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兽娘的正确用法》 一、不靠谱系统 “哦,莉莉娅女神在上,这个该死的小贼又把我的鸡给偷了!” 一名穿着亚麻布衣服的亚人农妇对着空旷的鸡圈破口大骂,两只毛茸茸的兽耳愤怒地竖着,仅剩的一只鸡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 地上还坐着一个娇弱的男亚人正哭哭啼啼闹着—— “呜呜呜~当家的,你可一定要把这千杀的偷鸡贼给抓住,这可是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养大的鸡啊!” 还没闹几句,隔壁正在菜园里锄草的邻居的声音从围墙那飘来: “嘿,早叫你们不要养那么多鸡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下好了,就剩一只了吧。” 还没幸灾乐祸多久,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响起: “卧槽,我笋呢?!谁夺我笋了!!!” 与此同时,在这处村庄远处的一片隐蔽的山林里,一个叫做苏源的少年正拿勺子从锅里舀出一勺香喷喷鸡汤,细嗦一口—— “嗯~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 “这莴笋味道也不错……” 在他旁边的一处草棚里,一块稍微平整的青石板上放着一张灵符,符文精致而有灵韵,在阳光下流淌着淡淡的金光。 “终于画出化形符了,不容易啊,再也不用偷鸡摸狗了。”苏源有些哽咽,坚毅的面庞难得有些触动。 他原本是21世纪大学生一枚,半年前被命运的大卡车送到这方异世界,正满腔壮志打算做出一番成绩时,刚进村子就被一堆长着兽耳和大尾巴的兽娘们当做不祥之人拿着粪叉追了三条街,好在关键时刻系统绑定,自己才得以逃出生天。 在阅读了系统传输的世界背景和常识知识后,苏源才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不能说人人喊打吧,只能说人厌狗嫌,只因为自己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和长长的尾巴。 这片大陆叫亚兰大陆,直到千年前一直被人族统治,亚人族和其他种族被人族当做奴隶奴役,后来亚人族带领其他种族反抗成功,将大陆上的人类屠杀殆尽,直到现在人族已经从这片大陆销声匿迹了。 目前整片大陆主要有三个主要国家,都是由亚人建立起来的,分别是芬兰帝国、科特帝国和西涅斯帝国,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个小国以及一些生活在森林里的特殊种族。值得一提的是,亚人族是母系社会,所以她们的男女身份是对换的。 正因为有过这么一段历史,苏源深知要是自己的人族身份被认出来了无疑是要被绑在柱子上用火活活烧死的。好在也许是过去了足足一千年,那群亚人娘们没有认出自己是人类,只当自己是被割掉尾巴惩罚的罪人,拿着粪叉驱逐出了村子。 而且这个世界也有魔法师、战士等可修行的职业,但当苏源问及系统自己能不能修行的时候,系统却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道—— 【魔法师战士什么的终归是小道,宿主且莫急,待会本系统便送你荒古圣体外加遮天修炼体系一条龙,保你成就人族大帝。】 苏源正兴奋,心道自己终于拿到龙傲天版本的系统了,系统又道: 【先送宿主你一个阵法符箓大全,加载到你的记忆里了,宿主不妨先看看。】 唔,苏源点头回忆,便觉自己脑海里的确多了很多玄妙莫测的知识,心中便不觉欢呼雀跃,喜道:“看来我苏源终归有头角峥嵘之日了。” 但说完这句话,系统突然沉默了,就像是洗手池里的水被塞子突然堵住。 “怎么了,系统?” 【稍等,我查查……】 【沃德法,你不是叫苏霸天吗?哦,该死的,开卡车撞你的那个才叫苏霸天,我就说怎么穿越到西幻世界来了。】 【完了完了,要被扣业绩了,赶紧润了。】 “……喂,系统兄,你走了我怎么办?这么不负责任吗?”苏源心中一紧,暗觉大事不妙。 系统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我有没有传输给你一些特殊的记忆,比如说举报反馈途径或者人工客服渠道什么的?】 “没…没有吧,等等,还有这东西?”苏源瞪大双眼。 【哦,那没事了,好了再见。】 噗滋~ 随着一阵电流声在脑海响起,苏源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天,它真的…我哭死。” 苏源只觉自己像是腊月伏冬被泼了一盆冷水,心中不是滋味,好在脑袋里还装着系统送的阵法符箓大全的知识,暗自鼓励道终归不是一无所有。 于是苟着苟着就到了半年后的现在,这半年内他一直谨小慎微,靠着脑海中知识和自己本身的能力采集各种材料练习,最终完全掌握了许多初级的符箓和阵法。 只是这化形符终究是难度不小,虽说如何下笔,如何轻急缓重心中自有定数,但要做到知行合一不免要多花些时日。 好在今天终于成功了,凭借这张化形符,自己可以维持一个月的拟形状态,这样就可以自然融入这个亚人社会,村庄城镇什么的再也不是禁区。 苏源会心一笑,将鸡汤喝罢,在附近的山溪里将自己认认真真地洗刷干净后,换上一身窃来的亚麻布衣裳,借着水光一看,好一个身材挺拔,明眸皓齿的美少年。 不敢多看,苏源将化形符贴在额头,一阵金光如幕而下,不消多久,一双抖擞的兽耳和一条毛茸茸的金色尾巴拟形而出。 苏源好奇地摩挲了一会儿,整了整衣裳,带上家当离开了这片偏僻的山林。 待到日头西下,月上枝头,苏源布下最后一块灵石后轻擦尽额头的汗珠,站在青草蔓蔓的山坡上俯瞰这座陪伴自己半年的村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 “准备了半个月,今天借这山水之势布下这大范围的聚灵法阵,保你们哈德村十年之内风调雨顺,人杰地灵不成问题,这样一来也算报了这半年的资助之恩,可莫要当我是貔貅了。” 他的声音飘向前方逐渐在风中消弭不见,顺着风声只觉得远方的村庄有些静谧,突然村庄那远远地传来几声模糊的犬吠,也不知是不是回应。 苏源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迈步向远处的官道,顺着官路走可以走到芬兰帝国的一个边陲小镇,身后的草地上被踩出一行浅伏,在微风中被慢慢吹拂起,不留下任何痕迹。 …… 二、我是不是很容易被调戏 晨曦初起,边远的小城升起淡淡的炊烟,像是水中的一滴墨,被蓝天稀释看不出所以。 因为太过边远,所以并没有什么商客,无聊的女守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望着一个正要进城的亚人递过来的一枚铜币,正要放他进去,却不免在他手上多留意了一会儿。 因为要递钱,亚麻布做的衣服袖口却有些短,这个亚人不免露出了一截洁白的手腕,修长而漂亮的手指整整齐齐。 女守卫抬头看了一眼,很明显这是个男亚人,虽然容貌被兜帽和面纱挡地有些紧,那双眸子却富有灵气,很少见的黑瞳间闪烁着点粒星辉,定是个精致的美人儿——也难怪要把脸捂地紧实。 女守卫略有些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手却磨蹭着慢慢靠近男亚人手里的那枚铜币,明明可以很快完成的动作,却像是要拿起什么稀世珍宝般,不过职责所在,终归是拿起了,却故意在那男亚人手心蹭了一下,在他恼怒的目光中不紧不慢一声轻笑道: “进城。” 男亚人愤愤地进了城,女守卫却满是欣赏地盯着他玲珑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消失在转角才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摩挲起还似乎带有半分柔意的手指头嘴角上扬,只是这一切与那男亚人再也无关。 矮旧的城墙上岁月斑驳,错落有致的民居上爬满蔓植,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而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还长出了几簇倔倔的蘑菇。 然而当你把视线往下看时,便会发现满地的污泥脏水,沟壑其间,在混杂着家禽臭味和粪便的道路上商贩不止地呦喝,亚人们似乎习以为常,轻车熟路地挑着干净的地方赶路,虽是晴天,却大多打着伞。 一扇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穿着脏布衣裳的男亚人端起一桶不可名状的污水,见下面的人大抵是打了伞,便一股脑地从上倒下,随即在路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关上窗户。 苏源跳脚躲开从天而降的污水,眉头一皱,即使他再怎么小心,裤腿上也不沾上了一些,却又不好说些什么,社会风气便是如此,而且若开口声音大些,让这些五大三粗的壮妇意识到烂市场里正有一个人美声甜的“美娇男”,怕是更难走出这条街。 只不过他的目的地也不是这可能雨伞生意最好的烂街,好不容易走出来,苏源刻意找了一个浑身还算干净的男亚人问路,对方好心地给他指出杂货铺的位置。 等到了地方,苏源便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这条街道总归是干净些,除了杂货铺便还有铁匠铺、药剂屋之类的,多是些置办行头的地方。 出了杂货铺,苏源将这半年积累的一些皮货和不太重要的矿石灵草卖了八枚银币,按照银铜一比一百、金银一比十的兑率倒也不算小钱,足够供一个普通家庭半年吃喝。 好在有脑袋里的这些知识,不然自己要想赚点起始资金真不容易。 苏源摩挲着口袋里的几枚银币,思索再三,最终进了铁匠铺,一进门便被琳琅满目的刀剑斧盾吸引。 这时一旁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褐色围裙、拿着铁锤的女亚人视线看过来,与苏源对视,褐色的皮肤光滑细腻,银灰色的短发,窄小的围裙裹不住圆润,宛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红娘,女亚人却并不在意地晃动身子活动身体,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流下,映着红润的皮肤剔透。 苏源却注意到女亚人的胸前裸露出的皮肤上有些伤疤,像是刀剑所伤,正若有所思,却被女亚人的声音打断:“小男子莫看了,可是要买什么农具?” 苏源微赧地收回目光,却见女亚人老板动作幅度更大,似是更为有意地露出鼓鼓的肌肉,身后的一条银灰色的尾巴摇地正欢,看样子颇为得意。 “咳,不是,我要买一柄武器。”苏源不敢多看。 “咦,男孩子来铁匠铺买武器,倒是少见。可是替家里的母亲或者姐妹买的?” “不是,母亲说买给我自己防身用的。” “防身?”女亚人视线在苏源身上打量,见实在裹得严实,才有些不甘心地转过头去,替他介绍起摆卖着的武器。 “这柄匕首如何,精钢打造的,一枚银币。” 苏源接过来,在空气中轻划了几下,摇了摇头道:“不行,太轻了,而且有点短。” “太轻了?”女亚人微微惊讶,又拿过一柄明显大了一圈的的匕首,道:“这柄如何,加了玄铁,份量是足的。” “太短。”苏源继续摇头,在女亚人有些吃惊的目光中自己寻了一把漆黑的短剑,大约一肘长的样子,在空气中流利地挥了几下,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柄多少?” “我倒是小看你了。”女亚人吃惊道:“这柄短剑掺地玄铁可不少,你居然能挥地利索。” “不过正因如此,价格要贵上一些,三枚银币,毕竟玄铁可不便宜。”女亚人道。 苏源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银币,女亚人有些高兴地伸手要接,却见苏源把钱放在桌上,不留痕迹地伸回去手。 女亚人有些尴尬地拿过钱,借着炉光看了看后,放进胸前围裙的口袋里。 “小男子剑鞘要不要啊?”女亚人笑吟吟地问道。 “多少?” “倒不值多少钱,如果小男子愿意把名字告诉我的话,姐姐不介意免费送哦。” 苏源一顿,心中便觉好笑,故意开个玩笑道:“我叫布鲁斯·韦恩。” “韦恩嘛,布鲁斯……”女亚人心中琢磨一番,问道:“附近的几个村庄可没有以布鲁斯为姓的,韦恩小弟是新搬过来的吗?” 苏源只觉尴尬,便道:“确实刚搬过来没多久,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走不开,便叫我来镇上买东西。” “哈哈,原来是这样,给小弟弟,姐姐送你的剑鞘。”女亚人满怀笑意地递过一件兽皮制成的剑鞘。 苏源正要接过去,却见剑鞘在女亚人手上纹丝不动,正狐疑着,却又迎上女亚人促黠的一双眼睛,借着剑鞘稍一使力,便将苏源整个人拉了过去,在他耳边轻道:“小弟弟,姐姐叫做莫莉,欢迎以后来照顾姐姐的生意哦,姐姐给你打八折。” 苏源却只听了个大概,那女亚人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拉过去后眼前便满是沟壑难填,头晕眼花之际不免局促。 便连忙着用力拔出,莫莉微微一笑轻轻松开手,苏源便带着剑鞘后退几步站稳,双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里多少带有一些恼羞成怒。 “知道了,老板告辞。”说完,便毫不回头地迈着步子要走出铁匠铺。 后面却斜斜地传来一道声音:“姐姐说真的哦,不过下次再替家里买东西时,最好打扮地像个地道的农哥儿,也不要忘记手里最好提一个菜篮子。” 苏源身子一僵,又强装着镇定匆匆离开。 三、是神弃之人 苏源在街道站定了身子,心道亚人们也并不是好糊弄的,以后还是斟酌些再说话。 接下来要去的便是教堂,整个芬兰帝国都是信奉莉莉娅女神的,教堂遍地开花,虽然这座叫做哥登的小城规模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更何况教堂还兼具着命格觉醒的使命,一个亚人有没有资格踏上超凡之路,从她十岁以后觉醒被唤醒的命格便可知晓,命格的颜色代表不同的超凡道路—— 目前主要的命格颜色便是魔法师的天蓝色,战士的绛红色,弓手的青绿色,盾士的深黄色,牧师的灿金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命格,颜色也各有区别,而即使是同一命格也会因为成长倾向不同会逐渐变化。颜色的深浅代表天赋不同,而只要有一成的颜色,便有希望踏上超凡之路,但大多数亚人根本达不到这个要求。 作为一个城镇的核心建筑,教堂倒也并不难找,苏源停下脚步,欣赏着这座哥特式建筑独美的风采。 青白大理石的石梯铺就螺旋而上,城堡般精致的外形,蓝绿色的琉璃落地窗在阳光下煜煜生辉,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竖立在教堂前的莉莉娅女神像—— 那是一座两米多高的珍贵白石雕像,凸显尊贵的纱裙将身形勾勒,尾巴轻藏在裙下,胸前还佩戴着一朵代表纯洁与善意的琉璃仙,她那修长的柔荑托起一颗漂亮的水晶球,一双眼睛自高处注视着前方的黎民百态,虽未雕刻珠眸,却又流溢出肉眼可见的温柔爱意,一定是一位非常慈爱的神明。 因为王国会定期安排修士给附近适龄的孩童统一觉醒,所以来教堂觉醒的亚人终究少数,像苏源这样的大龄者更可谓少见,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过来的大多是一些祷告的虔信徒,如今已经过了早祷的时间,教堂里却也没多少人。 进来后一个秀气的男修士便走了过来接待,见苏源大晴天戴着兜帽面纱也不奇怪。苏源告知意图后,他便在前面带路,纤细的身子被宽黑柔软的修袍裹着,凸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和弯弯的桃缝,这样的衣物设计,就像是专门为了饱后面人的眼福似的。 教堂里的低级修士并没有男女限制,不过为了信徒多一些,还是男修士更被青睐一些。 苏源见到这便觉有些不妥,盯着自身后面看了半天,见只能看个形体,比不得那么细致这才稍稍放心,倒是视线刚好对上了一位来这里祈祷的年轻女信徒。 她拿着教堂发给信徒虔读的《神祈》装模作样遮住半张脸,一双眼睛却盯着走过去的苏源和男修士背影乱瞟,见苏源发现她了,便有些害臊地把头埋进书本里。 苏源只好把头转回去装作没看见,身为一名男性,在地球时这样的待遇多少要羡煞旁人,换到这里却倒要担心清白不保。即使他将自己裹得看不出子丑寅卯,却还是受到一些眼尖的女亚人火辣的目光,真是莫名其妙。 他却不知,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朦胧美。 比起苏源,那男修士反倒坦荡地多,带着苏源来到教堂里间的一间房间后,敲了敲门道:“露露雅修女,这里有一位需要觉醒的先生。” 里面却传来一声有些惊慌的娇声:“啊…呃,麻烦等一下,拜托了。”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只听声音,苏源便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位双手合十,一脸歉意的修女模样。 那男修士却一副我就猜到会这样的表情,对苏源道:“这位先生,接下来便由露露雅修女主持您的觉醒仪式,不过她平时行事莽撞了些,若有冒犯,还请担待。” 告辞了男修士,眼前的门扉便从里打开,苏源双眼望去,便只见一位穿着黑色修女裙的少女亭亭玉立,漂亮的白色丝袜裹着纤纤小腿,藏入一双精致的黑色小皮鞋内,不知为何她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顺着紧实的大腿还可以看到有几行的水珠流下,嵌入袜边勒出的浅沟里消弭。 “抱……抱歉,让您见笑了,我刚才不小心把水瓶打翻了。” 苏源却一时看地愣神,直到被少女的一声迟疑打断:“那…那个……请问这位先生,能别这样盯着我看吗?” 苏源回过神来,一时间脸红地像龙虾一样,心道完了完了,自己要被当成男变态了。 好在被面纱挡着看不出来,嘴上说着抱歉,一双眼睛却迎上了那修女的目光,那是一双漂亮的褐色眸子,清纯中又带有一丝羞赧,毛绒绒的耳朵从修女帽里淘气地探出,因为害羞而微微耷拉着。 若是性别转换过来,大概类似于不谙世事的小正太什么的?只是这胸前的硕果却是沉甸甸的,怕是正太也有些名不符实。 “这位先生?有在听吗?” “咳咳……”苏源剧烈地咳嗽几声以掩饰尴尬,便道:“你好露露雅修女,我叫布鲁斯·韦恩,是来找你主持觉醒仪式的。” “唔,好的,一共两枚银币。” 苏源将钱交给露露雅,被她放进一旁的钱箱里,露露雅便开口道:“韦恩先生,请跟我来。” 露露雅带着苏源来到一座神龛面前,里面有一个袖珍的莉莉娅女神像,前面放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 “韦恩先生,麻烦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心里一直默念莉莉娅女神的名字,女神大人便会给予您指引。” 苏源照做,然而几分钟过去了,水晶球却毫无反应,这却是非常奇怪,因为即使是天赋再差的亚人,水晶球里也多少会有一些颜色。 苏源疑惑地睁开眼,便见露露雅一脸吃惊地表情:“怎么会?韦恩先生,麻烦再试一次。” 苏源便只好再将眼睛闭上,心里默念莉莉娅女神的名字。 一旁的露露雅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为苏源祈祷,那态度仿佛将要觉醒的是她自己一般虔诚。 然而数分钟过去了,水晶球还毫无迹象,苏源心觉有些不妙。 “韦恩先生不要担心,也许是水晶球坏了,等等我去把蒂丝教母叫过来看看,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露露雅安慰苏源道,转身便提起裙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便跟着过来,身上的修袍奢华精致,镶着漂亮的金色花纹。 在又演示了一遍后,面对仍旧毫无反应的水晶球,教母一脸凝重地对着苏源道:“很遗憾,韦恩先生,虽然发生这种情况的亚人凤毛麟角,但在王都的教廷百年前却有过类似的传闻,您恐怕是非常罕见的神弃之人。”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莉莉娅女神不愿意赐予您祝福,所以水晶球才会毫无反应。” “神弃之人?!”苏源很是吃惊,心中有些猜测,一时百般不是滋味。 似乎是看出苏源的难过,露露雅上前温声细语地安慰起来,苏源心中好受了许多,正要向露露雅表示感谢—— “露露雅,《二阶牧师进阶详解》学完了吗?!” “教母大人,昨天晚上已经看完了。” 露露雅被教母突然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昨天还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觉偷懒,快给我回图书室去学习,不要让我看到你在懈怠!” 露露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教母凌厉的眼神吓住,只好乖乖地离开。 那教母又对苏源道:“既然这位先生的觉醒仪式已经结束,便请离开吧,我猜凭您的姿色,随便嫁个有钱人过上一辈子倒也不难。” 苏源只觉莫名其妙,却也见得教母的不待见,只好告辞离开。 出了教堂的大门,太阳正好升到头顶,高大女神像上捧着的水晶球反射阳光,太过刺眼一下让苏源有些睁不开。 莉莉娅女神慈爱地注视着她的臣民,但苏源意识到这并不包括他,因为他其实是人类。 四、冒险家协会 苏源心道自己就不应该抱有侥幸的心理。 亚人族信仰莉莉娅女神的历史比千年前覆灭人族的战争还要久远,她们把莉莉娅女神当做创生之神,是亚人种族的最重要的源头神明。 虽然在千年战争之前神明的身影便在大陆销声匿迹,莉莉娅女神却以精神支柱的方式支撑着亚人们获得最终胜利,在战争结束后又依靠教堂传播信仰,一直陪伴她的子民走到今日。 这样一来,一个对立种族的余孽来到她的雕像下祈求觉醒,她没有当场降下神罚便已经称得上是慈爱了。 千年前人族似乎也有信仰的神明,但却五花八门,比不得亚人族那么专一。而且历史太过久远,即使在什么人迹罕见的地方找到遗留的人族神明雕像,失去了维护和信仰灌溉的雕像怕也是早已失去神性,大抵是不可能用来觉醒了。 而且从系统传输给自己的知识来看,千年前的人族似乎也并不靠祈祷神明获取觉醒的资格,只是再详细却没有了,真相怕是已经湮灭在千年的烟尘当中。 虽然不能够觉醒令苏源有些丧气,不过却也没太过气馁。毕竟当初的他甚至连一个小村子都进不了,硬是在野外熬了半年,不但要担心被亚人发现,还要整天提防一些低级魔兽袭击。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依靠阵法符箓的力量,当冒险家慢慢成长,积累阅历,顺便寻找觉醒的办法;要么便如那教母所说,利用自己的外貌傍上一个身份足够的贵族,利用她的人脉地位慢慢寻找觉醒的办法。 苏源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条,他可不是什么吃软饭的人。 思索在此,苏源便找到一家旅店,租了一个房间,他脱下兜帽,摘下面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顺便把刚买的一沓灵纸放在桌上,这些灵纸大概五十张左右,总共花了他三个银币,是用魔兰草晒干剥离纤维制成。 法师们多喜欢用这种纸练习绘制魔法纹路。淡黄色的纸张不但手感极好、防虫防潮,还对绘制出的纹路有微弱的增幅作用。不过对于苏源来说,这些作用聊胜于无,普通的纸也能绘制符箓,但因为颜料多蕴含特殊的能量,很容易损坏纸张,所以大多保存不久。 符箓的绘制并不拘于形式,决定一张符箓有效与否的关键是颜料和符纹,纸张只是起承载作用。如果可以的话,你甚至可以在石板上绘制,但凹凸不平的表面很容易出现偏差,而且石板也不方便携带。 当然越高级的符箓越要求好的承载物,不过苏源暂时也只会一些低级符箓。那张化形符所用的符纸倒是花了他不少功夫找到的,在这之前他只敢用普通的草纸练习符纹的绘制。 颜料他之前半年储备了很多,苏源一直绘制到大半夜才绘制完五十张符箓,一共三十张离火符,十张风雷符,三张强力符,两张急行符五张土沼符。加上之前他便有一些在身上,这些估计够用了。 苏源给自己的定位是法师,毕竟他不能觉醒,身体素质也就比普通亚人好上一些,还是不要太冒险为好。至于阵法需要事先准备,所以他并未考虑利用在内。 而现在加上租房十天所花的一枚银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剩下半枚银币不到,明天就该去冒险家协会看看,接些委托赚钱。 想到这里,苏源便将化形符小心地取下放在枕后,放空脑袋躺在床上。 旅馆的隔音并不好,隔壁似乎传来一阵阵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还有女人兴奋的喘息声和男人低低的娇弱声。 苏源却并不太在意,一股疲惫感自脑海涌出,伴着这声音迅速入睡。 第二天多云,是个难得的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苏源早早地起了床,在旅馆一层吃着抹了黄油的面包,他没有再戴什么面纱,因为他发现即使戴了也会被那些女亚人盯着看,不如说戴了面纱反倒更加激起她们一探究竟的欲望,那目光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扒个干净再拿绳子绑个龟甲缚。 真是一帮卵虫上脑的家伙,苏源有些生气地大咬一口黄油面包。但在外人看来,那白嫩嫩如同剥壳鸡蛋般的脸蛋,气呼呼的表情和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流露出的一丝忿忿不平,直接把邻近几桌客人的魂给勾走了。 “我的天,真是奶凶奶凶的,太可爱了!好想一屁股坐死他。” “妈妈,我恋爱了。” 苏源更生气了,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掉,在一群客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逃出了旅馆。 走在路上,苏源想了想还是戴上兜帽,只是那面纱却不愿再戴了。 凭什么我要藏头遮面,苏源愤愤地想着。 一路上也有人见苏源长得太漂亮秀气,想要过来搭讪,却被他腰间故意露出的短剑和一副我很不好惹的表情劝退。 直到到了冒险家协会,苏源长吸一口气,便推开门,里面热热闹闹的,有互相交易的,有交接委托的,干脆点只是在聊天打屁的也有,大多是女的。 有意思的是她们的职业也很好分辨,穿着深色长袍,带着尖尖女巫帽的大概是魔法师,背后背着弓箭的应该是弓手,牧师大多偏好白色系的衣服,胸前戴着代表信仰的十字蔷薇架,战士大多穿着比较透气的锁甲,武器五花八门,至于那高大有力,胸前硬地像石板一样梆梆作响的,八成是盾士了。 苏源自己倒穿着褐色亚麻布织成的长袍,比起冒险家反倒像个平民百姓,不过那靓丽姣好却生人勿近的模样一进门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抵是明明很可爱的邻家姐姐却硬要走高冷风格的感觉。 几个长得还算不错的战士忍不住上前想要搭讪,苏源只觉得她们的胸峦太过晃眼,便直直地从她们中间穿过不理。 接待员是一个偏可爱风的犬耳男孩,齐耳的银色短发,带着绿色的小方帽,一身墨绿的长裙添上几条白色的条纹,在腰间还有一朵漂亮的白色小花点缀,眼睛里富有朝气。 对于亚人来讲,裙子是男女都可以穿的,不过男孩要多见一些。至于苏源,打死他都不会穿这个,他发誓。 “您好,漂亮的小哥,我叫罗尼,有什么是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罗尼笑吟吟地问道,他的声音略微带有一点磁性,让人一听便觉得舒服,给人一股很阳光的感觉。 “我要注册冒险家身份。”苏源道。 “好的,请稍等。” 罗尼拿出登记表,递给苏源:“麻烦填写一下基本信息,如果您不喜欢亲自动笔的话,我也可以代为操笔。” “不用了。”苏源接过登记表,在姓名一栏写上布鲁斯·韦恩,住址写上旅馆地址,在职业上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写上魔法师一阶。 每个职业的等级都划分为一到六阶,每阶又划分为前期、中期和后期,不过后者的区分大多是人为认知而成的,实际上并不正式。 又填下了一些其余的琐碎信息,苏源把登记表递给罗尼。 “唔,布鲁斯……小哥,这姓氏倒是少见,麻烦请证明一下您的实力。” 苏源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拿出一张符箓,飞快地打出一个手印再配合心法后,符箓自燃,一个橘黄色人头大小的火球便稳稳地停在手心,灼热的温度连空气都扭曲起来,却伤害不到苏源白皙的手掌半点。 “这张黄纸是一个魔法增幅道具。”苏源解释道,一边散去火球。 这一手吸引了大厅里不少人的注意,不少冒险者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源,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仅有的两个魔法师也对苏源的这一手流露出非常感兴趣的眼神。 虽然魔法师是大陆的主流职业之一,但有魔法师命格,又能真正踏上这条道路的却十不存一,因为要走上魔法师道路,既要有师承又要有钱,魔法研究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事情。 “唔~好厉害的元素掌控力。”罗尼吃惊地捂住嘴,旋即一脸崇拜道:“韦恩小哥真厉害,要是我也像小哥你这样又漂亮又有实力就好了。” 苏源略微尴尬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后,接待员罗尼便转身给苏源办理冒险家证明去了。 五、我好像很受欢迎? 不一会儿,罗尼便拿来一张晶卡,对苏源道:“好的,您的冒险家证明已经准备好,一共一百铜币。” “这里根据您的实力给您的定级是d级,以后要是小哥你的实力进步了,随时可以携带此证明到任意一家冒险家协会分会免费更新信息。” 苏源付了钱后,便收下冒险家证明。 一阶的实力是d级,往上每一阶便对应一级,五阶则是s级。 目前整座大陆还没有六阶的强者出现,六阶只在很久远的历史上和吟游诗人写的史诗中出现过。 当然再往下还有e级,不过对应的便是身手还算不错的普通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踏足超凡。 苏源收好冒险家证明后,便来到一块醒目的大型展板前,上面按等级分成几个委托版块,每个冒险家只能接取自己等级及以下的委托,若是冒险团组队接取,则最多可以接取超过团队内等级最高者一级的委托,每个冒险团最少四人。 e级的委托最多,大多是一些简单的采集任务和探索任务,d级及c级的委托数目逐渐减少,大多是一些清剿任务,b级的版块只有寥寥几个,而且写委托的羊皮纸很老旧,挂在上面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至于a级和s级,根本没有这两个版块。 苏源正犹豫要接什么委托,一堆大胸脯的亚人女孩们便一窝蜂地涌过来,明明出于礼貌考虑与苏源保持着一定距离,却仍给苏源一股窒息的感觉。 “小哥是要接取委托吗?不如加入我们血狼冒险团怎么样?我们冒险团有d级,实力可是能排进哥登城前十呢。” “拉倒吧你,整个哥登城也就十个d级以上的冒险团。” “不如加入我们苍鹰冒险团吧,福利待遇非常好,整个哥登城都找不到第二家。” …… 苏源意外地受欢迎,这里的冒险团似乎把他当成香饽饽了。不过想想也是,这里的冒险家实力也大多在e级和d级之间,c级的也只有排名前三的几个冒险团的团长才是。 而苏源不但实力不错还是高贵的法爷,若是团战保护得当,发挥出的效果不比c级差多少。最关键的是,有谁能挡地住身边有一个漂亮可爱超级养眼又非常可靠的魔法师萌男的魅力呢? 不过苏源却有些顾虑,一方面他的确需要加入一个冒险团合作完成委托,因为他的符箓是有限的,比不得真正的法师可以冥想回魔,身板又脆,若是不与其他人合作,冒险的风险其实也不小,毕竟他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万一加入冒险团,长期接触下来被人看出端倪。 想了想,苏源还是打算拒绝她们,因为在他看来,他对这些正在献殷勤的冒险家并不了解,若是贸然答应很容易吃暗亏,还是等把哥登城所有冒险团基本情况了解完后再决定也不迟。 顾虑及此,苏源便委婉地拒绝了她们,从d级栏里选了一个收集魔物素材的委托,一共需要十只活着的绿囊猴,并且要尽量不伤到它们,时限是十天。 绿囊猴的实力并不强,但它们一般生活在魔兽森林外围圈靠内的地域,离哥登城挺远的,最关键是要活捉它们并运回来,估摸着一趟可能要五六天,这期间还要管着十只猴子不搞事,难度不小且格外麻烦。 不过酬金却有足足五枚金币,苏源一看雇主,居然是当地的最大贵族,男爵哈德大人,是个无儿无女,刚继承了妻子爵位和财产没几年的鳏夫。 五枚金币听着许多的,但仔细一想,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于有实力接这个委托的冒险团来讲,来往的开销和药剂装备的支出就得花费不小,最后剩下的几个人再一分,到手的也没多少。 难怪没什么人接,对于实力匹配的冒险团来讲能赚但赚地不多如同鸡肋,对于散人来言却难以单独啃下,不过对于苏源来讲却并不是没有办法。 思索在此,苏源便心中有了定数,正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这个委托可不好接呢。” 苏源转身一看,便见到一个小麦色皮肤的银发兽耳御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自己背后,稍微弯着身子,说话的热气喷到了自己的耳朵痒痒的。 居然是之前的老板娘莫莉,她浑身穿着一副银色轻甲,腰间别着一柄铁锤,双手还托着一对凶器,正摆着一副臭弟弟,又被姐姐碰到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老板娘你离地太近了,麻烦远一些。” 苏源微微别过头不去看那对凶器,心道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让别人发觉自己是一个好色的小婊子。 “哈哈,抱歉抱歉,姐姐见到小弟弟你一时有些激动,是姐姐错了。”莫莉倒是洒脱地很,离远了些摇了摇手道。 苏源这才正了正身子,看向老板娘,这时她后面又陆续跟来了几个人,凭她们的穿着大概判断是一个牧师,一个弓手和一个魔法师。 “没想到老板娘还是一个冒险家。”苏源淡淡道。 “哈哈,毕竟冒险家的生活太不稳定了,这年头谁还没点副业。” “不过韦恩小弟弟你摘下面纱居然这么好看,要不是你的身材和声音,我还真不敢确定是你。” 听了这话,苏源便心道自己戴面纱真是有够失败的,却又听老板娘莫莉道: “不过韦恩小弟弟,你家里人居然会允许你一个人出来当冒险家。啧,我要是你妈妈,可舍不得让这么可爱的小王子出来被那些好色的女人瞧。” 莫莉说完,便以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苏源。 苏源心道坏女人,你就明知故问吧,嘴上却道:“我已经成年了,她们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这时一旁见二人聊的不错的弓手忍不住问道:“莫莉大姐,这位漂亮的小哥哥是谁啊?” “唔,倒是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莫莉道:“喏,这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布鲁斯·韦恩,他刚来哥登城没多久。” “韦恩弟弟,这位是我们锻火之锤冒险团的首席弓箭手诺莎,她身上有一些精灵的血统,这位呢,是我们高贵的魔法师小姐,梅~伦大人,还有这位害羞的小妹妹,她叫酥酥,是一位很优秀的小牧师呢。” 这几个妹子的反应倒很有趣,诺莎穿着一件绿色的斗篷,耳朵尖尖的没多少毛,人倒很主动,在提到她时眼睛里亮着光,耳朵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像是迫不及待想介绍自己。 而一旁穿着天蓝色长裙,戴着尖帽的梅伦小姐却一副高冷的样子,薄薄的粉红色嘴唇,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流露出欣赏的目光,像是在说,很好少年,你的美貌本法师认可了。只是背后的尾巴摇地有点欢。 而牧师妹子大概一米五的个头,身材娇小可爱,两只耳朵肉肉的,还有一头大概手感极佳的灰色秀发,因为莫莉一直在搓她的头。 听见莫莉介绍,便一边气鼓鼓地反驳道:“莫莉大姐,我已经十四了,一点儿也不小。” 一边使劲挣脱莫莉正在搓她头的魔手。 六、impact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好。”苏源向她们打了个招呼。 “嗯嗯,韦恩小哥你好。” 诺莎双手叉着腰,淡金色的马尾在身后摇曳,整个人有些抖擞道:“听莫莉大姐刚才说,小哥你好像接了一个麻烦的委托诶,介意让我看看嘛?” “当然可以。”苏源把委托递给她看。 弓手妹子接过委托,一副认真的表情逐字阅读,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去。 “居然是这个委托!” “唔,这个委托的确比较麻烦,小哥你一个人能吃下这个委托吗?” “身为一阶魔法师,敢接这个委托,我自然是有些底气的。”苏源淡淡道。 “唔,居然跟梅伦一样都是一阶魔法师,说实话像你这么漂亮又有实力的男孩子真是少见。”诺莎吃惊地看向苏源。 梅伦也有一些吃惊,正想开口询问,却被诺莎揶揄的话打断: “看吧,法师小姐,人家同样是高——贵的一阶魔法师哦,可比某人好说话多了。” 说到高贵时还故意拉长声调。 “切,无聊。”梅伦别过脸去不想理她。 见梅伦不理她,诺莎也不恼,回头继续对苏源道:“虽然小哥你很有实力,但我还是建议小哥你最好还是换一个委托比较好。” “怎么,这个委托有什么问题吗?”苏源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颁布委托的这个人,她……” “咳咳!” 弓箭手妹子正欲言又止,却被莫莉的咳嗽声打断。 见苏源奇怪地望来,莫莉便只好把他拉到身边,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个叫哈德的男爵不但抠门,还私生活不检点,听说他不但和自己的管家搞在一起,一旦看上长得不错的冒险家还会……咳,不过,这点对韦恩弟弟你来讲倒不用担心。” 说到这,莫莉似乎有些谨慎地环顾四周,便紧靠近苏源的耳边,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其实,听别人说他非常喜欢开impact,还是一对多的那种。” 嗯??? 苏源眼皮一跳,装作一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表情,心中却道:惭愧惭愧,其实我也怪喜欢嘞。 一旁的莫莉说完,便离开苏源的耳边,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虽然小弟弟你硬要接的话也没什么,毕竟有冒险家协会作保,他倒不会不给酬金。” 苏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 莫莉突然提高音调,道: “不过这个委托的确不划算,要是韦恩小弟弟真想赚钱的话,不如加入我们锻火之锤冒险团怎么样?” “姐姐到时候带你去做c级委托,钱可以多分你一点,保证不出半年把你养的白白……哦不,赚地盆满钵满。” 听到这话,一旁的三人都把目光望过来,估计心里都想着莫莉大姐英明。 看着苏源眼神里充满紧张和期待,仿佛只要下一秒苏源开口答应,她们就会立即把苏源绑走带回旅店。 望着几个尾巴快摇上天的家伙,苏源心道好啊,终于图穷匕见了吧。 “很抱歉,我暂时没有加入冒险团的想法。”苏源拒绝道。 “诶?!真……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明明我们实力还不错,能排进前三的样子……”弓手妹子低垂着头,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苏源心道我已经考虑过了,有句话说的好,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便越不懂得珍惜。 “抱歉,谢谢你们的提醒,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诶,好吧,那下次你要是想加入冒险团,一定要第一时间考虑我们哦。” “一定。”苏源笑着道。 接了委托,离开了冒险家协会大厅后,因为没想到自己会接一个要外出好几天的委托,苏源回到旅馆把房间退了后,便又去杂货铺买了些东西,包括要带上的干粮,因为有点多,便又买了个背包。 之后他便趁早离开城,向魔兽森林出发。 亚兰大陆版块辽阔,芬兰帝国位于大陆的南边,往西是西涅斯帝国,而往东则是科特帝国。魔兽森林在芬兰帝国的更南方与其接壤,除了数量庞大的魔物以外,听说最深处甚至还有着与地狱相通的裂隙,有可怕恶魔从中逃出,不过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走到那。 苏源之前便一直藏在魔兽森林的外围,不然的话哈德村的村民可不会放任他逍遥那么久。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对魔兽森林的外围还算熟悉,在赶了很久的路后,天色渐渐昏暗,四周的植被也开始茂密起来,但离魔兽森林却仍旧有几十里的路程。 苏源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收集了很多有用的药材,阵法符箓大全可不仅包括字面的知识,各种材料的特性和用途也是必须品。 寻了一处不错的地点,在吃完晚饭之后,苏源便搭了一个简易的庇护所,并在附近布下了一个简易的示警法阵,他不敢生火,因为有些魔物的智商并不低,会被火光吸引。 做完这一切后,苏源在手里捏着几张符箓,盖上毛毯沉沉睡去。 之后第二天,苏源早早地吃完饭后便出发,因为担心在魔兽森林可能会意外丢失物资,之前他便多买了一些,在走之前提前在庇护所附近找了一个隐蔽处,藏了一些干粮和水。 在赶了一个上午后,周围的树木开始变成有着黝黑外皮的坚硬高植,脚下的泥土也变成被一层又一层落叶覆盖的腐殖土,不但有许多灌木丛遮挡视野,各种奇怪的虫子叫声也开始出现,苏源便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外围了。 四周的环境变得阴暗,空气有些湿润,苏源给自己身上涂上猫腥草的汁液,这种汁液的气味不但可以防虫,还可以混淆自己的气味。 从现在开始速度就要慢下来了,苏源抽出短剑,在附近的一棵最显眼的的树上划了一道白痕,之后便折了一根木棍,提防着落叶层里可能藏着的毒虫毒蛇,更加小心地前进。 又赶了一会儿路,苏源拿木棍往落叶里的一个小包一戳一挑,一团胶状物质被掀出,慢慢地向苏源蠕动。 苏源越过那只史莱姆,翻动木棍,只见上面的树皮被腐蚀了一大块。 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苏源突然放慢了脚步,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面正藏着一只刺猬,棕褐色的颜色与落叶混淆,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苏源假装没发现它,在寻到一个角度后掏出短剑,猛然向刺猬投去。 哧—— 短剑刺中了刺猬的一条后腿,卡在骨缝里把它钉在地上。刺猬疼地吱吱乱叫,见苏源逼近,直接咬断腿一瘸一拐地逃跑。 苏源费了点劲抓住这只刺猬,便把它剥皮去脏处理干净,涂上果醚草的汁液后用叶子包裹住放进背包,那些容易腐败的内脏则就地掩埋。 又过了很久,在小心地避开一只大型动物的领地范围后,苏源终于有了发现。 附近很明显是一片浆果丛,不过只剩下一些还青涩的浆果,地上还有许多被踩烂的淡黄色果渣和粪便,还有一股浓浓的猴臊味。 这里是猴群的进食点之一,浆果的成熟很快,过不了多久它们又会回来的。 见状,苏源嘶地一声咂巴下了嘴,心道果醚草涂在刺猬肉上有些多余了,早知道这里有浆果就不浪费了。 他开始布置陷阱,先是在附近的树上用短剑挖出好几个窄窄的小洞,又小心控制离火符把内部的空间烧大作葫芦口状,在里面放上刚才的刺猬肉。 试了试发现差不多后,苏源又转身去布置其他陷阱。 他的果醚草汁液没那么多,只好把附近还未成熟的浆果全部摘下,只留下十几簇最接近成熟的,在上面也涂满了果醚草的汁液。 七、森林里的残忍 等忙完一切后,苏源便清理自己留下的其他痕迹,离开了这片浆果林,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 第二天一大早,苏源就听到了猴子的叫声。 苏源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便悄悄跟了过去,只见浆果丛里十几只猴子正在抢着仅剩的几簇浆果,树上还有两只猴子没有下来正在盯梢,苏源长舒一口气,暗道还好自己走地谨慎。 不一会儿浆果便被抢完了,苏源只留下那么十几簇,根本不够吃,抢不到的猴子还不死心地在一地的烂果子里翻着,寻找看还有没有其他食物。 很快便有猴子发现有一个树洞里传来淡淡的腐臭味,它试探着费劲把手伸进去,一抓摸到一块黏腻的东西,把手伸出来一舔,见是肉味便兴奋地把手伸进去,要把东西抓出来时却发现怎么也拔不出来了,便一边使劲拔一边大叫。 其他猴子奇怪地望过来,这只猴子却又突然不叫了,默不作声地拔了起来。 不一会儿,其他几个树洞也被猴子发现,于是现场出现奇怪的一幕,好几只猴子手卡在树洞里出不来使劲拔,全都硬气地一声不吭。 苏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用离火符往空地里砸了一个火球,吓的那些猴子鸡飞狗跳,没跑几步脚一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树上两只盯梢的猴子早就跑得没影了。 那些手卡树洞里的猴子急地哇哇大叫,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松开手,苏源快步上前,从一个瓶子里掏出一块浸了烈性迷药的抹布,往那些猴子脸上一盖,那些猴子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又设法给地上瘫着的猴子补刀后,苏源才收拾现场,清点收获。 一共抓了十八只猴子,不过能交货的居然正好十只。苏源也是刚刚才发现,所谓绿囊猴不是种族名,而是专指这种猴子里面的雄性。 它们从出生起便喜欢往自己的囊袋上抹一种绿色植物的汁液,这种汁液可以促进生长提高能力,所以久而久之,这群家伙便长得又大又长,胯下还绿油油的,以此来赢得母猴的交配权。 不过苏源可不知道地这么详细,他被激起了奇怪的胜负欲,默默地比较一下后,发现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才没那么计较了。 苏源把雄猴子放在一边,在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的剪刀,把它们的毛剪短后,便掏出笔蘸上特殊的颜料在这群猴子身上绘符。 他要画的是赶尸符,这种符可以控尸,对活物来讲比较鸡肋,稍微一激动阳气一冲就无效了,不过这十只猴子被迷地四脚朝天,想冲也冲不起来。 等画完符后,苏源又在它们身上抹上大型食肉动物的粪便,之后苏源便掏出一枚铃铛,轻轻摇了几下,那些猴子便突然像提线木偶一样站起来,迈着僵硬的步子向铃铛靠近。 苏源便走向回路,身后诡异地跟着一群排成队的猴子。 在活物身上绘符自然比不得专门的符纸上效果持久,不过无所谓,苏源就在旁边看着,快失效的时候补补就行,若是猴子要醒了,再迷一次就是了。 赶了半天路,树冠遮住太阳分不清具体的时间。不过苏源凭着之前在树上划的白痕还是估计出大概在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不远处地面有一个被刨出来的坑,苏源认得那是他昨天埋内脏的地方。 苏源走近一瞧,坑底的内脏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堆虫子在一些残渣里爬动。 坑附近的落叶被扒开,松软的腐殖土上留下了一只脚印,大概有三十多厘米长,不过只有四根粗大的指头。 这好像是哥布林的脚印,苏源心中疑惑,他以前倒是见过哥布林,不过哥布林怎么会跑到这么外围的地方。 苏源站直了身子,看着身后的十只猴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跟过去查看情况。 哥布林是群居动物,这里的食物链根本支撑不起它们这些高级消费者,即使是外出觅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么外围的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以后肯定还会回魔兽森林发展,如果真有什么变故在其中的话,与其到时候狼狈被动,不如现在去一探究竟,把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 拿定主意,苏源找来一些藤蔓,把这些猴子用藤蔓一捆,又补上一发迷香,确保它们不迷上一天醒不过来后,便把它们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之后苏源便顺着那只哥布林一路上留下的痕迹跟了过去,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天色暗沉起来,苏源正有些担心,便发现前面传来模糊不清的火光。 四周的环境也阴森森的听不到什么声音,苏源稍一思索,便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往眼睛里滴了一些液体。 这是天眼符的制造材料,使用之后可通鬼神,辨阴阳。不过现在可没工夫专心绘这么高难度的符,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却也勉强够用。 苏源默念心法,再次睁开时,便发现远处有不少模糊的橘黄色的影子在晃动,那是生物身上散发的阳气。 再仔细观察附近,果然发现有一只哥布林的暗哨在,苏源小心地避开它,逐渐接近那处哥布林营地。 待看到营地里的场景后,苏源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他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不断翻腾,太阳穴里的血管剧烈搏动,耳朵里甚至传来阵阵血液嗡鸣声。 只见整个营地里一共有八只哥布林,它们大概都一米四左右,身上那丑陋的墨绿色皮肤沾满了恶心的污垢,毛发蜷曲着粘连成垢块,正围着一个火堆歪七扭八地坐着。 火堆上架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男性亚人尸体,黄色的油脂不断顺着焦黄的皮肤滴下,激起一道道炽热的火舌。 那些哥布林明明眼馋地不行,却没有一个敢动手吃肉,只盯着那一滴滴落下的油脂发出忍耐的呜咽声。 苏源极力忍耐愤怒的情绪,手指紧紧地抠着地上的泥土,眼睛死死盯着营地里的一个草棚子里,借着简易的天眼他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两米多高的橘黄色人影正围着胯下的一个影子耸动。 不一会儿一道难听如乌鸦的声音响起,一只巨大体型的哥布林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草棚,对着那堆哥布林唧喳怪叫。 那堆哥布林也怪叫半天,充满惧怕地让开位置,这只哥布林走到火堆前,双手抓住正烤着的尸体一使劲,便扯下一条腿埋头撕咬起来,断腿的边缘则露出一截油白色的股骨,其他哥布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苏源沉默地看着这些丑陋的生物令人作呕的行径,身子慢慢地隐入黑暗。 天很快就彻底黑了,月亮被高大的树冠挡住,营地旁的火光拼命吞吐光芒,却照不亮这如墨的黑暗。 巨大哥布林吃掉了一大半的尸体,挺着大肚子躺在地上犯起迷糊,其他的哥布林哄抢着残尸上的骨头和肉,发出的声音有些吵闹,巨大哥布林被吵地有些烦躁,正要发作,却听见附近传来一声物体从高空摔落的扑通声。 巨大哥布林瞬间坐起身子,见那儿的暗哨半天没有反应,便有些狐疑地看向那片黑暗的树林,抓起离它最近的一只哥布林扔了过去,发出叫声命令它去检查一下。 八、哥布林杀手 那只哥布林被摔了个屁墩,嘴里叼着的骨头掉在地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依依不舍地看了地上的骨头一眼后,便直直地钻入黑暗。 巨大哥布林等了半天却还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开始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和烤肉的味道混在一起,像是无数的小虫子一样往鼻孔里钻。 巨大哥布林莫名地打了一个哈欠,扭头看向四周,那堆哥布林吃饱喝足后便一个个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睡觉,一时间也把它看地昏昏欲睡起来。 巨大哥布林使劲地摇了摇头,那只查看情况的哥布林还没有回来,它费力地站起身子,正想把地上这群懒惰的矮子叫醒—— 轰! 一个巨大的火球突然砸向火堆,如同花苞一样绽开,爆发的高温瞬间把那些躺在地上的哥布林烤成死猪,随后更是被泛起的冲击波击飞到四周,身子被震地鲜血淋漓。一时间,还没有死的哥布林一片哀鸿遍野。 那巨大哥布林正要躲开,却发现平时灵活的身体这时反应莫名变得迟钝无比,一时间根本动不起来。 好在离地远了些,只有半边身子被烧焦,却又被冲击波击倒在地。 它愤怒地发出怒吼,正要站起来,却身子一软使不上力气,突然间一道银蛇闪电划破黑暗的丛林,瞬间击穿它的胸膛。 巨大哥布林愣愣地看着胸前的一个焦黑的小洞,轰地一声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身下的草地渗出。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阴暗中走出,苏源冷着脸,拿着短剑,无论死活,给地上的哥布林脖子上划上一刀,又走到巨大哥布林面前,把它的头割了下来。 他呸地一声,将嘴里一直嚼着的薄荷叶吐在巨大哥布林的尸体上,随后走向了那个草棚。 草棚的地面铺着一堆树叶,上面躺着一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年轻亚人女性,她的身上沾着肮脏的烂泥,浑身布满伤痕和淤青,下身还流着许多浑浊的红白之物。 这个年轻的亚人女性还活着,她费劲地睁开双眼,当她看到居然是一个同类进来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深深凹陷的眼窝里艰难地挤出两滴泪来。 苏源急忙上前,温声安慰道: “不要担心,外面的怪物已经被我全部杀光了,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慢慢呼吸,慢慢呼吸,冷静下来。对,就是这样,你已经安全了。接下来我要处理你身上的伤口,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着点。” 苏源取出水壶,给她喂了口水,便借着清水冲洗她身上的污秽,之后在伤口上敷上草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处理完后,苏源便小心地搀扶着她,当出了草棚,见到地面的狼藉后,年轻亚人突然崩溃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发疯地爬到那巨大哥布林的尸体前,像疯狗一样拼命地撕咬,直到把尸体咬地血肉模糊。 苏源不禁心头沉重,他望向魔兽森林深处,只见那里漆黑一片,像是狰狞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良久,年轻亚人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苏源走上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乔雅。”年轻亚人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救了她的少年,一时间有些哽咽。 “可惜康纳斯死了,呃…呜呜…哧…呜呜……” “请节哀。”苏源安慰了一会儿,问道: “麻烦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我带康纳斯来这里采松茸,可…可是突然一群哥布林冲了出来,我打不过它们,它…它们把康纳斯打……翻在地,还把……把我拖进草丛里……”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明明以前这里没有哥布林,早知道我就不带他来这里了……” 听完后,苏源有些失望,看样子这个女孩只是单纯的受害者,知道的情况也有限。 苏源安慰了她一会儿,就在这处营地四处探查了起来,顺便帮乔雅收集那个叫康纳斯的可怜男孩仅剩的骸骨, 乔雅哭了一会儿,就红着眼睛,也默默地捡起心爱的男孩的遗骸。 营地里的东西非常杂乱,除了那些哥布林的尸体外,多是一些杂草和木头,还有一些用石头和树枝做成的简易武器,地上还可以看见昆虫蜥蜴等小动物被吃剩的残骸。 苏源和乔雅把康纳斯的骸骨收集到一处,借着火堆焚化了,乔雅呆呆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什么。火光一明一暗,照亮着她的脸苍白一片。 苏源突然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了一小撮幽黑的毛发,可以肯定这并不是哥布林身上的杂毛,因为这毛发虽然细短却很柔顺,有点像猫科动物的毛发。 “难道这群哥布林吃了一只山猫?”苏源心中猜测,哥布林的食谱很杂,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算了,还是先离开这。 苏源站起了身,对乔雅道:“差不多了,这里的血腥味太浓,我怕待会有什么猛兽过来,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乔雅愣愣地点了点头,也不顾火焰烫着手,伸手从火堆里取出烧地焦黑的骨渣。苏源叹了口气,帮她把火堆熄灭了,将骨烬全部用布包好。 乔雅提着包袱,拿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跟在苏源身后。 待苏源带着她回到那群猴子的隐藏地后,后方的森林里突然传出长长的狼嚎声,把乔雅吓了一个哆嗦。 苏源掌心燃起一团不大的火焰,借着火光开始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庇护所,见状,乔雅一瘸一拐地抱来几根粗树枝想帮忙,苏源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庇护所搭成,苏源在旁边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法阵,将干粮泡软,分给乔雅各自吃了些后,便疲惫地躺上去,眯了一会儿后,发现乔雅双手抱膝蜷缩在一角,尾巴耷拉在脏脏的泥土上。 “你是哪里人?” 苏源问了一句,却迟迟不见回应,正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一声细细的声音传入耳边—— “我是哈德村人,康纳斯也是。” 苏源微微一愣,心道有些巧,不过哈德村上百户人家,自己每次也是趁着夜色正浓时去窃菜,没见过也算正常。 “我叫布鲁斯·韦恩,我会把你安全地送回去,我保证。”苏源道。 对方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嗯声就不再说话。 苏源知道她今晚是睡不着了,但明天还要赶路,乔雅身子本来就虚弱,不睡觉的话更扛不住。 于是便偷偷地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自己却屏住呼吸,借着微风让气味飘过去。 扑通—— 乔雅头一歪,身子便软软地倒在地上,苏源把她抱在草铺上,自己离地远了些,不一会儿便入了眠。 九、哈德男爵的出身 天一早,苏源便带着乔雅赶路。当苏源摇着铃铛,控制着一群猴子僵硬地排成队跟在后面时,这一幕把乔雅一时给看愣了。 好在出了魔兽森林,最后一两天的路程没有出什么差错,苏源原先是挑避着村庄的路走,这次却要绕一段远路回哈德村,没想到弯弯绕绕,才没离开多久又回到这里。 但刚到哈德村,还没进村口就被一群亚人拿着粪叉锄头团团围住,苏源寒毛立起,心道莫非是化形符失了效。 这时就有一个壮妇扶着一个憔悴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这怪人,放开我女儿。” 苏源这才醒悟,接下来乔雅上前一解释,父女俩便抱头痛哭,这时另一对夫妇过来,想来是康纳斯的父母,一听到噩耗,男的直接晕倒在地,女的抱着康纳斯的骨灰恨地直跺脚,眼泪止不住地掉。 这时一个年迈的女亚人走来,苏源认得是哈德村的村长。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们哈德村人。” 老村长向苏源表达了感谢,并邀请他去做客,后面跟着的一群猴子则被一群女亚人帮忙关在一个地方看好。 村长的家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带着一个院子,里面是一个漂亮的花圃,五颜六色的花卉争相斗艳,不大却很精致,在一棵树下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 苏源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他本想帮忙,却被老村长硬是按在了椅子上。 老村长人虽然年龄大了,做饭却利索地很,不一会儿,几道美味的小菜便端上了桌。 苏源有些唏嘘地看着桌上的菜肴,现在的他可以好好地坐在这里享受佳肴,要是换作半年前的自己怕是只能够被喂粪叉。 “都是老婆子我自己种的菜,比不上城里的菜肴油水多,还请客人担待一些,不要嫌弃。” 老村长笑眯眯地拎来一壶酒,给苏源倒上一杯。 “哪里哪里,老村长你太谦虚了,这些菜色香味俱全,我都怕好吃地舌头都要吞掉。”苏源开玩笑道。 “哈哈哈,那你可要多吃一点。” 一顿饭在愉快的氛围中展开,苏源把魔兽森林发生的事讲给老村长听,老村长听了后却眉头紧皱。 “难道是兽潮提前了?不应该啊,明明还有两年才对……” “兽潮?” 苏源也是知道兽潮的概念,只是系统传输的知识比不过亲身经历体会深刻,如今被老村长一提醒才觉得有点像。 魔兽森林的兽潮每十年便会发生一次,届时内圈的魔兽便会向外圈迁移,等到积蓄了一定数目,便会疯狂地向亚人们的村庄、城镇进攻。这样一来,那群哥布林的来历倒或许可以解释了。 “村子里的猎户难道没有发现什么迹象吗?”苏源问道。 “客人你有所不知,最近半年魔兽森林的外围来了一个没有尾巴的亚人,经常在我们村偷窃蔬菜,我们村唯一的猎人好几天前便决定要去把他捉住好好教训一顿,但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源听了尴尬地直挠头,老村长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小酒,摇了摇头道: “其实吧,只是一点儿蔬菜而已,偷了便偷了,要不是饿得不行,谁会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唉,他也是遭过罪,是个苦命人啊。” 苏源一时有些羞愧难当,心道其实不仅是蔬菜,最近我还窃了几只鸡。 老村长却没注意到苏源脸色不对,自顾自说道:“之前派去找乔雅她们的人也没看到过哈芙。如今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她了。” “现在魔兽森林似乎变得危险了,倒不方便派人去找她,唉,只希望她能平安回来吧。” “现在外围的魔物暂时也只是哥布林这种实力,而且毕竟猎人要常年与魔物打交道,只要那位叫哈芙的猎人谨慎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苏源只好道。 老村长摇了摇头,一时也不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她啜了口酒,半晌,才纳纳道: “康纳斯是个好孩子啊……” “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乔雅,还有我的女儿,就喜欢一起在这座院子里玩。她们在玩捉迷藏,我当时就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毛球就躲在我的椅子下。” “我当时还纳闷是什么东西,往下一看,原来是康纳斯这小家伙,这家伙当时小小的,抱着自己的尾巴,求我不要告诉女儿和乔雅他藏在这里……” 老村长似乎回忆到什么美好的记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幸福的老太太。 良久,美好的记忆如同泡影般破散,老村长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嚅嚅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苏源嘴巴微微张开,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一个孤僻惯了的人,不太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太太。 也许只有当他有一天也深深地在乎过一个人,才会理解老人现在的感受吧。 好在老人没过多久,便又重新收拾起心情,有些歉意地对苏源道: “真是抱歉,让客人你一直听老太婆我唠叨,老婆子我一个人待久了,就爱找个人多说些话……” “没事,老村长,我不介意的。” 苏源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一架秋千,一时想到什么,问道:“老村长,您女儿搬出去住了吗?” “是啊,她跟随哈德先生到城里去住了。哦,哈德先生就是哥登城里的那位男爵大人,就住在城中央最大最高的那座城堡里,我们村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他是我们村的骄傲……” 苏源被提起了兴趣,问道:“老村长,哈德男爵以前是这座村子里的人吗?” 老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生在这,长在这,以前是,现在也是,他就是我们村的人。” “八年前的兽潮,他去城里避难,后来嫁给了德琳夫人。而我女儿也还算争气,觉醒成了一位战士。哈德先生承老婆子我的一点儿情,照顾我的女儿,让她去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老村长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住,苏源听了关于哈德男爵的许多往事。 在老村长眼里,他就是一个活泼善良,很有上进心的少年。 苏源心中却想起老板娘莫莉的告诫,一时有些迷糊,心道果然一千个人眼里便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哈德男爵到底怎么样,还得自己亲身接触才知一二。 十、不存在的哈莉 在老村长家做客了许久,期间乔雅的家人也登门向苏源表达了感谢,之后苏源便打算告辞了,他还要赶紧回哥登城,把兽潮可能提前的消息告诉冒险家协会。 老村长佝偻地站在门口,希望苏源能顺便帮一个忙。 “我的女儿叫哈莉,她是个孝顺的孩子,每个月月底她都会给我写信,还把自己的薪水一分不动全寄给我。” “但是老婆子我老了,又能花几个钱呢,都替她存着娶男人呢。唉,我倒多希望她能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她似乎一头扑在工作上了,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每次问及,又总是说自己工作很忙,脱不开身……” “年轻娃娃,你既然要回哥登城,不如把兽潮可能提前的消息告诉我的女儿,让她去禀报给哈德男爵。” “顺便告诉她别那么辛苦,即使工作再忙也要保重身体,如果有空的话,便让她请假回家一趟。唉,她也老大不小了,该把婚给结了。” “好,我一定会的。” 苏源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了老村长。 离开哈德村,苏源便带着十只猴子继续赶路,在赶了两天路后,临近哥登城,苏源便把赶尸符揭下,从附近的农庄雇了两个农妇,用麻绳把猴子捆在一起,拖着一辆小车进城。 哈德村这种小地方也就算了,村民们大多对超凡没什么概念,但哥登城却不同,有些特别的手段还是不要显露出比较好。 接近城门,苏源居然又凑巧碰到了那个城卫,对方一见苏源便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上看下看,苏源对于这个好色的家伙可没什么好印象,这次便直接叫农妇把钱递给她。 可那家伙居然借口说怀疑苏源藏有危险物品要搜身,真是蹭鼻子上脸了,苏源恼火至极,直接单手搓出个大火球,砸进护城河里,蒸起一大片水雾。 一时间动静把城里其他摸鱼的守卫给惊出来了,那个家伙一片惶恐不已,守卫队长直接按着那个家伙的头给苏源道歉。 苏源皱着眉头,不想多纠缠便直接进了城,这样欺软怕硬的防备,要是真的兽潮来了,岂不是要立刻土崩瓦解。 不过这又不是他要操心的,苏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亚麻布衣服,心道果然是有些简陋不太符合现在自己的身份,要是自己一开始穿的就是正式的法师长袍,那个守卫又岂敢这般不长眼? 之后苏源便来到冒险家协会,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带着一车猴子提交了委托,罗尼笑盈盈地把酬金递给他。 苏源接过酬劳,便把自己在魔兽森林的所见所闻,以及兽潮可能提前的推论告诉罗尼,罗尼有些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接着表示会向上级禀报。 不过接下来就不是苏源该操心的了。 苏源有了钱,便心心念念要给自己换身合适的法师长袍。在遣散两个农妇后,便进了一家高档的裁缝店。 高级的法师长袍往往会携带一定的魔法效果,比如减少耗蓝、输出增幅,或者是增加防御之类,有的甚至还有主动技能。 不过这些苏源通通都用不上,因为他没有魔力,即使买了也发挥不出效果。 但苏源还是忍痛花了一枚金币定制了一件精致的法师长袍,这件法袍倒没有什么其他效果,只是着重于舒适度、在耐高温差的同时不会轻易损毁。 当然,苏源着重强调一定要带有宽大的兜帽,一方面是戴着帽子让他不会太引人注目,另一方面则是心理上有些依赖,戴着兜帽让苏源非常有安全感。 不过法袍的制造要花上三天的时间,苏源交了定金,便直接赶去哈德男爵的城堡处,他一向不喜欢拖沓。 那的确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大的林园中间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堡垒,暗灰色的大理石墙壁斑驳着细碎的光影,最高耸的塔尖上插着蓝色的家族旗帜,上面用短短几根线条绘出一只优雅的灵猫。 苏源来到大门口,这次他长了教训,刚见到站岗的守卫,便拿出自己的冒险家证明,刻意指着上面的一阶魔法师道: “你好,有人托我带消息给这里的守卫哈莉,麻烦通告一声。” “哈莉,这里没有叫做哈莉的人。” 守卫摇了摇头。 苏源眉头一皱,想了想,便试着娇着声音道:“守卫姐姐,城堡里那么多人,你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啊,还是麻烦通报一声,哈莉姐姐是男爵的贴身护卫,应该很好找的。” “这就更不可能了。”守卫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工作了几年了,男爵大人的每个贴身护卫我都认识,绝对没有叫哈莉的人。” 苏源心道真是见了鬼了,莫非老村长人老了还说胡话不成。 正当苏源有些不知所措时,一个穿着黑丝白裙女仆装的亚人走了出来,她有一头褐色的长发,胸前鼓鼓囊囊的,身后有一条漂亮的黄色尾巴,尾巴尖端还有一小撮白毛。 见门口有些情况,她便问守卫道:“发生什么事了?” 守卫微微鞠躬,一副尊敬的语气道:“管家大人,这位魔法师先生想找一个叫做哈莉的守卫,但我们城堡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哈莉?!” 管家眼里流露出一丝慌张的表情,但很快遮掩住了,她微微咳嗽,对着苏源道:“很抱歉,这位漂亮的先生,还请不要责怪这位尽职的守卫,我们这的确有叫哈莉的人,不过几年前她改名字了,所以守卫不知道也很正常。” “如果您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的话,可以让我代为转告。” 苏源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了。” 苏源把兽潮可能提前的事告诉了管家,顺便提及了老村长希望哈莉能请假回家把婚结了的事。 “好的,我会代为转告她的。” 管家莫名地流露出一丝苦恼的情绪,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苏源见任务完成,便向管家告辞了。 在买了一些材料补充消耗后,苏源难得地闲来无事,便想着去放松一番。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去勾栏听曲,但又突然想到自己可是男儿身,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酒馆看看,他之前还从没去过酒馆。 进了酒馆,里面果然人声鼎沸,一进门口鼻间便充斥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故意营造的昏暗氛围下,漂亮的男娘端着托盘在人群穿梭,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围裙和一条窄窄的小短裤,露出洁白的后背在尾巴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欢迎光临,这位可爱的小哥哥,请问要喝点什么?” 苏源随便点了杯酒,便坐在靠窗户的角落里,独自一人慢慢地啜着。 一眼望去,各形各色的人都有,不过以冒险家们居多,大多是在完成危险的委托后,便来到酒馆,用酒精放松麻痹自己。 她们的身材经过常年的锻炼十分匀称,饱满的山峦被不堪遮挡的衣服禁束着,露出漂亮的小沟,身下的木凳像是不堪重负般,被嵌进圆润的蜜桃里,弯与直,软与硬,一时竟相得益彰。 冒险家们红醺着脸,拼酒、划拳,聊天、嗨地,动作奔放至极,那胸前的一对便似那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不掩人间路,当真是快活至极。 苏源红着脸闷着喝酒,心想这地方来对了。 十一、反差 另一边,管家忙完事后刚回到城堡,就被男佣告知哈德男爵有事要见她。 管家有些局促的推开门,便见到哈德男爵正坐在椅子上,腿上盘坐着一只毛发油光发亮的黑猫。 这是一个看一眼就会让人难以忘记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和一双深邃而妩媚的血红色双眸,不过身子骨有些瘦削,妖艳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正慢条斯理地享用起一块带有血丝的牛排,用手中的银刀轻描淡写地卸下一小块牛肉后,便伸出长长的柔软的舌尖,轻轻地舔舐一小口汤汁,接着露出回味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绝世珍馐。 管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她的眼睛深深地聚焦在那一小块牛肉上,仿佛此刻她就是那一小块牛肉,被嫣红而柔软的小香舌玩弄着,被香甜的唾液浸满了全身。 不行了!光是想想,她就兴奋地快要高潮! 管家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我尊敬的主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呵—— 一声淡淡的呵声从男爵嘴里发出,他斜靠在椅子上,借着阳光欣赏餐刀反射出的银光,慵懒地问道:“我交给你的事,办地怎么样了?” 管家不由自主地佝偻着身子,强忍着要跪在地上的冲动,卑躬道: “已经办好了,我的主人,那十只绿囊猴已经关在地牢里了,德里莎法师正在试验。” “办的不错。” 哈德男爵嘴上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叉子上的牛肉慢慢放下,递在腿上的黑猫面前,另一只手摸着黑猫小巧的头颅,轻声道: “吃吧。” 喵——! 那黑猫发出不满的叫声,忽然一个起跳灵敏地从哈德男爵的膝上挣脱开,站在窗上,又发出一声叫声后,便跳走离开不见。 管家的喉咙不断耸动,又咽下一口唾沫后,她试探着张口,轻叫一声: “主人…” “嗯?” 哈德男爵斜着眼睛望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一声,浅浅地道了一句: “也罢,便给你些奖赏。” 说完,便慢慢地弯下腰,把那块牛肉不偏不倚地揩在皮靴的正中央。 “来吧……贱狗。” “谢谢,谢谢主人的恩赐!” 管家兴奋地跪在地上,不断地摇着尾巴,像条真狗一样爬了过去,先是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鞋面,这才不断地舔舐着那块牛肉周围,像是舍不得一口把那块牛肉吃掉。 哈德男爵把管家的丑态尽收入眼底,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有意无意地舔着还沾有汤汁的银叉,突然一脚把管家的头踩在底下蹂躏,眼睛注视着管家那高高翘起的尾巴,一脸兴奋道: “是不是贱狗?是不是?啊?给你点好吃的狗饭屁股就撅起来了?嗯?” “奴子是贱狗,奴子就是主人的贱狗。” 管家把屁股翘地更高了,在哈德男爵松开脚后,伸出舌头把哈德男爵的鞋面舔地干干净净。 哈德男爵看着可以反光的鞋面,像是在逗弄一只宠物般道: “今天把饭吃的这么干净啊,那就奖励你被我摸一下,开心吗?但是不允许舔我的手。” “乖狗狗,我要打你的头,怎么,打你的头你不是很爽吗?不是尾巴摇地那么欢吗?再摇摇尾巴给主人看啊?” “真可爱,这大屁股。” …… 我们还是把话题放回苏源那边,前面说到苏源正在酒馆里放松,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偷着乐。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女亚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位独自浅斟的美人儿,便向前搭讪。 “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喝酒啊?” 苏源抬起眸子一瞥,一时间目光呆滞,额头竟滴下一滴冷汗,只见对面直直地走来了两个壮妇。 一个是金刚芭比,另一个也还是金刚芭比。 都穿着一条粗大的短裤,上半身光溜溜的,却像两块石板,斜挎着两条黑色的背带,上面居然还有几颗排列整齐的金属小刺。 如果把高一生物课本上的蛋白质女王再壮实个一点五倍,大抵就是苏源见到的的模样了。 一时间惊的苏源满头大汗,只好一口把酒闷光,起身道:“两位慢慢玩,我有事便先走了。” 啪地一声,很快啊,一个金刚芭比一把抓住苏源的手腕,开口便道: “别急着走啊……小弟弟陪姐姐我们玩玩呗~真是的,慌慌张张的干嘛,姐姐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苏源试着挣扎起来,结果那金刚芭比手跟铁钳一样根本挣脱不出来。 这时另一个金刚芭比也道:“好了,小弟弟,姐姐也不跟你玩那些虚头巴脑的,这样吧,三枚金币,小弟弟你陪姐姐们去趟旅馆玩玩,到时候姐姐们不但可以给你看些好康的,还可以教你登duang郎,怎么样?” 苏源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心道没有金刚钻,怎敢揽这瓷器活。 “嘿,你小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姐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可别不识好歹,姐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就敢干这强抢民男的勾当?!”苏源厉声道。 “嘿,还民男?你这小婊子都来酒馆玩了,又岂是什么好鸟。不就是嫌我姐妹二人长得不漂亮呗,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夫。” 一顿话把苏源骂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那金刚芭比又道: “哼!还指望酒馆里的这群人救你,都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就把狠话放在这里,老娘我睡定你了,谁敢阻拦,老娘便打地她亲妈都不认识!” “谁能阻我?哈哈哈,谁敢阻我?!”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娇声传来—— “我敢阻你!” “嗯?” 几人把目光望向说话的人,只见说话的正是充满成熟野性魅力的老板娘莫莉,身后跟着的是她的队员诺莎,梅伦和酥酥。 “放开韦恩弟弟。” 诺莎努力鼓起身子,见自己的胸脯还算有点起伏,比起两位金刚芭比的石板不知好到哪里去了,这才底气十足地道。 “对,没…没错,放开韦恩哥哥。”小牧师酥酥也鼓起勇气站出来,凶巴巴道。 “莫莉,我劝你少管闲事。” 那个抓住苏源的金刚芭比一时忌惮地盯着老板娘莫莉,威胁道。 “别啰嗦,一句话,要么现在你放开韦恩,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要么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你别以为我会怕你。” “切…试试?” 莫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抓着腰间的战锤不紧不慢地抡着圈,那几十斤的战锤仿佛就是她手里的玩具般,压迫感十足。 十二、教堂里的阴影 那金刚芭比一时间忍不住后退一步,等反应过来后,才觉自己已经输了一半,这才懊恼一句道:“算你厉害,我今天给你莫莉这个面子,妹妹,我们走。” 她可不傻,一阶的盾士碰到二阶的战士只有挨打的份,更何况莫莉身后队员们都在。 两个芭比走出酒馆大门,临走前还回头望了苏源一眼,像是要把他深深记住。 苏源站稳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脸谢意地对众人道:“多谢你们的帮助。” 刚才的局面他确实是没太好办法,苏源也没料到这两个金刚芭比会对他动手,打算把他掳走。被近了身的低级魔法师的确没太多反制手段。 “哈哈,这倒是举手之劳,韦恩弟弟。我莫莉在整座哥登城还是有一些薄面的。”老板娘莫莉哈哈大笑道。 一旁的诺莎道:“韦恩弟弟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来酒馆喝酒呢,男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懂得保护自己比较好。” 苏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从来没来过酒馆,听说这里是放松的好地方,便有些好奇,想来见识见识。”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韦恩弟弟便跟我们一起喝一会儿怎么样?姐姐请客,请你试试赤焰之缨的滋味。”莫莉舔了舔舌头,大方地邀请道。 苏源点头答应,虽然他不太喜欢人太多的感觉,但也不想拒绝莫莉的好意。 “酥酥也要喝酒!”小牧师酥酥大声道。 “不行,你只能喝牛奶。” “不嘛不嘛,酥酥已经不小了。” “唉,服务员,给她一杯苹果酿。” …… 夜色朦胧,月盘云隐,昏暗的街道,一个人影有些踉跄地走着。 这个人便是苏源,虽然老板娘好心要送他回去,不过还是被苏源拒绝了。 即使喝了些酒,步子有了些许醉态,但一双眸子却清亮地很。 苏源拿出一张符纸,上面绘制着奇怪的红色线条,左右调整方向后,在其中的一个位置逐渐泛起光芒。 这是子母追踪符,就在之前那两个芭比要离开时,苏源便向她们身上悄悄留下了一道子符。不过说是子符,其实效果也不太强,还很容易被人发现,好在那两个芭比尾巴够大,苏源这才藏地隐蔽了些。 苏源一直觉得,很多事情永远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只要他还在这哥登城,这两个芭比以后一定还会找他麻烦,苏源不喜欢被动的感觉,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所以这次一定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很快苏源便来到了高级住宅区,避开了打着哈欠的巡逻的守卫,苏源便在一座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看样子那两个芭比应该是当了很多年的冒险家,这才积累下很多钱,在这里买下了这栋宅子。 苏源给自己贴上一道急行符,便身手敏捷地翻进院子里,还未靠近卧室的窗户,便听到一阵阵银迷的坐桩声,还有男人低低的求饶声。 道道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苏源一听,正是那两个金刚芭比的声音。 “焯死你这个该死的婊子,臭婊子,还敢拒绝我,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痛!太痛了!我受不了了!” “这钱我不赚了,放过我吧,求你了,姐。” “你在狗叫什么,说好的给老娘玩一晚的,居然敢反悔。” 一阵清脆的响声响起—— “该死的,把头蒙上,不要扫了老娘的兴致。” 这时另一边的坐桩声停了下来,道: “姐,唉,我不想做了,这两个男人一点劲都没有,一想到今天酒馆里的那个小婊子,看到吃不到,我就浑身难受。” “别着急,妹妹,我已经查过了,那个小婊子是个一阶魔法师,背后没有什么背景,底子干净的很,咱们总有机会的……” 苏源冷着一张脸,悄悄地靠近窗户,借着微光向屋内看去。 他倒不是想看什么真金刚大战柔骨兔,只是要百分百确定屋里的是那两个芭比。 收回目光,苏源暗骂一声残忍,便悄悄退去,拿出材料开始布置起来。 他要布置的是六厄聚阴阵,长期被此阵影响者,初始时诸厄缠身,万般不顺,再然后便会青日幽冥,白天见鬼。一直招阴泄阳下去,长此以往,轻则百病丛生,重则一命呜呼。 不过此阵材料难寻,苏源大多用的是平替材料,约摸着只有半年效果。但让这两个芭比自顾不暇半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苏源估计也早就离开这座小城了。 布完阵后,苏源便直接离去了,见了一些不该见的东西,他要回去好好洗一下眼睛。 教堂里。 露露雅哼着悦耳的歌谣,小心地举起手中的水壶,细心地浇灌着花盆里的一朵琉璃仙。 这是一朵非常漂亮的花卉,淡蓝色透明的花瓣层叠展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微微弯曲的娇小花蕾,碧绿的叶子舒展开来,像是慈爱的人张开自己的臂怀。 这种花象征着纯洁与善意,传说只能在莉莉娅女神最忠诚的信徒手中绽放,是女神赐予虔诚者的福音。 “嘿嘿,蓝蓝,你可真漂亮啊!” 露露雅有些着迷地欣赏着眼前的这朵琉璃仙。 “唔嗯——” 露露雅放下水壶,伸了个懒腰,露出姣好的曲线。 “好了,既然蓝蓝已经洗完澡了,那么…现在就该露露雅洗了。” 屋里有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装满了露露雅辛苦打来的热水。 她先是慢慢解开腰间的束带,那束带有一些调皮,露露雅试了几次都没解开。 “唔~露露雅,你可真是个小笨蛋。” 露露雅吐了吐舌头,漂亮的青葱小指轻轻地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小脑袋。 试了几次终于解开了,身上的修女服慢慢滑落,像是丝绸擦拭美玉般露出洁白细腻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展现在眼前,被宽松毛绒的银灰色大尾巴轻轻抚动着。 少女伸出玉足,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点水面,泛起了丝丝的涟漪,随即整条腿便漫入水中。温热的洗澡水如同处子的抚摸,温柔地浸润那如同牛奶般光滑的皮肤。 很快少女整个身子都浸泡在热水中,蒸腾的热气扑地露露雅的脸蛋红彤彤的,泛起的小小水浪轻轻拍打着一双洁白的玉盘,两点可爱的红豆在水中隐隐绰约。 露露雅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啊,对了,还有鸭先生!” 露露雅一拍小脑袋,从一旁的小木凳上拿起一只黄色的橡胶鸭。 “呜呼——鸭先生飞来喽!鸭先生也要洗澡吗?” 黄色的橡胶鸭被按入水底,很快借着浮力猛然一冲,撞在了露露雅胸前露出水面的小沟上。 露露雅被小小地吓了一跳,随即发出低低的咯咯的笑声。 “坏蛋鸭先生真调皮。” 洗完澡,露露雅穿上白色的睡衣,拿起毛巾正准备擦拭头发—— 啪! 门外响起很大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谁?” 露露雅叫了一声,见没人应答,便打开门走出去查看。 走到窗户边,一个掉落的花盆被摔成泥土和碎片。 露露雅蹲下身子,望着地上的狼藉,疑惑道:“奇怪,好端端的花盆,怎么会掉下来呢?” 这时,一阵猫声传来—— 喵~~ 露露雅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只黑猫正站在围墙上,一边看着露露雅,一边慢慢地舔舐自己的爪子,又发出一声叫声后,跳下围墙消失不见。 “是猫打翻的吗?” 露露雅疑惑地看了看,转身便打算回去,却被背后昏暗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呀?!教母,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在睡觉。”教母板着一张脸,盯着露露雅道。 “对,对不起,是猫把花盆打翻了,我才出来看看的。”露露雅有些慌乱地解释。 教母望了她身后地上的碎花盆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早点睡。” 便直接离开了。 露露雅松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饱满的胸膛。 “教母好吓人。” 接着露露雅拿出扫把,把地上的狼藉扫干净,想了想,又把窗台上的另一盆花捧起,打算打开窗户,把它和屋里的琉璃仙放在一起。 不过手刚触及窗棂,露露雅便奇怪地咦了一声: “咦,窗户怎么破了个洞?” 十三、地脉龙蜥 夜已深了,月亮拉下了帷幕,暗沉的夜色开始刮起狂风,不远处一道银蛇闪过,随即响起轰隆的雷声,第一颗豆大的雨点拍在石板上,很快无数的雨点接踵而下,连成长长的雨线,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像是杂乱无章的鼓点。 管家关上房间里的窗户,疲惫了一天的她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台发出明黄色温暖灯光的魔能灯,桌子上有一座小小的展台,上面放着一只用青草编织成的蟋蟀,不过颜色已经变得枯黄,被透明的琉璃罩小心翼翼地罩住。 管家拿出一张信纸,在下面垫了一本书,提笔写下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妈妈: 见信安好,您托人带给女儿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您很想让我早点回去结婚,留下一个子嗣。 我理解您的顾虑,但也希望您能够理解女儿的难处。女儿能担任贴身护卫一职,正是多亏了男爵大人的赏识和提携。算算时间,我已经工作了七年,今年正是第八个年头。正是在这些年的不断努力下,女儿如今在哥登城才终于站稳跟脚,有了一席之地,同时也积累下了不少的人脉和财富——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但正所谓君投我以桑葚,我报之以桃李。几年前,德琳夫人逝世,却并未留下任何子嗣。男爵大人虽然继承了德琳夫人的爵位,但终究是孤寡一人,无论是处理领地各种繁琐事情,还是应付德琳夫人一脉亲戚的百般刁难,都未免有些独木难支。 既是困苦之秋,女儿食主之禄,岂有不竭心尽力的道理,所以的确是琐事太多,容不得半片闲暇。 再者,女儿如今方才二十有六,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身体也并无大恙,连理之事并不急于一时。比起草草地回家找一个不相倾心的乡间男儿定下终身,女儿更想在城里慢慢寻遇属于自己的佳缘良配,望知晓。 ………… 祝幸福安康 您亲爱的女儿 哈莉 管家写完信后,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斜靠在椅子上后仰,一时有些出神,喃喃道:“哈莉呀哈莉,姐姐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了。” “……” “对不起。” 时间如同指尖流沙,一个月后的魔兽森林。 嘭! 一只四米多高的地脉龙蜥猛然从地底钻出,掀起地上的一片尘土飞扬。 苏源向后跳走堪堪躲开,身上的长袍被被带起的狂风吹地猎猎作响。 “离火。” 轰! 一道炽热的火球击中地脉龙蜥没有被鳞片覆盖的柔软腹部,直接把它炸了个趔趄,腹部露出一片焦黑。 还未结束,一道雷蛇借着腾起的烟雾再次击中同一个地方,直接击穿出一个手臂粗细的的血洞,一缕鲜血殷殷流出。 地脉龙蜥震怒无比,两条粗大无比的前足猛然击中地面,一道道巨大的棱形地刺突生,像是一条硕大的地龙刺向苏源的方向。 苏源脚尖轻点地面,正要躲开,那数十米开外的地脉龙蜥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吼—— 吼——! 一道巨大的声波一时将苏源震地大脑一片空白,祸不单行,那突生的地刺更是直直扑面而来,誓要把苏源扎个透心凉! 危急关头,苏源急忙挪开身子,只听噗通一声,那地刺划过苏源的腰部,带起一大片血花。 刚堪堪站稳,苏源的双耳便淌下两道血痕,他的鼓膜被刚才巨大的音波震破,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对面那地脉龙蜥却乘胜追击,庞大的四肢跑动起来,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但此时向旁边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急行。” 苏源深吸一口气,望着那要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那血盆大口离他越来越近时,苏源猛然一个快速后仰,直接避开那血盆大口,整个人滑入地脉龙蜥腹下。 苏源反手掏出一把短剑,双手握住往上猛然一刺,借着龙蜥的惯性直接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又一个滚身躲开那不断摆动着的巨尾。 然而苏源脸上却并未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色,那地脉龙蜥腹底肌层的皮下脂肪实在太厚,一剑划过连腹膜都没划到。 吼——! 地脉龙蜥愤怒地大吼,双眼变得通红无比,身下那长长的豁口些许流出着混有黄白色脂肪的鲜血,却完全不管不顾,猛然向苏源冲去。 苏源再贴上一张急行符与它周旋,时不时丢出火球消耗,但收效甚微,这大怪物的魔抗实在太高,基本上不起作用。 战局一时僵持,苏源且战且退,但很快后面居然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山壁。 正退无可退,忽然间那地脉龙蜥双足锤地,一道大范围的地刺层叠迸出,将苏源逼地只能向那山壁遁去。 见状,地脉龙蜥怒吼一声,不顾腹部不断加深撕裂的伤口,挺身跃起,一道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猛然向苏源砸去。 山壁一时被震地砾石滚滚,苏源眼里却不见太多慌乱—— “土沼。” 身后的岩壁突然变成一滩不断流下的淤泥,就连苏源旁边的一大片地面也变成一片泥泞的沼泽。 苏源飞快地向后一冲,噗通一声,居然整个人都没入了原先视为绝路的岩壁中。 嘭! 那地脉龙蜥前肢砸入苏源原先所站的地方,一时间激起一大片泥浆,就连整个身子都没入淤泥中一大半—— 地脉龙蜥正要打洞离开,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刚把这边的淤泥刨开,就有其他淤泥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其填满。 “祈雨。” 苏源整个人变成泥人从岩壁中脱出,天上突然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绵雨,整个沼泽被渗入更多的水分,变得更加泥泞淤深,苏源身上的泥沙也被冲刷出一道道泥浆。 那地脉龙蜥还在不断地挣扎怒吼,苏源突然一连打出数十道风雷符作为引子嵌入龙蜥周围不同的节点,细细一看竟彼此勾连成阵势。 “九霄天雷阵。” 轰隆隆—— 地面突然亮起瑰丽的银白色阵纹,将巨大的地脉龙蜥包裹在内,与天上突然聚拢的大片黑云遥相呼应。 轰! 一道恐怖的银白电蛇扑啸而下,直接击中龙蜥的头颅,巨大的白芒闪耀而过,空气电离爆炸,掀起的声浪将苏源又击飞到身后的泥浆中。 苏源挣扎着起身,他的耳边还流着两道雨水冲刷不干净的血迹,所以听不到那恐怖的雷鸣。 高温蒸腾起的水雾散去,一道庞大的龙蜥尸体躺在泥坑中,头部被彻底击穿,只留下半截焦黑的颅骨。 苏源暗自咂舌。 “好高的魔抗,这么恐怖的天雷居然还差不多留下全尸,不过正合我意。” 祈雨符的效果随着天雷落下后慢慢散去,空气中略微有些潮湿。 “离火。” 一道火球炙烤着泥沼,从中烘出一条勉强能走的路来,苏源走到龙蜥尸体面前,费力地用短剑剖开胸膛,从中掏出一颗早已停跳的心脏。 这心脏大约有成人脑袋大小,苏源小心地把它用特殊的制冷盒子装上,放入之前藏在附近的背包中。 “终于到手了。” 苏源捂着腰部的伤口,脸上露出笑容,不枉他提前一个星期摸点排查,设下符阵,多次险象环生,最终才越阶杀死了这只二阶后期的地脉龙蜥,得到这颗亚龙心脏。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必须走了。” 苏源背上背包,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痕迹,临走前回头望了倒在泥沼中那头巨大的龙蜥尸体一眼。 “可惜了,那么多好材料带不走。” “算了,莫要贪心。” 十四、青冥风狼群 这一个月来,魔兽森林外围的魔物密度越来越高,最早还是哥布林之类的低级魔物,再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拥有元素天赋的高级魔物。 原先那些低级魔物们也不得不向四周倾注,魔兽森林附近的平原、山丘被它们占据,已经开始变得不安全。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一个事实,兽潮的的确确提前了,并且没人知道原因。 冒险家协会和哈德男爵开始联手发布清剿委托,开始初步清理附近平原地带的低级魔物群,同时大量的平民被征召,以哥登城及其附近的几个村庄作为基础开始修建防御措施。 苏源便在此情况下赚了不少赏金。为了尽可能隐藏秘密,少与其他冒险家打交道,苏源都是尽量深入森林,猎杀一些高级魔物。 所以每次带着那些高级魔物的特征物到冒险家协会领取赏金时,都会引起刚好在协会的其他冒险家的一片惊叹。 最不可思议的是,苏源本人拒绝了所有冒险团的邀请,就连哥登城排名前三的锻火之锤冒险团团长都在这位冰山美人面前折戟而归。所以所有的击杀都是依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完成的。 因此,久而久之,苏源便在几乎所有冒险家心中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孤傲、高冷,实力强大的魔法师美少年。 因此渐渐的,冒险家们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一个贴切的外号——冷焰玫瑰。 不过我们的冷焰玫瑰现在属实有些狼狈。 苏源忍着痛,用高浓度的酒精冲洗腰部的伤口,嵌在里面的淤泥和血渍被冲刷下来,露出淡红色的肌肉,很快又有血液溢出,将术野模糊。 苏源疼地厉害,只能在嘴里咬着一根木棍,接着往伤口敷上一块提前用高温蒸汽灭菌好的纱布压迫止血,再敷上一层抗炎止血的草药,用绷带仔细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有些精疲力尽的他歇息了没多久,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处耳朵疼地厉害,脑袋里嗡嗡作响。 “止疴。” 一张特殊的绿色符箓自燃,淡淡的绿光笼罩着苏源全身,一时间苏源便觉得浑身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明台。” 又一张符箓自燃,苏源整个大脑都变得清明起来,头脑清晰了很多,也不再嗡嗡作响了。 “这地脉龙蜥实在是太猛了,虽然目的达成,但自己的付出也有点太多。” “唉,希望能多撑一会儿。”苏源无奈地看着掌心的灰烬随风飘散。 符箓多为杀伐之宝,能用来治愈的种类少之又少,并且材料也不好找。 这两种符箓苏源总共也没多少,而且更多地只是提高身体整体上的耐受力和恢复能力,但并不能直接修复伤口。 远远没有一位一阶牧师一发圣光治疗来的实在。 这其实也难怪,符箓是修仙体系的产物,在那个体系中只要不死便能用灵气疗伤,再不济嗑点丹药便成,自然没多少修仙者研发疗伤系的符箓。 “要快点走了。” 苏源的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他很担心自己的血腥味会引来其他魔物。 不过这里还姑且算是地脉龙蜥的领地,应该暂时不会有魔物敢胆踏入。 但凡事不能想当然。 苏源又用上了一张急行符,一路上不敢停留。 突然间苏源只觉得左侧脖颈处皮肤一片发凉,寒毛根根竖立,借着眼底的余光一道青色的影子张开大嘴咬来,森然的獠牙昭然若现。 苏源急忙躲开,但那身影实在太快,虽然没被咬中,但还是被撞中了肩膀,一时间苏源被撞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再次站起时,左臂无力地下垂使不上力气,他的肩关节脱位了。 一眼望去,只见撞他的居然是一只接近三米长的青冥风狼。 这种魔物是群居性动物! 苏源急忙向四周望去,只见附近果然又窜出两匹小一号的青冥风狼,接着三匹、四匹……足足八匹风狼将苏源团团围住,隐隐间呈掎角之势,将苏源的所有退路堵死。 稍一思索,苏源便明白过来,他的两只耳朵失聪了听不到动静,难怪被一整个风狼群包围了才后知后觉。 见状,苏源果断召唤出一个硕大的火球威慑,周围本打算进攻的风狼动作果然一滞,似乎是在犹豫——不是所有的魔物都像地脉龙蜥一样不害怕火焰。 那头撞了苏源的风狼油绿色的狼瞳紧盯着苏源的动作,似乎是在寻找破绽,它的身子低伏着,像一张被弯紧的劲弓,只要一瞬便能爆发出极快的速度,轻易咬断苏源的喉咙。 