴阳家左春秋推演过,其身份背景并无问题。” 朱定安无奈道:“两位金身案受害山神齐齐上书,证明宁升与清风国和云纺国并无关系。但偏偏云纺国愿意以数城代价咬定宁升为其国间隙,这是阳谋啊!” 王天南一语中的道:“关键就在于石铠之身上,只要在京城之中找出此人,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朱定安问道:“大祭酒可有方法能够找到石铠之?” 王天南摇头,叹气道:“我找过左春秋了,他说石铠之身上带有遮掩气息的灵器,以其大推演术也无法知晓石铠之在京城中的藏身之处。” 朱定安道:“大祭酒的话,朕会记在心中。” 送走王天南之后,朱定安召来国师徐长平。 徐长平执礼问道:“陛下召老臣前来,是否还是金身案一事?” 朱定安神色疲倦,靠在龙椅之上闭上眼说道:“就连青玄学宫王天南都前来为其澄清,这个宁升果真棘手。” 徐长平道:“陛下可向清风国施压,借助他国的力量暂时压下这场风波。虎贲军已经在每一座坊市出入口驻扎,十万禁军将京城的四座城门,这石铠之跑不了。” 朱定安道:“经此一事,京城的官场格局极有可能大变。我们自认为权监房能够监督这些别国人氏在京为官,忽视了本朝人的贪污腐败。” 徐长平道:“其实此事我早就想说与陛下听,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因为权监房的存在,外来官员反而忠心耿耿,反倒是朝廷中的某些世家,与别国存在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朱定安道:“我要借这件事,一举拿下清风与云纺两国,扩我大丽疆土,扬我大丽国威。” …… 兰家议事堂。 兰家二长老心急如焚道:“大哥,如今宁升被禁足皇城司,而兰家最近又接待过他,此事会不会连累……” 兰庭山打断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一段秘闻。”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家主兰庭山,屏气凝神地等待其口中的秘闻。 兰庭山道:“今日朝廷受到两封山神飞剑传信,是金身案的两位幸存山神,为宁升作证。同时青玄学宫大祭酒王天南也在此刻赶来京城。” 众人能够成为京城九大家之一兰家的长老,可不单单靠着血脉,还有深不见底的城府。当兰庭山提到王天南赶赴京城之后,就能隐隐猜到这位大祭酒绝对与宁升有不浅的交情。 兰庭山道:“为何金身案失败,云纺国突然就冒了出来?而且还是在石铠之潜入京城之后?!这不过是云纺国的一记阳谋罢了……人人心知肚明,宁升绝不可能与两国有关系,但最重要的是我朝无法证明啊!” …… 宁升并不知道外界情况如何,只能从宋元朗口中的只言片语知晓目前情况还算乐观。 这一日过得很慢,慢到仿佛过去了一个月。玉星坊市的小插曲并未打扰到其他游客的心情。 第79章 大乱 御前金刀卫的一席黄衣格外显眼,其腰间金刀与神只金身同属一种材质,颇具灵性,倘若受到香火浸染,可称神器。 万众瞩目下,皇帝掀起帷裳,微风拂过,悬挂于帷裳两旁的白玉珠帘沙沙作响。朱定安身着龙袍,不怒自威,仅仅只是站着,便可震慑万千妖族颤颤发抖。 皇帝日理万机,本不注重修炼才对。朱定安却是大丽朝皇帝中的一个独特存在,如今已有十境修为。 “吾皇万岁!” 声震四野,十里长街,百官俯首,万民跪拜。 朱定安微微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以示免礼。 国师紧随其后,皇子公主们不敢怠慢,立刻跟进,脚踏游云,走至其身旁。 火烧云如烈火般燃烧在天际,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橙红。朱定安抬头仰望,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独特的气息,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转身对国师道:“此景如诗如画,真乃人间胜景。” 国师微笑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二人并肩而立,眼望火烧云,沉浸在这美景之中。万民们也纷纷抬头仰望,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与美丽。整个京城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火烧云在不断地变化着,从红色变为紫色,又从紫色变为橙色,仿佛在为人们上演一场无声的轻舞。 朱定安扫视一周,但见长街之上,人头攒动,灯火辉煌,繁星点点。各色灯笼高高挂起,红、黄、蓝、绿,形形色色,争奇斗艳。有走马灯,转悠在风中,绘出五彩斑斓的图案;有荷花灯,漂浮在水面,随着微波荡漾。 万民们身穿彩衣,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杂耍艺人表演着各种绝活,如吞火吐火、走钢丝、变戏法等,引得观众阵阵喝彩。 朱定安龙颜大悦,对身旁的国师道:“此次灯会,盛况空前,可称国泰民安。” 皇帝朱定安登上高台,将那只极其珍贵的景安灯提在手中,面对万民,高声道:“今日玉星坊市举行灯会,意在向上苍为我大丽朝的黎民百姓祈福,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境外妖族不再来犯,大丽国祚长盛不衰!” 皇城司内,宋元朗站在宁升身旁,叹气道:“可惜今年与灯会失之交臂,不过好在在此也能看到陛下放飞景安灯。” 宁升面前摆有酒肉门,将一块兽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感受着沁人心脾的鲜香,整个人神清气爽,问道:“被皇帝下令禁足的人,都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宋元朗道:“怎会如此?不过是你特殊些罢了。先前那些被抓入皇城司的人,简直生不如死。” 宁升脖子一缩,说道:“那我何时能够出去?倘若因为此事耽搁了宗门招徒大典,我武灞山在江湖之中岂不成了笑话?” 宋元朗笑道:“此事再有半月定能解决。” 宁升道:“其实陛下知道我是冤枉的对吗?” 宋元朗点头道:“确实如此。” 宁升淡淡点头,没有下文,静静地品尝着京城酒肉,仰头望天,期待着那盏被传得极神的景安灯。 朱定安用力将景安灯放飞。 那灯笼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如同一颗流星划破黑暗,为这片土地带来希望与祝福。万民们仰望着这盏神奇的灯笼,心中充满了敬畏与虔诚。 朱定安站在高台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个国家需要他的领导,他的责任重大。而今夜,他不仅为百姓祈福,更为自己的信念而战。 夜空中,景安灯在万民的瞩目下渐渐远去,化作一点微光。而在这片土地上,大丽朝的未来正逐渐变得光明起来。 景安灯慢慢升空,在距离地面十丈距离悬停片刻。一条金龙从灯身飞出,将整个夜空照耀的一片辉煌。一声嘹亮的凤哕引起万民注意,这才看到一只红色凤凰正围绕着金龙翩翩起舞。 刻画在灯身之上的瑞兽齐现身影,将天空当作画布,画下一副百兽呈祥图。 国师站在高台之下,其身边一心腹低声说道:“国师,东秀坊出现命案,死了一位三品大官。我已下令封锁信息,且派虎贲军前往捉拿要犯,尽力削减对灯会的影响。” 国师闻言点头,随后不再理会,只当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朱定安一挥衣袖,所有瑞兽虚影重归灯身,悬停的景安灯大放白光,缓慢向天空飞去,很快便不见灯身,但京城上空始终光亮。 万民沐浴在白光之中,满眼皆是欣喜,这代表着祥瑞的景安之光能够庇佑他们顺心如意,至少无病无灾。 朱定安坐下高台。 国师缓步走上前,与皇帝低语道:“陛下,东秀坊出现命案,极有可能是石铠之所为……” 朱定安打断道:“并非石铠之,而是我示意的。只有京城大乱,我才有理由向清风云纺两国发难。” 徐长平沉吟道:“陛下如此安排,是否有些许欠妥?” 朱定安道:“我已深思熟虑过,一切至今都在计划之中。” 徐长平问道:“那武灞山那位真传弟子何时能放?” 朱定安道:“京城之乱过后。到时候给予其些补偿,我在亲自去一趟武灞山,也算给足了他们面子。” …… 常叶问道:“东秀坊的命案可在计划之中?” 石铠之冷笑连连,说道:“我们小看了大丽皇帝,他想要借住京城之乱,拿下清风与云纺的国祚,扩充大丽疆土!我们的计划早就被其看破,现在很被动了。” 房间陷入沉默,落针可闻其声。 常叶打破沉默道:“其实至始至终你都不曾想过要去云纺国为官,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牺牲自己为我在大丽谋取安身立命的官职。” 石铠之凄惨笑道:“你知道了又如何,如今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以我的命,加上清风与云纺两国国祚,足够你在大丽站稳脚跟了。” 常叶不解问道:“我只是你的养子,为何你甘愿如此?” 石铠之神色痛苦,许久才开口道:“因为我心中有一份愧疚。” “为何?” 石铠之这才将当年那场战役,常叶大哥临阵脱逃的原因全盘托出:“你大哥之所以临阵脱逃是受到了我的威胁。” 常叶问道:“您为何要威胁我大哥?” “为了我的一己私利。”石铠之叹气一声道:“当时的石家还只是二流武将家族,甚至不如你们常家。我知道,若是想要石家成为京城五大家,清风国与大丽朝之间的这场战役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常家军骁勇善战,正面冲锋丝毫不怵大丽铁骑,积累种种战功,以至于我石家军始终没有用武之地。 好在当时我知道你大哥有一位意中人,便以此作为要挟,逼迫你大哥在一次关键战役临阵脱逃,导常家军整个计划乱作一团,被大丽铁骑杀的节节败退。此时石家军临危受命,且不负所望将大丽朝拦在铁岭关外,为朝廷求得一丝求和机会,清风国这才得以不被大丽一鼓作气毁去根基。” 常叶眼神复杂,艰难开口问道:“那我大哥现在身处何处?” 石铠之道:“为了消除后顾之忧,在战役结束后,我寻遍整个清风国,终于找到其藏身之处,将其斩杀,和他的意中人埋在了一起。” 常叶浑身颤抖,却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握着。石铠之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进自己心脏,令他一瞬间产生窒息感,不知该对眼前中年男人产生何种情绪。 如果不是他,自己兴许已经死在了仇敌的追杀,又或者早就饿死在街头,绝不会有如今九层境修为。在军中,石铠之从不会刻意照顾自己,但他能感觉得到,是其一直在给予自己机会去积累战功。凡此种种,自己应当心存感激,可偏偏自己的悲惨遭遇全是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常叶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很冰冷地问道:“你对常家做出这种事,又为何要救我?且之后如此培养我,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发现真相,与你反目成仇?” 石铠之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带着我的脑袋去找大丽皇帝吧,向其坦白这一切。” 常叶心中的愤怒与感激不断碰撞,内心剧烈挣扎,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做。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鲜艳的血液顺着手掌流淌下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突然抬头看向石铠之,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一步步向着石铠之走去,就像一只即将捕杀猎物的猛兽。 “你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吗?”常叶的声音同样冰冷。 石铠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内疚与痛苦,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常叶的宣判。 常叶突然出手,一手抓住石铠之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怒吼道:“他是被你逼死的!你这个畜生,既然毁了整个常家,又何必假惺惺地在这装好人,是想赎罪吗?那你在黄泉又如何和常家人交代呢?” 第80章 兄弟相见 皇宫宣政殿。 一位身披铠甲的年轻武夫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常行,拜见陛下!” 朱定安颔首示意其起身,微笑着问道:“当年那场战役距今有多久了?朕事务繁多,有些记不清了。” 常行抱拳道:“回禀陛下,已经有十七年了。” 常行不解为何陛下突然召自己入宫,自从当年战役结束之后,自己就来到京城担任起虎贲郎一职,始终矜矜业业守卫宫廷安危,不曾有半点差错,只是最近东秀坊惊现命案,死了一位三品大官,难不成陛下这时要追究自己责任? 朱定安道:“你可知道你还有位弟弟至今还活着吗?” 常行神色复杂,却不敢抬头直视皇帝,始终低头道:“末将不知。” 常行心中有愧,自己为了权势和女人,在那场关键战役中竟然倒戈向大丽铁骑一方,导致清风国在正面战场节节败退,若不是有世叔石铠之力挽狂澜,兴许如今版图之上就不存在“清风国”三字了。因为自己叛国,整个常家沦为了战争的陪葬品,彻底消失在清风国历史之上。 朱定安道:“如今他就在京城之中,我要你率领虎贲军,将其和石铠之一并捉拿归案,事成之后我会为你加官晋爵,赐你无数财宝美人。” 常行倒戈确实是因为意中人,只是这女子是皇城司掌印女儿宋韵雪。 常行抱拳领命,退出宣政殿,离开皇宫后,整个人颓然地骑在马背之上。十七年来,他终日都在悔恨中度过,后悔为何当初会被宋韵雪蛊惑,临阵倒戈,导致家族上下被问斩、而今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唯一的亲人。 常行一路回到宋府。 “陛下召你何事?” 宋韵雪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颓然的常行,语气好似在与下人说话一般,全无半点夫妻感情。 常行心中下定决心,忽然抬起头,直视眼前这位给予了自己荣华富贵的女子,冷冷问道:“十七年前在清风国,你对我的喜欢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吗?” 宋韵雪显然没料到进门的常行会这么问,愣神片刻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如今在京城禁军中,你的地位仅次于镇宫大将军周倍,美人权力金钱你唾手可得,现在纠结这些有必要吗?” 常行脸色郑重道:“有必要!” 宋韵雪冷笑连连,“我从未对你动过心,若不是父亲让我接近你,你这种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家族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 常行站在原地,看到宋韵雪那厌恶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默然点头,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我们就离婚吧!” “离婚?”宋韵雪反问道:“你以为你能有如今地位,靠得是你自己的努力?没了我宋家的支持,你在官场上将会寸步难行!” 常行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谄媚道:“方才是我脑子昏了,雪儿莫要怪我。” 宋韵雪只瞥了其一眼,便低头读起最近一位着名小说家的新作,是一部言情长篇。女主幸福自在,能够自有追寻自己的爱情,而自己则相知笼中雀,被禁锢在这一座京城之中。 宋元朗身为皇城司掌印,实际事务并不繁忙,只需整理一些碟子传来的谍报,将其送入乾清宫后,便终日无事。 宁升在这皇城司中说过话最多的便是这位一品大官。身为京城命官,却没有架子,十分难得。 宁升问道:“你们认为石铠之此行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宋元朗摇头道:“并不知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找退路。有些事是朝廷机密,我不能与你说,但是有件事还是可以与你说一说的。这石铠之与云纺国也有交集。” 宁升猜测道:“云纺国的出现,将金身案的责任推到了清风国朝廷头上,加上宋掌印又说石铠之与云纺国有联系,是否可以推测,这云纺国就是他的退路?” 宋元朗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笑道:“目前朝廷是这么想的,但是具体是何种原因,只能等捉住石铠之后才能知晓。” …… “来者何人,皇宫重地,寻常人不得靠近!”虎贲军士卒伸手拦住来者,冷声呵斥道。 青年声音清冷道:“我要见你们将军!” 虎贲军士卒嗤笑道:“我们将军日理万机,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见的?你若再不离开,就莫要怪我等武力驱赶了!” 青年展露堪比十一境修士的剑意,将抬爪剑出鞘,丝丝凌厉剑气随着微风涌动,令人不寒而栗。 常叶道:“通报给你们将军,说我常叶提着石铠之的脑袋来了!” 听闻石铠之,几位士卒神色顿时凝重,面面相觑之后,由一人转身离开去通报将军,奇怪的是此人竟然与将军一个姓。剩余士卒纷纷亮出兵器,生怕面前这个九境剑修突然发狂将自己性命毙于剑下。 常行听到虎贲军传来的飞剑通报,匆匆赶至皇宫入口,见到那青年的第一眼,心里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常行问道:“你是石铠之何人?” 常叶镇定自若,并未被其如鹰隼般的眼神震住,坦然道:“我是石铠之的养子,今日前来是向大丽朝廷投出一纸投名状。” 说罢揭开包袱,一颗人头掉落在地,一直滚到常行脚边。他一眼认出此人便是石铠之,只是没想到竟然已经死了,当即问道:“可是你杀了石铠之?” 常叶点头道:“他知道的我都知道,同时我可以帮助大丽朝廷蚕食清风与云纺两国国祚,扩充大丽疆土,还望将军放我进皇宫。” 常行点头,引着常叶走进皇宫,方向却不是宣政殿,而是皇城司。 常叶同样也在常行身上感受到一丝熟悉感,这份气息与自己年幼时的大哥很相近,但据石铠之所说,大哥常行已经被其斩于枪下,尸首无存。 皇城司守卫见到来者是常行后,立刻抱拳行礼道:“拜见常将军!” 常行示意免礼之后,率先走进皇城司,转头道:“你现在皇城司呆一段时间,经由宋掌印通报之后,陛下自然会召见你的。” 说完之后,常行径直走入皇城司,常叶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常叶忍不住问道:“他们唤你常将军,阁下也姓常?” 常行木纳片刻,点头道:“我叫常行。” 常叶愣在原地,记忆回溯到年幼时大哥常行带自己上山采木做剑之时,眼神微动道:“我的兄长也叫常行,但是他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了。” 清风国虽然已经不存在常家,但常姓依然存在,常行知晓自己所在的家族已经被清风国皇帝满门抄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便将那份熟悉感归结于二者都姓常。 常行起了兴趣,问道:“阁下姓名?” 常叶毫不避讳,如实回答道:“常叶,是清风国一个已经被除名的家族的幺子。” “被除名的家族?”常行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可是与石家交好的常家?” 常叶隐隐猜到什么,但心中不敢确定,便问道:“常将军你知道清风国常家?” 当听到眼前年轻人真的来自清风国常家之后,常行眼眶红润,留下两行清泪,扑通跪下,痛苦道:“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了整个常家!” 常叶越来越确定心中想法,但还是不敢相信,试探问道:“你是……” 常行打断道:“我是你大哥,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带你上山采木做剑、教你析文解字吗?” 常叶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大哥,久久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问道:“你不是被石铠之斩于枪下了吗?怎么会在大丽朝当上了虎贲军将军?!” 常行痛苦地抓着头发,嘶哑道:“都怪我,是我的一时贪念,害了整个常家!” 常叶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高声质问道:“我在问你,为什么你没有死在石将军的枪下,而且还在大丽朝廷当上了虎贲军将军?” 常行早已泪流满脸,颓然地坐在地上,声音沙哑地解释着一切,“当年是我受到大丽朝皇城司掌印的女儿的蛊惑,在与大丽朝决战而关键战役临阵倒戈,使得清风国正面战场溃不成军。” 常叶摇头道:“不,你在撒谎!石铠之说是他威胁你临阵倒戈,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已经将你斩于枪下,为何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石铠之威胁我?”常行不明所以,尽可能地解释道:“石将军并未威胁我,一切都是我贪欲迷心,与石将军有什么关系?是我对不起常家,我应该死在那场战役之中,否则也不用这么多年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 常叶终于意识到石铠之先前在客栈所说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割下他的头颅向大丽朝换取立身之本。 常行猛地扇自己数个巴掌,无半点将军姿态,卑微地宛若一只蝼蚁,“这么多年,我几乎日日难眠,每次做梦都会梦到亲人痛苦的嘶喊声,终日活的浑浑噩噩。我想一死了之,但又怕去到黄泉面对他们……” 第81章 无罪释放 “你早该去死!”常叶终于确定,石铠之先前在客栈中所说的话都是欺骗自己,为的就是激怒自己从而小下定决心以其性命在大丽朝换取立身之本。 是自己错怪石将军了! 石铠之以一人之力硬撼数百修士,只为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从军之后,在军中对自己多般隐晦照顾。那场战役,常行临阵逃脱,使得整个清风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石铠之扶大厦之将倾,如今版图之上早无“清风”二字。 这么一位仁义将军,却因金身案被推出做替罪羊,落得被大丽和清风追杀的下场。万般为难之际,竟然还在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而自己……却亲手割下了他的头颅,恩将仇报,此刻的常叶剑心破碎,整个精气神都垮了,就好似脊骨断了一般。 常行早已泪流满面,“我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此生要惘然度过,却没想到今日还能在此遇见族弟,无论如何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保住你。” 常叶冷笑连连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整个常家都毁在你的手里了!” 常叶轻轻将石铠之的头颅抱起,用麻布小心包好,随后走出皇城司,看向天边,心里早已麻木,淡淡道:“石将军是我对不起你,还请您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叶儿很快就来找你!” …… 常行连忙追出皇城司,却不见族弟半点身影,只好又走入皇城司,正好撞见岳父宋元朗。 宋元朗对谁都很和气,唯独对自己的女婿没有半点好脸色,冷淡道:“你前来皇城司所谓何事?” 常行如实道:“方才一人提着石铠之的人头想向朝廷邀功,并且可以作为证人,揭穿清风和云纺两国的阴谋,让大丽可以名正言顺出兵,制裁两国发展,从而增强我大丽实力。” 宋元朗早有密报,这次石铠之进京并不是一人,其身边跟着自己的养子常叶,如此方才两兄弟是见了面的,便道:“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 常行神色黯然,点头道:“是我的族弟,也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的亲人!” 宋元朗恼怒道:“唯一的亲人,那你将我宋家人当做什么?当成你官场上升的工具?” 若是往常,常行肯定低三下四地央求岳父莫要生气,可是今日却抬头与之对视,冷笑道:“我把宋家人当成官位晋升的工具?如果那场战役我不倒戈,而是选择与大丽铁骑死战到底,你宋元朗能有如今地位? 整个宋家因为你这位家主官至一品,是徐国师的心腹,便目中无人、心比天高,甚至是个下人都看不起我,我想问问,你们凭什么?如果没有我,你们是否已经被问罪斩杀?” 宋元朗看着反常的常行,眼中微动,怒意渐渐转变为杀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宋家的赘婿!” 常行哈哈大笑道:“赘婿又如何?难道赘婿就不是人吗?我知道你们在心底瞧不起我为了荣华富贵背叛自己的国家,但谁有知道当初我对韵雪的感情有多真挚?如果只是承诺我荣华富贵,我常行绝不会动心,但恰恰因为这个劝说之人是宋韵雪!” 说完这番话,不等宋元朗开口,常行转身离去,准备前往宫廷入口,拦住族弟莫做傻事。 宋元朗眼神冰冷,却在这时宁升走过来,眼神变换,脸上浮现和蔼笑容,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宁公子想先听哪个?” 宁升道:“好消息。” 宋元朗道:“石铠之身死,去身边之人常叶提着其头颅向朝廷邀功,承诺会将这场谋划的所有细节全盘托出,这有助于大丽向两国发难。” “那坏消息呢?” 宋元朗道:“常叶似乎受到某种刺激,极有可能会放弃先前想法,选择玉石俱焚。虽然一位九境剑修并不能掀起风浪,但这场谋划的隐秘就彻底石沉大海。” …… 徐长平问道:“陛下认为,缉拿常叶之后,理应如何处置?” 朱定安没有回答,而是寻求国师的意见道:“国师认为该如何处置?” 徐长平道:“倘若常叶能够看清局势,不再做无谓挣扎,且真能够助我大丽拿下清风和云纺两国国祚,为其加官晋爵有何不可?” 朱定安点头道:“国师想法与朕不谋而合。但如今常叶却又消失不见,不知国师如何看待此事?” 徐长平道:“微臣认为这仅仅是个小插曲,常叶最终还是会选择投靠大丽的,因为石铠之的死不能白费!” …… 离开皇城司,常叶并未直接冲入内廷,他知道自己九层境修为根本掀不起半点浪花,内廷之中有无数高手仅需一剑就能将自己钉死在地。这样一来,石将军的死就白费了。石将军之所以坦然赴死,目的是为自己在大丽谋取立身之本,倘若自己如此过激,石铠之的一切谋划都将成为无稽之谈,这么多事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回到了那家客栈,看着满地鲜血的房间,心如刀绞。 …… 七日过去,京城风平浪静,并未有任何命案发生。 恰好今日卢歌韵成功突破至五层境,卢玉芝大摆筵席,但仅限家族之中,除了赵铁民等人,并未邀请家族之外的宾客。 卢玉芝高举酒杯,敬向陆衣与赵铁民,欣喜道:“今日犬子成功突破境界、正式成为武灞山弟子,我这个当父亲的很欣慰啊!武灞山可是超一流宗门,犬子能够拜入武灞山,我整个卢家都跟着沾光啊!” 陆衣笑道:“卢家主言重了。最近武灞山处于风头浪尖之际,您还毫不犹豫选择将令郎送入我武灞山修炼,是我们武灞山蓬荜生辉才对!” 卢歌韵站起身,端起酒杯,向在场众人敬酒,说道:“我并不会说甜言蜜语讨大家欢心,一切感激之情全在这杯酒里了。” 说罢仰头将一杯烈酒入腹。 赵铁民连连称赞道:“令郎好酒量,一杯烈酒就这样下肚了!” 场面看似热闹,实则蒙着一层阴霾,裴石脸上始终没有笑容,陈正新亦是如此,只有赵铁民没心没肺地笑着,但实际心中也很担心,只是为了不扫卢家兴致这才表现得如此。 酒过三巡之后,卢玉芝忽然叹气一声,说道:“这常叶已经入宫三天,为何宁贤侄还未被解除禁足令?这并不符合常理啊!” 陆衣苦笑道:“恐怕只有等我宗真传弟子被无罪释放之后,才能带令郎前往武灞山参加招徒大典。请卢家主放心,令郎一定不会错过招徒大典的!” 卢玉芝摆手道:“我并不担心错过招徒大典一事,而是害怕再拖延下去,恐会再升事端。” “诸位是在等我吗?”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一位年轻人正笑着看着在坐各位。其腰间那块玉佩,一看便知是武灞山真传弟子——宁升。 卢氏父子立刻起身迎接,管家很有眼力地吩咐下人端来椅子和餐盘,摆放在陆衣长老旁边。 卢玉芝眼中的担心做不得假,“宁公子,可是无事了?” 宁升笑着点头道:“已经无事,按理本来两天前就可以离开了,不过因为补偿问题,耽搁了几天。这位便是令郎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卢歌韵的底子打得极牢固,正如其父所说,未来三境之内再无瓶颈,这意味着只要安心修炼,晋升八层境水到渠成。 常叶入宫之后,在宣政殿面见陛下,讲明石铠之谋划金身案是清风国皇帝的授意,同时澄清宁升并非云纺国间隙,云纺国之所以发布声明是与石铠之达成协议,当属石铠之临死前的挣扎之举,以及这次谋划的种种内幕。 大丽朝廷如今尚未有动作,这是个极好吞并两国国祚的机会,需要深思熟虑,争取一鼓作气将两国拿下,避免给予其喘气机会从而死中逃生。 清风国皇帝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石铠之竟然威胁到整个清风国社稷,此时震怒无比,下令将石家满门抄斩、不留活口,以效敬尤。如今清风国社稷将倾,皇帝根本顾不得人心所向,只能以如此雷霆手段镇压百官的蠢蠢欲动。 云纺国皇帝也处于慌张之中,本以为是吞并清风国的绝好机会,却不曾想整个云纺国竟然被石铠之一人利用,成了常叶的巨大投名状。 两国皇帝同时向大丽朝廷发去解释,但都被朱定安驳回,近些日子的宁静是在为日后的暴风雨作铺垫。 又过一人,兰庭山亲自登门拜访。在宁升禁足皇城司期间,兰庭山动用全族之力,想要保释这位武灞山真传弟子,奈何皇帝亲自下令,最终无果而终。但这份真心,被宁升看在眼中。 宁升抱拳感谢道:“多谢兰伯父为我这件事如今操心!” 兰庭山摆手道:“最后还不是没帮上忙?贤侄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中,否则老夫就要惭愧了。” 患难见真情,尽管兰庭山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没事,才动用家族之力想要保释自己,但当时此事并未下定论,能有这份魄力,已经让宁升感到心暖。 第82章 分别 京城九大家之中,兰家与卢家同属下三家,存在竞争,关系其实一般。但有了宁升作为纽带,两大家族隐隐有结盟之势。本就已是京城大家,如今结盟之后携手发展,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朝廷明面上并不禁制家族结盟联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朝廷不可能让一家独大,负责皇宫权威会受到挑战,但以宁升作为纽带,朝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对其的一种补偿。 又过一日,宁升舒舒服服地睡醒后,想到入京许久尚未去过杨家,思索着是否要前往,这时陆衣长老走入房间,道:“其实掌教是想让你去一趟杨家的,身为杨枝露的父母,有权利知道其女儿的近况。” 杨枝露之父在杨家之中的地位仅次于家主,如今在京城担任从一品大官礼部尚书,是国师徐长平的一大心腹,虽然官位品秩稍低于宋元朗,但地位却略高其一点。 宁升点头道:“今日我挑个时间,前往礼部拜访杨尚书。” 灯会尚在继续,只是不再放飞景安灯。这一场灯会由礼部全权操办,因此杨荇懿格外忙碌。 百忙之中,杨荇懿想到自己女儿已经有许久未和家里通信,知晓女儿去了长定城,但具体生活得如何无从得知,不免生出去长定城看望女儿的心思,但身为礼部尚书,责任重大,只能一拖再拖。 一位年轻人迎面走来,正是刚被解除禁足令的宁升。 杨荇懿认得这位年轻人,知晓他是女儿在武灞山的好友,故而放低姿态道:“宁公子怎有空来此?” 宁升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先寒暄一番在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杨枝露的近况说与其听,“杨师姐如此优秀,每次见到她,都会在脑中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想着总算能够见到杨伯父了,却没想到被禁足了。如今刚被解除禁足令,这不立马就前来拜访杨伯父了!” 杨荇懿其实兴致并不高,一方面是担心女儿是否过得好,一方面礼部繁忙的事务着实压得他喘不过气,但还是笑着道:“能被贤侄挂念在心里,是伯父的幸事啊!” “想必伯父一定担心杨师姐的近况……”宁升并不知道时机是否合适,但若是再不提起这个话题,似乎也无话可说了,“想必伯父已经知道杨师姐留在边境长定城了吧?” 杨荇懿点头。 宁升心里一番挣扎,最终决定将杨枝露的近况坦白告诉其父,“其实杨师姐的状态很不好,周傲师兄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听到女儿在长定城过得不好,杨荇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虽然贵为礼部尚书,但毕竟是个普通的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关心并没有减少半分。他想象不到女儿经历了什么,更想象不到她会在那里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周傲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杨荇懿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宁升默默点头,“是的,周傲师兄的死让杨师姐彻底崩溃。曾经一段时间里,杨师姐都魂不守舍,甚至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杨荇懿眼眶红润,恨不得现在就前往长定城将女儿接回京城,将其守护在身边,什么修为都滚一边去,一切都没有自己女儿的性命重要。 宁升能够看出杨荇懿的想法,阻拦道:“或许生活在长定城,才是杨师姐最好的选择。如今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斩杀妖族,告慰周傲师兄的在天之灵。您若是将其接回京城,这最后一点信念也崩塌的话,杨师姐很有可能……” “那我就寻个日子,前往长定城看看女儿吧。”杨荇懿知晓轻重,知道留在长定城是杨枝露自己做出的选择,即使自己身为父亲,也不能替其做出决定。 远在大丽边境长定城中的杨枝露抬头望天,蔚蓝的天空如同一块画布,只有一轮烈日高挂其上,万里无云,以至于此地气候较为干燥,土地大都呈沙质。 长定城中的女人很少,能与自己说上话的就更少了。倘若没有战事,杨枝露经常会坐在城头眺望远方,每每这时总会有一位古灵精怪的男孩凑过来,笑呵呵问道:“姐姐,你怎么不笑啊?每次你来这,我都没见你笑过。” 因为男孩的活泼好动,杨枝露心中的麻木削减几分,但脸上依然没有笑容,只是语气不再冰冷,稍微有些许人情夹杂其中,指着自己胸口说道:“姐姐这里很痛,所以笑不出来。” 男孩问道:“姐姐你是病了吗?会不会死啊?我阿父说,我妈妈就是得病死的,我不要姐姐得病。” 长定城中的孩童屈指可数,男孩今年七岁,在这段成长的时间里,只接触过一位同龄人,只是好景不长,那位玩伴不久后便葬生兽口。所以七年的时光,男孩一直都是与这些边卒生活,却并未染上边卒的恶俗气,反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杨枝露道:“姐姐不会死的,姐姐我得的病是心病,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很难受的。” 男孩若有所思,说道:“这种感觉我也有过。” 杨枝露问道:“怎么?你在长定城有过喜欢女孩?” “没有!”男孩脸上浮现一抹娇羞,连忙摇头道:“曾经我有个很好的玩伴,只是后来他死在了兽口之下。在他死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就觉得生活突然好枯燥,没了想活下去的希望了。” 男孩又道:“后来心里渐渐麻木,现在提起心里不会难受,但还是有遗憾。姐姐你知道遗憾是什么吗?这可是我最近新学的词哦!” 杨枝露终于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爱而不得却又心有不甘。就好像流行划过天空,却只能在心中留下淡淡痕迹……” 男孩眼中充满崇拜之色,说道:“姐姐你好博学,虽然我听不懂你所说的,但总觉得好有道理。” 杨枝露忽然想起,见了男孩这么多次,竟然还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露出茫然表情,挠着脑袋问道:“姐姐,什么是名字啊?” 杨枝露便换种说法,问道:“就像我们脚底这东西叫‘城墙’,世间每一件物品都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我不是物品啊?”男孩眼中流露出天真的愚蠢,其实他并不痴傻,只是缺少人教他这些知识。军中的那些大人终日忙着修炼,若不然就是武斗,还要随时应对妖族侵扰,实在顾不上这个孩子。 杨枝露耐心道:“那你平时是怎么知晓别人在叫你呢?” 男孩恍然大悟,笑嘻嘻道:“他们都叫我铁柱,希望我日后能够像柱子那般撑起整个长定城的重担。原来这个就是名字啊,今天又学到东西了!” 杨枝露脸上流露出一丝轻松,暂时从阴霾中脱身,再度抬头看天,仿佛看到周傲再对自己微笑。 …… 陈正新行作揖礼,郑重道:“倘若日后学有所成,一定前往武灞山拜访宁兄!” 宁升叮嘱道:“虽然陈兄已经有了同进士出身,但殿试上还得尽全力莫要因此懈怠。倘若得了进士出身,可远远不是同进士出身可比的。” 陈正新点头道:“宁兄的这番话,我记在心中了。” 宁升看了眼裴石,笑道:“你暂时跟陈兄学习一段时间,等日后字认全了,我再来接你习武。” 裴石眼中泪珠涌动,声音沙哑道:“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石头,被你们踢来踢去,还不如和我爹爹在一起,虽然时常见不到他,但在他心中我永远是第一位。” 宁升抚摸着裴石的脑袋,笑道:“你叫裴石,可不就是一块石头嘛……” 裴石彻底绷不住,号啕大哭道:“我不想离开宁哥哥,我要跟宁哥哥一起回武灞山!” 宁升故意道:“我看你是不想吃学习的苦吧?” “我没有!” 宁升道:“放心,我一定不会对你撒手不管的。等你认全了字后,我会给你一部绝世武学,大成之后不说举世无敌,但当世绝对鲜有敌手。” 裴石止住哭声,眼中大放精光,问道:“真的?不是在骗我吧?” 宁升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石不满道:“我才不是没出息的东西,爹爹说了我日后会大有作为的,甚至有朝一日超过你们所有人。” 宁升郑重点头,说道:“我期待那一天。” 杨荇懿、兰庭山与卢玉芝全部前来为宁升送行,这一日宁升成了全城的焦点,在风满楼里又掀起一场讨论的热浪。先前质疑宁升为别国间隙的人不知踪影,不知是无颜再在楼内侃大山还是被某些激进修士秘密斩杀。 第83章 赵霓 算算日子,还有半月时间就要过年。像兰家、卢家这等京城大家,早在两月前就已经着手准备年会。 在宗门中修行的弟子可以选择留在宗门,参加宗门举办的庆典,也可以短暂从忙碌的修炼中抽身回到家族与亲人团聚。 宁升刚回到宗门,就见陈阳在自己洞府前焦急地徘徊,便问道:“陈师兄是有要事吗?” 陈阳见到宁升,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立刻道:“你还记得前几月我参加炼丹协会得罪的那个人吗?” 若不是陈阳提醒,宁升还真忘了这件事,便问道:“你现在都已是武灞山内门弟子了,这件事还解决不了吗?” 陈阳面容苦涩,淡淡道:“他最近成了一个炼药大家族的客卿。这个家族的地位并不比武灞山低,倘若我不应战,极有可能遭到封杀。” 宁升好奇问道:“什么家族竟然有这么大能量?” 陈阳道:“东阳城林家,在炼药界极有话语权,其家主是炼丹协会五位理事之一,是有封杀我的实力的。” 宁升道:“此事并非你的错,此人要是想仗势欺人,那么就得看看是否真的有那个实力。陈师兄,此人现在在何处?” 陈阳道:“就在老庚城。” …… 赵霓目中无人地坐着,神态轻松,自从宁陈二人进门便从未正眼看过他们一眼,一副高高在上姿态。 宁升眉头紧锁,自己在京城都要被三大家奉为座上宾,此人仅仅只是一个炼丹家族的客卿,怎敢如此狂妄?“阁下不会觉得,一个林家就能够威胁到我们吧?” 赵霓轻蔑笑道:“如果威胁不到,为何你们今日要前来?” 宁升面色一沉,冷冷道:“你若是再这般无礼……” 赵霓打断道:“我就这样,你们能拿我怎样?” 陈阳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赵霓,闭上了眼等待着他的惨叫。 宁升向前跨出一步,就来到赵霓身前,单手抓住其衣领,翻身一砸,竟直接将其从三楼砸至一楼。 赵霓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接下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宁升当成鞭子甩来甩去。想要动用修为,强行挣脱,却发现其一只大手宛若铁钳一般死死地禁锢着自己。 宁升抬脚,一脚将其踹出茶楼。 赵霓被重重砸入石板。 这番动静引得许多茶楼顾客和路人驻足观看。茶楼掌柜小心翼翼走上前,刚要开口就被宁升打断道:“茶楼的一切损失由我承担,掌柜的只需开价就可。” 掌柜这才笑着退下,不敢多言,以免惹怒这年轻人,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如此折腾。 陈阳缓步从三楼走下,看着宛若丧家之犬的赵霓,心中觉得畅快。 赵霓艰难从地上爬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升,心间充斥着无尽怒火,以至于声音都在发颤道:“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这个仇我们结定了!” 宁升眉头一皱,向前走出一步,吓得赵霓立刻后退数步。然而他一个炼丹师如何能逃出宁升的“魔爪”,又被其掐住脖颈,重重地按在地上。 宁升冷笑道:“一个客卿罢了,还真当自己是炼丹协会的理事了?你若是再喋喋不休,日后你就再别想炼丹了!” 说罢,一巴掌将其扇飞出去,转身不再去看宛若刍狗的赵霓。 陈阳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宁师弟打的好啊!” 宁升露出无奈表情,苦涩道:“今日是打爽了,至于林家是否会认为在打其家族脸面,我很难确定啊!所以陈师兄你的前途,极有可能一片黑暗了!” 陈阳却满不在乎,笑道:“我早就看不惯他了,老早就想像今日一样将其按在地上打,只是没这个实力。宁师弟这成长速度,师兄我好生羡慕啊!” 宁升叹气道:“刚才还是太冲动了。其实现在我们应当去一趟林家的,但是除夕庆典在即,还是在等一等吧。” 陈阳道:“被封杀就被封杀呗,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自身实力够强,就不怕封杀。你说有朝一日我成为天阶炼丹师,会有人不要我的丹药吗?” 宁升赞同地点头。 周围人低声议论着,时不时朝自己投来目光,仿佛在看耍猴,这令赵霓彻底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大叫道:“都给我滚,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这一番话无疑引起众怒,其中有几位本就性格火爆的武夫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再教训一番这疯子。 在此之际,城卫军赶来,由范筠领队,算是给足了赵霓这位林家客卿脸面。 范筠扶起赵霓,扫视众人,询问道:“是何人胆敢在此行凶伤人?” 纵使范筠在老庚城中并不如上任镇巡将军周倍,但毕竟执掌镇巡司,手握兵权,绝非寻常修士可惹,那几位武夫见范将军前来,纷纷收敛了气息,不敢有所动作。 赵霓服下几枚丹药,略微恢复些元气之后,这才开口道:“是武灞山的一个弟子,应该是叫‘宁升’。” 提到“宁升”二字,范筠眼神变幻一下,随后一挥手,示意城卫军将先前试图出手的几位武夫抓入大牢,沉声道:“胆敢光明正大在老庚城动用武力,抓入大牢按照律法处理!” 其中一位武夫诧异,连忙解释道;“并不是我等伤的他,还请将军明察!” 范筠冷声道:“方才我看你们摩拳擦掌,若我不来,你们是否已经出手?休要狡辩,速速押入大牢,等待庭审!” 赵霓小声道:“还有那个宁升!” 范筠心里一阵厌恶,你以为我没听见?非要我和你说自己这位镇巡将军惹不起宁升,才能罢休?但此人毕竟是林家客卿,自己不好驳了其面子,只好搪塞道:“方才我并未见到宁升出手伤你,我等的权力是朝廷所赐,没有证据也不好随意抓人的!” 赵霓扫视众人,怒道:“证据?这些人都看到是宁升将我伤成这样,还需要什么证据?” 范筠此刻脸上无光,让自己将宁升抓起来,是万万不可能。若是不抓,又驳了其面子。此刻他不由得在心中怒骂赵霓狗屎东西,一点不通人情世故!“赵公子息怒,若真是宁升伤了你,等镇巡司找齐证据,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赵霓知晓这一番话是在搪塞自己,怒道:“证人都在这,需要找齐什么证据?难不成你这位镇巡将军竟然怕一个宗门的弟子?” 范筠脸色一沉,自己在老庚城本就没有威信,这个镇巡将军名不副实,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而今竟然被其揭开逆鳞,不由得一怒,眼神冰冷道:“赵公子心中有气,在下理解。还请赵客卿记住,这是在老庚城,一切以大丽律法为重!” 这番话意味明显,是在说这里是老庚城,并不是你林家的地盘。况且你只是一位客卿,并不是林家掌权人,能对你如此客气已经仁至义尽,倘若不知足再喋喋不休,就得看你有没有实力走出老庚城了。 赵霓闭上嘴,眼中杀意尽显,灰头土脸地点头,说道:“方才是我过激了,还望范将军见谅!” 范筠笑着摆手,说道:“赵公子莫要如此,在我老庚城受伤便是我范某人的职责,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如今不得不隐忍!赵霓只好暂时将这口气咽下,等日后回到林家,一定要叫家主封杀武灞山,斩断武灞山购买丹药的途径,让你们知道我赵霓并不是泥人可以任人拿捏! 回到洞府之后,宁升觉得不妥,还是向林家书信一封,解释赵霓与陈阳之间的冲突和今日殴打其族内客卿一事,一再强调并非是在折损林家脸面,而是这个赵霓有错在先竟然还试图以势压人。 系统奖励的兑换点已经到账,加上最近签到得来的,足有十万之数。宁升喜笑颜开,心情愉悦地浏览起兑换商城。火灵玄体目前足够,灵器暂时也不缺,倒是术法神通有些缺乏,便点开术法一栏,开始挑选。 “死神嘱?” 一番挑选过后,宁升对于这部术法产生浓厚的兴趣,随后点开详情介绍,发现大有玄通。 施展者可通过吟唱咒语,将天地间法则之力凝聚成一道印记,被印记标记着会被吞入时间乱流,效果长短受施展者自身修为限制。 宁升猜测,将敌人吞入时间乱流,可以加快其生命流逝速度。至于具体能将速度加快到何种程度,尚不得知。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效果长短受施展者修为限制,也就是只要自己足够强,能够将对手一直困在世间乱流里,直到其生命耗尽而亡。 “这部术法极好!这部术法极好!”宁升二话不说直接选择兑换,即使十万兑换点被挥霍一空,也没感到可惜。这部术法与金罡拳如出一辙,并无上限,一切与施展者自身实力有关,这样自己就不愁日后修为增强,如今修行的术法成了鸡肋。 第84章 除夕庆典 一连七天没有收到宁升被捕入狱的消息,赵霓知晓范筠是在搪塞敷衍自己,实际根本不敢动宁升,于是选了个理由告辞。 见赵霓总算走人,范筠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一个毫无眼力见的东西,若是在官场,早就成了他人的垫脚石,真不知道这个林家为何会招揽他做客卿。” …… 赵霓刚回到林家,便被家主林晏清召见。 见家主脸色并不好,赵霓小心翼翼问道:“家主,您召我前来,是有要事吗?” 林晏清道:“你最近是否得罪过人?” 赵霓飞快搜索记忆,除了宁升,并未找到自己得罪过他人,摇头道:“在下最近一直在外潜心钻研炼丹,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林晏清拿出书信,甩在其脸上,冷声道:“我希望你在我尚未动怒前,如实交代一切,否则我不会顾念你父亲的情面,将你逐出林家!” 赵霓打开书信,见署名竟是武灞山宁升,迅速阅读完信中内容之后,脸色瞬间铁青,连忙解释道:“林叔,此事并非如信中所言。炼丹协会那件事并非全是我的错,而且这次我去老庚城讨要个说法,这宁升二话不说就打断我三根肋骨,将我的脸面踩在脚底。这可不光光是在打我的脸,更是在打整个林家的脸啊!” 林晏清终于抑制不住心中怒火,随手一巴掌将面前之人扇飞,可怜赵霓的脸刚好又肿胀起来。 林晏清怒道:“倘若不是你以为身后有林家撑腰,目中无人、狂悖无道,他宁升如何会出手教训你?” 本就一肚子委屈的赵霓,此刻只觉得心寒,嘶吼道:“炼丹协会那件事仅仅只是我的错吗?我那么做为了谁,你难道不清楚?为了让你稳坐协会理事的位置,我父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你的报答是什么?就是现在我受了委屈反而来责怪我吗?!” 林晏清闻言不得不收敛怒气,让自己的语气趋于平缓,说道:“我承认方才我也有些过激,但我想教你的道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仗势欺人是不可取的!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林家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除夕在即,招徒大典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门内弟子还未来得及休息,就又要准备除夕庆典。但弟子们并未因为忙碌而心生怨气,反而热情高涨,尤其是下层弟子们,回不去家族只能留在宗门内,这除夕庆典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 因为宁升组织过联谊会,加上又是真传弟子,全权负责这次除夕庆典的组织。 宁升问道:“陈师兄,你和徐姑娘的进展如何了?” 陈阳笑道:“徐姑娘已经决定前往青玄学宫学习了。” 宁升道:“那你岂不是要许久才能见徐姑娘一面?” 陈阳点头,但脸上并没有可惜之色,反而欣慰道:“以徐姑娘的天赋,理应前往青玄学宫的。” 宁升已经许久没见过方鹭和徐薇,便问道:“方师兄和徐师姐如何了?” 陈阳嘿嘿一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我也与国学定下约定,在她学成过来之日就成亲!倒是宁师弟你,还连个动心的女子都没有吗?” 宁升无奈道:“我也想有个动心的女子,但加入宗门后一直很忙碌,没时间、没精力考虑其他事啊!” 陈阳问道:“我听说沈师妹可是一直对你有意思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宁升忽然想到狩兽大会上与自己组队的沈欣妍,当初确实觉得她很美,有些动心,只是这么久未见面,不知情分是否生疏了。“沈师姐那么美,能看得上我吗?” 陈阳道:“历年沈师妹都回家族过的,唯独今年留在了宗门。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你,因为你今年才加入宗门,她就留下来了……” 宁升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魅力,连忙摆手道:“陈师兄此话可切莫再说,虽然我长的并不丑,但总感觉还是配不上沈师姐啊。” 陈阳轻哼一声道:“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入门不足一年,就成为真传弟子,谁会觉得你不配?” 宁升仍是觉得不妥,摇头道:“沈师姐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美丽,但终究只能远看,而触摸不到……” 陈阳道:“你小子别妄自菲薄,长得俊的有道侣,长得丑的有道侣,只有怂的人没有道侣,你若不想单着,就得主动出击,总不能等人家女子主动来找你吧?” 宁升只好点头。 …… 徐薇微微一笑,调侃道:“呦,真传弟子总算想起我们了,这么久不来看望师兄姐,架子挺高啊。” 宁升立马赔笑道:“哪里有半点架子,只是成了真传弟子,需要处理一些宗门事务。前几日前往京城,差点还被问斩,好在我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这件事在风满楼里引起热议,方鹭与徐薇怎会不知,徐薇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肯定得了不少补偿。” 宁升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平白无故将我禁足数天,不给点补偿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再说了,你和方鹭师兄结成道侣一事,都不通知我,是不是没将我当成好友?” 方鹭依然木纳,闻言竟然破天荒地一笑,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好似他才是女子一般。 徐薇笑道:“知道你忙,所以就没打搅你,想着挑个你空闲的时间再与你说,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知道了。” 宁升问道:“今年除夕,你们打算留在宗门过,还是……” 方鹭终于开口说道:“打算回我家族,毕竟已经几年没回去了。” 宁升坏笑着说道:“这么快就到见父母一步了?” 方鹭与徐薇齐齐脸红。 徐薇平复完心情,说道:“你也马上就要及冠了,不准备寻个女子结成道侣?” 宁升哎呀一声,连忙道:“怎么你们一见到我就提这件事,陈师兄这样,你们也如此。总有一种被父母催婚的感觉。” 方鹭一本正经道:“结成道侣有助于修行,最佳时间自然就是及冠,越往后效果就越差了!” 徐薇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羞红。 宁升看在眼中,一切尽在不语中,只好笑道:“放心,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肯定比你们更上心。” 徐薇道:“我觉得沈师妹很适合你,正好今年她留在宗门参加除夕大典,你何不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她的心意?” 宁升连连点头,随后随便找个理由告辞离开。看着落荒而逃的宁升,方鹭与徐薇相视一笑。 正在宗门中闲逛的宁升恰好遇到了沈欣妍,正挣扎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沈欣妍已经朝自己走来,笑道:“宁师弟,最近都未才宗门见到你,很忙吗?” 宁升点头道:“确实有点忙,本来以为这次回宗不会有什么事了,却没想到又要操办除夕大典。” “今年的除夕大典由宁师弟你操办?”沈欣妍眼前一亮问道。 “是啊!”宁升一愣,点头问道:“怎么沈师姐?” 沈欣妍思索片刻后,才支支吾吾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沈师姐但说无妨。” 沈欣妍这才说道:“我想在除夕大典上增加‘舞会’这个项目,不知宁师弟可否帮忙?” “舞会?”宁升连连点头,激动道:“我正愁除夕大典上举行什么活动呢,沈师姐的建议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沈欣妍莞尔一笑。 …… 临近除夕,不论是大丽朝还是其他国家都在筹备庆典一事,只是清风与云纺二国兴致并不很高,原本仅是一个小小的金身案,哪知竟然能够影响到本国国祚,简直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原本色彩单调的长定城此刻也多出一抹红色,每间屋前都已经挂起能够抵御妖气侵袭的大红灯笼。 铁柱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是爹爹亲手做的,被他视为珍宝,平时都不愿意拿出,本意只想在过年那天,只是今天要见杨姐姐,这才将其拿出。 铁柱晃了晃手中的灯笼,炫耀道:“杨姐姐,你看我的灯笼,可是爹爹亲手为我做的哦。” 杨枝露笑道:“很精致,没想到一位边卒竟然这么细腻,能够做出如此精美的灯笼。” 铁柱问道:“马上过年的,杨姐姐不准备回家族吗?” 杨枝露其实很想家,但是又不敢回去,害怕一回到熟悉的家就会忍不住心绪。 杨枝露摇头道:“不回去了,从此以后,长定城就是我的家了。” “露儿……” 熟悉的声音让杨枝露猛然抬头,望向前方,发现自己的父母竟然来了。原本还坚强的她,在看到父母的瞬间瞬间泪目,哽咽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铁柱静静地看着杨姐姐与父母团聚,而自己似乎从未见过自己娘亲。 杨枝露问道:“爹,你身为礼部尚书,怎会有时间前来此地?” 杨荇懿笑着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说道:“官场前途哪里有女儿重要?我已经上奏皇帝,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与你娘亲一同前来长定城,陪你过今年的除夕。算算日子,这么多年都从来没和你们郑重地跨一次年……” 第85章 圆月之下 林晏清自知自己稳坐炼丹协会五位理事之一的宝座是有赵霓父亲在背后大力支持。赵家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炼丹世家,积累了许多人脉关系。而赵霓之父的死与自己大有关系,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自己今天在炼丹界的地位。 无奈之下,林晏清只好向武灞山书信一封,希望宁升能前来林家一趟,以求化干戈为玉帛。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除夕庆典已经准备在即。后天就是除夕,今日却下起了大雪,武灞山仿佛被穿上一席白衣。下雪之时并不寒冷,最冷的是太阳出山、白雪融化之际最冷。绕是满宗皆是修士,也都穿上貂绒大衣以此御寒。 头场雪下得温婉,这二场雪下得则是放荡,武灞山积雪足有半尺深。 这一日除了大丽朝南方某些地区没有下雪外,几乎大半个疆域都被白雪覆盖,俨然一副白雪王国景象。 就连干燥的长定城也不例外。 杨荇懿看着窗外大雪,忍不住道:“今年可真是罕见的一年,连干燥的长定城竟然也会下起如此鹅毛大雪。” 杨枝露透过窗户看向天空,宛若柳絮般的飞雪在空中飘摇,将天空点缀成一副绝美的图画。泪眼朦胧间,飞雪仿佛化作了周傲的样子,正在朝自己挥手告别。杨枝露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抓住意中人最后一丝影子,却发现与之渐行渐远。 杨母笑着端上来最后一盘菜,整个餐桌都被佳肴摆满。 杨枝露悄悄抹去眼泪,努力不让父母发觉自己的泪痕,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今天不是除夕啊,娘亲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杨母笑着反问道:“不是除夕就不能吃点好东西?你看你现在消瘦的,让娘亲看得好心疼。” 杨枝露忽然想起小男孩铁柱,说道:“爹娘,我想到一个人,想要邀请他与我们一同过年好嘛?” 杨荇懿笑道:“是我们刚到长定城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吗?” 杨枝露点头道:“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娘亲就死在了兽口之下。在整个长定城就只有一位亲人,但是时常在外,所以我就想让他和我们一起过年。” ……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原本半尺的积雪如今已有一尺深。 宁升坐在一棵大树之上,身边坐着的绝美女子是沈欣妍。 沈欣妍看得出神,情不自禁道:“大丽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没和你一起看过头场雪,这二场雪和你一起看,也不迟。” 寒风吹过,沈欣妍冷得身体发颤,下意识往宁升身边靠了靠。宁升一愣,但还是将其搂住。拥有火灵玄体的他,就如同火炉一般,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格外温暖。 沈欣妍道:“你怎么不冷?这么冷的天,身体还这么温暖。” “傻瓜!”宁升轻笑道:“你忘了我是火系修士吗?哪有火系修士会感到寒冷的?” “哦,我忘记了!”沈欣妍吐舌一笑,将脑袋埋在身旁男生的怀中,感受着温暖的温度,问道:“宁师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宁升不假思索道:“标准都是留给不喜欢的人,对于喜欢的人,哪怕她不满足标准中的任何一条,你也会对她爱的无法自拔。” 沈欣妍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竟然会说出这番富有哲理的话,夸赞道:“没想到师弟竟然还懂这些!” 宁升尴尬地干咳一声,笑道:“我一个兵家修士,哪里懂这些的啊?都是道听途说,自己还云里雾里,就拿来用了。” 沈欣妍抓起一把树上的白雪,捏成雪球之后向远处抛去,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坑,淡淡道:“这番话说得好对啊,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 宁升冷不丁问道:“沈师姐为何今年不回家族过年,要留在宗门呢?” 沈欣妍抬起头,在宁升怀中仰着头道:“原因你不是知道了吗?” “嗯?”宁升呆住,心中思索难不成真的如几位师兄姐所说,沈师姐喜欢自己?看着怀中佳人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热得还是害羞。 少女的一抹羞红,胜过世间的一切告白。这一刻宁升终于坚定心中的想法,开口道:“沈师姐,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可能是我自小在家族里不受重视,养成的自卑感吧,让我见到你只觉得自己不配……” 沈欣妍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而是又捏起一团雪球,朝远处扔去,俏皮道:“我们来比一比,谁扔雪球扔的远,不许动用灵元哦。” 说罢,沈欣妍将手中雪球奋力扔向前方。白色的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足足飞出去几十米远。看着雪球飞出那么远,沈欣妍冲宁升挑挑眉,炫耀道:“宁师弟,怎么样?远不远?” 宁升只是轻轻一笑,随手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只是轻轻一甩,雪球就如同一支箭矢般飞出去,很快消失在二人视野,这距离已经有数千米远。 沈欣妍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道:“你肯定是作弊动用灵元了,否则雪球怎么会飞那么远?” 宁升耸肩道:“你可以察觉到,方才我身上并没有灵元波动,我就是靠肉身之力甩出去的。” 远去的雪球最终落下,砸中的人好巧不巧就是陈阳。这雪球来的毫无征兆,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动用火焰融化这颗天降雪球就被砸中。 陈阳怒骂道:“哪个天杀的扔的雪球,是男人就站出来,有本事别搞偷袭,我们来场真男人的雪仗对决啊!” 环顾四周,却无一人回应。 陈阳挠头道:“怎么没人?那这雪球怎么飞过来的?谁家扔雪球能扔这么远啊!” …… “你肉身之力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沈欣妍错愕道:“一个练气士将肉身之力锻炼成这种程度,实在不容易啊!” 宁升嘿嘿一笑道:“其实也并不是很难吧,我就是吃吃吃,将兽肉之中的精气全部化为己用,才有如今的肉身之力。” 沈欣妍彻底被惊住,感叹道:“天赋好就是令人眼红啊,只要吃就能够变强,亏得我们还得埋头苦修,但还是追不上你的步伐。” 夜已深了,宁升能够察觉到沈欣妍的身子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圆月之下孤单寡女,就算互相喜欢也并不符合礼仪,于是便道:“沈师姐,明日就是庆典了,我们今晚早些睡觉如何?毕竟明天还需要守岁,养足精神才好。” 沈欣妍没有拒绝,点头道:“好,那明天舞会上见,宁师弟……” 目送着沈欣妍离去,宁升翻身一跃,平稳落地,随后便看到陈阳走来,笑着迎上去,说道:“陈师兄这么晚还没睡吗?” 陈阳有些郁闷,指着背后被雪浸湿的衣衫,说道:“不知道哪个人,扔雪球扔这么远。如此也就罢了,竟然偏偏砸中了我。” 宁升一脸尴尬。 陈阳察觉到其表情微妙的变化,试探问道:“该不会是你吧?”不去联想倒好,一联想到宁升,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整个武灞山还修体术的只有宁升一人,长老们自然不可能无聊到扔雪球。 宁升脖子一缩,向后退半步,点头道:“刚才沈师姐和我比谁扔雪球扔的远,不允许动用灵元。我只是随手一扔,谁知道刚好砸中陈师兄你……” 陈阳彻底无语,忽然察觉到重点,嘿嘿一笑道:“这圆月之下,你与沈师妹单独相处,莫不是已经互相表示心意了?” 宁升道:“我与沈师姐说了,我对她有点意思。而且我觉得沈师姐对我也有意思,只是她没有明说,我不敢确定。” 陈阳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女孩子都是矜持的嘛,她有没有与你说一些暗示的话?” 宁升如实道:“我问沈师姐,为什么今年没有回家族过年,她脸红了,说‘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我估摸着,应该也对我有意思吧?” 陈阳连连点头道:“你小子可以啊,不是懦夫!沈师妹可是曾经的外门三大美女,如今放在内门那颜值也名列前茅,便宜你小子了!” 宁升嘿嘿直笑,说道:“能够与沈师姐结成道侣,是我的一生荣幸啊!方才临别之时,沈师姐还说在舞会上等我呢……” “舞会?”陈阳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设置舞会这个活动,是在中饱私囊啊!” 宁升摆出被冤枉的无辜表情,说道:“这个想法是沈师姐提出的,我觉得可行,便加进去了,可没有中饱私囊的意思昂。” 陈阳转移话题道:“东阳城林家来信了,说邀请你在除夕之后到林家做客,兴许是为了解决赵霓一事。” 宁升觉得不可思议,问道:“这赵霓究竟什么身份?一位客卿而已,难不成你林家主真的要为其出头?” 陈阳摇头道:“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在炼丹协会有人说,他赵霓的父亲与林家主熟识,而且林家主能够坐稳协会理事一位,背后有着赵家的大力支持。” 第86章 庆典开始 宁升点头道:“不就是去一趟林家吗?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他林晏清敢将我囚禁起来?” 以宁升如今的关系,纵然东阳城林家在炼丹界极有份量,想要动他,也需要考虑考虑。宁升背后可不止有武灞山,还有京城兰家、卢家和杨家,更与镇宫大将军周倍熟识,除非林晏清不想在大丽朝廷混下去,否则是不会冲动对宁升下手的。 陈阳自然不担心宁升安危,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性命虽然无忧,若是折损了脸面从此道心破碎,那可就是一件大事。能够坐稳炼丹协会理事一位,林晏清靠的可不单单是人脉,还有自己的手段城府。 陈阳提醒道:“宁师弟莫要觉得林家不敢动你,就可以高枕无忧。这林晏清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道有多少阴劣手段……” 宁升笑道:“放心,萧止和石铠之都算计不死我,他林晏清能够算计死我?” 陈阳摆手道:“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为明天的除夕庆典养足精神。” 二人就比别国,宁升回到自己的洞府,回想刚才圆月之下与沈欣妍一同比拼谁扔雪球扔的远,心里着实有一点小激动。前一世忙忙碌碌到死,都没有谈过一场恋爱,这一世重来绝对要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想着想着,宁升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被鸡鸣声吵醒,这才走出洞府伸了个懒腰,却见赵铁民早早在洞府外等待,便问道:“赵执事这次有什么指示?” 赵执事道:“悬剑宗的天之骄女林雅鹿来了,掌教让我接你去霸宫,迎接悬剑宗的宾客。” 宁升问道:“只有悬剑宗吗?” 赵铁民点头。 宁升觉得奇怪,又问道:“为何只有悬剑宗?况且这不是我们武灞山的除夕庆典吗?难道悬剑宗今年没有举办庆典活动?” 赵铁民解释道:“悬剑宗门内弟子大多选择回家族过除夕,所以宗门便没有举办除夕庆典。之所以前来武灞山,是掌教邀请的,想要让林姑娘教教你御火之术。” 宁升对于火焰的控制虽然得心顺手,却缺少变化。而林雅鹿天生身怀帝凰灭世炎,自幼学习御火之术,极有资格教授自己,于是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铁民又道:“对了,掌教还在这次庆典上新添了一个项目,那就是擂台赛,由林姑娘做擂主,我武灞山的弟子可以随意挑战。” 宁升道:“林姑娘如今已经有几境修为了?” 赵铁民道:“如今已经有七层境,而且随时可能突破至八层境。” 宁升连连摇头,自己身为武灞山真传弟子,绝对是要挑战林雅鹿的,但是自己如今不过才六层境巅峰修为,上台只会出丑。自己出丑不是问题,但要丢武灞山的脸面啊! 赵铁民笑道:“掌教早就与悬剑宗白猿长老商议好了,这擂台赛只比拼双方的对于术法的领悟和运用,林姑娘会将修为压制到与对敌者同境,并不存在以力压人之嫌。” 宁升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这个赛制很好,不以力压人,这才能够展现自己对于术法的领悟是否精通。” 霸宫之中,白鹤高座大殿之上。白猿略次,林雅鹿坐在白长老身旁,姿态端庄,颇有大家风范。 一众长老与白猿平级而坐。 赵铁民推开霸宫们,宁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其中。被这么多强者注视,宁升心头一沉,觉得很有压力,但又想到自己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若是怯场,丢的是宗门的脸面,只是尽可能地表现的不卑不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林雅鹿原本眼神清淡,但宁升走入霸宫之后,眼神瞬间一亮,不自觉向他投去目光。不知为何,每当见到宁升,心中总有一种亲切感。 白鹤见宁升已然入座后,便开口道:“我白鹤代表武灞山,欢迎悬剑宗的宾客参加我宗今年的除夕庆典。” 霸宫之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一番寒暄之后,这场欢迎会结束,林雅鹿不自觉与宁升并肩离开霸宫。路上忍不住问道:“宁公子,最近修为可有精进?” 宁升没想到林雅鹿这般天之骄女竟然会主动开口,愣神片刻后答道:“精进肯定是有,但是我最近并未专修灵元,而是修炼了一部术法,还有就是增强肉身之力。” 林雅鹿问道:“不知擂台赛上是否可以见识到你这部术法?” 宁升犹豫道:“不是我不想展示,而是这部术法杀伤力太强,期间夹杂时间法则,极有可能让林姑娘瞬间苍老……” 林雅鹿缩了缩脖子,没有女孩子不爱美,她也是一样,一听到会变老,立刻摇头道:“那还是算了。” 看着脑袋摇成拨浪鼓的林雅鹿,宁升觉得她竟然这般接地气,丝毫没有天之骄女的那份架子。 林雅鹿震惊道:“宁公子如今修为到了何种程度,竟然能够动用时间法则之力了?” 宁升如实回答道:“才六层境巅峰。” 林雅鹿撇撇嘴道:“我如今修为都已经达到七层境巅峰了,根本触碰不到法则之力的门槛。人人都说我是天之骄女,和你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啊!” 宁升连忙道:“林姑娘切莫妄自菲薄啊,我能动用时间法则之力全部靠的是这部术法的玄妙,与我自身关系不大,倘若林姑娘修行这术法,也能过动用时间法则之力……” 林雅鹿哼哼一声,略显俏皮道:“人比人气死人,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如此玄妙的术法,这么大的机缘怎么就掉不到我头上?” 宁升嘿嘿一笑,什么天降机缘,都是扯淡。如果不是自己哭哭完成任务,哪里能够兑换到这么一部甚至能够超越天阶的术法? …… 铁柱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小心翼翼地看向杨枝露,问道:“杨姐姐,这些菜真的是做给我吃的吗?” 只有看到铁柱这纯真的笑容,杨枝露的才会短暂的轻松些许,微笑道:“是啊,是姐姐的娘亲特意为你做的哦。还有,今年你就在姐姐这过年吧?” 铁柱忽然有些泪目,哽咽道:“以往铁柱过年都是一个人,只有过完年爹爹才会巡行回来与我团聚。我好羡慕杨姐姐你有娘亲,而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母亲……” 杨母感到心疼,抚摸着铁柱的脑袋,笑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认我做干娘。” “干娘!”铁柱没有犹豫,亲切地喊道。 杨荇懿佯怒道:“只叫干娘,不叫干爹?” 铁柱立刻叫道:“干爹!” 杨荇懿与杨母相视一笑,齐齐应了一声。 “铁柱这个名字实在是土气,想要当我杨荇懿的干儿子,一定得有个响亮的名字!”杨荇懿思索片刻后,问道:“你爹爹姓什么?” 铁柱自信满满道:“姓杨!是杨姐姐的‘杨’哦!我知道姓名是什么的,这也是杨姐姐教会我的!” “哦?”杨荇懿觉得确实与这孩子有缘,便道:“那干爹给你取个名字,怎样?” 铁柱重重点头,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杨荇懿抬头望天,发现一轮圆月很是明亮,便道:“就叫杨玄月如何?” 铁柱脸上连露出犹豫之色,低声道:“这个名字有点像女生呢。” 杨荇懿笑道:“取名很有门道的,方才我算了算你的命格,缺水。而月与水同属阴,恰好今夜又是圆月之日,很合适。” 铁柱这才点头,脸上浮现欣喜笑容,喃喃道:“我铁柱有名字了,我叫杨玄月!” …… 京城之内,阖家欢乐,诸家团聚,只是镇宫大将军府内显得很冷清。以往过年,周傲都会回家族与自己团聚,只是今年不是如此,以后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穷秋大漠,孤烟直入苍穹。于云端之上俯瞰大地,只见远处如白色丝带般的众人疾驰奔来,与此处空山之巅的凝云交相呼应。 山峦之巅,九天之下站着一位麻衣老道,紫髯白须,相貌怪异到了极点,若不是眉宇间激荡着天地浩然正气,便要被人认作世外天魔以致人人得而诛之。 “紫泽真君当真能与塞外妖魔一战?” 佩刀壮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讨论着关于人间大道三百年的大事,不知何时凑过来一位同着麻衣的道士,虽说相貌端正,却能令人一眼看出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自称铜关散人的道士将拂尘尘尾攥在掌中,勾起小拇指直指悬空于世间的紫泽真君王牧阳,下一刻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天边炸起一阵响雷,刹那间风云变色。 刹那间,天雷落下,几乎是从四面八方朝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凡间修士轰杀而来。每一道雷电如同条条灵动小蛇,扭着身躯撕咬着王牧阳。剧烈疼痛非但没让其退缩,反而更加激起王牧阳的血性,见其单手成印,抬手拍出,泛着金色霞光的法印迎上其中一道天雷,正在众人以为只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之际,天雷溃散,巨大炸裂之声回荡于天地间,令人震耳欲聋,仿佛魂魄都要离体,比起地崩山摧更加动人心魄。 第87章 动乱 宋元朗急匆匆入宫,于宣政殿求见皇帝。今日是除夕日,朱定安本以为能从繁忙政事暂时抽身,不曾想最后还是来到宣政殿,听取皇城司掌印的上奏。 朱家皇帝历来勤恳,朱定安亦是如此。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处理繁多政事之余还专心修炼,在历任皇帝中,当属朱定安修为最高。 宋元朗伏跪在地,神色紧张道:“边关来报,长定城遭受妖族十万大军侵袭,已经有破城之势。清风与云纺两国勾结妖族,已经兵临铜陵关……紫泽真君已经率一众道家随军修士前往阻拦!” 宋元朗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喘息片刻之后又道:“礼部尚书也在长定城,还望陛下赶快出兵,否则北境将变成尸海!” 朱定安龙颜大怒,眸子里满是杀机,冷声道:“此战,清风与云纺两国将会在版图上永远除名!传我召令,大丽铁骑随朕出兵!” 半日之后,清风、云纺两国勾结妖族向大丽开战的消息传入风满楼,借着风满楼的影响力,很快传遍大丽每一个角落。 风满楼里谩骂声不断。 “清风国这弹丸之地,安敢觊觎我大丽富饶之地?” “这清风国皇帝自以为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就能够积累国力与我大丽开战?简直就是个笑话!”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忘记了大丽铁骑的厉害,现在迫切想要尝一尝被铁蹄践踏的滋味!” “清风、云纺两国简直丧心病狂,为了本国国祚竟然选择勾结妖族,难道忘记了妖族斩杀多少我人族同胞?” “妖族的那座人头山,是屠杀多少人族修士的生命才筑起的?清风、云纺两国此举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文人士子集团齐齐上书,声讨与妖族勾结的清风、云纺两国。武夫武将跃跃欲试,打磨手中的灵器,只待皇帝一声令下,便要奔赴战场斩杀来犯之敌!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十万铁骑北上长定城,不足半日时间便从京城赶至长定城。 彼时的长定城千疮百孔,城内禁制几乎全被破坏,随处可见妖兽肆掠。放眼望去只有两条大道的汇合处有点点灵光,一众修士背对背而立,借住埋藏于此地的那把遗剑的灵威,堪堪抵挡着妖族的冲击。 执掌十万铁骑的承安王董卜振臂一挥,高喝道:“弟兄们,今日谁没有斩杀妖族,班师回朝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棍罚!” 大丽铁骑的血性丝毫不比边军差半点,若不是有这一支铁骑军在,大丽绝不可能坐稳东神州第一王朝宝座。 十万铁骑振臂高呼,声音震天,气势如虹。原先兽性大发的妖群们被这巨大动静吸引住目光,放眼望去皆是黑压压一片,骑卒们身负黑色重甲,马鞍处放着的斩马刀也是黑色,胯下战马也是黑色,极其震慑人心。 柳栾眼前一亮,兴奋道:“大丽铁骑来了!长定城有救了!” 礼部尚书杨荇懿最重礼节,此刻也顾不得风度,站起身兴奋大叫。自己这个父亲活得太窝囊,虽然官居一品,却无力保护自己女儿,让其一次次地受伤。妖族大军破开城门禁制,杀入城中后,一直是女儿守护在身前。望着脸色惨白,但目光依然坚定的女儿,他心中第一次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 …… 铜陵关外妖魔成群,因清风、云纺两国忽然发难,导致边关溃不成军,由三方势力组成的妖人大军一直推进到铜陵关才凝滞不前。 紫泽真君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数千妖族毙命,震慑妖人大军不敢往前。 漆黑云雾散去,隐约可见的魔光再没了那份朦胧,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待天边魔人口出漆黑魔气之后,大地之上的修士各自相望,皆看到对眼中的杀意,恨不得立马将魔人一族屠杀殆尽。那组那座人头山,是三十万人族修士的性命堆起来的。其中魔人出力最多,当属全体人族修士公敌,可清风、云纺两国竟然狼狈为奸,属实是人族败类,死不足惜。 当然,清风、云纺两国也有不不愿与妖族为伍之人,纷纷转转投大丽麾下。大丽皇帝朱定安将这些人派往长定城,避免其参与进与清风、云纺两国之间的战争。 这些转投将士感恩戴德,知晓皇帝体谅他们,知晓他们不愿手刃曾经的同僚。北上伐妖,便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有了这部分将士补充长定城防线的空缺,一部分大丽铁骑班师回朝,等待略做修整之后,立刻投入与妖人大军的战争之中。 王牧阳冷蔑道:“世间有我王牧阳,敢叫天魔尽低头!” 紫光冲天而上,原本凝结至几乎成实质的云海刹那间拨向两旁,大有拨开云雾见光明之势,也使大地众修士得以看到九霄之上垂下的气机牵引着魔人步步前行。 云雾退散之际,王牧阳的白须正一寸寸变黑、如墨浸染。须臾间年轻数十岁的麻衣老道睥睨大地,终见那位同样身着麻衣的道士,展眉一笑,“世间以后就交给你了!” 说罢此言,须发皆张的王牧阳屈指弹天,并不绚丽甚至可称古朴的一道旷世白芒随着紫光一同在九天之上绽放异彩。 九天之上炸雷惊起,降下一道金色黄符,魔威滚滚,“竖子安敢!” 携天威以镇八荒四海的魔人终究现身,脚下无鞋,却每踏一步,脚下都是黑色石阶。 隐隐约约可见天空某处多出一丝裂缝,不断往外冒着黑色魔气。一股阵法之力波动,裂缝骤然扩大,终成一道大门,数以万计的魔人从其中走出,睥睨四野,仿佛世间无敌。 于麻衣老道逆天而上之时,四方大地又奔来数十道色彩各异的辉光。待光华散去,众人得以看清来者何人。西方为首者是文书殿之主叶檀,南方为首者是观音宗明镜禅师,北方为首者是承天剑派吴道成,东方为首者是炎黄宫张剑峦。 明镜禅师双手合十,遥望即将奔至天外魔人的王牧阳,仅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后,金光大方,佛门愿力从整个世间源源不断汇聚于此,好似真如佛陀降世。 叶檀凌空一抓,一本无字天书现世,随着涌来的佛门愿力翻动,激荡的书生意气回肠于整座天地,遥指正一步一金阶的魔人,“人间事人间了,何时轮到你们这群不人不魔的家伙插手?” 吴道成掐诀而立,身后骤然升起亿万长剑,“吴道成携世间万剑,于今日宣布,承天剑派誓要斩尽世间妖族!” 相比其余气势滔天的人间战神,张剑峦倒是古拙许多,只举一只拳头,对那魔人咧嘴笑道:“敢来人间,得问过我的拳头!” 众人之间的那位麻衣道士早已热泪盈眶,默默退走。王牧阳赴死前说的那番话正是对他说的,也唯有他才有资格做到。 四大宗师与王牧阳携五雷轰顶之势齐齐朝魔人那边砸去数道光华秘术,天地狂震不止,却无一人胆战,心中的那份豪情与意气驱使他们朝战场更进一步,纵使压力骤增也毫不退缩,他们要证明给天外魔人看:我人族修士的脊骨很硬! 世间有此等脊梁,死而无憾! 王牧阳心满意足,没了最后的牵挂,那份意气称得上圆满。紫芒携裹挟天地之势向前逼进三尺,使天外魔人止住步伐。吴道成以身作剑悍不惧死,溃散魔人数十道魔芒屏障,在洒脱一笑“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懦夫!”后坠落大地。 魔芒屏障只剩三十层! 叶檀举手抬足尽显书生意气,看着慷慨赴死的吴道成,露出凄惨的笑容,“没想到少时最懦弱的吴道成反而成了最先赴死之人,剩下这三十层屏障,我们一人十层可好?” 其余二人不约而同点头。 张剑峦肃声道:“若是谁没破开十道屏障,到了阴曹地府我可饶不了他!” 一向不苟言笑的明镜禅师破天荒笑了,“可别到时候是你!” 这一刻的天地是属于他们三人的。 王牧阳蓄势待发,静观三人慷慨赴死,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表的悲情。 远处不断有修士奔来,加入向前推进的人群之中。纵使人人大汗淋漓,也无一人放弃,这一战关乎人间族尊严,所以此战不可怯更不可输。 三位宗师自天而降,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如何,少时互为挚友的四人终死在一起,即使有过互相算计,也在这一战中烟消云散。 四十层魔芒屏障尽碎之后,王牧阳酝酿已久的滔天杀机再不藏拙。刹那间,天地骤然变色,唯有紫光仍熠熠生辉。 魔人脚下的黑色石阶出现一丝隐隐若现的裂缝,倏忽瞬间,裂纹漫布,随魔芒屏障一同碎裂。 魔人仍不掩对人族修士的轻蔑,抬手屈指一弹,便有一道魔光急射而出,与紫光相撞间,整座大地都被余威笼罩在内。 大地上的修士们随之一停,但仅过了几个呼吸,便由一位扛戟武者怒吼领头,以一己之力将结界向前推进一分,众人这才同时聚力向前踏出一步。 扛戟武者力竭倒下,但目光仍熠熠生辉、充满骄傲。 不知何人高声喝出一声“快看”,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边。 王牧阳已近身至魔人周身,伸出手臂,欲将这位高高在上的魔人拉下神坛,但靠近其周身,血肉便一寸一寸脱落。 然而他却不知疼痛一般,仍向前推进,直至血肉全部剥落,只剩一只白骨爪。 但…… 王牧阳抓住了魔人衣领! 刹那间人族修士齐声欢呼,这是人族修士第一次触碰到高高在上的魔人,也象征着魔人并不是真的不可触碰。 看似轻轻一拉,实际却暗含诸多道则神韵。众人看不透这一拉的玄妙,却实实在在看到了魔人被王牧阳狠狠地摔入大地。 尘埃四起,魔人终于收起轻蔑,正色而待。然而王牧阳一身气机已攀至巅峰,更不给其半点机会,一气化三,其一成龙,气宇轩昂。其二成剑,锐不可当。其三成箴,天威浩荡! 在这一击之下,魔人神形俱散,再没了先前那份趾高气昂,如今一身气机被打的不剩半点,倒像一具刍狗。 王牧阳浑身经脉寸断,业已是废人一个。 他自嘲道:“看来我这个资质平平的修士还是差一丝啊,既然如此,这最后一击,便由这世间众多修士给你吧!” 说罢之后,躺在大地之上,坦然闭目。一身磅礴气机冲至天门之处,强行拘来数万道天外魔气扩充世间,这些本就是魔人从世间汲取的,如今不过物归原主而已。 “这便是我王牧阳能为世间修士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87章 修士大军 宣政殿内,朱定安神色悲痛,不曾想魔人竟然也参与到这场战争,为此一战,大丽损失了五位十一境,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英雄勇士。 大丽朝举国悲痛。 但此战也打出了人族修士的士气,向所有人证明了十二境魔人并非无敌世间,五位十一境,足可斩杀一位十二境魔人。 版图之上其余国家纷纷伸出援手,倘若大丽朝忘了,这些国家都免不了成为妖族的盘中餐食。 唇亡齿寒! 妖族三位妖帝之一亲临战场,与两国皇帝并坐,望着前方战场,微笑问道:“二位对这场战争可有信心?” 寻常都是他们给予别人压力,今日却深深感受到平日里本国臣子心中的那份惶恐。清风国皇帝小心翼翼道:“妖帝您的大军无往不利,再加上两国的辅助,拿下大丽只是时间问题。” 妖帝叹气一声,说道:“大丽的实力不容小觑,前些日子我命一位妖王率领数万妖族大军,竟连一座边境之城都拿不下。” 云纺国同样小心翼翼,轻声问道:“妖帝冕下说的可是长定城?” “哦?你听说过长定城?”妖帝来了兴致,眼前一亮问道。 云纺国皇帝点头道:“这长定城可是边关第一城,在北境与妖族领土接壤,是抗击妖族的第一线。正是因为有长定城镇守极北之地,才使得妖族迟迟不能南下。” 妖帝点头道:“这长定城真是我的心头刺,只是很快这根刺就要被拔掉了!” 今年的除夕庆典并不喜庆,反而沉重无比。 武灞山的除夕庆典直接取消,擂台赛自然也不了了之。 皇帝朱定安向江湖发布招贤令,想要组建一支修士大军,奔赴北境斩杀妖族,这样就可以让大丽铁骑空出来投入到正面战场。 白山禅寺、承天剑派、炎黄宫以及国清书院,几乎人人愤愤不平,纷纷加入修士大军,成了第一批驰援长定城的修士。 武灞山掌教收到招贤令后,立刻召开弟子和长老大会,商议暂时将招徒大典延后,以国家大事为重。同时集结门内弟子,加入修士大军行列。长老阁所有长老出动,整座武灞山只剩下掌门和几位太上长老坐镇。 听闻长定城俨然已成废墟,宁升很担心师姐杨枝露的安危。 白猿与林雅鹿二人,暂时以武灞山的身份加入修士大军,等待悬剑宗加入之后,再与宗门汇合。此战不光涉及人族修士脸面,更是整个东神州人族修士的生存之战。 倘若大丽朝都倒下,人族修士的那份心气就会散去,到时候东神州只会沦为第二个北神州,正片大陆成了妖魔的天下。 长定城外源源不断有妖族大军赶来支援,大丽铁骑不愧为王朝立国根本,以一比一百的战损比,强行将妖族大军隔绝在长定城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让墨家修士加固城池禁制。 第一批修士大军足有三千人,修为最低者都有六层境,这对于长定城来说极其重要。 城主府。 炎黄宫副宫主率先开口道:“我们只是第一批修士大军,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批修士大军前来支援。” 董卜点头,思索片刻后道:“陛下组价修士大军,就是为了让我们铁骑军能够从长定城战场中脱身,奔赴铜陵关战场。以如今三千修士大军的战力,我先带领一万铁骑奔赴妖人战场,随着修士大军陆续来援,所有铁骑彻底撤离长定城战场,诸位意下如何?” 诸位并未异议。 董卜看向礼部尚书杨荇懿,说道:“陛下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将杨大人安然带回朝廷。” 杨荇懿回头看了眼女儿,虽然很不舍,但是他知道朝廷需要自己这位礼部尚书处理事务。 杨枝露眼神坚定,似在说:去吧父亲,去完成属于你的责任! 第二批修士大军赶赴长定城,柳栾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柳栾笑着迎接,说道:“赵兄好久不见!” 赵铁民抱拳道:“这次妖族突然来袭,若不是有柳兄奋力抗击,极有可能妖族大军已经杀至武灞山脚下。” 柳栾满脸感激,面向第二批赶来的修士大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柳某替朝廷感谢诸位的驰援!” 经此一役,长定城内许多将士身死兽口,以至于空出许多房屋,足够容纳下驰援而来的修士大军。 宁升找到方鹭、徐薇和陈阳,准备一同去看望杨枝露。 杨枝露并未想到他们回一同前来,目光诧异,却也不敢直视众人,只淡淡说道:“感谢你们驰援,救了长定城,也救了我们!” 刹那间,一股陌生感涌上四人心头。 徐薇神色低沉,问道:“枝露……” 这时杨玄月从里房走出,见到几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热情的招待起来,“你们都是杨姐姐的朋友吧?我听杨姐姐提起过你们,说你们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杨枝露眼神微动,脑中回朔在武灞山外门修行的那段欢乐时光,但很快又面容苦涩起来,因为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周傲。“这位是我爹娘新收的干儿子,名字叫杨玄月。原本在这世上就只有他亲爹一个亲人,这场大战之后他的父亲也殒命兽口……” 听到杨玄月身世如此惨淡,宁升不免想到裴石。好在裴石遇到了裴檀,而杨玄月遇到了杨枝露。 杨枝露道:“我想着等玄月长大些,就将其送入青玄学宫学习。相信以我父亲礼部尚书的官位,做到这件事并不难。即使不能成为学子,做个数通也不错,总比在这长定城强。” 杨玄月明白杨姐姐这番话的意思,眼中闪动着泪光,哽咽道:“我不要离开杨姐姐,在这个世上铁柱已经没有亲人了……” 杨枝露终于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去了青玄学宫,你就可以经常见到干爹干娘了,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宁升心中感叹着,这个世道对于弱者实在太不公平,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能坐享荣华富贵,而有些人注定命运多舛,即使努力一生终究还是碌碌无为。 萧止得知武灞山同门驰援于此后,心情五味杂陈,即使自己已经改名为李椿枝,而且在一场场大战中早已满脸伤疤,他还是不敢面对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和长老。 正挣扎间,他看到一位熟悉的人朝自己走来,铮铮铁汉潸然泪下,扑通跪倒在地,声音沙哑道:“师父,是我连累你了!” 迎面走来之人,正是长老阁末位长老陆衣,自己的弟子犯下滔天大祸,即使宗门没有怪罪,心中仍满是愧疚。先前召开长老阁会议,自己毛遂自荐护送宁升归宗,不过是想减轻一些心中的罪恶感罢了。 陆衣扶起萧止,看着曾经被誉为最有希望成为武灞山真传弟子的萧止,他只能在心中感叹世事无常。 萧止问道:“我脸上多出这么多疤痕,师父你竟然也能认出我?” 陆衣笑道:“容貌能改变,气息能改变吗?我当了你师父这么多年,若是连你也认不出,岂不是很失职?” 萧止邀请师父走进自己小屋,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便是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陆衣问道:“竟然如此简陋,这般艰难的生活你能适应吗?” 萧止笑道:“能有一个机会让我留在长定城戴罪立功,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是否有物质享受,我已经不在乎了!对了师父,我现在已经改名李椿枝了,是长定城东南营的一名边卒。” 陆衣看向长定城外,问道:“这里是不是每日都会遭受妖族侵袭?” 原本萧止的李椿枝点头道:“几乎每天都会受到妖族侵扰,所以在这里我们要全天保持高度警惕,因为极有可能一日之中妖族极有可能来犯诸次!” 第88章 死神嘱 另一边,大长老亲自找到宁升,叮嘱道:“这次妖族大军可谓倾巢出动,妖帝极有可能想要借住清风、云纺两国的力量对大丽发起总攻。” 宁升问道:“三位妖帝都会派兵攻打我朝?” 妖族占据东神州近三分之一的土地,三位妖帝凭借自身强硬实力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王朝,如今亲临战场的便是三位妖帝之一的石獴,身怀黑蛟龙血脉,体内蕴含极其稀薄的真龙之血,但仅仅只是一丝真龙之血,也足够他在东神州站稳身姿,成就一方妖帝。 大长老摇头,叹气道:“如今谁也不知其余两位妖帝是否会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倘若真的如此,东神州极有可能陷入战火之中。” 说罢,大长老拿出一件灵器,这是一件品相极高的缚妖索,使用起来奇迹简单,只需默念咒语,以神识之力锁定需要束缚的妖族即可。被缚妖索捆住的妖族,其体内气血之力会被瞬间镇压,无法施展本命神通,便可如家养猫狗般任人宰割。 宁升眼神炽热,接过大长老递来的缚妖索,用掌心拂过绳索,入手如美玉般温润。但若是捆缚在妖族身上,那便是如刀割火烧一般难受。 墨家修士以皇帝御赐金漆在城墙之上刻画下重重镇妖降魔符文。这金漆非同一般,与神只金身同根本源,先前就有镇压妖魔的作用,再加上特殊符文之力的加持,能够大大加强城墙抵御妖族的防御力。 加固城墙的工程远不止此。 道家修士在城门处设下大阵,同时将城墙贴满镇妖符箓,待最后一张符箓按照七星八卦落位之后,整个阵法灵力互相联通,形成一座浑然天成的护城大阵。 儒家书生仅仅只是在城墙上写下妖魔杜绝四字,便有无形浩然气充斥城间,将城外妖魔黑气荡回妖域。 不得不感叹诸子百家的厉害,而兵家修士最为朴素,提着手中的灵器走上城头,斩杀那些企图在空中侵袭长定城的妖族。 宁升忽然想到上一次长定城大战,那位妖王施展的冤鬼庭和摄魂楼很棘手,不知这次战争是否还会遇到倘若真的如此,火系修士就显得尤为重要。 城墙之上的修士皆看到空中飞着的漆黑乌鸦,毫无疑问是妖族最唾弃的死灵乌鸦。 宁升一皱眉,弹指一缕火焰射去,火焰在透过护城阵法之后,化作一只赤螭,张开血盆大口将数只死灵乌鸦吞入腹中,熊熊烈火瞬间覆盖其身躯,将其灼成灰烬。 柳栾为驰援而来的修士大军介绍起死灵乌鸦,以免众人因为不够了解而轻视这种生物,“这是死灵乌鸦,在妖族地位最低,因为他们总以尸体为食,身上带着阴冷气息。在它们眼中没有同类,只要是尸体都会沦为它们的食物。这种乌鸦只需要吞食尸体,就能够变强。一旦战场出现这种乌鸦,就会变得棘手了!在场的诸位同僚,属于火系修士的请上前一步!” 林雅鹿首当其冲,向前踏出一步,并未引自己是悬剑宗的天之骄女而不愿前往城头斩杀死灵乌鸦。 陈阳好不胆怯,眼神坚决地向前走出一小步,随后看向城头的宁升,二人相视一笑。 白猿叮嘱道:“雅鹿,这一战虽然很重要,但你要记住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需要我们共同承担,而不是你一人知道吗?”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要林雅鹿多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全,不要认为自己是公认的天之骄女就必须拼死杀敌,这一战的责任并不只是这些天才的,还有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老家伙的。 如今驰援而来的修士大军已有五千之数,其中火系修士有一千人。这一千人被分为一百个小队。每个小队的十人负责一面城墙的巡守职责,一旦发现有死灵乌鸦出现,可自行斩杀无需请示。 柳栾感激道:“这段时间就得多辛苦火系修士了……” 城内响起震天声响:“不幸苦!” 柳栾心中感动,自他担任长定城主之职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所有人众志成城,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斩杀妖族,扬我人族威严! 铜陵关战场格外激烈。 石獴得知长定城得而复失之后,震怒无比,当即以妖族秘术质问负责长定城战场的妖帝辛陇,“小小长定城,足足十万妖族大军竟然都攻不下来吗?辛兄是这么多年没打仗,手底下的军队懈怠训练了吧?” 辛陇也是一方妖帝,面对石獴的冷声质问,很是不爽,回斥道:“那你怎么连铜陵关都没过?我的军队可不比你,还有魔人的帮助。可事实上,因为你的决策失误,那位十二境魔人当场被人打碎身躯,记住,是被人打碎了身躯!” 石獴眼中已经流露出浓厚杀机,但对于同位妖帝的辛陇无可奈何,只得道:“只希望我攻破铜陵关后,你也会传来踏破长定城的好消息!” 辛陇冷哼一声,并未作答,而是选择直接切断了通讯。 见辛陇这般狂傲,石獴心中发狠:在妖族占据整个东神州后,我绝不会让你辛陇过上舒服的日子。 石獴倘若愿意不惧伤亡死攻铜陵关,无需半月时间便可将其攻破,率领妖人大军一举北上,杀至京城。但这种方式对于己军的消耗实在太大。彻底灭了大丽朝后,在与其他两位妖帝瓜分东神州时无疑会少了许多话语权,这种结果他石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想必辛陇也是这种想法,这也是长定城迟迟未破的原因之一。 董卜率领铁骑军奔赴铜陵关战场,但并未立即投入战场。这支骑军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一锤定音,而如今时机尚未成熟。 朱定安本身是一位九层境修士,只是已经陷入瓶颈期多年,但战力依旧不可小觑。贵为真命天子的他,无形之中散发而出的帝皇之威,便可镇压稍小妖族。 石獴没有想到大丽皇帝竟然有这份魄力御驾亲征,着实令人族联军士气大增,隐隐有出关反击之势。他知道此战需一鼓作气,否则一旦被反击,就很难再提起那口气,这一战的伤亡就成了无用之功。 石獴派使者请来两国皇帝,因是妖帝亲自邀请,二人不敢推辞,立刻架龙撵飞速前来。 清风国皇帝恭敬问道:“妖帝冕下,这么急召我们前来,是有何等紧急事?” 妖帝表现得风轻云淡,但实际如今妖人大军的境况并不好,“我想请二位呼吁本国修士组成联军,投入到铜陵关战场,扭转局势。” 云纺国皇帝眼神一动,他早就聊到有朝一日本国修士会成为妖族的炮灰,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与妖族的合作也是无奈之举,按照本国国师计划,是想掀起东神州大动乱,在动荡之中为本国寻求一线生机。 而今云纺国已经背上骂名,倘若仍然逃不了灭亡的下场,自己死后尸体都要被子孙拉出来鞭策,同时在九泉之下要被列祖列宗用口水淹死。 本以为与石铠之合作不仅能够稳住国祚,还能扩充疆土,哪知这一切都是石铠之的谋划,为了一个养子竟然放弃整个石家,甚至连亲生儿女都不管不顾。 清风国皇帝自然懂得石獴这一番话的意味,面色沉吟,并未率先表态。他心中想法大致与云纺国皇帝类似,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倘若忤逆眼前妖帝,清风国极有可能会死在大丽朝前面。若是同意……妖族占据东神州后,自己也将成为傀儡,沦为妖族执掌人族修士的工具。 石獴看出两位人族皇帝的犹豫,便道:“我石獴以妖帝身份给予你们保证,只要妖族占据东神州,绝对负值二位成为这片大陆人族的管理人,绝不会有任何欺骗。” 这个保证,无论二人是否相信,都已经摆在这。 两位皇帝自知若是在不表态,绝对会引起妖帝不满,到时候妖族占据整个东神州,二人注定沦为傀儡,而不会有半点权力。 “我等愿为妖帝冕下赴汤蹈火!” 石獴满意点头,看向远处的铜陵关,露出一份自信的笑容。 …… 今日属宁升小队轮值,其队伍只有林雅鹿一人熟识,其余位皆来自各大宗,其中有一位武当山剑师,某段时间很出名,一手通玄剑术,在同代弟子中鲜有敌手。 林雅鹿眉头紧锁,想要动用火焰将其通通烧死,忽然想到宁升曾与自己说过其最近正修炼一部关于时间法则的术法,便道:“宁公子,今日可否展示一下你那部术法?” 恰好宁升正有此意,看向天边乱叫的死灵乌鸦只觉格外心烦。在其余九人的注视下,吟唱起死神嘱咒语。仅是开始吟唱,众人就感受到空间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涌动。 死灵乌鸦感到浓烈的不安,其中三只被印记标记,倏忽间消失不见。准确来说是被拖入时间乱流。三只乌鸦虽然只消失瞬息时间,再度浮现身影已经身死行销,毫无半点生机,甚至没有半点气息,就如同山石一般。 宁升有些许震惊,没想到死神嘱竟然还有剥夺生命的效果。 第89章 立功 林雅鹿眼中异彩连连,原来宁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倘若那场擂台赛真的举行,自己中了这道术法,没准真的会人老花黄。 三具死灵乌鸦的尸体颓然落地,宁升拦住众人火烧尸体,想看看死神嘱剥夺生命力是否真的彻底。 看到有尸体落地,死灵乌鸦顷刻间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分食同类尸体,却发现并未给自己带来半点力量,个个狂躁无比,朝长定城头十位修士怒吼着,发泄心中愤怒。 宁升冷眼笑道:“还敢冲我们狗叫?诸位同僚,我们一同放火烧死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灵乌鸦!” 无相琉璃火化作赤螭,冲向正欲朝长定城扑来的死灵乌鸦。林雅鹿掐诀,帝皇灭世炎展现出恐怖的温度,化作一朵火莲在半空绽放。相较二人的玄妙火焰,其余修士的火焰倒是显得普通。唯一值得关注的便是那位武当山剑师,抽出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剑气瞬间燃烧,竟丝毫不逊色宁升的无相琉璃火。 林雅鹿觉得奇怪,城墙之上的众人皆是火系修士,但却并未让自己生出亲切感。先前心中的想法被推翻,林雅鹿不得不重新思考为何自己会对宁升产生亲切感? 近三十只死灵乌鸦,在众人的火焰之中化作齑粉,随风飘散。由于长定城存在阵法,并未飘进城内。 宁升能够感受到死神嘱剥夺死灵乌鸦生命力的反馈,体内多出丝丝缕缕精纯气血之力,使得自己脸色泛红,肌肉不自觉隆起,浑身充斥无尽的力量。 宁升向后退半步,盘坐于城墙之上,闭上眼开始将这股气血之力融入血肉,随后修炼金罡拳。 “竟然选择在城墙突破?” 众人微微诧异,这心该有多大才会选择在这突破?难道不怕妖族突然袭击而走火入魔,从此走上错误的修炼道路? 悬剑宗林雅鹿之名早就闻名于整个修士界,宁升盘腿修炼后,主心骨的责任自然落到她肩上。看着城外蠢蠢欲动的死灵乌鸦,沉声道:“还请诸位为宁公子护法,莫要让这些死灵乌鸦打搅其修炼。” 此刻所有修士上下一心,并无宗门派别之分,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修士大军中的一位卒子。既然都是同僚,自然不会介意为宁升护法。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后,宁升睁开眼,看见大家默默为自己护法,心中感动,向诸位抱拳道:“感谢诸位为我护法,方才我有所感悟,察觉到这些死灵乌鸦体内蕴含着极其浓郁的气血之力,倘若能够活捉,可以让炼丹师将其炼制成疗伤圣药。” 众人知晓宁升的秘术极多,对于其能知晓死灵乌鸦体内蕴含浓郁气血之力并不震惊,便商议着如何活捉一只死灵乌鸦作为试验品。 死灵乌鸦生性凶烈,集结众人之力好杀但难捕。倘若有缚妖索,问题倒是迎刃而解,只是十人之中谁会懈携带这种数量极其稀少的灵器? 武当山剑师曹云震建议道:“据柳城主介绍,这死灵乌鸦极难捕捉,若是没有缚妖索,集我十人之力都未必能够活捉一只……” 宁升自然想到这个问题,这个时候大长老暂借自己的缚妖索就起了关键作用。从乾坤袋中取出金色缚妖索,笑道:“好在本宗大长老提前将缚妖索暂借给我,否则今日还真不能捉住一只死灵乌鸦,只能选择上报了!” 曹云震眼中浮现出震惊之色,修士界都传言宁升是一座移动的宝库,身上的灵器数目甚至连皇子都比不得,他本以为不会夸张到连缚妖索这等稀有珍贵的灵器宁升竟然都会有。 曹云震尚且震惊,除林雅鹿之外的众人自然已经佩服到五体投地,不自觉已经在心中将宁升视为主心骨。 宁升施展术法催动缚妖索,金色的缚妖索散发出淡淡的灵光,在空中灵动得宛若活物一般。“还请诸位为我引来一只死灵乌鸦!” 方才数只死灵乌鸦已经命丧火海,剩余的就算灵智未开,也会本能地暂避锋芒,躲开长定城。 曹云震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三粒虎血丹,将其以灵元化开之后,向前一推手掌,血雾朝城外散去,瞬间吸引几只死灵乌鸦蠢蠢欲动,目光中充斥着贪婪,恨不得将血雾通通吸入体内化作自身精气。 这虎血丹的疗伤效果虽然不如疗伤圣药,但也属地阶下品丹药,价值连城,曹云震丝毫没有犹豫就将其拿出作为诱饵,可见其颇有魄力,绝非稍小之辈。 宁升心里将其列为可结交之人,一来是心中确实欣赏此人,二来武当山是裴石绝佳去处,倘若结识了曹云震,自己可以试着借住其关系将裴石送入武当山修行,这也算宁升的一个小私心。 数只死灵乌鸦蠢蠢欲动,但也仅限如此,并未有一只真敢上前吞食血雾,显然先前的烈火将这群乌鸦吓得不轻。 曹云震见状,只好再拿出三粒虎血丹,将其化作血雾往死灵乌鸦聚集的方向推送。 六粒虎血丹其内蕴含的血气极其浓郁,从城头望去已经可见空气中生出一抹淡淡的红色。浓重的血腥气彻底让这群死灵乌鸦难以镇定,再度蜂拥而至,贪婪地吸食着血雾,见并未有滔天火焰落下,彻底放心,吞食血雾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宁升抓住时机,掐动法诀,缚妖索瞬间攀附上一只死灵乌鸦,引起其惊叫连连、不断挣扎。这动静立刻挑动其余死灵乌鸦那颗警惕心,下一刻便四散而逃,丝毫不顾同伴生死安危,令林雅鹿不禁感叹,妖族真如所说的那般是一盘散沙。 死灵乌鸦仍在挣扎,但却被缚妖索死死捆住,动弹不得。宁升张开手掌回拉,这支死灵乌鸦透过护宗大阵被其握在手中。 死灵乌鸦以尸体为食,身上散发出阵阵阴气,但却没有半点腥臭未味道,反而散发出令人心怡的清香。且其毛发并无肮脏,入手极其顺滑,看来死灵乌鸦还是很注重外表的,就是不知道如此冷血的物种此生是否只会有一个伴侣。 宁升郑重道:“倘若这死灵乌鸦真的能够炼制成疗伤圣药,这份功劳当属于大家,我宁升不会独占。” 捕捉死灵乌鸦,众人几乎并未出力,而宁升竟然愿意将这份功劳分给大家而不是独占,这令他们这些下宗弟子心中生出一丝暖意。曹云震看出宁升是真心实意,而不是收买人心之举,心中也生出想与之结识的想法。 夜色渐渐昏暗,到了轮值时间,第二队登上城头后,宁升等人才走下城墙,一行十人齐齐朝城主府走去。 死灵乌鸦已经被下了三道禁制,气血之力全部锁于体内,无法动用本命神通,此刻就如同家禽一般任人拿捏。 因这次长定城伤亡惨重,朝廷特派几位皇家炼丹师前来,在城主府旁特设一座丹阁,为修士大军提供疗伤以及快速恢复灵元的丹药。 宁升走入其中,其余人则在阁外等待。 丹阁负责人是炼丹协会的五位理事之一,名为韩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阶下品炼丹师,为炼丹界做出过卓越贡献,理事一位坐得名副其实。 韩溱听到童子通报,停下手头的工作,随童子一同前往大堂。虽然他痴迷于炼丹,但不至于对时事一无所知,知晓如今的修士界多出一位名叫宁升的天骄,才入宗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真传弟子。 宁升抱拳施礼,态度谦恭道:“白日里遭遇死灵乌鸦侵扰,反击间法诀死灵乌鸦体内蕴含浓郁的气血之力,倘若能够抽调出来炼制疗伤圣药,会有奇效!” 韩溱接过递来的死灵乌鸦,随手解开其上禁制,身为天阶炼丹师的他修为自然不差,足有十层境之高,一只死灵乌鸦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神识之力通过手掌传入乌鸦体内,察觉到异样的死灵乌鸦拼命挣扎,发出激烈的惨叫,却根本逃不出这位天阶炼丹师的掌心,被死死地禁锢在“五指山”中,无法动弹。 片刻之后,韩溱面露笑容,点头道:“确实如你所说,这死灵乌鸦极其适合炼制疗伤圣药。人族典籍中对于这种妖兽的记载并不多,以至于我们根本不知道死灵乌鸦体内的气血之力竟然这么精纯,几乎不需要任何淬炼就可以用作炼丹。孩子,你算了立了大功,推动炼丹界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啊!” 宁升道:“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我们小队一起发现的。为了捕捉这一只死灵乌鸦,曹兄足足耗费了六粒虎血丹。” 韩溱大手一挥,拿出近二十枚疗伤圣药和十枚虎血丹递给宁升,道:“这只是我个人馈赠,我会上报柳城主,由其上报朝廷,会正式给你们奖赏。” 长定城战况惨烈,疗伤圣药在关键时候能够保住自身性命,宁升没有推辞,将其收下,感谢道:“多谢韩老馈赠!” 第90章 猴儿酒 退出丹阁,宁升满脸欣喜地将韩长老赠予的二十枚疗伤圣药拿出,说道:“这二十枚疗伤圣药仅仅是韩长老的个人馈赠,上报军功之后,朝廷还会给予我们奖赏。” 二十枚丹药,人人可分到两颗。这份馈赠不小,长定城如今战况惨烈,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铜陵关战场同样战况激烈,需要大量丹药来维持修士战力,依托朝廷漕运输送丹药的速度太慢,于是才有了长定城内这座丹阁,绕是如此也跟不上消耗,因为药材也需要通过漕运才能入城。 如今长定城内丹药储量很少,能够分到每个人手上的量就更少了,所以每位修士都秉持着能不用丹药就不用丹药的态度,尽量依靠自身力量恢复伤势。 将疗伤圣药分发给诸位后,宁升走到曹云震身旁,将十枚虎血丹递过去,笑道:“我将你耗费六粒虎血丹的事也说与韩长老听了,这是韩长老的补偿。” 曹云震没有矜持,坦荡将十枚虎血丹收入囊中。 宁升道:“诸位好好休息!” 十人各自朝自己房屋走去。 宁升并不在意物质享受,能有一张床睡觉就不错,躺在硬板床上,看着屋顶愣愣出神,忽然想到最近系统已经许久没有发布任务了,觉得奇怪,莫不是任务系统坏掉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结识武当山剑师曹云震,完成任务奖励两千兑换点。” 两千兑换点么? 蚊子再小也是肉,宁升并未因两千兑换点太少而选择忽视,欣然接受这个任务。去认识一位想认识的人,还有兑换点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却不曾刚要起身,门外就传入敲门声,“宁公子在休息吗,我这么晚前来可打扰?” 来者是曹云震无疑。 宁升打开房门,笑脸相迎,请其入内做客,笑道:“很简陋啊,就只有一张椅子。” 曹云震摆手道:“无妨,我们来长定城又不是养尊处优的,是来历练打磨自身意志的,艰苦的环境更能激发我们的进取心。” 宁升点头,颇为赞成道:“我很同意曹兄的这番话!” 漕运整拿出一坛美酒,尚未启封便可闻酒香,丝丝沁人心脾的味道令人陶醉,仿佛置身于云端,随意一步便已是千里之外,如那遗世独立的仙人,任游西风万万丈。 屋内已无多余椅子,宁升便建议将桌子搬至床榻边,“辛苦曹兄,只能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了,我这床榻实在邋遢,不敢让曹兄沾染啊。” 曹云震哈哈大笑,带着豪气坐下,将桌上那坦美酒启封。启封的刹那间,整间屋子都飘荡着酒香, “好酒!”曹云震忍不住赞叹,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甘醇而浓郁的酒香立刻充满了整个口腔,仿佛有千万个小精灵在舌尖上跳舞。 曹云震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将这美酒的香气全部吸入肺中。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美酒的滋味,那是一种既苦又甜,既醇厚又清新,令人沉醉的味道。 与此同时,宁升也端起酒杯,他看着曹云震陶醉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他喜欢和曹云震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他们懂得欣赏生活中的美好。 宁升指着碗中琥珀色的酒液,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醇美?” 曹云震笑道:“这是我武当山独酿的猴儿酒,其中蕴含许多天材地宝的精气,凡人喝了能够直接延长十年寿命,修士喝了也能增长修为。” “光是喝酒就能增长修为?”宁升微微诧异,但想到自己只需吃东西就能突破金罡拳后,便不再那么惊讶。 曹云震轻笑道:“其实增长修为的效果很微弱,只有一层境修士才有能明显感受到修为的增长。” 所谓的猴儿酒最初是诸猴采摘山中百果集于洞内,用作储蓄越冬粮食,但因为当时洞内天然的环境,使得这些灵果发酵成酒液汇聚于池中,猴子们品尝过美酒之后,纷纷化作人形,纵情撒欢。武当山本就人杰地灵,其内灵果蕴含格外浓郁之灵气,加上宗门的独特酿造手法,这才有了如今醇香的猴儿酒。 真正的猴儿酒百年甚至千年难得一见,实属机缘巧合,可遇不可求。便是当今被誉为酒中神仙的崔章走遍四大神州,也未曾尝过纯正的猴儿野酿酒,当属其人生第一大憾事。 虽说这碗中酒液比不得本宗猴儿酒,但在人族修士仿制的猴儿酒中已属上上品,十分难得。便是崔章品了,也得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武当山猴儿酒当属酒中君子也!” 曹云震忽然抱拳道:“曹某早就想与宁兄结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好在老天终于给了机会,让我能够与你一同登上这座长定城墙,共同抵御妖族侵袭!” 宁升连忙按下其抱拳双手,笑道:“曹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早就听说武当山有一位剑师,只专剑术,不磨剑意,绕是如此也足以在剑道上通玄,当时听得我热血沸腾,只想马上见上你一面。” 二人相视一笑,继而转为仰头大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欣赏之色,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酒过三巡,宁升借着酒意道:“曹兄,弟弟我心里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曹云震豪气云干道:“宁兄但说无妨,我若能帮得上忙,尽管开口!” 宁升这才说道:“有一位孩童,武道天赋极好,非常适合送入武当山习天元武道,但是苦于我在武当山并无熟人,一直不知如何是好!” 曹云震立马应承下来,但并未被酒精麻痹得失了分寸,郑重道:“倘若资质合适,不需宁兄你亲自送过来,宗门会派执事亲自去接!” 宁升举起酒碗,笑道:“那便多谢曹兄了!” 一坛猴儿酒已经见底,曹云震见状又要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坛,被宁升拦住,“妖族随时可能发动战乱,我们身为修士大军中的一名士卒,必须时刻保持神志清醒!” 曹云震立马点头,将取出的猴儿酒又放回储物戒指,说道:“宁兄教训的是,那曹某就先离开了!” 宁升将曹云震送至门外,发现沈欣妍似乎已经等待许久,立马走上前,问道:“沈师姐,等多久了?有事的话进屋说,现在外面冷!” 沈欣妍边走,边道:“其实也没有等多久,才来了一小会,我看你们在喝酒酒没有打搅。” 宁升尴尬地看着屋内陈设,桌上满是酒渍,二人喝酒的碗胡乱地仍在床上,虽然简陋但还是一脸狼藉。 “对不起哈,沈师姐。”宁升尴尬地挠头道:“曹兄才刚走,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先站一会,我去收拾收拾去!” 沈欣妍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走至桌旁,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丝绢,擦拭着桌上的酒渍。宁升一愣,心里却是暖洋洋的,笑着将床上的碗放入储物戒指,同时拿出一些糕点摆放在桌上。 这糕点可是老庚城特产,其他地方根本买不到。原因就在于这糕点的原料来自城中那棵老槐树的枝花。 沈欣妍眼前一亮,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随身带着糕点,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随身带着糕点,还是没意识到严重性啊!” 宁升笑道:“天知道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若是持续数年,我们一直呆在这,肯定会想念家乡的吃食,我就带着一些防患于未然嘛。” “嘴馋就是嘴馋……”沈欣妍轻笑道:“还说什么防患于未然,就属你理由最多。” 宁升嘿嘿直笑,片刻之后正色道:“这么晚,沈师姐还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商议吗?” 沈欣妍摇头道:“没什么要事,只是一直睡不着,就想着过来找你说说话。” 修士哪需要睡觉? 宁升心中明白,笑道:“那沈师姐想聊些什么呢?” 沈欣妍嗔怪道:“哪有你这么问的,聊天哪分什么想聊,什么不想聊?聊到哪是哪啊!” 宁升问道:“说实话,我还不怎么了解沈师姐你呢。” 沈欣妍笑道:“我也不了解你啊,我们平常也不怎么联系……” 宁升心中生出疑惑,试探问道:“那次狩兽大赛,为何我想你发出组队邀请,沈师姐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沈欣妍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女的娇羞,“因为你的事迹太令人震撼,与你组队有安全感。” “哦~”宁升故意道:“我以为那个时候沈师姐就喜欢上我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沈欣妍的脸更加通红,头渐渐低了下去,声音也越发小了,“宁师弟,你在说些什么啊……” 英俊的有道侣,丑陋的有道侣,只有怂包的找不到道侣!陈阳的这番话彻底点醒宁升,以至于这时他才敢大胆向沈欣妍表达心意。 宁升步步靠近面前动人的女子,拉起她的纤纤玉手。即使她不着半点胭脂粉红,但依然光鲜动人,令自己如痴如醉,“那沈师姐你说,为何今年你不回族过年,而是选择留在宗门呢?” 第91章 第四块碎片 沈欣妍的脸颊早已通红,她轻轻地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少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的心跳似乎与周围的鸟鸣声同步,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少年的话语温柔而亲切,他微笑着看着沈欣妍,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沈欣妍感到自己的脸更加热了,她又低下头,不敢与少年对视。