苏源把背包丢挂在树枝上,一双眼睛也在打量包围他的狼群,除了面前这匹应该是狼王的风狼大概是一阶后期的样子,另外两匹风狼也是一阶,不过气息要弱上不少,其他的五匹没有品阶,只是强壮一些的普通魔物。 正常来讲魔物每突破一级便能领悟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天赋,并且之前获得的天赋还能进行加强。最重要的是,每只魔物的天赋都是不尽相同的,即使是同一种类的魔物,天赋往往也会有不少的差别。 这意味着苏源除了要应付八匹狼的围攻,还要警惕其中三匹的天赋能力袭击,在它们的天赋能力施展出来之前,苏源也不能确定到底会有什么效果。 先下手为强,苏源猛然将巨大火球按向狼王,那狼王敏捷地躲开散发出炙热温度的火球,被火球击中的地面被爆炸激起一大片烟尘。 “土沼。” “风雷。” 一道银蛇突起,在其他的七匹风狼中击穿了其中一匹普通狼的躯干。 低沉的吼声自喉咙响起,剩下的六匹风狼猛然向苏源扑来,其中一匹身形猛然壮了一圈,应该是有强化系的天赋技能。 另一匹口中则开始凝聚风刃。 糟糕,居然是远程攻击能力。 就在那几匹风狼即将要接近的瞬间,苏源却眼神平静,一张明黄色的符箓无风自燃。 “岩障。” 大地噼啪开裂的声音响起,一道厚重的岩壁自下升起,挡住了一道墨绿色的风刃。 嘭的一声,几匹狼一时刹不住车,直直地撞了上去,一时撞地眼冒金星。 那匹有身体强化能力的风狼甚至把整面岩壁撞塌了一大块。 “离火。” 数张符箓自燃,几个硕大的火球猛然攻向眩晕中的狼群。 轰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四匹普通狼几乎全被烧成焦炭,那剩下的两匹一阶狼也受伤不轻,浑身的毛发被烧地焦黑一片。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内,就在这时,苏源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吼声。 十五、也许有一个团队也不错 嗷——! 身后传来一道吼声,苏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只见一道青绿色的身影飞瞬穿过还在散去中的烟尘,却突然被身下的淤泥绊了一下脚,十分滑稽地在泥里滚了好几圈才站住稳。 苏源一发火球砸过去,居然被它轻易地躲过,看样子这狼王的天赋是速度型的。 那狼王借着陷在淤泥里的树干,几个腾步挪移,居然直接跳了出来。 再借着跳跃的惯性一冲,腿部的肌肉绷紧发力,爪子在地上抓出四道极深的痕迹,直接对着苏源冲锋过来。 “岩障。” 苏源嘴唇轻启,又一道岩壁自地下升起,上面还穿插着黄褐色的树根,拦在狼王的必经之路上。 那狼王直冲冲地对着岩壁撞来,眼看着要重蹈其他风狼覆辙,腰部却突然发力,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曲度。 四只脚在岩壁上一蹬,整个身体居然硬生生地以一个轻巧的方式急停下来,身上沾着的泥浆却因为惯性,如同无数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溅在岩壁上。 好厉害的身体操控能力! 苏源瞳孔微缩,正要趁着狼王暂时僵直的时刻发动风雷符攻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凉意。 来不及多想,苏源一个侧身紧急躲开一道锋利的风刃,那风刃直接没入眼前的岩壁中,留下一道深长的豁口。 好险! 这狼王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给另一只风狼创造攻击机会。 苏源迫不得已靠在另一道岩壁上,一时间喘着粗气,多亏有急行符,不然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嘭地一声巨响,身后的岩壁突然坍塌,一道巨力直接冲撞在苏源的后背,推着那些碎岩块将苏源撞倒在地。 居然是那头强化型的一阶风狼,它借着原先存在的岩壁制造视野盲区直接从苏源背后起跑进攻,自身的天赋能力使得它拥有撞碎岩壁的能力。 而其他两头风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此作铺垫,为的就是依靠紧凑的攻击节奏让苏源无暇顾及其他。 苏源被撞趴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肺组织严重挫裂了,腰椎部传来阵阵剧痛,似乎深入骨髓,试了一下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狼群可不会等你恢复过来,那头强化型风狼晃了晃脑袋,便直接压在苏源身上,张口向苏源咬来。 铖! 苏源翻过身,顺势用右手拔出短剑,死死地卡着它的獠牙,但一只手能使上的力气终究有限,那獠牙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开皮肤,压嵌进苏源右前臂的肉里。 鲜血几乎是瞬间溢出,染红了风狼的牙齿,顺着喉咙流进它的肚子里,一双眼睛更是因为嗜血而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此时不远处的狼王和另一匹一阶风狼也靠了过来,长长的狼吻流下一条条涏水,似乎是迫不及待要将苏源撕裂分食。 苏源牙关紧闭,强忍着剧痛,一双眸子明灭不定,似乎在做什么抉择。 突然间他右臂的力气一泄,那风狼的牙齿几乎是顺着力道撕扯出一排深深的血槽。而苏源却借着风狼下压的力,整个身子往左一翻,左肩猛地撞向地面。 只听见咔噔一声,原先脱位的肩关节很幸运地勉强复位,苏源使劲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从法袍下拼命地摸出一张符箓—— “给我去死吧!” 苏源一声怒吼,左手像长枪一样猛地往前一伸,带着那张沾满鲜血和泥土的银白色符箓直直地捅进死死咬住他胳膊的风狼的喉咙里。 “风雷!” 哧啦一声,一道银蛇直接从那匹风狼的后颈皮毛中窜出,留下一个黑深深的洞口和蜷缩外翻如同焦炭般的肌肉组织。 然而残余的电流却顺着风狼的身体,凭着那把卡在喉咙里的短剑搭桥,流窜到苏源身上,直接把苏源的心脏电击地瞬间停跳。 很快脑缺氧的症状开始出现,短短几秒内苏源的意识逐渐模糊,望着那两匹躲开后又非常谨慎地慢慢靠近的风狼,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我要死了。 苏源明白过来。 他放弃了挣扎,一时间思绪万千,各种场景如同走马观花般在脑海掠过,突然间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自心底浮现—— 如果我也像莫莉她们一样,有值得信赖的伙伴的话,结局会不会不太一样? 算了,没有如果…… 苏源彻底昏了过去。 咻——! 就在这时,一道一闪而过的箭矢掠过空中,再次寻觅它的踪迹时却发现早已深深地刺入狼王旁边风狼的躯干。 那匹风狼痛嗷一声,踉跄几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银白色轻甲,银灰色头发,小麦皮肤的女战士出现。 “畜生,给我滚开!” 莫莉将腰间的一柄铁锤使劲抡出,气力之大居然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嘭地一声将那头风狼脑袋砸地粉碎。 至于狼王,早在旁边的风狼中箭的时候,便借着速度优势逃地没影了,不过从今以后恐怕它只能做光杆司今了。 “圣光术。” 在后面姗姗来迟的小牧师酥酥急忙给苏源补上一发治疗,苏源身上的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一旁的梅伦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紫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一直努力维持的高冷形象不复存在。 自从大姐头被拒绝好几次后,便一直对那朵冷焰玫瑰念念不忘,经常关注他的动向。 这不,一发现十几公里外突然间乌云密布,还时不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后,便带着所有人一路疾行赶过来。 这么长的距离,对大姐头和那个精力旺盛的笨蛋精灵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体质较弱的她来讲真是要了老命。 本来还有酥酥那个小家伙也累的跟自己差不多,谁能想到这个小坏蛋背地里坏地很,居然偷偷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净化术。 本来是英雄救美出风头的好机会啊,现在居然搞地就自己最为狼狈,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太欺负人了! “情况怎么样了?”莫莉着急地问道,看地出来她对苏源很是上心。 小牧师酥酥可不知道旁边某个魔法师心里的碎碎念,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她往往会不复平常的害羞腼腆,反而是最认真最可靠的那个。 她一边仔细地检查苏源的伤势,一边小脸严肃地对众人说道:“情况是稳定了,韦恩哥哥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待会我会再补一发圣光术。” “莫莉姐姐,你过来帮忙把韦恩哥哥身上黏连的衣服剪开,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必须要清理干净,不然要是有残留异物长到肉里就麻烦了。” “啊,这样不太好吧……” 莫莉红着脸,一副七分担心、三分矜持的样子,完全没有刚才一锤锤爆狼头的威风模样,倒像个羞涩的小姑娘。 但眼睛里兴奋地似乎要发出光,尾巴摇地几乎可以当扇子用。 “大姐头,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装模作样了。事急从权,你要是不上,这个一亲芳泽的机会就交给我吧!” 诺莎也是一脸兴奋,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尖尖的耳朵微微耸动。 “去你的,韦恩弟弟是我的。” “你们在说什么?”酥酥不解地问道。 “咳,酥酥你不用管,她们在发情。”梅伦拉住酥酥,红着脸,心中却道:“我也快了。” 莫莉一边舔着干巴巴的嘴唇,一边不断地苍蝇搓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一双安禄山之爪伸了过去,解开法袍,剪开被血液凝固粘连在皮肤上的内衣,稍微用清水冲洗后,便露出了一对非常白皙漂亮的锁骨。 众人的呼吸瞬间一滞。 “咳咳,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莫莉一时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继续剪开下面的衣服,其他人也全红着张脸,仔细地盯着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漏了什么伤口没看到。 苏源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从两块硕壮有力的胸肌开始,腰身开始逐渐变细,在露出八块排列紧密,结实而富有肉感的漂亮腹肌后—— 咕噜~咕噜~ 一片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 十六、充满明亮的地方 苏源悠悠地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缓缓地坐起身子,身上的伤口传来痒痛的感觉,被换上干净的纱布,整个身子上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 我被救了。 苏源心中明白,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整洁干净的屋子,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自己的背包就放在床头,没想到救他的人很用心,居然将挂在树上的背包也一并捡了回来。 房间是偏暖色系的装扮风格,米黄色格子的窗帘被风掀起,像是女孩的裙摆,窗外是一架老旧的秋千,菟丝子缠在系着的绳子向上攀爬,一束阳光照进来,打在木质的地板上,金灿的尘埃在光线里翩翩起舞。 苏源扶着身子,缓缓踱步到那束阳光旁,伸出手掌,凝视着那些尘埃浮起落下,试着舀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抓住,他慢慢地伸回手,踱到那束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掌心却依旧残留着一抹暖意。 旁边有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零星地摆着十几本书,看得出来,这间房间的主人很爱惜这些书,因为书本的纸张微微泛黄起了毛边,却没有什么褶皱折角。 柜子上还有一个大玻璃瓶,里面居然堆着一堆用草叶子做成的昆虫,有蚂蚱、蟋蟀、蝴蝶、青蛙,甚至还有蜘蛛,颜色老旧泛黄,做工却很是精细。 苏源的视线放在那些书上,有一本书放地很高很高,是最顶上的一层,像是不希望被人拿到,苏源微微踮脚,还是有些不够,便轻跳了一下拿到手。 苏源大概翻阅了一下,这是一本很简短的童话故事书,讲的是从前有个叫小菲的平民女孩,她爱上了一位很喜欢冒险的贵族少年,于是便努力锻炼自己,成为了那位少年身边的守护骑士,陪伴他成长,历经百般磨难,最终成功俘获了那位少年的芳心。故事末尾,两人甜蜜地在一起,骑着高大的白马遨游世界。 故事很短很俗套,但书的主人却好像很喜欢这个故事,在一些很肉麻很有情意的句子下反复划着长长的墨线。 苏源的脑海里便立刻有了一个少女的形象,她站在窗边的阳光下,小声地逐读着这些有些肉麻的台词,想象着主角二人互诉衷肠的模样,读到情浓时还会发出痴痴的傻笑,眼睛弯弯地像两枚月芽儿。 这一定是一个相信童话的可爱女孩。 故事看完了,苏源翻开最后一页,一张纸沙沙地掉了下来,苏源捡起,这居然是一幅平时很少见的油画,技术上有些生疏,不太写实,但却很用心。 上面画着一个酒红色长发的少年,他穿着长长的白裙,站在星花点缀的草地上,风托起裙摆,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 少年按着被风吹起的红发,一双深红色的眸子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在空中飘起的白色帽子,画的边角,一个女孩笨拙地在追赶那顶帽子。 苏源笑了笑,把画插回书里,小心地放回原处。 这时身后传来门开声。 “咦,韦恩哥哥,你醒过来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小,好像隔了一堵墙,苏源听地很朦胧。 “抱歉,我的耳朵还没好,有些没听清楚。” 苏源转头望去,是小牧师酥酥,她今天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胸前戴着一条银色的十字蔷薇项链。 “我知道了,哥哥你身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我给你包扎好了,接下来自然愈合就可以,不过平时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毕竟圣光术不能乱用,要是能量溢出,伤口新生的肉芽就会长地乱七八糟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酥酥靠近苏源的耳边,踮着脚尖,大着声音道。 苏源望着那张靠地很近的娃娃脸,微微向后退了一点,轻声道:“谢谢你,酥酥,你需要什么报答吗?” “啊…为…为什么呀?怎么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 酥酥一时间颇为意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有些不安地愣在原地,双手无处安放。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源微微不解,道:“是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的命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命不值钱,自然要好好报答你,当然,还有莫莉大姐她们,我也会好好感谢的。” “可…可是……” 酥酥张了张嘴,有些干巴巴道:“作为牧师,救治伤者不是应该的吗?莉莉娅女神赐予我此种命格,就是为了让我用自己的能力去治愈病难者们的伤痛。” “这是我自成为牧师开始便牢记于心的使命,怎么能够以此收求报酬呢?总…总之,就是酥酥不需要任何报答。” 苏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眼前的少女,虽然个子矮矮的,脸蛋也有些娃娃气,在某些时候却意外地较真。 “多少岁了?”苏源问道。 “14,怎…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你似乎很小。” “不…不小了,真的,我已经能够做委托赚钱供弟弟妹妹上学了,妈妈也夸我能干。”酥酥有些不服气道。 苏源似乎想到什么,不禁轻笑了一声,浅浅道:“那你做委托赚的报酬靠的又是什么?” “啊——!那…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酥酥一时红着张脸,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有些语无伦次,拼命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了,酥酥,听我说。” 苏源把手轻放在她的脑袋上,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笑意轻道:“我想要送给一个很可爱的小牧师一份非常棒的礼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啊~~!这这这…这个,那…那个…” 酥酥的脸蛋瞬间红地像一只煮熟的大龙虾一样,脑袋热烘烘的一片空白,尾巴紧张地居然直直地竖了起来,而且明明平时最讨厌别人随便摸她脑袋,此刻却好像完全忘了这事。 苏源注视着这个小丫头的反应,心中有些好笑,不紧不慢道:“一件漂亮的魔法长裙?一根珍贵的法杖?还是说……很多很多的金币?” “我……” “只要是我能够给的,都可以给你。” 苏源看着酥酥的眼睛,与她对视,他的瞳孔明明是黑漆漆的,却微微亮着光,里面像是藏着整片星辰,让人不经意间沉沦。 酥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羞红了脸,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角。 “想不到吗?没关系,晚点告诉我也可以。” 苏源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手感确实不错,蓬松的头发令他联想到被猫咪拨弄的线团,又或者直接是一只很好摸的金渐层。 不过苏源心里也稍微有些苦恼,他不知道该送女孩子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如果是莫莉的话,大概是很好喝的酒?诺莎的话…听说精灵这种长生种和龙一样,比较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梅伦倒是很好猜,应该对珍贵的知识比较感兴趣。 也许还是当面问问她们比较好,想到这,苏源便伸回不知不觉中摸了酥酥小脑袋很久的手,打算先找找莫莉她们亲自问问。 “等一下。” “怎么了?” 酥酥抓住苏源伸回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轻轻地牵着苏源的手放回自己的小脑袋上,露出有些留恋和舒服的表情。 她看着苏源,眼睛里带有一丝紧张和期待,鼓起勇气,小声地开口道:“我想要大哥哥以后多摸摸我的脑袋,可以吗?” “还有,耳朵也…也很好摸哦。” 十七、甜甜的桑葚 苏源带着酥酥离开房间,下面是一段木质阶梯,走在上面咚咚作响。 来到客厅后,这里果然是老村长的家,这样一来,之前的那间房间应该是老村长的女儿哈莉的卧室,没想到即使哈莉好几年没有回过家,她的屋子也一直保持着干干净净。 “为了防备兽潮,魔兽森林周围所有村庄的村民们都要暂时迁入哥登城避难,一时间要安排那么多人涌入哥登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堆麻烦的问题要解决。” “唉,哈德男爵手底下的人手严重不够,只有把烂摊子丢给冒险家协会,所以只能让我们这些冒险家们顶上了,给的酬金又只有那么一点,又不好拒绝,莫莉大姐脸都快黑了。” “韦恩哥哥昏迷的这几天,都是老村长在照顾你,我也是忙了很久,才提前过来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酥酥在一旁嘀咕道,苏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打开门,绚丽的阳光扑面而来,将苏源整个身子照地暖洋洋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不过大抵是过了花期,只有零星的几点花朵,五颜六色的,说不上来名字。 院子里有一棵常青树,大概像是樟树类吧,明明要抓住秋天的尾巴了,它却没有多少要落叶的意思,那架老旧的秋千就这样停在这里,有人来了,它就微微摇晃一下,像是在欢迎,你不坐,它也不恼。 视线越过这座院子,周围是好多低矮的房子,在墙角堆着木柴或者麦秆,用遮水的布掩着。这样一比较,老村长的两层小洋房倒最是气派,不过就她一个人居住,反而显得有些空旷。 远处的一片坪地上,三三两两的亚人们聚在一块,背着或带着她们的行李家当,每当人数差不多了,便有几个冒险家带队,护送她们两三天的路程,前往哥登城。 老村长在发着脾气,她拿着一根拐杖,一边骂一边敲着一对年轻夫妇的脑袋,声音大到这里都能听见。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糊涂蛋,守财奴,带那么多东西去哥登城干啥?要是路上碰到危险,你们带着这些笨重疙瘩跑都跑不掉,就算没危险,两三天的脚程,累也累死你们两个麻瓜。” “我再强调一遍,所有人,只准带上吃穿用度,其余的全留在自己家里,不要搞地跟搬家一样。兽潮没了,咱还得回来继续过日子,原先干嘛还得干嘛。那魔物又不是没长脑子,你屋里没人刺激它,还能傻乎乎地往你房子上撞不成?” 苏源记得老村长并不驼背,看来是气急了,手里总得拎着点东西揍人才顺手。 “老村长。” 苏源走了过去,跟老村长打招呼,身后跟着酥酥。 “咦,小家伙醒了,不错,看样子恢复地还行。”老村长眉头舒展,感叹道:“当冒险家的身体就是好,我年轻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硬是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 “唉,现在人老了更是,稍微淋了点雨,就要担心受怕半天,深怕身子骨遭不住。” 苏源笑了笑,道:“我倒觉得老村长你身体还硬朗,敲起脑袋来毫不费劲。” “哈哈哈。” 老村长一时眉开眼笑,又对着那对夫妇骂道:“这两个家伙该打,不把她们的榆木脑袋敲醒,就不知道人永远比东西重要地多。” “是,村长教训的是。”两个倒霉蛋低着头,像个面对家长的小孩子一样,唯唯诺诺不敢还嘴。 “小韦恩啊,你既然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就跟着我逛逛吧。”老村长拄了拄拐杖,道:“在屋子里待久了,就是要多走走。” “好。” 苏源颔首,跟着老村长沿着小路逛着整座村子,身后的酥酥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一边看着,苏源一边心里嘀咕:咦,那里我窃过一棵菜,啧,这里我窃过一只鸡。 老村长带着苏源检查着村民们的搬迁工作,时不时骂上一两句,又时不时搭上一把手,她把每一户都照顾到了,而且走的路几乎没有重复,她走地很慢,像是国王在巡视她的宝库。 前面有一个女孩正在吃力地搬着一个很重的木箱子,把它放在一架牛车上,一对略显老迈的夫妇在收拾东西,牛车上堆着很多行李,琳琅满目,一头老牛看着这堆家当满脸发愁。 苏源原本以为老村长又会骂上几句,让这一家子把多余的东西搬回去,却没想到老村长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待走地近了些,那少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来,对上了苏源的眼睛。 “啊,恩…恩人?” “乔雅?”苏源有些意外。 见到苏源,乔雅好像有些紧张,她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侧着脸,盯着脚尖,似乎很想不顾一切地逃走。 “笨丫头,愣着干嘛?把这些桑葚给人家送过去。”她的父亲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篮子新鲜的桑葚。 乔雅看着那篮子父亲递过来的桑葚,把手反复在干净的尾巴上擦了好几遍,这才抓紧那个篮子,将它递给苏源。 “对不起,恩人,我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能拿地出手感谢你的了,这篮子桑葚是今早刚摘的,很新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吧。” 就在这时,几个小毛孩子跑了过来,围着乔雅打着转。 “呜~脏婆娘给别的男孩子送东西了!脏婆娘给别的男孩子送东西了!” “喂,脏婆娘,不要瞒着人家,一定要实话告诉他你一共睡了多少个哥布林哦!” 一个小女孩站地远远的,捡起一块石头,砸向乔雅,骂道:“大坏蛋乔雅,害死康纳斯哥哥还不满足,还想接着害死其他大哥哥吗?” “胡闹!真是胡闹!” “谁家的小孩,都给我领回去看好了,要是自己不好好管教,我就替你们好好管教。” 老村长气地高高举起拐杖,作势欲打,把那些小毛孩子吓地抱头鼠窜,很快就跑没影了。 苏源接过篮子,看着乔雅。 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流露出多少伤心的表情,仿佛说的不是她。只是眼神有点麻木空洞,似乎真正的乔雅已经死在了那座森林里了,活着的只是躯壳。 “你还好吗?” 苏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没事。”乔雅摇了摇头,低着脑袋道:“我不生气,她们说的是实话。” “乔雅,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走吧。” 乔雅的母亲走过来,叹了口气,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好的,妈妈。” “恩人,老村长,我们走了。” “村长,我们一家子都走了。” “唉,路上小心。”老村长叹了口气,沉默地看着那头老牛晃悠悠地拉着车,一家三口跟在后面。 刚到那处坪地,似乎是刚好凑齐了人数,几个冒险家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旅途。 整个过程中,她们一家人没有回过头,似乎也没有任何留恋。 “她们不会回来了。” 老村长拄了拄拐杖,表情有些落寞。 “这样也好……” “真可怜。”酥酥感叹道。 “哥布林绝对是最恶心的生物,没有之一。” 苏源没有说话,他拿起一小串桑葚,尝了尝,很甜。 十八、她们好像对我做了些什么 “唉,我去坪地那看看,小家伙你自己逛逛吧。”老村长道。 “嗯。”苏源点头,提着一篮子桑葚,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村子里的收成看样子非常好,应该是聚灵阵开始起作用,水源里的灵气——不,现在应该叫魔力,要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 刚一个人琢磨聚灵阵超大范围布置的难度,就听见有声音传来—— “喂!酥酥、韦恩!” 远处有人在打招呼,苏源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莫莉她们,估计是接着回来护送下一批村民。 “好酥酥有没有想我啊?!” 莫莉笑着跑了过来,二话不说逮住酥酥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搓。 “不要不要。” 酥酥捂着脑袋,躲在苏源后面,抓着衣角。 “好啊,才几天没见,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莫莉佯装生气,质问道。 “没有,都是莫莉大姐头太坏了,老是摸乱我的头发。”酥酥不服气道。 “好了,别吵了,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会儿。”梅伦打了个哈欠。 苏源看着这一幕,正在想诺莎哪里去了,突然背后冒出一个人。 “哇!” 诺莎伸出两只小爪子,作恶龙咆哮状,把酥酥给吓了一跳。 “嘿嘿,笨蛋酥酥,被本姑娘吓到了吧。” 说完,诺莎也伸出爪子,逮着酥酥的脑袋乱搓。 “唔啊~!坏蛋,都是大坏蛋。” 酥酥慌乱地挣脱出诺莎伸出的魔爪。 诺莎咯咯地笑了半天,闹累了,突然问苏源道:“喂,韦恩小哥,你怎么一点儿也没被吓到啊?” “我胆子比较大。”苏源耸了耸肩,心中却道:其实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怎么看怎么可爱。 “哈哈,的确胆子很大,居然敢一个人去单挑地脉龙蜥,还打赢了。”莫莉一把勾住正在犯困的梅伦脖子,道:“可惜我家这个笨蛋魔法师就没这种实力了。” “什么嘛,你不要随便拿我跟别人比较好吗?我早就过了听‘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年龄了。”梅伦撅着嘴,小声嘀咕道:“我其实也不差嘛……” “其实过程也并不轻松,我提前准备了很久,几乎投入了所有的家底,这才勉强把它杀死。” 苏源捂着脸,道:“最后还被青冥风狼截胡了,要不是你们,我估计就要交待在那儿了。” “已经很厉害了。”诺莎双手抱胸,道:“地脉龙蜥这么皮糙肉厚,就算是我们整个冒险团一起出动,也不敢说能把它留下。” “话说回来,韦恩小哥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冒险嘛,直接雇佣我们帮你猎杀地脉龙蜥不就行了,以大姐头那个花痴好色的属性,绝对会答应的。” “可恶的诺莎,哪有这么编排你团长的啊?!”莫莉道:“看样子你这个月的奖金是别想要了。” “我又没说错,不知道是谁几天前看地哈喇子都流了一盆。”诺莎不服气道。 “你没有流吗?” “我…我只是流了亿点点而已啦!” “切,一群被欲望控制的可悲生物。” 梅伦半眯着眼睛,作高冷状道:“我早就说过,唯有知识胜过一切。你看一千遍美男,美男也不是你的,但你看一千遍知识,知识就属于你了。” “你闭嘴!” 没想到莫莉和诺莎居然异口同声道。 “只有你,梅伦,最没资格说这话。”莫莉撇了撇嘴。 “哼哼,也不知道是谁半夜起来瞒着大家到河边洗内裤。” 诺莎哼哼道,两只尖耳朵一抖一抖的。 “不要小看半精灵的侦察能力啊,笨蛋魔法师。” “啊——!我跟你们拼了!” 梅伦破大防。 “她们在说什么?”苏源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对,好像在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呃…可能,大概,也许,或者,说不定,是看到了什么太震撼的东西吧?”酥酥红着脸道:“酥酥还小,酥酥也不知道。” …… “唔~韦恩小哥你烧烤的手艺也太酷辣。”诺莎啃着一条烤鱼,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模样真像一只贪吃的猫咪。 苏源笑了笑,心道你要是在野外住上一年半载,你也能有这水平。 “好吃~”酥酥低着头,专心对付一串烤肉, “其他村庄都迁移地差不多了,哈德村反而是最晚的那一批,不过大概今明两天就可以全部迁走,等吃完这顿午饭,我们就要准备再出发了。” 莫莉坐在火堆旁,喝了口酒,问道:“喂,韦恩弟弟,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呗。” “嗯。”苏源点头答应,他法袍里的符箓都消耗地差不多了,自己一个人再碰上游荡在平原的魔物反而不好解决。 而且背包里的龙蜥之心和其他的一堆辅料都要加紧处理,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 “喂,韦恩,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一旁的梅伦放下嘴边的茄子,舔了舔油亮的粉润嘴唇问道。 她好像很喜欢吃烤茄子。 “可以。”苏源点了点头。 “你是走古典派还是革新派啊?”梅伦用手撑着脸,好奇地问道,法师的小尖帽被她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这一刻反倒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梅伦问的问题很有意思,无论一个魔法师走什么元素路线,她们都可以被笼统地划分为两个派系。 一个是以学习自古流传下来的魔法术式为主,热衷于在各种遗迹里寻找失传多年的上古禁咒残卷,并试图修复还原它们,称作古典派。 一个则是专注于改良现有的魔法术式,或者以发明新的魔法术式为目标的革新派。 苏源想了想,便道:“我大概二者兼有吧。” “啊?这条路可不好走。”梅伦有些吃惊。 “哼哼,人家可是天才美少年,才不是某个卡在一阶那么久的笨蛋魔法师。”诺莎举着烤鱼,哼唧唧道。 “麻瓜半精灵,吃你的烤鱼去。” 梅伦随手搓了朵小火花,向诺莎扔去。 却被后者轻松躲过,还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 “对了,韦恩,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要猎杀地脉龙蜥干什么?这种生物没有特殊的法系天赋,身上的材料好像魔法师都用不上。”梅伦问道。 苏源沉默了一会儿,思索再三,觉得也不是符箓那般不能说的秘密,便解释道:“我掌握了一种魔法阵,可以从亚龙生物的心脏中提取一丝龙源,用来淬炼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太脆弱了,战斗的时候处处受到挈肘,必须要想办法提高一些。” “那你干嘛不加入一个冒险团,平时大家肯定会注意保护己方的后排单位啊。”梅伦不解道。 “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托付给别人,反而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的表现。” 苏源摇了摇头,心道:要是自己没有魔力的秘密被发现,估计就会有感兴趣的高级老法师把我抓住直接搜魂问魄吧。 “呃…”梅伦一下子卡住了,苏源把天聊死了,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韦恩哥哥,麻烦再给我一串烤肉。” 酥酥露出油乎乎的小嘴巴,举起吃光光的木签子道。 “好。” 苏源给酥酥递过一串新鲜的烤肉,一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谢谢韦恩哥哥。” 酥酥接过烤肉,微微歪着脑袋,享受着苏源的抚摸,耳朵抖抖的,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喂喂喂?!太过分了吧,我摸你脑袋的时候可没这么开心过。”莫莉忿忿道。 “酥酥你这个小坏蛋,见色忘义。”诺莎也撅起了嘴。 “哼,那是因为你们两个太粗鲁了。” 酥酥别过头,嘟着嘴不想理她们。 “韦恩哥哥,再多摸一会儿,气死她们俩。” 第19章 夜来风雨声 吃完烧烤,坪地上陆陆续续聚齐了许多已经准备好的村民,莫莉她们见人差不多了,也打算就此出发。 苏源清点好自己的东西,穿好法袍背上背包,这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但没办法,空间戒指价格非常昂贵,很多低阶超凡者到死都没有一枚,不过最关键的是,苏源没有魔力,即使有也用不了。 “老村长,我们走了。”苏源向老村长告别。 “走吧,走吧。” 老村长笑眯眯地道。 坪地上迁移人群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缓缓移动,莫莉她们分散在各个节点,确保整条队伍都能照顾到。 人已经走地差不多了,下一个冒险团估计要明早才会来,暂时没什么事。 老村长便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把拐杖放在玄关边上,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一层黄色信封,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又走到院子里,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小心地坐在那架秋千上,借着叶隙间漏出的阳光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已经开封过的信,信纸有些起毛边,看样子被翻阅过很多次,老村长逐字逐句地看着这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嘴里嘀咕道:“这个死丫头,城里就那么吸引人吗,几年过去了还不想回家。” “唉,算了,反正明天我也要跟过去看看,丫头这些年,也不知道过地好不好。城里的伙食不健康,物价也贵,多给她带一点儿蔬菜水果……” 老村长絮絮叨叨地,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哭闹声,老村长疑惑地走到门边一看—— 原来是一个女村民揪着一个小女孩的耳朵走了过来,居然是今早那个向乔雅扔石头的小家伙。 “老村长,我带着这孩子来向你道歉,这小混蛋,整天正事不干,居然带着一帮野丫头去当着人家的面骂脏话。” “我也是刚收拾完家里的东西才知道的。可惜乔雅一家子人今早刚走了,我听说您当时也在现场……唉,不说了,真是气死我了。” “吱吱,还不快道歉!”女村民呵斥小女孩道。 “不道!”吱吱犟着脖子,道:“她就是一个脏婆娘,没有她带康纳斯哥哥去魔兽森林,康纳斯哥哥才不会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啊?!”女村民作势欲打:“你再多说一句?!” “脏婆娘!脏婆娘!脏婆娘!被一千个哥布林睡的脏婆娘!” “诶,你这个小混蛋!” 女村民恼了,从旁边折了根树枝逮着吱吱的屁股使劲抽。 “啊!好疼,气死我了,打死我也不道歉!杂鱼杂鱼!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啊!唔啊,杂鱼,呃啊呃呃…好痛,痛死我了!别打了,呜嗯呜呜呜呜~” 吱吱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不活了,妈妈欺负人……” “打死你这个小混蛋!”那女村民还在抽着,只是力道越来越小。 “好了。” 老村长一开口,那女村民就直接停了手,看样子也是心疼孩子。 老村长稍微瞧了一眼,打的都是屁股蛋子上的厚肉,看着哭地死去活来,其实屁事没有,过一会儿就能活蹦乱跳。 “只知道打孩子是没用的,乔雅一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清楚。” 老村长冷冷道:“道歉的话,等到哥登城的时候再亲自向人家说吧。不关老婆子我的事,我也不会替你们转答的。” “这…” 那女村民尴尬了半天,敢情这孩子白打了? 见老村长不松口,便只好作罢,悻悻地带着吱吱离开。 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信封回到屋子里。 夜色渐渐浓了起来,月亮被朦胧的烟云蒙蔽,天色变得昏暗,村子里的动静小了起来,只有呜呜的一阵阵风自村子间穿过。 老村长正迷迷糊糊地睡着,楼下却传来一声声敲门声,声音很急促,就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后面追赶,敲门声砰砰作响,在整个寂静的村庄里回荡。 “有东西?” 老村长整双眼睛微眯了起来,她没有作声,而是悄悄地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户旁盯着大门处看了起来,月色很黑,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道人影,略微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那人影突然喊出了声:“老村长,快开门啊,是我,哈芙!” “哈芙?” 老村长一听到声音很熟悉,的确是哈芙的声音,便喊道:“你等等,我下来给你开门。” 下来刚开了门,只见哈芙便一脸焦急地进了屋子,又赶紧关上了门,整个人松懈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焦虑,以往那把经常背在她背后的猎弓也不见了。 老村长立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是魔兽森林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喘着粗气的哈芙像是被点醒了般,上气不接下气也要拼命把话说完,道:“不好了,老村长,你赶紧把大家都叫起来,叫大家赶紧连夜离开这里。” “兽潮就要来了,这次的兽潮根本不简单,它是人为造成的!” “什么?!” 老村长瞪大了眼睛,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我刚进魔兽森林没过几天,就碰到了一只高阶魔物,逃命中被困在了一处山洞里,那只高阶魔物身体太大进不来,在外面守了我快一个月。” “我在里面艰难地活了好久,莉莉娅女神保佑,就在三天前,那只高阶魔物被什么东西吸引走了,我才能逃出山洞。但一路上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等级不低的魔物,我不得不躲着它们,绕了很远的路。” “然后,我看到了很多魔物聚集在水源附近,有一个很丑的老太婆,她飞在天上,往水源里倒了很多红色的药水,然后魔物们争先恐后地喝那些水,它们眼睛变得通红,互相残杀起来。” “我趁着机会逃出了魔兽森林,但一天前我就发现附近的魔物也有眼睛变红的现象,已经开始向这里迁袭过来,它们的实力变得好强,还好我有速度系技能,不然就死在那了。” “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兽潮就会向这里涌来了,再不快点走就来不及了!” 老村长听明白了,要是真如哈芙所说那样,形势显然非常严峻。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老村长走到房间里的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动作利索地从鞋底掏出一把钥匙,把锁解开后从抽屉里掏出一瓶药水。 “这是哈莉以前训练的时候剩下的魔法药剂,可以补充精力,你现在赶紧喝下一瓶。” “哈芙,你听着,我现在立刻把村民召集起来准备撤离!而你现在最要做的,就是必须要马上赶去哥登城,把这个消息告诉男爵大人!要快!”老村长飞快道。 “好,村长。”哈芙接过药剂喝下,整个人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老村长急忙跑到村子中央,举起一旁的撞木,往水井上的一口铜钟狠狠地撞上去—— 咚!咚!咚! 这是哈德村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每次遇到大事需要召集村民商量的时候便会敲响村中心的铜钟。三声代表事情紧急,立即集合,刻不容缓。 空明低沉的钟声不断在整座村庄回响。 “我走了,村长!”哈芙对老村长说道。 第20章 丧钟为谁而鸣 老村长点了点头。 “一路小……” 心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哈芙的左胸被戳破一个血洞,露出一小截沾血的箭矢。 哈芙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踉跄几步,重重地倒在地上,她拼命地在地上挣扎,就像一只上了岸的龙虾。 老村长瞳孔骤缩,这时一个深绿色的哥布林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它手里拿着一副弓箭,一双眼睛通红无比,额头上的血管充盈鼓起,不断地搏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撑裂。 咻——! 又一发箭矢射向老村长,还好老村长提前就有所防备,慌乱中躲了过去,那箭矢便直直撞向水井上的那架铜钟—— 咚! 铜钟被撞地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吊丧者的呜咽,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很快村子里到处开始传来哭喊声,各种魔物的怪叫声混杂在其间,不少亚人衣不蔽体的冲出家门,然后突然倒在地上,还在扑腾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拖入黑暗中,接着发出啃咬和咀嚼骨头的嘎吱声,以及尖锐的惨叫声。 忽然间远处的房子冒出了一丝明亮的火焰,接着顺着干草铺就的屋顶迅速扩大,一阵风刮来,将带有火星的麦草吹地到处都是,于是此起彼伏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黑暗中一只只丑恶的怪物照了出来。 大多是一些狼、狐、豺、狈类的魔物,还有一些飞禽,以及敏捷型的哥布林。它们体型相对不大,速度较快,是第一批赶到的。 有的在吃着地上还在挣扎的亚人,有的在追赶到处逃窜的村民,也有极小部分在自相残杀…… 那个拿箭的哥布林被附近突然出现的尖叫声和乱象吸引了一下注意力,老村长趁此机会逃走了。 等再回过头来,它找不到老村长身影,但很快就被地上垂死挣扎的哈芙吸引,哈芙的腿无力在地上蹬着,渐渐地随着脑缺氧,意识越来越模糊。 那个哥布林蹲下身子,撕开哈芙身上的衣服,抓着哈芙最柔软脂肪最多的胸部啃食起来,哈芙想要反抗,却根本没有力气,渐渐地死去了。 老村长紧张地喘着粗气,借着对地形的了解避开那些可怕的魔物,一颗心脏在年迈的身体里剧烈跳动,耳边似乎能听到血液沙沙的奔流声。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头晕眼花起来,不得不停下来歇息,才歇了没多久,腿一软没力气差点跌倒,她又不得不颤巍巍地躲进最近的一栋房子里。 这栋房子的大门被什么东西破坏了,一道长长的血迹顺着玄关一路拖到门口,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歪斜着倒在门前的石阶上。 老村长强忍着恶心走上前一看,是今天下午来找她的那个村民,她被开膛破肚,柔软的内脏被吃地干干净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老村长走上前,伸手帮她盖上了眼皮,她跨过尸体,走了进去,屋里一片呈喷射状的血迹,她走到血迹最多的一间房间,推开半掩着的一扇房门,里面是一间厨房,一个男亚人和一个年迈的亚人的尸体倒在一起,地上还有一把被扔在一旁的菜刀。 老村长慢慢地接近那死状极惨的两具尸体,耳边还不断传来各种哀嚎声和惨叫声,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眼泪顺着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 “我是村子的罪人。” 老村长慢慢地坐在地上,她已经老了,体力比不上年轻人,逃不出去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尸体下传来窸窣的响声,老村长挪过去一看,在两具尸体下,一块木板微微掀起,里面露出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吱吱?”老村长惊讶了一声。 “村长…我爸爸死了,阿婆死了,妈妈为了保护我们也死了…呜呃呜呜呜…我好害怕,村长…” 吱吱小声地抽泣起来。 “吱吱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老村长慢慢地挪起身,捡起地上那把菜刀,不顾地上的血迹,坐在了两具尸体间,正对着被关上的厨房门,挡在吱吱面前。 “吱吱坚强一点,别哭,不要发出声音来。” “嗯。” “村长,你快躲进来。” 老村长看了看木板,那木板被两具互相倒着的尸体掩地严严实实,轻易不会被发现。她望向吱吱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笑了笑道:“不了,村长就守在这里。” 屋子外突然传来啃食尸体的声音,渐渐的那动静小了,一阵阵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被浓郁的血迹吸引,慢慢地向厨房走来—— 吱嘎…吱嘎…… 吱吱被吓得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老村长却像没听到一样,她半靠在尸体上,眼睛微闭着,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她从这座村子里出生,在这座村子里长大,娶了隔壁村最漂亮的一颗明珠,养育了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 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了,而她,也在这座村子里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如今,她就要陪着这座村子死去了,但是,她和村子的根还没断掉,总有一天会再发芽。 老村长从最里面的内衬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小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副精致的黄金耳环,这是她母亲传下来的,本来打算留给女儿当作传家宝。 老村长把盒子通过缝隙塞给吱吱,手往木板上一撑,把木板盖上。 “吱吱,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你能活下去,就告诉救你的人,这场兽潮是人为造成的,有一个会飞的老太婆,往森林里的水源倒了红色药水,一定要记住!” “还有……如果…如果你能碰到我的女儿,就把这副耳环给她,告诉她,妈妈永远爱她…妈妈不是想逼她结婚,妈妈只是想她能过得好好的……” 木板底下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嗯声。 老村长笑了笑,她看向厨房门,门外的东西听到动静,似乎意识到里面有人,加快了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了急促的吱嘎声。 吱——~ 门被一只爪子缓缓推开。 那是一只一米多长,长满密密麻麻黑毛的爪子,长长的,瘦地像一根麻杆。 门渐渐被打开,那门外的怪物浑身长满黑毛,一副人的躯干四肢,前肢细长,肩膀上顶着一个动物脑袋,嘴巴又细又长,既像人,又像一只狈。 见到里面有活着的人,那只怪物兴奋地张开了嘴,涎水顺着长长的舌头流下,滴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老村长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悄悄地把藏在背后的菜刀攥紧了。 那只怪物突然猛地扑向老村长,慌乱之中老村长把脚往怪物的方向使劲一踹,却被那怪物躲过,没有踹到。 那怪物借机压在老村长身上,一张血口往老村长脖子上咬来,老村长用左臂撑着怪物的身子不让它咬实,身子使劲往右偏。 但那怪物的嘴太长,还是咬中了老村长脖颈上的一块肉并撕扯下来,只听见叭嗒一声,一根被扯断的颈动脉跳出一小截,从断口不断喷射出大股大股血液,糊了怪物一脸。 老村长急忙从背后抽出菜刀,费着最后的力气往那怪物脖子上砍了三刀,最后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脑袋里冒着金星,晕乎乎地提不起劲,一股子干涩干涩的阵痛从大脑传来,意识逐渐模糊,瞳孔也渐渐失去焦距,身子随着血液的流失开始变得冰冷。 那怪物脖子上挨了三刀,也悲鸣一声踉跄着想要逃走,鲜血从伤口泵出流了一地,最后不甘地倒在厨房门口。 地上的鲜血顺着木板的缝隙流进地窖,吱吱紧张地趴在石壁上,摸到一手黏乎乎的液体,凑近一闻,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小臂,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二十一、强化 三天后,哥登城终于到了,期间也发生过几波魔物的小规模袭击,但都被莫莉她们经验老道地击退了。 哈德村迁移的村民们被留在城外的安置区,和其他村子的村民一起。一个官员过来,开始向她们介绍进城的注意事项和接下来的安排,旁边有一些卫兵正在维持秩序。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诺莎伸了个懒腰,身上的皮甲勾勒出一道姣好的曲线。 “还没那么容易呢…”莫莉摇了摇头,道:“冒险家协会已经发过通知了,附近村庄里的村民明天大概就能全部搬迁完,空出的人手要投入到对哥登城附近魔物数量和分布的侦察当中。” “之前就是因为人手不够,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没办法做好,只能先保障村民的迁移工作顺利进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是忍耐一些罢。” “啊~我真不想接这个委托…”诺莎无奈地蹙眉头。 “没办法,这是我们的责任。危难关头我们这些超凡者不挺身而出,你难道还指望那些普通人上前吗?这次兽潮突然提前,很多事情没有事先准备好,能暂时弄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不要抱怨了。”莫莉安慰道。 “我知道了,可我好累,我只是一个既弱小又无助的低级弓箭手……”诺莎一头栽进莫莉胸前的一对硕果间。 “让我趴一会儿……” 莫莉无奈地看着这个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半精灵。 “哼,之前就你蹦跶地最欢,总算没劲了吧。”梅伦站在一旁,不屑地道。 “我懒得理你…唔~大姐头你这太大了,好闷。”诺莎闷闷地传出一句话,用脸蛋使劲地将深沟拱大,总算露出一条可供呼吸的缝隙。 “唔~舒服,就像我的猫猫抱枕一样软软的……”诺莎发出惬意的叫声。 苏源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心中正默念道德经,却刚好对上了酥酥一双楚楚可怜的小眼睛。 苏源下意识地往自己胸脯看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于是便微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诸位,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身后的酥酥更加显得楚楚可怜了…… 苏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回来,轻轻地抱了酥酥一下。 “酥酥,下次再见。” 苏源看了看小脸通红,一脸满足的酥酥,轻声道了一句后就要离开。 “好的,韦恩哥哥慢走。” 酥酥抖着两只小耳朵,高兴地挥手告别。 “啊,好过分……韦恩弟弟,姐姐也想要你温暖的抱抱。” 莫莉一把推开怀里的诺莎,张开双臂,胸前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也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 “下次一定。” 苏源硬着头皮敷衍,微闭着眼睛忍住不去看,只是心里默念道德经的速度更快了。 “真是敷衍…太过分了,韦恩弟弟,若你回头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莫莉说着煽情的台词,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苏源步子一僵,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赶紧掏出一张明台符悄悄贴自己身上,很快就跑地没影了。 “大姐头,你太恶心了。你这一舔,简直天崩地裂。”梅伦看不下去了。 “我的抱抱明明也很温暖……”诺莎委屈巴巴道。 “有点硌人。”莫莉实话实说。 走远后,苏源长长地松了口气。天知道身边的女人全都想泡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在自己这么久来一直努力维持住高冷魔法师的人设,没有像某个笨蛋梅伦一样一下就塌房了。 苏源回到旅馆,他先是吩咐前台不接受任何人的打扰,然后将门窗封地死死的,又布置好一道隔绝法阵和一道防御法阵,最后拿出一个紧贴在床底板的包袱,从里面掏出所有之前准备好的辅料。 苏源拿出背包里的龙蜥之心,又搬来了一个大号的坩埚,借助离火符箓和一些其他的功能符,开始处理起所有的材料。 橘黄色的火光将苏源的面庞映地微微发红,待经过几十道繁琐的步骤后,所有需要的材料最终溶成一滩灼热的血红色的液体,并且不断地冒出一个个气泡,像是沸腾着的岩浆。 苏源知道这是那一丝龙源开始逐渐逸散的原因,过不了一天,这滩液体就不起作用了。 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苏源沉住气,又拿出了一堆其他的材料,在地上布置起一道聚灵阵。 之后脱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坐在聚灵阵中央,然后给自己打出一道强化符,最后提起一支毛笔,开始蘸取那滩血红色的液体,在自己身上绘制出一道道纹路。 阵法可不是只能布置在地上,它的实质其实跟电路图差不多,重点是沟通并提供能量转换的渠道。而承载其的基石跟符箓一样,原则上可以是任何东西,只是效果不一罢了。 各种奇特瑰丽的红色纹路渐渐在苏源身上勾勒出,苏源能感觉到这些红色液体刺激皮肤所带来的灼痛感,很快最后一笔收尾,一道以人为基的阵法被发动起来。 “血煞归源。” 特殊的纹路亮起猩红的光芒彼此相连,中间掺杂着几丝长长的金线,像是一条条细小的金龙,顺着纹路在苏源的皮肤表面缓慢游动。 苏源打出几块灵石,地上的聚灵阵亮起白芒,开始发挥作用,囚禁着一道道灵气浓郁成雾,开始顺着能量梯度从苏源全身的毛孔进入体内。可惜苏源没有丹田,所以这些灵气顶多能稍微起到一点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 不过苏源也并没指望借这些灵气完成淬体工作。他真正指望的是通过这些灵气的稀释,能够让龙源更容易更完全地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果然,那些在猩红纹路中游动的龙源逐渐被四周聚来的灵气裹挟着,以更快的速度进入苏源的体内。 渐渐地苏源觉得四肢百骸开始逐渐发热,皮温升高,表皮变地通红一片。慢慢地全身开始传来痒痒的感觉,又逐渐转为持续性的胀痛感。 这种感觉深入骨髓,简直让人难以忍耐。但苏源知道这是自己全身的新陈代谢开始高速运转,细胞增速迭代、强化的结果,必须要坚持下去。 浓郁的灵雾中,苏源光洁的身躯若隐若现,时间开始逐渐流逝,城里似乎传来一阵阵喧嚣,只不过苏源却感知不到,他彻底进入忘我的状态,潜心于观察自己身体的变化当中。 是夜黑云蔽日,风雨欲来,关好的门窗晃动着发出吱呀的声音,苏源房中,浓郁的灵气已经散去,苏源身上的猩红纹路也已经淡不可察。 渐渐地,苏源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金光一闪而过,他站起身子,猿背蜂腰,浑身的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苏源用力地握紧拳头,那拳头仿佛有千钧的力气,肌肉的轮廓分明,一条条血管伏在皮肤下,像是潜在水底的蛟龙。 “不枉我辛苦那么久,挑了一条含龙血比例最高的亚龙系魔物,费那么大劲啃下这块硬骨头,总算有所回报。” 苏源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提升了十多倍不止,虽然比起莫莉肯定还差上不少,但已经可以比肩一些普通的一阶后期战士了。 “这样一来,我总算不是高攻低防,不用再玩极限操作了。虽然不能修炼战士专有的斗技,但下次再碰到青冥风狼,我用肉身就可以揍地它们满地找牙。” 苏源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忽然间,他耸了耸鼻子,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老坛酸菜味。 “什么鬼?旅馆的厕所炸了?” 他看了看四周,最后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布满了一片片大小不等的黄黑色泥斑。 苏源犹豫了下,伸着鼻子往自己身上最近的一块泥斑嗅去。 “呕!” 苏源翻着白眼,弯下腰剧烈地干呕,那一刻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太奶。 “前台!前台!” 苏源按了按床头的呼铃,暂时撤掉隔绝法阵的隔音功能,其他功能他不敢撤,怕引起众怒。 但等了半晌,还没有人过来,苏源又按了几下呼铃,半天后才有人姗姗来迟。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需要一桶热水,不,两桶。” 苏源道,想了想,又问: “怎么这么久才来?” “不好意思先生,兽潮已经抵达哥登城下了,卫兵和冒险家们正在城头上拼尽全力地抵御兽潮。” “我们旅馆的所有工作人员正忙着负责运送物资到前线,先生洗完澡后还是赶紧去避难吧。” 二十二、直面兽潮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苏源道。 过了很久,两桶热水被送到苏源房前。看样子这家旅馆还是有操守的,不会因为兽潮就忽视顾客的需求。 苏源拿出把刷子,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两桶水都变成了泥汤。 他擦干身子,露出比原先更加洁白细腻的皮肤。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亚人都是留长发的,所以苏源也有意地蓄发。一头柔顺漂亮的黑发已经长到可以轻松搭在肩膀,刘海斜斜地向两边分开。 光洁的额头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星晶般的微光,在这之下是挺直的一点琼鼻,一张红润微薄的嘴唇淡淡地抿着。 如若不看匀称修长的身材和结实的八块腹肌,倒真像一个十分好看的邻家黑长直姐姐。难怪那么招女亚人喜欢,属实是外貌对口了。 苏源借着离火符发出的火光开始烘干头发,最后穿上法袍,想办法处理掉了两桶酸梅汤后出发去南城门看看。 魔兽森林就在哥登城的南方,严格来讲,苏源也算是哥登城的冒险家,有义务抵御兽潮。 虽然有暴露符箓秘密的风险,但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这座边陲小城里又没有太高级的超凡者,再者说,除非朝夕相处发觉出端倪,不然有谁会意识到苏源手里的那张黄纸才是施展法术的真正核心,而不只是苏源对外宣称的施法辅助道具。 虽然风险的确不为零,但是做事不能太犹豫不定,若是用一张符箓就要瞻前顾后,那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用。越是在意的谎言才越容易被揭穿。 一路上畅通无阻,除了一队队同样赶往南城门的卫兵和一些散人冒险家们,就只有被召集过来运送滚木、石块,还有箭簇等守城物资的青壮女亚人。大多数老弱夫孺都被告诫躲在家里不要随便外出。 等到苏源赶到南城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魔物的吼叫声和魔法爆炸声,混杂着各种喊杀的声音震地人耳朵嗡嗡作响。 一个个满身是血的伤员被青壮抬下城墙,躺在划出的安置区不断哀嚎惨叫,十几个牧师们忙地满头大汗,其中一大部分是修士。 苏源盯着看了会,虽然没有看到酥酥,但却看到了一道认识的身影,居然是之前帮他觉醒的修女露露雅小姐。 而且看样子她的地位还不低,所有的牧师隐隐之中以她为首位,在她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救治伤员。伤地较轻者先用草药救治,节省的法力用来控制住垂危者的伤势。 “你是谁,在这里看什么?!” 一道斥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源转身一看,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女卫兵,看身上的装备貌似是个队长级。 没想到还没等开口解释,那名卫兵似乎就先认出了苏源,居然板正地敬了个礼,接着一脸兴奋地道: “原来是冷焰玫瑰先生啊,您是准备去抵御兽潮吗?” “是。”苏源点头。 “那就直接上城墙吧,魔法师梯队就在上边。” “好。” 苏源离开此处,上了城墙。 才刚上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就砸了过来,当着他的面砸死了一个正在搬动伤员的青壮。 一朵血花从被砸地凹陷的地面缓缓绽开。 苏源面不改色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他打量四周,发现宽大的城垛后依次站着二十个多个一阶魔法师和弓手,除此之外还有一排战士和盾士挡在最前面,以及数量是她们十倍多的卫兵。 大概是五十个不同职业的超凡者以及五百个卫兵相互之间掺杂搭配,共同组成一个方阵,每个方阵又分为不同的梯队,总共有四个方阵铺开,守护着好几里长的南城墙。 除此之外邻近的东西两面城墙也有零星的一些魔物进攻,但由于历来都不是兽潮的主攻面,压力要小得多。所以反而大部分核心力量都被聚集在南城墙,因此南城墙也是最高最厚的,大概有二十多米高,宽三十多米。 在所有超凡者中,最强最显眼的是站在中央城门上的一个穿着紫色法袍的老妪,她脸上的皱纹非常深,头发苍白一片,一道弯弯的鹰钩鼻,鼻子的末端却有些膨大,上面布满肉坑,显得不伦不类。 但她的实力似乎非常强,施展魔法的间歇极短,嘴唇只是稍微翕合,就见一道复合魔法砸在不断冲来的兽群中,巨大的爆炸声中一朵直径几十米蘑菇云蒸腾而起,顿时魔物死伤一片。 苏源心中微微惊讶,复合魔法可是二阶的标志。到了二阶魔法师体内的魔力源泉开始井喷,精神力也有了大幅的增长,可以支撑魔法师同时施展多个魔法术式。 但其实只要天赋够强,一些厉害的一阶魔法师也能做到如此。真正区分二者的是将多个不同术式融合成一个稳定的魔法并成功施展出来,并且这个复合术式还要有1+1>2的效果,这才是被所有魔法师公认的二阶标志。 不过这个老妪居然不是首位,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华丽服饰,姿态优容,有着一头酒红色头发的男亚人。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儿,无论眼前再怎么火光冲天、血肉横飞,他的脸色始终不喜不悲,像是只是在看一场盛大的演出。 苏源之前见过的那个管家也站在那儿,稍微退后一个身位,一副卑恭卑敬的样子。旁边还有几个穿着昂贵附魔铠甲的侍卫守护在旁。 看样子那个男亚人就是这座哥登城真正的掌权者——哈德男爵了。听说原先是哈德村出身的平民之子,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德琳夫人的青睐,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最近几年更是凭借着前者留给他的资源突破到战士二阶。 现在看来,能在城里一大帮出身高贵的贵族之子之间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嫁给德琳夫人,果然还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单论这养气功夫,便是常人所没有的了。 苏源暗自点头,正打算找找自己该怎么加入进去,突然间心中莫名响起一道声音。 “到左边第二梯队,跟着她们的节奏,每五分钟施展一次火球术,一个小时后退下换另一个梯队。” 苏源一惊,看向那个白头发老妪,她正一脸淡漠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兽潮,如同机械般不断精准地施展魔法,看都没看苏源一眼。 苏源按着老妪的命令站到了第二梯队,身旁的几个魔法师大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彼此之间也倒算勉强认识,都朝着苏源露出善意的微笑——毕竟没人不想在美男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苏源跟着她们的节奏施展离火符,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会刻意地用宽大的衣服袖口挡住符箓,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就想多了,眼前的兽潮似乎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边,远处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点,各种各样的魔物都有,光是专心对付这些魔物就要花费所有精力了,没人会有空左顾右看。 这些魔物全都通红着眼睛,似乎发了疯一样冲过来,其中像猛犸、巨犀和亚龙这类有着巨大体型的魔物拼命地撞击城墙。它们身上的天赋技能亮起光芒,撞在宽大而厚重的城墙上,引起覆盖在整座城墙表面的阵纹不断闪烁,像是一层层波纹一样荡漾不止。 虽然和修仙体系的阵法有所不同,但苏源还是通过其核心的纹路走向认出这是一个大型的防御加持型魔法阵。 其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将一部分冲击力吸收并转换为维持自身的能量,从而减少对灵石的消耗,是一种非常廉价又好用的阵法,非常适合这种大型攻防战。 而在底下的兽潮中,有不少一阶魔物凭借着坚韧的身躯或是速度型天赋,借着那些巨型的魔物身体跳上城墙,却被早就守候在一旁的战士和盾士拦住,她们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能够威胁到后排的家伙。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从空中进攻的飞行类魔物,这却是弓手需要负责消灭的目标——她们的群攻能力不如法师,单点能力却要超出法师一截,而且箭矢的速度远比魔法快上太多,非常适合对付这些在天上飞着的魔物。 二十三、不同以往 一波波兽潮的攻势很猛,整个防守阵势在这猛烈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崩塌,却又像被狂风吹刮的野草般始终坚持下去。 苏源不断地丢着火球砸到密密麻麻的兽群里,他注意到整个兽潮其实还是以不入阶的小型类啮齿动物居多,可能是有灵气存在的缘故,这些家伙的体型要比地球上的夸张不少,个个都有四五岁的儿童那么大。 第二多的是常见的偶蹄目食草动物,当然体型也要大上好几倍。很难想象这些原本温顺的大家伙能突然像发了狂般,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地冲锋过来,即使前面是高大厚重的城墙也不管不顾,直直地撞了上去溅起一朵朵血花。 这让苏源想起北极的旅鼠,当它们的数量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认准一个方向固执地出发。沿途不断有其他旅鼠加入,队伍会愈来愈大,甚至达到数百万众,最后一直奔到大海,仍然毫无惧色,纷纷地跳下去,直到被汹涌澎湃的波涛所吞没,全军覆没为止。 城墙那么厚重,还加持了防御法阵,单凭这些大部分都是不入阶的魔物的血肉之躯是根本撞不开的,但它们的尸体却堆成了一座座尸堆,甚至直接掩平了护城河,后来堆地越来越高了,形成了一个个由尸体筑成的诡异斜坡。 不过守城的亚人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会往城墙下倾倒火油烧掉尸体,被火点燃后的尸体燃烧冒起浓浓的黑烟,烤肉的气味混杂着血液烧灼后的干腥味让不少没有经历过兽潮的年轻亚人忍不住剧烈地呕吐。 但尸体太多根本烧不过来,那些魔物毫不在乎地从火焰里穿过,一波波地垒着尸体往上,互相踩着、抓着、咬着、跳着,毫无章法地向上攀爬。 一只暗黄色的穴居哥布林借着一具猛犸的尸体跳了上来,被一个卫兵用石块砸了上去,它的爪子离那张惶恐的脸只有短短几厘米,却只能不甘心地掉在下面的尸堆中,被其他魔物当做踏板踩在下面,很快就淹没在无尽的兽潮当中。 也有其他一些魔物能跳上城墙,扑倒面前的卫兵在地上撕咬,其他卫兵们用长矛之类的武器捅死这只魔物后,却发现它到死还在紧紧咬住那个卫兵的喉咙,短时间根本分不开,只好把两具尸体一起当做滚木,丢下城墙砸倒一小片正向上攀爬的魔物。 各种火球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黑夜里城墙上插着的火把被风吹地不断摇晃,似乎随时要熄灭。火光照地苏源脸色一片惨白,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庞大如同绞肉机般的血腥场面,一时间心理素质有些不过关。 突然间一只风鹰猛扑下来,苏源心头一跳,好在那只风鹰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将另一个倒霉的魔法师抓到空中,不过很快就被弓手给射了下来。 但正以为那个魔法师能安然无恙的时候,一群密密麻麻的食肉蝙蝠扑了上去,瞬间就将那个倒霉魔法师和风鹰一起给分尸吃掉,天空中下起了一场淋漓的血雨。 “该死,弓手看好点天上!”有魔法师骂道。 “太多了,爆裂箭不够用,根本射不过来。”弓手们也很委屈。 “留几个魔法师帮忙解决这群蝙蝠,会魔法罩的照顾一下旁边不会的同袍。那群弓手躲地比兔子还快不用管。”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不久后,苏源听到周围几个魔法师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她们身上的法袍被汗打湿一片,有几个实力不足的甚至身子摇摇晃晃地差点倒下。 “换下一批。” 一道声音从所有人的心头响起,前线的超凡者们有序退下,换下一梯队替补上位置空缺,至于那些卫兵和青壮们就没有这个待遇。毕竟一个超凡者在抵御兽潮中发挥的作用可以是她们的几十倍,哥登城的超凡者本来就不够,自然要精打细算,只能拿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去消耗。 苏源身子微微靠在墙上,装作有些疲惫的样子,他倒不像旁边的魔法师们那般法力临近耗竭,顶多手有点酸,只是目前的存货也不多了,只剩一百来张符箓(凡尔赛)。 “真是见鬼了,怎么这次的兽潮这么凶?才第一波炮灰潮都差点顶不住,等到后面的高阶兽潮过来了,怕不是要被一波直接推平了。” 一个老法师手哆哆嗦嗦地拿着辅兵送过来的补魔药剂,愤愤道。 “啊?前辈,以前兽潮的强度跟现在不一样吗?” 一个年轻魔法师累瘫在地上,灌了口药剂回蓝后不解地问道。 “一样个棺材板板喽!要真跟现在一样,估计我坟头的草都比你脑袋还高了。” 老法师打开盖子喝了口药剂,道:“以前的兽潮哪有那么凶?都是大魔物赶着小魔物一波一波地往前冲,被杀多了还会溃散逃跑,哪有像现在这般不要命,铺天盖地的跟蝗虫似的。” “还有眼睛也猩红一片,就像是没脑子的丧尸一样,要不是邪灵法师没这个能耐,我真怀疑是不是她们在背后搞鬼。” “啊,那我们是不是快守不住了?”那个年轻法师顿时有些气馁地问道。 老法师摇了摇头,道:“这倒不一定,毕竟咱们现在有接近三阶的德里莎法师在前面顶着呢。她可是来自法师之都的天才,比我们这些半吊子的野法师要强太多了,应该是有些办法的,不然我也没这个胆量待在这里。” 法师之都可是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那里有几乎所有法师流派的完整传承,里面出来的魔法师个个实力都能超出其他同阶法师一大截。 毕竟魔法师这种命格就是吃传承,没有传承的野法师顶多只能学到像火球术这种大众货,身板还脆地跟纸一样,自然比不过人家这些有完整知识体系的博学者。 苏源拿着一瓶发给他的补魔药剂,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看着黑压压一大片似乎无穷无尽的兽潮,不免担忧起在哈德村的老村长,不知道她有没有赶上最后一波迁移,有没有成功进城。 苏源忍不住寻找起莫莉她们的身影,只是在这黑夜里光线的确不好,即使苏源的视力得到强化,也很难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找到她们,便只能作罢。 这时旁边一个魔法师好奇地问道: “咦,冷焰玫瑰,你怎么不喝补魔药剂呢?” 苏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的法力还剩很多,自然恢复就可以,没必要。” 当然事实是身体根本就不能储备魔力,喝一口就会爆炸。 “啊,居然这么强的吗?” 那个魔法师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有什么好吃惊的,人家一看就是跟德里莎法师一样,是有传承傍身的,魔力源泉比咱们大了不知多少倍,咱们哪能比得上。”老法师自嘲道。 “可我看他连法杖都没用啊?”那个魔法师十分不解。 “我用这个。”苏源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箓晃了晃,解释道:“比较轻便,可以代替法杖。” “这么厉害,我都没听过这玩意,有传承就是好啊。”那个魔法师露出羡慕的表情。 苏源没多理会,他本来就给自己立下了高冷强大的人设,自然要好好维持住,可不能像那个笨蛋梅伦一样轻易就露馅了。 突然间天空响起一道闷雷,苏源抬起头一看,哥登城暗沉的的上空中聚拢了许多乌云,银蛇起舞,即将大雨倾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本来对付兽潮很大一部分依仗就是火攻,要是这雨下了起来,可不就跟上方谷一般令人嗟叹?! 二十四、逆流到阳光里去 苏源的视线望向那个德里莎法师,他想看看这个法师之都出身的高材生会怎么应对。 但很快,德里莎法师就给出了答案。 只见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雷鸣作响的天空,突然间举起法杖,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咒语,几秒后一道复杂的魔法术式在脚下浮现,紫红色的光芒大盛,最后与天空中的乌云遥相呼应。 明明没有见到二者之间有任何直接的联系,但众人却都有一种它们是浑然一体的感觉。 当脚下的魔法术式光芒最盛的时候,德里莎法师举起法杖遥指乌云,发出一声虽然苍老却不容置疑的道喝: “退散——!” 刹那间电闪雷鸣的天象一滞,不一会儿乌云缓缓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洒在冰冷的尸堆上。战场上似乎有片刻的安静,但很快又是喊杀冲天。 厉害! 苏源心中感叹,改变天象可不是一般的二阶魔法师能做到的,也只有能够沟通元素之力的三阶魔法师才有这个能力。看样子德里莎法师的确是摸到三阶的门槛了。 道家符箓中也有可以改变天象的符箓,苏源自己之前用的祈雨符就是其中一种。但区别是三阶魔法师会的是原理,而苏源则只会答案。掌握原理可以举一反三,但仅会答案只能对号入座。 这也是苏源目前不足的地方,他几乎会所有道家符箓的绘制方法,但对它们能够起效的原因却一知半解。 德里莎法师改变天象后,就停下来喝了一瓶高级的补魔药剂,看样子似乎消耗也不小。 一波波的兽潮如同海浪般不断拍打着哥登城的城墙,但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一般来讲,按照以往的经验兽潮都会平均持续十天左右,前面七天几乎都是以不入阶的低阶魔物为主,后面三天才会较多地出现一些一二阶的魔物,但基本上不会出现三阶及以上。就算有,历史上出现的次数也几乎少地可怜,是以个来计算的。 毕竟兽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魔物数量增长过快超出了森林承载的极限,而高阶魔物们为了消耗过剩的数量所故意发起的。它们就是兽潮的发起者,又怎么会亲自下场,就像历来战争中死的几乎都是平民一样。 但这次的兽潮却似乎不一般,处处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所以最后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也不好说。 夜色渐渐加深,哥登城下却一片火光通明,喊杀冲天,不断有亚人和魔物的尸体相继摔下城墙。 即使可以轮换休息,超凡者们依旧杀到精疲力竭,即使有盾士尽量地保护,那些普通的卫兵和守城的青壮们也依旧死伤惨重。如果不是根本没有退路的话,估计早就要崩溃了。与似乎仍然不知疲惫的魔物相比,哥登城上守城的亚人们却已经濒临极限。 直到天色朦亮,远处如同铁兽般的山脊爬上一小截血红的初阳,事情才迎来转机。 守城的亚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些原本疯狂无比的魔物们眼睛里的猩红随着阳光逐渐消失,开始出现恐惧害怕等正常生物的情绪,一波波的兽潮逐渐显露疲态,不一会儿就出现了较大面积的溃逃的现象。 所有人都意识到,兽潮要暂时退去了,虽然等剩余的魔物重新整合一番还会卷土重来,但仍然止不住整座城墙上处处洋溢着的喜悦的气氛。 她们太需要片刻的休息了,无论是为了安抚受创的心灵,还是松缓疲惫的身心。 太阳已经攀上山头了,疯狂的兽潮终于如同阳春白般消融退去。 所有人开始庆祝这一绝处逢生的时刻,不少人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哈德男爵开始发布演讲给大家打气,虽然听起来像是文绉绉的官话,但却在此时受到了亚人们热烈的支持和回应。 因为能在整夜的兽海狂潮中始终站在城墙上,一步不移地陪伴她们的贵族有且只有哈德男爵一个。城里其他的贵族大多养尊处优惯了,贪生怕死还不如一个没有奈子的男人。 但其实哈德男爵也通知过其他贵族了,但由于王国制度的规定,继承的爵位要自动降下一级,所以哈德男爵并没有资格强制命令其他贵族登上城墙,结果就如现在所见。 不过正是靠着这种在行为上明显的差距,哈德男爵得到了平民阶级的支持,再加上自身实力也十分出众,才能以并非最高的爵位,坐稳哥登城城主的位置。 虽然冒险家们经常吐槽哈德男爵的个人作风不好,为人也比较抠门。但是其他的贵族哪个不这样?仔细比较一下,哈德男爵至少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反而难得可贵起来。 哈德男爵发表完了演讲,便下城墙回去休息了,奋斗了一夜的亚人们开始轮换值守。没有被选上守城的青壮们开始被派出去打扫战场,收集魔物身上有用的素材,烧掉剩下的残骸。 苏源下了城墙,虽然经历了一夜的战斗,但苏源并没有多少疲惫感,毕竟就五分钟动一次手的事,这也是符箓比之魔法的强势之处。 手里的符箓只剩一半多,不过很快哥登城就会进账一大波的魔物素材,到时候可以低价买上许多补充。 但苏源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哪怕心理素质比同龄人要强上很多,却也并非真正的心如铁石。 至少在这场堪比凡尔登绞肉机的兽潮中,看着大量的亚人性命如同稻草般被收割惨死在他的面前,苏源心里也萌生着退意,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必要为一群陌生的类人搭上丧命的风险吗?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让苏源更在意的事。虽然人手不足,但哥登城还是派出了一些人去侦察兽潮动向的,可却没有一个能在兽潮来临之前回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兽潮来的非常快,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期,又如同过境的蝗虫,哥登城附近的几个村庄估计早已沦陷,剩下没能迁移过来的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苏源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临近城墙,由拆除民居后建造成的营地找到了正在休息的莫莉她们。 为了提防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兽潮,超凡者们不能离开南城墙太远。虽然由于担心可能会引起超凡者们的逆反心理,城主府并没有摆出非常强硬的态度,但大家都默默遵守这个规定。毕竟一辈子打下的家业就在这里,唇亡齿寒的道理没人会不懂。 看到莫莉她们平安无事,苏源心底松了一口气,但正因为心里着急,所以苏源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莫莉,哈德村的村民怎么样了?” 莫莉正喝着酒,听到苏源的问题,便回答道:“放心吧,跟着我们过来的,最后关头都进城了。” “那没跟我们来的呢?老村长呢?”苏源提高了音量。 莫莉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苏源恼了,把莫莉摁在墙上。 “喂,你冷静点,韦恩!”其他人在旁边劝道。 “这不关我的事。” 莫莉有些生气,伸手就要推开苏源,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地有些推不开,正想发力,一时间却看到了苏源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满溢的不安。 莫莉心头一软,松开手别过头去道: “我不知道。” 苏源已经着相了,其实她不说,苏源心里也有答案,只是有些难以接受,就像是脑袋埋进沙里的鸵鸟。人们总是喜欢大团圆的喜剧,而不愿意去面对现实的悲剧。 苏源有些泄气般地松开了手,他发现自己真的很过分,居然把糟糕的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 “对不起。”苏源道。 “没事,我能理解。”莫莉摇了摇头。 苏源看向打开的城门,许多亚人进进出出,用小车推着一大堆的魔物素材。 太阳初升,柔和的阳光洒在哥登城的城墙上,像是一片巨大而温暖的金色光柱,驱散着血腥长夜带来的寒意,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老村长院子里的那架秋千。 他突然向城门处走去,走向那片阳光。 “喂,你要去哪?”莫莉问道。 “我要回去看看。” “不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太危险了!”莫莉着急地想拦住他。 苏源笑了笑,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莫莉,老村长和你们一样,都对我有恩。如果我这次有能力却选择视而不见,那么这件事就会像钉子一样一直扎在我的心里。” “拔出木桩上的钉子很容易,但拔出心里的钉子却很难,我不想以后一想起这件事就会不得心安,所以不要阻止我好吗?” 二十五、不能接受的结果 莫莉站在原地,她非常不理解苏源的想法,在她看来为了救一个已经很明显不可能活着的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非亲非故的老太婆,再过几年就要自己进棺材里的那种。但她没有权利替苏源做出选择。 不过苏源一直带给她一种淡淡的隔阂感,同时他的来历又很神秘。每当莫莉故意谈及他的身份时总是闭口不谈,就像是什么隐世家族的王子秘密出来历练一般。 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对苏源的攻略就不会抱着温水煮青蛙的温和态度,而是会展开暴风骤雨般地猛烈追求,毕竟这可是让她第一次感到心动的男孩啊! “那…祝你一路平安。” 莫莉遥遥地招手告别。 “嗯。”苏源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匀称修长,一阵风吹过,拂起他的身上的衣袍,给人一种潇洒又萧瑟的感觉。 莫莉的脚不自觉地踏上一步,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蠢蠢欲动地提醒她,呐喊着—— 跟上他!跟上他!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这个时候她不跟上去的话,她与苏源之间将再无可能。 “我…” 莫莉犹豫着又踏出一步,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的厉害,想要说出些什么却犹如被石子堵住,一个个想法不断涌上心头。 如果我这时跟上去的话,他会高看我一眼吗?他会给我一个机会吗?他会愿意…试着抱抱我吗? “大姐头!你怎么不拦住他啊?” 一道声音打破莫莉的思绪。 诺莎撇着嘴道:“虽然我承认韦恩小哥很厉害,但这很明显就是去送死啊。” “就是,那个家伙逞什么能呀?”梅伦也十分不解。 莫莉收回了脚步,她笑了笑,道:“韦恩弟弟应该是有把握的,我相信他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唉,我倒想跟他一样任性一回,可惜仔细想想顾虑实在太多,特别是还有你们三个家伙要照顾,我割舍不下。” 莫莉对诺莎她们说道,也是说给自己听。 “希望韦恩哥哥和老村长能够平安无事。”酥酥双手合十,为二人祈祷。 喵~ 一只黑猫经过,它站在屋檐上,奇怪地看了看这几个家伙一眼,旋即又在屋檐上跳来跳去,向着城门的方向离开了。 苏源走出城门,附近有很多正在分解魔物尸体的亚人,所以他的出现倒并不显眼,再远点是被派出去打探兽潮情报的探子,于是他便混入其中。 随着行程更远,附近就只剩苏源一个人了,临近倒有一些小型的魔物出现,看到苏源立马躲地远远的。 看样子不被兽潮所裹挟的魔物个体还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苏源走到一片隐蔽处,解开自己长发的束带,一阵淡淡金光慢慢消散,苏源的兽耳和尾巴消失不见,再将束带给展开后,手里出现了一张发着黯淡金光的化形符。 那张化形符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砰的一声无风自燃起来,化作飞灰吹散不见。 化形符是一次性的符箓,即使期限还没到,只要摘下就会立刻失效。 苏源从法袍里又拿出一张崭新的化形符,这种关键符箓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存货。 他将新的化形符轻贴在自己额头,心里默想着自己将要变成的身影,砰地一声,一只绿色哥布林便出现在原地。 哥布林这种生物还是比较合适的,和人体的构造比较类似,不会影响苏源的行动,同时实力在整个魔物群体排在中下游的水平,也不会太引起注意。 除了比较丑。 哥布源挠了挠头,开始模仿着哥布林的动作向哈德村的方向出发。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只黑猫出现在此处,疑惑地朝着苏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好奇般慢慢在后面跟上。 苏源赶了两天的路,一路上不断有小波的魔物开始慢慢汇聚,形成兽潮向着哥登城出发。它们的眼睛在夜晚时会变得通红失去理智,互相之间攻击的骚乱时有发生,苏源只好忍住想抓一只研究的想法,躲地远远的避免被裹挟进去。 除此之外也出现过其他波折——像是被其他哥布林带头欺负抢劫,最后发现根本打不过又落荒而逃。 又或是碰到一头一阶的狮子,被追地满地乱跑,最后还是靠一发风雷符结果了对方。结果被几只看到的哥布林惊为天人,纷纷请求苏源做它们的老大并赖在后面不走,最后苏源实在没办法,只好在食物里下毒把它们给毒死了。 但最终苏源还是成功地到了哈德村,才一进村,就惊起了一大堆苍蝇满天乱飞,一股子腐臭的气味拼命地钻进鼻孔,像是要把苏源的肺熏干。 苏源慢慢地走进这座村子,满地都是腐烂恶心的尸骨残骸,黄绿色的腐肉黏在带着血迹的骨头上,白色的蛆虫蠕动着肥胖的身躯在头骨的眼眶里钻进钻出。 一只瘦地皮包骨的野狗护在一具颇有腐肉的残骸面前,对着苏源狂吠,似乎很害怕苏源抢走它的食物。 那一声声叫声叫地苏源心里头烦了,直接一道银蛇送它去见上帝。 苏源往鼻孔里塞了一小卷薄荷叶,走在遍地死尸苍蝇的村子里,他先是去了老村长家,老村长不在,那架大樟树下的秋千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断了绳子,掉在了地上,接不回来了。 苏源心里头燃起了一点儿希望,他开始沿着附近的房子搜索,忙了大半天,结果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幸存者,最后停在一栋房子面前。 这座房子的大门前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一只乌鸦正站在她面目全非的脸上啄着脸上的烂肉,只听见扑哧一声,乌鸦的喙啄进眼眶,叼起了一颗灰白色的眼球。 苏源走了进去,那只乌鸦被苏源的突然出现一惊,慌忙地飞向空中,喙叼着的那颗眼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苏源脚边。 苏源低头看了看这颗眼球,心里忍住恶心,走进了这座房子,才刚到玄关,便发现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厨房。 厨房的大门打开着,露出半截黑灰色已经死掉的魔狈的尸体,它倒在一片干涸的血泊里,眼睛直直地睁向苏源。 苏源顺着厨房打开的大门一看,才看了一眼他就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踉跄几步退后差点倒下。 只见里面有三具亚人的尸体,一具老年女亚人的尸体面朝天地倒在血泊里,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把染血的菜刀掉在旁边,身上苍蝇乱飞。 苏源终于找到了老村长,只是再见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那个总是啰啰嗦嗦、牵挂着女儿的老人家再也回不来了,她走地并不体面。 苏源低头默哀了一会儿,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堵地慌。 就像很多时候,人们明知道一个注定失败的结果,却为了一点儿渺茫的希望努力地挣扎许久,到头来却发现什么也改变不了。 苏源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张离火符,丢了进去,熊熊燃烧的烈焰腾空而起,将里面的三具残骸吞噬。 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呛咳声在厨房里响起,随即是什么东西拍打木板的声音。 “救命!救命!” 一道道呼救声从木板下响起, 二十六、我想跟上去 就在苏源到达哈德村的一天前,哥登城又经历过一波兽潮,这次一二阶的魔物多了起来,防守明显吃力了许多。 哈德男爵早在兽潮开始前就向索伊主城的侯爵府上报了兽潮提前的消息,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回信。 这两波兽潮下来城里的卫兵和青壮们已经死伤颇多,超凡者们也出现不少的伤亡,接下来的兽潮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住。 这次提前发生的兽潮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兽潮只是一种高阶魔物们消耗过多兽口的手段而已,而亚人们也可以借此收获大量的魔物素材。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在此之前双方已经默契地合作了几百年。 但这次的兽潮却似乎奔着要将哥登城灭城的目的而来,再加上那些魔物们一到夜晚就会变得通红的眼睛和突然疯狂无比的模样,这让哈德男爵坚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只是目前光是要守住城池就已经万般不易了,要再调查背后的蹊跷实在是有心无力。 哈德男爵也试过向附近的城池写信求援,但回信的内容却全是废话连篇的官话,大抵都是说自己抵御兽潮也是如何如何地艰难,大家都不容易,还是互相加油打气,相信明天会更好罢。 哈德男爵一看这些家伙还有空相信明天会更好,就知道她们那的兽潮严重不到哪去,八成是等着看哥登城撑不住垮掉,她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加上带信回来的侍卫告诉他那边的兽潮并没有红眼的现象,哈德男爵愈发相信这是有人特意针对哥登城的阴谋。 魔兽森林蜿蜒上千里,附近多是高山大泊,就只有在与哥登城接壤的这一大块土地上毫无天堑,是一大片的平原丘峦。 这也意味着每次发生兽潮,哥登城都是最首当其冲的城市,但同时也是收获魔物素材最大头的城市。 魔物素材的出口占据了哥登城财源收入的七成以上,这又怎么能让附近的其他贵族不眼红呢? 但这次的兽潮明显就不同以往啊,很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特地布局,再待在旁边隔岸观火的话就不怕祸及殃鱼吗? 不过说了她们估计也只是笑笑了事,人性就是这样,只有当巴掌甩在脸上了才会知道痛。 哈德男爵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现在就只能指望侯爵那边能够重视起来,快点派兵支援,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他只觉得心里似乎越来越烦躁,心头上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欲望正在翻腾。 一旁的管家正站在后面给他捏着肩膀。 哈德男爵突然看向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把手伸进她胸前的衣服里使劲蹂躏,管家痛呼一声,接着忍住嘴不发出声来。 哈德男爵越来越兴奋,他突然撕开管家的丝袜,把她按在桌子上…… 啪啪啪! 一个矮人战士在酒馆里生气地拍着桌子,脸红脖子粗地和别人吵了起来。 大抵就是喝完酒后吹牛被别人给揭穿了,矮人族一向喜欢酒后吹牛,被人揭穿之后就会很生气很生气。 莫莉坐在酒桌上,面前摆着一杯酒,她无暇顾及旁边的吵闹,心里闷闷地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映着苏源那天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个动作,他的每一分神情和那个离去的背影。 每一次,莫莉都选择跟了上去,她走过去,轻轻拍着苏源的肩膀,一脸笑嘻嘻地说:“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姐姐跟弟弟一起吧?” 又或者是说:“喂,臭弟弟,不要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扛啊,姐姐也是可以保护你的啊。” 苏源总是会笑着回头,对她轻道一声: “好。” 那笑容洋溢在莫莉的心头,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劲。 然而现实是苏源人已经走了,面前杯子里的酒也冷了。 莫莉看着酒杯里的酒液在吵闹声中轻微泛起涟漪,她盯着倒影里的自己,似乎在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懦弱。 这时一旁的诺莎突然叹了口气,道: “算算时间,韦恩应该再有一天就到哈德村了吧。” 莫莉微微一怔。 “如果真的在乎他,现在跟过去也是来得及的哦。”梅伦也道。 “我……”莫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只好道:“我要是走了,你们又该怎么办?”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诺莎道:“大姐头,我们实力又不差,可以照顾好自己。” 梅伦倒直接许多:“好了,大姐头你别找理由了,不同的命格职业是分开安排的,你就是想照顾我们也照顾不到。” 酥酥也道:“莫莉姐姐,你就实话跟我们说吧,你到底想不想去找韦恩哥哥。” 莫莉低下头,盯着酒杯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般道: “想。” “大声点,我们听不见。” 诺莎顿时眉开眼笑。 莫莉涨红了脸,大声道:“非常想!” 又突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现在不比之前,已经不能随便离开了,我还要参加抵御兽潮呢,又怎么走地开啊?” “可是我们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必须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呀!”诺莎眨了眨眼睛。 “咦?”莫莉盯着自己绑着绷带骨折的左臂,疑惑道: “这…这只是一点轻伤而已,以我的身体能力都不需要治疗,几个小时后就可以自己痊愈。” “没有吧,牧师已经开出证明了,明明是很严重的伤势才对,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恐怕会因此丧命吧。”诺莎又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酥酥红着脸,悄悄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验伤报告,展开给莫莉看,上面垂危两个字很是显眼。 “你…你们这是在骗人……” 莫莉瞪大了眼睛。 “没有啊,明明大姐头受了很重的情伤的说。”诺莎吐了吐舌头。 “好了,大姐头,哥登城不可能因为少了你一个人就守不住的,有的时候就应该果断一点。”梅伦打断莫莉的话道。 “就像我们魔法师追求知识一样,如果我们真的很想知道某一种知识,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得到它,才不会管世界会不会因此毁灭。” “同样,如果你真的在意一个人,那就直接追上去呀,去直接当着他的面说我爱你呀,才不要管什么兽潮不兽潮的。” “你不在危难的时候带给一个男人安全感,难道指望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买几杯好喝的大麦茶就能打动他吗?” “总是顾及这顾及那的可不像你啊,大姐头!”梅伦居然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没想到你这个笨蛋魔法师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莫莉红着脸,她突然拍了拍桌子,一口气把酒闷光,大声道:“好,我去找他,老娘才不管什么兽不兽潮危不危险的,豁出去一把!我总不能比一个男人还不如,他都敢一个人去,我凭什么不敢。” 诺莎她们相视一笑。 “大姐头,我把我的这件神隐斗篷借给你。”诺莎把自己身上穿着的斗篷解下来递给莫莉。 “我现在不用去侦察了,暂时用不上。它可以改变自己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穿上它后你就不会被轻易发现。” “既然笨蛋精灵都舍得把她的宝贝借给大姐头了,那本法师也不能吝啬。”梅伦从手腕处解下一个手环,递给莫莉。 “这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隐身手环,发动后可以暂时隐身……算了,你应该是知道效果的,就不讲那么明白了。” “酥酥没有那么多好宝贝可以借给莫莉姐姐,但酥酥会一直为你和韦恩哥哥祝福祈祷的。”小酥酥也道。 “你们……呜~真的太感谢了。” 莫莉鼻子突然一酸。 “咦?大姐头不会感动地哭了吧?”诺莎挪揄地看向莫莉。 “才没有!” “那我走了。” 莫莉收拾心情,她离开酒馆,想办法混在那些分解素材的亚人间出了城,走在一片阳光下。 二十七、露露雅的烦恼 哥登城的安置区里,露露雅刚结束完日常的巡逻。 两次兽潮下来,安置区里的伤员达到了一个很大的数字,虽然已经经过了两轮圣光术的治疗,但仍然有许多伤势重的人没有好转,只是堪堪度过了死亡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圣光术这种治疗法术短时间内是不能滥用的,不然伤口的肉芽组织就会疯长,变成畸胎瘤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且牧师们恢复魔力也需要时间,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清理干净伤员的伤口,再用圣光术把伤势恢复到不致命的程度,之后再用草药治疗。 等达到安全期限后再根据伤员的后续情况决定补上一发圣光术还是继续保守治疗。如果伤员开始发高烧,伤口有积脓感染的话就换上一发净化术。 哥登城里总共有三个伤员的安置区,露露雅负责的是最中间的一个,剩下的两个安置区她委托了两个同样是一阶后期的牧师管理。 不过她们并不是属于教堂的修女。毕竟牧师作为亚人族五大命格之一,再怎么样凭着人口基数数量也不会少到哪去,不可能每个牧师都能随便成为修女或者修士的。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能有资格当修女或修士的却一定是牧师。 传说莉莉娅女神总共花了七天七夜创造出了亚人族的五大命格。而牧师命格是女神借鉴自身的神性特点所特别创造出来的,因此也是与女神的神性最为贴切,最适合侍奉女神的命格。 另外,因此虽然不是所有牧师都是修女或修士,但可以说所有的牧师都是深深信仰着莉莉娅女神的。一个牧师的实力越是强大,她对莉莉娅女神的信仰也越是虔诚,反之如果一个牧师对莉莉娅女神的信仰破裂了,那么她的实力也会荡然无存。 现在安置区里的伤员大多情况稳定下来了,草药的储备和营区的卫生管理都没太大问题,只是床位已经接近饱和了,在下一波兽潮来临之后一定会不够的。 这次兽潮的强度大大超过以往,因此而受伤的人员也比往期超出一大截。虽然城主府已经在召集人手扩建新的安置区了,但目前来看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工还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露露雅有些发愁地看了看安置区里的正忍着疼哼哼唧唧的伤员们。 这件事本来她禀报给教母了,但教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而是叫露露雅自己再去想想办法。 这真的很奇怪,本来教母身为二阶的牧师,又有过经历兽潮的经验,最适合管理安置区伤员们的人选应该是她才对。 但她却拒绝了城主府的请求,而是派露露雅出来担此重任,和教堂里的修女修士们一起出来负责此事,自己则一直待在教堂里向莉莉娅女神虔诚地祈祷这次兽潮能够平安过去。 露露雅猜教母这是想锻炼自己,毕竟自己已经摸到了二阶牧师的门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突破的契机。 但这次是真的想不出办法啊! “笨蛋露露雅,快点动动你的小脑瓜想想看要怎么办呀!” 露露雅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这是她的小习惯,每当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笨的时候都会这么做,似乎敲了之后人就会变聪明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 “呃呃呃呃……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算了,还是去问问教母吧。” 露露雅丧气耷拉着一双耳朵,自我安慰道:“露露雅已经尽力了,但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超出了露露雅的能力范围,教母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于是她把手里的事情暂时委托给安置区里另一位修为最高的修女,打算去求教母教她一个办法。 “露露雅你要去找教母?”那个修女露出奇怪的表情。 “对的,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床位的问题,所以只能去向教母请教了。”露露雅实话道。 “可这不关你的事吧,床位的问题应该是城主府负责才对。”那个修女皱起眉头。 “不能这么想哦!城主府要在下一次兽潮前搭建好新的安置区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真等到下一次兽潮结束,到时候多出来的一大堆的伤员就没地方安置了。” “我既然能有幸成为侍奉莉莉娅女神的修女,那么救死扶伤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来的悲剧而不作为呢?” “而且作为修女,就是应该要把伤者的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才对,而不是想着这不是自己的责任,也不关自己的事,于是就对这件事放任不管。”露露雅一脸认真地道。 就你清高!就你会来事! 那个修女干张了张嘴,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尴尬地似乎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 以前没怎么跟露露雅接触过,所以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她真地觉得露露雅这个死丫头果真是令人讨厌,难怪那么多修女修士都不怎么喜欢她。 要不是知道露露雅就是这么个不会说话的性子,她真会直接上去撕烂她的嘴。 算了,本来还想劝劝这个家伙不要太亲近教母比较好,现在想想还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她人命运吧。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暂时看管安置区的,你去找教母吧。”那个修女皮笑肉不笑地道。 “谢谢。”露露雅微微低头鞠了个躬,就急忙跑去教堂找教母了。 —— “咳咳!救命!救命!” 一阵慌乱的求救声从燃烧着的尸体下传来,苏源疑惑地看了看,突然意识到木板底下有人。 他急忙掏出张玄水符,只听哗地一声,一道凭空生成的巨大的水柱涌向厨房,瞬间就将火焰熄灭。 这种符箓属于五行符之一,不过说实在的破坏力远不如离火符,所以苏源觉得有些鸡肋,平时都是只准备着一两张应急。 苏源把尸体挪开,他打开湿漉漉的木板,发现底下居然是个地窖,里面的光线昏暗看不透彻。 苏源思索片刻,掏出了一张天眼符,刹那间地窖里的情况一览无余,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橘黄色影子躲在架子后面,看样子是个小孩子,正用手紧紧地捂住嘴,似乎很害怕叫出声。 苏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无大碍,就顺着狭小的入口爬了下去。 刚爬到底下,就听见背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正对着苏源冲来。 苏源反手一抓,那个小孩子被苏源抓住手腕,吃痛一声,一把匕首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那个小家伙挣扎起来。 二十八、化作灰烬 “可恶的哥布林,我要给康纳斯哥哥报仇!” 小女孩一口咬上苏源的手腕,她咬地很用力,不过对于苏源来说不痛不痒,反倒担心把她牙给硌坏了。 见这个小孩子应激如此之大,苏源心道不好,看样子是自己这魔物的外表把她吓到了。 “冷静点,小姑娘,我并不是哥布林。你见过会说话的哥布林吗?”苏源向小女孩解释道。 “唔……”小女孩没有松口,很明显不信。 苏源叹了口气,他不想浪费这张化形符,于是又道:“小姑娘,这不是我的真身,我只是伪装成哥布林的样子而已。你应该见过我,就是好几天前乔雅送桑葚的那个男的,有印象吗?” “唔……?”小女孩的嘴巴松开了一点,她微微歪着头,小眼睛里装满大大的疑惑。 “想起来了?”苏源含笑道,只不过配上哥布林的外表有些渗人。 “我不信。”小女孩飞快地松开嘴说话,又一口紧紧咬住。 苏源有些头疼,又道:“我还记得你当时叫来了一堆小孩子,围着人家乔雅骂她是脏婆娘,你还扔了石头砸她是不是?” “咦?” 小女孩终于有点相信了,她试探着松开嘴,警惕地看着苏源,似乎只要他有一点儿坏心思就会再咬上去。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好笑。 苏源笑了笑,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她。 “觉得不安全的话,就拿着这把匕首吧。” 小女孩这才有点相信了,她紧握着匕首,盯着苏源上看下看。 “大哥哥,真的是你吗?可是你怎么要变成这个样子……好丑……” 苏源眼皮跳了跳,耐心解释道:“我是来救老村长的,只要我装成哥布林的样子,别的魔物就不会攻击我。” “只是可惜,我来晚了一步……”苏源叹了一口气。 小女孩被想起伤心事,顿时鼻子一酸。 “村长…她死了…“ “还有我的爸爸妈妈,还有阿婆也死了…她们都死了,只丢下我一个人了……” 小女孩强忍着泪水,她无声地抽噎着,突然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苏源眼疾手快扶住了。 “你怎么了?”苏源开始查看着小女孩的情况,她的皮肤有点发黄,嘴唇干地卷起了皮。 “哥哥,我好渴。”小女孩抓着苏源的手臂。 苏源拿出自己的水壶,给小女孩慢慢喝了点水。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地窖里储存着一大堆的土豆、番薯之类的粮食,却没有水源,还好番薯里还算有点儿水分,这小家伙才能撑四五天。 “好些了吗?”苏源问道。 “我还想要喝。” “不行。”苏源摇了摇水壶,里面已经空了不少,他道:“你缺水太久了,一次性不能喝太多,不然身体适应不了会生病的,等会再喝吧。” “哦。”小女孩乖乖地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苏源问道。 “我叫作哈娜,但大家都叫我吱吱,因为妈妈说我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贪吃。” “吱吱,很有意思的名字,我叫做布鲁斯·韦恩,你叫我韦恩哥哥就行。”苏源笑了笑道。 “嗯,好的,韦恩哥哥。”小家伙点了点头。 “吱吱,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苏源见吱吱情绪稳定了不少,于是问道。 吱吱顿时想起老村长交待的事,于是在苏源的安慰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苏源紧皱眉头,心里奇怪那个往森林的水源里倒药水的老太婆究竟是谁。 “看样子可以从那些被污染的水源入手,只是我并不是药剂师,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苏源只觉得事情更麻烦了。 “那个老太婆,到底想干什么?做这种事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苏源心里充满疑惑。 “算了,先不管这些,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吧。” “吱吱,我现在带你回去,还有力气走路吗?”苏源问道。 “我…我还有力气。”吱吱努力从地上站起来,不过这个小家伙担惊受怕好几天,身子骨有些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苏源小心地带着她爬出了地窖,路过老村长和她家人的尸体的时候,小家伙明显眼眶就红了,只是拼命地忍耐着不哭。 苏源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门口还有一具尸体,估计是这小家伙的妈妈,他不忍让吱吱看到她妈妈的惨状,于是便道:“吱吱,你跟我来。” 苏源把她带上了二楼,对着她道:“这是你的房间对吧,吱吱乖,在你的房间待一会儿,哥哥接下来要办一些事,你在这里等等。” “哥哥,没关系的。” 吱吱拽着苏源的手,她看着苏源,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明显地充满了稚气,可说话的语气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眼神坚定地像一个成年人。 “我想送送她们最后一程。”吱吱道。 苏源微微一怔,心道这个孩子比他想象地还要坚强,看样子是不会被苦难轻易打倒的类型,于是便道:“好,你跟着我罢。” 苏源带着吱吱亲自把尸体聚在一起,一张离火符无风自燃,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人间的悲与别离。 吱吱红着眼眶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火焰,似乎要把这最后的一切牢牢记在脑海里。 “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苏源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哭出来会好受许多。” “吱吱不哭,吱吱答应了爸爸和老村长不会再哭了……” 吱吱忍耐着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用手一摸好像是泪。 “这……” 吱吱有些慌乱地用手去擦,结果眼泪似乎越擦越多,止不住地往下流了下来。 “不对!不对!不对!” “怎…怎么会这样…呜呜嗯…明明已经答应了的,明明已经答应了的…呜呃呜嗯呜呜呜…吱吱是爱哭鬼……哇呜呜呜呜!” 吱吱抓着脸,突然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苏源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一切,渐渐地火焰逐渐小了,地上只留下几捧白色的灰烬。 他将这几捧骨灰用几个小瓶子小心地装好,掂了掂重量只有几两不到。 苏源突然第一次意识到人的一生从出生、成长再到骤然死去,居然是这么短暂而无足轻重的事情。 短暂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很多遗憾没有弥补,就这么突然地走了。 到头来所留下的,却只有那么轻飘飘的一捧骨灰,一只瓶子就可以轻松装下。 “老村长,一路走好。” 苏源对着瓶子说道。 二十九、归程 将老村长和吱吱家人的尸体火化后,苏源便打算带着吱吱离开,把老村长的骨灰带给她唯一的女儿哈莉。 可是吱吱的外表却是一大难题,这么直接地带着她出去,百分百会被看到的魔物袭击。 当然其实把吱吱留在这个地窖里也可以,只要有足够的水源,吱吱就可以在里面待上好久,而且苏源一个人往返也更加安全方便一些。 但把一个刚丧失亲人的小女孩再丢在这暗无天日的这地窖里,这种事苏源做不出来。老村长到死都在保护着吱吱,苏源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把她丢下。 思来想去,苏源还是叹了口气,对吱吱道:“吱吱,接下来我要把你也伪装成魔物的样子,这样我带着你离开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被魔物袭击。” “好的,韦恩哥哥。”吱吱紧抓着苏源的手臂,她似乎把苏源当作了新的依靠,因此很害怕被苏源抛下。 苏源又拿出一张化形符,他心道还好自己准备了很多份。 “吱吱,接下来我要用魔法把你也变成哥布林,你心里想象一下自己想变成的哥布林样子。” “啊?韦恩哥哥,能不能不要变成哥布林啊?我讨厌哥布林,康纳斯哥哥就是被哥布林害死的。” 吱吱脸上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 “那你想变成什么,先说好,只能变成魔物。” 苏源心道只要不是太离谱就随她去吧。 “我想变成史莱姆。”吱吱伸出手,比划出一个圆圆的形状。 “史莱姆圆圆的、软软的,很可爱。” 真是小孩子心性,苏源心道。 “可以,但不要变出太鲜艳的颜色,我们不能太引人注目了,知道吗?” “知道了。” “那从现在开始,闭上眼睛,在你的心里想象出你想变成的史莱姆模样。” 苏源指尖夹着化形符,打出特殊的手印和心法后,整张符箓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苏源把它贴在吱吱额头上,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吱吱的身形渐渐缩小。 不一会儿,一个篮球大小的蓝色史莱姆出现在眼前,它在地板上笨拙地翻滚着,看样子还没掌握好爬行的技巧。 “噗滋噗滋!(′°Δ°`)” 蓝色史莱姆发出奇怪的声音,苏源大概能看懂它的意思,应该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 “史莱姆没有专门的发声器官,不能说话的。”苏源有些想笑。 “好了,你别闹了,这是你自己选的。在我的背包里乖乖待着,我带你回哥登城。” 苏源把吱吱抓起来放进背包里。 当然哥布林背背包这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哥布林严格来讲也算是智慧种族,是会使用工具的,而它们最喜欢用的就是从人类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 吱吱乖乖地待在背包里,苏源担心她会被史莱姆的习性影响,特地提醒道: “吱吱,背包里的草药和魔物素材不要乱吃,有些对你来说是有毒的。” “噗滋噗滋……” 看样子她应该是知道了。 苏源收拾好自己,准备离开哈德村,他最后再回头看向这个死寂的村庄。 如果有许多人能在兽潮结束后活下来的话,这个村庄也许还会有机会再复苏,她们会回来重建这里的一切,犹如种子在焦土里发芽。 苏源回过头来,踏上了归程,天已经快黑了,四周的魔物开始密集起来,逐渐朝着哥登城的方向前进,这是兽潮再次来临的征兆。 苏源避开它们,他打算绕一个大弯从平原的边缘回到哥登城,这样的话路上碰到的魔物没那么多,就不会被轻易裹挟进去。同时等到了哥登城,兽潮也应该差不多结束了,这样他会更安全一些。 再然后,他计划在哥登城的北城外和城内分别建造一个短距离的一次性传送法阵,这样方便自己撤退时用上。 因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苏源觉得以哥登城现在的防备力量,顶多能坚持到第七天就差不多了。 他感觉以现在兽潮的强度而言,最后三天的兽潮很有可能会有三阶魔物出现,如果到时候王国那边没有派什么高手过来支援,或者城主府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底牌对付的话,哥登城很可能就会因此沦陷。 因为历史上仅有的几个经历过三阶兽潮的城市都沦陷了,哥登城就是在它们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更别提在这次兽潮背后还有一个疑似大反派的家伙在推波助澜,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虽然德里莎法师有法师之都的身份背书,但她到底不是三阶,即使可以借助城墙上的阵法抵御兽潮,但苏源依旧不是很看好她。 毕竟二阶与三阶是一道极大的分水岭,到了三阶可以沟通天地间的元素之力,其破坏能力比起二阶而言可不止多了一星半点。 而最关键的是,一场兽潮要么不出现三阶魔物,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只出现一只,往往是十几二十只三阶魔物齐头出动,其破坏力甚至堪比四阶的灭城级别,这也是之前几座经历三阶兽潮的城市都没有挺过最终沦陷的原因。 另外对于苏源来说,虽然身体经历过一次强化,但这只是增加了保命能力,对付二阶后期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正面也打不过,必须要事先准备充分才有机会。 实际上虽然阵法符箓大全给了苏源一个很高的起点,但只要苏源一天不能修炼,他个人的上限也止步于此了,有些很强的符箓或者阵法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布置不出来。 所以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全寄托在德里莎法师的个人发挥上,他必须要给自己留有退路,到时候一见情况不对,就想办法带着莫莉她们开溜。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厚道,但他不是在这座城土生土长的人,苏源对这座城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归属感。如果事情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也只会带走他想带走的人。 苏源带着吱吱赶了很久的路,周围的魔物的眼睛在夜晚下变得通红一片,虽然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往哥登城的方向前进,但有些本性暴躁的魔物已经开始互相厮杀了起来。 苏源小心地避开一路上的骚乱,其实他也有点佩服往水源里投放药剂的那个家伙,居然能这么持久并大范围地影响喝过的魔物。最关键的是,连那些一二阶的魔物都能影响到,这在苏源看来简直是十分罕见,也许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在里面起作用也说不定。 对于苏源来说,有几种阵法也可以做到超大范围地影响生物的神智,但那些阵法无不对布置者的修为有很高要求,以苏源的能力根本布置不出来。 相反药剂学居然可以比较轻松地做到这一点,这让苏源起了浓厚的兴趣,他在想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接触学习一下。 就这样想着,苏源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树林,他心里有些疑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这里附近应该只是一片平原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树林他是不可能会进去的。 三十、寒临霜降 苏源抬脚绕路,他宁愿多走点冤枉路也不会傻乎乎地往这个林子里钻。 就在这时,这片树林里突然传出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那是个年轻少男的声音,娇弱而又惹人心怜,很容易就让人升起浓浓的保护欲。 苏源心道好笑,这片森林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钓人就是了,只是它也不看看自己是男是女,难道他苏源还会被别的男人吸引不成,他自己就是一个美男子。 “噗滋噗滋!” 正在这时苏源背后的背包动了起来,似乎有些好奇,苏源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于是便解释道:“吱吱不要管它,这是里面的魔物发出的声音诱饵,你要真进去了恐怕就有去无回。” 听了苏源的解释,背包里的动静小了起来。 就在这时,躲在这片森林里的家伙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突然间那娇滴滴的少男声音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道道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魔物的语言,音色偏雌性化,很是慌张,似乎也是在向周围的人呼救。 苏源正纳闷那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自己居然觉得很是亲切,冥冥之中似乎能听懂一些声音的含义,好像在说救命什么的。 突然间他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哥布林的声音吗?看样子还是个母哥布林,但问题是哥布林根本就没有母的好不好。 苏源脸一黑,他感觉自己被丛林里的东西严重侮辱了,美娇男不行难道母哥布林就可以了吗? 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苏源直接绕开这片小树林走了,才走了没多久,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接着整个人的视线倒转过来,一时头昏眼花。 苏源身子晃在空中一看,原来自己是被一根手臂粗的树根吊在了空中。他猛地腰部一发力,拿出腰间的短剑砍在了树根上面,居然一下子没砍断,再砍了一刀才掉了下来。 “噗滋?噗滋!” 背包里的吱吱被吓了一大跳。 苏源一个空翻站稳,之后拿出一张符箓。 “急行。” 借着符箓的加持,他毫不犹豫就飞快地跑走了,根本没有再待着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的打算。 “吱吱,在背包里待稳了,我们被一个大家伙盯上了。” 轰隆隆! 突然间大地开裂,一道道粗大的树根从地底钻出,直接挡住了苏源的退路。 苏源没有刹车,他直接拿出一张离火符,刹那间燃起的火焰包裹着手里的短剑一刀斩了过去。 哧啦! 犹如热刀切黄油,一排树根被齐腰斩断,露出黄白色的内质,苏源用手护住头部直接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脚底下的地面传来异动,苏源反应过来,立即止住撞上去的趋势,反手打出一张符箓。 “岩障。” 一道坚硬的岩壁自脚底下升起,苏源借着这升力奋力一跃,直接跳上了十几米的高空。 他抬头往下一看,原先被当做跳板的岩障已经被从地底新钻出来的树根刺地千疮百孔。 那些树根还在往上突刺,似乎要借着苏源在空中无法发力的时候把他刺成串串。 苏源又拿出一张符箓,这次的符箓与之前的有所不同,整体上呈现青白色,一道细亮的青色流光沿着上面的纹路流淌。 “冯虚。” 青白符箓自燃,忽然间一道清风将苏源托起在空中,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他的身后有一张无形的翅膀,让苏源能够在这漆黑夜下御风而行。 苏源借着符箓的力量向远处飞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一整片丛林就隐藏在黑夜的轮廓里,一条条长长的黑影在夜空下杂乱地舞动着向苏源伸来,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猫叫,忽然间附近向哥登城迁移的魔物群全都骚动了起来,一双双在黑夜里发着红光的眼睛盯向正在空中飞行的苏源。 苏源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明明是紧要关头,心里却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会飞的哥布林太过惊世骇俗了。 正当他一时分神的时候,突然间难以计数的飞行系魔物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几乎全部都是魔鸟,宛若一张巨大的黑幕间亮起无数的红点,向苏源的方向扑了过来。 “离火。” 苏源打出符箓,一道巨大的火球向着黑压压的鸟群砸了过去。 那块填满了苏源视野的黑幕却突然间裂为两半,火球直直地从它们之间穿梭而过,一时间砸在了地上,汹涌的火光将附近照亮,随机烤熟了几个倒霉蛋。 糟糕!离火符的速度太慢,居然被打出了miss效果。 苏源眉头一皱,又打出了一张符箓。 “祈雨。” 天空间突然飘来了一朵乌云,将仅剩的一点儿月光吞噬,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那如同蚊群般黑压压一大片的魔鸟群羽毛全被打湿,不得不降低了飞行高度。 苏源却没有打算放过它们,祈雨符的效果有限,做不到持久大范围地覆盖。 他拿出一张崭新的符箓,这次的符箓的很特别,整体上呈冰蓝色,晶莹剔透宛若一片薄薄的冰晶,上面的符文只看了一眼,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凛冽萧瑟的感觉。 “寒临。” 苏源打出这张他仅有的珍贵符箓,刹那间气温骤降,附近空气中飘落的雨滴直接被冻结成密密麻麻的冰雹,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那些魔鸟们被打湿的羽毛霎时间就攀满了霜白的冰晶,天空中好像下起了饺子,一坨坨被冻成疙瘩的魔鸟们从空中直直地掉了下去。 周围瞬间清场,苏源望着手中的符箓化作灰烬被冰冷的寒风吹散,心想这道寒临符不愧是要收集九种冰系魔物的精血和十八种冰系灵草辅助才能绘制而成,配合祈雨符控场效果简直绝佳。 只是可惜单体杀伤力不如专门用来诛杀大妖的九霄天雷阵,不然上次击杀地脉龙蜥就用它了。 四周再也没有什么阻挡了,苏源借着被寒临符清场出来的空隙,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远处的天际,离开了这片依旧在下着冰雹的区域。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那片危险的丛林里,一只黑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似乎是对眼前的好戏十分满意,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淡淡的喵叫。 “喵~” 刹时间那片丛林突然发出了极大的动静,一时间地动山摇起来,大地不断开裂出一道道宽阔的裂纹,一道巨大的树干自地底拔地而出不断升高,三十米、六十米,一百米,最终到了两百多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遮天蔽日的树冠下,一根根十几米粗的巨大树根从裂开的地面钻出,宛若伪足般支撑起庞大的身躯,一尊淡淡的世界树虚影在巨树的背后若隐若现,这居然是四阶超凡生物才有的真我法相。 而原本丛林里的其他的树木被一根根长长的枝干连接着吊在半空中,像是一个个诡异的人影在黑夜里不断晃动。 一棵吊起的树木被缓缓放下,才刚落地,就立即生长出宛若四肢的树枝和树根,一张苍老的人脸在树干间浮现,一脸尊敬地看着坐在石头上的黑猫。 “喵?”黑猫微微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疑惑。 “有人请我去吃血飨。”那张人脸露出森然的微笑,一排排木质的獠牙清晰可见。 “喵。”黑猫无奈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我的主人,虽然我的脑子的确有些迟钝,但那座亚人的城邦里并没有能威胁我的存在。” “喵!”黑猫生气地叫了一声。 “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那张人脸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像是错过了什么十分可口的点心。 “喵…”黑猫又叫了一声,跳下石头向着苏源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那棵巨树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突然伸出密密麻麻的树根,在附近抓了上百只魔物吊在半空中,最后迈着庞大的步伐走向魔兽森林深处。 三十一、突然出现的莫莉 苏源在空中飞了半个钟头,见附近没有什么异样了,这才缓缓降落下来。 他开始清点自身的损失,那些基础的初级符箓自然不算在内,但却花费了两张非常珍贵的中级符箓,这两张符箓可是他压箱底的存货,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用掉了。 不过苏源却没有太心疼,因为符箓本来就是消耗品,只要人还在,他就能再绘制出来。这两张符箓用了之后能救自己一命,已经算是物有所值了。 苏源打开背包,却发现吱吱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一堆素材下,看样子很是害怕。 “吱吱,没事吧?”苏源问道。 “噗滋噗滋!(o﹏o?) ” “放心吧,已经安全了。”苏源安慰道。 “乖乖待在里面,接下来我带你回去。” “噗…噗滋!(?? ? )” “什么意思?”苏源皱眉,问道:“你不想待在里面了?” “噗…滋。( '' ? '' )” 吱吱从背包里蠕动出来,爬到了苏源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绿色的哥布林脖子上套了个蓝色的游泳圈。 “好吧。”苏源无奈道:“那你抓稳了,别掉下去了。” “噗滋~( ̄▽ ̄)” 苏源带着吱吱继续赶路,走了一小会儿,他突然看到前面传来很大的骚乱,一大堆的魔物包围成一个圈,似乎是在向中心处的什么东西发起攻击。 苏源心道真是见了鬼了,明明自己为了追求安全特地绕了这么一大个弯,怎么处处都能碰上事。 秉承着不该冒的险不冒的原则,苏源又打算绕远点离开这里。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突然之间那个密集魔物群的中心处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 “可恶的家伙们,别以为老娘好欺负!” 突然间一道巨大的火焰自中心处迸发而出,接着一道炽热的火环宛若砸入水面的巨石,带着极高的温度向四周扩散,将那些围攻她的魔物全部给掀飞出去。 一股焦糊的热空气扑在苏源的脸上,让他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肩膀上的吱吱更是直接被热浪给掀了个跟头。 “噗滋——!( ?? ?)” 苏源一手抓住飞在半空中的吱吱,就在这时一道姣好的身影朝着苏源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个身影有着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和漂亮的小麦色的皮肤,全身被汗液浸透,在月光下微微反射着晶莹的亮光。 她的胸前穿着一副银色的轻甲,身后披着一道绿色的斗篷,手里的一把铁锤发出暗沉的红光,宛若即将凝固的岩浆,还在向四周不断地发散着恐怖的高温。 “莫莉?”苏源惊出声来。 “嗯?哪来的哥布林,别挡老娘的路!” 莫莉直接一锤子砸了过去。 苏源眼皮一跳,瞬间从腰间拔出短剑,一刀砍向锤身。 刹那间莫莉手里的锤子被砍出了大量的炽热火星,锤身堪堪擦着苏源的身子砸在了地面,一下子就将地面给砸塌溅起了大量的尘土。 苏源趁机脚步往后一撤拉开距离,他低头一看,虎口已经被震裂出一道伤口,一缕鲜血顺着剑柄流到剑面上。 “啧,算你这家伙走运。” 莫莉不想多做纠缠,她还被一群魔物追杀着呢。 “莫莉,我是韦恩。”苏源见状直接开口道。 “什么?”莫莉顿时停了下来,诧异地望向苏源。 “看这个。”苏源扬了扬手里的短剑。 “真是你!韦恩!”莫莉认出了苏源手里的短剑,脸上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高兴的心情甚至溢于言表。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莫莉奇怪道。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跑路吧!”苏源道。 此时身后的魔物群正追了过来,乌泱泱的一大片。 苏源直接打出两张急行符,刚好一人一张。 “这是什么魔法?”莫莉感受到自己提升了一大截的速度,心里暗自吓了一跳。 两人跑了一阵子,只是这附近全是广阔的平原丘峦,没有什么复杂的地形,一时间竟甩不开背后的魔物们。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几十只哥布林的魔物族群。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苏源对莫莉喊道:“听好了,莫莉,看到前面那个哥布林族群吗?接下来我会把你也变成哥布林,在我喊开始后,你心里一定要一直想着你将要变成的哥布林样子,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莫莉道。 二人一头扎进了哥布林族群里。 “开始!” 苏源打出法印,将一张化形符按在莫莉头顶,一道淡淡的金光覆盖莫莉全身,很快她就突然矮了一大截,变成了一个只有一米四几的棕皮哥布林。 二人在哥布林族群中引起一阵骚乱,就在这时身后的魔物群杀到,却一下子失去了苏源他们的身影,只好把脾气发泄到这些懵逼的哥布林身上。 架不住群殴的哥布林们四散逃命,苏源他们也趁机混入附近的其他魔物群里逃之夭夭。 “哈哈哈,真她爷爷的刺激!” 两人跑了很久,直到附近的魔物逐渐稀少起来,苏源才累地停了下来,莫莉却越跑越兴奋,停下来气都不喘一下,一双眼睛盯着苏源浑身上下乱瞧。 “快说,韦恩,你是怎么做到的。”莫莉兴奋地晃着苏源的身子。 “别晃了,我头晕。”苏源无奈地拿开莫莉搭在他身上的爪子。 “当然是靠魔法,你知道效果就行了,这是我的家族传承,不方便透露的。” “嗯嗯,我就知道韦恩你身份不简单。”莫莉笑眯眯道:“让我猜猜?是哪个神秘的隐世家族呢,帕尔特家族?还是梅吉克家族?总不会真的是布鲁斯家族吧?” “都不是,好了,你不要乱猜了,等到机会合适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苏源心里默默吐槽道:其实我是金陵苏家的。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一言为定哦,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 莫莉对着苏源眨了眨眼睛,只是她好像忘记了现在自己已经是哥布林的形状了,所以并不适合做出这种有些卖萌的动作。 苏源心道今晚眼睛辣地要睡不好觉了。 “噗滋噗滋~ (╥﹏╥)” 这时趴在苏源脖子上的吱吱委屈地叫出了声,她快被颠散架了。 “咦,居然还有一只史莱姆?真可爱,韦恩是你的魔仆吗?”莫莉伸出手想要摸摸。 “噗滋噗滋!( >д<)” 吱吱一脸抗拒,突然间吐出一口白乎乎的黏液,喷了莫莉一脸。 “啊?!什么东西!” 莫莉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白色黏液。 苏源心道完蛋,自己就不该给她用化形符,这下今晚更睡不着了。 “这是我在哈德村找到的的幸存者,她叫吱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苏源叹了口气解释道,给莫莉递了一块干净的布,接着使劲揉了揉眼睛。 “什么嘛?原来还能变成其他魔物啊。”莫莉擦干净了脸,看着抱着苏源脖子的吱吱有些羡慕道。 接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道:“韦恩弟弟,你那个魔法还能不能再用一次,我也想变成可爱的史莱姆。” “不行!” 苏源果断地拒绝了,真当他的化形符是白菜价批发的啊。 突然间他被莫莉低头的动作吸引,顺着莫莉的目光看向她的胸膛。 “咦?”莫莉注意到苏源的视线,十分得意地颠了颠胸前的一对硕果,道:“怎么样,韦恩弟弟,你姐姐我就算是变成哥布林本钱也是相当雄厚吧!” “你这个家伙……” 苏源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哥布林没有母的……” “啊?!”莫莉瞪大了眼睛。 三十二、莫莉的告白 “我不知道了,这不是…这不是当时一时没想起来嘛。”莫莉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你把斗篷捂紧实点。”苏源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源问道。 “我…我是来找你的。”莫莉有些尴尬。 “找我?找我干什么?”苏源疑惑地问道。 “我…” 莫莉整个人却好像变得扭捏起来,原先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姐头,现在却像个羞涩的小女生。 她把双手放在身后,低着头眼睛盯着地上的小草,似乎很害怕与苏源对视,一只脚在地上转来转去,碾出了个浅浅的土坑。 苏源看出了她的窘迫,耐着心等待。 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看着苏源的眼睛,鼓起勇气说道: “对不起韦恩,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的。我一直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初我和你一起走该有多好,这样的话你也不用一个人冒这么大的险了。” “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我想着自己好歹是二阶的实力,应该能给你帮上些忙的。可是没想到忙没给你帮上,还似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咳,麻烦什么的倒也没有多少。” 苏源心底微微一动,他咳嗽一声,道:“关于你来找我这件事…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愿意来找我,这让我感到很高兴,谢谢你莫莉。” 苏源对莫莉露出了微笑。 “啊!不用谢不用谢!”莫莉红着脸摆手道,最后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们是好朋友嘛……” “嗯。”苏源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氛。 “扑哧!咯哈哈哈…”莫莉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捂嘴。 “怎么了?”苏源奇怪地问道。 “对不起,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傻。” 莫莉道:“喂,韦恩,能不能暂时把我变回原样啊?有些话我想以自己本来的样子亲口对你说。” 苏源的心脏突然漏了慢拍,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微微别开视线,看向远方草原上缓缓移动的兽影,像是心里在爬的蚂蚁。 苏源不自觉地抓着一张符箓慢慢地摩挲着,这是他的习惯,每当觉得紧张的时候,手里总得有点东西才会觉得心安。 二人间又陷入了沉默。 “噗滋?(°ー°〃)” 吱吱觉得这两个家伙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次换着莫莉在等待了,她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苏源,等待着他做出下一步回应。 许是过了良久,苏源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低低地道了一声: “好。” 他也不提浪费化形符的事了,慢慢地走近莫莉,伸出手在莫莉的脑袋上轻轻地掀下一张隐形的符箓。 刹那间淡淡的金光退散,莫莉又变回那个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身材窈窕的热情少女了。她的脸上明显有些紧张和局促,银灰色的大尾巴在身后低低地扫着,像是在驱赶着不知名的飞虫,她的脸色微醺,嘴唇晶莹剔透,红润地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苏源有些发怔,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道:“你…你要快点,等到附近的魔物靠过来就不好了。” “哦。”莫莉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视线慢慢地上移,落在苏源身上便再也挪不开。她有一双很好看冰蓝色眸子,像是被掷入一颗石子的浅蓝色的湖泊,映着苏源的倒影在夜色下泛起了迷人的涟漪。 “那个韦恩,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说完这话的莫莉脸上的红晕愈发明艳,像是夕阳下美丽的红霞,赤诚而又灼热,她微微拢了拢头发,还没等到苏源回话,又道: “我知道,像我这样鲁莽又爱喝酒的女孩不是很讨你的欢心,我也不是很懂得男孩子的心思,但只有此刻,只有此刻我保证我说的一切话都是真心的,绝对没有掺半点假。” “其实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深深地喜欢上你了,那个时候你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亚麻布衣服,可是整个人却流露出一股出尘的气质,就像是一位落难街头的王子。你的脸你的鼻子你的嘴巴,还有你的那双的比星空还要漂亮的黑色眼睛,都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所以我才忍不住出手调…调戏了你…” “我知道此举在你眼里留下了轻浮的印象,但我还是想说,我其实是一个很保守的女孩,那些魅羊族开的馆子我从来都没去过,我的身子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碰过别的男人…” “我…我总是跟你说的那些胡话,其实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多看看我一眼…” “知道么,其实…其实你当初对酥酥好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好羡慕她,我也想让你摸摸我的脑袋,想让你夸我一句可爱,我真的很想你能轻轻地张开双手,也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每当我想到这的时候,我的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 “笨蛋梅伦说我是舔狗,舔就舔吧,你又不是什么坏男人……” 莫莉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着,说到最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 苏源的脸也热地厉害,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似乎站也站不稳。 讲真的虽然以前也有女孩子被他的容貌吸引对他表白过,但苏源却明白自己的情况,身为孤儿从小缺爱造就的孤僻性格,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与人过多地接触。 本就不讨喜的性格再加上每天都要为学费和生活费奔波发愁,拿着一点儿微薄的兼职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未来,根本给不了她们任何的保证,如何能去耽误人家呢? 所以每次苏源都会明确地拒绝对方,虽然心里也会有些波澜,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如今天这般让他不知所措。 大抵是因为现在已经不同以往了吧,过去的那个苏源随着那辆卡车的撞来已经彻底结束了,而现在的自己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开展一段全新的人生。 “噗滋噗滋?(=°Д°=)” 吱吱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人,她感到自己好像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好神奇。 不过小家伙发出的动静却打破了苏源的思绪,他红着脸,突然咳嗽了一声,莫名地道了一句:“那个……好土的情话。” “诶?”莫莉一下子怔住了,她突然哈哈笑了几声,道:“哈哈,是挺土的,怪我一时间热昏了头,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吧。” “不…不是,抱歉抱歉。”苏源语无伦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来,只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应你的,可我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算了,其实你跟我说完这些后,我感到很紧张,是我说错了话。” 苏源慢慢地走近莫莉,恍然间一道流淌着淡淡金光的符箓飘落,一个有着一头漂亮的黑发,白皙皮肤的黑瞳少年出现。 那金光很淡,却令莫莉觉得耀眼地有些睁不开眼。苏源很快地换上新的符箓,他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住莫莉。 “我想我并不排斥你,但也说不上特别喜欢,我不是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我们可以试试,也许会很意外地合地来。” “嗯~”莫莉感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她熏红着脸,小声地对还在苏源脖子上的吱吱道了声去,然后把她提起放在地上。 最后把头深深地埋进苏源的脖子里,闭上眼睛陶醉地深嗅着他身上有些好闻的气味,像是要把苏源的味道牢牢的地记在心底。 三十三、实验 哈德男爵的城堡里,一间很大的地下室。 德里莎法师正来回踱着步子,旁边是一排排的玻璃仪器和实验器皿。 正中央有一个大的铁台子,上面躺着一只闭着眼睛的绿囊猴,它的四肢被捆地紧紧的,皮肉被勒出一道深痕。 旁边一间铁制的笼子里,几只绿囊猴正蜷缩在角落里,离那个铁台子远远的。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德里莎法师停下脚步,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德里莎法师抬起薄薄的眼皮,满是褶皱的额头便蜷缩地像是一块干枯的树皮。 “进。” 实验室的大门自动展开,管家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地喘着粗气。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德里莎法师却皱起了眉头,那双阴鹜的眼神下是一只长长的鹰钩鼻,但那只鼻子的末端却有些膨大,上面满是肉坑凹陷,像极了一只眼底和气孔间长了肿瘤的秃鹫。 管家被德里莎法师的表情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的,尾巴上的毛直立起来。 “那么慌慌张张地干什么?一点儿学习的样子都没有。” 德里莎法师走到管家身旁,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双枯瘦的爪子掐地管家有些生疼,她的脸上露出微笑,两颊上的肉像是被铁钩子钩起的两块树皮。 “老师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别忘了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老师带给你的。” “去,帮我做一下试验吧。” 德里莎法师指了指铁台上的那只绿囊猴。 “哦,好的老师。”管家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跑到铁台子旁边,开始从旁边的壁橱里拿出一瓶准备好的实验药剂,那瓶药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质感,浓稠地像是蜂蜜般,稍微一摇晃,整瓶药剂就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小泡,像是被烧开了的一壶热水。 “把这瓶药剂给这只猴子灌下去吧。”德里莎法师开口。 “好。”管家捏开绿囊猴的嘴巴,顺着它的食道将还在冒着小泡的紫红色药水给灌了进去。 不一会儿,那只猴子猛然睁开了双眼,两颗眼球凸起地像是得了甲亢,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它在铁台子上拼命地挣扎,发出尖锐的叫声,将铁台子弄得咯吱作响。 绑着它四肢的束带绷地紧紧的,似乎随时都要断裂,整个身子像是弓起的龙虾,会阴部更是一柱擎天,绿色的囊袋膨大地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 尽管事先有心理准备,但管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四年前的那个疯狂的夜晚,整个身子甚至在微微发颤。 那只猴子却把视线聚焦在管家身上,它兴奋地流着涎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管家,露出浓浓的贪婪神色,像是恨不得立即把她给扑在地上翻云覆雨神针闹海。 但却被这个铁台子给牢牢地束缚在上,最后只能不甘地拼命耸动身子,忽然间就放了一场白色的烟花,差点弄到管家身上,但那只猴子依旧没有疲软的意思,依旧不知疲倦地怼着空气,发了狂地乱叫,眼底的血丝甚至逐渐变成弥漫着的血晕。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它服用安定剂!”德里莎法师躲地远远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哦哦好的。” 管家回过神来,她手忙脚乱地从橱柜里又拿出一瓶灰白色的药剂,小心地靠近那只猴子,那只猴子却偏过头来对着管家张开大嘴,像是很想一口咬上去。 管家趁机将药剂给灌进它的喉咙里,突然间那只猴子整个松懈了下来,会阴部的一柱擎天也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爬虫,眼神溃散,整只猴子平静的像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管家靠近那只猴子,开始小心地翻动着它的身体检查,却发现这只猴子浑身毛细血管广泛破裂,皮肤、黏膜出现散在出血点,她又摸了摸这只猴子的颈动脉,发现颈部的皮肤有些发凉,脉搏细速有些摸不清。(一点儿医学知识,失血性休克,随便看看不要太在意。) “不错,不错,这次的安定剂总算是能压住恶魔血剂的副作用了。”德里莎法师却高兴地点了点头。 “可是老师,它好像快死了。”管家对德里莎法师说道。 “那是这只猴子的身体太弱了,扛不住药劲而已,有什么好在乎的。”德里莎法师满不在乎道。 “只要能够解决掉恶魔血剂带来的强烈欲望难以保持理智的副作用,那它就是帮助超凡者们突破的良剂。”德里莎法师露出兴奋的微笑。 “快了,就快要成功了,凯莉,我有预感,只要我能够研制出能完全消除它副效果的安定药剂,我就能够凭借恶魔血剂一举成名,哈哈哈哈哈!”德里莎法师开怀大笑。 “凯莉预祝老师成功。”管家恭敬道。 “放心吧,只要我能够成功,你跟着我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德里莎法师对管家说道,见管家低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又突然提了一句: “想当年,你只是一个不受别人待见,连饭都吃不饱的低级法师学徒而已,那个哈德也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有点实力的毛头小子罢了,如果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人不能忘本啊!” “学生怎敢忘记。”管家慌张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德里莎法师眼神斜视地看着她,突然嗤笑了一声,道:“既然记得老师的好,那就再替老师做些事吧,去外面抓几个亚人来,最好是超凡者,普通人的身体甚至还比不过这只猴子,根本抗不住药劲,记住了吗?” “啊?老师,可是…可是人体研究是法师之都明令禁止的啊?!”凯莉欲言又止,又道:“再说要是被发现了,就没有超凡者还会尽心尽力地抵抗兽潮了。” “嗯?!刚说过的话就忘了吗?” 德里莎法师眼睛直瞪着她,骂道:“娇柔做作,夫人之仁,如何成的了大事?整场兽潮下来,死的超凡者还少吗?谁会在乎那么一两个失踪的?再说了,法师之都的那群家伙哪个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她们暗地里进行的人体研究还少吗?” “老师前面不也只是拿猴子做实验,只不过是到了关键时期才抓那么几个亚人代替,与她们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大圣人了。” “你啊!要是还想跟你的那个哈德继续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就给我乖乖地听话,不然老师要是把当初的事告诉他,你猜他会怎么待你?!” “别老师!学生不敢,学生这就去办。”管家慌慌张张地就要出去。 “等一下,把这里打扫干净,我要出去透透气。”德里莎法师不耐烦地扇了扇气,她转过身子,奇怪地是身下的影子却一动不动,像是一滩黑色的死水,德里莎法师整个身子瞬间沉了下去,影子慢慢消失,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三十四、恶魔血剂 管家将实验室小心地打扫干净后,那只绿囊猴却躺在冰冷的铁台上,已经只出气不进气了,不过她却并没有处理它的想法,因为德里莎法师待会回来还要解剖。 管家又打开空气净化法阵,随着淡白色的魔晶开始供能,空气里浓浓的石楠花味开始逐渐散去。 说起来这种叫绿囊猴的魔物别的本事不行,繁衍能力却是顶流,连带着亚人们都相信它的长虫有着壮阳的神奇的功效。 又因为男亚人大多身子孱弱经不住摧残,所以经常有欲求不满的女亚人买回风干的绿囊猴长虫干让自家男人煲汤喝。 管家做完这一切后,便关上实验室的大门走了。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净化法阵运作的声音。 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绿囊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一只瘦小的猴子被推搡出去,它挪动着步子走到铁笼子面前,对着那只绑在铁台上的猴子轻轻叫唤: “咪呼卡,呜呼卡,咪唠咻?咪呼卡,呜呼卡,咪唠咻?”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于是它便转过身对着同伴们叫来叫去,大概意思是说这只猴子跟先前的一样都已经死掉了,不用再看了。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叫声在它背后响起,这只猴子一下子被吓得上蹿下跳,拼命地往猴子堆里挤,那群猴子也吓地缩成一堆,却拼命地排挤着这只猴子,铁了心把它推出去不让它挤进来。 这只猴子见挤进去无果,只能蜷缩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身子紧贴着背后的铁笼子,似乎只有身后冰冷的铁条才能够给它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它抬起头查看声源,发现原来是那只被绑在铁台子上的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支棱起来,只不过这次似乎变得更加地疯狂,眼睛里已经通红一片,四肢拼命地挣脱着束带的束缚,即使已经勒进了皮肉,流出了大量的鲜血也毫不在乎。 它在铁台子上不断地做着抬腹运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上的魔晶灯,似乎把它当成了猴群当中最漂亮的母猴。 突然间它全身拼命地颤抖着,一场带有血色的白色烟花又一次华丽地绽放,就在这时地上突然出现一道迅速凝实的黑影,德里莎法师又回到了实验室,但才一抬头,就发现天上下起了白雨,赫然是要给她当头一棒。 德里莎法师眼皮直跳,尽管身为法师之都的成员,却一下子被吓得亡魂大冒,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直接瞬发一道魔法。 “暗影吞噬。” 头上突然凭空张出一张紫黑色的大嘴,将即将要落下的白雨吞噬殆尽。 德里莎法师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恶,这副作用实在是太恶心了,唉,为什么我碰到的是色欲恶魔。” 德里莎法师露出了非常难受的表情,像是吃了一万只死苍蝇。 “暗影之蛇。” 她念动咒语,突然间地上升起一道紫色的魔法阵,一条吐着猩红长舌的紫黑色大蛇从法阵中央爬出来。 它似乎很亲近德里莎法师,才刚出来就急不可待地要贴近她。 “别过来。”德里莎法师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去外面的人工湖里漱漱口,记得叫凯莉给你喂点麝香。” 紫黑色大蛇一脸不情愿地爬了出去。 将召唤物命令走后,德里莎法师转头看向那只绿囊猴,却发现它早已死去多时。 她开始利用精神力控制着柳叶刀和止血钳等解剖用具凌空解剖,顺着肌肉、筋膜和骨骼的纹理检查这只绿囊猴内出血的情况,最后将这只绿囊猴解剖地只剩下一颗完好的头颅。 “还不错,虽然有很多的出血点和血肿淤滞的迹象,但却不是最致死的原因,看样子肉体强化程度比之前高了很多,居然硬生生地修复了被撑裂的血管止住了血。” 德里莎法师点了点头。 “果然提高恶魔之血比例的做法是对的吗?既然死因不在四肢和躯干,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脑袋里了。” “暗影切割。” 德里莎法师念动咒语,这只绿囊猴的脑袋上开始出现一道道头发丝细的黑线,很快啪嗒一声,德里莎法师控制着被切下来的颅骨与脑袋分离,露出了粉白色的脑组织。 德里莎法师开始检查这只绿囊猴颅内出血的情况,发现脑袋里也有些许血性积液,但这个出血量还不至于引起脑组织的压迫症状。 “木偶之丝。” 德里莎法师伸出枯枝般的右手,几十道不可视的精神丝线在空气中飘荡,最后刺进了这只绿囊猴的脑组织当中,她顺着指尖连接的丝线开始向绿囊猴的脑皮质精准地施放精神力刺激,感受这只绿囊猴死前的精神状态。 “啧,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受到大量失血的影响之前,它的灵魂就已经被恶魔血液所引起的欲望的强烈冲击直接摧毁了,遗留下来的只剩下一具空壳,这才是真正的死亡原因。” 德里莎法师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 “之前的实验体在灵魂摧毁之前就由于严重的内出血连带着身体一起死掉了,这次提高了恶魔之血的对身体的强化效果,再配上安定剂对副作用的遏制,这才终于出现了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说单纯只是恶魔之血就已经有如此的强化效果,要是换作是恶魔精血的话,只要能撑住身体改陈换代的剧烈过程,那么在灵魂被摧毁后,我岂不是就能得到一具强悍到不敢想象的肉体?” 德里莎眼睛盯着那块露出的脑组织,来回地踱步嘴里念叨不休,似乎在想什么深奥的问题。 突然间她止住脚步,跺了一下脚,猛地道了一声:“不行,我真是忍不住想知道接下来的效果了,希望凯莉这个家伙能够乖乖听话,给我快点找来合适的实验品,那样的话兴许最后我还能放她一马。” “唉,先用剩下的几只猴子解解闷吧。” 德里莎法师走向铁笼,剩下的几只猴子害怕地缩成一团,齐力将那只倒霉的猴子推向台前。 “哦?”德里莎法师露出有意思的表情,道:“真是有意思,简直像极了当初的凯莉,不过很可惜我要找一只身体最壮的,这只实在太瘦了。” “吱!” 挤成一团的猴子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许久过后,德里莎法师望着一片狼藉的解剖台,心里沉思道: “不行,安定剂的遏制效果虽然还行,但仍没达到预期,这还只是普通的恶魔血剂而已。虽然本来就不能解除恶魔血剂带来的强烈负面效果,但至少要让它缓慢地将灵魂破坏掉,要是一下子药劲过猛将承载灵魂的大脑也一同摧毁了,那这具身体对我也没用了。” “虽然普通的恶魔血剂只要超凡者的身体素质够强,完全可以自己抗住,用不着安定剂。但最后我可是要换成恶魔精血的,到时候效果可是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要是喝一口脑袋就爆了,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掉那么多恶魔精血。” “恶魔精血那么珍贵,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得到一具完美的肉体。安定剂的研制也必须要加快进度了,魔银草,无根花…这些安神的辅料可以适当增加比例……” “必须要在兽潮结束前完成安定剂的研发,不然这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德里莎法师伸出手,看向自己那枯瘦如柴的爪子,上面布满了暗紫色的的斑痕,瘪缩的血管像一层薄薄的纸,紧贴在皮肤下。 “我的时间不多了。” 三十五、鸽子雕塑与叶 管家打扫完实验室,就急匆匆地走向城堡里顶层的房间,那是哈德男爵的私人住处,一般的下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间房间有点小,独立在城堡的顶层阳台上,就像是在阳台上又建了个小房子。本来是当做储物间来用的,却被哈德男爵扩建改造成住人的房间,不顾劝阻住了进去。 而原本哈德男爵和德琳夫人是住在倒数第三层的房间里的,那个房间很大,里面摆着一张由一根完整的巨型龙涯木打造成的名贵木床。 床的对面挂着哈德男爵和德琳夫人结婚时的合画,是一幅请名家绘制的大型油画,上面的德琳夫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笔直地找不出一丝褶皱,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一旁的哈德男爵则穿着露肩的洁白婚纱,轻挽着她的手,眼底带笑,温婉卓约。 但自从德琳夫人去世后,哈德男爵就搬到最顶层了,再也没进去过这间夫妻二人的甜蜜爱巢一次。 管家走到顶层,刚过中午的风有些慵懒,却遥遥地吹来了南边的血腥味。 顶层的阳台被设计成一个露天的花园,金黄的向日葵,风信子、香铃草、三色堇等花卉沐浴在这秋后的娇阳下,浅浅地在风中摇曳,像是远离人间战火的花之仙境。 一盏小小的白色喷泉立在最中央,淡淡的彩虹光晕氤氲在水雾间,从绿植里伸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鸽雕塑,在彩虹边低头梳理着羽毛。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白色的秋千,哈德男爵就坐在这架秋千上,动作优雅地喝着咖啡,酒红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像是一匹光滑的绸缎。 他穿着一件清凉的白色的连衣裙,两条雪白的长腿互相交叠着,白色的裙摆堪堪盖住膝盖,露出一条火红色的尾巴和两截白皙漂亮的小腿,盈盈的曲线就像是光滑的白玉般让人垂涎。 被叠起的左脚露出一排饱满的石榴籽儿,脚型很完美,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细细把玩,趾甲粉粉嫩嫩的,挑着一只白色的凉鞋在空中慢慢地摇晃着,像是满载着珍宝的一条白色的船儿。 管家不由地咽了口口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有些燥热,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还是走到哈德男爵身边,俯在他的耳边轻语几声,哈德男爵连动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管家说完话后,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哈德男爵旁,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听完管家的话,哈德男爵淡淡地道:“既然法师姐姐要几个超凡者做实验,那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是要答应的。她之前已经帮了我那么多忙了,现在只是让弟弟做点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又怎么能拒绝呢?” 管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最后轻轻地道了一句:“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下。”哈德男爵叫住了管家,问道:“法师姐姐的恶魔血剂研究地怎么样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已经研究地差不多了,现在的安定剂已经能很好地压制住恶魔血剂的负面效果,但离完全消除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如果只是单纯配合高浓度的恶魔血剂服用的话,凭主人的实力应该可以压制住负面效果,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哈德男爵听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倒没必要了,我卡在二阶后期有一段时间了,普通的恶魔血剂对我的提升效果已经不大。再说以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孤注一掷赌上一把,现在却没有刀架在脖子上了,时间倒宽裕地很。” “你叫法师姐姐不要着急,尽量将恶魔血剂和安定剂的效果研究明白了再说,至于超凡者大可以多抓一些,只要手脚做地隐蔽一些就没关系。反正这几年那群家伙越来越不服管教了,都忘记谁是这哥登城的半边天了。” 哈德男爵眼底流过一丝冷色。 站在一旁的管家一直低着头,双腿并拢着夹紧,眼睛时不时地偷看一眼哈德男爵左脚上晃悠悠挑着的凉鞋。 听见哈德男爵最后说的话后,这才忍住收回目光,恭敬道:“是,属下明白。那主人…属下这就告退了。” “等一下。”哈德男爵叫住了管家。 “还有什么事吗?主人。” 哈德男爵盯着管家直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底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像是故意挑逗般,左脚摇晃的弧度越来越大,那条白色的小船像是海里的一叶孤舟,在风浪中岌岌可危,最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啪嗒一声掉在不远处。 “贱狗,去把鞋子给我捡回来,只准用嘴。”哈德男爵右手撑着脸颊,嘴角露出笑意。淡淡地下了一道命令。 “是,是的…我的主人。”管家反应过来,兴奋地无与伦比,她突然趴在地上,汪汪地叫了几声,像一只听话的狗一样一路爬了过去,叼起鞋子就往哈德男爵的身边凑,屁股上的尾巴竖着甚至摇出了残影。 哈德男爵看着自己听话的好狗一路上连扑带跳地爬了过来,眼底兴奋的神色越来越浓,双颊上更是染上了两抹醉人的酡红。 他突然一脚踩在管家的脸上,光洁的脚心被管家热乎乎的鼻子蹭地痒痒的,像是被羽毛挠了又挠一般,酥麻酥麻的感觉直接顺着脚心窜进了脑袋里。 管家被哈德男爵的嫩脚踩地发出舒服地汪声,啪嗒一声嘴里叼着的凉鞋又掉在地上。 但她此时却丝毫不想去管,一双眼睛透过趾间的缝隙直勾勾地看着男爵的白裙下的神秘之处,那里居然光溜溜的,恰似没有一片云朵的白色天空! “汪!” 管家兴奋地伸出舌头舔着男爵的嫩脚心,哈德男爵只觉得脚底突然变得湿漉漉的,实在痒地厉害,便忍不住收回了脚。 可管家却趁此时直接扑进了男爵的裙下人间! “啊!你这猴急的贱狗。” 哈德男爵发出一声娇呼,随即用右手轻轻捂住嘴,左手摸着管家的脑袋,双腿夹紧,微微地发出惬意缱绻的声音。 花园里突然吹来了一阵清风,一株绿植宽厚肥大的叶子被风吹地轻轻摇曳着,刚好蹭在了那只白鸽雕塑的脑袋处。 这片叶子就像是灵巧的舌头一样,先是轻轻地抚摸着鸽子的喙部,像是在擦拭着蒙尘的珠宝,又突然被风吹地旋转起来,围着喙部转着不大不小的圈圈。 突然间风大了起来,这片叶子被吹地猛地一伸,直接将鸽子的整个脑袋都盖了进去,沿着叶子中间卷起的小沟慢慢地摩擦,渐渐地居然蹭到了叶根底部。 就这样往返数十次后,风渐渐小了,那片叶子才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一般,慢慢地缩了回去,只轻轻地拍打着那鸽子雕塑的喙部,沿着叶间的脉络滑落到浅沟里,慢慢柔柔地互相依偎。 又过了一会儿,风又大了起来,叶子猛烈地蹭着鸽子雕塑的喙部,很快就又被吹地直直地盖过了鸽子的脑袋,来回地晃动摩擦着,似乎要把鸽子雕塑脖子及以下的部分也全部涵盖住。 几分钟后,这阵怪风才显露疲势,叶子也终于像是累了般慢慢地缩了回去。 突然间鸽子雕塑旁边的喷泉水势一大,像是蓄力已久的火山般喷出高高的水花,晶莹的水珠跃过鸽子雕塑的头顶,直接溅到这片叶子的叶片上。 而叶子却像十分满意般最终缩回了原位,上面的水珠沿着叶子脉络顺着叶根全部流下,一滴也不剩。 三十六、教母的秘密 匆匆吃过午饭,露露雅便立即打算再回去一趟教堂,昨天她已经去了一趟,但没有找到教母,听值守的修士说教母正在告解厅里修行。 教堂里的告解厅是一个狭小的阁子,门上挂帘,里面设置了静音法阵,平常忏悔者跪在这里向坐在阁子内的神职人员忏悔,彼此只能听见说话看不到人。 但有的时候也会有神职人员自己使用的情况,用来反省自己的行为是否贯彻了女神的旨意,自己的内心是否坚定地相信女神的教导而没有丝毫动摇。 这可以算是一种独特的修行,类似于佛家的坐禅,就算是平时没有犯什么错,教堂里的修女修士们大概也会一个月使用上一次。 而教母却用得特别勤,平均一个星期就要用上两三次,用她的话来讲,越是身处高位,越是要如履薄冰,不能轻易犯错,因此才要经常反省自己。 露露雅见状便在告解厅外面等着,虽然有些着急却不好打扰教母的修行,只是等了好久也不见教母出来。 天色渐渐昏沉,随着远处传来魔物的叫声兽潮又要来了,露露雅担心安置区那边出问题只好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临走前还拜托留值的修士记得通知教母一声。 今早兽潮刚一过,安置区里的伤员果然超载了,不少伤员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安置在露天的街道上。 露露雅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儿空闲,又急急忙忙地跑到教堂来求教母支招。 教堂里的值守人员告诉露露雅教母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露露雅便上了楼去找教母。 她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在铺着天蓝色地毯的过道上,等走到教母的房间前,刚要敲门提醒,却发现门斜开着一条缝,并没有锁上。 露露雅犹豫了一下,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可里面却昏暗暗地看不到一个人影,一张木床放在墙角,窗帘被拉地紧紧的,透不进一丝光亮,地上胡乱地丢着许多纸巾团,门的左边还摆着露露雅女神的神龛。 露露雅好奇地四处打量,虽然教母平时总是对她一副很严厉的样子,不过实际上对她还是非常照顾的,经常刻意地将修炼资源倾斜给自己,平常也总是向着她这边说话。 为此其他的修女修士们可没少抱怨,私底下对她也并不待见,这些露露雅都是知道的。 不过她却并不在乎,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只要虔心地侍奉女神大人就可以了。那些经常抱怨的修女修士们只能怪她们自己既没有天赋,又不够努力,得不到教母的青睐罢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教母的房间,教母平时一直那么照顾自己,所以露露雅对这位非常尊敬的长辈的居住环境也是非常好奇的。 不过平常教母从不让别人随便进去自己的房间,这也难怪,大多数修女修士们也都对自己的住处的隐私看地比较重。 “咦,教母是不是生病感冒了啊?” 露露雅看着地板上的一堆纸巾有些奇怪,因为一名合格的牧师不仅要求擅长治疗魔法,更是要精通药理,一般而言是很难生病的,更何况还是教母这种资历很深的二阶老牧师。 露露雅心中升起疑惑,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于是便捡起地上的一团纸巾,小心地展开,发现这张纸巾里面被干涸的黏液粘成一团,气味有些发腥。 “唔,没想到教母真的感冒了,都流了那么多鼻涕。她平时那么厉害,这次一定是因为操心我升阶的事熬夜多了才累坏了身体。” 露露雅心中有些惭愧,教母真是太不容易了,一方面要整天担心伤员安置区的情况,一方面又要给自己独当一面的锻炼机会,不好太过插手此事。 “都怪我太笨了。”露露雅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早点领悟突破二阶的契机,给教母分忧。 “教母平时那么辛苦,现在又生病了,连打扫卫生的时间都没有…我也要早点帮上教母的忙才行,先帮她打扫一下卫生吧!” 露露雅暗自想着:“等到教母回来看到我那么乖巧懂事,到时候向她请教办法的时候也会好提及一些。” 说干就干,露露雅从走廊处拿来一副扫帚和簸箕,准备帮教母打扫卫生。 忙了一小会后,刚把地板上的纸巾团扫好在簸箕里,露露雅突然想到床底下可能也有,于是她蹲下身子,果然发现床底下挨着墙壁的一侧角落里躲了一个发黄的纸巾团。 “居然滚到那么深的地方。” 露露雅将扫把伸进去却发现距离不够,无奈只好整个人爬了进去,却发现教母的床位有些太低,自己的胸太大,一时半会不好进去。 于是露露雅只好用手按着胸,慢慢地挤了进去。又往里面爬了一会儿,由于屁股太翘,尾巴根突然嘭地一声撞上了床沿。 “啊!”露露雅吃痛一声,她一脸无奈地摸了摸尾巴根,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整个人爬了进去,好在最后没再出现什么差错,露露雅成功地爬了进去,拿到了靠着墙壁边的纸巾团。 “终于拿到了!” 露露雅有些高兴,正要小心地匍匐出去,却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教母猛地一推开门,看见地上竖着的扫帚簸箕还有被扫成一堆的纸巾团气的破口大骂: “她爷爷的,哪个该死的蠢货?!不是说过不能擅自进我的房间吗?谁给她的狗胆敢自作主张进来打扫卫生?!真的是有她爸的什么大病吧!” 教母的一张脸黑地像锅底似的,在房间里气的直跺脚,把簸箕上的纸巾团都震地不断抖动起来。 露露雅被吓得躲在床底不敢吱声,她可不敢这个时候出去触教母的霉头。 教母在房间里骂了一顿还不过瘾,又出去把二楼值守的教职人员全叫了过来,挨个全骂了一遍,那些无辜的修士修女们被骂地一脸懵逼,却没有一个承认的。 教母见骂不出个所以然,又把她们全都赶走了,锁紧房门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要是换作当年,我非得用圣光术让这群家伙屁股上长满瘤子不可!” 露露雅却看着教母悬下来的两条小腿心里暗自着急,因为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抽空出来的,要是离开久了,安置区里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跟教母承认错误算了,反正教母那么疼她,顶多也只是骂她一顿再罚她抄几十遍戒律清规而已,那些危重伤员们的生命却等不起。 突然间教母从床上站了起来,正当露露雅以为教母要出去了的时候,一件白色的修袍顺着教母光滑的身子被脱落到脚踝处。 露露雅看着掉在地上的修袍心里一愣,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教母又重重地坐回原位,床板猛然向下一沉发出一道咯噔声,将露露雅猛地吓了一跳。 “难道教母打算洗澡吗?可是房间里也没有洗澡桶啊?” 正当露露雅心里奇怪的时候,教母搭在床边的两条小腿却又斜斜地跨开,不多时整张木床跟着那两条小腿一起晃动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床上坐着的教母也时不时发出一阵阵银迷销魂的叫声,以及像是有人正用脚踩着水花的怪声。 露露雅正奇怪教母在做什么,突然间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红地几乎要滴出血来,毕竟身为牧师,性方面的知识她是必须要了解的,不然有那方面的的病人找上门来,她岂不是得束手无策? 听着床上教母的娇喘声,露露雅只感觉自己的一张薄脸实在是臊地慌,心想这也太丢脸了,早知道之前还不如乖乖地出去被教母骂上一顿算了。 不过没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的教母居然会有手银的习惯,露露雅心道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私底下居然也会有不堪的一面。 看来人们平常对外展示的,往往只是她们所认为的最好的一面罢了。 三十七、崩塌 露露雅把脸埋进地板前,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一双兽耳,可却丝毫挡不住那些浅呻低吟的靡靡之音。 她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心里一直默念着《神祈》的祷词静心,可那些销魂的声音却像渗入沙子里的水般无孔不入,将露露雅全身都惹地汗湿了个遍。 露露雅心道这床底下真是闷热不已。 正希冀着教母能快点奖励完自己,突然间听见上面教母发出的声音似乎变了内容,隐隐约约像是在喊某个人的名字。 露露雅便有些好奇地竖着耳朵听,但声音有些小却有些听不清,好在教母发出的声音渐渐大了,似乎是知道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人,便越来越放浪形骸—— 露露雅心脏猛然一抽,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窒息了,无论再怎么使劲用力都呼吸不上空气。 上面还在传来教母的低吟声,种种内容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在露露雅心里的轰轰炸响。 “哦,好孩子,我的好露露雅,真可怜,你又被她们欺负了吧!没关系的,别在意,你应该清楚,只有我才是你的依靠,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为什么不回应我呢?你的所有依靠只有我一个人,我对你这么好!那么地爱你!照顾你!” “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不该让别人孤立你的。但是没办法?谁叫你是我最最爱的宝贝呢。” “原谅我,原谅你最亲爱的教母我,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的,我是真的爱你!呜…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的。” “啊,这张脸真可爱啊!但是它迟早会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忍心看到你离我而去,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就在这刻,就在这刻,我也要让你堕落!我也要让你被女神唾弃!” “不!不!不!你不属于女神!你不属于教廷,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是我一个人最爱的宝贝!我要把你留在这儿,永远地陪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教母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语无伦次,她好像毫不在乎有人听到,或者说即使有人听到也没关系。 没有人敢传出去的!没有人!只要在这教堂里,就没有人敢乱嚼她的舌根,不然,她就要让这个家伙永远变成花肥! 露露雅瘫软在地板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冷到发抖冷到骨髓,心里的某些东西正在坍塌,她尝试着欺骗自己伸手挽留,可那些东西却像是塌方的沙子,在她的指尖迅速地流走消失不见。 教母穿好衣服,一脸意犹未尽地走出了房门,整间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那团纸巾的气味像是一堆的小虫子一直往露露雅的鼻子里钻。 露露雅别过头去低低地在哭泣,她不懂,不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懂自己一直以来敬仰的教母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懂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她又好像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教母总是把她看地很紧张,明白了为什么别的修女们总是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窗户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破了个洞。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痒,痒到内脏痒到骨髓,像是无数小虫在拼命噬咬,令她恨不得用刷子将自己浑身给刷个干净。 冥冥之中她好像听到莉莉娅女神就在她的心里对她说话,可那声音太低实在听不清楚,她努力地想要听清,可突然那声音又不见了,再一看莉莉娅女神却已经走远了。 露露雅哭地很厉害,她觉得自己真傻,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猴子一样看待,可她却还傻乎乎地乐呵呵地毫不在乎。 哭着哭着她突然剧烈地打起了嗝,膈肌随着呼吸一阵阵地抽痛,像是被人重重地一拳拳打在上面,痛到令她难以呼吸。 突然间露露雅想起安置区的伤员们还在等着她,她强忍着心底的悲痛爬出了床,直直地离开了房间,逃一样地跑走了。 好在一路上畅通无阻,离开教堂时还有值守的修士对她打招呼: “露露雅,教母听说你回来了,刚去宿舍那找你去了。” 露露雅不说话,像是没听见一般冲了出去。 “啧,装什么呢。”那个修士撇了撇嘴。 露露雅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跑向南城门的伤员安置区,既像是在担心那些伤员们,又像是在逃离背后的教堂。 等到了伤员安置区,却发现这里早已混乱一片,一大群的伤员和家属们围着城主府的人和留在安置区的牧师们破口大骂: “你们怎么办事的?我老婆为了守城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就这么让她躺在路边上不管,你们自己怎么不躺一个试试?!” “真是一帮没洞用的家伙,连抵挡一场兽潮都组织不好,就知道拿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上去填!好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这么把我们往路边一丢就不管了是吧?” “是巴不得我们全死光了还是咋的?怎么?你们这群大老娘的命是命,我们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一群光吃干饭的畜牲,我们交那么多的税,就是让你们这么干事的?真应该把你们抓起来剖开肚子看看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渐渐地不少无关的路人也加入进来,和那些伤员和家属们聚在一起,对着城主府的人和牧师们骂着很难听的话。不时还发生一些肢体摩擦,对着她们推推搡搡的,似乎要这些天来对兽潮的恐慌和焦虑全部发泄到她们身上去。 “别冲动,市民们!请耐心听我们解释!”城主府的人和牧师们正在努力尝试安慰情绪激动的的伤员和家属们,可惜无济于事。 露露雅见状心急地走了过去,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露露雅回头一看,居然是之前她拜托暂时管理安置区的那个牧师,只见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平民穿的衣服,混淆在人群里躲了起来,看到露露雅来了,这才忍不住出来拉住她的手。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才来!你知道你让我等了多久吗?!”那个修女忍不住骂道。 “对不起。”露露雅只好低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倒是潇洒了,直接把一个烂摊子丢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又不是管事的,哪有那么多能力处理这种情况,我告诉你啊,这事可别想赖我身上。” “不会的,这事我会负责处理的。”露露雅一脸认真道。 “你会处理?”那个修女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放缓道:“你找教母问到办法了?” “没有。”露露雅摇头道:“我没见到教母,不过我想只要我足够努力,就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啥?敢情你去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办到啊。”那个修女惊讶道。 “是。”露露雅直接承认了。 “呵,真好笑…早就跟你说过这不关我们的事,你非不听劝,现在好了惹地一身的骚,那些城主府的家伙也在把锅往咱们身上甩呢。” 那个修女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又道:“算了,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我问心无愧,莉莉娅女神也怪罪不了我什么,剩下的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又躲进人群里,看样子这里的事情不平息她是不会再露头了。 露露雅没有在意那么多,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站到高处,大声喊道:“大家,大家请安静一下,听我说——” 三十八、暴乱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有人喊道:“是露露雅修女,我认得她,她是这里的管事的,她还给我上过药哩!” 这话就像是丢进湖里的一颗石子,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们蜂拥着向露露雅挤来,将露露雅围在中间堵地水泄不通,让她感到非常难受。 “天呐!真是露露雅修女,露露雅修女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还有我!我的肚子上被划了一刀,救救我吧!” “大家请冷静一点…”露露雅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却撞上了后面的人墙,她又试着喊了一句,可惜并不能劝退这些情绪激动的亚人们。 “露露雅修女,麻烦您救救我的吧,我的手被魔物咬了一个大口子,还在不断地流血!痛,太痛了!” 一个有着一头蓝色的短发,左手捂着胳膊的女亚人一脸痛苦地对露露雅道。 “好…好的……”露露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拿起法杖,向她的伤口上打了一道圣光术。 淡淡的白光亮起,很快那道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好转,不一会儿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但这一个举动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一般,一下子燃起了众人的情绪。 “露露雅修女,救救我吧!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露露雅修女我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人群哗地一下子像泄了洪的洪水一般向露露雅涌来,狭小的空间里伸出了十几条手,拼命地往露露雅身上伸。 露露雅被挤的几乎难以呼吸,她慌乱之中想要挣扎,却反而像是流沙般越陷越深。 那些伸过来的手在露露雅身上胡乱地抓着,有人抓住露露雅的一条胳膊就使劲往她的伤口上按,还有人在趁机扒露露雅手里的法杖,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自己动手给自己治疗。 “等…等一下,我好难受,求求你们了,你们让开一点啊!”露露雅被吓地惊慌失措,她拼命地向后躲开,可是后面也全是人。 所有的人在这个时候好像都变成了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聋子。老人也好,年轻人也罢,全都不管不顾,似乎眼里都只有露露雅一个人,都在往露露雅的方向使劲地推着、挤着,就好像她是什么绝世的灵药,只要抓住了就可以就地长生一样。 茫然无措中露露雅向四处望去,附近的人群密密麻麻地一大片混杂着各种颜色的毛发,就像是城门外失去理智的魔物一般还在不断地向她这边挤来,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突然间露露雅被人绊了一脚。 “啊!救…!” 她在一声惊呼中跌倒在地,可人群好像没看-般,还在拼命地往前挤着,一只只脚踩在露露雅身上,痛的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似乎要将她浑身的骨头都给踩断。 “等…啊!等一下,我摔倒了,我摔倒了!你们…求求你们,等一下别踩了!” 结果露露雅发出的声音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们伸出一只只手,拼命地往露露雅身上伸凑,随便抓住点什么东西就使劲地乱扯乱拽,就像是一群正在抢食的鬣狗。 “救…救命!救救我!” 露露雅被吓地流出了眼泪,她忍不住伸手向城主府的人和牧师们那儿求救,可她们也被不少人不断地围挤着,自身难保,一时半会根本脱不开身。 突然间一只脚把露露雅伸出的的手狠狠碾在地上,还没等露露雅痛呼出声来,又有人一脚猛踩在了她的肚子上。 露露雅疼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酸水,将求救的话全堵在嗓子里。 为了不被再踩中,她只好紧弯着身体,像是一只蜷缩的龙虾一样护着柔软的腹部。 但突然间有人一脚踩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露露雅只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巨响,而后就整个人昏了过去。 不止是露露雅,不少人在向前挤的过程中不慎倒地,一时间各种痛呼声叫骂声在人群中响起,过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没了声音。 再然后亚人们之间的推搡愈演愈烈,不知道是谁带头打了身边的人一拳,随即拥挤的人群就开始大面积地互相斗殴起来。 她们互相打着、抓着、挠着、咬着,把对方扑倒在地,眼睛里诡异地冒着红光,充斥着兴奋与暴力,像是彻彻底底地沦为了血腥的野兽。 一时间场地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哀鸿遍野,不断有人流血,不断有人倒下,被暂时安排在外面的伤员们有不少被波及进去,被活生生地打残打死。 还有人想要冲到更里面的安置区里去,可却被城主府的人和牧师们拼命拦下了,好在她们不少人是超凡者,而真的彻彻底底失了理智往这里冲的亚人也终究占少数。 有牧师见情况不对赶紧施展了一道净化术,那些被照射到的亚人们慢慢地冷静下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剩下的其他牧师也反应过来,对着人群施展净化术,只可惜受影响的人实在太多照顾不过来,她们也都还没到二阶,魔力储量有限无法施展大范围的净化术。 就这样整场暴动持续了十几分钟,而后得到消息的卫兵和冒险家们才姗姗来迟,在绝对的武力干涉最终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些带头闹事的亚人们全被带走调查看管,丢在地上的几十具尸体,只要是没动静的就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确认。 过了好久才有家属过来认领,她们在那里捶胸顿足哭声一片的,却找不到对象发泄。 最后还没有人认领的尸体被城主府雇人过来统一运往城北的乱坟岗,连盖尸体的席子都没有就随便往土坑里一扔,身上值钱的东西倒被扒地干干净净。 好在这里终究背离兽潮的进攻点,倒没有什么魔物过来捡尸。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小雨,可能是快入冬了有些冷,一个土坑里,一具“尸体”的手指动了动。 露露雅渐渐醒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痛的,身体很冷在打着哆嗦,呼吸不畅像是被血块给堵滞住了气管发出难听的哮鸣音。 “圣光。” 露露雅伸出手来,对着自己施展治疗魔法,虽然没有法杖效果差了一大截,但她的实力还算够,最后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才最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露露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当做尸体丢到了乱坟岗,附近荒草丛生乌鸦啼鸣,十几具没人认领的尸体歪七扭八地丢在旁边,再远点还有一些之前便丢弃的荒尸,已经腐烂生蛆了。 冰冷的细雨飘荡在整座坟场,落在露露雅的身上让她感到浑身发冷,露露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不着寸缕了,就连贴身的亵衣亵裤都因为是纯棉的被那群运尸的家伙给扒走了。 好在附近有些尸体身上的衣服倒没丢,大概是因为都是一些已经差到连流浪女都嫌弃的不值钱衣服。 实在没办法,露露雅只好对附近的尸体道了一声得罪,就在每具尸体上都扒了一两件,勉强凑及一身衣服,又在路上随便捡了一根木棍拄着往哥登城的方向回赶。 三十九、回来 等到露露雅回到北城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越过城池南面传来喊杀冲天的声音,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露露雅知道这是兽潮又开始进攻的征兆,她有点担心,因为不知道伤员安置区那边怎么样了。 那里本来就是由她负责的,可现在她整个人被当做尸体扔在北城这里,不但差点死掉,蓬头垢面,浑身还穿的破破烂烂,就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逃荒来的难民一样。 露露雅拄着木棍歇了一会儿,她的腰上还剩好几块淤青,走起路来就会一阵阵地胀痛,可之前已经用了好几次圣光术在身上了,再用她担心会导致身体变得畸形。 她站在原地看着静谧的北城门,这里与对面好像是两个极端,在冷雨中安静地矗立着,城墙不高,斑驳陈旧地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 按道理说暴乱被平息后,安置区里的牧师们至少应该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活着才对,毕竟好歹自己也算是她们的上级,就算真的被踩死了,也应该替自己收尸后再葬在教堂后面的墓地里。 可不知道是没找到自己的尸体还是压根没想去找,或许是觉得自己彻底消失了也再好不过,反正法不责众,就算是教母问罪起来,也不能拿那么多人怎么样,难道还能全部开除了不成? 