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少年的目光和言语,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让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宁升看着面前师姐窘迫娇羞的样子,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说道:“沈师姐,其实你隐藏的并不好,宗门好多人都看出你对我的喜欢了……” 沈欣妍猛地抬走,流露出惶恐眼神,问道:“宁师弟你说的是真的?宗门真的有好多人看出我喜欢你了?” 宁升道:“其实也没有很多吧,就陈阳师兄、方鹭师兄和徐薇师姐而已……师姐你紧张了?” 沈欣妍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目光窘迫地抬头看月,察觉到宁升地目光,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冲入面前意中人怀中,“徐师姐说,女子需要矜持,但是遇到爱的人,必须勇敢地去追求!一旦错过,便是一生的遗憾!” 宁沈轻轻环住怀中佳人的腰,紧紧抱着其娇若无骨的身躯,笑问道:“那师姐你能与我说说为何当初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我的组队邀请吗?” 沈欣妍道:“兴许是当初你为杨师妹出头,又或是为了那些下层弟子在弟子大会上据理力争,让我感觉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而是单纯地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宁升道:“我知道……” 沈欣妍眼里满是憧憬,说道:“当知道你为了让杨师妹不再遭受骚扰而不顾自身安危毅然登上演武台时,我心里其实很羡慕,即使我在外门不缺追求者。我羡慕能有一个如你这般的人,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杨师妹,却不曾想后来她与周傲走到了一起……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此生不会与你有过多交集,我们现在这样是我做梦都难求的。好在老天给了我一个机会,你向我提出了组队邀请。” 宁升起初并不相信沈师姐会喜欢自己,倘若真的喜欢也只会在狩兽大会结束后,却没想到在此之前许久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那时候自己还很普通,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宁升嘿嘿笑道:“没想到师姐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 沈欣妍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呢?” “想听真话吗?” 沈欣妍郑重点头,目光如灼地盯着宁升,生怕其说谎半个字。 宁升如实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自入门起就听陈阳师兄说起过外门三大美女,见过了徐、杨两位师姐之后,就对沈师姐你格外好奇,好奇你长什么样,好奇你的性格如何……我也不能确定我对你的这份爱意是见色起意还是真心喜欢……若说从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感觉,可能是鸡鸣山的那处河谷吧。” “就是我们找到第一件地阶灵器的河谷?” 宁升点头道:“我们还一同斩杀了一条大蟒。当时并不害怕,现在想想是真的不要命啊!” 不知不觉已经天亮,朝阳升起,将整座长定城照耀得一片桃红。 宁升透过窗户看到天边升起的朝阳,诧异道:“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啊……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 长定城内物资紧张,已经到了不得不屠宰妖兽作为食物的地步。其实皇帝朱定安早有所准备,已经在囤积粮草准备随时与清风、云纺两国开战,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早。囤积的粮草分别运往铜陵关和长定城,以至于漕运压力骤增,需要不少船夫脚力,如今已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黎明百姓上不得战场,便紧急所能地为国家做贡献。 “检测到宿主身边出现开玄剑碎片,询问宿主是否需要目标信息?” 自己已经有三块开玄碎片,若是不集齐组成开玄剑实在岂能安心?宁升毫不犹豫说道:“需要!” “需耗费两千兑换点!” 宁升点击兑换二字,随后脑海中便多出一只巨蟒的虚影。 开玄碎片被这巨蟒吞入腹中了? 按照系统给予的提示,开玄碎片就在这巨蟒之中,但这巨蟒的气息极其强大,似乎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如此一来倒是很棘手。 “要不要请宗门长老出手?若是如此的话,我是如何知道开玄碎片藏匿其中的呢?这根本无法解释啊!” 宁升苦思冥想之下都未想到有什么好办法,忽然他想到某个方法似乎可行,便查阅起系统给出关于这巨蟒的资料,随后欣喜大笑,迈着自信的步伐朝丹阁走去。 韩溱见来者是宁升,笑着问道:“你今日前来,莫非又有发现?” 宁升神秘兮兮一笑,点头道:“我发现兽群里有一只巨蟒,生命力比起十只死灵乌鸦都要旺盛,倘若能够活捉,必定能够有大用处。” 说着,宁升将自己按照系统给出的图片描绘而出的巨蟒样子递给韩溱。韩溱将图画捧在手心,仔细端详起来,惊起地发现自己竟然从未见过这种妖兽。 韩溱问道:“这图画你是从何而来?” 宁升答道:“是小子按照所见亲自描绘的。是最近一次出城捕猎妖兽时远远看到……因为我有秘术,能够一眼看穿此蟒身负精纯气血!” …… 铜陵关是少数没有被二场雪覆盖的地区,只是今晚也下起了雪。大雪纷飞间,人族修士们纷纷抬头观望。南方本就少学,甚至某些地方从未下过雪,铜陵关便是其中一座。 因为南方地区几乎很少下雪,雪便成了许多孩子心中的执念。这份执念并未随着长大而消磨半点。铜陵关本土将士心中感触最深,幼时童真的回忆涌上心头。 多少南方孩子渴望下一场大雪,将大地铺成白芒一片。夜晚下的雪令孩童们整完难免,就想第二天与伙伴们堆雪人,打雪仗。 一位位铜陵关本土士卒驻足观看,想到曾经年幼的自己打雪仗时的场景。手握雪球,如同书生挥斥方遒般潇洒,不用瞄准,只需向前扔便已是乐趣满满。年少时的攀比心很纯粹,比谁堆的雪人精致,比谁堆的雪人高,甚至还有比谁抟的雪球大。回想现在,有的只是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是什么让自己变成这样? 铜陵关内,一位少年拿起树枝,先是抟出一团雪作为花心,随后抓起一把雪将其压成薄片,一片片附在花心之上。片刻过后,一朵白色的雪玫瑰便已做成。 但他不敢将这朵雪玫瑰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因为他年纪小小却已是大丽军的一位斥候,游走于战场最前端,是将自己脑袋拴在马鞍上的人,随时可能殒命。他不敢想意中人表达心意,生怕哪一天就命丧妖兽之口,留自己的意中人独自在这世上悲伤。 白头若是雪代替,相遇已是上上签。 这便是少年心中的想法,自由从军的他并未读过多少书,却把这一句话一直记在心中。 少年的意中人此刻也抬头望着天上的雪,身为铜陵关人,自出生起只见过一场雪,而今的这一场是第二场。幼时见雪,只知欢乐。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她心中在想,此刻自己爱上的那位少年是否在这场学下也会想起自己?她同样不知自己是何时爱上他的,但她知道少年其实心中是有自己的,只是害怕给不了自己幸福而迟迟不肯表达心意罢了。 少女在挣扎,这场雪下的不大,却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在犹豫,是否这个时候要前往少年所在的军营,向其袒露心意:自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我爱上你了。我知道你害怕自己随时会死,但我不在乎!我爱你便能接受你的全部,包括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少年的心情亦是如此,他多么想奔至少女身旁,将手中的这朵雪玫瑰递给她,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说:“你在我心里已经住了七年,这七年里我每次陷入困境,心里想的都是你!是对你的这份爱意,给我了无限力量,才能一次次死里逃生。” 可少年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驻足原地静静地望着这场雪越下越小,随后化作雨点落下,将好不容易才积累起的一层薄雪融化。少女终究也没有去找少年倾诉心意,返回屋子用棉被将自己捂起来痛苦。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第92章 围剿巨蟒 由韩溱上报柳栾城主,经由一众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出城围剿巨蟒,一方面能够削减妖族对长定城的威胁,另一方面也能让丹阁炼制出更多的疗伤类丹药。 经过半日的商议,由悬剑宗长老白猿带队,其成员有宁升、林雅鹿……宁升是唯一见过这巨蟒的,队伍里必须有他。至于林雅鹿则是毛遂自荐,要随长老一同出城历练。起初白猿并不同意,但碍于林雅鹿苦苦央求,只好同意,但必须始终跟着自己,不许擅自行动。 几人以灵器遮掩气息之后,离开长定城,朝着宁升所指的方向前进。宁升并不知道巨蟒具体在何处,而吞宝兽此时也不在身边,只好花费兑换点再度与自己灵宠建立联系,施展秘法寻找属于巨蟒的那份气息。 约莫在妖域寻找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巨蟒身影,白猿虽然相信宁升,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是否迷失了方向?” 宁升却严阵以待,指着面前的小土堆,轻声道:“它就在那!” 然而如此细微的动静,依旧惊动了正在沉睡的巨蟒。一下课小土堆开始颤动,尘土飞扬,石块滚落。待灰尘散去后,一只灰白色巨蟒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仰着高傲的头颅,蔑视着前方。 白猿剑意迭起,剑指向前一点,背后那把常见自行出鞘,刹那间恐怖的威压自天而降,欲将这巨蟒的头颅强行压下。 巨蟒怒吼一声,感受到人族修士的挑衅,它蛇身一摆,巨大的身躯化作一支鞭子朝众人抽击而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浓重的威压叫人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竟一时间难以抽身逃离此地。 巨蟒身躯庞大,蛇尾扫过之处一片狼藉,石屑纷飞。凡是被其触碰到的东西,都被无情碾压成齑粉,声势之大,骇人心魄! 倘若宁升一人在此,绝不会选择硬刚,而是转身就逃。但有白猿长老在,心里便有了底气,掌心绽放出一朵红色火莲,逆天而上,与落下的蛇尾重重冲击在一起,发出满天火光。 一朵火莲并未使蛇尾落下的速度凝滞,反倒是极其巨蟒的怒气,落下的速度快上三分。借着火光,众人才得以看清其身上长满甲片,每一片蛇鳞都堪比黄阶极品灵器,极其恐怖。 白猿召回长剑,将其握在手中,下一刻振臂一挥,一道剑气破空而去,惊得空间涌起阵阵涟漪,众人这才意识到一位十一强境修士的战力有多么恐怖,由此可以联想到其上十二境的风光。 巨蟒感受到剧烈的危机感,在剑气激将触碰到己身的瞬间,强行扭动身躯,避开了冲天而上的剑气。宁升倒吸一口冷气,这份对身体的控制力,在场任何人都自愧不如,包括白猿长老。妖族本就以肉身取胜,加上这巨蟒体内气血之力极其旺盛,今日注定是场苦战。 长定城内诸位长老都有自己责任,若不是白猿处理事务的效率高,捕获巨蟒就要延后许久。倘若今日不能将巨蟒活捉,很有可能得等到大战结束,天知道那一天会是多久?心里一发狠,宁升祭出赤螭剑,首当其冲,不顾巨蟒以蛇尾扫来的碎石,偶有躲不过去的全被开玄碎片剿成粉末。 白猿不知为何宁升这般疯狂,但还是紧随其后,以自身气势抗衡巨蟒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同时掐诀,半空之中多出数道长剑虚影,便是其闻名于世的术法——万剑归宗。密密麻麻的长剑落下,绕是肉身强悍的巨蟒也不得不暂避锋芒,翻身躲开第一波攻击。 倘若施展死神嘱,自己会受益无穷,但巨蟒体内的气血之力无疑会少许多,这样一来无法与韩溱长老交代。既然如此,那便比比谁的拳头更硬吧。 宁升的战力无法以六层境形容,其一手金罡拳便能打的寻常七层境节节败退,倘若辅以其他术法,斩杀一位七层境巅峰修士不成问题。但与巨蟒的强大相比,还是逊色许多。他之所以第一个冲锋陷阵,是想激发同僚们的战意,唯有如此今日才有可能活捉巨蟒。 巨蟒本就怒不可遏,宁升又如附骨之蛆一般穷追不舍,可碍于白猿的万剑归宗,自己只能苦苦躲避,倒是让宁升“有恃无恐”地向自己耀武扬威。被自己视为蝼蚁的人族修士竟然这般猖狂,巨蟒双目猩红,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出蛇尾。 这一次,巨蟒不求力道,以自己的肉身之力,随手一击就不是眼前这位六层境修士能够挡下的,所以它追求的是速度,让白猿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 宁升前冲之势不改,却见巨大蛇尾迎面砸来,速度之快转瞬即至,根本无法奢望白猿此刻赶来救援。只得祭出龟甲盾,捏爆数道金光符护住周身。 被蛇尾扫中的瞬间,五层金光屏障瞬间爆裂,龟甲盾也被打得灵光涣散,短时间内无法使用。宁升倒飞出去,好在只是擦伤,并未涉及五脏六腑。 巨蟒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没将那蝼蚁毙命,随即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 “你当我是摆设?”白猿震怒,宁升在他眼皮底下遭受巨蟒这一重击,若不是其颇有手段,长定城就要损失一位天之骄子了,这个责任他白猿无论如何担不了。他不允许再有这种威胁存在,掌心朝下虚按,半空剩余长剑齐齐落下。 巨蟒瞳孔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收回蛇尾将身躯盘在一起,做出一面盾牌状,把把长剑虚影落在其上,只发出锵锵声音,却并未给其造成半点伤害。 大地开始微微颤动。 林雅鹿提醒道:“我们动静太大了,极有可能惊动妖族大军,倘若被围住,我们都会死在这的!” 白猿神色凝重,考虑是否应当此时下令撤回长定城中。 就在这时,宁升站起身,目光坚定道:“不可退,若是撤回长定城,今日这场大战还有何意义?不就成了浪费体力之举?” 白猿闻言,脸色不再沉吟,下令道:“诸位发挥全力,今日我们势必要活捉巨蟒!不过速度要快,要在兽群赶来之前解决战斗!” 巨蟒吐着猩红的信子,在万剑归宗的轰炸下仅仅只是掉落几片蛇鳞。但身上的每一片蛇鳞都是苦修三年才得来的,掉落的数片蛇鳞可是自己几十年的修为。 它扭动着身躯朝白猿快速逼近,蛇鳞之上隐有血色雾气腾起,是在燃烧生命做殊死之举。宁升看出其生命气息流逝速度大大加快,立刻提醒道:“这畜牲在燃烧生命,白长老赶快阻止它!” 白猿闻言,向前踏出一步,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巨蟒身边,将十一强境的恐怖修为全部催发,手中长剑剑身绽放出刺眼的灵光,令巨蟒瞳孔不禁收缩,本能地又要盘坐一团,抵御这致命一击。 宁升单手成拳,金色拳罡划破长空,朝着巨蟒的头颅重重砸下。林雅鹿催动帝凰灭世炎,一团炙热的火焰从其掌心飞出,朝着巨蟒的头颅呼啸而去。火焰炙热无比,仿佛要将空气都点燃。 林雅鹿动用全力,帝皇灭世炎的威能非方才宁升随手一击火莲可比。 巨蟒身上的鳞片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仿佛要融化一般,那股剧痛让它几乎无法忍受。 巨蟒的身躯在火焰中扭曲,那双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它试图逃离这炙热的火焰,但白猿的长剑却紧紧地刺入它的身躯,让它无法动弹。 宁升的金色拳罡重重砸在巨蟒的头颅上,将它的意识彻底击溃。巨蟒的身躯无力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其余人纷纷祭出灵器,借住灵器之威,在一旁竭力辅助。 宁升默念咒语,缚妖索自行飞向巨蟒。缚妖索其实并不小,但与巨蟒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多少有点螳臂当车的嫌疑。然而巨蟒眼眸之中却充满了忌惮,不惜牵动伤口也要扭动身躯躲开缚妖索攀附己身。 白猿怎会给予其逃脱的机会,握紧长剑,将其死死钉在大地之上。与此同时,其背后也浮现出一抹金色,也是一件缚妖索,只是品秩比起宁升手中这件略高。当然不是说武灞山底蕴不如悬剑宗,只是大长老考虑到宁升如今修为尚低,给予其品秩太高的缚妖索不能做到物尽其用。 林雅鹿也祭出缚妖索。 三件缚妖索在空中绽放出道道金光,巨蟒彻底心如死灰, 三根金光闪闪的绳索分别缠绕在巨蟒的脖颈、身躯和蛇尾之上,将其死死束缚。 巨蟒硕大的蛇瞳之中满是绝望之色,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双猩红的眼睛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将巨蟒带走,带回长定城交由丹阁发落!”白猿见任务完成,下令收兵。 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兴奋,他们皆没想到真的能赶在兽群围剿之前完成任务,若不是有宁升一直鼓舞士气,这一行人就真的掉头返回长定城了。 宁升长舒一口浊气,虽然其间有些坎坷,但终于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任务,这第四片开玄碎片已算是囊中之物了! 第93章 成为炼器师 在入城之前,白猿在巨蟒身上下了数道禁制,将其庞大的身躯以秘法强行缩小,放入乾坤袋中这才入城。 白猿将解出禁制的方法告诉宁升之后,便将两道缚妖索解开,随后道:“这蟒就由你交与韩溱长老吧,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 宁升本来就有此意,没想到白猿竟然主动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倒是省去不少口舌解释,连忙点头接过被秘术缩小的巨蟒。 巨蟒眼神无比怨毒,想要张口咬下宁升血肉,却发现其肌肉如钢铁般僵硬,差点崩掉自己的牙齿,瞬间幽怨无比。 宁升竟然觉得这巨蟒幽怨的眼神有些可爱,但想到其不知吃了多少条人命,立刻又厌恶起来,弹指重重给了其一击,将其震的脑袋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 韩溱见到巨蟒,以相同方法探查其内的气血之力后,面露欣喜之色,说道:“果真如你所说,这巨蟒体内气血之力极其旺盛,真的能够解决城内药材稀缺的问题!” 宁升请求道:“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韩长老能够答应。” 韩溱爽朗道:“但说无妨!” 宁升指着蛇腹,说道:“这巨蟒阴险无比,吞了我的一件重要灵器!我想请韩长老帮我将那件灵器从其腹中拿出!” 巨蟒眼神更加幽怨,仿佛在说我什么时候吞你灵器了? 宁升不去理会它的眼神,就算你再通人性甚至会口吐人言,腹内那件开玄碎片也是我的! 韩溱以为是什么难事,却不曾想只是取出蛇腹之内的灵器。只见其掐诀,以小拇指在蛇腹部一点,一件灵器便被凭空取出,丝毫没有沾染半点血气。 巨蟒本来以为会经历开膛破肚,已经做好承受剧痛的准备,却不曾想整个过程并无半点疼痛,反而整个身躯轻松无比。这件碎片一直卡在腹部,无论自己如何蠕动都难以排除体外。不仅如此,其灵威无时无刻不在灼烧自己,以至于积攒的修为一部分都被这碎片消磨。 宁升接过开玄碎片,道谢道:“多些韩长老,如果没事,小子就先行退下了!” 韩溱目送宁升离开丹阁,满眼皆是欣赏之色。继而转头看向巨蟒,流露出火热眼神。此蟒并未收录在典籍之中,这意味着自己极有可能是大丽朝第一位接触过此蟒的炼丹师,这可是无比的殊荣啊! 宁升回到自己住处,将已经融为一体的开玄残剑拿出摆放在桌上,随后将第四片也放了上去,惊起地发现缺口竟然完美复合。前三片能够完美的拼合,宁升能将其视为巧合,但是这第四片也是如此,就不能在用巧合解释,难不成是系统引起的冥冥中的因果? 思前想后想不出答案,宁升只好将这个问题暂时埋藏在心底,继而将全部精力集中于融合开玄碎片。 宁升看着自己仅剩的几千兑换点,很是无奈的打开兑换商城,兑换一部高阶炼器术。虽然名字普普通通,但只要宁升点击学习,立刻能成为一位地阶上品炼器师。 这个世界不缺修士,却极其缺少炼器与炼丹师,因为这类人需要极高的天赋,本身还有必须是火系修士的限制,导致许多修士对于这两大职业望而却步。 当然不乏有人借住外力,炼丹炼器,但大多都是低阶。往往越高阶的炼器炼丹师,自身修为都不低,因为必须有足够的灵元支撑自己进行整个过程。 宁升如今是火灵玄体,体内灵元浓郁程度堪比七层境修士,肉身更是强到离谱,成为一位炼器师不在话下。 宁升在房间布满禁制,确保自己的火焰不会将屋子灼成灰烬之后,开始学习高阶炼器术。无论是寻常火系修士,还是炼丹师或是炼器师,都需要对于自身火气有着极其熟悉的控制,这份控制是施展一切术法的前提。 这高阶炼器术中,就包括对火焰的运用。仔细阅读之下,宁城不禁汗颜,感叹自己先前运用火焰的方式太过粗糙,并未将无相琉璃火真正的实力展露出来。 洞悉御火之术后,便是各种材质之间的相生相克之理,这一点与炼丹师大致相同。有系统辅助,宁升很快将所有文字记在心中,继而开始按照典籍上的记载将第四片碎片与断剑融合。 在通读完高阶炼器术后,宁升这才发现自己的每件灵器之上都刻画着独特的符纹,与道家符文不同,有着独特的力量。 刻画符纹这一步骤被炼器师唤作赋灵,灵器之所以能够释放灵威镇压诸敌,就在于这符纹。每种灵器都有其独特的符纹,倘若刻画错了符纹,不禁起不到吸纳灵气滋养器身的目的,还会慢慢腐蚀灵器本身,知道某日成为破铜烂铁。 如今的开玄剑还只是一柄残剑,绕是如此其上符纹也玄妙无比,并非如今的宁升可以参悟。此刻宁升不得不感叹先前为自己融合开玄碎片的那位墨家巨子的能力之大。 看不懂没关系,自己只需要按照符纹将这块碎片拼接上去便可,只要沟通符纹之力,辅以自身灵元,碎片就可自行融合。 一切说起来都容易,只有实践过后才知艰难。 短短一个时辰内,宁升已经失败了十次, 汗水浸湿衣衫,顺着脸颊滑落,在桌上形成一摊水渍。 宁升看着手中又一次失败的残剑,心中郁闷无比。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一步,按照典籍上记载的,自己每一步都无比小心,不曾有任何疏漏。 可是失败的结果依旧如此惨淡。 宁升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再一次开始融合碎片。 学习高阶炼器术容易,但掌握却极其艰难,想要刻画出精妙无比的符纹,就必须心无杂念。 此刻的宁升完全沉浸在刻画符纹之中,外界的一切都与其无关。多亏早就设下禁制,否则妖族随时的侵扰就有可能让其走火入魔。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宁升眼神坚定地望着火焰中的残剑,心里暗暗发狠。但下一刻又心如止水,不敢再有半点杂念,全神贯注于融合碎片之中。 随着复杂的符纹一点点融合,宁升眼中一喜,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可接过依旧不尽人意,以失败告终。不过这次,宁升并未气馁,在先前种种失败中已经总结出经验,他坚信自己这一次必然能够成功。 宁升从乾坤袋中拿出能够清清除杂念的龙涎香,将其点燃之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淡淡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能够更加专注的地进行炼器一事。 宁升再次深吸一口,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看着手中剑身与第四片碎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的紧张也越来越多。 火焰映照着宁升专注的侧脸,每一道汗水滑落,都在其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终于,在某一刻,宁升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火焰瞬间收敛,第四片碎片在宁升灵元滋养之下,与断剑完美融合。 “终于成功了!”宁升看着手中灵威大盛、品秩再度拔高的开玄残剑,心中欣喜无比。 这一刻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之后,才能体会到成功的喜悦。 宁升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刻的喜悦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手中新生的开玄剑,剑身流转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新的生命。 他看着剑身,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曾是那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甚至被下人嘲笑和欺辱。但如今,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成为了武灞山的真传弟子,向众人证明自己的天赋。 这一刻,宁升感到无比的满足和自豪。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很多的挑战要面对。但这一刻,他只想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享受这份属于自己的荣耀。 第四块开玄碎片融合,这标志着宁升正式成为一名炼器师,虽然不能确定具体品级,但绝对在黄阶以上。宁升并未沾沾自喜,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天赋,若是没有系统辅助,光记忆材质相生相克之理都让他头大,这让他有些同情裴石,读书实在是太痛苦了! 由四片碎片融合而成的开玄剑已经当属地阶灵器,一丝古老的器灵正在苏醒,带着远古的意志审视着宁升,良久之后恭敬道:“开玄剑器灵,见过我祖!” 宁升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先前仅是三片碎片还不足以达到地阶灵器的水准,就算器灵苏醒,剑神也根本承受不住器灵的意志,于是其只能继续沉睡。而今开玄剑已经位列地阶,强度足够支撑器灵苏醒,这才有了如今这副场景。 宁升心中又生出疑惑,问道:“你说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不是剑祖吗?” 器灵道:“我在您身上感受到剑祖的气息,想必您一定是剑祖的转世!” 宁升并不认为自己是剑祖转世,否则也不会只觉醒扛剑血脉。或许这份熟悉的气息来自于剑神系统?宁升不去过多深究,只问道:“你能否告诉我,剑祖是因何陨落,而你又是如何碎成十块碎片的?” 第94章 上元节 器灵露出茫然神色,努力回想脑海中关于剑祖的记忆,却发现空空如也,只得如实道:“我如今只是残缺的器灵,闹钟关于剑祖的记忆只有这气息。兴许只有开玄剑完整之后,才能获得完整记忆,解开的心中的疑惑。” 宁升本以为又能了解到一番英雄事迹,却被器灵扫了兴,胸间郁积着无奈,却也只能不了了之。开玄剑有了器灵,与敌对战之时便不用分心对敌,这便是地阶及以上灵器最大的优势。有了器灵的灵器,无异于一位盟友。 但绝不是所有地阶灵器都有器灵,只有少数在机缘巧合下才会诞生器灵这种玄妙的生灵。地阶之上的灵器则全部拥有器灵,这也是为何天阶灵器稀少的原因所在。 今日的长定城有些热闹,宁升还在好奇,陈阳便提着一盏灯笼走来,不禁勾起好奇心,问道:“陈师兄,大白天的为何提着个灯笼?” 陈阳露出一脸无奈表情,说道:“你是不是修炼修坏了脑子,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记了?” 宁升这才猛地想起来今日是上元节,尴尬一笑道。 陈阳拉过宁升的手,将灯笼递到其手中,说道:“还算朱家皇帝有心,知道今日是上元节,为我们长定城每一位士卒送来了灯笼和元宵。” “你口气这么大,不怕被别人听到上报皇帝?”宁升四下张望,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陈师兄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陈阳意识到自己语言上的过失,连忙点头道:“多些宁师弟提醒,方才是被上元节的喜悦冲昏了头。今日晚上长定城会有一场灯会,虽然不如京城隆重,但也十分有看头。” 宁升十分好奇,便问道:“陈师兄此话怎讲?” 陈阳神秘一笑,并未回答,只是淡淡道:“到了晚上的灯会你就知道了!” 宁升心中的好奇随着陈阳这一句话达到了顶峰,不过他不能确定这上元节灯会是否真的能如期进行。长定城的混乱程度全国上下不论黎明百姓还是修士都有所耳闻,只怕今晚的庆典会像除夕庆典一样,草草了之。 宁升将手中的灯笼拿起仔细端详起来,制式灯笼谈不上工艺技巧,但仍是精美,可见制灯人的匠术纯熟,不是几十年的能工巧匠制不出如此灯笼。 一柄传信飞剑如同鸽子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游弋,宁升随手一招,便将信件从其内取出。待信送到,飞剑便静静悬停半空,像一棵古松屹立于天地之间毅然不动。 是裴石的来信,这着实令宁升有些意外。这才过去多少天,竟然都会写信了?虽然信中内容不多,却言简意赅,所要表达的意思都清晰地说出,想必陈正新没少在裴石身上花心思,倒是让宁升觉得亏欠许多。人的精力有限,有得便有失,他帮着裴石习文认字,自己读书的时间则要少了,要想读同样多的书,就得废寝忘食,越想宁升越惭愧,只好强迫自己不再接着想下去。 裴石信中提及自己已经学会常用的数千个字,想要宁哥哥来接他回去。同时又说到青玄学宫的书生气实在太重,尽管自己已经努力去适应,还是不习惯。 宁升拿出纸笔,写道:“等长定城战事不再紧张时,我会亲自去青玄学宫接你,带你去武当山学武!” 看到裴石,宁升就想到其父,那位被发配边疆的虬髯汉子。如今大丽朝战事紧张,边境更是混乱无比,不乏有人接着这个机会狠狠捞一笔国难财,简直丧尽天良,还口口声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简直毫无人性可言。就是不知道这位背刀男人如今境况如何,是否还安好?他可是答应了裴石还会与之相见,若是食言,不知这个从小缺爱的孩子又要伤心多久。 将书信放入传信飞剑内部后,宁升剑指一抹其剑身,朝其内灌入一丝灵元,被激发了灵性的飞剑缓缓升空,进入传信轨道,随即消失不见。 宁升本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这些天苦心钻研炼器术,属实有些耗费心神,若不是有龙涎香在,怕是连聚精会神都做不到。不曾想一柄传信飞剑又悬停于窗边。 “这又会是谁的来信呢?” 宁升取出信件,阅读完信中内容后,着实感到意外,竟是青玄学宫的大祭酒王天南。 王天南在信中谢道:“桃源县贡士陈正新确有天赋,我已有收其为弟子的想法。最近战事紧张,尤其是长定城更是险象环生,你切记在保家卫国的同时以自身安危为重!” 宁升为陈正新感到开心,王天南可是学宫大祭酒,地位远在祭酒之上,学问之深不可斗量,若能成为他的弟子,日后学问能高到何种程度不可估量。 宁升端坐于桌旁,以小楷在信纸上写下回语,随后将信件放入飞剑,以同样的方式将飞剑送入轨道。除了这场战争,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宁升乐得如此,只要身边人都能够过得开心,便已是极好一件事。 许久没有动笔写字,今日连着写了两封信,忽然有些上瘾,便想着改再向谁写封信呢?宁升忽然想起自己的灵宠吞宝兽还留在宗门,便拿出上品宣纸,写道:“掌教大人,弟子灵宠还留在宗内,苦于灵智不高,生活不能自理,还望掌教您多多费心,帮我照料一下我的灵宠。” 看看储物戒指中的传信飞剑,还有数十把,看来今天是能过把写信的瘾了。将书信放入传信飞剑,将目的地设置为武灞山,便将其送入轨道。看着飞剑升天,宁升的心安逸不少。 天色渐暗,长定城内人人点上灯笼,靠着灯火将整座城池照亮。在两条大道交汇的空地上,摆满一座巨大的酒坛,里面装满了太平酒,寓意喝了之后能够一年太平无事。 长定城内不仅人手一只灯笼,在大街上也挂起一排排大红灯笼,极其喜庆。这场灯会由城主柳栾主持,在为城内士卒分发着太平酒。 沈欣妍端着酒碗,仅仅是一碗太平酒便已喝的笑脸红扑扑,并未做出娇媚之举,眼神却够人心魄,惹人怜爱。恰好宁升看到,心中情愫蠢蠢欲动,不自觉就朝其走去。 沈欣妍也看到宁升,笑着道:“好几天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还在闭关修炼呢……怎么样,是否有所突破?” 宁升点头道:“成功了,不过不是修为上,而是炼器术。” 沈欣妍端起酒碗,敬酒道:“这一碗酒,祝宁师弟炼器术有成。” 二人碰碗,各自仰头喝下碗中太平酒。虽然太平酒的度数并不高,但沈欣妍在此之前并未喝过酒,以至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宁升看在眼中,笑着问道:“沈师姐你一定在此之前没怎么喝过酒吧?” 沈欣妍笑着点头,大放承认道:“确实,我感觉酒好难喝啊。如果不是上元节灯会喝太平酒,能够寓意今年平平安安、太平无事,我都不怎么想喝。” 宁升想到“调酒”这件事,于是道:“今日太平酒喝的就是太平无事,不宜调酒,否则就破坏了这份寓意了。改日如果有时间,我让你见识一下调酒术,倒是能让酒变得不那么难喝。” 沈欣妍从未听过还有调酒术这种东西,追问道:“调酒术是什么?” 宁升想到这个世界应当还未有调酒师这一职业,文人雅士、武夫走贩都将就纯饮,不破坏酒本身的精气神,但总有一些人不喜欢酒味又想体验微醺感,这时候调酒术便有了存在的意义,而沈欣妍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宁升卖了个关子,笑道:“今日是上元节灯会,我们去猜灯谜吧?” 沈欣妍见状,只好将继续追问的想法作罢,拉起宁升的收,朝城池中心那片空地走去。 巨大酒坛已经见底,其中一般都被柳栾用来祭奠战死在长定城战场的英烈。能分给众人的虽然只有半坛,平均每人约莫只有一碗,但谁也没有怨言,毕竟举办今日灯会又不是为了喝酒而来,且城外妖族虎视眈眈,修士大军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在那片空地,有些数万英烈,皆为了守护长定城、守卫身后的黎民百姓而死。此刻笙歌响起,天边的月亮正圆,如此良辰美景,当歌一曲。在长定城内,皆无地位高低贵贱之分,只要加入修士大军,便都是卒子。某些家学甚好的女子,上台弹奏了最近广为流传的《金盏词》,曲调悠扬,声音婉转,引得一阵掌声喝彩。 长定城本土修士则表演起舞狮。 宁升大开眼界,没想到长定城的士卒竟然还会这般才艺,忍不住问道:“柳城主,长定城的士卒还有这般才艺啊?” 柳栾微笑道:“那是自然,不要以为我们长定城真的一点娱乐没有,我们是人,不是班门傀儡。” 宁升将目光投向那群舞狮的士卒。他们身着统一的红色服饰,腰间系着金色腰带,头戴狮头面具,威风凛凛。他们或腾跃,或翻滚,或跳跃,表演得惟妙惟肖,仿佛真的狮子在场上舞动。 宁升看得目不转睛,赞叹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舞狮表演,这让他对长定城的士卒们充满了敬意。 第95章 杀妖榜 柳栾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一步步登上高台,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站在高台之上,风姿绰约,宛如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清脆而洪亮:“今日舞狮盛会,余兴未尽,吾有一谜,欲与诸君共情。”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盏精美的宫灯,灯上绘着一幅山水画,清新雅致。他轻轻一按灯笼,宫灯瞬间亮起,灯火摇曳,映照出他英俊且坚毅的脸庞。 柳栾高声念出宫灯之上的灯谜,“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十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商春夏与秋冬。猜八个字!” 宁升目瞪口呆,听得云里雾里,本以为灯谜只是一句话,哪知道竟然这么长,而且谜底还是四个字,简直是要将自己脑浆耗尽才罢休? 柳栾见众人皆今紧皱眉头,便笑道:“谁能答出这个灯谜,b便可去丹阁领取三枚疗伤圣药!” 众人纷纷眼神火热,绞尽脑汁想要想出谜底,可无论如何苦思冥想闹钟始终是一团浆糊,就连那些儒家书生也一头莫展,丝毫没有头绪。 柳栾见众人许久都未给出答案,叹气一声,“诸位都没想想法吗?既然这样我便宣布谜底吧……” “等等!”宁升连忙拦住城主说出谜底。这一声高喝引得众人纷纷向其投去目光,都在期待这位武灞山的真传弟子能够给出怎样的谜底,同时思考着这谜底是否就是正确答案。 宁升颇为自信地回答道:“情投意合,地久天长!” “恭喜宁升,回答正确!”柳栾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宁升会如此轻易地说出谜底。他原以为这个谜语会难倒众人,毕竟连他自己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想出答案的。 然而宁升却轻易答出,这让他不禁有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柳栾还是按照承诺,将三枚疗伤圣药交给了宁升。 宁升接过圣药,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他看着手中的圣药,心中满是欢喜。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伤势痊愈的那一刻,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无限可能。 台下众人看着宁升的胜利,无不感到羡慕和敬佩。他们知道,这个谜语的答案并不好找,但宁升却轻而易举地答出了。 “这武灞山的真传弟子究竟是什么怪物啊,不禁修炼天赋极高,猜灯谜竟然还这么厉害?” “是啊,就连博览群书的儒家书生都没答出来,这个宁升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说出答案,简直恐怖如斯啊!” 人群之中,林雅鹿眼中异彩连连,对宁升生出一丝崇拜。忽然又猛地捂住俏脸,害羞起来。 “猜灯谜和博览群书好像没多大关系啊?”儒家书生们纷纷露出无奈的表情,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 方才出声之人连忙干咳几声,笑着道:“对不起啊诸位兄弟,这只是个说法而已,并没有捧一贬一的意思!” 儒家书生们纷纷摆手,表示并不在意,灯会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氛围。 其实宁升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松地给出答案,多亏了身边的沈欣妍。得了三枚疗伤圣药,宁升将两枚递了过去,问道:“沈师姐,为何你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沈欣妍照着宁升的样子,卖起了关子道:“等你下次与我解释调酒术后,我在与你说这灯谜该何解。” 柳栾又道:“千里横山雁阵连,打一个字,诸位可以举手抢答。鉴于这题的难度并没有上一个大,奖励自然要小些,一枚虎血丹。” 这些奖励,不过是添些彩头罢了,为这场灯谜会增加些热情,好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很快有一人举手,自信地给出答案道:“秉!” 柳栾欣喜道:“恭喜你答对了,上台领取虎血丹!” 此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众人则是一脸可惜,懊恼自己为何慢人一步,不然这奖励就是自己的了,但也由衷为其能够答出这灯谜感到开心。 猜灯谜的环节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过去了。如今已是子时,奇怪的是妖族竟然整整一天都未侵袭长定城,难不成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众人此刻并未考虑这件事,仍然沉浸在上元节灯会的喜悦之中。 柳栾收敛笑意,于高台之上肃然起敬道:“妖族杀我人族几十万修士,才得以铸造那座人头山。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清风、云纺两国,竟然叛出人族,简直可耻!今日我以长定城主之名,设立杀妖榜,记录每个人的杀妖数量。能入榜者,将会受到朝廷的大力嘉奖!不过仅限三十岁一下的青年修士参与!” 众人欢呼声很高,纷纷呐喊着“我某某某原意自愿参与杀妖榜评比,以报血仇!” 宁升颇为自信能够上榜,且获得一个极为靠前的名次。如今自己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七层境,只差一个契机便可突破。但自己战力绝非以六层境来衡量,放开手脚、不顾一切地厮杀,甚至八层境修士都会毙命。 杨枝露心中一喜,如此一来自己就有理由肆无忌惮地杀妖了!不过心中却多出一丝羁绊,那便是杨玄月。倘若自己战死,虽然他不至于无人照料,但无疑又少了一位至亲。如今的她很挣扎,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在这时看到了李椿枝,眼神瞬间冰冷。不去追究不代表她已经原谅,周傲的死一直是她的心结,无人能够结开。 李椿枝面容苦涩,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但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有要事与你说!” 杨枝露不得不强压心中的怒意,冷冷问道:“什么事?” 李椿枝道:“这是龙虎山的承天神符,其天生便能镇压妖魔,能够助你斩杀更多妖兽!” “你这是在补偿或者是施舍吗?”杨枝露将目光瞥至一边,不去正眼看李椿枝,害怕看到他的脸,自己艰难压抑的怒火又要爆发。 李椿枝早已聊到这一幕,但还是耐心道:“什么都不算,只是突然想到了,就做了!若是你不愿意收下,那我也不强求!” “收,为什么不收?”杨枝露接过承天神符,声音冰冷道:“你能够滚了!” 李椿枝脸上并无异色,只是淡淡道:“在你斩杀妖兽时,多想想你身边的那个少年,他已经没有爹娘了,如果再失去你这个姐姐……” “闭嘴!” 李椿枝识趣闭嘴,转身离开。 柳栾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灵器,以灵元激活之后将其掷入半空。眨眼间,灵器悬停半空,慢慢平铺开,化作一张金榜。 柳栾解释道:“这件灵器便是杀妖榜,请每位原意参与的青年才俊准备好一滴指尖血,将其滴在金榜之上。以后只要你们斩杀一头妖兽,其上就会相应做出记载。” 宁升感叹一声,此灵器真乃神器也,竟然能够精纯勘测修士斩杀多少妖兽,要是狩兽大赛上也有如此重宝该有多好,那样无疑会让整个流程简洁许多,不至于这般繁琐且耗费时间人力。 “姐姐,我也要参与这杀妖榜!”杨玄月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仰头道。 杨枝露一愣,没想到还未满十二岁的小少年,竟然也会生出想要上阵杀妖的想法,但其如今实在弱小,上了战场只是送死,便劝阻道:“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等有一天你变强了,再为你爹娘报仇好嘛?” 杨玄月其实并不愿意,这群妖兽杀了自己爹娘,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入兽群将这群畜牲通通乱棍打死,但看到杨姐姐真诚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道:“那等我变强了,姐姐你一定要让我参与杀妖榜!” 说罢竖起小拇指,“我们拉勾!” 杨枝露同样笑着竖起小拇指,低声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发完“拉勾誓”后,杨玄月会心一笑,继而道:“姐姐,你能不能教我如何修炼?我要努力变强,争取早点参与杀妖榜,好叫众人看看我杨玄月并不是孬种!” 杨枝露抚摸杨玄月的脑袋,微笑道:“好!从今天开始我便教你修炼,并一同斩妖兽。” 杨枝露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剑,交到杨玄月手中,“这剑名叫良酉,勉强能算一件灵器,你且拿去用!每天剑不离身,能帮你锻炼体魄与意志。” 杨玄月大喜过望,有了此剑,自己便能更快融入修炼一途,且此剑还能随着自己心意而动,当即道:“谢谢姐姐!” “嗯!”杨枝露点头应道。 如今妖族在暗,人族在明。长定城作为人族最后一片净土,必须严防妖族偷袭。此次上元节灯会之后,长定城将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全城修士皆要参战! 第96章 林雅鹿的请求 待柳栾宣布完杀妖榜一事后,今日的上元节等会彻底结束。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的众人才发觉,这段时间里竟然没有任何妖兽邪魔袭扰。远远眺望,数位十一境长老站在城头,提笔敕令镇妖,执剑掐诀杀魔。这才纷纷了然,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宁升回到屋子,发觉又有一柄传信飞剑悬停于门前,不知是谁又来信了。取出其内信件,是武灞山白鹤掌教来信。 “吞宝兽一切安好。” 就这七个字? 宁升觉得敷衍,心想:我怎么也是宗门真传弟子,也不关心我的情况如何?真的让人寒心啊!但转念一想,身为一宗掌教,而且还是如今这关键时刻,宗门事务绝对繁忙,能抽空回信,已然表明自己这位真传弟子在其心中地位。想到这,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至少不用再为灵宠担心,掌教的照顾,绝对比自己这个当主人的更加悉心。 半日之后,陈正新也发来传信飞剑。 “裴石最近进步很大,听到马上能去武当山习武,很开心。告诉宁兄一个好消息,青玄学宫的王天南大祭酒已经收我为徒! 不知宁兄在长定城境况如何?如今大丽朝全面遭受妖族侵袭,战事紧张。我只恨自己如今学无所成,不能赶赴边境出一份力!如果可以,我想恳求宁兄,在保证你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带着我的意志杀妖!陈某感激不尽!” 宁升放心许多,再无后顾之忧。 屋外传来敲门声,宁升好奇,为何最近找自己的人这么多?打开门,见是悬剑宗林雅鹿,连忙将其引入房中,“外面冷,林姑娘进来坐吧!” 林雅鹿笑着点头,走进屋子后,不忘随手关门。看到桌上摆着砚台笔墨,好奇这位兵家修士也会练字陶冶情操?“宁公子这是在练字?” 宁升道:“战事如此紧急,哪有闲余时间练字啊!方才宗门掌教来信了,刚要回信,林姑娘你就来了。” “哦?”林雅鹿故意反问道:“那岂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宁升立马解释道:“不是不是,林姑娘能来,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雅鹿掩口轻笑,随后正色道:“柳城主发布杀妖榜,意在激励我们年轻人多多杀妖,不知宁公子对此抱何种想法?” 宁升不知所惑,挠头问道:“那便大力杀妖呗,还能有什么想法……” 林雅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片刻之后道:“那你觉得谁能成为杀妖榜榜首?” 宁升不假思索,因为心中早有答案,娓娓说道:“林姑娘你,武当山曹云震,龙虎山张开玉……许多鼎鼎大名的年轻才俊都有可能,当然也包括我。” 林雅鹿一愣,而后被宁升逗的哈哈大笑,说道:“宁公子还真是不低调啊!” 宁升露出一副无奈表情,“我若是低调了,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在装?” 林雅鹿赞成点头。 宁升问道:“林姑娘今日前来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 林雅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灵器,其上有一丝裂缝,因此从地阶水准跌落至玄阶,十分可惜。暂且将灵器放在桌上,从储物戒指中又拿出三份炼器材料,请求道:“这件灵器在与妖族对战中损坏了,器阁那边要修复灵器的人太多了,听沈姑娘说你最近在研习炼器术,而且已经成功成为一名地阶炼器师,所以就想着找你帮忙。” 宁升不解,以林雅鹿在悬剑宗中的地位,损坏一件地阶灵器算不了什么大事,为何她这般紧张焦急? 林雅鹿看出宁升疑惑,解释道:“这是我的第一件地阶灵器,于我有重要意义。而且这件灵器与我气息最为契合,能够百分百发挥出我剑诀的威力,所以才如此紧急!宁公子你放心,该有的酬劳不会少,这三份材料你先练练手,如果有把握了再来找我……” 宁升立马摆手道:“你我都是长定城士卒,理应互帮互助,这报酬一事切莫再提!这三份材料应当够了,约莫一周时间能够将这件灵器修复,到时候我亲自给林姑娘你送过去。” “不要酬劳,还亲自将灵器给我送过去……”林雅鹿看着宁升的眼睛,嘿嘿笑道:“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用这种方法追我吧?” 宁升不知所措,愣在原地许久都不能回过神,林姑娘这话是啥意思? 看到宁升窘迫,林雅鹿捧腹大笑,好一阵嘲讽道:“就和你开个玩笑,就窘迫成这样,日后该怎样追寻自己真正的意中人?” 宁升回过神,尴尬地笑道:“我可是个纯情小处男呢,林姑娘下次切莫如此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她也喜欢我。” “哦~”林雅鹿瞬间来了精神,好奇问道:“是你宗门里的师姐吗?” 宁升不愿再进行这个话题,继而将话题转到杀妖榜上,问道:“林师姐对这榜首是否志在必得?” 林雅鹿正了正神色,给出中肯的答案道:“如今的长定城不缺青年才俊,没准就有不愿显露名声的绝世天才,能上杀妖榜单便可,就不去追求名列前茅了。” 宁升道:“悬剑宗天之骄女的名声一直广为流传,你若是只是以上榜单为目标,很有可能会涌起‘名不副实’的谣言啊!” “你都说了是谣言了……”林雅鹿其实并不是不在乎,而是白猿长老昨夜找过自己,特意叮嘱了这件事,说是宗主的意思。师父之命不可违,林雅鹿只好选择同意接受。 既然林雅鹿已经如此说,宁升也不好多劝,毕竟决定还是得自己做。宁升其实并不在乎登上杀妖榜带来的奖励,而是陈正新那封书信激发了他杀妖的心思。 望楼之上,士卒观察到远处妖族大军浩浩荡荡朝长定城本来,立刻燃起烽烟,继而拿起鼓槌将那面大鼓敲得轰隆作响。 全城瞬间戒备。 宁升走出房间,望着望楼那便传来的烽烟,知晓一定是妖族大军卷土重来,鼓声沉重,代表这次大军来势汹汹,可能会是一场死战! 烽烟一起,柳栾便从城主府奔至北门城头,运用秘术远观妖族大军,发现方圆之内全是妖兽,神色瞬间凝重,让望楼里的传信士卒速速传令,让修士大军迅速集结。 鼓手有规律地捶击着那面大鼓,以至于鼓声呈现出独有的旋律。早在众人赶至长定城之前,便受过训练,知晓这鼓声代表的是一级戒备,今日又是关键一战! 城外,妖族大军兵临城下,漫天妖气腾腾,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一片。妖兽咆哮震天,声势浩大,仿佛要将整个长定城都吞噬一般。 城内,修士大军严阵以待。他们身着战甲,手握兵刃,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一战,生死未卜,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柳栾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妖族大军,震臂呐喊:“长定城,今日必破妖族!” 周围的士卒也齐齐高喊:“长定城,必破妖族!” 声音震天,气势如虹。 宁升也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切,心中热血沸腾。他知道这一战自己的名字注定会出现在杀妖榜上。 数位早已化作人形的妖王齐齐出手,一道来自远古的狂暴光束划破长空落在长定城城墙之上。禁制之光狂闪,时不时传出东西碎裂之声。武灞山诸位长老齐声呐喊,纷纷朝护城大阵中灌入精纯灵元,以保证禁制不破。悬剑宗长老登至墙头,齐齐施展术法,与妖族展开一段远程轰炸。 长定城阵法仅是动荡,却依然存在。倒是妖族那边,妖兽成片倒下,若不是有几位妖王削减了悬剑宗长老术法的大部分威能,死伤将更加惨重。 柳栾下令打开城门,将护城大阵向外延伸数十丈,得以让修士大军出城迎战。若只是一味守城,终有力竭之时。兵家大将有言:“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柳栾之所以下令,便是深谙此道。 宁升首当其冲,施展死神嘱,一只只妖兽被其拉入时空乱流,被吐出来后已经是一具具白骨。感受着五脏六腑间充盈的力量,宁升握紧拳头,一记金罡拳打飞一众妖兽,引得一味地上境妖兽注意,勾起鹰爪朝其头颅抓去,欲求将其脑袋生生拧下,以告祭方才死去的同族。 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宁升立刻祭出赤螭剑,火红色的火焰附着于剑身之上,双手将其紧紧握住,待地上境妖族奔至面前一丈距离时,长剑横劈,扫出一道烈焰剑气,便是连空气都能燃烧。 地上境妖族本能侧身躲过这一道剑气,倏忽间察觉到被一种力量锁定,下一刻便被拉入时空乱流之中。 这是哪? 地上境妖族不知所措地望着周围漆黑一片,猛然察觉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大大加快,甚至快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当即鼓足浑身精气朝四周冲撞,却发现整个空间都是一片虚无,并无任何实体,自己的一次次冲撞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第97章 上榜 慢慢地,它发现自己的血肉开始萎缩,气血之力也不再旺盛,已有油尽灯枯的迹象,不得不强行动用秘法保持气血始终处于鼎盛状态。 外界只过去一瞬时间,时空乱流空间里的地上境妖族却好似经历了数年光阴一般,再度回到现实空间,再无先前那份心高气傲,眼神之中满是沧桑。 宁升满脸震撼,不得不感叹这地上境妖族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若是地下境妖兽只此一瞬便早已形销神灭,而这地上境妖族竟尤有一战之力。 不过…… “你消失的气血,便是我增长的力量!”宁升冷笑一声,朝地上境妖族狂奔而去,其架势似乎要与妖族血拼肉身之力。 地上境妖族如今正值血亏之际,连忙后退,挥舞手臂,让一众尚未开智的妖兽上前阻拦其步伐。 这些妖兽尚未开智,不惧生死,脑子里只有浓郁的嗜血之意,根本不管面前是谁,便前仆后继朝其冲去。结果无一例外,全被宁升以金罡拳砸死,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看似漫长,实际宁升斩杀这群妖兽只用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在时空乱流中,地上境妖族已经施展秘法,强行将气血保持在巅峰状态,而今正值反噬期,面对一位战意凛然的人族修士,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一阵狂风骤起,将这位地上境妖族身躯卷起。就在其身躯腾空的瞬间,原地炸开一道金色光辉,正是杀伐无匹的金罡拳。 见一招落空,宁升并不急着追击,而是意念一动,将开玄残剑召唤出。刹那间一份古老的意志降临,几乎瞬间便锁定了那地上境妖族。 下一刻,剑光通天,血光四起。开玄残剑所过之处,妖兽纷飞,无一幸免,皆被斩首。剑意蓄积到极点的开玄残剑冲天而上,破开狂风屏障,剑尖直指妖族,没入其眉心后片刻,便听到一声炸响,这位在妖族中颇有地位的妖类瞬间毙命。 宁升按照御火之术上记载,将灵元灌入无相琉璃火本源,再顺着特定经络将火焰释放出来,果真威能大胜从前,刹那间便将此地温度上升到一种恐怖的程度,血水瞬间蒸发,丝毫不给死灵乌鸦半点觅食机会。 宁升周围成了真空地带,无一只妖兽敢上前侵袭。暂时得闲的宁升回头看了眼高高悬停于长定城半空上的杀妖榜,发现自己竟然暂居榜首,感到十分欣慰。 但很快就被龙虎山的张开玉反超。 宁升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张开玉的身影,很快看到一席白衣的他正用长剑洞穿一只地中境妖兽。 “竟然这么猛?”宁升情不自禁道:“这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降妖术?简直让妖族闻风丧胆啊!” 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宁升地名次已经跌至第十,很快便跌出前十。宁升不得不感慨,这次的修士大军中最不缺乏的便是青年才俊。 宁升取出缚妖索,准备活捉几只带回城中作成烤肉。正好最近几日都在闭关,未沾荤腥,实在有点馋鲜美可口的烤兽肉了! 一掐诀,缚妖索瞬间化作小蛇,攀附上一只猪系妖兽。银牙猪的战力不弱,同境界之内鲜有敌手,但是食物链却极其奇怪,只吃肉苁蓉。靠着肉苁蓉中蕴含的大量元气提升自身气血之力,再借住气血之力突破境界。 这银牙猪可是行走的宝库,便是妖族之中都有许多种族对其虎视眈眈,但碍于其一对獠牙十分恐怖,难有机会将其宰杀享用。 若不是宁升与陈阳是好友,前些日子在武灞山翻阅到关于银牙猪的书籍,今日就算遇到也不知还有这猪竟然是座移动的宝库。 被缚妖索缠住,银牙猪展露出十足的暴虐,朝人族修士大军疯狂冲去,若不是宁升大力掐诀,死死勒住其双腿,只那刹那间,便会有数位人族修士殒命当场。 缚妖索已经要深陷其血肉,绕是如此银牙猪也未曾惨叫,表现出十足的气节。但宁升可不会因为你是一头有气节的猪,便放过你,随手一招便将这只近千斤重的银牙猪提在手中。 期间一只地中境妖族要趁银牙猪被束缚时,从其身上咬下一块血肉中饱私囊,被火眼金睛的宁升发现,怒骂一声后,将其一剑挑飞。 “我都还未品尝过如此美味,你这只妖兽还想捷足先登?” 宁升十分不满,将银牙猪放入乾坤袋后,扫视整个战场,搜寻哪里还有银牙猪这种滋补之物。可惜一番观望后,仍是无果,便只好放弃继续寻找的想法,执剑再度与妖族厮杀。 以宁升如今的修为,施展死神嘱有诸多限制。方才吞噬了一位地上境妖兽的大半生命元气,已经达到今日施展的上限。据他估测,大致等到十层境之后,才能不受限制地使用死神嘱。但这种限制也是相对的,若是遇到妖帝级别的,还是不能擅自使用,否则遭受反噬,流逝的可是自己的生命精华。 妖帝辛陇坐在由人头铸成的宝座之上,俯瞰长定城战场。今日一战并不是收官之战,只为减轻铜陵关战场的压力。 虽说妖族大军损失不少妖兽,但大多都是地阶存在,说白了就是炮灰,如果能够堆死一位人族修士都算是赚的。妖族大军的中间力量并无太大损耗,所以并不用担心。 区区十一境修士,还惊动不了这位妖帝。辛陇仍旧一脸轻松写意,你石獴害怕折损自身势力不敢强攻铜陵关,难不成当我辛陇就是傻子,甘愿沦为他人垫脚石? 由于大丽皇帝朱定安亲自坐镇铜陵关,全军将士士气高涨、悍不惧死地陷阵杀敌,尤其是所剩无几的铜陵关本土将士,见到昔日的同僚一位位死在自己眼前,心中早已被怒火与杀意充斥。 国师徐长平离开大丽,前往东神州南部,游说南方诸国派兵支援大丽朝。这些国家当然知晓与大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不得不提防大丽借此机会削弱东神州诸国国力,以确保其在东神州第一王朝的地位。如此一来,就需要国师徐长平去游说诸国,向其给出保证。 如今只有两位妖帝明面上参与了这场大战,第三位妖帝月乞还未有参与其中的迹象。虽说妖族宛若一盘散沙,但不得不提防其会在巨大利益面前会暂时团结。 宁升的行为已经引起妖王注意,若是照这种趋势杀下去,自己的部落很快就要元气大伤。妖帝之间都在互相提防,更别提这些妖王之间,倘若伤了元气,立刻便会被其余部落蚕食,从此消失在妖域。 可恨的十一境修士如附骨之蛆般难缠,妖王咬牙动用秘术,一道粗如巨蟒的华光朝前迸发,以燃烧数滴精血为代价,强行将其击退。而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便已是宁升面前。 一股滔天杀意骤然落下,宁升不假思索,本能地将仅剩的所有金光符取出,以灵元激活后,数曾金光屏障覆映于周身。 电光火石之间,宁升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宁升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近五十张金光护身符能够挡住这妖王的泄愤一击。 下一刻,宁升只觉身体一轻,近五十层金光屏障瞬间炸裂,然而仍有余威。一阵阵妖风化作利爪,将自己衣衫尽数搅碎,划开皮肤,剥离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然而宁升并未惨叫出声,硬是死死扛住那股撕扯力,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处渗出,染红衣衫。 那位十一境修士注意到宁升被其轰入一众地极境妖兽群中,瞬间暴怒,若是宁升真因此殒命,自己该如何向武灞山交代?他剑指在剑身之上一抹,立刻绽放出 若不是宁升身怀多种秘术,这一击便足以令其身死道消。但饶是如此,身上伤势也足以令其在十层境以下,失去战力。 感受到身上剧痛,宁升双目赤红,口中有一股甜意涌出,那是血液顺着喉咙被吞下的缘故。 该死的! 宁升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疗伤圣药,仰头将其服下后,体内伤势仍然不见有好转迹象,简单内视之下,发现自己经脉竟然全部断裂,丹田之中的灵元根本没有通过经脉释放体外。 这时,场上数位妖王齐齐爆发全力,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将一直与自己缠斗的十一境修士震开,与这位妖王如出一辙,目的是那些斩杀妖兽最多的人族青年才俊。 诸位长老这才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目的根本不是攻城,而是杀了这些人族天骄!辛陇此举简直阴险至极,想要毁了大丽江湖的脊骨,更要毁了人族未来的希望。 数位十一境长老立刻动用全力拦截诸位妖王,柳栾高喝一声命令城官将城门打开,让修士大军退入城中。 沈欣妍亲眼目睹方才宁升被轰入一群地极境妖族群中,立刻对宗门大长老传音道:“宁升他受了重伤,身边还全是地极境妖族,恐怕凶多吉少了,大长老你赶紧去救他!” 第98章 入妖域 大长老正在与妖王缠斗,还要保证其余宗门弟子的安危,如今已是分身乏术,根本没有余力去搭救宗内真传弟子。 陆衣长老双目猩红,想要逼退身边妖王,持剑冲向宁升将其于水火之中解救而出,但已燃烧精血的妖王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始终拦住其去路。 “大长老,宁升垂危!”陆衣怒吼一声,俨然要化作一头野兽,恨不得将面前妖王生吞活剥。 大长老注意到宁升那边,苦于如今境地与陆衣相同,根本腾不出手搭救,且柳栾城主已经下令,修士大军都在缓缓朝城内退去。 灵元流转受阻塞,那便用肉身之力杀出一条血路! 宁升看着面前无数妖兽,知道今日自己是回不到长定城中了,眼神决绝地高喝道:“大长老,以大局为重!带修士大军撤回城中!” 话音刚落,一群地极境妖族蜂拥而上,将宁升扑倒在地,撕咬着他的血肉。裸露的森森白骨,彻底激起宁升的兽性,拳头之上金光大放,一拳打爆一只妖兽之后立刻与兽群拉来距离,同时呕出一口鲜血,脸色也更加惨白。 嗜血的妖族绝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见宁升吐出鲜血,立刻又冲了过去。 宁升始终关注着修士大军是否已全部安然退回城内,待看到城门彻底关上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没了那份意气支撑,身体颓然倒地,疲惫地闭上了眼。 城内,沈欣妍找到大长老,冷声质问道:“宁升他是宗门真传弟子,为何你们都见死不救?” 大长老神色颓废,眉宇间满是惋惜之色,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陆衣神色悲伤,解释道:“并不是大长老的错,若不是我没有控制住那妖王,宁升也不会……”话未说完,便已哽咽住。自己的弟子算计宁升导致其险象环生,如今更是自己将其送入险境,这份罪恶感令他无地自容,遥望城外兽群,只想只身赴死。 城内诸位得知宁升并未回到城中,个个心情沉重。城墙上,气氛压抑,令人窒息。 “都怪我……”陆衣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宁升。” 二长老走到陆衣身旁,扶起他,道:“这不怪你,是那妖王太强了。” 陈阳看到半空杀妖榜上,宁升的名次在不断提前,不由得惊呼一声道:“宁升他还没死!杀妖榜上他的名次正在快速提升!”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杀妖榜,发现果真如陈阳所说,宁升所杀妖兽的数量正在快速上升,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重新进入前十行列。 闭眼之际,宁升感受到体内某种力量开始觉醒,双手拳锋之上金光大放,一份来自荒古的意志骤然降临,震慑诸妖呆站于原地,竟无一妖胆敢上前。 宁升的意识再度来到那座茅草屋,又看到了武神宋重窑的一缕分神,心生疑惑道:“我不是在长定城战场吗?怎么又来到这个地方了?” 宋重窑的身影再度出现,脸上依然是那份熟悉的笑容,只见其拿出一壶茶递给宁升,轻声道:“喝完这一盏茶,便能脱离险境了!” 只此一句话后,宋重窑的身影骤然消失。宁升还在思考自己是否已经命丧黄泉,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石凳上喝起茶来。 武神宋重窑的意识降临,天边顿时紫意滚滚,降下数道天雷意欲轰杀这位不速之客。 宋重窑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天边,不等其落下便已化作虚无。即使如今的武神只是一缕分神,也绝非一群地极境妖族可挡,远处妖帝察觉到一丝强悍无比的气息突然出现,眉头紧锁。这份气息令其生出巨大的忌惮心,竟然不敢立马现身与之厮杀。 宋重窑只轻吐一个“滚”字,瞬间罡风四起,一道道拳罡自天而降,犹如暴风骤雨般,将周身妖兽全部砸的血肉模糊,更有甚者直接爆成血雾,死无全尸。 竟如此强大? 一众妖王也不敢贸然出手,站成一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这份气息来自荒古,能在荒古时代成就武神之位的武夫,仅是一拳之威便可开山裂地,足以瞬间斩杀一位妖王级别的妖兽。 宋重窑目光扫视在场妖魔,随后眼神落在辛陇身上,质问道:“这个年代的妖帝,修为实在太低了!甚至低到只需要我这一缕残魂都能将你碾碎!” 辛陇脸色难看,面对宋重窑的蔑视,竟不敢有所动作。 宋重窑身影消失,一缕残魂都能将辛陇碾碎,其自然不敢造次。 片刻之后,宋重窑再次出现,只是此时已经换了一处场景,竟是长定城外宁升肉身所在之处。 武神一缕分神还在,妖族众妖皆退避三舍不敢造次。 “宁升!”宋重窑身影出现在宁升肉身旁边,探手将已经濒临死亡的宁升扶起,“这一战,你虽经脉尽断,但意志可嘉!以肉身搏杀地极境妖族仍然不落下风,实属难得!武道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意志与毅力同样不可或缺!你今日之举,足以自傲!” 这一声呼唤,直接将宁升的意识重新拉入其身体之中。宁升艰难睁开双眼,浑身的剧痛让他神魂震颤。 宋重窑的一缕分神眼中流露出使命完成的释然,身影变得虚幻起来。就在此时,宁升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托起,朝长定城的方向缓缓飞去。 辛陇眼神一凛,张开五指,一道霸道力量从其掌心迸发,试图强行打断宋重窑将宁升送入长定城。 宋重窑怒喝道:“妖贼安敢!” 天边瞬间炸开一道响雷,一道巨大金色拳罡于辛陇头顶瞬间形成,倏忽间落下,带着无尽威压试图镇压这位妖族大帝。 如今的宋重窑只是一缕残魂,绕是如此已经斩杀数位地极境妖族,如今面对妖帝,空有意气,却已显力不从心,只能燃烧浑身元神之力,将宁升往妖域深处送去。 辛陇见宁升离去的方向是妖域,并未阻止,只要在妖域之内,此人就活不长,倒是省去不少力气。 宋重窑屹立于原地,蔑视众妖,气势无匹。 辛陇从宝座上站起身,抽出那把血色长剑,斩出一道旷古剑芒。血色剑气遮蔽长空,于宋重窑头顶落下,只此一瞬,便将这一道残魂尽数搅碎。 宋重窑本就受天道镇压,而今又是一道残魂,且已经燃烧元神之力只为护送宁升安然离去,早已是强弩之末,自然挡不下妖帝辛陇这倾力一剑。 若不是察觉到宋重窑气息虚弱许多,辛陇也不敢贸然出手。自己成就妖帝之位,其中多少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早就养成遇事先观察的警惕心,确保能够一剑诛敌才会出手。 那道剑芒! 长定城内众人皆提心吊胆,十一境修士亦是如此。妖帝出手了?可是长定城外有何人值得妖帝亲自出手?方才那巨大的金色拳罡令人感到熟悉,明显就是宁升的金罡拳!但是宁升不过才六层境,怎能爆发出如此战力,甚至威胁到妖帝亲自出手? 宁升眼睁睁地看着宋重窑被辛陇一剑斩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那份无奈几乎让其道心破碎,一口浊血喷吐而出,再度昏厥过去。 …… 大长老惊奇地发现,杀妖榜上宁升的名字尚未黯淡,这意味着他还活着,不禁令人浮想联翩,难不成方才那巨大金色拳罡真是宁升所打出?若真是如此,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吧? 陆衣向城主柳栾抱拳,请求道:“在下请求出城,将宁升救回!” 柳栾体谅一众武灞山长老的心思,但是如今不宜再开城门,防止妖帝出手,在开门的空挡,瞬间将城墙上的禁制破去,若真是如此,长定城危矣,大丽朝也危矣! 白猿看出柳栾为难,于是开口道:“此时我们不应再开城门,相信城主也体谅你们如今的心情,但是宁小友至今还未有事,就表明他一定有办法生存下去,我们贸然出城搭救,反而还会折损我修士大军的战力。” 大长老叹气一声,也道:“陆衣长老,我的心情与你一样难受,但正如白长老所说,此时确实不宜打开城门!既然宁升能够在一众地极境妖族的围剿中生存下来,一定有其独特手段,我们应当相信他!” …… “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脚?”宁升微微恢复些感知,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脚,将自己脚上裹满了唾液,黏黏糊糊,恶心至极。 宁升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洞穴,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随手一摸竟然摸到了蛋壳,心中猜想莫不是逃到了某种妖兽生存的巢穴中? 虽然不能动用灵元,但是神识之力还是能够自如使用。将神识之力汇入双眼,宁升这才看清是何种生物舔自己的脚,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金角兽。此兽若是成年,战力极高。 宁升感受着蛋壳上的温度,知晓这只金角兽是刚出生不久,之所以舔脚是将自己当成其母亲了。他想要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骨头断了大半,随便一动便是剧痛无比。 第99章 金角兽 一抹危机感涌上心头,若是金角兽真正的母亲回来了,以自己这副状态,只会沦为妖兽的口中餐食。宁升想要用力挪动左手,取出乾坤袋中的丹药,却发现乾坤袋离自己有三尺远,心情跌至谷底。 却在这时,金角兽叼着乾坤袋来到宁升身边,轻轻将乾坤袋放在其手边,一双眼睛流露出担心之色,确实将宁升当作它的母亲了。 宁升没想到这金角兽自小便如此有灵性,索性自己是在其破壳出生前被送入此地,要不然仅是一只幼年金角兽,就足以将自己毙命。 宁沈取出乾坤袋内的疗伤圣药,将仅剩的三颗丹药全部吞入腹中,等待药力自然化开,游走于四肢百骸间,缓缓恢复着自己的伤势。宁升以神识之力内视,发现自己的碎了的骨头正在慢慢愈合,不出三天便能够恢复如初。不得不说,疗伤圣药的治愈力实在恐怖,否则也不会如此受修士追捧。 夜晚过去,太阳逐渐升起,整个洞穴渐渐有了一丝光亮。宁升庆幸金角兽母亲并未在归巢之余,开始好奇为何兽母整整一夜都未出现?难不成是出了意外?否则不会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 金角兽呜咽小跑过来,用脑袋蹭着宁升的裤脚,用祈求的眼神仰头盯着他。 宁升心领神会,蹲下来抚摸着金角兽的脑袋,从乾坤袋中取出几块兽肉。随手一扔,金角兽立刻张嘴将其吞入腹中,甚至都不曾咀嚼。 几块兽肉下肚,金角兽心满意足地蹲在宁升身边,脑袋看着宁升的腿渐渐睡去。 宁升这才想起金角兽才刚出生,牙齿还没长齐,当然不能咀嚼兽肉。自己也是蠢,没想到这一点,直接将一大块肉抛给它。不得不说,金角兽确实强悍,才刚出生就不排斥吃肉。 金角兽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一丝慌张,咬着宁升的裤脚,便往洞穴里拽。妖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很敏锐,宁升知道一定是有强大的妖兽途径此地,立刻随金角幼兽躲进洞穴。 宁升前脚躲进洞穴,外面便有一只棕色血豹游荡。宁升能够感受到,这血豹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正是来自金角兽,显然身边这只金角兽的母亲已经惨死于其兽口之下。 金角兽眼中充斥着一丝怒火,但被它压抑的很好。绕是如此,宁升也感受到了,想必是金角兽也察觉到这血豹身上有同类气息,才会如此。 宁升如今不能动用灵元,以至于诸多灵器都不能使用,无法运用灵气来遮掩自身气息,一旦被血豹嗅出,绝对又是一场厮杀。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还真不一定打的过这只玄极境血豹,只能祈求金角兽母早在洞穴设下遮掩气息的物品,否则今日真的要遭殃了。 血豹始终在洞穴口徘徊,宁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始终盯着血豹,拳头紧紧握着。 血豹的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泛着幽冷的红光,目光始终盯着洞穴内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它缓缓地绕着洞穴口徘徊,每一次的步伐都轻盈而谨慎,仿佛在寻找着进攻的最佳时机。 宁升紧张地望着血豹,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掌心中满是汗水。他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动血豹,引发一场生死搏杀。 洞穴内一片寂静,只有金角兽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它紧紧地贴着宁升,眼中闪烁着恐惧与无助。宁升知道,他必须保持冷静,保护好这只无辜的小兽。 好在血豹仅仅只是在洞穴口观望一番便离开,宁升长舒一口浊气,整个身子瘫软在地。金角幼兽也如释重负,喘着粗气趴在地上。 轰! 血豹去而又返,直接冲入洞穴,一对猩红的兽眸如同死神的瞳孔,瞬间让宁升的心弦紧绷起来,握紧拳头一记金罡拳重重砸了过去。如此大的动作牵连到先前伤势,宁升痛苦地闷哼一声,一对眸子却死死盯着血豹,不敢展露丝毫惧意。 面对妖兽,一旦露怯,便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血豹想要仰头怒吼,召唤同伴前来。宁升眼神一冷,强行压下疼痛,一步跨出数丈距离,又是一记金罡拳重重捶在血豹的下颚上,令其难以发声召唤同伴前来。 一只血豹便已足够要了自己一人一兽的性命,若是再有几只,便真的毫无任何生还的希望,只能原地等死。 血豹身上并无鳞甲,硬生生地扛了宁升两拳却毫发无伤,可见其肉身也相当强悍。被宁升连着打了两拳,血豹心里涌起滔天怒火,发动本命神通,下一刻身影消失在原地。 宁升本能地将双拳横于身前格挡,却不料血豹竟然从身后袭来,一对兽爪重重拍下,直接将宁升后背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宁升本身就有重伤在身,这一记无异于雪上添霜,让宁升险些昏厥过去。 金角兽怒吼一声,四肢微屈,下一刻朝血豹冲去,竟为了宁升将恐惧抛之于脑后。可惜它尚未长出引以为傲的金角和獠牙,爪子也并不锋利,这一击无异于是在给血豹挠痒痒。 血豹看都没看金角幼兽一眼,仅仅只是一踢后脚,便将其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洞穴墙壁之上。 洞穴之内,碎石滚滚落下,隐隐有一丝崩塌迹象。 宁升翻身滚至金角幼兽身旁,将其抱起之后,立刻起身朝洞穴外奔去。以宁升如今实力,对上血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为今之计只有逃跑。 然而血豹作为豹族,是兽类之中极擅奔跑的种族。仅仅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便被追上,被血豹一掌拍倒在地。 宁升体内气血早已翻涌,又被血豹重重一拍,微微恢复的伤势再度严重起来,狂呕一口灼热鲜血,眼皮渐渐沉重。 难道我宁升真的要死了吗?系统何在?速来救驾! 可是无论自己如何呼喊,系统始终没有给出回应,自己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掀起半点风浪。 这时一声兽吼响起,宁升以为是血豹的同类赶来,绝望地将金角幼兽护在怀中,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血豹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一人一兽吞入腹中,将其炼化为自身修为,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妖兽撞飞出去。 血豹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先前被围剿的那只金角兽,兽眸中透露出不可思议。即使被其突出重围,却身负重伤,按照常理来讲理应早就失血过多而亡,怎还会出现在此? 想象中的撕咬并未到来,宁升睁开眼,发现一只金角兽正挡在自己身前,即使其后腿已经没有血肉,只剩森森白骨,依旧悍不惧死地守护着。 金角兽回头看了宁升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赶快趁这个机会逃! 血豹怒吼一声,似在质问:为何你还没有死? 这只血豹显然小看了一位母亲对自己子嗣母爱的力量。它瞥了一眼要逃走的宁升和金角幼兽,仰天怒吼一声,召唤来同类一同围剿。 金角兽朝那血豹冲去,头上金角熠熠生辉,已经在燃烧浑身精血,只为给自己子嗣谋取一条活路。 绕是处于全盛时期的血豹面对金角兽这鱼死网破的一击,也不敢硬抗,弯曲后腿,朝一边跃去试图避开这重重一撞。 却不料金角兽凌空改变了方向,这一击重重撞在血豹腹部,那对金角死死插入其腹腔。绕是如此金角兽仍不愿放过这血豹,顶着血豹一直冲向洞穴墙壁。 咔嚓! 血豹被金角洞穿身体,瞳孔里满是不甘之色,没有料到强弩之末的金角兽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实力。不甘心的血豹临死前也选择燃烧精血,张开血盆大口咬住金角兽脖颈。 两头妖兽同时死亡。 宁升神色悲伤,想要回头看金角兽母最后一眼,但想到其临死前决绝的眼神,还是闷头朝前奔去。倘若被血豹兽群围住,金角兽母的死就成了无用功。 金角幼兽方才被血豹一脚踹在墙壁之上,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双眼迷离的它看着洞穴外的母亲,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一口气奔出数十里,确认周围暂时安全之后,终于颓然倒地。强忍着昏厥的感觉,从乾坤袋中取出仅剩的疗伤丹药,一口气全部吞入腹中,随后彻底昏睡过去。 金角幼兽也支撑不住,躺在宁升怀中沉沉睡去。 宁升丹田内无相琉璃火本源熊熊燃烧,将积攒在五脏六腑的浓郁药力全部化开。一缕缕精纯力量涌入骸骨和血肉,慢慢滋养着。 恍惚间,宁升仿佛看到金角兽母在对自己微笑,“多些你救了我的孩子!” 宁升惭愧无比,彻底了解到妖族之中的竞争刚加惨烈,是真正的优胜劣汰。这是妖族法则,宁升无力更改,只能尽己之力守护好怀中的金角幼兽。 第100章 魔人 有无相琉璃火辅助,蕴含在宁升体内的磅礴药力在三天时间里被吸收殆尽。饶是如此,伤势也没有全部恢复,不过至少遇到玄阶妖兽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宁升低头看向怀中的金角兽,发现其呼吸均匀,在并无吞食任何疗伤丹药的情况下竟恢复的如此快,不得不感慨金角兽肉身实在强悍。要知道自己怀中的金角兽才刚刚出生啊!那头与血豹鱼死网破的兽母身受重伤,濒死之际都能斩杀一只玄极境妖兽,可见其何等强悍。 扫视周围,宁升并未发现有任何妖兽踪迹,不禁奇怪为何会如此。正当生出这个念头时,远处走来一位手持长矛的魔人,正上下打量着面前一人一妖。 宁升大喜过望,以为在妖域遇到了同为人族的修士,正要招手打招呼,却见那人不由分说持矛刺来,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只得下意识挥拳格挡。 金色拳罡包裹住拳头,宁升的拳头与长矛重重碰撞在一起,发出锵锵声响。 宁升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反观那人屹然不动,甚至神色都风轻云淡。方才那一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人身上并无任何灵元波动,纯靠肉身之力将自己震退,心中怀疑莫不是一位纯粹武夫?可是同为人族,为何一见面就大打出手?难道不应该团结一心共御妖魔嘛? 片刻之后,宁升发现那根长矛通体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黑气,流露出魔人的气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冲入了魔人的地盘,这可比对付妖兽棘手百倍! 妖族肉身之力强悍,人族神魂之力强大,而魔族两者兼备,可为这片浩然天下的宠儿。只是魔人成长速度极慢,数量稀少,否则整个浩然天下四片大陆便都由魔人掌控了! 先前铜陵关外那位十二境魔人,便已存在时间近千年之久。若不是有紫泽真君与一众人族强者舍命相拼,妖域大军怕是已经南上,兵临京城。 魔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矛未将入侵者的身躯洞穿。诧异之余,再度握紧长矛,这一次他动用了全力,试图一击将入侵者钉死在地。 宁升当机立断,立刻抱拳道:“我是无意闯入你们领域的,如有打扰还望兄弟能够体谅!” 魔人根本听不懂宁升所言,手臂肌肉迅速隆起,左手握住长矛中端,右手握住尾端,振臂一挥,长矛直朝宁升眉心刺去。 宁升立马与其拉开距离。 枪怕抖,棍怕点。宁升深知魔人这一长矛刺来,倘若一抖枪身,自己双眼瞬间会被挑飞。约莫拉开三丈距离,宁升握紧拳头重重挥出一道金色拳罡。 拳罡之强,撼山摧城。 长矛被这一拳打得弯曲成半圆,若不是魔人肉身之力实在强悍,怕早就脱手飞出。这一击纯粹是肉身之力的碰撞,魔人骇然地发现眼前之人胆敢与自己比拼肉身战力,十分惊骇。 后退间,宁升召唤出系统,打开兑换商城,在语言类商城之中,花费了五百兑换了一门魔人语言,随即开口解释道:“我是被妖族追杀,被逼无奈才闯进你们领域的!” 魔人这才听懂,收回长矛,凝视宁升,似在上下打量。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带着那只妖兽,随我一同回部落,听候族长发落!” 宁升央求道:“这位兄弟能否通融通融?若不是我身受重伤,绝不会如此不懂规矩闯入你们的领地的!” 魔人眼神一凛,抓起长矛直指宁升,说道:“你若再多说,现在便宰了你!” 宁升缩缩脖子,连忙闭口不言,跟在魔人身后朝其部落缓步走去,脑中飞速思考着该如何逃出生天。 约莫走了一柱香时间,终于看见一座屹立于空地上的宫殿,虽然不如大丽朝京城皇宫气派,但在方圆这一片荒凉之地中,算得上极其奢华。 魔人将宁升带入宫殿,叮嘱道:“你且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若是让我发现你乱走的话,小心你的双腿!” 宁升连连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兄弟,我绝对不会乱跑的!” 魔人这才转身离去,不知去了何处。整间房子便只剩一人一妖。百无聊赖的宁升便盘坐在地,试着能不能靠自身的力量恢复经脉,试了一番并无半点进展,无奈地摇摇头。 为今之计只能等系统发布任务或是签到获取兑换点,靠兑换商城来恢复自身经脉。好在无相琉璃火本源并未因为经脉断裂而失效,只是没有灵元作为媒介,难以透出体外御敌。正因为这次经脉断裂,宁升才发现无相琉璃火竟然还有一大效用,那便是能够无时无刻滋养肉身。 距宁升来到妖域已经过去五天时间,即使服用了大量疗伤丹药,也压根不可能恢复地如此快。宁升能够感受到自己腹部一片火热,正是这份温热压下身上各处的疼痛,这才让自己能够像今天这般活动自若,甚至面对魔人都有一战之力。 金角兽呜咽呜咽叫了起来,算算时间,已经许久未进食,加上又挨了血豹重重一脚险些丧命,的确需要靠进食来补充元气。可惜宁升储备的食物已经吃完,自己最近接连动用金罡拳,也不禁气血虚浮,十分难受,需要进食大量元气才能恢复。 宁升只得安慰道:“再过一会吧,兴许这些魔人能够好好招待我们呢?” 一人一兽在这房间待了许久,都不曾见到那魔人归来的身影。宁升已经饿的双眼发昏,想要走出房间去一探究竟,却被一阵浑厚声音阻拦:“犯人胆敢越狱?给我滚回牢房去!” 下一刻,便是一股霸道巨力,不留情面地将宁升轰回牢房。 宁升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墙壁,喉咙一甜,隐隐又有吐血迹象。金角幼兽冲着门口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杀意,却也不敢贸然行动,深怕被魔人一拳打死。 宁升不明所以,自己无缘无故为何成了犯人?只因为擅闯魔人领地?那也不至于不声不响就将自己囚禁于此!其中必定有自己不知的隐情,宁升暗暗决定,在修养几天后一定要逃出这牢房,否则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转身离开的魔人毕恭毕敬地走入某件屋子,匍匐在地简直卑微到了极点,“大人,我已找好替罪羊,还望大人解开我身上的诅咒!” 屋内传来一阵轻笑声,“你倒是聪明,知道找个人族替死。” 魔人脸色涨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还请大人慈悲!” “也罢!等我恢复一些元气,便帮你解开诅咒!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再敢背叛我,十条性命也保不住你!” 魔人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谢,“多谢大人开恩!” 屋内之人缓步走出,抬手间,一缕黑气从其掌心飘出,在半空凝聚成一颗黑色珠子。魔人见状脸色骤变,匍匐在地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大人这是何意?” 魔宗轻松一笑,“莫要紧张,我这是在为你削弱诅咒。以我目前实力,并不能为你一次性解开诅咒,所以还需要你耐心等待几次!” 魔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气,却敢怒不敢言,连连磕头道谢:“多谢魔宗大人法外开恩,小的日后一定以魔宗大人马首是瞻,再不敢有二心!” “退下吧!”魔宗一挥手,下达了逐客令。待那魔人离去,魔宗脸色瞬间阴沉,忍不住握拳道:“若你不是斯坦家族的人,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魔人退出房间,脸上宛若阴鹜,心中狠厉想着:诅咒解开之日,便是你滕共身死之时! 魔人再度回到牢狱,却并未再见宁升,而是叮嘱看守魔人,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位新来的犯人,必要之时动点私刑也无可厚非。 这座宫殿名为滕共殿,由魔宗滕共执掌,负责镇守这一片区域。妖域之大,占据整座东神州三分之一的土地,而魔人一族便占据了妖域的三分之一土地。在这广阔的土地上,魔人只有一位王,那便是魔尊木崀。魔尊之下有五位魔王,每位魔王手下又各有十位魔宗,这座滕共殿的主人便是五十位魔宗之一。 宁升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他人三言两语决定好,但知道魔人兴许已经不会再回来。金角兽将身躯盘成一团,试图借此来抵御饥饿。而宁升则盘腿吐息,用打坐的方式将身体消耗保持在一种极低的状态。 三日过去,金角兽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眼神涣散,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宁升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虚弱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牢房之外传来呼喊声,“犯人速速滚出牢房,魔宗大人有召!” 越是饥饿,宁升的五感越是敏感,听到魔宗传唤自己,立刻起身抱起金角兽,朝房间外走去。 走出房间,宁升才得以真正一睹滕共殿全貌,虽不如大丽皇宫气派,却自成一派气象,有种狂野不急的韵味蕴含其中。 第101章 魔宗滕共 宁升不敢张望,怕引得魔人不爽又将自己一拳打回牢房,只得低着头默默跟在其后,却将路线默默记住,为日后逃离滕共殿奠定基础。 在滕共殿中穿行片刻,魔人将宁升带到一间屋子前,“魔宗大人就在里面,进去吧!但是这只妖兽你得留在外面。” 金角兽害怕地往宁升怀中缩了缩,无奈魔人释放威压,宁升迫于压力只好暂时将金角兽交由魔人看管,自己一人走入屋内。 滕共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一身黑袍随意披着,一头黑发自然垂落,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极其桀骜地看着宁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是那个入侵我领域的魔人?” 宁升心中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是的。” 滕共抬手一挥,一股黑气瞬间将宁升笼罩其中,“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宁升挤压而来,宁升眉头一皱,差点昏厥过去。 滕共察觉到宁升异样,问道:“你为何如此虚弱?” 宁升如实回答道:“自从被关入牢房,便滴水未沾,也未曾进食。原本我身上就有伤,所以……” 魔宗大手一挥,给屋外魔人传音道:“准备好上好的韭菜,半个时辰之内送入屋内。” 宁升没想到魔宗竟会如此,不知其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半个时辰过后,五位魔人端着上号佳肴美酒走入屋内,瞬间鲜香充斥整个房间,令宁升食指大开。魔人肉身强悍,且习性与人族一般无二,喜好吃熟食,比起妖族的见到粗暴无疑高雅太多。 本就极度饥饿的宁升看到如此佳肴,心一狠: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魔宗一定要自己死,恐怕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逃出生天。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临死前吃一顿饱饭?死也做个撑死鬼! 酒足饭饱之后,宁升这才问道:“魔宗大人,我只是一个误闯进你领域的一个无名小卒,实在不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 滕共却摇头道:“不不不,你可是滕共在这片妖域立足的希望。” 宁升不知所云,问道:“魔宗大人何故出此言?” 滕共并未做出解释,淡淡道:“你若是能在试炼塔内获得前三名次,我便免你一死!” “试炼塔?”宁升满脸疑惑,“魔宗大人,这是何地?” 滕共感到不解,怎会有魔人不知试炼塔的存在?但是眼前年轻人身上并无半点灵元波动,并不是人族修士,确实是魔人一族,这就奇怪了。 宁升立马解释道:“回魔宗大人,我来自极其偏僻的地方,那里消息闭塞,几乎与世隔绝,所以并不知道外界有试炼塔这个地方。” 滕共了然,为宁升介绍起试炼塔。 试炼塔为初代魔尊所设,共有十层试炼。每一层都有一方小世界,供魔人进入其中参与历练。通过一层试炼,都可获得对应的奖励,倘若能够通过全部十层试炼,便可以直接获封魔宗之位。 滕共道:“而你,就是我滕共殿今年派出的参加试炼之人!” 宁升只觉天花乱坠,完全无法理解为何滕共要让自己参加试炼。通过试炼还能获得奖励,这天大的好事怎会轮到自己?其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宁升推辞道:“我这天赋不堪入目,倘若代表滕共殿参与试炼,无疑会引得其余魔人的嘲笑,到时候魔宗大人您脸上也会无光……” 滕共摆手道:“方才我以黑气笼罩你全身,已经将你根骨彻底摸清。在整个滕共殿,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代表我族去试炼塔参与试炼!” 宁升害怕再推辞会引起魔宗的不满,无奈只好答应下来,“既然魔宗大人都对我有如此信心,那我就斗胆代表滕共殿前往试炼塔参与试炼!” 滕共仰天大笑,心情颇好。 宁升退出房间,面容苦涩,尽管不用再睡牢房,也不用再担心吃住,但心头始终萦绕着一丝浓烈的不安。 房间内,滕共一脸深邃笑容,嗤笑道:“还真当你自己天赋无双?不过是我滕共殿的一位替死羊罢了!” 宁升并不清楚其中隐情,跟随魔人前往自己的住处。房间极其宽敞,其内陈设奢华之中透露出内敛,一看便知并不是寻常魔人能够居住的。宁升感到可笑,自己的命运就这般被他人玩弄于手掌之间。 就这几天的时间,宁升已经积累了近一万兑换点,只需再过半月,便可兑换恢复经脉所需的九转金丹。到时候有灵元傍身,就算在试炼塔中有什么阴谋等待自己,不至于没有任何自保之力。 长定城内,大长老担心地望着半空的杀妖榜,“宁升”二字依然鲜亮,但是至今仍然未有任何信息传来。掌教白鹤已知晓宁升流散入妖域,但并未怪罪任何人。进入妖域兴许也是个机会,倘若能够安然归来,修为定然会拔高数个层次。 宁升如今不能修炼任何术法,只能不断通过进食,吸收兽肉之内蕴含的元气,将其转化为自身气血储存玉四肢百骸间,以保证金罡拳随时都是巅峰状态。 无相琉璃火始终在丹田出释放着温暖的温度,滋养着自身血肉。只要时间足够,甚至修为都能有所突破。 金角兽通过这几天的进食,身体肉眼可见地壮实起来,但依然弱小,连黄下境都未进入。 滕共慵懒地躺在床榻之上,脑中推演着宁升前往试炼塔参与试炼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斯坦家族一定会认为宁升就是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派人在试炼之境中拼死打杀。只要宁升一死,斯坦家族泄愤,自己这魔宗之位就再无任何威胁。 大名鼎鼎的斯坦家族,便是铜陵关那位十二境魔人所在的家族。虽然老祖战死于关外,但魔人第一家族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只因斯坦家族有着魔人一族最多的十一境。因为斯坦老祖身死,魔人一族战力受到重创,仅剩魔尊一位十二境。 斯坦家族的十二境身死,毫无疑问要面临魔尊的打压。先前给予斯坦家太多权力实属无奈之举,可如今再无威胁,他一点不会再让权力被其余家族分摊。 …… 滕共眼中寒芒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画面中,宁升被一群实力远超自己的魔人追杀,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被残忍斩杀。 画面一转,宁升临死之际,体内黑气爆发,将周围数位魔人吞噬,最终只剩下一缕黑气,钻入滕共体内。 画面再转,滕共实力大增,一举突破至十一境,斩杀数位斯坦家族的核心成员。 画面最后定格在滕共站在初代魔尊所设的试炼塔前,仰天狂笑。 滕共心中畅快淋漓,只要宁升死亡,他便可借其身上黑气突破至十一境。到时候自己便能斩杀数位斯坦家族的核心成员,重创这个家族。届时整个魔人一族都会知道,自己滕共才是魔尊之下第一人! 想到这滕共仰天大笑,已经看到自己成为魔王的那一天。 宁升并不知滕共心中所想,自顾自地修炼金罡拳。根据自己猜测,再过两个月,便可将金罡拳第二层彻底领悟,继而便可以开始第三层的修炼。 宁升通过系统完善的金罡拳一共有五层。看似有限制,实则到达五层的玄妙境界后,便可做到拳由心发,威能无匹。 宁升虽然并未修炼金罡拳第五层,但是早已将精要铭记在心。 金罡拳第五层: 神为真己 身是幻躯幻身假物 若逆旅蜕居耳 何足恋也真身飞升 可化千百无施不可 万形至其百年则身死 其性不死也 人身本是一团腥秽物 涂搽模样巧成魔 千古迷人看不足万种狂心 六道奔波浮更沉。 没有系统的帮助,宁升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大段话的含义。只得感叹系统实在对自己帮助太大了。也正是这时,宁升忽然好奇,整座浩然天下如自己一般的人随处可见,为何系统偏偏选中了自己? …… 那日,修士大军全部退回长定城,妖帝见谋划被揭穿,便下令撤兵。 沈欣妍眉宇间满是担心之色,只要闲暇下来,便会抬头望着半空的杀妖榜,生怕有一日“宁升”那两个字会黯淡下来。 宁升的名词已经许久未动了,沈欣妍不禁担心,是否他被妖族囚禁起来不断折磨,却以秘术始终保证其无法死亡,一直活在无休止的折磨中。一想到这,眼泪便断了线。 近些日子,杨枝露时常前来看望沈欣妍,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她经历过,所以更能与其共情。 杨枝露安慰道:“沈师妹,你放心,宁师弟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萧止的谋划扑了空,石铠之的谋划也扑了空,你要相信宁升的能力,他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沈欣妍木纳地点头,眼神十分涣散,与杨枝露先前的状态一般无二。 第102章 经脉恢复 约莫半月之后,滕共命下属将宁升侵请入大堂,商议试炼一事。 滕共笑着问道:“此行试炼塔,你可需要一些准备?” 宁升如今并无任何武器,攻击手段只有金罡拳,十分单一。真进了试炼塔,只会沦为他人的垫脚石,无论如何宁升也是代表滕共殿参与试炼的,就算只是一个替死羊,也绝对需要件武器撑场面。 不等宁升回答,滕共便拿出一间魔器。这件魔器通体漆黑,一股淡淡的魔息萦绕其上。从滕共手中接过魔器,宁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竟发觉十分趁手,挽了个剑花,在空气中瞬间炸开一道剑气。 滕共称赞道:“滕共殿由你代表,这次绝对能够有个好名次!” 宁升表面上笑着,实际心中颇为轻蔑,堂堂魔宗怎会如此好心,竟然原意将这个机会给予一个闯进领地的外人,正常人动动脑子都知道其中一定隐藏着大阴谋。 滕共一直将宁升送出宫殿才驻足,目送其前往试炼塔。他完全不怕宁升会在半路逃跑,不单单是金角兽还留在殿内,还因为自己早早在其身上设下追魂种子,能够将宁升踪迹洞悉眼底。 其实宁升并没有要逃离的意思,他着实有些好奇魔人试炼塔究竟是件怎样的重宝,同时借此机会探测魔人一族的具体战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了解魔人一族具体战力,可以较少许多伤亡,让人族大军获胜的希望大大增加。 离开滕共殿之后,宁升这才找了个地方将兑换的九转金丹服下。因为无法动用灵元,金丹发挥效用的时间很长,但宁升能够感觉到断脉处传来阵阵酥麻感,一番内视下,发现经脉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着,且强度比之先前更加强悍。 宁升有信心在经脉恢复后能够直接晋升七层境,这样无疑又多了一份保险。 “如此幅员辽阔的疆土,难道就没有一些好宝贝吗?”宁升好奇地想着,若不是目前不能动用灵元,他都想直接借住系统之力与吞宝兽建立神魂联系,直接动用其本命神通,在这片土地上搜刮天材地宝。 距离试炼塔开启还剩两月时间,按照宁升目前恢复和修炼的速度,战力将大大增强,能够轻松斩杀地中境妖兽,但是应对魔人还真没多少信心,毕竟魔人天生好斗,就好似为了战斗而生。 又是半月实践过去,宁升边走边停,终于将九转金丹的药力全部消化,经脉得以全部恢复,而自身的境界也水到渠成到达七层境。感受着丹田内的金丹熠熠生辉,与经脉之中的灵元交相辉映,那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畅感令他极其陶醉。 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的滋润,那种舒畅感从丹田深处蔓延开来,充斥着他的身体每一个角落。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久旱逢甘霖的田野,每一寸土地都在欢快地吸吮着甘霖,充满了生机与活力。金丹熠熠生辉,宛如一颗金色的明珠,在灵元的海洋中跳跃,散发出强大的能量。 经脉中的灵元如同溪流般流淌,与金丹相互交融,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画面。他仿佛听到了溪流潺潺的声音,那是一种和谐而又动人的旋律,让他感到无比的舒适与宁静。 这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畅感,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妙的梦境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笼罩,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与自信。 正沉浸在喜悦间,一整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宁升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站着一只庞然大物,双目死死盯着自己,低声地咆哮着。 宁升心里一喜,正愁恢复灵元后没有妖兽练手,这大虎就送上门来,简直是天赐良机!不仅如此,这虎血虎肉都是滋补元气的上好资源,越想他便越兴奋,握住许久不曾动用的赤螭剑,同时指尖窜出一缕无相琉璃火。 无相琉璃火一出,大虎本能地畏惧,向后退了半步,并无主动出击的意思。纵然如此,宁升也不愿意就此放过它,这大虎身上充满煞气,身上至少背了三条人命,遇而不杀,自己良心难安! 大虎龇牙咧嘴,额头上的“王”字闪烁淡淡的红光,一对虎眸迸发出的恐怖眼神摄魂夺魄。 宁升悍然不惧,双眸对上大虎的嗜血眼神,翻转赤螭剑身,斩出一道红色剑罡。 大虎彻底愤怒,竟直接双脚站立,以前肢虎爪一拍,红色剑罡瞬息之间被其以雷霆之势拍散。 宁升这一剑只用出三分力,被虎妖一掌拍散不足为奇。仅仅一个试探,他便洞悉面前虎妖的实力,身为地下境妖兽,燃烧精血之后能够发挥出地中境战力。 “你不是魔人!”宛若闷雷般的声音在这片空地四处回响,震的尘土四起,就连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宁升怔了一下,惊诧莫名地扫视周围,不知是何人发声。但四下空无一物,只有眼前这只虎妖,但其只有地下境修为,如何能够口吐人言,甚至一眼看破自己是人族修士? 虎妖看出宁升疑惑,又道:“是本王在说话!” 宁升只觉奇怪,何时地下境妖兽也能口吐人言?莫不是这虎妖在隐藏修为,实际已经一位地极境妖兽?他警惕地目视前方,生怕某个空挡虎妖就扑向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脑袋一口吞下。 虎妖呵斥道:“说话!你到底是不是魔人?” 宁升知道在这妖域一旦人族修士身份泄露,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立马反驳道:“为何我不是魔人?你一只妖兽,有何信心看出我根底?” 虎妖抬爪怒拍地面,“你若是魔人,为何身上有灵元波动?你分明就是人族修士,莫不是妖帝亲自下令通缉的那位人族修士吧?年龄对的上,相貌也类似!” 虎妖瞳孔之中流露出火热之色。 宁升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与一位地下境妖兽废话,当即掐诀施展死神嘱,由时间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印记凭空落下,丝毫不给予虎妖躲闪的机会。 任你是何等妖兽,在死神嘱的毁灭性打击之下,也得化作一具干尸! 虎妖双眸之中流露出恐惧,按照通缉令上所写,此人不应经脉寸断无法施展术法吗?先前出现丝毫灵元波动,虎妖只当是其强弩之末,拼死斩出一道剑罡,否则也不会被自己一掌轻松化解,如今看来自己是被其骗了。 下一刻虎妖被拉入时空乱流,周围场景大变,引得它心生惶恐,一对利爪不断乱舞,却无任何着力点。不仅如此,它还惊奇地发现自身气血之力正在快速流逝,就好像被人强行抽走一般,一瞬间虚弱感涌上心头。 不过瞬息时间,对于虎妖来说却仿佛过了数年。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虚弱得已经不能站立,整个身子瘫软在地,瞳孔之中只剩下哀求之色。 宁升拿出短匕,一步步靠近虎妖,纵然其一身气血之力全部被化为己用,但其虎皮虎骨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以虎皮作成的大衣能够起到遮掩气息、抵御严寒之效,虎骨泡酒能够滋养体魄、孕养神魂,可以说虎妖身上都是宝贝。 宁升正要举起短匕,将虎妖开膛破肚,却猛觉肩头一沉,一道危险气息从身后传来。宁升几乎本能地侧身躲闪,一道凌厉刀光在原地炸开,掀起阵阵罡风。 侧身躲过刀光的瞬间,宁升耳畔响起一声尖啸,“穆烈快逃!” 宁升神识之力全开,终于发现躲在暗处的一位魔人。这片土地极其空旷,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但奇怪之处就在此,若不是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魔气,宁升根本无法洞察此魔人的藏身之处。 既然已经被发现,这位魔人也撤去隐匿秘法,不再躲藏。 宁升这才发觉,这虎妖的主人竟然是一位女魔人。她没有温婉的曲线,手臂之上满是肌肉,俨然一副汉子模样。殊不知这是魔人一族女性的标准身材,炼体有成的女性魔人,身体素质极其强悍,仅凭肉身之力,便足可锤爆一位地极境妖兽。 一阵腥风迎面吹来,女魔人祭出魔器,其上萦绕这紫色气息,显然不是寻常魔器。宁升从其上感受到一丝威胁,立刻唤出开玄残剑。开玄剑现世的瞬间,器灵便从剑身之上走出,目视前方一魔一兽,眼中满是不屑。 女魔人面露凶光,在这器灵身上感受到无比沉重的威压。魔人的高傲不允许她投降,当即将长刀出鞘,快步冲向面前敌人。在距离其半丈距离之时,猛地改变运刀轨迹,变砍为削,直朝宁升腹部斜切而去。同时低头屈膝,整个人半跪在地,以保证宁升常规出剑不是伤及自身。 宁升果然一剑落空,中门打开,结结实实地挨了女魔人一刀。然而想象中的开膛破肚的场景并未出现,开玄残剑自行护体,将长刀隔绝在外,丝毫不能伤及自己半分。 第103章 穆云 女魔人显然没料到开玄剑的速度能够如此快,一个愣神间被宁升抓住破绽,一记金罡拳悍然轰出,重重打在女魔人额头。 女魔人头向后仰,身子宛若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纵使虎妖已经虚弱到奄奄一息地步,仍然飞身救主,将主人安然接下,平稳落地,却因次牵动内伤,呕出一大滩献血。 女魔人慌张地为灵宠检查伤势,发现其体内竟然毫无半点气血之力,当即目光骇然地望向面前的年轻人,“你是血魔一族的?” “血魔一族?”宁升尚未了解魔人有多少种族,想必这位女魔人一定发现虎妖体内气血之力消逝一空,这才会怀疑自己是血魔一族。“没错,我就是血魔族人,你们都将成为我的养分!” “我们拿钱买命!”穆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储物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朝宁升抛掷过去。 宁升接过储物戒指,没想到在魔人一族中还有灵器的存在。转念一想,魔人在击杀人族修士后,自然免不了搜刮一番,所以有储物戒指并不稀奇。在魔族中,有相当一部分魔器是由灵器转化而来,常年受魔气浸染,早就不负灵性。 宁升抹去储物戒指上的神魂印记,查看其内储存的物品,有一些灵丹妙药,还有各种天材地宝。魔族体质与人族大致类似,但肉身之力远远超出人族。魔族同样可以通过吸食天地灵气来提升修为,不过还需要通过秘法将其转化为魔气,以这种方式修炼过程繁琐且效率不高,所以大多魔族都靠设下阵法,直接将灵气转化为魔气修炼。 先前那座滕共殿便有一座巨大的转魔阵法。其上魔王级别的魔族,所拥有的转魔阵法更加高级,至于魔尊所用的府邸内的阵法有多强,便只有其一人知道。 宁升不满地摇头,“就这么点东西,还不够买你一魔一兽的性命!” 穆云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宁升张开五指,掌心对准虎妖,一股巨大吸力从其手掌之上传来。虎妖的身躯慢慢升起,朝着宁升的方向飞去。 瞬息时间,虎妖悬停于身前半丈处。宁升举起赤螭剑,剑尖对准虎妖眉心,轻轻一刺,长剑便脱手飞出,洞穿了虎妖的身体。 身体被长剑贯穿的虎妖重重衰落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见到这一幕,穆云眼底满是骇然之色,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真的会杀了自己后,立刻将全部家当拿出,“这里真的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还请少侠饶我一命!” 宁升打开这一枚储物戒指,发现里面竟然有许多地阶丹药,可见这穆云并非常人。“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丹药,你是什么身份?” 穆云咬牙切齿,心想这混蛋莫不是还要敲诈勒索自己家族一笔?“这些丹药都是我次次出生入死才积攒起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家族赐予。在下的家族并不大,我也只是旁系……” “你是想说我敲诈勒索不到多少财宝吗?”宁升眼神深邃,微笑着反问道。 穆云惶恐,立马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宁升与这一魔一兽并无死仇,用不着赶尽杀绝,但也不想如此轻松放过她,至少让其好好出点血。 宁升想到自己要修炼金罡拳需要大量元气,于是对穆云道:“为我找来三只地中境妖兽,我便饶你不死!” 穆云立马答应,实际心中是在想离开之后,立马带族人来围剿此人,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取回,在将这个混蛋扒皮抽筋,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斩杀自己的灵宠,死一万遍都不过分。 可宁升怎会如此愚蠢,抬手凝聚出一道魂印,“自愿打开识海,让这魂印刻在你的神魂之上!” 穆云犹豫,若真让其在自己识海内种下魂印,自己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那样就彻底失去了自由,如果这个混蛋不讲信用,自己将永远成为他的奴隶,再也没机会翻身。 宁升冷冷道:“你放心,只要你为我找来三只地中境妖兽,到时候我一定会散去魂印,还你自由身!若是你不愿意接受这魂印,那么……你只能去见你的魔宠了!” 穆云无可奈何,只得打开识海,自愿接受魂印的烙刻。魂印融入神魂,穆云身体忍不住一颤,强行压下神魂的不适,问道:“三只地中境可有要求?” 宁升不假思索道:“气血之力一定要浓郁!” 倘若有三只地中境妖兽的浓郁元气在,宁升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将金罡拳突破至第三层,比之先前修炼速度足足快了一倍不止。 “果真是血魔一族!”穆云心中想着,反身前往家族,为此人物色合适的妖兽。 宁升原地坐下,这魂印不单单能够控制其生死,还能洞察其心中想法,倘若这穆云生出杀心,自己立马会有所感知,到时候……就休要怪自己无情! 半日之后,穆云带着三只地中境妖兽回到此地。其脸色明显很难看,显然这才带出妖兽,她承受了很大的家族压力,但在性命面前,一切压力都是虚妄。 宁升没想到其这么快就将妖兽带来,且其心中至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其他念头,这意味着……合作愉快。 宁升道:“等我将这三只地中境妖兽的气血之力全部吞噬之后,我自然会为你解开魂印。” “你耍我?”穆云眼中杀机毕露,瞬间起了杀心,想拼着神魂崩裂也要与这无耻之徒玉石俱焚,却不曾想还未踏出半步,识海中便掀起轩然大波,眼前一阵眩晕,险些直接跌坐在地。 宁升冷笑道:“动杀心了?不过你神魂被我种下魂印,请问你还有什么资格动杀心?!倘若我刚才想,只需一个念头你便会神魂崩溃。而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你觉得我会真的想杀了吗?” 穆云努力平复情绪,默然点头,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宁升自动忽视穆云,眼中只有三只被禁锢的地中境妖兽。掐动法诀,发动死神嘱,待印记落下之后,三只妖兽一同被拉入时空乱流,生命气息正在快速流逝。 若是先前只有六层境,宁升完全不敢这般施展死神嘱,但如今自己突破至七层境,限制便少了许多,能够一次性凝聚三道死神印记。 穆云骇然地发现,三只活生生的地中境妖兽竟然凭空消失。片刻之后,身影重新浮现,状态与自己魔宠一般无二。她见过血魔嗜血,根本不是眼前这副模样,那么此人究竟是哪族人氏?莫不是真如自己魔宠所说,是人族修士!? 若真是妖帝发布的通缉令上的那个人族修士,穆云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根本无法活着回到家族。她越想越害怕,身子几近瘫软,看向正在闭目消化妖兽气血之力的年轻人,普通跪在地上,央求道:“还望大人绕我一命,我绝对不会泄露你的行踪和身份的!” 宁升收回思绪,看着跪在地上的穆云,不明所以,反问道:“我有什么身份?” 穆云战战兢兢道:“你就是妖帝陛下通缉令上的那位人族修士对吗?” 宁升坦然承认道:“没想到竟然被你知道了,那我该如何是好?” 魔族对待人族,骨子里带着高傲,当她得知控制自己的是一位人族修士后,眼中流露出决绝之色,道:“那你便杀了我吧,魔族永远不会屈服与人族!” 宁升不知为何这穆云突然变得如此有血性,难道只因为发现了自己的人族修士身份吗? 穆云瞠目结舌,因为烙在自己神魂之上的魂印竟然散去了。 宁升挥手道:“你可以回你的家族去了!” 穆云不可置信道:“你不怕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会上报妖帝陛下,从而使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宁升笑道:“随你!” 穆云点头,临行前回眸看了一眼宁升,似在确定其是否真的会放自己走。待自己走出数里外,那人仍没有动手迹象,穆云长舒一口浊气,心说这个人族修士还真讲信用。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竟然没有生出向家族上报宁升行踪的想法,要知道妖帝发布的通缉令,奖励极其丰富,足够让一个家族直接一月成为整座妖域的上流家族。 宁升肯放这女魔人离开,并不是善心大发,而是对自身有着绝对的信心。借住系统之力,宁升稍稍领悟了金罡拳第三层的奥义。 一二两层金罡拳借助的力量是肉身之力,三四两层则加入了灵元力量。也就是说宁升可以将灵元融入气血之力,发动金罡拳,如此一来威能定然大增。 想到这,宁升不禁开始期待修炼金罡拳第三层。 三只地中境妖兽所蕴含的气血之力极其磅礴,短时间内宁升无法炼化吸收,只得将其暂时贮存于各大窍穴之中再去满满炼化吸收。 自信归自信,宁升可不敢一直待在这里,若是穆云不懂“知恩图报”,反手上报家族,自己虽自信能够逃出生天,但无疑会耽误参与试炼,到时候不光金角兽会被宰杀,自己也将被魔宗滕共斩落人头。 第104章 炼器 宁升早就察觉到滕共在自己识海之中种下一道追踪魂印,虽然不能直接决定自己身死,却能随时知晓自己所处之地,如此一来就算自己躲在天涯海角也会被其发现。 妖域虽然只占东神州三分之一土地,但也极其辽阔。妖兽数量众多,但开智的只占极小一部分,绕是如此也将魔人死死压制,否则这一片领域也不会叫做“妖域”。相较人族生活的领域,妖域更加原始,随处可见青葱古树,其上灵果鲜艳,到处流露出浓郁生命气息,兴许这就是为何妖族肉身之力比人族强的原因。 倘若饿了,宁升便猎杀妖兽以兽肉裹腹,口渴便饮山涧泉水,配上新鲜灵果,状态闲适。忽然想起林姑娘的灵器还未修复,便拿出炼器材料,按照高阶炼器术上记载,开始缓慢修复。 第一次修复,在最后一步出了些岔子,虽然影响并不大,不会破坏长剑原本品秩,但宁升容不得在自己手上炼制而出的灵器出现一丝瑕疵,便收回火焰,着手第二次修复。 宁升体表迸发出九道红色华光,在空气中层层汇聚,最后凝聚成一尊大鼎。他严格按照高阶炼器术上的记载,将材料投掷入大鼎之内。无相琉璃火熊熊燃烧,缓慢地剔除材料之中的杂质,以保证修复后的长剑品秩。 这门控火之术是高阶炼器术附带的,虽然品级不高,但以宁升如今的炼器水准已经够用。至于是谁所创,宁升尚不得知,只能感受到施展之后,无相琉璃火明显狂暴许多,如若自己不加以控制,几乎一瞬就能将这些炼器材料全部熔烬。 宁升掌心向上,抬起手臂,那尊大鼎随之腾起,但火光渐渐收敛。每种炼器材料所需的温度不同,需要根据其本性来控制火焰温度,第一种材料熔化完成之后,宁升立刻掐诀降下鼎内的温度,随后将第二种材料投掷入鼎。 即使宁升才接触炼器术,但有系统帮助其理解,所以显得极其老道,动作不急不缓、不骄不躁,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半个时辰过去,终于进行到最后一种材料的熔化。 总结第一次的经验,宁升屏气凝神,将材料攥在手心,等待合适时机将其掷入火焰大鼎之中。 宁升眼前一亮,确认时机成熟,立刻将掌心材料推入大鼎,随后专注地投入到炼器之中。此刻,他与无相琉璃火化成的大鼎心意相通,鼎内材料被炼制得如何皆被其尽收眼底。 “凝!”宁升默念咒语,双手合十一拍,大鼎瞬间收缩,十种材料之间的间隔被其撤去,开始缓缓流向大鼎底部的凹槽之中。这凹槽与林雅鹿长剑上的一丝裂缝完美契合,只待其成形之后便可注入长剑之中。 寻常炼器师为了稳妥起见,都会选择逐一融合炼器材料,像宁升这种一下将全部所需材料一起融合的,只有地阶炼器师才能做到。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材料全部融为一体,赤红的铁液绽放出淡淡灵光。宁升拿出林雅鹿那把长剑,将以这一缕铁液填补那一丝裂缝。 铁液接触剑体的瞬间,立刻大放灵光,将洞穴照耀得一片通明。初步修复已经完成,接下来才是最为关键的步骤——刻画符纹。 在刻画之前,宁升仔细端详剑身之上的符纹,按照高阶炼器术原理,在纸上画出完整的符纹,在对比那一丝裂缝,将所缺符纹记在脑中。 因为裂缝被修复,长剑给人一种圆润之感,但也仅限于此。如果符纹不能完整,这把剑的品秩依然得不到提升。宁升拿出刻画符纹的刻刀,这一刻神识全开,展露出前所未有的专注。 雕刻符纹最耗费心力,每一刀的位置力度都必须精准无误,这样才能保证符纹整体之间的灵力流转。这便是修复远比直接炼制难度更大的原因所在。 最后一笔落下,剑身之上华光流转,天地间一缕灵气汇入其中,继而在符纹之中流转,完整的符纹宛若天成,丝毫没有半点瑕疵。 长剑恢复了品秩,甚至比之先前犹有过之。宁升并不知此剑原本品秩如何,在观察符纹之时便发现有多处符纹刻画的力度不合适。若不是自己缺乏炼器材料,便要将这些瑕疵一一去除,还给林姑娘一件上品灵器。 宁升正要测试长剑灵威之时,洞穴忽然开始猛烈震动,一声轰天巨响震耳欲聋,整个洞穴在一瞬间坍塌。 宁升抬手一记金罡拳,打飞碎石之后,看到洞穴之外有一身着黑红长袍的魔人正凝视自己,笑容深邃。“阁下是谁,为何趁我炼器之时偷袭于我?” 魔人笑而不语,张开五指向前一抓,一杆黑色长枪被其握在手中,刹那间刺出一枪,枪出如龙。 “正好试试这把长剑的灵威如何!”早在林雅鹿将这柄长剑交由自己修复时,她便已经其上禁制撤去,方便宁升测试灵器是否修复完全。 剑身之上迸发出一道剑罡,与魔人刺出的长枪撞在一起,发出数道锵锵之声。魔人驻足原地,虎口发麻,而宁升则被反震之力震得倒退三步。 毕竟不是自己蕴养的灵器,用起来果然没那么顺手。宁升将长剑放入乾坤袋,随即去除赤螭剑,将此剑紧握在手,便有心意相连的舒畅感,出剑宛若游龙,剑意混元饱满。 魔人刺身出枪,振臂一抖枪身,一朵枪花迎面刺去,直指宁升眉心,誓要挖去其双眼。宁升左手一记金罡拳轰出,右手持剑格挡身前。 金罡拳朝腹部袭来,魔人不得不抽枪回防,却发现无法将其抽回,定睛望去,只见宁升以剑为绳,利用缠剑术死死困住自己长枪。无奈之下,魔人催动护身魔气,强项接下这一记重拳。 轰! 魔人护身魔气被打得涣散,实际并无重伤,只是体表被打出一块淤青,既然抽枪不得,魔人索性一推长枪末端,将之视为一支箭矢。恐怖的冲击力瞬间破开赤螭剑的缠绕,直直朝宁升胸膛撞去。 生死就在一瞬间。 宁升脚尖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险而又险地避开这充满杀机的一枪穿刺。借住这股腾飞之势,宁升施展身法,一个眨眼来到魔人身后,伸出手臂死死地锁住其脖颈。 刹那间,魔人只感觉一股窒息感涌上脑海,眼前出现金星点点,整个脑袋充斥着涨感。他伸出手掌握住宁升胳膊,想要依靠强悍的肉身之力挣脱其束缚,却发现既然撼动不了丝毫,仅三个呼吸的时间便昏厥过去。 看着昏死的魔人,宁升长舒一口浊气,随即大口喘息起来,额头满是冷汗。这魔人的实力远在穆云之上,若不是自己侥幸抓住破绽,真要被其神鬼莫测的枪法斩于此地。 略微调息片刻,宁升凝聚一道魂印烙刻在这魔人身上,随后便开始消化各大窍穴之中磅礴的气血之力。按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再过两周时间便可将金罡拳第二层修炼圆满,继而开启第三层地修炼。 一日过后,魔人苏醒,察觉到自己神魂被种下魂印,脸色极其难看。 宁升通过魂印察觉到魔人苏醒,便问道:“你是何族?为何要对我出手?” 魔人冷哼一声,不予回应。 宁升冷笑连连,将神识之力化作长鞭不断抽击着魂印。 魔人受到神魂之上的剧烈疼痛,痛苦的惨叫起来,汗水浸湿了黑袍,但依旧面露倔强之色,就是不说话。 宁升也无所谓,不断加大力度,同时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是吧?” 魔人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变得无比惨白,但依旧咬牙忍耐着。 宁升见其仍在忍耐,直接将神识之力化作细针,不断刺激着魂印。一次次的刺入拔出,他都能够感受到魔人的神魂处于崩溃边缘。然而宁升怎会轻易地放过这魔人,分出一丝神识之力蕴养其神魄,在其神魂每一次即将崩溃之时,都会涌现出一股力量将其修复。 魔人像是疯了一般冲向宁升,丝毫不惧怕宁升捏爆魂印,显然不肯透露自己家族所在。 宁升还真未见过如此倔犟的魔人,当即利用系统之力,强化自己在其识海种下的魂印。 “给我站在原地!” 宁升怒吼一声,魔人瞬间在距离其一丈距离处板正地站住。 魔人眼中充满惊骇,方才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识海之中涌出一股巨大力量控制着自己身体按照面前此人的命令行动。 宁升命令道:“说出你的家族!” 魔人极不情愿,脸色挣扎,但在系统加持的魂印的控制下,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来自斯坦家族。” 宁升并不知晓斯坦家族,便问道:“为何你要杀我?我们并无血海深仇吧?” 魔人木纳回答道:“你是滕共的儿子,是你杀了族长唯一的独女,这便是血海深仇!” 宁升大致能够猜到为何是自己代替滕共殿前往试炼塔参与试炼了。若是在滕共殿,就算斯坦家族的族长亲临,也休想讨到半点好处,于是试炼塔便是其族长唯一报仇的机会。 第105章 远古战场 今年试炼塔非比往日,只有每位魔宗、魔王的子嗣以及被魔尊认可的家族的嫡长子才能参与,而且是强制性参与,这也是宁升被滕共选中的原因之一。 宁升了然,继而看向面前魔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魔人开口回答道:“斯坦启。” 宁升并不清楚滕共究竟在谋划什么,只知道此人绝对不是好人,即使自己能够安然从试炼塔归来,回到滕共殿极有可能会被其灭口,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些什么,滕共绝不允许任何针对自己的威胁的存在。 斯坦启心中充满屈辱,但神魂被其控制,一切行为都不由自主,只剩下一份无可奈何。 宁升撤去控制,朝其伸出手,笑道:“现在你作为我的魂奴,是不是该将自己的财宝全部上交?” 斯坦启不屈道:“你把我杀了吧!魔一族永远不会向人族屈服!” 宁升倒是对其生出些许欣赏,但此魔先前差点杀了自己,倘若如今处境互换,不知其是否会放过自己。“你说如果是我被你种下魂印,你会轻饶我吗?” 斯坦启冷笑道:“我会像你刚才折磨我一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很欣赏你这份坦诚!”宁升笑道:“但是你的语气让我很不爽,所以你必须给予我一些补偿!” 斯坦启伫立原地,看都不看身前的人族修士。 一位连死都不怕的魔人,宁升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从而使得其能乖乖交出自身财宝,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再度动用系统之力了。 斯坦启瞳孔之中流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够连续两次动用控魂之术。身体不由自主,将储物戒指从怀中取出,解开禁制后恭敬地递给面前人族修士。 宁升接过储物戒指,其内除了有大量修炼资源外,还有一张地图,不禁好奇起来,动用魂印抽取其记忆之后,这才了然。 通过这张地图,宁升终于知晓自己如今处于何地。 此地是一处远古战场,滕共之所以能够位列魔宗,这片远古战场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通过抽取斯坦启的记忆,宁升得知其之所以来此是为了一棵名叫气运莲的药材。宁升曾经听陈阳讲过“气运莲”,此等药材可遇不可求,如其名是应运而生,百年难得一见。 据说龙虎山便有一株气运莲,这才能够受封道教祖庭。可惜宁升始终没有机会前往龙虎山拜访几位天师,也就没有机会一睹气运莲风采。 宁升顿感奇怪,为何这片远古战场离滕共殿这么近,这位魔宗怎会不管不顾,甚至任由斯坦族人前来采摘?要说滕共不知道,简直笑话。 剖析斯坦启的记忆后,宁升再度了然。因为这株气运莲是滕共答应给予斯坦家的赔礼。 斯坦家都要杀你家儿子了,你滕共竟然还要给予别人赔礼,这魔宗未免当的太卑微了吧?实际上此事发生在斯坦家那位十二境老祖尚未战死之前,当时斯坦家权势滔天,其族长地位更是与魔王相当,仅仅是一位魔宗的滕共当然害怕。 虽然如今斯坦家的十二境老祖战死于铜陵关外,但斯坦家的权势依然存在,以滕共目前的势力,还不敢当众翻脸收回赔礼,只得如此。 宁升眼神火热,随即下达命令道:“带我去找气运莲!” 宁升极有信心,自己吃下气运莲后能够直接突破金罡拳第二层,从而开启第三层的修炼。因为这气运莲不单单能够增加食用者的气运,其内还蕴藏着浓郁的生命力,甚至不输一位地极境妖兽。以气运莲中的磅礴的生命力,突破第二层是板上钉钉。 受到魂印控制,即使斯坦启毫不情愿,也只得在前为宁升带路。一路上走来,倒是有许多肉质肥美的妖兽从身旁窜过,只是宁升不曾理会,因为一旦服下气运莲,短时间内再不缺气血之力,兽肉也就成了鸡肋。 约莫两个时辰,一人一魔终于看到前方出现淡淡金光。 气运莲的金色光华渐渐浓郁,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薄雾。在微风的吹拂下,莲叶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香气独特,既带着生命之力,又似有种神秘的魔力,令人心旷神怡。 宁升凝视着这株气运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仿佛能感受到莲叶上的每一个脉络都在跳动,流淌着强大的生命力。他轻轻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金色的莲叶,但却又怕惊扰了这份神妙。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宁升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力量的渴望。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准备将气运莲摘下,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水幕拦住去路。 水雾腾起,巨大水幕凭空出现,宁升本能地召唤出无相琉璃火,准备一把火将这水幕化作气雾,却不曾想自己每蒸发掉一寸水幕,立刻便有水精从池底涌出,补充空缺。 “这是怎么回事?”宁升后退数步,转头看向斯坦启,见其默不作声,只好动用搜魂之术,抽取其记忆,这才知晓此地竟然有天然阵法保护这株气运莲,当真是不负“气运”二字。 天然阵法又称先天阵法,虽然眼前这个阵法的品级不是很高,却能与天地沟通,仅靠蛮力无法破开。可惜自己并不是阵师,对于阵法简直一窍不通,无奈摇头。 忽然宁升想到斯坦启此行目的就是采取气运莲,一定知晓这阵法的破解之法,便又想动用搜魂之术,却发现其直接昏厥到底,神魄已经虚浮,显然是承受太多次搜魂,导致神魂不稳。倘若执意再进行搜魂之术,怕是其魂魄都要崩溃,如此一来自己可就少了一位向导,得不偿失。 见状宁升只好放弃动用搜魂之术的想法,盘坐在地开始吐纳天地灵气,巩固自己七层境修为。 如今距离试炼塔开启还剩一个半月时间,虽然路途遥远,但只要宁升日夜兼程,不到半月足可赶到。所以他并不担心在这远古战场浪费时间,因为一株气运莲值得。 三日之后,斯坦启终于从沉睡中苏醒,只是脸上惨白之色仍未褪去,眉宇之间满是疲惫感。 宁升通过魂印察觉到斯坦启苏醒,便睁开眼问道:“此阵法何解?我相信你现在肯定很痛苦,一定不想再尝试搜魂之苦了,对吧?” 斯坦启冷笑三声,仍然闭口不语。自己不说,眼前人族修士只能动用搜魂之术,自己神魂崩溃而亡,在斯坦家中还能留有嘉名;若是说了,那便要背上叛徒名声,被斯坦家族追杀至死,甚至还会连累家人朋友,明白人都清楚该作何选择。 宁升一脸头大表情,见过愣的可是他没见过像斯坦启这样愣的,可是自己偏偏还真不想杀他,不禁为心中的想法感到奇怪。“你真不说?不说我也有办法破除这阵法!” 宁升直接点开系统,兑换了一门中阶阵法大全,开始琢磨阵法之理。他不确定这本中阶大全是否记载有破除此类天然阵法的方法,只能慢慢抽丝剥茧学习。至于为何不直接兑换高阶,纯粹是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的兑换点。 斯坦启静静地坐着,因为转魔灵器也被收走,就只能吸纳灵气入体,再在丹田之内转化,走这条最原始的修炼路子。 又是三日时间过去,宁升这才神色疲然地睁开双眼,努力伸了个懒腰,继而取出斯坦启储物戒指中的破阵材料。 斯坦启看着宁升站起身且手中拿着自己的储物戒指,只流露出满脸轻蔑。三天时间就想学会破阵方法,简直是异想天开,自己在斯坦家天赋出众,也足足耗费一个月时间才熟练掌握破阵之法,此人怎可能在三天之内学会? 正当他准备看笑话之时,只见宁升从储物戒指内一众杂物之中精准无误地取出破阵材料,且一眼看破阵眼所在,将破阵材料按照一定顺序摆放之后,一座破阵之阵便已形成,随后朝其内灌输灵元,其内灵气沟连,绽放出淡蓝色光华朝水幕迸射而去。 斯坦启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竟然花了三天时间,便精通了破阵之法?” 宁升微笑道:“我掌握的可不单单是破阵之法,还有其他许多阵法,等我采取这株气运莲,便让你一一见识一番!对了,忘记告诉你,在此之前我对阵法可谓一窍不通!” 斯坦启感觉胸前堵着一口血不吐不快,可是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间,难受至极。 阵法之光冲破水幕,一瞬间气运莲的真容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宁升阔步走去,径直来到气运莲前,按照陈阳之前教授过的手法,以能够保持其全部药效的手法将其采摘而下,随后以特殊禁制将其封存,最后放入乾坤袋中。 第106章 青狐 生吃气运莲绝对无法将其药效全部发挥,宁升决定在回到大丽朝后寻找炼丹师将其炼制成丹药,如此才能将这株气运莲的效用发挥到极致。 宁升觉得此地气氛压抑,兴许是水精浓郁缘故。若是水系修士处于此地修炼,必然事半功倍,只可惜自己自己如今是火灵玄体,天然排斥水精。且在此地,自己实力大大受限,令人十分难受。 斯坦启突然望向天边某处,神色凝重。宁升尚未察觉到危险气息,但依然顺着其目光看去,下一刻一道青色流光划破长空,直直朝大地坠去。 待流光出现,宁升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妖气。深邃的青色之中带着些许紫意,这份紫意令他感到熟悉,片刻之后这才了然,竟然是天罚之力。 斯坦启只是震惊片刻,便回过神,显然比宁升更加了解这道流光产生原因。 宁升问道:“方才那道身影,可是一位大妖?” 斯坦启对于宁升的提问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看向流光坠落的方向,许久都未收回目光。 宁升生出好奇心,祭出赤螭剑,朝那流光坠落之地走去。他心中隐隐猜测,方才那道流光是妖族渡劫失败为了躲避雷罚而产生的。 约莫一柱香后,宁升赶到流光坠落之地,只见前方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口径足有数丈长,其上尘土缭绕以至于坑内景象一片朦胧。 浓郁的妖气吸引许多妖兽前来围观,见到宁升纷纷露出獠牙,前爪微屈,做出攻击姿态。 “滚!”宁升无心与这些地阶妖兽缠斗,弹指数缕无相琉璃火射去,兽群顿时溃不成军,纷纷抱头鼠窜,犹如丧家之犬。 宁升随手拂去洞口尘土,这才得以看清坑内景象,其内躺着一位女子,其身上衣衫已经破碎到衣不蔽体的程度,胸前的大好风光被宁升尽收眼底,惊得他连忙闭眼。 “明明有如此浓郁的妖气,怎会是个人类?”宁升心里疑惑,情不自禁地想着。 坑内女子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因为痛苦而身体不断颤抖,光洁的脸蛋犹如上天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没有任何瑕疵,却也让人生不出半点亵渎的想法。 女子的鼻梁高挺,如同一座山峰,与她那微微上翘的精致鼻尖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唇色红润,微微开启,仿佛在邀请着宁升的靠近。她的耳朵小巧玲珑,耳廓上挂着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宁升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阵怜悯。他不知道这女子遭遇了什么劫难,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妖气和天罚之力的痕迹来看,她一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挣扎。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触碰女子的额头。他的手指刚一碰到她,女子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眉头紧皱,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这一幕让宁升的心中更加不忍,他决定将这女子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为她寻找救治之法。 但很快,宁升就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沈欣妍,立刻又缩回手,对斯坦启下达命令道:“你将此女从坑中扶出,切记一定要轻,不要再造成二次伤知道吗?” 斯坦启并不愿意遵命,但魂印之上传来的力量逼迫他不得不按照宁升的命令去行事,只得轻手轻脚地将女子从坑中抱出。 宁升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长袍给女子披上,同时以自身神识之力探测其伤势,发现其体内脏器都被雷罚轰得稀碎,全身各处已无完好经脉,生命气息正在快速流逝。 斯坦启出言提醒道:“此女子可不是人,而是化了形的青狐一族。” 宁升原先还以为此女子是人族,听到斯坦启的提醒后,这才了然为何其明明体内经脉如此简单,原来是一位化形的妖族。 妖兽步入地极境之后,大多会选择化形成为人类,并且修行术法。因为人族修士的物种构造最契合天道,更容易感悟天地法则。选择化形之后,妖族的上限也会大大提高,达到兽类无法达到的高度。 但是选择化形,必须经历九重雷劫,且一重雷劫更比一重强,只有在承受完九重雷劫之后,才能获得一线化形机会。眼前这位青狐,虽然已经化形成功,但付出的单价却是生命,显然并不值得。 “救我,我自愿成为你的奴隶!” 宁升左右张望,不知声音从何而来。低头看向奄奄一息的青狐,问道:“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我!”青狐的声音略显虚弱道:“我现在肉身被毁,只能依靠神魂之力苦苦吊命!倘若你能救我一命,我愿意成为你的妖奴!” 宁升问道:“要如何救你?” 青狐道:“为我输送气血,我有秘术,只要有足够的气血便可以稳住伤势!” 宁升反问道:“若你恢复伤势之后反悔了,我该怎么办?一位地极境妖兽如果要痛下杀手,我可毫无半点生还的可能。” 青狐道:“我可以放开识海,让你在我神魂之上种下魂印!” “那便如此!”宁升点头应允,随后凝聚一道魂印没入其识海之中。 待魂印深深烙印在青狐神魂之上后,宁升对斯坦启下达命令道:“去捉妖兽,竭尽所能地找生命力旺盛的妖兽!” 一位地极境妖兽,可是不可多得的战力,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一路上不会再出意外。 三个时辰之后,斯坦启带着三只地中境回来。三只妖兽无一例外都蕴含浓郁生命力,宁升不知是否足够,便下令让斯坦启再去活捉妖兽,有备才能无患,以免到到时出岔子。 宁升施展死神嘱,将三只妖兽全部吞入时间乱流,随后疯狂抽取其去气血之力。宁升感受着血肉之中充盈的气血之力,只觉得身体发胀,随后将手抵在青狐光滑的背上。 宁升手指微颤,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女子的背,指尖的酥麻感令他一瞬间不知所措。但很快身体传来的饱胀感令其清醒许多,立刻将气血之力汇入青狐体内。 在气血之力灌入体内时,青狐身躯不由自主一颤,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衣物彻底褪去,整个宛若白玉的后背就这么赤果果地暴露在宁升眼前。 仅此一眼,宁升差点血脉喷张,狂流鼻血,好在即使闭上眼默念清心咒,这才压下心中欲望,专心将气血之力渡给青狐。 青狐并不在乎衣衫是否褪去,身体上剧烈的痛苦令其生不出半点其他想法,只想消化体内的气血之力来恢复伤势。 随着一丝丝气血之力涌入体内,青狐立刻强忍痛苦运转秘术,丝丝缕缕的元气融入血肉之中。待血肉之内的气血充盈之中,青狐便开始着手修复脏器。 三只地中境妖兽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瞳孔之中满是骇然之色。 饱胀感渐渐褪去,三只妖兽的气血之力已经被宁升全部汇入青狐体内,而他自己并未藏私半点。恰好这时斯坦启“凯旋而归”,带着四只地中境妖兽归来。虽然每只妖兽体内的生命力并不如先前那般浓郁,但四只加在一起的总量并不少。 宁升额头已经涌出豆大汗滴,但仍然不敢有丝毫放松。施展死神嘱极其耗费灵元,经过两个时辰的输出,丹田内那颗金丹已经黯淡许多,若是小心动用灵元,很有可能自己会直接昏死过去,继而打断青狐的秘术,到时候极有可能二者都会受到重创。 “不行,再不吸收灵气,我的金丹就要彻底黯淡了!”宁升只得心分二用,右手继续抵在青狐后辈,左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瓶灵液,仰头喝下之后,快速将其炼化成自身灵元。 若不是想到能有一位地极境妖兽作为护法,宁升也绝不会如此。 “怎么回事?”宁升猛然察觉青狐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正主动从自己体内索取气血之力,即使宁升想要主动斩断此种联系,也无法成功。 青狐似乎也察觉到异样,连忙解释道:“并非是我主动索取你体内的气血之力,而是秘术出了问题!现在并不受我控制!” 宁升怒骂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将我作为嫁衣,其心可诛!” 青狐依旧苦苦解释道:“你都已在我神魂之上种下魂印,我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索取你体内的气血之力吗?你我并无深仇大怨,又何必要玉石俱焚?” 宁升冷静下来,通过魂印察觉到青狐并未说谎。如今情况紧急,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该思考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 宁升努力想止住气血之力外泄的趋势,但那股巨大吸力并非自己可以抗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内的气血之力一点一点涌入青狐体内。 青狐全力施展秘术,将气血之力融入脏器和血肉,但消耗远不及输入,渐渐的身体各处传来饱胀感,而宁升则是虚弱感。 宁升立刻下令道:“去找妖兽!在这样下去,我就要被活生生抽死了!” 第107章 小型兽潮 灵元巨大的消耗令宁升头脑一阵眩晕,加上气血之力被不断抽离体外,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刻,大地震颤,四周皆可见尘土四起,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妖兽,俨然爆发出一阵兽潮。 “斯坦启给我拦住兽群!”宁升一声爆喝,斯坦启瞬间祭出长枪,浑身散发出浓郁魔气,将冲在最前方的妖兽一枪挑飞,划过长空时直接爆成血雾,尸骨无存。 宁升则在脑中疯狂思考眼前境地该如何解决。体内的气血之力正在快速流逝,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和地上的那些妖兽一样,成为一具干尸。 “青狐,尝试将秘术停止!”宁升下达命令,青狐也立刻执行,但是秘术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 宁升一阵头大,顾不得其他,抬手一道死神嘱印记烙在一只妖兽身上,将其气血之力瞬间抽离,随后汇入自身四肢百骸之间。但这份元气并未在体内停留片刻,便又被青狐体内那股强大的吸力强取豪夺了去。 “玛德!”宁升彻底暴怒,却又无可奈何,只有一份无力感充斥在心间。 青狐感觉自己像个皮球,马上就要被庞大的气血之力撑爆,原本略微恢复的脏器膨胀到了极点,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自己就会爆体而亡。 “你是用什么方法剥夺其余妖兽的气血之力的?”青狐努力保持理智,出声问道。 宁升瞬间意会,青狐这是要让自己将死神嘱用在她身上,借住时间法则之力来切断秘术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冒着昏死的风险,宁升用仅剩的灵元凝聚出一道死神嘱印记,将其烙印在青狐身上。 在被死神嘱印记烙上的瞬间,青狐身影倏地消失不见。宁升不敢将其困在时空乱流过久,以免方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只此一瞬,那股无可匹敌的吸力消失不见,而青狐也再度出现在眼前。 宁升长舒一口气,感受死神嘱回馈的气血,并不磅礴,也就是说这招死神嘱施展的恰到好处,并未伤及到青狐本源。 青狐恢复些力气,努力站起身,身前那一对熬人之物就赤果果地展露在宁升面前,看得宁升鼻血瞬间流了出来,轻声低语了一声:“好完美的……” 话未说完,宁升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收回目光,正色道:“快把长袍穿好,调息之后于我们杀出兽群!” 按照兽群的聚集程度,若是再拖下去,就算有实力强大的魔人和地极境妖兽青狐,也免不了被众兽分食。 青狐点头,穿好长袍后盘坐在地,按照人族修炼的方式,开始调息纳气,平复方才翻涌的气血之力。 宁升抬手一记金罡拳砸出,金光熠熠生辉,扫平数只低阶妖兽。同时掐诀引雷,天罡神雷瞬间落下,又强势轰杀数只低阶妖兽。 这座远古战场还留有上古大妖的纯粹妖气和陨落魔尊的精纯魔气,对于妖魔乃是大补之物,以至于此地的妖兽成长速度极快。地中境妖兽足足有近百只,显然方圆百里之内的妖兽全部集结于此。 斯坦启眼中异彩连连,先前以为宁升能够战胜自己只是取巧,但如今观其展露的手段,若真是全力出手,不过十招,自己就极有可能命丧黄泉。 地阶妖兽被清扫一空,宁升脸色惨白,本就黯淡无光的金丹彻底没了灵华,变得与石头无疑。 这时青狐站起身,抬手一握,大地之上一道石柱迅速生长。待已有十丈高时拔地而起,成为一根巨棍被青狐虚空握住,挥臂横扫,数只妖兽直接被砸成肉沫。 青狐一棍之威,震撼群兽。低阶妖兽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纷纷后退,不敢再接近。 但兽群中,有数只地阶妖兽仍不肯退缩,眼中凶光闪烁,直扑宁升。宁升见状,强提一口气,双手捏诀,欲引天雷再战。 然而,他体内金丹已无灵华,无法再引雷轰杀这群畜牲。眼见那几只地阶妖兽逼近,宁升心中一横,准备用肉身硬抗。 就在此时,青狐一声长啸,巨棍再度挥出。这一次,不再是横扫,而是直刺。一道惊人的气浪从巨棍尖端喷薄而出,直取领头地阶妖兽。 领头地阶妖兽虽然只有地上境修为,但燃烧生命精血之后,发动本命神通竟也丝毫不惧,熊爪一拍意欲强强行将巨棍震碎。 然而它却小看了这根巨棍的质地之硬,手掌与之接触的刹那间,一根细小的石刺直接刺穿其熊掌,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巨棍。 青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巨棍竟似无边无际,一端贯穿了地阶妖兽的整个身躯,从后窍中破体而出。 地中境妖兽眼中满是恐惧,身体一颤,轰然倒地,生机迅速消散。 其余地阶妖兽见状,纷纷后退,竟再也不敢上前。 这一刻,青狐仿佛化身战神,巨棍所向,群兽辟易。 宁升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青狐出手,自己今日必然交代在这里。同时对青狐的本命法宝越发的忌惮起来,此等法宝,足可称得上神兵利器,便是自己都不敢硬抗,这凶兽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魔人也被青狐这一棍震惊住,心中想象若是自己与之厮杀,手中这杆长枪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一记重击。 兽群退去,这片空地再度回归安宁。宁升心中称赞自己眼光卓远,这笔买卖做的绝对不亏。 斯坦启收枪而立,神色肃穆。在其映像中,即使是地极境的青狐,也不可能拥有如此霸道战力,但其身上展露出的气息确实是青狐无疑,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身上有大秘密。 作为人精的宁升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于是更加兴奋。无论如何,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魂奴,绝不可能对自己起杀心,否则就是玉石俱焚。相信这青狐并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 宁升问道:“你可有名字?” 青狐点头道:“牧晴。” “木家?”斯坦启震撼道:“可是三位妖帝之一木峎的木家?” “非也!”青狐摇头道:“是牧羊人的牧,并不是木头人的木!” 斯坦启收敛神色,不再言语。 宁升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幽默,可真是没有地极境的架子啊!” 牧晴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青狐一族可是最平易近人的!嘶……这个词用的不对,是平易近妖!” 宁升又被逗得哈哈大笑。 牧晴问道:“我观你身上魔气很熟悉,是不是斯坦家的族人?” 斯坦启脸上流露出耻辱神色,不愿开口承认,却并不否认,牧晴心中便有了答案,于是道:“其实认了一位人族修士当主人并不羞耻。” 斯坦启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们魔人与你们妖族一样趋炎附势?” 牧晴明显脸色一沉。 宁升猛瞪了一眼斯坦启,呵斥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像先前一样当个哑巴不好吗?” 斯坦启回瞪了回去,但还真的闭嘴,别过头不去看这一人一妖。 宁升神色凝重,开口问道:“妖族铸造那座人头山,你是否参与其中过?” 在看到青狐的一瞬间,宁升能够感受到其散发而出的妖气很纯粹,不掺杂半点血腥气息,极有可能从未吞食过人族修士,但秉持着对先辈负责的态度,还是开口问道。 牧晴立刻摇头,眼神坚定道;“我从未吃过人,还请主人放心收我为奴!” 斯坦启冷哼一声,不屑道:“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地极境妖族主动求着人族收其为奴的!” 牧晴脸色彻底阴沉,立刻就要动用本命神通,凝聚大地之棍棒杀这出言不讳的高傲魔人。 宁升连忙拦下青狐,“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应当和睦相处!” 说完,宁升冷脸看向斯坦启,“你若再说破坏团结的话,我就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多么苍白无力的威胁! 牧晴扶额苦笑,但也压下心中的怒火,狠狠地剐了一眼斯坦启,便不再理会。 宁升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魔幻至极,人族、魔人和妖族竟然同时站在此地,且并未有重大冲突…… 宁升问道:“你冲击天下境失败了为何还能化形?” 牧晴坦然答道:“有外力帮助,所以在地极境便早早化形。这可是一桩极大的机缘,寻常妖族可没这个机会!” 宁升点头,通过魂印他感知到牧晴说话之时神魂并没有波动,这意味着其并没有说谎。 “你们为我护法,今日消耗实在太大,需要调息片刻。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前往试炼塔!”宁升盘坐于地,抱元守一,开始吐纳天地灵气。 斯坦启自然不愿意为了一个人族修士护法,直接走至一棵大树下,靠着粗壮而树干睡了过去。 牧晴极为不满,却也知道魔人一族生性高傲,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一个种族,就算是与妖族,也仅仅只是合作而已。无奈之下,只得一人承担护法重任。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宁升长舒一口浊气,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许多,便指着前方,大声道:“那么……让我们前往试炼塔吧!” 路上,牧晴好奇问道;“你应该就是被辛陇妖帝通缉的那个人族修士吧?” 宁升毫不避讳地点头。 第108章 试炼塔 牧晴道:“那你为何还要前往试炼塔?难道不怕被妖族看出来?” 宁升叹气道:“我也不想,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一入妖域,就闯进了魔宗滕共的领地,此次前往试炼塔也是被逼无奈啊!” 牧晴问道:“他在你神魂之上种下了魂印?” “这倒没有。”宁升摇头道:“但是却是动了些手脚,随时随地能够知晓我在何处。” “原来如此。”牧晴了然点头,随后看向斯坦启,显然她知道斯坦家与滕共殿之间的恩怨。 斯坦启听到这边动静,快速起身走至宁升身旁,问道:“滕共殿派出你作为这次的试炼参与者?” 宁升点头,随即问道:“怎么了?你们斯坦家有何针对滕共殿的阴谋?” 斯坦启知道自己不说,宁升也会动用搜魂之术,也会知道这件谋划,于是干脆坦白道:“斯坦家派出几位天骄,意欲在试炼塔中斩杀滕共嫡长子,为族长之女报仇。” 宁升终于明白,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滕共这个老不死的,果然是由阴谋的!” 即使现在洞悉双方阴谋布局,宁升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以现在的战力,根本无法抗衡滕共,除非能够获得斯坦家的庇护。可是该如何才能得到斯坦家的庇护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斯坦启轻蔑道:“你现在肯定在想如何获得斯坦家的庇护吧?我告诉你别异想天开了,你一到试炼塔公开滕共殿身份后就会死,根本没人会听你苍白的解释的!” 宁升发狠,掐住斯坦启的脖子将其拎了起来,“看到我死,你很开心是吗?” 斯坦启脸色憋成猪肝色,但依旧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之色。宁升随手将其扔至一边,不再理会这个狂傲到没边的魔人。 牧晴脸色黯淡,“我在青狐一族中的地位不高,若是集结全族之力兴许还能与滕共殿抗衡……” 宁升挥手打断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的!” 时间飞逝,转眼一月时间过去,路上再未出现任何意外,三者顺利在试炼开始之前赶到试炼塔。 试炼塔尚未开放,除了魔尊及特许之人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座被魔人一族视为圣物的高塔。 试炼塔共有十层,每一层都开辟有一块小世界,蕴含浓郁空间法则,足可容纳数十万人进入其中参与试炼,但当代魔宗考虑到试炼塔损耗问题,只许每个家族族长嫡长子参与试炼,寻常妖魔不得入其内试炼。 由于魔尊正在闭关冲击境界,这次的试炼交由其心腹主持。这位心腹战力极其恐怖,实力远在五位魔王之上,被众魔誉为小魔尊,且被魔尊默许,可见其颇受重视。 试炼塔巍峨耸立,直插云霄,塔身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是岁月的见证者,沉默地诉说着无数过往。塔身雕刻着无数妖魔图案,每一道线条都充满了力量与生命,仿佛在流动着鲜血。阳光照射在塔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塔尖直指苍穹,仿佛在挑战天地的极限。 试炼塔前,众魔聚集,各族族长嫡长子皆已到齐,他们身着华丽战甲,手持各式神兵,威风凛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黑影,一位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魔面前。他的面容深邃,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他正是小魔尊,也是此次试炼的主持者。 他环视一周,威严的声音响起:“诸位族长,各位少主,试炼即将开始,请各位牢记规则。试炼秘境之中有诸多信物,第一层试炼时间为一个月,收集到十块信物者即可退出秘境,获得下一层试炼的资格。” 随着话语落下,杜休取出一块令牌,其上紫色魔光一闪,飞向试炼塔。紫色魔光融入试炼塔的瞬间,巨大的石门开启。众魔齐齐挺胸,紧握兵器,气势如虹。他们跟随小魔尊的脚步,缓缓踏入试炼塔。塔门缓缓关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留下心跳声和呼吸声。 众魔进入试炼塔第一层的瞬间,就被其内阵法之力传送至秘境各处。 宁升左右张望,发现秘境之中的灵气明显比外界浓郁许多,但却参杂着丝丝妖魔气息,显然对于妖魔两族是大补之物。 宁升通过魂印传音给斯坦启,命令道:“按照魂印指引,速来找我!” 宁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斯坦启不远前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魂印指引的方向走去。 再给斯坦启传音后,宁升又通过魂印感应到牧晴所在之地,随即传音道:“按照魂印指引,速来找我!” 宁升所处之地是一处山谷,如今太阳当空,阵阵谷丰吹向山峦之巅,周围一片潮湿,给其置身泥泞之感,不自觉警戒周围。 等待二者前来的这段时间里,宁升并没有闲着,有吞宝兽神通在,寻找信物简直易如反掌。 两个时辰后,牧晴先行赶到,额角涌现着豆大汗珠,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令宁升十分欣慰。 牧晴道:“方才赶路间,我看到已经有人找到了信物。” 宁升自信道:“我有秘术能够快速找到信物,不用着急,等斯坦启来了之后我们再一同寻找信物。” 半个时辰后,斯坦启也赶到。只见他意态澜珊,神态闲适,丝毫没有半分着急。 宁升十分不满,却也拿这位死都不怕的魔人毫无办法。花费兑换点,利用系统之力与吞宝兽建立联系,获得其本命神通后,瞳孔之中一闪异色,整个试炼塔第一层秘境的全貌被其尽收眼底。 “东方三百里处,有一块信物。”宁升指着东方道:“但是有东西守护,好像是石头人,战力尚且不知。保险起见,我们一同前往!” 牧晴并无异议,斯坦启不屑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出声反驳。 三百里路程转瞬即至,石头人感受到三者到来,站起身子,原本眼神涣散的瞳孔瞬间大放红光,举起硕大的拳头重重砸下,大地开裂,犹如深渊巨口般意欲吞噬三者。 “班门弄斧!”牧晴轻笑一声,掐诀而立,原本开裂的大地瞬间合拢,同时一根根地刺拔地而起,将石头人死死困在其中。 石魔怒吼一声,爆发出巨大力量,一根地刺承受不住瞬间崩成齑粉,紧接着石头人携溃堤之势,横扫其余地刺。 牧晴正要凝聚大地之棍强势轰杀石魔,取回信物,却被斯坦启抢先一步。 斯坦启握紧长枪一挑,沉重的石魔竟然腾空而起。 不等其有所动作,斯坦启屈膝一跳,朝石魔冲去,单手持枪向前一刺,于枪尖处绽放黑色星芒,石魔与之接触的瞬间身体瞬间崩裂,化作一堆碎石颓然坠地。 “对付一个石魔还要这么麻烦?”斯坦启收回长枪,将信物取出后收入储物戒指,看都没看一眼牧晴。 牧晴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斯坦启的讥讽,只当其是在狗吠。 斯坦启在斯坦家中地位并不高,这意味着其天赋并不出众,绕是如此都有如此恐怖战力,若自己遇上斯坦家真正的天骄,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牧晴道:“试炼塔之所以玄奥,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每层试炼秘境之中都会诞生一件重宝,兴许是魔器,也有可能天材地宝……据说魔尊大人年少时参与试炼,登上试炼塔十层,获得了一部极其霸道的秘术。” 方才纵观第一层秘境全局之时,宁升就注意到有一处地方蒙着阴霾,若是随意瞥一眼,竟无法看破,宁升便多耗费些灵元,这才看到其内长着一颗灵果,想来便是牧晴口中第一层秘境的馈赠之物。 宁升道:“我知道这一层的馈赠之物在哪,二位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斯坦启不屑道:“每层秘境之中的馈赠之物都有试炼塔天然阵法守护,根本无法被任何秘术探查到,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你怎会知晓其在何处?” 宁升懒得与斯坦启解释,转身朝馈赠之物所在的方向奔去,牧晴紧随其后。斯坦启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倒想看看这个人族修士究竟有何等倚仗,竟然如此自信能够找到此层秘境的馈赠之物。 “前面便是馈赠物所在之地。” 夜色朦胧,借住点点星光,三者只能隐约看到前方起起伏伏,像是一片乱石堆叠在一起,如犬牙交错。 走至近前后,三者才发现这是一片废墟,破碎的砖瓦散落一地,只有几面断壁残垣还在苦苦支撑。宁升捡起一片碎瓦,发现竟然是青玉琉璃瓦,此物只有在人族帝王宫殿才能看到,也只有帝王宫殿才能配得上如此规制,寻常往后倘若敢以青玉琉璃瓦建造府邸,便是大大的僭越之举,足可灭九族。 但是妖魔两族并未有此类禁制,只要实力强悍便能以珍贵的青玉琉璃瓦建筑行宫。这瓦片已经碎的彻底,宁升无法判断究竟这宫殿于何时建造。 第109章 宫殿废墟 试炼塔秘境内的场景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按照现实世界中的场景仿造。此处出现宫殿废墟,便意味着外界某处有着相同场景。试炼塔之所以成为魔人一族的圣物,观想天地、仿制场景便是原因之一。 试炼塔秘境之大,无人知晓。从未有人到达过秘境边界,就连魔尊也不例外。以小窥大,可见第一代魔尊的修为何等恐怖。 宁升不能确定这宫殿为谁创造,也不知晓建造的具体时间,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现实世界里这座宫殿已经存在相当长时间。 即使试炼塔拥有观想天地、仿制场景之能,也做不到事无巨细,只能大致观摩外形加以仿造。若是能完美复刻,天下还有哪座城池魔人攻不破、还有哪处秘境去不得? 放眼望去,整座宫殿绵延数百里,如此宏伟场景,若不是有天然阵法庇护,怕早就被妖魔发现。 有天然阵法在,就算误打误撞也不可能进入其中。陷入阵法者冥冥之中会受到阵法之力牵引,从而离开此地与这座宫殿失之交臂。 牧晴感叹道:“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完成?” 在她潜意识中,这座巍然宫殿根本不是妖魔两族能够建造出来的,唯一的可能便是人族。 绕是发自内心轻蔑人族的斯坦启,看到这座宫殿也忍不住感叹道:“即使成了废墟,也如此气派,难以想象这座宫殿原先的样子该多么……”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废墟的尽头传来,似感受到有人进入这座宫殿废墟,在热情地招待“来客”。即使光芒微弱,却清晰可见,一圈圈光晕荡漾向四方,展露出难以言表的圣洁。 “那便是馈赠之物?” 牧晴眼神激动,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宁升拦下。 宁升道:“馈赠之物绝对不是这么好拿的!” 宫殿废墟之外有天然阵法保护,难保不会有阵法保护这件馈赠物,宁升的小心谨慎并非无道理。 牧晴问道:“那眼下我们该做些什么?我们都已找到馈赠物,且它就在眼前了,若是就此离去,未免太可惜了些……” 宁升猛地抬头看向斯坦启,嘿嘿笑道:“你连死都不怕,何不为我们打头阵一探究竟?” 斯坦启一愣,并未给出答复。眼前的人族修士给予了他太多震惊,本想看其出糗并嘲讽一番,结果还真被他找到馈赠物,如此一来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见斯坦启不予回应,宁升哈哈笑道:“你平日里一直在叫嚣,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 斯坦启冷哼道:“不必用激将法,我斯坦启死都不怕,又怎会惧怕这未知的危机?” 话音落下,斯坦启祭出长枪,将其紧握在手,阔步朝微光的方向走去。其步伐稳重,每走一步便发出“咔嚓”的瓦砾碎裂之声,在这片空旷的废墟中来回传响,十分瘆人。 宫殿内部比外界更加昏暗,唯有那微弱的光芒作为指引。斯坦启警惕地前行,手中长枪紧握,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的危机。 正当他踏入一个巨大的石拱门时,地面突然颤动,四周的石壁也仿佛活了过来,射出无数尖锐的石刺。斯坦启脸色一变,身形急退,但为时已晚,数根石刺已近身前。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一枪扫去,将刺向自己的石刺击碎。但更多的石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似乎无穷无尽。 宁升与牧晴也急忙冲入陷阱范围,协助斯坦启脱身。空旷的宫殿废墟内,雷声滚滚,紫色的电光将宫殿内部照得通明。 斯坦启这才得以看清在瓦砾废墟之下有一只妖兽在涌动身躯,而那些石刺全部拜其所赐。神识锁定这只妖兽,长枪瞬间被投掷而出,化作一支巨大的箭矢,欲要将这只偷袭妖兽直接钉死在地。 不曾想妖兽速度极快,倏忽间消失在原地,就连神识也探查不到。 牧晴望着长枪飞去的方向,刹那间感受到一股浓烈妖气。妖族永远对妖气最为敏感,只此一瞬就锁定了藏匿在瓦砾之下的妖兽,凝聚出大地之棍横扫一片瓦砾,精准无误地找出妖兽藏身之处。 “蛟龙?”宁升瞪大双眼,在蛟龙现身的瞬间,他感受到赤螭剑猛地颤了一下,似在惧怕。这种压制来自血脉,属于本能地恐惧。 蛟龙本应属水,为何这只却生活在这片瓦砾废墟之中?甚至还能动用土行之力,发动地刺! 蛟龙仰起高傲的头颅,“蝼蚁,你们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的!” 斯坦启手持长枪,轻蔑地笑道:“我们是蝼蚁?那你这还未化形的妖兽又算什么?既为妖兽,便要识得自己身份,如若不然今日便将你斩杀于此!” 话音落下,他率先发动了攻击。蛟龙擅长土行之力,瞬间凝聚一道巨大土盾挡在自己与斯坦启之间。斯坦启一抖枪身,一瞬出枪数十下,一面厚重的大盾瞬间化作碎石颓然坠地。 蛟龙低吼一声,身躯在瓦砾中快速穿梭,地面随之颤动,青玉琉璃瓦碎片聚成一把长剑,从四面八方冒出。 但斯坦启身形更快,在闪避石刺的同时已冲至蛟龙近前,手中长枪化作一片枪林,朝蛟龙猛刺而去。 宁升并未看戏,收回赤螭剑,继而以心神御使开玄断剑斩向蛟龙。他早就听闻蛟龙之强,但从未真正见识过,今日倒是长见识的好机会。 牧晴虽然本能畏惧,但胜在自己经历过雷劫,能够很好稳住心神,刹那间握住大地之棍末端,朝蛟龙高傲的头颅重重抡去。 三道压力铺天盖地涌来,绕是强如蛟龙,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朝远处点点星光退去。 宁升察觉到异样,高声提醒道:“这畜牲似乎想毁掉那光芒之中的宝物!快拦住它!” 牧晴首当其冲,以大地之棍点地,借住反震之力飞向蛟龙。 蛟龙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朝牧晴猛扑而去。牧晴身形笔直,丝毫不惧,双手紧握大地之棍,硬撼蛟龙之口。 “轰隆隆!” 土石横飞,烟尘弥漫。待一切平息,蛟龙坠落在地,重重砸在废墟之上。 宁升与斯坦启见状纷纷侧目,这畜牲的防御竟如此之强? 牧晴手持大地之棍喘着粗气,惊出一身冷汗。方才自己的至强一击,竟然只是打掉其身上的几片鳞甲? 宁升见此机会,飞身而上,手中开玄残剑化作一道流光斩向蛟龙。 蛟龙再度怒吼一声,声浪在这片废墟之中不断荡漾,震的三者耳膜生疼,甚至神魂都在颤抖。 宁升抬手一道天罡神雷砸下,接踵而至的是金罡拳,最后死神嘱收官。施展一套连招后,宁升骤然后退,惊奇地发现自己死神嘱竟然无法将这蛟龙拉入时空乱流,哪怕是一瞬。不过并不是一无所获,即使未将其拉入时空乱流,自己也获得不少气血反馈。 斯坦启立刻跟上输出,炸出一朵枪花之后,原本只有一人高的长枪顷刻间拔高数丈,枪身直径也扩粗数倍,其上仿佛带有死神的气息,令蛟龙格外忌惮。 枪芒落下,一枪洞穿蛟龙身躯。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不甘地倒在废墟之上。 “畜牲,受死!”斯坦启大喝一声,长枪之上再次凝聚出一朵枪芒,带着破晓般的璀璨,疾刺而去。 这枪芒之中蕴含着强大的法则之力,正是斯坦启斩杀诸多凶兽后领悟出的法则。 “轰!” 枪芒击中蛟龙,将其打得翻滚了几圈。原本厚重的鳞甲变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其下白森森的骨骸。 蛟龙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凄凉地望着天空,那双猩红的眸子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它张开嘴,一道血箭喷出,那是它的本命精血。 本命精血燃烧之后,满地青玉琉璃瓦碎片似受到某种力量牵引全部汇聚于一起,最后竟然形成一尊八丈高的青甲神将,即使瞳孔之中黯淡无光,也使人肩头不禁一沉,感受到一股来自上苍的威压。 宁升咽下口水,继而看向牧晴,发现其眼中也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倒是斯坦启神色如常,但也多出一丝凝重,显然这青甲神将也给其带去不小的震慑。 青甲神将抽出腰间佩剑,剑指入侵此地的三者,“现在退出神殿,我饶你们性命,否则全部都要留在这,世世代代守护馈赠物。” 宁升不知在现实世界中的宫殿中是否真的会有这尊青甲神将,心中在思考如今是否要退出神殿。若现在退出,那么先前的努力不全白费了?可是不退,万一真的死在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升看向牧晴,发觉上一刻还在畏惧的青狐,这一刻瞳孔之中满是战意,不经意间握紧大地之棍,只待自己一声令下。 宁升又看向斯坦启,这位高傲的魔人至始至终都不曾展露退意,此刻更是傲骨挺立。 斯坦启察觉到宁升在看自己,冷哼道:“你若是退了……便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此生再别想让我看起你!” “玛德!”宁升怒骂一声道:“谁是懦夫?再说了,我身为你的主人,还需要你看得起?” 第110章 青甲神将 斯坦启面色不改,却在心底生出一丝认可。 宁升身后浮现出一把红色巨剑,由无相琉璃火凝聚而成,携带镇压诸天的气势,剑光荡向四方,架势已经很明显,便是要与青甲神将开战! 见状,青甲神将挥舞手中利剑,刹那间斩出一道青色剑气,仿佛要将空气撕裂,将三者陷入真空牢笼。 有青甲神将在,蛟龙浑身压力一轻,将身躯盘在一起,缓缓恢复伤势。其血肉肉眼可见地慢慢生长,数十个呼吸间便重新长出鳞甲。 宁升震撼无比,未料到这蛟龙的恢复力竟然这么霸道,这才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将伤势恢复如初了? 只有牧晴看出端倪,蛟龙恢复伤势之时,青甲神将身上灵光黯淡些许,斯坦启与宁升皆未看出,是他们对于灵威感触不如妖族敏感。 蛟龙恢复伤势之后,并未与青甲神将一同镇压入侵者,而是转头冲向光源所在之处。宁升觉察出其意图,立刻飞身踩在开玄残剑之上,化作一道流光重重撞向蛟龙。 蛟龙怒吼一声,煽动巨尾扫向宁升,大有将其拦腰斩杀的架势。但它却小看了眼前人族修士的身体素质,在巨尾与之接触的瞬间,宁升双拳绽放出夺目金光,形成固若金汤的屏障将巨尾死死拦在身前,难有存进。 牧晴震撼无比,她原以为宁升只有剑道天赋出众,却没想到其肉身防御力也如此之强,竟然能够硬抗蛟龙巨尾一击而不伤。 她仿佛看见宁升周身金色光芒璀璨夺目,化作一尊不动明王,任凭巨尾狂扫,我自巍然不动。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蛟龙怒吼声、气流呼啸声都消失了,只有那璀璨如阳的金光在静静闪耀。 这一幕给牧晴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让她对于宁升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她知道,今日这场战斗,绝不会轻易结束。 蛟龙瞳孔之中流露出自我怀疑之色,没有料到这个人族修士竟然在自己的狂轰滥炸之下竟能毫发无伤,难不成先前是在隐藏实力、扮猪吃虎? 青甲神将一剑劈开大地,在牧晴与斯坦启之间形成一道深渊,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仿佛地狱的入口,掉入其中便再无任何生还可能。 丝丝缕缕奇异气息从深渊之中涌出,给人阴森之感,如同地狱的鬼气泄露,刹那间这座宫殿废墟温度骤降。 斯坦启看出端倪,提醒道:“切莫让这傀儡在破坏此地风水,否则将会启动宫殿的某座大阵。若是大阵开启,即使我们力量再强,也有可能终身被困于此地。” 牧晴脸色凝重,双手合十,被青甲神将劈开的大地开始缓缓愈合,数十个呼吸时间过后,大地平整光滑,那死死冰冷阴气在宁升的无相琉璃火炙烤下烟消云散。 青甲神将向牧晴投去目光,缓缓举起手中巨剑,因为体型太过庞大,动作显得缓慢。实际却是势大力沉,镇压得牧晴心头一悸,意欲再度掐诀动用本命神通,却惊奇地发现浑身气血之力平静得宛若止水,无法凝聚大地之棍格挡下这骇然一剑。 斯坦启持枪冲在最前,虽然他看不惯青狐身为地极境妖族竟心甘情愿做他人奴隶,但依旧悍不惧死地紧握长枪靠近枪尾的三分之一处。 振臂一挥,斯坦启手中的长枪如弯月,弯曲到一种恐怖的程度。蓄积于枪尖的无尽势能刹那间爆发,如同脱缰野马撞向青甲神将手中的巨剑。 宁升骇然失神,试炼塔第一层馈赠物的守卫尚且如此强大,最高层又该强大到何种程度?这青甲神将并非真实存在,仅是初代魔尊根据观摩制造出的仿制傀儡,绕是如此也展现出十足的神性,对于妖魔两族有来自内心深处的压制。 来不及多想,蛟龙张嘴吐出一口龙息,虽然并不纯粹,却十足狂暴。龙息所过之处,甚至连灵气都随之一同躁动,化作无数魔爪朝宁升这边冲来,欲要在刹那间将这个人族修士撕成碎片,方解心头之恨。 宁升施展御火之术,将无相琉璃火彻底激发。一条火龙虚影缓缓形成,先是硕大身躯,继而是龙爪、龙头。起先火龙容貌并不清晰,只能看到大致轮廓,在龙息即将欺近身躯时,面容倏地清晰,滚滚龙威向四方荡漾开,死死压制蛟龙。 宁升并未见过真龙,只能根据脑海之中的记忆将火龙观想而出。他并不知晓这火龙是否真实,但蛟龙变现而出的忌惮坚定了宁升的信心。 蛟龙身躯微微颤抖,极其忌惮眼前由无相琉璃火幻化的火龙。那道龙息在滚滚龙威压制下,不攻自破。青甲神将察觉到这边一样,大步朝蛟龙方向走去。庞大的身躯每挪动一步,大地便随之一颤,惊起一阵尘土。 感受到青甲神将目光锁定自己,宁升立刻命令道:“你们拖住青甲神将,我去取馈赠物。只要我一得手,立刻退出宫殿废墟!” 斯坦启依旧老样子,嘴上并未回应,但却已经冲向青甲神将,即使嘴角已经渗出血丝,也就挡不住心中那份滔天战意。青甲神将是个好对手,能够让自己放开手脚去战斗,不用顾忌任何后果。 “好!”牧晴强压下心中的惧意,手中大地之棍骤然变大,同样不再收敛,彻底展露地极境妖兽的全部实力。 二者爆发后,整座宫殿废墟充斥着浓郁的妖魔气息。青甲神将本想一剑斩死这个人族修士,却被一妖一魔拦住去路,瞳孔中流露出怒意。 青甲神将挥舞巨剑,却只是简单的劈,刺,撩,扫,斩,点。但在其巨大的身躯爆发出的恐怖力道加持下,这些简单的招式便变的不那么简单了。就像刚才,他每一剑的挥出都能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甚至连空间都差点被其砸成虚空。 宁升不敢有所拖延,跨过蛟龙身躯,朝石拱门后的正殿走去。在其靠近石拱门的瞬间,巨大的石拱门有所感应,自行打开。石拱门打开的瞬间,那道点点星芒骤然变大,白亮的宛若当空曜日。 宁升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以抵挡刺眼白芒。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遮挡,这道白芒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 在宁升跨越门槛后,巨大石拱门再度自行合拢。这时白芒渐渐黯淡,宁升终于看清这一层的馈赠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破障果!”宁升惊呼出声,没想到试炼塔第一层的馈赠物竟然如此珍贵。这株灵果与气运莲一样,都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其价值为之倾国倾城都不为过。龙虎山能有一株气运莲,便是历代数位天师的共同努力。但破障果大丽朝已经百年未闻,许多炼丹师走遍五湖四海都想寻得一颗破障果,最终也没有结果,没想到在试炼塔之中能够见到一颗。 宁升越来越好奇初代魔尊的修为究竟何等恐怖,竟能够设下试炼塔此等超越天阶品秩的圣物。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破障果宛若晶莹剔透的玉果,每一道纹理都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宁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摸这神奇的果实。破障果表面温润如玉,仿佛有种奇妙的生命力在指尖跳跃,让人感到一阵阵的颤栗。 宁升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这破障果的玄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经脉在破障果的滋养下变宽,且韧性十足,甚至七层境巅峰修士都有所不及。 这仅仅是破障果散发出一缕清香产生的效果,倘若将其炼制成丹药服用,效果如何,宁升难以想象。 宁升将破障果轻轻取下,连下数道禁制,以求锁住此果的全部药效。最后一道禁制落下后,这才将其放入乾坤袋,作为最后一道保险。 退出正殿,宁升立刻高声喝道:“赶快退出宫殿废墟!” 这件馈赠物似乎是这座宫殿废墟的灵力来源。当宁升将破障果摘下后,能够明显感受到此方天地灵气迅速稀薄,很快就与别处不同。 随着灵气渐渐稀薄,青甲神将身上铠甲的灵光也随之渐渐黯淡,不久之后巨剑化作碎片落地,使本就破碎的青玉琉璃瓦尽数摔成齑粉。 原本眼中熠熠生辉,颇具生气的蛟龙此刻身躯迅速干瘪,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便成了一堆灰烬,被一阵微风吹散,飘向秘境的各个角落。 但是这座宫殿废墟却是保留了下来,只是地上再没了青玉琉璃瓦的碎片,走在废墟之中不再会发出“咔嚓”之声。 宁升道:“兴许这株破障果是这里的灵气支柱……我将之采摘下来后,这座废墟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蛟龙成了一堆骨灰,而青甲神将成了一堆碎瓦!” 牧晴大汗淋漓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息道:“你若是再晚片刻,我们就要葬生于青甲神将巨剑之下了!” 斯坦启脸色同样惨白,不禁体内魔气挥霍一空,甚至还燃烧了三滴心头血,否则早在一柱香前就死在青甲神将的一击挑刺之下。 第111章 久违的任务 长定城半空,宁升的排名一直稳定在前十。前几日的一阵小爆发,足足斩杀上百只妖兽,使得其短暂地荣登杀妖榜第一的宝座。只是后来整整一月时间数字再未动过,以至于又跌至第十。 沈欣妍不敢停歇,与杨枝露一样,唯有杀妖才能淡化些许心中对宁升的担心。 宁升进入妖域一事不光在大丽朝传开,在其周边的国家也都知晓。尤其是风满楼,近些日子几乎全在讨论这件事,涉及方方面面。 宁家如今的族长宁旋听闻此消息后,立刻动身前往武灞山求见掌教。 按理事理万机的白鹤掌教不会接见这位后辈,但他还是将其请入霸宫,以礼相待问道:“你便是宁升的族兄吧?宁家在你手中经营,如今正稳步发展,确实是个不错的族长!” 宁旋感到诧异,不曾预料武灞山这等超然宗门竟然也会关注宁家这种小家族?不过很快了然,若不是宁升出身宁家,这位十二境大修怎会多看宁家一眼? 宁旋恭敬道:“我听闻族弟误入妖域,所以赶来恳求白掌教前往妖域救宁升!” 白鹤叹气一声,无奈道:“宁升身为武灞山真传弟子,我比谁都重视!但这件事我也无可奈何,十二境修士很强,但也树大招风,只要一入妖域,妖帝立刻会有所察觉……这样反而害了他!” 宁旋又道:“既然如此,那请掌教特许我宁家子弟以武灞山名义加入修士大军,奔赴长定城斩杀妖兽!倘若有朝一日真听闻族弟的死讯,也算是宁家对其的慰籍!” 白鹤没有拒绝,应允道:“这个请求我可以答应。” 裴石已经学会识文写字,按照约定宁升该前往青玄学宫亲自接其前往武当山学习天元武道,但如今宁升置身妖域,自然无法遵守约定。 陈正新劝道:“你现在应当前往武当山修炼天元武道,而不是留在青玄学宫虚度光阴。你现在正值习武绝佳时期,若是每虚度一日,都是在浪费天赋!” 裴石语出惊人道:“那陈哥哥你说,宁哥哥回来后发现我已经去了武当山修行,而他没有遵守约定,是否会产生心结?这份心结愈演愈烈,会不会演变成心魔?” 陈正新愣在原地,没想到裴石竟然能想到这一步,当即也放弃了劝其前往武当山修行的想法。 裴石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陈正新,问道:“宁哥哥他一定会没事的、我爹也会的,对吗?” 陈正新笑着点头,抚摸着眼前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安慰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不论是宁升还是你爹,他们都是好人,一定都能够逢凶化吉的!” 王天南、青莲道人和左春秋齐聚于青玄学宫,自从在宁家祖宅分别后,三人再未像今天这般聚过。 王天南端起茶杯,饮下热茶之后长舒一口热气,“算命的,能不能推演出宁升是否能逢凶化吉?” 左春秋没好气道:“你当我是老天爷?这么宽泛的事情都能推演出答案啊!不过我先前推演了一番,至少目前宁升并无生命之危,甚至其修为还有所精进。” 王天南又道:“小青莲,你觉得宁小子是否能化险为夷?” 青莲道人不置可否,自顾自地饮茶,气定神闲,与王天南的心急如焚形成鲜明对比。 王天南一拍桌子,哪有半分大儒模样,好似田野农夫,指着青莲道人的鼻子骂道:“宁小子是我三人共同选中,怎么你们一点都不担心?” 青莲道人说道:“可是现在担心有用吗?你我现在都不能离开大丽朝进入妖域搭救宁升。” 左春秋赞成道:“青莲兄说的没错,现在担心并无作用。” …… 宁升知晓在大丽朝一定会有人在担心自己,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大丽朝能有这么多人担心自己的安危。 “叮,发布系统任务!” 宁升一愣,起初以为是自己幻听,但下一刻就兴奋地跳了起来。 “劝说想要自杀的伊乙,任务奖励两万兑换点。” “仅仅只是劝说他人不要自杀,这么简单的任务,不和送兑换点一样吗?”宁升仰天大笑,引得牧晴与斯坦启投来异样目光,以为他得了馈赠物后失心疯了。 宁升感受到二者异样的目光,随即收敛笑容,正色道:“接下来我们要去找一个叫伊乙的人,我们要劝其不要自杀!” 牧晴试探问道:“老大,你不会真的失心疯了吧?” 宁升眉头一皱,“为何要说我失心疯了?你们不懂就不要发表言论,一切照我说的做就好!” 牧晴只得点头,随即问道:“可是试炼塔第一层秘境这么大,要找这个伊乙无异于大海捞针……” 宁升扶额苦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牧晴恍然大悟,尴尬笑道:“忘记老大你有秘术了。” 提到这茬,斯坦启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无光,仿佛被人狂扇数个八张一样火辣。自己咬定其找不到馈赠物,可如今这馈赠物就在其乾坤袋中。 宁升继续发动吞宝兽本命神通,眼底闪过一丝金光,继而开始寻找这个叫伊乙的魔人。 路上,宁升不禁在想,高傲的魔人怎会用自杀了解自己一生?一念至此,他看向斯坦启,开始上下打量,用设身处地的思维思考这个伊乙究竟经历了何事,才会放下骨子里的高傲选择自杀。 牧晴提醒道:“老大,想要参加第二层的试炼,必须要集齐信物……” 宁升自然没忘,点头道:“我没忘记这件事,劝解完伊乙后,我们便去收集信物。相信我,有我这秘术在,只需一天时间就能找到三十枚信物!” 这一刻,无人怀疑宁升这番话的真伪。 三个时辰后,一位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女子映入眼帘。此刻她正举着短匕,正要缓缓插入胸膛,了解自己坎坷的一生。 宁升双眼瞪大,急中生智地打出一道金罡拳,因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是打飞其手中的短匕,并未给其造成任何伤害。 女魔人茫然地看向宁升,不解为何此人要出手阻拦自己自杀。 宁升没有说话,快步来到伊乙的面前,关切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伊乙咬着嘴唇,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微弱地说:“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每一天都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落叶,飘荡在无尽的黑暗中,永远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宁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人生或许充满了困苦和挫折,但也有希望和美好。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寻找那束属于你的光明。” 伊乙却猛地甩开宁升的手,继而退至一边,再度取出一把长刀,“你说的很好,但是我自杀的心意已决谁都阻拦不了我!” 宁升通过系统了解到这这位魔女着实是个苦命人。 自伊乙出生时,便被父母遗弃,原因很简单,体魄虚弱,天资稀烂。被遗弃的伊乙被一群妖兽养大,与妖族极其亲近。 一日,伊乙生活的地方来了一群魔人…… “你们是谁?”妖兽巢穴外,负责守卫的妖族亮出手中的兵器,阻拦数位魔人进入巢穴。即使妖魔两组交好,但也不乏有个别妖魔对立的情况。 这伙魔人来势汹汹,目中无人,真当自己妖族是好欺负的孬种? 一众魔人一言不合,便动手将巢穴外所有守卫尽数打杀,引得巢穴之内一阵骚动,伊乙随族长一同出战。 一众魔人看到伊乙的瞬间,立刻半跪在地,恭敬道:“家主有请大小姐归族!” 伊乙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与自己这般相近,更不知为何这群魔人要称呼自己为大小家,她只知道这群魔人杀了自己的族人! 可伊乙本身天赋就差,加上年纪尚小,即使身边有地极境妖族,也挡不住数十位十境魔人的冲击。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整个巢穴之中再无一只活得妖兽。 伊乙泪流满面,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下,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无助地哭泣着。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画面一转,伊乙被魔族带走,开始了新的生活。然而,她始终无法忘记自己的过去,无法忘记那些被残忍杀害的亲人们。每当夜幕降临,她都会独自一人来到无人的角落,默默地哭泣。她的心已经被痛苦和绝望填满,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种无尽的黑暗。 这群魔人将自己带回了那个毫无印象的家,望着陌生的父母,她感受不到半点亲情,有的只是冷漠。 “你们当初抛弃我,为何如今又要接我回来?”伊乙见到亲生父母的刹那间,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问道。 看到此处,心中不禁一阵揪痛。他可以感受到这个女孩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他明白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第112章 伊乙 宁升见过太多苦命人,若是没有系统,其实他也算是一个命运坎坷的人。望着眼神决绝的伊乙,叹气一声道:“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要相信这个世界一定存在善意。只有你改变心态之后,才能发现这份真善美。” 伊乙沉默地听着宁升的话,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曾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失落,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和失望。宁升的话语虽然温暖,但却无法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冰冷。 她想象着那些苦命人的生活,那些无助和绝望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她无法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也无法抹去心中的伤痕。 “这个世界并不值得我信任。”伊乙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抬头望向宁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我会试着去改变,去发现那份真善美。” 宁升道:“对于你如今内心的情绪,我很能感同身受。曾经的我也算是家族的弃子,甚至连下人都看不起我,蔑视我……我不堪重负,甚至想过自杀!但我最后还是没有,我没有你勇敢,没有坦然面对死亡的勇气,所以一直窝囊地活着。但正因如此,后来我的命运迎来了转折,一系列的因缘际会让我有了如今的修为!” 伊乙盯着宁升久久出神,自杀的心渐渐淡化。 宁升又道:“我还认识一个孩子,他自幼便失去了所有亲人,许许多多兄弟姐妹死在了仇家纵的大火之中,就连他都差点被活活烧死。如此悲惨的命运,好在他遇到了一位好人,拯救了他的一生。” 宁升没有沉默,接着道:“我还知道一个人,因为族兄叛变,整个家族的老幼妇孺都被斩于闸刀之下,仅有其一人活了下来。而今竟然与那位叛国族兄共侍一主,简直讽刺!” 伊乙听得出神,这些例子让她知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苦命人,心里那份消极情绪淡化些许。但并不是“幸灾乐祸”,先前自己心中的想法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悲惨的了,殊不知悲惨的苦命人所处可见,自己的想法简直可笑,那份消极情绪满满转变为了自嘲。 见伊乙沉默,宁升接着说道:“我的师姐,失去了她的挚爱!至今还深陷其中,但依旧心怀信念,也正是这份信念支撑其活下去,所以你也需要在心中有个信念,支撑你活下去!” 伊乙问道:“可是我该有什么信念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甚至连丹田都被生父生母挖去,与废人无疑,想要报仇根本实现不了啊!” “仇一定要报!”宁升眼神坚定道:“但这个并不能作为你活下去的信念,因为很好完成!你应该想想那些养你长大的妖兽,它们希望你有个怎样的未来?” 伊乙面露疑惑,问道:“为何你说这仇很好报?我现在便是连寻常凡人都不如,如何能够手刃仇人?” 宁升道:“只要你想,一切问题都会有办法解决的!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斯坦启开口道:“我们魔人一族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相信眼前这位人族修士,他肯定有办法帮你报仇的!” 伊乙叹气道:“我亲自手刃仇人,并不想要你们的帮忙!” 宁升瞪了眼斯坦启,随即面露笑容看向伊乙,郑重道:“只要你想,那我便有办法助你修复丹田。” 伊乙眼中大放精光,旋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就算丹田恢复了,以我这拙劣的天赋,得修炼多长时间才能大仇得报?等我修炼有成,怕是仇人都已经成了白骨了!” 宁升依旧耐心道:“只要你想,一切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敢不敢跨出这一步!” 伊乙神色挣扎,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望着宁升,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话语虽然温暖,但却无法消除她心中的疑虑。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那些背叛和伤害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警惕。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害怕自己的信任被背叛。 然而,宁升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提醒她要相信这个世界一定存在善意。她抬头望向宁升,眼中闪烁着矛盾的光芒。 “我……”伊乙迟疑着,心中的挣扎让她无法做出决定。她知道,这个决定将影响她的未来,但她真的能够相信宁升吗? 宁升并不催促,原地坐下闭目养神。倒是斯坦启开口道:“你可以相信他,即使他是人族修士!” 伊乙问道:“你是魔族,而她是妖族,为何都愿意与其为伍?” 牧晴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抢先回答道:“因为这个人能给你安全感,能够让你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 听到这,宁升心中还有些欣喜。最重要的是斯坦启竟然没有反驳,莫非是在心里承认自己的实力了? 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良久之后才道:“你们给我几天考虑时间好嘛?” 宁升点头道:“没问题。” 伊乙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道一句:“放心,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自杀的!” 这时,奖励到账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看到余额多出的几个零,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但在伊乙看来却是对自己的鼓励,鼓励自己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等你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伊乙郑重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步子也迈得轻盈许多,显然宁升的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其心弦,让其重新审视自己的命运。 待伊乙走后,牧晴这才道出心中的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伊乙要自杀的,又为何要劝其不要自杀,虽然这件事应当提倡。” 宁升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就不解释,“我如此做自然有我的寓意,你们就不要随意揣摩了!” 话说到这份上,牧晴并未有追问,即使她明白宁升从未将自己视为奴隶,但客观来说自己确实是其魂奴,应当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见牧晴并未追问,宁升长舒一口气,继而看向斯坦启,发现其正看着伊乙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便问道:“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斯坦启闻言迅速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太可怜了,这才生出怜悯心,你在瞎想什么?” 宁升啧啧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怜悯心?!我咋觉得魔人一族不会有这种东西呢?” 斯坦启懒得与其废话,闭上眼淡淡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宁升呵呵一笑,“看来是被我拆穿想法,就选择破罐子破摔了?你喜欢她是正常现象,有什么只得隐藏的呢?真正的男人就该勇于向意中人表露爱意!” 斯坦启心中一惊,脸色瞬间通红,从眼角的余光中他能感受到宁升玩味的笑容,仿佛被看穿心思一般恼羞成怒道:“你别胡说八道!” 宁升似笑非笑,“恼羞成怒了?我又没说你喜欢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斯坦启闭上眼,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他承认,自己确实对伊乙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感觉。每当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的心就会不自觉地跳动。但他知道伊乙身负血海血仇,大仇未报之前不会动情。 宁升摆手示意斯坦启不要激动,自己只是开个玩笑。 斯坦启冷哼道:“你拿我开玩笑可以,但是不能拿伊乙开玩笑……” 宁升察觉出话中不同的意味,笑得深邃,却并未接着开口。 宁升看着余额上的两万多兑换点,却没有花的心思,想着存起来,兑换修炼资源提升自身修为。如今暂时没有更换体质的打算,在妖域之中,无相琉璃火能够很好的震慑兽群,以保证自己不会被一拥而上的兽群杀的人仰马翻。 三天之后,伊乙来到此地,目光坚定地看向宁升,深吸一口气,准备道出心中的决定。 斯坦启凝视着伊乙,期待其做出的决定,心里悬起一块石头,整个人紧张到极点。 宁升站起身,给予其起码的尊重,语气轻柔道:“你能来此,说明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对吗?那么你的决定是……” 伊乙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以保证说出决定后情绪不会过激,“我决定好了……我一定要手刃仇人,为养育我的妖族们报仇!” 宁升点头,“你能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下了很大的绝心!放心,你绝对不会因为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而后悔,我会为你重塑丹田,让你能够重新修炼……” 伊乙已经努力压制内心的情绪,但这一瞬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自己能前来参加试炼,完全是父母逼迫,他们不忍亲手将自己打杀,就希望自己似在试炼秘境之中,倒也省心省事。自从回到家族,她从未体验过亲情,更不知被人关心是何种滋味,有的只是无尽的白眼和讥讽。 而今遇到的人族修士,虽然不知其如何知晓自己会自杀,但眼中的真诚做不得假,令自己心生感激,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第113章 少年王牧 这位道士,实际上不过只是会耍嘴皮子的骗子,起先村子里还会有人来找他算命,因为算的牛头不对马嘴,久而久之骗子名头在这方圆十里传开了。不过就是这么一个骗子,竟能在整座镇子吃得开,便是连地痞流氓都不找他麻烦,实在奇怪。 老道士仰头朝口中灌了口黄酒,对眼前这个少年不加掩饰的喜爱。 这个名叫王牧的少年正是铜陵关那位不敢向意中人表露心意的少年。而这位老道士则是那日紫泽真君力战魔人后临终托付之人。 将一亩三分地杂草除完不是难事,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已是大汗淋漓的少年在老道士身边坐下,“老骗子,据说马上有伙山匪即将过境,咱这边境之镇,估计是第一个挨抢的,镇子里的人基本上走光了,你咋不走?” 兴许是喝醉了,老道士不知从何而来生出豪气云干的气势,伸出两根手指并作剑指,朝十年前天门大开处,肃声道:“紫泽真君力战十二境魔人都不曾畏惧,一波兽潮而已,有何可惧?” 少年王牧只当老道士喝醉了,说的全是一番醉话,不过这“紫泽真君”四字令其心中一动,可惜自己修为低下。注定看不到那场惊动天地的酣畅大战。 夜幕降临,正值夏季的田间知了成群,齐声作响,似在高歌。王牧比起同龄孩子要成熟太多,以致十岁年纪便可独当一面,洗衣做饭无不精通。 远处灯火稀疏,想来全部都远走避祸,老道士讲着关于紫泽真君种种往事。王牧紧靠着老道坐着,似乎这样心里才安实。 老道士问道:“你为何明明爱着她,却不敢向其表露心意呢?” 王牧道:“因为我是一个卒子,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给不了她安稳的家庭……与其我战死后她伤心欲绝地守寡,倒不如现在让其死心,这样也好过……” 老道士打断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想法,你又怎知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是其想要的?” 王牧愣住,缓缓摇头道:“没有女孩喜欢这种日子的,我听说过太多爱情被生活冲淡的例子!” 月亮悬挂于九天之上,展露其皎洁的风采。此时清风微起,拂过少年的脸颊,令其生出困意,加上老道士哼起悠扬的旋律,便靠着其渐渐睡去。 四周静谧,知了声渐渐停息,唯有老道沧桑的声音不变。看着已然沉睡的少年,老道士从怀中掏出一本早已泛黄的书籍,随后屈指在其眉心一点,随后起身扬长而去。 这一夜,兽潮过境,直入小镇。这座小镇位于铜陵关西侧,远离战场,即使大战一触即发,也并未过多受战火波及。这一夜是小镇第一次受兽潮侵袭。 卫军察觉到异样动静,迅速集结,朝兽群冲去。因小镇至今尚未受过兽群侵扰,以至于卫军数量并不多,只有一个营。面对成千上万的妖兽,仅仅一柱香时间,就被杀的溃不成军。 本就稀疏的灯火骤然间熄灭,如今还未搬走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农户,已然活了大半个甲子,也活够了。 本做好被兽潮烧杀抢掠的准备的几家农户,听不到那猖狂无比的呐喊,却听到了人仰马翻的惨叫声。一些不失胆气的农户从窗口探出脑袋,只见那个平日里被称作骗子的老道士提着一柄木剑抵抗着凶悍嗜杀的妖兽。 老道士一边灌酒,一边舞剑,没有那熠熠生辉的霞光,有的只是那份不输紫泽真君的武夫意气。木剑向前一点,便有妖兽倒在血泊中。 不知是喝酒至兴起还是杀人兽至兴起,老道士手中木剑竟是脱手飞出。 飞剑! 为首的妖兽身首异处,然而根本挡不住这几乎可称作神仙御剑的木剑,直到洞穿了近百名妖兽后,这才有了颓势,在继续向前推进一丈距离后,无力坠落。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息令剩下的妖兽几近癫狂,个个目露凶光地朝老道士冲去。 老道士随手一招,木剑受到牵引,自行飞入其手中。在握住木剑的刹那间,整个人意气攀升至极点,纵然出剑缓慢,却灵威滚滚,镇压四方! 顷刻间,又有数百只妖兽爆体而亡,。 不曾见过这般阵势的兽群哪里还有半点再战之心,纷纷仓皇而逃。 而老道士也力竭而亡,临死脸上也没有悔恨,如同紫泽真君和那四位宗师的慷慨赴死只为世间众人一般。 少年知道了老道的死讯之后,没有哭,因为他知道老道最不喜欢别人哭哭啼啼的。 他不知道老道士何时有了真本事,竟然能将数百兽潮以一剑之力悉数斩杀。但他的确做到了,即使代价是死也不退缩。或许这便是儒家说的:或死泰山,或死鸿毛。 将老道下葬之后,翻开那本泛黄书册,刹那间金光满屋,书上的文字似活过来般跳动,最终全部没入王牧的识海。 “紫泽真君?” 少年眼神从未有过这般迷茫,但仅是一瞬间,随后很快恢复如初。但只感觉脑中多出什么,细细思考,竟是一本无名玄功,即使上面的文字看不懂,但自己却能明白其意思,简直怪到极点了。 恍惚间,王牧拿出那柄木剑,喃喃自语道:“十年来辛苦你了……谢谢你,另一个我……” 原来老道本就是紫泽真君,只不过仅是一缕神魄罢了。 没来由说出这番话的王牧眺望紫泽真君血战十二境魔人的战场,眼神坚毅,提着木剑走出了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镇,进入了无比精彩的江湖。 握剑即是三层境,再一眺望铜陵关战场领悟那份武夫意气后境界直入五层境境。决定踏足江湖时境界再上一楼,晋升七层境。 十岁少年,七层境修为,未来的江湖将群雄并起。 兽潮之乱莫名其妙解决,风鼓县令自然欢喜,加上未有人前来领功讨赏,朝廷颁下的赏银无疑全进了自己腰包,简直是喜上加喜。 然而便在这时,王牧来到县令府邸,拄剑而立意在质问为何明知兽潮将至,整座小镇竟只有一个营的士卒守卫。如此也罢了,既然已有人解决兽潮之祸,为何不见县令府拨下一两银子慰藉?甚至棺椁都不曾有一具。 “何方蛮民不知礼节,竟敢在县令府外拄剑而立?” 县令府安府护院教头腰间挎刀,毕竟已在府上担任教头已久,不免沾染上了莫名的优越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已入七层境的王牧毫不畏惧,抽出木剑,直指安府护院,“让你们县令出来!” 名叫程安的护院轻蔑一笑,若是寻常江湖武徒修士他兴许还会正视,但一个提着木剑的孩童何惧?抽出镶有金丝的弯刀,鼓足满身气机,便想着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哪知其半点不退,反而持着木剑迎面奔来,陡然间刺出一剑,形意神俱是圆满。 这一剑之威内敛至极,看似只如孩童胡乱刺出一般。兴许程安也怕收不住自己一刀之威,竟收敛几分刀势,只求斩断这柄木剑便罢。 哪知刀身刚触碰到木剑,一股强劲霸道之力便顺着刀柄涌来。看似随意可断的木剑竟如金石,悍不可催,反倒是少年轻松写意,安府护院连连后退几步,虎口早已发麻。 “怎会如此?” 安府护院诧异地盯着眼前少年,方才那一剑的余威如今仍荡气回肠于胸间,此时他才知眼前少年绝非自己可敌,实力至少相当于七境武夫。 可转念一想,兴许是侏儒加上驻颜有术也没准?总之绝对是个高手,非县令府可惹,混迹于官场许久的程安最会察言观色,随即收到归鞘,转身走进县令府,为这位少年通告。 约莫过去半柱香时间,县令满脸红润地走出来,衣衫略微不整,不知做过何事,见到来者竟然是个少年模样之人,瞥了眼程安,冷声道:“一个孩童你都要惊动我?要你着安府护院有何用处?” 不待程安回话,少年走至县令面前,声音清冷道:“我来此只是为了知道,为何那日夜晚夏秋镇没有只有五百士卒驻守?难道县令府不知兽潮过境一事?还是根本就是你这县令吃空响,实际根本没有县军?” 县令明显心虚,却仍强装镇定,瞥了眼还不及自己半身高的孩童,皱眉道:“本官行事何须向你一个平民禀报?” 王牧正要又叫木剑出鞘,却听身后马车停歇之声,转头望去,一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下马车,举手抬足尽显上位者气势,比起眼前这位县令,无疑尊贵数十倍。 “卑职风鼓县县令见过郡守大人!不知大人远驾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已跪下,其后整座县令府不论佣人丫鬟管家皆匍匐于地。 郡守不苟言笑,唯见只有王牧不跪,没来由冷声质问:“为何你不跪?” 兴许仅是此言,王牧对眼前郡守再无好感,认为其与眼前这位县令不过是一丘之貉,却并未沉默,剑指在鞘上一抹,木剑自行出鞘,随风而舞——这是七层境才有的神通。 王朝律法,七层境可不跪三品以下任何官员,无论武将文官,显然眼前郡守远达不到可使王牧下跪的官职。 见到这手御剑神通,郡守心中骇然,竟没想到一个孩童就有了七层境修为? 不过很快他便从震惊中抽身,横眉冷对看向匍匐在地的县令,质问道:“昨夜你当真不曾派兵驻守夏秋镇?” 县令支支吾吾,难开“金口”。 郡守黄玮民冷笑连连,连道三声“好”字之后不再看这位如同刍狗在脚边求饶的县令,转而看向少年王牧,破天荒露出笑容道:“你可愿做我郡守府的客卿?” 郡守身为州牧之下一等大官,位列正六品,能被其尊为客卿绝不失为一件殊荣。 然而王牧却摇头拒绝,“区区郡守府还不配限制我的自由!” 纵使一向以大度着称的郡守黄玮民也不由生出一抹怒气,自位列郡守以来,在武楼郡可谓一手遮天,到哪不是被尊为上宾,而今被一个少年拒绝,一向高高在上的郡守眼神冷了下来,不过随即眉宇又舒展,讪讪然道:“龙行于野,日后江湖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第114章 疗伤 宁升并不精通炼丹术,但是有系统,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在伊乙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他浏览了兑换商城,发现重塑丹田的方法有诸多种,甚至可以直接兑换一个完整的丹田,直接与宿主融合,但价格自然高的离谱。 一番浏览后,宁升决定兑换重塑丹田之法,以及所需的天材地宝。兑换所需的所有物品后,余额只剩一万。但宁升并未觉得可惜,这两万兑换点是靠伊乙才得来的,取之于人,用之于人。 宁升道:“这个法子倒也简单,每日将这些药材用水煮开,随后将自身泡进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可重塑丹田,重新踏上修炼之路!” 宁升又道:“但是……需要有人替你化开涌入体内的药力,我是人族,她是妖族……你可有认识的魔族朋友?实在不行就只能让斯坦启来了!” 伊乙摇头道:“我在这世上并没有朋友……” 宁升看向斯坦启,不知这个高傲的魔人是否原意为伊乙花费四十九天时间化开药力。 没想到斯坦启并未拒绝,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们一定要帮助你完成这个目标!就是不知道伊姑娘是否原意让一个陌生男子……” 伊乙脸微红,“斯坦公子原意帮忙,我如何会不愿意呢?” 宁升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日便进行药浴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四者搜寻一番,找到了个有人居住痕迹的洞穴,想来是其他试炼者留下的。细细观察下来,石板上落了一层薄灰,约莫已经十天左右不曾住人。这倒是给了宁升等人极大的方便。 宁升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浴桶,随即将一众药材按照重塑丹田之法上的记载的配比放入浴桶中,注满山间清泉水后,便以无相琉璃火煮开。 片刻之后,药液沸腾。 宁升收回火焰,对伊乙和斯坦启道:“可以进行药浴了!” 说完,宁升走出洞穴,叮嘱牧晴道:“你在门口护法,这第一层试炼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去寻找信物了,否则通关不了,后果有些严重。” 牧晴点头,目送宁升离开此地,旋即盘坐于洞穴门前,为其内二魔护法。说实话,她也看出这个斯坦启似乎对伊乙有那么点意思,但又不能确定,兴许是伊乙的身世太过可怜,恰好牵动了斯坦启的那份善心? 想这么多却没有一个想法能够完全说服自己,牧晴叹气一生,自嘲道:“你还是改不了爱八卦的性子!好奇心害死人啊!” 不过很快牧晴又笑了起来,“可我又不是人,我是妖啊,怕个啥?” 洞穴内,伊乙褪去衣衫,近乎完美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显得更为白皙,光泽如同珍珠。 伊乙的身材匀称而完美,仿佛是上天精心雕刻的作品。她的腰肢纤细,曲线优雅,身材琳珑有致。她的皮肤细腻如玉,几乎可以看到微血管在皮下流动。 她缓缓地走进浴桶中,温热的药液浸没了她的身体。她的脸上露出舒适的表情,感受着一丝丝药力涌入体内,一种茅塞顿开的舒适感从全身各处涌来。 斯坦启紧闭双眼,不敢直视伊乙的身躯。虽说自己出身斯坦家,却从未享受过缠绵的快感,至今都是纯阳之身。伊乙本身就是美女,身材更是火辣,对于斯坦启有着不小的冲击,险些心关失守。 心关失守的刹那间,斯坦启眼前闪过伊乙哭泣的画面,又联想到其悲惨的命运。而今选择敞开心扉,若是自己做出那般无耻事,岂不是与禽兽无异? 伊乙心中感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男人,见到自己赤果的身体而心无欲望。回到家族并不是美好生活得开始,而是将自己拉入黑暗。自己仿佛是一个工具,不仅丹田被挖去给妹妹恢复伤势,甚至沦为男人泄欲的工具…… 伊乙不敢回想那段黑暗的往事,她躺在浴桶之中,想用滚烫的药液洗去心间的那份肮脏,却不自觉流下眼泪,望向斯坦启,觉得这似乎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会嫌弃我身子脏吗?”伊乙在心中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斯坦启愣住,思考片刻后仍不知道如何回答。许久才道:“伊姑娘,我们开始恢复伤势吧。” 伊乙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唐突,脸羞得通红,将头低下道:“那我们开始吧……” 斯坦启将手抵在伊乙后背,瞬间一阵酥麻感从掌心传来,其后背光洁无瑕,宛若玉石般温润。“冒犯了,伊姑娘……” 斯坦启的手掌似乎比滚烫的药液还要炙热,一丝丝精纯的魔气涌入体内,帮助自己消化药液中的精纯药力。药力化开的瞬间,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丝生长感。 …… 宁升离开之后,开启吞宝兽本命神通,发现第一层秘境之内信物已经所剩无几,还剩下五十多块。如果想要全部晋级第二层试炼,那就得四十块,那么这个任务就很艰巨了。 好在宁升拥有吞宝兽本命神通,将所有信物一一标记好后,便开始疯狂搜刮信物。 三个时辰过去,宁升已经收集到十五块信物。附近所有的信物都被搜刮一空,唯有前往别处才能收集到所需的信物。 前方山谷内,便有一块信物。宁升将其迅速拿下,前往下一个地点,却被一群人拦住。 “小子,将这块信物交出来!”为首者手持弯刀,一身气息内敛,脚步沉稳却不失轻盈,若以纯粹武夫的标准评判,绝对是位宗师。 其身边还有四人,两男两女,显然全部来自一个家族,这就令宁升不明所以,不是每个家族只有嫡长子才能参与试炼,为何这个家族能来这么多人?忽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这群人莫不是来自斯坦家? 宁升试探问道:“几位可是来自斯坦家?” 为首魔人并未理会宁升的提问,“我给你三息时间,若你不乖乖交出这块信物,这里将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宁升扣扣耳朵,这些狠话他听得不要太多,早就无感。“试炼秘境内的信物还能抢?” 为首之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其余人也哄堂大笑,“为什么不能抢?弱肉强食的道理都不懂,你难道是二比吗?!” 宁升抽出赤螭剑,“能抢?那就好办了,你们把所有信物全部交出来,我绕你们一条狗命!” 为首魔人冷笑三声,用看撒碧的眼神看向宁升,“你脑子不会被吓坏了吧?现在是我们抢你!看来你是不想乖乖交出信物了,既然如此就休要怪我们无情!” 说罢,魔人双手握刀,势大力沉地朝宁升头颅劈去,仿佛已经看到宁升头颅被挑飞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宁升不打算动用术法,只以剑术迎敌。这魔人虽强,但还不足以让宁升手段尽出。当弯刀落下的刹那间,宁升单手持剑,轻轻一挑一带,便将其弯刀挑落,继而一抖手腕,借住反震之力刺向魔人腹部,意欲彻底废了其修行根本。 魔人面露大骇之色,并未意料自己这重重一刀被其轻描淡写接下,甚至还被挑飞了兵器。而今此人更是乘胜追击,直攻自己丹田,眼看大好前程即将毁于一旦,他立刻暴退,随即催发护体魔气,想要挡下这一剑。 赤螭剑身燃起熊熊烈火,仿佛在以魔气为燃料。只见长剑接触到护体魔气的瞬间,火焰瞬间拔高数丈,魔人也被吞入火海,发出阵阵惨叫。 解决完为首魔人之后,宁升意态澜珊地看向其余四人,淡淡问道:“你们谁还想死,上前一步,我满足你们的愿望!” 四人面面相觑,却并无退意,觉得仗着人多定能斩杀此人。即使不能,也可全身而退,反正收集到的信物已经足够他们晋升下一层试炼。 见四人没有理会自己,径直朝山谷外走去,宁升冷喝一声道:“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话毕,去路被宁升以无相琉璃火封住,恐怖的温度令四人纷纷驻足,朝宁升投去愤怒的目光。 其中一人高声喝道:“你当真是要信物不要命?觉得杀了我们老大,就吃定我们了?” 宁升摇头道:“你们不招惹我,自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些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交出信物,我就让你们离开。” 四人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眼中对宁升的不屑,继而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结成队形,朝宁升紧逼而去。 宁升冷哼一声,心想将这群人的信物取走后,便能凑齐通关所需的信物,甚至还有盈余,这样一来倒是能够做个买卖,到时候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正幻想发财的场景,四人已经将宁升围住。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天而降,想要压弯宁升的脊骨。 宁升抬手一记天罡神雷,继而续上金罡拳,最后一以死神嘱一锤定音。一套连招下来,四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全部口吐鲜血,面露恐惧之色,纷纷取出信物递过去。 第115章 小赚一波 宁升清算数量,加上这些信物,自己一共收获了六十六枚信物,除去通关所需的四十枚,还剩下二十六枚,如果转手一卖,绝对能小赚一笔。 “早这样不就完事了?非得我把你们都打服了才肯乖乖交出信物?”宁升感慨这群人真是贱骨头,而且还很没有眼力见,根本看不透自己的实力。 宁升扬长而去,步伐都轻盈许多。 回到洞穴,已是一天之后。伊乙的第一次疗伤已经结束,斯坦启的脸色有些许惨白,显然耗费不少魔气。 牧晴上前问道:“获取信物还算顺利?” 宁升哈哈大笑道:“有一群二比想要抢劫我的信物,没想到踢到了铁板,被我反抢了,让我一下子收获了五十枚信物,加上我自己收集来的十六枚,再怎么样也够通关的了。” 宁升又道:“剩下的二十六枚信物,我准备出售给有需要的人。我有商品,你有需求,那价格不我们随便定?斯坦启,你认识那些很有钱但实力不行的家族嫡长子吗?” 斯坦启道:“不认识!” “不可能!”宁升义正言辞道:“你出身斯坦家,就算是旁系,也肯定认识不少人!我看你就是无利不起早。这样,如果你牵线成功,收益分你一成如何?” 斯坦启不为所动。 宁升咬牙切齿道:“两成,绝对不能再多了!” 斯坦启依旧沉默。 宁升道:“两成都不要?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主人?我直接命令你,去给我搭线!” 斯坦启识海内的魂印灵光大放,支配着其身躯拿出通讯魔器,“穆兄,按照定位过来,我这里有多余信物出售!” 说罢,斯坦启神魂轻松许多,眼神却阴沉,“你卑鄙无耻!” 宁升耸肩道:“我怎么就卑鄙无耻了?我先开始和你商议,你不愿意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买卖一事都是你情我愿的,没有我,他也无法晋升第二层试炼,我这反而是在帮助他。” 斯坦启闭口不语。 等待数个时辰后,穆云赶来,其身边男子明显年龄较大,应该是其兄长。穆云看到宁升的瞬间,就想到那日之事,不由得躲闪其目光。 宁升也并未想到能在试炼塔内再见穆云,场面有些尴尬。 穆海察觉异样,问道:“这位兄弟与我妹妹相识?” 宁升与穆云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宁升一愣,继而补充道:“我是在好奇,这次试炼塔不是家族嫡长子才能参加嘛,为何你妹妹也能参与呢?” 穆海解释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兄弟你不也带着这么多人嘛,咋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宁升恍然大悟,尴尬道:“我忘了……咳咳,我们还是聊正经事吧!穆兄需要多少块信物?” 穆海伸出五根手指,“需要五块!这试炼再过几天就要结束了,我们正愁该如何寻找信物,没想到斯坦兄就给我发了讯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宁升拿出五块信物直接递了过去,“价格好商量……” 穆海见宁升并无一点担心,对其映像大好,笑着取出一块晶卡,上面的数字足有一百万,“一百万上品灵石,不知可够买下这五枚信物?” 宁升欣然接过这张晶卡,笑着道:“与穆兄这种爽快人交朋友,就是舒服!” 穆云一脸鄙夷,觉得宁升的嘴脸丑陋至极,简直令人作呕。此人不仅杀了自己的坐骑,还将自己身上的财物席卷一空,甚至还让自己背上巨债,若不是实力不敌,她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将其大卸八块! 宁升故意道:“令妹最近脸色有点黯淡,莫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穆海道:“是啊,前段时间她被一个混蛋抢劫了,全身上下的财物都被那人抢走。不仅如此,还让妹妹背上巨债,前几日才将三只地中境妖兽这笔债还上!还有,此人简直是个淫魔,差点还将我妹妹的贞操夺走……” 宁升脸皮一抽,看向穆云,问道:“此人竟然真的坏到这种地步,连你贞操都要夺走?” 穆云脸色尴尬,瞪了一眼兄长,似在质问你为何什么都与外人讲? “其实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宁升道:“不用怕,有这么多人为你撑腰,有何可惧?大胆地说出来,我帮你找出这个混蛋!” 牧晴凑过来,“是啊,他找人可厉害了!就算是埋在土里的,都能给你找出来!” 穆云只觉得宁升这副得意的嘴脸很是刺眼,不想与之多言。 穆海却眼前一亮,问道:“当真谁都能找到?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让其把抢走的财物全部还回来!” “够了!”穆云再也看不下去,怒吼道:“你这么戏耍我兄长有意思吗?” 穆海不明所以,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被人戏耍了?这五块信物确实是真的,一百万花的也不亏啊,通关第一层秘境就能赚回来,而且还能获得第二层试炼的机会,也算是小赚,怎么就被戏耍了? 穆云道:“那日抢走我财物的就是他!” 穆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这位兄弟人这么好,怎么会抢劫你?肯定是你认错人了!” 穆云彻底无语,第一次怀疑大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宁升笑道:“那日还真是我抢的你妹妹,不过可不是我主动招惹的。是你妹妹想要趁火打劫我,结果被我反抢了。” 穆海了然,责备道:“家族怎么教你的?出门在外就是这样做人的?若不是这位兄弟仁义,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穆云连连点头,敷衍道:“对对对,大哥你说的都对!就是不知道刚才你说的会不会兑现?” 穆海尴尬赔笑道:“如今这位兄弟可是我们恩人,那些东西就当是我穆家结识仁兄的礼物了!” 宁升特意在穆云面前扬了扬手中的晶卡,似在耀武扬威,气的穆云直接别过头。 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穆海抱拳道:“既然没事,那我兄妹二人就先行离去了。仁兄若是有时间,可以来穆家做客,我们一定热情款待!” 说罢,又向斯坦启表示感谢道:“今日这桩买卖能够做成,斯坦兄帮了大忙!等试炼结束,我一定携礼亲自登门感谢!” 二人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看着手中的晶卡,宁升咧嘴大笑道:“小赚小赚!五枚信物就能卖一百万上品灵石,我这还剩二十一枚,不就是四百二十万了吗?赚大发了!” 斯坦启投来鄙夷的目光。 宁升冷哼道:“看什么看,这么多灵石与你半毛钱关系!” 斯坦启不屑道:“土鳖,四百二十万上品灵石就高兴成这个样子,真没见过世面!” 宁升无语道:“你是斯坦家的少爷,我这种人怎么配和你比?四百二十万是小钱?这么说起来,斯坦老哥你很有钱喽?” 斯坦启闭口不语。 宁升道:“你是我的魂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还不赶紧交出来?对了,我这可不是在搜刮你的财产,只是帮你保管,免得你乱花!” “无耻!”斯坦启咬牙切齿,却还是将一张晶卡递了过去。 宁升差点惊掉下巴,这张晶卡内竟然有足足六千万上品灵石,与其相比,四百二十万却是是小钱啊! “不亏是斯坦家的少爷,身上就是有钱!”宁升不吝夸赞道。 但斯坦启根本不理会。 伊乙一直以为宁升是个严肃的人,今日一见顿时改观。不过并不讨厌,率真的人永远比道貌岸然的人值得信赖。她能够看出,表面上斯坦启对宁升极其不屑,但内心其实对宁升是尊重的,只是碍于魔人的高傲不愿表露出来罢了。 宁升心情大好,将所有灵石全部献祭给系统,获得了六万一千兑换点。一切灵石都没有兑换点好用,某些东西用灵石买不到,但是在兑换商城,自己能够兑换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接着联系买家!” 斯坦启身体再度失去控制,按照宁升的命令行动着。 整整一天时间,宁升将剩下的二十一枚信物全部卖了出去,又赚了三百二十万。 换成兑换点,又增加三千二百兑换点。 如今的宁升已经拥有七万四千二百兑换点。花费两百兑换点进行补签,瞬间到账两万兑换点。看着即将突破十万大关的余额,宁升异常兴奋,差点又要被牧晴和斯坦启当做失心疯发作了。 宁升道:“鉴于今天小赚一波,今晚吃顿好的!” 说着,宁升取出诸多调料,从乾坤袋中取出鲜活的羊肉,准备吃羊肉火锅。算算日子,自己许久都未吃过火锅了,还真想念一群人围炉而坐、吃着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的日子。 妖魔两族基本上都是生吞活剥,完全体会不到肉被烹制后的鲜香。 宁升笑道:“没吃过涮羊肉吧?今日我就要让你们开开眼!” 倒入菜籽油,放入辣椒。将红色的辣椒炒香后,将一小部分羊肉倒入其中,煸炒出香味之后,倒入山间清泉水。待水沸腾之后,宁升将羊骨劈开,放入锅中。 “煮个两个时辰,涮羊肉的汤底就好了!” 第116章 通关 两个时辰的等待相当漫长,阵阵羊骨汤的清香钻入鼻腔,令牧晴、斯坦启食指大开。在各自的家族中,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美味,不得不感慨人族才是最会吃的。 羊骨汤色纯白,不加任何调料却鲜香无比,可见新鲜的食材对于一道美食的制作何等重要。宁升将切好的羊肉放入锅中,静静等待沉底的羊肉浮出水面。 羊肉浮出水面的刹那,宁升眼前一亮,“可以开吃了!”说着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口齿留香,发出满意的“嗯”声,满眼皆是陶醉。 鲜嫩的羊肉在滚烫的汤底中翻滚,诱人的色泽让人垂涎欲滴。斯坦启瞪大了眼睛,仿佛怕错过每一个瞬间。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羊肉,那肉质饱满,色泽红亮,仿佛还带着一丝热气。轻轻放入口中,瞬间,一股醇厚的肉香在口腔中爆发,鲜嫩多汁,让人欲罢不能。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仿佛能感受到那羊肉在舌尖上跳跃的活力。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味的梦境之中,被这人间美味所深深陶醉。 斯坦启惊叹道:“羊肉竟然还有这种吃法?”他本以为碳烤已是最佳吃法,却不曾想火锅更佳,保留了羊肉全部的鲜香。 宁升觉得还是有些可惜,若是加上些鲜菇,这羊肉火锅的味道层次会更上一层。或许时间本就没有完美的事,所以宁升并未沉浸在惋惜之中,而是享受当下。 牧晴与斯坦启品尝过宁升的羊肉火锅后,都惊叹不已。而当伊乙闻声赶来,她的反应更是让众人惊愕。 伊乙,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然而此刻,她的眼中却闪烁着热烈的光芒。她轻嗅着空气中的香气,令人垂涎。她细细打量着锅中翻滚的羊肉片,色泽红亮,肉质饱满,热气腾腾。 “真是人间美味。”伊乙的声音中充满了赞叹与敬仰,“这样的烹饪方式,不仅保留了羊肉的鲜香,更增添了几分层次感。这汤底、这佐料,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与搭配,才有了这令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宁升哈哈大笑,自傲问道:“看来大家都很满意今天这顿羊肉火锅啊!” …… 近十斤羊肉很快下肚,甚至连汤底都没有浪费,全被斯坦启、伊乙和牧晴喝了个精光。宁升看着三者毫不收敛的吃相,差点以为遇到了饕餮。 腹部升起丝丝缕缕暖流,正是羊肉之中的气血之力涌动的结果。宁升将其全部融入血肉之中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问道:“我们现在便退出秘境?” 牧晴点头道:“待在这秘境之中也无所事事,倒不是现在退出秘境。” 其余人皆无异议。 在伊乙完成今日的药浴后,宁升按照小魔尊杜休教授的方法,催动信物之上的阵法之力,瞬间四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带出试炼塔。 试炼塔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晋升者,只有少数人面露沮丧之色,显然只能止步于次。 宁升感受到有四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抬头发现正是试炼塔内想要抢劫自己信物却被反抢的四人。因为在秘境即将关闭前未曾收集到足够数量的信物,他们只能止步试炼塔第一层,而无法一睹第二层风采。 宁升朝其挑衅地挑了挑眉,似在说一路顺风,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这一举动瞬间激怒四人,但小魔尊就在不远处,在其眼皮底下挑起争斗,无异于找死,因为这是在扰乱试炼正常秩序。宁升正是知道这点,才当当众挑衅四人。 斯坦启顺着宁升的目光看去,发现了满眼凶光的四人,随即道:“他们来自雷家,家族势力不上不下,却是睚眦必报。不过据说这次试炼,雷家共有五人参加在,怎么嫡长子不在场?” 宁升风轻云淡道:“被我给宰了!想要抢劫我却被我反抢的那伙人就是他们!” 斯坦启问道:“你当时不知道他们身份就直接出手将其打杀了?” 宁升无所谓道:“他们都抢到我头上了,扬言我不交出信物就要取我项上脑袋。” 牧晴支持道:“就应该如此,这些家族子弟个个眼高于顶,若不杀杀其风头,简直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斯坦启无语道:“稍微教训一下得了,直接将其打杀未免太不留情面了!这个雷家睚眦必报,在第二层秘境还未开启之前,我们怕是不会有安生日子了!” 宁升不屑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就不信雷家那些老不死的胆敢倚老卖老,对我一个小辈出手!” 斯坦启道:“没准,雷家的老辈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宁升瞬间收敛了嚣张气焰,“这雷家老不死的当真如此无耻?那我还真有点后悔了,要不要带点礼物去登门道歉一番?” 斯坦启摇头道:“死了嫡长子,这件事闹大了!怎会是你带些礼物、一个道歉能够解决的?” 宁升道:“你是我的奴隶,你来自斯坦家,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次危难的对吧?” 斯坦启爱莫能助道:“我说过,我只是斯坦家的旁系,并没有多少家族实权。” 宁升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杀都杀了,还想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孤身入妖域,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牧晴神色低沉道:“我青狐一族并未参与这次试炼,如若不然倒是能够提供庇护……” 宁升道:“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会事先接触魂印,不会连累你们任何一人!” 斯坦启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竟然生出想与之同生共死的想法,不禁觉得荒唐。或许是其这份魄力打动自己,又或许是魂印冥冥中的羁绊? 牧晴却摇头道:“放心,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主人你死在一起!我这条命算是你给的,如果真的要死,也是我等死在你前面!” 伊乙同样道:“是你给了我生的希望,也算给予我一条新的生命!正如牧晴所说,要死也得是我等死在你前面!” 宁升没想到自己一个人族修士,竟然能够得到妖魔两族的认可。尤其是妖族,一直以一盘散沙着称,却不曾想牧晴竟然真心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宁升感动道:“如今我们刚通关秘境,理应高兴些,总是张口闭口‘死’字多不吉利?” 斯坦启缓缓开口道;“我会尽己所能地缓和雷家主的怒气!” 三天之后,试炼塔第一层试炼结束,共有七成参与试炼者通关。其中最为出彩的自然是斯坦家,仅用了一周时间所有人都成功集齐信物,退出了秘境。 紧随其后的是金家,共五人花费了八天时间集齐信物。魔尊的关门弟子、妖帝木峎嫡长子和斯坦家嫡长子是最有希望登顶试炼塔第十层的人选。除此之外,金、华两家嫡长子也有很大希望。 若不是在宫殿废墟浪费太多时间,凭借宁升的手段,仅需一天时间便可收集所需信物。只是这个成绩太过引人注目,宁升本就已经被妖帝辛陇通缉,若是被推上风头浪尖,无异于自寻死路。 四者被分配到一个偏僻的小院落,想想应是斯坦启功劳,否则就只能像寻常家族一般住进极其简陋的茅草屋。 …… 少年王牧初入江湖,便名动风满楼,引得许多宗门门派注意。 阴阳大家左春秋听闻王牧的事迹,欲用大推演术勘破其命运,却只能见一片紫泽。 王天南问道:“大丽朝又多出一位天才少年?” 左春秋道:“以我如今修为,竟也看不透其命运,若不是有天阶灵器遮掩命理,便是此人身负气运,为天选之子。” 青莲道人说道:“紫泽真君是否本命也叫王牧?”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莲道人一句无心之语却道破了天机。三人终于明白为何原先寂寂无名的一位少年,却能在一夜之间名动江湖。 仅持一把木剑的少年连夜奔向铜陵关,想要去找心上女子表露心意。 心上女子的房间就在前往,只要推开这扇门,自己就能见到这段日子里心心念念的女子。终于鼓起勇气推开这扇门,却发现屋内的桌子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王牧不知所措,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位老者,问道:“你是在找这件屋子的租户吗?” 王牧木纳点头。 老者叹气一声道:“据说在前往夏秋镇寻意中郎的途中,被妖兽咬死了!可怜的孩子,临死前都一直喊着‘王牧’这个名字。” 王牧难以置信道:“你肯定在骗我,这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老者道:“我没有骗你。” 当时女孩已经失去了四肢,鲜血汩汩直流,染红了一片土地。此时一位仙师途径此地,上前想要搭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浑身鲜血早已流干,若不是心中有一份坚定的信念,怕是早就离世。 见到仙师的瞬间,女孩眼神一亮,回光返照道:“仙师,我住在铜陵关……能否请你帮个忙,转告那个来我住处寻我的男孩,我其实一直爱着他……” 第117章 麻烦上门 王牧抱头痛哭,后悔铜陵关那晚下雪自己不敢向其表露心意,以至于意中人至死心中都留有遗憾。 王牧哽咽问道:“能否带我去她的墓前看一眼?” 老者点头,走出房间,在前面领着王牧前往女孩的坟墓。 眼前的坟墓与其说是坟墓,倒不如说是个小土包。女孩并不富裕,若不是仙师可怜其孤苦伶仃,其坟墓之上也不会有一块安魂石。安魂石代表着坚固和长久,寓意着对逝者的思念和纪念将永远持续。且石头也象征着山,与大地的力量相联系,寄托着人们对逝去的亲人的深深思念。 王牧蹲坐在坟头旁,周围好似空无一物,眼前再度浮现出女孩甜美的笑容,眼眶瞬间通红,瞬间泪目。 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他从不相信十几岁的年纪会有真爱,今日见到这一对少年少女的故事,从此改观,心想着是不是该同意自己的孙女与那位男孩交往? 王牧颓废道:“铜陵关的头场雪落下的那一晚,我多么想找你倾吐心声,大声地告诉你‘我王牧此生非你不娶!’但我又害怕随时可能战死于战场之上,给不了你安稳的日子……与其等我死后留你一人在这个世上承受痛苦,倒不如至始至终我都未曾打搅你的生活!” “但我现在好后悔!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我们应当过好眼下才对!可是……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实在太晚了,你我已经天各一方了!” 恍惚间,女孩身着长裙又站在少年面前,满脸灿烂笑容道:“我从未怪过你,因为我也不敢找你吐露心声。我害怕你看不上我的贫民出身,我那么普通,而你却是一名光荣的士卒……” …… 宁升饶有兴致地望向深夜前来的魔人,问道:“阁下可是来自雷家?” 魔人坦然笑道:“看来你并未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事!血债血偿,今日不光是你,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得为大少爷陪葬!” 斯坦启嗤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自己吃定我们了?” 雷蒙亮出银锏,平铺气势,整个院落都能感受到这股威压。此魔人相当于九层境修士,以宁升如今修为难以抵挡,若是加上牧晴,则不是难事。 宁升叮嘱道:“斯坦启你保护好伊乙,牧晴随我迎敌!” “斯坦启?”雷蒙微微诧异,没想到此人竟然与斯坦家族子弟还有所联系,但“斯坦启”三个字他从未听说过,想来也不是斯坦家的重要人物,杀了也便杀了。 雷蒙高举银锏,朝宁升面门砸去,倘若这一击得中,怕是整个脑袋都得被砸扁。 宁升能够感受到银锏之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若是以赤螭剑硬抗,怕是连剑身都会被崩断。锏以钝而无锋着称于兵器界,公认的刀剑克星,擅长剑术者面对使锏者,往往都不会选取强攻,而是以“迅”破之。 宁升抬手天罡神雷,微微阻滞银锏落下速度,在雷蒙虎口微麻之际,迅速一记金罡拳轰向其腹部。看似缓慢,实则只在瞬息之间便已完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逼得雷蒙不得不抽锏格挡。 牧晴完美切入,趁雷蒙格挡金罡拳之际,挥舞大地之棍向其横扫而去。几乎是金罡拳刚被挡下,大地之棍就已袭向双腿。想要挥舞银锏荡开巨棍已是不可能,雷蒙急中生智之下激发护身魔气,以肉身强行接下这一记重击。 雷蒙被扫飞出数丈距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体内魔气出现紊乱迹象,不得不施展秘法压下气血的躁动,使自身冷静,这才不至于被怒气冲昏大脑,出锏毫无章法。 宁升严阵以待,方才雷蒙选择平稳气息而不是一鼓作气悍然冲杀,显然有着十足的厮杀经验,非那些纨绔子弟可比。 牧晴也有所察觉,不再选择隔空御棍,而将大地之棍紧握手中,双目紧盯前方魔人,不放过其魔气涌动的蛛丝马迹。 雷蒙脸色逐渐凝重,宁升能够察觉出自己擅长厮杀,自己心中自然对其实力高低有所评判。其虽然只有七层境修为,但对敌沉着冷静,面对威压不乱方寸,还能打出如此精彩的连招,想必也是经常厮杀之人。 雷蒙一抖锏身,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继而气势再度攀升至巅峰。