一想到教母,露露雅真的既觉得恶心又觉得难过,只要一想到一向尊重的教母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断游走,她就感觉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像是有一堆的蠕虫在身体表面爬来爬去,往她的耳朵、鼻孔,嘴巴里钻。 她恍然间明白自己恐怕再也不想回到教堂了。 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回去伤员安置区那里一趟,那里本就是她负责的,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而且一想到那些伤员痛苦不堪的模样,她就感到非常揪心。 虽然之前差点被踩死了,但她觉得这不是大家的本意,她们只是在长期的恐惧高压中被压抑地太久了,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已,很不幸自己躺枪了。 都怪自己不会说话,触了大家的霉头。 露露雅心底叹着气。 到了北城门下,这里却早已经将城门关起来了,露露雅只好试着在城门下喊了好句,可是守城的人根本不理她。 想想也是,任谁守城看到底下有个乞丐在喊门都不会理会,没有往底下射上一箭都算是舍不得箭矢了。 露露雅只好往天上施展了一发闪光术,一团炽白色的亮光升起,将城墙照地宛若白昼。 “淦,哪个脑子进水的傻帽干的缺德事?” 被这团亮光差点闪瞎了眼睛,这才有守城的卫兵趴在城垛上,对着下面的露露雅大声骂道:“你这个智障八成是有什么大病吧,大晚上的没事放什么闪光术干嘛?!” 露露雅却认得这个骂人的卫兵,她好像是一个老贵族的次女,跟哈德男爵还能扯上一些关系,原本是在南城门看守的,在兽潮爆发后没过多久就调到了没有什么危险的北城门,之前还来教堂找她看过性病。 “抱歉姐妹,麻烦让我进去一下!我是南城门安置区那儿的牧师,现在兽潮来了,我要赶紧回去救治伤员。”露露雅只好喊道。 “你一个牧师大晚上没事跑到野外干什么?!”守城的卫兵也一头雾水。 “我…”露露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被当成尸体扔城外的乱葬岗了吧,估计对方也不会信,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还没等露露雅想好措辞,那个守卫却道:“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怎么回事。反正今晚是不可能放你进来,你要进去等明早再说吧。” “啊?可……可是安置区那儿的伤员还在等着我……你行行好,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吧。”露露雅试着求情道。 “那又怎样?难道你是什么莉莉娅女神在世?安置区少你一个就会不行还是咋滴?” 那个守卫嗤笑一声道:“谁叫你来地那么晚,我看你还是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再说了,万一你是什么不怀好意的高阶魔物变的,我放你进去还得担责呢。” “啊……” 露露雅一时被怼地哑口无言,她突然意识到安置区里那么大大小小几十个牧师,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或缺。 再者说,虽然这几天好像忙前忙后管这管那的,但其实也没做出什么重要的功效,直白一点随便换一个正常的牧师来估计也能和自己做地差不多。 自己其实是沾了教母的光,别人指不定心里有多不服呢……亏之前还一直为担此大任沾沾自喜。 露露雅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无论是做人还是处事。 她顿时就觉得泄了气,高昂的情绪一退去,瞬间就觉得四周的寒风吹的自己遍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露露雅被冻地哆哆嗦嗦地钻进了城门下,借着头上的墙体挡雨缩成小小的一团。 本来就淋了冷雨,现在又穿的这么少,估计很可能是要感冒了。 露露雅将被冻地冰冷冷的手伸进肚皮下,瞬间就被冰地一个哆嗦,她又使劲地伸屈摩擦着已经开始发痒的脚趾头,头枕在自己的尾巴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城门下那些漆黑的角落,她看不透那里有什么。 露露雅心里一遍遍地想着自己泡热水澡的场景,似乎这样浑身会暖和一些。 就这样挨到了半夜,在被冻地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忍不住尝试着给自己施展了一个净化术,虽然很快身体就好些了,但马上又被冰冷的寒风吹僵,只好过一段时间就给自己施展一次净化术。 最后终于强撑到了清晨,在那个打着哈欠开门的守卫一脸你怎么还没被冻死的惊讶目光中,露露雅拖起疲惫的身体进了城。 她站在萧瑟的街道上,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露露雅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安置区看看,无论如何,那些伤员们始终令她放心不下。 等到了安置区附近,这次露露雅没有贸然地过去了,她站在安全的地方远远地眺望,却发现不知何时安置区被扩建了许多,附近的民房全部被强行征用了。 露天的街道上再也没有正在辗转反侧哀嚎着的伤员们,也没有闹事的家属,整个区域平静有序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露露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之前明明跟附近民房的居民们沟通过,可没有一个居民愿意献出自己的房子暂时容纳伤员。 露露雅拗不过她们,又说服不了自己跟城主府的人沟通强行征用她们的房子,最后只好作罢。 可现在看来,也许这样才是最优解? 还是说自己总是太过心善,总想着两边都好好的,最后反而哪儿也不讨好。 露露雅有些想不明白,她最后想要进安置区看看,却被看守的人赶了出去。 “去去去,哪来的乞丐?”那个看守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是这里的牧师露露雅。”露露雅掀起自己乱七八糟粘成一团的头发。 “露露雅修女,真是你!”那个看守差点被惊掉了眼睛,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被踩死了吗?难道说是有亡灵法师作祟?!” 在一通解释后,那个看守这才相信露露雅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因为露露雅本来就是这里管事的,便直接放她进去了。 四十、窥听 露露雅走进安置区,她看到所有的伤员们已经被安排妥善,有的躺在床上哼嗯唧唧的,有的甚至可以坐在床上发呆。 虽然的确多了很多人,但却还算是井井有条。 露露雅在中间的过道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牧师注意到了她,走上前问道:“你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是我,露露雅。”露露雅抬头看着他。 “啊!露露雅修女,你居然还活着!”那个牧师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还活着很奇怪吗?”露露雅反问道。 “不,不奇怪,我这就去通知迪娜大人。”那个牧师慌慌张张地就要离开。 迪娜是露露雅之前委托暂时管理安置区的那个牧师,和露露雅一样都是教堂里的修女。 “给我等一下。”露露雅喊住了那个牧师。 “现在负责管理这片安置区的是迪娜吗?”露露雅问道。 “是的。”那个牧师只好站住回答道。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这…”那个牧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道:“昨天在卫兵和冒险家们控制住了暴乱之后,迪娜大人就站出来主持大局了,毕竟您之前就拜托过她几次,所以大家也就都默认了。”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露露雅又问。 “呃……迪娜大人不让大家去找,她说那么混乱的情况,您又处在中心处,是断然不可能活着的了。” “而且到时候让安置区那么多人看见您的尸体也不太好,会动摇大家的决心。她说她自己到时候会安排人把您的尸体运往教堂后的墓地,等兽潮过了再给您办追悼会。” “那个…迪娜大人没有派人来找您吗?” “没有,在这之后没有任何人来找过我。”露露雅摇头道。 “啊?也…也许是迪娜大人太忙了,这件事暂时被搁置了。”那个牧师试着解释道。 “算了,你带我去找她。”露露雅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又道:“先给我找一身衣服吧。” “哦,哦,好的,我这就给您去拿。”那个牧师连忙道,正要走却又被露露雅叫住——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露露雅道。 “啊,好,好的,请跟我来。” 那个修女带着露露雅去换了一身普通的牧师法袍,虽然有些不太合身,却也勉强能穿。 之后她又带着露露雅去找迪娜。 在这个过程中露露雅始终低着头,用头发挡着脸,尽量不让别人认出来。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总觉得自己这样会很有安全感。 最后牧师带露露雅到了一间大房子前,这是露露雅原本的住所,她在这里处理安置区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看样子在露露雅“死”后,迪娜就搬到这里了。 那个牧师走在前面,正打算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没想到安置区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伤员比之前多了那么多,结果我们还能用更短的时间解决完问题。” “那肯定啊,迪娜大人又不是露露雅那个大傻子,每天忙前忙后都不知道在搞什么呢,还整天一副我已经尽心尽力了的样子。” “我真的想笑,天天就知道教人做事,结果呢,不但自己负责的事情没管好,还把命给白白搭进去了。我说实话,要不是教母一直护着她,我高低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呃……”听到这样的话,那个牧师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露露雅,等她反应过来正要敲门提醒里面的人时,却被露露雅牢牢抓住了手腕。 “嘘。”露露雅作出噤声的手势,接着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自从上次发现了教母对自己的非分之想后,她便一直想知道之前在自己那毫不在乎的态度下到底忽略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她想听听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想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差劲。 接着门里面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听起来居然是迪娜。 “咳,别这么说,露露雅只是人傻了点,人家本性至少还是不坏的。” “我之前还想提醒她别跟教母太亲近呢,不过后来想想放弃了,毕竟我跟她并不是太熟络,人家不一定信我。” “啊?可亏大人你没有提醒她,说实话我们巴不得让她和教母多亲近一些。” “诶?为什么?”迪娜问道。 “大人您想啊,只要教母一直把心思放在露露雅身上,岂不是没机会把魔爪伸向我们了?” “之前就有好几个年轻的修女受不了教母的性骚扰辞职了。后来教母便收敛了很多,再加上露露雅那么笨,根本不会发现教母对她的龌龊心思,我想至少可以撑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啊?那现在露露雅已经死了,岂不是教母又得找新人了?!” “怕什么,咱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教母要找也是找教堂里新来的那些小年轻,怎么会瞧得上咱们。” “说的也是……” “哦对了!迪娜大人,说起来您想好怎么跟教母说露露雅被踩死的事吗?” “这个…”迪娜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我觉得实话实说就好,反正又不关我们事,就算她想要怪罪我们见死不救,那在场那么多人都有份,即使要惩罚也严重不到哪儿去。” “再说了,很明显那些眼睛变红的平民跟这次的兽潮有脱不开的关系,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那些平民身上,即使教堂死了一个修女事情也闹不大。” “就怕她到时候派别人来管理安置区,抢了迪娜大人您的功劳。” “哈哈,这倒不会。”迪娜语气自信道:“现在露露雅一死,整个教堂里就我修为最高了,教母之前又一直沉迷于露露雅的女色,对其他人也根本就不熟悉,估计除了我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说起来也是,不过话说为什么教母不亲自来管理安置区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二阶的修为,之前也有过经历兽潮的经验,应该比咱们这些一阶牧师要更合适才对。” 这时迪娜道:“这个我好像知道一些,听说她是想让露露雅凭借着管理安置区的功劳再推荐她去索伊城得到二阶试炼的机会,听说如果表现好的话还能晋升到那儿的教堂里当修女呢。” “不过我总觉得教母应该有什么别的目的,毕竟她那么在乎露露雅,把她当做自己的禁脔,怎么可能会那么主动地放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露露雅死了,这个机会就要落到修为最高的迪娜大人您身上了。” “哪里哪里,我离突破二阶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再说了这个机会还是要看教母愿不愿意给推荐。不过我想她还是会给的,毕竟要是教堂出去的人才越多,索伊城那边拨给教母的资源也就越多,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迪娜道。 “嗯,还是迪娜大人您想地明白!”里面传来其他人迎和的声音。 四十一、对话 露露雅在外面仔细地听着,她的眼睑低垂着,脸色有些落寞。 “你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露露雅对带他过来的牧师道,那个牧师点了点头,便一溜烟地跑走了,看来也是不想掺和进去。 就在这时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看来是话题快要结束了。 露露雅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声音。 接着房间的门打开,迪娜和另外的两个牧师走了出来,见了露露雅都不免地吓了一跳,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啊!露露雅怎么是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迪娜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的情绪。 “我刚来没多久。”露露雅撒谎道。 “哦…那真是巧,我们正好也要出去呢。” 迪娜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脸上的表情便换成了一副惊喜的模样,她亲切地拉住露露雅的手,语气激动道:“真是莉莉娅女神保佑,露露雅妹妹,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接着又作泫然欲泣状道:“呜呜,本来大家都以为你已经出意外了,正打算去替你收敛尸体呢,现在看来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妹妹你又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我的好妹妹,这实在是太让姐姐意外了,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露露雅张了张嘴,她本来是想要说话的,却没想到迪娜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让她都没机会开口。 露露雅只好道:“承蒙关心了,我只是侥幸没有被踩死还留着一口气而已,最后自己从乱葬岗回来了。” 她也不问为什么迪娜没有派人去找她,只是问道:“迪娜,另外两个安置区的床位问题怎么样了?伤员们的情况如何?” 迪娜没想到露露雅会问这些问题,只好顺着她的话道:“都挺好的,床位的问题靠征用附近的民房解决了,至于伤员们虽然多了很多,但大体上也没出什么事,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露露雅点了点头,便道:“那我就告辞了,这里的事情就全部拜托给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就要走,似乎她来这里就只是想问这个问题而已。 “你说什么?那个…等一下露露雅,你刚才说‘这里全部拜托我了’是什么意思?”迪娜叫住露露雅,不解地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呀。”露露雅回过头来,对着迪娜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安置区负责人了。我觉得你比我做的好多了,更适合这个位置。教母那边…教母肯定会同意的。” “啊?你会这么好……不是,你真的这么想的?”迪娜惊讶地问道。 “是的,这本来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其实也是怪姐姐你之前太藏拙了,没人能看出你的才能来,不然这个位置早就该姐姐你坐的。” 露露雅低着头,双手捻起两边的裙角,对着迪娜稍微行了个礼道:“总之我要走了,这里的一切就拜托迪娜大人了。” 一时间迪娜被露露雅的这顿话怼地脸青一阵红一阵,她看着露露雅,却见后者眼睛平静地像一面镜子般的湖泊,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在阴阳别人,而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于是她便道:“别急着走嘛,露露雅妹妹,姐姐问你个事,你来我这之前去见过教母吗?” 迪娜脸上露出笑吟吟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的情绪,但很快被一抹下定决心的神色所掩盖。 “没有。”露露雅摇了摇头,实话道:“因为担心安置区里的伤员们,我今早一进城就直接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见教母。” 一听到这话,迪娜便拉着露露雅的手不放,一脸怜惜道:“诶,我的好妹妹,没想到你心地会那么善良。昨天晚上那么冷,你在外面冻了一夜真是受了不少苦,光是想想就让姐姐心疼。” “唉,都怪姐姐实在太忙了,又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了,一时疏忽了没有及时派人去找你,是姐姐的错,姐姐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热水,让你好好泡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一时间露露雅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忙道:“啊,不用了不用了,安置区里那么忙,我还是不麻烦大家了。反正我昨天犯了那么大的错,还得去找教母认罚呢,回教堂再洗也不迟。” 露露雅拒绝了迪娜的好意,不过对方也没有强求,便松开露露雅的手道:“好吧,既然妹妹自己已经有主意了,那姐姐也就不说什么了,刚好厨房里刚做好早饭,露露雅妹妹你也饿上一天了,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上路吧。” 露露雅本想再次拒绝,但一听到吃东西,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出来,只好红着脸低下头道:“好,那我吃点东西再走。” 于是迪娜便让身边的一个牧师带着露露雅去吃了些东西,露露雅这次吃东西的速度非常快,看起来就像是饿极了,但其实是觉得再待在安置区里实在太尴尬了,想早点离开。 很快露露雅便吃饱了肚子,她拜托那个牧师代为请辞,那个牧师倒也没说什么挽留的话,目送着露露雅离开。 等离安置区远了些,露露雅便弯下身子揉了揉一直绷地紧紧的有些发僵的双腿,她有些懊悔地自言自语道:“露露雅呀露露雅,你真地是太没出息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自从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露露雅便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自己一直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只知道顺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事。 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地,实际上也的确是在对别人好,但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或着说在乎过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她是一个有些固执又纯粹的人,只想着向别人宣扬自己认为对的观点,给困苦者给予自己所认为的善意,却从来没在乎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遭至其他人的反感和不满,也没有想过那些她认为的困苦者是否真的需要她的帮助。 她只是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于是便付出了行动,简直就像是教堂里的那些充斥着真善美的教义真人化了,却不懂地一点儿人情世故,被人嫌弃讨厌了还不知道。 所以她便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这次和迪娜的对话也是,她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观察对方的脸色,但遗憾地是说了一会儿露露雅便紧张起来,脑袋几乎一片空白,只能顺着本能说话,所以只能在事后祈祷自己没有说错什么。 四十二、绑架 露露雅一边反思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在大街上走着,本来她应该留在安置区帮忙的,但经历了这些事她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思。 或者说正如那个城卫所言,整个安置区少她一个也没什么大碍,甚至可以说反而运转地更好了。 这让露露雅有些挫败,她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时间后,一抬头,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教堂前。 露露雅有些呆滞地望着这座宏伟的建筑,她是在十岁时被收养到这儿的,那个时候的教母很和善实力又强,每个人都挑不出毛病,以前的她为生活在这里自豪。 可现在的她却感受不到教堂里的温馨,明明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严格按照教义来要求的,但在此刻却觉得自己仿佛与这座教堂格格不入。 露露雅突然想起几年前从索伊城颁布下来的一封神谕,教母郑重地沐浴戒斋,一脸严肃地向大家告宣神谕的内容,可在事后却把它束之高阁,再也没有拿出来看过一眼。 现在那封神谕上面已经积满灰尘了吧? 露露雅不无想着,她突然明白教堂终究是属于人居住的场所,只不过被冠以了侍奉神明的名义罢了,没有人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哪怕是修女们也不例外。 那些繁琐的、要求人追求真善美的教义对的确她们很重要,可却没有人会真正喜欢。 露露雅不禁反问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些教义吗?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可现在她却茫然地注视着那尊高大的莉莉娅女神像,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的心动摇了吗?” 露露雅低着脑袋,手轻按胸口感受心跳,那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却不能告知她答案。 露露雅最后再看了一眼教堂前的莉莉娅女神像,收回了脚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 尽管对教母的行为感到害怕恶心,可没有了教母的安排,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了。 她就这样有些浑浑噩噩地在街道上走着,突然前面迎来一个普通的男亚人,头上戴着白色的头巾,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上面盖了一块布,像是刚上街买东西。 露露雅没有在意这个人,正当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张白布啪得一声盖在她的脸上,露露雅惊慌地吸了一口,眼前突然一黑,便身子一软不省人事了。 …… 苏源和莫莉经历了一些波折,顺着哥登平原的边缘绕开兽潮,终于到了哥登城的北城门。 虽然随着兽潮的态势越来越严峻,除南城门以外的城门,城主府已经禁止她人随便出城了,但进城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个节点除了贩卖武器卷轴之类的商人外,也没什么人会来。 “哇~真不容易,终于到哥登城了!韦恩,我现在能摘下符箓了吗?主要是我变得哥布林实在太丑了,我怕会让你觉得不高兴。”莫莉小心地问苏源道。 “可以的,已经到了就没必要戴了。”苏源点了点头,自己率先摘下了化形符,然后又偷偷打上一张新符无缝衔接。 自从他答应了莫莉两个人之间可以试着发展看看后,她便一直是这副小心翼翼、嘘寒问暖的模样,似乎是生怕哪里惹苏源不高兴了。 其实苏源也很无奈,他又不是什么刁蛮不讲理的人。对于爱情而言两个人的感受都很重要,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莫莉谈一场恋爱,他又怎么会随便耍小性子呢。 吱吱也被放了出来,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看着哥登城的方向安静地发呆。她应该是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操心这种事情真是扯淡,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别人无权做主。 苏源带着莫莉站在一块高地上,俯瞰整座哥登城附近的地理风水,最后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布置传送法阵。 传送法阵的基底很重要,有些特殊的材料需要埋地很深,再加上错综复杂的灵力导路需要刻制,一时间竟忙的满头是汗。 好在有莫莉这个免费劳力在,看着她一副明明干着苦力活却还兴致勃勃的样子,苏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这就是爱情给人的动力吗? “唔~终于完成了。”莫莉擦了擦额头的汗,跑到苏源身边,一脸兴奋地向苏源邀功道:“怎么样?怎么样?韦恩,我干地不错吧?” 苏源借着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她背后摇地欢快的尾巴,心道虽然这么说莫莉不太好,但似乎爱情的确会让人降智,原先挺睿智的一个人,现在却抽象地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只是苏源扪及自己的内心,他能感觉到莫莉对他的好和在乎,内心也的确为此触动,可却并没有那种很想要让莫莉高兴,为她付出的冲动。 苏源只道这可能是两人相处的时间还短,也许还需要再一段时间慢慢培养感情。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有经验,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心念至此,苏源便道:“干地不错,有了这个传送法阵,咱们就算是有了一条退路了,到时候守城的时候也会安心不少。” 说完,他便伸出手来想要摸摸莫莉的头当做奖励,莫莉的身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比苏源还高出半个头,可此时却乖乖地低着脑袋,享受着他的抚摸,那眼神甜蜜地望着苏源,媚地简直要滴出水来。 苏源被莫莉深情的眼神看地有些脸红,只好别过身子,开始认真地将一些灵石矿料削成合适的大小,再在上面刻制繁琐的纹路,充当接下来传送法阵的核心枢纽。 整个过程很枯燥,可莫莉却坐在开着小小的白花的草地上,手撑着脸蛋,静静地欣赏苏源忙碌着的身影,时不时发出一声痴笑,像是王子守着灰姑娘留下的水晶鞋,一辈子也看不腻。 好在她还是有半分操守的,知道照顾好吱吱,没把人家丢在一旁不管。 不过苏源一向工作的时候都极其认真,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莫莉在干什么。等他忙活了半天,这才终于将所有的矿石都刻制完成,再抬头看看天上,头顶的太阳躲进一片灰暗色的天空背后不出来,自从昨晚下了一场冷冽的秋雨后便一直都是这样。 突然间一个漂亮的白色花环被轻轻戴在他的脑袋上,苏源诧异地望向莫莉,只见她正双手别在身后,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双颊红彤彤地鼓了起来,就像是嘴里塞了一颗糖果的仓鼠。 她道:“花环好看吗?韦恩,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别看我平时很野的样子,这些精细手巧的活我也是会的呢。” 苏源将伸向白色花环的手放下,他问道:“莫莉,你是从哪里学会折花环的?” “这是我爸爸教我的,他是一个很开朗很外向的人,而我妈妈反倒内向地很呢。” 莫莉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我妈妈的工作很忙,基本上都是爸爸一个人把我带着长大的,所以我的性格也大多随他。别人都常说我爸爸简直不像个男人,我妈妈反倒像极了一个女人,要是两人的性格互换一下也许才合适不过。” 苏源一时间被莫莉的话逗地有些想笑,心道要是在地球上莫莉的父母肯定是一对模范夫妇。 于是他便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一下你的父母,认识一下她们才好。” “诶?真的吗韦恩?” 莫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的耳朵支棱着,语气激动道:“那今年的冬祭节我带你去我家过好不好?你放心,我家的房子还蛮大的,不用让你跟别人挤一个房间哦。” “好。”苏源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他心里想了想,暗道冬祭节应该是跟春节差不多的节日,即使在地球的时候,自己也从来都是一个人过的春节,所以若想要做出改变,应该要尝试一下才好。 这时一旁的吱吱情绪却低落了起来,苏源和莫莉注意到她的情绪,两人原本有些愉悦的心情一滞,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欲望。 苏源继续忙着将传送法阵布置完全,莫莉此时却贴心地将吱吱拉到怀里,跟她聊起了积极的话题,逗她开心。 四十三、通知 等到苏源布置完传送法阵后,二人便带着吱吱进了城,守城的城卫认得他们两个,虽然奇怪为什么会从北城门进来,却也不敢多问。 回到城后,莫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诺莎她们报平安,而苏源则决定要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上报给冒险家协会,特别是魔物红眼的原因更是应该交代清楚。 于是二人便暂时分别,苏源心中打算由冒险家协会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就好,至于调查真相的事情他并不是特别想掺和进去。 只是现在还要解决两件事情,一件是对吱吱的安排;另一件便是传送法阵的事情,限于苏源一个人能力有限,这个法阵能传送的人不多,苏源只能把莫莉她们给照顾好,最多再加上她们的家人,再往后她们的亲朋好友什么的就照顾不到了。 因为自从见识到那片诡异的树林后,苏源心头便始终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所以他对哥登城能最终是否能成功抵御兽潮持悲观态度。 不过这些想法他都没有对莫莉说,莫莉是在这座城土生土长的,对它有割舍不下的感情,肯定不太愿意相信哥登城会被兽潮摧毁,苏源觉得应该要照顾另一半的情绪。 最后苏源带着吱吱来到了冒险家协会,吱吱现在似乎很黏着苏源,把他当做了可以依靠的存在。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苏源是一定要想办法踏上超凡道路的,那么去旅行冒险是必不可少的过程,这又不是过家家,如何能带上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走进冒险家协会,里面空荡荡没什么人,大多数冒险家都在南城门下的暂住区休息,准备随时响应征召。 柜台上罗尼也不见踪影,可能是有事去忙了。苏源便打算到处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工作人员,这是身旁有人问道: “你好,尊敬的冷焰玫瑰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一个女亚人站在苏源的对面,她的个子很高,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方帽,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到任何褶皱的衣服,有点像军服和西装的结合,笔直地像是用熨斗熨出来的一样,再下面便是一件黑色的小短裙,伸出两条修长圆润的美腿,被紧致的黑丝裹着,反射出亮色的光泽,藏进一双长及小腿腿肚的黑色硬靴里。 苏源心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也要叫莫莉穿黑丝试试看,嘴上却应人家道:“你好,我有关于兽潮的重要消息,需要转告给冒险家协会的负责人员,最好是能见到会长本人便再好不过。” “原来如此,先生您来的很巧,会长刚好在二楼办公,那么请跟我来!”那个女亚人微笑道。 苏源点了点头,嘱咐吱吱乖乖地待在一楼不要乱跑,接着便跟着她上了二楼。 女亚人走在前面边走边说道:“平时像会长那种大忙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不过对于您这么美丽的先生来说自然是例外。” 再进到一个房间里后,她便请苏源就坐在一张迎客的沙发上,自己却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脸带笑意地对着苏源自我介绍:“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蒂琳,是这座哥登城冒险家协会分会的会长。” 苏源含笑点头道:“你好,会长大人。” 见状,蒂琳饶有兴趣地问道:“咦,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是之前便看出端倪了吗?”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接待员敢直接进会长办公室还不敲门。”苏源道。 “哈哈抱歉,我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破了。” 蒂琳微微惊讶地笑了笑,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感觉,她双腿交叠地坐着,并拢着双手放在膝盖前,红润的嘴唇微微弯起弧度,像是正在亲吻一朵娇艳的玫瑰。 “那么言归正传,不知道冷焰玫瑰先生有什么情报想要告诉我的呢?” 蒂琳语气亲切地开口道,眼神略带欣赏地看着苏源的容貌,就像是一头慵懒的母狮。 光是与她的眼睛对视,苏源便暗道厉害,蒂琳这个人确实很有深度,虽然一直盯着自己看,可他却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那种目光并不带侵略性,反而浑身如浴春风般暖洋洋的。 如果是地球上普通的男孩,光是感受到蒂琳身上的气质,就要被迷地神魂颠倒了巴不得爬过去舔脚了吧。 只可惜苏源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情绪,将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都告诉了蒂琳。 蒂琳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随着苏源叙述的进展恰到好处地变化,既没有贸然打断苏源的讲述,又没有让苏源一个人孤零零地讲着感受到冷落。 等到苏源讲完了,蒂琳便收起之前随意的态度,一脸正经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这场兽潮幕后黑手的,只可惜苏源自己知道的有限。 于是蒂琳便说想要亲自问问哈德村唯一的幸存者吱吱看看,苏源本来便已经向吱吱问了个清楚,又不想让她掺和到大人之间的破事当中,便把她留在一楼等待,没想到还是要经过这么一遭。 心念一转,苏源便暗道是自己疏忽了,没有换位思考有些想当然,于是便配合着把吱吱叫了上来,只可惜吱吱年纪幼小,知道的也有限,老村长临死前交待她的也只有那么几句话。 所以自然是问不出什么更多的消息,见状蒂琳便只好作罢,临走前向苏源他们表达了感谢之意,并表示作为报酬,协会会有一笔奖金奖励给他们。 苏源领了奖金,便带着吱吱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苏源便想着接下来应该想想吱吱该怎么安排,老村长临死前还一直保护着吱吱,他苏源受过老村长的恩惠,自然也是要把吱吱的事情处理好才对。 于是便问吱吱在哥登城还有没有什么亲戚,吱吱却摇头说妈妈之前好像提过,自己一家是在她出生之前便从其他地方逃难搬迁过来的。 苏源又问吱吱是否知道她们原先来自哪里,吱吱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看样子是她的母亲并没有交待这方面的事情。 见没什么头绪,苏源便叹了口气道:“那吱吱你先跟着我生活一段时间吧,等后面我去找找哈德村幸存的村民问问情况。” “嗯,好的韦恩哥哥。” 吱吱这才答应了一声,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苏源摸着她的脑袋,心道到时候找不到这个小家伙的亲戚,就先一并带走离开再说,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把她扔在哥登城里自生自灭。 刚想到这,心里却又在操心剩下的一个传送法阵的事情,该怎么布置,又该布置在哪里,这些都要解决,还有就是要怎么委婉地劝告莫莉她们。 因为对于她们而言,如果真的要走的话,肯定不仅是自己一走就了事,还有她们的家人挚友肯定会想办法带上,就像苏源不忍心抛下吱吱一样。 可传送法阵能容纳的人数终究有限,她们必须要做出艰难的取舍,但时间却容不得她们犹豫,这其间是会有变故的可能的。 四十四、聚餐 想到这,苏源便心道世界上本就没有能够圆满的事,人越是贪心,越是想要顾全所有,反而越会容易失去一切。这件事的选择权在她们手上,自己已经做好能做的一切了。 因为和莫莉约定好中午在一家不错的饭店一起聚餐,所以苏源便带着吱吱先去买了一些材料,又给这孩子买了几件新衣服,之后回了趟旅馆,在整理好自己这一路上收集的一些珍贵素材和原先的存货后,苏源便开始准备先绘制一些基础符箓补充消耗。 但这时吱吱却找上了门。 “韦恩哥哥,你现在还有急事要忙吗?”她问道。 “暂时没有特别急的事,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苏源问道。 “那个…”吱吱从怀里掏出一块被布紧紧裹着的东西,展开一看后居然是一个小木盒子,里面嵌放着一副精致的黄金耳环。 “这是村长奶奶临死前嘱咐我交给哈莉姐姐的耳环,我答应了奶奶一定会做到的。韦恩哥哥能不能带我去找找哈莉姐姐呀?” 苏源接过耳环,想起上次去男爵城堡找哈莉时的场景,心道这件珍贵的遗物还是当面交给她比较好。 于是便问道:“吱吱,哈莉姐姐在的城堡是不能让人随便进去的,不过晚上兽潮时她肯定会跟随哈德男爵去南城门的,到时候这副耳环我帮你送给哈莉姐姐,可以吗?” 吱吱想了想,回答道:“那好的,我相信韦恩哥哥。” 苏源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突然想起离中午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可以专心地画符,但总不能叫这个孩子光等着吧。 于是又问:“吱吱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吱吱摇了摇头道:“我不饿,大哥哥你先忙着吧。” “好,你在旁边自己玩一会儿,有需要随时叫我。” 苏源点了点头,便开始专心地绘制起符箓,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偶尔分散精力观察吱吱的动向。 却注意到吱吱站在一张桌子前,盯着上面摆放的几本书,时不时犹豫地看向苏源。想拿又不敢的样子。 那上面的几本书是苏源特地从书店买来的一些超凡入阶概述,是用来研究这个世界的超凡道路与修仙体系中的阵法符箓有没有借鉴共通之处的。 苏源也不说话,他耐着心观察吱吱,想看看她会如何选择。 只见吱吱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碰那几本书,她回到苏源的身旁,看着苏源绘制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纹路。 等到苏源似乎是画完了一张后,这才弱弱地开口问道:“那个…韦恩哥哥,我能不能看看你放在桌子上的书啊?” 苏源心底笑了笑,便问:“你已经觉醒了吗?” 吱吱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我还差一岁才到年龄。” 苏源便道:“那便去拿最底下倒数第二本书吧,上面介绍的是超凡命格详解,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的,谢谢韦恩哥哥。”吱吱高兴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书,坐在床沿认真地看了起来。 房间里暂时陷入一片沉寂,最后约莫着时间快到了,苏源也已经画好了十几张基础符箓,便按下房铃叫来了服务员,委托他送来了两桶热水后,苏源便喊吱吱过来洗澡。 等到这丫头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后,苏源便自己也洗了个澡,毕竟待会还要去聚餐,至少应该要干净一些。 之后苏源便带着吱吱去那家饭店了。 苏源敲了敲包间的门,打开门的是诺莎,一开门,她便夸张地道:“欢迎!欢迎我们的团长老公到场!” 接着便是一众的鼓掌声。 苏源脸微微一红,心道这家伙真有些闹腾,他走进去,却发现大家已经都在,唯独不见莫莉的身影。 苏源按着诺莎的指示坐在座位上,吱吱坐在他的左边,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应该是留给莫莉的。 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氤氲着白色的雾气。诺莎和酥酥坐在两边,一个正憋着嘴傻乐,像是在等看什么好戏;一个却正眼含笑意地看着苏源,明明年纪不大却露出一副标准的姨母笑。 而我们的高冷魔法师梅伦却坐在对位,微抿着淡粉色的嘴唇,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人生。 见状,苏源便问:“莫莉去哪儿了?” “她呀,她在发愁穿什么衣服呢。” 诺莎毫不客气地揭她团长的老底,捂着肚子傻乐道:“哈哈,韦恩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团长大人一回来,就兴奋地拉着我们买了一堆的贵衣服,但她平时根本没穿过这些,三条丝袜硬是被她穿坏了两条,现在估计是正小心翼翼地穿衣服呢,生怕一用力又给撕破了。” 结果苏源只听到了丝袜二字,他心里道了一声妙哉,便耐着性子,脸上保持着宠辱不惊的表情,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门外,看样子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只是等了一会儿,暂时莫莉还是没来,苏源又见梅伦一直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脸,便问:“梅伦,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嘛?” 结果梅伦便叹了一口气,吐槽道:“唉…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宅女魔法师,既没有存什么钱钱,还没有交到男朋友,我就觉得自己好失败~好失败呀~” “啊~让我哭吧~让我哭~” 梅伦眼神空洞,像丢了魂一样身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唔…真是太可怜了~”诺莎张开双手,对梅伦挪揄道:“怎么样?要不要让姐姐抱抱抚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不要,你骨头太硌人了。”梅伦别过头去,露出嫌弃的表情。 诺莎的额头露出一条肉眼可见的黑线。 “哈?!我倒要看看你的有多大?” 她突然伸出魔爪,向梅伦的胸前的峰峦扑去。 “啊,疼!”梅伦躲不过去,被她拧麻花拧了个正着,于是便不甘示弱,伸手反击却拧不动,又被诺莎凭借身体优势乘胜追击,二人顿时打闹成一团。 酥酥端坐在旁边并没有想要劝架的意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像是已经习惯了。 苏源捂着额头看着这两对伙伴,心道自己真是有些多嘴,干嘛提这一句,让梅伦继续emo不好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有些杂乱的木板咚咚声,包间里的门被推开,莫莉一脸羞涩地扶着墙走了进来。 四十五、莫莉的顾虑 却见她脚上穿着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歪歪斜斜地扭着有些站不稳,像是猫咪无处安放的小爪子,难怪要扶着墙进来。 她的脚踝不粗,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骨凸感,被一双黑棕色的油光丝袜紧紧地裹着,浅出深入地向上延伸,露出结实力感却又不失圆润的大腿。 那双漂亮的及臀丝袜在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亮光,像是夕阳下幽湖里的碎金,令人很容易联想到光滑而手感极佳的釉质,真想好好品鉴一番,享受双手裹不住的紧致圆满,脑袋贴上这迷人的温暖,感受鼻尖淡淡的摩挲。 再往上便是一条浅灰色的牛仔短裤,苏源正看地起劲呢,突然旁边的吱吱拉了他一下,反应过来的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大家已经都笑闹成一团。 苏源脸刷地一下红了,心道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异世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想办法画几张可以消除记忆的篡梦符销毁证据,却发现大家好像都不是在笑他。 于是苏源便按捺着情绪,将这间包间里的情况看了个仔细,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莫莉下半身虽然秀色可餐,但上半身却穿着一件长过膝盖的红色的罩衫和一件昂贵的天蓝色皮毛披肩,脑袋边别着一根青色的魔鸟羽毛头饰,内里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衬衣——因为莫莉太大,所以胸前的一颗扣子已经被崩掉了,被她紧拉着外面的罩衫小心翼翼地遮挡着。 最关键的是,莫莉浑身都穿着贴近贵族的服饰,精致归精致,但这些服饰却并不是特别适合她,反而将她原本野性活泼的气质给牢牢锁住了,就像是一只被困在衣服堆里的瘦猫。 苏源转念一想,便猜是因为这种昂贵的衣服大多是要提前定制为好,但莫莉却是直接买的成品,自然是要差强人意一些。 果不其然,只见莫莉终于忍受不了一大帮损友笑地前仰后俯,红着脸开口道:“好了,你们能不能别笑了,我本来就不是特别会买衣服,都是挑贵的买的。” “我也不知道这衣服这么不合身,居然会装不下我的胸……唉,算了,诺莎过来扶我一下,我刚扭了好几次脚。” 诺莎正笑着想要过去扶她的老团长一把,却被苏源含笑拦住,他站起身子,亲自扶莫莉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手有些粗糙,有些老茧,却也不失年轻人该有的温暖柔润,苏源微阖着眸子,脸上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莫莉却熏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银灰色的头发。 “谢谢。”她对着苏源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却几乎微不可闻,原来那么勇敢的莫莉有一天也会害羞地说不出话吗? 苏源却微侧着脑袋,修长的手指合十放在桌前,对着莫莉轻道:“没关系,你今天穿地很好看,我很喜欢。” 这下子没人笑地出了。 空气中似乎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时停,紧接着是诺莎和梅伦一顿鬼哭狼嚎的声音,吱吱用手捂着脸,却露出一条浅浅的小缝来,大大的眼睛躲在后面悄悄地看。 还有酥酥,也红扑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看她那副被喂地饱饱的激动不已的样子,似乎是已经在想象自己当司仪主持婚礼的场景了。 莫莉却已经脸红到了脖子根,脑袋微微冒着热气,低着头嘴结结巴巴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就像是已经喝醉酒了晕乎乎的人,头顶的一双兽耳和背后的一条银灰色的大尾巴已经直立起来绷地紧紧的,看样子这个傻姑娘已经紧张地不能思考了。 见状,苏源便微微咳嗽了一声,他为莫莉的反应感到有些惊讶,原来自己的一句话杀伤力那么大的吗? 原本是想着莫莉辛辛苦苦认真打扮了那么久,虽然结果不太理想但却也都是为了自己认真努力了好久。如果苏源也跟着嘲笑起来,岂不是会白白伤了人家的心,于是便决定好好夸夸她,这样她应该会高兴上一个晚上。 苏源自觉已经在很认真地学习谈恋爱了,再者莫莉的一双黑丝大长腿也的确很合他心意,令他心情愉悦,那么说一句实话也自然理所当然。 只是却还是低估了自己随便一句话的杀伤力,这确是苏源有些想当然了。若是换做地球上,大概就是一个暗恋了好久非常可爱又经常爱装高冷的黑长直美少女突然有一天夸你说你今天真帅,她好喜欢,那么相信在座的各位骚年都会化身为无敌战狼伸出长长的舌头疯狂舔舐。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午宴开始了。 整个过程都在诺莎一脸忿忿不平的眼神中和梅伦一脸恨恨委屈地一直咬叉子的过程中结束。 不过当事人莫莉却没有太激动,反而却非常努力地端坐在椅子上,尽力尝试如何优雅地使用刀叉,像是彻底忽视了旁边的幽怨二人组般仔细地切着盘子里的已经被烤得喷香扑鼻的嫩肉排,将它切成大小相差无几的条块。 一边还几次想要给苏源递她切好的焦香肉排,不过却每次都忍住了,看样子是不想显摆地太得意忘形,结果倒反而是吃地最慢的那个。 但从她一直拼命收敛忍住却又时不时发出的那一声声傻笑和身后那条不断轻摇的大尾巴还是可以看出她此刻心情极佳。 看地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她的那条窄窄的尾巴根,细细地把玩,好好感受那里的力道。 最后诺莎和梅伦两个笨蛋家伙居然化悲愤为食欲吃光了半桌子的菜。两个家伙一吃饱就匆匆离席,紧接着酥酥也带着听话的吱吱离开了,整座包间里就剩下苏源和莫莉二人。 这下子莫莉更加羞涩地吃不下饭了。 苏源却没有太多的感觉,他看着莫莉那油亮红润的嘴唇,浅浅地道了一句:“喂,莫莉,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扭扭捏捏的,那个时候的你甚至敢直接调戏我,怎么现在却害羞成这个样子了?” 莫莉被苏源的话小小地吓了一跳,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结巴道:“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对…对你一见钟情了,又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就想着……就想着……” “想着什么?”苏源问。 “就想着占点便宜再说。”莫莉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又赶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是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才……总之不信你问诺莎她们。” “问诺莎她们?”苏源悄悄地提高了音调。 莫莉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般,一个激灵想起那两个笨蛋不靠谱的样子,立马解释道:“啊!总之韦恩你放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看别的男人一眼了,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想着你,对你好一辈子的…”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的,我…我也会把所有的积蓄乖乖上交,全交给你保管的……” 一时间苏源被莫莉的话逗地特别想笑,却又想起前世那个被老婆管地死死的秃顶班主任,看样子这种事情到哪里都一样,突然就觉得心底有些唏嘘不已。 于是便道:“好了,你用不着小心地讨好我,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你若是真的想让我高兴,便做回原来的你自己吧,毕竟真正吸引我让我愿意与你交往的是你原本的性格,而不是现在唯唯诺诺的样子。” 还有黑丝大长腿。 苏源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 听了这话,莫莉有些失落道: “对不起韦恩,我让你讨厌了吗?” “我…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你,你那么漂亮,天赋又那么好,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越我的。” “而且你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也不低,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出身而已,母亲唯一能给我的东西也只是城西的那家铁匠铺。” “你就像那晨起的太阳,可以一直阳光明媚一直冉冉升起,可我只是天边的一只普通的飞鸟,我可以趁你现在刚刚升起时和你比翼齐飞,但我总有累的一天飞不动的一天,我也许陪不了你飞多么高。” “我看地出来,你肯定不会一辈子呆在这座小城里,你会有一场惊心动魄跌若起伏的旅行,也许在一路上可以碰到很多优秀的女孩,她们个个都可以比我好比我漂亮比我有实力,我相信她们也会被你的魅力所折服的,可我却并没有多少自信能够守护你一辈子。”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莫莉低下眸子问道,像是承认错误等待批评的学生。 四十六、摸尾巴 苏源没想到莫莉会这么想,但转念一想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路边一板一眼的npc,有这样的担忧是正常的。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根据前世观察班里的情侣得来的经验,当男孩子因为某些事情而灰心丧气的时候,女孩子应该要好好安慰他,给他树立信心才对。 但话是这么说,可具体怎么做却是一头雾水,于是便只好顺着心里的想法道:“你不应该这么想的,我想我对你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你很关心我,带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对我而言,这种被关心温暖感却是前所未有弥足珍贵的,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这是一种我所缺失的珍贵体验。” “从你那天来找我我便是这么想了。实不相瞒,我已经一个人走了很多年,我的确见过很多的女孩,她们有的高傲有的温柔有的友善有的很聪慧,可这么多年来我却始终是孑然一人。” “所以走到现在我累了,我也开始向往两人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在我看来,你也许的确不是那么完美,但却是我在最适当的时机遇到的最对的人。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的话,那么我想,你能带给我的陪伴,便是我最大的收获。” “呜~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莫莉问道,她的脸红的可爱红的迷人,就像是刚成熟的红润苹果,让人忍不住很想小咬上一口,她的眼睛里还闪耀着淡亮晶莹的光,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什么。 “韦恩,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莫莉直视着苏源的眼睛,像是想让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扉。 苏源笑了笑,也许她的打扮她的行为是笨拙可笑的,可她的感情却像金子一般纯粹真挚,苏源觉得自己不该辜负。 于是便道:“莫莉,你私底下可以叫我苏源。” “咦?真的吗!” 莫莉睁大了眼睛,眼底流溢出难藏的喜悦。 “苏源…苏源,你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 苏源微笑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的真名就叫这个,布鲁斯·韦恩只是我行走在外的化名而已。”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度,遥远到就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回去……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不过没有关系,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结束一段旧的旅程,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最后所有或枯燥无味或惊心动魄的旅程结合在一起,组成一段或者平淡或者跌宕的人生。”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在这段新旅程遇到的最好的风景。” “哇呜!” 莫莉羞地直用手挡住红地几乎要滴出水的脸庞,慌乱道:“你…你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了,实在是太羞人了!” “咦?像莫莉这么强的女汉子也会受不了这些情话吗?” 苏源调侃道,他倒没有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反而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有趣。 “也不是啦!就…就是很意外…很突然,心里像有火在燎一样,又痒又让人着迷。” “完了,我想我已经彻底爱上你了!” 莫莉把手放在膝盖上,低翕着眸子,眼里却满是柔情蜜意,心里也被苏源装地满满的,很充实。 苏源用手撑着脸,仔细欣赏莫莉此刻的表情,他在感受内心的悸动,感受着自己二十多年来所不曾有过的体验。 那感觉很好,像是嘴里含着一颗蜜糖,又像是一个破了的糖心鸡蛋,淡淡的甜意流淌在四肢百骸。 二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段不愿打破的宁静当中,苏源见到莫莉身后的银灰色大尾巴轻轻地晃动,心念一动,便再也甩不开这个想法。 “喂,莫莉,我能摸一摸你的尾巴吗?” “啊?!”莫莉微微一讶,随即低红着脸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过身来。 苏源微微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地把手伸向那银灰色的大尾巴,一脸的严肃像是在做一件非常伟大而庄重的事情。 他就要完成地球上所有喜欢兽娘的少年的梦想了! 他把手慢慢地摸了上去,那感觉很好,毛发很柔顺光滑,稍不用力,就可以很轻易地从掌心柔柔地划过。再稍微使上一些力,又可以摸到软软暖暖的肉肉和小巧又分明的骨节感。 苏源心里很是过瘾,逐渐地陷入了忘我之境,他慢慢地顺着尾巴摸了上去,渐渐地尾巴的周径越来越小,已经细到可以一只手握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苏源注意到莫莉的尾巴是从背后的尾骨处伸出来的,那件浅灰色的短裤上被设计出了一个小洞,上面还有一道短短的拉链,看样子尾巴就是这样放进去的。 再往下便是挺翘而富有弹性的臀部,微微像是不堪重负般地压在宽宽的椅子上,露出完美的桃形。令人忍不住猜测其肉肉软软的极佳手感,那满满的弧度就像是两个充胀的气球被稍稍压弯,又像是两个圆圆的史莱姆彼此依靠。 苏源还试着比划了一下手,发现即使将手指撑开地最大似乎也握不满,简直绝佳。 不过他倒不是那种急色的人,苏源专注地揉着莫莉的尾巴根部,却发现每揉一次莫莉浑身都要轻微地颤抖一次,这激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便越发频繁认真地揉摸了起来。 突然间莫莉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苏源的手腕,阻止了他的举动。 “唔~苏…苏源……尾巴根很敏感的,你别摸那儿了,我怕我忍不住把你吃了……”莫莉的声音带有丝丝颤音。 苏源尴尬地笑了笑,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道:“今天便到这里,谢谢你的慷慨,我很开心。” “嗯。”莫莉红着脸点了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苏源走到门边,突然回过头,问道:“喂,莫莉,你愿意送我回去吗?” “啊?!当然…当然愿意了。” 莫莉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因为已经提前付过钱了,二人一起离开了饭店。 苏源一边和莫莉慢慢地走在萧条的大街上,像是在消食,一边又问莫莉道:“你跟诺莎她们说了传送法阵的事吗?” “这个还没有,我待会回去就告诉她们。” “记得跟她们说清楚,我手上的材料有限,建立的传送法阵能传送的人最多不超过十六个,这是法阵和我的极限了。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的兽潮出现了不可抵挡的三阶水平,最好只带上自己最亲的家人就可以了。” “还有…此事,尽可能隐蔽,不要声张。”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们会懂得取舍的。”莫莉认真的点头答应。 苏源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让莫莉来说再好不过。 “就先这样吧,还有记住,以后你可不能像这次跑那么远来找我一样鲁莽拼命了,可不要让我还没谈多久恋爱就守鳏。”苏源开玩笑道。 “哈哈,不会的…好歹也是当了那么久的冒险家,审时度势还是会的。”莫莉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却嘿嘿直笑道:我不拼一把的话,怎么能成功抱得美人归? 苏源却不知道莫莉心里的想法,他和莫莉并行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莫莉的手背总是无意地蹭到自己的手背,痒痒的就像是挠在心底。 于是便心中一动,伸出手递到莫莉面前,问道:“要不要试着牵牵手看看?” “嗯?好!” 莫莉高兴地应了一声,伸出手来,二人的指尖触碰,又互相紧握了起来。 四十七、囚禁 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黄渍和杂乱的划痕。 露露雅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黝黑而沾满蜘蛛网的天花板。 突然啪嗒一声,一滴水珠从天花板落下,砸到她的眼睛里。 露露雅吃痛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却发现她已经被关在一间昏暗的牢房里,手脚上还戴着禁魔的镣铐。旁边是跟她一样被囚禁的亚人,加上她总共有五个,男女都有,全部都是超凡者。 “露露雅修女,你醒了?” 一个女亚人挪过来身子,对露露雅说道。她长着一张宽颧骨尖下巴的脸,有点像倒头的锥子,上面还有好几道长长的咖啡色伤疤,不是特别好看,身上的毛发是暗红色的。 露露雅认得她,是她曾经治疗过的伤患,好像是叫做红蜥,当时她的情况还很严重,差点露露雅就救不回来了。 “这里…这里是哪里?”露露雅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刚从魅羊公馆放松完回来,然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就在这里了。”那个女亚人摇了摇头,又道:“看样子我们是被什么人囚禁了。” 这时旁边的几人也七嘴八舌道—— “我也是和你一样,刚在魅羊公馆帮我疏通了一下下水道,回来的时候就被老公闻到我身上的香水味,把我赶了出去……” “我是刚看上了一个不错的小姑娘,刚想过去搭讪……” “我是刚从酒馆喝完酒……” …… 听完她们的话,露露雅注意到这里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是落单的时候出事的。 “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露露雅问道。 “不清楚,这里太黑了,没有什么参照物,不过从我的体能消耗程度来判断的话,大概不超过一天。”那个女亚人道。 这时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亚人道:“我是最早醒来的,我的命格是毒系魔法师,所以对异常状态抵抗力比较高。反正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在这儿了。” “我先说说我的情况,当时兽潮结束了没多久,我回到家,正在…正在和几个研究对象一起探讨男女亚人构造契合与榫卯结合的摩擦力学延时化进程试验,总之就挺突然的,在我正研究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大脑一阵眩晕,我坚持了好几秒,最后还是挺不住晕倒了。” “根据我用毒的多年经验,绝对是我当时正研究的那家伙在自己的*里下了迷药,不然我不会察觉不到。”那个男魔法师信誓旦旦道。 “你们…你们魔法师真就一点儿道德约束感都没有啊?大白天开impact?”那个女亚人捂着脸道。 “谢谢夸奖,躯体只不过是研究工具的一种而已,能给我带来利益和愉悦便是它最大的价值所在。”男魔法师不咸不淡地道。 正在一旁听着的露露雅困惑地眨了眨眼,她有些听不懂这么高深的研究内容,但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好研究。 “算了,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到时候可能需要互相配合逃出去呢。”那个女亚人道。 “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便开个头吧,我叫做红蜥,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我的命格是战士,走的是战刺路线,以前是哥登城第一冒险团猩红纹路的成员,但后来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实力十不存一,不得不从冒险团退休了。” 其他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也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做维克丝,以前在边境十国当过一段时间的职业佣兵,但后来在一场战乱中丢掉了一条胳膊,于是只好回哥登城做一些小本买卖。” 那个自称是从酒馆回来的女亚人道。 众人的视线向她的左臂望去,发现那里的确空荡荡的,只有一条软软下垂的衣袖。 “轮到我了,我叫做克蕾,是一名农妇,我有幸觉醒了箭士的命格,但可惜的是,家里却没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供我学习,我也没有那个胆量出去冒险。兽潮来临后被征召上了城墙守城,好在运气还算不错,活到了现在。” 一个一脸黝黑的女亚人耸了耸肩道。 露露雅向她望去,是之前那个自称被老公赶出家门的家伙。 这时最后那个搭讪小姑娘的女亚人自我介绍道:“我叫作利芙,命格是牧师,和前面那个可怜的家伙不同的是,我家里非常有钱。但是我对超凡并没有什么兴趣,反正我的天赋也不是特别好,即使花光家里所有积蓄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踏足二阶。” “再说了,反正家里有那么多钱,只要我不乱搞,足够我吃喝玩乐潇洒一辈子,何必执着于超凡这个无底洞呢?所以我这辈子的一大爱好就是泡男人,泡各种各样的男人。但玩了那么多男人,我已经玩腻了,也会想着换换口味,现在我最喜欢的就是百合娘什么的了……” 这个叫利芙的家伙身子肥肥胖胖的,似乎是说上瘾了,又或者是跟别人炫耀她的特殊癖好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于是滔滔不绝地讲起百合娘的好处和自己的十八般玩法心得。 众人默契地离她远了点,只有那个男魔法师还在捏着下巴兴奋地听着,时不时认同地点了点头。 露露雅额头上冒出了好几条黑线,她心里被激起了不好的回忆,又是恶心又想干呕,心里不断哀嚎道:住手!住手!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家伙简直是在败坏牧师的名声,就算是女神大人再怎么慈爱,也不会庇佑你这样的人渣吧? “够了!你这头猪猡给我闭嘴!再敢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就用这副镣铐砸烂你的嘴!” 好在最后关头红蜥站了出来,她就算当过一段时间的冒险家再怎么看得开,也被利芙这个家伙什么黄龙钻洞的玩法恶心坏了。 利芙被红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捂着脑袋不敢出声了。 那个男魔法师啧了一声,道了一声无趣,便开口道:“好了,到我了,我叫做达安,至于其他的什么前面已经说过了,就不说了,下一位。” 轮到我了! 露露雅正了正身子,有些紧张地开口道:“那个…那个我叫做露露雅,是教堂里的修女。我…我是在路上走着走着,然后有一个提着篮子的男亚人迎面走来,用一块布把我迷倒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完,露露雅便悄悄地注意起其他人的反应,却发现那个男魔法师正一脸兴趣地盯着自己看,而那个叫做利芙的家伙更是不堪,想起那个家伙之前说过的黄龙钻洞的玩法,露露雅就被吓得低下了头,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 结果那个叫达安的魔法师似乎是知道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于是收敛了一些。那个叫利芙的家伙却反而更兴奋了,双腿并拢着似乎是正在发情。 天!这家伙难道脑袋已经被色情蛀蚀到连现在的局势都不关心了吗? 四十八、地牢 露露雅又向后退了几步, 她十分不适应这个叫做利芙的胖女人那侵略性的目光,要不是之前有教母的先例,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上还有女人会喜欢女人。 “好了,你这个肥婆,你再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点!” 红蜥的大声恐吓了一声,把利芙吓了一跳。 众人都默许了她的做法,一方面这个家伙的确太恶心,另一方面露露雅可是正儿八经的牧师,比起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谁孰轻孰重自不用说。 这时在牢房外的一片黑暗中却传来一道试探的声音:“对面也有人吗?”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红蜥问道:“你是谁,你也是被关在这儿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我也被关在这里,我们这间牢房有三个人,但之前有两个被人带走了。” 红蜥听到这,便问道:“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先说说你们的。”对面道。 红蜥想了想,便道:“我们一共有五个人,目前每个人的状态还算不错,而且全部都是超凡者。” “你们那也全是超凡者吗?” “是的。”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被人偷袭,醒过来就在这儿了,你们呢?” “跟你们差不多。”红蜥苦笑一声。 随即双方陷入了沉默。 红蜥把大家聚拢过来,小声道:“看样子对面的情况跟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把我们绑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人口买卖吗?”克蕾问道,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可能性不大,像我们这样的货物质量并不是特别好,也就那个叫露露雅的修女和旁边那个叫达安的家伙还算合格。” 维克丝摇了摇头,否定道,她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佣兵,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难道是要把我们卖到其它城市的娼馆?”利芙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众人皆无语。 “大姐,你也不看看我们的条件,哪个贵夫会看地上?” “不一定哦,根据我的经验,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再说了,咱们这里不还是有一个质量高的小姑娘嘛,也许人家是拿我们捆绑销售也说不定。” 利芙嘿笑一声,又道:“要我说啊,反正都被绑在这儿逃不出去了,与其到时候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先趁这个机会先便宜我,让我爽一爽再说。” 说完,便迈动着两条粗腿,向露露雅走了过去。 “啊!你…你别过来!”露露雅被吓地连连后退,慌乱道:“你好歹也算是一个牧师,做出这种龌龊的事就不怕被莉莉娅女神唾弃吗?!” “切,被唾弃又能怎样,反正我连圣光术都玩不明白。” 利芙无所谓地道:“再说了,莉莉娅女神要是敢下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连她的一块扣。” “唔哇!你…你真恶心!” 露露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亚人敢对莉莉娅女神这么不敬呢。 “好了,小美人儿,乖乖到姐姐怀里来~” 利芙流着口水,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身子像被电击了般打了个摆子,然后脸朝地直直地倒了下去。 众人皆惊讶地望着这一幕。 红蜥皱了皱眉头,她刚打算出手用镣铐狠狠砸烂这个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的嘴巴,结果这个家伙就提前倒下了。 “是你干的?”红蜥看向离她最近的达安。 达安耸了耸肩,道:“我只是让她安静一些,这头肥猪太吵了。” “你怎么做到的?”红蜥有些警惕地望向他。 “一点儿小手段。”达安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好了,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红蜥没有多说什么,她对众人道:“大家先看看附近有什么线索吧,小心点,这里的环境这么昏暗潮湿,不要被什么毒虫咬伤了。” “好的……” 于是众人便四散开来,在牢房附近寻找起来。 露露雅小心地避开倒在地上的利芙,走到达安面前,对他稍稍鞠了一个躬,感激道:“谢谢你,达安先生。” 达安稍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道:“没关系,只是这头肥猪让我感到不愉快了。” 感谢完达安,露露雅便开始沿着墙壁认真仔细地观察起来。她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依赖别人,要是能帮上大家的忙就好了。 牢房里的墙壁有些老旧,质地有些硬,敲了敲声音非常闷,看样子后面可能全部都是泥土。 再贴近几步,脚下传来空洞的声音,露露雅低头蹲下身子仔细敲了敲,又不嫌脏地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到了轻微的水流流动声。 “大家,这儿地面好像是空心的!” 露露雅出声提醒道。 “看到了,我这儿有一个铁栅栏,应该是一条下水道。”红蜥头也不回地道。 “咦?”露露雅疑惑地走了过去,发现她正在看着一片黑漆漆的地面,双手正不断地用力扳动着什么。 大家听到这话,也都凑了过去。 “啧,这条下水道的洞口太窄了,最多只能塞进我的一条腿。”红蜥皱眉道。 “我看看!诶?这里这么黑你怎么能看清洞口大小的?”克蕾不解地问道。 “我的身体得到过强化,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红蜥解释道。 这时维克丝问达安道:“喂,魔法师,你对这副镣铐上的魔纹有研究吗?” “早看过了,这上面的魔纹出自大家之手,凭我的实力还解不开。”达安无奈地摊了摊手。 露露雅低头看向镣铐上的魔纹,那上面不断闪耀着淡淡的紫色幽光,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 “别多看了,这种魔纹必须要用特殊的手法遮挡住一部分才能慢慢拆解分析的,不然会腐蚀你的精神力。”达安出言提醒道。 就在这时突然牢房外的通道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众人心弦一紧,红蜥立即找到原先的地方装作还没醒来躺了回去,大家连忙有学有样。 脚步声在还没到这间牢房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吵闹的声音,再然后是铁门咣当被打开的响声。 突然间又传来几声物体倒地的声音,很快又没了声响,再然后便是铁门被锁上地声音,脚步越来越远,逐渐地再也听不见。 “看样子这里有人的牢房不仅只有两间。”露露雅心道。 “我想我有了一些想法。” 红蜥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光。 “根据脚步声的频率,牢房外那个人走过的路程大概有五十多米长,这还不算另一边的长度,我刚试着听了听另一边的回声,大致判断出这条通道至少有百米。” “现在哥登城全城戒严,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把我们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运出城外,而除了城主府的监狱外,哥登城能有能力修筑这么大的地下牢房者屈指可数。” “刚才我就看了下水道的水流方向,哥登城的地势是南高北低,那么这座地牢的走形大概是沿东西方向。” 四十九、再面兽潮 “有意思,不过这点儿信息还不够。”达安摇了摇头。 “我暂时也只想到这么多。” 红蜥道:“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人把所有的活都干完吧。” 突然这时地面传来轻微的摇晃声,红蜥把耳朵贴近地面听见一会儿,道:“应该是兽潮来了,看样子外面是到晚上了。” 天空上挂着一轮朦胧的血月。 一波波的魔物疯狂地攀上城墙,却又不断被亚人们的攻击打下去,落在底下的尸堆上,搭成了一道斜斜的尸坡。 这时已经有不少魔物能够成功爬上城墙与亚人们搏杀,比起初起时场面更加焦灼而又摇摇欲坠。 苏源偏头躲过一只一阶苍纹壁虎伸出来的长舌,这家伙居然凭着拟色一路上躲过围堵爬到后排了。 要不是苏源本身得到过强化,反应力超出普通法师一大截,还真要被它得逞了。 “离火。” 苏源打出一道火球,却被后者轻易躲过,不过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荆棘囚笼!” 附近的诺莎瞄准时机,弓弦一拉一放,一道淡绿色的箭矢划破空气,哧地一声刺入那只正好往后跳了一步的苍纹壁虎的身躯。 随即法纹闪耀,一道道粗长的绿色荆棘条把苍纹壁虎捆地紧紧的。 这时梅伦也吟唱完毕,伸出法杖遥指苍纹壁虎,一道法盘凝聚在身前,电光闪烁。 “雷蛇之吻!” 一道紫色的雷霆啪地一声打在了苍雷壁虎身上,直接打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后者顿时痛苦地抽搐起来,从伤口处冒出一道黑烟。 啪嗒一声它的尾巴断了,还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像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蠕虫。 苍纹壁虎不顾疼痛,拼命地撞击着囚笼想要逃出去。 就在这时一根闪耀着黝黑色金属光芒的长矛嗖地一声像是刺破豆腐一样轻易地刺入了它的脑袋,苍纹壁虎身子一僵,便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长矛在完成击杀后,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凌空飞走,苏源顺着它的路线望去,最后发现它居然落在了站在城楼中心的哈德男爵手里。 后者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手里的长矛被抡紧,嗖地一声又刺向一处空无一物的地砖上。 却见那里啪地一下闪出了一朵血花,一只隐身的苍纹壁虎被钉在地面上拼命挣扎,随即就断了声息。 “韦恩,韦恩,你没事吧?” 一道关心的声音传来,将苏源的注意力拉回,原来是诺莎。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苏源道。 “呼,没事就好,梅伦你和韦恩互相照顾一些,大姐头在前面战况胶着着呢脱不开身。” 自从苏源再次登上城楼守城后,这里的情况便已经变了不少,原先和他在一起的几个魔法师居然全换成了新面孔,不知道是因为负伤下场还是死掉了。 所以莫莉她们便想办法全部调到这一段城墙上了,这样互相之间还能照顾。 守城的超凡者少了三四成,压力却大了不止一倍,现在之所以还能守住却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兽潮的强度没有梯度增加。 “大家先跟着我的标记,将这些隐身的苍纹壁虎杀光!” 诺莎喊道,她的眼里闪着淡淡的绿光,看样子是开启了洞察之眼。 她接连射出了好几道箭矢,纷纷打在了空无一物的地砖上,随即绿色的光芒迸发而出,将附近的几只刚躲开箭矢一脸懵逼的苍纹壁虎浑身照地绿油油的。 轰! 瞬间数十道密密麻麻的火球砸了过去,将这些避无可避的家伙烤成了焦炭。 苏源也打出了一道火球,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现在面对的兽潮虽然一二阶的数量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兽潮的组成结构已经发生了迥然不同。 现在的兽潮大多是由一些很擅长隐蔽袭击的捕食者成分居多,原先那些体积大空有蛮力的魔物已经不多见了。 就在这时,诺莎突然喊了一声: “梅伦!小心你的左边!” 梅伦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出一道雷电护盾。 几乎是在她完成后的同时,一道莹绿色的长舌啪地一声打在这道护盾上,随即噼里啪啦地声音响起,再一看梅伦的护盾已经变成一堆碎片消失不见。 那道绿舌却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刺了过来。 梅伦吓地惊慌失措,这么短的时间她已经来不及吟唱了。 就在这时苏源身影一闪,身后一道强化符无风自燃。 他抽出短剑,哗地一下砍在了那条舌头上,刹那间苏源只感到自己好像砍在了一块韧性十足的橡胶上,根本没有砍进去分毫。 那条舌头被苏源的短剑一砍,直接偏离了方向刺在了地面上,接着迅速收回。 苏源却不依不饶,手中一道离火符无风自燃,直接伸出被火焰包裹着的右手抓住了这条舌头,瞬间就感觉好像抓住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好在很快黏液就被烤干,苏源只觉得一股大力猛然从舌头上传来,他费劲地站稳跟脚,与这条舌头角力起来。 幸亏之前便打出了一道强化符,再加上这种苍纹壁虎就像是鳄鱼一样,舌头的弹射力惊人,回收的拉力却要打上不小的折扣,这才能和它对峙起来。 对面那条二阶的苍纹壁虎使劲地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简直急地团团转,却始终收不回舌头。 “快趁现在!”苏源喊道。 身旁的梅伦早就在苏源出手的一刻开始快速吟唱了。 她的身前法盘骤现,黑夜下紫色的电光照地她整张小脸有些苍白。 啪地一声一道电蛇扑射而出,这次运气不错,刚好打进了这条二阶的苍纹壁虎嘴巴里。 那条苍纹壁虎哀嚎一声,上颚破出一个焦黑的血洞,整个身子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 “看我的!” 诺莎见苏源暂时控制住了这条棘手的二阶苍纹壁虎,便把弓弦拉出一轮满月。 一道幽绿色的箭矢呼啸而过,直直地没入了这只苍纹壁虎的脊背里,只留下一小截白色的箭羽还在轻微地抖动着。 后者被这道箭矢的巨大力道一冲击,身子就像是稻秆一样被压弯在地面上,紧接着便是不断地痛嚎,如同一条上了岸的鱼般扑腾起来。 搞地苏源也是左摇右晃差点抓不稳,好在这时对方的力道渐渐小了起来,苏源定睛一看,它背后的伤口处已经腐烂了一大片,还不间断地冒出腐绿色的液体。 看样子诺莎的这根箭矢可能附加了毒系技能,用来对付这种高攻低防的二阶魔物再好不过。 紧接着其他的魔法师和箭士的攻击也纷纷而至,那条二阶壁虎直接就被攻击地像是一只被烤焦了的刺猬。 被这么频繁地攻击,那条二阶壁虎的也渐渐没了动静,啪嗒一声,苏源手里死死抓住的这截舌头居然奇怪地被离火符的火焰烧断了。 苏源眉头一皱,觉得这条舌头断地有些蹊跷。 “它死了吗?”梅伦问出了声。 “不知道。”苏源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再补一刀吧。” “嗯。”梅伦点了点头,开始吟唱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被派上来守城的平民青壮见这条壁虎已经没了动静,便有些莽撞地靠近准备把它拖下去,防止尸体在城楼上碍手碍脚。 “等一下!别靠过去!” 诺莎叫出了声,手里更是射出一根箭矢想要把她逼停。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这时那条躺在地上装死的苍纹壁虎突然从地上扑起,将这个亚人一口叼在嘴里整个囫囵吞下,那条掉在地上的断舌也没了阻碍迅速收回。 紧接着它全身的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很快居然就恢复如初,只有脊背上那根箭矢附近的伤口还在腐烂没有愈合的迹象。 “糟糕!这个家伙有一个天赋居然是迅速再生!”诺莎惊出声来,原来它刚才是故意隐忍着天赋不发动,就是想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就意味着这只二阶壁虎短时间内可能根本处理不掉,现在可是兽潮全面进攻期间,鬼知道要是任由这只家伙在后排里横冲直撞那么久会对局势造成多大影响。 五十、丛林巨犀 就在这时一根黝黑色的长矛嗖地一声刺来,将这只刚想扑入人群的二阶壁虎钉死在地板上,随即紫红色的火焰蒸腾而起,将它缓缓烧成灰烬。 厉害! 单是这一矛,就将这只拥有生命系天赋的壁虎戳死了。 苏源抬头看向站在如同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哈德男爵,他的身后一袭红色披风随风飘扬,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吗? 轰隆隆! 就在这时远处的大地突然传来地震般的声响。 苏源举目望去,只见兽潮的视野尽头似乎出现了庞杂的喧嚣,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靠近。 “所有人!注意戒备!” 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是一直站在前头的德里莎法师。 “对面是什么,能看清吗?” 梅伦大声问向正开启洞察之眼的诺莎。 “好像是一群犀牛,这个声势,似乎等阶不低!”诺莎回答道。 “总之小心一点。” 苏源一边扔着火球术,一边警惕着那群犀牛的到来。 等到那群大家伙离近了些,苏源才借着月光看清了它们的模样。 只见它们总共有八只,大概有二十几米长,十多米高,俨然就是八辆重型坦克,它们浑身长着黄褐色的厚实皮肤,在一些重要部位居然还生长出了坚硬的外骨骼,头顶的一只巨角闪着浑厚的土黄色暗光,似乎是正在积蓄着可怕的魔力。 这居然是生活在森林深处的丛林巨犀群,它们全都是二阶水平,移动速度算不上很快,但每踏一步却是地动山摇,像是沉重的鼓点压在每个亚人的心头。 “快!快阻止它们,别让它们撞击城墙!”有人在大喊道。 “所有人听令,尽量减速它们,不要让它们轻易靠近!” 德里莎法师紧急也指挥道。 刚说完,她便开始蓄能吟唱,这次的咒语格外冗长,连法盘附近的空气似乎都开始扭曲起来,看样子是在憋什么大招。 听到号令,大多数魔法师都开始吟唱冰系魔法,毕竟这八只丛林巨犀皮糙肉厚,想要短时间内打出能够伤到影响它们行动力的魔法根本不现实,还不如直接用冰系减速来地实在。 一旁的梅伦也开始吟唱冰系魔法,虽然她走的是雷系路线,但并不代表不会其他系的法术,只不过不是太精通。 一道道冰系魔法砸在它们身上,那群巨犀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动作慢了起来,可还没兴奋多久,为首的那只巨犀仰天长啸一声,紧接着其他巨犀一开始跟随着长啸回应,巨大的声浪彼此叠加,似乎混杂着特殊的魔力,将所有巨犀身上的减速效果全部解除,不仅如此,那奔腾而来的气势甚至更加强上几分。 “该死!它们的天赋有一个是战争号角!”有人喊出了声。 这个天赋可以解除所有友方单位的负面状态,并小幅度增加全方位能力,好在缺陷是只针对同一种族生效。 “魔法不起效,拦不住了!” 嗖!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闪过一道紫红的光芒,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一头巨犀桥柱般粗细的前腿已经炸出一大朵血花,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出去,压死了一大片倒霉的魔物。 旁边的几头巨犀受它影响,速度也慢了下来。 “好样的!” 大家将目光投向这道火光的来源,原来是哈德男爵,凭借着这一矛直接干翻了一头巨犀,只是整个人也在气喘吁吁,看样子消耗不小。 可这时剩下的几头巨犀离城墙还有两百多米,要是让它们就这么直接地撞上城墙,城墙表面附加的防御法阵短时间内吸收不了这么巨大的冲击很可能就会瞬间崩溃。 到时候只凭借着剩下的这三十几米的普通砖墙,是根本拦不住接下来兽潮中有各种天赋的魔物轮番破坏的。 “还有好几头,这样下去守不住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莫莉,她猛地一锤,砸飞了一大片正半个身子爬上城墙的魔物,正目光炯炯地看向哈德男爵的方向。 哈德男爵平复了气息,眯着眼睛看了莫莉一眼,用魔力加持声音道:“所有二阶的战士和盾士,都跟我来解决掉这几头巨犀,箭士准备好牵引绳!” 说完,便一马当先地跃下城墙,身后几个贴身侍卫也跟着跳了下去。 城墙上也接连有七八个亚人跟上步伐。 哈德男爵直接在兽潮中逆流而上,身边的侍卫为她扫清旁边的障碍,等到接近那群巨犀了,他猛地一跃,居然直接落到一头巨犀身上,奋力举起长矛一扎,居然只扎进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却深不了几分。 这样的伤口对于庞大的巨犀而言自然不严重,反而激起了它的血性,像是一匹脱缰野马一般拼命地挣扎,附近的不少魔物被踩扁,哈德男爵却稳稳地坐在上头,一矛一矛地插进那个血洞,不断将伤势扩大。 那只巨犀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开始痛苦地嘶吼起来,接着哈德男爵再用力一插,那巨犀的背部却突然凭空生成了一副由土元素凝聚而成的铠甲,长矛直接扎在这副铠甲上,刮蹭出一道令人极度牙酸不适的尖锐声音。 居然是这只巨犀的第二个天赋能力! 发觉短时间内攻击不可能再奏效了,哈德男爵果断放弃了继续进攻,一道细长的紫红色锁链从他手里凭空生成,直接套在了那头巨犀铠甲上的粗大的棱角。 哈德男爵借着锁链的力道一荡,猛地一翻身整个人冒险潜到了巨犀的肚子底下。 见这只巨犀相对柔软的腹部居然没有被铠甲覆盖,哈德男爵心下一喜,为了一击得手他立即发动技能,手上的长矛被紫红光包裹,猛然刺进了这只巨犀的腹部,直接扎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紧接着猛地一拔,伤口处甚至流出了不少的混杂着粪便的血性液体。 接着这只巨犀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被腐蚀着,很快扩大的伤口中一大堆的肠子混杂在大网膜间在重力的作用下坠了出来,拖在地上被乱糟糟的旮沓突然勾住,又被四只慌乱的大脚一踩,这只巨犀吃痛一声,整个身子轰然倒地,而这时哈德男爵早已趁机离开,开始解决其他的巨犀了。 原先跟着他的那些侍卫已经互相配合着限制住了两只巨犀,哈德男爵赶了过去开始如法炮制解决它们。 莫莉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跳上一只最瘦小的巨犀背上,这是她原先就挑选好的目标。 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抓着这只巨犀背上的棱角爬到它的脖颈处,这个位置巨犀的关节活动度很大,很容易就被甩下去或者被巨犀缩脖子用蛮力夹扁,所以最是危险。 但莫莉却趁脚下的巨犀还没反应过来,十分勇猛地先下手为强,一锤子砸在了巨犀那如同篮球大小的眼窝上,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四溢,等到火焰散去,那只巨犀的一只眼睛已经像浆果一样爆掉了。 这也是没办法,这些大家伙皮糙肉厚的,抗钝器的击打能力肯定拉满了,不攻击薄弱处如何能取得效果。 而莫莉正抓着它的耳朵,打算对它的另一只眼睛下手。那只巨犀剧痛之下开始疯狂乱窜,拼命地缩起脖子,四处跳踏,一路上不知道踩扁了多少魔物。 还是晚了一些! 莫莉暗道可惜,为了不被挤成夹心,她只好放弃这次进攻,跳着躲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在这时跟她一起跳到旁边的一只巨犀背上的一个亚人喊了一句: “小心你背后!” 莫莉顿感脊背发凉,毫不犹豫地下意识地往后面给了一锤。 却见一只二阶的黑斑豹猫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跳到了这只巨犀的背上,潜伏着靠近突然发动袭击。 满口尖牙刚好迎面撞上这一锤子,砰的一声那只豹猫直接被砸飞了,还掉下了几根长长的牙齿。 见偷袭失败豹猫吃痛地怪叫一声,顿时隐入在浓郁的夜色中不见了。 “谢了!”莫莉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借着这只巨犀挣扎的间隙直接扔出一锤子砸了过去,好在准头不错成功砸瞎了剩下的一只独眼。 没了眼睛的巨犀开始发狂地乱窜,莫莉已经不用管它了,她拉着锤柄上绑着的链子回收了铁锤,然后借着发狂的巨犀靠近旁边另一只巨犀的机会跳了过去。 这只巨犀上也有一个战士,是刚才出声提醒莫莉的那个亚人。 她正一剑刺进了巨犀背上部铠甲上的一条窄窄的缝隙,剑身通红像是要没入黄油的热刀,见状伸出手接应了莫莉一把。 五十一、豹猫 “先一起解决这头!” 那个剑士大喊道,她的这把剑攻击力居然十分惊人,居然硬是顶开巨犀背部元素铠甲间的缝隙插了进去。 莫莉见状直接一锤子砸上剑柄,咣当一声剑身直接没入了一大截。 接着那个剑士双手握住剑柄,恐怖的魔力顺着剑身流淌而下。 “熔岩圣剑!” 轰地一声那头巨犀的背部突然被喷涌而出的橘红色岩浆撕开一个大口,炽热的岩浆掀起一道火柱,接着弥漫地从血坑里溢出流下,连带着那头巨犀发出悲惨的叫声随即重重倒地。 而莫莉在此之前便已经早早跳开,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那个剑士却像是被定住身了一般跟着巨犀一起倒下,直到快要被压扁的时候才一个翻滚躲开。 “淦!莫莉姐,你也不知道接我一下,亏我之前还出声提醒你。” 那个剑士吐槽道,一边捡起地上的长剑。 她的这招虽然威力巨大,但本人也会跟着处于僵直时间,直到施法结束后才能动弹。 莫莉没有应她,却眯起眸子注意起四周的动静。 直到某个瞬间,空气中传来魔力的波动,莫莉脸色突变,腿部肌肉猛地绷紧,一脚在地上踩出了一个深深的泥坑,整个人更是像是火箭一般极速地冲往剑士的方向。 莫莉手中的铁锤被魔力充盈着变成了深邃的暗红色,恐怖的高温甚至连空气都扭曲了,她将自己手中地铁锤痕狠地砸向剑士背后,那里刚刚从空气中显现出一只黑斑豹猫的身影,此时正一脸惊愕地看向那迎面而来的铁锤。 “嘭!” 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道道风压将旁边的剑士冲击地脚步有些不稳,却仍然持剑向背后警戒,再看那深坑的底部,那只豹猫已经不见踪影,像是已经被剧烈的高温融成了灰烬。 可莫莉只觉手感不对! “不好,是幻影!” 莫莉转身向剑士提醒道。 果然! 等到那剑士反应过来,反手向背后挥上一剑的时候,那只黑斑豹猫却吸取之前的教训,贴着剑士的身子从脚边发起进攻。 剑士仓促的一剑毫无例外地挥空了,豹猫那深寒的利齿和闪着幽光的爪子却萦绕着层层的暗影能量,目标直指剑士的咽喉! “啊!” 剑士顿时有些慌乱地看向扑来的豹猫。 那豹猫眼中却闪过得意的神色,就在即将要接近剑士咽喉的一刹那,一道雄浑的女声却突然响起—— “磐岩之凯!” 呲啦! 豹猫的爪子刚要触及咽喉,却被一道突然生成的坚硬铠甲挡住,只划出了四道深深的痕迹,却根本没有触碰到铠甲后护着的柔软咽喉。 豹猫明显愣了一下,可那剑士却一改慌张的神色,流淌着炽热光芒的左手瞬间伸出,紧紧地一把攥住了豹猫的咽喉,一股黑烟冒出,发出了难闻的皮肉焦糊气味。 那只豹猫四肢在空气中挥动着,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可剑士地大手却犹如铁钳般牢固,持剑的右手舞了个剑花,直接反手刺进了豹猫柔软的腹部。 “我慌了?哈!骗你的!” 剑士哈哈大笑,又反手刺了几剑,随即将豹猫的尸体如同破烂般丢到了一边。 “哈哈谢了,梅姐。” 剑士一剑扫空了扑上来的低阶魔物,对着旁边喊道。 一道坚实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她的身高居然有足足两米二,为了方便行动,胸前穿着板甲并不是太厚,却依旧犹如石板一样硬地梆梆作响,手里还举起一面比莫莉还高的盾牌。 此时正一脸无奈地对剑士说道:“艾绒,你下次还是不要那么犯险好嘛?