二者之中,无疑宁升实力较弱,那么这便是突破口。丝丝缕缕魔气透出体外,几乎凝聚成实质,刹那间身影消逝,只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 宁升神识全开,警惕地扫视四方,以确保雷蒙出手时自己能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身体侧后放传来异样,宁升毫不犹豫,立刻释放无相琉璃火。周身三尺内充斥炽热烈火。 银锏仅是刚刚接触火焰,立刻被灼烧的通体赤红,若是再不抽锏后退,这把银锏注定要化成银水。雷蒙疯狂朝银锏内灌输魔气,以求能够迅速降温,殊不知无相琉璃火接触到魔气的瞬间,直接爆燃,险些将自身都吞噬其中。 雷蒙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锏暴退,却被牧晴拦住去路。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雷蒙不明所以,方才明明有所感知,牧晴并不在自己退路上,只此一瞬便可悄无声息地赶至身后? 牧晴双手握住大地之棍末端,仅仅以长棍最前一点处砸向雷蒙。与一点长棍接触的瞬间,雷蒙只觉被一座大山死死压制,双腿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直接跪在地上,崩的大地都裂开数道裂缝。 雷蒙已生出退却之心,强行站起身后就要遁走,这两人的配合实在完美,如同心意相通一般。却那女妖族的身法实在诡异,以自身神识敏感度竟然丝毫不能察觉。便是较弱的宁升,种种手段层出不穷,竟克制得自己节节败退。 宁升并没有打杀雷蒙的想法,若真是如此,算是与雷家彻底结仇。 宁升道:“讲道理,我也并不想斩杀你们家族嫡长子!不知那活着的四人与你们的说辞是怎样的,事实是他们想要抢走我的信物却被我反抢,技不如人能怨得了我?” 即使雷蒙处于劣势,仍不改高傲姿态,“不论怎样,你打杀了我们家族嫡长子是不争的事实!” 宁升懒得与其废话,“劝我还未生出杀心之前,我劝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介意手上再沾染你雷家一条人命!” …… 铜陵关战场依旧势均力敌,长定城亦是如此。杨玄月被送入京城,跟在杨荇懿身边学习儒家礼数。只待年满十二,便可进入青玄学宫修行。 京城之内发生一件大事,那便是宋元朗的女婿常行自刎于城外荒野郊,就连其妻女都不知发生何事。 整座皇城,只有一人知晓常行因何而死,这个人便是其族弟常叶。 那晚,荒野郊内,两人相对而坐,手边各有一壶清酒。 常叶神色冷漠,“为何邀我前来这荒野郊?” 常行仰头喝下一口清酒,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现在我每多活一日,心中的罪恶感都多出一分。若不是我,常家也不会被除名。或许没有我的叛变,这场战争不会来的这么快……” 常叶道:“现在说这些话能改变什么嘛?” 常行苦笑道:“我以为叛变之后坐享荣华富贵,就能够淡化心中的那份罪恶感,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我的幻想。而今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常叶冷笑道:“被岳父蔑视,被宋姑娘鄙视?” 常行摇头道:“这些只是表面……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向死去的亲人们请罪!” 常叶一愣,没想到族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纵然心中极其怨恨这位族兄,但毕竟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自杀。 常行道:“即使我已经无颜面对逝去的那些亲人,但这一日终究是要来的,我逃避不了的。” 常行抽出长剑,通体雪白的长剑抹过脖子,被鲜血染得通红。原本冰冷的剑身,在这一刻有了温度。其眼中非但没有惋惜,反而充斥着释然之色。 族兄就这么自刎于眼前,让常叶想起自己亲手将自己的恩人头颅斩下的场景,刹那间心间蒙上一层阴霾,道心隐隐出现一丝裂缝。 …… 雷蒙离开之后,宁升长舒一口气,这才大口喘息、擦拭身上的冷汗。 牧晴调侃道:“方才看你架势,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现在怂成这个样子。” 宁升道:“你以为我是斯坦启那个愣头青,连死都不怕?” 斯坦启没想到自己没有说话都能被宁升提及,心中颇为不爽,但碍于身边有伊乙在,便不屑与其计较。 伊乙道:“这一次来的是九境魔人,下一次极有可能是十境或是十一境……” 宁升心中也担心,但作为队伍的主心骨,若是自己都怕了,那精气神就彻底垮了,所以只好用宽慰的语气道:“放心,天无绝人之路!” 第118章 测验 天色渐亮,参与这次试炼的所有人都被召集于一块巨石之前。石头之上布满古怪纹路,既不是阵法也不是符纹。 小魔尊杜休解释道:“今日特召集大家集聚于此,是有一件事通知。为保证试炼塔能够长久运转,将缩减进入第二层秘境的人数。为了公平起见,特地请来这块测魔石,排名前一万者方可进入试炼塔第二层。”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许多都在倾诉不满,但犹由于是魔尊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无人胆敢反驳。 杜休又道:“因为这是临时变更的决定,所以王宫为在这次测验淘汰的人准备了补偿。” 议论声这才渐渐平息。 穆海听闻这消息,整个人呆滞在地,本以为花费一百万上品灵石就能进入试炼塔第二层,殊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测验直接将自己计划打断。 手足无措的穆海只得前往宁升所在的小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询问其是否有办法帮助自己成功通过这次测验。 宁升道:“穆兄对自己的天赋这么不自信吗?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测验而已,还需要如此费神去关注?” 穆海苦涩道:“你有所不知,这次试炼塔开启,可是集结了妖魔两族许多妖孽天才,以我的天赋,根本排不进前一万名啊!” 宁升无奈摇头道:“我也无可奈何啊!这测魔石的原理是什么?” 穆海道:“测试者将自身魔气注入其中,于纹路之上游走,根据发出的光芒可以得出强度大小。” 宁升重复道:“就是根据测验者的魔器强度大小评定天赋呗?” 穆海点头道:“确实如此!” 宁升沉吟片刻,给出自己的方法道:“我这里有短暂提升魔气强度的丹药,不知道服用之后测验是否会被以作弊论处。” “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丹药?”穆海眼中大放精光,感叹道:“自然不会,你有合适的丹药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我需要两枚,不知道储量可够?” 宁升随即花费五百兑换点,兑换两枚强魔丹,“刚好!” 穆海如获重宝,将其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脸上流露出难掩的笑容,“多谢多谢!这价格……” 宁升笑道:“算不了什么珍贵丹药,一枚五十万上品灵石即可。” 牧晴在一旁瞪大双眼,五十万上品灵石只买这一颗丹药?除非这穆海脑子坏了,否则这桩买卖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然而……穆海却欣然答应,拿出晶卡直接将一百万上品灵石划到宁升的晶卡之中。“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兄弟你了,已经解决了我两次燃眉之急啊!等试炼结束,一定要邀请兄弟你回我家族做客!” 宁升挥手道:“不必如此客气,能够帮助到你们,我也很开心。” 一点兑换点可兑换一千上品灵石,按照一比一千的汇率,五百兑换点需要以五十万上品灵石兑换。宁升这笔买卖也才赚了五百兑换点而已,倒不能说趁火打劫,又不是自己强买强卖,是穆海求着买自己丹药的,这又能怪谁? 穆海兴奋离去,斯坦启这才开口,阴阳怪气道:“这穆家的钱确实好赚啊?” 宁升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斯坦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宁升,继而看向测魔石。他并不担心自己能否排进前一万,而在思考能够名列前一千名。 人的境况不同,考虑事情的角度也有所不同。正如穆海担心是否能排进前一万,而斯坦启担心的却是能否名列前茅。或许是天赋决定了人的命运?倒也不能一概论之,许多与穆海这种资质一般的魔人都选择躺平接受那份补偿,注定无法一睹试炼塔第二层的风光。 一道强悍气息从东侧走来,宁升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斯坦家的嫡长子斯坦昊。 斯坦昊冷眼看向斯坦启,质问道:“你为何与家族的仇人为伍?” 一道威压落在肩头,连死都不怕的斯坦启竟然紧张地声音发颤,“此……此人并非是滕共的嫡长子!” 斯坦昊看似是瞥视一眼宁升,实则瞬息之间已经确定此人身上有滕共殿独有的魔族气息,当即流露出怒意道:“念在你也姓斯坦,我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现在跟我回家族!” 斯坦启压下心头惧意,直视眼前这位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座不可翻越之大山的大哥,“此人确实不是魔宗滕共的嫡长子,如果你有所察觉,那么便是滕共早就做好手脚!” 斯坦昊反问道:“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族?” 斯坦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斯坦昊见状不再理会这位族弟,若不是来此遇见,平日里他都不会高看其一眼。若不是害怕斯坦启在外丢家族的脸,今日也不会与之多语,可惜结果就是自己的话被当做耳旁风。 斯坦昊威胁道:“希望你能进排进前一万名!” 宁升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理,斯坦昊为何突然来此?这测验也是突如其来,一切仿佛乱了章法。 看着满脸愁容的宁升,斯坦启解释道:“你斩杀了雷家的嫡长子,算是与雷家结下死仇!若是不依靠斯坦家的力量,很慢善罢甘休。所以我就联系族兄,询问其是否有办法解决此事,却不曾想被大哥知道了……” 宁升问道:“他为何如此确定我就是滕共的嫡长子?” 斯坦启再度解释道:“第一次见你,我也以为你是滕共嫡长子。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渐渐长了,才发现这份气息并不纯正,只有形似而无神韵!方才大哥只是简单扫视你一眼,并未仔细分辨……” 宁升接着问道:“那斯坦昊此行目的为何?” 斯坦启摇头苦笑道:“这个我真不知晓了!” 宁升重复几遍斯坦昊方才的话语,有些难以理解。 牧晴插话道:“老大,这还不明显吗?这分明就是挑衅啊!在他眼中,你就不是一个值得他正眼看待的对手,否则也不会说‘希望你能排进前一万名’,他分明是觉得你没有这份实力啊!” “嗯?”宁升如此一想,倒也真有几分如此寓意,不由得攥紧拳头,冷笑道:“既然你蔑视我的天赋,那么就迎接好我的挑战吧!” 杜休按照名单宣读着下一位测验之人,“下一位,斯坦家嫡长子,斯坦昊!” 斯坦昊可是万众瞩目的超级天才,最有希望登顶试炼塔第十层的人选之一。此刻他缓步登上高台,站在测魔石前,举手抬足间尽显自信姿态。 斯坦昊将手掌抵在测魔石上,一瞬间亮起刺眼白芒。片刻之后,白芒渐渐收敛,转化为淡淡的黄芒。但几乎并未过多停留,立刻转变为紫色,继而是黑色,最后停留在红色区域。 杜休宣读其测验结果,“斯坦启,测验结果为十星!” 前面已经有数千人完成测验,金家的嫡长子也在其中,可不过才九星。而今斯坦昊完成测验,诞生了目前为止的第一个十星,可见其天赋之高,甚至直追当今魔尊。 斯坦启在高台之下抬头仰望大哥斯坦昊,第一次察觉自己与之的差距之大。不光在家族中,斯坦昊极其亮眼,在整个妖域魔族中,都是耀眼的存在。 毫无疑问,斯坦启目前位列第一,享受着高台之下传来无数的仰慕目光。宁升甚至感觉斯坦启特意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忍不住吐槽一句“不就是个十星嘛,有什么好拽的?” 宁升当然不敢展露全部天赋,对于斯坦昊的讥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心里一阵憋屈。 “下一位,王宫姜佟!” 魔尊的关门弟子! 姜佟的呼声并不比斯坦昊低,甚至犹有过之。作为被魔尊选中的嫡传弟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代魔尊,这是斯坦昊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姜佟的动作同样风轻云淡,轻轻将手掌抵在测魔石之上。 测魔石迸发出刺眼光芒,继而缓缓转变颜色,最后定格在红色之上,看颜色深浅,与斯坦昊一般无二。 杜休宣布结果道:“姜佟,测验结果为十星!” “下一位,滕共殿腾怀!” 宁升一愣,并不知道这个腾怀是谁,还在心想莫非滕共殿还有其余人前来参加试炼?但很快忽然想到这名字不正是滕共嫡长子的吗?于是连忙走上高台,面带歉意道:“杜大人,方才我在思考问题,并未第一时间听清您的呼唤,实在抱歉!” 杜休挥手示意无事,“开始测验吧!” 斯坦昊看着略带一丝慌张的宁升,眼底满是不屑之色,这样的人也能杀了自己亲妹妹?同样还有如此想法的便是雷家家主雷古,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能将自己的儿子打杀了! 宁升学着他人的样子,将手按在测魔石之上。在掌心与石体接触的瞬间,一股吸力从巨石内传来,不断允吸自身的灵元。 在灵元灌入巨石的刹那间,宁升能够感受到巨石之内的某种封印缓缓开始松动,随着更多的灵元灌入其中,这道封印渐渐淡化。 第119章 震惊众人 斯坦昊至始至终都未正眼看过宁升,在他的认知里,滕共殿的嫡长子天赋最多八星,之所以能杀了妹妹,全在于修炼时间长。 宁升本想收敛天赋,但巨石之上传来巨大吸力,不断吸取自身灵元。随着灌入其中的灵元越来越多,迸发出的颜色也在不停变幻。 “不能再变了啊!”宁升胆战心惊,若是再变,出现了红色,虽然出尽风头,但很难不引起他人怀疑:滕共的嫡长子何时天赋如此恐怖了? 下一刻,巨石之上的颜色变为红色,这一变化非但没有令宁升兴奋,反倒是直接心如死灰,心想:完蛋了,身份很有可能隐藏不住了! 斯坦昊脸色讪讪,一脸诧异的盯着巨石上的一抹红色,观其深浅竟与自己不分上下,竟然也是十星? 不光是斯坦昊,姜佟也向高台之上的宁升投去目光。本以为最大的对手是斯坦昊,没想到凭空杀出个滕共殿嫡长子?他并未听说过有哪位魔宗或是魔王子嗣能有十星天赋,若是有怕是早就闻名整个妖域了。 牧晴痴痴地望着高台,问道:“老大他是不是也服用了丹药?否则怎么会有十星天赋!” 斯坦启道:“我觉得不太可能。他的年龄比我小,但如今修为已经高出我一截,显然天赋在我之上。” 斯坦启眼神一冷,看到宁升仍未收回手掌,巨石迸发出的光芒还有变化的迹象。 “你们快看那光芒!”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巨石上的光芒竟然又开始变化,红色之中隐隐多出一丝金意。古往今来,便是当今的魔尊最多也只让测魔石迸发出红光,而今滕共殿嫡长子竟然能有如此天赋? 不是宁升不想收回手掌,而是那股吸力太强。他索性不去收敛,将全身灵元一股脑涌入巨石。 那抹金意骤然扩大,彻底吞噬红色,展现出辉煌的金色。金色光辉洒落在地,照亮每一个人的脸颊。 近百年来,测魔石从未出现过如此异样。便是小魔尊杜休此刻神情都不镇定,满脸震惊地望着这抹金色。 砰! 一声巨响! 巨石出现一丝裂缝,继而爬满整个石身,随着这声巨响化作一摊碎石。不光如此,还升起阵阵白烟,将高台笼罩得一片朦胧。 测魔石竟然被撑爆了? 这……怎么可能? 高台之下,所有人一脸呆滞地望着高台之上的白烟,愣愣出神。便是见多识广的杜休,此刻犹如被石化一般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斯坦昊握紧拳头,“或许此人才是我最大的对手!” 姜佟想法纯粹,只想:又生出一位妖孽天才,魔人一族恢复往日的鼎盛指日可待! 与滕共熟识的家族家主纷纷聚在一起议论,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滕共的嫡长子天赋竟然这么恐怖?甚至超过了斯坦昊和姜佟两位天骄?若是魔尊出关,知晓此事后,滕兄可能直接晋升王宫,地位远在魔王之上啊!” “十星之上的恐怖天赋,不知魔尊大人是否会为了此人破例重开山门,收其为弟子,培养成下一代魔尊?” “如此天赋,只要勤恳修炼,未来必然稳步晋升十二境,甚至能一窥十三境风光!” 便是如今的魔尊也不过十二强境而已,距离十三境仍有遥远距离。人族至今也从未流露出拥有十三境修士的消息,想来十二境已然是世界之巅,无可翻越。 他们兴冲冲地商量着,仿佛已经看到滕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高台之上,白烟渐渐散去,宁升的身影显现出来。他望了眼一地碎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本想低调行事,可惜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暴露了。 滕共殿内,欢声笑语不断。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主们,此刻如众星捧月般围在滕共周围,一个个满脸笑容地恭维着。 “滕兄,恭喜恭喜!” “滕兄,此次魔尊出关,你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啊!” 滕共面上笑着,但内心却是五味杂陈,此子实际并非自己子嗣,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而且如今极有可能知晓自己为何选中其作为滕共殿代表,如今心中必然存在怨恨,如此一来便与滕共殿彻底无缘。 而今宁升展露出的恐怖天赋,彻底打乱了滕共的计划。而今最大的敌人已不是斯坦家,而是这个未成气候的宁升!如果让魔尊知道其天赋之后,必然大力培养,甚至地位远超身为魔宗的自己,那么到时候滕共殿面领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打压!他决不允许自己半生的努力因为一个毛头小子而全部烟消云散,另一个狠厉的计划在脑中浮现…… 宁升已经猜到滕共如今可能已经着手陷害自己,倘若自己真实身份被其发现,无论自己天赋再高,终究难逃一死!为今之计,只有祈祷穆云不会将自己人族修士的身份泄露出去。 这种性命被他人拿捏在手的滋味着实令宁升难受,但却没有后悔。因为当初的决定是自己做的,既然选择如此,无论后果怎样都得承担。 小院外传来敲门声,牧晴打开院门,发现是见过的穆云,立刻引其进屋,为其倒上一杯清茶。 穆云笑着感谢,继而看向宁升,却笑而不语。 宁升心中对其此行目的已隐隐有所猜测,便道:“他们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不必藏着掖着,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穆云笑道:“你是不是猜测我此行前来,是想敲诈勒索你一番?” 宁升故意装傻道:“此话怎讲?” “莫要装傻!”穆云佯怒道:“你肯定知晓滕共如今肯定在调查你的身份,你的这些奴仆自然不会泄密,除此之外知晓你真实身份的就只有我,你难道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泄露给滕共,谋取大量钱财?” “怕!”宁升坦然承认道,“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这般趁火打劫的行为!” 穆云笑容深邃,问道:“那此话又怎讲?” “不知!”宁升摇头道:“只是一种感觉。你若是想上报,在我放你走之后就可以如此,何必等到现在?肯定是魔尊的奖赏大于魔宗,不是?” 穆云道:“我今晚前来,就是特意与你说一句,既然那日你选择遵守约定放我离开,我穆云也绝不会做苟且背叛人之事而去泄露你身份!” 宁升流露出一副极为感动表情,“穆姑娘能有如此想法,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穆云冷笑连连,“你若真感动的话,送我几千万灵石,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宁升立刻严词拒绝道:“这个就算了,当初的约定不能反悔不是?你给予我补偿,我放你安然离开!而最近的两桩买卖,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也不能混为一谈!” 穆云早就想象到宁升这副嘴脸,冷哼一声后,便离开了院落。其离开不久,小院迎来了有史以来最高贵的客人——小魔尊杜休。 见是杜休前来,宁升亲自出门迎接,姿态摆得极低,“晚生腾怀恭迎杜大人大驾!” 杜休笑道:“魔族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虽嘴上如此说,但内心却很受用,越发看眼前这个后辈顺眼。 宁升侧身礼让道:“杜大人请!” 杜休点头,跨过小院走进屋内。 整间房无疑杜休辈分最大,自然坐在高座之上,宁升坐在次位上,其余人则站在屋外,由牧晴细心将房门关上,以保证不会窥听到二人具体交流内容。 宁升端起茶杯,“杜大人,请用茶!” 杜休接过茶杯,小啜一口后心情大悦,“此茶甚好,许是来自人族吧?” 宁升点头道;“家父从一位人族修士那夺来的,不知具体姓名功效,只知经常饮用能够修身养性。杜大人若是喜欢,我这些还余着些……” 杜休拒绝道:“此茶虽好,但还是不适宜我这个粗人饮用。今晚前来,是传达魔尊的话。” 宁升神色凝重端正,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状,表现出十足的重视。 杜休道:“‘若你能登顶试炼塔第十层,我便破例收你为徒!’这便是魔尊大人的原话。” 宁升对于成为魔尊弟子并无感触,但知晓这对于任何一位魔人来说都是无比的殊荣,立刻做出一副强忍兴奋姿态,单膝跪地谢道:“谢魔尊大人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负所望,登顶试炼塔第十层!” “我还有些俗务在身,不能久陪了,还望公子见谅!” 杜休言毕起身向屋外走去,宁升一路送至院外这才留步。 四人重新落座,牧晴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杜大人与你说什么了?” 宁升并未隐藏,将对话与三人复述一番,“以魔尊的眼力,绝对能够一眼看出我并非魔人一族……诸位可有办法帮我骗过魔尊?” 三者皆沉默不语,魔尊可是货真价实的十二境,怎会轻易被糊弄? 宁升叹气一声,想着只好更换体质,让自己暂时以魔人之身游荡妖域,唯有如此才能活的长远。想着便点开兑换商城,点开体质天赋一栏,开始搜索筛选。 第120章 火魔之体 一番筛选,宁升发现火魔之体,仍然不失火之本源,却能拥有魔族气息,最为合适当下境况。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兑换点不够。 火魔之体需要十万兑换点,但宁升现在只有不到五万,相差甚远。如今签到每日可获得一百兑换点,积累五万之数也得五百天,现在并无这么多时间给予宁升去积累。 “我现在急需灵石,诸位可有法子助我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灵石?”宁升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问道。 斯坦启的六千万灵石全部被换成了兑换点,足足有六万之数。但是为了保证自身安危,宁升直接花费一万多兑换点兑换了各种防御符箓,其中以龙虎山金光护身符为主。 牧晴拿出晶卡,“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一千万上品灵石。” 宁升接过晶卡,承诺道:“这一千万算是我借你的,他日必然加倍偿还!” 斯坦启不爽道:“那我的六千万怎么算?” 宁升呵斥道:“有你什么事?你那是主动借我的吗?性质不一样知道么?” 斯坦启彻底无语,却并不计较。 伊乙面露惭愧道:“我身无分文,帮助不到老大……” 宁升挥手示意无事,“看来还是得做生意……参与试炼,什么东西最稀缺?自然是丹药,既然如此我们兜售丹药如何?” 斯坦启眼前一亮,“你有多少丹药能够出售?” 宁升问道:“你有销路?” 斯坦启道:“没有,但是只要我们将‘兜售丹药’的消息散布出去,绝对不缺买家!” 宁升点头,继而直接花费三万兑换点兑换了诸多疗伤丹药,“每枚丹药售价三万上品灵石!” 三万兑换点,宁升足足兑换了近三千枚疗伤丹药,品秩不低,因是系统出品,个个生有丹纹,三万一枚的价格绝对公道。 若是这批丹药全部出售,除去本钱,宁升能赚六万兑换点。加上原本的四万多兑换点,便够了兑换火魔之体的数量。 三位拿着丹药离开院落,为宁升推销这些疗伤丹药。身为老大的宁升则在屋内钻研金罡拳第三层。 如今金罡拳第二层已经臻至圆满之境,是时候开启第三层的修炼了。在系统的帮助下,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宁升眼前欢娱地跳动,每舞动一次宁升便明悟三分。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宁升只感觉已经对金罡拳第三层初窥门径,便主动退出明悟状态。一睁眼便看到三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浑身不自在,“你们这么看着我做甚?” 牧晴咯咯直笑:“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嘛?” 宁升满脸疑问,“我做了什么?” 斯坦启脸上的笑容大有深意,拿出留影石,以魔气激发之后,在宁升面前凭空出现一层光幕。 光幕之中,宁升手舞足蹈,脸上的表情更是眉飞色舞,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宁升满脸黑线,立刻命令道:“把这留影石毁了!” 斯坦启的身体控制权瞬间被剥夺,极不情愿的捏爆了手中的留影石。 牧晴撇嘴道:“老大,画面里的你很可爱啊……为何要……” 宁升瞪过去,打断道:“我是一个威武霸气的人,怎能留这等滑稽的把柄在你们手中?下次再偷拍我,就别怪我翻脸!” 斯坦启冷哼道:“玩不起!” 宁升懒得理会,言归正传道:“丹药售卖得如何?想必肯定是全部售出了,否则也不会有闲心在这偷拍我!” 牧晴眼中流露出难抑的兴奋之色,“全部都卖出去了!这里是九千万上品灵石,请老大过目!” 宁升不可思议地盯着晶卡中的余额,“这才几天,就全部售出了?” 牧晴道:“看来老大你是修炼修坏了脑子啊,这都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宁升立刻站起身,问道:“那马上试炼塔第二层试炼就要开始了?” 伊乙道:“是啊……三日之后,试炼塔第二层秘境就要开启,方才我们还在担心你何时会醒,若是错过了这次试炼,前面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宁升道:“大家都努力修炼,将自身保持在巅峰状态!” 只剩三天时间,宁升不确定能否彻底融合火魔之体。若是超出时间,耽误了试炼,肠子估计都要悔青了!如此一来,便只好将更换体质一事稍稍延后,转而专注修炼金罡拳。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这次只有一万人得以进入试炼塔第二层。在杜休开启禁制后,一道道灵光降落在众人身上,将其引入秘境之中。 宁升站定的瞬间,立刻动用魂印,将自己的位置共享给其余三人。随后便坐在原地,考虑该如何通关这第二层秘境。 按照小魔尊杜休所说,要通关第二层秘境,必须获得秘境意识的承认,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令宁升颇为头大。 一日之后,三人陆续赶来。 宁升命令道:“你们为我护法,现在我有明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修炼!” 言毕,宁升抱元守一,将心神沉入识海之中。点开系统,直接兑换火魔之体。随着系统“兑换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一团体质本源被宁升魂体握在手中。 “融合!”宁升低喝一声,按照先前方法开始缓缓融合火魔之体。有前一次融合火灵玄体的经验,这一次的融合极其顺利。 “叮……”系统的声音响起:“由于无相琉璃火性质特殊,宿主可选择花费一万兑换点,保留无相琉璃火!” 宁升对于无相琉璃火本就不舍,如今有这个保留的机会,自然毫不犹豫,花费仅剩的一万兑换点,保留下无相琉璃火。 又是三天过去,宁升彻底融合火魔之体,能够感受到血肉之中充斥的力量磅礴了数倍,加上无相琉璃火默默滋养,简直强悍得没边。 宁升长吐浊气,神清气爽。 在宁升融合体质时,斯坦启明显能够感受到其身上的气息正在缓缓改变,在宁升睁开眼吐气的一刹那,心头竟然涌出一丝亲切感。 “魔族气息?” 斯坦启惊呼道。 牧晴与伊乙也静心感受,发现宁升的气息大变,竟有淡淡魔气透出体外。这并不是任何伪装术能够达到的程度,说明如今宁升已是一位魔人?这怎么可能,三者都知晓其是一位人族修士,那而今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升知晓三者心中疑惑,解释道:“秘术!诸位不必大惊小怪!” 发生在宁升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三者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微微惊讶一番后便不再关注。 宁升则静静感受保留无相琉璃火带来的好处。魔人体质虽然与人族大相庭径,但细微处仍有差别,对于天地大道的感悟比不上人族。但宁升现在并无此感,一番内视之下,发现经络丹田神藏皆与人族无异。 保留了无相琉璃火,让我获得了魔族与人族的全部长处?若真是如此,这一万兑换点花得也太值了! 宁升心中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 “斯坦启、牧晴,你们一起出手,我要看看如今自己的战力达到了何种程度!” 斯坦启立刻祭出长枪,不等宁升做好准备,一抖枪身,便朝其腹部刺去,显然等待这个机会许久。 “这么着急?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吧?” 斯坦启沉默不语,却默默增加这一枪的力道。 这段时间,斯坦启的实力也有所提升,这一枪之威比之先前巅峰一枪威能更上一层。朴实无华的一枪,并无任何华光,却是杀机内敛,极致的杀招! 宁升调动体内灵元与气血之力,双腿立地生根,扭腰、转胯、蹬地一气呵成,单手成拳,拳意迭起,金色拳罡朝前轰去。 斯坦启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一拳之威竟然陡然提升如此之多。在枪尖与金罡接触的瞬间,立刻被崩退数步,体内气血也随之翻涌。 宁升乘胜追击,快步欺近斯坦启身前,抡臂扫拳,动作迅疾,只在刹那间拳意再度攀至巅峰。 纯粹的肉身之争,一旦败下阵来,被对手抓住破绽,场面便是一边倒。斯坦启此刻已被拉入宁升的节奏之中,面对这一拳,已来不及提枪格挡,只得以强悍身躯硬抗。 砰! 斯坦启一声闷哼,后退数步,嘴角渗出血丝。 牧晴诡异来到宁升身后,双手横持长棍向前一推。看似并无技巧的一击,实则暗含诸多玄妙。 宁升此刻心情与那日雷蒙一般无二,以自己神识强度,竟然察觉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后背传来一道巨力,就如同被一头蛮牛冲撞,脚下踉跄就要倒地。 斯坦启抓住时机,持枪本来。趁宁升脚步踉跄之际,横扫长枪,与牧晴形成夹击之势。 宁升连忙摆手,认输道:“以我如今的实力,还真无法应对你二人合力厮杀。” 不愧是拥有十星之上天赋的妖孽天才,短短数日时间便让自己望尘莫及!斯坦启原先心中还有不服,但这次彻底服气了……仅是拳法便让自己招架不住,若是运用灵器,十招之内必定分出生死。 第121章 阴兵 宁升对牧晴诡异的身法颇为好奇,便问道:“你这身法颇为玄奥,不知可否给我一观?” “倒不是我吝啬藏私……”牧晴面容苦涩道:“这是我青狐一族的本命神通,并无典籍记载。青狐一族到了年龄便会,只是我运用得更纯熟罢了!” “原来是本命神通。”宁升面露可惜之色。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扑面,可观尘土微扬。但放眼望去,周围空无一人,却传来危险气息,十分诡异。宁升当机立断,指尖窜出无相琉璃火,借住火光这才看清在四人身前不远处,为首将军手持寒光冷冽的大戟,正率领近百位骑卒疾驰而来。 “阴兵?”宁升收回火焰,骑军身影再度消失,随即又燃起无相琉璃火。 斯坦启并不知晓阴兵为何物,但那份危机真实存在。这批所谓的阴兵震撼人心,胯下战马威武雄壮。人人马鞍处挂着一柄斩马刀,且都放置在最顺手处,只为厮杀时做到出刀最快,能够在敌人出招前便将其头颅斩落下马! 这伙阴兵骑卒自然比不得大丽铁骑,却也个个气魄不凡。宁升暗自将其与周倍的禁军比较,发现竟然不落下风,可见为首将军生前治兵才能何等之高。只可惜如今只是一具残魂,一身天赋自然埋没于时间长河中。 为首武将握紧缰绳,战马仰头停下,发出刺耳马嘶声。他扫视面前四人,于高大战马之上俯视道:“尔等何人,为何擅闯我军阵地?” 宁升以武夫抱拳礼回应道:“晚辈无意涉足此处,还望将军海涵!” 武将闻言并未过多计较,背起大戟,策马转身道:“速速离开此地,否则被战火波及,休怪我等见死不救!” 宁升连连称是。 斯坦启不爽道:“阴兵而已,竟让你怂成这样?” 宁升冷眼相对道:“你不说话,倒是没人当你是傻子。但是一开口,愚蠢气息便人尽皆知了!” 斯坦启依旧不服,却碍于魂印绽放灵光,张嘴却吐不出一字一句。 初来乍到,对这片秘境还不了解的宁升并不想起冲突。小心驶得万年船,行稳致远才是重中之重。 宁升问道:“诸位对这次通关条件有何理解?” 三者皆无头绪,皱起眉头,无力苦笑。 牧晴问道:“那武将说此地将会有一场大战,此话作何解?” 众人依旧沉默。 武将策马离去后,此地温度回归正常,草地上的淡淡寒霜也化作露水滴落入土,滋润大地,以保植株更好生长。宁升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捏成一个泥人形状,随后咬破指尖,逼出一滴指尖血滴在泥人身躯上。片刻之后,泥人竟然缓慢行动,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宁升道:“紧跟泥人!” 四者紧跟泥人身后,于这片空旷草原狂奔近一柱香时间,这才又看到方才遇见的那伙阴兵骑卒。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方才近百位骑卒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位。 武将神情痛苦,紧紧握住大戟目视前方。顺着其目光看去,面前一片黑云,集聚着上百位精锐黑甲骑卒,战力显然高于己方。但在其眼中看不到半点惧怕,自己身为冲锋、布阵双甲的将才,怎会轻易后退半步? 大战一触即发! 武将策马前行,大戟曳地拖行。在敌军斩马刀即将斩落胯下战马头颅时,爆喝一声,竟凭借单手之力抡起沉重大戟。那骑卒自然想不到这武将如此天生神力,却一戟挑飞了脑袋。 一支烈焰箭矢划破长空,死死钉在一位骑卒眉心之上。火焰入体的瞬间,阴兵瞬间化作精魄飞向半空。武将疑惑何人出手搭救,以余光打量四方,却见是方才遇到的四人,当即呵斥道:“战场危险,你们速速退至我等身后!” “王朝能有此将,当兴!”宁升不知这份傲气从而而来,虽并不战马,气势仍不输给任何一位骑卒。拉满由无相琉璃火所化的弯弓,以自身灵元作箭矢,一连射出数箭,立刻便有几名骑卒身死道消。 宁升四人加入战场,武将一方士气大振,组成尖锥阵型陷阵冲锋。敌对骑卒既要提防武将的大戟轰杀,又要警惕随时射来的箭矢,加之又有斯坦启,牧晴两位悍将,实在疲于应对,最终被杀的溃不成军,宛若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 武将收戟而立,下令不再追击。继而翻身下马,抱拳谢道:“多些诸位相助,如若不嫌弃便随我等一同前往军营,吃些军伙饭?” 阴兵也需要进食? 这便是牧晴心中最大的疑惑,不过却也知晓礼数,并未问出口。 按照既定行程,武将还要率领队伍进行最后的巡逻。宁升四人紧随其后,并未骑乘战马,却能紧跟队伍,可见修为不差。武将便想是否可破例将四者招为随军修士,而今队伍损失惨重,急需补充战力。 确认最后一处不曾有敌军间隙后,武将这才下令回营。 军营不大,最多只有近五百人。一个营的士卒,却要负责方圆几百里的巡防任务,其肩头责任重于泰山。 武将端来几壶清茶,“军中禁酒,所以今夜只能以茶代酒与几位能人异士共赏明月了!” 轻松的语气之下却是无尽的疲惫,纵然见惯了生死,在出生入死的兄弟倒下的那一刻,也会悲痛不已。仰头喝下一口热茶,感受着那份灼热顺着食道缓缓流入腹胃,心情这才好些。 宁升端起茶杯,倒是不急着喝,侧耳倾听武将倾诉自己的故事。 武将只记得自己姓袁,是否有家庭子嗣都已记不清。只有一段事迹铭记在心,不敢遗忘。 自幼参军的他跟随一位骑卒长大,这位骑卒本领不高,却每次都能在战场之上幸存。却在自己第一次跟随队伍奔赴战场时,替自己挡枪而亡。亦友亦父的骑卒临死前,眼中全是自己,叮嘱道:“带着我的意志,好好陷阵杀敌!切记出刀不可犹豫,否则死的便是你!” 袁姓武将潸然落泪,“当初就是因为我的犹豫,他才会……” 宁升感叹道:“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袁姓武将眼前一亮,连连称好道:“这话从未有人说过,那些黎民百姓只当我们士卒的守护是理所当然;而朝廷文官则嫌弃我们粗鄙,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从未有人如此称赞过我们。” 宁升愤愤不平道:“如此国家也值得你们守护?” 袁姓武将无奈道:“我们也有家人,叫我们如何退缩?” 不远处升起一堆篝火,兴许这就是这群士卒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死了几十位兄弟,所有人脸上都是沉痛神色。 袁姓武将语出惊人道:“我其实早知道现在的我们不能称之为‘人’了……” “你怎会察觉……”宁升不明所以。 袁姓武将道:“忘却了太多事情啊!甚至连我挚爱之人的模样都已模糊,活人怎会如此?” 宁升本想说句安慰的话,却被袁姓武将挥手打断道:“安慰的话不必多说,我等都是铮铮铁汉,心境没有这般不堪!生前我们能将匈奴的头颅尽数斩下,死后也会让他们的魂魄灰飞烟灭!” 此话一出,军营大雾四起,袁姓武将的身躯变得朦胧。随着时间满满推移,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程度,周围皆是一片白芒。 不知持续了多久,大雾散去,只是再也不见士卒身影。方才的场景宛若黄粱一梦,转瞬即逝。 但地上的这段话证明了袁姓武将确实存在过。 前路漫漫,当谨之! 原先还是一片空地景象,待白雾散去之后便是层峦叠嶂。如今暮色格外沉重,山风阵阵拂过脸颊,略显几分冷意。宁升令斯坦启寻找歇脚地方,继而看向远处山峰,喃喃重复地上的那段话:“前路漫漫,当谨之!” 牧晴恍然如梦道:“方才的景象都是假的吗?” 伊乙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 宁升只给出四字回应:“如梦如幻!” 远处山峰让宁升想到自己的宗门——武灞山。一年前站在山脚下仰望山峦之巅时,心情充满了激动,憧憬着未来如何。而今真正踏足修炼一途,才见识到这条路何等狭隘,艰难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片刻之后,斯坦启返回,指着不远处道:“往前一里地,有座废旧道观,倒是可以作为落脚地。” 废旧道观? 宁升问道:“你们妖魔不惧怕道家神仙像?” 斯坦启道;“其内早已破败不堪,神像早已坍塌,毫无半点神光,与寻常院落无异,倒是无妨我等落脚歇息。” 山上潮湿,伊乙并无魔气抵御寒冷,身体微微发颤,不自觉环抱双臂,将熬人之物勒出诱人的形状,险些让宁升心神失守,立刻分出一缕火焰,为其温暖身子。 伊乙眼神复杂,低下眼帘,小声道了句谢谢。 入住道观,果真如斯坦启所言,其内陈设破败不堪,甚至连房梁都被腐蚀的摇摇欲坠,让人生不出半点安全感。不过好在也算有个遮风挡雨之处,不必担心寒气入体,染上风寒。 第122章 再遇魂将 四者各找位置坐下,今日是伊乙药浴的最后一日。一个时辰过后,在斯坦启的帮助下将最后一丝药力化开,伊乙能够感受到腹部丹田已经恢复如初,一缕灵气涌入体内,立刻按照功法将其炼化成魔气,储存于丹田之中。丹田储存灵气,这意味着如今的伊乙已经拥有一层境修为。 感受丹田内的一丝魔气,伊乙激动道:“我也有修为了!” 众人皆为其感到高兴,尤其是斯坦启,四十九天的陪伴,让他对伊乙暗生情愫而不自知。 破败的道观院内杂草丛生,时不时可见几条小青蛇扭动身躯,修为低下,却不怕生,甚至还想与来客一起玩耍。 道观不大,而今年老失修,仅有大门和正殿完整保存下来。但正殿中的神像已经轰然坍塌,不知经历了什么,化作一堆碎石,毫无半点灵性,于是有了眼前妖魔同堂而居的场景。 牧晴怀念起那晚的羊肉火锅,眼巴巴地盯着宁升,央求道:“今晚实在寒冷,何不再吃一顿羊肉火锅驱驱寒,也算作伊乙丹田恢复的庆祝?” 宁升知晓是牧晴馋嘴,才故意想出这个点子,只为了再吃上一顿羊肉火锅。但所说却也没错,伊乙成功恢复丹田,值得吃一顿羊肉火锅庆祝。 熟悉的步骤,熟悉的调料,味道却并不一样,许是如今的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但依然不变的是羊肉沁人心脾的鲜香。 吃着羊肉火锅,宁升忽然生出讲述自己人生经历的想法。虽然自己年龄是诸位中最小的,但经历的事还真不少。尤其是牧晴听得最为认真,哪怕是些琐事也听得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牧晴满脸崇拜之色,问道:“你是从长定城那便进入妖域的?” 斯坦启却冷哼一声,明显不信,“在妖王手下还能存活,简直天方夜谭!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在一众地极境妖族收下逃出生天,更是痴心妄想!” 宁升对斯坦启的怀疑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为了保全我,一位前辈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战争有什么好的,除了死亡就是死亡……” 牧晴表情有些不自然,“或许我们妖族天生弑杀……” 宁升叹气道:“妖魔与人族之间的恩怨已经持续了数万年,哪能如此简单地便抽丝剥茧?只是希望这场大战能够快些结束,再进行下去,怕东神州都要生灵涂炭。” 斯坦启猛地看向道观之外,祭出长枪。宁升与牧晴也各有感应,纷纷摆出战斗姿态。 道观之外,一位手持长矛的武将正骑着战马,静静地凝视观内众人。原本道观是这群鬼魂最惧怕的地方,只可惜如今的道观与寻常房屋无异,许是大门之上“清风观”的牌匾太过引人注目,激起这些鬼魂的怨恨。 “诸位见到本将,为何不出门迎接?真当这一座破败道观能够护住你等性命?” 武将挥舞长矛,顿时森森鬼气从矛尖涌出,化作一双大手直接将大门砸得稀碎。 斯坦启化作流光,转瞬冲出道观,以手中长枪直直刺向武将面门,欲一枪将其挑落下马。 武将一夹马腹,战马腾起前蹄,避开斯坦启刺来长枪的后,向前重重一踏,意欲将斯坦启直接践死马蹄之下。只此一回合,足可看出武将马术之娴熟,能与战马做到心意相通。 斯坦启甚至这一踏的威力之大并非自己能够抵御,脚尖连点大地数次,向后暴退。原先那片大地,直接被战马踏出一个深坑,扬起阵阵尘土,将武将魁梧身躯笼罩其中。 “对待鬼魂,还是符箓好用!”宁升捏起一张红色符箓,以灵元激活之后,凭空朝武将一指,符箓似乎受到某种牵引,朝所指方向激射而去。 武将从符箓上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当即鼓足浑身气机,将长矛向符箓投掷而去。 符箓接触长矛的瞬间,立刻燃起熊熊烈火,转瞬间硕大的长矛消失不见,而灵符也颓然化作灰烬。 “害怕符箓?”宁升找到武将弱点,当即取出数道地火符,通通以灵元激活之后,快不向前冲去,在距离其只有几丈距离后,将符箓随手一甩。 符箓脱手飞出的瞬间,犹如数支锐利箭矢,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精准无误地贴在武将周身各处大穴之上。与其身躯接触的瞬间,熊熊地火从符箓迸发而出,瞬间便将一人一马吞噬。 火焰燃起的瞬间,便只能听到武将的惨叫声与阵阵青烟。 宁升有所猜测,“自从我们进入试炼塔第二层秘境以来,所遇之物皆为鬼魂,那么所谓的‘秘境认可’是否与这些鬼魂有关?” 宁升随手一挥,将武将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原本高大威猛的武将,此刻宛若刍狗一般躺在地上抽搐,魂身接近半透明,俨然随时神魂崩溃模样。 这个状态,宁升也不好直接动用搜魂术,害怕一个差池此人就会化作点点精魄飞向云端。当即捏碎一枚养神丹药喂其服下,只求从其口中能够获得与这枚丹药价值等同的情报。 服下丹药之后,武将沉沉睡去,借住药力缓缓恢复魂身,倒是脱离生命危险。巅峰时期的他都被压着打,如今又是重伤,宁升当然不怕其苏醒之后威胁到众人安危。 牧晴附和道:“我觉得老大的话很有根据,想要获得秘境认可,首先得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或许这些鬼魂便是我们了解这个世界的捷径。” 约莫三个时辰后,武将缓缓苏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众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 宁升道:“如今你魂身黯淡,我也不想动用搜魂术强行读取你记忆,所以我希望你能乖乖配合我们询问!” 武将并不是愣种,懂得审时度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涉及军事机密,万万说不得,这是自己作为一国武将的底线。 宁升问道:“如今这片土地共有几个王朝?” 武将如实回答道:“共有东西南北四大王朝,呈四足鼎立局面。” “你来自哪个王朝?” “北王朝!” “这么说,我们是处在大陆北部喽?”宁升略做思考,又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战争随处可见?” “兼并!每一位皇帝都想成为天下共主。”武将眼中充满光彩道:“成为天下共主便可得永生!而我们作为扶龙之人,便可名垂青史,享受后世万年敬仰!” 阻止战争,让这片土地不再受战火困扰,是否可以获得秘境认可?但根据武将口中所说,这场战争便是由秘境意识引起的,岂不是自相矛盾?想必此刻其余试炼者心中都是这个想法,当然肯定不乏有人还在状况之外,还不了解发生何事。 宁升还想询问一些其他事,却在这时武将身上涌起一阵白雾。白雾散去后,武将与先前那伙军伍一样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信息……这枚丹药倒也值了!”宁升有些后悔没有多问些有用信息,“为何这些每次白雾升起,这些鬼魂都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无人回应,因为都未经历过这场面。 参与试炼的一万人中,宁升小队的进展还算快的。至少有三千人至今还游离于状况之外,只忙于逃避阴兵的追杀,并无闲心研究杜休所说的“通关条件为获得秘境意识认可!” 许是鬼魂横行,才导致此处无论道观还是寺庙全部都是一副惨淡场景。天亮后,宁升一行人在秘境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途径一处寺庙,其内神像自然灵光涣散。 寺庙之中的菩提树已经枯萎,只剩一副枯骨屹立于寺院庭落,古老的树干已经中空,树皮坑坑洼洼,不知被何种生物啃咬留下。整个寺庙古意盎然,却显孤独寂寥。 虽说已经破败不堪,但仍然有淡淡禅意于院落中流转,只是妖魔无感,唯有宁升一人有所感触。宁升左右张望,猜想这仅存的一丝禅意大概来自这棵菩提树残骸。 古寺大门之上挂着残缺不全的铜匾,依稀可见一个“雷”字。记忆中名字带雷的寺庙,宁升只知道一个大雷音寺。大雷音寺可是佛陀居所,是佛教无上圣地。眼前这座小庙便是鼎盛时期,也绝对无法与恢宏的大雷音寺相提并论,想来只是名字里带一个“雷”字,与大雷音寺毫不沾边。 四人只在寺庙前停脚片刻,随即向前走去,希望还能遇到鬼魂,再询问些关于四大王朝的事迹。 牧晴问道:“老大你对那寺庙很感兴趣?方才我观你看着那颗枯树愣愣出神,莫非暗藏玄机?” 宁升摆手道:“不过是一棵普通的菩提树罢了,已经枯萎许久了。没什么玄奥的,只是感慨岁月蹉跎罢了……六人环抱都围不住的古树,说枯萎就枯萎了,实在可惜。” 前方又有一座道观,规模是目前为止四人遇到最大的。观其规制,鼎盛时期绝对香火旺盛,观主受万民敬仰。一路上惨淡的景象,令宁升越发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123章 清风观 宁升问道:“那这一层的馈赠之地我们是否要去?” 试炼塔第一层秘境的馈赠之地极其凶险,三人差点死在青甲神将的巨剑之下。以小窥大,便可知这第二层更加危险,极有可能让众人命丧于此。 斯坦启目光炯炯,显然想要见识一下第二层馈赠之地风光。倒是牧晴理智许多,说道:“伊姑娘如今修为尚低……若是进入馈赠之地,怕是有危险啊!” 伊乙脸色惭愧,自知如今修为不高,便道:“你们店去无妨,我再不济也能照顾好自己……” 提到伊乙,斯坦启眼中的火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着的冷静,“我觉得第二层馈赠之地还是不要去为好……” 宁升尊重众人决定,便放弃前往馈赠之地的想法。正于此时,前方道观迸发灵光,瞬间吸引四人注意。 “我没看错吧……那道观方才是否乍现灵光了?” “没看错!” 宁升心生好奇,朝那道观走去,隐隐间觉得极其熟悉,待走至道观大门前,一股冷气从脚底板升起。 面前这座道观大门之上挂着铜匾,其上的“清风观”四字清晰可见,不落一丝灰尘。 牧晴目瞪口呆,“这不是我们作业居住的道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气氛变得诡异,周围并无阵法之力波动,这座道观好似一直屹立于此,从未变更过位置。倘若如此,昨夜居住的道观又是何处? “莫非是中了幻术?”宁升喃喃自语,无法理解眼前一切。 牧晴神色凝重道:“我青狐一族虽然不擅长幻术,但对于这一术法极其敏感,绝不可能在我毫不之情的情况下被种下幻术!” 讨论间,道观大门自行打开,只见其内坐着一位鹤发道长,仙风道骨,宛若在世神仙。 只此一眼,除宁升之外的三人心间皆震撼,从老道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斯坦启第一时间抽出长枪,时刻准备出手。 老道士神色怡然,显然并未将一行人放在眼中,却唯独对宁升青眼有加,“小子进来坐坐?” 看到老道的一瞬间,宁升便生出一丝亲切,听到其邀请自己做客,鬼使神差之下竟然真的走进清风观。在宁升跨入道观的一瞬,观门再度自行关闭。 牧晴缓过神,神色大骇,“斯坦启,你方才怎么不拦着老大?那老道士一看便不是善茬,老大孤身进入道观……” 言毕,单手一抓,凝聚大地之棍重重砸向道观大门。原本风吹可倒的道观,这一刻忽然变得固若金汤,大地之棍与之接触的瞬间,被淡淡灵光一荡,瞬间化作齑粉。 斯坦启运枪狂刺,却只发出阵阵“锵锵”碰撞之声,观门依旧不为所动,毫发无伤。 宁升抱拳施礼道:“晚辈宁升,见过前辈!” 老道士倒是毫无架子,随手一挥道:“我不过就是个活的久了点的老头子,哪里称得上前辈……你是否好奇,为何在此还能遇到清风观,难不成道观长脚会跑不成?” 宁升坦然道:“确实有此想法!” 老道士说道:“这个世界很奇怪,法则混乱,秩序崩塌,正如孔圣所说的‘礼乐崩坏’一般,彻底乱了套了!不光是你们外来人弄不明白这一切,我们这些原住民也很苦恼。” 宁升瞳孔一缩,“前辈知道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老道士点头道:“亡灵的世界怎会有生气?明显你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许是因为某些机缘巧合才误入死灵世界吧?” 宁升道:“确实出现些意外。” 秘境之内已经有人意识到世界出现了外来者?眼前这位道长绝非泛泛之辈,能有如此感悟,显然生前在道门之中地位极高。 按照老道所说,这片世界为亡灵的聚集地,难怪随处可见鬼魂。正愁无人解答心中疑惑,如今遇见老道,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宁升赶紧问道:“前辈可察觉到天道出了问题?” “天道?”老道神色恍惚,努力想要想起什么,却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一番尝试之下仍是无果,只好道:“在你问之前我还有所映像,但在此之后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十分奇怪!” “又是这样!”宁升心中越发坚信,秘境意识绝对出现问题,抹去原住民记忆许是在隐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升又问道;“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无论是道观还是寺庙,都是一副惨淡模样?” 老道士脸上又露出茫然神色,苦涩摇头道:“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场巨大灾难,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全部化作亡灵聚集此地。” 试炼塔并不能凭空创造场景,这一幕显然是初代魔尊亲眼所见,这意味着历史上东神州极有可能发生过重大变故,只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锁了信息,以至于流传至今,无人知晓那段远古的历史。 宁升心中的好奇越来越盛,还想接着询问,却见老道士疲惫摆手,“清风观内有两件物品,见你与我有缘,便都赠予你了!” 宁升立刻摆手拒绝道:“初见前辈尚未准备见面礼,已经很是惭愧。前辈还要赠礼,晚辈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老道士语重心长道:“就当老朽求你,这两件物品是我清风观的传承之物,你一定要收下。只可惜遭此灾难,门内弟子都已死绝,我这一脉道统算是彻底毁了。我只想让你带着传承物证明清风观于历史之上存在过……” 闻言,宁升没有拒绝,坦然手下老道士递来的两件物品。这秘境之中只有馈赠物真实存在,其余物品皆带不出试炼塔。宁升之所以接下,也只为了让眼前这位老道士心安些许。 四件物品分别是金钱剑和三清铃,无疑都是道家法器。宁升将其握在手中,便有温热之感从掌心传来。低头望去,两件法器熠熠生辉,灵威内敛,显然已经开光,即使不以灵元催动,也可震慑邪物。 宁升踏出道观大门的刹那,熟悉的白雾再度腾起,将整个清风观笼罩其中。一座硕大的道观仅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宁升下意识拿出老道士赠予的两件法器,发现并未一同消散,不禁长舒一口气。 看到法器的瞬间,斯坦启眉头一皱,“此物你从何而来?” 伊乙和牧晴脸上也流露出紧张神色,显然对于两件法器极为忌惮。 宁升道:“方才道观内的老前辈所赠,据说是清风观的传承,为了不让其寒心,即使不能带出秘境,我也收下了!” 斯坦启道:“若是在秘境之中遇见其余妖魔二族之人,切莫拿出这两件法器,否则你的人族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即使身上有火魔气息也不例外!” 宁升知晓轻重,将两件法器暂存乾坤袋,随后看向前方,问道:“那座山很高,我们何不去登山望远?正好也能一睹此地全貌,确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牧晴上下打量宁升,关心问道:“老大,你以火魔之躯进入道观竟然完好无损?” 宁升忘了自己如今身怀火魔之体,但方才手持两件法器却并未感到难受,若不是牧晴提醒,还真没发觉其中奇怪之处。 而且见到老道的瞬间,只有亲切之感,并无任何惧意,想来一切与无相琉璃火有关?宁升不去深究其中原因,只道:“许是我的火魔体质并不纯粹,还保留了人族气息,这才不至于被法器灵光灼烧。” 宁升仔细打量手中的金钱剑,发现每一枚上面都刻有道家经文。便是编制长剑所用的红绳都非比寻常,展露出十足的灵性。 更加玄妙的是三清铃,按照宁升前世了解,这三清铃在天师之手可以做到招神遣将。上段为剑形,分为三根叉,象征道教尊神三清天尊。寻常人持铃轻摇,便震退鬼物,若是修士灌入自身灵元,可使周身十丈内邪祟尽灭!宁升仔细揣摩其上纹路,想要将其记下,试着能否运用高阶炼器术做个仿制版三清铃。 每当这时,原本清晰的纹路立刻变得朦胧。若宁升并不刻意研究,则又清晰可见,好似就不让宁升钻研其上道纹。 …… 柳巨木本名柳渠,擅长青词雅话,写得一手绚丽文章,深的皇帝信赖。加之修道天赋卓越,如今已是十一境大练气士,掌握朝廷的术监司,专管术士。 王天南冷笑道:“你柳渠觉得手中的权力小了,想把触手伸到我文脉来,可得问问我青玄学宫答不答应!” 于东神州大丽王朝,一座书院大祭酒的地位与首辅等同,柳渠此以小谋大之举属实令王天南气愤。当然,光是国师一人尚不足以谋划如此棋局,其后必定也有皇帝授意。若不是此次的机缘巧合,此事虽仍会暴露,但绝对会晚许久,到时候诸多事早已木已成舟,无疑多出许多麻烦。 但如今大丽朝的国运昌盛,其中三分之一握在国师徐长平手中。身为王朝首辅,自然想与之一争高低,而今唯有从文脉下手,才能有所政绩,获得皇帝亲赖并予以重用。 第124章 重甲步兵 柳渠轻笑道:“你怎知与我合作文脉不会大兴?陛下已经决定,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举行‘诸子辩论’,难道王大祭酒不愿让儒教成为大丽国教?” 王天南暴跳如雷,“就算是想要儒教在大丽弘扬光大,也绝不会与你合作!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柳渠冷笑连连,抱拳辞别道:“既然王大祭酒不愿意与我同流合污,那柳某告辞!” …… 登上山巅便可纵观全局,一览众山小的酣畅淋漓充斥心间,令宁升心情大好,却也忍不住想念远在长定城的朋友们。 牧晴看出宁升神伤,便上前问道:“老大,触景伤情了?” 宁升也不避讳,大方承认道:“想到了许多人和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宁升如今才有切身体会。记忆里沈欣妍的模样并未因时间流逝而模糊,反之没过一日就越发清晰,越清晰就越想念,以至于宁升不得不每日默念清心咒十遍,这才能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山腰处的云海似乎活了过来,瞬息间化作数十位士卒,列阵跳远远处,五官模糊却清晰可见其神情肃穆。这场面并未持续多久,一众“士卒”烟消云散,重新化作片片云海,萦绕于山腰处。 斯坦启忽然转头,轻声道:“有敌袭!约莫一百人,是那重甲步兵,是等他们招惹我等再出手,还是主动将其打杀?” 让斯坦启放开杀,这一百重甲步兵在一柱香内就要被凿穿阵型,被杀的溃不成军。 宁升摆手道:“不知是敌是友,还是不要主动出手为好!” 此话自然引起斯坦启的蔑视,却也只能冷哼一声发泄不满。 一百重甲步兵的为首之人很好辨认,腰间不仅别有制式战刀,还配有一柄精致长剑,许是一名剑客,身上带有一分独特意气,非剑修不可得。 覆面甲的武将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据其眼中迸发出的精光可以猜测此刻脸上必然是大笑表情。其喉咙滚动,看到牧晴与伊乙两位美人,眼神转为火热。 牧晴的美与伊乙并不一样,武将显然更加钟意身材丰腴的伊乙,就差口水直流。心想着读书人怎么形容这般美人?闭月羞花! 武将尚且如此,更别提麾下士卒,没有面甲覆脸,猥琐表情暴露在众人眼前,令二女心中一阵恶寒,差点忍不住上前直接将这伙散兵游勇悉数打杀,好叫这群登徒子晓得个道理:石榴裙不是这般好钻的! 武将狞笑道:“近日战火纷飞,我觉着几位不像是我东王朝的人,莫非是间隙?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押入军营让我拷问一番!” 一声令下,便有十位士卒上前,其中一人色胆包天,竟想伸手去摸伊乙的胸脯,不等斯坦启出手,立刻就被武将提刀削去了脑袋,“治军不严倒是我的责任了!” 宁升始终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让斯坦启很是不理解。若不是武将出手将之打杀,斯坦启瞬间就要祭出长枪,一枪刺穿这男子胸膛。 宁升伸出手拦住几位士卒,“这位将军如何看出我等不是东王朝的人?” 武将宛若看到痴儿,“身上的气息做的了假?”自己还真是幸运,遇到了非本王朝的美丽女子。在这特殊时期,岂不任自己玩弄?一想到即将以绳裹腹二女身躯、以鞭子抽打她们身躯,武将眼中的火热越发浓郁。 牧晴望向宁升,显然也对这武将肆无忌惮的目光惹恼,只希望宁升一声令下,便可畅意打杀这群畜牲不如的渣子。她有信心自己一棍子下去,轻而易举将数十士卒砸成精魄,彻底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 对付鬼物,无异法器最管用。宁升看向面前嚣张气焰的武将,取出三清铃。看似平平无奇的铃铛,宛若稚童万物,在展现灵光之后,令武将心头一震,眼中的欲火熄灭许多,转而警惕,“我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束手就擒兴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宁升终于不再忍耐,一个眼神示意斯坦启与牧晴不必收敛,以最快的速度眼下问题。 牧晴不知何时出现在阵型之中,一人惊呼意欲提醒众人小心,却直接被扭断脖子,化作点点精魄飞向半空。武将听到骚动,转头望去,发现一百步卒顷刻间只剩不到一半,自己的重甲步兵何时这么弱、被一个女子打成这样? 早就等待这一刻许久的斯坦启更是疯狂,从未正眼看任何一名步卒,长枪似有感应一般,每一枪皆刺在敌人眉心,仅是轻轻一点,立刻化作精魄,只待几百年后聚魂重生。 这是在挑衅自己的威严!武将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抽出腰间那柄佩剑。显然那青年是这伙人的头子,自己身为武将深知擒人先擒王的道理,二话不说朝其狂奔而去。 拖着沉重的铠甲都有如此速度,可见武将身前并非泛泛之辈。宁升凝聚心神,轻摇三清铃,以神识之力聚音成线,化作三根钢针,犹如三双眼睛,死死盯着武将三处大穴。 刹那间,武将气势全无,铃声响起的瞬间,提着的那口气力便被震散。如今正值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又被灵音所化的钢针紧盯三处大穴,武将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驻足原地,一副任人拿捏姿态。 宁升闪身上前,看似轻轻递出一拳,却力道十足。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武将腹部,便见其身体弯曲成弓,随后砰的一声倒飞出去,整个人颓然坠地,身体嵌入大地,无法挣扎动弹。牧晴见到此幕,手持大地之棍愤怒走来。而那武将便只觉一道危险气息锁定自己,来不及反应,便迎面接下一棍,身躯陷得更深了。 场面几乎一边倒。 宁升弯腰,以手掐住武将脖颈将其拎出深坑,看着魂身已经接近透明的武将,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道:“现在还觉得自己很强嘛?” 武将满眼金星,如今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听见宁升话语,却听不懂了。宁升见其宛若痴儿,扫兴地皱眉,五指发力,便送这武将去了西天。另一边战场也结束战斗,牧晴与斯坦启配合娴熟,一瞬间就杀得重甲步兵乱了阵脚。其实倒不能说这伙重甲步兵战斗力不强,至少在宁升目前遇到的三伙军伍中,是最强的。 牧晴忽然天叹气,对伊乙说道:“没让伊姑娘也出手泄愤一番……当时只顾着我自己出气了,忘了伊姑娘,十分惭愧啊!” 伊乙摆手道:“我如今修为尚低,远不及那武将。牧姐姐只当那一棍是为我出的,心中惭愧兴许能少几分?” 牧晴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在武将临死前,宁升动用搜魂之术强行读取了其部分记忆。反正这武将难逃一死,倒也不必在乎这些。只可惜这记忆只是冰山一角,有用的更是寥寥无几。在宁升抽丝剥茧的分析下,这才大致确定这附近有一座郡府,而这伙重甲步兵便受其管辖。 郡府之内强者必然众多,宁升心想还是不要招惹。但若想通关秘境,必须对这个世界有一定了解,难以抉择的宁升只好开口问道,“往前一百里,便是此地郡府所在。其内必然高手如云,以我等战力恐有去无回。但若想通关秘境,就必须了解这个世界,而前往郡府,显然能够让我们在短时间内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我现在不知如何抉择,便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斯坦启依旧是那副亳不惧怕的神情,但想到还有伊乙,沉着冷静之下并未率先发表意见。 众人也陷入两难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后方走来一位书生,彬彬有礼地向众人施过礼后,说道:“郡守命我前来请几位前往府上做客!” 书生给人深不可测之感,只此一眼,斯坦启便已神色凝重。倒是宁升不知是强壮镇定还是如何,一副泰然模样,“郡守大人可知我方才将一百重甲步兵悉数斩杀?” 书生点头道:“自然知晓。” 宁升又问道:“那这些重甲步兵是郡守大人派来的?” 书生摇头道:“郡守大人对几位并无恶意。只是赏识几位才能,想邀请你们前往府上做客仅此而已。” 郡府。 郡守坐在蒲团之上,其面前案几上铺着上号宣纸,一旁侍女默默研磨,时不时看几眼郡守的侧脸,流露出爱慕眼神,每当这时郡守都会轻咳一声,提醒侍女莫要分心,以此可见这位郡守大人的平易近人。 见客人已至,郡守起身迎接道:“如此贸然请诸位到府上做客,实在唐突!待会在家宴上,定要自罚几杯。” 宁升看见案几上的文字,忍不住夸赞一句:“郡守大人这一手行草写得有神啊!” 郡守面露惭愧之色,“只算是登堂入室吧,与书法大家还有遥远的差距。” 言毕,郡守吩咐下人道:“去沏上一壶好茶来!” 牧晴被院中典雅景致所吸引,忍不住触碰其中一座假山。入手的粗糙感很真实,好似真实存在一般。 第125章 郡府 “字中有真意,岂是登堂入室之之境可以衡量?”宁升毫不吝啬夸赞,倒不是迫于郡守威压,而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这一手行草写得绝佳,甚至只看一眼便可体会此刻郡守心境何等平静。 郡守饶有兴致问道:“你能看出我这字中的真意?” 宁升道:“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郡守眼中异彩连连,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还真看出字中真意,不免好奇其书法造诣如何,“能否见识一下小友的字?” 宁升没有推辞,提起那杆羊毫笔,因这羊毫沾墨量大,可以显露出草书的洒脱。当然狼毫笔也是个不错选择,其尖爽利,易于挥洒,能够表现出行云流水之感。选择狼毫还是羊毫,只看个人习惯。 宁升一鼓作气,写下“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当然这份潇洒比不得郡守,但依旧赢得其喝彩,“小友对于草书是有天赋的!” 斯坦启对二人舞文弄墨并不感兴趣,左右张望寻找先前邀请做客的那位书生。此人气息沉厚,修为显然不俗,倒是激起自己攀比欲,只一心想与之切磋一番,分出个高低。 很快婢女提着一壶好茶走来,为五人沏好茶后默默退至一边,忽然瞥见案几上多出的那副字,暗暗好奇是何人所写。那左右张望的男子一脸浮躁,显然写不出这般好的字。伊乙俨然一位弱女子形象,写不出字中的杀气。而牧晴……不知为何一看其就不会写字,那么就只能是那位与郡守攀谈的年轻人了。 …… “你可知这茶是何茶?”王天南问道。 陈正新摇头道:“不知。” 这佛陀山提供的茶为“普陀佛茶”,相传曾是大禅师璞真僧人创制,经过萎凋,杀青,揉捻,炒制,提毫和烘干六大步骤。品尝时大有“待将肤腠侵微汗,毛骨生风六月凉”之感。 璞真僧人正是这佛陀山开山祖师,其创制的普陀佛茶后世专供方丈品味以参悟无上禅机。时至今日却破例招待如此之多“外人”,实属难得。 冲泡这普陀佛茶的关键在于佛陀山山腰间的那口仙人井,将水温控制在将沸未沸之际,将水倒入白瓷琉璃杯中,待七分满时投入茶叶。条索紧密卷曲、色泽绿润的佛茶犹如云雾一般飘在水中。约莫十息过后,茶汤便成黄绿色,味道尤为清醇。 陈正新虽不知师祖为何突然提及这“寡淡无味”的茶水,但因此获得不少知识,起码知道这普陀佛茶不俗。 王天南又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品茶须心静,读书亦是如此。” 陈正新执弟子礼道:“弟子知晓了!” 此刻真武山上的一沉默少年正捧书而读,是茶圣陆雨所着的《茶通经》,其中专有一篇讲述敬茶礼。拜师敬茶有三讲究:一是茶汤不宜满,只需七分便可。二是敬茶时应将跪地将杯举至额头,以表尊敬,切记端平端稳。三是续茶,依旧是七分满,但温度不宜过高。 一切看似简单,但如何将整个斟茶敬茶过程进行的行云流水确实需要功夫。加上张参峰亦是一位喜茶之人,平日里钟爱崂山绿茶。 约莫五年前,这位丹武双修的道家修士还是一位瞎子。当时的他还只有五境修为,在江湖中算不得一号人物。但幸遇云安道长,将其带到道教圣地——崂山修行,患有眼疾的张参峰这才得以重见光明。在崂山修炼的这五年时间,三丰真人不仅修为直入八境,更是将道家内丹凝炼至道隐。 道家内丹分为三层:朴美,道隐和至无。分别对应: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崂山绿茶,醇厚浓郁,回味隽永。外形扁平光滑,茸芽细嫩。有一种天然的、独特的豌豆面或山栗子面的香气。据说以崂山太清宫内仙师井水冲泡之,可观一朵青莲扶摇直上,神奇至极。 张参峰看向面前师尊,问道:“陛下即将举办‘诸子辩论’,我道教被尊为国教的希望可大?” 屋内装饰简陋,除了书案椅子床之外就是那座茶台,煮水壶中正烧着热水,想来定是那仙师井水。 云安道长笑道:“道法自然!记住切莫重功利,那样道心不再纯粹,凝炼的内丹也会受到沾染。” …… 王天南又向弟子陈正新递去一杯清茶,问道:“你觉得这崂山绿茶比之普陀佛茶如何?” 陈正新一副毫不在意模样道:“各有滋味,以我所想并无高低之分,关键是否适合。” 此番对话意味明显。 陈正新又道:“如象对国尊崇兵家,长定国尊崇法家,极其合适!” 王天南闻言调侃道:“竟有如此见识,实属难得!” 陈正新在斟茶时格外平静,“天下大道三千,小道数万,我不敢保证我走的是阳关大道,但起码也是我的本心所愿,即使它是断头路……” “此番心境最是难得!”王天南遥望佛陀山,脸上露出愁容,喃喃自语道:“不知师父是否能力挽狂澜……” 收回目光,见茶入水时,果真有一朵青莲生出,直入云霄,似要飞升天上,不禁叹道:“奇哉!” 陈正新淡淡道:“师尊你在担心何事?” 王天南摇头道:“文运之争!你看天上的文曲星,是不是降了几分厘?” 一切明了…… 王天南与陈正新谈论普陀佛茶,其一教导他读书要心静,这其二极其隐晦,是对如今佛教昌盛的赞誉。能得到儒家大真人的赞赏,可见其势已不可挡,加上文曲星下降三厘这一微小现象,儒教的首教之位可能不保。 集云山,地处白云山脉,主体在白云县。其内有一门派名为浣溪草堂,在象对国江湖地位不低。门内弟子鱼龙混杂,兵家修士居多,全是杀伐果决之辈。 “这是个机会,难道你真要放弃这个一统象对国江湖的机会?”说话之人一身质地绝佳紫色长袍,举手抬足便流露上位者气息。脸上虽无表情,但总给人一股狠厉之感,让人生不出敬。 坐在其身旁的正是浣溪草堂的主人——李武白,他连看面前紫袍老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听到这位大人物的反问,吓得立马起身扑通跪地道:“国师莫要动怒……不是小的不愿,而是大人您的要求……” 国师拿起茶杯,以盏盖轻轻拨动茶汤泛起微小波纹,“茶不错,可惜我觉得它似乎没有必要留在世上了,毕竟世间好茶无数不是?” 闻言,李武白浑身瘫软,整个身子趴在地上犹如刍狗,“大人饶命,草民愿意为国师犬马,日后必定全心真意效忠大人!” 国师露出笑容,头也不回离开,大堂上只留下一柄品轶上等的飞剑。 …… 宁升品着佳茗,忽然想起某篇圣贤文章,主旨是清心寡欲。联想自己如今心境不知是否有违贤礼。 郡守指着院中的一口井,笑道:“这井水泡此茶,绝配!” 井水清凉甘甜,宁升掬一捧水将脸埋入其中,感受着这一丝冷意。这一刻似乎有千万年长,他如同一座山峦历经人间沧桑,从一座高大山峰变成了石林,继而成为山丘,而后是碎石,结局是融入大地,好似从未存在。但又过十万年,这座山峰再度出现,依旧巍峨壮观。 井水顺着指间缝隙流失,宁升抬起头,眼中再次熠熠生辉,“世间最高的山峰都会浮沉,甚至仙人都会陨落,轮回之说,当真无误!世间万物也因轮回而向臻演化。” 郡守微微皱起眉头,并不理解这一番话,“小友何来如此感想?” 宁升哈哈大笑道:“就是矫揉造作,忽然想说些摸不着头脑的哲理话。郡守大人切莫听入耳!” 用过茶后,便要用餐。虽然文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郡守却主动在餐桌上与宁升攀谈。一个时辰过去,仍不尽兴,只是桌上已无佳肴。郡守便要吩咐下人,再准备几道好菜,今日非要尽兴不可。 宁升立刻拦住,“不用再添菜了,我们都已酒足饭饱,再上就要浪费粮食了……” 有房间住,总比风餐露宿强太多。加之郡守热情挽留,四人便决定在郡府上留宿一晚。 宁升已经许久不曾睡过如此舒爽的床榻,闭上眼小憩一个时辰。睡醒之后,便盘坐于床榻之上,默默入定。这种似睡非睡的玄妙气象若是叫郡守看到,又要引得其一番连连称赞:当真后生可畏啊! 宁升并不刻意追求修为上的提升,一切都随缘,水到渠成即可。唯独对金罡拳格外上心,这部拳法可是千年未曾有的武神宋重窑所创,其品秩甚至超出天阶,不设上限,因此遭受天道嫉妒。 双拳搭在膝头,在宁升入定之后,便闪烁淡淡金光,这种状态持续到一抹晨曦从窗外洒入屋内才结束。经过一晚的修炼,虽然并无明显进步,却也有一分一厘的明悟,积少成多有朝一日终会汇聚江川。 第126章 首辅柳渠 “墨家巨子陈蔚来访!” “陈蔚?”柳渠一怔,片刻之后脸上露出微笑,“速请其入座,以上号茶水招待,我读完这最后一篇圣贤书便去,有劳陈夫子多等一会。” 下人走出书房,柳渠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邃,你墨家也想一争首教之位,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主动与你主动,情况可就差远了!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这大战火热之际能代表许多民声,可对手是妖族,那座人头山的耻辱至今深印每位人族的心中,想要一争首教之位,简直难上加难。 柳渠本不想接见这位墨家巨子,但对方在大丽朝地位名声皆不差,若是无礼让其吃了闭门羹,转而投向敌方阵营,那可真是难受。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却弃之可惜。 首辅府是个五进重院,柳渠所在的书房处于左侧花园之中,每日最先看见太阳。虽然与其他地段差距不大,但一念如此倒也求个心安理得。平日里接待客人的前厅便在乡贤祠。 作为首辅府管家,迎客重任自然落在自己肩上。见到静静站在府外的墨家巨子陈蔚,深深一揖道:“首辅管家郭业恭迎巨子!” 陈蔚拱手还礼。 管家侧身有请:“家主如今正在书房研读经典,所以还请巨子先前往乡贤祠小坐片刻。” 陈蔚笑着点头,姿态不卑不亢。 郭业在前带路,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到气派的乡贤祠。 下人早早备好香茶,只待这位墨家巨子入座。郭业端起一杯递给身旁身份尊贵的墨家巨子,“巨子,请用茶!” 陈蔚坦然受之,笑道:“郭兄也用茶!” 郭业立刻惭愧道:“巨子切莫如此称呼我,我就是首辅府上一个管家,没得官位,地位下贱,值不得巨子如此称呼!” 陈蔚却道:“众生平等,如何称呼不得?” 郭业心中开心,没想到身为下人还能得到巨子尊重,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对待面前这位墨家巨子也更加亲切,“听闻巨子光临,首辅欣喜若狂,只是苦于经典尚未读完……巨子想必知道首辅的性情,若是不读完手中圣贤书……” 陈蔚摆手表示无所谓,“首辅日理万机,难得抽空读些经典,我若是打搅岂不无礼?” 不知沏了几杯茶,首辅柳渠还未现身,若不是管家始终在旁作陪,倒显得首辅府太过无礼。 又过一炷香,陈蔚终于眉头微皱,看向管家问道:“请问郭兄,在下还得等多久?” 郭业遥望书房方向,苦笑道:“许是首辅畅读经典正值兴头,又忍不住多读几篇?” 陈蔚只好闭目养神,茶叶已然无味,即使换了新茶,也是一个味道。好茶虽是好茶,但喝多了也觉索然无味。如今只想快些见到首辅,好完成此行的目的。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陈蔚见到茶水都要眼冒金星,可柳渠依旧并无出现。 平日里家主不会如此,今日的怠慢显然表明不想见眼前这位墨家巨子?郭业一念至此,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试探着道:“巨子,我前往书房为您再通报一声?” 遭受如此怠慢的陈蔚依旧没有发怒,报以微笑道:“有劳郭兄了!” 片刻之后,管家回来,带着歉意的笑容道:“首辅正在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陈蔚一愣。 管家赔笑道:“首辅非常敬重墨家陈巨子,听闻你到府上做客,定要沐浴熏香才肯相见,以表对巨子您的尊敬!只是熏香需要些时辰,还得巨子您在等待片刻……若是巨子觉得乏味,我去请府上戏子唱曲一首解乏?” 陈蔚摆手拒绝,但郭业也就拍手,叫早就在院外等待的戏子走入乡贤祠。乐师选位坐下,弹着前奏。待曲调至高潮时,戏子开腔,空灵的声音在乡贤祠内传响。 在陈蔚欣赏雅乐之际,身在书房的首辅柳渠则是冷笑连连地通过面前水幕看着陈蔚的一举一动。 “倒是彬彬有礼!” “不过若是识趣,等待这么久也应该离去了吧?” 柳渠喃喃自语,仍然没有动身前往乡贤祠的想法。 这乐师弹曲、戏子唱腔全部是柳渠的安排。若是这陈蔚真的能听完这几首青楼火曲而不发怒,那么自己还真要去见一面这位颇有耐心还能忍耐的墨家巨子。虽然此举实在过分无礼,但也算考验这陈蔚与自己合作的想法是否坚定。 郭业倒是听得眉飞色舞,只是陈蔚始终紧皱眉头,自己身为墨家巨子,这首辅竟然那世俗青楼乐曲招待自己,这岂止无礼?简直是没将自己当做读书人看,只当是个青楼嫖客?现在的陈蔚极想甩袖一走了之,但想到墨家大丽这一脉的前程,还是忍耐了下来。 乐曲越来越酥麻软骨,那戏子舞得兴起,竟然缓缓褪去衣衫,将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引得郭业腹部邪火连连。反观陈蔚一脸忍耐,燃起的却不是欲火而是怒火,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首辅府难不成是青楼?这放的曲子和这戏子未免太浮躁了!” 戏女惊慌,连忙穿好衣衫,退至一旁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陈蔚的表情。 “管家你这请的都是些什么人?真如陈巨子所说,难不成我首辅府是青楼这般风花雪月的场所不成?方才场景成何体统?!”一声呵斥从院外传来,定睛一看正是当朝首辅柳渠。 郭业立刻弯腰致歉道:“是小的不好,怠慢了巨子!” 陈蔚摆手道:“谈不上怠慢!只是觉得此举有损首辅府风气,这才出言提醒,并未有责怪之意。” 郭业肃然起敬,没想到这位巨子的心胸竟如此开阔,遭受如此怠慢还仍未怪罪任何人。 柳渠声音恳切道:“虽说是为见巨子而沐浴熏香,却怠慢了您许久!待后面用宴,一定自罚几杯!” 陈蔚一揖,“见过首辅大人!” 二人走进乡贤祠大堂,分主宾坐定后,柳渠率先开口道:“巨子今日特来府上做客,定然有大事与我商议!柳某如此怠慢,实属不该啊!” 不论柳渠这番话是否真心,至少明面上给足了自己这位墨家巨子面子,陈蔚自知若是太过计较,今日所谈之事必然无疾而终,只道:“首辅大人此言切莫再提!” 言毕,陈蔚酝酿片刻道出此行目的,“陛下决定在战争结束后举办‘诸子辩论’,以此来确立国教。墨家的教义很适合战后的大丽朝廷,所以特来拜访首辅大人,商议此事。” …… 陈正新知晓为何师尊会问自己普陀佛茶比之崂山绿茶如何,其意在询问自己道教与佛教孰高孰低。正如自己的回答一样,二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是是否合适大丽朝。但是师尊并未问武夷岩茶滋味如何,难不成认为儒家比不得释道两教? 文曲星下降三厘,当真寓意这在大丽朝儒教要衰弱了? …… 风满楼里谈论的主角又多了一位,便是最近崛起的一名天才少年,道号老牛。一位孩童给自己起了这个这么老气横秋的道号,实在奇怪。 “与你说段密辛,”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眉飞色舞地讲着,语气之中难抑着骄傲之色。“咱们道教这次老有陶赵两位老仙师,还有有一位天资卓绝的孩童,道号据说叫老牛,怪哉!” “可否与我引荐一番?” 中年道士面露难色道:“这般天才,我哪有那脸面邀请他来?” “那倒也是。”那人露出笑容调侃道,“你一个邋遢仙师,人家老牛子不把你当成乞丐不错了,哪会与你同坐而论?” “老子我这叫道法自然!” 旁边一桌的对话让人哭笑不得。 女子体型肥大,但五官却长得端正,称赞道:“不愧是我家夫君,一字一句皆是道理!” 其身旁男子满脸黑线道:“又开始作妖?” 女子并不丑陋,只算中人之姿,听到男人这般言语,泫然欲泣道:“以后还是以这番面目行走江湖吧,说不准真有人爱上我不是?” “没人会喜欢猪婆!”男人丝毫不留情面道。 女子悲痛欲绝道:“那奴家该如何是好?看来嫁给公子你,也是命数啊!” 本以为能够刺激到这头肥猪,哪知这厮伶牙俐齿到这般地步。他只恨自己为何不是那修文习字的讲学儒,而做了这术法儒。术法儒也罢,看其不顺眼可以略施小惩,奈何自己境界太低,完全不是对手。 几乎是完败! “最近王朝频频出现天才,莫不是寓意着大丽国运昌盛,这场战争必然人族获胜?” 此番言语引得满楼客人纷纷喝彩,为此掌柜的豪掷千金,免去了在座客人的茶水钱,又引起一番不小的躁动。 “你觉得这老牛道童能否与王牧一争高低?” “你们怕是忘了武灞山的那位天之骄子吧?若有他在,注定是那天上皓月,压的群星黯淡无光!” “可是如今宁升被打入妖域,虽然知道还活着,但以其修为,如何能安然回到大丽?” 一阵唉声叹气,皆是惋惜这位天才的境遇。 第127章 往事 郡守黄炜民难得清闲一天,便邀宁升登高望远。所谓跂而望不如登高博见,登山是每一位文人雅士酷爱之事,作为一方郡守自然不例外。只是最近四大王朝打得激烈,互相渗透,随处可见军队横行霸道,让自己疲于应对、心力交猝。 宁升不禁问道:“只为了天道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便让整个世界陷入战火,这真的值得吗?” 黄炜民不置可否,只道:“此事不是我们这些下层官员可以决定的……我们就如同柳絮,随风飘摇,风停处才是归宿。” 宁升见过许多人,也见过许多地方官,但与黄炜民都不同。与之在一起的感觉很玄妙,宁升不知该如何以言语来描述,看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自从宁升见到黄炜民,其脸上都是从容模样,只有今日流露出深深地疲倦,竟给人英雄迟暮之感,倒也十分奇怪。 黄炜民投来羡慕目光,“我真的羡慕你们这些江湖侠客,能够自由仗剑走天涯,遇不平事一剑斩之即可!而我们入朝为官,处处受‘规矩’二字束缚。甚至有些人勤恳半生,只做了一件错事便被问斩。” 宁升问道:“此人是……” “我在官场的引路人。”黄炜民眼中流露出思念。 宁升感到不解,明明眼前的郡守也是鬼身,理应能见到死去的官场引路人,为何却是这般表情?莫非是又死一次,化作了精魄?此事问不得,这些人都未知晓自己已死。 黄炜民叹气道:“他算是我半个父亲,若是没有他,兴许我早就死在了对手的算计之下。” 情至此处,黄炜民也不介意与身旁颇谈的来的青年说些陈年往事。 十五岁的黄炜民没有父母,只靠着一个年迈的老人生活。当然现在更多是黄炜民在养老人,但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老人,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黄炜民比之同龄人要羸弱不少,年少时与同龄人打架无一例外皆输。以至于他养成了隐忍的性子。 老人年迈,没有财力支持黄炜民去学府上学。十五岁的黄炜民便在家中砍柴,为了一日三餐而忙碌。 老人本就有病在身,但这天他的气色很不好,一整天没下床。黄炜民心知其已风浊残年,强忍着悲痛依旧干着自己的活。 这时那不大的房屋中传来声响,黄炜民连忙跑至其床榻边,静静地守护。 老人的声音很轻,也很沙哑,但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却格外清楚,“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孙子。你的亲生父母叮嘱我,叫我一定不要告诉你……” 说到这,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竟是咳出了一谈鲜血。黄炜民连忙将药汤拿来,喂其喝下后说道:“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世,我只想要爷爷你永远地陪着我。” 老人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不,你不知道你父母是如何死的……我也不想说,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身负着深仇大恨。” 黄炜民愣住,就在他愣神间,老人突然坐起,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手中,仿佛竭尽全身力气道:“这件东西能够指引你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这是回光返照,说完之后老人整个人瘫软下去,再也没有说话。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黄炜民握紧手中那枚戒指,许久才缓过神来,背起老人的遗体走向大山深处,为其竖了块木碑,碑上没有任何字。至始至终,黄炜民都不知道爷爷的名字。 戒指没有半点特殊之处,完全是普通的饰品。黄炜民跑遍附近青木城,无一例外都这么说。 黄炜民叹息一声,自嘲道:“要是能在青木城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那自己早该知晓。” 城中何其繁华,却与黄炜民没有半点关系。老人死后,黄炜民感到空前的迷茫,就在这时,肚子突然饿了,黄炜民不在迷茫,回到自己的小屋。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馅饼又为什么要掉在自己头上? 黄炜民知晓这一点,投过窗户看向远处的那片森林。山里的野菜虽然多,但已经被挖的差不多,若是在不找个活干,指定要饿死。 黄炜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件药铺打杂,也是在这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恩人。只是这种安稳日子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打破。原因是权贵弟子恶意刁难,药铺掌柜不得不解雇自己。 饿得饥肠辘辘的黄炜民倒在了恩人的府前。那晚大雪纷飞,似在为这位可怜的少年哀悼。好在他被门房发现,带入了府中。 这位青天大老爷对黄炜民青睐有加,觉得其很有灵性,便将其留在府上当个下人也不错。 黄炜民年至十八,从未进过书塾,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在某次老爷练习术法时,道破字中真意。就是这个契机,让黄炜民进入了书塾,又慢慢在官场沉浮。 黄炜民笑道:“我还算幸运的,至少遇到了恩人。只是这世上有太多人没有这份机缘……” 先前书生邀请四人入府做客时,便谈到黄炜民为人亲民,且看重贤士,从不会随自己喜爱打压官场上的有才之士。 宁升道:“淋过雨,所以要为他人撑把伞!” 黄炜民眼前一亮道:“这话虽然并不深奥,但却富含大道理啊!” “接地气!”宁升咧嘴一笑。 可这个世道,老实人怎能活下去?且不说官场有多黑暗,仅是这一处小县城,便能将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富者更富,穷者更穷,百姓已早就麻木。 黄炜民道:“我的恩人也是平民出身,只是他并没有我这般幸运。为了进入官场,他失去了太多!” 他的恩人便是徐宁。 眼前这座李宅的豪华不知道是多少百姓血肉尸骨堆出来的。 李宅主人李箜篌谈不上城府颇深,但极有经商天赋,商场之中的冷酷手段无一不精通。 简单的逼人为奴的手段谈不上高明,却也让无依无靠的徐宁走投无路。报官?简直羊入狼口!豪绅能作威作福怎会不将官场关系打好?看起来是位青天大老爷,实际上不过是个见钱眼看之徒。 百姓们唯一能够摆脱穷苦境地的方式便是从军。然而以命换命得以富贵之人仍是少数,还免不了被旧贵族打压,也是夹缝生存,可比起百姓无疑是要幸福太多。 忽然,徐宁眼神坚定起来。若是自己一人便罢,虽说为奴几乎卑微如狗,可好歹还有三餐可食,勉强生存,但自己的妹妹只有四五岁,如果难不成也签那卖身契,做这李宅的贱奴? 正是如此,徐宁想法这才坚定。 在正门询问一声之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人,是这李宅管家。当真是李宅家大业大,一个小小管家竟也养出了官老爷的傲气,自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过徐宁,最后竟是让其从狗洞入宅。 如此侮辱虽不至于随处可见,但在一些家风蛮横的地方早已司空见惯。果真是人命如草芥。 或许是身处这世道不得已生出的奴性,又或是徐宁本就有求于人,他没有犹豫,穿过狗洞间依稀还可闻到狗屎臭味。 原本褪色严重缺却极为干净的长衫已脏乱不堪,而徐宁也看起来和叫花子无异,从正门进的管家见此满意一笑,随即带着他前往家主平日常带的玉溪亭。 李箜篌花费大量银子打造的玉溪亭可谓华美至极,假山与人工开凿的河渠构成一幅唯美图画。最美的还是于河渠边垂下枝丫的柳树,最令其赏心悦目。 琵琶之声悠然入耳,如嘈嘈急雨又如玉珠落盘,听者闻之能将心神放空,更有甚者可能连伤痛都能忘却,难怪前朝会为伶官灭,当真不是没有缘由。 李箜篌坐在亭中石凳,面前石桌上摆放着一坛醇酒,即使还未开坛,已是满庭酒香。本以为府内下人都这般目中无人,身为家主的李箜篌岂不是更加喜怒无常? 然而面前男人温文尔雅,不仅毫无半点暴戾之色,甚至眉宇间有些许英气,给人以一副正派人士形象,无法想象这么一个人会是冷血无情的商道巨子。 李箜篌招手,示意让徐宁坐下,“你是否记恨我逼你为奴?” 眼前这个看不透的男人令徐宁本能谨慎,一时间竟不敢开口。 李箜篌见状,哈哈笑了几声后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道:“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听说你捡到一位五六岁的孩童?如今身体可还好?若是生病,大可以带到我宅上,唤管家为她找郎中。” 徐宁连忙拱手道谢:“多谢李员外好意!” 李箜篌继而轻笑两声接着道:“心有忌惮是好的!可你面前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那女童一起为奴,另一个自然就是从军。” 徐宁继续沉默,反倒是李箜篌始终言语不断:“如果我肯给你第三个选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说是询问,但没等徐宁回答,李箜篌便道:“我推荐你入军,当然也会适当培养你。” 徐宁不是傻子,声音略显冰冷道:“有何条件?” 李箜篌摇头不语,自顾自道:“你一人入军,小妹便暂住我府上。你前途如何暂且不提,至少你妹妹不愁吃穿!” 第128章 村庄 徐宁脑中已有答案,不过却并不急于回答,静待着李箜篌下文,可其声音戛然而止,只是双目紧盯着眼前之人,如同鹰捕猎物一般伺机而动的眼神最令人忌惮。 见其不语,徐宁才道:“能否告知为何选择我?” 李箜篌笑道:“你家那女童实在伶俐,我不想她就此为奴,不过我说过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欠我几百两银子是事实,就算我心疼,又怎能和银子过不去?” 说来说去还等同于没说,但目前来说,选择这第三条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李箜篌见其犹豫不决,眉头不由一皱,却未发作脾气,而是将那坛醇酒启封,酒香倏忽间四溢,沁人心脾。将二人面前酒盅满上后,举起酒杯仰头喝下,“给你一刻钟考虑时间!” 说罢转身离去,老管家跟在其后,整座玉溪亭只剩下徐宁一人沉默坐着。 讲至此处,黄炜民黯然神伤,已经毫无心气讲下去,不忍回望这段亦父亦友的恩人的往事。但看到宁升眼中流露出对下文的期待,便只说了个结局:“后来师父的妹妹被那奸商奸杀……正如此他才在军中奋发图强,最终积累赫赫军功,以雷霆之势一举推翻奸商背后黑暗的势力网。” 见黄郡守如今状态实在糟糕,宁升便道;“黄郡守,我们回府吧?” 黄炜民抬头望了眼远方,正是徐宁坟墓所在之地。 回到郡守府,用过午宴后,一行四人便再度踏上寻找通关之法的路上。只是这次多出了四匹上等好马。虽然都是魂身,却由于秘境之力,宛若实质,与寻常战马并无两样。如今战火纷飞,精壮战马可是稀缺资源,但郡守一赠便是四匹,可见其魄力非同小可,是真心要与四人结交。只可惜……他们并不属于这里! 前方密林传来嘈杂的叫骂声,宁升倒是并不好奇。只是牧晴忍不住投去目光,伸着脑袋想要一探究竟。当然此举必然引得斯坦启白眼连连,忍不住挖苦道:“农妇叫骂你也好奇?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牧晴自然不甘示弱,阴阳怪气道:“我当然比不得斯坦家的大少爷,哪里见得了大世面?怕是路边见到一条狗翘着腿撒尿都得好奇的过去看两眼不是?” 斯坦启转过头,不去理会口无遮拦的牧晴,却正好看见数位农妇正逼着一位弱女子不断后退,嘴里还叫骂着肮脏的话语:“死寡妇,想男人了别来勾引我们的男人啊!就活脱脱一个马叉虫,简直比茅厕里的臭石头还要下贱!” 女子泫然若泣,一脸委屈地承受着几位农妇的谩骂。 几位农妇忽然瞥见远处四人,便拉着寡妇走近,“几位公子姑娘给评评理,这寡妇勾引我们男人,该如何处置?” 宁升嘴角勾起冷笑,“处以宫刑,毁去生殖器!” 农妇们纷纷叫好,就要回家拿刀,好叫这个寡妇长长记性。 牧晴看向宁升,不明白为何一向理智的老大,今日连事情都未弄清,便插手这伙人的恩怨之中。 宁升示意牧晴稍安母燥,同时以心神提醒斯坦启随时做好出手准备。 斯坦启不明所以,却也照做。不知不觉间,宁沈在其心中已有威信力,如今即使不用魂印逼迫,在某些事上也会听从其意愿。 几位农妇反身回来,为首之人手上攥着一柄带血的匕首,笑呵呵对宁升道:“多些公子指点迷津,为了感谢几位评理,我们已在村中煮好粗茶,若是几位不嫌弃……” 宁升笑道:“自然不嫌弃!” 牧晴越发不理解老大的做法,却知道宁升不是莽撞之人,此举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便紧随其后,一同进入了村庄。 村子里只能依稀见到几个人,不免引人好奇人都去哪了?但很快其中一农妇就解释道:“因为村庄附近土壤质地不适合种庄稼,所以每至农时,村里的壮年就要前往十几里外的农田地播种。” “原来如此!” 几位农妇端着茶水前来,全部一副俨然好客模样,颇为热情。 “客人请喝茶!” 宁升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下去,还不忘称赞一句:“虽是粗茶,却也味道十足!几位姐姐也喝……” 边说着,大脑忽然昏厥,整个身体直挺挺倒地。几位农妇也终于露出邪恶嘴脸,先前那位“寡妇”也现身,一脸狠厉地盯着倒地的宁升,“宫刑?没想到竟然这般心肠歹毒,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竟然要这样对我……既然这样,这宫刑便用在尔等身上吧!” 女子手持短匕,步步靠近倒地的四人,一想到手中冰冷的短匕即将插入他们滚烫的身躯,她的脸上就不自觉流露出兴奋之色。 却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铃声。这声音令这群女人头痛欲裂,仿佛身躯都要炸开一般。持刀女子艰难转头望去,却见半空之中悬停有一只铃铛,那声音便是从此传出。 女子怒喝一声,刀指铃铛,命令道:“去把那铃铛给我打下来!” 几位女鬼得令后立刻手持鬼器,朝半空之中的三清铃冲去。鬼气森森,几乎要凝聚成黑云,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三清铃似察觉到有人靠近,摇晃得更为剧烈,那含道铃音更加清脆,修为略差的厉鬼顷刻间化作阵阵精魄冲向云端。 忽然金光乍现,持刀女子本能地向一旁侧身,正好险之又险地避开那道金光剑气。 “你们喝了迷魂汤竟然没事?”女子顺着金光剑气射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原本倒地不起的宁升此刻正一脸闲适地盯着自己,而其余三人皆对自己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方才的颓势。 宁升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戏做的很足吗?” 早在宁升初见几人时,就已察觉到异样。几位“农妇”叫骂推搡“寡妇”时,动作行为虽真,但细微的卑贱神态却暴露了她们间的关系。至此宁升还只是怀疑,并不能下论断。 当几位农妇询问该如何处置时,宁升特意强调“宫刑”二字,以农妇的见识怎会知晓宫刑?以秘境的背景年代,想必消息很闭塞,以这个村庄的环境来看,与外界的接触很少。 当然至此宁升仍只是怀疑,不过后来“农妇”手持沾血短匕走来更加坚定他的想法。刀上鲜血并不属于女子,这仅仅只是一场戏!至于目的如何,宁升并不清楚,所以就有了先前四人齐齐倒下的一幕。 喝茶之际,宁升早就以魂印通知三人茶水可能有问题,切记不要轻易咽下。此刻四人齐齐吐出口中茶水,茶水落地瞬间立刻涌起阵阵黑烟。 持刀女子恼羞成怒,魂身涌出阵阵鬼气。冷冽的鬼气暴露于空气的瞬间,似乎牵动村庄内的某种阵法,周围温度骤降,且她身上的气息正节节攀升,给众人的威压也渐渐沉重。 宁升以灵元激活金钱剑,剑身之上闪烁金色灵光,黑色鬼气蔓延的速度明显凝滞几分。但金光势单力薄,与几乎凝实的鬼气相比宛若螳臂当车。 持刀女子嘴角勾起,眼下这情况显然是己方占据上风,但眼前这个青年实在诡计多端,即使信心满满也不敢掉引轻心,双目始终凝视前方,将三人动作尽收眼底。 宁升抬手一召,三清铃被其握在手中。金钱剑与三清铃两件法器的灵威融为一体,才堪堪抵挡这森然鬼气。但靠这女鬼自然不可能有如此磅礴的鬼气,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座阵法实在玄妙。 “此阵法为何人所设?”宁升面露不解,以自己目前对阵术的了解,要破了这阵法不难,只是此举无异会引起设阵之人的注意,从而打草惊蛇。能设下如此玄妙鬼阵之人,必然不是正派修士,倘若让其有所察觉,不知又有多少无辜鬼魂要被迫害。 鬼气入体,斯坦启只觉身体犹如被万针刺体,难受至极。唯有以自身魔气抵抗,才稍稍好受些。不仅是他,牧晴与伊乙皆是如此。好在有宁升的两件法器承受大部分压力,否则这会众人已经要倒地不起。 女鬼打量着宁升手中两件法器,“这法器竟然能够挡住鬼气如此长时间,莫非来自……” 话未说完,女鬼瞪大双眼,只见宁升顶着巨大压力,犹如逆水行舟一般缓慢朝自己奔来。 推进约莫只剩三丈距离后,宁升抬起手掌,无相琉璃火从掌心窜出,化作一头赤螭,张口就要将女鬼吞入腹中,以其浑身鬼气作为燃料,将之灼成灰烬。 女鬼见状满目骇然之色,立刻挥袖凭空刮起一道阴风,将周围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但无相琉璃火并未因此受到阻滞,反而因为阴风火光更加冲天,几乎要将女鬼淹没。 那些尚未被三清铃震杀的鬼魂们纷纷化作人墙护住这持刀女鬼,即使身躯被无相琉璃火灼成灰烬也在所不惜。若说她们舍身为义、只为护住女鬼一人,那纯粹可笑!只见她们双目空洞,俨然一副被控制模样,显然是设置阵法之人不想女鬼因此湮灭,这才叫其余修为低下的厉鬼飞蛾扑火。 第129章 龙虎山问道 女鬼见识到宁升这掌心火焰的厉害,不敢恋战,已萌生退意。由阵法引动的鬼气在火焰的灼烧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毁去之际,自己的主人终于现身。 只此一眼,宁升便知晓此人便是这设阵之人,虽然气息给人纯粹之感,却是极致的阴寒,丝毫没有得道高人的半分姿态。 这是个身着青衣的中年道士,腰间别着一把桃木剑,其内灵气并不充盈,想来也不是用作对敌之用,大抵是用来混淆视听的,让寻常人以为这是一位除魔卫道的好仙师。他打量着宁升手中的法器,问道:“你这两件法器从何而来?” 宁升报以微笑,却不予回应。意味明显:你打不过我! 中年道人意会,却并不发怒,只是以眼神示意女鬼退至自己身后,“你交出这两件法器,今日之事我便不在计较,你觉得如何?” 宁升嗤笑出声,“阁下是真觉得吃定我了,所以认为动动嘴皮子就能收走我这两件法器?” 牧晴在左,斯坦启在右,三人之势并不输给中年道士,甚至还还隐隐盖过。只是他至始至终脸上带着写意笑容,一副从容不迫姿态着实令宁升捉摸不透。 中年道士张开五指,一道灵元化作光幕。画面里,宁升一行人正从郡守府出来……画面闪烁,是那日山巅与郡守黄炜民交谈的场景。 宁升笑容僵在脸上,质问道:“你从何时就盯上我了?” 中年道士却问道:“你觉得黄郡守为人如何?” 宁升并不理解,却发自内心尊敬这位郡守,以一己之力救了许多无辜者,为人自然正派。却不像眼前中年道士,长得倒像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只是行事与相貌完全相反,果然古语说的极好,人不可貌相! 宁升如实回答,却终于让中年道士有所动容,脸上出现一丝恼怒表情。 中年道人冷笑道:“想必他与你说了‘徐宁’的事迹了吧?还口口声声说徐宁是其一生恩人!可是他有没有与你说徐宁是怎么死的?” 宁升一愣,努力回想,发现黄郡守还真不曾与自己说过徐宁的结局,听闻中年道士此言,不禁被勾起好奇心,“难不成你知道徐宁前辈的结局?” “我当然知道!” 已经可以听出中年道士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怒意,这让宁升更加好奇徐宁的结局到底如何,莫非与黄炜民有关?否则为何谈及黄炜民,眼前这中年道士会如此反常? 中年道士语出惊人道:“我爹的死全部拜黄炜民所赐!” 武当山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其中主峰名为莲花峰,如同一把倒插的长剑屹立于山系正中处,也是武当真武殿所在之地。 龙虎山天师要登山问道,全宗上下都忙碌起来。门内弟子个个币平时修炼刻苦,都为了不让天师小瞧了武当山的道士。 此刻龙虎山天师已达武当山附近襄阳城,随便挑选一家酒肆,便开始纵情酒水,丝毫不在乎身边年轻女子的鄙夷,“这种粗糙不堪的酒水你也喝得进去?” 张临江嘴里吃着菜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粗人一个,自然比不得公主。不过还是请公主吃些,过一时辰之后还要赶路!” “不吃!”朱穗别过头,拒绝道:“你堂堂龙虎山天师,给我变出山珍海味肯定不难!” 张临江苦笑道:“公主殿下莫要难为我,天师不过虚名而已,也不能改变大道法则,凭空变出美食来啊……” 朱穗冷哼一声,瞥了眼桌上的烤鸭,拎起鸭腿轻轻咬下一口,眼神异彩连连道:“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香?比宫中全是甜味的菜品可好多了!” 张临江报以微笑道:“公主殿下就应该多行走江湖,体会一下平民之乐,这也有助于你日后为父分忧!” “知道了……”朱穗不耐烦地拎起另一只鸭腿大快朵颐起来,全然没有公主姿态,活脱脱一只饿了七天的野狗,将桌上的菜肴风卷残云般吃进肚子,吃下最后一块酱肉后,满足地打了个响嗝,冲天师一笑,随后故意别过头,不看其一脸震惊的表情。 “公主殿下……”张临江傻眼道,“你……未免……太能吃了些吧!” 主峰莲花峰演武广场已摆满席位,共九位高座,两位待客,掌门与其余六位太上长老共占七位。九座无一例外是由紫竹打造,即使烈日当空,仍能散发丝丝凉气。 闲暇无事的张钟铉来到广场,数着大殿前的高座,愕然发现没有自己座位,不由得问道:“怎么没我的位置?” 六十一代弟子当中的大师兄吕玄闻言立刻恭敬道:“回师叔祖,是掌门吩咐的!” 张钟铉点头道:“既如此,你且安心布置大典,若是叫龙虎山的天师小瞧了我们,我拿你是问!” 吕玄微笑道:“自是不敢懈怠!” 算算日子,龙虎山天师应当到了。张钟铉心里想着,便走下山去,恰好遇到承剑峰剑痴姜木。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姜木收剑入鞘,发现是师叔,连忙抱拳施礼道:“姜木见过师叔!” “龙虎山的剑很重,你能抗得起吗?”张钟铉早已习惯人小辈大,并没有因对方年龄大自己几十岁而糯糯不敢言。 姜木道:“唯有一死,又有何惧?” “痴儿!”张钟铉早就知道其剑痴外号,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若是武当山人人如此,那“道教祖庭”的牌匾怎会落在龙虎山头上? 姜木道:“对了,师父让我看到你,通知你一声,龙虎山天师今日就会到达武当山,让你去山门迎接二人。” “二人?”张钟铉面露疑惑之色,“除了天师还有谁?” 姜木摇头道:“这个掌门没说。” 不仅武当紫竹闻名,从山脚延伸至山巅的登天阶同样着名。修士于其上修为会受限制,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拾阶而上。 朱穗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石阶上很快就被蒸干,“为什么要走石阶?我们直接飞上去不行吗?” 张临江面不改色道:“武当山有阵法,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动用修为。” 朱穗抬头望向连绵至云端之上的石阶,眼中充满绝望,只得颓然坐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略做休息。 身为公主的她怎会不知此番来访说是问道实则就是砸场子的,父皇想要张临江的剑道修为压垮整座武当山的剑道气运。兵前必礼,这六万登云石阶便是此行的“礼”。 努力按照龙虎山密传呼吸法恢复体力的公主瞥向云端,忽见一人踏云而来,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年轻道童,不禁感叹:连道童都能腾云驾雾,武当山着实不凡! 似听到朱穗心声,张钟铉特意看了其一眼,随后起手阳诀,“五十九代弟子张钟铉,恭迎张天师问道武当山!” “你就是武当山的那个年轻师叔祖?”张临江眼神惊异,发现以自身天师修为,动用观相之术竟无法看穿其根骨天相,若不是有人故意为其隐匿,便是真正的大气运者。 “正是!”张钟铉不卑不亢道:“竟让天师和公主亲自登山,实属我武当山无礼!我张钟铉先替掌门师兄给二位道个歉。” 朱穗撇嘴道:“一句道歉,就能一笔勾销?你武当山道士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张临江没有阻止,他自然知晓公主朱穗不是无城府之人,其此番言论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出手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张钟铉抱以歉意道:“的确是武当山招待不周了,在莲花峰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佳肴,二位可需要稍作休息再赴宴?” 本就饥肠辘辘的朱穗听到佳肴,早已食指大动,那顾得上公主风范,连忙道:“速速赴宴!” 腾云时,可将武当山境内风光尽收眼底。朱穗虽见过无数山川大渎,却仍被这壮阔之景震惊得心神难宁。却见张钟铉眼神悉如平常,不由得问道:“看到这么巍巍景象,你不震惊?” 张钟铉略作思考后答道:“司空见惯,就像公主您见惯了皇宫的金碧辉煌,但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却是第一次,他们会被这奢华的装饰震慑住心魄,以致更加渴望殿试得中!” 朱穗承认,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安居于此,看山间野鹤惬意觅食,青草破土而生。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她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大丽朝公主,这份闲情逸致不属于她。 到达莲花峰玄武场后,张钟铉转眼消失不见,朱穗被丰硕的佳肴吸引住目光,毫不在乎身边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自顾自吃了起来。 骤然消失的张钟铉再度现身已在万壑雷涧,宗内唯一了解自己的掌门师兄正在玄武场应酬,整座莲花峰格外热闹,但这万壑雷涧即使有阵阵炸雷之声,仍显得寂寥。 瀑布化作水幕,而后渐渐有人影显现。 水幕中,少年拿着鼓鼓的钱袋走进了远近闻名的红袖楼,走上二楼雅厢,已有一女抱着琵琶静静等待。 见少年进门,女子放下琵琶,大步朝其走来环抱住少年的脖颈,含情脉脉道:“为我赎身可好,我不想再做……” 少年眼神清澈,踮起脚才能够到女子的嘴唇,轻轻吻下后道:“只要再过一年,给你赎身的钱就攒够了!” 第130章 中年道士 宁升感到疑惑,为何徐宁前辈的死与黄郡守有关?其中莫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亦或是存在误会?只是不等自己开口询问,中年道士徐静已经取出招魂幡,数十位浑身煞气的厉鬼冲出幡身刹那,露出青面獠牙,眼中皆是嗜血之意。 三清铃本可以招神遣将,但以宁升如今修为还发挥不出此作用,只得铃音阻隔数位厉鬼,同时以无相琉璃火设下一道火墙。此火实在玄奥,对诸邪皆有震慑效果,数位厉鬼一时间竟无法欺近四人。 “可否与我说一说为何徐前辈的死与黄郡守有关?”以宁升对黄炜民的了解,徐宁在其心中有着极重的地位,那么其中必然有着徐静不知道的隐情。 徐静冷笑道:“如果你能斩杀数位厉鬼而不死,我便与你说!”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笃定宁升四人无法在数位厉鬼手下生还。 “既如此……”宁升看向斯坦启与牧晴,沉声道:“那便战吧!” 斯坦启一抖长枪枪身,刹那间枪芒爆裂,缕缕魔气渗透而出,一遇鬼气便化作吞天巨蟒,张口便将其吞入腹中。 枪影如电,斯坦启长枪在手,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厉鬼们狰狞的面孔在枪芒之下显得惊恐,它们挥舞着爪子,发出刺耳的尖叫。 火焰与鬼气交织,吞天巨蟒与厉鬼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天地间的一次震荡,令人心悸。 斯坦启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心中无畏,只有一股不屈的战意。他挥舞长枪,如入无人之境,枪尖所到之处,厉鬼纷纷退避。 徐静微微震惊,本以为一行人中只有那位青年战力最强,不曾想这个用枪的壮汉战力竟也如此霸道。当即挥舞招魂幡,以自身灵元引出其内浓郁鬼气,汇聚于诸位厉鬼。受到招魂幡鬼气加持,原本退缩的厉鬼再度变得有恃无恐,三两成群,冲向三人。 伊乙被护在三人身后,望着迎面扑来的数位厉鬼,只觉得一个抬手便透着股厚重杀气,若是自己承受压力,怕是瞬息间心境就要崩溃。 宁升再不留手,将金钱剑灵威催发到极致。淡淡金光在漆黑鬼气之中显得格外耀眼,随手一挥荡出一道剑气,便将其中一只厉鬼四分五裂。 斯坦启一枪挑飞一只厉鬼,煞气十足的蔑视厉鬼,宛若在世战神。 牧晴手持大地之棍,一棍砸下,厉鬼瞬间爆成精魄。 徐静掐了个古怪法诀,招魂幡随即一震,其内部传来巨大吸力,将一众厉鬼重新收入幡中。 “你们有资格知晓这件事了!” …… 裴石拜入武当山姜木剑师门下,跟随其修行心剑术。拜师之前,裴石始终不愿学习剑术,认为这有违武道,走的是练气士的路子,十分抵触。好在掌门亲自出面,这才教化了这位“顽童”,使其拜入姜木门下。 姜木知晓自己这位弟子天赋极高,未来中兴武当的责任极有可能落在他肩头。若真是这般,自己这一脉剑术也算光兴,不辜负自己师父当年临终所托。 这次龙虎山问道武当,是希望皇帝将目光更多地投向道教。儒释道三教迄今为止,当属儒教传承最老,但佛教同样不弱,反倒是看似“我道日兴隆”的道教至今只有寥寥几宗能抗起大旗。 裴石见到姜木眼中的决绝,便已知晓其究竟要做何事,不免神伤道:“师父,参加这次问道大会,你能不能不要以性命相搏?” 姜木露出微笑,“切记,我不是你师父!我只是你的老师,教你心剑术而已。” “老师与师父有何不同?”裴石至今只认识字,大多词语的内在含义并不清楚,所以姜木不光教其心剑术,还负责为其解答心中疑惑。 姜木为其详细解释。 裴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是老师你能不能不要以性命相搏?” 姜木笑道:“有些东西比命重要!你现在可能不懂,等到了年纪后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 …… 宁升听完徐静所讲,更加确信其与黄炜民之间存在误会,便道:“我觉得你还是去郡守府一趟,这其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徐静似在挣扎,他害怕只要看到黄炜民,心中的那份怨气就会腾起从而迷惑自己的心智。自从修行养鬼术后,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性格上的变化,从先前的温文尔雅到现在的暴虐易怒,一切似乎都拜那高高在上的黄炜民所赐! “误会?”徐静努力平复自己情绪,却发现只要提及“黄炜民”三字,心中的那份怨气就如同过江龙一般凶猛,几乎直冲识海而来,要操控自己的身体奔向郡守府,将这座府邸的主人的脑袋斩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宁升道:“你若不愿前往郡守府,我倒是可以请黄郡守前来,与你解释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届时其中是否有误会,便一目了之!” 徐静摆手拒绝道:“我自己的事还用不着你管!” 宁升却反过来质问道:“你说黄郡守害死了你爹,那么……你害死了这么多人又该如何偿还?” 徐静义正言辞道:“我从未杀害过无辜之人!死在这村庄中的人皆是穷凶极恶的恶徒。” 宁升冷笑道:“所以你就认为我等全是杀人如麻的魔头?” 徐静不予回应,场面气氛再度剑拔弩张。 片刻之后,徐静开口道:“你这两件法器十分不俗,能否告知我是在何处取得?” 宁升道:“你想知道?那能否再为我解答一个问题?” 徐静沉默片刻,于心中权衡利弊之后,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宁升问道:“你身后那持刀女鬼是你何人?即使死十几只厉鬼也要将其护住……” 徐静坦然道:“她是我女儿!” 将女儿炼制成厉鬼?宁升越发怀疑徐静先前的话语,什么不滥杀无辜根本就是在信口开河!一个连女儿都要下手的烂人,其口中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徐静似乎察觉此刻宁升心中所想,并不想解释。可女儿却仰着头,高声解释道:“因为我身患绝症,爹爹为了救我只能将我炼制成厉鬼!” 竟然如此?!宁升顿时为方才自己心中想法感到惭愧,但并未因此高看眼前中年道士,因为他连前往郡守府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又何谈解开事情原本的真相? 徐静道:“我会前往郡守府,弄清我父亲到底因何而死!我已解答你的问题,现在是否可以向你提问?” “是一位前辈赠予的!” 徐静试探问道:“可是清风观那位老道长赠予?” 宁升诧异道:“你竟然知道清风观?”目前为止,宁升见过的诸位魂人互相皆不认识,好似互相隔绝一般,实在奇怪。 徐静点头道:“与清风观老道士见过几面,见过他这两件法器,所以今日再见便心生疑惑。” 提起清风观老道长,那才真是一副神仙气象,尤其是斯坦启与牧晴感受最为强烈。集二人之力竟然拿那破旧的道观大门毫无办法,可见这位老道长修为何等高深。 宁升还想询问,却见徐静摆手辞别道:“有些事我不方便与你解释,若是有缘还能相会,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宁升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道:“那便有缘再见!” …… 柳渠的目光落在陈蔚满头白丝之上,问道:“陈巨子今年年龄几何?” 陈蔚笑道:“四十有四!” 柳渠大吃一惊,“如此年轻怎会满头银发?” 陈蔚笑道:“我自出生时便是白发,年幼时便被称作怪胎。但也是这段经历让我接触到墨家经义,才有了如今的我……” 柳渠点头称赞道:“陈巨子墨家修为无上,令我十分羡慕啊!” 先前其实柳渠并不看好墨家,但经过陈蔚一番劝说,却觉得其中暗藏玄机,没准墨家真能与三大教一争国教之位。 陈蔚道:“若是首辅能够助我墨家一臂之力,那么在诸子辩论上,墨家也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陈蔚站起身,对柳渠施书生作揖礼后转身离开。柳渠本在心中轻视这位墨家巨子,只是如今也生出一丝钦佩,想着先前那些失礼之举,实在汗颜无比,便一路作陪,直到将陈蔚送至府外,这才驻足。 目送陈蔚离开之后,柳渠唤来管家,问道:“方才唱曲时,陈巨子的神态如何?” 郭业如实回答道:“非常抵触,认为这些俗不可堪,难登大雅之堂!” 柳渠点头,心里自有一番定论,随后径直走回书房。坐在书案前,柳渠的心思第一次如此明了。徐国师自然支持儒教,皇室之中尊崇道教和佛教的人也有许多,自然不缺自己这位当朝首辅。那么墨家或许真是个绝佳选择!只是希望陈巨子莫要因为今日试探之举而在心中怨恨自己…… 郭业倒是觉得应当与陈蔚合作,但自己不过是首辅府上的一个小小管家,人微言轻,并不能改变什么大事。 第131章 武当山 这次龙虎山问道武当山,于朱穗而言只是出门游历,顺带见识一下武当山的重峦叠嶂。至今为止只上过龙虎山,除此之外再无登山经历,实在“孤陋寡闻”。 那位年轻师叔祖张钟铉并非寻常人所说人小辈大,只是驻颜有术加之寿命绵长,这才能维持青年面容。这次武当山能否接住张临江的剑关乎着整个武当山的气运。 这场大战被定在十日之后。 姜木则已经闭死关,这段时间裴石就交由张钟铉代为管教。 裴石不解问道:“姜老师去哪里?” 张钟铉道:“他在为这次问道大会做准备。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剑术由我来教。” 裴石又问道:“师叔祖你也会剑术?我观您修为比姜老师高,若是出手岂不稳胜?为何还要姜老师以死相拼?” 面对裴石的种种疑问,张钟铉耐心解答道:“因为姜木师侄的剑术当属武当山第一!这次龙虎山问道武当,姜木作为武当剑术第一人,自然不能逃脱。” “那为何只能胜不能败?” 若是寻常弟子说出这番话,免不了要被张钟铉呵斥教育一番,但裴石可不是一般弟子,这位可是武当山未来中兴的希望!仅仅入门一个月,便被掌门定为重点培养弟子,足可见其天赋之高。 张钟铉解释道:“这涉及‘气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仅凭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你只要记住,如果姜木输了,未来五十年来武当山将会被龙虎山压得抬不起头!” 裴石眼神坚定,“我不要这样!难道大家不能和平一些嘛?” 张钟铉叹息一声,望向天边云霞,喃喃道:“若是世间人都像你这般就好了!兴许能够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争端……” 张钟铉见远处正有一袭白衣往此处走来,不用细看便知是何人。“裴石,你且莲花峰练习我方才传授与你的剑术,今日目标是出剑三万下,完不成目标不许吃饭!” 裴石被张钟铉方才那番话语点燃,若是想武当山不受龙虎山拘束,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强自身实力。唯有自己强悍了,才不用看其余宗门的脸色。 宁哥哥你在哪? 裴石很想念那个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的青年哥哥。明明说好的要来青玄学宫接自己,结果却失约。自己已经学会全部常用文字,已可以做到独立阅读经义而理解字中真意,可惜那部拳法仍未如约而至、他多么想奔去长定城,亲眼看半空的杀妖榜,其上“宁升”二字是否光亮。 裴石前往莲花峰的路上,恰好看到公主朱穗正蹲在地上看山道边的野花,且看得尤为出神,甚至都未发现有人正在注视自己。 裴石见到朱穗先是一喜,继而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当然更大的原因是自己还未见过多少人——尤其是那一对眸子最吸引自己。 朱穗终于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转头望去看见裴石,不禁蹩眉道:“你们武当山的弟子都这般无礼?见到好看女子就如此冒犯地盯着看?” 裴石立刻收回目光,惶恐解释道:“小子只是觉得姑娘你长得绝美,并无半点非分之想。” “要叫公主!”朱穗不满眼前这少年喊自己姑娘,于是特意提醒道:“你刚才说我长得绝美,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裴石郑重点头道:“你说你是公主?莫非就是那位随龙虎山张天师一同前来问道的那位公主?” 朱穗笑道:“除了我还有哪位公主此刻在武当山上?” 裴石却皱起眉头,“那我现在觉得你没有那么美了!” 面对裴石态度的大转变,朱穗不免好奇问道:“为何知晓我是公主之后,态度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裴石板起脸,不愿意再理会朱穗。自出生时自己便是万众瞩目,无论走到哪都备受尊敬,可如今却被一个少年这般轻视,不禁觉得面上无光,“我问你话呢!竟然敢无视公主问话,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裴石冷哼一声道:“你们要夺走姜老师的命,我为何还要给你好脸色看?” 朱穗不明所以,问道:“此话怎讲?” 裴石怒斥道:“你们问道武当,姜老师最为武当剑术第一人自然要应战!但姜老师自知修为不如张天师,便只好以身死为代价,卫道武当!” 朱穗仍觉得脑中一团浆糊,“只是简单的问道而已,为何涉及了生死?我等此行并无逼死任何人的想法!” 话未说完,裴石已经转身离去,只留朱慧一人站在原地,犹如山道旁的劲松久久伫立原地。良久之后才发觉那少年不见了踪影,面对如此无礼之举换作平常,朱穗兴许早就暴跳如雷,命扈从好好教训一般这冒昧的少年。但今日却并无此想法,竟还觉得心中亏欠了武当山,实在没来由! 山峰之上,张临江与张钟铉并肩而坐,双双面前前方瀑布,却默契地并不说话。 张临江笑道:“你我二人都姓张,兴许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张钟铉并不接茬,只道:“你龙虎山真想做道教魁首,武当山并不知最大的拦路石……” 张临江叹气一声,无奈道:“龙虎山依附皇宫,有些时候着实身不由己!如今战火纷飞,按理不应再举行什么问道大会,只是陛下执意如此,我等又有何办法?” 张钟铉道:“天上文曲星下降三厘,这般异象你们龙虎山应当早就知晓了吧?” 张临江点头道:“自然早就知晓!但是儒教家大业大,即使文曲星下降三厘,也不代表这次诸子辩论儒家就会完败。” “如今这关键的时候,为何陛下还要放出‘举行诸子辩论’的风头?”纵然张钟铉见多识广,也不知大丽皇帝此举背后有何意义。 张临江道:“既然猜不透,就不要在揣测圣意,过好当下便可。” 张钟铉道:“那你倒是看得开!龙虎山有你这位天师,何愁不兴?” 张临江笑道:“张兄这是在挖苦我?” 张钟铉取出长剑,弯曲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阵阵剑鸣声便不绝于耳,于山谷之中来回传响,甚至引得瀑布倒流向上。 张临江食指微压,倒流的瀑布再度恢复如初,只是比之先前更迅疾。瀑水落入深潭,真应了“砯崖转石万壑雷”! 张钟铉叹气一声,语气中充满无力感,“论剑术,果然武当山只有姜师侄是你对手。” 张临江不置可否,随手取出一缕瀑水,不见其如何掐诀,无形的瀑水便化作一柄长剑。“水可润物,也可摧物!” …… 不知如今大丽与妖族之间的战争如何了,只可惜自己被试炼塔拖住,不能奔赴战场。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但宁升至今还未遇到任何一位“同僚”,实在奇怪,就好像有某种力量牵引着试炼者不能见面一般。 宁升心头生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该如何通关第二层秘境。 伊乙正在打坐冲击二层境,距离丹田恢复已经过去一月时间,而今已经有突破迹象,天赋其实并不差。也许当时伊家抛弃伊乙并非天赋原因,而是另有隐情?只是如今还没时间考虑这些太过长远的事,将试炼完成这才是众人该做的。 只可惜这层秘境内的生物都是魂体,宁升的死神嘱虽然仍起作用,却不能再为自己提供充盈生命力,以至于这段时间金罡拳的进展极慢。 “是否改学习一门剑法了?”宁升空有逆天剑意,而无剑术,挥舞长剑也只会简单的斩削刺砍,完全不能将手中长剑威能全部激发。只是在兑换火魔之体后,自己的兑换点也所剩无几,兑换剑法一事只能往后延延。 忽然,宁升心神一动,竟然感应到吞宝兽在呼唤自己,不由得大喜,立刻回应道:“小猪猪,我在!” 吞宝兽能够主动联系主人,想必已经突破境界。自吞宝兽成为自己灵宠到现在,宁升前前后后足足耗费了上亿灵石,不过好在这些灵石都是他人赠予的。原先以为自己不在武灞山,吞宝兽会受了委屈,没想到掌教竟然将其照顾得这么好,甚至境界都突破了! 感受到主人的回应,远在武灞山的吞宝兽欢呼雀跃,立刻传音道:“主人你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宁升喜极而泣,却在外人看来如同发疯一般,不过牧晴与斯坦启早已司空见惯,并未在意他这边的窘态。 宁升道:“我被轰入了妖域。目前妖人大战局势如何?” 吞宝兽道:“我一直在武灞山修炼,没有关注外界局势。不过掌教如今就在我旁边……” “快让我和掌教说两句话!” 吞宝兽看向白鹤,因为自身体质特殊,仅步入玄下境便可口吐人言,“主人要与你对话!” 绕是十二境大修白鹤也被吞宝兽这番话惊得脑袋发懵,片刻之后才道:“宁升远在妖域,如何能与我对话?” 吞宝兽道:“我与主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似乎可以无视空间距离……但是沟通起来极其耗费灵气!” 第132章 久违的声音 白鹤闻言立刻将手掌放在吞宝兽脑门,继而将一缕神魂投入其识海之中,还真如吞宝兽所说,听到了宁升的声音。 体内灵元正在飞速消逝,宁升不免焦急起来,问道:“掌教你在不?听到赶快回应我,这远程沟通实在耗费灵元,我马上就要撑不下去了!” “我在!”白鹤语气中透着难掩的激动,“你在妖域何处?” 宁升刚想说话,却感觉腹部丹田一阵空虚,险些就要昏厥过去,不得不暂时中断交流。 见没有回应,白鹤又问了一句“你在妖域何处?” 但依然没有回应。 吞宝兽道:“联系已经被切断了,许是主人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消耗,这才中断了通讯。” 白鹤神魂退出吞宝兽识海,虽然并未问到其如今身处妖域何处,但至少有方法可以联系到他,当然也可以确定其目前暂时并无生命危险。 因为消耗过度,宁升直接昏了过去,惊得牧晴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其呼吸均匀只是灵元过度消耗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两个时辰后,宁升这才重新睁眼,一扫先前疲惫,想重新与吞宝兽建立联系,可结果无论如何呼唤都得不到回应,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闲下来的宁升开始研究先前的联系是如何建立的。苦思冥想后,仍是无果,不禁感慨自己的脑子实在愚笨。忽然灵光一现,我有系统,直接询问系统不就好了? “系统,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与灵宠跨越空间距离直接对话?” 系统立刻开始搜索,除去需要一些特殊灵器辅助的方法之后,宁升选中一门秘术。 只是这门秘术的价格实在昂贵,以宁升如今的身价连半部都兑换不起,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开始专心赚取兑换点。一个月的签到下来,宁升工积累了三千兑换点……至今签到得到的都是些灵丹妙药,并未有什么重宝,但是只需再签到一个月,宁升能够获得一尊法印。 这尊法印据说是一代道神的法器,天阶品秩,不知多少妖魔死于这一印威压之下。当时道神曾凭借此印镇压数位十二境魔人,以一己之力将魔人一族打入妖域。 如今已有两件法器的宁升很期待获得这一尊法印,如此一来三件法器在手,只要灵元撑得住,再遇到如中徐静这般的邪修不至于心生无力感。 远在武灞山的白鹤将吞宝兽捧在掌心上下打量,正在思考如何再次与宁升建立联系。 “那里不能看啊!”吞宝兽见白鹤要将自己身躯翻过来,立刻羞愤大叫。原本被人如此打量就已经浑身不适,若是连隐私都被人看光,那可真的颜面扫地了! 白鹤冷哼一声,将吞宝兽放下,随后道:“你还知羞?看来吞宝兽果然不是一般灵兽,仅是突破玄境,便如此通灵性了?” 吞宝兽不予回应。 白鹤道:“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尝试与宁升沟通联系,如果成功第一时间告知我!” 吞宝兽撇嘴点头,若不是眼前这个老头待自己还不错,灵石让自己敞开了吃,如今面对其要求还真不一定会答应。自己的主人是宁升,又不是你败老头!十二境又如何,有我吞宝兽珍贵嘛且稀少嘛? 白鹤眼中闪过异色,瞥了一眼吞宝兽后收回目光,之后便紧闭双眼,开始感悟天地大道。这一眼可把吞宝兽吓惨,以为心中想法被其探知。事实上确实如此,以白鹤十二境修为,吞宝兽方才的心声极其清晰。 “伊姑娘突破境界可还顺利?” 看见伊乙长呼浊气,宁升问道。 伊乙彻底巩固二层晶修为后,这才睁眼,听到宁升第一时间询问,心中一喜,“成功了!” 斯坦启眼中出现兴奋之色,尤为替伊乙感到开心。这一幕正好被牧晴看到,凑至其身边笑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对伊姑娘有意思?” 斯坦启努力让自己保持常态,却因此“弄巧成拙”,慌乱的眼神更加证实其对伊乙暗生情愫而不知。都不用其回答,牧晴心中已有答案,但仍一脸期待的看着斯坦启,等待其回答。不为其他,只是想看斯坦启寻找借口掩饰自己心中想法的窘态。 斯坦启结结巴巴,良久才说出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借口:“不不不……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到她修为晋升,由衷地为其感到开心!” 牧晴并不拆穿,只是用大有深意的笑容看着他,“以你的性格,没有的事可是不屑于解释的,怎么如今这般慌张?” 斯坦启眉头一皱,“你在诈我?!” 牧晴咯咯直笑,“那也得你有东西值得我诈你啊!你若是不喜欢伊姑娘,我再怎么诈不也无济于事?” 斯坦启露出不解神色,“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看到她高兴我就高兴,看到她悲伤我就悲伤!甚至我不愿意她跟别的男性接触。先前那武将如此轻薄伊乙,若不是宁升拦住,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用手中的长枪挑飞那武将的双眼!” 牧晴道:“兴许你真的爱上了伊姑娘……难道你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吗?” 斯坦启摇头道:“从小到大,都不曾体会过什么是爱情。我的世界里只有修行……除此之外便是家族派遣的任务!” 牧晴撇嘴道:“那还真是无趣呢……” 斯坦启眼中流露出期待目光,问道:“爱情是种什么滋味……你能否和我讲讲看?” 牧晴做思考状,露出苦涩神情道:“爱情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甜蜜,有时候它会让你活在痛苦之中。所以如果你需要爱情,就不能沉浸在它所带来的喜悦,还需要有直面痛苦的勇气!” 斯坦启眼神坚毅道:“我有这种勇气,斯坦家族的子弟没有懦夫!” 牧晴摇头道:“这种勇气与你所说的勇气并不同……我很难用语言与你描述这种勇气,它并不是那种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这么说你能体会吗?” 果不其然,斯坦启茫然摇头,并不理解牧晴所说的这番话语。 牧晴叹气一声道:“等你有过相似的经历就会明白了……但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经历这种事,因为实在太痛苦了!” 宁升见牧晴与斯坦启聊得火热,不禁好奇二人在聊着什么,平日里话不投机的二人今日怎会交谈如此之久? 宁升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平日里你们可是相互不对付,怎么今日相谈甚欢?莫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 斯坦启不准痕迹地看了一眼牧晴,后者立刻意会,连忙掩口轻笑道:“我们怎么会在背后说老大坏话呢?” 宁升哼哼一声,张开五指佯装动用搜魂术,“别忘了我们之间有魂印的存在,你们骗不了我!” 牧晴被吓得装出一副泫然欲泣模样,眼巴巴地看向斯坦启,道:“这是斯坦启的隐私,我不方便说啊!” 斯坦启对牧晴这般不义气的行为气愤不已,双目死死瞪着后者。 牧晴一脸无辜,指着宁升道:“老大要对我使用搜魂术诶!那种滋味你深有体会,令人痛苦不堪,我可不想体会!别怪我不义气,想必老大也早就看出来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原本宁升还一头雾水,听闻牧晴此言,立刻眼冒精光,试探问道:“莫非关于伊姑娘?” 牧晴道:“你看……我就说老大肯定早就看出来了!” 斯坦启一脸无语,“难道我喜欢伊姑娘真的这么明显嘛?” 宁升道:“还真是这件事?我当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你喜欢伊姑娘兴许只有她自己和你不知道!至于现在嘛,估计只有伊姑娘一个人不知道了!” 斯坦启问道:“那你们觉得伊姑娘对我的态度……算不算有好感?” 宁升做思考状,缓缓摇头。 斯坦启心如死灰,眼中显然没有先前那份光亮。 宁升道:“这其实很难说,我也不敢下定论。按照我所想,伊姑娘极有可能将你当成大哥,极有可能没有男女之情!” 斯坦启却道:“有没有男女之情并不重要,我只要她余生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牧晴撇嘴道:“那你的爱还真是无私,无私到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爱情。” 伊乙见三人凑至一堆,正在讨论什么,于是凑近也想参与进去。只是自己刚靠近,三人就不约而同的闭口不谈,将自己阻隔在外。 宁升看出伊乙眼中异色,连忙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将你排挤在外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让你知道确实不好。” 伊乙闻言脸色这才轻松一些,笑道:“有些事不让我知道是为我好,我理解!”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宁升笑道。 斯坦启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好在宁升并未拆穿自己,否则如今自己还真不知如何面对伊乙。她的脸颊是那么的纯洁无暇,尽管自己爱的真诚,却仍觉得这一份爱会玷污了她的那份圣洁。有些人身体脏了,心却纯澈,有些人身体纯澈,心却肮脏无比,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第133章 前往京城 宁升正色道:“我们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在秘境内行走?真是这样,我们该被困在这多久啊?!” 牧晴提议道:“兴许多接触官员有助于我们了解这个世界?” 宁升摇头道:“像黄郡守这般四品官员都不太了解……品秩更好的官员怕是很难接触到啊!难不成我们要前往东王朝京城劝说皇帝?” 牧晴怯弱道:“劝说皇帝……万一其龙颜大怒岂不是我们马上会被问斩?” 此话顿时引起斯坦启不悦,“如此畏手畏脚,我等何时才能通关秘境?想必如今斯坦昊与姜佟已经有所头绪了!” 此番话语也引起牧晴不满,“你就这么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吧?你别忘记老大的天赋可是十星之上,远非你所说的那两位可比!” 斯坦启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解释道:“我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如今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才秘境里晃悠,根本毫无头绪,我很担心不能通关秘境啊!” 斯坦启话音刚落,四人心头遍响起小魔尊杜休的声音:“为了加快试炼节奏,现在所有人前往自己所在王朝的京城,为期十天,超时者将被视为通关失败!”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 宁升兴奋得攥紧拳头,杜休的话语已经提示的很明显,通关的线索就在京城。如果不去京城只在秘境里晃悠是绝对得不到秘境意志认可的,与通关失败一般无二。 宁升开始好奇斯坦昊与姜佟二人是否会在东王朝。若是真在,倒是有些棘手,天知道斯坦昊会不会对自己下手,要知道斯坦家族与腾共殿可是结着血仇呢! 牧晴喃喃道:“终于能够见到其余试炼者了么?” 伊乙道:“这一层秘境真的好难!第二层尚且如此,那后面的试炼……我看我还是不参加最好……” 宁升仔细思考后开口道:“如今伊姑娘确实不适合在进行试炼,应当安心修行提升自身修为!但是若你家族发现你丹田恢复再度迫害你,没有我们的帮助……” 伊乙道:“家族将我送至试炼塔后便全部离去,任我一人在此自生自灭。兴许他们如今认为我已经死在了试炼塔第一层秘境之中,没准还在庆祝……” 斯坦启愤愤不平道:“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家族和父母?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这般行径岂不是畜生不如?!” 伊乙一笑置之,“这个世界其实并不美好,你所看到的只是世界浅显的一面,那些底层的黑暗并不会被大众所知,因为它根本见不得光!” 斯坦启默不作声,却将这番话铭记在心,甚至将其作为一生的信条和为人的底线。兴许这便是爱情的力量? 伊乙莞尔一笑道:“刚才我只是有感而发……” 斯坦启挥手打断道:“却真的富有哲理!时至如今我才发觉我先前的想法是这么的幼稚。谢谢你,让我能有机会从另一个角度窥探这个世界!” 倔强的斯坦启竟然低头了? 不单单是牧晴,宁升心中也是这个想法。果然爱情能够使一个人大变样,至于向好向坏,便不受个人控制,取决于虚无缥缈的“命运”二字。 宁升与牧晴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脸上大有深意的笑容。于是宁升搂着斯坦启的肩膀,将其拉至一边在其耳畔低声道:“死都不能让你低头,爱情竟然可以?” 斯坦启神情惶恐,不着痕迹地窥视了伊乙一眼,确认其没有听到后,这才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和伊乙说……” 宁升笑道:“不愿意做懦夫的斯坦启怎么这个时候这般怯弱?你还是不是魔族汉子了?!” 斯坦启央求道:“我这一辈没怎么求过人,更没求过人族修士!今天破例一番,算是当我求你,今日和以后切莫与伊乙谈起这件事!” 宁升不解道:“大胆向意中人袒露心声不好吗?” 斯坦启道:“伊乙的身世太过凄惨,支撑其活下来的信念多半是要为亲人报仇。这个时候我不希望用男女之情这些琐事来打搅其修炼的决心!” 宁升问道:“所以你要等到其大仇得报才向其告白?” 斯坦启沉默不语。 宁升追问道:“是不是这样?” 斯坦启终于点头。 宁升露出微笑道:“这样也好!大仇得报,其心愿了解没准会……让其有了爱情的羁绊,或许才能真正地发自内心得想要活下去。” 伊乙不解为何宁升又将斯坦启拉到一旁说悄悄话,难道是与自己有关才不得不避嫌?只是具体有何关系呢?苦思冥想也得不出答案的伊乙如今只能满头雾水地盯着二人。 约莫一炷香后,二人终于谈完。宁升眉宇之间多出一丝喜色,斯坦启的表情也轻松许多,像是解开某种心结。 …… 被无视的公主朱穗一路拾阶而上,直到走至莲花峰才终于又见到在山道旁遇见的那位少年。观其小小年纪,拳架却摆的极其老练,若不是天赋异禀那便是勤恳努力。朱穗更倾向于前者,自从自己登上武当山以来,就在莲花峰玄武场见过其这一面,其余时间听闻武当山那位年轻师叔祖说都在学习剑术,无心磨练拳架。 朱穗不自觉将裴石与最近名声鹤起的王牧和老牛道童做比较,竟然觉得其天赋丝毫不弱于二者,莫非这次真让武当山捡到宝贝了?那“玄武当兴”四字当真是要应验了! 裴石察觉到一双目光正在打量自己,左右张望发现是在山道遇见的公主,脸色不由得一冷,收回目光,努力抛去杂念去专心磨砺拳架。 被“冷淡”的朱穗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对少年更加好奇,尤其是这古怪拳架的来历最为感兴趣。 “小弟弟,能否告诉姐姐你这拳架的来历?告诉姐姐的话,姐姐这里有相当丰厚的报酬哦!”朱穗以哄小孩的语气对裴石说道。 裴石脸上浮现厌恶之色,“公主殿下能否好好说话?你这语调有点令我……作呕!” 朱穗暴跳如雷,扬起手就要给眼前不知礼数的少年一巴掌,但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我希望你对我这个公主能有最起码的尊敬!” “哦!”裴石冷淡道:“叫您公主殿下还不算尊敬?那能否请您感知,究竟喊什么才能表示我对您的敬意?” 朱穗彻底抓狂,眼前这个少年丝毫不惧怕自己以势压人,自己的公主威严至今还未被如此挑衅过。只可惜对方是个少年,自己若是对其出手绝对会遭人诟以大欺小之病,到时候脸上更加无光! “伶牙俐齿可不是件好事!”朱穗声音冰冷道。 裴石恭敬抱拳感谢道:“多谢公主殿下教诲,裴石一定铭记在心!” 朱穗真被眼前少年气的头昏脑胀,却又拿其毫无办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最终只恶狠狠憋出一句:“不用感谢!” 见朱穗不再开口,裴石闭上双眼,将心神全部投注于练拳之中。 朱穗则静静站在一旁,仔细研究这拳架,但最多只是形似而无半点神韵。更奇怪的是,在这拳架之中还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剑意。但很快朱穗就释然,裴石跟随姜木学习剑术,将对剑道的理解融入武道其实并不艰难。只是裴石如今才多大年纪却能将所学贯通成这般地步,可见其天赋多么恐怖。 裴石不再只摆拳架,开始缓慢出拳。起初宛若十万里大山连绵不绝,大至中段便如暴风骤雨万丈激扬。最后则如阴阳双鱼般浑圆太极,好似一两便可拨千金。 简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出拳! 朱穗望得出神,忍不住发出感慨,殊不知此刻裴石已经收拳而立,正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己。 回过神的朱穗看见裴石鄙夷的目光,立刻板起脸沉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拳架你从哪学的?” 这一次裴石没有出言讥讽,而是道出答案:“是宁哥哥教我的!” “哪个宁哥哥?” “宁升!”裴石之所以告诉朱穗答案,并不是惧怕其语气之中的威胁,只是想让其知道这拳架是宁升教给自己的! “武灞山的真传弟子?”朱穗瞬间对宁升产生浓重的好奇心,前段时间里风满楼里讨论的全是此人,什么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之类的赞美词汇时常被用来夸赞这个名为“宁升”的年轻人。 朱穗心中不可思议地想着:宁升一个练气士,竟然也对武道有所触及?莫非此人当真是百年不出的全才?只是听说被妖王轰入妖域,如今可能凶多吉少了…… 裴石似是能够洞察其心中想法,眼神坚定道:“宁哥哥一定能够安全回到大丽朝的!” 这可把朱穗吓了一跳,“你能够听到我的心声?” “不能!”裴石重新闭上双眼,开始打第二遍拳。当起握拳之际,宛若身旁无物,变得尤为专注忘我。 寻常人若能进入这种状态一次都是莫大机缘。但对于裴石来说,就好似……家常便饭一般简单!这便是天赋上的差距? 第134章 陈渡桥 “可是我们该前往哪座王朝的京都?”宁升察觉到问题所在,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其余三人询问道。 三人并无考虑过这个问题,经宁升一提醒,个个露出茫然表情,显然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若不然早就会提出了。如今的四人驻足原地,面面相觑,无一人心中有答案。 斯坦启本就不擅思考,原地坐下。 牧晴紧皱眉头,“莫不然我们就先去所在的东王朝的京都?” “可为期只有十天……” 十天时间,如果选错了目的地,大概率会与通关线索失之交臂。因此选对京都成了当下最重要之事。 伊乙道:“既然杜大人并未明言前往哪座京都,兴许是四大王朝的京都皆可?或许每座的京都找到的线索并不一样,但我相信一定是殊途同归的。” 宁升沉吟片刻,觉得伊乙这番话说的在理,毅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向着东王朝京都方向出发吧!”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一行四人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心弦也被其牵引得时起时伏,尤其是那份期待,简直呼之欲出。不单是可以找到通关的线索,更多的是能够见到其余试炼者。自从进入第二层秘境之后,四人就从未见过任何试炼者。 为何四人能够集合,全靠宁升在其识海烙下魂印,这才能够凭借冥冥之中的感应找到彼此。 夜幕降临,陈渡桥散发着淡淡白芒,犹如夜明珠,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其横跨的河流并不大,只有三四丈宽,任何一位修士都可轻易跨过,显然这座桥并不是为了修士而准备。 这座陈渡桥下的小河很有来头,据说是一条走江化蛟失败的大蛇临死前挣扎而开辟出来的。百里外的广裟江水顺着大蛇逃窜雷劫的轨迹被注入到这条小河之中,以至于此地人杰地灵,从先前的荒无人烟,到如今能够拥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几位是外乡人吧?”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婆婆笑问四人道:“最近许多人经过这陈渡桥,都是前往京城,几位想必也不例外……赶路许久,肚子可有些饿了?来老太婆家里吃些饭菜再走?” 宁升犹豫,怎会有人热情好客到随便见几位陌生人便邀请进家中做客?难道这老奶奶不怕遇见坏人?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这位老太本身就不是好人! 老太看出一行人的犹豫,笑呵呵道:“你们一定认为我不怀好意对吧?” 宁升也不隐瞒,点头坦然道:“如您所说……” 老太说道:“看公子你是个读书人,想必读过‘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而今我们陈渡县便是这圣人口中的大同之地了。” 前一世宁升读到《大同篇》时,总会在脑中憧憬大同社会究竟是怎样的,幻想有朝一日能够亲眼一睹大同社会。而今眼前便摆着一个圆梦的机会,宁升不想放弃。 老太和煦笑道:“几位若是不信,大可以站在村口远远观望一番。” 老太司空见惯,指着陈渡桥道:“站在这座陈渡桥之上,便可一睹整个村庄的全貌。” 陈渡桥所处地势并不高,按站高看远之理,并不能洞悉村庄全貌,显然老太这番话并不符合常理。但宁升竟然选择相信,阔步走上陈渡桥,顿时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远处的梯田被宁升尽收眼底,一层一层往上堆叠的梯田展露出青葱的墨绿色,种植水稻的田面倒映着天空的蓝,田间则是一片绿色,那是自然的芳香。青绿交织间,令人忍不住心向往之,想要像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夫们一样弯腰插秧。 远处的重峦叠嶂与这梯田构成一副颇有层次的图画,便是当代最好的画家也难以用手中画笔将眼前这一副绝美景象记录下来。 牧晴见宁升看得出神,以为是受到老太的蛊惑,但她并未感受到有任何幻术波动,便猜想绝对是这座陈渡桥捣的鬼,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见宁升收回目光,走下陈渡桥。 “果真如您所说,站在陈渡桥上真的能将整座村庄景象尽收眼底。”宁升眼中充满向往,没了猜忌,态度自然显得谦恭,对老太尤为敬重。 老太早已习惯,“不仅是我,我爹娘在陈渡县活了一辈子也解释不了为何站在陈渡桥上能够一睹村庄全貌,明明这地势并不高啊……既然想不通,索性整座村庄的居民都不想了,只将这件事当做一件祖训,代代流传下来。” 宁升好奇问道:“这座村子叫什么名?” 老太有些犹豫,似乎这村子的名字有些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长舒一口气,解惑道:“太监村。” “太监村?”宁升忍不住脸皮一抽,显然没想到坐落在山间的这座村子竟然有个这样的名字,旋即又心生好奇,问道:“这村子为何要叫太监村?难不成……” 老太摆手,不愿过多谈论村名这个话题,转身指着前方道:“如今已经挺晚了,走过这座陈渡桥,顺着石路一直往前走,便能进村了。” “您不和我们一起吗?”宁升问道。 老太苦涩道:“我还要找我的牛呢!今早刚起,想着去牛棚喂牛,却发现牛栅门被撞开,里面的三头牛都不见了踪影……” 宁升清楚,一头牛对一个农户家庭意味着什么,当即决定先为老太将牛寻回,“这大晚上的,您一个人寻牛不安全,何不让我们陪着一起找?” 老太摆手道:“你们远道而来,便是客人,哪有让你们帮忙的说法?况且陈渡县可是圣人口中的大同社会,不会有危险的!” 宁升道:“可是山路崎岖,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受伤,有我们陪着也能安全不少。” 见宁升执意如此,老太也不在拒绝,“牛应当就在这附近……除此之外它应当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陈渡桥附近草木繁茂,一眼望去全是数丈高的古树,想要找到老牛显然不是一件易事。好在宁升身怀秘术,利用系统与吞宝兽建立联系,施展其本命神通,眼底闪过金丝,附近万物都飘摇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气,颜色各不相同。 宁升向老太一抱拳,“一柱香的时间,我将牛带至此地。” 老太自然不信,却还是笑着点头,并未驳了眼前年轻人的面子,想来是一位极通人情世故的老人,在村中可能很有威望。 宁升游弋于错综复杂的丛林之中宛若如鱼得水般轻盈,很快借着秘术找到了被藤蔓困住的老牛。 老牛见到有人前来,沉闷地哞了一声,向其求救。 宁升举起赤螭剑的瞬间,老牛本能地匍匐在地,被吓得痉挛,甚至失禁。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束缚自己的藤蔓颓然落地,自己竟然……恢复了自由身。 自由的老牛看向宁升,眼神真诚,似在感谢其救命之恩。若是无人来此解救,就算不被别的丛林野兽吃掉,也会被活活饿死。这藤蔓也不是一般植物,似有汲取活物生命精华的能力,老牛这才被困几个时辰,体型已经消瘦许多,这对于老太一家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一念至此,宁升索性拿出一枚丹药喂到老牛嘴边。老牛先是嗅了嗅,随后又看了一眼宁升,便不再犹豫,将其吞入腹中。待丹药入腹,便立刻有一道暖流席卷全身,补充着先前被藤蔓吞噬的生命精华。 片刻之后,老牛恢复如初,眼神神采奕奕地盯着眼前的救命恩人,亲昵地蹭着宁升的小腿。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宁升带着老牛重新回到了陈渡桥。老太见到失而复得的老牛,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对宁升的感激也到了难以言表的程度。 “多些这位公子啊!这头牛可是我们一家的支柱,若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年甚至是以后的日子我们该怎么过!” 宁升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太道:“马上天也要亮了,几位还没吃饭吧?老婆子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但起码能管饱,几位若是不嫌弃……” 宁升笑道:“行走江湖的散人,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会挑剔?” 老太连连点头道:“先前我观公子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是那风光无两的江湖游侠,没想到还真是。要是叫村子里的其他人知晓了我家招待了四位江湖游侠,还不要羡慕死?” 穿过陈渡桥再走十里路便到了老太居住的村庄。如今天才刚亮,便已有几户人家早早起床准备早饭,待吃过早饭后前往田里劳作。 整个村庄的房屋都是由石砖堆砌而成,并未茅草屋,或许这也是为何这里夜不闭户的一大原因之一。人人过的富足,又何必去行盗窃之事? 清粥,咸菜。 这便是老太一家的早饭。 照以前,老太一家老小早就起床,此刻都要准备带好农具前往田里劳作,只是昨晚寻牛寻的太晚,这才忙里偷闲,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 听到房门被打开,本就上了年纪睡眠极轻的老爷子睁开眼,见到老伴回来,立刻问道:“牛找到没?” 老太笑容满面地点头,语气中难掩着激动,“托这几位游侠的福,找到了!” 第135章 御剑飞行 宁升托起老爷子,随后故意说道:“感谢可不是嘴上说说的,起码要有些实际行动吧?” 老爷子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这是年轻人故意言之,只为了让一家人觉得不再亏欠。 两位老人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饭。宁升则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遥望远处披着青衣的大山,出神许久都未曾收回目光。 “为何这一家人不曾有青壮?而且一路走来,似乎都不曾见过年轻人啊?” 牧晴的声音将宁升的思绪拉回。 先前并未关注这个问题的宁升陷入思考,回想一路走来见到的人,全是上了年纪的老者,按理田间劳作这种事应当交给家中青壮做,为何整座村子都是老人在劳作,而不见半个青壮的身影? 于是在二位老人端来清粥的时候,宁升开口询问。谈及这件事,二位老人皆面色神伤,将村中无青壮的缘由说与四位外乡人听。 东王朝坐拥东方这一片富庶之地,人人安居乐业,以至于百姓参军的意愿并不高。四位皇帝为了所谓的永生燃起战火,东王朝作为军备数量最少的王朝自然要大肆征兵,这便造成如今村中无壮丁的场面。不仅是太监村如此,附近的村庄皆是这般惨淡模样。 村中只剩老人,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不愿意在争斗,或许这也是陈渡县能够大同的原因之一? 不过很快老太脸上又露出骄傲神色,“我家儿子前不久传来家书,说是在军中立了战功,如今升了官职,成了一名校尉。” 在老太口中,自己的儿子神勇无比,虽然还达不到眼前几位游侠的高度,却是村中最有前途的后生。正因如此,老太在村中极有威望,不少人家都想让其帮着教育教育自家孙子,想着有朝一日孙子长大了也能像老太家儿子一般冲锋陷阵,官至校尉甚至其上的中郎将。 谈起自家儿子,老太每每神采奕奕,丝毫没有一夜未睡的疲态。直到一锅清粥见了底,老爷子才忽然想起老太一晚未睡,于是连忙道:“老婆子你一夜没睡觉了,赶快上床休息去,这锅碗瓢盆我来收拾就行。” 老太也不扭捏,闻言点点头走进屋中休息,整个院子便只剩下宁升等人与老爷子。 老爷子笑道:“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缠着我爹要他给我做一把木剑。我爹可是村中有名的木匠,方圆十里都闻名着呢,做一把木剑对于他来说肯定不难。但每次我得到的答复都只有两个字‘不会’。” 话音刚落,老爷子抽了口旱烟,继而又道:“年少时我也有个游侠梦,想要用手中剑斩尽世间不平事,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中的这个想法也被岁月冲淡得寡淡无味。但今日见到你们,曾经年少时的那份冲动又有重新燃起的迹象,所以我……想看看游侠御剑飞行的风采。” 宁升欣然答应,却见老爷子犹豫起来,小心询问道:“你们帮了我家这么大忙,如今我又提请求,倒是有些不知足了。” “于我等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宁升手指在储物戒指上一点,一柄飞剑凭空出现,于半空悬停,绽放出丝丝缕缕剑气,使得整座院子很是清凉,老爷子额角的鬓发也被吹起。眼神坚定的老爷子仿佛瞬间年轻数十岁,看着飞剑的眼神充满了火热。 宁升轻托老爷子,旋即二人便腾空而起。那柄飞剑有所感应,骤然变大来到二人脚底。原本只有一尺长的飞剑如今似能遮云蔽日,遮住阳光洒落院子,以至于屋内的老太以为自己睡过头,倒头便一天过去了?直到走出门外,见老爷子竟然与那位年轻人正御剑飞行,不由担心道:“老头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经得起这么折腾嘛?” 老爷子并未回应,只沉浸在御剑飞行锋震撼之中。而老太也只是提醒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语,静静地仰着头看着这位陪伴自己一生的男人,眼中竟流露着仰慕。 牧晴顿感好奇,于是凑近问道:“为何您只提醒一句,甚至后面不在担心,反而有支持的意思呢?” 老太笑道:“有这位年轻公子在,出不了大问题的。” “这倒确实!”牧晴点头道。 老太补充道:“想要御剑飞行是老头子他从小就想做的事,只是碍于天赋和修行资源,始终无法达成。而今有这个一个圆梦的机会,我当然不希望他带有遗憾。” 牧晴身为妖族,对于情感这种东西的感触很浅,她能够看出这位老夫妇相互之间很恩爱,但这份爱又与自己所理解的那份爱不一样。这对老夫妇之间的爱很纯粹,甚至到了最后互相便是对方最亲的人,已经到了无法分割的地步。 这种感觉就好似你与父母许久并未联系,而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不联系而生疏淡漠。牧晴回想自己的恋爱经历,忽然觉得十分惭愧。 老太眼神毒辣,看出牧晴脸上的异色,笑道:“爱情可不只有甜,还有酸苦辣咸。如果能挺过去,那便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 牧晴好奇问道:“能否与我说说您二老的爱情?也算传授我点恋爱的经验。” 老太惭愧一笑道:“我们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对老夫妇,哪里有什么经验传授给你啊?!或许如今的世道变了,我们那个年代的承诺真的就是承诺,说等你十年便真的等你十年、说功成娶你就真的功成娶你。而不像现在,什么山盟海誓都是一纸空谈,全然没有半点可信之处。” 老太的这一番话彻底说进牧晴心里,以至于这位大妖此时意有所动,有些神伤。 老太安慰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啥子大道理都没有真正的读懂,却唯独懂了一件事。” “什么事?” 老太说道:“人应当活在当下。明天太遥远,而昨天已成过去,唯有现在的时光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做人过好当下便好,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心累。” 牧晴有些茅塞顿开,感觉心结有些打开。冷静下来的她着实佩服老太,一位从未读过书的农家妇人却能懂得这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道理。 彼时,宁升已经带着老爷子回到地面。 老爷子脸上露出胆怯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之色,他迫不及待与自己的老伴分享自己与宁升御剑腾空时的所见所感,说话间眉飞色舞,好似自己已经成了年少时梦想中的剑仙。而老太则至始至终一脸宠溺地笑看着身边这位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头,片刻之后道:“宁公子助你完成了年少之梦,还不快感谢人家?” 老爷子如梦初醒,连忙谢道:“多亏了你,否则这辈子我也无法一睹剑仙眼中的世界。今日见过了这恢宏大气之景,便是死也无憾了!” “呸呸呸!”老太闻言立刻剐了老爷子一眼,“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老爷子只憨笑,却并不还嘴。 这对老夫妇的行为举止可不像一般的农家,宁升早有察觉,只是先前不便多问。而今熟悉过后再问,倒也不显唐突,“先前在陈渡桥,我就觉得老太您的行为举止不像一般的农家。即使身着布衣,也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小子我忍不住好奇心,便想着问一问。” 老太道:“我们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算是逃难至此吧……” 话说到一半,老太看向老爷子,观其眉头紧皱,显然在心中还未将那件事放下,于是她便闭口不再谈当年那件事。 宁升知道其中必然有难言之隐,于是便作罢。此时老爷子却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也该释怀了。” 老爷子叹气一声,酝酿情绪,便将当年那件事说了出来。 老爷子的父亲是一位木匠,却也是一位剑仙,当之无愧的正统修士。只是得罪了朝廷,以至于整座宗门都被牵连,他的师父也是宗门的宗主以死将其送出朝廷大军的围杀,而这个时候老爷子才七岁。 七岁的老爷子跟随父亲来到这座陈渡县,隐姓埋名成了一家普通的农户,而老太便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老爷子。 逃出生天的老爷子父亲并未因为生还而喜悦,反而终日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每日酗酒烂醉,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却要为村里人制作木具,缺少对老爷子的关爱,以至于老爷子年幼时想要问其要一柄木剑都不曾成功。 老太补充道:“其实不普通的是他,而我能有公子你口中的大家风范,应当都是平日里耳濡目染的结果。” 宁升问道:“不知您父亲所在的宗门叫什么?” 老爷子一时间脸上露出茫然神色,回想许久也只是黯然摇头,“父亲从未与我讲过,不过应当不是大门派,否则朝廷也不会动辄轻易将其灭门。” 宁升又问道:“朝廷不仅将您父亲的宗门灭门,如今更强行将您儿子征入军中,脑袋悬在马鞍上,您怨恨朝廷嘛?” 老爷子脸上终于露出沧桑之色,“恨又能如何?便是我父亲这般修士都无力反抗朝廷,更何况我这么一个普通人?” 第136章 问道 对于这一点斯坦启深有体会,在魔人一族中,实力决定着地位。手中权力的大小全取决于其自身修为。魔尊之所以能够成为魔尊,在外人看来是其地位与威望够高,殊不知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其霸道的修为。 朝霞褪去,太阳便在九霄之上绽放出万丈光芒,将整座大地照耀得通明。算算日子,十日之期只剩下不到七天,一行人应当重新踏上前往京城的路途。老太还想挽留几位在村中多停留几日,好感受一下太监村朴素的民风,听闻一行人前往京城有耽误不得的要事,于是只好作罢。为感激一行人,老爷子将家中仅剩的干粮拿出来给四人路上做充饥用,被宁升拒绝。四人都是修士,吃不吃东西其实并不重要,尤其是身为妖族的牧晴,只需要吐纳天地灵气便可消除饥饿感。 老爷子却执意将干粮塞进宁升手中,“你们吃不吃我不管,但我的这份心意你们必须得领!” 宁升当然听出其这番话也是故意说之,只好点头将之收下。在离开院子的刹那间,趁二老不注意,宁升将干粮以秘术凭空放入厨房,随后向二老摆手道:“等我们处理完京城的事务后再来看二老。” 临走前,老太对牧晴微微一笑,在牧晴看来是对自己的鼓励,让自己大胆寻求自己的爱情。 宁升当然不知牧晴与老太之间的对话,却看到在临走前老太对其一笑,想必二人之间有过一番走心对话,至于内容如何,宁升也大致能猜到。而在这时,牧晴凑至自己身旁,问道:“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这一番询问更加确定宁升先前心中的猜想,也因如此,他想到了远在长定城的意中人,便道:“有啊,怎么了?” 牧晴叹气道:“埋头修炼了这么多年,还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爱情。”话说到一半,她看向斯坦启,将声音压低接着道:“就连这个愣子如今心中都有了爱的人,而我始终心中不曾有一个人或是有一个人将我放在心中。” 宁升顿感好奇,“先前你开导斯坦启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情场高手呢,没想到至今还未体会过爱情?” 牧晴羞红脸,扭捏道:“嘴上说是一回事,实际行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身为妖族的我有深切的体会,似乎在妖族之中得不到真爱……” 一个想法忽然涌上宁升心头,难不成这就是人妖情未了的原因之一?人族男女对待感情真挚,一旦确定了关系,便是终生。反观妖族的婚姻,大多都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 …… 莲花峰玄武场上已经人满为患。 朱穗坐在武当掌教下方,地位略高于一众长老,这也算是武当山对于朝廷的尊重。龙虎山张临江天师与武当山剑痴姜木已于玄武场两端站立,其间数丈距离宛若巨大沟壑。 张临江先从乾坤袋中取出长剑,其上的“沧澜”二字是天蓝色,与银白的剑身形成鲜明对比,也更加映衬得“沧澜”二字更加夺目。姜木看似一脸常态,其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听闻过沧澜剑,是上代龙虎山掌教的佩剑,曾经斩杀过数只蛟龙,经过一代又一代天师孕养的剑意已经到了无可揣摩的程度。 见张临江取出佩剑,姜木也拿出自幼陪伴自己的长剑,与沧澜剑相比显得异常普通。但众人不知的是,这柄剑可是那把真武大剑的仿剑,虽然只是仿制,但受香火浸染多年,已然拥有真武大剑的四分神韵。 张临江反握沧澜剑,抱拳道:“张临江携剑问道武当山,还望姜兄能够不吝赐教!” 姜木同样抱拳还礼,随后真武仿剑横于身前,闭眼蕴意,这一刻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周围任何灵气波动被被其尽收眼底。下一刻,姜木骤然向前踏出数步,飞舞的尘土刹那间静止不动,周围万物似乎都被凝滞,只有张临江一人不受影响。 这一剑快若流光,转瞬即至。 张临江瞳孔骤放大,旋即振臂出剑,剑身之上斩出一道无匹剑气,将尘土从中劈开,原本静止不动的尘土立刻向两边散去。 在外人看来,整座玄武场只可见尘土飞扬,而不见二人打斗身影。只有时不时绽放的灵光可证明二人并非站立不动,而是真的在交手。 看似随手一挥的剑气,却蕴含无数大道法则,融合了张临江修炼多年的感悟。在剑气形成的瞬间,便沟通了天地,仿佛这一剑来自上苍。 张临江刻意为之,以至于玄武场外的众人都感受不到尘土之内铺天盖地的威压,也仅有姜木一人知晓自己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姜木每走一步,压力便骤增数倍,却远不及内心的压力,自己身后背着的是整个武当山! 姜木极力竖起剑指,闷哼一声“去”字后张开五指,真武仿剑受到牵引向前飞去。长剑向前推进一寸,身上的压力便减轻数倍,便能腾出手施展其余剑术。在真武仿剑已向前推进一丈距离时,姜木双手结印,掌心处大放紫光,与此同时真武仿剑也随之闪烁紫色灵光,二者虽有一丈距离,却心意相通,已经进入人剑合一之境。 张临江有些错愕,没想到姜木对于剑道的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轻弹沧澜剑,这把长剑便自动悬停于其身前,在他双手一摊之后化作数把,但所流露的威压并未因长剑分裂而减弱,反而更加浓重。 三把沧澜剑形成一座小型剑阵对向紫光大放的真武仿剑,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张临江瞬间紧握五指,三剑骤然收缩,将真武仿剑死死困住。 就在真武仿剑被困住的瞬间,姜木有那么一瞬失去了对长剑的控制。其心湖震颤间,被张临江感受到,电光火石之间来到其身旁,单手成拳朝姜木脑袋重重砸下。拳锋之上闪烁金光,比之金石还要坚硬。 尘土散去,武当山众人清晰地看到这一幕:张临江握拳砸向姜木脑袋,拳锋离其眉心只差一寸距离。若这一拳砸下去,姜木识海将会瞬间崩裂、神魂被这一股巨力撕扯成道道精魄。 朱穗境界尚浅,看不出太多东西,见到这一幕只觉武当山的这位剑痴已经输了,大多武当山弟子心中也都是这个想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长老和武当山掌教才看出端倪。 这一寸距离并非张临江不愿砸下,而是有一道屏障阻止其拳头落下。 原先拳头落下之势并无凝滞,但这最后一寸距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向下推进。张临江顿感不妙,左脚在地面轻点,整个人如风筝倒飞向后退去。 在张临江后退之际,姜木伸手一招,真武仿剑紫光骤然一震,竟然挣脱沧澜剑阵的束缚飞入主人手中。握住长剑的瞬间,姜木如入无人之境,掐诀吐出一个“化”字,于自己身前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长剑,粗略数去足有万把。 这一剑与张临江先前一剑化三清有异曲同工之妙。若张临江想,也可转瞬“捏造”数万柄长剑,只是其觉得并无这个必要。姜木右手握拳,小拇指微微翘起指天,数万把长剑冲天而上,悬停于玄武场上空。其小拇指落下之际,便下起一阵剑雨,便是张临江也不能忽视,挥袖将沧澜剑骤然变大,滔滔不绝的江水从剑身之上倾泻,化作水幕将剑雨悉数挡下。 却有一柄长剑刺破水幕,剑尖直指张临江面门,毫无疑问这柄便是万剑之宗,是数万把长剑虚影中的实剑。真武仿剑刺破水幕后仍不减前冲之势,速度节节攀升,袭向张临江面门之际已达到肉眼不可见之速,只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其架势似要破碎虚空。 张临江反握沧澜剑,将其插入玄武石板之中,周围的风波瞬间停歇,就连隐匿于虚空的真武仿剑也重现身影。尘埃四起,却如先前那般悬停静默,从剑身之上倾泻而出的沧澜江水也如明镜一般风平浪静,整个玄武场再度陷入静止。巧妙的是此时二人仍站在最初的位置,于玄武场两端互相对视。 姜木开口道:“张天师的一气之长令姜某十分佩服!” 张临江也道:“姜剑师的一术之玄也令张某五体投地!” 简单的寒暄过后,二人心有灵犀地前冲,仅眨眼世间二人身影便碰撞在一起,激起道道灵光,却并未溢出玄武场给看众造成困扰。其中有玄武场阵法功劳,也有两位的刻意为之。 朱穗当然认为张临江不可能输,但武当山的这个老头实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那万剑归宗看得她的满心激动,恨不得大吼一声,让张临江也展露一手。尘土再度升起,场上景象又陷入模糊,朱穗揉揉生涩的眼睛,却无意中瞥见先前登山遇到的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子,观其如今正神采奕奕地望着玄武场上,仿佛能够看穿迷雾,不仅好奇这么一位稚童能够做到自己都无法做到的事? 只是裴石坐在下座,朱穗自持身份尊贵并不愿走下高台去询问这个少年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时武当山年轻师叔祖张钟铉登上高台,张望了一番发现仍旧没有自己的位置,恰好撞见朱穗的眼神,便笑着朝其走去,于这位公主身边站定。 第137章 王牧入妖域 张钟铉笑着问道:“公主可能看清这场上局势?” 朱穗并未故弄玄虚,坦然摇头道:“这尘埃有点玄妙,竟然能够隔绝外面人的探查。” 张钟铉道:“这其实是掌教故意为之,算是玄武场上诸多阵法中的一个,便是掌教本人也不知尘埃之中二人战况如何。” 连武当山掌教如今都无法探查战况,那人群中的小子怎会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不用想,肯定是装出来的。以少年心性来论,便喜欢做些特立独行之事,便如眼下:你们都看不清而我能看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 风头大盛的王牧之名原本已经在江湖之中沉寂,虽然这个少年展露出超凡脱俗的天赋,却并未有任何宗门招揽。在王牧成名的那一日,他便扬言不会加入任何一个宗门。一个少年没有宗门的培养,即使天赋再高也不会有人认为其能成大才,这也正是为何其最近不受关注的原因之一。 而今王牧再度在江湖中名声鹤起,因为他要只身一人前往妖域历练。 此言一出,江湖掀起讨论的轩然大波。许多人认为王牧年少轻狂,不知妖域的凶险,更不知妖族的心狠手辣,忘记了那座人头山从何而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嘲讽这位年少修士是在故意出此言只为引人注目。先前成名说出的那番话寓意也在此,只是没想到搞砸了,惹的现在籍籍无名,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事。 王牧根本不会理会江湖之上的质疑之声,如今心爱女子已经去世,自己在这世上孤独一人颇无意思,倒不如去妖域见一见不同的风光,即使死在那也算了却遗憾。 当然若能不死,一路走来自己的境界将会大大提升。如今已有七层境修为,前往妖域历练,王牧有信心晋升十境。待修为稳固,凭借着前一世的记忆,重返巅峰十二境不是问题。 路上宁升不断尝试与吞宝兽建立联系,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宁升想着最后试一次,如果还是失败那便不再尝试,专心寻找通关线索。 凝聚心神,按照那一次的经验开始运行体内灵元,借助系统之力向远在武灞山的吞宝兽发出呼唤,结果如先前一般无二,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失望的宁升本想睁眼,却听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动静,下一刻清晰的人声在耳边响起:“宁升,能听到嘛?” 是掌教! 宁升欣喜若狂,生怕短暂的犹豫后,这份来之不易的联系会因为遥远的距离而被切断,立刻回应道:“能听到,掌教大人!” 远在武灞山的白鹤掌教脸上一喜,“你现在身处何处?” 宁升言简意赅地答道:“在妖域的试炼塔之中,因为某种因素,被卷入了这场试炼,而今正在寻找线索通关。” 白鹤确认如今宁升并未暴露身份之后,心绪安定许多,随后便道:“你被困妖域的这些天,江湖又崛起了许多天才。道号‘老牛’的道童名声鹤起,铜陵关又崛起一位三步入七境的天才。这位天才最近有入妖域历练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与这位名叫王牧的少年……” 白鹤话未说完,联系便被切断。 宁升还在静待下文,却没想到联系早已被切断,听着那头始终沉默,不由得出声问道:“希望我与那位少年如何?”问完才发现联系在白鹤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被切断,完全毫无征兆,不知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距离实在太过遥远。 算算方位,这座试炼塔处于妖域的核心位置,离长定城都已极远,更别提武灞山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任何传音秘术都无法实现隔空对话,自己能与掌教说上两句间断的话已是实属不易。从掌教口中话语可知,这个名叫王牧的少年即将入妖域,不禁如众人一般觉得这个少年有些不知轻重,仅仅是七境修为就胆敢在妖域历练?恐怕随便遇到一个大妖都会尸骨无存。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的修为不也才七境?可是自己是被迫进入妖域的,与王牧的情况并不相同。 按照掌教的意思,自己应当与这位少年见面。毕竟二人同在妖域,若是见面了同为人族的二人能够好互相照料,也算增添了些许的安全感。那个老牛道童宁升曾经听说过,这个王牧还真是一点没有影响。被困在妖域许久,宁升的消息很闭塞,唯有从斯坦启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才可以推测星点如今妖人大战的局势。据说人族大军死了数位强者,斩杀了一位为数不多的十二境魔人,而这位魔人便是斯坦家族的老祖。 白鹤说完之后发现那边并无回音,意识到联系已经被切断,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被切断,自己说的那些宁升又听到多少。保险起见还是去找一下王牧,却没想到恰好这个时候王牧正在山门处求见自己,于是立刻让执事将王牧带入霸宫。 王牧走进硕大的霸宫,并未有丝毫差异,便是白鹤初次走进这座霸宫都被其内的陈设震撼的行动不便。只此一眼,他便看出这少年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王牧虽然缄默,但并非不知礼数,见到白鹤之后立刻抱拳道:“晚辈王牧见过武灞山掌教!” 白鹤请王牧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最近要前往妖域,临行前来我武灞山,不知有何事?” 王牧直爽道:“听闻武灞山真传弟子宁升如今被困妖域,我想着贵宗是否会有其准确位置,到时候可以助其离开妖域。” 白鹤质疑道:“你如今修为可是七层境?” 王牧点头道:“但入妖域刹那间,即可晋升十层境。” “踏入妖域便可晋升十层境?”绕是十二境大修且是武灞山掌教的白鹤也被其这一番话语震惊,只觉是一个稚童的玩闹之举,可偏偏这位少年有着三步入七境的先例,让白鹤只能在内心感叹一声:现在修炼这么容易吗? 白鹤道:“如果只是十层境修为,在妖域也不够看。况且如今宁升所处位置对于魔人一族来说极为关键。” 听闻魔人二字,王牧眼中绽放出异样光彩,当下保证道:“请白掌教相信我!” 白鹤道:“听闻你要前往妖域,其实我也想找你谈谈。恰好今日你登山拜访,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宁升如今在魔人试炼塔的秘境内,你去这个地方便能找到他。” 尽管白鹤并不知王牧想找宁升地目的如何,但隐隐觉得这对于宁升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若真按照王牧所说,一位十层境修士也算是份不小的保障。 王牧再度抱拳,谢道:“多谢白掌教!” 离开武灞山之后,王牧一路北上至长定城。如今长定城战备极严,但好在王牧有提前准备好的文牒,将其交与城卫军检验过后,便进入了城中。如今妖人二族战事紧张,长定城作为大丽朝的北门关联通着人妖两域,算是抗击妖族南下的第一道防线,王牧若想进入妖域便只能通过长定城才可达成目的。 柳城主亲自在城主府接见这位想要进入妖域历练的少年,一番好言善意地劝说其就此返回、找个宗门好好修炼,却被少年一一微笑婉拒。谈到最后柳城主也放弃心中的想法,只道:“你若真能在妖域生存下去,老朽能否请你帮个忙?” 王牧并未拒绝,问道:“柳城主想要我帮什么忙?” 柳栾道:“如果能行的话在妖域之中找找宁升,跟他说长定城中有很多人如今都挺想他的,尤其是沈欣妍……” 沈欣妍听闻要前往妖域历练的王牧已经进入城中,如今正在城主府上做客,于是早早守在府前等待着这位少年。如今才刚开春,天气并不暖和,但沈欣妍为了不错过给宁升传话的这个机会,毅然决然地守在府前,直到一个半时辰后王牧从城主府内走出,这才上前道:“你便是那个要去妖域历练的少年?” 王牧不明所以,只是默默点头。 沈欣妍道:“如果你有幸能碰见宁升的话,我想请你替我跟他传个话,就说‘在长定城有一个人始终会等你,不论这段时间是几年几十年又或是一辈子,她都会等下去!’” 王牧从只言片语中推测,眼前的这位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城主口中的沈欣妍,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沈欣妍?” 沈欣妍微微错愕,点头问道:“你认识我?” “方才听城主提起过。”王牧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很坚定:“你放心,话不仅会送到,人我也会给你带回来!” 沈欣妍笑着点头,一位只有十岁的少年如今修为才不过七层境,说出方才那番话竟还让自己心定几分?她当然觉得其这一番话不切实际,甚至认为这位少年连自己这一番话都不一定能传达到宁升耳中,但少年坚定的眼神和沉稳的气质却让自己不禁生出憧憬:万一其这番话真的实现了呢? 第138章 进入京都 从陈渡县离开后,宁升等人经过四天马不停蹄的奔波,总算见到了远处那座京都的轮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升转头望去,发现竟然是穆家嫡长子穆海。 穆海先是站在远处疑惑地张望,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近一行人,发现还真是宁升,当下开心地笑了起来,忽然又神情低沉道:“看来天赋这种事还是不能作弊,否则进入这第二层秘境也无济于事……” 宁升见穆海只身一人,并未见穆云身影,问道:“你妹妹穆云呢?” 穆海说道:“她如今在京城中的一家客栈住下,她的脑子比我聪明,寻找线索的担子便落在她肩上了。” 宁升不禁问道:“那你在城外做些什么?” 穆海羞赧道:“小魔尊大人不是说了嘛,试炼者要前往京都。我们恰好所处的位置靠近京都,所以早早到了。但以我兄妹二人的脑力,实在找不出有用的线索,所以我便在这城外等待着熟识的朋友,想着人多力量大,可以更快地找出通关线索。好巧不巧,便在这里遇见了宁兄。” 宁升又问道:“你们一路走来,有没有遇见些奇怪的事?” 穆海回忆一番,摇头道:“除了没见过其余试炼者外,便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如果强行去说的话,便是遇见的人身上都散发冷气。” 宁升扶额苦笑道:“你就没察觉到这阴冷的气息是死气嘛?” 穆海错愕道:“你的意思是一路上我遇到的都是亡灵?”话音落下,他脸上露出后知后觉的害怕,接着道:“听家中老人说,亡灵索命极其简单,我见过了这么多亡灵还毫发无损,简直命大啊!” 宁升彻底无语,眼前的穆海还真有些人傻钱多的意思,难以想象穆海接管家族之后,整个穆家会被其带向何种方向?没准数年之后穆家便门道中落,成了普通家族。不过宁升当然不希望这一日到来,穆家在穆海手中中兴,这样一来自己也能与之交易获得不小的好处。倒不是说是在贪恋穆海的钱财,而是自己所售的东西对于穆海来说急需,如此一来便是互利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穆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宁升央求道:“今日遇见宁兄,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如此一来可否请宁兄在这一层的试炼中带上我们兄妹?我们不为通关,只为能够在这层秘境之中保全自己。” 或许有钱人都怕死? 宁升有些好笑地盯着穆海,却被其认为是在等待自己的报酬,当即拿出一件魔器,“这东西出自炼器大家,其底部有大碑山的篆印,可以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将其储存于魔器内部,缓缓化作精纯魔气供拥有者修行。因为购买的时间有些久远了,记不清具体价值,但其价格绝不会少于一百万极品灵石。” 不愧是散财童子! 宁升在心中给予穆海如此最高评价,便是斯坦启也因此动容,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海,以为自己这位好有脑袋坏掉了,如此价值连城的魔器说送就送? 穆海的豪爽令宁升都觉着不好意思,将魔器推回,佯怒道:“穆兄这是没把我们当兄弟啊?只是一起完成试炼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怎还要相赠如此重宝?穆兄快快收回,否则休要怪宁某生气!”这番话真情实意,并非假模。 穆海见状只好将魔器收回,因为这个惹得宁升不开心倒是得不偿失。“既然宁兄不肯收下这件魔器,那让我为几位提供个住处总没问题吧?” 宁升点头道:“这个倒是不成问题。只不过……穆兄仅仅只是为我们提供个住处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穆海云里雾里,先前送魔器你不要,怎滴而今又讲起自己小家子气,当下挠头问道:“宁兄此话怎讲啊?方才我送你魔器,是你不要啊!”说着,又要将那件魔器取出递给宁升。 宁升心累道:“快把魔器收回,你也是不上路子!算了与你明说了,我们才刚到京城,而你们已经来了有几日了,是不是该我们介绍此地有何种美食?”说完,宁升觉得脸颊发烫,这种只可意会之事却要如此直白说出来,倒显得不通人情世故。 穆海恍然大悟,立刻惭愧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今日几位在城中的消费,全部算在我穆海的头上!” 虽说穆海拿捏不住人情世故,但做事着实有一套。而今正值战事紧张之际,京城的守卫尤为森严,每位进入城中之人都要接受严格检查,但穆海三言两语便让城门卫军放行,其中不知又花费了多少钱财。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便到了穆家兄妹入住的客栈。 穆海介绍道:“虽然这家客栈的位置有些偏僻,但其后厨掌勺烧的菜肴我愿称之为京城第一。” 短短几日时间,穆海便吃遍了城中菜肴,否则在没有切身体会的情况下得出了的对比结果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宁升并不怀疑这位富家子弟的品味,随之一同走近客栈。 掌柜见到穆海,立刻挂起谄笑,按理拥有绝好手艺的厨子的酒楼客栈的掌柜该目中无人才是,为何独独对穆海这般恭敬?唯一的解释便是其一掷千金的豪气彻底折服了掌柜,许是几天的收入便赶上以往几年的才会见到穆海便一脸谄媚。 坐在二楼雅间,宁升向穆海坦白两件事。其一是试炼塔第二层秘境之中并无活物,所见活人皆为亡灵。但至于所吃食物是否为活物便无从得知,反正食之并无任何不适感,想来应到是秘境意识刻意为之,只为让秘境更加真实。其二是自己能够与穆家兄妹结队寻找通关线索,但是兄妹二人通关完第二层秘境获得的奖励必须全部交与自己。 穆海脸色难看,倒不是因为奖励全部要给予宁升,自己方才那一件魔器便比通关奖励不知珍贵了多少倍,但仍是说送就送。让其恶心的是自己所吃进肚子的美味全部都是一群亡灵为自己做的,天知道这些东西的原材料是什么,若是腐尸……穆海不敢想下去,怕自己忍不住干呕。 伊乙如今修为尚低,便与牧晴同住一屋。斯坦启本以为以穆海的大气肯定会为自己和宁升各准备一件客房,却不曾想穆海只安排了一件。这就让他有点想不通为何视金钱如粪土的穆家嫡长子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省钱? 直到入住后,斯坦启才明白。 宁升问道:“进入京城之后,你有没有觉着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们?” 斯坦启先是沉默,随后闭上眼,进入京城后的所见所感开始在脑中快速回朔。片刻之后才睁眼摇头道:“并无如此感觉。” “奇怪……”宁升面色沉吟,自从进入京城,他总觉得某处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虽然并无恶意,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着实让人内心感到不适。但除了自己外,并无其余人有如此感受,莫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而产生的幻觉? 宁升暂时摈弃脑中混乱的想法,敲响穆云的房门。 穆云打开门见来者是宁升,心里咯噔,不由自主地心悸一下,显然上次的阴影还未散去。好在只是片刻,她便调整好情绪,邀请宁升入屋坐下,为其沏上一壶好茶后问道:“这么晚你来找我有何事?” 宁升见穆云沏茶的动作风轻云淡,问道:“你兄长没告诉你?” 穆云神情不改道:“知晓了,不过我认为没什么。”见宁升此刻坦然地喝着清茶,笑道:“看来你也丝毫不介意啊!” 宁升道:“言归正传,这几日你在城中寻找线索,可有所收获?” 而今整座京城多出许多外乡人,毫无疑问大多都是试炼者。十日期限已至,不曾到达京城的试炼者全部被送出试炼塔,宣告着第二层试炼他们并未成功通关。 穆云道:“我问了城中许多试炼者,与之交换信息之后得出一些零散的信息。我将其整理了一下,隐隐约约得出一个结论,或许通关的希望就在京城东南角的那座寺院之中。” 宁升错愕,没想到穆云竟然已经找到线索,或许比起穆海,穆云更适合执掌穆家。 宁升有些惭愧,“本想着是你们与我一同寻找线索,却不曾想而今你们已经有了线索。” 穆云道:“此话并非如此讲。即使我们知道了线索所在,想要成功将其找到,也绝非一件易事。我兄妹二人实力太差,若是没有你们的话,估计连线索一眼都见不到。” 谈论间宁升微微皱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就好像在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一样。但宁升放开神识探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第139章 四面佛 穆云察觉到宁升异样,问道:“怎么了?” 宁升伸手在周身一拂,施展秘术将整个屋子与外界隔绝。在房间与外界隔开之后,被监视的感觉这才消失。 穆云道:“我们被监视了吗?” 先前宁升不能确定,而今施展秘术后将房间与外界隔绝后这种受监视感消散不见,便能确定一行人从进入京城之后便被某人监视着。先前那番对话显然已经被深藏暗处之人听到,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前往穆云口中的寺庙寻找线索。照宁升猜测,此人可能是试炼者之一,但目的不纯,想要将线索据为己有,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探知线索所在。 牧晴蓦地睁开眼,双手一拍瞬间激发浑身妖气,将其凝聚成一座牢笼荡向身前。伊乙被动静惊醒,下意识催发修为却被牧晴拉至身后,“有我在,别害怕!” 妖气牢笼向前撞去,前方空无一物却发出清脆的金石碰撞之声。声音于屋内回响,显露出一个人影。他似乎没想到牧晴实力如此强劲,随手一击竟将自己震出内伤,当下想要逃出房间。但那牢笼触碰身躯的瞬间,化作附骨之蛆死死缠上自己,一个恍惚就被困住。 斯坦启持枪冲入房间,见伊乙被吓得蜷缩在牧晴身后,怒火中烧下将魔气灌入长枪之中,就要一枪将其刺死,被赶来的宁升拦下。 妖气牢笼之中的黑影逐渐散去迷雾,露出清晰的人脸。面对赶来的众人却不显慌张,好似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中。 宁升没有犹豫,直接逼问道:“是谁指使你前来行刺的?” 牢笼中人镇定自若,“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前往那座寺庙寻找线索吧,再晚一步兴许整座寺庙都会葬于大火之中。” 宁升以眼神示意斯坦启与牧晴跟随穆云一同前往那座寺庙。自己也坐在床上,安抚伊乙道:“没事吧?” 伊乙从方才的恐惧中缓过来后,摇头道:“没事了,只是事发突然有些害怕。” 确认完伊乙无事后,宁升单手凝聚出一道烙印射向被困妖气牢笼中人。烙印没入眉心的瞬间,此人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再没有先前的从容。与自己无亲无故,宁升并无任何顾及,直接动用搜魂之术,强行抽调其记忆。 搜魂术开启的瞬间,此人便开始嘶吼,甚至痛苦地在牢笼中翻滚。短暂的嚎叫过后,此人便没了动静,这时宁升眉头再度皱起,因为牢笼中人已经没了气息,神魂已经崩溃。 宁升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然谨慎到了这种程度,甚至考虑到派来之人会被动用搜魂术,早已在其神魂之上设下禁制,防止任何人探知其记忆。” 此时穆海匆匆赶来,见到凌乱的房间,不明所以问道:“此地发生了什么事?” 宁升道:“有人想要阻止我们找到通关的秘境,我怀疑此人一定是试炼者之一,想要独占线索一人通关。” 穆海愤愤不平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前往那座寺庙吧,听妹妹将通关的线索就在那座寺庙……” 穆海话未说完,如墨的黑夜被冲天火光照的通明。几乎瞬间,整座京城被照耀的异常光亮,宛若烈日当空,重返白昼。火光传来的方向正是那座寺庙,正如方才牢笼中人所说,整座寺庙被火海吞噬。 宁升握紧拳头,翻身从窗户跃出,朝寺庙方向狂奔。周身的景象快速变换,但宁升的心绪却异常冷静。被妖气牢笼困住之人今夜前来的目的难道只是送死?从其表现出来的冷静可以看出,他对背后主子的实力很自信,完全不担心自身安危。 转瞬间宁升已来到寺庙,时间虽短,却由于火势太大,如今的寺庙已经成了一处废墟。京城之中专管灭火的水卫在发现火焰的瞬间便已赶到,施展秘术牵引周围水源灭火。火焰接触清水的瞬间,火势却骤然变大,火焰滔天化作炎浪,须臾间将寺庙内的建筑摧毁。 宁升找到站在寺庙外的三人,不等自己询问,牧晴率先说道:“在我们赶到时,火焰已经将整座寺庙吞噬。这火焰很诡异,遇水甚至燃得更厉害,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整座寺庙就成了眼前这副惨淡光景。” 红色的火光滔天起,火势虽大却并未往其余敌方蔓延,显然这场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宁升当机立断,施展秘术,眼底闪烁金光看向寺庙。 此刻寺庙外围了许多人,毫无疑问大多都是试炼者。只是这些人宁升从未见过,除了穆家兄妹之外再无熟人。扫视完整座寺庙却一无所获,宁升失望地摇头,只期待着从其余三座京城的试炼者口中换取些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赤红的火光中突然绽放出一抹金光。金光出现的瞬间,火势明显削减不少。火光与金光此消彼长,片刻之后金光大放,整座寺庙再无一丝一缕火焰。 众人透过刺眼的金光看到一座佛像。这佛共有四面,只是其余三座黯淡无光,只有面向东方的佛面熠熠生辉,京城半空的金光全部来自此面佛像。 只此一眼,宁升心中便涌起一个想法:佛像共有四面,当下只有东方一面熠熠生辉,而众人如今正处在东王朝。就是不知其余方位的王朝是否会有这般异象,若真是如此心中这个想法便能得到证实。 按照宁升猜想,四大王朝的皇帝本是一体,正如这四面佛一般。如果能够找到某个契机促成四位皇帝和解,使这片天地充满和平,融为一体的四位皇帝不仅都能得到永生,这个世道也会没有战乱而坐享太平盛世。 斯坦昊身处西王朝,此刻也见到四面佛展露金光。同时也察觉到只有面向西方的佛面迸发金光,眼下心中的想法与宁升大相庭径。 大批的军队纷纷汇聚于此,甚至惊动了皇帝亲临现场。这座寺庙在城中具有极高的声望,其主持待人接物的分寸拿捏的极好,可以做到诸事滴水不漏。皇帝每每心有疑惑便会来带寺中寻求主持解惑。当皇帝谈及国策时,主持便手持佛珠闭目念经,当皇帝讲完便再睁眼,只道:“老衲对于治国之策并无任何建议,但我只知道一心向善不会错。” 这座寺庙在江湖中也有极重的声望,并不参与江湖门派排名,却深受每一任武林盟主敬重。外界扬言寺庙主持只是一位普通僧人,并无修为,可事实如何无人知晓。 皇帝神情痛苦,认为寺庙不当受此劫难。一心向善的老主持而今却落得了葬生火海的下场,只能感叹一声老天不公。金光逐渐收敛,火焰已经熄灭。皇帝颤颤巍巍走近寺庙,周围全是焦木,已然没了先前的勃勃生机。 四面佛盘坐于地,双手合十结印,手腕处挂着一串佛珠。纵使火势滔天竟也难损佛珠半点。皇帝认得这串佛珠,正是寺庙那位老主持的。 皇帝低声自语道:“难道这四面佛就是老主持的金身?只是为何有四副面孔,且其余三副黯淡无光?” 皇帝仔细端详着佛像的面容,竟发现无论是神韵还是外貌都与自己极其相像。不光是皇帝有此发现,参与试炼的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个个心中涌起如宁升心中一样的想法。 见到这一幕,宁升彻底坚定内心的想法。皇帝在金身旁坐下,凑近仔细观摩面向东方的佛面。端详片刻之后便绕着佛像转圈,想要看清其余佛面的脸。 但其余三副佛面皆一片朦胧,定睛专注看却一片迷雾,转眼望向其他地方却异常清晰。 皇帝身边共有十位护卫,无一例外都是气息绵长的纯粹武夫。任何一位放在江湖之中都有一争武林盟主的实力。能够招揽如此之多的高手,可见皇帝魄力之大。 宁升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寺庙,道出心中的想法。其余人的想法与其都大差不差,显然这便是眼下通关之路。方向有了,但如何促成这个目标成了另一个大问题。 宁升道:“被牧晴困住的那人在你们走后与我说寺庙很快会毁于一场大火。这四面佛是在大火之中才被发现,如果这是线索的话,那么这放火之人便不可能是试炼者之一。” 其余人面面相觑,皆无法理解宁升这番话。 宁升开始解释道:“四面佛金身是通关的线索,而这线索得益于这场大火才被发现。按照我们先前的猜想,这放火之人是试炼者,想要阻止其余试炼者通关秘境。但有个前提是他自己必须获得通关的线索。若放火之人是试炼者,在放火之前必然就已经获得线索,所以才会放火烧掉寺庙,毁去线索。但通关的线索恰恰出现在放火之后。可见放火之人应当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听闻宁升这一番分析,所有人恍然大悟。只是为何原住民要将这座寺庙烧掉,甚至还知道这偌大的世界仅仅只是一处秘境,甚至还知晓通关秘境的线索就在寺庙,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了! 第140章 天降气运 铜陵关有紫泽真君杀魔在前,令魔人一族有些闻风散胆。魔人晋升十二境难如登天,但人族光一个大丽朝便有数十位十二境大修。倘若真的互换性命,魔人一族便要在这东神州除名,成为苍茫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两大战场中无疑长定城战事更加紧张,此地虽然没有魔人参与厮杀,但数目庞大的妖群屡次差点冲破城墙禁制南下入侵人族领域。铜陵关有大丽铁骑坐镇,始终将妖族大军抵御至关外数里,这让辛陇十分气愤。 大丽的江湖并未因国难而沉寂,相反风满楼里仍有不少武夫文人对当下流传火热之事“评头论足”。最近王牧入妖域的风头已经过去,便又有张天师问道武当山一事大受瞩目。作为武当山剑道第一人的姜木力撼张临江而不落下风,让龙虎山这位极擅打斗的天师只留下这样一段话:“论力,我胜姜剑师;论术,姜剑师令我望尘莫及!” 这便是英雄间的惺惺相惜。张临江知晓姜木心中有羁绊,从而剑心无法达到纯粹地步,那份看似圆满的剑意实则仍有一丝裂缝。高手之间的比拼不单单是力气之争,更要在心境上一争高下。在心境上落了下风,姜木丹田之中灵元绵长也无济于事,内心的竭力才是这场大战输的重要原因。 若姜木心中并无压力,以轻松状态与张临江比剑,二者胜算在五五间。虽然这份羁绊束缚了姜木的剑术,却也给予其不小动力。此起彼伏间倒不能说一定不是巅峰水准,只是张临江故意让武当山掌教如此认为,觉得是姜木感动自己,这才让“武当山”三字不至于被龙虎山踩在脚底。 张临江脚踩沧澜剑化身剑仙飞上莲花峰半空留下的那番话全是肺腑之言。那个瞬间,他脑中没有任何条条框框,不顾及后果也不去考虑说出这番话后朝廷会如何对待龙虎山。他毅然决然说出这番话,不单单为了不愧对道心,更为了给武当山正名。 将肺腑之言尽数倾吐后,张临江寻到天地间某种契机,修为直入十一强境,与十二境只有薄如蝉翼之隔,成为当世十二境下第一人。此事并非相对,是实打实的十一境第一人。无论魔人还是其余擅长厮杀的种族,只要修为不曾达到十二境,都不是张临江的对手。 这场问道算是相互成就,既让张临江修为大增,更让武当山的剑道得以获得江湖承认。 姜木为了递出生平至强一剑,将一切都灌入剑身之中。纵然只有短暂的瞬息时间手中的这把仿剑达到真武大剑十分神韵,也绝非张临江可敌。可成也压力,败也压力。因为心中那份执念自己才能感悟到递出此剑的精气神,却也因此剑心不够纯粹造成后继乏力,被张临江势大力沉的一剑斩碎了真武仿剑之剑骨。 长剑能斩断,但武当山剑道未来将昌盛数百年的气运无法被斩断。 天际涌出数道华光落在莲花峰之上,没入长老弟子眉心。人群中裴石眉心出现枣红色印记,虽只有一瞬却被身旁人看见,不由发出惊呼:“师弟你眉心印记是怎么回事?” 不单是裴石,人群中还有许多人获得了这份机缘。张临江已经从高空之上缓步走至地面,来到公主朱穗身边。这个不着调的天师看似与原先并无两样,但给自己的感觉还是变了,至于变在何处又不曾得知。 朱穗问道:“这数道华光怎么回事?” 张临江并未像其他前辈那样沉默,开口回答道:“这是武当山剑道未来三百年的气运。” 朱穗瞥见人群中的裴石也获得了一份气运,不禁气呼呼地在心中想着:这么一个愣子都能获得的机缘,看来这份机缘实在廉价! 张临江看出公主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公主心中的想法可是大错特错啊!您可知道为何会有这场问道嘛?” “我爹想要借此打压武当山!”朱穗不假思索回答道。正是一路走来有过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如今在张临江询问时才能脱口而出。 张临江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朝廷打压武当山正是为了这三百年的剑道气运。按照陛下的意思是,这三百年剑道气运与其让武当山独占,倒不如将其散入江湖,也能够涌出一大片剑师能够上阵杀敌。但今日与姜剑师一战,我觉得武当山配得上这三百年剑道气运!” 朱穗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治理天下整个皇室还有许多皇兄皇弟,轮不到自己这位公主过问。她只听明白一个事,那就是这剑道气运并不廉价,反而比想象中的还要珍贵。意识到气运的价值后,朱穗道:“你为我截取一份剑道气运!” 刚说完,朱穗便觉着此举————未经其掌教同意便将属于武当山的气运截取化为己用实在太过无礼。本以为张临江会拒绝,不曾想其随手一招便将一柱光华握在手心,随后在自己眉心处一点。在张天师指尖触碰到眉心的瞬间,一种难以言表的玄妙感席卷全身,冥冥之中似乎得到了上苍的某种认可,看向张临江腰间那把佩剑产生了些许亲近感。不单单是沧澜剑,任何剑朱穗都觉得亲近。在此之前朱穗虽不抵触灵剑,却也谈不上喜欢,以至于修炼至今都未曾握剑一次。 武当山掌教仅仅只看了张临江一眼,便收回目光闭目养神。倘若张临江想,这三百年气运全然不会落在武当山头上,而会被朝廷悉数夺走如其所说的那般散入江湖。给予朱穗一份不大不小的气运也算是对朝廷一个交代。 朱穗伸出手,“能不能把你腰间的那把剑给我摸摸?” 张临江知晓朱穗这是开窍了,取下沧澜剑递到公主手中。 朱穗并不熟练地将沧澜剑出鞘,瞬间便有凛冽的剑气扑面而来。若是寻常人贸然将长剑出鞘,此刻俨然已经被剑气割去了头颅,只是如今朱穗获得剑道气运,对于灵剑十分亲近,出鞘瞬间凌冽的剑气在与其面颊接触的瞬间便化作轻柔的微风。至始至终张临江都未有动作,可见朱穗确实传承了一份剑道气运。 将沧澜剑归鞘后,朱穗将长剑递回张临江,没想到自己无心一语还真为了自己换来了一份气运,就是不知与裴石相比谁获得的气运要多些。 拄剑强撑的姜木见到这一幕也终于放下心,在张钟铉的搀扶下离开莲花峰。一个时辰之后,诸位弟子陆续离开,接着便是长老掌教,整座玄武场空无一人。张临江与朱穗随掌教一同移步紫霄大殿。 朱穗对于将要商议的“琐事”不感兴趣,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殿,准备前往那山道,看看能不能偶遇那个愣子少年,问一问他得到的气运有多大,如果没有自己大,那指定要好好嘲讽一番,不然怎能解心头之恨? 裴石并不明白自己一个练拳的为何能够获得剑道气运,就因为跟随了姜师学习了心剑术?照父亲所说,自己应当武道天赋不错,而今获得剑道气运传承,着实让这位十几岁的少年有些迷茫,不知究竟该选择武道还是剑道。 正思考间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是那位跋扈的公主殿下,当下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其叫住:“今日我看到你也获得了剑道气运,找你便是想问问你获得的气运有多大?” 裴石不想回答如此愚蠢的问题,气运怎有大小之分?能获得一丝一缕都是莫大机缘,这公主问出这番话莫不是想要与自己一争气运高低?急于练拳的少年懒得与之废话,就要拾阶而上前往巨门峰顶的习武堂。 见裴石并未回答自己问题就想走,朱穗便伸出手臂阻拦,“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 裴石冷淡道:“你是武当山的客人,我若是对你出手会造外人诟病的!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朱穗脸上露出不屑表情,“瞧你这架势难不成还想与我动手?我不以公主的身份压力,你我二人在这山道上打一架,看看究竟孰强孰弱?你若是输了,便个告诉我你获得的气运究竟有多大!” 裴石反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我输?”朱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怎么可能会输?” 裴石不想与这个自大的公主多费口舌,既然其已经明言要求要打上一架,便不能再说武当山待客无礼。向前踏出一步的瞬间,单手成拳朝朱穗腹部重重挥去。 裴石出拳的刹那间仿佛变了个人,整个人意气风发,好似当代武神,一拳递出身前再无敌手。朱穗微微诧异,却并未被震慑的呆站原地,双手一摊施展秘术,双手柔软似鞭,抽击在裴石出拳的手臂之上。 二者皆势大力沉。 裴石出拳的方向被朱穗的手鞭抽击地改变方向,巨大的前冲之势将一棵古树贯穿出个大洞。朱穗也不好受,她小觑了裴石的身体强度,这一记重击下来,手臂传来阵阵刺痛。反观裴石只是抖了抖手腕,似乎并无大碍。 第141章 面见皇帝 裴石也没想到朱穗这位公主竟敢与自己比拼肉身强度,目视前方眼中带着疑惑。这娇贵的公主脸上带着痛苦之色,但也仅限于此,并未受伤。 吃痛的朱穗认为以自己修为硬抗这一拳不成问题,殊不知小觑了少年拳势之盛,“小瞧你了,接下来我会认真的!” 裴石一脸无所谓,摆出宁升教得拳架,体内灵元按照既定路线流转,武夫意气节节攀升,好似蓄势待发的雄鹰,一对眸子紧盯前方,将朱穗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朱穗玉指在腰间储物腰带一点,便有三道符箓被其捏在手中。其一通体红色,虽未被灵元激发却依旧流露出灼热的温度。其二通体紫色,隐隐可见雷蛇于其中游动,时不时发出滋啦的雷电之音。其三通体青色,当属三道符箓中最为奇怪的一道,既有和煦春风的轻柔又有萧瑟秋风的冷冽,让裴石颇为忌惮。 朱穗左手持符,右手在身前一拂,三道符箓受到牵引自行悬停于身前。待最后一张青色符箓落位后,朱穗双手合十掐诀,口中默念法咒。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际,三道符箓同时绽放灵光,宛若三朵莲花互相交织旋转,直到最后融为一体。 裴石终于正色,在那一团白芒之中他感受到浓烈的威胁。左脚后退半步蓄势待发,拳锋之上隐隐闪现金光,竟有几分金罡拳神意。在此之前宁升并未将金罡拳传授与他,能有如今这份神意全靠自己回忆宁升施展时的细节后慢慢摸索。 夺目的白芒逐渐内敛,裴石也终于看清合三为一的符箓。这道符箓呈现暗金色,其内蕴含巨大灵威,看的裴石小腿打颤,并无信心毫发无损地接下这一击。但父亲教给过自己一个道理,对敌时不能露怯,对于纯粹武夫来说这点尤为重要。一旦心生胆怯,纯粹的武夫意气荡然无存,出拳便会束手束脚,无法将拳法的威力发挥至极致。 远处踏空走来两位仙风道骨的前辈,左手边是随朱穗一同上山的张临江天师,右手边是武当山年轻师叔祖张钟铉。两位皆姓张,修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大道。 张临江随手一拂,原本大放光彩的符箓立刻黯淡下来。朱穗见其打断自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为何要打断我施法教训这个不知礼节的小子?” 裴石反驳道:“我何时不知礼节了?我想着你是武当山的客人,于是处处忍让。而你并不识趣,反而咄咄逼人……” 张钟铉脸上也露出怒色,呵斥道:“裴石闭嘴,你可知眼前这位是大丽朝的公主吗?人家来武当山做客,我等应当将其奉为上宾,而你却拳脚相对,还不知错?” 裴石不服,碍于身旁师叔祖的威望也只能妥协不再言语。 见张临江脸上也有怒色,朱穗下意识也闭了嘴,并未仗着自己是公主而真的目中无人到连张天师的话都不听。一路走来并无任何危险,朱穗可不认为那些乱贼是惧怕自己公主之名,若没有身旁这位龙虎山天师一路相随,自己怕是早就…… …… 王牧已经进入妖域,在离开长定城之前加入了杀妖榜,他要记录这番历练自己会斩杀多少妖兽,也想看看如今的天赋与杀妖榜上的其他天骄有多大差距。 按照武灞山掌教白鹤所言,宁升如今正在试炼塔中。而今试炼已经开始,王牧知晓自己并无机会在加入试炼,也不急着立刻前往妖域中心。况且如今修为尚弱,能不能走到试炼塔都是一件难事。 宁升知晓王牧进入妖域,却不知其是否会来试炼塔寻自己。说真心话,他从心底佩服这位小自己几年的少年,竟敢只身一人前往妖域历练,这份魄力是自己不具备的。想到这,他越发好奇总有如此魄力的少年该会是各种模样?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通关秘境。 已经获得线索,但宁升等人仍是一头雾水。虽然知晓了四位皇帝的关系,但如何通关还是一大难题。 原先站在寺庙废墟前,宁升看到东王朝皇帝似有所感,仿佛破开冥冥中某些桎梏,眼神清明不少。出于这一点,宁升在想是否要入宫面见皇帝。倘若能够劝说皇帝止兵,天下得以重获太平,令百姓安居乐业也许就能获得秘境意识的认可?如此一来,面见皇帝成了当下重中之重。 宁升面向穆海,开口问道:“穆兄,可有法子让我们入宫面见皇帝?” 穆海沉吟片刻后反问道:“入宫面见皇帝可是为了通关?” 在得到宁升肯定的答复后,穆海又是一阵沉默。约莫一炷香后,这才说道:“我们可以入宫,但至多只能有二人。” 宁升猜到穆海多半是想靠砸钱买通宫内官员引荐,否则当朝皇帝怎会随便召见外人?作为一朝皇帝若是谁都可以面见,哪还有威严可言? 穆海道:“当朝皇帝信奉儒释道三教,而今那座寺庙毁于大火,京城之中便只有道门能入得了皇帝法眼。我等若是想要面见皇帝就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我可以砸钱买两个道士身份,以为皇帝解惑的名义入宫。” 宁升并不在乎穆海如何做,只道:“一切有劳穆兄了!” 穆海摆手示意无事后便转身离开了客栈。宁升让其余人回屋休息,房间内便只剩自己与穆云二人。 穆云见宁升刻意留下自己且眼中带着疑惑,问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但说无妨。” 宁升道:“为何你兄长通关的执念这么深,甚至散尽家财也要通关?” 穆云叹气一声,“因为家族中有元老不满他接过族长一位,认为他天赋平平无法带领穆家更进一步……为了让我兄长能够顺利接任族长,我父亲便向诸位元老提出‘我嫡长子只要能通关试炼塔两层秘境的试炼,便证明其有能力执掌穆家。’由于我们穆家从古至今都未曾出过天才,天赋最高的也仅仅只通关了第一层秘境,父亲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向家族证明自己嫡长子并非元老口中的庸才!” 宁升终于理解为何穆海如此不惜代价,这不单单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接管家族,更为了给父亲争一口气。平庸了许多年的穆海想要借此机会向整个穆家证明:我父亲的眼光没有错! 宁升问道:“那你觉得你兄长是不是庸才?” “不是!”穆云斩钉截铁道。 穆海才入京城第一天,便已打点好许多官员以保证兄妹二人在城中畅通无阻。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极其考验对人情世故的拿捏,稍有不慎惹怒某位官网不悦便会满盘皆输。在与之打交道时,宁升明显觉得轻松。看似是个“散财童子”,但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可偏偏不会让人对其生出精于算计的厌恶感,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约莫一天时间后,穆海重返客栈,手中拿着两块度牒。他将其中一块交予宁升,说道:“这是清河观道士度牒,有了这个我们便可入宫面见皇帝了。” 宁升收好度牒,“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入宫去面见皇帝。” …… 养心殿内,皇帝慵懒地躺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看着入宫的两位清河观道士,问道:“你们面见我是有何事要奏?” 宁升道:“陛下可想知道前夜寺庙为何燃起大火?” 闻言,皇帝坐起身子,正色道:“钦天监都难以找到原因,你二位能够为我解惑?” 宁升道:“此火遇水爆燃,显然并非凡火。据小道所知,不惧水的火焰只有一种,那便是道士炼丹所用的丹火!” 皇帝若有所思道:“那你说纵火之人是位道士?整座京城便只有一座道观,那便是你们清河观,莫不是说……” 宁升道:“这场大火并非祸事。大火过后寺庙废墟之中出现一座金身,是一座四面佛像,但只有一面佛像熠熠生辉,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皇帝并未说话,静待宁升下文。 宁升道:“无论佛像如何放置,都只有面朝东方的那一面佛像散发淡淡的金光,不知陛下我说的可对?” 皇帝点点头,仍不说话,是在考验眼前这位年轻道士的道行。 宁升接着道:“王朝居于大陆东部,而佛像只有东方一面散发金光,且这座大陆共有四个王朝,凡此种种陛下能够想到什么?” 皇帝确信眼前二位年轻道士已经知晓佛像的秘密,便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其余三位皇帝其实与我是一体?” 宁升默不作声,但脸上的表情似在说确实如此。 皇帝道:“在看到四面佛后,我便有所明悟。据我朝渗透进其余三大王朝的探子来报,其所在王朝皆现四面佛神像,这或许不是巧合……” 宁升适时给出建议道:“陛下发起战争是为了做那天下共主得永生,而眼下这情况似是上苍才提醒陛下,您已经是天下共主,只是如今分裂成四位。” 第142章 紫泽道统 这话放在平时,皇帝不会听信半点。但那夜在寺庙内见到四面佛后,脑海之中生出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合四为一,可得永生。 起初皇帝认为是集齐四尊佛像,借住其内蕴含的大道法则可以获得永生的资格,但如今却发现大错特错。先前时常出现精神恍惚,梦到自己前往其他王朝坐在龙椅上决策国事。召见太医问诊,只给出操劳过重的诊断,而今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此刻不光是东王朝皇帝有如此感悟,其余三座王朝皇帝皆幡然醒悟,接受身边试炼者的建议收兵。 …… 王牧踏入妖域的一刹那,修为晋升十层境。对这一切他并未感到奇怪,获得紫泽真君馈赠的他注定与众不同。世上无父无母的孩子多了去,为何老道士偏偏选中自己? 进入妖域之前,王牧还曾到过庆阳宫。上山之际遇到最近同样赫赫有名的老牛道童,其发丝被饰有华云纹的飘带缠缚,带着一顶莲花冠,手中把玩着一只蟋蟀,行动间飘带摇曳,有些神仙气象,但行为举止又与稚童无异,哪里有道号“老牛”的半分沉稳。 老牛道童的面容俊俏,若不是身着一袭道袍怕是要被人唤作小生。这年头京剧里的行当被用来形容人已经司空见惯,据说是由一位大文学家率先提出,至于究竟是谁便有了争议。见到登山的王牧一眼将其认出,便问道:“你当真要前往妖域历练?那地方可凶险的很,稍有不慎就会丧失性命的!” 王牧也曾听闻老牛道童的论道事迹,但对此并不感冒。他侧身想从一旁空挡继续登山,却被老牛拦下,“你就是被紫泽真君选中之人?” 王牧眼神一凛,“你怎会知晓这个?” 老牛并不解释,让过身子道:“宫主在大殿中等你叙旧!” 王牧更加疑惑,自己第一次登上庆阳山,与庆阳宫主在此之前并无交情,怎谈叙旧?他想要问个究竟,但老牛道童的身影转瞬间消失不见,就好似从未到过这个地方一般,如此一来王牧心中对老牛道童的好奇愈发浓烈。 庆阳宫不止有男性道士,还有诸多女冠道姑。经过漫长的修炼,个个身材精炼,展露出超凡脱俗的气质。平日里庆阳宫不会有外人前来,她们见的最多的便是同门,而今日不仅老了个相貌俊俏的老牛道童,又来了一位腰间佩剑、风度翩翩的剑仙,一连羞红了许多女冠们的脸颊。 王牧才至演武场,还未走近大殿,便立刻有位女性执事上前接引。 庆阳宫主许镇笑脸相迎,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听闻小友最近要去妖域,这在江湖中可是掀起不小的风波啊!许多人认为你是在沽名钓誉,我却认为你这是在真心求道!” 王牧并无桀骜之意,但以十岁少年之身便已有七境修为,难免行为举止间会流露些傲气,许镇并不介意反而十分理解,在脑中想象自己若是在十岁之时便有了七境修为,该不会成了目中无人的纨绔吧? 许镇谈及自己关于王牧前往妖域一事的想法,意在告诉庆阳宫支持其这么做。王牧不知缘由,先前老牛道童所说的“叙旧”二字便让自己不明所以,而眼下许镇的态度好似在对待老友,更令其不解。 心怀疑惑之下,王牧终于开口询问道:“许宫主,我们在此之前在何处见过吗?” 许镇摇头道:“并未见过。” 王牧便将在登山途中与老牛道童的那番对话原封不动地说与许镇听。听完过后,见多识广的庆阳宫主并没有表露出震惊,反而问了眼前少年一个问题:“你相信轮回之说吗?” 王牧此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被许镇突然询问这个问题,一时愣坐在座位上。片刻之后回过神,回答道:“并不相信……” 想到那位紫泽真君,许镇心中不免伤感,那位可以与自己把酒言欢、倾诉心中事的兄弟已经不在人世了。听到王牧说出自己关于“轮回之说”的想法后,报以微笑道:“这东西很玄,按照老牛道童与我所说,你便是那位紫泽真君转世。” 王牧当下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紫泽真君前些日子与妖域魔人大战陨落,而我已有十岁,显然我不可能是紫泽真君转世。” 许镇拿出一本道门秘典,“这里面有段关于紫泽真君的记载。” 在大丽道门之中便有紫泽仙道一脉,掌管这一脉道统之人便是受万人敬仰的紫泽真君。王牧阳身为当代紫泽真君在陨落前选中的传承之人便是眼前这位少年。也正是此刻,王牧终于知晓为何自己当初眺望紫泽真君王牧阳陨落方向境界便能平步青云直入七层境。 许镇道:“其实老牛道童的意思与这道门记载大相庭径。按照他心中所想,每一代紫泽真君都是初代紫泽真君的转世,我也便顺着他的想法将你当作我的挚友王牧阳。恰好你二人名字又这般相近。” 王牧终于理解许镇见到自己第一眼露出的那份欢迎笑容。他并未因为被当作是王牧阳的替代品而感到不悦,相反心怀骄傲。紫泽真君可是力撼十二境魔人的存在,放眼整座大丽王朝,能有此能力者不出一手之数,但只有王牧阳悍然出手,足可见其正道之心。 许镇悲切道:“那场大战我在闭关,所以无法前往铜陵关助王兄一臂之力,这成了我心头的一大憾事。当老牛道童与我说你是新一任紫泽真君,就想着在你身上弥补……” 王牧道:“老道士生前时常与我提起庆阳宫,说这里有许多飞天走地的神仙,还有那位许宫主能耐更大!当时没有能力走这么远一睹庆阳仙山的风景,而今有了能力便想着在前往妖域之前见一见老道士口中的许宫主。” 许镇问道:“你口中的老道士是……” 王牧回想往日的点点滴滴,却忽然法诀老道士的模样已经模糊。朦胧的相貌被紫光笼罩,以至少年思前想后也只挤出一句话:“那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许镇道:“你从妖域历练归来后切记要去紫君山一趟。王兄战死铜陵关外,紫君山群龙无首,如今急需一位能堪大任之人。” 王牧问道:“前辈认为我就是那个能堪当大任之人?” 许镇摇头道:“不是我认为,而是王兄的认可、紫泽仙道的认可。否则你如何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境界连破七层?不仅如此,甚至在踏入妖域的刹那间修为能够直入十层境?” “前辈都知道了?” 许镇点头道:“都是老牛道童与我说的。” 王牧越发好奇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究竟什么来头,竟然什么事都知道!于是他向许镇道出心中的疑惑。 许镇的庆阳宫在道门之中地位虽然不如那几座庞然大物,却是为数不多的几大一流宗门。修炼数十载,在道门扎根许久,人脉自然不差。绕是如此也并不知老牛道童的根底,这足可正名此人出身绝不一般,若是按照其轮回转世之说,上一世觉得是某位隐世不出的大佬,甚至是那种天道都要嫉妒的存在。 二人的对话到此结束,王牧重返那条山道,想看看能否再遇到老牛道童,只是事与愿违只能踏上前往妖域之路。 王牧踏上修炼一途至今都不足一年时间,如今修为在江湖之中已然算得上一流高手。大丽的江湖很大,达到能够容纳许多修士于其中竞争生存。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弱者有弱者的法则,一切循规蹈矩并无差错。十二境类似藩王有自己的封地,在自家封地内便如能比肩天道,主宰这片空间内的一切法则。如此是好,却也因此被限制了自由嘛,不能够随意行走于人间。 那么十一境便是江湖顶天境界,一般的江湖散客能够步入五层境已算是入流,八层境可称小宗师,九层境则被唤作大宗师,十层境便不多见,因为散修几乎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当然不乏有些许江湖散修运气好获得泼天机缘成就十层境,但那终究只是例外。九层境修士可被大家族奉为上宾以礼相待。 在王牧离开大殿后,许镇对门外轻声道:“偷听了这么久,真当我二人都没发现你?” 大殿后门,一位梳着同心髻、眉心点缀着一朵梅花且身着青绿长裙的女子正伏在门框上掩口轻笑。听见父亲的声音,被吓成了“金丝雀”,左右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后门自行打开。知道被发现的许烟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大殿。她的五官更多随娘亲,只是那一对眸子与许镇简直如出一辙。 许烟怯弱道:“父亲,那位公子不会介意我偷听吧?” 身为过来人的许镇一眼看出自己女儿对那少年暗生情愫,当即呵斥道:“这少年如今才十岁,而你已经十八了,你休要对其生出男女之情。” 见父亲说的这么直白,许烟的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爹你在说些什么……” 第143章 通关在即 不等宁升继续规劝,大内侍官走至皇帝身边,在其耳畔低声说道:“宫外有一群士子求见陛下,目的在于让陛下您退兵,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穆海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宁升,观其眼神好似在说稍安勿躁,无奈之下也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宫外这些“士子”其实全部都是试炼者,不知从何出得知穆海买了道士身份入京朝圣,便纷纷聚集于宫门之外,试图以这种方式让皇帝召见几人,也好一并获得通关资格。 但皇帝只是随手一挥便让大内侍官退下,并没有接见这群士子的想法。听过了宁升的话语,他清楚这群人的说辞与此大相庭径,便不想在浪费时间和口舌。当下他并未表态,只是又挥手示意身旁两位道士退下,随后慵懒地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开始仔细考虑这件事。 二人刚回到住处,其余人就涌进二人房间询问今日面见皇帝是否顺利。穆海沉默不语,至始至终他都只在一旁陪同,对于皇帝的态度也没有太多感受,于是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宁升身上。 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并无一人出声或是发出动静,生怕一点风吹草动打搅到正在出神思考的宁升,从而与通关秘境失之交臂。 片刻之后,宁升道:“该做的都做了,如今我们只能等下去了!” 接连不知等待了多少天,皇帝都未曾给出退兵召令,也并未再次接见宁穆二人。京城依旧是那副模样,战事也依旧紧张。 皇帝在养心殿足足待了三天时间,在此期间禁止任何人进殿打扰。其实远未到太子监国的时候,但皇帝不顾朝廷大臣反对,毅然决然下达诏书命太子在自己闭关养心殿这段时间内全权处理政事。 喜从天降,太子满心欢喜。如今能够监国,便意味着这份皇位非自己莫属,其余皇子再无机会。 大内侍官带着膳食来到养心殿门口,发现昨日的饭菜皇帝半点未动,不免紧张起来。近些日子皇帝始终不曾踏出养心殿半步,甚至其内连点声响都没有,若不是每日饭菜都有被翻动,这位大内侍官都要认为皇帝驾崩了。今日未动的饭菜挑拨着他本就紧绷的心弦,想要轻唤陛下却碍于口谕不敢出声,只好将饭菜放下前往太子批阅奏章的勤政殿。 “奴才见过监国太子!” 太子放下手中的奏章,示意让这位侍奉父皇半生的大太监平身,随后问道:“可是父皇出关了?” 大内侍官低着头,惶恐道:“昨日的饭菜陛下不曾动过,且屋内没有半点动静……老奴恐已生出祸事,便想轻监国太子您去一趟养心殿。” 闻言太子眉头紧皱,神情不免紧张起来,自己如今虽已监国,但毕竟并未继承皇位,终究还只是个太子。父皇若是无事最好,倘若真的……驾鹤西去,自己一定要在其余皇子前赶至养心殿,否则……皇位恐会动荡。 一路跟随大内侍官来到养心殿外,太子侧身将耳朵紧贴殿门,结果真如大太监所说殿内毫无动静。心急之下,太子立刻召来金刀卫将殿门打开。 殿门打开的瞬间,其内的场景令在场众人呆滞原地。皇帝满身鲜血的躺在床榻之上,枕边是那尊四面佛像。面向东方的佛像仿佛活过来了,表情栩栩如生。佛像之上闪烁着淡淡金光,一闪一灭间牵引着猩红的鲜血汇入佛身像中。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床榻上的血迹消失不见,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是皇帝的遗体。 太子目瞪口呆,“不……不见了?父皇的遗体不见了?伯监,方才不是我的幻觉吧?” 一旁的伯姓太监表情呆滞,不明所以道:“方才陛下的龙体还在那,怎么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了?” 太子从震惊中回神,脸上的表情被愤怒取代,“一定是京城那些外来的术士搞的鬼!传我令,城中禁军迅速将这群外来人抓入大牢,由我一一审问究竟是谁偷走了父皇的遗体!” 却在这时,那尊四面佛冲破养心殿屋顶,向某处飞去。 太子下令道:“金刀卫,迅速跟上那尊佛像,想必一定是幕后凶手捣的鬼!” 此刻处在客栈之内的宁升一行人见到天际划过一道金光,穷极目力望去发现竟然是那尊四面佛像,不由分说立刻冲出客栈,朝佛像方向奔去。 整个京城在这一瞬掀起轩然大波,数万禁军从驻地开拨拨朝京城禁军,仅是一柱香时间便将整座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禁军纷纷抬头望向天际,佛像在空中留下一条金色彩带,转瞬间便已有数丈之长。 “前方何人?”负责东城门守卫的禁军将军呵斥道:“停下,监国太子已经下达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京城!” 事关所有试炼者能否成功通关,此刻他们可不管面对的是何人,直接化身数头蛮牛朝城门冲去。 一万禁军仅仅只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就被数十位试炼者杀的人仰马翻。 在短暂的奔跑过后,宁升直接选择御剑飞行。狂奔的速度实在太慢,完全跟不上四面佛像,几个眨眼的功夫便被拉开了数里的距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虚弱之感从宁升的丹田传来,后头望去早已没有其余的试炼者。佛像的速度之快已经将除宁升之外的其余试炼者远远甩在身后。 三个时辰的御剑飞行,宁升已跟随四面佛像来到了东王朝的边境,这里一片空旷,毫无人烟,甚至连飞禽走兽的踪影都不见半点。 “这佛像再不停下,恐怕我就要力竭坠地了!”宁升看着万丈之下的大地不由地心悸一下,虽然自己肉身强悍,但从这么高的高空摔下去怎么也是个半死。 好在佛像终于停下。 三道强大气息从南西北三个方向传来,宁升定睛一看,其中二人自己都认识。 南面的是斯坦家族的嫡长子斯坦昊,西面的是王宫姜佟。这两位能跟上四面佛宁升并不奇怪,但这北面的试炼者是谁?能够跟上四面佛,可见其自身修为不差,但在先前那场测验并不惊艳,并不在前十之列。 斯坦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宁升,忍不住讥讽道:“没想到你这蝼蚁竟然没被淘汰,竟然还能够在这与我见面” 宁升感到厌烦,“我是蝼蚁?看来大家族的嫡长子的记性都不太好啊,这么快就忘了在测验上被我碾压的事了!” 姜佟见双方势同水火,当下做起了和事佬,“今日在此会面,全是怀着一个想法,那就是通关!所以还请各位暂时放下成见,专心解开通关之谜。” 试炼塔第二层更多考验的是试炼者的脑力,这对于一向信奉武力为尊的魔人一族来说算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斯坦昊冷哼一声后将目光投向四尊佛像。此刻它们正悬停于高空之上,各有一面被金光笼罩。于佛身之上迸发出的金光彼此之间互相排斥却又相互吸引,如今正在缓慢的靠近。 六个时辰转瞬即逝,四尊佛像终于彼此融为一体,迸发出的金光更加光彩夺目。融合后的瞬间,佛像的四面全部栩栩如生起来,一道金光冲天而上,将天幕撕开一道口子。 小魔尊杜休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天痕便是秘境与现实的连接阵法,限时一个时辰,未从天痕离开秘境者视作试炼失败!” 闻言,四人不再等待,朝九霄之上的天痕逆天而上。每靠近天痕一丈,四人肩头的压力便骤增,阻止着其内之人离开这个世界。 恍惚中,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再度席卷全身,于自己头顶出现一名从未见过之人。此人身上气息极其古怪,不属于人族,更不是鬼怪妖魔,好似六界三道之外的生物。 “我就知道你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人发出桀桀笑声,五指张开向下虚按,立刻便有一道巨力将四人压入大地,在平坦的大地之上留下四道深坑。 “你们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而我要冲破枷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黑影逆天而上的速度极快。其每登天而上一步,天痕便肉眼可见的缩小一寸。 宁升大致目测其与天痕之间的距离,若真让其到达天痕附近,恐怕天痕的大小只能供其一人穿过。 宁升不解问道:“你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黑影猖狂大笑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试炼塔之外,小魔尊杜休惊骇发现第二层秘境竟然与试炼塔失去联系,就好似被人以某种巨大能量生生挖走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杜休额角涌出冷汗,意识到试炼塔极有可能出现问题,当下权衡是否该告诉正在闭关冲击境界的魔尊大人。如今正值魔尊冲击十二强境的关键时期,若是贸然打搅浪费了魔尊的机缘,自己承受不住这份滔天怒火。试炼塔内的试炼者可都是魔人一族的天骄,若是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自己一样扛不住! 第144章 苦战 早在测验之初,试练塔已经初露问题。但为了不打搅魔尊闭关,便集结一众阵法师设下数道禁制只为让试炼正常进行。所有试炼者一路走来并无问题,可偏偏在这通关之际惊现意外,让杜休一时心力交卒。 当下负责设置禁制的所有阵法师全部聚集于法堂,见杜休面色冷峻,纷纷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试炼塔的禁制出了问题。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许久都不见杜休开口,却见其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的怒火俨然到了爆发边缘。为首阵师不敢再等待下去,便问:“小魔尊大人,是否是试炼塔的禁制出现了差错?” 杜休疲惫地点头,“第二层秘境如今与试炼塔彻底失去联系,秘境内的后生们极有可能出不来了!” 方才开口询问之人喉咙滚动,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惊恐之色。当真如杜大人所说,魔人一族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而这责任绝不是在座的十人能够承担。 杜休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意在商议如何解决当下的问题,让其内的试炼者全部安然离开秘境!” 阵师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三两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秘境之内,黑影逆天而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天痕的大小逐渐缩小到只供一人通行。亳无疑问,只要黑影穿过那道天痕,天痕便不复存在,如此一来诸位试炼者只能永远地被困在这层满是鬼魂的秘境之中。 宁升咬牙切齿道:“给我回来!”开玄飞剑冲出乾坤袋,携带星辰坠落之势刺向黑影。这一剑将高空云海劈成两半,中间出现一条真空带就好似新的天痕一般。其余三位顷刻间明白让黑影离开秘境后所有的试炼者将会面对什么,纷纷祭出本命魔器。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华宛若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拽着黑影的小腿,不让其再往前踏出哪怕是半步。 黑影被大手死死拽住,集结四人之力将其重新拉回大地。其双脚接触大地的瞬间,通红骤然变红,浑身散发癫狂的气息,“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 一声咆哮惊起层层音浪荡向四方,四人被震得各自后退数步。 斯坦昊被此举激怒,冷喝道:“不过是卑微的蝼蚁,也敢用这种语气质问我?” 话音落下,斯坦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黑影一愣,很快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双手环抱于身前做防御状。下一刻便见其身躯腾空而起,竟被斯坦昊一拳砸飞。 黑影收敛几分蔑视,一抖手腕驱散了手臂传来的阵痛,旋即右手虚握立刻有一柄大剑凭空出现。这把长剑给人以神圣之感,与黑影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 “法则之剑!” 本就巨大的长剑骤然放大数倍,转眼间便已遮蔽天日,将四人全部拉入黑暗之中。阴影中,这柄巨剑成了唯一的光源,令人从心底生出向往之感,但这种感觉无疑会将四人推入深渊。皆意识到这一点的四人各自动用秘术摒弃心中的冲动,同时发动杀伐术法将法则之剑打碎。 巨剑碎成无数碎片,反观黑影却丝毫不担心,反而嘴角翘起,露出得逞的笑容。在其展露笑容之际,原本破碎的法则之间瞬间合拢,却化一为四,刺向四人眉心识海,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宁升怒骂一声,指尖窜出无相琉璃火,恐怖的温度瞬间将空气扭作一团。那柄法则之剑的前冲方向也因空间的扭曲而发生偏转。黑影脸上流露出惊异,没想到竟然能够见到如此品质的火焰,眼中出现贪婪之色,暗自运转秘术,意欲强行剥夺其火焰本源。 斯坦昊知晓法则之剑已然锁定自身神识,既然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何不硬碰硬比比谁更强?黑影的强大激发出他心中的戾气与好胜心。随着法则之剑离眉心越来越近,斯坦昊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大剑离其眉心只有一尺距离时突然受到某种巨力阻滞,竟无法向前推进半寸。 “看来还是我更胜一筹!”斯坦昊抬起手臂,拳头重重砸在大剑剑身之上。“你不是碎了能够重新聚和嘛,那我把你捶成齑粉,不知道是否还能聚和?” 寻常人只可见斯坦昊出了一拳,只有擅长拳法的宗师才能看出那一瞬斯坦昊借助反震之力出了足足一百零八拳,每一拳的力道都要重于前一拳,待最后一拳落下时已有千万钧之力。 法则之剑依旧悬停于斯坦昊眉心前一尺距离,却毫发无伤。 黑影嗤笑道:“齑粉?我做梦都没你敢想……” 黑影一句话未说完,巨大的爆裂声从斯坦昊方向传来。巨大的音浪震起层层尘埃,待尘埃散去后早已不见法则之剑,真如斯坦昊所言化作了齑粉。 姜佟不甘示弱,轻笑道:“斯坦兄,还不知道这家伙的深浅,还是收敛点手段吧!”话毕,其双手随风摇摆,竟然有太极蕴意,不过与真正的太极意境还是有很大区别。法则之剑已无限逼近身躯,姜佟侧身立桩,双手掌心仿佛有巨大吸力牵引法则之剑调转方向。 四把法则之剑如今已有一把彻底失去联系,因为已被斯坦昊捶成齑粉。还有一把失去了控制,被宁升的火焰干扰了方向。当下失去控制的法则之剑又多一把,正是被姜佟的伪太极借力打力了。 法则之剑调转方向开始朝黑影的眉心疾驰而去。法则之剑本就由自己创造,黑影毫不担心,随手一挥便不见了大剑身影。 籍籍无名的第四人终于开始展露手段,其竖起剑指在眉心一抹,眉心处的皮肤竟开始分解,继而张开一只紫色竖眼。紫瞳张开的瞬间,法则之剑狂震不止,仅仅瞬息间崩裂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黑影没想到眼前四人竟然强到这种地步,在其展露实力之后终于正色以待。收敛了癫狂,眼神恢复几分清明,但给人的危险之感并未因此消减,反而更上一层楼。 黑影扯了扯嘴角道:“想必你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活人全是死人了吧?既然如此,那便让你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江湖风采!” 黑影一拳锤碎虚空,面前出现一道宛若天痕的裂缝,只是裂缝那头是无尽的黑暗,宛若无间炼狱。片刻之后有一人从中走出,彬彬有礼却浑身散发阴冷杀气。 冷面书生徐琇,生前曾有枪神美称,枪术通神,被誉为千年一来枪道第一人。 又有一人越过裂缝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竟是个女儿人,腰间长剑之上的剑穗格外显眼,是当世许多男子痴迷的女子剑仙仲灵泽。 呼吸间裂缝之中再度走出一人,只是这一次裂缝终于消失,这意味着不会再有人出现在这天痕之下的大地上。 此人气息绵长,凶名赫赫的傀儡大师便是他的另一个称呼,相较于这个称呼其本名倒不为多少人所知。其名叶板! 三人出现之后,黑影也终于展露真容,撤去了遮掩面容的薄纱,竟是位相貌英俊的公子哥,是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 “为三位做了介绍,眼下是时候介绍我自己了!”黑影即使并无任何邪魅表情,却流露出风流气质。“在下名为陈楠,很普通的名字,与叶兄一样。至于我有什么事迹名动江湖,大概就是女人比较多?” 陈楠又道:“几位不好奇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四人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陈楠不知从何出取出四颗脑袋,将其随手掷于地上,轻笑道:“宰了几个如你们这般的外界人,便知晓了这个世界只是一处秘境,而我们都是一个被‘试炼塔’的东西观想而出的……” 宁升打断道:“既然你们都知道自己并非真实存在,又为何想尽办法想要通过天痕离开?” 陈楠依旧轻笑着,“树挪死,人挪活!这个世界我们已经无敌了,就想去外面的世界寻求突破的机缘。” “无敌?”斯坦昊忍不住冷哼出声,“就你这种水准都能无敌,看来秘境中的江湖简直……太弱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弱不弱的!”陈楠依旧不动怒,只是一脸笑意地看向身旁三人,“我们一一捉对厮杀如何?” 其余三人心有灵犀地点头,各自挑选了自己的对手。 女子剑仙仲灵泽对上宁升。 面对这位仙气飘飘的女子,宁升不敢有丝毫小觑。能够以女子之身登顶江湖,其实力绝对不弱。 宁升没有丝毫托大,取出赤螭剑蓄势待发。 仲灵泽眼中异彩连连,“这场打斗你若输了,将这柄长剑给予我!” 