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的好嘛?” “嘿嘿,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艾绒挠着头笑道,又转头对莫莉笑嘻嘻地说道:“莫莉姐,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说你怎么接应我一把都不愿意,原来是打着拿我当诱饵的主意?” “要不是团长大姐及时赶到,我差点就要被这只豹猫咬断喉咙了!” 莫莉一边砸死了一大片围过来的低阶魔物,一边回应道:“抱歉,其实我是看到梅琳德已经赶过来了才决定这么做的。不过我也有点疏忽了,没想到这只魔物居然有幻影分身这种罕见天赋。” “这次算我的,回去后包你一个礼拜的开心费作为补偿吧。” “啊?莫莉姐,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一个礼拜的开心费就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嘛?我可是差点死了!差点死了懂不懂?!” “包你一个月。” “好嘞姐!” 莫莉无奈地笑了笑,冒险家就是这样,常年和死亡打交道,已经对它麻木了。 不过原本她就是打算拿自己当诱饵的,但一想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个可人儿,转而又放弃了。 这人心里一旦有了牵挂,做起事情来也开始瞻前顾后了。 这时梅琳德一边靠近莫莉和艾绒二人,一边道:“莫莉团长,开心的事情回去再说,既然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还是赶紧一起过去帮忙吧!” “好的,梅琳德!”莫莉点了点头答应。 随即三人便结成简易的阵形,一边在疯狂的魔物群里杀出一条血路,一边向着巨犀群的方向靠近。 等到她们赶到的时候,八只巨犀已经被击杀地只剩下了最后一只首领,正被哈德男爵带领着一帮侍卫用阵形团团围困住。 哈德男爵居然带着他的侍卫一起解决了四只二阶巨犀,不愧是整座哥登城最接近三阶的男人。 而莫莉和艾绒她们解决了两只,她们一个是锻火之锤的团长,另外两个是猩红纹路冒险团的团长和成员,还有一只被碧蓝之海冒险团的一个成员单独解决了。 这三个冒险团包揽了哥登城前三,也包揽了哥登城明面上一半多的二阶超凡者,就连哈德男爵的那些贴身侍卫,也不过是一阶而已,只不过平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再加上互相的默契配合,这才有资格跟着哈德男爵一起跳进汹涌的兽潮当中。 不然你要是随便换一个一阶过来,只要敢跳进去,随便放几个技能估计就要么没蓝要么技能都在冷却当中了。如果没有如二阶那般的魔力源泉井喷,没有多少超凡者能够支撑地住如流水般的频繁魔力消耗。 虽然也有一部分的二阶超凡者是离开了哥登城去外地发展,但总地来说哥登城明面上的二阶超凡者数量就是这么稀少,甚至两只手就能数地过来,不像魔物那般二阶似乎很容易见到。 这其实并不夸张,对于超凡的进阶之路而言,亚人族晋阶的难度一直以来都要远大于魔物,有些魔物甚至只凭借血脉就可以自然晋阶。 真正一视同仁的还是从五阶开始,这个时候的修炼核心就是要开始掌握各种契合自身的天地法则,所以全凭各自的领悟能力, 但世间又有几个五阶? 不过亚人族也不是一点儿优势都没有,她们虽然没有魔物般的天赋能力,但却可以自己学习领悟新的技能,并且数量根本不受限制,全凭自身的学习能力和命格特点。 说起来曾经还有过这样的说法,传说亚人族如今几乎所有流传着的技能都是万年前甚至更久时由人族借鉴魔物的天赋能力而创造出来的,转而教会给了当时还作为他们奴隶存在的亚人们。 当然现在亚人族任何一本史书都删掉了这个说法,转而特别说明是由伟大的莉莉娅女神创造并赐予了亚人族这庞大的技能树体系。 不过现在所有的同种技能似乎都是由魔物施展出来要更强一些。打个比方,一个一阶天赋是火球术的魔物施法的威力要远比一个一阶魔法师施展火球术的威力大上一大截,这也许是借鉴学说的佐证之一也说不定。 五十二、巨犀首领 哈德男爵居然带着自己的侍卫们早早地将最后一头巨犀首领给硬生生逼停了。 但这头巨犀首领十分强壮,不但身躯要比正常的丛林巨犀大上一大圈,甚至可以堪堪比肩南城墙二十多米的高度,而且除此之外这个家伙居然罕见地拥有三个天赋技能。 除了丛林巨犀族群常见的坚岩铠甲和战争号角天赋外,居然还有一个非常少见的叫做大地践踏的天赋技能。 这个技能可以依靠四肢包绕土元素以特殊的频率不断地践踏地面,在一定范围内造成元素共振从而形成无形的震荡波向四周扩散,无视敌人的大部分防御而直接伤到柔软的内脏组织,可以说是非常棘手。 所以这只巨犀首领附近已经空了一大片,甚至没有一只魔物敢靠近它五十米的范围内。而侍卫们也有一个因此而丧生,所以哈德男爵对此也是十分忌惮,只好在这只巨犀首领附近不断的游走寻找机会。 看样子这只巨犀要么是有什么特殊的奇遇,要么是体内含有某种高等种族的血脉,不然不会额外觉醒这么强力的天赋技能。 莫莉她们在兽潮中艰难地前进,没有了高大的巨犀身躯这个另类的踏板隔离,即使围袭而来的都是一些低阶魔物,也倒像是陷入了泥潭一样地黏人,所以速度反而快不起来。 “炽热火环!” 莫莉猛举起手中的铁锤,暗红色的魔力凝聚,一道深邃的火环沿着身径向四周扩大蔓延,恐怖的高温将附近涌来的魔物全部都燃成了灰烬,居然以此硬生生地清空了一片区域。 “快走!” 莫莉此刻已经汗流浃背,看样子消耗也是不小。 艾绒立即代替莫莉作为尖刀冲锋在前面,梅琳德则负责掩护侧方,互相默契十足,看样子之前便相互合作过很多次。 等到周围的魔物群向流水一般又拢了过来,莫莉她们已经冲出了一大截距离,这时梅琳德突然喊了一句:“茜儿妹妹,快过来!” 原来是刚好靠近了碧蓝之海冒险团的那个二阶战士。 这位茜儿妹妹走的是战刺路线,武器是两柄锋利的短刀,最擅长潜袭瞬杀,爆发惊人,对单能力极强,难怪能单刷一头皮糙肉厚的二阶巨犀。 但对群能力的确要差上一些,此时正站在巨犀倒下的尸体上陷入苦战,附近全是大大小小密集的魔物互相拥挤着,她就算是能隐身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迫显形。 听见了梅琳德的话,这位茜儿妹妹也是十分果断,直接两刀抹了前方两只举矛欲刺的哥布林的脖子,然后借着这个空隙一脚踩着一只爬上巨犀尸身的魔物的脑袋高高跃起! 不过离开了地面却要面临无处借力的窘境,这种自断手脚的操作换作梅琳德没来之前,作为一名合格战刺的茜儿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梅琳德来了就不一样了。 就在茜儿惯力已竭就要落入下面的密密麻麻的魔物群时,梅琳德突然发动了一个技能。 “虚空之盾!” 一面金色的小盾在茜儿即将下降处凭空生成,茜儿恰到好处地借力一踩,整个人翩若惊鸿般地再次跃起。 就在这时一只魔鸟注意到了跃在空中的茜儿的身影,扇动翅膀怪叫着飞扑而来,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阵刀光闪烁,再一看时魔鸟已经鸟首分离。 茜儿借着梅琳德召唤出来的盾牌,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莫莉她们的阵形之间。 “好久不见呀,茜儿妹妹!” 莫莉和艾绒打着招呼。 茜儿酷酷地点了点头,她有一头红褐色的短发和三角形的耳朵,尾巴又长又细,可以像猫一样在快速运动时辅助平衡。身上的穿着也十分轻便,明显是为了便于行动,只在一些要害的部位着了一些轻甲。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那一双堪称完美的大长腿,她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多,比莫莉要矮上一些,但她的这双长腿却格外出彩夺目,似乎占据了身长的很大一部分。 而且因为常年锻炼显得十分地修长圆润,就像两根洁白精致的象牙,却又像蚌壳里的白肉般紧致而富有弹性,被黑色的皮袜在大腿上勒出了两道浅浅的小沟,一看就很结实很有肉感,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四人一起向哈德男爵的方向靠近,这次有了茜儿在,莫莉她们就不用太担心像是之前那只豹猫般的潜袭类魔物了,因为茜儿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一路上果然有惊无险,期间还合力击伤了一条二阶的巨蟒,只可惜最后让它逃掉了。 等到终于快靠近哈德男爵的方向了,却意外地发现那头巨犀首领居然从包围圈的缺口里冲了出去,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冲锋而来。 那头巨犀首领头面部被划了很长的一道伤口,从眼睛间直接划到了颈部,鲜红色糜糙的皮肉外翻,被溢出的鲜血包埋,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用蛮力给直接硬生生犁出来的。 那几个原先包围着这只巨犀首领的侍卫居然已经少了两个,结果不言而喻。 而哈德男爵此时却捂着自己持着长矛的右手肩膀,正一脸阴郁地盯着那头已经冲出来的巨犀首领,像是在它身上吃了一些亏。 哈德男爵见莫莉她们刚好在巨犀首领的必经之路上,于是命令道: “听好梅琳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拦下它!” 只是这头巨犀首领已经被剧痛刺激地彻底发了狂,像是一辆失控的火车一般呼啸而来,想要拦住它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状,梅琳德苦笑一声道:“不能躲开了,后面就是南城墙的城门,要是让它冲了过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拦住它了。” “姐妹们帮我一把!” “戈仑巨像!” 说完她便架起那面巨大的盾牌,催动魔力源泉开始剧烈地井喷,浑身更是萦绕着厚重的土元素气息,接着不断有土元素凝聚在她的身躯上,整个人的体型也随之扩大,最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十米多高的岩石巨人。 她张开大嘴嘶吼着,举起一面等身高的岩盾向着仍旧比她高出十多米的巨犀首领冲锋。 莫莉她们相视一眼,借着梅琳德在魔物群中开辟出来的道路一起冲在后面。 那头巨犀首领愤怒地嚎叫着,低举着脑袋迎面撞来,鼻梁上近四米多长的巨大尖角凝聚着恐怖的魔力,甚至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暗黄色光芒。 单是肉眼直观,就可以很容易地猜测出一旦撞上,这根巨角将要释放多么惊人的破坏力! 不过梅琳德还没有傻到试图硬撼这根一看就不可能硬接的粗壮巨犀角。 她趁机与巨角擦肩而过,在那头巨犀首领颇为惊诧的目光中撑开粗壮的磐岩双臂,直接抵住了它那的如同山柱般粗大的左前肢。 砰! 巨大冲击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梅琳德被蛮力冲击地眼眦欲裂,咬紧牙关顶着这股可怕的力道,双腿甚至硬生生地在地面上犁出了两条半米长长的多深的深沟,其上附着的坚硬岩石隐约有开裂的迹象。 然而令人意外地是,那头巨犀首领却只是略微一个趔趄,竟然一路硬顶着梅琳德化身的戈伦巨人,冲向那在几天的消耗中已经有些黯淡的防御法阵覆盖的南城门。 见状,莫莉和艾绒相视一眼,彼此默契地绕到巨犀首领的左前肢背后,尽管这条难以想象地粗大巨肢随着跑动而不断摆动,她们却依然灵活地借着上面凸出的岩凯棱角和硬皮表面的褶皱一路向上快速攀爬。 在爬到最终的位置后,二人纷纷催动体内的魔力源泉井喷,一个使劲地抡动手里冒着高温的铁锤,另一个则举起被熔岩包裹的大剑,向着巨犀首领的腘窝处狠狠地发动攻击! 五十三、生气的莫莉 噗通一声! 随着一道血线自巨犀首领的腘窝处喷出,它的左前脚也突然一弯,最后整个身躯顺着惯性往前突然一倾。 吼! 巨犀首领怒吼一声,浑身的肌肉紧绷阻止自己倒下的趋势,它这样庞大的家伙一但跌倒想要在站起来可就不容易了,特别是此刻底下还有几个亚人对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但随着之前的加速冲锋,如此庞大的身躯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动能,又岂是能够轻易刹住的? 巨犀首领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左前倾倒,就在这时它那与庞大身躯相比很容易忽视的小眼睛闪过一丝狰狞。 突然间鼻梁前的巨角光芒大射,巨犀首领的整个前身居然难以想象地猛然抬起,就像是击鼓者将要挥落手中鼓槌般即将重重地践踏在地面。 “注意!它就要发动大地践踏了!” 梅琳德大喊道,浑身的魔力流转,一道土元素凝结出的铠甲虚影开始在众人身上浮现,只是在大地践踏引起的元素震荡面前效果可能不会很好。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魅影突然闪过,直直跃向那巨犀首领地腹部。 “影袭·血色圆舞曲!” 茜儿眸子里充满血色,直接毫不顾虑地发动了一个大招,霎时间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刀影闪烁,直接砍开那坚硬的厚皮在巨犀的肚子上剜出一个大面积的血洞。 一股巨大的异属性魔力顺着打开的血肉缺口在巨犀首领体内横冲直撞,居然硬生生地打断了它正在酝酿发动的技能。 巨犀首领痛苦地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软,再也无力支撑地重重倒下。 “喵!不是吧!我还在下面呢!” 艾绒一脸惊慌地拔腿就跑,她可不想倒霉地被压在下面,那样的话绝对会被压成喵喵肉饼的! “快走!” 还得是莫莉经验老道,看到茜儿发动攻击的一刻就直接跑了,像是早早就猜到了结果。 “你们快点离开!” 梅琳德怒吼一声,一双粗大的岩石手臂猛地撑起巨犀首领倒下的躯体,轰地一声脚下的大地塌陷,巨大的岩石身躯居然有一半直接陷入了土里。 那双磐岩缠绕包裹的手臂裂出密密麻麻的缝隙,像是随时都要破碎,但却又颤颤巍巍地支撑起巨犀偌大的身躯。 茜儿打进巨犀首领身体里的大量血色魔力开始沿着血道直接侵袭心脏,但巨犀首领却生命力顽强地依旧在不断地扑腾挣扎,像是随时都要翻身起来。 而莫莉早早地就跑到安全范围了,她回头一看,突然见到茜儿已经力竭地倒在巨犀肚子底下,不禁有一些懊悔地想道这家伙真是个傻妞。 “艾绒,注意茜儿!”莫莉赶道。 “啊?” 艾绒回头一看,呜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毫不犹豫地又回去抱起已经脱力倒地的茜儿立即就跑。 “喵!我真是上辈子欠你这个平胸女的了!” 艾绒一边惨叫着一边抱着茜儿撒腿就跑,真是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 “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梅琳德艰难地嘶哑喊出这几个字。 “砰!” 就在这时一根黑色的长矛掀起巨大的音爆,直接顺着还在挣扎的巨犀首领后半身的弱点深深地刺了进去,又在它的嘴巴里刺了出来。 黑色长矛在空中舞动,魔力不断地震荡出一层淡淡的血雾,接着又飞了回去。 而那头巨犀首领已经瞪着不大的眼睛,死不瞑目了。 但这也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梅琳德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倒地。 “喵!” 艾绒惨叫! “不好!” 危急关头,莫莉急忙甩出铁锤上绑着的铁链,缠在艾绒身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们两个拉了出来。 最后巨犀首领的尸体重重地倒下,将梅琳德压在下面,掀起一大片混杂着浓浓血腥味的尘土。 “呜呜呜!团长,你还欠我一顿开心费没还呢!”艾绒悲怮道。 这时哈德男爵的声音远远传来—— “放心吧!她是盾士,没那么容易死。” 他的脸上显露出肉眼可见的疲态,右手正在轻微地颤抖着,那根黑色长矛却还在穿梭飞行,配合已经人人挂彩的贴身侍卫们清剿着周围涌来的魔物。 “你刚才为什么要突然出手?” 莫莉质问道。 “这头巨犀有能力突破三阶,而且已经记恨上我们了,我要确保它绝对被留在这里。” “就算是这样,你难道看不到下面还有人吗?!我看你根本就是不顾我们的死活!”莫莉生气道。 哈德男爵却反问道:“你们这不是还活地好好的吗?不过如果你说的是梅琳德,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没力气逃出去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嘛!” “好了!我只看结果!” 哈德男爵挥了挥手,像是在命令莫莉闭嘴,接着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要尝试搬开这只巨犀的尸体,救出梅琳德,你可以选择过来帮忙,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这儿发泄你的不满。” “淦!她爷爷的!” 莫莉气地尾巴像是一根木棍一样直直地立起,却还是顾及老友的生命安全,忍着这口气,选择跟哈德男爵一起搬动巨犀的尸体。 艾绒也加入了进来,最后在一众二阶超凡者的合力下,巨犀尸体终于被一点点挪开了。 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的茜儿小心地拖出了底下的梅琳德,她这时已经退出了石人状态,整个人彻底昏迷,全身满是血肉模糊的,双手双脚更是弯曲成一个骇人的角度,简直不可直视。 莫莉看着老友地惨状,刚想说上一句: “你…” “注意!准备撤离!” “听好了!莫莉你背着她,我来开路,艾绒和茜儿注意侧方。” 哈德男爵像是知道莫莉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抢先命令道,硬生生地把莫莉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在喉咙里。 艾绒害怕莫莉会忍不住跟哈德男爵起冲突,回头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却发现后者脸上虽然满是怒气冲天,却还是负责地背起梅琳德的身体,一句话不说地跟在身后。 哈德男爵借着长矛的威力在前面开路,还活下来的侍卫们跟在众人后面,全部都体力不支,面露疲态。 但哈德男爵开路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既不像是想要舍弃她们来吸引魔物注意力,但又不像是想要放缓速度照顾她们的意思。 他像是一台精密计算的机器,以最合理的速度在魔物群里不断突破,保证整个队伍不会轻易地被不断涌来的魔物群团团围住,但如果有人掉队,他也不会有停下来救她的想法。 等到接近城墙的时候,德里莎法师一直蓄力等待着的魔法终于发动,突然之间城墙外五十米的范围内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与黑暗,紧接着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再一看时这片区域已没有任何一只魔物的身影,就连堆积成山的尸体也全部消失不见,地面上也至少少了一层一米多深的泥土。 接着这片区域在一瞬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大量的空气突然灌入一个真空的罐子一样,有什么东西将这一片区域的所有物质瞬间消除了。 城墙上,苏源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炽热的光彩,他认得出这是非常罕见的空间系魔法,他所掌握的符箓法阵就有这个系列的,但由于材料的短缺和对精神力的极高要求,暂时不是他所能染指的。 但能近距离看到真正的空间魔法的整个发动过程,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了。 现在靠近城墙的五十米范围内再无阻碍。 城墙上的部分箭士们开始纷纷射出牵引绳,其余的则发动技能,火力压制着空中的飞行系魔物不让它们靠近。 哈德男爵一马当先抓住一根被快速地拉了上去。 莫莉她们相视一眼,也纷纷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牵引绳,快速地升上城墙。 一个侍卫抓住牵引绳,在升上半空的时候却因为体力不支掉了惊叫着下去,瞬间淹没在接踵而来的魔物群里。 惨叫声响起来没多久接着就再无声响。 哈德男爵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直在城墙上焦急等待的管家立即过去扶着哈德男爵,后者与德里莎法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谢谢德里莎姐姐了。”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相比之下,弟弟要是伤到哪儿了就不好了。” 德里莎法师笑眯眯地盯着哈德男爵看,像是在仔细检查,最后视线落在哈德男爵的右手上。 哈德男爵注意到德里莎的视线,笑了笑道:“姐姐不用担心,只不过发动技能过于频繁部分肌肉断了而已,回头找个牧师治疗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他便看向城墙下乌泱泱一片的兽潮,淡淡道:“今晚的高潮应该就是这八头巨犀了。” 五十四、不会掉入陷阱 果然正如哈德男爵所说,在解决完这八头巨犀之后,接下来的兽潮虽然仍旧高压,但只要城墙上的防御法阵还在,城墙不塌,借着地形优势亚人们还是能够守住的。 现在离兽潮的提前发动已经过去了六天,兽潮的密度已经开始下降,但是质量却开始上升,一二阶的魔物开始频繁出现,所以强度反而有所增加。 个别擅长隐匿的魔物甚至能够侥幸突破第一道防线到后排当中。要不是这种魔物大多防御力并不怎么高,理智又被红眼影响,很容易被集火秒掉,不然还真叫人头大。 哈德男爵男爵看着城墙下的血肉横飞,对于莫莉的情绪他并不是很在意,一个有点实力就自以为是的冒险家而已。 反正她们本就不服城主府管教,平时最爱寻衅滋事的也是这帮家伙,要不是还算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能乖乖待在这里守城的又有几个? 一切都是为了守下自己辛苦赚来的基业。如果她后面不听话,那就把她处理掉送到德里莎那边做实验品。 这时,管家匆匆带着一个牧师过来给哈德男爵治疗。 因为连日兽潮的缘故,哥登城的医疗资源不免短缺。原本在平时绰绰有余的牧师数量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捉襟见肘,真是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来用。 所以任何一个牧师都是非常宝贵的。反正她们又打不了多少输出,虽然城墙上后半位大抵是比较安全的,但有时也不缺像苍纹壁虎这种老六魔物突然搞偷袭,所以还是不要待在上边比较好。 不过她们也被安排在靠近墙根的位置,一旦有人受伤了就可以立即被送下去治疗,只要伤势不重一发圣光术下去又可以活蹦乱跳回来继续守城。 至于那些当场就被命中要害的,那就没必要了,反正都是一群一阶牧师,又会几个厉害招数,送下去也救不活。 管家带上来的牧师开始对哈德男爵的右手施展圣光术,温暖的白光慢慢消散,哈德男爵活动了一下右手试探,便又对那个牧师道: “麻烦再来一次。” 他的肉体强度很高,只凭一发圣光术还好不了。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他当时掷出最后一矛的力道有多大,居然连右手的肌肉都给硬生生崩断了。 那个一阶牧师又给哈德男爵的右手补上一发圣光术,哈德男爵这才感觉好地差不多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遣散了这个牧师。 另一边昏迷着的梅琳德和已经脱力的茜儿被专人送下去治疗。 莫莉心情非常不好,她本就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虽然哈德男爵的做法也没多大问题,但对她而言却是难以接受。所以在城墙上待了没多久就借口自己受了重伤需要下场治疗。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肯定是要以畏战处理的,但城主府的督战队之前便亲眼见到她和艾绒连番干掉了两头二阶巨犀,哈德男爵都没发话,谁还真敢去拔虎须问她伤到哪里,只好象征性地验查一番任由她离开。 天色拂晓,兽潮的红眼状态终于消失,在经历了一波打击后开始四处溃散。 虽然有些伤亡,但今夜注定是个平安夜。 苏源摸鱼了半天,便和诺莎她们一起去看望莫莉。 但为了不打扰伤员的休息,所以一次只能让一个人进去看望,于是众人便一致决定将苏源推出去作为代表。 苏源掀起帐篷的帘子,走进一瞧,莫莉这家伙果然没事,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和躺在上面已经恢复过来的梅琳德聊天,声声讨伐哈德男爵的不是。 整间帐篷里有四张床位,但却只有两个真病号,看样子实力强的人就是有特权。 梅琳德的床头边上放着一盘少了几个苹果的果盘,旁边还有同样被派过来看望自己老团长的艾绒,同样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应和着莫莉。 两人就像是说相声一样你唱我答,真是默契十足。 而梅琳德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俩。 苏源望了望自己手里的水果篮子,心道白买了。 另一边的病床上则是躺着正在休息的茜儿,而她的床边居然坐着一个短发齐耳的少年,正一边削着水果皮,一边一脸气鼓鼓地对她说教一通。 苏源听了一会儿,大抵是下次不要那么冒险,怎么一点儿也不懂的照顾自己?不要仗着有点实力就逞能,有的时候还是多顾顾自己之类的话。 这个少年的长相有些显幼,皮肤很白,两颊红彤彤的,人很是精神可爱,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 而茜儿此时正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这个少年,脸上居然流露出一点儿难得的娇羞感,那抹不自觉的微笑简直就像是喝了蜜糖一样甜。 只不过那个少年说地很认真,一时没有发现茜儿的神态,待到他低下头时,茜儿又摆出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像是对他刚才说的话置若罔闻。 于是这个少年更生气了,鼓起腮帮子就对着茜儿发脾气,像是嘴里塞满了东西的仓鼠…… 看样子很有故事啊。 苏源心想真是一个天真的少年,聪明的西格玛男人才不会掉进女人的陷阱。 “喂,韦恩?韦恩?你在听吗?” “嗯?!” 苏源回过神来,却发现莫莉正一脸关心地望着自己。 “抱歉,刚才一时有些走神。” 于是苏源便微微咳嗽一声,坐到莫莉对面的空床上,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啦,嘿嘿,我可是时刻记得你的话呢。”莫莉笑道。 这时一旁的梅琳德见到苏源和莫莉熟络的样子,便啧啧称奇道:“啧啧,莫莉你这家伙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跟冷焰玫瑰关系这么好了?怎么样?他加入你的冒险团了吗?” “啊,这个嘛…那个…他…他……” 莫莉此时却结巴起来,红着脸一边低着眼睛偷偷瞟向苏源,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源倒是很自然地解释道:“不是的,梅琳德团长,我现在是莫莉的男朋友。” “啊?!” 一瞬间帐篷里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什么?!” 艾绒的反应最大,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屁股了般咚地一下从床边站起,跑到莫莉身边不敢置信地指着她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凭她这个四肢发达只会抡锤子的大老娘们?能找到冷焰玫瑰你这个大美人儿做男朋友?怎么可能嘛?!” “哈哈哈!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团长?我一定是已经被巨犀压到了脑袋,开始神志不清了是吧?” 梅琳德也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源,突然小声嘀咕一句道:“喂,冷焰玫瑰,你要是被这个家伙威胁了就眨眨眼睛。” 苏源心道她们怎么都不相信呢? 又看了看已经捂着脸像是羞涩到没脸见人的莫莉,只不过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已经彻底地出卖了她。 “你们不信吗?喏,我证明给你们看。” 苏源伸出手拉了一下莫莉,却发现一时拉不动,便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韦恩?”莫莉赶忙乖乖地坐直身子。 “呐,要不要试试看抱我?” 苏源微微歪着脑袋,问道。 “唔……要。” 莫莉羞红了脸,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缓缓抱紧苏源。 呜呜,感谢我的好姐妹梅琳德和艾绒~ 男孩子的身子果然又软又香~ 真是泰裤辣!~\\(≧▽≦)\/~ 莫莉感激涕零。 苏源也环绕双臂,微微搭在了莫莉的背部,被她的尾巴蹭地有点痒。 莫莉的胸果然又大又软,苏源也心道。 聪明的西格玛男人才不会掉入女人的陷阱。 五十五、梅琳德的担忧 两人的这个拥抱真可谓是一场双赢,吃亏地只有在场的其他人。 抱了一会儿后,苏源又主动跟莫莉分开,这个拥抱的效果达到了就行,不应该过分贪念。 反正到碗里的又跑不了…… 以后偷偷地吃就是了。 “啊!为什么单身地只有我一个啊!” 艾绒哀嚎道。 “不行,从现在起我要自律,我一定要做一个优秀的女人,然后成功找到称心如意的男朋友!” 艾绒发下宏誓,随即又啃了下苹果。 “这么说…既然你要自律,那我请你一个月的开心费是不是可以不要了?” 莫莉挑起眉头,一边接过苏源递过来的水果。 艾绒被踩到了痛脚,炸毛道:“想什么呢!没门!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拿命赚来的!” “我就算是把它给团长花也不能白白便宜你!” 听到这话,梅琳德却摇了摇头道:“我恐怕是用不着了,等兽潮结束,我就打算退团和老公要个孩子了。” “唉?团长,你之前怎么没说过啊?”艾绒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临时起意的。我当了快二十年的冒险家了,身子已经积累不少的暗伤,再往后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怀孕。” “再说冒险总归会有意外,万一哪天我突然死了怎么办?他虽然嘴上不说,却也一直在担心我,我也总要顾及另一半的感受才对。” 梅琳德慢慢地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微微泛着光,像是住着某个人。 “就这样吧,等我身体好地差不多了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到时候就让阿米娜继任团长吧,她的指挥能力想必你们都是服气的。” “这么突然嘛……” 艾绒突然没了声音。 这时一旁的莫莉问道:“梅琳德你真的想好了吗?” 但想了想又立即改口道:“算了,我相信你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我总要尊重你的选择。猩红纹路冒险团毕竟还有艾绒这个二阶战士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苏源也在一旁看向梅琳德,因为命格的缘故,大多数盾士的身材都显得很强壮粗犷,梅琳德也不例外,但此刻她的眼睛却很平静温柔,显露出一丝难得的属于女性的柔意,这让苏源明白原来外表并不能囊括心灵。 这时坐在茜儿旁边的那个少年也问道: “梅姐姐,等你走了需要我们帮忙照顾一下冒险团吗?” “不用了,谢谢小伊你的好意了。” 梅琳德笑道:“我相信阿米娜会处理好一切的。”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一下你们,特别是莫莉你。”梅琳德道。 “什么事?”莫莉问道。 “莫莉你还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比较好。就比如今天你为我们出头,我感到高兴,但有的时候还是最好不要和男爵起冲突,他毕竟是这座城市名义上的主人……” “我们三个冒险团包揽了哥登城的前三,又关系那么好同气连枝的,哪个掌权者会不忌惮不担心?”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很多城市,但没有一座城市排名靠前的冒险团能像咱们这样的和睦相处,大多数都是互有间隙的。” “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她们故意为之,才是一个冒险团真正的生存之道,毕竟没有哪个掌权者会放任不受自己掌控的超凡势力拧成一根绳。” “我想,要不是哈德男爵正在为德琳夫人一脉的事操心,不想分出精力来对付我们,不然估计早就对我们动手了。” “可…” 莫莉刚想说话,却被苏源偷偷捏了下手提醒,于是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一旁的小伊却道:“诶?为什么我感觉哈德男爵挺好的呀?自他当上城主后,好像从来都没有苛待过哥登城的百姓,民众对他的好感度都挺高的,应该没有梅姐姐你想地那样吧?” “那不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伊,我之前就说过你不太适合当一名团长,你总是把别人想地太好了。” 梅琳德摇头道:“一个人只要是坐上了权利的宝座,尝到了权利的甜头,那么善良仁慈这样的品质便永远都不属于他了。” “以依靠奴役别人行使权利的,无论怎么样都称不上好人。” “哦…梅姐姐,我知道了。” 小伊低下了头,像是挨了训的学生,低落的心情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茜儿则有些心疼地看向他。 梅琳德看向这一幕,悄悄叹了口气,这样的冒险团团长无论如何都是不合格的。 但随即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样的家伙,自己又怎么会放心地信任她们呢。 接下来众人又互相聊了一阵子,但可以看出经过了梅琳德之前的那番话,大家的兴致不是很高。 过来一会儿,苏源便请辞离开,莫莉也跟了出来,她本来就没多大问题,与其待在帐篷里休息,自然是更想和苏源腻在一块。 “苏源,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莫莉抖擞着尾巴问道,看样子心情不错。 “自然是趁着白天赶紧把传送法阵的事情忙完。”苏源道。 “唔…地点你想好了吗?要不就设置在我们冒险团的总部怎么样?”莫莉问道。 听到这话,苏源停下了脚步,略显诧异地问道:“你们还有总部?” “那当然啦,要不然总不能每次要布置计划的时候都得找地方商量吧?” “那可是一栋二百多平米的小别墅,位置也十分不错呢。嘿嘿,可不要太小看你女朋友我的赚钱能力哦!当然啦,这也是大家的功劳。”莫莉得意道。 见状,苏源便好奇道:“既然你不缺钱,那为什么还要当铁匠啊?” “咳咳,祖传的手艺不可丢嘛……” 莫莉咳嗽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便再好不过,那待会便就让大家聚在一起,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苏源偏头看向一旁的莫莉,认真道。 “嗯。”莫莉点头,旋即又想到什么道:“酥酥还在这里呢,咱们把她也叫上,虽然城里牧师比较紧缺,但暂时离开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好。”苏源点头。 于是他们便去找到了酥酥,让她暂时告假了一段时间后就带着她离开了。 等走出了安置区,却没有在老地方找到诺莎她们的身影。 “奇怪,她们两个是有什么事离开了吗?”苏源疑惑道。 “呃…我想我知道她们去哪里了。”莫莉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蛋道。 “酥酥也知道,诺莎她们一定是一起到莫莉姐经常光顾的那家店寻开心去了!”酥酥激动道。 “嗯?”苏源皱起眉头。 “咳,韦恩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酥酥你不要乱说嘛,就…就只是普通的泡澡服务放松一下而已啦。”莫莉支支吾吾道。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也去见识一下。”苏源忽然展颜一笑。 “啊…糟糕……”莫莉心道。 五十六、按摩服务 等到莫莉带苏源他们到了这家泡澡店后,光看了一下里面的布景,苏源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大抵是跟地球上的足浴店什么的类似吧! 这家店也的确跟莫莉说的一样,服务员大多是年轻的男亚人们,各种风格都有。明面上只提供泡澡服务,但经历过花花世界熏陶的苏源心里门清,究竟需要什么服务还不是靠兜里的金币有多少。 苏源不说话,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偶尔来这种地方放松一下,对于莫莉她们来讲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自己前世是个有钱人的话,肯定也会光顾这种场所才对。 所以既然选择了接受,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那有些事情还是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让彼此都难堪比较好。 因为兽潮刚刚结束的缘故,有不少守完城的亚人选择来这家店里消费,所以反而显得有些拥挤。 可莫莉却好像轻车熟路般来到前台,随意地对他展示了一张黑金卡片。 “尼克,诺莎她们来了吗?” “呀呀呀!原来是莫莉姐你来了呀,真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呢。诺莎姐之前就交代过你会来,已经提前订好了包间在里面等你呢!还是在老地方,豪华包间303!祝姐姐玩地愉快哦亲!”前台热情道。 “咳,那谢谢了。” 莫莉难得地有些拘谨,见苏源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张黑金卡,不免有些心虚道:“那个…那个韦恩你知道嘛,冒险家多多少少是比较危险的工作,所以有的时候大家也会很想要放松一下,刚好这家店的服务也挺不错的,所以一来二去就干脆在这里办了一张贵宾卡了。” “呵呵,没关系,我能理解,这里的确是放松的好地方……” 苏源挤出一个笑容。 “呃……” 莫莉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啊啊啊!都怪诺莎和梅伦这两个大笨蛋,为什么非要忍耐不住来这个老地方寻开心嘛!回头一定要把她们尾巴上的毛全给拔了挂在壁炉里做熏肉! 正当莫莉心里抓狂时,一旁的酥酥却拉着苏源的手激动道:“耶!又可以泡澡啦!还是诺莎姐姐想地周到,韦恩哥哥我们快走吧!待会你也试一下,泡澡真的超级超级舒服的,绝对会让你一天的疲惫都泡光光的!” “嗯?”苏源心中一动,便摸着酥酥的脑袋问道:“乖酥酥,告诉哥哥,你以前经常和大家来这里泡澡吗?” “是呀!这里的热水超级舒服,提供服务的大哥哥人也很好很温柔。当然了~韦恩哥哥你才是对酥酥最好的。”酥酥一脸憨笑笑道。 “哦~那,那些大哥哥一般会提供什么服务呢?”苏源循循善诱道。 “啊,那……那个,韦恩,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上去吧。”莫莉开始眼神飘忽。 “不着急,我总要了解一下你的兴趣爱好嘛。” 苏源捏了捏酥酥的小脸蛋,问道:“来,告诉哥哥,一般莫莉她们在泡澡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 “唔,这个嘛…”酥酥奇怪地看了眼一脸紧张脚趾不断扣着地面的莫莉,还是老老实实道:“一般大家都会在一个池子里一起泡澡然后喝酒聊天,不过她们都只让酥酥喝果汁牛奶,明明我也不小了……” 莫莉刚偷偷松了一口气,酥酥却继续道: “还有就是有的时候莫莉姐也会叫几个好看的大哥哥来按摩放松,唔……按摩真的好舒服,我比较喜欢阿贝尼哥哥,他的技术真的好好,还很会哄人开心。莫莉姐,这次也会叫大哥哥们来按摩吗?” “不叫了!不叫了!” “唉…毁灭吧我累了!” 莫莉捂脸叹气道。 苏源又问:“那按完摩之后呢,莫莉她们有没有背着你跟那些按摩的大哥哥偷偷出去干什么事情?” “没有了啊,按完摩当然是大家一起回去呀!为什么要跟按摩的大哥哥偷偷出去?”酥酥不解地问道。 “咳,没什么。” 苏源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旁边正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莫莉,一脸笑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吗?莫莉,只是来这里泡个澡而已,怎么都紧张地出汗了?” “额…不是,我有点热,嘿嘿……” 莫莉直尴尬地挠了挠脸,心道还不是某位大人把我架在火上烤。 唉…男人真是太难伺候了。 等到莫莉带着苏源和酥酥来到传说中的豪华303包间,敲了敲门后,里面道了声请进,果然是诺莎的声音。 于是莫莉便直接推门而入,苏源一时半会也没想太多,跟了进去,才刚看一眼脑子里便全是白花花的了。 砰! 苏源赶忙关上房门,摸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在外面反复念着道德经。 罪过罪过! 还好第一眼看到的是诺莎,没看到什么东西,话说回来,半精灵的肤质就是好,皮肤真白,雪映梅花的…… 呸呸呸!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正当苏源在外面念经时,里面却传来莫莉发脾气的声音和一阵窸窣声。 过了一会儿后,莫莉的声音传来: “那个…韦恩,你进来吧,已经没事了。” 苏源这才推开门进去,却发现里面氤氲着白蒙蒙的雾气,诺莎和梅伦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都泡在一个大石池子里红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里面的热蒸汽熏的还是什么。 酥酥倒是已经整个人泡进了石池里的热水当中,正一脸享受的表情呢。 至于莫莉,她此时也正披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岸边有些犹豫地看向苏源,问道:“那个韦恩,要不要我再给你再叫一个包间,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空的了。” 苏源想了想,道:“不用了,我还没有这么放不开,你给我一件浴袍,就在这里泡一会儿吧。” “你们都把身子转过去一下,等我换好衣服。”苏源道。 “哦哦,好的。” 众人配合地转过去,大抵是没有偷看的吧? 苏源换好浴袍,安静地坐在石池的角落里,他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宜人的水温,的确是跟放松,让人忍不住想小憩一会儿。 这时莫莉悄悄靠了过来,小声在苏源耳边道:“喂,苏源,你没生我气吧?我就只是叫过按摩服务而已,没干别的……再说以前我也不认识你嘛……” 苏源听出了莫莉话里的委屈,心道虽然自己一开始就决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果然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吗?是自己之前的话让她感到不被信任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补偿安慰她一下才好? 于是苏源便道:“放心吧,莫莉,我没有生你的气。” “不过我觉得自己更应该向你道歉的,我之前不应该问酥酥那些让你难堪的问题,但只是听到你经常来这种地方,我的心里便始终有些在意…对不起。” “不不,没关系。”莫莉抱着双腿,低着头,下巴撑在膝盖上,红着脸道:“你能在意我,这让我感到很高兴,真的……” 苏源看着莫莉这张似醉非醉的脸蛋,心中微微一动,便笑着问道:“那么…这位贵宾,要不要点点我的按摩服务试试看?” “啊?真的?!” 莫莉顿时脸红到脖子根了,脑袋都似乎冒出了片片白雾,当然也许是这座石池里本来就飘着的热气。 “嗯…好。” 她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啧,心怀鬼胎的“西格玛”男人…… 五十七、说点正事 苏源见莫莉答应了,便道:“那你先转过去,我给你好好按摩一下肩膀吧。” 说完,便伸出双手,开始在莫莉的肩膀上慢慢地按摩起来。 “莫莉,放轻松点,肩膀不要那么僵硬。” “哦,啊~”莫莉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苏源问道。 “没什么…你继续吧。” “嗯。” 苏源在莫莉背后慢慢地按着,她的肩膀有些丰腴滑嫩,没有那种骨节凹凸明显的感觉,被水珠打湿地像两块丰润的美玉。 而且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前面浴袍所遮掩不住的汹涌,居然在水里晃悠悠的,像是两大团柔软的水母。 苏源心道这才是异世界正确的展开,之前半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他继续按摩下去,顺着肩膀与脖颈之间光滑细腻的弧度手慢慢地上移,又试着用自己的虎口涵盖住那纤细的脖颈,微微地抚摸着下移,又旋即稍用力,大拇指突然深按住两块肩胛骨之间的软肉,于是莫莉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苏源明白这是自己的力道到位了,于是双手继续在莫莉的蝴蝶骨左右浅磨深按,小指若有若无地浅勾进浴袍的边缘,又随即蜻蜓点水般轻轻研出,最后在两腋下的肋肉间慢慢地按动,感受到即将上升的弧度与丰腴后又突然回撤,旋即从上臂又按到肩膀。 “唔……” 莫莉舒服地,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听不清的单字,她感觉苏源的一双大手就像烧红的炭块一样炽热,按到哪里哪里就烫乎乎地一片,就像是要直热到心里热到灵魂。 真想把他给好好地吃干抹净,把肚子撑地胀胀的…… 莫莉不敢再想下去,开始胡乱地看着四周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诺莎跟梅伦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还面色揶揄地瞧向这里。 啊~真是太羞耻了! 已经快忍不住叫出来了! 但又好爽怎么办?! 莫莉强装着镇定,面皮却绷地紧紧的,又是想笑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便抱着什么东西打滚。 这时诺莎却对她挤眉弄眼起来,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传达给她什么消息。 莫莉心下一静,开始注意起诺莎那抽象的面部动作,皱着眉头翻译起来。 “嗯?” 莫莉大概看懂了,以她对诺莎的了解,那大概是说:“莫莉姐,我们叫几个小哥哥来按摩好不好?” 不妙! 莫莉心头一紧,怎能让你们这两个麻瓜坏了我的好事! 于是也挤眉弄眼回应道: “不可以,这次忍忍,下次姐请你们。” 对面诺莎见状又苦着张脸,张牙舞爪示意道:“不行啊莫莉姐,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看地姐妹们心里痒痒的,受不了了!” “哎呀这次算姐求你们了,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吗?互相按一下也差不多呗~”莫莉回应道。 “呜~姐,你真是饱娘子不知饿娘子饥……梅伦那个呆瓜只知道浪叫,哪里比得上这里的小哥哥会体贴人呢?” “你说什么呢!” 梅伦不乐意了,对着诺莎的屁股底下就放了一条小电蛇,结果她忘了水可以导电,这么近的距离一时间两个人都被电地鸡飞狗跳。 “咦?诺莎姐姐,梅伦姐姐,你们怎么了?”酥酥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笨家伙。 “没…没什么。” 诺莎强颜欢笑,背地里开始偷偷掐着梅伦腰间的软肉,梅伦也不甘示弱,对着诺莎的尾巴根的敏感处使劲一揪。 “哦~” 诺莎被刺激地一激灵,叫了出来。 一旁的梅伦捂着嘴偷笑。 “啊!可恶的笨蛋梅伦!” 出了丑的诺莎红着脸立即转过身子,一头把梅伦扑进热水里,二人在水底下胡乱地打闹起来。 直打地一片雪波伏涌,娇峰乱颤,两条白色的浴袍脱开在水面上沉浮。 看地一旁的酥酥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要帮谁。 “唉,这两个笨蛋。” 莫莉无奈地扶着额头,趟着水过去,捡起浮在水面上的两条浴袍,一手一个用浴袍把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从水里裹提了出来丢到石池边上。 “她们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打起来?”苏源不解地问道。 “不用在意,这对冤家经常这样呢。” 莫莉叹了口气道。 既然莫莉都这么说了,苏源也就不说什么,想了想是应该要干正事了,于是便拍了拍手,吸引起大家的注意。 “各位,即使大家都泡地差不多了,那我就开始说一下正事。” 苏源走到储物柜旁边,从自己的符包里拿出一张符箓,打出了一道截声符。 见大家都开始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苏源这才开口道:“好了,现在开始不管我们在里面说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了。想必莫莉之前应该跟你们说过了传送法阵的事情。” “这次的兽潮明显就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她的目的还不得为知,但就现在的强度而言已经大大超出了预期。大家想想昨晚的那八头二阶巨犀,按照以往的强度,应该是在第十天的末潮出现才对,可现在却在第六天的时候就出现了。” “这样的话我很难不怀疑最后三天内会出现三阶的兽潮,到时候很大可能不只是一头,而是一群三阶的魔物直接向哥登城发动袭击,能不能挡住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知道大家肯定是想将哥登城守好的,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毕竟大家辛苦打下的基业都在这里。但有句话说的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那个背后搞鬼的人能布置这么大的手笔,其实力至少也是三阶的水平,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比较好。” “所以我才决定要布置这个传送法阵,之前在北城外就已经布置好了终点阵,不久前我就和莫莉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咱们冒险团的总部布置另一个与之匹配的起点阵。” “到时候见情况不对,咱们就直接从城墙上撤下来,借着这个传送法阵逃出去。你们可以回去吩咐自己的家人,让她们提前在咱们冒险团的总部等候。” “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个传送法阵的上限是十六人,所以咱们现在就需要敲定一下最终万不得已时要带走的人选。”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没想到梅伦第一个开口道:“我没什么问题,我一个人就好了。” 苏源点了点头,他之前从莫莉的口中得知过一部分梅伦的情况的。 听说她以前是在圣威城跟着一个老法师学习魔法的,最后因为实在是太过家里蹲,被她的老师赶出来游学锻炼,机缘巧合下就来到了哥登城。 所以她在哥登城除了冒险团的成员外几乎没什么亲人朋友。 再然后是诺莎,她耸了耸鼻翼道:“我也没什么问题,只要带上我的老爹就可以了。” 诺莎的情况则是和她的父亲在一起住,听说是在很久之前,她的精灵母亲来到哥登城与诺莎的父亲相处过一段时间,最后在某一天留下刚出生的小诺莎就直接离开了,从此杳无音讯。 这可以理解,精灵是长寿种族,族群也全都是女性,依靠生命树的种子繁衍后代。但有的时候,她们也会渴望爱情。 可是她与诺莎的父亲是注定不可能长相厮守的,与其到时候陷得太深独留下一个人伤心难过,不如趁着二者皆还留有彼此美好印象的时候悄然离去。 这也是大多数精灵的选择,不过她们最为重视血统的纯正性,一般不会留下子嗣才对。 也许诺莎的诞生是个意外…… 五十八、偿还恩情 最后是酥酥,她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韦恩哥哥,我想要带走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唔…一共四个人,会不会有点多啊?” “没什么,本该如此。” 苏源笑了笑,道:“莫莉的话,应该是她的父母,我的话希望能带上吱吱,这样的话一共就是十三个人,还剩三个名额。” 这时梅伦问道:“那个…韦恩,这个传送法阵的布置需要什么材料?能不能多布置几个?” 苏源想了想,解释道:“恩…理论上是可以的,有些材料很稀有,但只要多花点功夫应该还是可以买到的。” “但当时我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材料,毕竟我没有空间戒指。” “而且,真正让我顾虑的有两点,一是人太多的话容易有泄密的风险,如果真的有三阶兽潮的话,那些没有机会的人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逃走,她们一定会毁掉传送法阵,把大家全都留下,要死一起死的。” “二则是这个传送法阵本身的限制,有很多需要的材料哥登城并没有产出,所以我大多选择平替的材料,再加上最关键的界定石我没有找到,所以只能布置出这样一个低配版本的传送法阵。” “梅伦,如果你对空间元素有所了解的话,应该知道一枚界定石对于传送法阵的作用是多么大,正是缺少了这枚关键的核心材料,所以这个传送法阵才只能是一次性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它在运转结束后会在原地形成强烈的空间波动,那么周围半径五公里以内都不适合再布置任何空间系法阵了。” 说完后,苏源又道:“不是我不想多带走几个人,是我必须将这条退路的风险降到最低,尽可能优先保障我们大家的安全。” “啊……抱歉,我只是想着,如果有能力的话,也许可以多救一些人,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不起。”梅伦道歉道。 “你的想法没有错。” 苏源道:“但在这个世上除了你的家人和爱你的人,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太在意别人了,有的时候只要顾好自己就行。” “是这样吗?” 梅伦低下了头,开始思考苏源的话的正确性。 这时莫莉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在白天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吧,再泡下去我的手指头都要皱烂了。” “嗯。”苏源点头道:“你们回去通知一下自己的家人,让她们提前搬到总部来住吧。记住一定要叮嘱好她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于是众人退了包间,开始准备传送法阵的事情。 出了泡澡店后,苏源便对梅伦道:“既然你的家人都在外地,那便跟我去一趟总部吧,顺便帮我一起布置。” “好。”梅伦点头答应。 等到了总部,苏源便打量起这栋二百多平小别墅,里面的装潢大多是偏娱乐化的,应该是方便莫莉她们平时用来放松,卧室也有几间,在二楼则是一间很大的会议室。 苏源带着梅伦开始勘察别墅内部的情况,最后选择在一楼客厅的位置布置传送法阵。 因为传送法阵要将刻有灵力导路的基柱打入地底,所以苏源不得不事先用符箓将客厅的大理石地面破坏。 在此期间,苏源问梅伦道:“梅伦,你之前有学习过关于传送法阵相关的知识吗?” “没有。” 梅伦摇了摇头道:“阵法师这个流派的人太少了,学院里倒是有过一名老教授是专门研究这个流派的,但她有一次在野外被人偷袭陨落了。自此之后,学院里就再没有开过相关的课程。” “那你有没有兴趣学?我可以教会你传送法阵的架构和布置要点。”苏源问道。 “真的吗?”梅伦一下子高兴起来,却又突然丧气道:“还是算了吧,我没有什么知识可以跟你交换的。唔…我会的雷系魔法全都是来自我老师的传承,不能随便传给外人的。” “没关系,我可以免费教给你。”苏源笑道。 “啊?为什么,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梅伦蹙眉道:“虽然你是莫莉大姐头新交的男朋友,但是我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唔……莫非你馋我身子,应该不可能,我馋你的还差不多……” 说完,梅伦若有所思地用双手扶了扶胸前,那对饱满的硕果居然还颇令人惊叹地摇摇晃晃抖了好几下。 苏源赞叹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也不是完全的胸大无脑,毕竟魔法师什么的还是需要智力的。 不过就是馋她身子这一点苏源有些不服气,莫莉的硕果都没摸到呢,自己怎么可能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苏源道。 “但我的确不是无缘无故就要把这些知识送给你,这其实是为了答谢之前你们的救命之恩。” 苏源继续道:“我毕竟出来历练的年头还短,身上没积攒下什么家底,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报答你们。” “等到兽潮结束后,其他人我也会一一报答的,当然莫莉就算了,毕竟我整个人都是她的了。” 说到这里,苏源便突然忍不住一笑。 嗯? 苏源不禁皱眉。 真是怪事! 明明是这么羞耻娘化的话,自己居然能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忍不住笑了出来,莫非是受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影响太深了? 想不出头绪,苏源便心道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这时梅伦听了苏源的话,便问道: “啊?你说的是上次在魔兽森林里的那事吗?那个啊…那个其实你不用报答也行……” 说到这,梅伦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突然整张脸全都变红了,以非常小声的声音说完下半句话: “毕竟我们已经得到极好的报酬了……” 但没想到苏源的听力得到过强化,所以听地一清二楚。 “得到了报酬?” 苏源有些诧异道:“梅伦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记得我之前给过你们报酬?” “啊……没,没什么?!” “那个我们还是开始布置传送法阵吧!” 梅伦试图转移话题。 “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苏源向前一步,直视梅伦的眼睛道:“我这个人很重视别人对我的恩情,向来有恩必报,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所以请务必告诉我缘由。” “呃…那个…这个……” 梅伦简直恨死自己的这张破嘴了。 她开始绞尽脑汁打算把这件事圆过去,但见苏源态度坚决,最后只能甩锅给莫莉。 “对不起韦恩,这件事我不能说,不然莫莉大姐一定会打死我的。要不然你还是问她吧,反正她也知道。还有啊,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啊!”梅伦求情道。 看到梅伦不愿多说,苏源心道真是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么严防死守的。 他开始回忆起那天的一切,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头绪。 罢了,既然梅伦不愿意说,那就回头问莫莉吧,大不了到时候用自己的美色威胁她。 于是苏源便道:“算了,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你的恩情是必须要还的。” “你随我来,我教你怎么布置这种传送法阵。” …… 五十九、没人会怀疑喵喵 接下来苏源将传送法阵的布置要点教给了梅伦。 虽然梅伦并没有正式接触过阵法一道,但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阵法师属于魔法师的一条分支,所以很多要点都是有共通之处的。 再加上身为魔法师的强大记忆力,梅伦最后也成功地将那些繁琐的纹路雕刻与方位要领记住。 在整个过程中这个丫头一直流露出一副兴奋的神色,她听地很认真,眼里一直盯着苏源那不断雕刻着纹路的手,像是米开朗琪罗的学徒在观察他的巨作。 最后苏源指着一处核心节点对梅伦道:“在这里的话,本来应该是要嵌入一颗界定石的,它可以稳定空间,阻止传送引起的空间震荡对阵法本身精细导路的破坏。” “但哥登城并没有这种珍贵的超凡矿石产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在西涅斯帝国的日蚀荒漠才有一定的数量,但那群矮人一直限制这方面的出口。” “所以我只能利用增幅导路将潜影蝶鳞粉的虫洞效应尽可能放大,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界膜,这样的话即使后续会引起恐怖的空间震荡,但也影响不到我们什么了。” 梅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对于单纯的魔力传导纹路有自己独特的理解,毕竟这是每个魔法师想要释放出魔法的必修课,但对于超凡材料学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于是她便问道:“那个,为什么潜影蝶的鳞粉可以引起虫洞效应?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这个问题却让苏源一时语塞。 因为他也是只知道潜影蝶的鳞粉有这个作用,但具体是为什么却是一知半解。 不过苏源素来不是不懂装懂的人,于是便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个问题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确存在这个作用。” “这样嘛……” 梅伦思考片刻,道:“我在想,那是不是可以依靠这个做出一个课题,但如果要研究这种小型昆虫类魔物的魔力反应轨迹的话,应该是要用到芬罗德蛛房,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台粒子级别的魔能显像仪。” “唔……这个的话只有王都级别的法师研究所或者法师之都才有,凭我的实力自然是不够借用的,但用我老师的名头或许勉强够格……只是不知道她老人家愿不愿意让我去折腾……” 梅伦素手轻抵下颌,若有所思,右手上露出的黑色手环微微点散着晶莹的光芒,像是蕴含着一片迷人的星空,将手腕衬托地别样雪白。 苏源却听地云里雾里,不过他却并没有气馁,反而升起了对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浓浓的好奇心。 果然万物皆殊途同归,两个文明之间只是探求真理奥妙的道路不同,但本质上还是在追求同样的东西吗? 如果自己能够将两个文明的知识结晶融会贯通了,那么又能擦出怎样的火花? 不过现在还是处理眼下的事要紧。 苏源在将这种改造版的一次性传送法阵的诀窍教给梅伦之后,又从背包里把原先阵法的完整拟本交给了梅伦,上面尽己所能地标明了每种材料的大致作用和平替材料,之后又嘱咐她如果以后有机会接触阵法学的话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再然后,苏源见梅伦一直在聚精会神地观摩着地上已经布置好的传送法阵,于是便索性先离开了。 原本他想去接一下还待在旅馆里的吱吱,但走到半路上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摸背包,果然在里面翻出了一个用布小心包好的小木盒子。 苏源不禁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昨晚在城墙上发生太多事了,兽潮结束后又着急去看望某个没事装伤的女人,所以一时间便将这件事给忘了。 失信于人是为大过。 即使吱吱是个小孩子,那也是不对的。 于是苏源便又半途改道,前往哈德男爵的府邸。 走到半路,却见到前面有一个断了一条腿的女亚人正一瘸一拐地走在街边,从她身上的密集伤疤和包扎的绷带,以及眼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可以看出应该是从南城门刚退下来的伤员。 虽然看其身上的装备应该是一个超凡者,但已经断了一条腿了,这种情况再怎么样也不适合继续守城,所以就被直接派遣回家了。 只是她的身后却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穿着小裙子,戴着头巾的男亚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一副刚买完东西回来的样子。 苏源却眉头一皱,感觉到了不对。 这种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可罗雀的时候,怎么还会有普通男人出来闲逛,看他的样貌还有几分姿色,那就更不应该了。 现在大多数的青壮女亚人,特别是那些经历几轮守城还活下来的,都处在一个精神压抑、风声鹤唳的状态。 这种模样尚可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亚人,最容易成为她们拖进小巷发泄兽欲的对象,怎么敢一个人就在大街上随意走动? 更何况他虽然左顾右盼,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走在他前面的那个残疾女亚人却从来没有出过他的视野盲区。而且他的手肤色虽黄,却非常地细腻,手掌没有老茧,一看就不像做惯家务的正经男人。 苏源心道这个家伙八成是要对前面的那个可怜的残疾人干什么坏事了,他心中犹豫了一番,暗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莫要节外生枝较好。 可走了一会儿又突然停下。 苏源心想这种家伙敢在这个时候出手,神色又毫无紧张,必是个惯犯。 那个残疾的女亚人一看就知道身上没几个值钱货,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毕竟还是个超凡者。思来想去也只有人口买卖最为契合缘由。 但这种事他一人难以处理后续,背后肯定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组织,而且应该存在有一段时间了。 以普遍理性而言,这种城市的暗面势力大多与当地的权贵有一定的利益勾结,最难处理。 正是因为如此,若是对他们毫不了解的话,倘若有一天自己或者莫莉她们受了重伤,又一时疏忽被他们得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算不想管这门子破事,但至少应该未雨绸缪,对他们的根底要做到心中有数。 想到这,苏源便心下便有了定夺,他突然转身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再从里面出来的,却是一只略显慵懒的橘猫,原先的苏源却不见踪影。 苏大橘在地上试着走了几步,见丝毫没有大碍,便暗道自己果然有天赋,于是便学着自己在大学见到的猫学长的样子,跨着有些趾高气昂的步伐,跟在那个可疑的男人后面。 苏大橘心道自己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妙极了。到时候等这个家伙得手后,再跟着他去往他们的幕后老巢。等确定了他们的藏身处,最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没有人会怀疑一只看起来就很可爱的橘猫。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 但如果是猫就不一定了。 在苏大橘看不到的角落,一只毛发油黑发亮的黑猫一直看着苏大橘那有些滑稽可笑的步伐,翡翠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拟人化的笑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好玩的事。 它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微微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最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六十、跟踪 苏大橘跟着走了一会,见四周开始偏僻,便猜到这个家伙差不多要下手了。 果不其然,那个男亚人突然加快了脚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拘谨道: “那个…麻烦打扰一下。” 残疾女亚人疑惑地转过身子。 啪! 一张白巾被盖到她的脸上,旋即眼睛一翻,身子就软了下来。 再然后那个男亚人扶住她的身子,一边热切地问道:“女士?女士?你怎么了?” 一边目光焦急看向四周,似乎是要寻求帮助,那慌乱无助的模样真像一个关爱他人的小天使。 随即一辆马车从前面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那匹老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这位女士,麻烦带她去一趟伤员安置区吧,她好像生病了。” 一会儿功夫,马车驶走,原地再无人影。 这一套流程下来看地苏大橘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应该追上去,便甩开了腿撒丫子狂奔,最后趁这辆马车还没完全提速,跳了上去并躲起来。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在有些不平的路上发出吱呀的木头绞声,最后一路景色变换,在一处城堡前停了下来。 苏大橘猫猫探头,发现居然是一座宏伟的哥特式建筑,一面蓝色的灵猫旗帜在空中慢慢地飘扬。 居然是哈德男爵的府邸。 马车的车妇向看门的守卫出示了进出许可,最后居然一路畅通无阻地驶了进去。 苏大橘腹诽道这些贵族果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忽又想起当初莫莉跟他说过的关于哈德男爵的风评,便暗想这莫非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哈德男爵恁不挑食,怎么残疾人都上。 最后这辆马车开进了一间仓库,苏大橘见这间仓库太过空旷,便提前跳了下去,在门口探头看去,却发现那个男亚人已经走了下来,见他的举动似乎是想关门。 苏大橘只好暂且躲避,再回来时,仓库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他懊恼地沿着这间仓库四周打转,最后在屋檐底下发现了一个窄窄的通风口,于是便猫步挪腾,从这里钻了进去。 落地无声,苏大橘开始打探四周,却发现整间仓库空无一人,就连那辆体积庞大的马车也不见踪影,只在角落里堆着一堆破旧的烂木箱子。 苏大橘不死心地在烂木箱子里扒拉,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遮雨的油布和坏掉的车轱辘。 真是见了鬼了! 那么大一辆马车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苏大橘顿时寒毛炸立,开始谨慎地观察四周,他怀疑自己可能早就被发现了,在不知不觉中进了敌人的陷阱。 这时头上突然传来一声软软的喵叫声。 苏大橘抬头一看,见是一只毛发油黑发亮的黑猫正蹲在通风口上,歪着头看着他,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但苏大橘此刻正心烦着呢,于是便把头偏过去不作理会。 却没想到脑袋上突然传来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黑猫便已经向着苏源的位置跳了过来。 四只小爪子往苏大橘身上猛地一蹬,直把他蹬地人仰马翻,原地滚出了好几米,整只猫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那只黑猫却四肢优雅地稳稳着地,微微仰起下巴,一双翡翠色的眼睛睥睨着苏源,像是在表达对苏源刚才忽视它的不满。 苏大橘气了。 气抖冷!真的气抖冷! 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欺负到他头上了是吧?真当他冷焰玫瑰是吃干饭的啊?! 于是苏大橘便全身都炸起毛来,生气地盯着黑猫,喉咙里还发出威胁的呜噜呜噜的声音。 那只黑猫嘴角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伸出小爪子对着苏大橘勾了勾。 淦!!! 怼它娘,忍不了了! 苏大橘猛地一下扑了过去。 仓库里顿时一阵尘土飞扬,再看过去时,苏大橘已经被溜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原地打转,却连根毛都没碰到对方。 苏大橘使劲地甩了甩脑袋,神色凝重起来,它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实力的对手。 于是偷偷地伸出爪子给自己贴了张强化符。 那只黑猫却淡淡地吐了吐舌头,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不屑。 苏大橘2.0眼神一凛,再次冲出。 又一阵尘土飞扬,等到烟尘散去,苏大橘已经鼻青脸肿地被干翻在地,在地上胡乱地蹬着爪子喵喵乱叫。 黑猫一只爪子按住它,一只爪子拟人化地捂着嘴偷笑,随即又放开它。 苏大橘翻过身来,一脸愤愤不平地看了黑猫一眼—— 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喵~” 那只黑猫却喵叫一声,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脸上露出既得意又和善的表情。 那意思似乎是说——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啦! 苏大橘斜视它一眼,扭头就走。 “喵!” 黑猫伸出爪子威胁,阻止了它的行动,又喵喵地叫了几声,似乎是在示意它跟上。 苏大橘狐疑地看了它一眼,心道这只家伙真是聪明,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他倒不免好奇起来这只黑猫想带他去什么地方,于是便喵地应了一声,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地懂,算是答应。 黑猫却满意地点了点头,优雅地走在前面带路。 苏大橘见它的前面明明是一堵墙,那只黑猫却像没看到一样脚步不停。 “喵!” 终于,苏大橘忍不住地叫了一声提醒。 那只黑猫却不管不顾地撞了上去,然而意想之中的撞头声却没有出现,再看时黑猫居然已经从墙壁中穿了过去消失不见。 苏大橘顿时惊诧不已。 哎呀,居然是布置了障眼的法阵嘛! 自己这个阵法大家居然没看出来。 惭愧惭愧! 给在座的各位读者一人五毛,不准说出去。 于是苏大橘也加紧了步伐,从墙壁间穿了过去。 再睁眼看的时候,眼前却是一座昏暗的地砖建筑,那辆消失的马车就停在这里,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一条长长的阶梯螺旋通往地下,上涌的气流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水汽,又有一些腥鼻的气味。 而那只黑猫却正端坐在原地优雅地甩着尾巴,似乎是等候多时。 苏大橘走到它身边,在栏杆旁探头看向下面的螺旋阶梯,一时竟看不到底。 它犹豫片刻,便想下去察看。 那只黑猫却喵地一声轻咬苏大橘的脖颈。 苏大橘奇怪地看了它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忽然间底下传来响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隐约还有人的说话声。 苏大橘这才明白人家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莽撞。 于是便跟着黑猫躲在了一处幽暗的角落。 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那个消失的男亚人和马车车妇走了出来。 “德里莎法师对我们这次送过来的人很不满意。”车妇道。 “那有什么办法,想要尽量不引起注意地掳走一些超凡者,不就只能挑这些弱鸡下手嘛……”男亚人抱怨道。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连残疾人都送过来了,的确在质量上有点不合格……” “关我什么事,要赖也是赖迪娜这个家伙。唉…算了,待会我去找她,让她在那些伤员里再挑一些合适的给我们下手……” 再然后两人穿过墙壁,声音也戛然而止。 苏大橘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凝重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指挥部里果然有坏人! 六十一、标本 这时黑猫爪子微微蹭了蹭它。 苏大橘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发现人家早已站在阶梯口处,偏着脑袋翡翠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苏大橘心道这只黑猫实在是太像人了! 莫非它是跟自己一样,用了什么变形的魔法? 但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有害无益,倒不如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苏大橘便轻轻地喵了一声回应。接着跟了过去。 两只猫一前一后地走下螺旋形的阶梯,但随着深度的增加却并没有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圆形弧度的墙壁上长满了厚厚一层的发光苔藓,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 苏大橘凑近观察了一会儿,猜测这种植物应该是依靠捕获空气中的魔力粒子供能。 那只黑猫见苏大橘停下来了,却也不急着催促,端坐在原地好奇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背后的尾巴慢慢地摇晃着,像是一根小小的葫芦藓。 苏大橘偏过头来,恰好与黑猫对视,后者却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神色,见苏大橘转了过来,反而淡淡地喵了一声,那声音软软的,像是羽毛般轻轻地挠在心里。 苏大橘却心中有些惊诧。 它是在观察我吗? 它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 苏大橘迈开步子,向黑猫喵叫了一声,示意它继续带路。 两只猫继续深入。 又向下走了几分钟,底部终于到了,下面居然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旁边有好几个房间。 令苏大橘惊奇地是这里装潢居然骤然一变,倒颇有些前世地球上的实验室科技风格。 它好奇地走到一扇房门面前,却见这扇房门上的观察窗实在太高,它不可能够地到,不死心的它又把脑袋贴在地上,凑在门缝下往里看,发现里面没有人的脚影,但也看不到什么太多东西。 苏大橘心中一动,偏过头看了黑猫一眼,又指了指这扇门,示意它有没有什么办法打开。 黑猫却只是端坐在原地对着它眨了眨眼睛。 正当苏大橘以为它也没办法的时候,它却突然原地起跑猛然一跳,一下子凌空跳出了一米多高,两只爪子扒拉在把手上猛地将门带开。 最后它稳稳落地,微微抬起下巴,嘴上的胡须微微抖动,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一样,神色居然莫名地有些傲娇。 苏大橘心道这家伙真是神了。 又喵喵地叫了几声,随后伸出爪子想要摸摸它的脑袋夸奖一番。 却被后者一脸嫌弃地拍开,反过来伸出爪子在它的脑袋上拍打了好几下。 “喵喵!” 黑猫倨傲又鄙视地看了它一眼。 苏大橘无奈,只好当做无事发生,率先走进这间房间观察了起来。 这赫然是一间标本室! 靠墙的两边摆着一排橱柜,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面泡着不同的魔物器官组织。 苏大橘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这些器官组织大多数是魔物最具特征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魔物身体里蕴含魔力最多的部位。 比方说赤炎鸟的尾羽、苍纹壁虎的完整皮肤,还有雄性绿囊猴的…… 在这最中间的一面墙壁上,还摆放着好几根两米多高的玻璃柱,里面居然装着几具亚人的残骸标本。 苏大橘眼神凝重地依次看过去,最左边的那根玻璃柱里面是一具完整的亚人骨骼,已经做过脱脂处理了,呈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 不过最令苏大橘震惊的是第二根和第三根柱子! 第二根柱子里面居然是被剥离出的一副完整的循环系统,最中央的是肺循环和心脏,又有粗大的上、下腔静脉、主动脉弓与之相连,这些庞杂的动静脉向上下延伸,以微循环通路互相吻合着,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闭环。 那颗心脏浸泡在不知名的溶液中,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像是在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它仍然在顽强地活着。 而第三根柱子里的则是一副完整的神经系统,上面还保留着大脑和眼球,以及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微小肌肉,在淡黄色的透明溶液中自主地规律收缩。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制作这种标本的人究竟是怎么保留这些亚人类器官系统的活性的?! 这即使是在科技发达的地球,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也是遥不可及! 苏大橘既是赞叹又是敬畏地看着这一幕。 无论它们的的制作者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做出此举,但单就这些精巧绝伦的作品而言,她(他)在这个领域绝对走出了很远! 与前面的这两根柱子相比,第四根柱子却显得没那么突出,里面装着的是一具闭上眼睛的完整亚人躯体,同样浸泡在淡黄色溶液里面,只不过胸腹腔已经被打开,露出里面所有的器官结构。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亚人,她的头发在溶液里飘荡着,像是一团杂乱的水草。全身的皮肤被泡地有些发白,却并没有发皱的迹象,这说明柱状容器里面的液体应该是等渗溶液。 她的器官在溶液里沉浮,肺部塌缩不张,但心脏却还在纵膈内跳动着,只是频率非常慢,苏大橘眨了好几次眼睛,它才有那么一点儿不太明显的活动迹象,带动着心包收缩又舒张。除此之外在她的腹腔内还时不时可以看到肠蠕动的现象。 只是她的肺脏和膈肌已经停止工作,这令苏大橘有些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于是苏大橘便靠近了一点,身子贴在玻璃上想要再观察仔细一些。 那具躯体的眼睛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一下子把苏大橘吓地双腿一蹬差点没背过气来。 它的爪子里下意识地捏出一张离火符就要扔过去,却发现那双眼睛空洞地看向前上方,瞳孔散大而又固态,里面瞧不出任何色彩。 苏源这才意识到她终究是死了,眼前的不过是一具特殊的尸体罢了,即使心脏还会动,但脑组织却是实实在在地死亡了。 也许是自己刚才贴上玻璃柱的时候引起了微小的震荡,刺激到了这具尸体上还残留活性的神经也说不定,虽然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但人终究不要自己吓自己。 苏大橘看向四周,却发现黑猫早在趁它看地出神的时候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这的确是苏大橘的疏忽,要是被人发现这间房间有闯入的迹象事情就麻烦了。还好黑猫给补救过来了。 而后者正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它的反应。见到刚才它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脸上饱含笑意。 它倒没有多少对这些亚人类标本的好奇或者恐惧的情绪,与之相比它更乐意观察苏大橘的表情举止,像是早已对这些标本司空见惯了般,而苏大橘才是新的好玩的玩具。 六十二、既是修女又是魅魔 黑猫见苏大橘已经回过神来了,便喵喵地叫了两声,扭头向门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它一眼,甩着尾巴示意它跟上。 苏大橘再回头看了这些标本一眼,心中对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的好奇心更加浓烈。 它想如果自己以后有机会接触到相关的学府的话,一定要想办法进去学习一段时间。 但是,苏大橘也在告诫自己,探索知识的欲望是人之常情,却一定要保留最基本的底线良知。 无论是哪个领域的学者,他首先都是以人的身份存在的,再然后才是那个领域的专家。 苏大橘扭回头,黑猫已经故技重施将门打开了,它开始跟在黑猫后面,走出了这个房间。 黑猫带着它继续向甬道深处走去,苏大橘看向另外的几间房间,又看了看前面的黑猫,而后者却并没有多少为它停留的意思了。 苏大橘也心道现在不合适继续看下去,于是只好按耐住心中的悸动,跟在黑猫后面。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是一个转角,却投过来明亮的光线,地上没有影子。 苏大橘拐过转角,见对面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头上却开始出现冷白灯,以方砖的形式嵌在天花板上。 但是这样光线良好的路段,没有遮挡物的话,要是有人突然出来的话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苏大橘看向黑猫,想看看它会怎么做。 可后者却直接地走进这条明亮的甬道中,像是在闲庭信步,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苏大橘却做不到它那般轻松,心里更是颇有些犹豫。 这时黑猫却回过头,翡翠色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它一会儿,像是童话里的单腿锡兵看向它那些盒子里的同伴,随后又继续走了下去。 见状,苏大橘把心一横,迈开步子追了上去,柔软的肉垫踩在光滑的绿色地面上寂静无声。它跑到黑猫的身边,与它并肩同行,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勇敢。 黑猫偏过头看了它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尾巴在背后翘起,轻轻地晃动。 两只猫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一个转角,苏大橘开始逐渐放缓脚步。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摩挲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拖在地上不断地滑行。 霎时间苏大橘寒毛炸立,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它躲藏的,那岂不是意味着不久之后它们就会迎面撞上?! 于是它弓起背,爪子里捏着一张风雷符,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只要一有不对,它就会立即打出这张符箓,然后带着黑猫撤走。 而黑猫此时也停下了脚步,端坐在原地,像是放弃了任何行动,只知道静静地等待前面的东西的到来。 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近,一条紫黑色的大蛇在转角处露出了上半身,猩红色的舌信子时不时地吐出,黄褐色的眼睛随意地低头一看,很容易就发现了地上的这两个小家伙。 “喵!” 见状,苏大橘毫不犹豫地就要打出符箓,却被旁边的黑猫用爪子给稳稳按住。 苏大橘奇怪地望了它一眼。 那条大蛇却饶有兴趣地拱起背冠,不断地吐出舌信子收集空气中的气味分子,又用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它们,黑褐色的竖瞳微微收缩成缝,像是在考虑这点肉够不够塞牙缝的问题。 而黑猫却仍然稳坐在原地,抬起头与大蛇对视,突然间翡翠色的眼睛里一抹淡紫色的光芒迅速闪过,快到连苏大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可是那条大蛇却突然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吓了一大跳,不断地晃着脑袋,旋即又蜷缩成一团,用庞大粗长的身躯将脑袋团团围住。 黑猫淡淡地喵喵叫了几声示意苏大橘跟上,随后迈开步子轻巧地从蜷缩的大蛇旁边经过。 这一幕将苏大橘看地惊诧不已,它小心地跟着经过旁边的大蛇,又偏头观察了它一眼,但后者却只顾着不断地缩紧自己,没有丝毫想要阻拦的意思。 苏大橘心道这只黑猫果然不同寻常。 不过它愿意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两只猫又继续走了下去,接下来的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它们就到了甬道的尽头。 附近也经过了几个房间,但黑猫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它带着苏大橘来到了一间宽大的实验室前,银白色的大门感应到有人到来,自动打开,于是两只猫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苏大橘环顾周围的布局,这是一间很标准的实验室。烧瓶试管铁架台、坩埚热源蒸发皿,还有许许多多它叫不上名字的实验器械,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另外,在实验室里还有一台两米长左右的铁台子以及一个巨大的铁笼。苏大橘只看一眼,便猜出这应该是用来做活体实验的。 旁边还竖着一个大大的药品柜,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用玻璃瓶装着许多的溶液,不过大多是紫红色或者灰白色的,好像是同一种药物。 苏大橘又环绕着实验室走了一圈,发现这间实验室居然有三个出口,还有两个出口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的感应灯散着淡淡的红光。 最后它又回到药品柜前,正当它想要好好看看里面的奇怪药液时,黑猫却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背部,示意它跟上。 因为它在之前的种种表现,苏大橘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结果黑猫却将它带到了铁笼子底下,并带头钻了进去。 见状,苏大橘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跟着照做。 而在它刚钻进去了没多久后,一扇大门顶上的红色感应灯却嘟地一声变绿,随后缓缓打开。 旋即满脸愉悦的德里莎法师走了进来,身后凌空飘着两个浑身赤裸着,还在空气中不断地挣扎着的女亚人。 苏大橘瞪大眼睛看过去,却发现其中一个亚人宽颧骨尖下巴,身上的伤疤很多,暗红色毛发很是浓密。 而另一个居然是之前帮助过他觉醒的露露雅修女,此时正不断地扭动着身子,一脸羞耻又惶恐无助地看着眼前的德里莎法师。 那不断汹涌着的一对波涛一时间把苏大橘不断瞪着的眼睛看地干涩无比,只好使劲眨了好几下,又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苏大橘心道这露露雅修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将纯洁禁欲的修女人设和这么涩q的身体恰逢好处地结合在一起还毫不违和的? 最关键的是,居然还光滑无比不见须丝,真可谓是梅须胜雪三点粉,雪却赢梅一段香。 呸呸呸!什么银词歪调? 忍不住了,再看一眼—— 啊! 苏源啊苏源! 你怎么能如此好色?先前定下的高冷计划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苏大橘坚定了神色,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两把交叠在一起的锤子和镰刀。 过了一会儿…… 再看一眼——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德里莎法师到底想干什么? 淦! 都怪这头顶的这盏冷白灯,怎得白的这么晃眼?! 啊啊啊! 可恶!这哪里是修女,明明是魅魔吧! 苏大橘绷不住了。 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旁边的黑猫扭头奇怪地看了它一眼,它有些搞不懂身边的这个家伙都已经变成一只猫了,怎么还能有这么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 六十三、活体实验 它却不知露露雅修女的身体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诱惑力有多大,还有本身的人设加成,简直buff叠满了。 对于苏大橘来讲,他本可以凭借自身的容貌和性别优势尝尽各种美娇娘,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一直都严格要求自己,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给他冠以“荡夫”的名声。 但是修女什么的是真的顶,如果她的手里能再抓一条鱼就再好不过了…… 为了把脑子里杂乱旖旎的念头消除,苏大橘不得不给自己贴上一张明台符。最后脑袋终于清醒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了高地。 苏大橘心道这露露雅修女还有旁边的那个女的八成是要被德里莎法师抓着做实验了。 可惜了这么顶的身体,不过没办法救不了,德里莎法师那么强他打不过,也不可能会为一个没太多交情的人冒这么大的险。 不过这么说来,事情的脉络都理清了,这个绑架亚人的组织应该就是哈德男爵暗面下的势力,正在帮德里莎法师抓活体实验。 但她们下手很谨慎,只挑那些落单的平时又不太受人注意的亚人,以至于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毕竟好歹是一城城主,不能做地太过。就是露露雅为什么会被抓到,这个问题他一时也搞不懂。 不过话说回来,德里莎法师正在研究的东西一定也对哈德男爵意义重大,不然他不可能拼着威望大跌、位置不保的巨大风险去帮她抓实验体。 但对自己来讲,这样的局面也太难了吧?! 苏大橘腹诽不已,真是内忧外患什么的都集齐了,既要担心兽潮又要担心城主的背刺。 不行了,必须要尽快带着莫莉她们提桶跑路,这哥登城真是一秒也待不下了! 就在这时德里莎法师已经把那个红头发的亚人控制着绑在了铁台子上。 接着药品柜自动打开,一瓶暗红色的药液缓缓地飞到她的上空,在她惊恐万分的目光中缓缓倒下一条长长的液线。 那个女亚人还想紧闭嘴巴,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把嘴扳开,隐约间竟听到咔嚓的骨折声。 苏大橘心道这个德里莎法师的精神外放能力怎么这么恐怖,可不能让她发现了,因为她一看就不像喜欢猫猫。 很快一瓶药液倒光了,女亚人却剧烈地呛咳起来,接着浑身的皮肤开始变地潮红,眼睛里被血色充盈,开始在铁台子上胡乱地挣扎起来,口中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叫声,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苏大橘心里却一时被惊起一片骇浪,此时的这个女亚人简直像极了兽潮里那些红眼的疯狂魔物。 他又扭头看向正在一旁聚精会神观察实验体反应的德里莎法师,嗯……很丑的一个老太婆,肯定也会飞,好了,完蛋,桶都不要了直接跑吧。 莫非兽潮提前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德里莎法师吗?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卖力地抵抗兽潮?她平时也没跟自己一样划水啊…… 苏大橘想不出头绪,摇了摇头,心道不管了,反正这座城市里肯定有大大的阴谋,还好自己之前就不想掺和进去,提前做好了跑路准备,现在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那个红眼的女亚人却还在继续发狂,但慢慢地她又开始满头大汗,眼神突然变得迷离无比,身子忍不住地扭来扭去,双腿还不由自主地并拢并不断地厮磨着,嘴里发出轻微的娇喘声。 渐渐地那些娇喘声越来越大,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挣扎,两只手拼命地用力想要撑开那些绑着她的束带,尝试无果后又使劲地伸手想要够到自己的下半身。 此时的她怕是早就意识迷离了,脑袋里已经被暗红色药剂带来的庞大欲望给填地满满当当,恐怕就算是给她一根烧红的铁棍,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就连旁边被束缚在空中的露露雅一时都看地羞臊无比,又想到自己待会儿很可能是跟她同样的一个狼狈下场,随即眼里又是惶恐又是绝望。 “反应还不错。” 德里莎法师此时却走了上去,她开始观察这个女亚人出现的症状和体征。虽然与之前的那些实验体相比反应更重,但她却能很好地承受下去。 她的新陈代谢很快,细胞高速迭代,身体能够很及时地修复弥漫性的毛细末梢出血,所以反而内出血的症状并不太严重。 在这之前德里莎法师特地按照抓来的实验体的身体强度调配出了不同浓度梯度的恶魔药剂,这个超凡者和那个大奈子牧师的身体素质很高,所以她特地放到了最后。 经过前面的参照对比,她已经可以肯定实验品的身体强度越高,恶魔血剂对其的身体强化作用就越要大于其带来的破坏作用。当然同时也应该将恶魔血剂的浓度和实验体的耐药性等变量考虑进去,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呈现出一个正相关性的。 至于强烈的欲望对灵魂的破坏性问题,她已经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合适的安定剂研制思路了,可以将这种欲望冲击带来的破坏力缓慢释放,虽然最后依旧会因为灵魂衰竭而死,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把作为灵魂容器的大脑都一块破坏掉就好了。 德里莎法师有些满意地看了看铁台子上的女亚人,这个家伙是目前为止能够承受最高浓度恶魔血剂的实验体。 不过她体内似乎有陈旧的暗伤,不知道会不会对实验结果有什么影响。但她主要研究的是灵魂破坏性的问题,想来其他的无关变量应该问题不大。 德里莎法师见该有的典型症状体征都得到体现了,便又控制着一瓶灰白色的安定剂给她灌了下去。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这个新的实验体的亢进的情绪立即就稳定下来了,但除非她曾经专门修行过灵魂,不然她的结局却已经注定了。 “给我……给我……” 这个女亚人口中发出喃喃声,她看向德里莎法师长长的鹰钩鼻,幻想着那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身下已经有一条浅浅的小河在摇泄了,将铁架台打湿地一塌糊涂。 德里莎法师颇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时突然心中一动,她的好徒弟凯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她。 于是她便融入影子当中立即消失不见了,她是一个精致的单身主义者,可不想再看着一个女亚人继续当着她的面发情了,这会令她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是等到这个实验体差不多死亡后,再回来解剖,观察一下她的大脑剩余完好度吧! 六十四、挣扎的露露雅 就这样德里莎法师走了。 一旁的露露雅也瞬间掉在地上,不过她的影子里却突然窜出好几条紫黑色的触手,把她在原地捆地结结实实的。 黑猫拍了拍苏大橘的脑袋,示意它可以钻出去了。苏大橘擦了擦嘴角的涎水,淡定地点了点头。 “呜呜呜~女神大人,请庇护您忠诚的信徒吧!” 露露雅正两眼呆滞地躺在地上,看向天花板,她在想这是不是上天派给她的磨难。 真是难以置信,短短几天内她就从哥登城最有潜力的修女变成了现在这副阶下囚的模样。 突然间她的视野中出现一只倒着的橘猫头,露露雅诧异地仰起头,看着那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橘猫。 “喵?” 苏大橘歪着头看向这个可怜的修女,它在露露雅的身边转了转,最后视线看向那些捆着她的紫黑色触手。 这些触手似乎有生命般还在缓缓地蠕动着,将露露雅雪白的皮肤勒出一道道淡淡的红痕,特别是她的那对玉盘,就像两个被挤扁的史莱姆一样,还倔强地从缝隙里钻出许多软肉来。 苏大橘好奇地按了按这些触手,手感非常不错,既有弹性又有韧性,不过却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断收紧,反而把露露雅勒地喘不过气来,好在后面又自动地慢慢松开了。 这种触手真是奇怪,既有生物学的特性,其材质却又未脱出无机物的范畴,同时还蕴含着暗属性魔力的气息。 这是一种综合性的超凡造物,有一些特殊的超凡素材也会具备这样的特点,但好像大多在地狱界才有所产出。 凭苏大橘目前的实力自然是做不到穿梭两界的,但他却可以布置暗黑系的召唤法阵,再将召唤出的怪物杀死后就可以得到这种素材了。 不过要想帮她脱困的话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苏大橘心里却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这个露露雅修女之前他便接触过了,心思非常单纯,而且很呆,这会儿把她救出来无疑会拖自己的后腿,搞不好还会团灭在这里。 “喵。” 这时黑猫轻轻地叫了一声,苏大橘扭头一看,人家已经走到实验室的一个出口处了,看样子这里并不是它的目的地。 苏大橘叫了一声回应,然后迈开步子准备跟上。 这时背后的露露雅却突然叫住了它。 “那个…猫…猫先生,请等一下!” “喵?” 苏大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个家伙不会幻想着让一只橘猫救她吧,虽然它的确有办法。 于是它并不理会,转头继续走下去。 “不要!拜托了!猫先生,求你了!” 露露雅突然用力地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然后拼命地拱着身子向苏大橘靠近,就算被身上的触手勒地几乎不能呼吸,眼球凸出、面色紫红一片也不管不顾。 苏大橘回头看了一眼,却仍不理会,她愿意把自己勒死就勒死吧,与它何关? 它现在已经戴上了明台符,没有瑟瑟的脑袋清醒地可怕,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怜悯或善举都要建立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前提下。 它才不想因为一时的心软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当中,更何况露露雅与它并无太大的交情,难道就因为她奈子大自己就要救她吗? 于是苏大橘径直地走到黑猫身边,对身后的求救声无动于衷。而黑猫就更不可能在乎了,随着感应门自动打开,两只猫同时走了出去。 露露雅已经被勒地说不出声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合上了的银白色大门,最终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触手的力道缓缓散去,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空气,脑袋里的那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胀窒息感这才慢慢消失。 “露露雅!你不能放弃!” 露露雅小声地给自己打着气。 “女神大人?我该怎么做?” 她的视线投向铁台子上的红蜥,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好久没动静了。 露露雅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红蜥?红蜥?” 她小心地叫着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于是她便继续忍着窒息感和身上触手快要勒断肋骨的剧痛,慢慢地挪向那架铁台子,直到快要受不了了才停下来休息片刻,如此反复最后才终于挨到红蜥的身边。 露露雅使劲地翘起脑袋,发现红蜥的瞳孔已经散大了,可是胸廓却还有序地上下起伏,令人分不清生死。 “红蜥?你还好吗?” 露露雅又在她的耳边叫了几声,可后者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心念一动,费力地把自己的脑袋拱上去,与红蜥的额头相触。紧接着小心地外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借着红蜥的灵台探了进去。 这是最快确定红蜥状态的办法了,但肆意地将自己的精神力外放到别人身体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对方稍微有抗拒的情绪波动,那么她这些外放的精神了就很容易折在那儿,进而灵魂受创,这种伤势可不是圣光术能解决的。 好在她最后安然无恙地退了出来,可露露雅的脸上却见不到任何兴奋的神色。 红蜥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已经泯灭,身体里只留下残余的魂骸,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到时候这具身体的一切生命体征都会停止。 露露雅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其他牢房里的人在短时间内一个接一个地被带出去,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有的人都陷入一种未知的恐惧当中,然后最终轮到了她们的牢房,第一次大家把昏迷着的利芙推了出去,第二次的时候其他人却都决定要把露露雅推出去牺牲掉,因为她看起来最好欺负,但好在被红蜥护了下来。 因为红蜥在明面上的武力最高,所以大家只能互相内斗起来,在那短短的不到半天的时间里,露露雅就见识到了人性可怕的阴暗一面。 在又被抓出去一个人后,一直护着她的红蜥自然成了众人矢地,那个叫做达安的男亚人在刻意挑动大家的情绪。 红蜥自然是不想坐以待毙,但那个达安很会用毒,这令她顾忌不已。不过后者也不想轻易出手,因为他的身板很脆,自己的魔力又被禁锢了,身上藏的那点儿毒粉没有办法做到瞬杀,很容易被一换一。 所以最终双方达成妥协,等到下一次再有人来时,达安他们将会帮助红蜥和露露雅创造出袭击对方的机会。 如果最终红蜥能够成功杀死对方并逃出去,那么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红蜥失败了,那么结果自不用说。 其实露露雅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不想办法合力逃出去?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片刻的苟活?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过她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倒霉的是,这次来的是德里莎法师本人,十几次实验的结果令她心情极度愉悦,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快点继续下去了。 红蜥和露露雅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就被轻易地控制住了。 没想到最后关头达安突然出手,将自己身上的毒粉全部洒向德里莎法师,他的出手时机很刁钻,刚好是在德里莎法师最松懈的一刹那。 这是因为达安在认出德里莎法师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他也以前为了研究毒物搞过活体实验。 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想到这次成为实验品的却是自己,真是造化弄人。但他却不想轻易地束手就擒,所以选择放手一搏。 其实这些毒粉如果成功命中的话以德里莎法师那极度孱弱的肉体是扛不住的,但没想到的是后者却突然瞬间召唤出一条紫黑色的大蛇,将那些毒粉全部吸入腹中。 最后生气的德里莎法师命令大蛇将除了红蜥和露露雅外所有人全部都吃掉了,很明显出手的达安是第一个被吃的。 她的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已经不需要那些空顶着一个名头,身体素质却并不突出的超凡者了。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有人被直接吓尿了,那条大蛇却不嫌弃地整个囫囵吞下,它才不在乎这个,权当是偏酸味的调味品好啦! 但德里莎法师却很是嫌弃,于是又叫它出去到人工湖里漱口,这也就有了开头这一幕。 六十五、一张照片 “我该怎么办?” 露露雅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再过一会儿,等到德里莎法师回来了后,估计她就要步红蜥的后尘了。 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的。教堂只会教人忍耐与向善,但从不会教人如何逃生脱困。 “如果猫先生愿意帮帮我就好了……” 露露雅心道:“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任由两只瘦弱的小猫进来,它们一定不是普通的猫咪!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 “可它们为什么会不愿意帮助别人呢?” 露露雅很是不解。 突然间她想到不久前在牢房里的时候,大家先是将昏迷着的最没用的利芙给推了出去,第二次又想着把她给推出去。 露露雅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是因为它认为我没有价值,帮不到它什么吗?所以救了反而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如果…如果我能够给予它比救我这件事更大的回报,它是不是就愿意出手帮我了呢? 另一边,苏大橘和黑猫走到了一条新的甬道里。与前面相比,这里的装潢却猛地一变,充满了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风格。 两边的墙壁以暗青色的砖石为主,最上沿爬着一些紫色的藓叶,一排排的照明槽亮起了青绿色的光芒,明明分布地很密集,却总给人一种照不清所有角落的感觉。 苏大橘认得这种火焰的燃料非常特殊,它发光却并不发热,同时不消耗氧气,又可以吸收空气中的魔力粒子缓慢地补充,是很理想的照明材料。 但缺陷是在这个过程中会产生暗属性的微小粉尘,没有抵抗力的普通人长期吸入非常容易损害身体,大概过上几个月就会出现类似于恶病质的症状。 随着它们的继续深入,周围的结构又骤然一变,地上开始出现深褐色的木板。 苏大橘环顾四周,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木质的房间,在那些石砖与木板交界处的缝隙里长出了一簇簇大小不一的鬼伞菇,真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扇简陋的木门出现在眼前,上面却见不到任何锁眼或者把手,若不是上面镂雕的花纹,很容易把它误认为是一块两米多长的木板。而黑猫就停在这扇门前,脸上竟露出非常明显的渴求神色。 苏大橘心道看样子它的目的地就是这了,但里面究竟有什么,会让这只神秘古怪的黑猫都那么失态呢?这点令它也十分好奇。 “喵~” 黑猫叫了一声,催促苏大橘过来,它指了指这扇木门,像是在示意它帮忙打开。 见状,苏大橘开始端详这扇门的结构。 虽然肉眼看到地的的确确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已,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黑猫完全可以自己动手打开,它才不相信一扇普通的木门能拦住它。 苏大橘观察了一会儿,最终果然让它找到了端倪。这扇木门上被隐蔽地布置出了一个示警法阵,同时还兼顾着防御作用。任何贸然触碰它的生物,都会被布阵者所感知。 不过它思索片刻,却突然出爪在那扇门的几个节点处洒上了一些黑色的液体,接着那些液体并没有随着重力缓缓流下,反而像是遇到了海绵一般慢慢地渗透进这扇木门里。 过了没多久,那扇木门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条条规律的紫红色线条,组成了一个繁琐无比却又蕴含着几何美的图案。而它居然还在不断地平移螺旋变换着,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的一个个彼此咬合转动的齿轮。 接着那些线条在经过那些渗过黑色液体的节点时突然凝滞不前,就像是被猛地卡住了一般肉眼可见地颤动起来,然后又在达到某一个临界值的瞬间突然寂静,最后迅速地消散再也不见。 那扇木门却慢慢地自动打开了一条缝。 一旁的黑猫赞许地看了苏大橘一眼,那眼里的表情满是骄傲,就像是在说—— 看吧!本喵的眼光果然很好! 接着它伸出爪子推开木门,率先走了进去,苏大橘在后面跟上。 里面却是一间很普通的木屋,东西很少,只有一张普通的白床,一架书柜,一张书桌,还有一些生活中常见的家具,可以说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就像是学校里一间普通的单人宿舍。 但令人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应该是在地底下,可在一面墙壁上却有着一扇高大的拱形窗,窗外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洋洋洒下,让人恍若隔世般地不可置信。 而除此之外,居然还可以见到如茵的浅绿色草地、高大的绿植下是红砖铺就的平整小道。 远远地可以看见一栋栋庄重而典雅的欧式建筑在两边矗立,上面还刻有带着浓郁宗教色彩的浮雕装饰—— 代表恶的魔鬼被高高吊死,底下是一群欢呼雀跃的亚人们,她们在享受审判的权利。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居然还有穿着各式法袍的亚人在那些建筑中进进出出。 苏大橘诧异地跳上那扇拱形窗,它小心地站在窗沿上,透过玻璃看向窗户外面的情况。 那些亚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有的高兴,有的落寞,有的急色匆匆有的却慢悠悠地在欣赏美景,人生百态不一而足,就像是真实存在于窗户外的另一片时空。 可苏大橘却突然将爪子按在这扇拱形窗上,被它按到的那些地方的景色以一种怪异的状态凹陷扭曲着,就像是一块被按下一个深坑的画布。 它这才明白原来窗外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它们或许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但在这儿也不过是一段虚假的意像罢了。 就连那些毫不吝啬洒下的阳光,都带不给人任何暖意。这扇窗户让人感觉到美好与向往,可它的背后却只是冰冷的砖石和泥土。 这是一个很精巧的小型法阵,通过对各种光线的捕获和重新编排,形成了这样的视觉欺骗的假象。虽然运用到的知识在阵法学中并不算特别复杂,却很是巧妙,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苏大橘又走到那架书柜面前,它有预感这里面很可能有德里莎法师的某些知识传承,这才是最吸引它的。 但问题是上面的那些书籍只有五颜六色的书封和意义不明的符号,但却并没有注释好的书名,这让它一时间有些不好选择。 就在这时黑猫轻轻地蹭了蹭它的脖颈,苏大橘扭头看去,后者在之前便一直带有目的性地在这间房间里寻找着什么,现在似乎是已经找到了,正在催促它过去。 苏大橘只好跟着人家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这里是一张书桌,桌子上面居然有一副相框,里面有一张看起来很新的照片。 这倒颇让它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摄影的技术,但一想到这里的亚人们连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法都能应用,却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只是它已经在哥登城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也从没见过类似这方面的设备,现在想来可能是像王都那样的大城市才会有吧!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照片里的内容却是两个人的合影。一个是穿着法师长袍,扎着麻花辫年轻女孩,她的皮肤有些偏冷白色,脸上有一些细小的雀斑,鼻子是鹰钩鼻,与其他的五官相处地并不是那么融洽,但也不是特别影响她的容貌。 总体来讲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可她在照片里却笑地很开心,那笑容里满溢出洋洋洒洒的自信,就像是金子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微眯上眼睛。 苏大橘却认出这可能是德里莎法师年轻时的模样,但与现在的神态举止却风格迥异。它突然想到淮橘北枳这个成语,一株同样的植物,在不同的环境中却会结出不一样的果,那么德里莎法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它又看向照片里的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亚人,他的身材很好,很符合亚人们的审美,但令人意外地是他的面庞处却被什么东西腐蚀出一个小洞,露出黑黝黝的相框内面。 看地出德里莎法师对这个男亚人抱有某种很负面的情绪,以至于她甚至不愿意看到他的脸。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用相框细心地装好保存,又放在书桌上那么显眼的地方呢? 苏大橘突然心念一动,它从相框里抽出那张照片,背面居然有一些小字,上面写着—— 纪新元年1126,从现在开始,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这个●的位置刚好是被破坏的那部分,不过苏大橘根据上下语境觉得这可能是个“对”字。 苏大橘又看了看上面提到的时间1126,与现在相比居然只过去了十年左右,如此看来,这张照片上的女孩真的是德里莎法师吗? 六十六、血池上的棺材 “喵喵!” 黑猫将这张照片给按下,它推搡着苏大橘来到桌边,看样子有点儿心急,又伸出爪子拉出中间的抽屉。 抽屉被轻易地打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但黑猫却指了指这张抽屉,接着直接跳了进去。 突然间那张抽屉里的空间泛起如湖面般的涟漪,再看时已不见黑猫的踪影。 苏大橘有些惊讶,却也跟着跳了进去,一时间周围漆黑一片,又伴随着一阵的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是一片昏暗的空间,大概四十多平米的样子。最中间是一汪成人长宽的血池,池子里装满了浓稠的暗红色血液,令人奇怪地是却并没有腥味,反而传来阵阵的幽香,稍微一闻,便让人感到通体舒泰,快活至极。 在其上却有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材,整体上黯然无光,却又在棱角处框以灿金色的边框,被十几根长长的手臂粗细的漆黑锁链贯穿吊起在半空中。 那些锁链上爬满了紫红色的纹路,发出淡淡的荧光,又犹如活物般还在慢慢地蠕动舒缩着,接着延伸出数不清的分支,铺满四周黑晶色曜石堆砌而成的墙壁,最后又沿直往下,一直贯伸进底下的那方血池里。 既像是叶子间的各种脉络,又像是爬满血肉的毛细血管网。 苏大橘小心地观察着这怪异的布局,特别是那副悬空的棺材,它能感觉到其上有着很强烈的阵法波动。 而黑猫却已经开始行动了,它突然一个发力助跑,借着墙角反蹬腾空到一条锁链上,又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直接爬到那副棺材顶上。 “喵?” 黑猫从棺材顶上探出头来,瞪大着眼睛看着苏大橘,似乎是在催促它上来。 苏大橘无奈地应了一声,也学着前者的模样跳上了棺顶,不过整个过程却称不上多么流畅,反而好几次都差点被晃荡的锁链甩下去,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到达对面。 一上来,苏大橘便自觉地开始认真查看起这副棺材,它的材质非常特殊,质地很硬,却又非常地吸光。当它把爪子放在棺材板上时,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按着的是一片喑光的黑色虚空。 接着它又看向周围那些连延着的锁链,它们并非与棺材环扣相连,而是宛若一体般地组合在一起。那些紫红色的纹路犹如外露的血管般融进棺材的内部,却因为环境的昏暗让人看不透彻。 苏大橘用爪子上的肉垫摩挲着这富有颗粒感的棺面,整张棺材表面见不到任何的阵法痕迹,但四周浓郁的魔力律动却做不得假。这是只有阵法存在才会有的迹象—— 魔力粒子按照规划好的路径规律地运动,维持着法阵的基本运转,在这个过程中引起周围粒子轻微的连锁共振。 而这副棺材本身又是一种堪称阳谋的经典布阵手法。阵法师将各种所需要的阵法布置在一个封闭空间的内部,最后又凭借着传送法阵脱身而出。而传送结束后空间封锁的法阵会自动开启,杜绝了回头客的可能性。 多重阵法层层加固构成封闭空间的物质本身,又将破阵所必需的阵眼藏匿其中,形成堪称完美的闭环。这样一来除非用蛮力将这个龟壳打破,不然根本就不可能打开,只能等待这个封闭空间里魔力供给自动耗尽。 但这副棺材里的阵法却存在着不大不小的破绽,它依靠旁边的那些锁链与外界相通,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却自己将“完全封闭”这个要素给打破了,这便有了操作的空间。 苏大橘心中有了对策,又悄悄地斜眼看向黑猫,却见后者意外地认真端坐在一旁,翡翠色的眸子满是凝重的神色,见它望过来,还微微偏头对它疑惑地喵了一声。 苏大橘又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回头处理这副棺材。它先是将之前的黑色液体滴在那些与之相连的锁链上,这些液体可以阻断魔力的运转,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很快那些锁链上的紫红色纹路就在这些地方消散不见,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截断了一样。 接着它又拿出一个小罐子,在里面掏出许多白色的特殊粘土,平整地拍贴在锁链与棺材的连接处,又很快地用爪子捏着一把刻刀,开始雕刻出复杂的纹路和各式的凹槽节点,将许多的超凡材料镶嵌其中。 等到白色的粘土接触空气一段时间后硬化完毕,苏大橘就已经将一个小型的聚灵法阵布置完成了,接着又如法炮制地在其他相连处开始布置相同的法阵。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一旁的黑猫看地惊诧不已,它十分困惑地看了看正埋头工作的苏大橘,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不到任何空间装备开启的迹象,这个家伙却还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凭空掏出一大堆的东西来。 当然这就是化形符的奥妙所在了,它会将使用者之前穿戴的装备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存在,但如果要说到具体的原理却连苏大橘自己也搞不明白,不过管它呢,好用就行。 黑猫想不出头绪来,便好奇地走到苏大橘已经布置好的法阵旁,仔细地观察起来。 那个聚灵法阵已经自动开启,上面的纹路逐渐开始明灭闪烁,最后稳定成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发散出淡淡的光晕,就像是穿过林间晨雾的第一缕阳光。 正当黑猫看地入神时,乳白色的光芒却突然大盛,聚灵法阵开始高速运转,一道浓郁的魔力流柱从法阵的中央猛地喷出,将黑猫给小小地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苏大橘已经将剩下的几个聚灵法阵都布置好了。好几道长长的魔力流柱此起彼伏如同喷泉般喷涌向棺材的周围,最后弥散在附近的空气当中。 等到最后那些魔力流柱逐渐缩小停止,这也就意味着对棺材里残余的魔力消耗到了尾声,接着失去魔力供给的内部法阵也会暂时停止运转,这便是打开的时机。 苏大橘屏息凝神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但突然在某个瞬间出现咔嚓一声,它疑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一根与棺材相连的锁链上不知何时已经崩断,正软软地垂掉在地上,上面的紫红色纹路也如同温度计里的水银柱般迅速缩短消失。 然后这种声音却此起彼伏地响起,十几根锁链相当默契地咔嚓齐断,棺材也在半空中猛然地摇晃着,最后在某个瞬间啪地一声掉进下面的血池里。 苏大橘早已经在第一根锁链断裂之时就跟着黑猫跳下棺顶开溜,但还是被溅起的血水浸湿了一身,它无奈地甩了甩身上的血珠,突然间却诧异地看向身体上的某一处。 那里凭空隐藏着一张明台符,是不久前它便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张,此刻却以一个极其夸张的速度快速燃烧着,就像是什么东西在下面煽风点火一样。 苏大橘却如临大敌,明台符最大的作用就是护心明智,此刻它的消耗速度这么夸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正在侵犯自己的神智! 它急忙给自己又贴上了好几张明台符,又想要给黑猫也贴上一张,却发现后者非但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微眯着眼像是在享受,嘴角还流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喵?” 苏大橘试探着叫了一下,黑猫却提前从这种状态中退出,它看向旁边那副掉入血池当中的巨大棺材,此时已经被掉落的撞击力将棺盖给震开些许。 黑猫有些激动地快速奔向棺材,在苏大橘震惊的目光中单爪将那沉重的棺盖掀开在一旁,显露出棺材内部的事物来。 六十七、怪物残骸 只见里面居然还有一具两米多长的水晶内棺,在内棺正里却装着一具高大的怪物残骸,以一种近乎蜷缩的姿势侧躺在其中。 它全身被密密麻麻的细小红鳞包裹,头上是卷曲犹如绵羊般的黑褐色触角,脸上的皮肤却裸露泛白,鼻梁突出鼻孔呈倒八字,就像一个被拔光了毛的马脑袋。 它的身后还有一双薄薄的黑色翳膜翅膀,但那大小却与巨大的体型并不匹配,可能只是个装饰品,又有一条长长的黑色细尾,末端骨节膨大成桃形。 总体来讲有一些传统的魅魔特征,可实际上又狰狞地可怕,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苏大橘心想这样的家伙如果真的是魅魔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上当,除了控大喷菇的那位,不会有人的性癖会比这个还奇怪吧? 不过它对这副残骸的兴趣却不减反增,如果研究明白了这种罕见素材的特性,也许可以藉此布置出十分高级的阵法,这个想法非常地吸引它。 而先前打翻棺材盖的黑猫已经趴在水晶内棺上盯着这具残骸喵喵直叫了,看样子颇有些迫不及待。 苏大橘走上前,看了这副水晶棺材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之前所笃定在黑色棺材内部的阵法全是刻在这副水晶内棺上的,并且随着与空气中的魔力粒子接触又重新恢复了运转。 但这次自然很好解决,苏源仔细查看水晶内棺上面的阵纹,发现这是一个复合阵法,由各种大小不等、功能不一的法阵层叠组合而成。 光是最表面的几层法阵就兼顾了高效蓄能和自检修复的能力。不过总体来讲最为核心的还是位于底层的、占据了几乎五成以上魔力节点的封印法阵,其他所有的法阵几乎都是为它服务的。 苏大橘很快就找到了阵眼,于是它一边破解着阵法,一边借着四周聚灵法阵发出的光芒近距离观察起这副水晶内棺和里面的怪物残骸。 只见这具残骸身下全是暗红色的液体,而装着它的水晶内棺又浸泡在较浅的淡红色液体当中,同时还不断地散发出比之前更为浓郁的幽香。 而原先那副黑色巨棺的棺身内部却布满了那些扭曲着的紫红色纹路,此时竟透过暗红的液体发散出淡淡的荧光来,就像是一条条不断蠕动着发光的萤火鱿。 苏大橘细心地观察着这些极有可能是血液的液体,最终发现了一些端倪—— 原来水晶棺内部的那些暗红色液体是从这具怪物残骸身上溶解渗出的某些特殊的物质所致。 而这副水晶内棺的作用就相当于离子交换树脂般,利用两种内外液体的渗压差,进一步将水晶内棺里的那些特殊物质交换而出。 又逐渐形成外面这一棺材的淡红色液体,通过那些紫红色纹路不断地提纯运输,最终汇聚到棺材下方的那汪血池当中。 而水晶内棺上刻着的阵法,除了之前提到过的作用外,还给这一套顺浓度梯度交换的流程提供了正向的驱动力,进一步加快了这个原本应该缓慢无比的过程。 这是一种在不破坏复合法阵的前提下,又想得到怪物残骸里的某些特殊物质的取巧办法。本来也算是非常稳妥的做法了,只可惜碰到了苏大橘这个阵法大家,利用这个漏洞钻了空子。 而黑猫此时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苏大橘为破解阵法而努力,到了这种越来越接近成功的关键时刻,它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也许是在为之前自己难得显露的急色而隐隐懊悔,又也许是不断调整自己心态的结果罢,它翡翠色的眸子平静地就像无风的湖面,见不到一丝的涟漪。 但苏大橘心里却有了些许犹豫,在辨认出这个复合法阵最大的作用就是封印水晶内棺里的怪物残骸后,它便有些摸不准如果成功破解掉这个封印法阵,那么事情会不会向某些坏的方面发展。 只是它的确是依靠黑猫一路上的带领才到达到这么深入的地方,又见识到了德里莎法师那么多的秘密,总觉得如果现在贸然打破与黑猫之间的默契反而更不是明智之举。 这只能说是自己的疏忽了,一路上半主动半妥协地跟着黑猫来到了这里。但这种失去主动权的感觉显然不是它所喜欢的,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就以目前而言,黑猫一直都是对自己表露善意的,现在只能希望它在达成目的后最好不要卸磨杀驴,不然的话…… 苏大橘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那就别怪它掀桌子了。 不过即使苏大橘心里再怎么思绪连篇,爪底的动作却不慢,最终水晶内棺的复合法阵还是被成功破解。 接着苏大橘便提前跳了下去离开,而在一旁等待多时的黑猫却又上演了一场单爪掀棺盖的好戏。 苏大橘却想起了之前明台符飞速燃烧的事情,一时间便刻意跑地离这副棺材远远的,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出乎它的意料。 只见随着水晶棺盖的打开,那里面的暗红色液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蒸发,粉红色的雾气氤氲而起,几乎眨眼之间就将整个密室填满。 苏大橘身上的那几张明台符更是刹那间全部燃为灰烬,猝不及防下根本反应不过来。 霎时间它便觉得脑袋里好像变得浑噩无比,小腹处更是一片火热。腰间莫名升起两股灼热的热流,顺着腹股沟区不断地往下,最后汇聚到某个特殊的部位。 苏大橘暗叫一声不妙—— 硬了,拳头硬了。 它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了,于是奋力地甩了甩脑袋,再看向那副棺材时,黑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隐藏在雾气中消失不见,可那棺材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逐渐地越来越清晰,居然是穿着包臀黑丝的莫莉,一双迷人的大长腿互相交叠着,精致小脚却挑起一只鲜艳的红色高跟鞋,漂亮的足跟轻扣鞋底,粉嫩的足弓若隐若现。 惊讶之下,苏大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里时,人影却已经变成了不着寸缕的露露雅。 她坐在棺材盖上双腿并拢,左手不堪遮挡胸前的一双洁白玉盘,恰如赤道之于南北半球。 右手却勉强遮住了身下的梅花弄雪、粉沟玉馒,一张漂亮的脸蛋简直满含春意,眉目传情,却又低着头不敢与苏大橘有任何眼神接触。 再然后每过几秒,那上面坐着的人影又几近变化。 从穿着牧师裙袍,伸出白丝嫩脚请君品尝的酥酥;到微咬粉唇,双手扶波任君浅啜的梅伦;再到青葱椒尖,轻启朱口,粉舌半吐待君开的诺莎…… 真可谓是群花斗艳,各显芬芳。 苏大橘一时间便只觉乱花迷离、十方春色迷人眼,再回头想想静心至宝《道德经》,却已是此间足乐,亦然不知蜀也。 真是……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六十八、黑猫的馈赠 这时黑猫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低沉而又古老,不似猫的声音般那么柔软,反而像是磐石皲裂的悲鸣,又或者是远古祭祀的钟鼓。 苏大橘却明显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再眨眼看时,那些旖旎的各式人影已经消散不见,反而是那具怪物的残骸仍然静静地蜷缩在棺内,仿佛未曾有过任何动作。 棺里的那些淡红色液体已经全部蒸发,变成了充盈四周的浓郁粉红色雾气,可那具残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起来,就像是一颗正在膨胀生长的种子。 忽然自怪物的胸膛内传来清晰可见的心跳声,一声声的跳动宛若黄钟大吕,又不可思议般地与苏大橘自己的心跳频率完美契合。每跳动一下,苏大橘便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像是被重物重重击打一般,全身的血液更是霎时间凝滞不前。 而黑猫此时的眼睛却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紫色,嘴里的犬牙骤然长了一大截,它突然跳进了棺材里,对着怪物残骸的脖颈处猛然咬下。 咕噜咕噜~ 吮吸血液的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苏大橘站在远边却仍旧听地透彻,那具怪物的残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就像是即将被晒干水分的蜥蜴。 反而是黑猫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大,它的四肢开始明显地变长,皮毛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光滑白嫩的皮肤,背上的脊骨展开一对漆黑无比的翅膀,整体的轮廓越来越贴近人形。 不过正当苏大橘瞪大眼睛准备见证猫娘的诞生时,黑猫的变化却戛然而止。 它松开了嘴巴,轻轻一跳跳上棺沿,那未完全改变的畸形怪异的身躯,以及黑色毛发与洁白皮肤断续的模样令人觉得一片毛骨悚然,可它那双已经完全变成深紫色的眼睛却清澈地宛若皎月。 这时黑猫突然迈开步子向苏大橘走来,每走一步,它的身躯便会小上几分,狰狞的犬牙开始缩短,光洁的皮肤上重新长出油亮的黑毛。 当走到苏大橘面前时,它又变回了之前那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眼睛也变回了漂亮的翡翠色。 “喵?” 黑猫微微歪头,面带笑意地看向正处于震惊之中的苏大橘。 突然间它张开嘴巴,干呕几声,从肚子里吐出来一团鲜红色的液体。那团液体表面上笼盖着一层淡紫色的薄膜,在空中慢慢地悬浮着,既像是血液,又有着犹如琥珀般纯粹而又透亮的光泽。 黑猫喵喵叫了几声,示意苏大橘把嘴巴张开。那副促狭的眼神就像是说——快点快点,本喵给你吃点好东西。 苏大橘却紧闭嘴巴,把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实不相瞒,除了不想随便吃一些不知道什么效果的东西之外,它还打心底地有些嫌弃黑猫的口水。 “喵?” 黑猫明显一愣,但恍然间它好像是能够看穿苏大橘的想法般,直接非常生气地给了它一个大壁兜。 啪! 一时间苏大橘被那股子能掀起棺盖的巨力打地晕头转向,黑猫却趁此机会撬开它的嘴,那团鲜红色的液体更是噗地一声直接飞进它的嘴巴里。 唔…苏大橘捂着嘴巴看向黑猫,它还被那一壁兜打地有些懵,可肚子里却即刻传来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宛若破了的糖心鸡蛋一般,缓缓地流向四肢百骸。 但才过没多久,它的浑身又猛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剧痛,就好像是被铁锤子砸遍了全身上下一般令人难以忍受,猝不及防下它更是四肢一瘫软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金光闪烁,化形符居然无风自燃,自动失效了。 已经变回人形的苏源从地上强撑着站起,他张开双手,却发现手掌已经变得通红无比,就像是被烙铁烙红了一般,原本洁白细腻的皮肤更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各种大小不一的红色瘀斑。 那些瘀斑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可过了没多久又有新的瘀斑出现,如此反复,仿佛永远也不会休止,提示着自己身体内部弥漫出血与吸收修复过程的反复进行。 见状,苏源立即给自己用上了一张止疴符,这能加强他身体的恢复能力。 突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却发现眼前又开始出现那些令人充满涩欲与浮想的人影。 可随着他的心念一动,那些人影又犹如脆弱的镜片或者泡影般轰然破碎,就好像从未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样。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那股剧烈的疼痛感开始慢慢消失,那些瘀斑也逐渐开始消散,心脏更是在纵膈内规律而有力地跳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感从身体各处反馈而来。 苏源心念一动,他突然握紧了拳头,猛地一拳轰出,空气中居然传来清脆的爆鸣音! 再打开时,随着被排挤走的血液迅速回流,手掌几乎在不到眨眼的瞬间就变得红润无比,这是气血充沛十足的表现。 苏源非常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又强化了一大截,但他还能感觉到那团被他所吞下的血色液体并没有被完全吸收,反而残留下了一大部分。 只是当他想仔细找找这团血色液体的位置时,却又感知地不是很透彻,仿佛它好像与四肢百骸融为一体了,又仿佛它就藏在身体里的某一处。 见状,苏源颇为感激地看向黑猫,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仗义,居然还知道分红。 至于之前嫌弃它口水的事……呸呸呸,真是肤浅,猫娘的口水,那能叫脏吗? 而黑猫在看到苏源的变化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副微眯着眼睛,颇为傲娇的表情也仿佛是在说—— 看吧!跟着本喵大人,保你吃香喝辣! 接着苏源又走到那具怪物残骸面前,这具残骸经过黑猫的一番折腾,已经瘪缩成小小的一团,比起之前完全缩水了一大半。 但苏源却估计这具残骸还没有完全榨干,他猜测这应该是黑猫暂时喝撑了达到身体的饱和值了,但好东西不应该浪费。 反正这趟下来,跟德里莎法师的梁子算是彻彻底底地结下了。虽然人家之前的确跟自己无仇无怨,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还一副扭捏的心态的话反倒显得自己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正当苏源打算动手分解素材时,可没想到一旁的黑猫却伸出爪子拦住了他。 它的眼睛看着这副怪物残骸,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神色,旋即又转身向来时的方向离去,不带有任何一丝的留恋。 突然间它的眼睛亮起紫色的光芒,旋即面前突兀地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着的魔力漩涡,黑猫最后回头看了苏源一眼,像是在督促他跟上,随即踏步走进漩涡消失不见。 见状,苏源也急忙跟上,他是由黑猫一路上带过来的,既然人家都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 当他进入漩涡之后,眼前突然又变得漆黑一片,只是这时他却没有多少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再睁眼时,他已经重新回到那张书桌的旁边,书桌上的抽屉大开,那张之前被他抽出的照片却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可那个照片里的女孩笑容依旧是那么阳光灿烂,似乎是在向每一个看到她的人分享她的喜悦。 苏源捡起地上的这张照片,将它小心地装好在相框内,又将相框放回在原处。 这时黑猫却三两步跳上苏源的肩膀,伸出爪子示意苏源准备离开了。 苏源点了点头,他看向旁边书柜上的那些书本,突然从中选出了最厚的一本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接着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六十九、树人兽潮 不久之前,通往实验室的甬道里,某处阴影逐渐扭曲成人形,接着德里莎法师自其中踏出。 她看了看头顶的冷白灯,还没走多久,就发现了痛苦地盘成一团的紫黑色大蛇,将整个甬道都几乎给堵死了。 德里莎法师皱起了眉头,她伸开手掌,细细的魔力丝线飘向大蛇,顺着它身体里的缝隙找到了大蛇的脑袋。 这些丝线从大蛇五官的各种缝隙里钻进去,最后直接刺破黏膜和肌层到达了它的大脑,随即缓慢地释放一股股的精神波动,安抚着它的情绪。 随着情绪的慢慢稳定,大蛇缓缓地抬起脑袋,它睁开双眼,见到是自己的主人后,便兴奋地吐着舌信子,围着德里莎法师打转。 德里莎法师向后微微退了几步,她收回了木偶之丝,问道:“洛萨塔,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进来了吗?” 大蛇却疑惑地甩了甩脑袋,作出努力思考的样子,但还没过多久,就摇了摇脑袋表示否定。 突然间它整个上半身倒退好几米,接着身子伸直趴在地上张开大嘴,猛地呕出了一大堆的绿色胃酸和肉糜,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坑洼的骨头和衣服碎片。 “哇,你这个家伙!” 德里莎法师不悦地皱起眉头。 “消化不良就去找凯莉,叫她喂你点山楂嘛!唉,算了,早知道先让你吃一半,留一半做夜宵……” 德里莎法师小心翼翼地走过那一堆食物残渣,她看了看大蛇,又道:“你先回暗影空间休息一会儿,待会我找人来打扫。” 大蛇乖乖地点了点头,忽然地上出现一个紫黑色的魔力漩涡,接着它便钻了进去。 德里莎法师继续走到新的阴影处,整个身子融入进去…… 哈德男爵的城堡里,管家凯莉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她突然走到那大大的落地窗边,顺着那高高的塔尖向外了望,那里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狼烟。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影子却传来异动,管家急忙摆正身子,恭正地站在原地。 德里莎法师自阴影中出现,她看向一旁的管家凯莉,问道:“怎么了,突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管家着急道:“是的老师,就在一刻钟前,南城门处又来了一波新的兽潮。” “这次的兽潮组成的族群很大一部分都是树人,实力在一到二阶的水平。男爵大人已经先过去了,老师你也快点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德里莎法师十分疑惑地看向落地窗外,那里的确升起了一股长长的狼烟,看样子凯莉没有说谎。 “跟我来吧。” 德里莎法师拉住凯莉的手,二人一起融入了身下的阴影当中。 南城门的城楼上,哈德男爵正俯瞰着下面那密密麻麻的树人群,粗略估计大概有六百多棵,但它们的身躯却异常庞大,同时也带着昨晚兽潮的余孽卷土重来。 这些树人直接顶着超凡者们的各种攻击向着城墙前进,它们的躯干和树叶水分很足,反而并不是特别害怕火球术,往往要好几发火球术在短时间内同时集火到一棵树人身上才能将其活活烧死。 而从城墙上倾倒火油助燃的方法却也不太理想,经过昨天一夜的消耗,城墙上的各种物资已经见底,还没来的及补充完毕,一时间根本凑不出那么多的火油。 但好在一方面它们的身躯太过于笨重,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爬上城墙;另一方面有防御法阵的加持,使得它们无法轻易地用根系破坏城墙面。 其实由树人族群参与的兽潮并不少见,随着它们从静态植物进化跨越至半动物的范畴,单纯依靠光合作用已经无法维持庞大身躯的日常消耗了,必须要定期捕食一定数量的有机生物体才行,其中又以高能量肉食为偏好。 而这次的兽潮大多是单一的佩尔鲁特树人种,这种树人种又以常青和繁茂的根系为特点。不过最为特别的是普遍依靠粗大的根茎进行无性繁殖,往往一大片的佩尔鲁特树人群都是由同一株母系种树发展而致。 哈德男爵视线疑惑地越过这群正在进攻的树人群。他没有在其中找到那株母树种,这非常不对劲,按照计划这个家伙应该昨天晚上就过来的,可他等到兽潮都结束了都没看到它的身影。 本来以为是这个家伙走地太慢,或者又是被路上什么东西吸引,耽误了行程。这是可以理解的,它的智商上限就高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被轻易地煽骗过来了。 不过现在才来也不算太迟,凭它的实力就算没有被血印影响的兽潮帮忙,也可以轻易地破开哥登城的防御。 但关键是,按道理受到种族值天赋的限制,这家伙的脑子很蠢,应该会率着一大帮的树人群带头冲锋才对。 可现在它却遥遥指挥着自己的一大群后代进攻,本体却不见踪影,完全不符合他对佩尔鲁特树人种的了解。这实在是太让人奇怪生疑了。 哈德男爵犹豫地握紧了手里的长矛,他有些摸不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变数,布局那么久,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断不能有一点儿意外。 就在这时,附近的一处阴影里突然生出无数的触手,扭曲着形成了两道人影,再看时德里莎法师和管家凯莉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德里莎法师看向远处,将底下的这些庞大的树人全部收入眼底。 它们疯狂地向城墙上爬上去,却被上面守御着的超凡者们用利器砍断枝干掉下去,又仿佛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从地上爬起,重新向上攀爬。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的树人挥舞着长长的根部,如同章鱼的触手般捕捉着城墙上的亚人,一旦抓住就直接迫不及待地送进树干中央那黑黝黝的大口当中。 随着尖锐的木质獠牙的用力咀嚼和里面亚人的最后一声惨叫,一股浓郁的血水猛然从口缝溢出,溅洒到枝干处的茂密叶片上,显得其更加地苍翠欲滴。 “咦?” “这些是……佩尔鲁特树人种的子树,它不在魔兽森林里好好待着,怎么会来这里?没有找到母树吗?”德里莎法师问道。 “没有的,德里莎姐姐。” 哈德男爵摇了摇头,道:“我一来时,便是这样的情况了,那株母树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真是奇怪……” 德里莎法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按道理凭借那个人对恶魔残骸的研究成果而言,这种衍生药剂应该只能够给一二阶的低阶魔物施加潜识影响才对。 再说她也没蠢到往那些高阶魔物领地范围内投放衍生药剂啊,这个大家伙不好好待在魔兽森林的核心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难道它要打破亚人族与高阶魔物之间长达几百年的漫长约定吗? 七十、露露雅的自救 苏源带着黑猫一路向出口奔去。 对他来说,在这下面花费的时间并不算短,所以他有些摸不清德里莎法师是否已经回来了。 不过以之前所听到的内容而言,就算德里莎法师回来了,也很大概率正在实验室里解剖那个亚人的躯体,又或者是对可怜的露露雅动手了…… 所以他首先要确定德里莎法师在不在实验室,如果不在的话就要想办法尽快离开,在的话他就要另寻他法了。 不过此时正半只身子坐在他的兜帽里,上半身还抱着他的脖子的黑猫反倒显得十分地云淡风轻,就仿佛笃定德里莎法师一定不在实验室里一样。 要不是觉得它不会说人话,苏源这时候一定要问上它几句才行。但单靠它那镇定自若的态度,他便觉得自己也跟着心安了不少。 只能说富贵险中求,这趟行程下来他收获不少,那么为之承担一定的风险也是应该的。 临近实验室的感应门时,苏源特地放慢了脚步,他给自己贴上了一张天眼符,透过感应门望去,除了露露雅的橘黄色人影外就只有还躺在铁架台上的那个亚人。 她身上的橘黄色光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变成代表死去的灰白色,可苏源却也没有在她身上找到那代表着生的清亮色生气。 苏源想起之前自己喝下血色液体后的反应,与这个亚人喝下德里莎法师灌给她的药剂后的反应比较类似。 这么说来就可以理解了,他猜测德里莎法师的那些药剂应该就是研究密室里的那具怪物残骸的结果。 只不过不如黑猫吐给他的那些血色液体效果好,所以这个亚人很遗憾地因为某些副作用死掉了。 但这种药剂带来的强化效果却减慢了她身体活性消散的过程,因此苏源才会看到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不少的阳气。 见到德里莎法师暂时还不在实验室里,苏源便颇为轻松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又打出一张化形符变回了橘猫。 但却忘记了黑猫还坐在他的兜帽里,结果就是后者一脸懵逼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刚好把正抖擞着身子的苏大橘砸了个趔趄。 “喵喵!” 黑猫生气地拍了苏大橘好几下脑袋。 苏大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它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变身,就是想根据实验室里的情况再决定到底要变成什么。 毕竟化形符对他十分重要,而且材料也不算很便宜。以前是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辛苦大半年才凑出来那么一张来。但随着他解决了身份的问题后,获得资源的渠道明显宽了起来,又努力地接委托赚了很多钱,化形符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沉重的负担了。 所以他每次都会一口气给自己备上十张左右,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随便浪费。 如果德里莎法师在实验室里的话,他就打算和黑猫一起变成鼠鼠,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钻进去先躲一段时间。就算万一被发现了,也比两只猫出现在这里合理多了。 但现在德里莎法师不在,而且露露雅之前又见过它橘猫的样子,变成鼠鼠没多大必要,所以它思来想去还是变回橘猫算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变成蟑螂、蚊子、苍蝇,甚至离谱点变成微生物之类的…… 一方面化形符不是什么都可以变的,不能离自己原先的形体相差太多。 另一方面……如果碰到危险怎么办?变成橘猫它还能勉强用爪子捏着符箓反击,变成虫子恐怕连符箓都拎不动吧,就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虫子而已。 随着感应门的自动打开,苏大橘和黑猫走了进去。 “两位……” 露露雅叫了一声。 苏大橘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虽然露露雅的确有些可怜,但它并不想节外生枝。 苏大橘环顾四周,它现在的计划是先在实验室附近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藏起来,一定要等到德里莎法师回来,确定她的下一步行踪之后才好再做决定。 可黑猫却径直走到原先的那扇感应门下,并且喵喵地叫了好几声示意苏大橘跟上。 银白色的感应门自动打开,对面的甬道被冷白灯照地通亮,见不到一个人影。 但苏大橘却停在原地,表情颇有些顾虑。因为直接原路返回的话,要是刚好碰到了德里莎法师怎么办?那自己不是傻乎乎地送上门吗? 不过一想到黑猫之前的种种表现,它还是决定继续相信它。 但前爪还没落地,一旁的露露雅却道:“那个……我知道有一条路,对你们来讲,可以不用担心碰到德里莎法师直接逃出去。” 苏大橘和黑猫皆是一愣。 露露雅继续道:“我以莉莉娅女神的名义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们愿意带上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指路。” 苏源把前爪慢慢放下,它扭头看向黑猫,却发现后者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自己,似乎是让它来做这个决定。 苏大橘沉思起来,它在思考哪个选择会更好一些。 但没想到露露雅却好像很怕它不答应,颇有些着急道:“那个……猫先生,如果带上我让你们觉得为难的话,那就只要帮我挣脱这些触手就可以了。” “我只求……只求你们给我一个逃生的机会,不要让我被困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就算我最后还是被抓到了,我也不会吐露出关于你们的半点消息的,我可以现在就发誓!” 露露雅甚至开始当着它们的面发起誓来,她所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很努力很郑重,如同在向神明宣告自己的不可违背。 苏大橘想了一会儿,心道如果她所言为真的话,那么救她一把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她所提供的选择的确比黑猫的更让它觉得稳妥。 于是它便喵地叫了一声,走到露露雅面前,在后者震惊的目光当中凭空掏出一大堆材料,接着直接在那些触手身上用特殊颜料绘制出好几个聚灵法阵。 在它看来任何超凡造物都离不开魔力的供给,只要想办法阻断这个过程,那么这些超凡造物基本上都会失效。 而聚灵法阵就是目前阶段它研究地最明白,最好用的阵法了,只需要稍微更改一下吸收魔力之后排出魔力的方向,就可以达到它所想要的效果。 在这个过程中,触手受到刺激开始剧烈收缩,虽然苏大橘刻意地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一阵子,但这种数次被勒地窒息濒死的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难以忍受。 可露露雅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虽然能看到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这个小牧师却硬是一声不吭,反倒是让苏大橘高看了她几眼。 随着几个聚灵法阵的成功布置并运转,一股股小型的魔力流柱不断喷涌而出,绑在露露雅身上的触手也逐渐变得瘫软无力起来,苏大橘只是稍微动了下爪子,便把它们全部都解了下来。 随后一双玉盘就在它的眼前明晃晃地脱困而出,又颤巍巍地抖了好几下,之后逐渐恢复平静,那两颗晶莹剔透红豆简直让人垂涎三尺,真想一头闷死在里边。 苏大橘咽了口唾沫,它反应过来,回头伸出爪子往自己的库存里想拿一张明台符,却半天都没摸着,它这才意识到早在之前就已经把明台符全部用光了。 “谢谢你,猫先生,啊……!” 露露雅激动地就要从地上站起,却一不小心没站稳趴倒在了地上,那两团史莱姆一下子就被压地从腋下溢了出来,甚至差点碰到了苏大橘的爪子。 苏大橘心想我何德何能要受到这般烈火焚身,早知道就应该提前在裤裆里塞满明台符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腿突然没力气了。” 露露雅一边道着歉,一边重新站起。 “请跟我来,我这就给你们带路。” 她抓着尾巴挡住自己身前的隐私,一边走向了那扇苏大橘它们唯一没探索过的感应门。 这时黑猫已经走到苏大橘旁边,它淡淡地偏头喵了一声,提醒还在愣神的后者,接着跟了上去。 苏大橘尴尬地喵了一声回应,抬头一看,却正好看到那弹润饱满的蜜桃,再往下却是两条白皙无瑕的大长腿,不如莫莉的那般紧致修长,却也不显得肥腴,反倒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揉捏把玩。 至于那神秘的浅粉沟梅,倒是被露露雅的尾巴勉强挡了些,却又不那么彻底,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的,如果再凑近一点的话…… 呸呸呸! 啊!苏源啊苏源!我都为你的想法感到羞愧!你怎么能如此好色?! 苏大橘顿时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它心想自己怎么对女色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真是没道理,明明这么长的时间来自己一直都在努力地锻炼自控力,怎么一碰到露露雅反而就一点儿效果都没有,难道我本性该是如此? …… 七十一、下水道里的哥布林 露露雅带着苏大橘和黑猫走进了这条还没有来过的甬道,走了一会儿,发现下面居然又有一条阶梯,再顺着阶梯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牢房。 这里的环境阴暗又潮湿,空气有些发冷,却又充斥着淡淡的腥臭味,就像是刚清空鱼货的市场。 周围偶尔会有一两间牢房里关着一些垂头丧气的亚人,一看到有人走过来了,都不约而同地离牢门远远的挤成一团,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露露雅最终带着苏大橘它们在一间牢房里停了下来,这间牢房里没有人,因此没有上锁,但苏大橘却发现了许多凌乱的痕迹,在某些地方还溅洒着一些小血点,被戴着天眼符的苏大橘看地一清二楚。 “这里是我之前被关押的地方,出口就在这里。”露露雅走进牢房,指着地上的一处地方道。 苏大橘疑惑地走过去,发现原来是一条下水道,上面是一道铁栅栏。 露露雅道:“之前我们就想过利用这条下水道逃出去,但可惜它的宽度实在是太窄了,根本容纳不下一个人,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就一定没问题。” 苏大橘看了看下水道的大小,发现的确如她所说,里面的水不深,却是活水,底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面,大概是这座地下监狱不怎么常用到的缘故,所以淤泥并不多见。 这是这座地下监狱的排污系统,故意修地这么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里逃跑,但没想到却意外地合适它和黑猫。 苏大橘认可地点了点头,它指了指这道铁栅栏,示意黑猫动手。 黑猫心领神会,上前来伸出爪子卡住铁条之间的缝隙,居然直接凭借蛮力将所有的铁条扳断。 它一马当先,第一个钻进进去。 轮到苏大橘时,却稍微停了一会儿,它抬头看向露露雅,似乎是在好奇她怎么办。 没想到露露雅却道:“没关系的,猫先生,你们走吧,我早就知道这里不适合我逃走。” “其实只要你们帮我解开那些触手我就感激不尽了,我先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担心你们不答应,所以才先提出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好给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而已。” 苏大橘微微一怔,露露雅的这番说辞让它颇为意外,甚至打破了它之前对露露雅既单纯又笨手笨脚的印象。 只能说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一个陌生人对你是如何的态度往往就是由此决定的。 苏大橘偏着头仰视着那两座玉峰,心里对露露雅加分不少,稍微斟酌了一下,便拿出了一张化形符,喵喵叫着往下挥着爪子示意露露雅蹲下。 “是要我蹲下吗?” 露露雅看懂了它的意思,乖乖地蹲下身子,苏大橘往前跳了一步,把化形符贴在她的额头上。 “喵喵~” 苏大橘又拿出一根笔,在她的大腿上刷刷写上一行字—— “心里默想着你想变成的猫的模样。” 露露雅跟着念了出来。 “咦?” 她稍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喜色。 “啊,真的吗?!太…太谢谢你了,猫先生!” 露露雅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想,那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向女神祈祷。 见状,苏大橘激活化形符,一阵金光闪烁,一只纯白的尺玉赫然出现在眼前。 露露雅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又试着磕磕绊绊走了几步,心里对眼前的橘猫先生真是又感激又敬佩。 “橘猫先生也是亚人吗?它会是长什么样子呢?”露露雅暗自想着。 苏大橘却已经跳下了铁栅栏,并且猫猫探头示意露露雅跟上。 见状,露露雅只好收起心里的好奇心,摇摇晃晃地跟着跳了下去。 三只猫在狭窄的下水道里穿梭,黑猫在前面开路,它们选择的是逆流而上的方式,这样才能接近地面。 下水道里十分安静,随着从分支进入主道,四周开始变得宽敞,污水也逐渐深了许多,同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淤泥和垃圾。 苏大橘已经开始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了,特别是它的感官还得到过两次强化,简直就是难以忍受。但它一向对自己的情绪把控很好(除了看到露露雅的裸体),所以勉强还能坚持下去。 露露雅更是被熏的连连干呕,几次都差点翻白眼,在这之前,她一向是教堂里最出色的名花,何曾经历过这些,露露雅觉得自己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苏大橘注意到了露露雅的状态不对,不过它却没有说什么。能带着她一起逃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能跟上就跟,不能跟就待在这下水道里吧。 至于黑猫却似乎丝毫不受这里的环境影响,在前面游地很欢,还时不时停一会儿等待苏大橘它们跟上。 真是让苏大橘不止一次心里吐槽这家伙是不是没有嗅觉。 随着它们又游了一阵子,两边出现了可供行走的小岸,苏大橘示意黑猫先爬上去,接着自己也跟上。 轮到露露雅时却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来,把人家急的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苏大橘只好伸长脖子,忍着恶心咬住它身上脏兮兮的皮毛,把它拖了上来。 结果把人家内疚地不停喵喵叫道歉,苏大橘却只觉得它吵地让人心烦,于是伸出爪子按住它的嘴巴让它闭嘴。 继续顺着岸边走了一会儿,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十字路口,随着越来越靠近,突然有一个惨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喵!” 黑猫飞快地追了上去,苏大橘赶紧在后面跟上。 等到它追上黑猫时,却发现它正双爪把一只人形的矮小怪物按在地上,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嘶鸣声恐吓。 苏大橘走近一看,这只矮小怪物浑身瘦地皮包骨,皮肤苍白而又褶皱,它的颧骨很高,又有着尖尖的耳朵和只有四根指头的四肢。 它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一只哥布林,只不过皮肤不是常见的绿色或者土黄色,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 只是这哥布林为什么会出现在下水道里? 苏大橘想不明白。 这时露露雅却凑了过来,它轻轻地喵叫着示意,似乎很怕引起苏大橘的不喜。 苏大橘和黑猫偏头看向它。 露露雅指了指这只哥布林,接着在地上的淤泥里用爪子写道:“被强奸,弃胎。” 它这么一解释,苏大橘便恍然大悟。 哥布林这种生物只有雄性,所以往往需要掠夺其他种族的雌性来繁衍后代,生出来的也全是小哥布林。 它们的命中率很高,所以每年都有不少倒霉的女亚人会怀上哥布林的孩子。即使是对于母系社会而言,这也是极其损害名声的事情,基本上这个女亚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而且哥布林妊娠的周期很短,大概只有一个月左右。因此普通的打胎药非常容易伤害到母体,往往只能选择将其生下后偷偷丢掉,下水道就是个不错的弃胎点。 但按道理失去了母体供养的哥布林幼崽非常容易死去才对,这只小哥布林却能活到这么大,这点让苏大橘感到好奇。 接着它示意黑猫抬手放开它,失去束缚的哥布林幼崽立即慌乱地逃窜,苏大橘它们在后面遥遥地跟上。 还没跟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堆腐烂的哥布林幼崽尸体,它们堆积在一边的污水上,甚至连岸边都挤满了,旁边是一条铁质的阶梯,最上面是一个圆形的井盖,透过空洞射下来一缕微弱的阳光。 而那只逃窜的哥布林正趴在那堆尸体中间,拼命地往里面挤着,似乎只有躲在它的这些“同伴”里面才会有安全感。 苏大橘走上前一看,这些尸体上还有不少啃食的痕迹,这下它心里全明白了。 离他发现那个迁出的哥布林族群到兽潮的正式提前,也差不多刚好是一个月多的时间,这些哥布林幼崽尸体也只是在此期间受害的女亚人数量的冰山一角罢了。 “呕……” 一旁的露露雅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靠在水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黑猫却不在乎那么多,它指了指头顶的井盖,示意苏大橘准备上去。 七十二、各自散去 苏大橘点头答应。 黑猫灵敏地顺着那些铁栏杆一路爬上上去,又单爪掀开井盖,率先钻出去后,接着回过头看着它们。 苏大橘抬头看了看井口的高度,又看了看一旁的露露雅,便喵了几声提醒,接着咬住它的脖颈,将它给一路提了上去。 刚出了井盖,苏大橘便松开嘴,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毛渍。 它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刚好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再往旁边走不远是一道围墙,视线顺着围墙往上可以看到哈德男爵的城堡以及那面蓝色的灵猫旗帜。 黑猫走到苏大橘它们面前,它眼带笑意地看了苏大橘一眼,又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借着墙体折返跳上那道围墙。 黑猫站在围墙上,它对着苏大橘喵喵叫了几声,像是在告别,接着直接跳了下去,最后只看到那黑色的尾巴一闪而过。 苏大橘在原地看着黑猫消失的地方怔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接着它也突然一笑,然后走到还一脸晕乎乎像是不敢置信就这么出来了的露露雅面前。 苏大橘直接掀下露露雅头上隐形的化形符,一阵金光闪烁,露露雅又变回了赤身裸体的模样,而化形符在它的手里逐渐燃为灰烬。 “喵喵~” 苏大橘凭空拿出一件亚麻布的衣服,丢到露露雅的面前。这是它之前穿过的,只不过现在它有了法师长袍,已经用不到了。 “啊…真是太感谢你了,猫先生!” 露露雅感激地道了一声,她先是用净化术清除了自己身上的污渍,然后再当着苏大橘的面穿上了衣服,反正早就被看光了,她不是太在意这个。 好在苏源对自己面对露露雅时的自控力有自知之明,特意转过身子忍耐着不去看她。 露露雅穿好了衣服,不过对于她来讲某些部位感觉非常紧,似乎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崩开一样。 “那个……猫先生,您需要我用净化术帮你弄干净吗?”露露雅问道。 苏大橘点了点头,随即露露雅也帮它清除了身上的污渍。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苏大橘只觉得自己浑身突然一舒,那种湿漉漉又发痒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魔法真是好用啊……”苏大橘心里感慨道。 随即它便对着露露雅摆了摆爪,接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巷。毕竟事情已经结束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苏大橘顺着墙角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跑了好一阵子,它才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燥热平静了下来,身子恢复了正常,最后又走了一会儿,回到了旅馆。 在这个过程中它还有些挂记着那副应该送到老村长女儿哈莉手里的黄金耳环,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应该亲自交到她本人手上才觉稳妥的。 但现在看来自己肯定不能再去哈德城堡了,因为它的身体里还有部分怪物血液没有吸收,它不确定这会不会被德里莎法师发现,还是不要再冒这个险比较好。 经历了那么多事,它已经认识到哈德男爵的城堡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但正因如此,它总觉得这副黄金耳环除了哈莉本人以外,不能够给城堡里的任何人代为转达,否则的话它心里总有一种事情办不牢的毛糙感。 思来想去,也只能回去后嘱托莫莉帮忙去一趟了,只是一定要告诫她除了哈莉本人以外,宁愿送不出去也不能给任何人。 等到苏大橘回到旅馆附近,偷偷变回原样推开自己的房门后,却发现吱吱正端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书,连他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苏源环顾四周,似乎这个小家伙一早起来就在看书了,根本没有离开房门一步,带孩子就是得这种才省心……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从前台要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接着端着食物来到吱吱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吱吱?” “呀!” 吱吱被惊地一哆嗦,她回头一看,便喜出望外道:“是韦恩哥哥!你回来了啊,吱吱有一直在乖乖在看书哦。” 苏源心底一笑,他把食物放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道:“很不错,先吃点东西再说。” “好的。” 吱吱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把书本小心地收拾好在一旁,接着认真地吃起饭来。 苏源却坐在自己的床上,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那本在德里莎法师房间顺来的书,刚一打开,就被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绘图晃了一下眼睛。 苏源耐着性子慢慢地看了起来,这是一本纯手写的笔记,里面的内容大多是涉及到生命领域的珍贵知识,看样子是德里莎法师对各种相关资料文献的归纳总结。 她的字迹很工整,单就这一页的内容便有几近上万字,又不是小说,内容肯定是枯燥乏味的,接近几百页的页数让人一看就头疼,但却能写的这么详细厚实。 苏源心想总有人幻想自己一穿越到异世界就当上魔法师,然后一路上各种开挂各种坐火箭般地蹭蹭往上升。 但真正的魔法师哪有那么容易,这本书还只是学习魔法的冰山一角而已,光是这繁重学习要求就几乎要耗尽一个人最宝贵的青春了,等到学出一点儿名头来,十几年的时间却已经悄然而逝。 更何况还有其他各方面的要求,这点倒跟修仙体系有点像,财侣法地,一个都不能少。所以除非是那种天赋极佳或者魔法世家的子女,其他的普通魔法师只能靠时间去熬,很多人到死都只会一个火球术。 苏源翻开书的后半部分,在这里他发现了很多的研究结果记录。苏源又将这本书均匀地分为好几段,每段第一页的内容他都看上一会儿。 最后发现这本书前面几乎五分之四的内容都是在讲生命领域的基本概述和系统性的知识详解,而后面五分之一又是根据这些原理做出的相关证明实验,摘抄的实验数据记录和结果赫然可见,甚至连每个实验者的姓名都标注了,但却没有太多推陈出新的内容。 苏源心道看样子仅以此书而言,这个德里莎法师也只是系统性地学习了生命领域的相关知识而已,称不上这个领域绝对的大家。 她真正主流的魔法体系…… 苏源回想起昨晚城墙上发生的一幕—— 应该是暗系或者空间系之类的。 看了一会儿,见吱吱差不多把食物吃完了,苏源便合上书,接着带着吱吱退了房,向锻火之锤的总部赶去。 他已经不需要再住旅馆了,堂堂哥登城排名前三的“团长老公”,不至于在总部连自己的一个房间都得不到。 实在不行,那就去挤莫莉的被窝,她肯定会摇起尾巴举双手双脚赞同。 七十三、站在铜线上的小鸟 等到了总部,苏源便看到梅伦蹲在院子里,和两个小孩子待在一起。 “你们看,那里有一只小鸟站在铁杆子上对吧。” 梅伦兴致勃勃道:“现在假设我们有一根铜线,如果给它通上电,这个时候,我们再让那只小鸟飞到这根通了电的铜线上,你们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鸟一定会被电死的。” 一个毛绒绒的女孩子肯定地回答道。 “呜~不要,梅伦姐姐…” 另一个男孩子抓着梅伦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恳求道:“小鸟那么可爱,我们不要电死小鸟好不好……” “呃…” 梅伦一时语塞,只好耐心解释道:“放心吧,就算这只小鸟站在通电的铜线上也不会有事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梅伦姐姐,这是为什么呀?” 两个孩子眼里满是好奇地问道。 面对她们上道的回答,梅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扬起脖子神色傲然道: “哼哼!不知道吧?那我来告诉你们吧…这是因为小鸟的爪子上有一层厚厚的角质层,水分很少几乎是绝缘的,相对于铜线电阻很大,这样就在小鸟的两只爪子之间形成了短路现象,电流就不会经过小鸟的身体啦!”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啊?” “呃…梅伦姐姐,什么是短路现象啊?” 小女孩好奇地发问,一旁的小男孩也跟着重重点头。 “嗯…怎么说呢,啊,有了!这就好比你在外面玩了一天后准备回家,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非常难走满是杂草和石头的小路,另一条却是非常干净又整齐的大路,你会选择走哪条路回家呢?” “当然是走小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就是嘛,啊……?” 梅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充满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小路上可以摘到很漂亮的小花或者很酸甜的浆果呢。” 小男孩高兴地回答道。 “对呀,还可以抓蜻蜓、蝴蝶,蚱蜢……有的时候还能抓到那么大的青蛙呢。” 小女孩如数家珍,她一脸夸张,举起双手比划出一个很大的圆,看样子那只青蛙真的很大。 “啊?可是你们这样就不能早点回家了呀,爸爸妈妈不会骂你们吗。” 梅伦汗颜道,她有些搞不懂这些小孩子的脑回路。 “不会呀…我们会采很多浆果带回家,我还会编花环,爸爸很喜欢我编的花环呢,他说只有最心灵手巧的男孩子才能编出最好看的花环。”小男孩一脸认真道。 “嗯嗯,我抓来的那些小虫子也可以喂给鸡吃,爸爸说,多亏了我抓的那些小虫子,我们家的鸡才会每天都下蛋,这样他就能天天给我们做鸡蛋羹吃了!”小女孩也高兴道。 “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 梅伦叹了口气道:“总之,对你们来讲,你们可能会选择走小路回家。但如果是你们的妈妈呢,她在外面工作忙了一天非常地疲惫,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呢,那她一定会选择走大路,这样才会快快回到你们身边来,对吧?” “嗯嗯。” 看到这两个小孩子终于点头认可了,梅伦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继续道:“那么电流也是这样的,它顺着铜线走了半天已经很累了,接下来摆在它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先经过小鸟爪子上的角质层,再经过小鸟的身体,然后又要再经过一次另一只爪子上的角质层,最后才能再回到铜线上,很明显这条路非常难走吧!” “另一条就是直接沿着铜线走下去,这条路不但没有任何的阻挡,还不用绕远路,你们说是不是非常方便啊,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应该直接走铜线吧!” “所以电流也是这样,它们不想走经过小鸟身体那条非常难走的路,而是直接沿着铜线继续直线走下去。那么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电流会经过小鸟的身体了,小鸟也就不会被电死了。” “唔,我听懂一点了,那如果这只小鸟用嘴巴咬这根铜线呢?它会被电死吗?”小女孩好奇地问道。 “呃,这个嘛,应该不会,因为小鸟的嘴巴也是一层厚厚的角质层……” “那如果它伸出舌头舔呢?” 梅伦:“……” 这些对话听地苏源忍不住想笑,一旁的吱吱却拉了拉苏源的衣角问道:“哥哥,她们好笨啊,连电流短路都不会,我能不能加入她们啊?” 苏源奇怪道:“既然你觉得人家笨,又为什么要跟她们玩呢?” “当然是因为她们很笨,所以我才可以让她们乖乖听我的话呀!而且只要有她们作比较,梅伦姐姐也更乐意回答我的问题呢!”吱吱一脸理所当然道。 “啊……” 苏源明显怔了一下,他犹豫地摸了摸吱吱的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道了一句:“去吧,记得不能当面说人家笨哦!” “放心吧,哥哥你去忙吧,吱吱就不打扰你了。”吱吱高兴地点了点头,跑了过去。 见到又有一个小孩过来,梅伦的脸色凭空惨白了几分,她一脸幽怨地盯着苏源看。 苏源只好有些尴尬地点头鼓励她,接着赶紧从大门溜了进去。 才一进门,就发现好几道视线齐刷刷地聚在他身上。 苏源定睛一看,居然是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天,诺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里面,一手攥着一把瓜子,一边迈开着双腿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 苏源摇了摇头,他问道:“诺莎,莫莉在哪里?” “二楼她的房间里,左边倒数第二个。” 诺莎扬了扬手里的瓜子,问道:“韦恩,要整点瓜子吗?” “不了。” 苏源摇了摇头,心道感觉不如薯条。 他稍微加快了脚步走上楼梯,还没走远呢,就听见背后纷纷传来议论声:“那就是小莉找的男朋友吗?长得真俏啊,不知道是哪里人……” “听说是来自什么隐世的大家族,嘿,我就说小莉这家伙脑子机灵转地快,从小我就看好她这点。要说我家莎莎就是不行,这么多年了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每年都说要让我抱上孙女,结果呢?连根毛都没见着,还把我存给未来孙女的果脯给吃了个精光,就连长胖也没胖对地方……” “啊,老爹你不要说了,我的年纪在亚人里可能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但在精灵里面可还是小年轻呢。明年,明年一定让你抱上孙女……” 苏源下意识地又走快了一些,他敲响了莫莉的房门,在里面回应了后推门而进。 莫莉此时正躺在床上睡觉,对于超凡者而言需要休息的时间很短,但也并不是完全可以舍弃。 里面的装潢很符合莫莉的风格,除了上了漆的紫褐色的床和衣橱,就是旁边的武器架和挂在床头的一副剑与盾牌,地上还有一块很大的方便活动,类似于瑜伽垫的垫子。 见到苏源来了,莫莉从床上起来半坐在床边,她穿地是一套蓝白色的睡衣和睡裤,胸口的纽扣没有系上,敞开着露出一抹酥胸。 “唔~苏源,你回来了呀……” 莫莉有些睡眼惺忪道。 苏源坐在她旁边,问道:“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没有。”莫莉忙摆手否定。 苏源自然地把手伸过她的背后,搭在她的另一边的大腿根上道:“那现在稍微打起精神来,我要给你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嗯……”莫莉脸红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苏源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黑猫喂给他血色液体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苏源时不时地揉捏手里的丰腴柔软,又张开五指几近抚摸那弹性饱满的蜜桃,指尖几次嵌进莫莉臀部的深沟。 “唔~苏源,你今天怎么…怎么这么主动,跟平常完全不一样。”莫莉的脸几乎红地要滴出水来了,她低着头,说的话也轻轻软软的。 “什么?” 苏源下意识地偏头一看,霎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把手伸进了莫莉的睡裤里,对着她的一边蜜桃把玩了好久。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源唰地一下从床边站起,他意外地盯着自己这只因为反复受压而变得一片通红,而且还留有半分暖意的左手,不禁皱起眉头,在房间里反复踱步。 突然他偏过头问莫莉道:“莫莉,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我不对劲的?” “从你把手伸进我裤子里的时候……” 莫莉羞涩万分道。 “不是…”苏源被噎了一下,只好道:“我是说,你是在今天之前就觉得我跟平常不一样,还是现在才开始觉得?” “苏源你怎么了?” 莫莉也意识到苏源的不对劲,她想了想,认真道:“是在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以前的你虽然也会看我的胸部,但一直是偷偷地看。但刚才你却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当然其实我也怪高兴的,自己的身体能对你有吸引力……” “啊?” 苏源顿时汗如雨下,他心道怎么可能,我之前那么隐蔽的视线都能被发现?这个世界还有没有隐私权了?! 他想了想,走到窗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冷静一下,又问莫莉道:“总之,就是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急色过,直到今天,我刚进来的时候才开始这样对吧?” “嗯嗯。” 莫莉红着脸,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 “呼……” 苏源不禁悲怆地叹了一口气,完了,人设崩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已经猜到到底怎么回事了,当时看到那些旖旎的人影,就应该要想到黑猫喂给他的那团血红色液体可能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难怪后来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露露雅的裸体所深深吸引,他还以为是露露雅本身太过涩情的缘故,现在想来,涩情的从始自终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唉,我本纯良,奈何黑猫害我……” 苏源痛苦地闭上眼睛,流下两行不存在的泪水。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苏源?” 一旁的莫莉走了过来,轻轻地站在他的身后。 苏源心里一犹豫,最后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一遍,主要是他不想让莫莉误会他本性如此。 “什么,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莫莉惊讶地瞪大双眼,她又问道:“那除了这个之外,你还能感觉到其他的负面效果吗?” “我不确定,但我暂时只发现了这一个。”苏源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身,摇了摇头道。 他心道以后一定要找黑猫问清楚,就算它真不会说话也不行,自己直接布下阵法,通过精神交流,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那我觉得这个负面效果保留…啊,不是,我是说,暂时留着也没太大关系……” 莫莉低着头,两只手的指头互相打架,她犹犹豫豫道:“总之,反正我也不介意你摸我,如果你觉得很难受的话,我甚至随时都可以帮你……所以我觉得这个负面效果其实影响不大的……” 苏源心道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不是这样的……” 他摇了摇头道:“如果是正常的七情六欲我自然并不在意,但我希望的是由我自己来主使情绪,而非反过来被情绪影响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莫莉问道。 “不知道,先准备一些明台符镇静吧,对了…厕所在哪里?”苏源问道。 “呃,在最左边转角就是,那个…要不要我帮你一下?我对这些也是知道一点的……” “不了,太羞耻了我接受不了。” 苏源落荒而逃。 七十四、露露雅的替代品 德里莎法师一脸阴郁地看着这几百棵树人与守城的亚人们搏杀。 虽然目前赶回来守城的超凡者并不多,但这些大家伙们也不是很容易就能攻破防线。 它们的速度是硬伤,同时巨大的体型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即使是准头非常差的魔法师都能轻易地打中它们。 这些家伙应该适合与大规模的兽潮同时发起进攻,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单独进攻过来。 忽然不知道哪个倒霉的盾士掉下了城墙,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时,附近的那些佩尔鲁特树人却如同潮水般退去,独留下一脸不敢置信的她还在原地发愣。 才几分钟的功夫,所有的树人便都撤退地不见踪影,只看到零落的一些魔物还在四散逃窜。 “派一些人出去分散侦察。” 哈德男爵对随侍的卫兵命令道:“通知轮休的超凡者们不用赶过来了,剩下的加强戒备,警惕四周。” “是!” 那个卫兵接过命令,随即立即行动。 “男爵大人,接下来要干什么?要不要派一些超凡者去寻找那株佩尔鲁特母树?”一旁的管家问道。 “送人头的事情没有意义。” 哈德男爵摇了摇头道:“如果它真的想攻进来,我们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 “我知道这个家伙的行为很奇怪,但没必要把战力浪费在这种注定得不到结果的事情上。” “准备回去休整,今晚还有一场硬仗。” 说完,哈德男爵又对旁边的德里莎法师道:“辛苦你走这一趟了,德里莎姐姐。” “没关系,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德里莎法师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鼻子上的肉坑也跟着上移,她的眼睑像是一张枯纸半盖在眼球上,本该是向人表达善意的微笑,此时却让人觉得诡谲无比。 可哈德男爵却丝毫不觉膈应,他的脸上流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亲切地挽着德里莎法师的手,三人一起消失在阴影当中。 此时的哥登大教堂,迪娜正一脸无奈地坐在待客休息的椅子上。 本来她以为教母在得知露露雅死亡的消息后会悲痛万分,不过再怎么样她也只能乖乖地把伤员安置区负责人的位置给自己。 虽然自己实际上已经掌握三个安置区的控制权了,但真正想要在名义上被认可还是离不开教母的首肯。 这可不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一旦教母点头答应了,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所有原本应该属于露露雅的特权地位还有资源都将归自己所有,那样的话自己的超凡道路将是一片坦途。 可与料想截然相反的是,教母在得知露露雅意外死去的消息后,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而自己几次上交任职申请书也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回应,但却也没有任何否定或者斥责的意思。 就好像是把实习工给扔在一个正式岗位上,却又不给人家转正。干地好到时候随便派个亲信过来空降摘桃子,干的不好直接拉出去顶锅。 等到想明白了这点,迪娜的脸都要黑了。 她心想无论如何,她都要趁这次哥登城大部分的牧师和城主府的人都站自己的时候给教母施压,要是等过了兽潮这个关键时期,自己没了势,那岂不是被教母随便拿捏? 所以她才要趁着今天白天的时候跑到教堂来,就是想要当面向教母自荐,将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可没想到刚一过来,就被告知教母正在告解厅里修行,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打扰的。所以无论再怎么心急,她也只能坐在椅子上乖乖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教母出来,迪娜一屁股从椅子上站起,但还没等到她说话,教母就先开口说道:“是迪娜呀,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跟我来吧。” 迪娜又只能乖乖地跟在教母的后面。 她心道官大一级真是压死人,无论教母再怎么尸位素餐,至少人家一句话,自己在明面上就不能违背。 等到走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教母居然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 迪娜迟疑地将脚步放缓,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 正走在前面的教母却道:“如果我猜地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为了伤员安置区负责人的位置而来,对吧?” “是的教母。”迪娜只好点头。 “任职申请书带了吗?”教母问道。 “已经写好了带在身上了。” 迪娜回答道,心里却腹诽不已: 自己之前不是已经送了好几封任职申请书吗?还是说根本没看就直接全部都扔掉了…… 教母自然是不知道迪娜心里的小九九,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跟我来吧,我的印章就放在房间里,等我拿出来给你盖上。” 迪娜这才松了口气,跟着进了房间。 她故意没有关上房门,教母却并没有太在意,她在原地驻了一会儿,对迪娜道:“你先在那条椅子上坐着,把身子转过去,我放印章的地方不能让人随便看到。” 迪娜心里吐槽道:小气鬼,说的好像谁稀罕似的…… 但却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子。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在背后慢慢接近,迪娜几次都忍不住想回头看看,但好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直到教母说了一句好了,她才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子,就看到教母一手提着一枚金色的印章,另一只手却拿着一包红茶叶走来。 “你去给我泡一壶红茶吧,把任职申请书先拿给我看看。”教母把红茶叶递过去。 迪娜只好从挎包里拿出自己新写的任职申请书,又接过教母给的红茶叶,提着茶壶出去打热水。 等到她提着满满一壶红茶回来时,教母手里正拿着那张任职申请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迪娜给教母沏了一杯红茶,坐在旁边耐心地等待起来。 那杯红茶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浓郁的香气只需要稍微一闻便让人通体舒泰。 迪娜心道果然是有钱人才喝的起的高端茶叶,这个老女人也太会享受了吧! 等到自己以后得势了,非要每天都泡上两壶,喝一壶再倒一壶,这样才解气。 这时教母却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现在是二十三岁?倒还挺年轻的……” “准确来说是二十二岁零九个月,还有三个月才满二十三呢,教母。” 迪娜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但露露雅才十七岁……” 教母嘴里喃喃道,只是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连迪娜也听不清了。 又是露露雅!怎么哪里都有她?! 迪娜心里冒出一股子火气。 突然间那股火气却又如同阳春白雪般消融不见。 迪娜心底冷笑一声,暗自得意地想道: 死教母你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吧,你的好大女露露雅估计已经被解剖成无数的尸块,也许喂了路边的哪条野狗都说不定。 教母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又道:“算了,人死不能复生。” 她站起身子,也给迪娜沏了一杯茶,嘴里劝道:“喝吧,我看你之前就想喝这壶红茶了,这种红茶叶是德莱夫人送给我的,平常人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 “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总是惦记着过去也没意思,之后伤员安置区的事情,还得多麻烦你这种有实力的年轻人才行。” “教母您谬赞了,没有您在背后替我们兜着底,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担此重任?” 迪娜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心里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老东西,终于肯松口了。 教母又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见大体上没什么问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拿起手里的那枚印章,对着任职申请书的右下角就要按下去。 一旁坐着的迪娜激动地整颗心都要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了,却没想到教母手中的印章突然停在半空—— 迪娜疑惑地看向教母,后者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冷声道: “你这个毛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好心想把这个位置给你,你却连茶都不肯喝一口,是不是成心不给我面子?” “不是不是,我这就喝,教母您别生气。”迪娜赶紧起身赔笑道歉,心里却骂道这个老女人真是多事! 她只好右手端起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把心一横,也不顾茶水滚烫,咕嘟嘟地一口全闷下去。 “好。” 教母顿时眉开眼笑,她盖上章,把手里的任职申请书还给迪娜道:“记得把这封任职申请书保管好,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忙吧。” “好的,教母。” 迪娜接过任职申请书向教母告别,她心情激动地起身离开,但刚走了没几步,眼前突然一黑,接着整个人直直倒下不省人事。 “嘿嘿嘿……” 教母笑着从一旁的椅子上慢慢站起,自言自语道:“你这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教母我坐上这个位置那么多年,什么肮脏的手段没见过?” “我养了那么久的小甜心,自己都舍不得吃。既然你把她害死了,想必也就做好了代替的觉悟……” 教母蹲下身子,伸手向迪娜的下身摸去。 “啧,手感还不错,挺嫩的……” 她又站起身子,走到房门旁把门关上,又把另一边的窗帘也给拉上了。 想了想,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布,把神龛上的莉莉娅女神像也给遮上了。 七十五、静心内裤 苏源一脸虚脱地从厕所里走出来。 身体强悍如他,也感觉后背肋脊角隐隐作痛。 本来他还能把持住,觉得只是单纯地想瑟瑟而已,只需要做次简单的手艺活就可以彻底平静下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解决完需求,那股欲望反而愈发强烈,就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层叠一层越来越高涨,令他不得不几渡赤水,效果简直离谱! 现在他之所以出来,也不是因为大脑里瑟瑟的想法停止了。与之正好相反,它们仿佛就是春日的野草般在他的脑袋里疯长,一刻也没有消停。 真正令他停手的原因也只是因为身体的确有些撑不住,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苏源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人设崩了,身子还虚了…… 正当他想入非非时,莫莉走了过来。 “苏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别…别过来!” 苏源一脸惊恐地阻止莫莉靠近。 莫莉的表情一滞,她第一次看到苏源的情绪那么失控。 “我要洗个澡,你…你把我的背包拿过来,放在外面的架子上就可以了。” 苏源有气无力道。 “哦哦,好的,我这就拿过来。” 莫莉只好乖乖地离开。 苏源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挪着身子进了旁边的沐浴间,关上房门,把冷水开到最大,似乎是想这样把自己清醒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脑袋里瑟瑟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他仿佛间好像看到自己在满是漂亮女孩子的海洋里畅游,就连抹个香皂,都感觉像是在跟女孩子肌肤相亲。 于是苏源只好更快地把身上的味道给冲刷干净,关上冷水,擦干身子,又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在外面的架子上飞快地把自己的背包给拖了进来。 苏源拿出了自己的备换衣物,刚拿着一条内裤准备穿上,心中突然一动…… 他紧绷着脸,满是严肃地关紧门窗,将沐浴间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了一遍,见里面连一只蚊子都没有,这才放心地从背包里拿出画符的材料,提起笔就刷刷地在自己的内裤上画上了明台符的符文,又刻意地将小型的增幅法阵和防潮法阵的阵纹也一并画了上去。 苏源一脸郑重地穿上这条内裤,就仿佛是在做出某样壮举,犹如普罗米修斯盗取神的火种。 忽然间符纹阵法发动,他的内裤一过性地闪烁着淡淡的白光,紧接着就感觉像是塞满了薄荷一样,一股清凉感自下而上,将脑袋里所有瑟瑟的想法一扫而空。 苏源抬头挺胸,负手而立,此时的他眼神冷静无比,恐怕是十个露露雅或者莫莉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都不会激动一下。 他穿好衣服,推开了沐浴间的大门,紧接着很轻易地就在附近找到了正在担心的莫莉。 苏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莫莉,你接下来有什么事要忙吗?” “没有什么事了。” 