宁升反问道:“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仲灵泽一愣,做了江湖剑道魁首多年,还真没想过自己会输。当下只道:“你想怎样便怎样!” 风流如陈楠有万千追求者,气质脱俗的女子剑仙仲灵泽的追求者又能少了?只是宁升已经心有所属,就算心房无人居住也对此女无感,不知缘由只凭感觉。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前踏。瞬息之间跨越几丈距离,剑锋相敲,剑尖之上倾泻而出道道银丝剑气,顺着赤螭剑身而下就要将宁升虎口撕裂。只是银丝剑气刚一接触赤螭剑身,便被赤螭火灼成虚无。 第145章 捉对厮杀 而赤螭火涌上仲灵泽长剑时,也会被银丝剑气剿灭。二者第一手在伯仲之间,不分高低,这使得仲灵泽展露出十足的战意,江湖之大能接自己一剑者少之又少,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迫使她寻找一个能让自己酣畅淋漓倾泻剑意的对手,而今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正是那个人! 赤螭剑火光一盛,从剑身之上传来一道巨力,将身前仲灵泽震开,旋即单手成拳施展出金罡拳。金色拳罡异常耀眼,宁升出拳如龙,拳罡快若奔雷,以迅雷之势欲求强行镇压仲灵泽,取得主动。 仲灵泽抖腕出剑,铿锵一声剑气化作一道流萤迎向金色拳罡。弱小的流萤剑气宛若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与固若金汤的拳罡相比显得异常羸弱。 但下一刻宁升瞪大双目,剑气流萤并未被金色拳罡打得粉身碎骨,反而是那一抹金色被撕开一道口子继而崩溃。 另一边,陈楠神色淡漠,一手双指并拢竖立于胸前,驾驭飞剑攻向讥讽自己的斯坦昊,“不知这一剑可否让你满意?”白皙如羊脂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拧转手腕,又一把飞剑如得军令,开始见缝插针寻找斯坦昊密不透风的防御之弱点。 斯坦昊游刃有余地应对着陈楠的飞剑,即使其神出鬼没,也总能在其刺中己身时一拳将其砸飞。值得一提的是陈楠的飞剑着实不凡,比起那秘术凝聚而出的法则之剑要强上太多,竟能抗下自己拳头的狂轰滥炸。 身负紫瞳的钟意山扫视周围,第一拳便捶得大地龟裂,若不是叶板躲闪得快,便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叶板张开五指掐诀,两具孕养于窍穴之中的傀儡同时出窍神游,两尊法相虚无缥缈,却有神人威严。 钟意山不但一拳被阻,心口处还被其中一尊傀儡探臂而入,所幸有法袍护身,虽然心口处传来痛彻心扉的撕裂感觉,仍是不动如山。 叶板尤为佩服道:“你身上这法袍品秩绝佳,只不过很快就是我的了!” 钟意山冷笑道:“那你也得有命穿!” 紫瞳之中紫意流转,下一刻迸射出数道光华。刺目的亮光散去,竟出现许多位“钟意山”。 “比人多,我可不输你!”叶板带着自信的笑容再度掐诀,转瞬间又有数具傀儡出窍宛若神将一般游弋于其周身数丈距离内。 姜佟则对上那位冷面书生。 徐琇擅长长枪,手中那杆银龙枪枪出如龙,一道道凌厉枪芒如雨般坠落,竟稳压姜佟半头。 姜佟顶住压力向前走去,脚下步步生莲。每有一朵莲花生出,肩头那份压力便被削减三分。待九朵莲花全部绽放,一拳击中徐琇后,如沙场擂鼓声,瞬间就是十数拳,拳拳到肉,沉闷声响起。 徐琇嘴角渗出血丝,当下捶胸顿足,衣衫被气力鼓足得猎猎作响,一杆长枪彻底化作银龙。他张开五指,双手不断变幻印诀,银龙便喷吐出一口灼热龙息。 仲灵泽并未预料到手中持剑的宁升竟然如此精通拳法,其一手剑术与拳法相比倒是显得“不入法眼”。但其一身剑意着实令自己羡慕,仿佛能够破碎这苍天。好在自己的剑气流萤洞穿了那金色拳罡,否则难以想象这抹金色重重砸在身躯之上的后果。 见无往不利的金罡拳今日竟然被一道剑气流萤洞穿,可见这剑术绝不普通。当下便想好了仲灵泽输了该给予自己何物,这剑气流萤明显就最合适。“我想好了,你若是输了便教我这招剑气流萤!” 仲灵泽欣然同意,“也请你记得,你若是输了手中那柄剑就成了我的了!” 斯坦昊终于被陈楠的飞剑逼得祭出秘宝,同样是一柄飞剑,但品秩却高出陈楠的飞剑几个品级。绕是如此,二者飞剑彼此碰撞间,也并无飞剑折损,这让斯坦昊生出疑惑。 陈楠见对手面露疑色,便笑着解释道:“飞剑的强弱可不止与品秩有关,与其主人的实力关系更加密切!” 斯坦昊道:“你的意思是,你用着品秩较低的飞剑却能与我不相上下,其实是你自身实力高过我?” 陈楠报以微笑,并未承认,但笑容足以说明一切。 斯坦昊冷笑道:“不过是试探几手,你还真当这是我全力了?” 二者飞剑皆化作陷阵冲锋的铁骑,游弋间偶有铿锵之声传出,更像是斥候之间在彼此厮杀。 压下心口剧痛的钟意山手掌向下虚按,其余“钟意山”瞬间融为一体,化作巨大光柱自天而降,携带万钧压力试图强行镇压数具傀儡。叶板的傀儡之所以无往不利,全归功于其对于人体结构的了解。因为对各大窍穴经络足够了解,才能制作出媲美于武夫的傀儡。同样因此知晓人体何处窍穴最为薄弱,只需轻轻一击便可令其崩溃,从而影响到真气的运转。 只是眼前对手身着法袍,防御堪称密不透风,加上其眉心那道紫色竖瞳有摄人心魄之效,每每自己被紫光笼罩,便能感觉到魂魄要被撕裂成道道精魄。 仲灵泽接下宁升刺来的第一剑后很快意识到不对,不是剑气如何冷冽,而是发现其接下来的每一剑都快自己一步,以至于自己不得不仅凭一口气力强行出剑数十招,由于气力不够,出剑的力道有所偏差,被逼得节节败退,剑意也随之跌落谷底。 每一剑皆不致命,自己看看能够挡下。但剑意不知何时却“每况日下”,直至十剑过后,仲灵泽彻底放弃换气想法,强提剑气意求与宁升以伤换伤,借此来获得一口喘息机会。 …… 鼓声再起,潘贺知从容走出致远坊。 潘贺知一出一进,鼓声皆起。姜植面色沉吟,如同鹰隼的眼睛流露出谨慎眼神,转身道:“将兵器都取出来,随身藏好……” 此话刚出,丰裕仓大门被破。约莫两支伍队第一时间冲入其中,十五来自北蛮王庭的步兵毫不思考,下意识取出藏匿于甲板间兵器。 十五北蛮士卒武力不俗,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场面混乱,姜植直盯仓门,取出那柄精铁打造的弯刀,伺机而动。 两百甏山营士卒对十五北蛮甲士,可谓狼多肉少。卒子们呼声呐喊,声势震天。他们眼中,十五甲士皆是军功,争先恐后地挥舞手中战刀砍向敌人脑袋。 潘贺知离开丰裕仓,登上龙头楼,夏俦不再负手而立,表情略显恭敬,谁会知道堂高高在上的十位影子大人竟会是一位商贾。 “刚出丰裕仓就登龙头楼,万一城中还有间隙岂不暴露您的身份?”夏俦担心道,“北蛮王庭不知在铜陵关布局几时,想必城中各署中都有北蛮梅门?” 潘贺知摇头道:“我既然敢光明正大登上龙头楼,已将一切都考虑到。既然想要彻底引出北蛮在城中势力,就必须要有大饵……” 夏俦顿时意会,眼神崇敬,“您要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 潘贺知颔首微笑道:“铜陵关地理位置处兵家必争之地,事关国威昌盛,倘若北蛮起乱,不光夏城主你官身不保,历时龙颜大怒,兴许又将掀起战争,令天下民不聊生!以我一人换天下太平,有何不可?” 夏俦更加仰慕,心想换成自己,绝不会这般毅然决然。起手至高军礼,朝其鞠了一躬,“夏某先替天下黎民百姓谢过潘大人!” 夏俦欲言又止,潘贺知看出其疑虑,解释道:“一是行为从事不像商人,二是我以相术观其面相,皆是凶煞之相,有此相者若不是军伍中人那便是穷凶极恶的恶徒,无论是和身份,皆是来城中作乱的。” 夏俦感叹道:“相术当真玄妙!” 丰裕仓十五士卒被悉数斩杀,整营士卒悄无声息来,悄无声息去,了甚至连坊众都不知道已有十五人被秘密屠杀。 魏川所在伍队第三个冲入丰裕仓,极其幸运,最先冲入的五人只剩下一人,死伤惨烈。但这人也足足斩了两人,军功极大。风险永远与利益同在,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不单单魏川有幸砍下一位北蛮士卒头颅,将种子弟杨楷也喜提一颗“军功”。 即便是名字里也流露出想要建功立业的陈建功一脸羡慕之色,“当真是狼多肉少啊,不过咱们伍队好歹有两人得了军功,说出去不丢脸!只是还是不如自己得军功更光荣,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比军功要好?” 杨楷大煞风景道:“女人啊!” 陈建功瞥了一眼,没好气道:“精虫上脑!” 杨楷提着斩下的敌卒脑袋走来,淡然道:“给你,我们混到现在才是普通卒子,显然上限就在这。拿了这军功无非就是领些银子,然后去青楼一番花天酒地,最后便是有了无人炫耀的资本,起初倒还好,做多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成就你,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啊!” 魏川惊异,没有忸怩作态,欣然接受道:“多谢杨兄,他日飞黄腾达,必不忘今日之恩!” 赵富嘿嘿直笑道:“可不光是他啊!” 魏川微笑,“那是自然!” 诸位闻声皆放声大笑,格外融洽。正此时,伍队仅存的那位手刃两位北蛮甲士的男人走来,相貌堂堂,一副公子模样,杀死人来却毫不含糊。 第146章 离别夜 北蛮王庭皇帝得知派去的十位高手悉数被绞杀,龙颜大怒道:“十五人竟然连一个丰裕仓都拿不下?” 其身旁站着的首辅一脸惶恐,连忙解释道:“那潘贺对我们的行动未卜先知,我们王庭高位官员之中一定有大丽的间隙!” 皇帝双目如鹰,死死盯着首辅。这场行动由自己全权负责,如今却出了岔子,责任自然要落在自己头上。 首辅背脊满是冷汗,“间隙一事交由我来处理。拔出间隙之后,我会用丰裕仓的火光照亮整个铜陵关!” 皇帝闭上眼,靠在龙椅之上长舒一口浊气,随后拿出通讯秘宝,“石獴大人,这次丰裕仓行动……失败了!” 通讯秘宝那便并无回应,是死一般的寂静。 北蛮皇帝又道:“此事是我北蛮王庭办事不利,但请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不会让妖帝您失望的!” 石獴道:“给你一月时间,丰裕仓一定要拔掉!” 北蛮十五甲士无一幸免,唯有姜植凭借闭气功夫足足在水下三尺处躲藏一两个时辰才得以存活。说到底还是潘贺知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不然就算掘地三尺也难寻到其气机。 铜陵关地下水系工程浩大,如同浓密蛛网,一来为防敌军攻城投毒于水,使满城军民缺水而降。二是防止敌军奸细通过地下河网渗透进城,与敌军里应外合而败。 然不知姜植从何处取得地下河网分布图,刻画于一块石牌之上,分毫不差。据此也可见北蛮不知早在何时便已在铜陵关内布局,且势力神通广大,连河网机密都能得到。 “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周雄眉头紧锁着,面露担心之色,若不是自己赠军功于他,这位瘟神也不会注意到魏川,若没事还好,真出了什么事,以他性格约莫是要记上一辈子。 魏川摇头轻笑道:“我以理服人,让他无地自容了!哈哈哈哈!周老哥这军功还给不给我了?” 气氛轻松,周围人也不在关注此地。伍队内有得军功者,则被伍内其他人夸赞,若有其他熟悉的人,其也会赶来夸上两句。一时间,营地熙熙攘攘,比起外面都不差。 左锋营提兵抚慰背枪而来,面色欢喜,点头道:“我们营这次干得很好,我是个实实在在的武夫,不懂文人那套夸赞人的说辞。今日夜晚,全营于渔乐坊谷丰楼,老子请客!” 众士卒欢呼雀跃。 一位提兵抚慰但不至于有这般权力,到头来还是上头默许。 魏川又想到同在一片天下的刘老卒,心想着若是到时候刘老卒从边境来凯旋而归,获得大把军功,而自己到时候什么都没有,老卒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好在自己并不是一事无成,这不也捞了个军功?想来当个小伍长不成问题。 夜色渐黑,温度随之缓慢降低。到了吃饭时刻,外面冷风猎猎,令人浑身颤栗。然而甏山营士卒们皆似感受不到这冰冷一般,人人欢情似火,脸色涨红。 魏川仰头喝酒,最是欢喜。周雄的军功最终还是给了他,斩杀北蛮甲士两人者,唯有萧索与他。不过萧索是名副其实,魏川倒是…… 正值兴时,一位年纪约莫和刘老卒差不多的老卒走进来,脸色冰冷,不苟言笑,只是不停地观望,最终定睛魏川。 感受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魏川扫视四周,恰好看到这位如同冰山的老卒,一时间恍惚,觉得这老卒和刘老卒竟然那么相像,晃了晃脑袋,自嘲道:“当真是太想刘老卒了,见谁都像他!” 老卒径直朝他走来,不出一言,只将一封沾血书信递给魏川,便转身离开。翻身上马,纵马而奔,但身影摇摇欲坠,额角豆大冷汗低落在马髯上,好似是马儿出汗一般。 魏川打开书信,一股不好预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安慰自己:“老卒又不识字,怎么会给我写字呢?又或许真是他,捞了无数军功,和我报喜?” 可接着看下去,晴天霹雳,魏川心头蒙上一层迷雾,似有狂风在其中呼啸,令他只觉胸腔堵着异物,难受至极。 “魏川,我不识字,又想写封遗书给你,所幸认识了一位由书生转而当兵的兄弟,这才能有这封书信予你。 若是我还活着,这封信不会到你手里的。所以看到这信,你就该知道老子我战死啦! 不过不要悲伤,老子这光荣着呢,不仅仅我能顶个烈士名头,对你可还大有裨益,兴许能领到一笔银子?总之不会廉价! 你是个顶好顶好的孩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我知道你比谁都在乎战功。可惜老匹夫我无能,给不了你锦绣前程,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老子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从军半生,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呢,连个子嗣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记得老子的名字——刘山! 老匹夫我不要脸称你一句阿儿,占你点便宜,可不要记恨我啊!不过记恨也没用,你能来黄泉打我?” 看这这一句句真挚语句,魏川眼眶泛红,众人一愣,杨楷问道:“获得这么大的军功,激动到这种地步?” 魏川强忍心头悲伤,勉强露出笑容道:“可能要失陪了……” 说罢,提着一壶上好的佳酿离开谷丰楼。从铜陵关正门走出,直奔野龙郊。到了那日逮蝈蝈的大树边。树依在,可人已不是原来的人,刘老卒战死在边境了……而他魏川也将成为伍长。 举杯对天,魏川声音凄凉道:“刘老卒你知道我是个孤儿,在我心中,你便是对我最好的人。叫你一声爹又何妨?” 将一壶好酒悉数撒入大地,魏川又道:“怎么会没人记得你?小子我就一辈子都记得你,还有那些死在你刀下的士卒不都记得你?就是你到了下面,不知道会被会被他们一同欺负,哈哈哈哈!不对,你既然能杀他们一次,肯定也能杀第二次不是? 碌碌无为又岂是你的原因?能在甲山国战活下来的老卒,哪一个是孬种?嘿嘿,不过你肯定还真是,你看别的参加过春秋国战的士卒,最差的也是个伍长吧?而你却还是个士卒,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一打仗就躲起来?” 如同黑墨的天空看不到丁点东西,但魏川眼前朦胧,好似刘老卒在天边朝自己招手微笑。一抹坚定于心中升起,而在这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定睛望去,竟是萧索。 萧索笑道:“你终究还是得了那军功。” 魏川冷哼一声道:“抢了你风头,心里不舒服,这是要来和我打架出气了?” 萧索收敛笑容,指着那块被酒浸湿的土地,问道:“你的什么重要人死了?” “刘老卒!”魏川不再去看萧索,接着仰头望天,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你,你有那么大能量?” 萧索傲然道:“老子的爹是天下第一枪萧瑟!” “萧索,萧瑟……”魏川啧啧道:“果然是亲父子啊!我想去边境,去刘老卒去的地方,为他报仇!” “这……”萧索沉吟道:“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魏川不假思索道:“刘老卒战死得到的抚恤全给你!” “我身为军中枪王萧瑟的儿子,在乎这点银两?”萧索冷笑道:“我可以助你去边境,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魏川问道:“什么事?” 萧索摇头道:“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你别想着到时候能够失踪,老子的能量你想象不到。” 魏川无语,谁能想到天下之大,竟然能遇到一位同自己一样藏拙之人,这身份还不小,军中枪王之子,在军中能量的确不容小觑。 “当然不会!”魏川道。 不知何时,约莫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魏川才回军营。所幸这几日铜陵关不设宵禁,加上二人皆是今日红人,负责守城的士卒都认得,倒也无人阻拦。 回到伍队所在之处,竟见其余四人皆未睡下,不由一愣,问道:“你们怎么都不睡?” 陈建功缓缓开口道:“我们都是老卒了,虽然没经历过甲山国战,不过也眼光毒辣得很,你有心事?” 魏川叹气一声,勉强露出笑容道:“真没什么事……” 杨楷说是将种子弟,却没架子,能看出来魏川不愿启齿,拉了拉陈建功道:“既然他不愿说就罢了,伤心事……越说越伤心。” “刘老卒死了……”魏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不为自己,全为刘老卒,想要世间多几个人记住这个邋遢的老卒子。 众人沉默,他们都知道刘老卒对魏川意味着什么。魏川又道:“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我和你们讲这件事也不是为了你们的安慰,而是想让世间多几个人能记住他。” 军伍从来不是懦夫待得地方,但这里并不只有铁血无情,还有柔然温情。 夜色如墨,几人皆未睡。魏川问道:“怎么都还不睡?” 杨楷笑道:“你不也没睡?” 因为魏川的心事,以致气氛沉重得近乎压抑。魏川难得有袒露心声的念头,望向天空那一轮明月,很圆很亮,正是离人当聚的时候,却和刘老卒天人永隔,魏川心中苦闷无限倍增,好在有四位同伍老卒聊以慰藉,这才减轻几分。 第147章 局势好转 仲灵泽的剑术着实玄妙,远在宁升之上。宁升能与之战至如今,全靠乾坤袋中灵器够多和自己气力绵长。 “若你身处这个江湖,怎么也能当一次武林魁首。”仲灵泽对眼前少年青眼有加,满眼是欣赏之色,只是还远远未到折服程度。为首江湖多年的她早已养出满腹傲气,断然不会小觑了自己而长他人威风。 宁升却道:“不好意思,我的志向可不仅如此!” 话音落下间,一旁的钟意山已将叶板的最后一具傀儡打烂,提醒道:“如今已经过去大半柱香时间,天痕马上就要关闭!一旦天痕关闭,我们极有可能会被困在这秘境一辈子!” 陈楠听闻眼神一凛,“时间不多了,诸位还请展露各自最强手段,赶在天痕关闭之前离开这里!” 四面八方各自冲出数位试炼者,铺天盖地的气势几乎将这片天地封锁,令四人喘息有些艰难。 叶板不曾预料眼前这个紫瞳少年实力强到以一己之力摧毁自己十二具傀儡,当下也不在隐藏之力,将孕养许久的剩余四十九具傀儡一一祭出。 四十九位傀儡有十三具围向钟意山,其余负责拦住赶来的其余试炼者。 徐琇一枪横扫出一道夺命锐气,画出一道巨圆将试炼者隔绝在外,只为不打搅自己与眼前人的决战。 姜佟一脸常态,但眼中终于流露凝重之色,取出自己一杆大戟。二人拉开架势,如武将策马冲锋,找准时机各自出招。徐琇一枪刺出,似有龙吟相伴,撼人心魄。姜佟大戟斜挑,弹开这致命一击,旋即侧身横扫,欲将身前敌人拦腰斩断。 场面由捉对厮杀转变为秘境四人力战群雄。而今时间所剩无几,诸多试炼者正马不停蹄地往此处赶,为的便是一个通关名额。 斯坦启持枪飞奔,其背上背着伊乙也不见速度落下牧晴。天生亲近大地、熟练掌握大地之力的牧晴此刻站在一座“马车”之上,只是并无骏马拉车,而是土车自行前冲。二者速度虽然相差无几,但消耗无异是牧晴小上许多。 极目望去,天痕之下有多道灵光乍现,想必有一场大战发生。但诸位解释试炼者为的只是通关,为何会出现这般场面令斯坦启心中大为不解,于是转头望向一旁牧晴,“你可知前方发生了何事?” 牧晴没好气道:“你都看不清,我又从何处知晓?与其在这猜测,倒不如加快点步伐赶去瞧瞧。如今一柱香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再不抓紧点,恐怕通关无望了!” 斯坦启道:“你带着伊姑娘,我先去看看。若真是一场恶战,我早些去也能助宁升早日脱困。” 放下伊乙之后,斯坦启提起一气,速度陡然再快几分。手中长枪立于身前,破开阻滞的空气,化身迅雷朝战场奔去。 杀气、戾气和凶悍之气全无,仲灵泽十分好奇眼前这个少年癫狂起来是什么样子。眼前这位青年所学甚杂,可每一道都拔得极高,若不是自己专修剑术,恐怕也无法在剑道之上与其一争高低。 仲灵泽摇头道:“只可惜你只是个会用剑的纯粹武夫。不知你的体魄还能支撑你施展几次方才的拳法?又有多少真气够你分神御剑?” 那看似是碎片实则是飞剑的开玄着实叫人心绪不宁,宛若蝇蚊打不着又不能忽视。面对宁升刺来的长剑还得提防其随时出拳,简直心力交猝,那份强提的剑意也在满满衰落。反观宁升剑意正在节节攀升,甚至已经超过自己剑意的巅峰水准,不禁疑惑一个纯粹武夫是如何养出这般剑意。 宁升露出一抹笑容,“一名剑修的剑碎了,那她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仲灵泽也笑了,“你若能斩断我手中的剑,那我甘愿认输!” 宁升啧嘴道:“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仲灵泽笑容不改道:“自信是要有绝对的实力,而我恰恰有!” 宁升运力出剑劈砍,引得仲灵泽冷眼连连,“果然没说错你,满脑子武夫的鲁莽,剑可不是斧头,不是你这么用的!” 话音落下,仲灵泽手中长剑剑身之上再现银丝,只是这次并非剑气,而似一双大手等待赤螭剑落下之际便将其从宁升手中夺下。宁升一剑落下,果真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径直落在仲灵泽手中,“像你这样的蛮子,这柄好剑放在你手中算是埋没了!” 宁升并未因失去赤螭剑而恼羞成怒,反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我还没输你便将我的长剑夺了去,这般强盗行径简直犹如武林魁首的风范啊!” 仲灵泽不解为何其失去长剑还能笑的出来,却被其这一番话恼红脸,“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我先拿来有何不可?” “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无论如何你也留不住!” 宁升话音落下,仲灵泽便察觉到握着赤螭剑的掌心发烫,似有印记烙印其上,张开五指发现果真如此。来不及反应这印记会带来何种后果,她便被拉入时空乱流,只有赤螭剑斜着插入大地。 以宁升体魄怎会让仲灵泽轻易地夺去手中长剑,如此只是为了让其放松警惕从而被赤螭剑之上的死神嘱印记烙上。 瞬息之后仲灵泽从时空乱流中挣脱而出,却是毫发无损。宁升这才想起这秘境之中并无活人,死神嘱对其并无作用。 仲灵泽啧啧道:“没想到你手段还真是多,若不是我们并非血肉之躯,还真着了你的道!” 却在这时,一杆长枪划过长空于仲灵泽头顶落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仲灵泽当机立断执剑向天空一点,银丝剑气缠上落下长枪,化解了凌厉杀机,转头望去有一人朝此狂奔,正是斯坦启。 宁升微笑道:“捉对厮杀或许与你真的平风秋色,但二打一,你的胜算又有多少?现在认输,还可以在这个江湖继续叱咤风云,若负隅顽抗就要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怎么选在你!” 仲灵泽咬牙切齿,却并未放下手中长剑,反倒是催发出更多剑气银丝和流萤。 “拼死也要离开这个地方,真的值得吗?”宁升惋惜道:“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美好。” “那也比在这弹丸之地坐井观天要强!”仲灵泽清冷的声音落下,剑气银丝互相交织化作一张大网飞向二人。 在宁升一剑斩破剑气大网后,仲灵泽长剑直指其心口,是最催命的挖心剑。此招仲灵泽已经多年未曾施展,却并未因时间久远而生疏,反而因心境不同多出几分非比寻常的韵味。仲灵泽的速度之快令宁升始料未及,一旁的斯坦启有心搭救却也无力回天,长枪的弊端就在此处,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弱,如今已被仲灵泽欺近周身,长枪便失去了优势。 宁升如风筝向后倒飞,同时号令飞剑开玄护主,只是还未奔袭至主人身边就被剑气银丝死死缠缚而悬停于几丈开外。当下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宁升只好取出清风观老道赠予的三清铃,清脆道音响起,仲灵泽出剑的速度明显凝滞几分。剑修对弈,往往露出一个破绽所面临的局面便是满盘皆输。当下被宁升抓住换气瞬间,当机立断收剑向一旁闪去。 下一刻仲灵泽先前所处之地尘土飞扬,被宁升一记金罡拳砸出一具深坑。仲灵泽还未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就面临斯坦启刺来宛若骤雨的长枪。一旦被用枪之人拉开距离,局面便是一边倒。即使仲灵泽剑术通神,也被死死压制。这斯坦启实力稍逊宁升,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丝毫不差半点,每当自己要换气之际总会有一枪准确朝面门刺来,不得不以一口旧气提剑格挡。 一口气就算再绵长也终有穷尽之时,面对斯坦启刺来的最后一枪终是无力抵挡,被刺中腹部后魂身忽明忽暗,但稳定下来后肉眼可见的黯淡许多。 又有许多试炼者突出重围,四人很快被杀的节节败退。叶板那四十九具傀儡被杀得如今只剩下九具还在奋力抵抗,只是撑不了多久很快也会沦为一堆废铁。陈楠的飞剑被斯坦昊死死缠住,飞剑与其早已心意相通,到了一损俱损的程度,若是放任飞剑不管自己也会形神崩溃,无奈只好忍痛割裂其与飞剑之间的联系继而后退。 斯坦昊脸上讥讽之色更浓,“为了活下去,竟学那守宫断尾求生,简直可笑!” 受众人围攻的徐琇手中的那杆长枪也被姜佟的大戟斩断,若是姜佟一人尚不得如此,只是多人围攻分神乏术才叫其钻了空子,手中这杆长枪才回断成两节,这叫其心中颇为不服。 第148章 清风观老道 被逼退的四人背靠背环视四周,皆是试炼者。意识到通过天痕无望,陈楠终于叹气一声,与其余三人对视后看到对方眼神中的肯定,便扬天长啸:“清风道长,你若再不出现,我们便真的要被困在这一辈子了!” 宁升听到“清风道长”四字不由眼神一凛,猜想是否会是清风观那位老道长,直到冲虚空中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这才确定心中想法。在老道出现之际,震惊得不只有宁升一人,最早到达此地的其余三人眼中皆流露出惊疑之色。 姜佟喃喃自语道:“指引我前行的老道怎会与这群家伙是一伙的?”姜佟的话无疑道出了宁升的心声,此刻四人纷纷凝视这位清风道长,眼中带着被背叛的气氛。 清风道长脸上露出歉意神色,“在这个地方久了,忽然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诸位皆是外乡人,可否与我描述外面的世界?” 斯坦昊作为魔族第一家族的嫡长子,见惯了尔虞我诈,此刻心境是四人中最平静的。当下拿出老道赠予的法器,将其置于地上,仰视从天走来的老道,“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利用了,你这老道的城府……深不见底!” 老道消散了歉意,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人群中他多看了宁升一眼却并未多言。而宁升察觉到老道不准痕迹地看了自己一眼后心弦瞬间崩了起来,生怕其一语道破自己人族修士的身份,不过好在老道并没有这么做,倒是让紧绷的心弦舒缓下来,但难保鱼死网破之际他不会这么做。一旦如此,无论被困与否,自己面临的将会是近万名试炼者的围杀。 被斯坦昊置于地上的法器似受到某种牵引,飞向老道手中。紧接着其余三人的馈赠全部被老道收回,转而被转增给曾为江湖魁首的四人。仲灵泽手握那柄金钱剑,心里终于有底,看向宁升的眼神不觉多出一分狠厉。 宁升道:“如今距离天痕关闭只有不到半柱香时间,若我等继续争斗下去极有可能谁也无法离开此地。” 清风道人说道:“此事非商议可解,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见到你们之时,我并无离开此地的想法,但……天道马上要崩坏了,若我们再不离开就会永远地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可你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试炼塔观想而出的!” 人群中不知何人突发此言,让老道神色恍惚,那抹笑容也僵在脸上。不过瞬息之后便恢复如常,“哪怕离开了这个世界会死,我也要一睹真正世界的风采!” 宁升道:“哪怕这个代价是近万无辜生命会因此殒命也在所不惜?” 清风道人抛却了恍惚神情,似下定某种绝心,“多说无益,你们若不愿意退开,唯一的结果便只有身死道消!” 其话音刚落,斯坦昊的飞剑已出鞘远游,在清风道人后脑某处大穴悬停,这份当机立断并非常人能拥有,需有常年累月的积累。这飞剑出现的悄无声息,只在绽放灵光之际才为众人视线所捕捉。毫无征兆间在清风道人脑后大穴出现一柄飞剑,所以人都以为胜券在握,只有斯坦昊一人清楚,这柄飞剑早与自己断开联系。 清风道人双指并拢,那柄飞剑就被其死死夹住,转头将其赠予陈楠。在指尖接触飞剑的瞬间,便能察觉到剑身中的不羁,被斯坦昊孕养许久早就沾上主人的心气,还真非寻常人能御使。但陈楠何许人也,深谙御使飞剑之道的他比谁都了解如何抹除飞剑原主的印记。只见其剑指轻轻抹过飞剑剑身,斯坦昊留在剑身之中的印记便被驱散,品秩绝佳的飞剑自此成了陈楠囊中之物。 斯坦昊面色冷峻,眼底浮现骇然之色,却不是在害怕陈楠,此人与自己比拼御剑术被死死压制不足为据。恐怖之处在于那清风道人随手化解了自己至强一击,心气顿时跌落谷底。 清风道人的强大不在于展露通天彻底的本事,而是他举手抬足间化解万千杀机的轻松姿态,这让众人完全不知其真实实力如何。人的本性害怕未知,一时间众人皆驻足原地,竟没有阻挡之心。 却在这一刻有一人冲出人群,手持弯月大刀,刀尖直指清风道人,“不论你有多强实力、我是否能打得过,我都要出一刀!因为你要挡我通关。” 其妹妹满眼担心,“回来,你不要命了?” 兄妹二人正是穆家穆海与穆云。手持弯刀的穆海眼神决然,“若是不能通关,与死又有何异?” 清风道人似能看穿人心,仅此一眼能够看出穆海心中所想。修炼至今,自己已经抛却世俗欲望,当下穆海的心绪让自己回想当年,为了心中的执念也可将生死抛之脑后。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心境满满发生变化,以往看得很重的东西如今变得一文不值。但他并没有打杀眼前的“出头鸟”,只是拂出一道清风将其重新砸回人群,紧接着便步步登天,向天痕走去。 时间所剩无几,高空之上的天痕也黯淡许多。清风道人想走,场上无一人拦得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其带着门下四位弟子离开试炼塔二层秘境。 仲灵泽最后一个踏入天痕,临走前瞥了一眼宁升,不知有何意味。待其身躯完全进入天痕之后,黯淡的天痕终于破碎,随之一同破碎的还有众人的通关想法。 人群中有人惊呼,“怎么传送石令毫无作用?我们该不会真如那人所说要永远被困在此地吧?”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开始验证自己的传送石令是否有效,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这下人群彻底躁动,其中有不少人将矛头指向见过清风道人的四人,“都是你们四人,若不是你们一开始就被这老道士盯上,眼下我们早已成功通关且离开此地,这下好了,我们要永远被困在此地。” “不光如此,那老道士方才说了,这个世界的天道很快就会崩塌,这意味着这处秘境很快就会不复存在,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我们!” 姜佟想用王宫的名头镇压动乱,却不曾想眼下并无人买账,“这里可不是外面,眼下都要死了,谁还怕你王宫的威压?” “是啊!王宫若真这般厉害,能不能将我们从这鬼地方救出去?我要说肯定是魔尊不安好心,想要献祭整个魔族的的未来换取他一人冲击十二强境!”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方才说话之人也意识到有些过了,心虚地往人堆里凑了凑。 在清风道人离开秘境之后,天空阴云密布,一片黑暗之中隐隐有紫色电光涌动,仿佛随时都会降下数道紫雷将一众外乡人轰杀。 不等众人收回眼神,大地开始震颤,土地张开巨大裂缝,其内迸发出暗红色光芒,好似连同无间炼狱。土地开裂之际,树木崩塌,建筑坍倒,四大王朝的官员此刻正处于深深的惊恐之中,即使监国太子在不留余力的执掌大局仍不免人心惶惶。 “天灾!”皇宫之中,卜师望着案几上的卦象,无力地垂下双手,身躯瘫倒在地,“这是上苍的惩罚,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于这场劫难,无人可幸免!” 监国太子眼中杀意滚滚,立刻下令道:“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卜师拖出去斩了!” 还未等卫兵将卜师拖出大殿,整座大殿轰然坍塌,连同监国太子一同被掩埋于废墟之下。侥幸不在屋内的官员还未来来得及庆幸,很开张裂的土地便将其吞噬,转瞬间就被灼热的地火湮灭了身躯。 牧晴竭力缝缝补补,调动大地之力开始填补张开的裂缝,让众人得以安然落脚不被地火吞噬。只是缝补的速度远不及张裂速度,很快众人脚下便无一寸完好的土地,只得各自借住秘术法宝悬停于半空之中。 紫雷终于落下,带着一声轰然巨响,有数位试炼者被紫雷击中身死道消,甚至连完整的魂魄都未留下,直接化作丝丝缕缕精魄飞向半空,成了缝补天道的养料。 刚刚下起雷雨,狂风便接踵而至,以至于悬停半空的众人身形皆开始摇摆,有些气力不济者只得满眼不甘地颓然坠入火海。 宁升随手握住一颗碎石,衣衫飘荡的他卯足灵元重重丢出,恰好砸中即将落在穆海头顶的紫雷。炸雷声响彻天地,而这巨大声响就在穆海头顶,惊得他险些身形不稳跌落火海,好在有妹妹穆云搀扶这才没酿成大祸。 眼下情况可谓艰险至极,一旦众人体内灵元耗尽,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秘境之外,杜休连同一众阵师正围在试炼塔周围,试图倚仗阵法之力强行在第二层秘境划开一道口子。这无疑会给试炼塔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但杜休顾不得这么多,秘境之中的不光是魔族的天骄,还有妖族各大家族的天骄。若真殒命于试炼塔内,恐怕妖魔之间微弱的平衡将被打破,那么这片大陆将上演的局面便是人妖魔三族大战。 第149章 满腔悲壮 行至半山腰,魏川忽见樱花盛开,不由得想起铜陵关那位见到第一眼就爱上的女子。她没有曼妙的身材,皮肤也不如羊脂美玉,但仅是一个笑容就让少年惦记至今。 “我好想去找你!”少年思念至动情处,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很快便夺眶而出,由点连线,最后泣不成声。 那位回眸一笑便倾国倾城的女子在不久前去世,临死前都在想着少年。而那时少年并不在铜陵关内,连其最后一眼都未见到,自此心中埋下祸根,即使如今身怀军功,那份心气仍是提不上来。 “算算时间,已有一年了!”魏川努力稳住情绪,伸出手,一朵樱花恰巧落在其手心,粉红的花瓣预示着夏天即将到来。 一年前,同样是在樱花树下,女子躺在床上早已奄奄一息,但目光始终盯着房门,期待意中人出现,将自己从床榻上抱起,在树下陪伴自己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房门开了,女子心情一喜,以为是意中人杀敌呆着凯旋的军功回来了,结果进来的却是弟弟,强提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但双目逐渐浑浊的她嘴里依旧念叨这“魏川”二字。 每每回想这场景,魏川便心如刀绞,狠地捏碎掌心的那朵樱花,怒道:“我连你都保护不好,又有何资格参军?” 远处又有少年正一脸冷笑地看着这一幕,“这个时候伤心了?有什么用啊!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魏川没有抬头,也没有理会其尖酸的言语,遥望意中人家乡的方向愣愣出神。 少年见自己被无视,猛地冲至大自己几岁的魏川面前,揪住其衣领,愤怒道:“你知道嘛,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她那么爱你,而你在那个时候在干嘛?你在闭关修炼,在追求你的大道!你扪心自问,我姐是否真的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 魏川依旧没有回答,颓然地如同一根朽木,任由少年如何推动,眼神依旧空洞。 良久,魏川沙哑开口问道:“五年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清儿的坟在哪吗?” “你没资格!”少年冷哼一声道,“快滚,莫要再到这来,我不想再看到你!” 魏川无言地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递过去道:“今年的生活费!” 少年厌恶一瞥,却是将金子收好,随后转身离去。魏川何尝不知其姐弟二人感情并不深厚,但清儿在世的亲人便只有这个弟弟了…… 魏川抬头看着浮云,刹那间白云竟然变成清儿的模样,朝自己莞尔一笑。 “多谢魏郎这些年对我弟弟的照顾,欠宁郎的下辈子在还!” 魏川的泪水又断了线,但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是我欠你的,清儿……” 从日出坐到日落,风把樱花吹落,却带不走魏川心中的苦涩。清儿灵动活泼的样子始终历历在目,他多想自己也去那个世界,去追寻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脆弱,连死都不敢。 这场战争带走了他的两位至亲,令其心中生出对战争的厌烦。只是这时萧索适时出现,见其依旧情绪低落便问道:“还在为老卒的死难过呢?” 魏川摇头道:“刘老卒死的光荣,且他最不喜欢别人为他掉眼泪。” 萧索更加疑惑,“那你为何仍是这个状态?如今铜陵关战事越来越惨烈,你这个状态很危险的!” 魏川叹气道:“我想退出军营了!” “什么?”萧索瞪大双目,不可置信道:“你说你要退出军营?我没听错吧?你退出军营,那刘老卒的仇谁来报?快与我说说你的心事,别让一时的冲动酿成大祸!” 魏川惨淡一笑,“好在军营之中我还有你这位可以交心的朋友。” 萧索立刻搂住其肩膀,逼问道:“你若是真当我是兄弟就敞开心扉的说出心事,让我来开导你!” 魏川依旧摇头,不肯道出心事。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萧索依旧拿自己当兄弟。 萧索无计可施,愁眉苦脸道:“你是算准了我仍在心中将你当成好兄弟就有恃无恐!究竟什么事,让你宁可憋在心中也不愿意与我讲?” 魏川道:“铜陵关有位少年去了妖域?” 萧索啧啧称奇道:“这少年神的很,据说只是眺望远方就入了仙途,如今已是一名风流剑仙。据说此次前往妖域是要历练道心,若是功成归来妥妥的是位十二境大修!” 魏川脸上流露出羡慕之色,殊不知王牧也有自己心中的憾事。这个世道太乱,乱到有些人有些事你根本无力去守护。江湖人兴许不知道,但曾经都未铜陵关修士大军的同僚自然知晓这王牧心中爱慕的女子也死在了铜陵关。 仰望高山方知自我的渺小,魏川叹气一声起身就要返回甏山营与兄弟们告别,却被萧索再一次拦住,“你是不是厌倦了战争?” 魏川一愣,但还是坦然地点头。 萧索道:“今日的战争是为了明日的安息,若铜陵关修士大军人人皆如你这般,那我大丽还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保住国祚?” 魏川惨笑道:“我承认我是懦夫,我现在就想回家种种地,找一个情投意合而女子共度余生。” 萧索终于忍不住,“你若真退出军营,从此之后你我不在是兄弟!” 魏川见其此话不假,倘若自己退出甏山营或许萧索真的会与自己恩断义绝从此形同陌路。但心中那个坚定的想法还是让他毅然决然地反身军营与诸位兄弟一一告别。 陈建功十分不解,“如今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勤恳杀敌弄个实权校尉当当都不成问题,为何半道放弃了?” 杨楷也劝:“你积累如此军功实在不易,这个时候退出……你对的起刘老卒对你的期待嘛?” 魏川红了眼眶,“我魏川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只是这辈子还不上了!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你们!” 赵富问道:“你离开军营要做些什么?如果有困难记得与兄弟们联络,能帮的我们一定帮!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嘛!” 魏川终于落下热泪,哽咽道:“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我很想留在甏山营,只是始终提不起一口心气,以这种状态上阵杀敌恐怕就是炮灰!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死了之后会让兄弟们伤心,会让刘老卒的名字彻底消失在这世上……我这么自私,你们还拿我当兄弟,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份情!” 杨楷安慰道:“兄弟,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们也不再多言!即使你离开了甏山营,但你在我们心中始终是兄弟!” 离开甏山营,魏川回到自己参军前住的茅草屋。这间茅草屋还是父亲留下的,如今这么长时间早已破败不堪,却始终没有坍塌,算是一个奇迹。入住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魏川脑中回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继而潸然泪下,哭的像个孩子。 “兄弟们对不起,这件事做了遗憾一时,不做遗憾一辈子!”魏川抬起头,望向窗外而月亮,眸子里满是坚毅。 在魏川离开甏山营后不到一周时间内,便传来一个消息:有一手持一杆红缨长枪,腰间配有制式战刀的青年只身一人前往妖族前锋营,仅凭一己之力斩杀数位地下境妖兽。在被妖兽分而食之后,只留下一块刻有“甏”字的令牌。 除魏川外,甏山营一百三十八位士卒完好无损,提兵都尉一番查找下来确定营内将士不曾少一人,便猜想那人会不会是魏川。 临行前,魏川带走了证明身份的令牌和军中制式武器,说是留个念想,每当想起军中的兄弟们时好有个精神寄托,没想到竟是…… 赵富感慨道:“魏老弟真是糊涂啊……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没了,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妖兽分而食之!” 杨楷十分自责,“若是那日我们合力将其劝住,便不会发生这件事!只可惜世间又少一位记得刘老卒的人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萧索抱头痛哭,那日的决裂让他认为魏川其实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殊不知今日便得知如此悲壮讯息,令其心宛若刀绞一般疼痛,“是我错怪你了,我恳求你允许我收回那日的话,你我不论何时都是最好的兄弟!” 得知讯息后,萧索找到了甏山营内与魏川一小队的三人,于深夜之中谋划着什么。 翌日天亮,便又有一道讯息传入铜陵关:共有四人冲入妖族大军前锋营,共计斩杀三十五具地下境妖兽,五具地中境妖兽!其身上皆带有甏山营令牌! 甏山营提兵一面悲痛,一面愤怒,立刻召开全营大会严令禁制再有任何士卒不上报就擅自行动,违者不仅不记军功、不予奖赏,还会牵连其家庭。当然全营将士也知晓这不过是口头上的警告。 第150章 终于离开 试炼塔第二层出现一丝轻微摇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常。杜休心神一动,察觉到有人穿过天痕,等待间只见一位道士模样的老人带着四位弟子走出大塔,却不见其余试炼者。 杜休散开威压,冷声质问道:“你等是谁,秘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仅是声音便让清风道人心底生出许久未有过的惧意,当下衣衫鼓荡,激发全身修为带着四位徒弟朝后冲去。杜休见其不由分说要逃,明显做贼心虚,翻手下按,立刻牵引阵法之力化作数道锁链缠上五人,却小看了暴走的清风道人,被其随手一道剑气尽数斩断。 杜休随手一击便要清风道人全力抵挡,二者实力高下立判。意识到这点的清风道人丝毫没有恋战之心,逃离此地才是上策。 清风道人将四位弟子往后推了推,驻足原地拦住杜休。先前锁链是借住阵法的取巧之举,眼下便是实打实的修为比拼。 杜休一掌拍散落在肩头的秘术光华,其掌心纹路涌动一丝暗红色,宛若红绳蜿蜒至手臂。待攀上手臂,“大江大海”互相贯通后,看似好似一张朱红符箓,却并无老道身上的正道之气。一步向前,并拢双指,戳中清风道人太阳穴。反观清风道人横滑倒飞,竟要借住这股巨力向后逃亡,只是杜休并未给其机会,收回手掌间凭空出现一道巨大吸力又将老道拉至身前,左手握拳结结实实砸在其胸膛之上,清风老道被这一拳打得魂身摇曳,光泽黯淡许多。 “过真是要来外面的世界看看!”秘境之中,清风道人便是天道之下第一人,自从受天道接引后便再未尝过“疼”的滋味,以至于渐渐忘却这种感受。眼下心口与太阳穴传来的剧痛令其仿佛回到成道前游历江湖的那段时光,即使魂身黯淡眼中却依然闪烁精光。 清风道人倒退数步,杜休如影随行。右手之上的符箓红光依旧不减,欺近清风道人身前之后,抬起手臂如同抡棍般一拳再度砸在老道心口。 那道硕大符箓至此印在老道心口,并无明火却始终在燃烧老道神魂精华,魂身更加黯淡。 清风道人央求道:“我以我一人性命换他们四位活,可行?” 杜休觉得可笑,“我为何要答应你?” 清风道人说道:“你必须答应,因为很快秘境就会崩溃,若不及时搭救里面的人都得死!” 杜休眼神瞬间冰冷,“你这是在威胁我?” 清风道人面色不改道:“你若这么理解倒也没错。只要我四位徒弟能够安然离开,我便将搭救之法给予你!”他笃定杜休会答应自己,其内的所谓试炼者个个天赋不凡,随便一位在秘境中的江湖都可称霸一方,尤其是那四人的天赋最为恐怖,想必在外界也颇受重视。活了数载,老道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弱,尽管杜休已经竭力隐藏心中所想仍被清风道人察觉到蛛丝马迹,这才笃定他会为了诸位试炼者安慰而与自己谈判。 杜休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给出答复,提防着眼前这老道士层出不穷的手段,虽然二者在境界上有差距,但这差距还是可以被各种秘术弥补。眼下自己并不知道差距有多大,小心的警惕不是画蛇添足。 清风道人见杜休并不言语,只好取出金钱剑,解开红绳后,金钱散落一地却有序排列,是一种七星阵,杜休曾在于人族修士对战中见过,只是这老道施展的与正统七星阵有些许不同,但那份神韵还是让杜休一眼认出。 七星阵出,便有一道金色缚妖索从中涌出。玄妙的道法对邪物尤其是妖魔有着天然的压制,在场除杜休之外的其余人在见到金色缚妖索后,都止不住身躯发颤。 杜休随手一拉,便握住缚妖索另一端,浓郁的魔气透出体外抵御着金色灵光的“蚕食”。他任由缚妖索缠上手腕,先前的暗红色已经被腐蚀得不知原貌。“这么多法宝,但是你自身实力若仅限于次的话,待会上了谈判桌可是要少很多筹码的!” 清风老道对利禄早已无感,如今只想让四位弟子能够安然存活于世,想都没想便道:“你想要的我都会不吝赠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放我四位弟子离开。” “既然如此……”杜休收敛了魔气,那缚妖索也自行解开。“那你现在就将搭救之法交出来,我可以放你四位弟子离开!” 仲灵泽高声道:“不仅是我们,还有师父!” 杜休眼底深处闪过一道阴霾,面对仲灵泽的喋喋不休,有些厌烦,“现在这情况,你们有的选嘛?若不是这老道从中作梗,这些试炼者会被困秘境吗?” “是秘境意识……”陈楠想要解释,却被清风道人拦下,旋即看向杜休,眼神真诚道:“你先放他们离开,我自然会将搭救之法献上!” 杜休目光灼灼道:“你真当我杜休没脑子?先不说‘交不交’的问题,我现在很怀疑你有没有!” 清风道人叹气一声,只好拿出一块玉牌,上面记载了与秘境意识沟通的方法,也就其口中的搭救之法。“希望杜大人也是位信守承诺之人!” 杜休拿到方法之后,瞥了眼其四位弟子,淡淡道:“趁我没有反悔前赶快滚!” 之所以真的遵守承诺是身边还有一众阵师,若做了违背承诺之事恐怕会让他们心中生出自己会被卸磨杀驴的想法,从此自己的形象就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一来不利于自己在魔族树立威严。 杜休将令牌交给身后首席阵师,对清风道人冷笑道:“你这老道当真是心术无双,还真让你们这群被试炼塔观想出来的死物成功逃出生天!” 清风道人闭上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靠着秘法恢复伤势。经此一战,他的傲气被打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感悟。同时也在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将四位弟子带出秘境见识外面真实而广阔的世界是值得的,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局限于那弹丸之地而可在这座天下一展宏图。 四位弟子中,清风道人最看好的是陈楠,其与仲灵泽同样用剑,却比其更接近剑仙之姿。那一手御剑术便是成为剑仙的第一步。其实最初清风道人更看好仲灵泽,并将自己领悟的御剑术传授于她,只可惜修炼整整一载光阴却无半点进步,始终无法成功让飞剑悬停半空。不知哪一个阴差阳错,让陈楠见到了自己写在信纸上的御剑术,仅此一眼便有感悟,找了把木剑便开始试验,结果真的成功。 见四人安然离去,清风道人终于心定,“要杀要剐?” 杜休却大笑不止,“要活要死你自己选。” 清风道人疑惑道:“我还有活路?” 杜休点头道:“你若是选择加入王宫自然是一条活路。” 清风道人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答应加入王宫。费劲千辛万苦才换来这样一个机会,若是轻易放手……自己死不瞑目。见其愿意加入王宫,杜休喜笑颜开。 很快便又有一件喜讯传来,秘境内被困的试炼者全部被救出,只是有些身负重伤,甚至涉及魂魄根本。杜休很快让下属盘点大家族大势力嫡长子的情况,好在出自名门望族或是手眼通天大势力的嫡长子们拥有众多修行资源,修为强上许多,至多只是受些内伤,总体并不大碍。至于那些稍小家族势力的嫡长子,以自己小魔尊的身份能够摆平。 宁升重见天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本来以为第二层秘境难度超标,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惊现变故。 离开秘境之后许多人喜极而泣,穆海便在此列。“我终于有资格向家族元老证明,我穆海有资格执掌穆家!” 受伤的人被紧急送去治疗,其余人则各自回到住处休养生息。临走前宁升特意看了一眼清风道人,观其在与杜休交谈,内心十分忐忑,生怕自己人族修士身份暴露。若真的暴露没有其他途径,只能据理力争。逃是肯定逃不掉,以清风道人这般修为都被杜休的“五指山”死死困住,更别提自己修为只有七层境。好在自己如今的体质是如假包换的火魔之体,不然真的毫无借口。 穆海匆匆赶来,将通关奖励全部交与宁升同时又拿出十万极品灵石表示感谢,但被宁升拒绝。 “如今我要回家族准备接任族长一事,诸位若是有空一定要来穆家做客,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斯坦启如释重负地躺在床榻之上,感叹着劫后余生,却被宁升一把拉起,“我都没躺呢,你就躺起来了?” 斯坦启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地上满是灰尘便躺下呼呼大睡。 试炼塔出现问题,试炼大会将会延期举行,这意味着心力交猝的众人终于能够有段时间喘口气好好的修养一番。 第151章 牌局 斯坦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道消息,说明晚会有一场牌局,据说妖魔两族青年中的牌桌英才都会参加,其中不少人是刚从试炼塔脱险的试炼者。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些人便想着借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举办一桌牌局当作庆祝。 牧晴绕有兴致,看向宁升,眼中透出对参加牌局的渴望。宁升也有心凑个热闹,但奈何牌技太差,露怯道:“我不懂牌九,兜里又没有闲钱,不太想去。” 牧晴大气道:“你没钱我可以借你啊!不会牌九没关系,我教你。一般牌桌新手运气绝对大旺,没准明晚能赢个盆满钵满呢。” 宁升见牧晴一脸财迷样,将目光投向斯坦启,二者相较之下无疑是他更稳重些。斯坦启也有心参加牌局,倒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与熟识朋友开心开心。既然二人皆有参与牌局的想法,宁升便不再阻拦。 牌局虽是明晚开始,但眼下客栈内已经聚集不少人正议论着此事。 “按你的意思,这‘群英局’谁的赢面最大?” “那必然是周前月啊。大大小小牌局,不论何种玩法他都从未输过。如今靠着一手炉火纯青的牌技已经富甲一方了,其家族的地位甚至因此都水涨船高,令人十分羡慕啊!” “那是没遇到焦燃。这焦燃可是师承圣手张冠的,出道以来未逢敌手,十战十胜,问问周前月能否做到?” “这焦燃的对手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牌手,哪能与周前月的对手相提并论?二者虽然没有比试过,但从各自的对手做比较,显然是周前月技高一筹!” 双方由讨论到争辩,火药味愈演愈烈,甚至有大打一场的意思。 双方僵持不下,你来我往地说着各自支持人的优势,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已有从口舌之争到拳脚之争过渡的趋势。好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似乎威望很高,众人见了他都识趣地闭了嘴,“既然你们双方谁都不服谁,不如我坐庄,你们押局,看看最后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双方眼中迸发精光,金老爷的安排十分到位,到时候输的一方可不止丢面子这么简单,兜里的钱财还得乖乖吐出来。有大名鼎鼎的今老爷坐庄,自然无人担心。 宁升在楼上将这一场“闹剧”尽收眼底,好奇起周前月与焦燃究竟何许人也,甚至让两拨人为此差点打起来。回到房中,宁升看向斯坦启问道:“周前月与焦燃你可有了解?” 斯坦启并不陌生,点头道:“这二位的牌技在我们这群青年中算得上顶尖了,他们都会参与明晚的‘群英局’。” 宁升再问:“那你觉得明晚究竟谁会摘得牌桌魁首的称号?” 斯坦启早就有所思考,在宁升询问后立刻给出答案道:“自然是焦燃,此人师承圣手张冠,牌技高超,运道极好,尤其是后者,这可是搏戏得胜的重要因素。近些日子焦燃的运气好到离谱,获得种种机缘,令许多人都羡慕至极。” 牧晴听到动静也走近房间,见二人正在讨论明晚牌局的赢家,也参与其中道:“我倒是觉得周前月能赢!” 斯坦启抬头望向牧晴,“你就这么想与我作对?” 牧晴露出无辜表情,“我只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已,哪有与你对着干的意思?” 斯坦启当然不信,只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淡淡道:“那便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谁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宁升见二人也开始剑拔弩张,不得不感慨周焦二人的魅力之大,同时也期待其明晚的群英局。 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翌日醒来已经日上竿头,距离群英局开始只剩几个时辰。这段时间里牧晴与斯坦启宛若仇人,甚至彼此话都不说一句,这让宁升觉得有些头疼。 于宁升而言这几个时辰的等待很快过去,对牧晴来说却有些难熬,心情也越发激动,一想到周前月成了最终赢家,自己大赚一笔就欣喜地不禁露出笑容。这当然引起斯坦启一脸鄙夷,只不过牧晴并不在乎。 群英局设置在一座酒馆,此刻已经人满为患,围满了各种前来凑热闹的人。客栈第一层的桌子被撤去大半,只留下几张作为牌桌,好为前来观看的众人腾开位置。这牌局不单单吸引了青年才俊,便是许多闻名的富豪也特意赶来此地观战,当然无疑都是奔着“周焦”大战来的。 十五岁的宋命没有父母,只靠着一个年迈的老人生活。当然现在更多是宋命在养老人,但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老人,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宋命比之同龄人要羸弱不少,年少时与同龄人打架无一例外皆输。以至于他养成了隐忍的性子。 老人年迈,没有财力支持宋命去学府上学。十五岁的宋命便在家中砍柴,为了一日三餐而忙碌。 老人本就有病在身,但这天他的气色很不好,一整天没下床。宋命心知其已风浊残年,强忍着悲痛依旧干着自己的活。 这时那不大的房屋中传来声响,宋命连忙跑至其床榻边,静静地守护。 老人的声音很轻,也很沙哑,但在这寂静的房间中却格外清楚,“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孙子。你的亲生父母叮嘱我,叫我一定不要告诉你……” 说到这,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竟是咳出了一谈鲜血。宋命连忙将药汤拿来,喂其喝下后说道:“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世,我只想要爷爷你永远地陪着我。” 老人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不,你不知道你父母是如何死的……我也不想说,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身负着深仇大恨。” 宋命愣住,就在他愣神间,老人突然坐起,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手中,仿佛竭尽全身力气道:“这件东西能够指引你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这是回光返照,说完之后老人整个人瘫软下去,再也没有说话。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宋命握紧手中那枚戒指,许久才缓过神来,背起老人的遗体走向大山深处,为其竖了块木碑,碑上没有任何字。至始至终,宋命都不知道爷爷的名字。 戒指没有半点特殊之处,完全是普通的饰品。宋命跑遍整个青山城,无一例外都这么说。 宋命叹息一声,自嘲道:“要是能在青山城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那自己早该知晓。” 城中何其繁华,却与宋命没有半点关系。老人死后,宋命感到空前的迷茫,就在这时,肚子突然饿了,宋命不在迷茫,回到自己的小屋。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馅饼又为什么要掉在自己头上? 宋命知晓这一点,投过窗户看向远处的那片森林。里面的野菜虽然多,但已经被挖的差不多,若是在不找个活干,指定要饿死。 翌日清晨,宋命早早出门。青山城何其繁华,人流涌动。不少店铺都在招学徒,这对于宋命来说是幸运的。 宋命第一个去的店铺是药材铺,店主是一个女的,算不得苗条,也算不得臃肿,只能算得上普普通通。 “请问店家这里是不是在招工?”宋命语气恭敬道。 女店家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命后,道:“药材铺需要极强的嗅觉,这几天来的人倒是多,不过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听着,宋命脑中想到自己在森林中挖野菜,有些植物有剧毒,却与野菜极其相像,唯一辨别他们的方法就是闻气味,当然这除了能够放出毒气的植物。 “我可以试试。”宋命道。 女店家带宋命来到库房,从其中拿出两颗丹药和两株红花,并道:“此丹你能辨别出三种气息就可以成为鸾鸟阁店员。” 宋命接过丹药放在鼻前仔细地嗅着,淡淡的幽香钻入鼻中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仙境。在这奇妙的感觉中,宋命凝聚心神去分辨,却只辨出两股股香气。 宋命自知能力不够,便放下丹药,辞别道:“小子我能力不济,只能辨别出两种气息。 女店家见其一身长衫洗的早已褪色不成样子,便问道:“你是家中遇到困难了?” 宋命只是摇头轻笑,并未将难处说出口,倒不是碍于面子,只是他知道在这个世道靠不住他人的施舍。 女店家见少年不愿说出遇到的难事,便拿出一枚丹药递入其手中,“替我将这枚丹药送给如今正在钱为楼的郑通,这一块中品灵石算是报酬。” 宋命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带着这枚丹药直接跑路?” 女店家只是轻笑,没有答复。 钱为楼最近可是风光无两,群英局便在这里举行。宋命也想一睹这场牌桌大战,只是想进入其中必须有名帖。眼下便是个好机会,不仅能获得报酬,还能见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周焦大战”。 宋命道:“放心吧,我一定将丹药送到!” 跑腿一趟便有一块中品灵石,宋命知晓这是鸾鸟阁女店家的好意,一时间心中暖暖的。自小与爷爷相依苦命的他从未体会过他人的关心,董事的他也不随便接受他人施舍,因为爷爷教过他“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只是眼下实在没辙,再没有钱便要饿死,于是只好接受。 第152章 扭转局势 钱为楼里不少人在狂呼浪吼,有人欢喜有人愁,赢钱之人满面春光,输钱之人垂头丧气,不上牌桌的押局者亦是这个状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既不押局也不搏戏的,充当说客只为激发牌桌和押局台上的人的贪欲,以图看输钱之人境况更加惨淡,其心可诛。 气氛极其热烈。,但闹虽闹,整个押注和收钱的过程却秩序井然、分毫不差。宁升注意到三张台子前都站着一名青衣短冒的小厮,好像并非钱为楼里的小二。三名小厮在台上不停忙活着,过了一会儿宁升才听说,原来这是从青山城赌场请来的荷官。 牧晴在人群中觑见宁升,挤到他身边,一脸兴奋道:“快些押注去,别站着了,晚一会儿就少赢很多!” 宁升询问究竟,牧晴红光满面道:“我一直押周前月胜,如今已经连胜七场,很快就会与焦燃惊醒最大赢家的争夺。!” 宁升点头,让牧晴接着去押局或是上牌台试一手运气。而则急需观望看看,不知昨夜梦中场景是否真的会应验。他站在人群后观察牌桌,正看见周前月将手中牌打出去,得意洋洋的喝道:“地杠配梅花,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然惊叹,众人热烈议论着:“八连杀!八连杀了!”也有少数人哭丧着脸尖叫:“怎么可能?” 斯坦启却不动声色,任荷官将桌上的银锞子推到焦燃面前,表情相当平稳,浑没半分焦躁之色,在他心中此人完全与焦燃无法比,能够八连杀之人除了他周前月外还有焦燃。 在众人们的疯狂呼喊声中,周前月继续上演着连杀的好戏,宁升也赢了一些。短暂地关注会周前月,宁升移步来到焦燃所坐的牌桌。观其桌上筹码已经堆成小山,显然今夜没少赢钱。 在周前月与焦燃还未同台竞技之前,押二人赢绝对不错。因为二人的牌桌实力太强,以至于赔率不高,赢了达不到血赚程度。今夜的瞩目之战还是“周焦大战”,赔率高到离谱,只要押对,先前的失礼便可一扫而空,甚至陡然暴富。 三个时辰过去,终于等到“周焦大战”开幕。钱为楼主人亲自主持开场,以表对诸位来宾的尊敬。一番简单的感谢之后,便宣布“周焦大战”正式开始。 为避免偶然性,采取七局四胜制。很快客栈第一层的桌椅被清空,只剩下中心处的一张大圆桌。所有人都围在周围,静静期待这场牌界大战,看究竟谁会是下一代圣手。 宋命也在围观群众之中,方才几个时辰内,他看准时机押局,第一手便将一块筹码翻了十倍。此后的几手押局有输有赢,但总体赢面较大,将一块筹码翻了百倍,引得许多人羡慕不已,称赞这少年眼力十分毒辣。 第一局,焦燃败下阵来,引得一些人倒戈向周前月,赔率也随之发生变化。 第二局仍是焦燃败下阵来,更多人纷纷投向周前月阵营。现在在客栈中叫嚣的的支持焦燃的人如今个个心中没了底气,莫不是说圣人得意门生真的要败了? 牧晴看向斯坦启的眼神满是挑衅,但斯坦启一眼不看自己,反倒是将气又闷在心中。 第三局结果依然是焦燃败阵,这下支持他的更有少了许多,其中不乏有焦燃的朋友。见此情形,焦燃并不意外,如今的世道乱成这样,情谊算个屁,远没有握在手中的金钱实在。 周前月率先来到赛点,状态也轻松许多,眼中带着必胜的信念进入第四局。 好在这一次焦燃终于获胜,即使止损,扳回一城,比分来到三比一,赔率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看好焦燃的人占大多数。 这是今晚牌局的转折点,很快周前月就会面色凝重,继而重新审视眼前的对手,拿出百分之百的专注。 焦燃眼下境况十分糟糕,若是想赢的话接下来三场都不能有任何失误,这还只是最基本要求,必须还得有妙手支撑,否则只会被周前月步步杀穿。其额头涌出豆大汗珠,可想而知其心中压力何等巨大。 宁升关注点并不在牌桌,而在于围观的看客之中。自从牌局开始他便一直扫视周围的看客,并不急着押局。他是在验证梦境中的事是否真的会发生在现实,直到见到了梦中的那位少年,内心这才坚定。 “你就是宋命?”宁升悄无声息来到宋命跟前,着实将其吓了一跳。缓过神后,这才点头道:“我是,你找我是有何事?” 宁升问道:“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自从“周焦大战”开始,宋命一直没有押局,始终都在静静观望,分析局势。听闻宁升的询问,便给出自己的想法道:“我觉得焦燃一定会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想法。” 与梦境如出一辙,当下宁升终于没有犹豫,将十万极品灵石兑换成筹码全部押焦燃能赢。此举一出,顿时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许多人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宁升,嘲笑道:“竟然还有这般看不清局势的人,既然你要来送钱,那我们奉陪到底!” 宁升又拿出一千极品灵石递给宋命,“这一千极品灵石算是我借给你的,三成利,事成赢钱之后你要将获利分我三成如何?” 宋命犹豫了,一旦自己押不中,这笔巨款便是将自己卖了都还不上。但若是赢了,从此便可再不为了吃穿住行而劳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让宋命有些胆怯,不敢做出决定。 宁升笑道:“今日我玩得开心,你若输了我也不会向你索要这一千灵石。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 “这倒不用!”宋命连忙摆手,随后手臂微微颤抖地接过筹码,随后全部押焦燃赢。 第五局开始! 忽然,宋命心头一动,眼珠子迅速盯住焦燃抓牌的右手,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忽然间穿过了众人攒动的人头,迅速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拉到了极近之处,近得仿佛焦燃的拇指和食指就在自己眼珠子前,瞬间放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就见焦燃的两根指头轻轻在木牌的边处往下一摁,同时他耳中似乎听到了木牌内传来的“咔嗒”之声。 有了!宋命兴奋莫名,内心忐忑的等待着牌面的结果。 一阵哀叹声响起,这第五局周前月败下阵来,焦燃赢得这一局,距离成功赢得今晚魁首之名只差两局。 因为焦燃连赢两局,又有些墙头草转投向他。原本已经向周前月倾斜的赔率硬是被焦燃拉回些许。 第六局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有些长,足足是前面两场牌局的总和。直到周前月将牌弃于圆桌,双手搓面,众人这才回神,原来这第六局是焦燃赢了。 如今二人三比三战平,赔率重新回到一比一。 钱为楼掌柜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拿出足足五十万块极品灵石押周前月赢,因为这笔巨款的加入,赔率的天平在此倾斜向周前月一方。 在钱为楼公开表示支持周前月之际,宋命与宁升皆敏锐地看到二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那一眼的眼神中,周前月与掌柜充满自信,仿佛已经吃定焦燃。这眼神中毫无先前连输三局的疲态,有的是看到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的喜悦。 虽然察觉到这一点,但宁升并未转投周前月,而是继续加大筹码押焦燃赢。宋命心有所想,但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押注。 决定性的第七局终于开始,此刻整个客栈内的看众心皆提到了嗓子眼,唯有宁升处变不惊,神态十分闲适,仿佛真的是前来怡情,一副不在乎十万极品灵石得失的模样。 这一局的时间持续很长,足足半个时辰二人还未分出高下。这对于两位牌局之上的对弈者来说是十分煎熬,对于看众来说亦是如此。此刻二人仿佛化身沙场猛将,手中的牌便是夺命武器。 随着一张张木牌落下,局势很快迎来收官之战。二人各自手上只剩一张牌,但谁都没有选择开对方,都在选择继续加筹码。 周前月道:“既然你我二人都不愿闷开,那便推上所有筹码翻开这最后一张底牌,比比谁更大?” 焦燃欣然同意,旋即将身前的筹码全部向前一推。周前月脸上看似并无表情,嘴角在焦燃同意之际微微上翘,若不是宁升始终盯着周前月,倒也发现不了一点。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牌局之上,更不会发现这一点。 随着底牌掀开,周前月瞪大双目,看向钱为楼掌柜,似在用眼神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心虚,继而将目光投向请来的荷官,却与焦燃的目光对上,又心绪地移开眼神。 第153章 宋命 焦燃早已洞悉这周前月与钱为楼掌柜背地里达成合作,掌柜为其买通荷官,加上其自身本身牌技上佳,赢自己不过易如反掌。他没有通天本领,只是今早门房前被人贴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只有五个字:周前月出千!起初还不愿相信,但在与荷官对峙后这才彻底失望,于是便有了方才二人血拼资产的一幕。 输的精光的周前月双目通红,掌柜也心痛方才下注的五十万极品灵石,只可惜不光彩的是他们一方,看焦燃这架势仿佛未卜先知,对他们的谋划了如指掌。知晓此事者只有三人,那么问题便出在荷官身上。只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荷官为何会出卖自己? 这场牌局,焦燃一人赢下两千万极品灵石,算是一夜暴富。那些先前焦燃却又半途倒向周前月的参与者后悔不已,就在手边的财富没有抓住还搭上了老婆本。 宋命喜笑颜开,望着一千极品灵石翻了百倍,差点心神失守昏了过去。用筹码兑换了余额十万的晶卡后,宋命找到宁升,连本带利将三万一转入其晶卡中,“我能有如此财富全多亏了先生你,不知先生叫什么名字,我好铭记在心时刻感谢。” 宁升道:“倒不必如此,这三成利便是你的谢礼。” 宁升押注焦燃是昨夜的一个梦,梦中自己来到了钱为楼,恰好撞见周前月与掌柜在商议今晚的群英局。掌柜说荷官已经被买通,前三局会是周前月稳胜,接着会是焦燃连胜三局,这时掌柜自己会下注五十万买周前月赢,加大赔率,在这最后一局将焦燃得全部筹码赢得。 可这宋命为何这般坚定? 宁升问道:“你今年多大?” 宋命如实回答道:“十五岁,过几天就是我的十六岁生日了。” 宁升道:“这么小的年纪便有如此眼力,着实不凡啊!” 宋命惭愧道:“什么眼力,我觉得都是运气。看场上哪个人顺眼些,就直接下注。那个周前月看起来一派正气,但我总觉得阴鹜。反倒是稍显冷厉的焦燃更值得深交。” 宋命有着同龄人鲜有的沉稳,与之前自己遇到的孩童都不一样。杨玄月如今正在大庆书院研读兵书,跟随一位夫子学习兵法,如今算是个读书人,虽然不至于如儒家弟子那般风度翩翩,但仍有“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感。算算时间,裴石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大庆书院前往武当山拜师学武,一手霸道拳法毫不讲理,这也就造就其性格稍显顽劣。只是宁升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裴石已经沉稳许多。其实裴石本就懂事,只是有时候迫不得已表现的宛若稚童。 这位少年身上的布衣已经褪色,家境并不优越,来这群英局想必是想在短时间内赚一笔钱,宁升好奇眼前少年的身世,问道:“你家人知晓你今晚参与了这场群英局嘛?” 宋命神伤道:“前不久我爷爷刚刚过世,只给我留下了一枚戒指,说是可以助我解开身世之谜。除了爷爷,我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亲人了。” 宋命的经历让宁升想到伊乙,只是伊乙比这少年惨太多。梦境之中,宁升便见过宋命,只是不知其姓名,只记住了样子。这梦来的十分巧合且毫无征兆理由,就好像是上天就是想让自己撞破这场牌桌密谋同时结识宋命。思前想后,其后若没有修为通玄的强者谋划,唯一的解释便是有“缘分”二字。 宁升道:“你如今孤身一人?” 宋命道:“是啊!这群英局算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吧。如果实在走投无路,恐怕我应该会去参军,在某一天被人族修士的飞剑钉杀。但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青山城很大,店铺诸多,绕是如此仍有许多空出的商铺等待出租。靠近试炼塔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此地每日人来人往,足有近十万的流动人口。 宁升问道:“你如今有了钱,有什么打算?是想追寻身世之谜还是定居青山城从此安稳度过余生?” 宋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先前身无分文能活下去就行。可如今兜里钱财充盈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前途了。 …… 清风道人如今只有元神在世而无肉身,面对人族修士有着天生的弱势。杜休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具天赋根骨尚佳的人族修士身躯暂时作为清风道人元神的栖息地。这种鸠占鹊巢之事本就天理不容,龟缩于五层境修士孱弱的躯壳中更是每时每刻要提防天雷惩罚。 好在杜休给予了清风道人一件可以削弱雷罚的法器,这才让其得以安心行走时间,而那被削减的雷罚恰好可以作淬体之用。自己座下弟子早已各奔东西,虽然在这个世界天赋并不出众,但凭借各自能力生存下去不成问题。 试炼塔第二层秘境毁于一旦,这对妖魔两族来说都算一件大事。只可惜在这关键之际魔尊正在闭关,以至于妖族来访贵客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清风道人并不怕魔尊的兴师问罪,大不了是一死又有何惧?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多见识一天这里的风采都是赚到。 试炼塔周围陡然竖起两座大楼,一为钟楼,一位鼓楼,一阴一阳互相映衬调和,完全不是魔族修士的风格,自然是清风道人的手笔。钟楼高耸,其内悬挂有一口漆黑巨钟;鼓楼顶部楼阁摆放一面大鼓,通体雪白。二者散发丝丝缕缕阴阳之气,宛若一位缝补匠正在修补试炼塔二层墙壁的裂缝,琉璃青墙受到滋补,颜色更加透亮。 清风道人站在窗口遥望平地而起的两座楼阁,脸庞隐约有一层清气流转,虽然是年轻模样,但眼神却饱含沧桑,让人见之惊异:如此年轻怎么身上有种道门神仙的出尘忘俗之感? 他阴鸷的眼神与逍遥意态截然相反,想脱身唯一的希望在于在秘境之中遇见的那位人族修士,只是十分奇怪,为何一位人族修士身上却满是魔族气息?疑惑归疑惑,但仍是没有丝毫怀疑,只求自己能够抓住时机。 还不等清风道人收回目光,杜休便走近屋内,看见其正出神望着两座楼阁,笑道:“此事幸亏有你,否则我还不知如何与魔尊交代呢。你建楼有功,即日起便是我王宫的魔宗之一,可获得自己封地,镇守一方!” 自己加入魔族不过几天时间,虽说建楼有功但绝不至于受封魔宗,他杜休就不怕自己拥兵自重重现藩镇割据之局面? 杜休笑意连连,之所以放心任由清风道人掌管一处封地就在于其这具身躯早被设下各种禁制,清风道人稍有反意便可瞬息之间催动禁制,不不仅身躯顷刻爆炸,连带其元神也会随之一魂飞魄散。 “入住”这具躯壳已有三天时间的清风道人怎会不知这身体大有问题,且不说身体各大窍穴都有禁制,便是丹田都被裂纹爬满,犹如破底茶缸,无论如何注水也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眼下的情况是只要清风道人一天时间不吐纳修为就会退步,真如逆水行舟般艰难。 好在成为魔宗算是一件利大于弊之事,虽然不知杜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至少已在魔族有一席之地,不会被随意卸磨杀驴。 …… 这段时间牧晴兴致很低,不是输了大把钱财而是因为被斯坦启比了下去,这是最耻辱的。每当见到斯坦启时,她总会觉得其正常的眼神是在讥讽嘲笑自己,已经魔怔了。好在斯坦启知晓分寸,并未再刺激她,否则二人之间必定要有一场妖魔大战。 宁升十分想要仲灵泽的那部《剑气流萤》,仲灵泽以略低于自己的修为施展出的剑气流萤足可破开自己已入四层的金罡拳,可想而知这部剑术有多玄奥。金罡拳出自武神宋重窑,那这部剑术的创造者该会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仲灵泽已经不知逃到妖域的哪个角落,自然无法向其索要《剑气流萤》,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系统身上。宁升面容苦涩,人家拥有的金手指都能帮助宿主短时间内富甲一方、无敌天下,可自己获得了系统每日还得受穷,必须要有足够的兑换点才能获得相应物品。就如同这部《剑气流萤》便要五万兑换点,宁升看了眼余额也只能无奈摇头,暂时将兑换的想法抛之脑后。 客栈外马嘶声震耳欲聋,数十位剑士策马赶来,震的地面扬起阵阵尘土,也引得许多路人不满。但当他们看到这群人个个背着长剑,心悸得纷纷闭嘴。 宁升疑惑至极,这群人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在青山城内不顾路人安危而公然策马狂奔。望着其远去的方向,是东街的一家名为鸾鸟阁的售卖丹药的店家。十位剑士翻身下马,动作之潇洒引得许多年轻女子暗许芳心。 十位剑士虽并未拔出长剑,但气势上已经震慑住鸾鸟阁内的女店家,“我鸾鸟阁始终矜矜业业经营,并未偷税漏税,敢问几位白衣剑士来此是有何事?” 第154章 鸾鸟阁 在这魔域还有白衣剑士,说起来十分奇怪。为首者神色淡然,并未理会女店家的话语,“王宫丹阁需要药材,这是清单,限你三日之内凑齐清单之上的药材,否则……” 女店家轻舒一口气,原来只是为了药材一事前来。丢了钱财远比丢了命要好,她可听说这群白衣剑士虽然看起来斯文儒雅,杀起人来可是眼都不眨,令魔族许多人都闻风丧胆,被称作魔族中的魔头。掌管白衣卫的顾骁有个外号叫做“过街虎”,令魔族许多大家族头疼不已,连连上书魔尊却始终得不到其被处置的消息。在魔族内不可得罪的人很多,若是让人列出名单,这个顾骁绝对在第一位。 女店家打开清单一看,发现其上药材全部价值连城,不说集齐全部,便是齐聚一半整个鸾鸟阁就要破产。“不是我不想交出药材,只是这名单之上的药材实在稀缺,我鸾鸟阁没有那个实力集齐全部。” 白衣剑士眼神一凛,“谁人不知你鸾鸟阁最近势头正盛,有望成为青山城药材行业龙头?既然有成为行业龙头的潜力,上交这么点药材都不肯,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鸾鸟阁是故意藏私?” 女店家惶恐不已,最终只能无奈答应三日之后会将药材准时送入王宫。待十位白衣剑士走后,女店家如释重负,内衣背脊处都被汗水浸湿,可想而知十位白衣剑士的威压有多大。女店家能以女子之身在这险象环生的青山城立足,何等大场面没见过,只是在见过十位白衣剑士后这才蓦然发觉之前经历的所谓大场面原来都只是小浪花。 宋命送完丹药回到鸾鸟阁,算是复命。若是草草将丹药送到客户手中就走,无疑会给店家造成麻烦————为确保丹药无误送到客户手中还需与之联系一番,十分费时费力。 只是走进鸾鸟阁,女店家没了先前的热情,眉头紧缩地向着什么事而愣愣出神,脸上不自觉露出心烦表情。于是宋命便问:“老板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店家只是挤出一丝笑容,如宋命一般并未说出自己难处,这个还需要自己救济的少年哪里实力替自己解决这硕大的问题?不与其说反倒是能让其轻松许多,不必因想要还自己情却无能为力而自责。 宋命见女店家不愿意说,也就不在追问,自顾自说道:“那枚丹药已经送到了客户手上。” 女店家点头,魂不守舍的她全然没有理会宋命的意思,脑中全部都是“如何解决眼下困境”诸如此类而问题。 宋命在踏出鸾鸟阁之前回头道:“若是有需要的话就到梧桐巷找我,我暂时住在那个地方。” 赢了钱,宋命的第一想法便是在这青山城安个家,如果哪一天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在转手将巷子里的房子卖掉也不亏本。在买房之前他找到了宁升,询问青山城中哪处巷子的风水最好。之所以找到宁升,是他认为此人身上有种相师的气质,再不济也是个有钱人,眼界绝对比自己要高。 在宁升的帮助下,宋命买下了梧桐巷内的一间院子,花了五万极品灵石。眼看赢来的钱一半入了他人钱囊,宋命并未惋惜,心绪心绪安定许多。 去城外那件茅草屋将所需的生活物品全部搬到新房后,宋命准备了一大桌好菜邀请了宁升一行四人做客。 硕大的青山城内有十万的流动人口,还有近五万的常住人口,却没有一人能与宋命同享乔迁之喜。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宴请宁升,以表那夜的借钱之情。 酒过三巡之后,本就酒量不好又是少年的宋命有些头晕,便谈论起白日里见到的白衣剑士,觉得其负剑策马而奔的背影十分帅气潇洒,有朝一日自己若能顿悟,也要做一名白衣剑士。 斯坦启见状立刻劝说宋命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这白衣卫招人不看天赋,只看现如今你的实力是否强悍,杀伐是否果决。即使你再有天赋没成长起来白衣卫也看不上你。宋命也是识趣的嘿嘿直笑,说自己只是幻想一番,若白衣卫真的招人自己恨不得像躲瘟神一样躲着。白衣卫的名声在外,说好听些是凶名鼎鼎,说难听点就是臭名昭着,不光遭人族修士厌恶,魔族修士也对其敬而远之。 宋命又谈起鸾鸟阁,说今日女店家的脸色极差,莫不是被白衣卫盯上?只是此人虽谈不上人老花黄,但是姿色确实普通,唯一能惹人注目的便是其手上的药材产业。据说近些年来经过原始的资本积累,已经有一跃成为行业龙头的趋势。 斯坦启喝酒喝得豪气云干,话也不自觉多了许多,“许是行业内的其他店铺眼红了鸾鸟阁的生意,这才从中使绊子,想要借住王宫彻底拖垮鸾鸟阁。” 宁升打断两人,“你们当真是闲情逸致啊,都谈论起这些事来了?人家鸾鸟阁店主什么都没说,倒是把你们二人内心的想法全部吊出来了?” 宋命道:“这女店家于我有恩,若不是她让我到钱为楼送药材并给了我一块中品灵石作报酬,我也不会进不去钱为楼更不会押注成功赚了十几万极品灵石。” 谈及此事,就要轮到牧晴面容苦涩了,那场押局她不仅将宁升给的灵石输了精光,自己的家底也被败的七七八八,倒是眼前那个碍眼的斯坦启赢了个盆满钵满,气的她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始终沉浸在惨败的阴霾中。眼下再听到有关“群英局”的话语,就好似老鼠从下水道被拉出来放在阳光下鞭策一般难受。 斯坦启道:“看你这架势是想帮鸾鸟阁?但眼下这情况可能都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若这里面有行内其余药材店铺的参与,想必都不会答应将药材卖给鸾鸟阁,就算会卖那也一定是高价。” 宋命人微言轻,在这青山城没有靠山,纵然想帮也无能为力,说出这件事也只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如今的世道之艰难。倒是宁升听了这番话,动了恻隐之心,萌生想要帮助鸾鸟阁的想法,当然前提是于自己有利。推动此事的幕后之人既然能与白衣卫扯上关系,必然绝非等闲之人。助鸾鸟阁脱险无疑会得罪此人,若是毫无收益便是惹得一身骚。 宁升看重的是鸾鸟阁在药材行业中的资源。据宋命所说,这鸾鸟阁只在青山城开了五年时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力压城内药材行业的其他店家,显然这个鸾鸟阁背后有着庞大的资源和资本。只是这次鸾鸟阁的客户是白衣卫,这才只能忍气吞声。 宁升问道:“明日可否介绍我与鸾鸟阁的女主人认识?” 宋命眼神惊喜地看向宁升,问道:“腾公子是想助鸾鸟阁脱险?” 宁升笑着点头,“鸾鸟阁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在青山城药材行业站稳脚跟,其背后肯定有着庞大的药材资源,与之合作能保我们日后药材无忧。” “说是这么说……”牧晴却有不同看法,“既然拥有庞大的药材资源,白衣卫的要求又如何算得上险境?” 宋命补充道:“以上所说全是我的猜测,至于事实究竟如何鸾鸟阁的女主人并未与我讲。但我可以断定,一定与白衣卫有关系,否则以鸾鸟阁的底蕴不会让其束手无策。” 翌日,宁升跟随宋命来到鸾鸟阁,发现其并未开门,只好随其回到梧桐巷的小院,见到鸾鸟阁的女主人正在院外等待。 宋命立刻上前,介绍道:“这位公子叫宁升,我的大恩人。我能买得起这座院子全靠他借给我一千极品灵石。昨夜喝酒,我与他说起你的鸾鸟阁遇到难事,他表示愿意出一份力助鸾鸟阁脱险。” 鸾鸟阁女主人莞尔一笑,“多谢腾公子好意,只是此事涉及白衣卫和青山城药材行业内的几大巨头,腾公子若是想要出力,恐怕会引火上身。所以心意小女子庆熙领了……” 宁升道:“既然我选择出一份力自然不怕这些事。你鸾鸟阁能在五年时间内在青山城站稳脚跟,底蕴自然是其他店家不能比的。眼下最大的问题,据我猜测兴许只有两件,一是时间紧迫,二是药材稀缺。” 庆熙见宁升执意如此,也不再拒绝,说出此行目的道:“现在有几株药材,从其他地方调货过来时间远不止七天,只能从青山城内的药材店铺购买。我店内的员工都不得出面,城内的人我又信不过,只好来找宋公子你了。买这几株药材的钱全部由我鸾鸟阁出,至于报酬二位可有想法?” 宁升道:“我来并不是为了趁火打劫为了报酬的,而是想与庆店主交个朋友。” 庆熙脸上带着微笑,等待着宁升的下文。 第155章 谈判 宁升道:“我知晓你鸾鸟阁有底蕴在青山城站稳脚跟,但至少需要一些时间。而我的加入能够让你在短时间内达成这一目标,令鸾鸟阁不必再受行业内其余店家的掣肘。” 庆熙问道:“公子的身份是……” 宁升指了指高耸入云的试炼塔,道:“腾怀!” 先前测验一事,腾怀的名号传遍了整个魔域,青山城离试炼塔最近,是魔域中第一位得知此事的城池。庆熙看向宋命,后者露出无辜表情道:“我也不知道他便是测验之上力压群雄的腾怀啊!” 被迫冒充腾怀的宁升此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等待着庆熙的答复。当庆熙得知眼前这位“腾公子”便是腾怀时,脸上只流露出片刻震惊,随后脸色恢复如常,显然这个身份还远远不够。 宁升仔细斟酌,片刻之后给出一个冒险的回答,“负责管辖青山城的魔宗是我的好友!” 此话一出,庆熙眼中明显带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眼前这位“腾公子”看年龄不过才二十岁左右,能与最近上任的魔宗是好友? 清风道人如今化名秦风,受杜休册封为魔宗,这青山城便在其管辖范围内。说实话,宁升也不确定清风道人是否会念秘境内的一面之缘而让自己借势,哪怕只是一个名头也能让青山城药材行业的其他店铺不敢再打鸾鸟阁的心思。 庆熙道:“宁公子若真是魔宗大人的好友,我鸾鸟阁愿意合作。” 宁升思考片刻道:“三日之后你去登顶楼找我,我们一同去拜访秦魔宗如何?” 庆熙欣然答应,虽说鸾鸟阁底蕴深厚、在各大城池都有分店,但想将总店设置在青山城且站稳跟脚很难,这里算是魔域的核心地带,距离王宫很近,经济繁华,购买力极高。虽说药材是稀缺货理应不愁售卖,但价格被压得极低甚至不如不卖。起初庆熙希望能与青山城城主牵上线,但无疑是四处碰壁,盘踞青山城许久的本地药企绝不会容许一个外来店铺挡了他们的财路。而眼下有个机会能让鸾鸟阁与魔宗牵上线,这鸾鸟阁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那些药材店铺将再没有机会与鸾鸟阁争市场。 二人目送庆熙离开,待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宋命这才一脸崇拜道:“没想到腾公子你竟然与魔宗大人还是挚友,您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贵人啊!” 宁升摆手说自己其实根本不认识什么魔宗,不要张扬。但在宋命看来只是他在谦虚,也便一笑而过。 与宋命寒暄几句后,宁升便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清风道人所在的秦风殿,被守门人拦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在下腾怀,与魔宗大人是旧相识,还请先生为我通报一番!”说罢,宁升从怀中取出一块极品灵石递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守门人不着痕迹收下灵石,旋即转身走入秦风殿为其通报。这个时候宁升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未与之提起过“腾怀”这个名字,不知其听了之后会不会接见自己。不过这个担心显然多余,不久后守门人打开侧门引宁升走近秦风殿。 这是宁升第二次见识到魔宗居住的大殿,许是清风道人生前是位道士,其内的装扮典雅庄重,丝毫没有腾共殿那般到处充斥血腥气息的狂暴。 守门人道:“秦大人在书房等你。” 宁升道了声多谢后敲响了清风道人书房的门。屋内传来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当看到容貌大变的清风道人,宁升不禁一怔,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有那么一瞬间,宁升认为清风道人已经将自己人族修士的身份说了出去,这一切是个巨大的圈套,宋命庆熙甚至是群英局上的周焦二人都是棋子,只为将自己步步引入秦风殿,被眼前不知身份何人的魔宗斩杀。 秦风瞥了眼已经做好战斗架势的宁升,淡淡道:“我不曾将你的身份说出去,这点你不必担心。这副躯壳是杜休为我找的,既是我元神的居所,也算是一座牢笼死死困住我的元神。开门见山吧,今日你借着拜访的名义找我有何事?” 见眼前之人竟是清风道人,宁升便道出此行目的:“我想请你帮个忙,向外界宣布鸾鸟阁背后的靠山是你。” “鸾鸟阁?”秦风在面前堆积成山的册子中读到过这三字,好像是在短短五年之内就一跃成为行业龙头,最近上升的势头很足。但眼前这位年轻人与之又是如何扯上关系的?一念至此,秦风并未给出答复,而是反问道:“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好处?”宁升内心冷笑连连:一个出卖我的的人,如今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竟然还向我索要好处?但毕竟目前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秦风淡淡道:“我以为你会说‘一个出卖我的人,如今我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你竟然还想我索要好处?’” 见清风道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宁升汗颜不已,心说这老家话会读心术不成,怎么说的与自己所说的一字不差?刚想完,宁升便意识到这番话可能也被其听到,脸色讪讪道:“请秦大人帮忙,自然要给好处的。只是不知秦大人想要什么好处?” 秦风坦白道:“鸾鸟阁每年收益的一成!” 一成? 宁升怀疑自己听错,原以为清风会狮子大张口直接索要四成甚至五成的利益,却不想只有这区区一成。但眼下宁升并未立刻答应,“此事我需要与鸾鸟阁女主人商议一下,两日之后再给你答复。” 宁升转身要走出秦风殿,却被秦风拦下,“不知你信不信,当初与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很希望你能继承我的道统,传承我这一脉道法。只可惜……” 宁升对此并不介意,只道:“或许你的道法与我无缘,所以才会出现种种阻碍。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这一脉道法会失传,你的四位弟子此刻或许已经安然离开魔域。” 秦风道:“我并未传授他们道法,只为他们找寻了各自心中的道。或许上苍不想我这一脉道统失传,让我在秘境中‘复活’,又让我得以离开那座囚笼,而我又恰好在这魔域遇到了你……” “不必再说!”宁升打断道:“你的道统不适合我,就算适合我也不愿传承!仅仅为了自己能够见识一眼真实的世界,便忽视上万人甚至是秘境内终生的性命,这样的道真的是大道嘛?” 秦风见宁升心怀怨气,也不再多说,只静静地目送其离开秦风殿。 离开秦风殿后,宁升努力平复心情,开始后悔刚才说出那番话,若是激怒了秦风道出自己就是被通缉的宁升,不仅是自己连同身边之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时间一连过去两天,庆熙如约而至,宁升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那番话是否会让清风道人反悔。而眼下已经“骑虎难下”,若不带庆熙去拜访,就表明先前自己说出的话都是假话,合作自然无望,甚至连累宋命在庆熙心中都丢了信誉。 宁升问道:“如果秦魔宗愿意合作,鸾鸟阁会拿出怎样的筹码?” 庆熙道:“鸾鸟阁在青山城每年收益的三成,不知这个筹码是否足够?” 宁升点头道:“足够了,秦魔宗的意思是只需一成就足够,但不知眼下情况如何,上不得知-是否会有其余势力与其搭上线且报出更高的筹码。” “一成?”庆熙大喜过望,若真如此,可见宁升与魔宗秦风的关系着实不一般,与之合作定然能助鸾鸟阁步步登天。 二人来到秦风殿,守门人早就收到魔宗大人的指示,见到二人并未询问直接打开大门并在前带路。 秦风一脸笑意,“这位便是鸾鸟阁的女主人庆熙吧?” 见魔宗大人率先开口,庆熙立刻回应道:“正是,今日前来是为商议鸾鸟阁与秦风殿合作一事。” 秦风点头,示意二人入座,随后道:“我只需鸾鸟阁每年的一成利润,这点庆店主可否满足我?” 庆熙立刻答应下来。 秦风又道:“我秦风殿不会给予你鸾鸟阁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至于如何借势就在于你了!” 庆熙连连点头,姿态十分谦恭,“多谢魔宗大人!” 庆熙拿出一瓶赤红丹药,当作见面礼呈递给秦风。这是稀缺的固本培元的丹药,价值连城,整座青山城的药材店铺或是售丹阁恐怕都凑不出这么满满一瓶,庆熙却拿出当作见面礼,足可见鸾鸟阁的底蕴之深。 秦风收下丹药,“二位待会留下来用个膳再走也不迟,正好我与‘腾怀’也许久未见,正好凑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 庆熙识趣地拒绝,宁升知晓清风道人这是有话想单独与自己说,便笑着点头答应下来。待庆熙以有事为由离开秦风殿后,宁升这才问道:“你有何事要留下来与我单独说?” 秦风道:“这次想要对付鸾鸟阁的是城内的售药大族————海家。” 第156章 海家 宁升问道:“你与我说这些莫非是想让我欠你个人情?” 秦风道:“只是做些顺水推舟之事,你若如此想也可以,只是我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宁升沉默离开,开始仔细思考清风道人这番话。那个所谓的海家自己并不了解,应与庆熙商议一番再做决定。贸然相信清风道人的代价,宁升已经尝过,他可不想如今又被人以一记“借刀杀人”利用。 见不久后宁升也出了秦风殿,一直在不远处等待的庆熙连忙走上前,“秦魔宗与你说了些什么?” 宁升毫不避讳道:“他说这次想要对付鸾鸟阁的是海家。” 庆熙面色沉吟道:“据我猜测也是海家,在此之前海家一直是青山城内药材行业的龙头,鸾鸟阁才来五年时间便已动摇了其地位,为了家族利益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除掉鸾鸟阁。” 宁升道:“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将事情调查清楚,否则被有心之人当了枪使,反而两败俱伤让真正的幕后之人渔翁得利。” 庆熙点头道:“我知晓轻重。” 宁升又问道:“白衣卫给的清单上的药材购置的如何?” 谈及这个问题,庆熙十分气愤,“这名单上的药材分明就是提前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让行业内其余的店铺可以趁火打劫。据我所知,有几家店铺在几周前就秘密购置了其上几味药材,并将其垄断,显然这就是一个针对鸾鸟阁的局!不过好在靠砸钱也搜集的七七八八,剩下的药材可在一天之内运至鸾鸟阁!” 宁升叮嘱道:“护送药材的镖局一定要选信得过的,且路上一定要小心,以免被某些险恶之人夺走。” 庆熙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仿佛有些天然的领导力,这鸾鸟阁的主人分明是自己,如今行事却全部按照宁升所言。不过庆熙并不在乎这些,眼下当以鸾鸟阁的前途为重。 宁升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事再去客栈找我。” 庆熙叫住要转身离开的宁升,说道:“我原本准备了三成利润给秦魔宗,只是魔宗大人只要一成,这剩下的二成便交给腾公子你吧。” 宁升摆手拒绝道:“我早就说过,我并不是想趁火打劫才与你合作,若是分我两成利润岂不是没把我当作朋友?” 庆熙被说的一脸惭愧,连忙解释道:“并不是如此,腾公子永远是我鸾鸟阁的朋友!” 二人就此分别。 在回客栈的路上,宁升好巧不巧遇见了宋命。宋命见到宁升后,立刻上前问今日谈判一事是否顺利,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这才安心许多,脸上流露笑容。 宁升道:“你若是不想坐吃山空,入股鸾鸟阁是个不错的原则。每年的分红不说让你暴富,却可以不愁吃穿了。日后谈及青山城药材行业的代表,一定是鸾鸟阁!” 宋命眼冒精光,将这番话听在心中,若真如此,自己不必再为生计操心,便可以安心的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简单寒暄几句后,二人就此别过。宁升一路径直走回客栈,却见一人正站在客栈门前等待着自己。此人见到宁升后,立刻上前将手里的晶卡塞进其手中,道:“阁下便是腾怀公子吧?这点灵石是我家老爷一点点心意,还望腾公子笑纳。” 宁升看了眼晶卡上的余额,足足有五十万块上品灵石,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你家老爷是谁?” 那人开口道:“海淑石。” “海家的族长?”宁升反问道。这个时候海家出面,莫非背后想要对付鸾鸟阁之人真是海家? 那人点头道:“正是。老爷想请腾公子明日到府上用晚宴,还望腾公子能够赏脸。” 宁升本想拒绝,却想到自己有些先入为主,在事情并未查清楚之前便与海家翻脸,这对鸾鸟阁来说极为不利,于是便点头道:“海老爷相邀,腾某怎有不去之理?” 那人满意地离开,宁升在其离开之后立刻用通讯秘宝与庆熙取得联系,与其讲述海淑石邀请自己到府上做客一事,避免海家故意用此举离间鸾鸟阁与自己的关系。 翌日,日已平西,宁升刚走出客栈便见昨日传话那人早早在外等待,“已为腾公子备好马车,若腾公子无其他事便可前往海府。” 这海家的诚意可真足! 宁升心中如此想着,坐上了马车前往海府。不多久后,马车平稳停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恢宏大气、尽显奢华气息的府邸,不过宁升早已见怪不怪。这海家的府邸比起大丽京城兰家的府邸要差太多,只在这青山城显得豪华无比。 海府管家立刻上前迎接,“老爷他此刻正在做晚课,还请腾公子移步会客厅先歇歇脚,品尝些茶水。” 宁升不禁感叹,魔人与人族还真差异不大,生活习性也大致相近,连会客都是先用茶水招待。他心中清楚的很,海淑石此刻哪会做什么晚课,这无疑是个幌子只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罢了。 坐在会客厅,抿了口清甜茶水后,便与管家攀谈起来,“不知海老爷今夜请我用晚宴是有何事商议?” 管家只摇头道:“老爷心中所想,我们这群做下人的如何能知晓?若腾公子实在好奇,不妨等老爷来了直接开门见山问一番,我家老爷他最是豪爽,也不喜兜圈子,有话便直说。” 宁升笑着点头。 待半壶茶水下肚,海淑石这才现身,脸上带着歉意,连连道歉道:“我就说这晚课该早些做,怠慢了腾公子实在让海某心中过意不去,待会晚宴腾公子一定要允许我自罚三杯!” 海淑石一挥手,身后佣人便端着一道又一道山珍海味上前,将大圆桌摆满。菜上齐后,又有佣人提着几坛陈年好酒走来,“腾公子,这酒可了不得。不知腾公子听说过‘猴儿酒’没,这酒可是正宗的猴儿酒!” “正宗的猴儿酒?”宁升问道:“莫非真的是灵猴采集灵果置于洞中发酵而成?” 海淑石爽朗一笑道:“腾公子识货,这酒正是有灵猴酿制,全程没有一点人工参与,绝对是原滋原味且打不,腾公子尝一口便知道这滋味了,绝对终身难忘。” 宁升小呡一口碗中佳酿,入口并无半点辛辣感,反而甘甜无比。入口绵软细长,回味无穷,不知其中有多少种灵果滋味。“当真是正宗的猴儿酒啊!毫无辛辣感的美酒,怕是不知不觉间就会喝得醚汀大醉啊!” 海淑石笑道:“喝醉了也不怕,在我海府住下便是。” 借着酒劲,宁升问道:“海老爷今晚能请腾某用宴,腾某十分感谢。只是海老爷你也一直不说为何突然请我,叫腾某吃得心不安不痛快啊!” 海淑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听说腾公子你与鸾鸟阁走得很近,要知道这可是我的死对头啊,才短短五年时间就夺走我海家大量市场,老夫我心里苦啊!所以我就想宴请腾公子,想请你与之划分关系。” “五年时间便夺走海家大量市场?”宁升故作惊异,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那相较之下,无疑鸾鸟阁更有实力,我又为何要与海家合作呢?” 海淑石哈哈一笑道:“鸾鸟阁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凑不齐白衣卫要的药材,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打压的毫无喘息翻身之机会。” 宁升问道:“为何白衣卫偏偏选中了鸾鸟阁?这其间莫非有海老爷的推动?” 海淑石笑道:“自然是有。我与白衣卫中专管药材的官员搭上关系,为的就是给予鸾鸟阁致命一击。此事我早在几周前就开始谋划,但对鸾鸟阁来说却是猝不及防,这次博弈显然是我海家赢了。腾公子你是个明人,又是位人才,这才生出想与你合作的想法。” 宁升道:“海老爷能看得起腾某是我的殊荣,但我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否值得海老爷合作啊!” 海淑石:“腾公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贬低自己。好歹你也是一位魔宗嫡长子,又与管辖青山城的魔宗是旧相识,若是能与海家合作,那将是共赢的局面!” 宁升道:“请海老爷给我几日时间考虑考虑。” 海淑石并未逼迫宁升当下就做出决定,应允了三日之后会在海府再次摆宴,到时候宁升再与海淑石说出自己的想法。 用完晚宴之后天色已暗,海淑石见状询问道:“如今天色已晚,腾公子何不在府上住一夜?” 宁升笑着摆手拒绝道:“不了,我回客栈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就不再叨扰海老爷了!” 离开了海府,宁升的眼神从迷离瞬息变得清明,推动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已经明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让海家在青山城彻底失去市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海家海淑石,今夜晚宴上他亲口与我讲的。”宁升用通讯秘宝联络庆熙,只是并未得到回应,想必此时已经睡下,留了一段语音便关闭了通讯秘宝。 第157章 再生事端 翌日庆熙收到宁升用通讯秘宝留下的语音,旋即来到了客栈。 庆熙开门见山问道:“你可知海淑石搭上线的是白衣卫中的那位官员?若能知晓,海家能给的我鸾鸟阁能给双倍!秦魔宗终究只能借势,这白衣卫官员才是立足的底气!” 宁升叹息摇头道:“在我没有明确表示与海淑石合作前,他不可能与我说上家是谁。”眼下这处境给宁升一种当卧底的感觉,只是远没有那么凶险。 庆熙沉默片刻,脑中思考下一步棋该如何下。约莫寂静了足有一柱香后,终于道:“眼下还剩三天时间,或许等上交药材时,那位白衣卫官员会现身。” “何以见得?” 庆熙道:“海家至始至终都认为鸾鸟阁不可能收集到清单上的药材,殊不知我们借势魔宗大人已经全部凑齐。不仅海淑石知晓凑齐名单上的药材难度有多大,其背后的官员也一定知晓。如此一来在清点药材之际,官员一定会现身查封鸾鸟阁。” 宁升反驳道:“我觉得你这想法有些主观。为何这官员不能找一人清点药材而至始至终不露面呢?若没完成,这官员可直接现身查封鸾鸟阁坐收海家贿赂。若凑齐了,也不用担心青山城内药材行业其余店家知晓海家背后靠山。” 庆熙觉得有理,便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我们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宁升道:“如果那官员真的牌了一位清点官,我们就少几味关键药材,让其上报给幕后官员,逼其现身。在其现身之后,将全部药材上交,并表露出想与其合作的意愿。这官员与海家并无交情,唯一的联系便是利益。我相信鸾鸟阁底蕴一定比海家深,能给出的利益绝非海家可比。” 庆熙点头道:“用钱能解决的事,我鸾鸟阁一向不放在眼中。” 宁升道:“如此一来,问题迎刃而解。这海家错就错在太过自信,认为鸾鸟阁一定凑不齐所有药材。而我们又给了他们一个假象,肯定就坐不住了!” 商议完此事之后,庆熙转身离开客栈回到了鸾鸟阁,着手准备大量钱财为三日后的牵桥搭线做准备。 牧晴近日倒是闲暇,见宁升时不时出去一趟便问是不是有什么趣事、如果真的有何不带上自己?宁升当然严词拒绝,说你若真无聊何不静下心巩固修为?等到试炼塔再次开启,也好增添几分通关几率。牧晴见状也只好作罢心中想法,学着伊乙的样子开始假装努力修炼。 从秘境中脱险的伊乙最近修炼格外勤奋,除了基本的吃喝时间外全部都在打坐修炼。十几天的努力并非没有结果,眼下她的境界已经突破至二层境,修炼速度丝毫不慢于一般天骄。 牧晴准备去城外见识一下自然风光,也好散一散前些日子群英局上输钱的坏心情。只是自己对青山城并不了解,出了城就毫无方向感,不知哪个方向才有绝美风光。无奈之下,牧晴只好暂时放弃出城游玩的想法,在城中一家店铺买了一张地图,返回客栈房间仔细琢磨研究,于翌日再度出城,只是这次没有了先前的迷茫,脚下的路走得尤为坚定。 只是很快牧晴便意识到不妙,周围逐渐升起雾气,且这种雾气能够隔绝自己神识的探查。身处白雾之中,牧晴感觉自己的身躯都沉重不少,体内妖气流转的速度大受凝滞。意识到不妙的牧晴赶紧收敛气息,同时拿出遮掩气机的秘宝覆于身前。 朦胧间,牧晴看到不远处有二人正在交谈,碍于迷雾越发浓郁,只能大致看清二人轮廓而无法看清其面容。 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牧晴努力辨析也只能听出一个“阁”字,她立刻联想到前日夜里宋命口中的“鸾鸟阁”,该不会自己这么巧就遇到想要对付鸾鸟阁的幕后鬼手了吧? 牧晴慢慢向前小心翼翼地挪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吐气声会引起二人的注意。越往前,迷雾越浓郁,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二人的交谈声更加清晰。 其中一人说道:“这个海淑石真是愚蠢,真以为自己傍上了您这艘大船,殊不知一直与他联系的那位官员只是一位普通的白衣剑士,一切其实都是您在暗中授意!” 另一人哈哈大笑,“这鸾鸟阁的底蕴很深,他海家想与之斗注定只有输的下场。我早就料到鸾鸟阁一定能收集到全部药材,眼下又与那位明名叫秦风的魔宗牵上线,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前者又道:“大人,您真的这么确定鸾鸟阁会主动与您联系、洽谈合作一事?” 后者笑道:“至始至终我都未曾想过与任何一家店铺合作!只是他们自己以为与我达成了合作而已。我不仅要将青山城的药材行业拿捏,还要控制整个鸾鸟阁,让其成为我的药田!” 牧晴听得目瞪口呆,不禁吐出一口浊气。意识到不妙的她立刻选择向后退去,只是周围浓雾瞬间化作囚牢将其死死困住。 后者惊讶一笑,说道:“没想到还有人能误打误撞找到这,还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既然如此你就该知晓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说罢,其以眼神示意身边亲卫动手。亲卫会意过后,抽出别在腰间的弯刀,慢慢朝牧晴走来。 牧晴苦于陷身迷雾,一身妖气全部被锁在丹田妖丹之中,无法透出体外。看着步步逼近的白衣剑士,牧晴瞪大了双眼,眼中第一次出现无能为力的恐惧。 …… 一连两日都不见牧晴身影,宁升不禁担心起来,欲用魂印与之联系,却根本得不到回应。第一日还只是失踪,第二日甚至连魂印都忽明忽暗,隐隐有崩溃之势。 宁升立刻叫来伊乙与斯坦启,询问牧晴是否有说过前往何处,答案自然只有两个字————没有。 伊乙担心问道:“是牧晴出了什么事吗?” 宁升点头道:“是的,我以魂印已经联系不上她了,甚至今日魂印都忽明忽暗,我猜测她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了!” 这一刻,宁升将能想到的仇敌全部都猜测了一遍,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与“腾怀”有仇的斯坦昊。 斯坦启思考片刻否认了这个想法,“以族兄的性格绝不至于如此,他一定会光明正大地与你决一死战以报与你的弑妹之仇。” 宁升逐渐冷静下来,眼下只能借住鸾鸟阁在青山城中的势力看看能不能搜寻到牧晴失踪事件的蛛丝马迹。好在经过一整日的寻找,终于找到一丝线索,便是牧晴在城中买了一副青山城附近区域的地图。 如此一来可以确定的便是牧晴是在城外失踪的。 当夜,庆熙再一次来到客栈,与宁升商讨明日一事。但宁升始终心不在焉,因牧晴失踪一事而无法集中精神。庆熙见其这般状态,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腾公子,我已经让鸾鸟阁在城中的势力尽力寻找牧姑娘了,还请腾公子不要再担心,以眼下正事为重、” 宁升收回思绪,问道:“一切已经转呗妥当?” “已完全……” 庆熙刚要说话,却被宁升挥手打断。下一刻只见其闭上双眼,眉头紧皱似在努力听清或是辨别什么。 方才,宁升听到耳边有牧晴的求救声,那一刻魂印异常明亮,只是瞬息之后彻底黯淡,无论自己如何施展秘术,魂印都不为所动,就好似牧晴已经……死了! 不等庆熙询问发生何事,宁升立刻叫醒斯坦启,二人快速冲出青山城,朝魂印黯淡前宁升所感应的位置奔去。 “就是此处!”宁升左右张望,四下除了树木别无他物,不禁怀疑是否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下一刻魂印再度亮起,这一次感应十分强烈。 斯坦启敏锐地察觉到此地似乎刚刚升起过浓雾,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雾霾味。在他的提醒下,宁升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浓雾显然不想自然形成,因为此地并不具备形成雾的条件,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雾气是人为的,而造出白雾之人便是迫害牧晴的凶手。 魂印再度亮起后便不曾黯淡,但是却被一层奇怪的力量笼罩,以至于宁升无法通过魂印感应牧晴的位置,但唯一确定的是牧晴现在还活着。 宁升握紧拳头道:“敢动我的人,不论你是谁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回到客栈,庆熙便问道:“方才是怎么一回事?是感应到牧姑娘的位置了吗?” 宁升点头道:“确实如此,只可惜仍然没有找到她。” 庆熙说出这一小段时间内自己的思考,“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海淑石想用这种手段逼迫腾公子与其合作?” 宁升仔细思考后摇头道:“在我没有明确表明立场之前,海淑石不是这么做,否则就是把我往鸾鸟阁逼!” 庆熙道:“我会让鸾鸟阁的势力努力寻找,一有线索我会立刻通知你!” 宁升谢道:“有劳庆店主了!今夜我思绪有些混乱。明日与海家表明立场一事我会处理好的!” 第158章 钱巍 翌日,宁升早早起身前往海府。 管家见到宁升这么早便来了也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腾公子你来得……太早了,家主他还没醒呢。” 宁升强颜欢笑道:“那我便去迎客厅等一会,不碍事的。” 短暂的交谈过后,宁升轻车熟路地坐在迎客厅的椅子上。虽然知晓海家对牧晴下手的概率不大,但凡事没有绝对。若真是海家动的手,自己会不计后果地让其知晓什么是代价。 约莫半个时辰后,海淑石匆匆赶来,脸上全是歉意道:“腾公子两次来我海府都让你等待许久,这简直太无礼了!实在是作业处理家族事物太晚,今早才起得稍稍晚些。等会商讨完正事后,我让库房去几件上好魔器赠予腾公子,就当作是赔礼了!” 宁升拒绝道:“这倒不必,眼下我有一事十分气愤。” 海淑石问道:“在这青山城还有何人胆敢对腾公子你不敬?若是方便,还请腾公子与我说说,海家若能帮上忙,一定不留余力!” 在海淑石说话时,宁升一直盯着其眼睛,话语做得了假,眼神却做不得,至此便可确定牧晴绝不会是被海家绑架。 宁升挥手挤出一丝笑容道:“烦心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海淑石点头,拿出自己的诚意道:“鸾鸟阁傍上了秦魔宗的大腿是腾公子在其中牵线,这就说明腾公子你极有能量。鸾鸟阁能给你的,我海家可以出双倍!” 除了海家之外,宁升并未得罪青山城外任何的家族。忽然宁升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周前月,但与自己并无直接矛盾,总不可能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让那些赢了自己钱的人通通去死? 宁升点头道:“海家主拿出来自己的诚意,那我自然也要拿出全部的诚意了。我可以与海家合作,但前提是要知道海家的上家是谁,究竟是否有底蕴与鸾鸟阁拼到最后。” 海淑石喜笑颜开道:“有了腾公子的加入,鸾鸟阁将再无翻身机会!至于我的上家,等验收之日我自然会介绍腾公子与之认识的!” 这老狐狸!宁升心里咒骂一句,却拿海淑石无可奈何,操之过急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眼下便只有静静等待一个机会,可是机会究竟在哪、是否会抓得住? 表明立场、从海府离开之后,宁升径直走入了钱为楼。在群英局上不少人跟着掌柜押周周前月胜亏了许多钱,但这丝毫不影响客人们来此消费。钱为楼没有就此寂寂无名,反而因此名声大盛,成了城中最火爆的酒楼,白日里几乎座无虚席。 “这位客官要点些什么?”小二谄媚笑道:“若是没想好先找个位置坐下也行,眼下刚好有一个空座,再晚些时候可就要别他人坐了去。” 宁升并未理会这些话,淡淡道:“你们的掌柜的在吗?” 见来者气势汹汹,尤其是那一脸表情十分冷峻,不像是来酒楼吃饭的反倒是像找茬的。“掌柜的目前并不在酒楼当中,客官何不先坐下,或许等会掌柜就从外面回来了。” 宁升直接取出赤螭剑,拍在收银台上,巨大的声响引来许多人瞩目。 小二也收敛了笑容,声音不自觉冷了下来,“这位客官莫非是来找茬的?” 宁升二话不说将赤螭剑出鞘,长剑横在其肩头,只要轻轻一挑这棵头颅就会被挑落在地。小二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声音微微发颤道:“这位客官莫要冲动,咱家掌柜真的不在楼中!” 负责钱为楼安保的几位纯粹武夫听到动静,立刻从后堂冲到前厅,见一人正举剑架在店小二的脖颈上,为首武夫不由呵斥道:“你可知这是在哪吗?” 宁升不说废话,言简意赅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竖子这是在威胁我吗?”为首武夫冷笑连连,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把大锤,握住大锤的瞬间,一身意气荡向四方,引得不少人拍手叫好“真是习得一身好武艺,该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识一下江湖的凶险了!” 持锤武夫踏罡步奔来,每踏出一步气势便陡然一提,在接近宁升身前时,双锤被其重重抡起,只可见在空气中留下的道道残影。 众人都以为那狂妄小子会被双锤砸断肋骨血肉,却忽见剑光一闪,武夫手中的大锤便颓然坠地,其手中只剩下两根只有一尺长的铁棒。 持锤武夫甚至都未看清宁升是如何出剑的,手中的双锤就被毁了去。不等从惊异中回过神,腹部传来一震剧痛,低头看去是一道金色拳罡砸在了腹部丹田,这一拳力道之大险些将自己丹田破碎。身躯向后仰去,若不是身边有几位武夫接住,重重落在石板上怕是要再断几根肋骨。 持锤武夫不信邪地又取出一把大锤,以眼神示意身边武夫一起上废了这小子。宁升不再给他们出手机会,轻弹赤螭剑身,便迸射出几道剑气割裂了石板,划开一道不大不小的沟壑。 宁升道:“踏过此沟者,死!” 逆天剑意充斥整座钱为楼,落在冲来的四位肩头,顿时献血直流,衣衫渐渐被染得猩红。解决完这些“臭鱼烂虾”后,宁升再一次将长剑架在店小二的脖颈处,“现在能说掌柜的在哪里吧?” “阁下这般闹,是否有些太过了?”钱为楼四楼走出一位衣衫华贵的男子,正是这座钱为楼的主人钱巍。 宁升闭口不语,却以心声与之交谈,“我相信钱掌柜也不想出千一事被大众知晓吧?否则不仅钱为楼砸了招牌,那周前月也会在牌桌上失了信誉,如此得不偿失之事,相信钱掌柜这个生意人不会做的,对吧?” 钱巍不可思议,他以为只有焦燃一人看出问题所在,却不曾想看客中也有人一眼看破虚妄,但依旧嘴硬以心声道:“阁下可有证据,若是没有那便是对钱为楼的诬陷,一切损失都将由你承担!” “要证据是吧?”宁升冷笑一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留影石抛向四楼之上的钱巍。 钱巍接过留影石,见到留影石上的内容立刻脸色冷了下来,其内记载的画面竟是自己与周前月商议出千的画面。“这位公子有何事,还请上楼上细谈,莫要耽误了其余客官用餐可好?” 宁升收了长剑,坦然走上四楼。 房间内,钱巍脸色铁青,问道:“你是从何得到这段留影的?” 宁升并不理会,“你敢对我身边人下手?” 钱巍云里雾里,“我连公子你是谁都不知,此事又从何说起?” 想到钱巍见到留影石的惊讶表情,宁升便知晓了绝不会是钱巍绑架了牧晴。眼下又陷入困境,既不是海家又不是钱为楼,那究竟是何人?从秘境离开到了这青山城,自己从未与人交恶,唯一的可能便是先前结下的恩怨。 见宁升沉默,钱巍开口道:“公子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能买下这块留影石?” 宁升道:“你帮我个忙,我便将这块留影石毁去。” 钱巍思索片刻后问道:“公子想要在下帮什么忙?” 宁升道:“在城中打听一位名叫‘牧晴’的女子的讯息,若有消息来梧桐巷找我!” 为了保证宋命的安全,宁升决定一行人全部搬去梧桐巷住。硕大的院子住几个人不成问题,宋命得知消息后欣然同意,知晓是宁升担心自己会落得如牧晴一般下场,这才会暂住自己这座小院。再说了,自己能买下这座院子,有宁升很大的功劳,来住几天又何妨? 钱巍将“牧晴”这个名字记下,郑重道:“我一定竭尽全力寻找讯息,请问公子……这块留影石是否可以现在毁去?” 宁升仅动了一个念头,那块留影石便化作了齑粉,“若是让我知道你无作为,就算背上骂名,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钱巍连连点头,不过是搜寻消息这类举手之劳的事情,倒不至于抛之脑后不予理会。