莫莉摇了摇头,接着居然低着头有些扭捏道:“那个,咱们先进卧室吧,你要我怎么样帮你都可以……” “什么?!” 苏源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接着一脸愤愤不平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只知道发情的浪荡男人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么想过了,苏源你肯定不是那种人……”莫莉忙摆手否定,眼神却飘忽地悄悄瞟向一旁的厕所。 苏源语气顿时一滞,突然间就没底气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他拍了拍莫莉的肩膀,把那个装着黄金耳环的木盒子拿出来给她看。 “咦?这是……” 莫莉好奇地打开木盒。 苏源又将这副黄金耳环的由来和自己希望莫莉帮忙转交的事告诉她。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莫莉郑重地点了点头,正当她准备出发时,苏源又叫住了她。 “那个,记得让酥酥请假回来一趟,她毕竟在医术方面懂得多一些。还有…顺便买几斤腰子回来,不要人型魔物的……” “呃…好的。” 莫莉赶紧转身出发,苏源却注意到她的肩膀莫名抖地有些厉害。 这家伙一定是在偷笑吧?! 苏源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可还没走几步,腰间又隐隐作痛。 唉,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苏源只好捂着腰走进了莫莉的房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向莫莉问起自己住处的事,还是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免得在别人面前丢脸。 他又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少许,突然发现梅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吱吱聊成一片了。 那些声音遥遥地飘进来,被苏源捕捉到些许。她们好像在讨论关于魔法的话题,梅伦在一旁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说到兴头上甚至觉得不过瘾,于是直接在空气中创造出一个个漂亮的淡紫色魔纹来佐证她的观点。 吱吱坐在一旁乖乖地听着,她的眼里微微亮起好奇的光,又经常恰到好处地发问,这让梅伦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独奏。 而那时不时冒出的一句挠在人心窝上的夸赞或者恭维,更是要让梅伦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于是全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苏源心道梅伦这种宅女就是好忽悠,不过她们倒也有一种良师益友的感觉,看样子吱吱真的是一个优秀的三好学生。 至于原本的两小只,因为听不懂她们的内容,此时已经靠在梅伦的大腿上睡着了,左一只右一只,睡地像葫芦一样东倒西歪。 苏源又拉下窗帘,他坐在莫莉的床边,拿出德里莎法师的笔记,开始认真学习了起来。 直到快接近晌午,莫莉带着酥酥匆匆赶回,刚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你们聊你们的吧,没什么大事。” “诺莎,韦恩他人呢?”莫莉又问。 “在二楼吧,我没见他下来过。” “哦,谢谢!” 莫莉又急匆匆地往二楼赶去,却让酥酥先在下面待一会儿。 诺莎疑惑地看了自己的团长一眼,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于是把手里的瓜子放回果盘里,拍了拍手,出去找到梅伦。 莫莉一打开自己的房门,见苏源果然在里面,便径直地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地死死的,又关好房门,这才一屁股坐到苏源身边,对他紧张兮兮道: “苏源,不好了,城主府已经传出失窃的消息,德里莎法师一怒之下杀了好多人,哈德男爵也发布了全城通缉令,势必要将盗贼缉拿归案。” “我刚靠近城主府,就被一大堆的卫兵拦住盘问,好在最后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也没机会再找哈莉了……” 苏源听了,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你自己没事就好。” 莫莉心头一暖,她又问道:“那你怎么样,会被发现吗?要不要这几天你还是待在总部不出去了吧,躲躲风头也好……” “不用,你放心,我基本上没露什么破绽。”苏源笑着安慰莫莉道。 苏源心道就算她们抓到了露露雅,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当初露露雅的誓言可不是随便乱发的,她身为一个虔诚的修女,敢以莉莉娅女神的名字起誓,那这个誓言本身就得到了女神的见证和保障。 露露雅只要说出去半个字,她的命格就将不保,人就会变成傻子,就算是有人强行搜魂,她的灵魂也会顷刻破碎,那个搜魂者甚至还会受到规则的反噬。 当然不是所有人随便起誓都有这样的效果。越是对莉莉娅女神虔诚者,这样的誓言效果也就越佳,不然你跟人家没什么关系,人家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帮你维系誓言。 正是因为露露雅的发的誓很有信服力,再加上她的提议的确有效,苏源最终才决定帮她一把。 不过就算最后查到了什么也没太大关系,动手的是两只猫而已,与他布鲁斯·韦恩何干? 苏源自信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七十六、恶魔的由来 苏源想了想,又道:“你先把酥酥叫进来吧,让她给我检查一下身体,我感觉并不很好……” “我知道了。” 于是莫莉便把酥酥叫了进来。 酥酥今天穿着的刚好是教堂下发的制式长袍,她刚从安置区那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胸前的十字蔷薇项链闪耀着淡淡的银光。 “韦恩哥哥,不用太担心,我这就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酥酥走到前来,她开始仔细地观察苏源表现出的症状和体征,又时不时地问了他一些有关的问题。 苏源也知道不能讳疾忌医,便把之前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感受大致给她讲了一遍。 却没想到酥酥的反应很大,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震惊地用手捂住嘴。 “诶?莉莉娅女神在上!韦恩哥哥你刚才描绘的那个怪物,听起来真的好像恶魔啊!”酥酥非常惊讶道。 “恶魔?那不是神话里的生物吗?大人们专门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 一旁的莫莉不解地道:“我小时候很调皮,爸爸就经常讲恶魔的故事吓唬我,说什么不听话的坏孩子就会被恶魔在晚上偷偷爬上床剥光衣服吃掉。” “吓得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穿衣服睡觉,以为这么做就不符合被恶魔吃掉的条件了……” “莫莉姐,恶魔这种生物才不只是吓唬小孩子的故事哦!是真实存在过的呢。所有的牧师都知道这一点,差别无非就是了解的多寡而已。” 酥酥一脸严肃地讲道:“说起来这还是我曾经在教堂修习的时候看到过的。那是一本很老旧的宗教拓本,作者是五百年前的一位很有名的大主教,后半部分上就记载着恶魔的种类和习性,甚至还有一些相关的炭笔插图。” “前半部分的内容则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传闻千年前的人类王国林立,战火纷飞。在这之中,有一个叫做休曼王国的国王意外得到了一幅神秘的阵法卷轴。” “为了能够统一大陆,他与王国的首席法师联手布置出了这幅卷轴上的法阵,最后他们成功召唤出了一个充满邪性的异界生物,这个生物就是我们后来所认知的最早的恶魔。” “在这本秘本里是这么描述它的——头生双角,兽首人身,栉鳞蝠翼,尖牙异尾……总之长得很可怕很吓人就是了。” “而国王与首席法师最终却与它达成了交易,以献祭在战中败者灵魂的代价,换取休曼王国永恒的胜利光辉。” “结果也不出所料,国王和他的军队一路所向披靡,攻城略地,最后不出意外地统治了大半个大陆。” “但在这个过程中,那幅卷轴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在外了,最后被其他国家的人得到,于是在整片大陆都掀起了召唤恶魔并与之交易的狂潮。” “最终的结果就是,整片大陆生灵涂炭,人族十不存一。而我们亚人族的先祖,也是在莉莉娅女神的指引下,趁此机会吹起反攻的号角,最终成功地在人类手中夺过这片大陆的所有权。” 一口气讲完这么多话,酥酥觉得自己嗓子都干了,于是拿起随身带着的小水瓶,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一旁的苏源却听地很认真,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心里暗自想道:这么看来,人族完全是自己作,纯纯浪死的啊…… 而另一边莫莉却好奇地问道:“咦?为什么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说法诶?” “我记得《大陆简史通要》上明明是说,我们亚人族不甘于受到人类的奴役和压迫,于是在莉莉娅女神的指引下英勇反抗,在经过了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后,最终成功消灭了所有的人类并获取胜利呢?” “咕唔…” 酥酥咽下了嘴巴里的一口水,摇了摇头否定道:“那是专门撰写出来糊弄平民的,里面有好多内容都是在夸大其词,完全就是在违背史实,但凡有过一点学术研究经验的都不看这个。” “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没有哪个掌权者希望平民们知道自己的祖先其实是趁人之危获胜的,实际上赢得并不光彩……” “唔…不信的话,莫莉姐你可以去问问梅伦姐姐,她毕竟在圣威城进修过,应该也知道一些。”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嘛?!亏我当时还觉得我们亚人族好厉害,这样都能翻身……”莫莉捂着脸,作没脸见人状。 一旁的苏源却问道:“那后来呢?那些被召唤出的恶魔怎么样了?” “而在这之后。” 酥酥继续讲道:“为了消灭大陆上被召唤出的所有恶魔,莉莉娅女神动用神力标记出它们的即时位置,又特地将她的一部分权柄赐予给牧师这个命格。” “这样一来,我们牧师所有能够施展出的技能,都能够对恶魔造成大额无视防御的真实伤害,就连圣光术也不例外。” “但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有一部分极端强大的恶魔具备不死的特性,无论将它杀死多少次,一段时间过后它又会在某处重新复活。” “这样的恶魔一共有七只,我们把它们称为七宗罪,分别是骄傲、贪婪、欲望、愤怒、暴食、妒忌和懒惰。” “它们除了能够与人交易之外,还拥有掌控上述情绪的权柄,每个与它或者其眷属交易的生物都会逐渐被对应的情绪所影响……” 酥酥说到这却逐渐没了声音,苏源却懂得她的意思,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与恶魔达成交易了。 于是苏源只好解释道:“你放心,我可以确保自己碰到的那只恶魔绝对是死掉了,我没有可能和它达成任何交易。” “我觉得也许是自己喝了它血液的缘故,所以被它所掌控的那部分情绪给影响了。” 酥酥认可地点了点头,却又道:“韦恩哥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一旦涉及到恶魔,这种事情我想任何一个牧师都不能不谨慎对待……” “那么请让我对你施展一次净化术吧,根据传闻记载,只要是与恶魔达成过交易,并因此被它侵蚀过灵魂的人,牧师的所有法术都会给她(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听到这,苏源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确信自己没有被任何东西侵蚀灵魂,因为之前露露雅便对他施展过一次净化术了,自己却什么痛苦都没有感受到。 果不其然,当酥酥一脸郑重地对他施展净化术后,苏源不但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精神劲头都好上了几分。 酥酥和莫莉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苏源又继续问起那七只恶魔的结局。 酥酥继续道:“在反复将七只恶魔杀死多次后,最后实在没办法,当时亚人族最强的十大牧师联合在一起,用自己的生命将这些恶魔封印在了大陆各处。” “并且每个封印法阵都能够自动吸取天地间的魔力修复自身,以寄期于时间能够将这些恶魔的实力慢慢磨损,最终永远都无法冲破封印。” “这么说来。” 苏源挠了挠下巴,道:“如果真要计较,我碰到的那具恶魔尸体应该是跟色欲这种情绪有关,但它都快被黑猫吸成人干了,应该的的确确是死了,不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只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七大恶魔之一?” “不太可能是哦,酥酥觉得应该只是色欲恶魔的普通眷属而已。真正的七宗罪是不死的,而且它们已经被封印了,估计现在封印之地还在被人看管守护着呢……,” 七十七、撤离计划 听到这,苏源便暗自咂舌道:光是一只普通的恶魔眷属都把他折磨地欲仙欲死,要是真正的七宗罪来了,自己岂非要当场某尽人亡不可…… 他又想起黑猫在吸食恶魔血液后的种种表现,心里不禁好奇它又是什么神秘的生物,难道真是一只人美声娇的猫娘不成? 不过眼下还是先看能不能解决自己控制不住瑟瑟的问题再考虑其他,于是苏源便问道:“那酥酥,你看看我身体的状况有没有办法解决?” 没想到酥酥却果断地摇头道:“很抱歉韦恩哥哥,你这种情况酥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之前的净化术没用的话,那么其实我也没太好的办法……” “但是也许可以去找教堂里的那位教母试试看,她毕竟是哥登城唯一的一个二阶牧师,年纪大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一些什么秘辛也说不定……” “唉,好吧,等到有时间我便去一趟。” 苏源遗憾地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只黑猫自己是必须想办法再见一面了,好在自己有禁止瑟瑟内裤保持理智,只要定期更换就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于是他便道:“这个问题我暂时想出办法控制住了,不会影响自己多少,索性先搁置在一边不谈吧,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待敲定……” 说到这,苏源变了变脸色,接着一脸严肃道:“莫莉,你去把诺莎和梅伦她们叫进来,接下来的事情必须要我们一起商量。” “嗯。” 莫莉点头答应,她之前已经听苏源讲过一遍了,心里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刚打开房门,却发现诺莎和梅伦已经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等着了,看样子是提前猜到有事要发生。 五人一起凑在莫莉的房间里,苏源视线扫过每个人,正了正身子,开口将所有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各位。” 他轻轻地拍了拍手掌,郑重道:“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场兽潮的背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德里莎法师她自己,至于哈德男爵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尚且不能得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至少是当中的知情者之一,再加上这件事背后还可能牵扯到恶魔这种禁忌生物,那么哥登城这潭浑水就更深了……” “所以现在的哥登城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实际上背后已经开始暗潮涌动了,没人能说地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今天是第七天,虽然还没到兽潮质变的关键节点,却也是最后一个可能还算安稳的夜晚。至于这次到底会不会出现恐怖的三阶兽潮,全看明晚的情况了,当然我自己觉得可能性是极大的。” 苏源说到这,一旁的莫莉和酥酥却相互对视一眼,接着前者便开口道: “韦恩,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酥酥跟我说,今天早上还发生了一场非常特殊的兽潮,参与的魔物全部都是佩尔鲁特树人种,数量大概在几百棵左右,不过持续时间倒很短,大概半个小时不到就全面退去了。” “这种魔物我也是有过了解的,据说它们有点像是榕树,可以通过根系自我繁殖,往往一群佩尔鲁特树人都是由同一株母树繁衍长出的。” “在我刚开始冒险还没多久的时候,就曾听业界里的一位前辈提到过,听说在魔兽森林西边深处蔚蓝的瓦尔伦湖畔,就生长着这么一棵参天的佩尔鲁特巨树,它的枝桠上挂满了魔物的尸骨,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存在了多久……” “而今天早上的树人兽潮虽然没有出现母树,但能一次性掌控那么多的子树,我觉得这株母树至少也应该是三阶以上的水平。” “这倒很像你之前提及过的自己碰到的那片诡异的丛林,如果真的是同一种事物的话,也许我应该感谢女神保佑你能够平安逃走……” “总之经过这么一出,我也的确相信苏源你刚才说的发生三阶兽潮的可能性极大了。” 苏源听完莫莉所说,暗自思索了一会儿,便继续道:“谢谢你分享的消息,正因如此,我相信只要德里莎法师智商在线,她就不可能不考虑到这点。” “所以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不管是阴谋也好,诡计也罢,都会在明晚之前揭晓。” “不然一旦三阶兽潮彻底开始,以哥登城目前的防备力量,沦陷几乎是注定的事情,而她也就没有开展计划的土壤了……” “虽然被我在机缘巧合之下破坏了德里莎法师的一些布局,但她很可能还有什么后手也说不定,所以就以我们目前所知道的消息而言——” 苏源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接着继续道:“如果我们想要阻止她的计划,那么要为之承担的风险与可知的收获是完全不成正比的,因此我觉得其中的复杂程度已经不是我们有必要参与的了。” “所以……” 苏源正色道:“我们必须在今天决定好撤离计划的一切安排了。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们应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家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吧?” “还没有。” 莫莉道:“我是直接找了个理由先把她们骗过来了,这种事情我暂时还不希望她们知道缘由。” 其他人也摇头否认。 苏源点了点头,继续道:“的确应该这样,她们只是普通人,不应该对这种事情了解过多,不然很容易出现变故。” “所以到时候只要保证她们能够一个不落地跟我们撤离就好,这方面的工作你们自己做好。” “还有就是撤离的时机问题。” 苏源道:“很明显,虽然我们不知道德里莎法师具体要做什么,但可以分析出她发动计划的时间应该只剩下今晚和明天白天。”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在明晚质变兽潮开始进攻的时候发动,那个时候哥登城外患严重,她所要面临的阻力最小,应该是最合适的。” “至于今晚的可能性我到觉得不大,虽然今晚的兽潮带来的压力的确也不小,但今天早上她才刚被我和黑猫偷了家,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就急匆匆地要发动自己的计划,一则不够慎重,二则不符合她的城府。” “另外传送法阵一旦发动,就会引起很强烈的空间震荡,只要是精神力比较强的超凡者都能感知到。” “所以我觉得把撤离的时间确定在明天傍晚比较合适,这样做有两种可能性都可以得到兼顾。如果德里莎法师决定在明晚质变兽潮进攻时开始,那么我们在这个时候传送走,她忙于开展自己的计划,不一定能顾得上我们。” “如果她决定在明天白天的时候发动计划,那个时候我们都在总部,只要一注意到有不对劲的苗头,就可以立即传送走,问题也不是很大。” “至于今晚,我并不推荐在这个时候撤离,因为德里莎法师不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开展计划,又出了早上这档事,那当她感受到空间震荡的波动时,她很可能会把我们当做想要逃走的盗贼,虽然我的确是……” “而最关键的是她又精通空间系魔法,是完全有能力追上我们的。毕竟今晚兽潮的强度还没有质变,南城门暂时少了她还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首先今晚的南城门我们是必须要去的,而且必须要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做好情绪管理,不要露出什么破绽,只有这样,才能让德里莎法师不起疑心,不会注意到我们。” “不过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人一张传声符,如果德里莎法师真的决定那么早发动,到时候我们就靠此符联络,一起向总部靠齐,虽然危险是有的,但没办法,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 “好了,我想说的暂时就这么多,大家有什么补充或者意见吗?” 苏源看向四周,等待着众人的反应。 七十八、刺激又被封的作者 “哎呀,没有啦……反正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诺莎往后一躺,直接倒在莫莉的床上懒懒地打滚。 梅伦也道:“我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德里莎法师的这件事应该要告诉冒险家协会吧?我觉得让她们来处理比较好……” 苏源右手轻抵下颌,想了想道:“我正有此意,但冒险家协会也不是铁板一块,最好直接找到她们的最高层。说起来…你们知道蒂琳吗?” “诶?当然知道啊…” 一旁的诺莎道:“哥登城冒险家协会分会长嘛,一个仗着自己胸大就为所欲为的女人。” “在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好的习惯。” 苏源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板上钉钉看了一眼,接着又问道:“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 这时莫莉接话道:“这个我倒知道一些,听说她是军方某位大佬的女儿,来到这里镀金的,大概今年年底就会回去吧,没想到碰到这种事,也算是她倒霉。” “那个,韦恩…之前不是说咱们还剩三个名额嘛,那我能不能再叫上三个人?” 苏源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忽又想到什么事情,接着微微一笑对莫莉道:“当然可以,放着也是浪费,你若有合适的人选便叫上吧,只是记得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嗯,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莫莉有些高兴地点了点头。 “不过…”苏源直视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莫莉,一瓶水可以帮助一个快要渴死的人走出沙漠,但如果两个人分的话,也许她们都会死在沙漠里。” “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名额还有剩,所以没太大关系,但以后就不一定了。你一定要记得,凡事先虑己再顾他,不要让善良绑架了自己的行为……”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的莫莉明显有些紧张,眼里的喜色被一丝维诺迅速替代,她坐在铺在地面的垫子上,环抱着双腿只顾着点头,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就像是一只犯了错只知道接受批评的小狗。 见状,众人皆有些不好出声,她们都感觉到在这场恋爱中,自家的大姐头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整个人似乎都被韦恩掌控了。 苏源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道:“总之,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按着我们议定的安排行动吧。” “至于通知冒险家协会这件事情……我会负责的,所以大家不用太顾及。” …… “唔……脑袋好痛……” 迪娜表情痛苦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朦胧,就好像被贴了一张薄薄的浸满了水的卫生纸。 适应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见这似乎是一间地下室,头顶挂着一盏魔能灯,地方不大,却摆满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铁质道具。 一旁还放着一架黄棕色的木马,被桐油擦地发亮,在灯光下反射出碎银般的白光,最令人感到奇怪地是马背上还有一条木质的圆润凸起,具体是做什么的不用言说。 (后面的……放评论区,字数是够的发不出来。) 分两次发吧……) 七十九、我的导航妖精 推开房门,晴把快递拆封,拿出了一个灰蓝色的头盔端详了一会儿。 “内测玩家第709位……”晴摩挲着头盔上几个数字喃喃道。 这时智能管家溜着四个小轮子过来,机械臂抓着的盘子上还放着一杯鲜榨的橙汁,一阵嘟嘟的电子音后,清晰而又不显僵硬的声音响起:“主人,欢迎回来。” 晴点了点头,取下厚厚的啤酒瓶眼镜,又拿出一根头绳绾起头发,白皙的脸蛋上一双星眸波光流转。晴拿起橙汁大喝了一口,一边很随意地问道:“小嘟,热水准备好了吗?我先去洗个澡,你趁这空叫炒菜煮饭真君把饭菜准备一下。‘’ “已为您就绪,主人。” 待晴吃饱喝足后,他惬意地躺在床上,想了想又走到一台白色的机器前,启动后机器发出了微许的滴滴声,晴操作轮盘,不一会儿一阵红光将晴全身扫描了一遍。 “已为您检测生命特征,检测结果优良,请继续保持。” 晴轻吐了一口气,关闭灯光,将头盔接上无线充电装置后再戴上头盔,先是进行一系列的调整,换上他习惯的数据后再按下了外界屏蔽按钮。不一会儿晴的视觉暂时丧失,从四肢开始向躯体逐渐失去知觉,然后慢慢出现一种波状的知觉触感,这是头盔发送的虚拟信号正开始发挥作用。最后晴感觉到自己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他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白茫茫的空间,而他就躺在一个金属质感的平台上,身上穿着白色丝绸做成的宽松长袍。 一个灰蓝色的选项框弹出,提醒他设置一些游戏基础数据。晴仍然按照习惯设置好,但在其中某一个选项框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请玩家设置所能接受的最适疼痛指数:“1~10(10为正常疼痛指数)” 晴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想起天信公司宣传这款游戏时打出的招牌就是体验最真实的异世界,并且还声明了该游戏摒弃了以往网游刷怪练级的一贯玩法,所有的体验都向真实世界看齐。这其中庞大的数据都会由全球数千名顶尖科学家联合创造的超级电脑诺亚作为智能运行核心处理。 天信公司甚至高调发言:“本世纪功能最为强大的人工智能已经诞生,人类最好也是最忠心的仆从,这将是跨世纪的创造……不过不用担心,剑与魔法是有的,恶龙与财宝也会有的。无论你是满怀憧憬的少年少女,还是想重拾梦想的成年人士,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满意的答案,欢迎来到……龙兰大陆!” 既然都追求真实体验了,那就……就稍微选个9好了。晴有些犹豫地想着,最后还是点击确认,殊不知以后的他对自己当初做出这个选择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待最后一个基础选项框逐渐透明消失,十几个拟定的虚拟妖精模板弹出,旁边还多出一个随机生成模板,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请选择你的导航妖精。”系统声音响起。 晴看了看这十几个模板,最后有些任性地选择了随机生成。 一阵七彩光芒闪烁,五光十色中只听见哎呦一声,待晴循着声音低头一看,只见得一个手掌大小,有着一对尖尖精灵耳和四翼透明蜻蜓薄翅,凝脂绿眸的金发蝎尾辫妖精少女正抱着屁墩儿痛呼,显然摔了个结实。 晴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两对薄翼,嘴角抽搐了两下,这都能摔着,看样子自己的这个导航妖精不太聪明的样子。唉,完了凉凉夜色,没想到开局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过更令晴万万想不到的是,小丫头站起来后非但没有亲切地向他这个主人问好,反而开启了祖安模式,小嘴巴一直碎叨叨道:“tmd,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设置的传送门,老娘就说过那群矮冬瓜地精的东西就没靠过谱,萨尔瓦你个贪小便宜的大混蛋给我等着,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顿口吐芬芳听得晴眼珠子瞪得浑圆,紧接着那少女揉着小屁股慢慢地飞了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占满她整个视线的大脸,吓得她浑身一哆嗦又差点掉下去。 “妈呀!哪来的山岭巨人大野猴,心里没点哔数吗,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啊……”导航妖精小嘴跟抹了蜜似得开始问候起晴全家。 晴嘴角抽搐地厉害,他受不了喊一声道:“给我闭嘴,小东西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的主人。” “我tui,你说谁小?“导航妖精挺起鼓鼓的胸膛,叉着腰说道:”你个瓜皮也给我看清楚,老娘是你亲爸爸!“ 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直接呼唤系统道:“我受不了了,系统在吗?我要退货,退货!” “呸,这就叫系统了,是不是玩不起?” “叮!很抱歉,导航妖精一经生成,概不退换。请玩家与导航妖精互相沟通了解,良好的关系是旅途顺利的基础。”系统颇为贴心地提醒道。 “呸……奸商!”晴暗骂一句。 这时导航妖精哼地一声飞到与晴视线齐平处,抖着小耳朵说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以后的话我会带你游览龙兰大陆,但是你要给我准备好吃的,不开心的时候要哄我,凡事要顺着我的意思来,有危险了更是第一时间要保护我,知道吗?还有啊,有什么问题要看我心情,我心情好呢或许会回答你,心情不好呢,你就乖乖地哄我开心,等我心情好了再来问,听明白了吗?” 晴脸色阴暗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家伙,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这时系统突然说道:“温馨提示,本空间为安全区域,玩家或召唤类生物在此无法死亡,但可受到物理伤害。另:检测到导航妖精战力极低,不高于五。” “wc,系统我日你mmp,谁战斗力不高于五,说谁呢……欸?怎么感觉身上突然凉嗖嗖的……”导航妖精骂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小眼珠子僵硬地转过去看到一脸“慈眉善目”的晴,浑身就是一哆嗦。 “呃~呵呵……大哥,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救命啊,有人弑父了!!!” 十分钟后,导航妖精鼻青脸肿地被晴抓在手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晴。 “服了吗?叫声主人来听听。”晴笑容和善地看着导航妖精。 “呸!逆子!”导航妖精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颇为凶狠地说道。 “小家伙嘴还挺甜的啊……”晴的笑容愈发和善。 又是十分钟后…… “叫主人。” “我错了爸爸。” 又是十分钟后…… “叫主人。” “主…………人…………” 脸已经肿的不成人样的导航妖精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暂时先放过你了,毕竟打成这样的确不太好继续下手了。” “谢……谢……主……人,手……下……留……情。”导航妖精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时突然一道白光洒下,导航妖精身上的伤居然莫名其妙地全好了。 “wc,系统你是魔鬼吗?”导航妖精绝望地一哆嗦,转而又迎上了晴和善的目光,正当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社会的毒打时,系统声音响起:“已随机选择目的地,十秒后开始传送,请玩家和导航妖精做好准备。” 闻言晴停下手,开始准备他的第一次旅程,导航妖精则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呜呜……我错怪你了,系统,你真是我的好爸爸,我的亲爸爸。” 当十秒倒计时结束后,晴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大理石构成的圆顶石门,他刚伸出手触碰这扇门,眼前突兀地泛起白光,门扉一开,晴只觉得天旋地转,待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阵冷风吹过,晴浑身立马竖起无数鸡皮疙瘩。 “叮!已为您传送到北荒平原,距离龙城要塞56索里(约138公里),已为您更换御寒衣物,祝您旅行愉快!” 一阵白光闪过,晴已经换上厚厚的羊毛衣裤,一双舒适的手套,一条厚实的围巾围在胸前,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羊毛帽,两边像是羊尾巴一样的东西紧紧垂下护住双耳。 “啊~还是系统贴心啊。”晴望着眼前的一片雪原,不禁感叹。 阳光洒在雪原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白光,黑褐色枝干的雪松耸立在这雪天一白的世界里,撑起硕大的枝叶点缀些许绿意,寒风瑟瑟,空旷的世界犹如静止的画面,在这里,人的声音反倒成了稀缺品。 欣赏了好一会儿风景,晴摸了摸头,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连忙四处寻找着,直到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已经快被冻成冰棍的导航妖精正埋在雪堆里哆哆嗦嗦,小脸满是幽怨地望了过来。 “啊!抱歉抱歉,一时没注意。”晴急忙拎起冻僵了但还没完全冻僵的导航妖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她塞在胸前的围巾里,又结结实实地围上了几圈。说实话没想到系统这么不厚道,居然没有给这小家伙准备御寒衣物。 忍着脖子上冰冷刺骨的感觉,晴呼吸着逐渐开始刺激肺部和鼻腔的空气,这才意识到这个游戏或许没他想象的那么美好。毕竟童话故事般展开的游戏已经被打上适龄12岁以下的标签,而不适合他这样快成年的高中生了。或许在《龙兰传说》里寻找邂逅本就搞错了什么也说不定。 倒是缓过来一口气的导航妖精面色微红地喘气道:“呼哧~总算是活过来了。我们这是到了北荒平原了,基本上已经接近龙兰大陆的最北端了,更北端则是面积比较狭小的冰魔原。这一块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巨魔族部落,还有随处游曳的北荒狼和食尸鬼,这些讨人厌的家伙对人类可不友好。” “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这么说吧,除非遇到落单的食尸鬼,否则其他的物种现在的我们随便碰到哪一个,作者都可以骄傲地说本书已完结。” 七十九、重发一遍,不想理这个审核 (放评论区了,内容自取) 教母发出长长的一声娇呼,接着继续摇晃下去,只是毕竟她的年纪大了不如从前,折腾了这么久,不免也累的气喘吁吁。 “唔……咦?教母,你怎么不用力了?”迪娜泪眼惺忪地看着她。 一时间让教母觉得脸上无光,但又强撑了一会儿,可没过多久就坚持不下去了,便待在那里不停地喘气。 “你怎么了?没事吧…教母?要不这样吧,你把我的双腿给解开,我来控制这匹木马……” 迪娜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关心的神色,但教母只当没看到,她还没有蠢到相信对方的这些小把戏…… 不过她心里突然想到迪娜的双手被反绑在后,即使把双腿解开又能做出什么事来?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于是教母便道:“好好好…我的小迪娜你可真贴心啊……教母这就给你解开,不过你待会可要跟着教母的节奏来哦……” “嗯嗯,好的教母,我保证会让你都满意的……” “嘿嘿,我的小迪娜真懂事。” 教母吧唧一声又亲了她一口,接着解开了迪娜双腿上的绳子,而后者也似乎很听话地乖乖控制着木马下的弹簧。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有力气……” 教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享受,却没想到后者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狠色—— 迪娜趁机绷紧双腿,猛然发力全身往前一顶,在教母地一声惊痛声中把她撞地控制不住地往后仰,上半身更是一时间被弯曲出了接近九十度的弧度,肚子被顶起一个大包。 可迪娜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她一边有些癫狂地哭着一边疯狂地踩踏教母那凸起的大包,直到踩地自己的脚都生疼无比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教母,却发现后者已经第一时间痛苦地仰倒在木马上,还不断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声,身下更是弥漫性地大出血,似乎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见状,迪娜突然间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无论如何,她当了那么多年的修女,还从来没有亲手把一个人伤地这么重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管教了自己十几年的教母。 迪娜越盯着那些血看便越觉得头晕目眩,她忍不住地甩了甩脑袋,忽然紧张地从木马上跳了下来,一时间也顾及不到身体的不适痛感,只知道慌乱无措地在地下室里乱逛起来,最后终于发现了头顶的出口。 迪娜脸色一喜,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快点逃离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地方,可那个出口下虽然有梯子,自己的双手却是被反绑着的,根本使不上力气爬上去。 见状,迪娜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焦虑感,突然间她把心一横,将自己反绑着的双手搁在一旁的木台子上,接着整个人猛然往下一沉—— “啊——!” 迪娜咬紧牙关,却还是痛地大声尖叫起来,脸上更是忍不住地涕泗横流,可她却顾不得休息片刻,紧接着强忍着疼痛把已经肩关节脱位的双手翻了过来,又把晃荡着的肩膀找准合适的角度猛然一顶—— 咯嘣! 好在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牧师,真本事还是有的,最终成功将其复位了,又如法炮制把另一条肩膀复位。 “圣光…” 迪娜已经疼地满头大汗,就连瞳孔都有些溃散无光了。不过最后还是顺利地施展出了圣光术,随着乳白色的光芒亮起,她的肩膀恢复如初。 接着她又费了一些时间,用牙咬开了腕上的绳索,迪娜双手抓紧梯子,正要往上爬,眼睛却不自主地看向还在木马上的教母。 却见后者仍然仰倒在木马上,嘴里却念念有词,只是距离已经远了听不清楚。 啊! 迪娜的心都仿佛要跳到了嗓子眼—— 糟糕了!她忘了教母也会圣光术! 而且比她更快!更强! 迪娜的脑子里顿时被吓地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背后就像是有一大堆的蝎子毒蛇在爬,那种附骨挠髓感一时间刺激地她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地抓着梯子飞快往上窜,完全兴不起一点过去补刀的想法。 最终迪娜成功地离开地下室。 但教母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即将不可避免地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很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八十、教母之死 而原先的地下室里,教母正仰倒在木马背上,她的脑袋被磕在地面,木马的头却高高翘起,就像是一匹成功掀翻了驯马人的真正烈马。 她的下身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液流出,顺着自己的腰背部迅速弥漫,很快浸湿了木马的后半身,又如同溢满的水池般流到地面,形成一面小小的血泊在身下。 “可恶,该死的臭婊子!竟然敢骗我!” 教母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积累了一点儿力气,她一边疼地满头大汗,一边一点一点地从木马身上挪了下来。 等到脱离了那根凸起后,忽然失去支撑的双腿擦着被血液浸滑的木马无力地掉了在地上。 “啊——!” 教母一下子疼地青筋暴露,她紧咬着牙关露出暗红色的牙龈,抬起脑袋盯着自己的下身看了一眼后随即又放下,待在原地不断地喘着粗气,却一动都不敢动了。 “可恶可恶可恶!” 教母用力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她怎么都没想到迪娜会做出这种事…… 或者应该说,她明知道迪娜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可无论是出于放纵恣意的心理也好,得意忘形的心理也罢,最终还是解开了她腿上的绳子。 但如果说迪娜攻击她的事还在自己预料的风险之中,那么接下来后者强行扳回自己的双臂脱困这一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不然,她怎么可能离得开这间地下室? 不行! 如果就让她这么冒冒失失地跑了出去,那么自己这教母的位置还怎么坐地稳?! 教母强忍着疼痛用双臂拖着自己的身体到了梯子旁,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暗红色的血迹。 她回头看了这条血迹一眼,内心不禁生起一股焦急害怕的感觉,可治疗外伤出血的药物却在外面的房间里,如果不离开这间地下室,自己对身下的伤势完全是束手无策。 教母试着用双手抓紧梯子往上爬了一段,忽然手底一滑又掉了下去。 她不死心地又爬了几次,可结果却并未如她所愿,每次只爬了那么一小段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就连梯子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反而是伤口的不断摩擦撕裂使得身下的疼痛更加地剧烈了。 教母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收缩跳动,犹如有人在用手用力握紧又松开一般。 每跳一下,她便感觉到一阵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就好像脑袋里被一根金属刺深深地扎了进去,又或者是尖锐的爪子不断地耳边挠划瓷碗,她甚至可以听到血流在脑袋里的潺潺流动声。 她又看了看那条通往地上的梯子,那上面只留下了自己的两抹长长滑下的血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痕迹留下,就好像在赤裸裸地嘲笑她之前一切为求生而做出的努力。 忽然间教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着感觉全身开始发冷。 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那条原先因为保养得当而光滑白皙的胳膊此时却变得苍白厥冷,上面因为细腻的冷汗而变得很是潮湿,隐隐之中甚至有些发青紫色。 教母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不少因在战争中受到严重创伤失血的病人,很多在还没来得及送到伤患营的路上便死掉了, 她亲眼看过每一个伤患死后的样子,她们大都闭着双眼,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紧紧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 身上的衣服被大量的冷汗浸湿了一大片,皮肤就如同她的这般苍白地吓人,就像是一块冷冻已久却又突然化冻的猪肉。 我这是要死了? 教母心中不由地生起无限的惊恐,她突然感觉自己非常地胸闷,就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胸前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便开始用力地呼吸起来,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地起伏,像是恨不得将这间地下室的所有空气一次性全部吸入肺中。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教母又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可原本灵活敏捷的脑袋此时却变得迟钝无比,甚至像灌了铅一般摇摇欲坠起来,她感到自己非常困,困到仿佛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不行,不能这么睡下去! 教母猛咬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使得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接着她开始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可除了一大堆的银器性物之外却什么也找不到。 毕竟这里就是教母她亲手布置的,有什么东西自己还不清楚吗? 或许她也知道不可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是在茫然无措中寄希着找到一根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环顾了一圈,最终教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但突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下身一边虚按一边大声喊道:“圣光!圣光!” 教母嘴里迅速念叨着圣光术的咒语,那一串繁琐的咒词发音本该犹如基因一般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可却因为长久的搁置而显得过程有些磕磕绊绊。 但好在最后还是完整地念完了,教母满心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可预想中的温暖而治愈的光芒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整间地下室陷入了长长的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见状,教母不禁惨笑了一声,抬头对着天花板问道:“女神啊,您放弃我了吗?” 紧接着她嘴里又喃喃自语地祈求道:“求求你了,慈爱与善良的莉莉娅女神大人,请再怜悯宽恕您忠实的信徒一次好吗?我保证会重新做一个称职的教母,将您的福音传播给那些平民的……” 等到说完这些,教母又不死心地念了一遍咒语,可结果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似乎就像是一个站在角落里的落魄演员的卖力表演,却得不到别人的任何回应。 “啊!” 教母叫出了声来。 “圣光!圣光——啊……!呜呜呜……” 她无力地仰头瘫倒在地上,喉咙里顿时发出长长的颤音和悲呜声,明明有一种很浓郁的悲伤情绪充斥在眼前,甚至忍不住就要为此大哭一场,可眼里却干涩地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呜呜呜…对不起女神,我违背了您的教诲,是我做错了……” 教母很小声地忏悔起来,渐渐地她感觉到脑袋里越来越困,眼皮已经说不清是合上还是睁开了。 可忽然在某个瞬间起,她好像看到了一团乳白色的亮光,照耀地自己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如此清晰,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教母慢慢地伸起双手到自己的面前,那双惨白的手掌上满是血污和污垢,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这双手重新变地娇小而又洁白无瑕。 它们捧起病愈女孩暖人的笑颜;接过病人家属满心感激送来的鲜花;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代表着希望的婴儿…… 她又看到年轻的自己一边哼着歌,一边轻吻着孩子的额头哄她入睡,听着孩子的母亲对未来的期许和喜悦,遥想自己光明而又充满希冀的未来。 只是,人是会变的…… 教母突然笑了,她把手合并在胸前,就像是要留下仅存的一点儿温暖那般,又慢慢地蜷缩起自己整个身子,恍然间沉沉睡去…… 八十一、露露雅冲呀! 露露雅小心地挑着没人的小巷走着,她的头上戴着兜帽,肚子却很饿,每走一会儿都要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等到又走了好久后,露露雅便又叹了口气,低下头,摸了摸自己一直在咕噜噜叫着的肚子,她能感到胃液正在不断刺激自己的胃壁,引起一阵阵的烧灼感。 仔细想来,自己已经接近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也许对于那些贫困穷苦的亚人来说这是经常有的事,但对于自己来说却还是头一遭,所以不免有些难以忍受。 露露雅稍微挪动着身子从小巷尽头的墙壁旁探出头来,眼前兴起了一大片的低矮帐篷和简易的木质房屋,许多衣衫褴褛的亚人正围着几口还在不断咕咕冒着热气的大锅排队。 这里是难民营,是城主府临时划分出来,专门收留容纳那些因为兽潮而不得不提前迁移到哥登城的村民的地方。 听说这一片地区原本是德琳夫人打算扩建哥登城,从而在城外郊区划分出来的一块土地。 只是后来随着德琳夫人的突然逝世而不得不中止,只潦草地修建了外面的一圈城墙便草草搁置,但好在这里是在城北,倒不用担心兽潮的威胁。 如今却正好用来处理那些暂时无家可归的难民。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还是难民数量太多的缘故,城主府的人只是把所有的难民全部聚集在这一块,管好一日三餐,又派了些士兵监督,接着便不管不顾了。 简而言之,城主府都不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人、有多少人,恐怕叫谁来这里找一个人都得犯迷糊。 而这也是露露雅决定来这里的原因。 她只是单纯又不是傻,当然不可能还傻乎乎地在城里乱逛等着被德里莎法师派人抓回去。 只是这教堂和伤员安置区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了。但排除了这两个地方后,露露雅竟然悲哀地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思来想去,也只有城北的难民营还有自己的一线生机。 所以露露雅便想趁着德里莎法师还没发现的时候赶紧跑到这儿来,只要到时候往这些难民里一混,到时候就没人能抓到自己了! 露露雅不免有些高兴地暗自想着,她仔细地看了看难民营里的情况,那些难民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脏乱,可精神劲头却非常好,不但没有任何一点营养不良的表现,反而还有说有笑地排着队,似乎丝毫不担心食物不够分。 露露雅又踮起脚尖看了看那几口黑黝黝的大锅,锅底下的柴火烧地正旺,而锅里居然满是白粥和肉块,还在空气中飘散这浓浓的香气,快把露露雅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这样的场景其实并非不合理,哥登城最不缺的就是食物,特别是兽潮的时候,城南堆积如山的魔物尸体就是最好的肉食来源。 而锅里的白粥却是与其他城市的商人交换所得来的。哥登城的肉食多到吃不完,可并不代表内地的其他城市也是一样,这其间自然有利可图。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的是,露露雅的确是可以吃肉的。 而且除了那些十分虔诚,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莉莉娅女神的苦修者,一般的修女修士都是会吃肉的。 这倒并非是因为贪吃的原因……而是在植物类天材地宝很少见的情况下,蕴含丰富魔力的魔物肉是最容易获得的修炼资源。 而修女修士们同样也是牧师,自然也需要修炼资源的辅助,如果不吃魔物肉的话,难道只凭每天的祷告修行就能够增长修为吗? 回归正文,见到终于可以填饱肚子了,露露雅心里不禁小小地雀跃了一下,脸上更是露出了一脸的傻笑,于是便从小巷中直接走了出来,打算过去排队。 可走到一半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又一脸紧张地噌噌噌倒退回到原先的小巷里。 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暗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轻骂一声笨蛋。 自己的脸那么白净,身上也干干净净的,要是就这么莽撞地钻了进去,岂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到违和感? 接着露露雅便弯下身子从地上抓了一些湿润的泥土,学着自己偷看的冒险小说里写的那般就要往身上抹,但刚盯着手心里的泥土看了一会儿,心里却又犹豫了起来—— 这可是猫先生“借”给她的衣服,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要还回去呢…… 于是露露雅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没把泥土往衣服上擦,而是狠下心来闭上眼睛把泥土往自己的脸上均匀地抹了一遍,又把四肢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给擦上了。 等到乔装工作完成,地上的泥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成果,但她却好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现在这样一定像极了一个难民,终于可以好好地吃上饭了。 一想到有饭吃,露露雅不禁又咯咯地傻笑几声,她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再顾忌那么多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过去排队等饭吃了! 耶!干饭干饭! 露露雅觉得自己浑身似乎充满了力气,她一路小跑地跑向难民营,还故意绕了一个大圈,小心地穿过那些被污水和垃圾堆满了的帐间小道,在那些难民惊讶的眼光中从难民营中间直接跑到排队的队末。 露露雅踮起脚尖翘首以待,食物的香气已经让她的胃形成了频率共振啦!每呼吸一次香气,自己的肚子便会咕噜噜地叫上一声,搞地她都不好意思极了。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露露雅奇怪地回头望去,原来是排在她后面的一个女亚人,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中年女人。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露露雅礼貌地问道。 那个女亚人道:“那个…小姑娘,你是城里人吧?” “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把自己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抹上泥巴了啊……应该跟难民很像才对啊……” 露露雅一脸惊讶地结结巴巴回答道,甚至紧张地脚趾头都抠起来了,她心想果然自己的伪装还是太容易被人看穿吗? 早知道就再仔细一些好了…都怪自己实在是太饿了,脑袋里全是香喷喷的肉粥,根本没心思想太多。 没想到那个中年女人在听到露露雅的回答后,居然颇有些无语道: “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我们只是到这儿来躲灾的难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浑身都沾上那么多脏泥巴。” 此话一出,附近一起排队的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把露露雅一时间臊地满脸通红,没脸见人,好在脸上全是泥巴也没人看地出来。 “啊!抱歉抱歉!我…我都是看书上这么写的……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露露雅语无伦次地道歉道。 那个女亚人却捂着脸,接着又一脸笑意地叹了口气道:“拜托你们这些城里人长点心吧,想要白嫖一顿饭吃也打扮地用心点,这都不知道第几个了……”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赶我走,我会自己乖乖地离开的……” 露露雅却一脸慌乱地只顾着道歉,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 “唉,算了算了,小姑娘你不用走,只是一顿肉粥而已又不碍事,反正也是你们城主府的人免费发给我们的。”那个女亚人拉住露露雅道。 周围的人也哄笑道:“就是嘛,小姑娘你的肚子都响地打雷了,估计也真是饿极了,不然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弄口饭吃。” “看样子即使是城里人,也会有人过得不如意啊……” 八十二、受伤的乔雅 “谢谢,谢谢各位!” 露露雅一脸感激地谢过大家,接着便乖乖地排起了队,等到终于到她了,分粥的人员便伸出手来示意:“喂喂,碗呢?” “啊?!” 露露雅瞪大了眼睛,她呆滞在原地几秒,然后伸出双手并拢成碗状,道:“对不起,我没带碗,你直接倒我手里吧……” 分粥的人犹豫地看了看锅里还在咕嘟冒着热气的白粥,又看了看她的手,手里的舀勺终究没能递过去。 “要不,你还是先去找个碗再来吧,这粥挺烫的……” “没关系的,我能坚持住。” 露露雅摇头道,她会圣光术,自然不怕烫伤,但圣光术不能填饱肚子。 这时站在她后面的中年女人看不下去了,嘴里嘟囔道:“诶,你这小姑娘怎么冒冒失失的,这话也说的出口。算了算了,看你也是饿极了,就先用我的碗将就吃着吧?” “不行不行,那这样你岂不是要饿肚子了吗?”露露雅摇头拒绝道。 “没关系的,重新排一遍就是了,而且我家里又不是没吃的,不缺这一顿。”那个中年女人摇头道。 露露雅刚想说什么,可又一次咕咕叫的肚子劝阻了她,于是她便有些难受地蹙着眉头捂着胃道:“唔…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露露雅接过碗,那个分粥的人给她打了满满一大碗,接着她便一边跟着那个中年女人一边大口大口喝着滚烫的肉粥。 “慢点吃,别着急。” 那个中年女人道:“我家就在不远处,你先来我家歇一会儿吧,到时候喝完粥了直接把碗放桌上就行了。” “咕噜…唔,谢谢您,女士。” 露露雅咽下一大口肉粥,喉咙里十分滚烫,可与饥肠辘辘的感觉相比,这种不适感完全能够接受。 露露雅跟着中年女人来到了她家,这是一栋很普通的二层小房子,面积不大。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栋小房子并不是位于难民营里面,而是处于正常的民居范围内。 中年女人注意到露露雅的疑惑,于是便解释道:“我之前是当村商的,就是……把哥登城的一些商品卖到附近的村庄,而这栋小房子原先就是我的货库。” “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再加上这次的兽潮刚好提前了,于是索性便举家搬到这里来了。但严格来说,我还是属于难民的范畴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露露雅点了点头,接着又咕噜喝下了一大口粥。 中年女人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推开房门,对里面喊道:“乔雅,有客人来了。” “咳咳,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回应,听声音微微有些喑哑,像是两块互相摩擦着的石墨。 露露雅好奇地探头看去,来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个子有些高,但左手却遗憾地断了一截手掌,被一圈圈的白色绷带包扎,渗出了淡黄色的渗出液斑痕。 她从阶梯上下来,时不时咳嗽一声,神情憔悴,脸色有些潮红,却并非是很健康的颜色,露露雅只看一眼便知道她正发着低烧。 “那个……” 露露雅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喝完剩下的肉粥,接着对中年女人道:“请问这是您的女儿吗?她看样子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是的。”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道:“我的女儿之前被抽签派上去守城了,两天前不小心被魔物咬断了一截手掌,于是便从城墙上退了下来。” “因为不能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战斗,安置区的牧师稍微给她治疗了一下就让她回家休养了。不过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命,比起那些一上去就直接丢掉性命的亚人要幸运多了……” “只是回来没过多久就发起了高烧,昨天给她喝了一些退烧的草药,这才好了一些。可让人头疼的是,现在全城的牧师都集中到伤员安置区,兽潮的情况似乎很严重,她们已经不能随便使用魔力给非战斗人员治疗了。” “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上忙。”露露雅擦了擦自己嘴巴道。 “诶?难道你是牧师吗?”那个中年女人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不算是。” 露露雅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这还是她第一次撒谎。 “我以前是牧师,但因为一些原因我的魔力源泉被毁了,已经不能施展圣光术了。不过我还懂得很多药理知识,像您的女儿这种情况,只依靠退烧药是完全不够的,应该要先处理好原发灶——” 露露雅指了指乔雅那截被包扎的手掌道:“她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当继发感染而引起的发烧。如果我分析地没错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后续更换绷带时你们没有好好注意到清洁问题所造成的。”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只需要净化术和单点位圣光术的联合应用便可以处理地很好了。” “但如果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的话,也可以先给她重新做一个清创缝合,再加上把止血用的蝎尾草、抗炎用的红石粉和促进生肌的金玉石软膏混合后当做敷料再重新包扎好,每两天换一次药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病人还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住宿条件尽量整洁通风,以及做好病后的营养支持,这些都可以有利于她的恢复,但是需要注意忌食牛肉和辛辣食品……” 露露雅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忌讳的食物名。 “唔,厉害…我现在相信你以前真是个牧师了。”那个中年女人有些惊呆地点头说道。 “您能相信就好。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帮您的女儿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吗?也算是回报您带给我的恩惠。”露露雅道。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帮上大忙,应该要我们谢谢你才对!” 中年女人顿时感激道:“乔雅,还不快过来谢过人家。” “谢谢……” 听到这话,乔雅便慢慢地踱步到露露雅面前,她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道谢的话,可全程却始终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又或者是地上的木板看,似乎很害怕与露露雅有直接的眼神接触。 露露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姑娘好像有些内向腼腆呢。是因为手掌断了的缘故吗?之后的用词应当要注意这个方面,不要刺激到了人家才行。 于是露露雅便道:“那个女士,我之前说过的蝎尾草、红石粉和金玉石软膏您家里有存货吗?如果没有的话还要麻烦您去药店买上一些。” “我待会把用量和品质要求写在纸上给您,这些药物的产出量很大,应该不会缺货的。” “好的,真的谢谢了。” 中年女人点头道。 露露雅又道:“还有的话,我还需要一些干净的绷带和一个一次性缝合包,里面会有丝线、剪刀、持针器和针等工具。” “但现在这些关键资源好像都集中到安置区了,直接去买的话可能会买不到。不过没关系,我还知道有一家店的老板会私自出售这些医疗用具……只是价格可能会贵上一些。” “我会把地址也写在纸上的,您到时候敲门的时候记得要先用力敲三下、再轻轻敲两下,她就知道您是来干嘛的了。” “好的,我这就给你找纸笔来。” 中年女人非常高兴道,看样子她这是真的碰到懂行的了,果然好人就是会有好报吗? 露露雅接过纸笔,犹豫了一下,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用一种自己平时不太熟悉的笔迹写了下来。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她还挺聪明的…… 八十三、双料高级特工 管家凯莉急匆匆地跑到顶层,外面明明是开始寒风秋瑟地季节,可这里却花开斗艳,高级的恒温阵法运转,让这里温暖如春。 哈德男爵依旧在这儿,姿态优雅地边看书边喝着咖啡,完全看不出昨晚经历了一场恶战。 “情况怎么样了?” 哈德男爵见管家回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白色瓷杯问道。 “老师现在很生气,正在尝试用魔法追踪,但是那个盗贼十分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唯一可能的突破口就是那个跟着一起不见的叫做露露雅的修女。” “她原本是被下面抓过来当做实验品的,但就在老师要对她动手时,那群佩尔鲁特树人刚好攻过来了,因此老师不得不暂时离开,那个盗贼也是在这个时候动手的。” 听罢,哈德男爵抿了一口咖啡,笑道:“我说怎么那个蠢家伙不露头,原来是调虎离山啊……” 见到哈德男爵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管家小心地咽了口唾沫,接着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个露露雅了,只是现在大部分人手都投入到兽潮当中了,不宜兴师动众,估计希望渺茫。” “而且德琳夫人那一脉也在借题发挥,她们说您最近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即使是换个大字不识的农妇来都能做地跟您差不多……” “听夜鸮报告说,她们正在取得城里富商和旧贵族的支持,希望在兽潮结束后重开竞选大会,把您从城主的位置上拉下去。” “依属下看,要不要干脆点……” 管家做出了一个凶狠的手势。 哈德男爵却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几天。”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恶魔血剂的情况,那具恶魔的尸体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那个盗贼窃走了它大部分的血源,但却保留了一部分…剩下的刚好是够做一份精血血剂的量。” “很聪明的做法。” 哈德男爵轻笑道:“这个盗贼很有意思啊,特地留下一部分,给了我们一份希望,防止鱼死网破。” 他舔了舔嘴唇道:“光是想想有这样对我们知根知底的对手还隐藏在暗处,我就要兴奋地浑身颤栗了,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壁炉上做成装饰品……” 听到这话,管家缩了缩脖子,只好当做没听见继续道:“老师已经检查过了剩下的血源,暂时没有发现被动过任何手脚的痕迹,可这样一来我们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不过老师的说其实精血血剂和对应安定剂的配置方法已经有方案了,只是还缺乏相关临床实验的证据支持……但她说自己已经计算推演过了,有接近七成的把握支持正向结果。” “但属下觉得还是风险很大的,不知道主人您要不要……” “试,为什么不试?” 哈德男爵丝毫没有犹豫道:“德里莎姐姐既然说了有七成把握了,那在我看来就是有十成。” “后面三阶兽潮就要来了,那群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肥猪贵族还被蒙在鼓里,没有三阶的实力,怎么能够有洗牌的权利?” “凯莉呀……你回去告诉德里莎姐姐,叫她尽快在明晚之前把精血血剂和高级安定剂配置出来。” 哈德男爵又道:“我以前刚起步的时候就敢孤掷一注押上所有,怎么现在荣华富贵在手了就不敢梭哈了吗?” “是,主人。” 管家点了点头,接着便直直地往地下实验室赶过去,在通知完德里莎法师后又走在通往地面的甬道里。 前面就是螺旋阶梯,顺着它上去就可以回到地面仓库了,可旁边的标本室的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咦?” 管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算进去察看一番。 里面被各种标本摆的满满当当的,空气中飘着一股防腐液的刺鼻气味。 管家环绕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东西,她走到第四根玻璃柱面前,伸出手轻按柱身,抬起头凝实那具亚人标本一会儿,又低下头迫不及待地走开。 这时一道黑影猛然从柱子后冲出,撞到管家的怀里,好在管家眼疾手快,把这道黑影接住了。 “诶,翡翠?” 管家看着怀里的黑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脸诧异道:“我说怎么这么久没见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喵~” 黑猫懒懒地叫了一声,接着在管家怀里卷成一团,像是要睡觉。 “唉,你这家伙……” 管家叹了口气,接着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关上标本室的门,带着它重新回到地面。 “翡翠,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自己玩好不好?” 管家把黑猫放在一旁的草坪上,嘱咐一旁的侍男照顾好它。 “哦,对了,你待会去叫杰丝出去买一车山楂运到人工湖那边,德里莎法师的契约物最近有点消化不良……” “是。”那个侍男鞠躬应道。 管家点了点头,接着便出了城堡。 她走在大街小巷里,弯弯绕绕,接着进入了一间民居,等到从后门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妇人模样。 脸色暗黄,穿着朴素简洁,在某些地方还打上了补丁,手上的皮肤隐隐可见皲裂,走在大街上都没人会瞧一眼。 管家又继续弯弯绕绕,等到再从一间餐馆出来时,又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寒酸的冒险家,任何一个人看她第一眼都觉得她不会超过e级。 管家装作要接委托的样子走进了冒险家协会,等到再出现在门口时,却一副愁云满面地盯着手里的一封委托叹气,接着消失在大街上。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接待员罗尼却扑噔扑噔地来到二楼,敲了敲其中的一扇门道:“会长大人,棕犬来信了。” 接着里面传来一道浅浅的女声道:“把信从门缝递进来吧。” “是。” 罗尼乖乖照做后离开。 接着那封信被一股力量从门缝抽了进去。 蒂琳伸出手掌,那封信被凭空漂浮到她的手里,对面却坐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洁白无染的长袍,她的脸型是那种比较宽厚的国字脸,粗眉大眼,光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沉稳厚重的感觉。 蒂琳眯着眼睛笑道:“哎呀呀,让我看看,这个两边通吃的‘忠犬’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她打开信封的封缄,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一边看一边颇有些感慨道:“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别看只是小小的一座边陲之城而已,里面的这潭水居然这么深。” “当初母亲大人把我派到这里我还挺不乐意,但现在看来这趟真的没白来啊!哈哈哈,真的太有意思了!” “珍姨,你也看一遍。” 蒂琳把信纸递给一旁的中年女人,后者毫不拘谨地接过,飞快地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敲击玻璃的声音,蒂琳奇怪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只灰色的鸽子,脚边还绑着一小卷信纸。 令人诧异的是它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脑门上还被贴了一张小小的黄纸,上面画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纹路。 “咦?” 那个被称为珍姨的中年女人也发现了这一幕,她打开窗户,居然很轻易地一把抓住这只还呆愣在原地的鸽子。 “这是什么东西?” 珍姨皱着眉头掀下鸽子脑门上的黄纸,接着这张黄纸居然无风自燃,很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燃成灰烬,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意思,傀儡术吗?” 蒂琳放下手里的防御卷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只已经瘫倒在桌子上的鸽子,若不是还微有起伏的胸膛,恐怕别人要以为它已经死了。 这时珍姨却把已经打开的信纸递给蒂琳道:“小姐,这是专门写给你的。” “哦?” 蒂琳接过信纸快速看了起来,突然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是个人都要给我通风报信。” 八十四、梅琳德的谎言 苏源感知到赶尸符已经自燃了,便转身离开冒险家协会的附近。 消息已经送到,接下来他要回去补充一些基础符箓,为之后的撤退做好准备。 刚走到半路,就看到有一个银灰色的毛发的亚人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 “咦,是莫莉?” 苏源见她好像很急,连周围的环境都有些不注意了,于是心里升起疑惑,稍一思索,便决定跟上去看看。 莫莉行色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走,那个方向却并不是总部,有点偏向内城区。 行走过程中还不慎撞到了一辆拉满山楂的板车,莫莉道了个歉,丢下一些铜币,接着又匆匆赶去。 苏源稍微偏头看向那个被撞到的车妇,有些意外的是他认得这个亚人,就是跟着那个村夫打扮的男亚人绑架低级超凡者的家伙。 她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边毫不嫌弃地捡起地上的铜币,用身上的袖口擦干净放进口袋。 苏源心道这年头连绑架这种无本万利的活都不赚钱吗?还是说体制内为公办事就是这样…… 不过现在却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见莫莉已经走远了,便匆匆追上。 等到了目的地,却发现这是一栋非常普通的住宅,带着一个小院子,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看上去也有些年头,莫莉已经提前进去了。 苏源抬头看向这栋住宅,它虽然普通,却位于非常黄金的地段,按道理这种地段的土地应该会被富商千方百计盘下并开上一家非常赚钱的门面才对,可住宅的主人却能稳居此处,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的视线投向院子,一个有着蓬松猫耳的家伙正大咧咧地躺在躺椅上睡觉,脸上还盖着一本放反了的书。 不过苏源还是从她那不足指厚的胸部认出这个家伙是艾绒,就是那个会耍大宝剑的女战士。除了诺莎就只有这个家伙是这么平了,就连那些盾士因为胸肌壮硕都能看到一定的起伏…… 说起来,就以苏源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而言,那些耳朵尖尖的,具有猫的特征的亚人好像都是贫乳,不过身材紧致腿也很好看,相反如果是犬娘之类的好像胸都很大,身子的肉感和弹性都很足。 可以说这两种都各有千秋,但不知道为何,目前只以这两种兽娘多见。不过如果以后冒险的时候再多留意一些,也许可以看到更多类型的兽娘也说不定。 从见到艾绒的第一面,他便猜出这里是谁的住宅了,连莫莉来这里的原因也隐隐猜到几分。 思索再三,苏源还是决定应该要偷听一下。莫莉虽然不笨,但很爱感情用事,而这关系到自己和她们的安全,不得不慎重对待。 于是苏源便轻声走到院子旁的栅栏边,悄悄打开装有烈性迷药的袋子口子,借着风向将气味飘了过去。 见艾绒的胸膛起伏已经逐渐趋于稳定,苏源打出一张化形符,接着一只橘猫出现在原地。 苏大橘走进院子,它抬头看向四周,借着花坛和墙沿隐藏自己的身形,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终于在一面墙壁后听到了轻微的人声。 “三阶兽潮啊…多么陈旧的称呼,我第一次听到它还是从祖奶奶的口中,没想到现在自己却可能要亲身经历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敦厚,像是被太阳晒地暖乎乎的岩石般让人觉得安稳,应该是梅琳德的。 她继续道:“之前看到那八头二阶巨犀时我便隐隐觉得不对了,可还没往这个方向想。如今你倒点醒我了,只是没想到德里莎法师也参与其中……” “我听说,哈德男爵曾经向附近的城邦求援过,但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只是现在看来,他的所作所为挑不出刺来,可却也过于平淡,不像一个正常的有为城主该有的反应。” “算算时间,驻扎在公城附近的军队也早该收到消息了,如果能够及时出发,现在应该到哥登城下了。就算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那些高阶的超凡者也应该会提前到才对。” “可现在却得知不到一点儿消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每次哥登城都要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道声音继续道:“一座在废墟中反复建立起却遍地是财富的房子,没有人会觉得它不能再被重建一次,只是都觉得这次住进去的应该是自己。那么就应该先让房子的原主人消失,再想办法合理地侵占它。” 随后是莫莉隐晦的提示。 梅琳德回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觉得你那小男友应该不会乐意吧…他毕竟与我们并无多大交情。” “他答应我了。” 莫莉绝口不提自己被苏源敲打的事。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那请让我的丈夫跟你们一起走吧,这是我不光彩的一点私心。” “接下来,你要把这件事情缄默于心,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为什么?不是还有两个名额吗?还能带走两个人呢……” 莫莉不解地问道。 “莫莉!” 梅琳德稍微提高音量道: “收起你的滥情心。” 忽然又降低了音量,耐心解释道:“剩下的无论是我的团员也好,茜儿那边也罢,都有很多的牵挂,并不适合。” “在不能将大家全部带走的前提下,两个名额与零个名额没有任何区别…反而会让大家互生间隙。” “再说,这一定是你的小男友很辛苦才布置好的退路吧,为了你们的感情着想,你还是不要慷他人之慨比较好。” “就这样吧,我会带领大家尽可能在这场变荡之中存活下来,本来我这个大姐头应该要以身作则才好,但我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他是我唯一的顾虑,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接下来你去为你们撤走的事做好准备吧!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到时候我会尽可能为你们提供帮助。” 可没想到莫莉又道:“可是梅姐,就像你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一样,我又如何放心地下你们自己逃走?” “你是我超凡道路的领路人,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开始冒险的时候才十一岁,如果不是你对我的照抚,我早就不知道填饱了哪条魔物的肚子,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把你当做自己的至亲看待了。” “其实…说实话,虽然这样很对不起韦恩,但我并不希望自己逃走。当然我没有权利替自己的团员做主,只是我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抵御兽潮,就算事不可为,我也希望能和你们共进退,一起找出条生路来,我不希望自己那么窝囊地逃离这座城市……” “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梅琳德生气道:“你这丫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 “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没有现成的退路可走,你可不一样!” 但见莫莉态度坚决,她忽然又改变语气,神神秘秘道:“唉…算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别不信,就算我想不出,可我这个位置的上一任冒险团团长,又或者是上上一任冒险团团长……她们总有能预料到这种危机时刻的人吧,总会有一些压箱底的退路的……” “咦?真的吗?梅姐你可不要骗我。” 莫莉不由地高兴道。 “嗯,是真的,你梅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梅伦笑道:“具体的方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只是不如你那小男友的办法稳妥而已,但已经足够了。” 突然里面又传来一阵开门声,接着梅琳德便喊道:“小帕,小帕,你在吗?” “来了,阿梅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梅琳德突然声音温柔道:“我有些东西放莫莉那儿了忘了取回来,待会你跟她去一趟吧。” “本来是打算让艾绒去一趟的,可这家伙昨天太累了,刚来我这还没待多久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是不要叫醒他,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好的,我这就去。” 接着是重重的拍肩膀声。 “拜托你了,莫莉。” “喵~” 苏大橘眼神闪烁,它看着莫莉带着一个保养地很好的男亚人走了出来,一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却不为所动。 另一边,莫莉带着梅琳德丈夫叫住了一辆马车,刚要上车时,她却突然握紧了拳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梅姐,你在骗我对吗?” “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八十五、德里莎法师的过去1 管家凯莉刚回到城堡,便收到了德里莎法师的讯息,她踏上深冷的阶梯,又经过亮着冷白灯的实验室,最后走进那如同中世纪古堡的暗青色甬道,停在了一扇没有把手的木门前。 “老师……” 咔嚓一声,门上魔纹流转,随后缓缓打开。管家小心地走进去,这也是她第一次被允许进去这个房间。 她好奇打量里面的环境,房内的装潢很简单,一台桌子的抽屉打开着,里面居然有紫色的魔力漩涡在流转。 不过最吸引她的却是那扇高大的拱形窗,窗外蓝天白云,充满学术气息的建筑各自耸立。 “这是法师之都。” 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德里莎法师走到管家身边,看着那扇拱形窗道:“准确来说,是十年前的法师之都。” “老师。” 凯莉赶紧低着头道:“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德里莎法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毕生的心愿就要完成了。” 她指了指那个抽屉里不断流转的紫色漩涡,道:“再过一个小时,那里就会凝聚出这个世界上第一团恶魔精血,这么重要的时刻,应该要有人和我共同见证才行。” “学生荣幸至极。” 管家的头抬地更低了。 二人皆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感到有些无聊,又也许是觉得有些事藏在心里太久,应该要拣出来晾晾,不要让它发霉。 德里莎法师慢慢地讲述起一个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单亲家庭…不,也不普通,我的家庭拥有的财富能够让我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 “我的母亲在一座大城市经营着一家赌场,她是个很会左右逢源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总说我是她年轻时风流留下的孽种。” “我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到了十岁,她本希望我能好好学习她的手段,将来好继承她的赌馆,可我却对这些始终不感兴趣。” “终于,在我十岁的觉醒仪式中,我觉醒了魔法师命格。我仍然记得那时的场景,水晶球亮起的光芒把一旁的胖修女那张激动的肥脸照地天蓝一片,随后她兴奋地抱起我,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我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我的母亲同样激动地睡不好觉,为了能让我得到最好的学习条件,她欠下一大笔债,用得到的资金把我送进了这座城市最好的魔法师贵族学校,这些钱如果靠赌场的营收慢慢偿还总共需要二十年。” “好在我在学校里很争气,除了上课,我整天把自己埋进图书馆和实验室里学习,三点一线,不知疲倦,每一年都稳坐了年级第一的宝座,甚至甩开了第二名半条街,因为这样我拿到了不菲的奖学金,用以支付我实验研究的巨大花销。” “母亲也很高兴,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投资她的赌场,她也借机偿还了外债,赚到了很多钱。” “为了能够尽可能地稳坐第一,我推掉了所有能够推掉的社团活动,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可这样单调的生活却让我在社交上极度缺乏。” “慢慢地我被人排挤了,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情况的起因是什么,总之它就这么荒而唐之地发生了。” “我每走到一处地方,便总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她们私下给我起了很难听的外号,还传播起我的谣言。于是没有人愿意跟我接触,即使是在公开课上,我周围的座位也是空荡一片。” “我本不在意这些,可有一天突然有个学生公然辱骂我的母亲,我用刚学会没多久的高阶火球术烧掉了她的尾巴,就连圣光术都治不好的那种。” “这自然是很严重的伤势,因为这件事情,我被学校记大过处分,那一年的评优奖学金也泡汤了。没有了奖学金的支持,又不想继续麻烦我的母亲,我不得不经常出去接一些私活。” “这种事情在学校是明面禁止的,可暗地里却有许多贫苦的学生这样做,学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原本以为这也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直到某一天,我被人举报了,接着很快收到了学校的处罚通知。教导主任非常严厉地批评了我,她甚至还想将我直接开除。” “因为按照处罚条款规定,如果在记大过期间再犯下一个严重错误,就会被学校勒令退学处分。只是对于‘严重’的定义却并没有明确的规范,全凭处罚者的一张嘴断言。”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被我烧掉尾巴的家伙是教导主任的亲侄女。” “这可真是……” 管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德里莎法师继续道:“当时的我在教导主任的淫威下瑟瑟发抖,可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他?” 管家不由得被吸引起了好奇心。 “克里斯·诺顿,魔法师学府的校长之子,跟我是同级生。那天他刚好来办公室有事,他为我求情了好久,又拿出他母亲的身份对教导主任施压,最终那头猥琐的母猪才肯放过我。” “后来的日子,我与他碰巧相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也会热情地跟我打招呼,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私底下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虽然我被孤立的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我也总是向他提及这个,希望他在公共场合能够跟我保持距离,可他却毫不在意,经常与我相伴同行,这却让我隐隐担忧起来。” “但好在也许是他校长儿子的身份起了作用,他并没有跟着被孤立,反而经常很容易与同学打成一片,与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我们就要毕业了,我在这座魔法师学府里总共学习生活了八年,我也从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普通的大姑娘。” “可他却出落地越发漂亮了,洁白的皮肤犹如牛奶,柔顺的长发宛若绸缎。他经常出入一些高端的聚会和场所,谈吐得体、温婉大方的举止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于是大家都夸他是这座城市的明日之花,他落落大方地接受了每个人的赞誉,我也为拥有这样的朋友感到暗自高兴。” “但最终还是要毕业了,我们也即将各自分开。某一天,他找到我,希望能够和我一起组队参加法师之都的试炼。” “法师之都在每个公级的城市都会有限定的招收指标,我们的学校也拥有三个名额,但却并不是有背景就能上的。” “ 它超然于王国之外,评定合格与否全靠实力,因此往往只有年级最强的前三才最有希望入选。” “克里斯·诺顿的实力勉强只排在前十,自然是有些不够格的,但在法师之都的试炼当中却有这么一种特殊的模式,它允许两人合作通关,并且所拥有的分值占据了总分的很大一部分。” “于是他便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和他一起组队。按照往年来讲第一往往只会跟第二组队,可由于我被孤立,所以今年自然是个例外。” “可我却并不想参加法师之都的试炼。因为法师之都为了保证正统,防止传承外泄,是严厉禁止三阶以下的魔法师单独外出的,这是为了防止她们被一些老家伙给盯上。” “很多年前就有过这样的案例,一个老家伙不知道从哪个遗迹里学到了一种特殊的搜魂之法,她抓到了一个法师之都的学生,绕过了她的灵魂禁制,最后成功得到了法师之都的很多秘辛。” “当然她最后也逃不过法师之都的清算,只是自此之后法师之都就有了对低阶学生的人身限制。” “可我那个时候还没突破二阶,如果不出意外等到我突破三阶的时候还要十几年。实话说,我放不下我的母亲,这在现在的我看来也许是荒唐的想法,可当初的我却的确不舍得离开她那么久。” “于是我婉拒了克里斯·诺顿,并且告知了他理由,他非常不理解我的做法,并且还继续试图劝说我。” “他当然不理解我了……他的母亲是魔法学府的校长,自身的实力接近四阶,光是寿命就有足足四百年,对她来讲十几年的时间不过是一段有些长的远行而已,可我的母亲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已经老了,她的人生又还剩几个十几年?” “克里斯·诺顿终究没能说服我,他悻悻地离开了。后来的日子我在为自己的毕业做准备,我本打算留在本城其他任意一个学校里担任教职,这凭我的学识自然是够的……” “但突然有一天,城主府警司的人找到了我,她们告诉我,我的母亲经营的赌场里爆发了一场很严重的黑帮冲突,她很不幸地被人当众用刀捅死了,那间她经营了一辈子的赌场也被焚之一炬。” “我为这件事感到难过,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的母亲年轻时风流,老了却收敛本心,一个人辛苦地把我拉扯长大。她在人前笑容满面、见风使舵,可在回家之后却经常独自一人对着镜子叹气,见到我过来了又会贴心地对我嘘寒问暖。” “她知道我喜欢干净,所以每次回来都会特地洗一个澡,将满身的烟酒味洗去。她知道我不爱吃青椒,所以自此之后我的餐盘里也再没有出现过青椒。” “有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会跑到我的房间里,抱着我和我一起挤在一张小床上说话。老实说,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有亲密接触,可在她怀里我却每次都能安然入睡。” “我的母亲死后,我失去了唯一能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 一旁的管家却不说话了,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德里莎法师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的确跟他有关系。但我当时自然不知道,我起初也怀疑过他,可后来当他得知这件事后却主动利用他母亲的人脉帮我调查这件事情,最后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那个被我烧断尾巴的学生怀恨在心,暗中指使的。” “尽管当时的我与他关系极好,但我也并没有轻信他的话。我自己试着暗中调查了一段时间,最后发现结果的确是这样的。” “失去了母亲后,我孑然一身,这回他再次试图邀请我,我很快地就答应了。” “在法师之都试炼的前一天,我和他在魅羊公馆里找到了那个被烧掉尾巴的学生。” “我们跟踪了她一段时间,最后在无人的地方把她绑架到一间仓库。我并没有折磨她,而是很干脆地把她杀死了,我把她的尸体制作成标本,泡在学校解剖室的标本柱里。” “随后第二天我和他就参加了法师之都的试炼,由于我的学识非常扎实,最终没有任何意外地带着他通过了试炼。” “在这之后,那个家伙的尸体被发现了,教导主任大发雷霆,可却对我无可奈何了,一是她没有证据,二是我已经算是法师之都的学生了,她再也没有资格管教我。” 八十六、德里莎法师的过去2 德里莎法师继续道:“在被法师之都录取后,我们需要正式选择自己以后的发展体系。” “法师之都有很多的派系,但能不能成功加入进去,还需要看那个派系的导师认不认可你,这其中自然又是一番波折。” “法师之都从不缺天才或者从小开始培养的世家子女,我在那里也只能说是勉强中等。” “最终我选择了暗系,而他选择了生命系。这两门派系并不算是很热门,但本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道理,却是最适合我们的。” “我们在那之中度过了很安稳的五年,但各自的发展轨迹却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依旧相信勤能补拙的道理,每日都在勤勤恳恳地学习,他依旧是流连于各种学术研讨会或者是联谊活动当中,结交了各式各样的天才娇女。” “但结果却与之前并不一样,无论我多努力,我的排名始终上升不了多少,甚至在原位上摇摇欲坠。我向我的导师咨询原因,她却说是天赋使然。” “我自然是不信的,因为我出生时修女那张被照亮的胖脸还历历在目,就算不是顶尖水平,可也不能说差劲。” “可她却告诉我派系里所有人觉醒仪式时水晶球的亮度都不会低于我,她还把当时派系里天赋最高的大师姐拉了过来佐证,九成八,一个高了我不知道多少的数字。” “大师姐出身于顶尖魔法世家,代代培优的结果下,她的觉醒仪式有这样惊人的纯度我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并不是没有效果,只是它已经让我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极限。” “为了进步,我放弃社交,放弃了娱乐,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可最终才知道,有的时候那所缺失的百分之一的天赋真的要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重要地多。” “而克里斯·诺顿那边却也比我好不上多少。