他相信以眼前这年轻人的性情,是真的说到做到。 宁升回到梧桐巷,立刻找到斯坦启,向其询问是否知道先前得罪的雷家目前在落脚何处。 斯坦启问道:“你怀疑是雷家绑架了牧晴?” 宁升神色凝重,或许斯坦昊碍于大家族嫡长子的身份不屑于施展这种下三滥手段,但雷家可不同,第一层秘境中发生的事,宁升至今还记忆犹新。 斯坦启并未想到雷家,但经宁升这么一提醒觉得有很大可能性,毕竟雷家的嫡长子就死在宁升手上。若不是在第二层秘境中并未遇上,兴许都要遭到雷家诸多家族成员的追杀。 斯坦启道:“给我半日时间去打听,一有消息我会与你说的!” 宁升握紧拳头,心中发狠:如果最终仍找不到牧晴,与我结仇的家族势力一个也跑不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 伊乙因为担心牧晴安危而无心修炼,近些日子积累修为的速度慢了下来。宁升对此早有察觉,便道:“担心归担心,不要落下了修炼。如果牧晴真的不幸惨遭毒手,你也好有实力为之报仇不是?” 第159章 逃出生天 半日后,斯坦启打听到雷家如今在距离青山城五百里远的绿水城暂居。“我们真的要去绿水城吗?” 宁升眼神冷冽道:“你在犹豫什么?什么事能比牧晴的安危更重要?” 斯坦启闭口不语,虽然平时牧晴喜欢挖苦自己,但每当有大事发生时总会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他现在后悔不已,认为是牧晴赌气出走才被绑架,内心充斥着深深自责。 伊乙仍然劝说道:“先不说如今距离上交药材只有两日时间是否够我们来回奔赴,雷家目前的实力我们能抵抗吗?加上宁公子你与雷家又有旧仇,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宁升有些手足无措,静静站在原地看向伊乙,问道:“那眼下我们该如何?” 伊乙较为冷静,思绪也更加清晰,“当下应以与鸾鸟阁的合作为重,找出海家搭上的白衣卫官员是谁。若能成功挤开海家与这官员合作,也许能借助白衣卫的力量寻找牧晴,前提是必须给出让那官员心动的筹码,让其愿意为我们寻找!” 眼下钱并不是问题,不光是宁升,斯坦启也在群英局上赢了不少灵石。只要那位官员肯帮忙,多少钱宁升都愿意出!自知“当局者迷”道理的宁升并未冲动到必须前往绿水城“问罪”雷家的一意孤行程度,听从了伊乙的建议。 眼下三方势力都在寻找牧晴的踪迹,可已经一天过去仍是毫无消息。这几日“牧晴”的名字传遍整个青山城,人人都在议论这女子究竟是谁,竟能让城中三大势力同时寻找。 海淑石十分疑惑为何鸾鸟阁也在寻找牧晴,莫不是宁升成了摇摆人在海家与鸾鸟阁之间沽名钓誉?但以目前获得信息并不能够说明什么,还是只能竭力拉拢宁升,毕竟其背后的势力不小,甚至钱为楼的掌柜都在为其行事。 此刻钱巍心中的想法大致与海淑石一样,认为宁升绝对有着不小的背景,目前已知的讯息是其与新上任管辖青山城的魔宗是好友,仅此一点便足够钱为楼砸钱与之合作。 王宫白衣卫所。 “青山城中许多人都在找这个女人,莫非其真的大有来头?尹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头戴剑冠的剑侍毕恭毕敬地小声说道,唯恐一个字音大了便触怒眼前这位白衣卫提兵抚慰。 尹卓成睁开眼,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被枷锁困住的牧晴身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问道:“与我说说,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牧晴别过头,眼中尽显杀意。 这一举动无疑惹怒了尹卓成,其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牧晴脸上,在其光洁的脸上留下通红的巴掌印。牧晴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个阴柔男子,却苦于被枷锁束缚。 那日身处迷雾之中,浑身妖气被死死锁在丹田妖丹之中,还未看清眼前二人容貌便被一股巨力敲晕过去。再睁眼,身上就被带上了这套能够封锁力量的枷锁,四肢也被戴上手铐脚镣,沦为了毫无尊严的阶下囚。 尹卓成眼中开始流露出不耐烦神色,“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牧晴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想知道我的身份,除非你去死!” 尹卓成怒极反笑,又是一巴掌甩在牧晴脸上,将其另一半脸打得红肿,“你不愿意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将她带去与发情的野兽同笼!” 剑侍立刻领命,打开囚禁牧晴的牢笼就要将其带走,这时牧晴眉心处出现一枚枣红色印记,白色光辉流转而出。眨眼间,枷锁四分五裂。 白色光辉重新隐匿于眉心印记中,牧晴的眼神却大变,仿佛成为另一人。只见其伸手一抓,抓住剑侍的脖颈,轻轻一拧便拧断了其脖子。 尹卓成后退半步与牧晴拉开距离,同时打量起她眉心的那枚枣红色印记,却骇然发现有摄魂夺魄之效,自己仅是瞥了一眼便感觉魂魄要被撕扯出体。 “是你打了我女儿两巴掌?” 声音一出,威压荡向四方,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压向尹卓成。 仅是一声质问便惊得尹卓成浑身瘫软,发自内心地想要匍匐于地表示臣服。“是在下有眼无珠,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望阁下饶我一命!” “牧晴”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将尹卓成扇飞。在空中翻滚的尹卓成只感觉一刹那头颅要离开身躯,眩晕感充斥整个大脑。不等其飞出多远,“牧晴”单手回拉,似有巨大吸力牵引尹卓成再次回到身前,同时一掌重重拍在其胸膛。 心口遭受重击,尹卓成狂吐一口鲜血,神色也涣散不少。一番内视,发觉心房竟被其一掌打烂,若不是有魔气吊命,此刻怕是早已暴毙。绕是如此,尹卓成也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他在牧晴身上感受到了大帝之力,这份力量怕是魔尊来了也只能堪堪抵挡。 印记光辉逐渐黯淡,牧晴转身离开此地,原地便只留下尹卓成一人呆呆地望着其离开的背影而出神。忽然脑海响起炸雷般的声音,几乎让自己心神瞬间失守,“你若敢泄露我的身份,不仅是你会死,你的整个家族都会为你的陪葬!” 宁升骤然睁开双眼,眼中带着欣喜之色,属于牧晴的那枚魂印忽然有了反应。当下顾不得正在修炼,宁升立刻顺着感应得出的方向奔去。 离开王宫的牧晴走在前往青山城的路上,眉心枣红色印记彻底黯淡,最后隐没于皮肤之下。印记消失的瞬间,牧晴再也没了力气支撑疲惫的身躯,直挺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柱香后,宁升找到了牧晴,见其脸颊上的巴掌印,瞬间怒红了眼。将牧晴带回梧桐巷后,宁升确定了牧晴只是妖气耗尽这才昏厥,除此之外并无大伤,这才放下心。 几个时辰后,牧晴睁开眼,发现身处一座陌生的院子,脑海中宛若刀锯的疼痛始终挥之不去,眼前视线开始朦胧,但好在不久后清晰起来。想要坐起身子调息修养,浑身却无丁点力气,只得作罢心中想法。 院子中除了自己别无他人,以至于牧晴根本不知此地为何处。察觉到腹部一阵温热,还有残余的药力,便猜想应当是遇到了好人。 当看到宁升从院子外走来,牧晴顿时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流,良久才哽咽地说出几个字:“这不是我临死前的幻想吧?” 宁升十分耐心地安抚牧晴情绪,待其稍稍稳定后,这才问道:“你可知绑架你的是谁,我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牧晴只是略微回想,脑袋便涌来一阵剧痛,宁升连忙让其停止回忆。继而食指叠在中指上,着力下滑轻轻弹击牧晴枕部,发出犹如击鼓声响。牧晴舒展紧皱的眉头,痛苦削减许多。 “这是什么方法?”牧晴大感好奇,仅是敲击枕部便能安定识海内的波涛汹涌,这法子着实玄妙。 “这是人族古老的养健之法,名为《鸣天鼓》。”宁升道:“两手掩耳,即以第二指压中指上,用第二指弹脑后两骨做响声。” 牧晴足足静坐一个时辰,完成了鸣天鼓八十一下,便觉浑身畅快不少,尤其是眼前视野更加清明。不得不感叹人族先贤的伟大智慧,着实让妖族望尘莫及。 宁升更换了火魔之体,但并未更改修炼方式,依旧吸纳灵气直接入体炼化成灵元储存在丹田金丹之中。牧晴从未见过人族修士修炼,当下便好奇的观察宁升的吐纳之法。看久了,牧晴觉得人族的吐纳法与妖族的吞吐法大相庭径,都走得是向天地借法的路子。 但人族的吐纳法能引起更多的玄妙气象,更有助于修士感悟大道法则,因此也比妖族更亲近天地,这才有万灵之长的美称。在宁升吐纳期间,周围空气跳动游弋,发生轻微的回响。阵阵回响犹如华美乐章,令牧晴感受到一丝清凉之意,仿佛体内先天杂质仅仅因为这回响便被剔除。 一个时辰过去,宁升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见牧晴正盯着自己,笑问道:“你想学人族吐纳法?” 牧晴想到方才宁升周身发生的奇异气象,不禁点头道:“想学。” 宁升却道:“我听闻妖族有一套自己的吞吐法,许是由妖族先辈仿照吐纳法创造而出。人妖殊途,之所以妖族先辈不直接依照吐纳法修炼,自然有其用意。你为我演示一遍妖族吞吐法,我看看究竟有何区别,在此基础上给些建议。” 其实单论修为,宁升还不及牧晴。但在修炼的理解上,宁升有系统给予的诸多经验,远不是牧晴能比。自知这一点的牧晴当下盘坐余地,演示起本族修炼的吞吐法。 一吞一吐间,牧晴周身散发淡淡光辉,修炼气象虽没有宁升的玄妙,却大气磅礴、颇具恢弘气势。妖族体质本就比人族强悍,更霸道的吞吐法无疑更加合适。 牧晴吞吐灵气一个小周天后,这才重新将妖气收敛进妖丹,旋即看向宁升等待其给出建议。 宁升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精确无误地画下人体奇经八脉与任督二脉,然后随手捻取一道灵气灌入其中,以自身气机牵引灵气在各大经脉中流动,最后转入腹部丹田。 第160章 解决 宁升道:“这便是我为你改良的灵气流转路线。你所修炼的吞吐法在妖族中也算是上品,但在流转妖气时仍不可避免要经过心口大穴,如此一来便需要小心谨慎地绕路一条‘羊肠小道’无疑费时费力。用这套吞吐法则可直接避开心口大穴,不仅缩短了灵气流转路径,修炼的风险也大幅降低。” 牧晴眼中异彩连连,自己所学的已是妖族上品吞吐法,却还是被其一眼看出弊端所在。正如其所说,每当灵气流转至心关,便有一阵心绞痛席卷全身,稍有不慎便是心房崩溃,身死道消,这也是为何妖族中鲜有地极境的一大因素。品秩越低的吞吐法修炼陨落的风险越大,妖族中能掌握上品吞吐法的只在少数贵族,这便造成了眼下局面————即使不发生战争,妖族每年也有不少妖兽因修炼而亡。 宁升站起身子朝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牧晴勤加修炼这套吞吐法,未来将大受裨益。宁升走后不久,斯坦启从里屋走出,见牧晴已经苏醒,上前道:“若不是与我赌气,你也不会遭受这般委屈,是我不好,不应说那些话刺激你。” 牧晴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高傲的斯坦启也会有低头主动道歉的时候?虽如此想,但内心却十分受用,笑道:“我原谅你了,记住不要有下次了!” 斯坦启神色微动,心中无奈,却并没有出言讽刺。在里屋他便看到牧晴因为回忆而头痛欲裂,当下并未提及绑架一事,而道:“这几日伊乙因为担心你,连修炼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刚入妖域,王牧便听闻试炼塔出了问题的消息,当下决定前往试炼塔附近的青山城,看是否有机会见到宁升。他一直好奇,原本资质平平的宁升为何突然修为平步青云。莫不是也如自己获得了莫大机缘? 两日时间极其短暂,宁升彻底熟稔基础吐纳法后决定兑换一些其他修炼心法,除了长见识外还可以助身边人完善修炼功法。纯粹武夫练拳时大声呼喝并非简单发声,而是有迹可循。寻常武夫只知“出拳不出音,脑袋一根筋”,而不知出拳出音背后的真理。上了些层次的武夫则知晓出拳不出音,一口气憋在胸腔便会让大脑迟钝,导致眼不明耳不清,这是习武与人对敌的大忌。唯有真正入了道的武夫才知晓出拳发声是配合内功心法的气机导引,在瞬间内提起意气并将之全部打出体外,将一拳之威发挥到极致,这也是武夫意气的来源所在。 如宁升在修炼金罡拳前三层之际,出拳看似声势浩大、无坚不摧,但在那些山巅武夫眼中也不过才登堂入室,始终不得神意,简单来说就是花架子,但这花架子比起许多武道宗师都要强上许多。当初武神宋重窑创造金罡拳之处,便只写下前三层,希望修习者可借住前三层的拳架领悟金罡拳真正的神韵,但纵使身怀武道气运的天之骄子也无从下手,便有了后面三层的步步牵引。 想到这,宁升暗暗下定绝心,在离开妖域之后一定要上武当山,将这部金罡拳教给裴石。他有自知之明,即使身怀系统也无法达到武神宋重窑抬手一拳挡万剑的气韵,或许身负武道气运的裴石能做到这一点。只可惜宋重窑存世的唯一残魂因为救自己而彻底消散天地间,如今世间唯一证明其存在过的东西怕只有这部《金罡拳》。 约莫接近正午时分,庆熙派人匆匆赶来请宁升前往鸾鸟阁。上交药材一事事关重大,庆熙恐自己一人独木难支,只好在白衣卫并未到来前速请宁升前来“压阵”。待看到宁升跟最佣人赶来后,庆熙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忽见其身边多出一位极熟悉的女子,稍稍回忆这才想起是失踪许久的牧晴。 距离正午时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这会算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好在如今天气只算暖和,莫不然一行人都要惹得汗流浃背。还在没过多久,终于见远处出现以一片白衣,毫无疑问便是凶名远扬的白衣卫。 依旧是先前那十位白衣剑士,为首之人同样未变。白衣剑士之后跟随一辆马车,由马夫掀起车帘,只见一位头戴儒冠的雄健男子正襟危坐于其中,手捧一本《剑术通》的书籍出神地读者,直到身边侍女小声提醒,这才收回思绪,下了马车。 官员下车,众人纷纷弯腰礼敬,只有宁升等人并未行礼。斯坦启来自大族斯坦家,即使是旁系也远比白衣卫中的下等官员地位要高。宁升更不必说,顶着魔宗之子的身份,地位比起王宫之中大多数官员都要高。牧晴身为妖族,更不用向魔族官员行礼。 庆熙一脸歉意,小声说道:“是我鸾鸟阁办事不利,还请大人……” 官员打断道:“这是我白衣卫的失误,上交清单上的药材本应是青山城所有售卖药材的店铺共同承担。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筹齐,我便暂时运回王宫。至于损失,你可以凭借此凭据向海家索要!” 说罢,官员拿出一张凭据,由身边白衣卫递到庆熙手中。庆熙宛若置身梦境,觉得莫大的麻烦忽然被轻松解决,实在太过梦幻。但凭据入手很真实,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宁升很快将牧晴的失踪与今日一事联想起来,怎会这么巧,牧晴刚刚逃出魔爪,这白衣卫便松了口甚至还出卖了海家?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联系!只可惜牧晴的记忆出现了短暂,并不记得被囚禁时发生的事。 好在目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这却让宁升产生内心不踏实的感觉。这种面对频发事件的无力感让宁升内心充满恐惧,害怕不出哪一天身边人会因自己一个个离去,而自己依旧无能为力。 上交了药材,官员上了马车调转车头直接离开了青山城。当海淑石得知海家被白衣卫出卖后,顿时怒火中烧,痛骂尹卓成不讲义气,完全没有江湖道义。但若叫他真的站在尹卓成面前,只怕只敢谄媚地夸上一句而不敢有半点怨言。 庆熙看着手中凭据,愣愣出神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白衣卫与海家突然闹掰,莫不是海淑石暗中做了什么事让尹卓成厌恶之事?” 宁升说出心中猜测道:“我觉得此事一定与牧晴有关。牧晴,见到你之时,你与我说你不过是普通青狐家族中的一员,但现在看来似乎你的背景并不一般啊!” 牧晴一脸诚恳道:“我没有必要隐瞒自己身份,我真的只是青狐一族的普通成员,并非什么大家族。” 宁升又问道:“那他们为何会放了你?” “你现在怀疑我?”牧晴忽然神色悲凉道:“我现在只记得当初想要出城散心,却遇见了迷雾。身处迷雾之中,我浑身妖气全部被限制在妖丹之中无法外放,下一刻两人中的一人便对我出手,将我打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便见有两人正看着自己,见我醒来后不知为何便开始逼问我的身份。我如实回答,他们确认为-我再刻意隐瞒,然后我便昏了过去,之后的记忆便没有了。再度醒来我便到了梧桐巷的那座小院。” 宁升道:“你与我们出生入死多次,我们怎会不相信你?实在是情况太过复杂。对了,你在迷雾中是否有听到二人的对话?” 牧晴按照鸣天鼓的方法开始轻弹枕部,随着大脑的放松,一段段碎片化记忆于识海中涌现。“控制整个鸾鸟阁……成为药田!海家也配与您合作……” 尽管牧晴不断以鸣天鼓手法稳住识海,大脑依旧犹如被刀绞般疼痛。宁升立刻以剑指抵在牧晴眉心,精纯的神识之力涌入其识海,化作数道沟渠,导引掀起的惊涛骇浪进入其中,渐渐平息了滔滔洪水。 只此三言两语,宁升便知道绑架牧晴的是白衣卫的尹卓成。 鸾鸟阁解决了最大的危机,庆熙十分高兴,特地在同庆楼摆下酒宴庆祝。宁升作为最大的功臣,自然无法推脱。在庆熙的介绍下,宁升认识了许多鸾鸟阁的员工,对于鸾鸟阁的一些日常事务也了解不少。 其中一人听闻过“腾怀”曾经在测验上力压群雄的事迹,便力邀宁升在场展露一手精妙绝伦的御剑术。庆熙也只是听说身边年轻人天赋极高,且与人对敌术法层出不穷,便也借着酒劲邀请宁升展露御剑术。 见庆熙也发话,宁升不再推脱扫兴,取出一柄品秩中等的飞剑。剑指在剑身上轻轻一抹,气机投入飞剑体内,虽并未孕养过这柄飞剑,但以宁升目前的神魂强度完全可以做到人剑合一。 这柄飞剑从未想过第一次出鞘并未是上阵杀敌,而是于众人面前表演。飞剑时而倒飞,时而俯冲,只需宁升念头一动便可变更姿态。 宁升竖起剑指,轻喝出一个“定”字,飞剑便悬停半空。继而握拳,掌心对向飞剑张开五指,一把飞剑倏地化作五把,剑尖朝上犹如五位傲骨挺立的将军。 第161章 黑衣人 宁升精彩的御剑术赢得满堂喝彩,人人称赞“腾公子”的剑术通神,这一手御剑术怕是直追斯坦昊。 宴会结束,庆熙随宁升一同前往梧桐巷。 宁升眼下丹药消耗过度,急需药材炼制丹药。没有炼丹术?不愁,现在的兑换点足够兑换一部高阶炼丹术。将需求说与庆熙听后,庆熙立刻答应,表示会在两日后将所需全部药材送至梧桐巷。 庆熙前脚刚走,海淑石便上门拜访。 海淑石脸上表情已没有先前的傲气,“腾公子,你能否与我说为何尹大人会临时变卦?我知道你已经认定了鸾鸟阁,但凡事都有个价格,你开个价,我一定竭力满足!” 宁升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压根不知道!在此之前,不论是我还是鸾鸟阁都不知道你搭上线的是白衣卫哪位官员。” 海淑石苦涩道:“还请腾公子看在海某的薄面上,搭救海家这一次!我们海家对腾公子始终心怀敬意,这一点天地可鉴!” 宁升感到奇怪,问道:“何谈搭救?你海家遇上了什么麻烦?那位尹大人已经对海家有所动作了?” 海淑石仿佛刹那间苍老许多,鸾鸟阁明面上还有秦风殿支持,但海家除了这位尹大人外再无靠山,眼下被抛弃成了弃子,等待海家的便是青山城其余家族的反扑。那尹卓成丝毫不念旧情,甚至暗地里还在推动其余家族餐食海家产业。这些都是他心中的苦,但从未与外人说过。 宁升心中升起一个想法,那便是绑架牧晴之人便是尹卓成。但仔细思考又觉得毫无理由,只是冥冥中觉得太巧。前脚牧晴刚重获自由,后面尹卓成便改变想法,任谁看了不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但牧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普通青狐,并没有任何强大背景。一念至此,宁升也丝毫没有头绪。 “这件事是你们海家咎由自取,我管不了!”宁升严词拒绝帮助海淑石,自己的利益与鸾鸟阁相连,若自己因一时善念帮助海淑石重新在青山城站稳脚跟,便是为鸾鸟阁埋下祸根。 海淑石听着宁升冰冷的言语,眼底闪过冷意。“我海家帮过你一次,莫非腾公子是不念恩情之人?” 宁升十分厌恶海淑石以道德绑架自己,呵斥道:“你若再不走,就休要怪我手中的长剑无情!” 海淑石怒极反笑,气愤得浑身发颤,“腾怀,记住今日!我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的!” 宁升眼神一冷,“你若是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定会亲自拧断你的头颅的!” 海淑石甩袖离开,径直回到海府。管家见家主面色铁青,眼神透露着浓郁杀机便知这一趟算是白跑,当下也十分气愤,骂道:“这腾怀果真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这些日子我们海家想方设法为其寻找线索,他却一点恩情不念?” 海淑石握紧拳头,表情阴鸷道:“听闻这个腾怀与雷家交过恶,据说还是血海深仇。你打听一下雷家代表现在在何处,一有消息立刻直接汇报!” 管家领命离开,整个大堂只剩海淑石一人。海家祖祖辈辈在青山城生活,从最初的走贩到坐商再到开店,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海家现在的规模,他不想海家没落在自己手中!其余人想随手将其夺走,他更不会同意! 斯坦启担心道:“你这么果敢拒绝海家,难道就不怕他们的报复吗?” 宁升不以为意道:“失去了尹卓成的庇护,海家还有什么资格面对鸾鸟阁的反扑?现在海家自身都难保,还有余力设计谋划我们?” 斯坦启道:“话是这么说,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一连两天很快过去,于海家而言却漫长无比。家族产业被鸾鸟阁步步蚕食,昔日盟友全部转投鸾鸟阁,此刻的海家已经陷入众叛亲离之境。孤立无援之下,海淑石将最后的希望落在了管家身上。 只可惜管家一去不复返,从此再无任何讯息。祸不单行,其失踪前还将海家的几十亩药田全部卖给鸾鸟阁。海淑石得知消息时认为是假的,直到地契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勉强接受现实,神色也更加苍老。 海淑石紧握拳头,发誓一定要让宁升与鸾鸟阁付出代价。好在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五百里绿水城内的雷家愿意与海家合作,共同谋划斩杀“腾怀”一事。有雷家的加入,局势稍稍稳定。 庆熙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宁升。 得知消息的宁升依旧风淡云轻,雷家胆敢对自己出手,自己会让其知晓惹怒自己的下场。至于海家,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海淑石亲自在海府门前等待,见到雷蒙等人身影,脸上立刻挂起笑容,“雷长老愿意与我海家合作,是我海家的荣幸!” 雷蒙得知“腾怀”与新上任的秦魔宗关系匪浅,脸上露出异色,若是靠蛮力打杀自己倒也占理,至于会不会引得两位魔宗大怒便不得而知。若腾共与秦风一同施压,便是雷家也只能乖乖认错。 雷蒙将目光投向海淑石,心中顿时有了想法。想要借势雷家保住家业,那也得看你海淑石是否有这个城府了!若只是个经商好手,那只能乖乖被我当枪使!不愿意?那也得你有这个底气才行! 海淑石将珍藏多年的猴儿酒全部取出,雷蒙见海府竟然还有如此好酒,在心中高看了海淑石几分,但仍打心眼里瞧不起。 雷蒙知晓“腾怀”身边有位修为低下的女子,便道:“想要拿捏腾怀,必然要从这姓伊的女子身上下手。我会派几位雷家强者配合你从梧桐巷掳走这女子!” 海淑石立刻感激道:“多谢雷长老!” 不知是巧合还是最近水汽太重,天空之上的云层很厚重,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以至于青山城处于忽明忽暗的交界处。 梧桐巷暗流涌动,几股强大气息蜂拥而至。待几人会面,互相使了个眼神后便悄无声息地潜入院内。 哪知前脚刚踏进院内半步便响起清脆的铃声,接着便是一柄飞剑接踵而至。其中一人猝不及防之下被飞剑刺中面门,眉心识海瞬间被凌厉剑气绞烂,身躯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 宁升从房间内走出,肩上扛着未出鞘的赤螭剑。斯坦启紧随其后,最后是牧晴。院前四人身着黑衣,在一位同伴被飞剑斩杀后再次对视一眼,旋即各自取出秘宝冲入院内。 宁升叮嘱道:“牧晴,保护好伊乙!斯坦启,随我迎敌!” 赤螭剑鞘自行飞出,钉在院落中的土地上。出鞘瞬间,剑身之上燃起熊熊无相琉璃火,一剑斩出便是一道赤红剑气,在院落中形成火墙,阻挡四人前进步伐。 其中一人也是一位用剑高手,同样斩出一剑。只是冷冽剑气一接触火红剑气便被点燃,最终被灼烧得不剩半点意气。那人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剑气竟然这么霸道, 斯坦启手持长枪向前狂刺,枪芒如梨花暴雨般落下,逼得四人各自拿起秘宝格挡。但这也给了宁升可趁之机,在其举起秘宝的瞬间,开玄飞剑如鬼魅般出现,在四人腹部皆留下一道伤口。 四人气愤不已,眼中杀机毕露,其中一人以“抱琵琶”姿态抱住未出鞘的长剑,弹指轻敲剑鞘发出阵阵剑鸣。音浪一荡,火红剑气便被削减三分,随着剑鸣声层层迭起,剑气火墙竟直接熄灭。 宁升仿照仲灵泽样子,反握赤螭剑倾力一劈,便有一道剑气流萤飞向那位报剑黑衣人。剑气流萤速度并不快,但早已锁定其神识。意识到这点的黑衣人并不闪躲,终于将长剑出鞘,同时口中轻喝一个“镇”字,剑身之上便涌出巨大威压,倏忽间化作一双大手想要拍散剑气流萤。 好在宁升的剑气流萤并不正宗,只徒有其表,被一掌拍散。黑衣人重新将长剑收归入鞘,后退半步闭上眼重新蕴养剑意。 其余三人各自占位,组成一座小阵法朝院内步步紧逼。宁升与斯坦启顿感肩头压力一增。宁升唤出赤螭剑灵,一头通体赤红的赤螭张开五爪,朝一位持刀黑衣人的头颅抓去。 持刀黑衣人眼中出恐惧之色,想要后退半步却被身边人喝住:“你若后退半步,整座阵法就乱了阵脚!没了阵法之力庇护,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抵抗这赤螭!” 闻言,持刀人强忍惧意屹立原地,同时调动阵法之力灌入手中长刀,双手握住刀柄重重劈出一刀。长刀之上被淡黄色光辉笼罩,使得长刀更加锋利。赤螭毫不畏惧,张口一吐便是灼热的无相琉璃火。 无相琉璃火一出,周围空气开始扭曲。一股股热浪向四周荡漾,三人额头都渗出豆大汗珠,唯有抱剑黑衣人不为所动,仍在闭目蕴养剑意。 宁升特地关注了下此人,观其体表渗出丝丝缕缕凉气,正是这凉气将无相琉璃火的温度隔绝在外。 第162章 军戎山 名叫徐瑜的青年从经学阁一路走至将军府正门前面听到许多客卿门生皆在议论,许多人都已对其趋之若鹜。 一人怯弱地瞥了徐瑜一眼,低声道:“树倒猢狲散,这次更换年号,要被开刀的一定是咱虎威将军府,实在因为功高震主啊!” “确实如此!”另一人低声附和道:“可惜了,我们算是被绑在将军府了,没机会逃了……你我二人皆是众人皆知的虎威将军府门下走狗,会有人接纳?” “只求不会株连九族,把我们这些门生也赶尽杀绝便可。” 徐瑜不去理会这群人的贪生怕死,男儿立于世,腰杆得比山峦更加挺立。 黄衣特使如今已在府外静候,只待专管此事的上官大夫前来。徐瑜眼中满是英气与怒火,拂袖而去。 “爹,难道咱们这次真的在劫难逃吗?” 望着大堂上座一副英姿勃勃的男人,徐瑜恭敬抱拳以施礼,眼神充满崇拜。徐家不是军伍世家,能有现在这般光景,全靠面前端坐的虎威大将军于战场上拼命厮杀,一颗脑袋一颗脑袋积攒的。深知此事的徐瑜与别的将种子弟大不相同,自小便苦读兵书,以求等十五岁后从军接过父亲沉重的担子, 徐剑峦皱着眉头,叹息道:“在劫难逃,不过……我为你寻了个出路,能保我徐家火种不灭!” 徐瑜表情心灰意冷,摇头道:“我不要去军戎山!” 徐剑峦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过去,“父之命,不可违,到了军戎山之后打开锦囊,里面有我所有想说的话!切记一定要等到了军戎山之后才可打开,否则我徐家最后的火种也将破灭!” 手中的锦囊仿佛有千钧重,徐瑜将其放入怀中,贴身存放,便在这时,上官大夫上官清白身后跟着三位黄衣特使朝此走来。 徐瑜怒不可遏,却被徐剑峦一把拉在身后,堂堂虎威大将军,于战场可灭杀诸敌,悍不惧死,此刻也当挺立傲骨,威武不屈。 他抽出佩剑,剑指上官清白,冷冷吐出二字:“馋人!” “莫不是想到屈原列传里的‘馋人间之’?”上官清白一脸笑意,语气轻松道:“实际此事也不是我提起,反倒是你最亲近的郑庭为了表忠心,特谏议十八奏,字里行间都是对你叛国的批判!” 徐剑峦冷哼道:“伤民根本否?于民有利,于己有利之事,上官大夫你可曾做过?” 上官清白坦然点头道:“自然做过,可那又怎样?眼下你违抗皇命,将刀兵指向妖族,这坏了国之社稷!” 此言一出,答案露水而出。 徐剑峦语气中带着悲凉:“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一位人族修士?你又忘了妖域那座人头山有我北蛮王庭多少无辜百姓?” 上官清白无动于衷,冷言道:“我只知道为一国臣子,理应遵从皇命!” 徐剑峦语气中流露着认命的无奈,“今日我认命,但我儿子你不能动!” 上官清白饶有兴致问道:“为何?” “军戎山!”徐剑峦取出军戎山身份弟子身份牌,语气之中已听不出半点语气。 徐瑜站在一旁,将眼前上官大夫以及其后的三位黄衣特使一一记在心中,接过递来的身份牌后,双目始终凝视上官清白。 上官清白早有察觉,只是现在才直视虎威大将军的嫡长子,也是独子,眼中毫不掩饰轻蔑与不屑,“一个到十七岁还只有三境修为的废物?读些兵书就能进军戎山,谁能相信?可这事就这么发生了,可见你老爹费了多大力!” 说罢,不再过多关注被他视作废物的徐瑜,接着直视徐剑峦道:“军戎山的弟子的确可以逃脱王朝律法,若是他被逐出宗门呢?还不是难逃一死?!” 徐剑峦咬牙切齿,手中锐利长剑陡然嗡起几声剑鸣,淡紫色的辉光萦绕其上,毫无花哨剑招,只求一击毙命。 长虹贯日,剑身于空中划过一道淡紫色轨迹,直朝上官清白面门刺来,凌厉的剑气纵横飞扬,眨眼间已将其衣衫破成褴褛。 剑气破衣却不伤及肌肤。 上官清白舒颜一笑道:“就知道你不敢。” 徐剑峦并不反驳,回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徐瑜,轻轻吐出几个字:“瑾瑜不没!” 短短四字,却是竭力嘶吼而出。逆行气力,体内通玄五脉已寸断成齑,如今还能站着,已是莫大意志的支撑。他看向上官大夫,纵使浑身剧痛,仍显出一丝傲气,“将军之身只可战死,怎有被朝廷关押至死的死法?” 上官大夫由衷钦佩,至此目光再未看过别处,始终落在倒下的虎威大将军身上,若不是朋党之争,或许你我会成为挚友,举杯对饮,何不快哉?” 良久之后,这才瞥向徐瑜,语气之中包含诸多情感,尤为复杂,“身为大将军嫡长子,竟然是个废物,你说你为何来这世上?不过……也多亏你是个废物,今日才能逃过一劫!然而你觉得进了军戎山便可高枕无忧?痴人说梦!倘若你被逐出宗门,我必亲自杀你!” 上官清白不显山水,这并不意味着他修为低下,反而是北蛮王庭当之无愧大夫第一,比之徐剑峦过之无不及。 上官清白转身离开,掀起车帘进入马车前,抬头看了一眼“徐府”二字,心中五味杂陈。 果真应了那位客卿“树倒猢狲散”的言语,门生客卿们见未被波及,心中大喜,看向徐瑜的眼神不觉多出几分怨怒。都怀着“徐家落魄,殃及池鱼”的想法,将此次危机全然怪罪徐氏父子。 徐瑜置若罔闻,对眼前这位上官大夫竟谈不上有多少仇恨,脑中只有一个名字——郑庭。 原本门庭若市的徐府顿时人去楼空,硕大的府邸空荡荡的,正如徐景徐瑜如今心情。背起父亲的尸体,可称书生文弱的青年背得很吃力,却丝毫不放弃。 郑庭如此行径可谓卖主求荣,毫不顾忌徐剑峦曾给予他的恩惠。可转念仔细考虑,官场之中此事难道不是经常发生?徐瑜怎会放弃报仇,但眼下自己修为低下,有何依仗去与已是祥天殿学士的郑庭针锋相对? 凭一个名不副实的军戎山弟子?简直可笑! 徐瑜颓然瘫倒在地,身心俱疲。迷迷糊糊间,来到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父亲的身影再次浮现,笑容依旧那么熟悉,因练剑练刀而留下的掌心老茧清晰可见。这一刻,徐瑜再也绷不住眼眶热泪,一把扑进父亲怀中。 徐剑峦思考一会,“上次你这么抱我,还是在你六岁,我凯旋而归之日吧?说来真是巧合,那一日刚好是你六岁生日!” 徐瑜早已泣不成声。 徐剑峦用那双不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怀中哭成泪人的徐瑜,柔声道:“都十七岁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听闻此言,徐瑜才勉强止住泪水。他知道眼前的父亲不过是父亲的一缕神识,但心中郁结的情感太多,恍惚间看到父亲,顿时便如泄洪涌出。 徐剑峦收敛笑容,正色道:“切记一定要去军戎山,且不得加入任何一座剑峰,若真是冥冥中注定,就顺其自然吧!” 不待徐瑜回话,虎威大将军又道:“我知道你想问,区区一个王朝将军府,如何能有资格加入兵家圣地——军戎山,是吧?” 徐剑峦抱以笑容,回答自己道:“诸如此类,你心中的大多疑惑都在那锦囊里了!你别想着现在就打开,我于其上设下禁止,非入军戎山不可开!” 徐瑜重重点头,将父亲的一字一句牢记在心。 周围白芒一点点崩塌,眼前景象回归现实,周围一片苍凉,一条官道年久失修,已被踩出诸多坑洼,小雨过后便是一个个孩童最喜得水坑。远处依稀可见有几位顽童踩水坑为乐,不亦乐乎。 徐瑜凄惨一笑,朝为父亲小小坟头的那块无字木板磕头一拜,眼神坚定地踏上前往军戎山之途。 自虎威将军府至军戎山,足有千里遥远。并无马匹骑乘,更无马车乘坐,徐瑜只有两条腿。足足走了两月,才依稀可见军戎山所在的十万山脉。 站在徐瑜身边的是一位沉默少年,年龄约莫十五岁,是在半路萍水相逢的。徐瑜也不知为何这孩童就跟着自己,知道现在到了十万山脉前,回想一路上安然无恙,看向少年的眼神多出一份敬重,“一路上多谢你了!” 少年闻言,温颜道:“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你父亲留下的死士?说句实话,武途不行,这城府心境也不算上乘啊!” 徐瑜也不恼,“你入不入军戎山?” 少年摇头苦笑道:“军戎山啊,那可是兵家圣地,大将军能安排你加入其中,已是做了天大交易,我一个普通死士,如何能加入?” 徐瑜大有深意道:“真是如此?” 眼前名叫王甲的少年每说胡话时,眼神会不自觉向上看天。少年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一副被看破心思的委屈,“你说我这习惯为何改不掉啊!不瞒你说,早在五六年前,大将军便开始布局了。” 徐瑜怅然道:“父亲早就料想到此事会发生?” 随即又舒颜笑道:“伤心事暂且不提,你这习惯有必要改?亲近的人你没必要说假话,不亲近的你又不屑说假话,就算说了又如何?最后还不都死在你剑下?” “你早知道?”王甲惊讶道:“我以为我隐藏的够好,甚至有意克制自己的习惯!你若不是武途不行,未来必定成就不下于大将军!” 徐瑜叹息道:“也多亏我武途未开,否则皇帝怎会给咱徐家这一条退路?” 第163章 剑气长 身为北蛮十大将军之一的虎威大将军戎马一生,却落得这个下场,可谓寒了许多王庭官员的心。但眼下局面容不得任何一位官员为其发声,史官得皇帝授意不得不在史书上写下:徐剑峦叛国通敌,霍乱社稷,犯下十八条重罪,死而无谥,曝尸于城墙十天,以效敬尤! 大丽皇帝朱定安得知北蛮王庭的徐剑峦大将军死于馋人设得诡计,内心十分惋惜。通敌叛国?这是徐将军不想看到北蛮王庭一错再错地投靠妖族!征战沙场多年,其中大半战役都是与妖族展开,徐剑峦最知妖族手段何等无情! 首辅柳渠侍立于皇帝身边,听闻此言轻声道:“徐将军还有子嗣,据说在北蛮王庭的军戎山,请问陛下是否要将其接到大丽京城?” 朱定安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摆手道:“若真这么做了,岂不坐实了徐将军叛国通敌之罪?只可惜我人族少了一员大将,每个人的肩头的责任又重了几分!” 片刻之后,朱定安收敛悲凉神色,问道:“诸子辩论一事准备的如何?是否能重振‘百家争鸣’局面、让我人族气运重返巅峰?” 柳渠道:“眼下铜陵关、长定城两大战场的战事依旧紧张,这时举行诸子辩论十分不妥。臣的建议是等平定妖族之乱后再广邀天下贤才……” 朱定安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说些朕不知道的!” 柳渠思考片刻后道:“墨家、兵家、农家和商家的名望夫子全部到了京城。” 朱定安问道:“武灞山可否派代表前来?” “不曾!柳渠摇头道:“武灞山宗内长老弟子大多去了长定城战场,其宗主最近晋升十二境也不可在王朝疆域随意出行。倒是军戎山来了一位夫子。” 朱定安忽然睁开眼,“军戎山?北蛮王庭的军戎山?” 柳渠点头道:“天下虽大,却也只有北蛮王庭一个军戎山!” 徐剑峦刚因“叛国”被逼死,眼下军戎山的教习夫子又远赴大丽京城,难道就不怕触怒皇帝引火烧身?同时朱定安也佩服军戎山的这位教习夫子,竟有如此胆量毅然为了人间正道赶来大丽京城布道。 …… 王天南举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小口,“小青莲,这次你们武当可真风光无两,出了一位剑痴引得上天降下数道武运,看得老夫都好生羡慕,恨不得写出些惊天动地的文章为我书院的学生们博一份文道气运!” 青莲道人淡淡道:“唯独天柱峰不曾分得一缕气运,天南兄可知为何?” 王天南道:“被武当山莲花峰掌教赠送给了公主朱穗?” 青莲道人点头道:“其实也是我天柱峰一脉实在无人才了。” 王天南忽然十分气愤,“若不是你整年云游四海,不曾开峰收徒,天柱峰会没落至此嘛?” 青莲道人反而神色淡然,早已看开此事。王天南对此十分惋惜,作为挚友的他不想看到小青莲的道法失传,却又觉得世间鲜有后辈配得上青莲道法。 青莲话锋一转道:“听说你最近收了一位姓陈的弟子?” 王天南点头道:“此子名为‘陈正新’,儒学天赋很高,是少有能入我眼的后生。” 青莲说道:“确定不是顾及宁升面子?” 王天南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坦白道:“最初还真是因为宁小子。但随着对他逐渐深入的了解,我便发现了他的不凡之处。” 青莲道人静待下文。 王天南哈哈笑道:“平凡到极致便是不平凡!陈正新没有惊骇世俗的恐怖天赋,却有一颗韧性十足的心!我门下的弟子无一人在心性上能与之相比!” “修炼一途,心性好坏尤为重要!”青莲赞成王天南以心性作为选拔弟子的考核标准,却未也这般做。云游大陆多年,庸才如路边野草般常见,天才虽少了许多但依旧不少,可无一人让自己一眼见了便想收其为徒。 或许宁升展露逆天剑意的刹那让青莲心头一动,但也仅仅是微微一动。每每皓月当空之时,青莲总会找寻一处湖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问道:“是不是你的要求实在太高?实在不行随便找个路人将自己一身道法传授给他吧,也好过青莲道法失传于世。” 王天南又道:“最近老牛道童的名头很大,在你看来,这位道童的天赋如何?” 青莲闭口不语,对王天南的提问置之不理。 王天南又道:“那你们武当山的弟子裴石的天赋又如何?” “看不透!”青莲道人言简意赅道。 王天南彻底没了兴趣,一屁股坐在草地之上,“与你这个小青莲聊天是真没劲,总喜欢故弄玄虚,藏着掖着,一点也不率真!” 青莲却并不反驳,抬头望向妖域方向。 …… 四位黑衣中,无疑那位抱剑而立的男人战力最高。自一指弹剑后,此人便一直闭目养神,全然不顾身旁三人被死死压制。而其余三人对此竟毫无怨气,可见四人之中唯此人地位最高。 宁升问道:“几位谁来自海家?” 院内一片寂静,静到可闻落叶之声。 宁升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展秘术《请君入瓮》,赤螭剑身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着灵元不断灌入其中,竟化作一道大门。出了抱剑男人,其余三人眼神逐渐涣散,鬼使神差之下朝着面前那道大门缓缓挪步走去。 抱剑男人骤然睁眼,怀中长剑瞬间出鞘三分,倾泻出大量剑气平铺于地。待三人踏足由剑气铺成的大道后,纷纷身躯一震,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起,原本涣散的眼神忽地再次清明,当下谁也不敢再看身前大门半眼。 “这么难缠?”宁升小声嘀咕了一句,继而双手掐诀凝聚死神嘱印记,漆黑的印记在空中化一为四,一一对应四位黑衣人。抱剑男人终于动容,向后连退三步,同时将怀中长剑再出鞘三分,更多的剑气从剑身与剑鞘之中迸发而出,化作一道道狂风呼啸而过,每一缕细微剑气都饱含杀意。 其余三人各自施展手段,但无论是秘术华光还是魔器灵光都无法阻挡死神嘱印记的前进之势。其中一人很快被印记射中眉心,接着身躯便凭空消失。等其身影再度出现,浑身早已没了半点生机,反倒是宁升的面色越发红润。 至始至终都在沉默的抱剑男人终于开口:“你是血魔?” 宁升指尖窜出一缕无相琉璃火,微笑道:“你猜!” 抱剑男人察觉到面前年轻人指尖的火焰与之气机相连,多半是本源之物。而方才漆黑的死神嘱印记却并不受气机牵连,可想而知此人多半是火魔体质而非血魔。 听闻抱剑男人的一阵分析,宁升忍不住拍手叫好,“分析的很到位,但眼下你该如何应对我的死神嘱印记?仅凭这肆掠的剑气可远远不够!” 抱剑男人神色凝重,终于将怀中长剑彻底出鞘。至此,宁升才能一窥此剑全貌。平平无奇的一把长剑,剑身之内却藏有一条剑气大江。江水波涛汹涌,卷动岸边岩石滚滚而落,又激起百丈浪花,如此循环往复,剑气节节攀升,几乎耸入云端。 宁升驻剑而立,左手搭在右上之上,双脚与肩同宽。随着双腿慢慢弯曲,宁升犹如坐在龙椅之上的王者蔑视着周围的一切。刹那间,宁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白金光辉,下一刻逆天剑意陡然迸发,宛若走江蛟龙一般放荡不羁。 以形写意,抱剑男人的剑意可用吞江巨蟒形容。而宁升的剑意如同世间仅存之真龙,带着王者气势骤然降临人间,可将身前敌人瞬息摧毁。 抱剑男人额角渗出冷汗,心底闪过一丝惧意。便是这一丝惧意,便让原本臻于圆满的剑意彻底崩溃,那头吞江巨蟒反倒成了逆天巨龙的腹中餐食。宁升因此大获裨益,对于剑道又有了几分明悟,而抱剑男人剑心破碎,甚至牵连了魂魄,双目涣散无神,嘴角时不时流出口水,犹如傻子一般。 抱剑男人好歹保住了性命,其余三人此刻都成了干尸,被斯坦启三枪挑出院外。 虽然抱剑男人成了手下败将还因此坏了魂魄,但依旧不得不承认其剑意之高与剑气之长。尤其是其对于剑气的运用,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若不是败在剑意的比拼且因此剑心破碎,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宁升剑指在其眉心一点,动用搜魂术强行抽调了抱剑男人对于“剑气运用”的感悟。这对本就坏了魂魄的抱剑男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狂吐几口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斯坦启在一旁看得倒吸冷气,他不曾想过身为人族修士的宁升也有如此残忍的一面。宁升察觉到斯坦启看向自己的异样眼神,淡淡道:“他都想来杀我了,我这么做有何不可?难不成要放虎归山,再给予他一个杀自己的机会?” 斯坦启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妇人之仁,于是问道:“那此人如何处置?” 宁升指了指门外的三具尸体,说道:“和他们一样,一枪挑出院外,任其自生自灭也与我等无关!” 第164章 叛乱 王朝第一战将卢黄庭战死于皇城城墙之上,这代表着大艮朝国运彻底凋亡。 那个瞬间,一支箭矢划破长空朝其激射而去,淡黄色的道元附着其上,仿佛金石可摧。其速如流光,纵使卢黄庭以自身修为都捕捉不到半点影子,仅凭借本能挥砍出一刀。 战刀将箭矢斩成两截,前段飞至一边,尾节威能不减,势如破竹。仅一个瞬息,洞穿其坚实胸膛。饶是如此,依旧不减半点前冲之势。 射出这惊天一箭者,是为乱军之首祝白日。仅此一箭便将其浑身道元抽取一空,也难怪卢黄庭一刀下去,余威不减。 王朝第一已死,守城士兵溃不成军。乱军之首一刀挥下,高声呐喊道:“誓为信仰效力!” 十几万乱军攻入皇城,即刻便将皇宫齐齐围住。如今的大艮朝皇帝已是笼中雀,板上殂。其自知国运难挽,端坐在大殿之上,等待乱军之首前来。 大殿之下站着的都是誓死追随皇帝的忠臣。 皇帝扫视众臣,忽然狂笑不止道:“我何曾亏待过这些百姓?洪灾、饥荒和兽潮,哪一件天灾朕不曾拨款赈灾?可是他们为什么反我?” 语气中充满着悲切与不解。 皇帝又道:“朕登基以来,始终勤勤恳恳,何曾懈怠过政事?朕的后宫之中有几位妃子?” “我来回答你。”大殿之上响起乱军之首祝白日之声,声音之中难掩的是浓浓的愤怒,“你或许是位好皇帝,却不是一位人族明君!投靠妖族,简直是奇耻大辱!” 闻此言,皇帝突然想到那日武评,便问道:“你就是那日被朕杖责的武生?” 祝白日冷笑道:“正是!” “朕可以死!”皇帝知道大势已去,不在争辩,神色坦然道:“天子有天子的死法!但你祝白日记住,朕永不失民心!” “至死都不肯悔改!”祝白日冷眼看向蛊惑君王的满殿奸臣,“你们是选择体面自杀,还是被我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群臣四起,无不将头颅撞在殿内刻有金龙的大柱之上,眼中带着怨恨与不甘。金龙被血染成了红色,刹那间,在祝白日面前出现一条金红相间的巨龙虚影,一阵龙吟震慑众人心魄,祝白日手持法神弓,将自身道元凝聚成箭矢,拉动弓弦,箭矢破空袭去,将巨龙虚影魂飞魄散,至此“大艮朝”三字成为了历史,其末代皇帝是为赵煊。 这一战被载入史册,史称斩龙之战。自斩龙之战后的第十个日子,祝白日登基称帝,改王朝改为大阳朝,改年号为永庆。 永庆一年,祝白日颁布三千里禁令。皇城外三千里皆禁足,无人能进。三千里禁令一出,世人哗然,尤以京城大户为最。而那祝白日仅仅把法神弓握在手中,方才还在叫板的商户个个安静下来。 京城是为最繁华之地,如今人迹罕至,每日都有禁军巡视,号称飞鸟不入。祝白日何以如此,其中缘由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重武轻文的大阳朝豢养着诸多军队,几乎每个县城之中都有城军,而边城更是如此。 城外郊野,一男人席地而坐,面前生着炭火,炭火之上有一由精铁制成的烤架。而他目光所望之处,便是这烤架之上令人馋涎欲滴的烤鸡。 肉香弥漫在空气当中,男人看向面前女子道:“现在吃是正好,若是过了,这肉质发柴,口感就不好了。” 仔细一看,男人双手被束缚于背后,脚腕处被剑索捆着,宛若死刑犯行刑前被五花大绑一般。 其面前是个黑衣女子,身材瘦弱,胸脯也并不丰满,却是极为干练。一身修为极其深厚,手掐法诀,控制那剑索再紧两分,痛的男人惨叫一声,“痛痛痛,我不过说句实话罢了。难不成你害怕我下毒?那我吃总行吧。这么好的东西,糟践了可惜!” 女子实在看不透眼前男人,命悬一线之际竟然还这般从容,便问道:“你为何不惧?” 男人坦然答反问道:“为何要惧?” 女子觉得男人可能是个傻子,眼神冰冷,原是左手掐诀,现换成右手。那剑索没了法诀牵引,自是松动。本以为男人会借此机会动手,最后绝望地死在自己飞剑之下,哪知其竟毫无半点战意,眼中焦急地去拿烤鸡,嘴里念叨着:“还好,还好!并未太柴,入口还算鲜嫩。” 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渔字的女子又道:“能够发现我于此地者,绝不是等闲之辈,想必修为在我之上。喂,你到底是谁?” “我叫阿蛮。”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只不小的烧鸡已然成了骨架,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肉香。将占满油的手往身上抹了抹,舒服之后,指了指远处的城池,道:“我就在那座城里,若是你有事便可去城军斥候营找我。” 一语至此,阿蛮不再言语。负手而行,全然不顾南宫渔在原地大呼小叫。 阿蛮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当中。便在这时,四周突然暴起五位持剑修士,个个气息不弱。南宫渔脸色骇然,剑指其中一人道:“尔等叛军当真要赶尽杀绝?” 被其长剑所指之人冷笑道:“旧朝遗老之后不得不杀,万一日后复辟,我们便没有好果子吃。” 南宫渔神伤,叹气一声道:“复辟谈何容易?若我能立下毒誓,绝不复辟旧朝,尔等可能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不能!” 阿蛮回到城中斥候营,却被监军拦下,“你不在营中跑哪里去了?” 阿蛮指了指衣服上的油渍道:“我出去吃鸡去了。” 监军一眼便看出,这么问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但还是道:“下次不许,否则开除军籍!” 阿蛮满口答应,这话他听了不下十遍,每一次自己偷跑出去后回来,他还是这说法。而这属实也是监军无奈之举,整个斥候营如今也只有阿蛮一人,开除了他的军籍,这整个城军中就没斥候了,这就好比人没了眼睛,如何能行? 好在阿蛮知晓分寸,并不做越线之事,最多仅是偷跑至城郊开个小灶,也不过是无关痛痒之事。 阿蛮回到自己住处,自己养的那条狗摇着尾巴跑过来,眼神似在渴求食物。 “就知道你的鼻子灵!”阿蛮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将放在怀中的鸡骨架拿出,扔在地上。看着狗子欢快地吃着,阿蛮愣愣出神,心中在想这场战争真的正义吗? 阿蛮本是个隐世道士,却听闻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毅然入军。凭借一身修为,杀敌无数,最后获职万夫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荣光?却在祝白日登基时突然辞去万夫长之职,来到这边城做了个小小的斥候。 收回思绪,阿蛮忽然想到郊外遇到的那个女子,不知其现在如何。方才观其面相,一脸死气,但也有一线生机处于其中。是死是活,当真不好说。 郊外的南宫渔以一敌五,很快落了下风。五人威压齐下,宛若一座石山,若长久下去,势必葬生于此。一念至此,南宫渔不再藏私,手段尽出,施展某种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禁术。扫视众人,发现一人实力稍差,当即调集道元,对其发动破天一剑。 无上剑意酝酿其中,这一剑,毫无半点花哨,力求一击致命。何曾想五人联手,还能被其反杀一人,那被南宫渔神识锁定的黑衣人万念俱寂,闭目等死。却不料那一剑竟从身旁掠过,睁眼一看,是老大一剑斩在其背后。 皮开肉绽,鲜血汩汩地流出,将衣衫染成红色。南宫渔脸上浮现出一丝狠戾,掐着法诀,御使飞剑袭向刚才出手之人。速度之快,近乎骤然而起。那人也知避无可避,手持长剑直迎而去,剑身上绽放着淡黄色光辉,着实非凡。 不料飞剑只是幌子,南宫婉结印拍向那人。本就被惊骇至失神的黑衣人面对其突如其来的一击,无能为力,被法印生生拍碎了神魂。 血液仍然止不住地留着,眩晕感逐渐涌上脑袋。南宫渔自知时间不多,当即运转道元尽可能封住周身穴位,同时施展身法朝云边城狂奔而去。 “追不追?”其中一人似有忌惮,出言询问道。 为首之人摇头道:“如今还不是时候,便让这个女人多活一段时间吧。” 四人带着死去的黑衣人一同离开。 南宫渔不敢掉以轻心,直奔云边城。却在城门前昏厥。城边守卫发现这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将其架起送至军医处,同时通知将军来此。 正在梦乡的阿蛮忽然惊起,浑身被冷汗浸湿。刚才他做了个梦,梦见南宫渔的鬼魂前来找自己索命,仔细看,竟然成了个无头鬼,被吓得当即惊醒。 阿蛮自嘲地摇头道:“想我一个道士,竟然还会怕鬼?” 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天边已有一丝紫意。一抹殷红犹如绸带,是那太阳光辉的先行者。算算时间,如今南宫渔要么死了,要么已在军营之中。阿蛮起身,并未换掉那件满是油渍的长袍,这袍子穿的最舒服,味道也最亲切,虽然已经很脏了,但他仍不愿清洗。 来到军医处,果真看到南宫渔躺在其中。而城军将军也在帐外,见阿蛮过来,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蛮道:“来找个女人。” 名叫黄洛阳的将军道:“你可知道这女人身世?” 阿蛮点头道:“她是我的婢女。” “婢女?”黄洛阳眉头微皱道,“你何曾有过婢女?” 阿蛮面色不改道:“刚收的。你若是担心她来历不明,那可以打消顾虑了。若你还是不安心,那我来担保。” 黄洛阳才点头道:“那行!” “便宜你了!”阿蛮依旧从那满是油渍的怀中拿出一枚丹药。丹药的灵气很浓郁,不用以神识窥探便能够感受其中磅礴的药力。 第165章 南宫渔 妖帝石獴得知祝白日灭了意愿投靠妖族的大艮朝,内心震怒无比。有北蛮王庭在大丽北部制造压力,妖族只需与大艮朝里应外合便可全面攻破大丽防线,可最后竟然让一名不起眼的将军搅了局。石獴冥冥中有所感应,那张法神弓上始终搭着一支箭矢,而目标正是自己! 原本朱定安还在担心大艮朝会与妖族里应外合,好在有了祝白日建立大阳朝一锤定音,如此一来便可弥补北蛮王庭投敌带来的劣势。 妖域并不是消息闭塞,身在青山城的宁升也很快听茶楼里的客人们讨论此事:北蛮王庭斩了一位刚正不阿的人族大将,投靠妖族之心更加坚定。一心卖土求荣的大艮朝皇帝赵瑄被手下逼的于大殿上自尽,建立的大阳朝只杀妖族! 宁升听闻消息之处,紧握双拳,心中痛骂了北蛮王庭皇帝祖宗十八代,饶是如此还不解气。但听闻大阳朝建立后,眉头随即舒展,觉得这个祝白日当真是条人族好汉! 民心所向,便是皇命。赵瑄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殊不知皇气帝运全来自人民香火的积攒。其临终前说的那句“朕不是民心”简直可笑!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当妖族孤注一掷出兵攻打人域的那一刻,就注定有英雄走上历史舞台。大丽的紫泽真君如此,大阳开国皇帝如此,北蛮王庭的徐剑峦亦如此。 斯坦启自然也听见楼下茶客的这一番讨论,此刻内心有些复杂。身边这个假“腾怀”便是个人族修士,可远没有夫子们说的那般可恶,每当身陷险境之事都会挺身而出。试炼塔两层秘境,从青甲神将到秘境崩塌,可以说没有宁升自己也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有如今的境界。 最重要的当然是知晓伊乙是魔族仍毅然决然地决定为其重塑丹田。转念一想,若自己与之没有魂印的羁绊,或许此刻仍是深仇大敌。要论恩怨,人妖才是最殊途的,妖域那座人头山至今仍屹立不倒,且每日都有新的人头出现。宁升并未将族群之间的恩怨强加于个体之上,这也是斯坦启心中逐渐钦佩宁升的原因之一。 宁升当然猜不到此刻斯坦启心中在想什么,听完了茶客的闲谈,便闭目在识海中演练从抱剑男人那里“搜刮”而来的秘术——剑气长。自从对《剑气长》初窥门径后,宁升无时无刻不将开玄飞剑缩小放在掌心蕴养神意。眼下虽是赤螭剑品秩更高,但开玄剑可是剑祖遗剑,集齐碎片重铸以后的上限极高。权衡利弊之下,宁升认为不应当将目光局限于眼前,便决心蕴养开玄剑神韵。 仅是三日的蕴养,宁升便明显感觉到开玄剑灵的神智又清明几分,自己自己并不刻意流露剑意,剑身之上也有淡淡意气营盘不散。 牧晴欣喜跑来,与宁升讲述了自己最近的修炼境况。经过改良的妖族吞吐法果然大有裨益,自己仅仅吞吐灵气一个小周天,便觉茅塞顿开,仿佛被仙人抚顶,浑身酣畅淋漓。 宁升走出了茶楼,去了梧桐巷找宋命谈心。牧晴见宁升毫不理会自己,不由觉得奇怪。斯坦启则解释说宁升这是在学前几日夜里的抱剑男人蓄积剑气。这引得牧晴满眼不屑,说那抱剑男人不过是故弄玄虚,剑身之上倾泻而出那么多剑气,结果还不是被咱们老大无情打杀了? 得知了族弟死讯的雷蒙懊恼不已,后悔那夜没有与其一同前往绞杀那该死的腾怀。此人杀了家族嫡长子,还斩杀一位族老,此仇可称血海深仇!当族弟的生命牌黯淡之时,他便发誓不杀“腾怀”便自曝道心,从此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海淑石始终认为宁升等人不具备与抱剑男人雷芃抗衡的实力,之所以雷芃会死定是因为“腾怀”背后有腾共殿的强者庇护,又或是秦风殿的,总而言之只要有其背后强者坐镇,便掀不起半点浪花。若是让其亲眼所见梧桐巷院落里的那场大战,不知会不会惊呆得傻站原地。 王牧一路北上,从被自己斩杀的一位妖族那里得来了前往青山城的地图。在前往青山城的路上有不少军镇,他便避重就轻,宁可跑远路也绝不进入军镇,以免人族修士身份暴露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十境修士看似很强,但在遍地是妖兽的妖域还远远不够看! …… 回到住处,将狗子抱在怀中,阿蛮仍然唠叨地说道:“我跟你说啊,我那真不叫喜欢。我从军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可是……不谈这个,你可曾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积累功德,来抵消业障。” 狗子哪能听懂人语?随着阿蛮的念叨,渐渐闭上了眼睛,舒服地谁去。没了听众,阿蛮依然在讲着,与其说是说给狗子听,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听的。 便在这时,一小卒手持将军口谕而来。大致意思便是云边城外二十里地外的河道会来一批商队,而阿蛮要做的便是搞清这商队来自哪里,来此目的又是什么。 阿蛮虽然本职不是斥候,凭借一手术法,每次都能完美完成任务。一句“领命”送走士卒之后,一巴掌拍醒怀中狗子,道:“我接到命令了,要出去一段时间。屋里储存的肉你可以吃,但不可多吃,这可是我们过冬的食物。到时候那个女人来了,就更不够吃了。” 狗子立刻摇着尾巴,汪汪叫了几声。 阿蛮没好气道:“你就只能听懂关于吃的事情!” 从房间翻出那把不常用的剑,将其佩在腰间,便朝那河道而去。对于会易容术的阿蛮来说,渗透的最简单办法便是偷天换日。不知哪个倒霉蛋被其敲晕,一身衣服被扒光不说,更是被捆在一棵大树上。 这商队规模很大,所带的货物价值数万两黄金。在这边城,已经算极富有。整个云边城绝无这般富豪,仅此便可知商队仅是路过此地。但为何将军又令自己来打探消息?阿蛮脑中想不明白。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勾搭着阿蛮的肩,大大咧咧说道。 阿蛮丝毫不在意,回答道:“我在想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黝黑男人指了指云边城方向,道:“就在云边城,很快了,就二十几里路程吧,今天就能到。” “云边城?”阿蛮问道:“到云边城干嘛?这小小的城中也有这么大的商户?” 黝黑男人没有半点隐瞒:“黄州州牧欲收复云边城,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他们的。” 阿蛮有些奇怪,按理说若真是如此,黄洛阳不会不知其目的如何,又何必派自己来打探消息?而眼前之人又不像在说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领队之人几乎瞒着所有人。 商队上了岸,就地扎营。如今距离云边城仅有九里路程。阿蛮来到存放或许的大帐中,竟发现哪里有什么货物,全是兵器。这根本就不是商队,而是一支先锋营,得知此事之后,阿蛮离开大帐,却发现一干人已经将自己包围。 那皮肤黝黑之人一脸冷笑,根本不似先前那般憨厚,“你想知道我怎么发现你有问题的吗?” 阿蛮试探问道:“因为我问的问题?” 那人摇头道:“并不是。而是我们营中之人身上都有印记,我能够凭借术法感应印记所在,而你身上我没感应到半点印记气息。” “看来这次我算是失手了。”阿蛮面露神伤之色,看向那皮肤黝黑之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总能跟我讲吧?” “朱戬。” 阿蛮点头。而在这时,周围竟是狂风大作,将尘土刮起,其所站之处陷入视野盲区。下一刻惨叫声迭起,阿蛮抽出长剑,瞬息时间连斩三人,最终逃离了营地。 尘土退散,看着地上的三具死尸,朱戬怒骂一声废物后,挥手令士卒将这耻辱的三具死尸带走。其身在自己军营中,面对包围连斩三人最后安然脱困,此事若出,他朱戬脸面便无地自容。 从容而归的阿蛮来到将军帐前禀报,将军得知此事之后脸色焦急,忙召集军中几位有才能之人商议此事。 阿蛮离开后来到军医帐前,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心情不禁失落,落魄摇头,只是反复念叨着一句:“凤凰怎是池中物?凤凰怎是池中物!” 回到住处,却闻见烤鸡香味。味道极其熟悉,连忙加快步伐,却见南宫渔正在烤着烧鸡,热的额头上满是汗液,时不时皱起眉头,兴许是那背后的伤口所致。 “你的伤好了?”阿蛮傻头傻脑地问道。 南宫渔笑道:“这伤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你当我是神仙啊!不过有你的丹药,的确好了许多。” “丹药?”阿蛮愣住。 南宫渔指着狗子,道:“是它告诉我的,小狗子极通人性,好玩的很。” 第166章 参战 这天夜里,青山城所有试炼者被杜休以传音秘术召集至试炼塔前。众人原以为时间即将开启,却没想到杜休宣布了一件大事。 妖人大战如火如荼,随着投靠妖族的人族王国被推翻,在正面战场上妖族已经稍显颓势。三位妖帝皆有所察觉,石獴更是亲自来到魔域找魔尊商议增援一事,只可惜如今魔尊正在闭关,杜休便决定选一批兼具天赋与实力的魔族后生前往两大战场历练。 北蛮王庭的位置极其关键,链接了妖域、大丽和如今刚建立的大阳朝三国疆土。其投靠妖族,无疑使大丽与大阳都陷入了被动。眼下妖族已经派遣军队进入北蛮王庭,试图以武力强行打开大阳国门,以大阳为突破口入侵大丽。 宁升内心窃喜,上了战场这便意味着自己有机会重新回到人域,见到自己的挚友与恩师,最重要的是能见到意中人。当杜休说出愿意参战者向前一步时,宁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装模作样地流露出痛恨人族修士的表情,引得斯坦启与牧晴皆不准痕迹地白了其一眼。 宁升环顾四周,发现斯坦昊与姜佟几乎与自己同时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便是那位眉心有竖眼的钟意山。这让他感觉一丝不妙,心想自己若是与这三人分到一个队伍,怕是难寻逃脱机会。但是一个钟意山便足够难缠,再加上魔人一族两大公认天才阻拦,自己怕是插翅也难飞。 事与愿违,杜休清点完人数之后,确认自愿参战者的人数足够组建一支营队,便直接向石獴索要了一个营的编制,将众人全部编进一个营。 组建营队一事完成之后,杜休又宣布试炼暂时终止,何时重启由魔尊出关之后亲自决定。宣布完后,众人便重新回到各自住处。 牧晴见宁升脸色铁青,好奇问道:“你马上就有机会回人域了,为何还愁眉苦脸?难不成是不想与我们分开?其实我觉得吧,我应该也能在人域生活得很好。” 斯坦启冷哼一声,并未说半句讥讽话语,但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牧晴的轻蔑,“你是真看不出来他的窘迫处境啊!与那日的三人组成营队,怕是稍有些小动作都会被尽收眼底,这让其根本没有逃的机会。” 宁升见斯坦启这么了解自己心境,无语道:“你这么了解我?既然如此,就由你替我想办法逃脱!” 斯坦启满脸疑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还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成了解你了?要知道人魔可是势不两立的!” 牧晴嗤笑道:“人魔势不两立?恐怕你早就对老大钦佩不已了吧!放下你魔人的虚伪高傲的,既然敢钦佩就得敢将之坦白!” …… 阿蛮一把抓起狗子,道:“什么东西都往外说,胳膊肘往外拐,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狗子嗷嗷地叫着,仿佛在为自己辩解,引的南宫渔娇笑连连,“不是它,是我自己猜的。丹药可是稀缺货,军医绝不会浪费在我身上,而整个军营只有你与我有一面之缘,不是你还有谁?” 阿蛮道:“你以后准备去哪?” 南宫渔道:“天下之大,我还真不知道到哪去。先在这斥候营里待一段时间吧,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吧。” 恼羞成怒的朱戬下令,趁着夜色强攻云边城。虽然可能走漏风声,但越早动手,机会便越大。 云边城军还在商议,朱戬已带着军队兵临城下。一支支箭矢飞上墙头,顷刻间射杀一守城士卒,其余士卒连忙拉起警报,大战一触即发。 还未商议好,众人只得回到各自岗位。黄洛阳身着盔甲,手持大戟,跨上扈马背上,随时准备大战。阿蛮也听到警报声,不由道:“这群人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南宫渔问道:“哪群人?” 阿蛮没有说话,转身持着长剑奔向城门。一边跑,一面还抱怨自己又当士卒又当斥候,简直心力交猝啊。双方箭矢似乎都已消耗殆尽,云边城门大开,骑着扈马的黄洛阳振臂一挥,一声令下,一干士卒齐齐冲出。 朱戬知道那斥候修为不弱,若战必然参与其中。扫视一番,却并未发现,不禁面露不解神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朱戬手冲长枪向前一点,黄州军呐喊前行。 阿蛮赶到,两军已在厮杀,城中仅仅只留下几个小队。场面极其混乱,阿蛮不知该杀何人,便迎上了朱戬。 黄洛阳明显不敌朱戬,很快落了下风。阿蛮突然支援,一剑刺来,朱戬避无可避,只得挥动长枪横扫而去。这一枪饱含其对于武道至深的理解,仅此一枪便震退二人。 “你有没有烧鸡?”阿蛮突然问道。 一句话便将朱戬问懵,这生死攸关之际,竟然问这种问题,能做得出此事者唯有阿蛮。趁其愣神之际,阿蛮猛提道元,手中长剑灵光迸发,一剑斩出,便有惊天剑气迸射。 朱戬本能生出一丝畏惧,不自觉握紧长枪三分。待到剑气离自己仅有一丈距离时,再度横扫长枪。恐怖的力量通过长枪传导,仅此一击便将空气撕裂,发出呼啸之声,犹如风在咆哮。 而在这时,黄洛阳的大戟鬼然而至,朝朱戬头颅重重砸下。收回长枪已然不及,朱戬当机立断,弃马保命。那大戟毫无阻隔地落下,将其扈马腹部划开一道血口,一声凄惨的马嘶声响彻天边,却无一人悲切。 阿蛮长剑再临,卷起一阵灵气向四周激荡。剑气冲天而起,不可一世。这一剑夹杂其领悟的至强剑意。极其森然的剑气如同骇浪一波又一波向四周荡开,每一道涟漪都锐利无比。 纵然相隔数米远的南宫渔心头不禁也生出一丝惧意,更何况朱戬?其手持的长枪明显在颤抖,一时间心生退意。可事已至此,又岂是他想退就退?一剑落下,大地龟裂,产生一道鸿沟。一丝丝剑意附着其上,不断释放威压。 朱戬正对这一剑,一身道元全部灌入长枪当中,向前猛地一刺,枪芒亮如白昼,却也挡不住阿蛮这惊天一剑。仅此一击,朱戬丹田炸裂,识海破碎,七窍中皆有血丝渗出,整个人直挺倒下,气息全无。 黄洛阳心有余悸地盯着阿蛮,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阿蛮?” 阿蛮收回剑意,恢复原来模样,转头问道:“你有烧鸡吗?” 刚说完,脑袋一昏,倒在地上。黄洛阳连忙将其扶起,神识一扫,观其只是道元消耗过度,这才放心。 主将身死,黄州军群龙无首,士气大跌,在云边城军的冲杀之下,很快溃不成军,犹如丧家之犬般逃走。这一战,阿蛮至关重要,黄洛阳心中自然清楚,想着是否该提拔他。 阿蛮仅仅只昏厥了半柱香,之后便又生龙活虎起来,却见人就问:“你有没有烧鸡?” 直到回到居所,闻到那股烧鸡香味,这才心定,大口地吃着。转眼两三口,一只烧鸡便已下肚。 南宫渔不解道:“为什么你每次吃烧鸡都这么快?” 阿蛮不怕嘲笑,如实回答道:“我曾经是个乞丐,从来没吃过烧鸡。有一天,有个好心人给我买了一只烧鸡,可惜却被其他比我强壮的乞丐抢走,那时我就发誓,这一生要吃够一万只烧鸡,一只烧鸡三口一定要吃完,以免被人抢走。” 南宫渔哪能想到有如此实力的阿蛮少时竟然是个乞丐,不禁心生同情。 阿蛮又道:“我已经吃了两千三百八十一只烧鸡了,距离那一万只还有些遥远,不过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会够的。” “记得这么清楚?”南宫渔难以想象眼前的男人是处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并且还有如此修为。大艮朝还在时,南宫渔所处的南宫家是为王公贵族,天材地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纵使这样,自己也不过停留在八重楼境界,离那九重楼还遥遥无边。而眼前的男人少时为乞丐,真正修行的时间绝没自己长,甚至天材地宝都不曾有,但境界却到了自己难以看穿的地步,天赋实在恐怖。 而在这时,黄洛阳来了。 “今日一战,功劳最大者便是你阿蛮!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阿蛮毫不犹豫道:“两只烧鸡!”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黄洛阳离开,去往城中亲自订购烧鸡,并派人将烧鸡送至阿蛮住所。接过烧鸡的阿蛮眼中略带欣喜,“分你一只,这烤鸡火候恰到好处,正是最好吃的时候,趁热吃。” 南宫渔心中竟然生出一丝莫名情绪,这情绪令她有些想哭出来。最终,泪水止不住地留着,滴答滴答落在烤鸡之上,将表皮调料冲刷掉。 阿蛮挠着头道:“烤鸡不好吃?” 南宫渔连忙摇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哭?” 南宫渔摇头道:“不能说!” 阿蛮只得作罢,将鸡骨架扔给狗子后,坐在庭院中,抬头看着即将天明的星空。星光隐没了光辉,在天空中显得微不足道。 第167章 修整 当宁升得知自己不仅与斯坦昊、姜佟和钟意山不仅是分到同营且是一个小队时,顿时万念俱寂。当初秘境之中,三人彻底显露实力,种种秘术华光与秘宝灵光绚烂夺目。一对一宁升兴许还有逃走的希望,但以一敌三,除非是境界绝对压制,否则毫无希望。 再有三日整顿时间,宁升始终愁眉苦脸,苦思冥想逃回人域的方法。皱眉间,宁升想到自己与灵宠吞宝兽微弱的联系,这成了他逃离妖域的最后希望。 第一日,整日不间断地呼唤灵宠,毫无半点波澜。 第二日,结果依然令人心灰意冷。 第三日,也是休整的最后一日,结果依旧不尽人意,以失败告终。 整整三日的失败彻底浇灭了宁升逃离妖域的希望,只能祈祷在前往大阳朝边境的路上能够联系上白鹤掌教,让其通知门内长老接应,唯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宁升知晓,自己在战场上一丝心境的变化便能引起妖族领军人物的注意。若提前暴露心思,结果可想而知便只有失败。所以要逃,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房门被敲响,宁升以为是斯坦启或是牧晴,便道:“我现在忙着呢,你们有什么事待会再与我说。” 姜佟闻言则道:“原来腾兄如今有事,那我便明日再来找你吧。”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屋外的声音十分熟悉,宁升思考片刻后认出声音的主人是姜佟,立刻笑着脸打开房,“原来是姜兄,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与姜兄的事比起来微不足道。” 姜佟哈哈大笑道:“腾兄就知道姜某来找你一定是有事?” 宁升闻言也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便问道:“那姜兄找我……” “还真是有事!”姜佟道:“我听闻腾兄与斯坦兄之间有恩怨,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是想当个说客,让你们暂时放下成见,一切以妖魔两族的利益为重,在前线作战时可以彼此帮助。” 宁升脸色讪讪,他知晓腾怀杀了斯坦昊的亲妹妹,这份血海深仇可真不是说放就放的。宁升相信斯坦昊绝不会趁此机会背后捅刀,但想让其在自己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宁升道:“这话恐怕要与斯坦昊说,毕竟我杀了他亲妹妹,这可是血海深仇!至于我自己,倒是无所谓。” 姜佟道:“我已事先与斯坦兄说过此事,他表示可以暂时个人恩怨,一切以妖魔两族利益为重。” 宁升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斯坦昊格局真大,这份心境绝非常人可拥有。不过既然斯坦昊都决定暂时放下恩怨,自己身为血海深仇的局外人又有什么理由耿耿于怀?“既然斯坦昊都没问题,我便也没问题!” 姜佟拱手道:“多谢两位的大义!” 宁升夸赞道:“没想到在其中当说客的竟然是你这位王宫的天之骄子。” 姜佟态度十分谦逊,“什么天之骄子,全部都是旁人捧出来的。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 宁升道:“姜兄切莫如此妄自菲薄啊!以姜兄你的天赋,成为下一代魔尊不是问题。但也不得不说斯坦昊的气度之大,身为魔人却有这一身正派作风,倒是叫人有些……恨不起来。” 在姜佟与宁升闲谈片刻离开后,钟意山也来到了宁升所居住的客栈。 宁升十分诧异,魔族三大天才已经来了两位,那么……待会斯坦昊会不会也亲自前来与自己商讨暂放恩怨一事? 钟意山的心思十分细腻,在来客栈前远远瞧见了姜佟的身影,便猜测是否其前来是为了调和“腾怀”与斯坦昊之间的恩怨,一番询问还真是如此。 这下轮到宁升满脸疑惑,问道:“钟兄是如何猜到姜佟此行的目的?” 钟意山淡淡一笑,“姜佟一直被我们称作和事佬,讲究一个‘以和为贵’,现在谁人不知你杀了斯坦昊的亲妹妹,而你们恰好又被分到一队,想想也就知道了姜佟此行的目的。” 宁升竖起大拇指,“钟兄还真是心思细腻!” 钟意山并未回应自谦话语,因为他觉得宁升的夸赞并没有半点夸张成分,讲述个事实而已,没必要自谦。提及这一点,他便有些瞧不起王宫的姜佟,身为魔人一族的天才,竟然学人族的谦逊,颇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风头的感觉。 今日一战,功劳最大者便是你阿蛮!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阿蛮毫不犹豫道:“两只烧鸡!”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黄洛阳离开,去往城中亲自订购烧鸡,并派人将烧鸡送至阿蛮住所。接过烧鸡的阿蛮眼中略带欣喜,“分你一只,这烤鸡火候恰到好处,正是最好吃的时候,趁热吃。” 南宫渔心中竟然生出一丝莫名情绪,这情绪令她有些想哭出来。最终,泪水止不住地留着,滴答滴答落在烤鸡之上,将表皮调料冲刷掉。 阿蛮挠着头道:“烤鸡不好吃?” 南宫渔连忙摇头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哭?” 南宫渔摇头道:“不能说!” 阿蛮只得作罢,将鸡骨架扔给狗子后,坐在庭院中,抬头看着即将天明的星空。星光隐没了光辉,在天空中显得微不足道。 阿蛮第一次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南宫渔答道:“南宫渔。” “南宫家?”阿蛮总算知晓为何会有人追杀她了,便道:“南宫城是你的谁?” 南宫渔有些惊奇,没想到阿蛮竟然知道“南宫城”,语气中带着自豪道:“他是我父亲……可是他失踪了!你认识他?” 阿蛮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其实南宫城并不是失踪,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剑下,早已命归黄泉。可是他不敢说出口,他生怕说出口,自己心爱的人会与他断绝关系,甚至反目成仇。他害怕面对那一幕:南宫渔手持长剑,眼中没有半点感情地将长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于是阿蛮摇头道:“并不认识,只是有所耳闻。毕竟你们二人都姓南宫,我也只是忽然想到而已。” 南宫渔眼中刚燃起希望,忽又破灭,情绪低落。阿蛮指着其背后的伤口,道:“该上药了……” 南宫渔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她的胴体至今还没有被除父亲以外的男人看过,可现在却要一个男人帮自己上药,心中羞愧难当。 阿蛮却毫不在意,一脸平淡。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爱的是其心,而不是这具身体。南宫渔褪下衣衫,大片肌肤暴露在阿蛮眼中,却并未使其眼神火热,竟是连半分波动都没有,心如止水,坚若磐石。 003钓鱼 至始至终,阿蛮都未有所动,南宫渔不由心想是自己的身体不够有吸引力,他才无感?还是说他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脑中想法很多,思绪极乱,想着便进入梦乡。 如今的气候已是深秋,温度降低,虽未至冬季却已可以穿上棉衣。阿蛮看了一眼储存的食物,已经不多,仅够两人一狗生活三四天时间,若不再不想办法,便是坐吃山空,最后只能等死。 阿蛮这才想起自己还会钓鱼,于是从房间中翻出一副鱼竿,前往二十里地外的河道。 河水冷冽冰冷,流动速度并不湍急。河道某段之上点缀着浮萍,随着波动而行。此处是下游,河水并不清澈,阿蛮顺着河道,前往上游。 上游河水果真更清澈,水面波光粼粼,岸处垂下几条杨柳枝,时不时随风而动。阿蛮处于此地,只觉心旷神怡,心神宁静,的确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选了个绝佳的位置坐下,阿蛮竟将鱼竿直接丢去水中,不加半点鱼饵。曾为道士的阿蛮自然读过关于姜太公的典籍,其中便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事,今日来了兴致,便也想试试,结果不出意外,什么也钓不到。 阿蛮摇头叹息道:“果然还是境界不到,姜圣那般境界绝非常人能及。” “为何常人不能及?” 突兀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阿蛮转头一看,是位意气书生,手中拿一折扇,时不时扇着。 阿蛮不问其为何天冷还扇着扇子,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比如自己就爱吃烧鸡。将鱼竿提起,将鱼钩捏在指间,从怀中取出盒子,其中放置的便是鱼饵。 见钓鱼男人不理自己,儒生便又道:“姜圣曾经也是普通人不是吗?” 阿蛮不动声色道:“所以你相信人定胜天?” 儒生点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纵然世间万物都有其法则,也可以借助这一道而产生变数。” 阿蛮道:“你我二人观点一致。虽然如今也是乱世,但真英雄者又有几人?你说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 阿蛮摇头道:“我只相信时势造英雄,就拿当今皇帝徐白日来说,若不是赵煊失了民心,徐白日何能登基称帝?” 一念至此,阿蛮忽然响起那日在大殿中,赵煊说的话“朕失的是民心,而不是你之心”倘若没有徐白日,反艮之势便不会起? 儒生并不争辩,而是问道:“你是在这云边城居住吗?” 第168章 温九 阿蛮点头,并不言语,眼睛直盯着鱼线。没过多久,鱼漂上下浮动,显然是有鱼上钩,轻轻一抬鱼竿,那鱼便飞入桶中。这是条肥硕的鲤鱼,用来煲汤喝绝佳,不禁肉质鲜美,营养还极高。 儒生道:“我能去阁下家中暂住几日吗?” 阿蛮一语中的道:“你的身上有大因果,倘若我收留你,便沾了这因果,徒增业障之事我不愿做。” 儒生观其冷淡,叹气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听阿蛮又道:“不过你若是能给我带几只烤鸡,我不介意徒增业障。” 儒生惊喜,拿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却被阿蛮拒绝,“我不要银两,我只要烧鸡,你买了烧鸡之后直接到城军斥候营找我就行。” 儒生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自身因果他如何能够不知?以致一路不敢借宿普通人家,生怕其沾了因果,好心做事却遭了报应。而今,观这钓鱼之人,气定神闲,那份沉稳非常人能有,若不是大修士便是大杀伐者,殊不知阿蛮两者兼具,曾自云:曾为军中万夫长,心欲横刀斩贪狼,却见百姓苦不言,卸甲归田泪沾裳。 鱼儿仿佛感受到阿蛮心境不稳,一条都没上钩。见状,阿蛮叹气一声,摒弃心中想法,将心神重新归于空明。约莫一两个时辰后,水桶已被各式各样的鱼儿充满,连桶足足有三四十斤重,若是制成鱼干,应该能吃个一个多月。 回到斥候营便问道烧鸡香味,阿蛮不觉加快脚步,见那儒生正端坐在石桌旁,桌上不仅有烧鸡,还有一坛上好的佳酿。虽酒封尚未打开,却已然可以闻见些许酒香。 阿蛮见南宫渔还在忙活,并没有阻止。虽然爱她,却不能溺爱。否则终有一日矛盾会爆发,阿蛮曾为道士,怎能不懂? 儒生道:“烧鸡,美酒具在,我也许久没安逸地吃过一顿饭了。” 阿蛮道:“只要你有烧鸡给我,天大的因果我也能给你消了?” 儒生眼神一凝,问道:“当真?” 阿蛮没有回答,反倒是南宫渔道:“的确如此,你可知我身份?旧朝遗老之后,遭人追杀,正是遇上他,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我叫温九,家里排行老九,便得了这个名字。”温九道。 互道姓名之后,温九盯着南宫渔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南宫家的后人……” “南宫家已经成了过去,兴许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南宫渔声音冰冷,难掩的憎恨充斥在声音当中。 阿蛮却并未说话,内心复杂万千,良久之后才道:“省着点,我们还要指望这些食物过冬呢!” 南宫渔瞥了一眼,随后将做好的菜端来。且不说好吃与否,这卖相就绝佳。阿蛮忍不住跨道:“身为大家闺秀,竟然厨艺如此之好,当夸赞几句!” 酒足饭饱,南宫渔先行去睡,石桌旁便只有阿蛮和温九二人。阿蛮无需多问,能身负如此因果无非便是屠人。但这儒生终究不比自己,从军中一个无名小卒,最终杀至万夫长,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如此。 阿蛮指了指此地斥候营,对温九问道:“你可愿在斥候营谋个营生?” 温九连连点头道:“自然愿意。” 闻此言,阿蛮便带着温九来到将军帐前。如今天气清冷,自免不了喝酒暖身,见这将军脸庞微红,正是豪迈之时,见了温九是个书生,二话不说将其收入军师营。 阿蛮却道:“我想引荐他来斥候营。” “斥候营?”黄洛阳眼神忽然清明,上下打量一眼书生模样的温九,道:“他一个书生,能有实力当斥候?” 阿蛮看向温九,其顿时意会,便道:“刀枪棍棒不会,却精通一门剑法。” “剑那是君子的东西,你上了战场能杀的了人?”黄洛阳仍然有些顾忌,毕竟是军中双目斥候营,绝不容等闲之辈在此混水摸鱼。 温九面露深邃微笑道:“当然杀得!” 黄洛阳豪气云天,取出大戟,向前一指道:“接我几枪?” 温九摆开架势,毫不畏惧。黄洛阳接着酒意,气势大不一样。向前猛刺,每一击皆凌厉至极,大有一击去敌将首级之气势。反观温九,气势如魏巍大山,在这骤如急雨的攻势之下屹然不动,一剑刺出便是恐怖力道,施展剑法,接连接下黄洛阳数十戟。 斗至尽兴,黄洛阳收戟而立,夸赞道:“不愧是阿蛮举荐之人,这剑法果然玄妙无比!做个斥候岂不屈才?” 温九微笑道:“阿蛮都在这斥候营,我一个小书生怎敢托大说此地屈才?” 黄洛阳点头道:“阿蛮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 “怎么谈到我?”阿蛮接连摆手道:“不过都是战场磨砺出来的罢了。” 毕竟是边城,再往在走便是草原。草原之上部落诸多,皆是游牧民族。而这名为云边城的城池正处在草原与平原之间,民风朴实间又带着彪悍。 入秋第一场雨来临,将城中马路上的坑坑洼洼中积满雨水。顽皮的孩童每至下雨时节便有一好玩游戏——踩水坑。福寿楼外坑洼最对,以至于集结一群孩童于此乱蹦乱跳。寻常酒楼若是遇此情形早就咒骂着赶人,而福寿楼却不一样,任由其在此撒欢耍泼。 楼内靠窗的位置上正坐着二人,桌子上摆放着烧鸡。一人书生模样,唤作温九,一人邋遢至极,名为阿蛮。二人像是臭味相投,颇聊得来。原本沉默的阿蛮渐渐打开话茬,询问起对面之人是否高中。 温九面露难色道:“新朝刚立,万象更新,却落了个重武轻文的政策,取士制度简直被改的面目全非,什么由官员举荐,于名门望族间取士,简直狗屁不同!你呢,怎么来得这云边城?” 阿蛮喝了口杯中烈酒,叹气一声道:“做了一件错事。” 此言也勾起温九不堪回首的记忆。二人各饮一杯烈酒,相视而笑。却在这时走进一位士卒,扫视一番后径直朝二人走来。 士卒道:“云边城外有伙乱匪,据说是草原来的,将军命你二人前往打探消息,为城军剿灭乱匪获得情报。” 二人道了声领命后继续喝酒。这一顿一直喝到下午,酒楼外不知何时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踩水坑的顽皮孩童已经跑的无影无踪,跑得稍慢的被雨水淋湿了衣衫,面色难看,想必回家要挨顿责骂。 阿蛮同温九回到军营,取了蓑衣之后,温九先行而去,阿蛮则是回到住处,与南宫渔叮嘱道:“你要照顾好狗子,它陪伴我好些年了,还有……” 阿蛮欲言又止,南宫渔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且安心的去吧,我修为很差?以一敌五还能逃出升天呢!” 阿蛮连连点头称是,随后离开。 追上温九时,小雨已停。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云边城,阿蛮道:“大城有大城的繁华,小城也有小城的韵味,温九,你原来住的地方有没有青楼?” 有无青楼便是衡量一个城是大是小的衡量标准,温九闻言笑道:“光青楼便有三座,更别提赌场有多少家了!” 阿蛮点头,脸色并未有半点向往道:“那可算是个大大大城了!你现在在这住着可还习惯?” 温九坦然道:“都是军营之人,哪里谈得上习惯不习惯?只有我们去适应环境,哪有环境适应我们的道理?” 军营之中除了阿蛮的住的是房屋,其余都是军帐。黄洛阳三番两次找县令索要军费,每次却只得到“等等”二字。而这朱戬带着黄州军来,其意便是要攻下这云边城。 这县令是旧朝官员,黄洛阳也是。倘若真让朱戬进了城,往日地位非但没有,甚至可能沦为阶下囚。黄州方面得知朱戬全军覆没,军中长官勃然大怒。却在这时闻言有一人想见自己,据说是朝中大官。 来访之人便是那日围攻南宫渔一伙人之首,此人姓陈名窥豹,大阳朝执法司二品术士,比之黄州军长还高上一品。 陈窥豹位列上宾,与黄州军长王甫阳同坐。见其脸色之中带着一丝怒气,陈窥豹道:“王兄是否遇上难事?” 王甫阳面露惊疑道:“陈兄怎知?” 陈窥豹道:“我管你面色之中带着一丝怒气,必然是刚发过火。” 王甫阳索性坦然将心事道出:“我派去云边城的一个营队全军覆没,虽说边军战力很高,可我派去的都是精锐啊,那朱戬可是有着六层境实力,却还是陨落了,这传出去,我王甫阳的脸往哪搁?” “就因为此事?”陈窥豹笑道,“那王兄大可不必这般生气,这云边城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有一女,便有六层境境界。” 第169章 军队开拨 阿蛮瞅着北方,脸色有些郁闷,说妖族得知大艮朝被推翻便想拿万象更新的大阳朝出气,十分的令人痛恨。 温九对此深恶痛绝,忽见一旁南宫渔脸色不太自然,便想到是阿蛮提及了“大艮被灭朝”一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据说妖族对我大阳虎视眈眈,想要通过北蛮入侵我朝边境,二位对此有何想法?” 南宫渔虽为旧朝遗老,但对死去皇帝赵瑄的做法也十分不满。堂堂人族修士竟然对妖族委曲求全,这无疑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只可惜当朝皇帝都是这个态度,自己身为世家子弟纵使心中有怨气也无济于事。唯有像祝白日这般携气运之人才有改变局面的能力。 阿蛮身为军伍中人,自然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头下达什么命令执行便是。 温九道:“我想去前线现场历练历练。或许战场有我突破晋升的机缘。” 南宫渔道:“虽然你的剑法很凌厉,但上战场那是要拼命的,等于讲脑袋别在裤袋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温九眼神极为坚定,“我有很强的预感,这场战争一定对我大有裨益,甚至能摸到八层境门槛。一念至此,他便想到了大丽朝最近崛起的天才王牧,据说只是看了眼天空便明道了,这不知道叫多少人羡慕到眼红。一些只想走捷径、一心投机取巧的修士听闻此消息后欣喜若狂,认为自己坚持的“大道”是正确的,这不有人就成功了? “你若真想去,还真有一个机会。”阿蛮见温九去意已决,便道:“上面下了命令要效仿大丽组建一支修士大军北上远赴北境疆域抵抗妖族侵袭。你若是想去前线,不妨可以报名参加修士大军。” 温九问道:“阿蛮兄弟可有意向前往前线?” 阿蛮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南宫渔问道:“你去不去北境?” 南宫渔被其突如其来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片刻之后,点头道:“去了前线杀敌,便能向大阳朝廷证明不是所有旧朝遗老都是心向妖族的!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朝廷给我们这些旧朝遗老一席之地。” 闻言,阿蛮也表露出前往北境杀敌的意向。 温九以一脸大有深意的笑容看向阿蛮,“是不是看南宫姑娘要去北境,你才去的?” 话音刚落,阿蛮立刻一个眼神瞪过去,以眼神示意温九不要多嘴,而这一幕恰好被南宫渔看到。阿蛮缓缓转头看向南宫渔,却恰好与之眼神撞上,一时间有些心虚,连忙慌乱移开眼神。 温九意识到氛围不妙,立刻打圆场道:“方才我只是说笑啊,阿蛮兄弟、南宫姑娘你们都别往心里去!” 南宫渔只是浅浅一笑,看样子并不在意。倒是阿蛮因为温九的这番话十分恼火,“我为了家国大义才去的北境,到你嘴里就成了儿女情长?” 温九意识到自己这玩笑确实开的不合时宜,赔笑道:“阿蛮兄弟,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可好?为了取得你的原谅,我决定买三只烧鸡作为赔礼!” 阿蛮本就是佯怒,见温九给了台阶下,心里的怨气自然消散,但依旧板着冷脸。他可不想被说是看在烧鸡的份上才原谅的温九,而是想叫南宫渔认为自己是看重与温九的兄弟情谊。 温九叹气一声,觉得阿蛮的行为着实有些幼稚。任哪位明眼人方才看不出阿蛮对南宫渔怀有爱意,只是有些事当事者不愿说明,旁观者若是挑明了,反倒成了不知分寸。这些道理书籍中读不到,唯有为人处世间慢慢积累经验。 …… 斯坦昊并未当天找上宁升,而是在行军中不经意间出现在其身旁。 宁升转头竟发现斯坦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旁,着实被吓了一跳,额头不禁涌出豆大汗珠。 斯坦昊声音清冷道:“你为何这般心虚?” 宁升强装镇定,努力安抚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与心境中的滔天波澜。“仇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边,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害怕的吗?”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斯坦昊眼中流露出浓郁杀机,虽然被其竭力压抑,却依旧有迹可循。杀机无形,风却有触感。“你要记住,这段恩怨只是暂时被放下,此战过后我会亲手摘下你的头颅,告祭我妹妹的在天之灵。” 惹怒斯坦昊对宁升并无好处,眼下便道:“我说我不是真正的腾怀,你信吗?” 斯坦昊闻言一愣,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你不是腾怀,那你是谁?魔族出了个一鸣惊人的钟意山,又是哪个家族能拥有你这般天赋恐怖的子嗣?” 宁升耸肩,懒得与之解释太多。腾共的魂印至今还种在自己心间,虽然并无直接威胁,但终究是个危险因素。 斯坦昊语出惊人道:“你若不是腾怀,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被妖魔两族通缉的人族修士宁升!” 宁升如蒙大敌,双目死死盯着斯坦昊,一旦其有出手迹象,力求能第一时间将蓄积的剑气全部倾泻而出。 但很快斯坦昊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你绝不可能是人族修士,你身上的火魔气息能正宗,几乎不可能用秘术模仿出来。你说你不是腾怀,那么……你究竟是谁?” 宁升暗自庆幸自己花费数万兑换点兑换了这具火魔之体,否则眼下真的要露馅。就是不知到时候斯坦昊知晓自己真实身份后表情会多么精彩。 宁升无奈道:“与你这种榆木脑袋真的是开不得半点玩笑。” 斯坦昊身为魔族第一家的嫡长子,从未有人胆敢用这种语气与自己交谈,甚至脸魔尊的亲传弟子姜佟也不例外。但眼前这个魔宗之子却敢三番两次激怒自己,其究竟有何依仗? 二人不欢而散,但斯坦昊越发地对宁升感到好奇。 斯坦启见族兄眉头紧皱地离开,不禁好奇宁升究竟说了什么话能将其气成这样。宁升仍是无奈耸肩,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无辜模样,说自己与之说的都是事实,可其不信甚至还认为我在戏谑他,简直好笑。 斯坦启自然不信宁升这套说辞,斯坦昊在魔族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从不会将情绪摆在脸上,让那些擅长察颜观色、左右逢迎的人颇为苦恼,只觉得他油盐不进。但方才自己分明觉出族兄脸上流露出恼怒神色,可见宁升的嘴皮子功夫何等恐怖。 宁升装傻充愣,反问道:“会不会是我杀了他妹妹,才惹得他如此恼恨?” 斯坦启却摇头道:“其实他们兄妹之间并不合,否则你顶着‘腾怀’的身份如何能活到现在?还真以为他斯坦昊是正人君子,讲究一个光明磊落?他要杀你是为了顾及家族和其个人的脸面。若是无动于衷,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斯坦家全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宁升情不自禁感叹道:“这个腾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后,以为自己有个魔宗老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了?这下提到铁板,就只能灰头土脸的东躲西藏了,简直可笑。” 斯坦启道:“但也不能说腾怀横行霸道惯了。其实斯坦昊的妹妹风评很不好,一身臃肿肥肉站在那便像个小肉山。相貌丑陋不说,还经常做出以家族权势逼迫俊男与之发生关系。关键是这斯坦潼的性癖十分变态……”说到最后,斯坦启都难以启齿。 宁升猜测道:“腾怀之所以杀了斯坦潼,难不成是因为这肥婆想要强上他,结果强上不行反被杀?” 斯坦启并未说话,只是点头。 宁升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斯坦潼死的罪有应得!这腾怀也算做了件好事,为何始终不见有其余家族站出来力挺腾共殿?” 斯坦启被这个愚蠢的问题笑到,“这斯坦潼就算再差,那也是斯坦家的大小姐,死在了腾怀手中,你觉得会有哪个家族愿意触这个眉头?” “倒是我欠考虑了!”宁升温道:“当斯坦家知晓了斯坦潼行为不检点,难道就没有将其罢免的想法?” 斯坦启无奈道:“整个斯坦家元老虽有很多,但真正掌握实权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大房一脉的,族长更是斯坦昊的亲爹斯坦天。人家有关系,我们这些旁支子嗣自然就要没落了。” 宁升则道:“想要当好一家之主,可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只知道斯坦天是斯坦家上一代嫡长子,又有何人知晓其当初的战力无匹的斯坦天是如何魔尊之下第一人的宝座?” 牧晴见二人聊得火热,便没有贸然上前打断以至乖了二人兴致。跟随二人身后,即使二人声音很小,结果还是被自己尽收耳内。不得不感叹的是一路上立于道路两旁的古树有如此神效,只要稍微靠近便会亮起不同的光辉,被笼罩在内的众人顿觉得神清气爽。 第170章 戏子 城中茶楼无数,酒馆更是遍布大街小巷。这两处无异都是江湖中人集聚之地,深知此理的李秀在酒茶杂香之中走进一家不算豪华也不算破旧的酒馆。 一入酒馆,便能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江湖人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有多少下酒菜,只是几盘花生米便足够。几乎每桌桌底,都摆放着大酒坛,兴许是武夫酒量实在太好,些许农家浊酒根本不过瘾,店家索性将酿酒坛子搬至其旁,想喝多少取多少,倒是方便省事。 李秀走进酒馆之时,有不少人都凝视过来。一副伶人打扮,在这武夫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不过众人也只是瞥了几眼,便不再关注,又自顾自谈论着。 凡至一地,必拜山头。 眼前这伙武夫能聚在一起,可不单单是这酒馆物美价廉,更多的原因在于能有所庇护,若真是遇到仇敌,大多都不敢在酒馆或是茶楼直接出手。 城中之地,寸土寸金。虽说不乏有李秀这般落魄的,但是开酒馆和茶楼,无疑是最有势力的。不仅仅官场有关系,背地里绝对养着一批武夫镇场。 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谷丰酒馆,实际在城中酒馆行业中可入前五名列。 李秀恭恭敬敬对正在记账的掌柜,将早就想好的一番画大饼的说辞娓娓道来。张员外是位毫无疑问的巨商,接受较多的教育,思想相对开放,眼前酒馆掌柜桎梏到令李秀几近抓狂,认为只有老行当才有出路,新的武夫演戏,根本就是胡扯瞎闹,甚至有违祖辈文化。 李秀觉得其冥顽不灵,叹气一声,不再劝说,只道:“若是掌柜您不愿合作,那我只好花钱雇人了。您这里的武夫,一天需要多少钱?” 掌柜拨打算盘,仔细计算后答道:“约莫一人一天二两银子!” 李秀哑然失语,如今怀里只有几十两银子,若是招两位武夫,起码需要三天,也就是十二两银子,加上戏服花销等等琐碎之事,手中近五十两银子都不一定够。万一……若是失败,那意味着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乞丐,在这个世道,纵然你有满腹学问可以赚钱,但毫无本金,犹如空谈,根本无用,只能靠乞讨为生,甚至连贱民都不如。 若放弃,虽然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张员外是否会觉得被戏弄而出力打压,李秀也无从得知。如今似乎更适合搏一把? 李秀拿出钱袋,约莫只有二十两银子。表情一副如割肉模样地将银子递出。起初还满脸冰冷的掌柜顿时眉开眼笑,一副财迷模样令人不爽到几近抓狂地步。 不过好在武夫问题也已解决,如此一来这件事便成了一大半。不过……知晓李秀有所动作的何骅怎会就此放任不管,若真让李秀成事,张员外必然不会在雇佣自己的戏班,若是如此,流水账上无疑要削减一半的银两,他怎会让这件事发生?不过眼前局面一片风平浪静。 不过这也只是他看起来的风平浪静罢了,实际上李秀早已做好准备。三日时间其实不长,比较紧迫。李秀瞥向身后某处,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后背发凉,不是什么好预感。忽然一想,极有可能是何骅派来的暗灯,眼神冰冷下来。 恰好两位武夫跟在身边,李秀朝远处一指,所指地方正是自己的戏班所在,“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去那找我!” 两位武夫都是粗矿之人,没有半点娇气,重重点头后,当即盘坐于原地,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更平添李秀心中绞痛。花钱让他们休息,这买卖如何做也称不上划算!然而如今也只能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大可以捉出躲在暗处的暗灯,然而接下来何骅会如何刁难便无从得知。 女子早已起床,如今正在院中开腔,腔调圆润动听,虽说相貌平平甚至略丑,但别有一番时间岁月流逝的美感。 见到班主回来,名叫丁娢的女子笑道:“班主,张员外差人送来了二十几两银子,说让我们好好准备明日的戏会,据说到时候县令也会来,这对我们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李秀倒不嫌弃这支班底,素养虽说差点,但毕竟相伴许久,总有一丝类似亲情的感情交织在心间,若真到了分别时候,说不定真会痛哭流涕。 李秀还以和煦笑容道:“好好准备!待会会有两人前来学艺,你只需要负责他们练咱们得基础动作,其余唱腔什么都不管,总之一句话,要让别人一眼看出他们是戏子而非武夫。” “平常这可都是班主您的事……”丁娢吃惊道:“我这么做不会不妥?况且我自己本事还没到家呢,哪有资格去教别人?” 李秀坚定道:“都是些入门级别的东西,谁教都一样。不过我还有要事做。” 虽说女人年老色衰,却也是戏班内唯一一位女伶人,班内还有一个小童,算是学艺,时常也会演出,不过大多会出纰漏,纵然如此也总能上台,谁叫这戏班除了他以外再无孩童? 除此二人之外,还有一位乐师,水平高低不就,不上不下,普通至极。看着眼前光景,李秀揣着张员外送来的二十两银子,觉得格外沉重。 “你说张员外给对面戏班送了银子?”何骅眼神如同未熬熟的雏鹰,似能洞悉人心,其面前的暗灯战战兢兢,只是轻轻点头,却万万不敢再开口,生怕一句话惹了这位班主不快,一脚踢开自己,到时候还怎养活一家老小? 何骅面色沉吟,良久之后决定再去拜会一番李秀,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见何骅再度拜访,李秀不禁微皱眉头,不过很快被不着痕迹地掩盖,“何老哥能够忙中抽空来李某这做客,当真是让我这小院子蓬荜生辉啊!” “李老弟说的什么话……”何骅哈哈大笑道:“还记得前几日李老弟说要去张宅演出了,近几日一定在准备吧?” 这老狐狸果然坐不住了! 李秀心里腹诽一声,表面仍是一脸深邃笑意,“其实也不能说演出吧,咱们这戏班水平哪能和何老哥您的戏班比?能入张宅,那都是张员外法外开恩了……” “李老弟还真是谦虚啊!”何骅阴阳怪气一句,转而看向院内多出二人,眉骨粗大,一副武夫相,“他们是?” 李秀坦然道:“请来唱戏!” 武夫唱戏? 何骅一愣,粗鲁无礼的武夫护院走镖自然没有半点问题,但唱戏岂不是东施效颦?况且这二位武夫身体极其壮实,哪有半点美感?所以武夫唱戏无疑是个大笑话! 不过何骅没有流露半点不屑,反而点头鼓励道:“想法新奇,说不定还真会有一番作为,届时可真是要‘苟富贵,勿相忘’啊!” 李秀语气中大有深意道:“忘了谁肯定也不会忘记何老哥你啊!” 何骅脸色讪讪然,与其又礼貌性地寒暄几句后,以还有事要处理为缘由离开。待回自己院中,再也不掩饰轻蔑,看着对面戏班的眼神犹如看待三岁孩童一般。 李秀正在购置戏服间,何骅走进了张宅,拜会张箜篌。 “何班主怎么突然拜访?”张箜篌给何骅沏了一壶好茶,声音淡然道。 何骅的笑容略显谄媚,“就是忽然有些想法,关于咱城中戏业,也和张员外您有关!” 一听与自己有关,张箜篌语气终于可听出一丝情绪,好奇道:“与我有何干系?说出来听听看!” 何骅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道:“咱们城中的戏业一半都靠着张员外您养着,所以戏业的发展可谓与您息息相关。 咱们戏业从古至今,遵循传统,继承了古人高雅情操,所以无论是曲声腔调都极美,让人放空心神、宁静致远不成问题,便是当今圣上都尊伶官,重传统……” 从张宅跑出一个孩童,正是李秀戏班中的那个孩童,因后日就将在宅内演出,一来是来此对接诸事,二来也为了打个下手,不仅仅多赚点银两,还能尝两口府上的美味糕点。无疑后两个原因所占比重更高些,当他看到何骅走进宅邸,匆匆忙完手头事情后就跑回戏班,却见李秀不在,只好坐着等待。 李秀刚买回戏服回到院子,见孩童竟在,问道:“这次演出已经准备好了?” “不是。”名叫杨金山的孩童摇头道:“是何骅去了张宅。” 前脚刚来,后脚就去张宅,李秀虽不至于智谋无敌,也能想到何骅此去张员外家中必然与他有关。 若真是如此,自己这一番准备全部付诸东流,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二十两银子?张箜篌绝不是位善良的商贾,最后甚至还要多还几十两。 不可在一棵树下吊死。 李秀知晓的道理中便有此理,虽然有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不过大都多是在按照他自己的价值观做事。勉强可以称为前世的记忆里有无数解决眼前境况的方法,然而最终都受囊中无钱限制。 兵者,诡道也。商者则更甚兵! 思来想去,最稳妥的办法自然就是入朝为官。皇帝陛下如今甚宠伶官,甚至还给予一位大伶官审阅奏折的权力,这无疑是莫大的殊荣,一念至此,李秀忽然想到前世宋朝似乎也有位皇帝宠幸伶官,不由觉得荒唐。 第171章 助阵 牧晴道:“据说前面县城的县令已经搭好了戏台,一会会有好戏上演。据说还是武夫唱戏,倒是别具一格。老大你可有看戏的想法?” 宁升眼前一亮,没想到妖族竟然也有人会唱戏?武夫那粗旷的声音当真能唱出戏曲的温润美感?“便是在人域,武夫唱戏都不多见,我倒想看看这北蛮王庭该如何唱好这场戏。” 再往前便是北蛮王庭疆域,如今对妖族开放门户,时不时可见妖兽遍地横行。好在二者间有规矩约束,妖兽不得随意毁坏百姓庄稼和家禽,但每家每户都必须承担饲养妖兽的责任。此举让境内百姓极为抵触,且不说妖兽食量巨大、餐餐都需有肉食,光是那狰狞恐怖的模样就让百姓心里十分畏惧,夜里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望。 可朝廷下了令,手无兵戈的百姓纵使心中有怒,也只能逆来顺受,默默祈祷这样的日子很快会过去。北蛮王庭之中不乏有抵触与妖族合作的,认为这是在与虎谋皮,倘若有朝一日妖族真的占据了东神州,仅存的人族王朝都将沦为统治人族的工具,皇帝也不过是傀儡而已,真当妖族能信守承诺? 此次由妖魔两族年轻一辈组成的妖族大军由王宫中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带领。此人思想开阔,并不如大多数魔族一般抵触人族文化。他认为人族文化博大精深,蕴涵了许多大道精华,便是精通九牛一毛就足可以证道成圣。 县城县令正是知道这位将军喜好听曲听戏,恰好城中又有许多戏班,这不是天赐良机想让自己的官场生涯再起巅峰?虽然自己也不愿意与妖族打交道,但在官位晋升的巨大利益面前还是决定搭好戏台欢迎妖族大军入城。 前方已经依稀可见县城的大致轮廓,县令早已带领一众城内官员在城门处迎接。张员外也在一旁侍立,行为举止十分恭敬。倘若此事能成,县令官升一品,自己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迎接前,县令特地叮嘱此事不容有误,不仅见过了张员外,还亲自见了李秀。李秀开创武夫唱戏的先河,无疑为了迎合魔族口味。但当武夫上了戏台摆足架势,效果却出奇的好,有希望在全国推广,到时候自己便成了戏曲流派的开山鼻祖,这可是可载入史册的。 妖族大军之首便是将军董策,这是其自己取的姓名。年少时第一次接触人族文化,从典籍里读到了一位董姓武将的事迹,于乱军中七进七出,仅凭一身武力便杀的敌方先锋营溃不成军。至此,少年董策便在心中埋下一个将军梦。 董策翻身下马,县令立刻上前迎接,“西青县令王阳马恭迎董将军入城休整!” 董策还以抱拳礼,“如今天气正值冷暖交替时期,几位在城外等待,让董某内心十分过意不去!待会入了城,还请王县令带路城中最好的酒楼,让董某好好赔礼道歉一番。” 王阳马道:“董将军来到了西青县,哪有让您出钱摆酒席的道理?王某已经在城中最好的酒楼摆好酒宴,现在我们移步酒楼?” 董策见状也只好将心中的想法作罢,带领几位心腹先随王县令一同前往,其余人则由城卫军的弟兄们带路。 妖族大军此次共有三千人,整座酒楼已经座无虚席。众人按熟识程度各自落座,宁升这桌自然只有斯坦启与牧晴二人。 当宋命得知宁升要去前线打仗,心中十分担心。鸾鸟阁好不容易度过难关,若是他宁升在前线战死,岂不是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临行前,宁升去了一趟鸾鸟阁,以成本价购进了所需的药材。庆熙为表谢意要将这批药材赠送给宁升,却被其严词拒绝,说与鸾鸟阁是交朋友,但绝没有向朋友一味索取的处事之道。见状,庆熙只好作罢,但还是拿出几瓶极为稀缺的疗伤丹药递了过去。 宁升仍不愿接受,但奈何拧不过庆熙,最后只好“被迫”收下。 宁升十分期待接下来的演出,于是问道:“演出啥时候开始?” 斯坦启与宁升的目光齐齐投向牧晴。 “据小道消息,应该是明晚。”牧晴声音很小,像是在谈论什么秘密之事而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样。但在斯坦启看来,十分滑稽可笑。 牧晴又道:“据说这次负责演出的戏班是个快要解散的戏班,戏子人老珠黄不说,那嗓音宛若公鸭,在城中的风评不是很好。” 宁升渐渐失去了兴趣,认为这戏班若是真有实力,光景绝不至于这般惨淡。这“武夫唱戏”的噱头很大,会不会辜负看众的期待就得另当别论。 牧晴接着补充道:“或许这个李秀不知道要在妖魔联军面前表演,若是知道恐怕连看一眼高台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王县令给妖魔联军在城中安排的住所,宁升便开始闭目冥想。短暂的平静了心境后,开始试着与吞宝兽建立联系。 努力了一个时辰后,结果依旧不尽人意,最终只好作罢。再度平复心境后,便开始继续蓄积剑气。开玄剑残破不全,剑气蓄积其中时而会不自觉外泄,虽然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补充,但也无时无刻都在外泄。但这并非无用功,开玄剑经过剑气的滋养,锋利程度更甚从前,寻常地阶灵器都能一剑断之。 “不知陈正新是否知晓我已经不在试炼塔附近?”宁升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禁担心起来。“看来得寻个办法与之联系上,在妖域中多一个盟友便多出一份保障。” …… 当李秀得知要在妖魔联军面前表演时,内心十分紧张。稍有失误,不光戏班保不住,自己这条小命恐怕都保不住。明晚表便要上台演出,今夜便叫来几位要上台演出的武夫,好好叮嘱一番。 足足演练了一晚,几人这才各自回到住处休息。上台演出可不是那么简单,动作必须保证一丝不苟,这对身体要有极强的控制力。但最大的压力来源于内心,心境上的波动便能无形间影响动作而不自知。 须臾间,一剑迎面刺来。锐利的剑锋破开空气,使飞剑刺来的轨迹上一片真空。随着空气重新涌回原位,那份隐匿的剑意“小荷才露尖尖”般生长,直至最后天地间只剩这份意气。 在外人看来,陈正新仿佛被这一剑神威吓得呆滞,可实际上早已锁定了这一剑主人的气息。他看向长剑飞来处,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朋友你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孤单嘛! 陈正新心中想着,看似轻描淡写地抬手,却要比疾驰而来的飞剑快上三分。 待飞剑掠至陈正新面门前三寸,竟难以再存进一分一厘。若细细观察,可以看到飞剑的细长剑身仍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其主人不肯罢休,仍不断朝飞剑灌输气机,以求一剑钉死眼前的“杀父仇人”! 陈正新有心试探此人深浅,屈指在剑身上一弹,恐怖的力道瞬间将飞剑弹得贱身弯曲。弯到直角仍不停,直至成了个半弧、剑胎毁去大半才停手。 躲在暗处的剑士呕出一口鲜血,脸色虚浮且苍白,这柄飞剑被自己纳入体内涵养多年,早已到剑人和一、一损俱损的地步,如今剑胎毁去大半,意味着他的努力烟消云散。 本就怒极的剑士再也不躲藏,疾步奔走,向着陈正新掠去,身轻如大雁,眨眼间已至陈正新身侧。这时,他才看清躲在暗处的剑士的容貌,和晋元中毫不相像。此人相貌可称俊美,加上常年练剑蕴养的气质,哪怕只是简单的眨眼都能引来女子们的爱意。 陈正新笑意不减,正想着该用什么法诀才能恰到好处地面对眼前情形,晋安心已握剑刺来。剑依旧是刚才的飞剑,只是毁去的剑胎顷刻间恢复如初,玄妙至极,令陈正新都为之一惊。 “你有顿生剑胎的神通?” 晋安心不答,凝聚浑身气机递出这神意形俱是己身巅峰的一剑。这一剑毫不花哨,时机也掌握的恰到好处——正处于陈正新虚换气之际。 陈正新点头称赞道:“确实不错!” 见一个十岁孩童以世外高手的姿态狂妄地点评自己这巅峰一剑,心中的怒火又冲天而上几分,因此狠下心又朝飞剑灌进一丝气机。 陈正新叹气道:“这一丝气机无异于画蛇添足,让原本臻于圆满的剑势杂乱不堪,以致威能骤降两层!” 话语刚落,陈正新终于想到用何种法诀此时最为适宜,那便是道门大神通——开悟。 开悟诀一使出,仿佛置身金色海洋,无处不充斥着道门那份空灵的纯净。晋安心的怒火被这金光慢慢“蚕食”,直至最后整个心神都沉浸于那份酣畅淋漓。 前一世没用上的道门大神通如今终于绽放光彩,也总算不辜负曾经将其传授自己的那个法号“空好音”的和尚。 晋安心恢复清明,眼神澄明,境界一举突破至峦巅境。 陈正新没有在地上留字,而是直接传音:“老朋友后继有人了!” 听这云里雾里的话,晋安心眼神迷茫。他虽不知此人修为高深,但既然能够处变不惊地接下自己的巅峰一剑,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而其又自称父亲的老朋友,奇怪之中又多出一份亲切,让一向心境明朗的晋安心愣在原地足足一柱香时间。 了却一桩心事,陈正新也谈不上轻松。愧对了那份情谊数十年,只对其养子馈赠这点东西怎够?但当他想用推演神通窥探天机以求给晋安心指一条明路时,只看到了一柄金色小剑。 毫无疑问,这金色小剑是传说中媲美通天武体的先天剑胎,也难怪晋安心能够顿生剑胎。怀先天剑胎者天生就是用剑之人,晋安心自小就对剑格外亲切。当他握剑之时,便隐约看到了未来:轻拂衣袖,便有万剑归宗。剑指所向,便是地崩山摧。 他背起毫无生机的父亲,就在院子里为其下葬。因为父亲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葬在这个院子里,因为这我珍爱的情谊。” 看着父亲脸上没有半点怨恨,反而释然豁达,晋安心又想到刚才的弱冠孩童,再见地上的那行字,眼神变得坚定。 这一世的陈正新对于这座人间来说无疑是一位过客,终不会与人产生过多的交集。也正如此,每份交集都是一桩机缘,宁晋陈氏如此,晋安心亦是如此。 他今生今世不为追求天地大道,只想看一看没了仙人束缚的人间会焕发出怎样的生机。 从武楼郡内的一个小镇一路走来,已走过了两座郡城,看到了贪官污吏如黄长风,也看到了能人贤士如陈剑峦,可谓喜忧参半。再多,晋安心可算一位,身怀先天剑胎和赤子之心最难能可贵。 他在想接下来的兵戈城之行该会如何。 第172章 兵戈城 兵戈城不属州中任何一座郡城,而是由州司内派遣的云水将军直接统辖,算得上整州的军备之处。 城中多为将门子弟,民风自然狂野粗放,虽不至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却也并不安分。 不知巧合还是陈正新已推算好时间,入城之时,恰遇城中羽书校尉与瀚海校尉两家次子争斗。 羽书校尉次子吴巡弋已抽出佩刀,“你爹确实比我爹厉害,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天天狗仗人势地耀武扬威,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尚未开口之人自然是瀚海校尉之子刘戍关,他轻蔑一笑,伸着脑袋道:“我脑袋就在这,你敢砍吗?谁不知道你吴巡弋是什么人?” 吴巡弋身后扈从有出手意图,却被其拦下,他收敛了方才怒气,转而一脸笑意道:“吴下阿蒙,不可同年而语!要不你和我真刀真枪地比上一场?” “来!”看似刘戍关不假思索地同意,却也只有远处的陈正新看到他嘴角淡淡的、有恃无恐的笑意。他并不是不知吴巡弋练刀至小乘,而是他也有这般实力,就想看看二者孰强孰弱。 见吴巡弋佩刀一震,那份刀意自发涌出,虽仍是潺潺溪流,但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有容乃大的浩瀚江海。 刘戍关接过扈从递来一古朴长剑,尚未完全出鞘,那份锐气已呼之欲出,直逼意气风发的吴巡弋。 不论是吴家还是刘家,皆是这兵戈城中的豪门望族。城中共有十位校尉,无一例外其所在的家族都是城中的高门。其中尤以吴家和刘家最尚武。 吴巡弋脚踏罡步,速度不快,身影却如鬼魅。就在刹那之间,与刘戍关之间距离已锐减至五步。 起势显然已经输给了吴巡弋,但刘戍关仍不急不躁,因为他的剑道讲究的是后发制人,力求兵来将挡间寻求对手破绽,最终一击必杀。 吴巡弋的每一刀都严格按照师父所讲:出力七分,自留三分。 正因此,刘戍关始终寻不到破绽,在外人看来是被压了一头,实际上只有局内人吴巡弋和局外人陈正新清楚:这刘戍关的剑势几乎做到了天衣无缝,就这“守”字剑而言,已入十层境界,远非吴巡弋可破。 但吴巡弋苦修了数十载,也藏拙了数十载。十多年来默默无闻的苦修,还有在外面装出纨绔子弟的辛苦终于在这一日爆发。 相较刘戍关的浑圆守势,吴巡弋的“攻”字剑同样毫不逊色。一位苦于防守寻不得出手时机。一位苦于体内气机不断流逝,却始终寻不到破绽。 互相拆解百来招,吴巡弋不显颓势,刘戍关的守势仍是固若金汤。渐渐地,二人的争斗引来许多人驻足观看。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羽书校尉和瀚海校尉早已闻讯赶来,观看后辈的这一场惊艳比斗。 瀚海校尉刘风帘见儿子的“守”剑惊毫无优势,不禁将目光投向吴巡弋,缺乏下却发现吴光应也在打量自己次子,不由道:“没想到你家二子藏拙本领比起我家戍关更上一层楼啊!” 吴光应也道:“若不藏拙,又如何能够将那校尉武职牢抓在手?” 就算是云水将军再豁达,也绝不许手中的实权被十大校尉慢慢蚕食。虽谈不上功高震主,但这晋升路绝不会一帆风顺。若是兵戈城中出现一位骄子,甚至能够威胁到他云水将军的传承,他元冻水就是再大度难道就不会有私心? 吴巡弋见父亲已至,此时正注视着自己,加之打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分出胜负,心不由一急,隐隐有突破压制再登一楼之势。 见此状,刘风帘展眉一笑。吴光应则较忙喝止道:“不可突破压制!” 明显神情轻松几分的刘风帘笑道:“吴校尉的爱子,似乎在心境比不得犬子啊!” 吴光应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头训斥道:“我怎么教你的?回武堂你师父那领罚!” 吴巡弋不知错在何处,加上刚攀登至顶楼的意气原因,不免不满地问道:“这有何错?你一辈子被刘戍关他爹压着,就想我们世世代代也被压着抬不起头?” 吴光应勃然大怒道:“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瀚海校尉始终笑意盈盈,若是城中少了一位校尉,虽说很快会有人补上,但毫无疑问的是:绝对能从中获利,无非或多或少罢了。 想比让一位天赋恐怖的校尉子嗣继承武职——未来甚至还会撼动他云水将军地位,让其余九位校尉获得些蝇头小利又有何妨? 冷静后的吴巡弋冷汗连连,顾不得面子,当场跪下,恳求父亲原谅。 吴光应气得胡子都在颤抖,指着跪在地上的次子,恨铁不成钢道:“滚回家!” 好在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迂回之际你,以吴巡弋目前显露出的天赋担任校尉一职已足够,若是再多出一分,让那云水将军觉得威胁到元家儿郎,结果不言而喻,吴家将会被打压得毫无立足之地。 吴光应扫视在场众人,深吸一口气,故作痛心疾首道:“家中出了逆子,竟然有在切磋中下死手的心思,简直恬不知耻!当然,这肯定是我当爹的没有管教好,明日我便登门向刘老兄请罪!还望刘老兄莫要拒人千里之外!” 刘风帘仍笑意连连,待众人目光纷纷朝其汇聚,这才道:“羽书校尉能莅临,让寒舍蓬荜生辉之事,我刘某怎会拒绝?” 吴光应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恳求刘家给条活路,因为这一切磋,对吴巡弋深浅最知晓的便是刘戍关了。历时,云水将军问起,他刘家只需稍稍添油加醋,便能将其猜忌全部引向吴家。 若说吴家为何不反咬一口,其中缘由便在于在场的人中有几位修为在大乘境八层的修士都察觉到方才的那一丝异样。所以这吴光应的话不单单是对刘风帘说,也是对那几位修士说。 城中到了一位校尉和家族,根本上与他们又有何益?当吴光应找到他们时,说出筹码,后者自然欣然答应。 一整日的忙碌打点,是这位羽书校尉略显憔悴。待他回府,早已入夜。可还没等其安心多久,管家便来通报:“客堂正有一位少年等着老爷您呢!” 与其说是做客,倒不如说是这少年硬闯,护府们根本拦不住,就连已有十层境一层的护府教头野拦不住。 闻此言,吴光应更是心力交瘁。十层境都拦不住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少年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更甚者这次家产起码要减一半,毕竟十层境强者的胃口可不是容易满足的。 陈正新见吴光应战战兢兢走来,露出微笑道:“羽书校尉不要紧张,我来并不是为了钱财。” 吴光应暗自舒了口气,但严肃的神情仍不变,“十层境的高手,当然不在乎这些世俗黄白了……” 陈正新开门见山道:“你想做这兵戈城的云水将军吗?” 吴光应更加震惊,唯恐此人是那云水将军的亲信,连连摇头道:“以我能力,做个羽书校尉已是头了!阁下千万别说这种话了,元将军肯给,老朽我都不敢要啊!” 陈正新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眼前羽书校尉的内心真实想法,不过却不拆穿,毕竟谁会萍水相逢就将内心想法倾吐。 陈正新以推演神通看未来,试着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是否可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道:“兵戈城以‘城’命名,实际与郡无异。不过若只将眼界放在城内,那一辈子也别想当这个云水将军。 若是你愿意相信我,不妨去宁静郡找陈剑峦陈郡守,结下这一份香火情,未来不说更上一层楼的江韬将军,云水将军肯定不在话下!” 见眼前孩童信誓旦旦模样,又知道常人不知的秘闻——前提是消息是真的。 吴光应试探问道:“阁下可是内子?” 这已是陈正新第二次听到“内子”二字,看来这座朝廷的人对这内子很惧怕啊。一念至此,他看向远方城墙,恰好其上站着一位约莫即将及冠的青年。毫无疑问,此人才是真正的朝廷内子,十七岁入七层境天赋可谓妖孽。 陈正新来了兴趣,并未回答吴光应的言语,便大步离开,奔向兵戈城那厚硕的城墙。 第173章 玉皇穹 当陈正新离开之时,天已清明,只见远处紫意盎然,大有几分紫气东来的恢宏气势。 长夜郊完好如初,无人会知道此处发生过怎样的激烈搏斗,只知道一夜过后,那片郊地多出一具无名尸体。 当内廷与郑玉风失联,取出那与宿主气机相连的命玉,才知其已然死去。 对于郑玉风毫无征兆地死去,内廷掌殿震怒,在看到毫无光亮的命玉之后,怒气冲冲走进司术监,质问其内练气士是如何监视天下的。 司术监掌监品秩不在批红殿之下,当掌殿陆庐在司术监大发雷霆,身为掌监的胡景春不也由怒火中烧,“你批红殿死了一名红士,就要怪罪到我司术监头上,岂不是我司术监是你批红殿的下属?” 陆庐冷哼一声,“你可知死的是谁?” 胡景春眉头一皱,抬头看天推演,随后神色骤变道:“怎会是他郑玉风?想杀一位峦六而不惊动那座玉皇穹,除非是一位峦九!但记载在册的峦九都无异动,此事大有蹊跷啊!” 陆庐嘴角挂着冷笑道:“看来你那集‘法’‘术’‘势’三家之长的玉皇穹也并无多大用处嘛!” 胡景春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而是转身走进司术监禁地——玉皇穹,“想知道经过,随我进来!” 事关未来术国监术士的大事,容不得他陆庐意气用事,甩了下袖子,跟在其后。 来到那座就连首丞都不曾踏足过的玉皇穹所在的禁地,周围有三座神像,毫无例外是那三清祖师像,其后有足足九九八十一根金柱支撑起那座玉皇穹。 穹下金碧辉煌,在金辉映衬下,那座洁白的玉皇穹更加夺目。洁白的美玉如同羊脂,隐隐可见几缕金丝游弋其间。毫无疑问,这座玉皇穹是王朝国运的显象物。 第一次见玉皇穹的陆庐满心震撼,紧盯那座玉皇穹而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胡景春掐诀在其肩头一拍,原本失神的陆庐才得以收回目光。 胡景春掌心向前,随后作拨云状,面前的美景从中裂开一道缝隙,随后愈演愈大,直至方才景象荡然无寸。 但下一刻,耀眼的几缕金光乍现。陆庐只觉肩头一沉,如被千万峰峦压身,刹那间竟动弹不得。 骇然间,他才得以看清那几缕金丝为何物,竟是国运所在的五行圣龙! 他瞪大眼睛,直盯胡景春道:“陛下当真这般信任你?” 胡景春一脸苦涩道:“不是陛下放心,而是以我之能完全撼动不了这座玉皇穹!” 陆庐愣愣出神,忽想到什么,猛然收回思绪,心虚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胡景春,没想到胡景春早已看向自己。 陆庐欲语,被胡景春打断道:“约莫只有峦十才有机会吧?” 陆庐面无表情,内里已翻云覆雨,“我并无毁去这玉皇穹之意,只是单纯好奇,仅此而已!” “理解理解!”胡景春点头笑道,“五年前我刚做这司术监掌司——实际不过是个守门人,就曾想过你方才所想的问题。当然,也被上任掌司知晓,他告诉我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实际上自大庚王朝建立,有这司术监之后,每一代掌司都曾想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庚太祖给出的——峦十兴许能破!” 接触到此等密辛,陆庐一时间手足无措,悄然酝酿气机,却被胡景春再度以笑容打断:“虽然我只是个看门人,但这五行圣龙之力还是能够动用九牛一毛的!我若不想你走,无论如何你是走不了的!” 陆庐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忌惮,“那你为何带我来此地?难道只是想告诉我这段密辛?” “绝非如此!”胡景春摇头道,“朝廷有人传言——未来郑玉风会进入术国监,成为护国大术士,确实不假!皇帝早已拟定诏书,只等其及冠,便可成为最年轻的术国监术士!然而如今无故丧命,陛下龙颜大怒,特命我司术监全力配合你批红殿,找出那凶手!” 陆庐如释重负,长舒浊气。 胡景春单手掐诀,以自身气机为牵引,拂出一缕金丝。毫无疑问是五行圣龙之力的金丝形成一个圆,在首尾相接之后,凭空出现水幕,极其森然,又浑实厚重。 本以为会出现凶手杀人影像,却不想水幕隐隐有溃破迹象。见此状,胡景春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再度汲取一丝五圣力灌入五行窥天镜中,然而仍是毫无意义。 皇帝给的底线是三缕五圣力找出凶手,而两缕竟是毫无作用,胡景春不由心慌难安,看向陆庐,后者点头,他才随手再取一缕五圣力灌入其中。 镜中依旧没有影像,胡景春叹气一声,正要收回气机,与陆庐一同向陛下负荆请罪,而在这时,窥天镜终于闪现出一个身影。 竟然是个少年?! 在二人惊异之际,窥天镜陡然炸裂。 好在二人早已将那少年身影铭记在心。 远在兵戈城外一百里的陈正新轻轻一笑,他早就知晓有人在动用秘术想要探知是何人至郑玉风于死地。若不是他想留给朝廷一个背影,就算胡景春汲取数十缕五圣力也根本不会有半点作用。因为他陈正新身怀的推演神通,堪称窥天祖法,是那后来推演术的根本,也有人称之为先天卦。 向南行,将至富饶的江南之地。此处也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整座江南的中心——州酥城被誉为天下粮仓,素有酥湖熟,天下足的美誉。 陈正新奔走于田间,有时口渴顺流而行,见那清澈河水川流不息,心情大好。对于朝廷是否知晓自己便是杀了那郑玉风之人一事毫不在意。 远处忽见一中年男人同样在河边缓步而行,满脸担忧神色。陈正新会心一笑,持礼走上前,恭敬道:“阁下可是贾河官?在咱家乡那边,贾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治水世家,功名显赫极了,没想到今天竟能在此偶然碰到,实乃草民一生之幸啊!” 其实陈正新从未听过这位贾河官,也没听过治水贾家,能知晓此事,功在那先天卦。 贾让水没有因其恭维而昂首,反倒是脸上苦色愈浓,“什么治水世家,功名显赫,如今不过就是小小一县的普通河官罢了!” 不等陈正新开口,贾让水又道:“其实功名什么的都不重要,而是如今黄河已有泛滥之势,朝廷的治水监竟半点未察觉,而我上奏数次,皆无果,实在是——苦啊!” 陈正新能够明显感受到贾让水心中的情绪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看似是对郁郁不得志的感慨,实际却是延河百姓的担忧。 贾让水蹲下身,掬起一捧河水。自小便与河水打交道的他对掌心那点河水在熟悉不过,喃喃道:“仅此一掬,便可见微知着!他治水监官吏当真不知?” 陈正新生出一份敬佩,遥望河水上游,眨眼神游两万里,看到奔流到海的黄河水一泻千里,当真有那份“朝辞白帝,暮至江陵”汹涌澎湃气势。 贾让水久久不能回神,眉头始终紧皱。陈正新向其作道门稽首礼,以表内心尊敬,随后转身离开,半点痕迹不曾留下。 待贾让水回过神来,不见那少年半点身影,甚至连其方才所站之处的野草都完好无损。他低声嘀咕一句“怪哉”后,便接着延河而行。 陈正新当然知道京城那座玉皇穹仍在不留余力地窥探自己气机,想到方才那位河官——始终心心念念黄河下游的参差十万人家,脸上露出笑意。抬头望天,似乎看到郑玉风正在凝视自己,不禁问道:“那里可有半点人情味?” 此处的“那里”自然指的是阴曹地府! 下一刻,陈正新张开双臂作环抱状,不在刻意压制被先天卦遮掩的气机。 此刻,远在京城的玉皇穹中,胡景春欣喜若狂。先前耗费三缕五圣力也仅获得一个模糊背影,自己“无心插柳”之下,竟能看到一段画面。 画面中,那位少年的身影依旧模糊。但其对面之人则是毫无遮掩。 这一日,一位籍籍无名的治水官被皇帝亲宣入京。而工部之下治水监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变动。掌监获罪入狱,所有人官阶降一品! 也正是今日,京城多了位清贵无比的河官,他的名字叫做贾让水。 当胡景春将这段留影呈给圣上之后,皇帝非但没有龙颜大怒,反而一脸笑意道:“你觉得这笔买卖是亏是赚?” 仅仅只是一个司术监掌监的胡景春哪敢妄谈国事,惶恐道:“微臣只是一名术士,对于司术之外的事可谓一窍不通,实在不敢斗胆评断国事!” 皇帝笑而不语,胡景春识趣告退。 约莫胡景春离去一炷香后,皇帝召批红殿陆庐觐见。 知晓内幕之后,陆庐试探道:“用一个未来国师的命来换取一个对王朝有好感的且实力丝毫不弱下风的游士外加一名见微知着且世代尽节尽忠于陛下您的治水河官,这买卖不亏!” 皇帝点头道:“此事全权交与你处理!” “微臣领命!”陆庐告退,整座大殿只剩皇帝一人。此刻,他脸上不见半点笑意,只有怒气。无他,一位自恃武力的修士胆敢藐视皇威,这放在任何朝代都是不被允许的。然而如今却不得不打碎牙往肚里咽,谁叫那座玉皇穹都捕捉不到其半点气息? 但他并没有半点害怕,京城的底蕴可不只有这座可监视王朝每一寸土地的玉皇穹,还有诸多手笔未曾现世。若是那忤逆之人胆敢入京行刺,就得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不知发生何事的贾让水被召入京,当时那位批红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可记得今日于河边所见之人的相貌?” 原本还对那少年相貌记忆犹新的贾让水在陆掌殿问出此言后,露出茫然模样,待回过神,记忆里那少年的身影就变得模糊不堪。 陆庐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丝失望,不过随后笑道:“先前你曾谏言工部治水监黄河水即将泛滥?” 贾让水心底忐忑,从那万龙游巷的金帝御道走来,感到那浩浩荡荡的龙威,双腿始终忍不住地发颤,前面带路的太监则笑着说他第一次来此也是这样。 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身处京城,无依无靠的自己当真能有一番建树?那宛若实质的龙威使其打起退堂鼓,但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副场景:百姓房屋在洪水冲击下坍塌,随处可闻稚童哭喊声以及父母寻找孩子的焦急哭嚎声。妻离子散,一个个本该美满度过小年的家庭就此破碎。 这是他亲眼看到的场景。 贾让水虽处在治水世家,但从小对晦涩难懂的水经不感兴趣,直到父亲带他见到这一幕,他才下定决心此生让天下黎民百姓不再受水灾之苦! 相比天下百姓的妻离子散之苦,自己这点苦又算什么?一念至此,贾让水再无惧意。 贾让水抬起头,双目炯炯有神,连陆庐都好奇于为何方才还满心惧怕的他怎得一瞬就这般有恃无恐了? “是!卑职做官,不图宦达,不矜名节,只为离黎民百姓不受水灾之苦!” 陆庐没来由地恍惚,想到自己第一次入京,在皇帝面前不也是这般壮志满怀?可是数十年来位居高位,早已将那份雄心壮志磨灭。他点头,看向贾让水,眼神真诚道:“希望你不要忘记今日之言,能够善始善终!” 贾让水亦点头,郑重道:“一定会的!” 第174章 贾河官 陈正新读书顿悟,本就小有所成的境界有所松动,于是便有了这次前往大庚朝历练。当然历练之外,师尊还布下任务,要走过兵戈城为大丽安排间隙,同时斩杀大庚内子杨十里。 大庚在十年前与大丽建交,立下盟约一方遇难必派援兵。如今妖族全面进攻大丽,大庚却视而不见,大丽皇帝朱定安不免起起了疑心,动用在大庚内的全部谍子这才知晓大庚皇帝秦道恩私下里与妖族达成合作,只要大庚束手旁观这场大战,日后妖族统治了人域,可扶植秦道恩做仅存的几位人族皇帝。 朱定安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派国师以大庚国祚为棋子且是一枚随时可弃的炮灰棋子,下一盘对抗妖族的大棋。 大丽派遣许多擅长谍战的绣衣使者全面渗透大庚,陈正新虽不懂谍战但也参与其中。其师尊王天南特地为其求得一个名额,令其西去大庚历练。 陈正新化名陈新,身份是父母双亡那天农户,背景安排得极其妥当,不必担心身份泄露。虽然师尊并未叮嘱,但一路走来陈正新还是将大庚的军镇布局和天关地险一一记在心中,哪些位置易攻难守也被其在地图上做了详细标注。眼下这张地图上已经被其写下密密麻麻文字,某些位置甚至连大庚精通兵法的武将都不曾注意。 所有极其精通谍战的绣衣使者见到这份地图都不得不惊叹这标注做得极其详细且关键,几乎不用加以润饰便可直接送入军营供将军排兵布阵之用。若是让其知晓陈正新奇事是个读书人而非专业碟子,便要自惭形秽地道一句“谍战何时也如此看重天赋了?” 临行前,王天南特地叮嘱了一句:“大庚水系发达,水路四通八达,以至于漕运极其便捷。若是能拿到大庚水系河图,不仅能够找出大庚布局的扣动而将其逐步瓦解,还能加以借鉴增强大丽漕运实力。” 陈正新默默记下,当下便来到大庚境内一条出名了大河上游。因是上游,并不具备水运能力,因此朝廷并未在此设下军队加以管束。 此地正处大河发源地下十里地,地势极高,可以窥见整条大河半貌。视野穷尽之处,依旧是如镜面的河水,隐隐约约可见漕船航行。 先前与贾河官的一番交谈让陈正新对大庚水政有了初步的了解。 陇海郡位居兵家必争之地,向南是大庚王朝京都,向北是北楼国,向东是金谷王朝。不过大庚王朝秦姓天子毫不介意开放此郡,特意调低陇海郡赋税,从而大力发展商业。 适逢灯会,各处商队马不停蹄赶来,陇海军当仁不让担起维护郡城安全大任。虽然灯会还有三日举行,但陇海郡已开始陆续接受商队入城,城检署官吏马不停蹄地检查,只求能在灯节这天能陪家人一同观看天仙灯。 传言这天仙灯是闻道山上的道士耗费七七四十九天时间才炼制而成,能将人的愿望告知上苍,来年必能如愿。 至于是否灵验无从得知,兴许是心诚则灵。为了争个好位置看灯,今日放飞天仙灯的广场上已有奴仆占位。最忙碌的当属城中商户,灯节这天一定会赚个盆满钵满。能来参加灯会的人非富即贵,毕竟一年只有一次,若不抓住机会狠宰一顿,一整年都后悔。 城中本有护城军,不过人少还好,灯节这天将会有数万人前来,届时场面极其浩大,绝不是护城军寥寥几百人能够镇住。不单单皇庭重视这次灯会,就连北楼和金谷都在虎视眈眈,力求借此机会狠狠从大庚这边赚波银子。 此时陇海郡城四门只开三门,正门全面开放,只有宵禁才闭,其余城门只有到特定时期才会开放。 西门重阳门和南门耀阳门皆供给商队检阅进入,正门则留给来此参加灯会的客人。虽然灯会还未开始,但大街小巷已可清晰听闻孩童嬉闹之声和小贩们的吆喝声。 现任陈家家主陈钱塘站在最高的那座望楼之上俯瞰整座郡城,大有枭雄之姿。正二品陇海军提督之位不容小觑,陇海郡主这一头衔更加惊骇世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矮小中年男人,眼神深邃,浑身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便是整座陇海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韩安城。腰间挂剑,虽不出鞘却已是锋芒毕露,他看着熙熙囔囔的郡城,叹息一声道:“莫不是皇庭要动陈家?” 陈钱塘指着远处淡然道:“有陇海军在,我陈家便是这陇海霸主!” “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韩安城感叹一声,将陇海军中暗桩报来的信息告知眼前这位陇海第一人,“军中两名监军已确定为他人所用,三十位安抚都尉已确定有十位为他人所用……” 本还想说下去,被陈钱塘打断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这场灯会办好,两朝一国可都盯着陇海郡呢,若是有半点差错,就算有我爹在,也难承龙颜大怒!” 一路上青青高兴得蹦蹦跳跳,听着军中老卒讲述灯会里种种有趣之事,越发对那座从未去过的陇海郡城向往。 行军两个时辰,犹如长龙的陇海军这才到达郡城。始终关闭的北门广阳门开放,士卒们长驱直入,声势浩大,隐可压盖城中喧嚣。 青青得到几两银子,满心欢喜地在城中奔跑,如鱼得水一般欢快灵动。孩童们的友谊往往最容易建立且最纯粹,很快她就有了小伙伴。这群顽皮孩童都是城中商户子女,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衣着倒也称得上光鲜亮丽,青青低头看着已经洗褪了色的衣裳,小小的自尊心开始作祟,掏出银两走进从未去过的衣裳店。 从未去过此地的青青很怯弱,甚至连说话都不会,生怕别人因她一句话而知道她第一次进城,只学着别人的样子挑挑拣拣布匹,可选来选去都觉得好。 店家走来,蹲下托着脑袋,看到女孩长长的睫毛和炯炯有神的水灵大眼,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选布匹?” 青青正想张口,却欲言又止,店家会意一笑,将脑袋凑至其嘴边,青青这才说道:“哥哥他是陇海军里的士卒,没有时间陪我上街游逛,所以就我一个人来。” 店家故作吃惊模样,竖起大拇指道:“能在陇海军里当士卒,那可是一件好事!小姑娘有福气,就应该穿一身红色,恰好又是灯节,喜庆!” 看到小姑娘的衣服早已泛白甚至发黄,店家心疼极了,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能帮则帮,况且一个五岁小女孩能费多少布料?恰逢灯会,本来赚得就极多,为其制身衣裳结个善缘又有何不可? 陇海郡被分成五人一队,一万士卒共设一千名伍长和一百位佰长。与肖威分到一起的其余四人皆是参加过甲秋国战的老卒,有他们在,肖威也乐得自在。 陇海郡城共有一百零八坊,肖威所在的小队便负责五丰坊巡卫。城中有士卒专行兵道,寻常人不得占用。曾有一城中商贾老爷为求方便借道兵道,遇上了正在执行任务的铁骑校尉马队,一行十人皆惨死于马蹄之下。事后此人家族被抄家,家眷联通妻儿至今还在牢狱之中服刑。 虽说称他们老卒,但年龄约莫都是壮年之龄。身经百战,经验老道才是对这“老”字最好的解释。其中一位刘姓老卒凑至肖威身边,一张嘴,烟草味迎面扑来,“你就是那个有天赋却未加入白虎营的肖威?” 反倒是这满口黄牙更让肖威亲切,“其实没什么天赋,只是小时候基础打得好罢了。” “从小就开始打基础啦?”刘姓老卒啧啧道。 肖威点头道:“我爹曾是个校尉,说起来勉强算个将种子弟,花了点钱打点军需处官爷们,这才领了这两件护具。” 刘姓老卒嘿嘿笑道:“这群新兵蛋子不懂,新兵营里没少受人白眼吧?” 此时另一位腰间佩横刀的老卒走来,叹气一声道:“哪有将种子弟入新兵营不遭人白眼?不过只有在军营待久了,才知道认识几个将种子弟有多好,毕竟还年轻气盛嘛!” 这位腰间佩横刀的周姓老卒并不是将种子弟,他指了指那位邋里邋遢的另一位老卒,笑道:“这位可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将种子弟,当时入新兵营的时候,就没人不眼红他的三件护具和横刀,可现在嘛,只觉得他顶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卒子。” 顺着周姓老卒所指,肖威看到一位邋遢的老卒。其似乎感受到三人投来的眼神,咧嘴笑了笑,那口牙比方才刘姓老卒还要黄,哪有半点将种子弟的优越? 那最后一人提着吃食而来,几块大饼,五人吃的津津有味。 刘姓老卒边吃边含糊不清道:“他们都在传你不近人情,今日看来,当是谣言!能和我们吃大饼都这么开心,简直比我们还像饿死鬼!” 肖威哈哈笑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一个校尉的儿子哪能和真正的将军子嗣相比?再说了,你们都吃得,我难道比你们高贵点?” 周雄拍拍肖威肩头,爽朗道:“就你这个性子,在这军营里能混的开!新兵蛋子不懂,我们这些老卒才知道!” 肖威嘿嘿笑道:“几位可别再夸我了,再夸我可就找不到北了,哈哈哈哈!” 杨楷拍了拍刀鞘上的灰尘,走过来,直接搂着肖威肩膀,“第一次见灯会吧?咱们这次幸运,被分到这五丰坊,这地方可都是青楼,咱们巡卫可就有眼福了!” 其余几位老卒相视一眼,仰天大笑。 不论何时这五丰坊都不缺客人,而今临近灯节,甚至还未到灯节那天,整个五丰坊已人满为患。来此的皆是家道强盛的商人和士族。商人餐秀色,士人听美曲,各司其事,青楼都乐得如此。 五人之中,杨楷当之无愧是伍长。刚进五丰坊便有青楼老鸠迎上来,塞了几粒碎银进其手中,笑道:“还请军爷们多多照顾我们红痣楼,这点酒钱还请几位笑纳。” 刘山指着杨楷,小声道:“你知道为啥我们都喜欢跟将种子弟一起吗?” 肖威试探道:“因为能捞到大油水?” “你小子上道!”刘山哈哈笑道:“往往这钱都是将种子弟收,因为上头都默许了这件事,再说最后怪罪下来,不也有这将种子弟顶着?罚得再狠,也不过是面壁几日呗。” 肖威故意露出警惕神色,“你们不会也让我背锅吧?” 周雄被逗笑,“我们一群老卒能让你一个新兵蛋子背锅?再说了,我们有杨楷,他也乐得背锅,哈哈哈!” 杨楷走在最前面,听到这话,脸皮一抽,回头冷冷道:“如果不是你们几个人说不背锅就让我好看,我会自愿?” 三人放声大笑。 青楼外负责揽客的姑娘们穿的都很花枝招展,将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原本微凉的空气此刻显得极为燥热,杨楷指着其中一位胸脯可以闷死人的姑娘,嘿笑道:“九十两银子才能买下,再看那位,起码也得一百两!若是能够买一位带回家,此生无憾了!” 刘山没好气道:“好歹你也是个将种子弟,有点志向好嘛?” 杨楷愤然道:“在军营中,将种子弟这身份顶个屁用,该上还得上!虽说待遇比你们好点,不过天天要面壁,铁人都受不了啊!” 这和谐的气氛令肖威感觉格外亲切,仿佛看到了自己老爹。记忆中的老爹也是这幅霍达模样,好似遇到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到了换防时间,由杨楷请客,在五丰坊的青楼里吃过糕点后便回到驻地。 青青穿着一袭红色新衣,喜庆得很,站在军帐前等待肖威回来。 肖威不忘给青青带了两块糕点,看到一袭红衣的青青,有些诧异,“买新衣服了?” “不是不是!”青青连连摇头道,“是好心的店家老板送给我的!” 第175章 好戏上演 转眼便到了武夫唱戏的夜晚,董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戏种,当下满怀期待看向坐在身旁的王阳马,问道:“王县令,这戏什么时候开唱?” “马上就开始了。”见董策将军对今晚戏剧有着浓重兴趣,王阳马乐的如此,哄开心了这位妖族大将,将为自己的官场之路扫平不少拦路石。那些背后讥讽自己碌碌大半生却还是一个县令之人都得等着! 董策十分享受这短暂的安逸,虽说这支大军全由妖魔两族的青年才俊组成,毕竟还只是小辈而非天生为战场而生的卒子,若是见了如黑云压城般的敌人会不会临阵退缩?一想到这些这问题他便头大,可偏偏这些后生的身份都不简单,伤着了或是直接死了,自己这官职就别想保住。 当然此番领军绝非百害无一利,只要所有人平安归来,自己便能落下一个指挥有方的好名声。有此名声打底,未来只要在战场上立些功劳,便能脱去“万年老将”的戏称,成为万众敬仰的大将军! 李秀率先登上高台,男儿身却唱出细腻温婉的女儿腔。以兰花指起手,姿态优雅高贵,当真如高门闺中女,一蹩眉便流露出少女久处闺楼的幽怨。 缓缓间,李秀舒展了眉头,仰头望天露出一抹娇羞少女,“崔朗……” 话音落下,烟雾四起,将整座高台笼罩的一片朦胧,便是修士想要动用神识之力探查都无迹可寻。仅过去几个呼吸的功夫,烟雾四散,整座高台又进入众人视野,只是再不见那位满眼思慕意中朗的幽怨少女。 此刻高台上出现两位武将,其中一人以木制长枪指向身前男子,唱道:“崔将军,天意不可为!我知你是体面人,特许你自刎于此,还能留个全尸。” 崔姓武将露出不屑神情,一抹垂至耳畔的长眉,愤愤唱道:“以我一人性命斩尔等数条狗命,这买卖值得!” 崔武将一枪将敌将挑落马下,却因此失去一臂。有心者当然看得出先前马战时此人这只手始终未动,自然也能猜到待会这只手臂也一定会被挑飞,却对飙出的猩红鲜血始料未及。 见到有血,妖族们蠢蠢欲动,脑中生出嗜血的念头,看向高台的人族流露出贪婪眼神,却碍于董武将坐镇于此,他们这群后生自然不敢有所动作。 画面再度转换,李秀扮演的女子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只是他少了一条胳膊,不由得心疼得蹩眉欲泣。 崔武将以独臂抚摸这少女的脸颊,原来征战沙场五年便当上将军的崔武将如今才不过十六岁。 少女强压心头的悲伤,为将军整理衣带,无意间扫过空荡荡的衣袖,终于忍不住躲在其怀中抽泣。 “好!”戏剧落幕,董策第一个拍手叫好,不吝称赞道:“这戏剧将我们武将的铁血与柔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收获了董策的赞赏,李秀谦逊得朝其鞠了一躬。在台上,他便是戏子,台下之人并无种族之分全是看客。但是下了台,他甚至不愿在此地多待一瞬,这群妖魔身上的邪祟气息令人作呕。 “这戏班班主在何处,可否请王县令为我引荐一番?”董策侧头看向县令王阳马,表露出十足的诚意,显然十分看好这出戏。他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想出如此新颖的点子?此法若是推广起来,怕是五天时间都不用便能风靡各大王朝。 王阳马目光投向高台上的少女,轻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高台上的‘少女’便是班主了。” 斯坦启看不出个名堂,只觉台上之人滋呀呀地打个不停,还有那古怪的腔调,莫不是连话都不会正常讲?宁升则说你懂个屁的艺术,欣赏艺术不能只看在外,还要看其精神内涵。当然这一番话无异于对牛弹琴,最后斯坦启仍是不以为然,见状宁升也只好将心中的想法作罢。 他十分疑惑的是,为何董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魔族人却热衷于研究人族文化?难不成其中有其突破的契机?思考下来,想到人族出了数位圣人,魔族至今都不曾出过。魔人一族与人族本就同根生,只有细微差别,为何魔族成圣阻碍重重?想必董策心中也在疑惑这个问题,便想着从人族文化入手,以求能窥究竟。 牧晴感动落泪,女子多感性,妖族也不例外。虽然崔武将失去了一臂,但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一件幸事。天下之大,不幸福之人何其多,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长厢厮守便是最好。 台上演绎的这段故事让宁升忽然想起杨枝露师姐,其与周傲的爱情结果十分惨淡。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仍是小事。故事可以被作者手中笔随意修饰更改,但现实却不能随自己心意随意改变。至此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既定发生的错事,我们要学会淡然面对爱你勇于承担后果,或许这就是杨枝露能在长定城安稳度日的原因。 斯坦启倒是在脑中幻想这么一副场景:自己自前线凯旋归来,只是也如崔武将一般失去了胳膊。回到青山城,伊乙见到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同样伤心地躲在自己怀中痛苦…… “你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这么浓郁?” 斯坦启如此想着,就被一声询问打断,左右张望之下才发现说话之人是宁升,便道:“想到一些开心事还不让我笑了?” 牧晴打趣道:“一定是将自己代入了崔武将,而将伊姑娘当成了少女,否则定然不会笑成这般模样。” 见心中想法被拆穿,斯坦启不由得老脸一红,继而恼羞成怒道:“你在瞎说什么?我斯坦启怎是那种人?!” 牧晴不甘示弱:“莫不是被我猜中心中想法,恼羞成怒了?” 斯坦启终于默不作声,这牧晴太过伶牙俐齿,与之逞口舌之利败得无疑是自己。牧晴则在为自己舌战取胜儿沾沾自喜。 宁升并未关注二人斗嘴,而是将目光投向董策。当其说出想要结识班主的想法时,王阳马、张员外和李秀神色各异。王阳马自然是欣喜,听闻此言便知董将军对这场演出十分满意,自己算是将官职晋升的机会牢牢的抓在手中。张员外则害怕分不到功劳的一杯羹,明明是自己给了其登台演出的机会,若最后最大的功劳落到李秀头上,自己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自己空劳无获。李秀则十分抗拒,但见到县令都对这武将谄媚恭敬,自己但凡表露出半点对妖族的厌恶,无疑会死无葬生之地。 张员外不着痕迹地看向李秀,后者冲其微微点头。于是便道:“在下便是这戏班的班主,台上少女其实是男儿身,是这戏班的领班。” 董策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这场戏是你编排了?” 张员外再次不着痕迹了瞥了一眼李秀,后者则眨了眨眼睛,示意你大可以将功劳全部占了去,只要事后别少了我的好处流行。张员外心领神会,暗自轻吐一口浊气,提起勇气这才道:“是在下亲自一手编排。故事并无原型,是在下一时间现想的,可能某些情节不太合乎逻辑又或者让各位看出了破绽,在下恳请诸位原谅。” 董策笑声更加爽快,“这演出已经顶好了,当属我看过最精彩的戏剧!不知张员外,这戏可有牌头?” 张员外轻轻摇头,表示不曾有,并道:“既然董将军觉得好,在下斗胆请您给取个牌头如何?” 董策闻言脸色又是一喜,“就叫‘深闺怨’可好?” 既然李秀脸上并无异色,张员外便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虽说这个名字与结局的美满毫不相关,可奈何其地位尊崇,便是放个屁这群人都要追着闻且还得夸上一句“真香!” 将一幕幕看在眼中的宁升此刻对王阳马与张员外都失去了兴趣,唯独好奇明明这一切功劳都是李秀的为何他却愿意将其拱手让给别人? 宁升可是听闻李秀的戏班经营十分惨淡,已经濒临解散,或许当下这场演出结束后就要天各一方。可看客中来了一位地位尊崇的魔族大将,给了他在县城中安身立命的理会。 李秀自然不愿意自己耗费时间精力才得到的成果拱手让给他人,可奈何看众大多是妖魔联军。当看到董策之时,他心中便涌出厌恶,只是状态后加上自己调节情绪的能力够强,这才能以一颗平常心登台演出。 “竟是个男儿身?”董策十分惊讶,不曾想到一个男人能将少女演绎得如此完美以至于自己都看不出定点破绽。她望向高抬,只是那里爱了空无一人,李秀早已离开了县令府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戏班里的少年是个急性子,见到张员外将功劳全部揽了过去,心里十分气恼,“班主,这功劳明明是你的,为何要将其攻受让给他人?” 第176章 光阴流水 德丰镇的格局与别处极不一样,整个镇子如同被上古剑仙一剑劈开一般,分为南镇与北镇,又或是南溪镇和北河镇。 南溪镇以铸剑为名,极多名剑都出于此地,那王朝有名的铸剑监典司便出于此地。 按道理本应当闻名于整个王朝,最后却落得被固封于此的下场,或许便要归功于那不怕死的兵家剑修王揽月。 当年王揽月手持南溪镇所铸的九良剑,气宇轩扬地杀进京城,欲将后岚国君主的头颅斩下挂于城头之上,以消心头之恨。 可一国之力又岂是他一个第九境的兵家修士可敌,那护城大阵开启,便有无数龙威冲天而起,化作犹如实质大山般的威压,仅仅只是半息时间,便被阵法冲杀而亡,甚至连个完尸都不曾留下。 而这王姓自此成了后岚国的耻姓,王氏一脉不知有多少人为此改名,竟是连祖宗都不认了,就此一点,天下人更加嗤笑,以至于整个王氏子弟都低人一头,甚至连寻常百姓都不如,只能比那猪狗强上半分。 身着粗糙布衣的少年看着光阴流水中的场景,面色略微有点冷冽。因为他便姓王,是整个后岚国为数不多的王氏子弟之一。身处于南溪镇中的他,此时境遇悲惨,甚至比起奴隶都不如。走投无路的王氏少年想弄清为何自己一生下来,便遭人唾弃,恨不得掐死自己,如今一看,整座南溪镇都是被自己这位先祖连累了。 施展这“光阴流水”术法神通的是南溪镇中一位道士,不知师出何门,也不知道是否真有本事,但光就是这水中投像,便让王氏少年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家先祖为何要将这后岚国皇帝的头颅砍下?” 王氏少年弱弱地问道。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问了,本以为迎来的是沉默和谩骂,哪知那道士叹气一声,看向天边,脸色呈挣扎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觉得他不知何时会开口。 王氏少年看出他的挣扎,连忙开口道:“若是不能说的密辛,那便算了吧!” 终究那道士还是开了口,将当年之事的原委全部道出:“后岚国为了换取一部窥探天机的神通术法,竟愿意将国内五岳之一的龚南山脉的半条全部拱手让给邻国,此等卖国行为自然引起天下修士的愤怒,其中便包括你们王氏这位先祖。 可当时的后岚国国力强盛,十二境修士便有两位,其中一位兵家修士,杀伐果决,战力无匹,配合另一位十二境的道家真君,二者相辅相成之下,便是十三境修士都可一战。多数修士都是怕死的,尤其是到了十境甚至十一境的大修士更是惜命,最终也只有一位九境修士有勇气杀入京城。” 王氏少年几乎脱口而出,并未考虑到禁忌,只一味地询问道:“那为何还以本家先祖为耻?这难道不是一件舍身卫道的壮举,怎会落到被世人群嘲地步?” 说话间,一丝难以遏制的怒气夹杂于其间,若是他手中有剑,怕是要一剑刺出,不对人,只对这不公道的天下。 那道士满眼轻蔑,冷笑道:“王氏遗种也配拥有怒气?” 王氏少年扑通跪在地上,祈求道:“请道长收我为徒!” “想报仇?” 道士脸上的轻蔑不消半点,反而愈演愈烈,最后化为一阵清风,将王氏少年扫倒在地,“王氏遗种,早已被那位先皇夺去修道根基,你们王氏至此只能为奴!” 王氏少年抬头,双眼充满绝望,那怒气自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那道士转身离开,地上那摊光阴流水也随之消散,此处便只剩下他王明然一人。 离去的道士走至无人之处,对着虚空某处恭敬道:“属下已经将那段捏造的往事给了那个王氏少年看过,接下来……” “等他找你,三次拒绝之后收他为徒。” “是!”道士又鞠一躬,随后直起身子,朝着住处走去。 王明然从地上艰难爬起,朝着道士消失的地方飞奔而去。这道士是小镇里为数不多的修士之一,也是自己成为修士的唯一希望。其余修士眼高于顶,仅仅一听自己姓王,便立刻差人如赶鸭般撵走,好似是那过街老鼠一般。 难道是我错了?还是我的先祖错了?错的明明是你们,为何却要我来承担? 王明然内心在呐喊,然而却没有半个神明听见,他依然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孤儿,成天如同鬼魅一般游荡于南溪镇中,烤着偶尔的苦力活讨生活,日子艰辛。 夜幕降临,别处都是灯火通明,而他王明然却躺在漆黑的茅屋中的那张破旧的床上,被子虽然旧,却很干净,整个屋子虽然没有一件家具,却一尘不染。 打扫便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南溪镇外是一片山,有山有水,这镇的风水格局极好,以至于成了铸剑名镇。翻过溪山,是一处空旷的郊野,名为野龙郊,据说曾经出现过游龙,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只化蛟失败的巨蟒罢了。 就在野龙郊某处,一位身着青衣道袍的兵家修士双手负于身后,姿态极高。于起身旁的扈从恭敬地侍立着,将方才那道士与他汇报的再次于眼前这位大人。 这身着青衣道袍的道士来头不小,是这后岚国册封道教祖庭的虎跃山上的一位天师,在国中担任术司一品国士。 “小的斗胆问大人一句,这南溪镇中天才无数,为何却唯独选了这个王氏遗种当棋子?” 那虎跃山道士话语之中听不出半点语气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多问。” 侍从战战兢兢地回道:“知道了,国士大人。” 王氏少年三次求道士收自己为徒都被拒绝后,有些心灰意冷。如今的他站在自己的茅屋前,仰天质问道:“难道我就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的出生只是个错误?只是你这老天爷的一时兴起?” 良久之后,少年收起情绪,决定最后再去求那道士一次。若是再不成,那便……那便如何他也不曾想过,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毫无意外,这一次道士收他为徒了。并赐下一本名为《黄庭经》的吐纳心法,随后便扬长而去。 道士离去,实则是去了镇外的野龙郊。 “完成任务了?”青衣道人冰冷的声音让同同为道士的他浑身战栗,下意识掐诀。 而眼前这道士便用那日他看待王明然的眼神看待他,“蝼蚁而已,也敢有反抗之心?” 道士仍旧不愿束手就擒,反而质问道:“我何错之有?难道后岚就是一个只会卸磨杀驴的王朝?若是此事传出去,让江湖之人如何看待你们?” 青衣道人没有说话,从容转身。 其身边侍从突然暴起,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凌厉长剑,剑指轻轻一点,便有横扫千军般的剑气迸发而出,朝这道士头颅绞杀而来。纵然道士早有防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仍旧显得手忙脚乱,匆匆拍出手心印诀之后,身形连连爆退,企图逃离此地。 仓促间,这道士突然面如死灰。他的气机已然被眼前这位国师剑侍锁定,下一刻,那剑气长龙疾驰而来,毫无半点花哨,只想着一剑破万法。这一剑,剑侍仍留有余力,却是道士无可防御一击。双手所结印诀还未完成,便被这一条剑气长龙破开胸膛,在这野龙郊绽开一朵鲜红血花。 国士宋日暮淡然道:“怪只怪你只是个棋子,却又是个重要的棋子!” 小镇之中,收获《黄庭经》的王明然欣喜若狂,一路狂奔回自己那座破旧茅屋。莽莽撞撞的样子令不少人都觉得眼前这个王氏遗种疯癫了,纷纷害怕避之不及,连忙退至一边。 自从这道士来临,德丰镇多出许多外乡人。南溪镇人流涌动倒不例外,纵然被后岚针对,可仍旧是铸剑名镇,倒是那北山镇同样人满为患,实在令人惊奇。 小镇里的人皆是惊奇不已,殊不知道此方小镇将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修炼黄庭经的王明然总觉得修行速度还是极慢,想着是不是此地太过偏僻,导致灵气稀少,便准备起身前往北山镇的老北山。此处有一座道观,名为老北观,曾几何时,也曾风光无限,巅峰之时,便是此处山神也得躬身前往观中。 沧海桑田,盛极一时的老北观如今也没落了,那个时代的宗门如今留下的也不过廖廖几座。说来奇怪,这虎跃山却代代相传,香火不断,难道就因为那长生之法? 王明然使劲甩了两下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琐碎之事,只一心修行。 虽说老北观已经没落,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圆百里之内,老北观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想要受人尊崇的少年何止一次幻想过加入其中,却奈何天赋低下,不入其法眼。 第177章 李秀 宋日暮遥望大丽方向,十分不悦地握紧双拳。妖族统治东神州已是大势所趋,这大丽偏偏要逆流而上,与螳臂当车无异!可偏偏还有许多国家向其伸出援手,简直可笑! 朝廷中不乏有异样声音,规劝皇帝与别国合作组成统一战线抵御妖族。这在宋日暮看来是在找死,结果无一例外,上书的官员呈递的奏章还未送至披红殿,这些官员便个个病死家中。其余支持抵御妖族的官员可不是傻子,明白这是宋国士的手段,纷纷闭上了嘴巴。 闭上了嘴,并不代表这些人就彻底断了念想,自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布局。宋日暮纵有一身修为,身怀无数秘术也不可能知晓一切,当下布局王明然意在彻底清剿朝中反抗声音。 与其说将半条龚南山脉拱手相让,倒不如说是暂借。北蛮王庭必死后岚国更加靠近妖域,因此也深得妖族亲睐,在一众投靠妖族的王朝中地位自然极高。此举一是向妖族表明投靠之诚心,二是有意交好北蛮王庭。 卖国?宋日暮冷笑连连,就算是卖国又如何,未来能让后岚国成为仅存的人族王朝便可!只是那大庚朝十分愚蠢,竟然让一位武将改了朝换了代,不仅如此还转身投向人族大军,兼职气煞他也!若不是害怕因果,他都要将赵瑄的魂魄强行招来好好一阵折磨,让其体会一下地狱酷刑的滋味,这才能消减些许心头怨气。 宋日暮舒展眉头,脸上一脸笑意,似是看到了大丽皇帝被自己踩在脚底宛若刍狗的画面,嘴角笑意越发地浓郁,几乎要掩饰不住。 …… 到了北蛮王庭,消息终于不再闭塞,宁升得以知晓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大事。尤其是最近后岚国将半座西岳拱手相让,着实令其十分愤怒。若人族都是这些贪生怕死之辈,脊梁早就被妖族捶断,哪里有如今人族气运鼎盛的局面? 自张员外与李秀的眼神交流可以看出,李秀对于妖族十分抵触,正因此才不愿包揽功劳,以至于全便宜了王张二人。 不久,李秀退至后台,脱下了戏服换上平日里常穿的布衫走至另一边的偏僻位置坐下。以为无人关注,便开始闭目在心中盘算这场演出的净利润是否足够戏班撑到接下一单。 他正思考间,便觉着有人坐在了自己身前,其身上淡淡的魔族气息钻入爱上令他下意识蹩眉,但最后还是忍耐了炸开,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公子,在下演出累了,想歇息片刻。一柱香后再去公子桌上敬酒,公子意下如何?” 来者坦然离去,并未强人所难。 见其起身这般干脆,李秀一时间也有些诧异,不自觉多看了离去之人的背影两眼,但也仅是如此,很快便又闭上了眼。 一柱香时间很快过去,李秀如约而至,“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默不作声,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碗酒。李秀打心底里瞧不起妖魔这般高傲姿态,但眼下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地,只好又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秀字,后岚国人氏。” 宁升终于开口:“后岚国人氏为何会到北蛮的边境?” 李秀解释道:“听闻北蛮皇帝近些日子迷上了听曲赏戏,于是我就带着班底来到这,想着能多些机会赚点银子。” 宁升表示理解,“我观你面色,似乎不太喜与妖魔交谈啊?” 李秀脸上流露出一丝慌张,“是方才在台上演出太累了,委实没了心气再与人交谈了。在下并没有这般想法的!” 宁升闻言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我原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了……害,既然如此,喝完这碗酒,便别过吧。” 李秀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奇怪,身为魔族却不喜与同族打交道,这是何等的奇葩?当下来了十足兴趣,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因为我是人族修士!”宁升一脸坦然,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此言落在李秀耳中宛若惊雷,差点惊呼出声。整个妖域目前只有两位人族修士,一个是生死未卜的宁升,另一位便是前不久进妖域历练的天才少年王牧。 王牧前往妖域不会随便离开,那面前这位公子的身份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武灞山的真传弟子宁升! 李秀努力让自己呼吸保持均匀,旋即便将方才心中猜想抛之脑后,此人身上的魔族气息做不得假,绝对不可能是人族修士。“公子莫要打趣我了,您倘若是人族修士,身上怎会有如此浓郁的魔气?” 宁升懒得解释,只道:“信不信由你,三日后我还会在此楼等你。” 李秀沉吟片刻后仍未出声,只默默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待其走后,牧晴立刻担心问道:“老大,你真不怕他泄露了你的身份?” 宁升镇定自若道:“我就是断定他不会与妖族合作,这才会安心自报身份。” 眼下虽然离开了妖域到达北蛮王庭境内,但依旧危险重重。北蛮与妖族狼狈为奸,身处此境与妖域无异。前线战场的混乱是最后的机会,仅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达成目的。 斯坦启知晓宁升做事稳重,没有把握绝不会落人把柄,于是便将注意力放在其余事上。倒是牧晴十分担心,时不时在宁升耳边念叨。 宁升以坚定语气道:“放心,三日之后李秀必定会再来此处赴约!” 既然宁升说的斩钉截铁,牧晴便也不再念叨,但心中的担忧不曾消减半点,时不时仍会愣愣出神,一副愁眉苦脸模样。 三日过后,李秀果真准时赴约,且手中提着上好的糕点:“在下今日前来是特意为前日的无礼道歉。” 牧晴见李秀真的只身一人前来,没有震惊,只惊叹自己老大未免太料事如神了些,竟然算到李秀会赴约? 宁升道:“将这封信送至武灞山!” 李秀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封,旋即将其收入储物戒指,“放心吧宁公子,此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宁升眉毛一挑,“你怎会知晓我便是宁升了?” 李秀笑了笑,“妖域之中可没有多少人族,王牧不可能出现在北蛮,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公子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武灞山真传弟子——宁升!” 李秀不等其开口,发问道:“我想知道,为何宁公子偏偏选中我?难道就不怕我是妖族间隙?” 宁升平淡道:“你若是妖族间隙,就说明我的眼力不够,既如此便是死了也毫无怨言。可事实上,我是有眼力见的,阁下看起来十分厌恶妖族!” 当宁升提及“妖族”二字时,李秀明显身体一颤,心间不由生出怒气,想来其中有难以启齿甚至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好在宁升见自己沉默并未追问。 宁升眼神一动,试探问道:“你台上演的那出好戏其实有原型?” 一语中的! 李秀下意识抬头看着宁升,眼底是浓郁的冷意。片刻之后意识到失态,脸上又恢复笑意,“如宁公子所说,这故事确实有原型,而这原型便是我父母。只不过我稍稍改了一些,因为我父亲的手臂并不是被敌将斩断而是被凶猛妖兽吞入腹中。等后来寻到那只妖兽,将其开膛破肚后却也只发现手臂的骸骨。” 宁升表露出同情之色,其与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却又被迫必须上台出演,这份屈辱何其之大。但李秀可以做到隐忍不发,甚至将演出有条不紊到进行下去,足可见其心境十分沉稳。 想到父母惨痛的过往,李秀便一脸难受,不愿再进行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去了武灞山就提你的名字便可?” 宁升沉吟片刻,取出自己身份铭牌递过去,“拿着这名牌,武灞山的长老弟子们就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李秀郑重接过铭牌,旋即将碗中好酒一饮而尽。酒液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却为其增添了几分豪情,“没想到我一名戏子,也能堪当如此大任!”说罢拂袖而去,卸下胭脂俗粉后满脸只剩锐利英气。 牧晴目送李秀离开,待视野中彻底见不到其背影之后,这才开口问道:“老大,你认为他一个普通戏子,甚至连修士都不曾是,能成功将信件送到武灞山吗?” 其实宁升也不确定,但眼下似乎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只能相信李秀能不负所望。从其尖锐的目光可以看出,李秀绝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答应人之事绝对要办成才会安心。当然,这一切都是宁升自己的猜,至于事实如何还需时间来商议。 其实宁升大可以选择更为快捷的飞剑传信,只是如今身处北蛮王庭,飞剑轨道受到管控,没准就等着自己以飞剑传信儿暴露身份。 飞剑之上存有一丝寄信者的神念,这是人尽皆知之事。靠一丝神念寻人的秘术极多,宁升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最保险的自然是与吞宝兽之间的联系,当下却并未因距离拉近而与之取得联系,这让宁升十分苦恼且无奈。当下属实有种将命运交付他人手中之感,这让他内心很是惶恐不安。 第178章 野芳亭 虽说老北观已经没落,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圆百里之内,老北观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想要受人尊崇的少年何止一次幻想过加入其中,却奈何天赋低下,不入其法眼。 老北山外有一处亭子,名为野芳亭。与这野龙郊取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当时是哪位贤才,爱好这么个“野”字。 亭中此刻正有两人交谈盛欢。 “这小镇如今有了圣人气象,天大的机缘之下必有天才崛起。陈兄不打算借此机会,收两个徒弟,以增玄阳府实力?” 中年男人放下由羊脂白玉制成的茶杯,看向面前的挚友问道。 陈家老祖品了一口杯中茶水,点头道:“果真是好茶啊!” 说完,便又闭口不言。那中年男人也没穷追不舍,在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玄阳府身为王朝前十修道宗门,如此硕大的家业自然需要栋梁之才来继承。 “你说这朱师铸的天下第一最后会落入谁家之手?”中年男人再度开口。 玄阳府主陈俊山仍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哪家?” 名叫秀林峰的男人突然露出笑容,神色轻松道:“反正不是你玄阳府。” 陈俊山点点头道:“这倒是一句实话。虽说我玄阳府位列王朝第十,但这毕竟是皇帝册封的,江湖之中的隐世家族,宗门豪阀可不少。甚至我觉得问道山都不一定有希望。” 秀林峰同意地点头,忽然眉头一皱,冲着某处大声呵斥道:“何人胆敢偷听?” 话语刚落,仅是轻弹手指,便有一罡风忽然而去。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杀机暗藏。 躲在暗处的王明然如蒙大敌,可奈何如今浑身没有半点真元,又如何抵挡这十境修士的轻松一击? 罡风入体,起初并未有半点不适,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那肝肠寸断之感立刻从全身涌来。王明然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浑身经脉尽断,先天一炁消散殆尽,宛若死狗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昏厥感越来越重,甚至连整个大地都随之暗淡。而在此时,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还不能死,家族之仇不可不报,你难道忘记你父母是怎样在这个小镇疯癫掉的?你爷爷是怎样被人虐杀的?错的是这个世道,不是你啊!” 纵然声音强烈,但浑身依旧剧痛万分。无力感与痛感夹杂在一起,令王明然头脑清明而又昏沉。这种感觉极其折磨人之心神,他的魂魄便在这折磨当中摇摇欲裂。 “不过是蝼蚁罢了!”秀林峰随手一甩,霸道无比的劲气将王明然的“尸体”顷刻间卷至几十里之外的那小溪当中。 此刻下游的溪水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丝血气。若是有大修为的修士,仅是这一丝血气,也算有迹可循。 小溪边正站在一位青衣道士,盯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血气,好似一切都预料到了。 剑侍显然也捕捉到这一丝血气,见国士大大人未动,心中好奇难抑,却终究没有开口。 宋日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去保他?若是让他死了,我们的布局是不是就完蛋了?” 剑侍毫不掩饰心中想法,点着头静待国士大人的答案。 国士大人依然不开口,却没有先前那般冷漠,掐了个诀,将那丝丝缕缕的血气归拢。 陈俊山皱起眉头,略有不悦地道:“你不应该在此地对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出手的。” 秀林峰毫不在意道:“一个蝼蚁而已,他朱师真的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与我洞虚庭交恶吗?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他朱师会做?” 陈俊山纵然不悦,可也没有多说。毕竟秀林峰说的也没错。 可下一刻,远处便响起圣人那充满威严之声:“救下这个小孩,否则你二人便只有一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德丰镇!” 圣人之音,闻之者皆生匍匐于地之意,便是玄阳府主陈俊山也不例外。王朝第十尚且如此,更别提江湖之中其余的修士。好在这圣人之音只特对他二人,其余人闻之不得。 秀林峰强行忍下心头骇意,昂首问道:“你朱师真要为了镇中一个蝼蚁,而与我洞虚庭和玄阳府交恶?” “尔等在我眼中与蝼蚁何异?” 圣人威压自天而降,二人身躯微震,清楚地感受到了圣人是多么强大。 仿佛是被上苍紧盯,浑身没有了秘密,宛若不着半缕衣衫地站在人流密集之处。不仅如此,隐隐间还能感受到肩头压着两座巨峦,如牛入泥海般难受。 在这圣人威压之下,修为越高,感受到的威压便越浓烈。反倒是普通人如鱼得水。 陈俊山一身锦衣玉缎已被冷汗浸湿,盯着半空某处,战战兢兢道:“圣人息怒,此事是我二人有错在先,我等愿意赔偿。” 浑身战栗的秀林峰错愕地盯着身边人,这个天下第十何等高傲,竟认错如此之快,与先前姿态判若两人。 陈俊山没有理会,略带怨恨地回瞪这个内无城府的蛮子,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随手一挥,丹药便被送入躺在溪水中的少年口中。 秀林峰不敢再开口,只在一旁默默忍受摧人心魄的圣人威压。 小溪之中的王明然吞下丹药之后,脸色缓和,不再如先前那般一副死人模样。但经脉之伤又岂是一枚丹药可治好?小小少年的复仇之路还未踏上,便夭折于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明然才有了生机。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少年郎如今满眼怒火,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屈辱。 不过只是路过,却要置我于死地? 脑海当中幻想着自己成为十境,甚至十一境修士后杀入其山门快意恩仇的场面,一丝笑容不觉在脸上挂起。可这终究是幻想,现实是他浑身剧痛难忍,先天之炁丧失大半。 忽然间,黄庭经的精要涌上心头。如今自己这般境地竟然完全适合修炼了?因祸得福的少年激动地想要振臂高呼,却痛叫一声,却依然在龇牙咧嘴地笑着。 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因祸得福?他王明然能够保证仍有一丝先天之炁藏于体内,得归功于国士宋日暮。 本就微薄的血气最终消逝于溪水之中,宋日暮这才收回目光,对身边的剑侍道:“这下知道为什么了?” 剑侍道:“圣人之下敢布局者,唯有国士大人。” 宋日暮不为所动,待其话落后转身离开。剑侍随即跟上,心中仍在感叹眼前这位国士的智谋之深。 陈俊山、秀林峰二人灰头土脸地离开野芳亭,说是丧家之犬但也不至如此。 陈俊山望向的半空某处之下的大地之上站着的便是此方兵家圣人朱师,虽说只是一具道外化身,但属于圣人的气息不假。其身旁还站着一位曼妙少女,虽然稚嫩,体态却发育极好,丝毫不输于胭脂评上的美人,便是那美名“月容”胭脂第一在其身旁怕也黯然失色。 “爹,为何要救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圣人之女,可终究只是个少女,对于父亲做的这件看不到眼前利益之事很不解。 朱师笑着回道:“你要记住,利益不要只看眼前,眼光要长远!这一点,你还是得学学后岚的金銮殿国士宋日暮——你说是吧?” 朱师转头,对着一处极不显眼之地突兀地说道。朱婗随这位“爹”的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有人,就当疑惑之际,当朝金銮国士的声音便响起:“想不到就算有隔绝气机的问道山符箓,竟也蒙蔽不了圣人感知啊!若下次有机会再面对圣人,一定不会再有此侥幸之心了。” 朱师面色不改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布局,我只是懒得管。” 宋日暮明知故问道:“朱圣既然知道,又为何助我一臂之力?” 朱师不语,意味明显。 宋日暮讨了个无趣,没在这个话题深究,这才开门见山道出来意:“朱师肯助我一臂之力,必然有所求吧?” 朱师没有掩饰,点头道:“此剑一出,小镇必有大祸。我想与你后岚做个交易,不知道你这金銮国士能否决定?” 宋日暮并未接话,静待面前圣人开口。 朱师道:“我会给后岚一柄此剑的伴生剑,作为交易,你后岚当将十年国运注于德丰镇,以此来遮蔽天机。” 十年国运! 纵然宋日暮已经想过无数代价,却还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试想一位皇帝在位能有几年?十年国运可谓极其珍贵,但这名为“龙臻”的伴生剑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但十年国运的价值也非比寻常,这决定,他宋日暮当真做不了。 朱师见其沉吟,挂起笑容道:“事关重大,还请国士慎重思考。” 宋日暮辞别,朱师面色和蔼。 第179章 局势 在县城休整的这几日,宁升游走于各大茶楼酒楼。此处人流众多,形形色色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能带来不同的消息。 宁升从一位茶客口中得知,近些日子隔壁后岚国会有一柄仙剑问世,届时诸多用剑修士都会前去观出剑礼。那南溪镇一下成了后岚国最闻名的小镇,此刻不光镇内人满为患,周边空地都建起临时行宫。 身处大丽武灞山时,宁升只一心修炼,并未关注王朝之外的事。而今走出了王朝,顿觉豁然开朗,听到了许多之前不曾听闻的名字和事迹。他也无法想象某些人真的能够为了眼前巨大利益而放弃尊严甚至是人族信仰,更忘了其国祚之所以能在那场灭世之战中得以保存是先辈们以血肉之躯堆砌而出的。 这场灭世之战的战火烧到了东神州的每一个角落,妖族那座人头山便是那个时候筑成的。说是三十万人族修士的头颅,实际远远不止!修士都死了这么多,死去的无辜百姓的数目更加骇人。 东神州人族圣人全部战死,身死道消化作天道气运庇佑人域。天降数道雷罚,配合人族修士齐力轰杀妖族大能。妖族次等生灵涂炭的行为早已惹怒天道。 如今妖族卷土重来,莫非又要掀起灭世之战? 遥望妖域的大丽皇帝朱定安如此想着,拳头不自觉紧握。千年前那场灭世之战,纵使人族众志成城也仅是惨胜。而今人族四分五裂,再面对气势汹汹的妖族大军是否仍能屹立不倒? 天上文曲星下降三厘莫非就是人族气运由盛转衰的预兆? 朱定安不敢再如此想下去,生怕动摇了心中想法。铜陵关战场双方战损在伯仲之间,算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但长定城战场的状况不容乐观,整座长定城已经化作废墟,修士大军不得已后退十里,依据天险搭建最后的防线。 石蒙见长定城战场已取得优势但辛陇带领的妖人大军始终止步铜陵关,不由得大怒,千里传音质问辛陇为何铜陵关仍未被攻下。 若说辛陇存心保留实力倒真是冤枉他了,铜陵关的魔族被那紫泽真君杀破了胆,不知何时又传出有人继承了紫泽真君道统,不用多久便可再现一位战力无匹的人族修士。 没有骁勇善战的魔族助力,辛陇有心不计战损强攻铜陵关最终也只是有心无力,只得作罢。本就心情烦闷,石蒙又千里传音质问自己,火气一下子窜上心头,“你认为我故意保存实力,好在妖族统治东神州时多几分底气?” 石蒙冷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 辛陇冷哼一声:“那我等立刻统计战损,看看究竟是你军队损耗严重还是我?!” 石蒙道:“你有怒气,我当然也有!你战损严重是我的原因?现在的事实就是我攻下了长定城,而你连铜陵关都没踏破!” 辛陇十分憋屈,“仅仅攻下一座边城而已,可曾见你的大军一举南下?还不是被修士大军阻隔至天门山外?”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此时却有第三个声音于二人心间响起:“现在并不是内讧的时候!若是想拿下东神州,我们三人必须精诚合作。” “那木兄说说我们该如何合作?” 木峎道:“我已经布好了局,那些投靠我们的人族王朝很快就会发挥作用了!届时两大战场的压力会骤降,你们只需抓住机会一举击破防线!” …… 宋日暮站在山巅眺望远方,不出一盏茶时间便有一柄传信飞剑萦绕其周身,正是妖帝木峎亲笔信。摘下飞剑,以心念扫过剑身,其内讯息被其尽收眼底。信中内容果然如他所料,要对大阳朝下手了。 大阳朝与大丽朝接壤,将北蛮王庭与后岚国隔绝在外,算是大丽朝的一道天险。如此关键的位置,当初大庚朝选择投靠妖族,无异于将大丽朝西门全面开放,妖人大军可以直入本国边境。 与此同时,北蛮王庭皇帝也受到木峎的亲笔书信。阅读完信中内容之后,闭上眼揉搓太阳穴,十分疲惫。 一旁侍官立刻上前,轻声询问道:“陛下,偏头痛又犯了吗?” 北蛮皇帝摆手示意侍官推下,强行提起一口心气颁下一道圣旨。太尉携旨统兵,足足十万人浩浩荡荡集结于京城百里之外的郊野。随着太尉一声令下,大军即刻朝大阳边境开拨。 这十万人仅是先遣部队,还有十万士卒正从全国各处压进大阳边境。 祝白日站在新建的观星台,身边侍官正在汇报绣衣使者传回的谍报。 侍官已经满头冷汗,越读越心骇,刚刚建朝的大阳又要迎来激烈战火,且这一次的战火更加炙烈,稍有不慎便会将大阳国祚灼成灰烬。 反观祝白日却是一脸常态,他早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只是取下法神弓,神色淡然。硕大的京城空无一人,纵然木峎有心渗透大阳内政也无得到半点有用讯息。 祝白日走下观星台,走至案几旁,侍官见状立刻开始研墨。祝白日抬腕许久却不见落笔,可见其心境十分混乱,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般镇定。足足保持这个动作有半个时辰,祝白日终于落笔,却只写下一个“竹”字。侍官满眼疑惑,却不敢出言询问,陛下写下“竹”字必然有其深意,自然不是自己这种低贱之人能明白的,于是只默默接过传信飞剑退出了大殿。 …… 阿蛮啃着烧鸡,望着周围草木丛心中难得清静许多。温九依旧是读书人姿态,看到这富有生机的一幕忍不住吟诗作画。在阿蛮看来,画作还凑合,那诗句简直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每当这时,温九总会撇嘴道:“你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这诗句中的真意?”当然他说出这句话后每每都会听到阿蛮的一声冷哼。 三人早早到了军营,主将了三人一同前来,便理所当然将他们分到一队。阿蛮求之不得,南宫渔无所谓,倒是苦了温九,只觉得自己是盏明灯只为照亮二人的爱情之路。 温九隐隐约约看出南宫渔对阿蛮有点意思,但眼下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这才把好感藏匿于心底。反倒是阿蛮被蒙在鼓里,当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温九透过树木间隙看着远处军营轮廓,问道:“据说北蛮皇帝最近迷上了看戏听曲,在宫中养了一大批戏子,不知底下军队是否会效仿。” 南宫渔道:“军队里有严格的军法,想必不会有戏子在军营之中。有些东西是别人想让你看见,没准北蛮皇帝正在藏拙,以求妖族不觉其功高震主,倘若有朝一日妖族真的统治了东神州,不至于被卸磨杀驴。” 温九又问道:“那南宫姑娘觉得妖族真的能统治东神州嘛?” 南宫渔当然摇头,神色凝重道:“我人族有这么多强者,又受天道眷顾,怎会被妖族倒反天罡骑在头上?” 温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南宫姑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阿蛮脸色讪讪,见温九与南宫渔聊得火热,虽不至于心生醋意,但终究心里不那么舒服。起初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此刻也参与其中。许是二人心有灵犀想要捉弄阿蛮,在他开口后竟齐齐闭口不与,惹得阿蛮一阵尴尬,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此刻尴尬地不止阿蛮,还有宁升。他本要离开茶楼在城中闲逛,却被一只黄狗拦住去路。黄狗不断冲其狗吠,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好奇这青年究竟做了何事让黄狗对其穷追不舍。 宁升佯装愤怒,“你再跟着我,我便杀了你持狗肉!” 黄狗非但不怕,反而叫得更大声。 宁升头大无比,他不可能当街屠杀这只黄狗,一来不知其主人身份如何,而来街上行人都驻足观望,自己恼羞成怒杀了黄狗不免被人看低。 宁升取出上好牛肉朝其掷去,哪知黄狗根本不理会,反而将这行为认为是在挑衅,后腿一蹬地直接朝他飞扑过来。宁升当然不惧,后腿半步,左手自然抬起随手便捏住黄狗脖颈。 原先气势汹汹地黄狗被忍捏住脖颈,立刻呜咽呜咽地惨叫。行人纷纷投来鄙夷眼神,明显看出宁升是为修士,竟然与一条黄狗计较,岂不是自掉身价? 不久黄狗的主人走来,见宁升竟然掐着自己狗的脖子,瞬间便怒了,“你是谁,为何掐着我狗子的脖颈?莫非是想当街虐杀动物?” 宁升随手将黄狗掷给那人,淡淡道:“养狗就要约束,不然成了丧家之犬就不好了!” 来人大怒:“你在咒我?” 宁升不予回答,转身就走。 来人立刻掏出匕首,冷声道:“你可知道家父是谁?” 宁升本不想理会,但此人咄咄逼人,见自己不理会,甚至持刀冲了过来。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倾力一刀连宁升的护体罡气都未破开,甚至被反震之力震裂了户口,鲜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 第180章 纠纷 周围人纷纷离开,唯恐被祸事波及。黄狗的主人可是县城大户张家的少爷的用人。张员外的嫡长子本就是个纨绔,养出来的下人平日里也跋扈至极,并未将百姓摆在眼中。 那青年教训了这佣人,算是解了他们的心头之恨。可又害怕少侠因此吃了亏,纷纷提醒道:“这是张家少爷的佣人,少侠你赶快离城去吧,免得待会官兵来了将你捉入大牢去。” “是啊是啊,张员外在城中极有实力。说句难听的,他有很多法子可以让少侠你死得不明不白!” 佣人立刻横了那人一眼,默默记下其模样,冷笑道:“我已经记住你的模样了,你会为刚才污蔑张家的话付出代价的!” 提醒之人心如死灰,里衫被冷汗浸湿,双腿直打颤恨不得跪下来朝那佣人磕头求其放过自己。正思索要不要跪下求饶时,他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自己,抬头一看竟是那位少侠。 少侠为其出了口恶气,他们自然是感激的。但眼下也不敢多语,毕竟少侠拍拍屁股就能远走高飞,他们的家庭可都在这。 宁升问道:“你刚才是在威胁他么?” “你可知张员外在城中的势力?”佣人便是再嚣张跋扈也知道面前这人他打不过,便搬出后台希望眼前狂妄青年能畏惧认错。 哪知宁升不吃这套,反问道:“张箜篌?很强嘛?!” 围观之人纷纷向其投去惊恐眼神,其中一人善意提醒道:“少侠你就此离去吧……张员外真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宁升不为所动,步步向佣人走去。刚才那一刀刺得佣人胆气全无,连忙后退几步,声音都在打颤:“你敢当街杀人?有没有将王朝律法放在眼中?!” 宁升露出疑惑表情:“我何时说过要杀了你?” “这……”佣人一时哑口无言,但一对眸子始终盯着宁升,“你是将种子弟?” 宁升摇头:“不是,只是路过这里的一位心怀善意之人。” 佣人再问:“官宦之家?” 宁升再度摇头,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神色:“我说了,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是你的狗当街乱吠甚至企图伤人,是你咄咄逼人要仗势欺人!” 佣人连连说出三个“好”字便带着黄狗离开了此地。临走前仍不忘放句狠话:“有种这几日你不要出城!” 宁升谈坦然向前踏出一步,吓得佣人立刻加快了脚步,速度竟比黄狗还快。观其慌乱的背影,真如丧家之犬。 众人平日里都或多或少受到过张家的欺辱,如今见到张家跋扈的下人吃了瘪,只觉大快人心。 却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满脸沧桑却慈祥的老者,由内而发的担心做不得假,“孩子,你斗不过张家的!张员外上面有县令撑腰,我的孙子也是一名修士,看不惯张员外压榨百姓便走进张家与之理论,结果再也没有走出……那座府邸!他已经死了五年了,死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啊!” “竟有此事?”宁升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上心头,问道:“老爷子你没有报官?” 老者无奈摇头:“王县令与张员外沆瀣一气,就算报官终究也是自讨苦吃,叫张员外知晓了甚至要将我们全家赶尽杀绝!” 宁升不自觉握紧拳头:“若此事当真,我定会让张员外付出应有的代价!” 老者苦涩摇头道:“孩子,我与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让你为我家孙子报仇,而是想提醒你珍爱生命,莫要因为一时冲动丢了性命,就像……我的孙子!” 老者满眼遗憾,自家孙子已经是位修士,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可惜……一切都毁在了那个冲动的夜晚!他多么后悔那晚没有劝住孙子,这令他十分自责懊恼。 宁升笑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方才与那佣人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我家中有人在朝廷做官,而且还是大官!此事既然让我知晓,我一定会让其付出惨痛代价!” 听闻少侠家中有人在朝廷做大官,周围受过张家欺侮的看客纷纷开始倾诉张箜篌的恶行。其中有人不乏对宁升这番话感到怀疑,有人出声询问:“少侠家中真的有大官吗?” 宁升眼神坚定道:“千真万确!既然我已将这话说出口,就一定说到办到!” 有人道:“少侠这气质,这着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显然是高门望族子弟出门历练的。”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再无顾忌地吐露张箜篌的种种恶行。欺男霸女都是最轻的罪行,凡此种种令人冷峻不禁。 宁升眼中怒火越发浓郁,静待张家嫡长子压抑不住怒火找上自己。若只有此事,张家大可以将全部责任推到佣人头上,张箜篌和其儿子不会损失半点利益。他要做的是让张家在城中彻底除名! 倾诉完郁结心中许久的话语,众人神色轻松,其中有几位受张家严重迫害的痛苦落泪,恼怒得浑身颤抖。宁升一一安抚众人情绪,这时官兵冲开,呵斥道:“何人胆敢当街闹事?来人,将那青年给我拿下!” 宁升一脸笑意,转身正对几位官兵,渐渐散发威压。官兵们不自觉间脚步越发沉重,最后竟连稍稍挪动脚步的力气都生不出半点。他没想到张家的动作这么快,既然如此想死,自己又何必拦着? 宁升眼神一寒,问道:“几位所说的当街闹事之人可是在下?” 为首者咽了口吐沫,眼神十分忌惮:“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当街行凶杀人,所以特来此……勘查现场,核实情况!” 宁升冷笑道:“可你一来就要拿下我,请问这就是你说的核实情况嘛?”说着,他步步走向那人,眸子里流露出冰冷杀意。 为首者宛若置身冰窖,一股恶寒自脚底升起,惊恐道:“你想干什么?屠杀城卫军士卒可是天大的死罪!” 宁升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天真!” 一滩黄色液体顺着其裤脚流到地上,堂堂城卫军士卒竟然吓尿了?宁升一脸嫌弃,抬脚将其踹飞,冷冷道:“告诉张箜篌,我腾怀顶上他了!” 夜晚,县尉亲临张宅。 县尉小心翼翼道:“张家主,近些日子城中又有出头鸟。他听了那些贱民诉苦,说已经盯上你了。” 张箜篌放下青花瓷杯,气定神闲道:“什么身份?” 县尉道:“听您府上的佣人说就是个没钱没势的过路人,想必是那惩恶扬善的墨家游侠。近些日子妖魔大军正在城中休整,县令的意思时不要将事情闹大。” 张箜篌淡淡应了一声吼给县尉递去一杯茶:“县令大人有没有与你说关于他的官场升迁一事?” 县尉接过茶杯,摇头道:“县令并未在我面前提及过此事。” 张箜篌点点头,这一次演出算是得了董策将军欢喜,阳马兄必然回官升一品进入郡城做官,那么自己的势力也能随之扩张至县城之外,到时候张家产业的收益无疑会翻几倍。 城中的出头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位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天就会成为一具死尸被抛尸井中永远别想见到天日。 张箜篌道:“这出头鸟一事还请县尉大人劳心,我会备好礼品亲自登门道谢的!” 县尉会心一笑,将茶杯放在案几上,随后大步流星走出张宅。 张箜篌靠着椅背,至始至终都不曾将“腾怀”放在眼中。 牧晴看见宁升风尘仆仆,且脸色十分冷峻问道:“老大,发生啥事了,怎么冷着脸?是不是城中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冲撞了你?你与我说,我这就将其生吞活剥了!” 斯坦启冷眼看着殷勤谄媚的牧晴,但同样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心境沉稳的宁升如此神情。 宁升讲街上发生的事与百姓口中关于张箜篌的种种罪行一一说出。牧晴感触不深,反倒是斯坦启反应巨大,“这张箜篌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待会我就用长枪挑飞了他的脑袋。”张箜篌的行为让他联想到了伊乙的悲惨遭遇。 宁升摆手道:“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如今只需静待张箜篌派人行刺我,切记如果有人动手一定要活捉!” 且不说宁升经历过多少凶险之境,便是那晚的抱剑男子的剑气长都足以在这县城掀起滔天巨浪。且不说宁升自身实力如何,身边二人都是实打实的十层境修为,这小县城能有一位九层境修士坐镇都算是天大幸事。 是夜,客栈外便悄然聚集一群黑衣人。为首之人气息绵长却霸道,毫无疑问是位武夫。之所以不带纯粹二字,是其腰间还悬佩有一柄飞剑,许是学会了些练气士的驭剑术。 御剑术与驭剑术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天差地别。所谓“驭”只是驾驭,仅仅只能控制飞剑而无法达到如臂驱使程度。御剑术讲究极多,最重要的便是与飞剑心神合一,显然武夫并不能做到这一点。饶是如此,这武夫也是城中有名的杀手,出手十次从未失手。 第181章 刺客上门 宁升早早察觉客栈外有几道气息正悄然而至。他睁开眼走至窗边,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想必是宵禁制度的原因。虽并未看见刺客身影,但流露而出的气息做不得假。宁升看似随意瞥了一眼街道,实则暗暗将五人位置记下。 宁升走出房间,唤来了斯坦启和牧晴,将除武夫外的四位练气士位置在地图上标注好并叮嘱一定要活捉。 那晚院落袭杀已经过去半月时间,魔族又天生好战,斯坦启更是其中佼佼者,此刻手中的长枪早已饥渴难耐,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刺客面前,用枪尖挑破他们喉咙。 妖族嗜杀,但牧晴与宁升久久接触后渐渐淡化了心中那份杀戮心,但这不代表遇见了仇敌会手下留情。她出手的速度比之斯坦启更快,转瞬间已离开客栈,手中大地之棍闪烁淡淡的黄色光辉。 几乎一瞬,其中一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住丹田表情十分痛苦。他连牧晴是如何出手都不之战,一身修为便付诸东流。不仅是修炼根本被毁去,就连引以为傲的上好根骨也被出捶称齑粉,整个人倒在地一动不动,仿佛只剩下血肉之躯。 身旁人大惊,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已经猜到出手之人修为之高远非自己能敌。但此刻想退已经来不及,他只感觉一道神识锁定,下一刻便有一根巨棍迎面回来。 此人几乎来不及害怕,立刻催发护体真气,同时食指上的储物戒指一闪,身上便覆有一层盔甲。饶是有护体真气与铠甲的缓冲,这棍子落下的力道也极其霸道。他只觉自己迎面撞上一座大山,浑身骨头发出咔嚓一声,竟然全部短接,如身旁同伙一般有心抵抗却身体绵软,仿佛只是元神寄居其中。 接着便有一道倩影从远处走来,宛若拎小鸡似的抓住二人衣襟就这么提着他们走进了客栈。 与此同时,斯坦启也以相同姿势提着二人走进客栈。暗处的武夫见这一幕,不再有行刺之心,当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转身与走时,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定睛一看竟有一柄飞剑悬停于后脑大穴,仿佛只遭踏出一步就会被其削去头颅。 飞剑方向走出一位神色坦然的青年,带走近看清面貌之后他便彻底心如死灰,此人正是今晚要行刺的目标。 宁升一脸笑意地看着武夫:“来都来了不准备进去喝杯茶再走?” 武夫胆气全无,想要逃遁却只有心无力。双腿仿佛被焊其在地上,连挪动步子都成了极其艰难之事。“阁下想要如何?” 宁升脸上淡淡的笑意令人胆寒:“这句话应当是我问吧?” 武夫沉默以对,仿佛已经认命。 见其不语,宁升主动道:“作为刺客你早该知道会有失手的一天。好在你这次失手遇见了我,我这个人不喜欢赶尽杀绝,只要你为我作证是张箜篌派你刺杀我,我便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武夫立刻拒绝:“想让我得罪张员外,这是绝不可能的!”县令王阳马或多或少会受官身束缚,某些事不会去做。但张箜篌绝对是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心狠手辣之人,若是得罪了他不论你修为多高最终也只是一具枯骨。 宁升渐渐失去耐心,单手握拳直接砸断了武夫一条胳膊,“你害怕张箜篌就不害怕我?” 武夫道:“你不过是位路过的游侠罢了,终有一日会离开。但张箜篌的根底就在这,只要有王县令在,任何人都翻不了天!”说罢之后,眼神带着坦然,如同彻底看淡了生死,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宁升冷笑道:“看来这王阳马收拢人心的手段有一套,县城之中这么多人都怕触怒他?但是……你们惹到我,就算你们是县城的天,我也能给你们捅破!而你不愿意合作,那便去死吧!” 飞剑灵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武夫胸膛,将其生机彻底摧毁。原先气息绵长、血气旺盛的武夫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地,身上并无半点温度。 就在武夫倒地之后,立刻有诸多官兵围了过来,火把上的火光将街道照耀得宛若白昼。 “城中正在宵禁,尔是何人,不光无视宵禁制度甚至还当街行凶杀人?”为首武官横眉冷对,只感觉面前青年镇定自若的表情是在挑衅自己。“来人,将凶手速速拿下!” 宁升一脸戏谑:“倘若倒地死去之人是我,这位武官是否会仍会这般及时赶到?” 武官被问得一怔,片刻之后又恢复一脸冷色:“本官一向奉公执法,从未有过私心,不知阁下何意?”其语气里的心虚昭然若揭。早在几个时辰前他便收到县尉命令,并未派遣士卒愚蠢巡逻,只自己一人于远处官网。果真如宁升所说,若是武夫锤爆了这青年的脑袋,自己绝对会视而不见。 “我是何意,你心知肚明!” 武官彻底暴怒,眼前青年三番五次挑衅自己威严,得罪了张箜篌还有恃无恐,简直猖狂到了极点。以为是位修士就可以目中无人?小子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以为是位修士就可以在城中肆无忌惮,张员外的强大远非你能想象。 殊不知这位武官才是坐井观天之人,若是当下宁升亮出身份恐怕都要被吓得匍匐在地、屎尿失禁。 武官冷喝道:“愣着干嘛,还不将此人拿下?” 周围士卒心底十分害怕,此人可是一剑打杀了刺客榜前十刺客的存在,若是发起狂来恐怕连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见身边士卒迟迟不动,武官十分满目,再一次感觉威严受到了挑衅,怒斥道:“此人已经触犯了王朝律法,倘若还敢拘捕,那便是杀无赦!你们害怕什么,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周围士卒十分不满,觉得武官站着说话不腰疼,若真不害怕怎么不亲自动手?但碍于其品级更好,既然下达了命令就必须遵守,否则违抗军令的后果很严重! 宁升并不反抗,姿态阑珊地对武官道:“你怎么抓的我,就得怎么放!到时候不仅是你要丢了脑袋,县尉、张箜篌和王阳马都保不住项上这颗人头!” 武官十分不屑,可偏偏不敢上前动手,只冷冷地瞪了其一眼便转过身子。周围士卒看见这一幕,内心十分鄙夷。 宁升被押入大牢,牢狱被设下某种阵法,可以凝滞修士体内真元流转,但品阶十分低下,对宁升几乎毫无影响。 牢狱之中,宁升见到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于是问道:“兄弟,你被抓入这大牢多久了?” 那人闻言一愣,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特殊的牢狱中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因为久久不与人交谈,导致其语言功能都有些退化,甚至性格都孤僻起来,良久之后才艰难吐出两个字:“五年!” 宁升立刻联想到大街上遇见的那位老伯,追问道:“你家中是不是还有没有空位老爷子?你被捉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十六岁?!” 此人神情呆滞,但听到宁升这段话后突然双眼迸发出精光:“你见过我爷爷?” 宁升点头道:“昨日才见过。” “他现在还好吗?身体是否硬朗?没有因为我伤垮了身子吧?” 宁升道:“他现在一切都好,就是提起你时仍会忍不住落泪。” 名叫冬仓的年轻人眼神旋即又黯淡下来,自顾自摇头道:“出不去的,永远都出不去的。我们会永远地活在这暗无天日的骨牢,直到生命结束!在这里,甚至连自杀都是奢望。” 说罢,冬仓安静下来,靠在墙边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宁升觉得其已经初露疯癫迹象,倘若不加以管控怕是会彻底神智不清。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位老爷子与自己说了许多,其中便有关于冬仓父母之事。 冬仓父母在其很小的时候就意外去世,其从小就由爷爷一人拉扯大。好在在十五岁时被某位修士看中天赋,为其开脉后留下一本功法以供其修炼之用。在这边境小城中,成为一位修士无疑是一件极其光宗耀祖之事,未来一老一少的日子将会逐步地好起来。只可惜…… 宁升道:“我有办法让你我二人安然离开此地,不知你可愿听闻?” 冬仓明显不相信,自己初入骨牢也是如身边青年一般信心十足,足足五年的失败彻底磨去了他的心气,只想在这骨牢之中等到生命结束,好快些上黄泉路上追寻爷爷。 宁升道:“你相信我,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打开骨牢放我们出去。” 冬仓依旧沉默,显然并不相信宁升的话。在县城中,唯一能压张箜篌一头的便只有王阳马,只可惜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但凡被押入这骨牢的都逃不了一个下场——成为一具枯骨。 见冬仓仍不相信,宁升也不准备多费口舌,盘坐在湿漉漉的草铺上,开始蓄积剑气。抱剑男人的《剑气长》并不复杂玄奥,想要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大战力就在于平日里的点滴积累。 冬仓瞥了一眼宁升,忍不住提醒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骨牢有阵法,你体内的灵元根本流转不了!” 宁升微微一笑,并未作答。接下来便见一支飞剑萦绕在周身,天灵盖上涌出丝丝缕缕剑气汇入其中。飞剑宛若个无底洞,贪婪地吸食着剑气而丝毫没有饱腹架势。冬仓瞪大双眼,惊愕道:“你竟然能动用灵元?” 第182章 朱婗 茅草屋外站着一位女子,体态丰腴,简直天生媚骨。 “屋里住得可是王明然?” 女子的声音只能算是普通,算不上甜美。 王明然心中一动,黄庭真元重归于丹田气府之中。修炼被打断,莫名怒火夹杂于胸,令人心感不快,少年打开门正要见是谁“光临”自己这陋室,刚打开门,仅是一眼,便吞咽口水,浑身燥热。 少女掩口轻笑,心说这这少年果真是凡夫俗子,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十境修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十境修士,不知会不会挖了自己眼睛赔罪。 正当思索间,王明然回过神,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姓名?又如何知道我家住于此?” “我爹是……”少女本想说——我爹是此地圣人,但想想一下子说出身份实在无趣,便咽下后半句话,轻笑道:“我爹是小镇的打铁匠,跟我讲了你躺在溪水中死而复生之事,实在是神奇,便想着来见一见神人。” 王明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却很快被不着痕迹地掩饰,“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吧!” “也不请我进屋坐坐?”朱婗自出生便与剑为伴,所见过的人要么是老头,要么就是死板的修道天才,表情都如同死水般平静,今日见到个“活生生”的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王明然尴尬道:“陋室太差,还是不要脏了姑娘的眼了!我知道有一处地方,那里的景色极其宜人,而且还有甘甜的泉水。” 不卑不亢的少年令朱婗略有好感,看着面前仍有一丝天真无邪的王明然,鬼使神差之下道:“那快走?” 少年所说之处,称得上钟灵毓秀。且离小镇极远,没有半点喧嚣,静谧得让人心旷神怡、将杂念抛之于脑后。一向心静的少女初来此地,也为之咋舌,情不自禁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王明然觉得难以启齿,良久才面露难色道:“我想离开这小镇的,可……可迷了路。” 看到少年一脸羞红的表情,朱婗不自觉脸上挂起笑容,“为何要离开?” 王明然一愣,思索一番后才道:“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在王明然说话间,朱婗看了他一眼后便又将目光投向此地美景。他似乎谁都能骗,却骗不了这丰腴少女。圣人的女儿,眼力之高虽不至于比天高,总要比峰峦更接近天幕。少年心中想法,她早已了然于胸,为何明知故问也只不过是为了附和。 王明然脸色不在轻松,约莫一炷香后辞别离开,原地就只剩下朱婗一人。 少女驻足于原地,脸上笑容不断,似乎沉浸在幸福之中?她随手一挥,眼前景色消失不见。作为出生于此的圣人后裔,小镇方圆几十里之内哪处景色她哪个不知?此处景色不过是她通过术法将想象中的景色臆造的罢了。 可随即,少女又皱起眉头,将景色恢复如初。或许是怀旧,但更多的是…… 从此处望向远方小镇,只感觉如同一国玉玺,虽然不大,却威压滚滚。身处于此,术法禁绝,这正是为何此地毫无仙光的原因。将德丰镇一分为二的那条大道,似乎是一条裂缝,令人叹息。 这条大道的来历少女并不清楚,或许就是自己的爹朱师也不清楚,她猜测或许是剑仙一剑劈开?这点最为合理,每当走在这大道之上,总能感受到一丝淡若虚无的剑意。剑意通天彻地,似有不甘,欲将天幕洞穿。这份逆天剑意,从古至今无人胆敢领会。 心情不好的少年将往事化作一杯茶轻咽入腹,默默盘坐于床榻之上静心修行。修士的世界对他来说太过玄妙,这第一境都让少年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味地翻着黄庭经。 正思索间,脑中忽然闪现自己的那位师父,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实在是奇怪。便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恐怖的气浪几乎要将他的茅草屋顶掀翻。 王明然赶忙跑出屋外,见远处天边霞光万道,似有真龙环绕,庄严之中令人心生敬意。一股莫名的傲然于心底生出,少年向那真龙环绕之地猛地伸出剑指一指,大喝道:“千载无人堪风尘,我以长剑慰昆仑!” 不知少年从哪学来的一句话,也不管是否应景,就这么有感而生。还略显瘦弱的少年这一刻犹如立于天地间的巨人。 圣人气象一出,方才还是暗流涌动的小镇此时已是波涛汹涌。此象一出,意味着那柄“龙臻”已经铸成,这蕴含无限道韵法则的神剑,若是放在十二境修士手中,便是逆天也可为之。能够突破十五境、被称之为圣人所铸的剑有此神威毫不为过。 朱师之所以铸造这把剑,仅是为了镇压这片浩然天下边界之外的那些妖魔精怪。 魔族联手妖族欲占据这片浩然天下之事世人皆知,坐镇浩然天下的二十位圣人便联手施展神通,构建一座通天大阵,将二族挡在那回肠走廊之外。那次危机过后,浩然天下便流传着一条规矩,十五境修士封圣,必须对通天大阵进行加固。 这柄龙臻是要镇压回肠走廊的,自然不可能给予这些修士。但高品阶的神剑,往往都有伴生剑,他们所争抢的正是这龙臻的伴生剑——游蛟。 后岚国士如今正站在朱师道外化身跟前,由老北山俯瞰下方修士奔走,惬意轻松之感不觉涌上心头。 宋日暮腰间多出一柄品秩绝佳的长剑,剑气内敛,给人沉稳之感。若是将其拔出剑鞘,顿生狂傲不羁之意。若是让专修剑道的修士握在手中,剑意能顷刻叠上止境。 “我还有个要求,那便是赐这少年一段机缘。”宋日暮将手随意地搭在剑柄之上,语气略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朱师破天荒没有摆出圣人高傲姿态,点头道:“不用你说,我都想培养他。” “哼!”宋日暮当然不信,甩袖离开。 朱师脸色讪讪,可仍没有发怒。十年国运换一柄狂蟒,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得了便宜,也就是卖个乖罢了,我辈圣人能屈能伸嘛! 能从朱师手中交易到狂蟒剑,并不意味着能安然回宫。小镇内术法禁绝,以他十二境修士的体魄,倒是不惧,奈何小镇中的十境修士多如牛毛,群起而攻之,怕是十三境也撑不住。 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世人皆知,他宋日暮自然不会不晓。但他依然大摇大摆地走在镇中那条大道上,生怕别人看不见这狂蟒剑。 一路上,无数人的觊觎的目光投向狂蟒剑,恨不得马上抢来潇洒,却迟迟没有动手。宋日暮身着一袭青衣道袍,坦然受着众人目光。 宋日暮并未直接出镇,而是来到小镇中心,运足气力,大吼一声:“有胆的,便来野龙郊野芳亭,我一人打你们全部!若谁胜了我,狂蟒剑便是他的!”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雷声轰鸣。 朱师眉头微皱,似在埋怨,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几乎小镇之中所有人都听到这位后岚国士的声音,不待思考,随机离开小镇。 离了小镇,没了禁制,一身修为重新在经脉中流动,浑身舒畅至极。还未到野芳亭,便有人忍不住动手。有人带头,便会引起一系列争斗。整个德丰镇外的野龙郊混乱至极,如同末世降临,更似人间炼狱。 为了一柄狂蟒剑,修士们几乎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眼中只剩下浓浓的杀戮。玄阳府陈俊山一身十境修为毫不保留地施展,手中长剑被其舞得剑花翻飞,剑意浓烈,如同在世战神。加之有洞虚庭秀林峰一旁相助,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如虎添翼,数十位九境修士硬是被斩了头颅,血撒野龙郊。 这一日,小镇内的门都紧闭着。 混乱的人群之中,一个少年悄悄移动。只有一境修为的他若是被卷入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格外小心。 树大招风,陈俊山与秀林峰二人太过耀眼,从而引来一位十一境大修士注意。剑指向前一点,便有一道长剑虚影破空而去。剑气之快宛若流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却无人觉其灿烂,皆害怕躲避不及。 陈俊山本能感知到危险气息,不管是否真有,立刻摧动自己那件本命护身秘宝。玄天甲经真元注入,立刻显现道家符文,金黄色的符文熠熠生辉,比之剑气流光更加灿烂。 二者相触,刺眼白芒令人双目刺痛,下意识闭上双眼。白光之下,玄天甲出现一丝裂缝,紧接便出现龟裂纹,下一刻轰然碎成齑粉。而陈俊山狂呕一口鲜血,气机虚浮。 秀林峰本想出手,却被其拦下。 第183章 对峙 冬仓眼神浑浊,精神十分萎靡。失去了对新来宁升的新鲜感,靠在墙壁浅浅睡去。 不多时,走来一位狱卒,朝骨牢内观望了一番,看见正在打坐修炼的宁升,喝道:“你跟我出来,县尉大人要见你!” 宁升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冷意,飞剑陡然出现,炸出一朵剑气绚花。狱卒只觉面颊生疼,双手搓面一看竟满手鲜血,吓得立刻拔出悬佩腰间的弯刀,疑惑问道:“在这骨牢之中你怎么还能动用修为?” 冬仓被动静吵醒,见一柄飞剑竟然悬停于骨牢之中,下意识认为是有修士来取其性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骨牢五年的他对于生命十分漠视,认为苟活还不如早些去死,也能早些摆脱这猪狗不如的生活。 可偏偏在这骨牢之中连死都是种奢望,一旦生出寻死的念头浑身便会产生剧痛。这股来自识海的剧痛极能摧毁人之心气,令人生不出半点其他心思。放弃心中想法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冬仓只当牢外有位剑修,这柄飞剑便是其放入骨牢之中,为的就是取身旁人性命。忽然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身处骨牢,这群畜生怎么会轻易地杀了你?按照这群畜生的性情,指定要将一朵飞剑一寸寸没入其躯体,如蚕食桑叶那般逐步摧毁体内生机。冬仓作为过来人,深知此法带来的痛苦之剧。 想象中的惨叫如期而至,却不是宁升发出,而是门外的狱卒。狱卒觉得腹部一疼,下意识用手捂住丹田,却摸到一滩滑腻之物,正是自己的鲜血。钻心的疼痛令其满心恐惧,害怕下一刻就会悄无声息地被抹了脖子。 宁升冷声道:“告诉你们主子,想见我得亲自来!” 狱卒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转身跑出了牢狱。 冬仓愣住,眼前的一幕完全超乎他的意料。那个青年刚才是动用修为了?可是此地设有阵法,怎会如此? 宁升看出其疑惑,咧嘴一笑:“此地阵法已经被我破了。不仅是我,来此的所有修士都能动用修为!你何不试试流转灵元?” 冬仓面色苦涩:“我的丹田早已经干涸碎裂,三年前就不再是一位修士了。” 宁升问其是否后悔,这一次冬仓眼神不再浑浊,反而异常清明:“为了心中坚守的正道,一切都值得!” 宁升问道:“那你可曾想过你的家人?比如你的……爷爷?你的快意恩仇会让你的爷爷无时无刻不处于失去孙子的悲伤,甚至可能到老都无人送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孝之举?” 冬仓脸上露出迷茫神色:“难道我这么做真的错了吗?不对!自古忠孝两难全,想要为了天下大家就必须暂时舍弃现价!” “错了!”宁升呵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孝道都未做好,又如何能保证天下安稳?其实你大可以等修炼有成后再去解决张箜篌以正大道……” 冬仓无力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已经是一位阶下囚,甚至连修士身份都丢了。” 宁升道:“如果我说我能让你重返修炼一途,你是否会将我方才的那番话听进去?” 冬仓的眼神如同冰雪中的一簇炭火此刻异常灼热:“你当真能让我重返修炼一途?” 宁升笃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冬仓毫不犹豫,连连点头:“倘若你能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以后先尽孝道再为大道!” 宁升总觉冬仓如今的心理有些扭曲,许是在这骨牢一个人呆了五年的缘故。他很理解这份痛苦,当初在宁家时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个状态,全府上下竟找不出一位说话谈心之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孤僻性格。 宁升取出一枚带有黄色丹纹的赤红丹药递过去并为其介绍此丹的效用。身怀多种秘术的宁升自知与人对敌时灵元消耗巨大,甚至会面临漫天干涸的风险,于是就从鸾鸟阁购来药材简直了一小瓶回复丹田的丹药。冬仓的丹田伤得不如当初的牧晴严重,几枚丹药便可将其伤势全部恢复。 冬仓心里其实是怀疑此丹效用的,但想到自己如今已是这副惨淡模样,就算损失还能损失什么?无非就是贱命一条而已,若真如此反倒能算是一种解脱。 服下丹药,一股温热感觉从丹田涌来,旱田久逢甘露,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有痊愈迹象。若想恢复如初,得需要至少一月的静养。但好在眼下丹田已可以储存一丝灵元,别看只有一缕却能大大加快药力的吸收速度。 冬仓终于燃起希望,这一刻他无比渴望见到外面的世界,回到爷爷身边安心为其养老送终。当活下去的心思愈发强烈,识海中的波动愈发逐步强烈,神识逐渐有崩溃的趋势。 宁升立刻以掌心贴住冬仓眉心,将己身精纯的神识之力灌入其识海,为首稳住波涛汹涌的骇浪。冬仓只觉大脑一片清明,一丝清凉在脑中不断游弋,抚平着识海中的火热。 冬仓的情况逐渐稳定,宁升收回手掌,此刻县尉也来到了骨牢。 宁升凝视着县尉,问道:“我给你个机会,若你能把握未来这座县城便是你的!” 县尉饶有兴趣地看着宁升,静待下文。这座县城白有王阳马,黑有张箜篌,早已奠定了二分天下的格局。期间不是没有出现意外,但最终生存下来的还是这二人。王阳马担当县令的十五年来,朝廷共派下五位廉政使者,无一例外都被王张二人用钱砸昏了眼,对二人的贪污腐化视而不见。 宁升笑问道:“阁下莫非觉得强龙压不倒地头蛇?在下认为强龙之所以压不倒地头蛇是因为它还不够强!阁下觉得呢?” 莫非是离间计?县尉满脸谨慎,十分小心地揣摩着宁升的心思,却愕然发现自己看不穿其心思。如宁升所说,这是一个机会,至于是官场升迁还是就此身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宁升问道:“莫非阁下觉得我是在用离间计?对付你们这些人,我还不屑于用这些小计谋!” 县尉生出疑惑:“为何偏偏选中我?既然你如此坦诚,我便也说出我心中的想法。我的确认为你在用离间计,毕竟那武夫是我派去的。” 宁升云淡风轻道:“我知道这并非你本心。难道你真的觉得只是张宅的一个佣人冲撞了我,我便要让整个张家和王阳马付出代价?” “难道不是?” 宁升笑了笑:“阁下是在说我格局小、心眼小么?” 县尉冷眼盯着悬停于骨牢中的飞剑,没有回答。 宁升随手将飞剑收入乾坤袋,随后道:“是他张箜篌乱了规矩!扩充势力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自身这无可厚非,他张箜篌错就错在不该将魔手伸向无辜百姓!虽然我是魔人一族,但也知道祸事不及无辜者的道理。” “魔人?”县尉露出骇然之色,他当然知晓此次入城休整的妖魔大军全部都是妖域天才,随便一人背后都有庞大的势力,远非王阳马可比。倘若这次张箜篌得罪的真是魔人,下场……会很惨!“阁下所言可句句属实?” 宁升悄然散发魔人气息,除此之外再无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凝视县尉,便令其胆战心惊。“这下你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县尉感受到魔族气息,不再犹豫,立刻答应愿为宁升效犬马之劳。 宁升掐指一算道:“眼下董将军应当到了王府,只要你肯指证张箜篌派人行刺我,这县令官位便是你的了!” 县尉知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想活就只能指证王张二人。正要说话,骨牢之外走近一人,是此城县丞。 县丞心有余悸道:“董将军已至县令府,为解开误会特地请腾公子前往府上诉说经过。” 县尉见其心如死灰,便以后县城的天终于要翻了,当下不再犹豫,与宁升对视一眼,表明心意。 宁升心领神会,对县丞道:“县尉大人也是此事的知情者,可否请他与我一同前往县令府?” 县丞没有拒绝,三人一同离开。离开骨牢前,宁升特地叮嘱狱卒等冬仓醒后将其奉为上宾对待,稍有怠慢便要以命相抵。这群狱卒并不无辜,平日里仗着王阳马的威名兴风作浪欺压百姓,几乎和土匪无异,死了反而大快人心。 县令府。 王阳马十分惶恐,神色之中的无辜发自内心。他从未听属下报告过骨牢新添人的名单,夜从未授意过刺客行刺魔族魔宗之子,这明明是无妄之灾!“董将军,这一定是个误会!” 董策脸色冷淡道:“等腾怀来了,一切都会明了!” 不多时,宁升三人走进县令府,由管家带路,一路行至会客厅。王阳马望过去,心中不免疑惑:为何县尉也在? 董策声音清冷,看得出是在压抑怒火:“腾怀,你将事情经过说一遍!” 宁升向董策施抱拳礼以表尊敬,随后冷眼看向王阳马道:“王县令联合张员外派刺客于夜间行刺我,若非我竭力自保反杀刺客恐怕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嫁祸!赤裸裸的家伙!果然魔族之人没安好心,进入城中哪是休整?这分明是来烧杀抢掠来的!王阳马虽心中如此想,但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姿态放得极低:“腾公子此话怎讲?我从未授意过下属对你做出行刺之举,况且你我之间并无恩怨,我又何至于此?” 第184章 对峙(2) “何至于此?”宁升哈哈大笑道:“我不过打了一只当街冲我狗吠的黄狗,便被张箜篌记恨在心。兴许是你们在这县城作威作福惯了,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就要将我虐杀泄愤,这难道不是动机?” 王阳马耐着性子、压抑怒火,努力让语气显得和善:“腾公子,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话未说完,他便蓦地闭嘴,终于明白县尉为何会在此地,看向其的眼神多出几分冷战与杀机。 “证据?” 宁升以眼神示意县尉,县尉心领神会,立刻将那晚张箜篌的话原封不动地公布出来,同时也表明张箜篌能有如今的势力全是王阳马在暗中扶植,若此事没有县令授意,就算张箜篌势力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阳马彻底怒了,语气之中威胁气息浓郁:“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县尉眼神坚定道:“董将军,在下句句属实!这王阳马任职县令的十五年,县城不知出了多少命案,但都被其强行压了下来。其中背后凶手皆是张箜篌,而为之兜底的便是眼前这位王县令!” 董策对此不感兴趣,他只关注一事——“腾怀”遇刺!“废话多说无益,就事论事,眼下竟然有了人证,王县令莫非还要狡辩?” 王阳马终于不再压抑怒火,呵斥道:“我从未做过此事,诸位想要吞并县城便直说,大可以不必用这种污蔑手段毁我清誉!”眼下不求升官,只求能保住县令一职,只要自己还是县令,等妖魔大军一走,这座天下仍是自己的。 此刻,又有门房前来通报,说郡守已以后府外。王阳马心中疑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客人”上门?光一个董策便叫自己手足无措,这郡守此行何意? 郡守身后跟着官兵,当见到王阳马时立刻一声令下,近五十名士卒将其团团围住。王阳马顿感不妙,立刻道:“郡守大人这是何意?” 郡守冷冷道:“有人举报你恶意破坏与妖域的合作,同时收受贿赂、以公谋私甚至妄图杀害魔宗之子腾怀,种种罪行昭然若揭,你还有何话要说?” 王阳马委屈地噗通跪下:“属下从未做过此事。大军入城休整,我也是以最高待客之礼迎接,不曾有过半点怠慢!我知道王庭在与妖域合作,怎么在这关键时期派人行刺腾公子?这一切都是这县尉编出来的!” 宁升只是冷笑,因为好戏这才开场。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又有六人走进县令府。走在最前的一男一女的分别是牧晴与斯坦启,身后跟着的便是那晚行刺被废去修为的四人。 …… 秀林峰施展缩地成寸神通术法,带着陈俊山立刻遁出数十里之外。 十一境修士加入战场,那些九境修士自觉退出战场,个别惜命的十境修士亦是如此。 整个野龙郊顷刻间安静许多,不再如先前那般混乱。但是满地鲜血,随处可见的尸体仍令人触目惊心。 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灵活地穿梭于其间,避重就轻,看到这满地鲜血,身体止不住发颤,却仍在坚持走下去。 逃走的陈俊山、秀林峰二人如今极其狼狈,陈俊山丢了一件护身秘宝不说,甚至连十境修为都隐隐有跌落之势。 正当他们以为逃出生天之时,一青衣道人笑着迎面走来,秀林峰定睛一看,松了口气,“在下是洞虚庭掌门秀林峰,见过国士大人!” 宋日暮冷哼一声,一记掌心雷拍过去。紫色电光加上轰鸣雷声,摄人心魄。秀林峰双目瞪圆,怎能想到国士会出手。胸膛被掌心雷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如注。 一旁陈俊山见此,毒火攻心,再度呕出一口炙热鲜血,“他可是皇帝册封的稷下术士,国士你这是为何?” 宋日暮冷哼一声,“只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陈俊山如置身冰窖,心顷刻跌落谷底,“难不成那孩童有深厚背景?” 宋日暮懒得废话,随手掐诀拍出,将二人修为打散。一身修为付诸东流的二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躺在地上,便是连坐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宋日暮转身离开,始终未曾看过二人一眼。 怪只怪你们敢动我的棋子。 不知是巧合,还是宋日暮特意安排,很快王明然便找到此地。 本就奄奄一息的二人,看到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为蝼蚁的少年,万念俱灰,二人相视一眼,闭上双目,静待死亡。 见到那日一言不合便将自己先天之炁打散一半的二人,王明然不再抑制戾气,将丹田之中的真元运于拳锋,正要一拳捶下,突然想到什么,拳头停在半空久久不落。 二人已经做好死亡准备,但那预料中的死神却迟迟未来。陈俊山试探地睁开眼,见这少年上下打量自己,不禁问道:“为何不杀?” 王明然嘴角挂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道:“想和你们做笔交易。” 陈俊山愣住,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突然觉得他不如看起来这般普通。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俊山一听秀林峰说出此话,心中怒气再也按耐不住道:“你这废物还敢说话?你我二人落得这般地步,都是因为什么?” 秀林峰吓得不敢说话,对于这个曾经的师兄仍是打心底畏惧。 略微恢复一口气的陈俊山问道:“你想做笔什么交易?” 王明然道:“做我的侍卫十年!” 秀林峰本想脱口而出“别想”二字,奈何陈俊山威压,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命比什么都重要! 陈俊山没有犹豫,立刻答应道:“可以!” 王明然点点头,看向秀林峰,“你愿不愿意?” 秀林峰见师兄同意,便也点头。 至此,少年便拥有了两个侍卫,以为是天下第十宗门的府主,一位是十境修士。整个浩然天下如今也不过二十二位十五境圣人,十四境准圣虽然略多,却也只有二十五位,几乎十境之上的修士很少在江湖中闯荡,哪一个不是如同老王八龟缩于一处,潜心修道。 这次野龙郊一战被世人称之为野龙之战。其中那几位十一境修士看似术法通天彻地,实际不过是十一境中的末流水平,可饶是如此,也展现出不俗的战力。 最后这四位十一境修士共同对战宋日暮,约莫战了近百个回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十境之上, 郊外某处,十二境的后岚国士满意点头。 剑侍又出现,只是衣衫略有些凌乱,“大人为了这少年郎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宋日暮道:“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陈俊山也知国士大人为何没废修为,这才坦然答应。至于秀林峰这个蠢货,他懒得与之多说,自己这番遭遇便有他出的一份力。 王明然没有管二人,转身离开。 恰在回家路上,遇上了朱婗,“这么巧,又遇到姑娘了。” 朱婗将一柄剑身朱红的长剑递过去,“这剑送给你,我知道你将要离开,这便是我给你的临行礼物吧。” 王明然愣住,“姑娘为何给我送剑?你我二人算上今日一面,也不过才两次而已。” 朱婗娇哼一声道:“我送你剑还需要理由?” 王明然呆然点头,接下这长剑,将其拔出剑鞘,一股锐气迎面扑来,仅此照面,便知不凡,推辞之意涌上心头,“此物极其珍贵,在下只是住着破茅草屋的普通少年,担不起这份大恩!” 朱婗当然不会伸手接回送出的长剑,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 “如此珍贵,怎会丢弃?”王明然见其无拿回之意,便将其收好,欣然接受了。 朱婗将剑送到,没有多说半句话便离开。王明然本想送其一段路,却被婉言拒绝,本就涉世不深的少年摸不着头脑,索性不去深究,将剑身赤红的长剑再度拔出剑鞘,随手挥舞,想象自己一剑斩天人时的无限风光。 “忘记问名字了!”王明然忽然想起,想追上去问此剑姓名,却发现其已不见踪影,只得感叹一声走得好快。 “既然没有名字,那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赠与我的,那就叫你萍水剑?不好不好,与你这通红剑身简直不符,或者叫相逢剑?又太俗!” 一番思索后,少年还是没确定长剑姓名。这时,陈俊山、秀林峰二人已追上来,见其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品秩绝佳的长剑,不禁瞠目结舌,暗道这少年背景果真不一般,当时自己怎敢出手的?如今想来,属实后怕。 “恢复了?” 毕竟是有杀身之仇,王明然便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做到转眼将此仇忘记,声音极其冰冷地问道。 陈俊山连忙躬身回答:“我二人修为已恢复到第八境,后两境需要静养才可恢复!” 王明然冷哼一声,“有多大把握恢复至巅峰实力?” 陈俊山思索后答道:“八成。” “够了!”王明然点头,神色冰冷道:“从万人敬仰的神仙沦为一个一境少年的侍卫,这么大的落差,你二人可甘心?” 陈俊山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沉默不语。王明然讨了个无趣,同样闭口不语。 第185章 对峙(3) 此刻王阳马脸色铁青,对于此事他确实不知,便道:“我唤张箜篌前来,若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便能证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宁升直言不讳道:“一你的身份强迫张箜篌为你顶罪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腾某认为县尉句句属实!” 董策只是一介武将,对于眼前混乱局面毫无头绪。但他知道眼下必须以腾怀的利益为重,只是不知其所求为何物,当即便问道:“腾怀,你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宁升道:“在这城中,你王阳马的势力有多大便不用我在此复述。张箜篌对我出手没有你的授意是不可能的!” 王阳马道:“他张箜篌想杀人难道每次都要来问我?在此之前张箜篌并不知你身份,杀了普普通通的游侠怎会问我?” 不愧是久居县令之人,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但宁升早就预料到这番场景,当下道:“那王县令认为,凭张箜篌的实力能命令一县之尉吗?” 王阳马终于不再言语,终于看出这是一计阳谋。此子早已知晓自己与张箜篌的关系,早已上了一条船一损俱损。自己一手扶植的张箜篌几乎是县城的另一位县令,虽并无官职,但官府机构几乎默认。他现在十分后悔给予张箜篌如此大权力,以至于祸事临头还要连累自己。 王阳马依旧辩解道:“许是县尉收受了张箜篌的汇聚,这才替其办事?!” 县尉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王阳马,与之对视也敢不怯弱。他能从王阳马的眼神中看出冰冷刺骨的杀意,倘若这次不能扳倒王张二人,自己在县城之中将再无立身之地。 县尉道:“属下不曾收受过张箜篌的半点贿赂!” 宁升也道:“以王县令手眼通天的本事,竟然有人敢在你眼皮底下收受贿赂替人办事,我想以你的性情,怕是早就将其五马分尸了吧?” 王阳马沉声道:“本官怎是那嗜杀之人?” 宁升声色不改道:“在下只是设想一番,县令何必反应真的大?现在人证俱全,可不是我空口无凭。” 王阳马冷声下令道:“来人,去将张箜篌给我叫来!” 董策却摆手制止,挥挥手让士卒将张箜篌架了进来。这时的张箜篌已经体无完肤、奄奄一息,抬眼看向王阳马,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王县令救我!” 王阳马眼神一冷,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张箜篌,倘若因此触怒了妖魔两族,扰乱了朝廷的计划,这后果可不是丢了官职这么简单,甚至连九族都要诛灭。 宁升笑意连连:“王县令怎么解释张箜篌遇难向你求救?” 王阳马一怔,暗觉不妙,在心中已将张箜篌的祖宗问候了个遍,但眼下还得硬着头皮解释:“张箜篌与我是挚友,先前迎接董将军的演出便是我与之共同的主意,所以他遇难向我求救并不奇怪。” 张箜篌并非蠢人,知晓自己绝对是死罪,王阳马此举无疑是想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只要自己一死,一切责任都在自己头上,背负骂名的是自己,而他王阳马最多只是名誉受损,依旧是一县之长、县城的土皇帝。 张箜篌心想:我为你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而今我出了事情你却想逃避、甚至还要倒打一耙?好,既然我活不了,你也别想如意!“小的说出实情,将军可否饶我一命?” 董策不置可否,倒是宁升欣然同意道:“你若能说出实情,我会向董将军求情,饶你一命!” 董策一脸疑惑,老子还在场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后生做主?但想到其背后的腾共殿与秦风殿,便只得无可奈何地继续听下去。 张箜篌心里盘算过后,抬眼望向王阳马,冷笑道:“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董将军,其实他是反妖魔一脉的。前不久就收到大阳王朝的密报,企图暗杀城中妖魔子弟!” 宁升内心咯噔一下,但旋即抛却了心中的想法,王阳马若真是反妖魔一脉的人,就绝不会欺压百姓至如此境地。如此性情,无疑更亲近妖魔而非人族。一念至此,他望向张箜篌冲其赞赏一笑。不知为何,张箜篌在看到这笑容后莫名地感到心安,或许人心更加险恶? 董策听闻此言,冷冷瞥向王阳马,后者惶恐后退半步,感受到肩头的巨大威压,他声音都在颤抖:“在下绝无此意,一切都是张箜篌捏造出来的!” 宁升以魂印联系牧晴与斯坦启,让他们赶紧潜入县令书房,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内容便是张箜篌先前说的那番话。 牧晴与斯坦启本就在县令府中,听闻宁升传音,当即寻找起县令书房。约莫一盏茶时间过后,二人顺利进入书房。令人奇怪的是书房之中竟摆着一张床,粉红帐帘上散发的淫乱气味令人闻之作呕。 斯坦启提笔写字,牧晴则站在门口放风。斯坦启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完成了书信,随后按照嘱咐将之藏匿于书房内的隐秘之处。 完成这些后,斯坦启同样以魂印传音回应,确保一切无纰漏后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得知二人已经得手,宁升的姿态更加自信:“既然王县令说是捏造出来的,那么可否让我等在你的县令府内搜寻一番,看看是否有书信?” 王阳马同样十分自信,自己压根与大阳朝毫无联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惧搜查?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将除书房外的所有地方搜了个遍。正当要进入书房搜查时,王阳马面露异色,想要出言阻拦却又始终张口不言。 宁升察觉到王阳马神色微变,不免好奇书房中是否有他的秘密?“王县令的脸色怎么变了,莫非书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难不成便是那封书信?” 王阳马当即否认道:“我都说了,我绝无可能与大阳王朝有联系。” 见王阳马不再有阻拦之意,由宁升打开书房大门,一行人走入其中。进入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床,接着便是淫乱气味扑鼻而来。董策下意识看向王阳马,眼神十分鄙夷。堂堂县令竟在书房设床,外人看来王阳马日日夜夜沉浸书房是在勤政,实际却是在与府中通房行鱼水之欢。 宁升也明白为何一到书房,王阳马脸色会微变。这便是天意?老天也对王阳马的行为看不过去了! 王阳马脸色涨红,甚至不敢与在场众人对视。悄然瞥了一眼张箜篌,眼中满是冰冷杀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不仅想死拉上自己,更是将自己的遮羞布扯去让秘密暴露在众人眼前。 “将军,此处发现一封书信!”一位董策心腹侍卫大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其投去,董策又瞥视一眼王阳马,随即上前打来书信,阅读其信中的内容。 王阳马的心因此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不断回忆最近是否有收到别处来信又或是自己写了信忘记送出,结果一无所获,连他自己都好奇这信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当董策读完信中内容后,再不掩饰内心杀意:“来人,将王阳马押入大牢!” 王阳马顿感疑惑,手足无措问道:“董将军,这信中内容是什么?为何您阅读完就要缉拿我?” 董策冷哼一声,将信件扔至王阳马面前:“事到如今还在装傻?” 王阳马捡起书信,快速阅读完其上内容后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地摇头,难以置信地重复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倘若我真的与大阳朝私通,为何阅读完信上内容后不将其销毁?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旋即他又看向张箜篌,恶狠狠道:“一定是你觊觎我的县令之位,这才谋划想要置我于死地!董将军你一定要明察啊!” 张箜篌满意一笑,眼下王阳马肯定活不成了!但他同样疑惑,为何书房中真的会有书信?难不成他王阳马真的是大阳朝的谍子?正疑惑间,眼神正好与宁升撞上,观其运筹帷幄的姿态,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这信极有可能是其秘密派人送入书房的。想到这,他不得不感叹此子的城府与手段,为那晚对他的蔑视感到后悔。 一日后,郡守收到董策飞剑传信,从郡城匆匆赶来。粗略地翻看完证据之后,就派人将王阳马与张箜篌带去了郡城的大牢之中择日问斩。 县城中的百姓得知王阳马与张箜篌都将被问斩后,各个欢呼雀跃。县城在这二人的笼罩下简直暗无天日、乌烟瘴气,几乎每日都活在惶恐中。而今好日子就要来了,他们自然欣喜若狂。 老爷子见到了孙子冬仓,一大把年纪了哭的像个孩子。得知孙子丹田恢复,未来还能做个修士,内心无比自豪骄傲。得知是大街上那位游侠助孙子恢复了丹田,老爷子组织了一帮民众就要去县令府向其道谢。 县令府几乎要被围得水泄不通,来者纷纷感谢宁升。他们当然知晓其是魔人,但就算是魔人也要比某些没了良心的人要好,至少他们不会恃强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