为了攀进高阶学生的圈子,他几乎牺牲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去参加各种高级的聚会,由于自身出众的容貌,那些举办者也大都不介意有个花瓶给她们的聚会增加热度。” “但他最后却连一只脚没有踏进去过,他流连于各种高级聚会当中,可却始终游离在外而不得入,反倒是自己的学业因为长期的搁置而不得不垫底,但好在法师之都并没有末位淘汰的制度。” “他也曾不止一次在我的面前抱怨那些参加聚会的高阶学姐们都是在馋他身子,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为他介绍人脉的想法。” “我自然是能猜到原因的,论学识,他在整个派系几乎就是垫底,论出身,他也只是一个魔法学府校长的儿子而已,在我们那座城市里也许算得上高贵,但在那些王族勋贵之后眼里还不够看。” “至于身体…没有哪个有为的魔法师会轻易地被美色所打动,顶多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能够与那些学姐学长交换人脉的筹码,自然是举步维艰。”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地我也看开了,不再在乎那些所谓的排名,也不只是为了学习而学习。我开始逐渐沉浸于暗系魔法的神秘和诡谲之处,也开始试着向自己的师兄师姐们请教探讨问题,没想到这样一来我的排名反而上升了十几名。” “就这样突然有一天,克里斯·诺顿来找我了。他说他已经看明白了,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地位,无论自己多么地迎合巴结,那些所谓的学姐学长们都不会真正地认同他。” “接着他说自己想要好好认真学习,虽然我们之间的派系并不相同,但很多的基础知识却是共通的。因此他希望我能帮他一把,带着他一起学习。” “我自然是答应的,接下来我度过了相当惬意的三年,在这三年中虽然我的排名没有上升多少,可凭借着对暗系魔法热情的态度和踏实诚恳的性格得到了导师的夸奖和同学们的认可,他也逐渐在自己的派系里站稳了跟脚,摆脱了阿谀轻浪的名声。” “接着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天到来了,那天晚上他突然在我的宿所里找到我,他喝了很多酒,脸蛋红彤彤的,就像是两个美味至极的苹果。” 说到这,德里莎法师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管家屏住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了德里莎法师的讲兴。 最终德里莎法师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他…他当时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可我却很是犹豫,虽然我们良好的关系一直持续了十多年,可在感情方面,我们却始终是泾渭分明的,我不清楚他的用意,于是心里始终踏不出那一步。”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于是很生气地甩门而出,说那就以后再也不见,我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于是他便反身吻了上来,那晚的月亮很白,我们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无论如何,在这之后,我自然要对他负起责任。就这样又是匆匆八年过去,在这段时间里,他始终坚持要以学业为重,所以我们一直做好了避孕措施,没有要孩子,但却依旧度过了一段十分甜蜜的恋期,并且先后进入了三阶。” “终于达到了可以外出的条件,我们自然是很兴奋,离开之际,我的导师再三叮嘱我所有的注意事项,我自然是满头应允。” “之后就是一段跌宕起伏的冒险生涯,我与他相互结伴,多次险象环生,最终在一处隐蔽的上古人类王都遗址当中发现了一处暗宫,在那里我们得到了这具恶魔的尸体。” “他很高兴,因为这是他的派系中非常罕见非常顶级的研究素材,我也为他感到高兴。之后我们在一处深山里秘密建立了一个实验室,我做了他的助手,我们研究出了很多新的东西。” “那种能够影响魔物理智,在一定程度上施加潜意识影响的血印药剂就是他在此期间研究出来的。” “接着在之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发现从恶魔尸体中提炼出的血源拥有大幅增强实验生物生命强度的作用,并且这种提升并非是通过渴泽而渔的方式,但同时也会给实验生物带来难以遏制的灵魂污染。” “克里斯·诺顿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令他声名鹊起的机会,如果能够成功将恶魔血源的副作用消除,那么它将会成为解决魔法师身体孱弱一大弱点的良剂,亚人们也再不会谈恶魔色变。”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开始更加努力地钻研,甚至开始在附近抓一些村民做实验。我知道虽然人体实验在法师之都明面上是禁止的,但背地里却有很多人这么做,就连我的导师也不例外。” “但他对实验亚人的需求却越来越大了,渐渐的附近的几个村庄已经全部空了下来,他开始将抓人的范围扩张到更远处的城镇,包括了低阶超凡者,在我们的实验室附近埋满了死去亚人的尸骨。” “我意识到不能这样子下去了,他已经完全陷入进去了,接下来不是他在操控实验,而是实验在操控他。” “于是我决定当面劝阻他,可没想到却遭到了他言词激烈的反对,他对我说这是他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他不可能放弃,我们闹地不欢而散。” “接下来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忧心忡忡,他也变相地收敛了许多,我们就这样再持续了一段时间。” “再然后某一天,他突然告诉我实验已经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他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精血血剂。他当着我的面喝掉了一瓶,接着便邀请我也喝下。” “出于多年的感情,我选择了相信他。但当我喝下精血血剂后,强烈的副作用开始侵袭我的灵魂,令我痛不欲生,而他却好像完全没有事一样。” “我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喝下血剂,那只是他特地调配出来的,外观气味完全相同的饮料而已。” “他的实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就连低阶的超凡者都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为了能够活下去,我利用高阶的暗系魔法,将我的部分被污染的灵魂割裂,主体灵魂却藏在了影界内。我在那里注视着他对我的一举一动,他却以为实验失败,我的灵魂已经崩溃变成傻子,于是便把我扔在了实验室外的林子里不再理会。” “接着他便开始设计活捉附近城邦的城主,在连续抓了好几个城主之后,他的事迹终于败露,最终制裁之日到来,他被五个三阶超凡者布下天罗地网围追堵截。” “我趁机重新找到身体,将被污染的那部分灵魂舍弃,但由于长期离开肉体,再加上割裂灵魂造成的破坏,我的灵魂已经变得虚弱不堪。而我的那具肉体也因为失去灵魂的引导,又在失控的血剂作用下,丢失了大量的生命力从而变得苍老丑陋。” “我在他被围攻的期间将恶魔尸体和各种研究成果全部转移,这些研究成果本就该有我的一份。” “随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寻找天材地宝试图修复我的灵魂和肉体,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效,却始终治标不治本。我的灵魂和肉体开始不可控地缓慢衰竭,我也常为此感到焦虑。” “后来,我在一座公城里偶然听到了他被断头台处决的消息。利用一些手段,我得到了他的尸体,并利用从他那学来的一些生命系知识将他的尸体处理成标本室的那三根玻璃柱。” “原本第四根是打算等我无路可走死掉后自己躺进去,再把这些全部捐给法师之都以供研究。” “但就在最后的关头,我在一处上古人类遗迹中得到了新的希望,原来在千年前便有人类试图研究恶魔,并且还取得了不小了成绩。” “我将这些研究结果全部整合,最终成功研制出了可以高幅度消除血剂副作用的安定药剂。利用安定药剂,我尝试着调配了低浓度的普通恶魔血剂,并且身体也为之受益。” “恢复了一点机能的肉体开始滋润灵魂,但这还不够。于是我开始专注于恶魔血剂和安定剂两方面的研究,寄希望于取得更好的结果。” “但我却不想步克里斯·诺顿的后尘,因此并没有大肆地抓捕亚人进行实验,实验的进展也因此而拖慢,不过我却暂时不用为此着急了。” 八十七、交易 “现在终于到了揭晓结局的时候了。” 德里莎法师道:“我在克里斯·诺顿的基础上已经走出了很远,即使没有机会先完成临床实验了,但我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另外,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也即将走到极限。我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要说还未研制出的精血血剂,就连等阶稍高的恶魔血剂都承受不住。”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哈德会突破三阶,而他答应我的事也能做到,我就有机会活下去。” “赌输了他也不会像我一样有性命之忧,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将跌落谷底,我也将会不可避免地死去。” “到时候,你大可以带着失去实力的他远走高飞,但记得要把恶魔残骸以及我的遗体和那三根玻璃柱都捐给法师之都供作研究。” “我不希望恶魔血剂的知识断在我手上,而且这些东西你也没那个能耐保住,至于第四根…那是你的因果,便随你处置。” “老师您一定会成功的。” 管家口气由衷道。 德里莎法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指了指那个书柜上的书本道:“我和克里斯·诺顿的毕生所得很大一部分都在那些书里,有些垄断性的知识法师之都不允许外传所以我并没有写进去。” “你的天赋不够,我当初收你做徒弟,也只是缺一个可供使唤的人而已。但如果我失败了,你可以把这些书拿走学习,能学多少全靠你的本事。” “只是要记得今后自己找徒弟时,一定要找到一个真正天赋绝佳的传人,我不想我的知识被埋没。” “学生惶恐……” 管家慌慌张张地半跪在地上。 德里莎法师却走到她的身边,不咸不淡道:“行了不用装了,我观察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你只是一个好色自私又怕死的家伙罢了,但胜在听话,倒也勉强能用。” “我如今便与你做这场交易,如果我成功了,只要你今后不吃里扒外,我便会把你视作真正的弟子对待。” “如果我失败了,你也可以得到我的全部知识传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最多也不过是替我找一个好的衣钵传人。” “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 管家的头埋地更低了,她的额头被吓出一滴冷汗,顺着皮肤流到眼睛里,令她觉得火辣辣地痛,但好在德里莎法师看不到。 “学生…自然是愿意的。” 管家嚅嗫地说出这句话,尾巴埋地低低地,夹在屁股中间。 见状,德里莎法师略带嫌弃地摇了摇头道:“你啊,胆小怕事,心里明明乐意地很,可嘴里却又吞吞吐吐一点都不痛快。” 管家却偷偷地长松了一口气。 德里莎法师转身望向那个不断流转的魔力漩涡,突然又回头看向正从地上站起来的管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话: “我问你,你说,我的故事精彩吗?” 管家奉承道:“非常精彩,不亚于屠龙勇者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 德里莎法师却笑着骂道:“放你爸的狗屁,我这样的故事,即使能够放在戏院里,观众也不会买账。” “她们要的是能够主宰命运的酣畅淋漓,而不是像我这样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我的一生,大多时候都是按照别人给的路走,无论如何都与精彩攀不上关系。” 说完这话,德里莎法师却突然沉默了,就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接着她又问道:“我再问你,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 “它究竟是肉体的欢愉,还是灵魂的共鸣?” “学生也不知道。” 管家摇了摇头。 “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德里莎法师忍不住骂道:“你不是跟哈德混在一起了吗?怎么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敢欺瞒老师,他利用我发泄血剂带来的欲望,而我也利用他享受绝妙的郭伦滋味,我们之间只有肉体的交易,并不存在任何的感情。” “那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啊。” 德里莎法师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不过你说的是对的,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被冠以爱情的名义,欢愉也好,共鸣也罢,其本质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 她的视线投向那张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慢慢道:“现在想来,他第一次闯入我的世界里,也许并不是什么缘分巧合……” “我的被孤立、我母亲的死,再到他的突然告白,仔细回想,这里面有太多破绽可言。” “当我对他有用时,他便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当我对他无用时,他又跟我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过……” 德里莎法师突然笑了一声,道: “绕来绕去,他最后还是只能跟我搭伙过日子,因为别人不会真心待他。” “如果没有这具恶魔尸体,也许我们真的能神仙眷侣般地过上一辈子也说不定。” 管家没有说话,她这个时候不方便插嘴。 德里莎法师自顾自地说了些话,突然又伸出手来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她拍地很用力,管家只觉得肩膀处一刺痛,接着德里莎法师便收回了手,对她道:“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如她所料,忽然间抽屉里的紫红色漩涡光芒大盛,接着又内敛坍缩,一团浓郁至极的血色液体如同分娩般地自漩涡中心脱逸而出,它的表面反烁着妖异的光芒,慢慢地悬浮在空中。 德里莎法师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将那团液体收了进去,接着盖上刻有封印魔纹的盖子。 她转头对管家道:“接下来我要开始精血血剂的配置。” “你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记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放心吧,老师。” 管家走出了这间房间,忽然觉得肩膀有点痒,她挠了挠,接着便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德里莎法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里突然轻声冒出一句话:“如果我成功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果我失败了…就替我好好地找个传人吧……” 八十八、黑猫少女 苏大橘见莫莉已经和梅琳德的丈夫走了,便顺着栅栏之间的缝隙离开了这处宅院。 临走前居然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有着麦白头发的成熟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耳朵是那种类似猫咪耳朵的尖耳,尾巴在中间膨大两边细窄,只是胸部却不符合常识地挺翘。 除此之外还有一双典型的天蓝色眼瞳,配以高挑的鼻梁和薄薄的粉红嘴唇,在左侧的额头上还贴着一根顺着颞面向后上延展的灿金色羽毛,犹如流动着金辉的黄金麦穗。 苏大橘赞叹一声,心道这应该是梅琳德的某个团员吧,便不再理会。 它在大街小巷里轻盈地奔跑跳跃,最后居然来到了黑猫之前离开的那面围墙,它站在围墙上,遥望着那座沉浸在寒阳里的暗灰色古堡。 那座古堡后的阴影拉地很长,盖住了它之前进入地下实验室的那间仓库,令人隐约间看不透彻。 那片阴影好像在不断地变换着,忽像张牙舞爪的恶鬼,忽又变成慵懒舔爪的猫影。 林园里的草坪因为接近冬季而已变得枯黄,却又凸显出一种浓浓的层密厚叠感,宛若一片面积极大的沉甸麦田。 寒风秋瑟,砖石铺就的道路上却见不到一片落叶,有仆人把树叶落下的叶子堆积在一块,焚烧出一道青黑色的浓烟。 苏大橘眯着眼睛看向古堡顶端,那里似乎有着一抹绿意,夹杂着许多五颜六色,却又被很多的玻璃结构笼盖,在某个角度反射出亮眼的白光。 它又给自己打出了一张天眼符,这时眼前的世界变得眼花缭乱,各式各样的“气”丝丝缕缕的在飘荡流淌,犹如被打翻进水里的各种颜料。 它再看向古堡后面的阴影,那里有着更为浓郁的“气”,互相纠缠媾和着,组成一层层暗含规律的立体结构。 苏大橘逐层分析,却发现那儿最少也有六种阵法在蓄势待发,这些阵法互相连接为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样子德里莎法师已经做好防备了,再要无声无息地潜进去却已是不可能了。这些阵法彼此连结,即使要让它来破解,也要花费大半天功夫,得不偿失。 不过它此行却也不是来梅开二度的,而是寄希望于能够在这里碰巧找到黑猫,顺便来看看哈德城堡的情况。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苏大橘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架巨大风车,它低头环顾自身,却发现身下的围墙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嘶鸣的骏马,它手持长枪,身披锻甲,犹如一位正要冲锋的勇士。 苏大橘使劲地晃了晃头,再望去时,那座古堡却已经恢复原样,背后的阴影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喵~” 这时身下传来喵地一声,一只毛发油亮的黑猫不知何时到来,此刻正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地抬头看着它。 它的皮毛上沾满了莹白的水珠,胡须上也沾着几滴,将几根胡须粘在一起,犹如麦穗般直直地垂下,似乎刚在草坪里跑过。 苏大橘心中一喜,它喵地一声回应,接着跳下了城墙,与黑猫并肩在一起。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男仆跑了过来,见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橘猫,不禁疑惑地一声道:“诶,这只橘猫哪里来的?” 黑猫抬头喵了一声,接着伸出爪子亲昵地拍了拍苏大橘的脑袋,似乎在说这是它的小弟。 苏大橘怒喵一声,侧过头去,偏不让它称心如意。 那个男仆却扑哧一声笑了道:“翡翠啊翡翠,这是你交的新朋友吗?” 黑猫昂首挺胸,优雅地点了点头。 苏大橘却咬住黑猫的脖颈,使劲地拉着它,似乎是想带着它离开这儿。 黑猫眼带笑意地喵了一声,接着轻松地挣脱,它稍微翘了翘下巴,似乎在示意苏大橘带路。 “喵~” 苏大橘跳上城墙,居高临下地看着它,接着黑猫几步跟上,二者消失在围墙的边缘,徒留下那个男仆在原地无可奈何地跺脚,最后只好双手作喇叭状喊了一句: “喂!翡翠,不要跑太远啊!” 苏大橘带着黑猫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它左顾右盼,见四周没人了,便摘下化形符,重新变回人形。 “我想我们应该要好好谈谈。”苏源道。 “喵?” 黑猫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会说话吗?”苏源问道。 “喵喵…” 黑猫既是点头又是摇头。 苏源却看出了它的意思,道:“你是说,你会说话,但这具身体却不具备说话的能力,对吗?” 黑猫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早有准备。” 苏源笑了笑,他拿出一张化形符道:“本来想布下法阵与你直接精神交流的,既然这样,倒不如一张化形符省事。” “这张化形符我之前便当着你的面用过好几遍了,相信你也知道大概怎么用。” 他把化形符贴在黑猫的额头,黑猫没有反抗,而是端坐在原地乖乖闭上眼睛。 苏源运转化形符,接着一道淡淡的金光闪烁,再看时黑猫已不见踪影,原地却出现一个赤裸着身体的猫耳少女。 她的眼睛是一片清澈的翠绿色,身体很瘦,却也不是那种看一眼便觉得不健康的状态,皮肤偏向冷白,胸前的蓓蕾堪盈一握。 苏源脱下身上的法师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黑猫少女攥了攥身上的长袍,接着便低着头打量熟悉着自己那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眼睛里满是怀念和惆怅。 见苏源一直盯着她看,她便又微微偏着头,对着苏源抱以浅然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却没有那种清纯可爱的感觉,反倒像是不失礼貌的淡然回应。 见状,苏源便点头问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布鲁斯·韦恩,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黑猫少女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声音清脆悦耳道:“你这个人类怎么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们都合作过一次了,还拿假名来糊弄我。” 苏源微微惊讶,倒不是因为自己人类的身份被她看出,早在之前,他便在黑猫面前不慎恢复过人形了,后者却也没多大反应。 所以他便猜测过黑猫多少是对人类知情一些的,这次故意恢复人形与她晤面,便存着试探的意思。 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用的是假名? 见苏源似乎在纠结这事,黑猫少女便轻点下巴道:“你们人类不同种族有不同的姓氏习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像你这种黑发黑瞳的人族,应该多以单字为姓,名字也常为有引象喻意的字词才对。” 听罢,苏源便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接着便正襟危坐道:“抱歉,请容许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苏源,大概是这片大陆上仅存的一个人族了,至于我的来历倒不方便言说。” “这样才对嘛……” 黑猫少女轻点螓首道:“苏源…倒是不错的名字。至于我嘛……算了太久了记不得了,你叫我翡翠就是了。” 八十九、纠结 苏源听到她这么回答,心想她既然对这片大陆上的人类非常熟悉,那么其真实年龄至少千年起步。 那么也许可以从她的嘴里得知更多的关于千年前人族的秘辛,或许可以因此找到自己踏足超凡的方法也说不定。 但人家不一定会免费告诉自己这些消息,这件事还是留在之后再问,至少要等自己知道并拥有她感兴趣的筹码作为交换才好。 只是目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询问,那就是自己止不住瑟瑟的问题,这关系到他的精神状态。 禁止瑟瑟内裤只能起到一时抑制的作用,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以后可能会成为他的一个巨大隐患。 于是苏源便问道:“既然这样,翡翠,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那日你给我吃的血色液体到底有什么效果?” “那不是显而易见吗?当然是强化你的身体素质。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多,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翡翠有些意外道:“当时为了让你能够安全吸收,我可是很费劲地消除了它大部分的副作用,但我特地保留了一部分。” “因为我觉得,只有保留的这一部分的副作用,你才会对它的效果有更清楚的认知。” “而且这种副作用对你们人类男性来讲并不是什么负担,反而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能力才对。” “梦寐以求?” 苏源想起了自己与厕所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禁深皱眉头道:“如果你指的是一步也离开不了厕所,甚至把皮磨破了都解决不了x欲的事情,那么我想你可能对梦寐以求这个词有什么很深的误解。” “喵?” 翡翠一时间惊愣在原地,她手指轻触脸颊,努起嘴想了想,突然脸上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道:“喂!你这个家伙不会到现在还是处男吧?” 听到这话,苏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道:“我才二十岁不到,是处男也很正常,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信你问屏幕前的网友,他们有的年龄比我还大,不也单身狗一条。” “难怪你会跟我抱怨这件事。” 翡翠双手撑着腰,露出一副这可不关我事的表情道:“这点被我消除地没剩多少的副作用很好解决的,你只要随便找个女亚人来上那么几次,便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欲望了,而且再这之后你那儿还会慢慢地二次发育……” “大概最后会达到这种强度。” 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伸出小指头把它举了起来。 “这……” 苏源盯着这块砖头,又看了看自己本就不输给雄性绿囊猴的资本,喉咙间不禁咽了一大口唾沫。 这时翡翠继续道:“只靠手冲当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重点是…是…什么词来着,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是阴阳交泰,你得找到一个愿意帮你的异性才行。” “我原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你们人类不就是喜欢那些猫娘犬娘什么的,不然当时也不会豢养了那么一大堆。” “而且你不是还交了一个大奈子女朋友吗,找她解决就行了呗。这你都做不到,难道是你的那个女朋友不愿意吗?” “不应该呀,人类和亚人在性别方面的认知是处于相对的位置,她应该很乐意才对。” “我……” 苏源张了张嘴,道:“倒不是这样的,是我心里有些放不开,我总觉得这种事情是人生的一件关键大事,不应该以如此潦草的原因开始,这是一种被欲望支配理智的表现。” “哈?” 翡翠一时间瞪大眼睛,像是在重新打量一件新的事物一般,盯着苏源上看下看,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啧啧,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个盯着那个小修女偷看了半天的家伙会这样想。” “咳咳。” 苏源微微咳嗽一声道:“有欲望是人之常理,但能不能控制住这种欲望才是关键,在这一点上我想我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说完,便不露声色地摸了摸自己内裤的边缘。 没想到翡翠却道:“真是有意思,那么我倒好奇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突然撩开自己胸前的长袍,右手如同握杯状捏起挤压,见苏源毫无反应,便自言自语道:“看样子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接着又微微侧躺,掀起长袍的下摆,见苏源还是毫无反应,便啧地怪叫一声道: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承认阁下固然很强,但如果我使出这招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说完,她便伸出洁白的小脚,一排好看的指甲盖透露出浅浅的粉润。 见那只娇小可爱的小脚离自己的要害越来越近,苏源终于忍不住用手抓住她的足底,把它拨在一旁。 “哦~” 翡翠微微偏着头,满脸笑意道:“原来你喜欢这个啊……” 苏源脸色一变,接着飞快出手把她头上的化形符摘了下来,又悄悄调大了自己明台符文的功率。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苏源递给已经变回黑猫的翡翠一张黄符,道:“如果你以后有事找我,可以往这张符箓里注入魔力,我便会知道了,同样的这张符箓也可以帮我联络到你。” 说完捡回长袍,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喵?” 黑猫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浅浅一笑,又突然伸了个懒腰,像是在活动筋骨。 苏源走了一会儿,往自己的头上又贴了一张化形符,接着去了一趟材料市场,买了很多的超凡材料,最近魔物素材特别便宜。 他回到总部,见莫莉和梅琳德丈夫都在,一个在旁边一直劝慰,一个却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苏源隐蔽地盯着莫莉看了看,又找到一间休息室,在里面专心致志地画起了符。 等到符画完,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他这才发觉自己根本没吃午饭,可身体却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 他打开房门,门外放着一盘食物,已经凉了,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却记不清楚。 苏源想了想,端起这盘冷掉的食物,回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了,他这才收拾餐盘,到厨房将其洗刷干净,这时莫莉走了进来。 “苏源,我找了梅琳德团长的丈夫过来了,到时候可不可以带着他一起走?” “自然可以。” 苏源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嘛,这剩下的三个名额全由你做主。” 说完,他又盯着莫莉上看下看。 把人家看地都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苏源。” 唉… “没什么,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受伤。” 苏源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若真想和莫莉做,应该还欠缺点什么,他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也许自己心理有什么毛病。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受什么伤。” 听到这话的莫莉倒是高兴地凑到苏源身边,伸出手来试图帮苏源洗碗。 “我来吧,我来吧。” 苏源抽开双手,看她一边勤快地把碗洗干净,一边屁股后的尾巴摇地欢快。 他知道莫莉不会拒绝他。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开口。 苏源走到外面,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接着便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先把这个瞒着我的家伙带出哥登城再说。” 九十、找上门了! 露露雅低着头开始打量乔雅的那条被包扎的断手,后者半躺在床上,眼睛看着露露雅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准备好了吗?” “乔雅小姐,我要开始了。” 露露雅开口示意。 “嗯。” 乔雅轻嗯一声没有说话,露露雅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漠然,她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势,给人感觉就像在看待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生肉。 这让露露雅隐隐间有点担忧,她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乔雅本身,在以前她曾经见过因为自杀失败而需要治疗的病人,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但有的时候,再厉害的牧师也会感到束手无策。 比起病人当场死在自己的拯治台上,最令人感到难过的却是昨天明明还在自己的救治下成功活过来的病人,第二天就亲手结束了来之不易的生命。 这很容易让人觉得颓废,真的。 露露雅将手用消毒的药草液仔细洗了一遍,她的指甲被刻意剪地很短,甲缝里很不容易藏污纳垢,但她却依旧认真清洗了好久。 接着她居然直接点燃了被药液沾湿的双手,这把一旁的乔雅都吓了一大跳。 露露雅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慌的表情,反而十分淡定地看着包绕双手的淡蓝色火焰缓缓消散。 这种药液引起的火焰温度并不高,主要是通过燃烧蕴含着的魔力快速蒸干水分,同时也可以起到部分消毒和除垢的作用。 有部分贵夫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清除身体上的死皮,让皮肤一直保持白皙,但长期使用容易导致皮肤畸变。 所以现在有能力的都用净化术代替。 接着露露雅又打开一次性缝合包,小心地从缝合包里已经翻折好的手套内口半插进一只手,尽量避免碰到手套外面,又用另一只手小心捏好翻折的边缘,将手套提起套好。 接着戴好手套的手插进另一条手套翻折好的夹层之间,另一只手也半插进内口,同样在不触碰到手套外面的前提下将其戴好。 这套戴手套的流程要求非常严格,但露露雅却很是熟稔,轻松达到要求。 接着她小心地解开乔雅被脓液和血渍浸透的绷带,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一点什么忙,露露雅尝试着与乔雅聊天。 “乔雅小姐,我听你母亲说,你们是从城郊的村庄搬过来的,是吗?” “嗯。”乔雅点了点头。 “咦?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城郊嘞,我听说那里的环境很好,空气很清新,就连随便一条小溪的水都能直接喝,是这样的吗?” “也不全是这样,溪流的上游会有人放牧,水里会有味,除了你们城里人我们一般都不喝。” “额……” 露露雅不泄气,继续问道:“那你们平时是不是不用上街买菜啊?我听说,你们往往会在家附近开垦几亩菜园,想吃什么就直接去园子里摘?” “嗯,以前的确是这样的,但最近经常有人到村子的菜园里偷菜,所以我们现在都会在菜叶子上面喷上农药,再卖给你们城里人吃。” “啊?哈哈…乔雅小姐你真幽默。” 露露雅尴尬地笑了几声,心里简直无语死了,她心道这个病人是不是对城里人有什么很深的偏见,怎么老是开地图炮,她又不爱吃蔬菜。 眼见着露露雅已经完全将绷带解开,正用煮沸后的盐水开始小心地清洗断手上的黄白色脓液和血翳,乔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这身衣服,是哪里得来的?” “咦,我的衣服?” 露露雅低头看向穿在自己身上松紧不一的亚麻布衣服,心里犹豫了一下,便道:“这是我在裁缝店里买的,怎么了?” 人一旦撒了第一次谎,第二次谎就要容易许多。 “不对。” 乔雅摇了摇头,道:“裁缝店里不卖这种贫民穿的衣服,只有地摊商那里才有货。” 啊呀呀呀呀呀!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露露雅脸上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慌地一匹,她强颜欢笑道:“额呵…这大概是因为那个裁缝为了多赚点钱,也揽了地摊商的活吧?” 乔雅却不纠结这个问题,她眼睛盯着露露雅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转移视线道: “我之前曾经被人救过一命,他当时就穿着这身同样的衣服,就连背后的补丁都一模一样。” “啊?真的吗,他是谁啊?” 露露雅已经完全被拿捏起了好奇心。 乔雅也没卖关子,继续道:“是一位很有名的男魔法师,被称作冷焰玫瑰,听说现在和锻火之锤冒险团的团长在一块了。” “冷焰…玫瑰……” 露露雅嘴里将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好几遍,她之前也隐隐有所耳闻,却不如现在这般令人印象深刻。 她已经将乔雅断手上的伤口处理干净了,接着便将之前提到过的药物按一定比例混合,均匀地涂抹在伤面上。 露露雅偷偷看了乔雅一眼,见后者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便忍不住夸赞道:“乔雅小姐你真厉害,好多患者在这一步的时候都疼地受不了了,你却连叫都不叫一声。” 没想到乔雅却道:“如果你经历过我身上发生过的事,你也会觉得无所谓了。” 突然她愣了几秒,又小声地道了一句: “对不起。” “诶?怎么了?” 露露雅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奇怪地看向乔雅。 后者却慢慢地低下了头,接着道:“你这样的好女孩不该和我有一样的经历,你会幸福健康地活一辈子的。” 露露雅也愣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包扎起乔雅的断手,当做无事发生。 对待这种病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尽量避免提及病人心里的伤疤,把她当做一个正常人。 她做的并不合格。 等到露露雅将断手包扎好,接着贴心地告诫乔雅道:“好了,乔雅小姐已经给你处理好了,记得每两天要换一次,过几天伤口可能会有点痒,切记千万不能碰哦。” “嗯。” 乔雅轻轻点了头,她盯着整洁的绷带末梢上的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出神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诶?” 刚摘下手套的露露雅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之前就尽量避免这个话题了。 “如果不方便告知就算了。” 乔雅偏过视线。 “不,倒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叫做露琪。” 露露雅觉得自己心口有些触痛,今天她已经撒过好几次谎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露露雅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小跑到窗户边,眺望声音的来源。 难民营前不知何时来了一大堆卫兵,一个戴着高帽子的官员正站在营口,却不进去,和一个衣着光鲜的亚人在交流。 原本排队等粥的难民全部都没影了,那些四处漏风的破帐篷或者营房里却挤挤囔囔的。 “快把窗户关上。” 身后的乔雅着急道。 露露雅听话地关上窗户,却借着一条小小的窗缝观察起来,她心想这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一想到这,她便忍不住紧张起来,似乎已经想象到自己被开膛破肚的场景。 她继续看向窗外,那个高帽子官员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亚人的面貌,正指着那幅画作对着那个衣着光鲜的亚人询问。 露露雅不由得惊恐地瞪大眼睛,她蹭蹭蹭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突然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接着有些惊慌失措地摸起了自己的脸,直到摸到一手细腻的干涸泥沫这才放松少许。 九十一、替人守城 “你怎么了?” 乔雅从床上站起来。 露露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没站稳。” 乔雅走了过来,露露雅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这没有意义,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她走到窗户边,也借着窄窄的缝隙观望窗外。 “啧,这帮囊虫又来抓人了。” 露露雅身子一震,脑袋开始疯狂运转,但她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可以借鉴,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视线聚集到床底,似乎很想躲进去。 这时乔雅说道: “已经没事了…那个倒霉蛋被抓住了。” “咦?” 乔雅的声音把露露雅拉回现实。 她有些紧张地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那群卫兵押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亚人,旁边衣着光鲜的那个家伙正一脸哈腰点头,满是讨好地目送高帽子官员离去。 “这个家伙被抽中上了城墙,她逃了回来,躲进难民营里。” 露露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乔雅却继续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难民营虽然没有官员愿意管,但它也有自己的秩序。” “那个家伙…” 她指了指那个衣着光鲜的亚人,道:“但凡平民,每家每户至少要出一个亚人参与到守城当中,难民营尤为更甚,她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她原本是隔壁村的一个游手好闲的光洞,不知道献了什么殷勤得到这个位置,整天在村民头上作威作福。” “最近城墙上伤亡惨重,城里的平民又不愿得罪太死,那些官员就把主意打到难民营身上。” “但她们只会定下人数指标,如果有人不想去,就要暗地里给这个家伙一大笔钱。她又利用这些钱,一部分贿赂那些官员,一部分拉拢流氓地痞,维护她的地位。” “没钱的就只能上城墙,有一户穷人家死的就只剩老爷爷一个。” “这…” 露露雅惊呆了,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哼,一条只知道窝里斗的走狗败类。” 乔雅骂了一句,又道:“你来的很凑巧,刚好赶上在开饭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应该在和那堆地痞流氓开小灶,没有看到你。” “你也不用太担心,周围排队的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她们也早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再者,我这里属于民居,不归她管。” 露露雅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谢谢。” “没关系。” 乔雅摇了摇头道:“我也上过城墙,能理解你的心情。与在那儿白白送死相比,逃走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不是逃走的。” 露露雅低着头小声道。 “你说什么?” 乔雅偏过头,看着她。 “我说,我不是逃走的。” 露露雅声音大了起来。 “那你?” 乔雅蹙起眉头。 “我不能说。” 露露雅使劲地摇了摇头。 “总之,我没有逃走。” “好啦,我知道了。” 乔雅叹了口气,她想看看南边那高大厚重的城墙,视线却被一幢又一幢精致壮丽的城堡挡住。 “有的时候,我真的挺羡慕那些超凡者的。” 乔雅有些出神,她伸出手,摩挲着窗棂,像是想打开又不敢,外面的卫兵还没走远,她不想引人注意。 “至少她们还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而我的命运却不在自己手中。” “母亲说,贵族从小就要学会命令,平民从小便要学会顺从。” “她很抱歉,没能给我一个好的起点,甚至连保护好我都做不到。” “我不怪她,这是我的命。” “这座城就在这里,可我知道我这辈子都走不出了。” 这话听地露露雅也怔怔出神,她突然觉得,以前自己接触的世界究竟太窄。 门前的莉莉娅女神像太过高大,挡住了很多东西,教堂里也只允许福音。 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 楼下乔雅的母亲焦急开门。 “怎么了?”露露雅回过神来。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乔雅眉头紧皱,叮嘱她一声,便单手披上一件衣服,急着出门下楼查看。 露露雅靠近房门,把毛绒绒的耳朵贴在上面。 “最近守城人员有很大的缺口,城主府又颁布了召集令,你们这户得再出一个人。” “啊?!我的女儿先前就断了一只手,我老公之前被暴乱波及到,你们连补偿金都还没给呢!” “这事去找事务部,不关我事,我只负责要人。” 随即是一些窸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碰撞。 “你就行行好,通融一下行不行。” “你看我的女儿,她还在发烧,这种状态让她上城墙就是送死。” “那就换你上呗,看在这袋子钱的份上,我可以等到下午再来找你们,毕竟接下来我还要去好几十户人家。” “总之,在下午之前,你们必须要交出一个人,无论是你,还是她。” 随后是铠甲的摩擦声,接着整间屋子恢复寂静。 “唉…” 乔雅母亲长长地叹气一声。 “小雅,下午我去一趟南城门吧。” “我放储蓄卡的地方你也知道,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的钱足够你过上一段日子。” “我不在的日子,你要……” 乔雅母亲开始絮絮叨叨。 “好了,母亲,让我去吧。” “你年纪那么大了,坚持不了那么久。你放心,我毕竟有过经验,心里还是有把握的,再说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就你一个女儿!” “我也只有你一个母亲!” 露露雅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那个…请让我去吧。” “咦?” 二人的视线看过来。 露露雅站在高处,她的脸上还干着泥巴,可一双眼睛却清澈地不像话。 “你认真的?” 乔雅皱起眉头。 “我不需要别人牺牲自己来帮助我。” “但你母亲的余生需要一个女儿,你也离不开你母亲的照顾。”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令楼下的二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 最终还是乔雅母亲站了出来,道: “唉,小姑娘,你别干傻事,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归你管,我待会给你一些干粮,你拿上就赶紧走吧。” “不要!” 露露雅这个时候倔了起来,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认准一件事没错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其实我的魔力源泉没有被毁。” 露露雅的手里亮起乳白色的光芒,忽又慢慢地消散掉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这已经够了。 “对不起之前欺骗了你们,我叫露露雅,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大概正被通缉。” “这座城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如果我在这里被抓,还会连累到你们。” “反倒不如代替你们去南城门,没有人会傻到去那里找通缉犯。” “而且我是超凡者,如果我装作一个普通人,反而最有机会活下去。” 这下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乔雅的母亲狠了狠,一跺脚,走向露露雅。 九十二、胞元的启发 天边突然下起了一场小雨,这场雨很没有由来,像是迷途的大雁,却带来了冬的消息。 自北荒平原的强劲寒流穿过科特帝国与西涅斯帝国之间的盘岩之廊,越过芬兰帝国辽阔的领土,吹到了这座南方的温暖小城。 才下了没多久,天气就已经冷上一个台阶。 冬天降临了。 梅伦和吱吱哆哆嗦嗦地凑近生起火的壁炉,她俩聊地起劲,没在意天上飘着的小雨,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某只没良心的半精灵坏事干尽,居然跑到外面特地用冷水洗手,刚进来就把冰手偷偷伸进梅伦的脖颈的衣服里。 “啊!” 梅伦尖叫,竖起尾巴,十万伏特。 “呜喵!” 被电成毛球的诺莎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根箭矢,抓住梅伦的尾巴,逮着她的屁股就扎。 二傻打作一团。 一旁的吱吱像个小大人一样,和那些老人老神在地端起酥酥刚递过来的红茶,喝了起来。 像是习以为常。 苏源不关心这个,他正坐在莫莉的卧室里,一边在纸上画着特殊的符文,一边仔细查看德里莎法师书上所写的内容。 他发现了德里莎法师所收录的一个特别新颖的魔法学名词——胞元。 这是法师之都一位年轻的四阶生命系魔法师,格拉希娅提出的学说。 她认为生物体都是由极其微小的胞室演化而成,这些胞室再组成组织,进一步形成器官、系统,最后构成生物体。 可以说逐层递进,但其组合的过程却千变万化,因此最终构成的生物体的形态外貌,能力特性各不相同。 因此,她在着名的法师期刊——梅吉克之星上发表了相关文章。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的这一句话: 【基于以上理论,可以认为即使是以强大而神秘着称的生物——龙,在本质上与我们亚人都毫无不同,都是由一个个最小的单位,即胞室所构成。】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我们亚人能够改变自身胞室的数量和排列顺序,与龙的某些部位达成一致,那么我们也能够拥有龙的部分能力,比如说长出龙的翅膀从而飞上天空。】 这个观点在几年前的法师年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德高望重的老魔法师痛骂她在离经叛道、亵渎女神,甚至其本人也一度被差点吊死在禁魔十字架上。 因为所有亚人都坚信,这片大陆上的生物都是由莉莉娅女神创造的,每种生物的特点从被创造出来就永久确定。 包括那些贪婪又好色的人类,那是莉莉娅女神第一次创造出类己生物时的失败品。 在见不到确切利益的前提下,这种崇拜神学与魔法的种族不允许自然科学野蛮生长。 但苏源知道她是对的,因为这些知识在高中生物课本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他心底也绝不容许有人亵渎。 只是这个叫作格拉希娅的魔法师有一点还没搞清楚,那就是被她认为是最小单位的胞室或者叫细胞,还能进一步细分。 同时每种生物的细胞结构也有很大的区别,真正的鉴别点应该在遗传物质上。 遗传物质不同,不可能合成出相关的特殊蛋白链群。所以她试图将不同胞室重新组合排列从而长出龙的翅膀的想法估计要落空。 不过这些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叫格拉希娅的魔法师在她的理论基础上,又提出了胞元这个概念。 她认为,虽然理论上巨量胞室的特定排列组合能够组成生物体的不同器官结构,类似于搭建积木的过程。 但这个过程过于微观且极具繁琐,而生命魔法的发展又深受社会伦理限制,在得不到大量生物体实验的前提下,难以攻克其间的技术鸿沟。 同时为了不被吊死在禁魔十字架上(估计这个才是主要原因),格拉希娅决定另辟蹊径,创造出一种新的非生物性基础单位,这种单位主要通过模仿胞室的功能结构,从而具备一定程度的生物活性。 这便是胞元这个概念的诞生起点。 格拉希娅又利用目前法师们研究地最成熟的微观魔力粒子,同时借鉴完整魔法术式的构建和发动原理,成功地构造出亚人史上第一个具备生物活性的功能单位,她称之为——胞元。 这种非生物性单位完美地避开了舆论最大的争议点,极大地降低了自己被吊死的可能性,但其发挥作用的原理却和真正的胞室极度相似,因此研究进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通。 理想的结果认为,如果能够将定额数量的胞元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组合,那么是有概率成功构建出类似的相关生物学结构的,同时这些结构对应的生物功能也要得到一定体现。 最后如果将这种“人造”结构链接到一个亚人身上,那么这个亚人就具备了其所代表的对应功能,就比如亚人链接上了“翅膀”,从而具备了飞行能力。 但与飞行魔法最大的不同在于,这种由“翅膀”所给予的飞行能力是持续存在的,依靠精神力做到类神经控制,同时通过与宿主的生命链接实现自我更新和修复。 说这么多,简单理解为,原先格拉希娅法师是希望通过研究生物的“胞室”,让亚人能够直接长出一些强大生物的真正器官结构的。 但在经历了“被吊死”的危机后,她不得不创造出胞元这个“非生物性”单位,从而避开某条红线,但又可以继续研究下去。 但二者也是有所不同的,胞元是先在体外排列组合成相对应的仿生器官,然后再将这个仿生器官安装到亚人身上,但本质上与真正的器官差别不大,可以与亚人进行生命链接。 这一步搞地苏源莫名有些想笑,也算是这个格拉希娅法师歪打正着,走到正确的发展路线了。 就算是走科技路线的地球,也是研究仿生结构的难度要比人造器官更容易一些,到现在21世纪了,人造器官依旧没多大进展呢。 但一想到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魔法,这个格拉希娅法师先研究人造器官的做法也许并没有多大问题,反倒真可能让她研究出一些结果。 而最吸引人的一句话是—— 【虽然胞元是由魔力粒子创造而来的,但其本身的生物活性运转却并不依赖于魔力,而是通过类生物的途径从宿主体内获得能量,可以大大减少魔法师的魔力负担。】 这句话让苏源反复逐字阅读了好久,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 只可惜格拉希娅的实验中断在推演胞元的排列组合中,书上暂时还没有收录更多的结果。 不过单凭这一步,苏源便大受启发了,他倒不是想学着格拉希娅的实验,给自己做出一双翅膀来,或者三头六臂,他还没这个能耐。 但是他想到能不能学习这个胞元的概念,给自己制造出一个类似于魔力源泉的外置结构器官,从而在还没有办法踏足超凡的前提下,得到施展出魔法的可能性。 只是目前他只会符箓和阵法,脑袋里的知识储备还是太少,空有想法的种子却无法让它生根发芽。 苏源合上书,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但这种情绪很快被明台符的功效平息。 他站起身子,想活动活动身体,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窗户边。 莫莉正赤裸着上身,胸前缠着裹胸,一遍又一遍地做着体能训练。 冰冷的雨水飘打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蒸腾起一片片雾气。 苏源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不担心莫莉会感冒,只是到了她这种超凡程度,单纯的体能训练已经基本上不起作用。 所以与其说她是在锻炼体能,不如说是在给自己随便找点事做,以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从而流露出太多情绪。 果然双方都很在意这件事吗…… 九十四、梦鲸 苏源看向南城方向,这次的震感很突然,犹如大军逼近。 有东西来了。 他低下头,恰好与莫莉对视。 后者站在雨里,努力地控制呼吸平稳,她的眼里倒映着绵丝朦胧的雨水,连带着瞳孔里的人影也变得有些斑驳不清。 突然她低下了头,扭开了视线。 “那个…南城门那里好像有些变故,我先去看看。” 她心虚了。 苏源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之前便觉得自己与莫莉有种淡淡的距离感,这种感觉像是一层厚壁障,阻碍了二人之间的进一步发展。 可他却只道是两人时日太浅,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浪漫,也许莫莉是,但他不是。 可以说他之前的答应只是一时冲动。 这是在感情方面缺乏和不成熟的表现,但他觉得自己也在努力尝试着去维护这段关系。 但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加深了,像是被猛烈摇晃的汽水,在心里冒出许许多多的泡泡来。 当然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或许只是单纯讨厌某个笨蛋自我感动式的选择。 “喂,等一下。” 苏源喊住莫莉。 “我们一起走。” “啊?没必要这样吧?” “我跑的快,先让我去看看情况呗。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的话就能及时通知大家,这样可以更快地撤走。” 莫莉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苏源假装露出微笑,莫莉不擅长撒谎,更何况他本就知道谜底。 “我跑的也很快。” “咱俩先一起去看看,让诺莎带着大家在后面磨蹭一会儿。” 这下莫莉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二人向南城门赶去,那里已经开始升起狼烟。 等到苏源他们到达城楼上,预备人员早已准备就绪,身后的街巷里还有许多超凡者在往这里赶来。 似乎只有在兽潮来临时,这座城市才能短暂地活跃起来。 这次的兽潮已经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早上刚来了一场树人兽潮,现在才下午三四点点样子,居然就早早开始了。 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 无论魔物,还是亚人。 苏源看向远方,密密麻麻的魔物向这里狂奔而来,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旷泥泞的平原上没有尘烟,像是爬上糖饼的一层致密的蚂蚁。 他又看向城楼中心,哈德男爵早已站在那儿,他毫不畏惧地双手撑在城垛上,直视着兽潮,后面跟着管家和一排忠心耿耿的侍卫。 任谁来了都挑不出他的毛病。 苏源继续寻找着那个身影。 突然视野里她们的影子长出紫黑的触角,德里莎法师自里面走出。 苏源收回视线,继续眺望逼近的兽潮。 随着魔物群的接近,震感越来越强烈,似乎是直接响在每个亚人的心脏上。 兽潮的前锋开始不顾一切地攀爬城墙,还未被清理干净的护城河重新填满尸体,一场胶着的攻防战拉开序幕。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的魔物意外地绕开城墙,直接向着北方跑去。 苏源明显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它们的眼睛没有变得通红一片,情绪也没有之前那般嗜血与疯狂,反而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家伙追赶。 这种恐惧的情绪溢于言表,甚至满溢到了每个守城的亚人心头。 周围的几个魔法师也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见状,苏源捏起一张传声符贴近耳边。 “各位……” “喵呜!是谁是谁——!” 一个被吓了一大跳的声音响起,说话都带着颤音,随后是反应过来后慌慌张张的窸窣声。 “你在干什么,诺莎?” 苏源皱起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被吓了一跳!” “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在…大概走了快一半路了。” “不用过来了。” 苏源小声说道。 “情况有变,这场兽潮绝对有猫腻,提前准备撤吧。” “啊,喵…好的!” “嗯,待会我会带着莫莉过来,你们先准备好。” 苏源点了点头,他看向前方的第一道防线,莫莉也刚好放下耳边的传声符,二者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她站在人群当中,明明离地很远,苏源却觉得自己好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犹豫和决然糅杂在一起,最终又涌上一丝不舍。 苏源心里不由得冒起一股火气。 这个该死的笨蛋,你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光荣吗? 忽然这股火气又被明台内裤强制冷静,苏源被这噎了一下狠的,感觉胃里直泛恶心。 突然传声符里又传来声音。 “喂喂,韦恩,能跟我们讲一下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是梅伦的声音。 苏源稍微平复了一下,组织语言。 刚准备开口—— 脚底下的城砖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苏源后撤几步,站稳身子,旁边的那些身体孱弱的法师却被晃地东倒西歪。 前方广袤的平原自中间骤然裂开一道漆黑的深渊,数不清的魔物掉了进去,像是一柄巨大的勺子,在魔物浪潮间挖出一个大洞。 接着一圈层峦的山岩自地底升起,范围极大,明明离地很远,却依旧占据了整个视野,高耸入云,压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那圈磅礴的山岩猛然合拢,一瞬间地动山摇,砾石滚动,山岩下巨大的身躯自地底探出,如同跃出水面的大鱼,接着响起一道极其低沉而又悠长的古老音调。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棱岩的吞天巨鲸! 苏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在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广阔无垠的深幽大海,孤旅者在的寂静的海风中垂钓,巨大的蓝鲸高高跃起,庞大的身躯挤满了整片夜空,咬向高悬着的圆月。 “喂喂?韦恩?韦恩?你还好吗?” 一阵焦急的呼唤传来。 “什么东西的声音?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源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压低声音道:“听好了梅伦,不惜一切代价,带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到总部!” “我和莫莉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这里有一只即将蜕变的四阶梦鲸!” “什么?!” 对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声音明显有些惊慌道:“那你和大姐头快点!我们等你们!” 此时守在城墙上的所有亚人脸上都露出震惊万分的表情,接着这种表情被浓浓的恐惧和绝望所代替。 梦鲸。 亚兰大陆体型最大的魔物名称。 幼年的梦鲸会犹如蝉幼般在地底蛰伏百年,一旦破土便是四阶。 接着它会鲸吞附近所有的生灵,成为蜕变的营养。 等到蜕变成功,它便会脱下身上层岩包裹的躯壳,化作如同梦幻般的七彩鲸身,飞向天空,自魔兽森林的东边飞入无尽之海。 接着会花费一年多的时间,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到达被面积辽阔的精灵之森所环绕的梦鲸海,在那里与其他的梦鲸相遇繁衍,然后死去、华丽地鲸落。 诞生的后代会钻入海底的火山口,顶着炽热的岩浆沿着地脉的方向穿过整片大陆,在这个过程中它会吸取地脉的能量,最后回到魔兽森林,开始新一轮的循环。 梦鲸蜕变所需要的生命能量极大。 所以是这里浓郁的生命气息,吸引到了它吗? 而随着梦鲸的跃出,城楼上的一切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一声,接着整个防线瞬间崩溃,所有的亚人拼命地往后逃。 已经完全升不起抵抗的情绪。 天灾人祸。 如果说三阶兽潮还勉强可以拖延时间。 最终覆灭的原因往往是因为缺乏高端战力,由于其他城市的隔岸观火导致的人祸。 那这就是完全的天灾。 单论攻击手段,梦鲸完全比不过正常的四阶生物。 它没有天赋技能,或者说,这副防御力惊人的庞大身躯便是最好的天赋技能。 恐怖的地貌破坏者,低阶生灵群落的噩梦。 哈德男爵紧抓着斑驳的城墙,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那株佩尔鲁特母树没有上当,没想到这只即将蜕变的梦鲸却被王哄骗过来了。 果然身躯越大的高阶魔物脑子越简单。 一旁的德里莎法师却有些唏嘘道: “居然是梦鲸啊…是巧合吗?” “上次跟诺顿一起去精灵之森看鲸落还是十几年前。” 她倒没有多少慌张的情绪,四阶梦鲸对拥有空间手段的魔法师没有多少威胁,尽管她的实力已经滑落到二阶。 当然也拦不住对方。 所以她放任眼前的普通亚人逃跑。 但这些超凡者们还不能走。 虽然跟原先的计划有些出入,但影响不是很大。 苏源大步跑向前,他拉起莫名还在发愣的莫莉的手就跑。 这破地儿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跑着跑着,身后却突然传来轻微的哽咽声。 苏源回头望去,她的眼里朦胧着淡淡的水雾,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苏源宁愿相信这是雨水,他不敢相信莫莉会因为这种事情哭。 就像鼓起巨大勇气拿起木剑准备冒险的孩童,却发现自己居然连邻居家的狗都打不过,于是在父母面前哭地稀里哗啦。 莫莉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现过这么软弱的一面。 还是说,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吗? 九十五、服下精血血剂 苏源别过头,他假装没看见,只是攥紧莫莉的手更用力了些,似乎生怕她松开。 二人一起跃过蜂拥的人群,他没有试图去走那条被挤的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楼梯,而是直接在城楼上一跃而下。 接着一张冯虚符无风自燃,他抱起莫莉,滑翔到了街道上。 他不想一直飞下去引人注意,尽管所有人都可能自顾不暇。 梦鲸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他只猜测德里莎法师有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但并没有深究到底是什么,而是只想着如何不被卷入。 所以现在的一切狼狈都是理所当然,但好在跑肯定是能跑掉的。 另一边,德里莎法师刚想发动魔法的手被哈德男爵拉住,她一脸意外地看向后者。 “姐姐,没这个浪费时间的必要,她们暂时跑不出去的。” 哈德男爵摇了摇头道,他的脸上露出既可惜又无奈的表情,眉角却又长长地舒开,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并存。 德里莎法师感到有些奇怪,但后者却继续说道:“先帮我服下精血血剂吧。” “有这只梦鲸在,哥登城不可能守得住了,这是天灾,碰到了只能自认倒霉。” “如果我能成功升到三阶,就有足够的实力保住爵位,在废墟上重建哥登城,如果失败了,也就没必要在意那么多了。” 德里莎法师点了点头,忽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看向哈德男爵的眼睛。 后者却轻咬着嘴唇对她微微一笑。 他的脸很白皙很年轻。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别开视线时却只看到一张苍老的树皮。 再看时那张树皮却不知道何时紧贴在自己的身体上,抠也抠不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这是自己苍老的皮肤。 德里莎法师心里不觉泛起一股急躁的感觉,于是她道:“好,我带你过去。” 身后的影子触手蠕动,将周围所有人包裹吞噬下去…… 苏源拉着莫莉沿着道路疾行,他不说话,却也不松手。 莫莉其实能跑地比他还快,但她却任由苏源拉着,眼睛一直盯着他脑后被红绳系着的晃来晃去的马尾。 两个人都在打哑谜。 身后却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苏源往后看了一眼,原来是那条梦鲸已经游到哥登城的脚下,刚才发出的声音是它轻松撞碎了城墙上的防御法阵所导致的。 它的嘴巴张开的幅度很大,就犹如一条想要吞下大蛋的蛇,里面却见不到一颗牙齿,反倒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鲸须,这些东西充当了过滤的作用。 接着这张骇人的巨大嘴巴一口就啃下了小半个南城,将还在惊慌失措逃跑的魔物和亚人全部囫囵吞下,然后又猛地仰起头,喷出一场残砖断壁组成的盛大石雨,砸向哥登城的地界。 这个时候也许奥特曼来了都得落荒而逃。 苏源给二人打上一张急行符,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许多,甩开了后面的许多亚人。 他们跑在最前头,躲过头上砸来的碎石砖块,时不时还利用飞行的能力跃过被震塌的障碍物。 最终到了总部。 冒险团的成员和那些老人小孩都在,她们等在客厅里,诺莎在外面焦急地侦察情况,看到苏源他们,便松下一口气喊道:“你们快过来,准备走了!” 等到走上传送法阵,苏源便吩咐梅伦启动阵法,抓住莫莉的手更用上几分力气,他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松手。 地上暗紫色的光芒闪烁,暗影触手蠕动,德里莎法师带着众人走了出来。 这是她的实验室,也是阵法最密集的地方,自从遭过一次贼之后,她就把这里布置的严丝合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至于抓到那只贼,因为种种原因却显得有心无力,至少也要先渡过最大的危机再说。 德里莎法师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两瓶药剂,一瓶呈现出一种妖异无比的血红色流泽,犹如一个还在不断活动的胎儿。 另一瓶却呈现出一种黑白交错的斑斓痕迹,像是失去信号沙沙作响的老电视机屏幕,显得既奇特又古怪。 “这是唯一的一瓶精血药剂和最高阶的安定剂了……” “虽然没有机会再试错,但七成把握…概率算是非常大了,不然以我的性格还是会保守一点。” 德里莎法师看了看哈德男爵,她的视线掠过管家,看向她身后的那些一阶的侍卫们。 忽然扑哧几声,那些侍卫们的嘴巴里突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暗影触手,如同一朵朵畸形的布满黏液的花朵在空气中挥舞。 她们的眼睛被挤地向外凸出,眼里满是惊慌和不解,突然整具身体迅速溶解,变成了一团团在空气中不断沉浮的血珠。 “呵呵…诺顿的生命魔法和我的暗影魔法真是天生一对。” 德里莎法师自我吐槽般地笑了笑。 她看向哈德男爵,后者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反倒是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拉过管家的尾巴擦了擦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渍。 “准备开始吧!” 见状,德里莎法师开口道:“之后还需要你蜕变后的一些精血帮我改造身体。” “这些生命血源不够我们两个人的需要,待会还要尽快出去猎杀一些超凡者。” “嗯,好的姐姐。” 哈德男爵接过两瓶药剂,他躺在铁台子上,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全部喝下去。 接着他的身体果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皮肤开始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血痕淤斑,那些血痕淤斑却又不断地被修复,像是一场看不见的拉锯战。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突然间皮肤变得褶皱无比,就像是披上了一层脱了水的血红色人皮,牙齿和指甲也变得松松垮垮,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 管家被吓了一跳,悄悄地往后挪开几步。 接着那张人皮不断地干瘪萎缩,在某个瞬间突然冒出不断的咔嚓碎裂声,变成一块又一块的碎屑掉了下来,露出里面更加洁白无瑕的皮肤,牙齿和指甲也整整齐齐地重新长出。 德里莎法师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的所有变化,但内心却难掩剧烈起伏的波动,这种感觉只有在克里斯·诺顿对她告白地那个夜晚才有过。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重新充满了活力。 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在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块绝世难寻的珍馐美馔。 终于,在所有的变化逐渐停止时,哈德男爵慢慢地从铁台上了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双白皙修长、完美地不像话的手掌,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管家走了过去,想要一起庆祝这一刻。 但突然哈德男爵猛烈地尖叫起来,他伸起双手使劲地按住自己的脑袋,接着不断地在铁台子上打滚,居然直接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像是正在经历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 “啊?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管家有些害怕地停在原地,她半伸出手,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却分不清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装出。 但哈德男爵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猛地把管家扑在地上,接着疯狂地撕开管家的衣服,脸上露出野兽般的癫狂姿态。 管家却被吓地惊声尖叫起来,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像极了几年前哈德男爵第一次服用恶魔血剂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把前来查看情况的哈莉推了过去,只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人可以代替她了。 德里莎法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副人伦大戏,眼里兴不起半点波澜。 自从克里斯·诺顿死后,她便对这种男女欢爱的事情彻底失去了兴趣。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可控的衰竭苍老,另一部分原因却是心里留下的难以愈合的伤疤。 尽管她的年龄还不到六十岁,这个年龄在魔法师当中简直年轻至极,完全可以再享受一段豪奢放逸的漫长时光。 等到一段时间过后,管家的嘴角流出血沫,她已经被硬顶地昏了过去,但这样的结局却比几年前可怜的哈莉好上太多。 哈德男爵却还在她的身上发泄着药剂的剧烈副作用,但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在某个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发出破碎的声音。 接着他的整个身子猛地停顿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倒在管家身上,再也没了动静。 九十六、鸠占鹊巢 德里莎法师走向前去,她控制着哈德男爵的身体漂浮,回到了铁台子上。 接着又操控一条条极细的丝线,犹如在空气中游动着丝虫,从哈德男爵头面部的缝隙钻了进去。 这个过程很快,她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哈德男爵内部灵魂的状态。 不出所料已经全部变成了魂骸。 呼…… 德里莎法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走到哈德男爵的面前,打量这具已经被精血血剂改造地几乎完美的肉体。 尽管灵魂已经被副作用完全破坏掉了,但肉体却凭借着强大的生命力还保持着旺盛的活性。 他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呼吸平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一位真正沉睡的睡美人。 德里莎法师伸出枯槁的手,抚摸向哈德男爵的额头,洁白细腻的皮肤让她的心跟着微微颤抖。 真的太像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了。 她闭上眼睛,想象成功后的场景。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十几年前的克里斯·诺顿。 他在盛大的晚宴上舞蹈,洁白的脚丫踩在柔软的金色地毯上,绸面的长裙轻裹着纤柔的身躯,如同水波般自身上流淌及地。 一曲终了,满堂的观众为他喝彩鼓掌,在热烈的气氛中,少年仰起洁白无瑕的脖颈,如同一只骄傲的华丽天鹅,他低着头,掂起裙角向众人致谢。 再抬起眸子时,却意外看到了一扇阴暗的落地窗外,那个因为被他注视到而落荒而逃的狼狈少女。 咔嚓—— 落地窗的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碎一地,德里莎法师也从幻想中醒来。 她暗自笑了一声,这笑声很小声,却又异常地清楚,像是对命运的感叹和嘲弄。 她将手放在胸口。 有人在这里种下过一朵玫瑰。 那朵玫瑰枯萎了。 但却留下了一些抹不去的痕迹…… 突然身后紫色的光芒大盛,一只紫色的大蛇自虚空中爬出,将德里莎法师一口吞下。 再看时那条大蛇却不断地蠕动变小,接着犹如蜕皮般掉下来一地的碎屑,大蛇的肚子变得透明无比,似乎只隔着一层薄膜。 渐渐地那里露出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那是一个很年轻的赤裸少女,她的脸上有着些许的雀斑,眼睛却很深邃,像是一汪深沉的湖水。 她轻易地扒开那层薄薄的肚皮,就像在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门。 接着那条大蛇继续变小,变成一条小小的游蛇,它贴着少女的肌肤游动。 少女睁开眼睛,她走近哈德男爵的身躯,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要小上几分,直到最后再也不见。 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皂泡破碎的轻响,少女已经来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这是一片满目疮痍的草原,大地碎裂成一块又一块的小岛,碧蓝的天空中露出深黑色的裂隙。 但天气却意外地很好。 一个穿着白裙的酒红色头发少年站在星花点缀的草地上,他平静的视线越过被风吹起的白色帽子,落到那个想要替他追回帽子的笨拙女孩身上。 忽然噗通一声,那个女孩弓着身子摔了个狗啃泥,那顶白色帽子也消失在萌动的风中。 少年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狼狈的女孩却很快从地上站起,她从身下拿出一顶被保护地很好的白色帽子。 原来她追到了。 那顶帽子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带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是那么的耀眼,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就连站地远远的少女也忍不住向前一步,可这个世界却也离她远去,不多不少,刚好是一步的距离。 她只好停住脚步。 原来这就是哈德最难忘的记忆吗? 她举起右手,渐渐地暗紫色的魔法光芒亮起,犹如无孔不入的丝线,渗入这个世界。 天空突然下起了紫色的小雨,将绿色的草地染上颜色。 世界定格在这一幕,接着轰然破碎,大地开始塌陷,被吸入一个紫色的漩涡当中。 少年接过女孩递过来的帽子,他平静地戴在头上,与女孩一起走进漩涡。 接着万籁俱寂,世界陷入黑暗。 许久,也许是第一滴露珠落在地面,发出第一声嘀嗒;也许是第一缕月光照入云层,带来第一丝朦胧。 少女在红砖铺就的小道上奔跑了很久,她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微微喘气。 身后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那声音像是不断盛开的花朵,轻盈地踩在她的心头。 少女猛地一回头,一个光鲜亮丽的男孩停在她的面前,长长裙摆就那样拖在地上,洁白的脚丫因为寒冷而变得通红。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男孩关心地问道。 “我……” 少女说不出话来。 “一起回去吧,德里莎。” 男孩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晚宴的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再跳一支舞。” 他对着少女伸出白皙的手掌邀请。 少女却犹豫着不肯回应。 “你怎么了?” 男孩微微侧着头,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克里斯·诺顿。” 女孩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身后紫色的游蛇游动,瑰丽的法阵在脚下隐隐浮现。 男孩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而陌生。 他站直了身子,嘴角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德里莎姐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克里斯·诺顿那晚没来找过我,是我对自己施加了欺骗魔法。” 德里莎法师一脸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男孩微微一愣,接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佩服佩服,没想到这段深刻的回忆居然是你自己虚构的。” “那么,告诉我,你是谁?” 德里莎法师一步踏上前,那股强大的气势就像是在刑讯逼问。 男孩却丝毫不受影响,他一脸轻松地笑道:“的确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嘭——! 话还没说完,一道深紫色的光柱顷刻间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再看时原地已经不见任何残留的痕迹。 德里莎法师一脸严肃地展开精神力仔细检查自己的心灵之界,见始终找不到任何异样这才罢手。 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个男孩一边鼓着掌,一边继续微笑着走了过来。 还没等走到她的面前,一道紫色的光刃就将他砍成了两半。 接着他的尸体上燃起灼热的火焰,紫红色的火光照地德里莎法师年轻的面庞明暗不定。 她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彻底杀死那个男孩。 “这样烧要烧好久吧?” 一道声音近距离响起,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揶揄地说着悄悄话。 德里莎法师顿时踉跄后退几步,她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始终对她嘻嘻笑着的男孩,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失态。 “你…你到底是谁?” “哈哈…这样才对嘛!” 男孩的脸上笑意弥漫。 “我好不容易蛰伏了八年,想着和你聊聊天,怎么连话都不让人家说完。” “那么…请允许我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他的双腿交叉着分开,接着双手掂起裙摆,对着德里莎法师微微弯着腰作了个贵族礼。 九十七、揭晓 “你可以叫我纳斯特,当然,哈德也是可以的。” “名字只是个代号,我们恶魔一族对于这块并不是太在意。” “恶魔?” 德里莎法师不由得站直了身子,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词汇,对她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你是那具恶魔尸体?” 德里莎法师问道。 “不是。” 纳斯特摇了摇头,道:“那只是我的一个可怜的前辈罢了。 “也不知道是舍掉躯壳逃走了,还是连灵魂也泯灭在躯壳当中。” “不过若论辈分,我也差不了它多少。” 他蹲下身子,居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柄餐刀,接着小心挑开那具燃烧着的尸体糊在皮肤上的裙子。 然后切割下来一块焦嫩冒油的大腿内根肉,举到德里莎法师面前。 “尝尝,上好的恶魔肉?” 他一脸诚挚地邀请道。 德里莎法师脸上的肌肉抽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见状,纳斯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把这块肉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他明明很认真地在品尝这块肉,分明没有在说话,可依旧有声音从他的嘴巴里发出。 “德里莎姐姐你这样就太让我伤心了。” “明明你早就吃过恶魔肉了。” “我没有……” 德里莎法师刚想反驳,却被他直接打断。 “不要着急否认嘛…我的那个前辈,不就是被你们以另一种方式直接吃掉了吗?”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吞下肉块,丢掉餐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擦了擦嘴。 德里莎法师冷眼旁观他的动作,突然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蛰伏在哈德身上的?” “或者说,哈德一直以来都是你?” 听到这话,纳斯特笑了笑,接着道:“这可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故事哦,只有你一个听众还是太扫兴了。” 说完,他便突然打了个响指,接着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换,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家面积极大的歌剧院。 歌剧院的座椅上坐满了亚人,她们熙熙攘攘,却安安静静,真像一群等待好戏开场的观众。 但德里莎法师却认出这些是这辈子跟她有过联系的所有人,无论是她的母亲、导师、同学,还是儿时的玩伴和邻居,一个不落。 她们全部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眼神呆滞地看向舞台,头顶有好几根长长的丝线延伸到天花板,那里却漆黑一片,完全就是一群提线木偶。 而自己却已经不知何时坐在最靠前的座位上,左边坐着的是纳斯特,他一直顶着一副克里斯·诺顿的面貌,更左边的却是她的母亲。 “令堂的皮肤真好啊~” “果然是需要经常交际的人……” 纳斯特啧啧称赞道,接着环抱住她母亲的脖颈,把手伸进胸前把玩。 “我很爱我的母亲,但我想她并不介意这样的服务。”德里莎法师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哦,真是抱歉,感谢提醒。” 纳斯特回过头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着她一脸谢意道。 “当年看惯了人类煎银你们女亚人的场面,有的时候我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有这码事。” “说起来,你们亚人也算是一个奇葩的种族,被人类奴役了那么久后,居然发展成以女性为尊的社会……” “啧啧,仔细想来,这大概是因为人类更偏爱美貌的那什么…?哦,对了,兽娘们,所以把什么好东西都教给她们了。” “反倒是那些男性的亚人只配在矿区里挖矿或者做些苦力活——哈哈哈哈!” “如果你只打算说这些无关的话,那我想我们没必要聊下去了……” 德里莎法师起身就要离开。 “别着急走嘛。” 纳斯特也起身拉住她,后者却突然伸出右手,接着直接贴脸一发暗影魔法,将纳斯特连同他后面的那些观众全部轰成碎片。 德里莎法师缓缓平复呼吸,她看了看那里,地面上已经被轰出一个大洞,呈现出一片漆黑的虚无,周围的一切就像颜料一般逸散进去,形成丝丝缕缕的云雾状。 突然间眼前的景色犹如荧屏般闪烁,再看时却已经恢复原样,她还是坐在了原位上,旁边是撑着下巴一脸平静的纳斯特,就好像之前无事发生。 “看样子你已经入侵我的心灵之界很深了。”德里莎法师淡淡道。 “嘘!” 纳斯特却一脸严肃地对她道: “好戏开场了!” 话音刚落,歌剧院舞台的红色帷幕就被拉开,一个酒红色头发的木偶面向观众鞠躬,接着开始了它的表演。 这大概是讲一个贵族少年的家族遭到了巨大的变故,他的母亲决定将他献祭给恶魔,换取重振家族的机会。 结果激活秘密祖传下来的召唤法阵后却无事发生,少年的家庭也逐渐走向没落,最后在一场争斗中失败全部成为奴隶。 但少年却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从囚牢中逃出,一路隐姓埋名流浪到一座小村子里,被那里的亚人们收留抚养长大,最后居然成为了那座城邦的城主。 木偶非常认真地表演,它的表情生动形象,动作也活灵活现,头上却没有任何操纵的丝线。 就犹如一个真真正正的活人,反倒是台下的那些互动的亚人们表情动作呆板僵硬,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到表演结束,木偶再次鞠躬,向观众们表示感谢,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芜湖,谢谢!谢谢!” 纳斯特不知道何时站在舞台上,他变成哈德的模样,享受众人机械般的的掌声和赞叹。 德里莎法师看向旁边,原先纳斯特的位置却不知道何时坐上了一具酒红色头发的木偶,正滴溜溜地转动着玻璃眼珠子盯着她看。 “看样子那个召唤法阵没有失败吧,纳斯特。”德里莎法师看向舞台。 “当然了,我的好姐姐!” 纳斯特举起双臂,转着身子面向每一面的观众。 “我一直蛰伏在这个少年身上呢,关键时刻给他那么一点恰当的暗示和引导,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能那么容易逃出奴隶商人的监狱?” “我们恶魔的日子可是很难过的。” “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年代了,不小心地缩起尾巴过日子,难道非要等到那些教廷圣使找上门来了才知道害怕吗?” “但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接受过牧师的治疗?” 德里莎法师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 纳斯特放下了双臂,他俯视着对方。 “我并没有侵蚀这个少年的灵魂哦,也没有跟他签订任何契约。” “我只占据了他灵台的一小部分位置而已,那些牧师又很低级,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他指了指自己。 “这个少年对所有的事都是知情的哦!” “直到一天前,这具身体也依旧是由他掌控,我只不过帮你隐瞒了那瓶垃圾安定剂的真正疗效而已。” “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呢,德里莎姐姐,没有我作担保,他哪有那么容易直接喝下去。” “呵呵……” 德里莎法师冷笑道:“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了,不过估计你也没安什么好心,那条梦鲸,是你引来的吧?” 九十八、剧变 “梦鲸啊?” 纳斯特明显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缅怀什么,接着道: “你可以认为它是我引来的,当然也可以认为它只是一个巧合。” “反正它总要找一个地方蜕变的。” “说起来它可真是一种美丽的生物啊……我还记得千年之前,我和漂亮的精灵们共进晚餐,一起在海风吹拂的沙滩上欣赏华丽的鲸落。” “那可真像是一场七彩的美梦啊,接着梦醒了,看着那么美丽的生灵落入冰冷的大海,我的心也跟着欢呼雀跃……” 他打了个响指。 “好了,话题聊到这,接下来是谢幕舞!” 纳斯特重新掂起裙角,站在舞台上忘我地舞蹈起来,他跳地很认真,舞姿也很意外地赏心悦目。 就跟十几年前克里斯·诺顿跳的那支舞一模一样。 德里莎法师眨了眨眼睛,两个人的身影在此刻重叠,却又彼此分开。 再看时上面跳舞的已经变成一只酒红色头发的木偶。 身旁却传来极轻微的声音—— “喂我说,德里莎姐姐,你的魔法,也该准备好了吧?” 德里莎法师闭上眼睛,不去看那边。 周围开始燃起了紫色的熊熊大火,这些火焰舔舐着火舌,将整间歌剧院和所有人全部吞噬进去。 包括她的同学、导师和认识的人,以及她那个早已化作枯骨的母亲。 接着周围开始传来惨重刺耳的痛呼求救声,也有句句恶毒的谩骂犹如无孔不入的虫子钻入她的耳朵。 最后那些火焰也爬上德里莎法师的身躯,将她吞噬进去。 炽热的温度和灼烧的痛楚毫无保留地向她袭来,可她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是她的心灵之界,她是不死的。 除非她主动放弃。 接着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德里莎姐姐,我要去处理外面的事了,下次再来陪你玩。” 啪—— 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世界陷入短暂的沉寂。 再睁眼时,教堂高大的落地窗被阳光照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一个胖修女举起小小的德里莎,对着众人欢呼:“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德里莎努力地扭动脖子,她那平凡又可怜的母亲在下面高兴地泪流满面。 蔚蓝的光芒照在她脸庞的泪珠上,反射出水晶般迷人剔透的光。 …… 传送法阵淡蓝色的光芒闪烁。 接着空间开始明显出现震感,这并不是如同地震般的摇晃感觉,而是如同扭曲般的波动视感。 无论是范围内的一切物质,还是拥有生命的亚人,它们构成身体的构造都肉眼可见地开始扭曲,但其本身却没有任何不良的感受。 “注意了,空间矩阵要开始加速了。” 苏源看着莫莉的眼睛。 这句话像是只对她一人说,但后者却十分顺从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她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苏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嘴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 苏源震惊地瞪大眼睛。 莫莉吻地很用力,很用情。 她伸出舌头轻松撬开他的嘴巴,捕捉到他那条迟钝的舌头,互相缠绵不休,一股淡淡的芳香弥漫在口腔。 接着啪嗒一声,两个人暂时分开,一条晶莹的丝线却将二者相连。 诺莎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 苏源刚想说什么,两眼突然一黑,昏了过去。 莫莉却飞快地跑出传送法阵的范围。 她对着众人很用力地挥手告别—— “喂!各位照顾好我老公!” “老娘一定会回来的!” 嘭——! 一阵尘烟飞扬在大厅里,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 梅琳德带着众人奔向北城门。 东西方向是崎岖的山林,只有两扇小门,还有不少的魔物争渡,并不适合逃生。 自从听了莫莉的话后,她便开始留意哥登城的风吹草动。 这次守城并没有将所有的团员都带上城墙,其他几个交好的冒险团也通知到了。 所有的冒险团团员都是分批次上的,只有确保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才会聚齐。 然后梦鲸就来了。 她是真心搞不懂德里莎或者哈德是怎么弄来这条大家伙的。 本来她打算等到今晚的兽潮结束,就联合其他冒险团直接对德里莎和哈德男爵进行“逼宫”。 至少要控制住她们,然后再整合整个哥登城的实力,共同对抗明天可能出现的三阶兽潮。 她已经派阿米娜与尼基塔公爵的女儿蒂琳取得联系,在陈述利害之后,对方爽快地同意了向她的母亲求援的请求。 当然她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如果不出意外地话,只要撑到三阶兽潮到来,对方会私下派来三阶的超凡强者帮助哥登城渡过难关。 至于为什么是私下,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公爵大人不能在明面上干涉哥登城的管理。 她的领地与科特帝国接壤,而并无对哥登城的直接统辖权,只是派她的女儿来镀金的—— 贵族们互相交换子女在各自的领地镀金的情况很常见,这被视为一种互相示好的表现。 所以就算是哥登城即将因此覆灭,她也不能干涉,不然会成为大臣抨击她的污点,王宫里坐着的那位也会对她不满。 尤其是她还一手握着边境的军权。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情已经发生剧变了,一定是有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的因素,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梅琳德脑子里将这些事情飞快地滤过,她走在最前面开路。 碧蓝之海和其他几个愿意一起的冒险团部分成员也跟在后面。 往后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魔物或者亚人。 梦鲸已经在城区肆意地破坏鲸吞。 那些原本隶属于冒险团的牧师没有被丢下,被伙伴们接应着一起逃跑。 教堂里的那些修女却顾不上了,跑地快的还能勉强跟在她们后面,跑地慢地已经被梦鲸吃了。 周围有魔物不断撞倒落单的冒险家或者是平民,但好在它们也顾不得大开饕餮之口。 只是那些被撞倒的家伙很难再站起来了…… 但梅琳德只能收起同情心,她必须要优先确保自己的团员安全。 艾绒现在应该已经带领着大家清理控制住北城门了。 只要从那里跑出去,接下来逃生的方向就开阔起来,梦鲸很难再对她们造成威胁。 刚到北城门,却发现这里陷入了一片胶着的战况。 艾绒挥舞着大宝剑,和一个浑身穿着铁凯的亚人打了起来。 她全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武器是一柄漆黑的制式长枪。 明明只散发出一阶的魔力波动,却愣是和艾绒打地有来有回。 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同样装备的红眼凯卫,她们守在城门面前,阻止所有人靠近。 冒险家们将她们团团围住,但对方的攻击十分凶猛,就连一阶的盾士,都扛不住对方两枪。 除此之外还凭借着一身的厚甲,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反而把大家压制地喘不过气来。 就连远程的魔法或者弓矢,打在她们身上也不痛不痒。 梅琳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家伙无法沟通,可能是使用了什么禁法,透支了生命力换来了这种实力。 像是在拖延时间,但却刚好撞到她们的软肋上。 必须要尽快解决她们! “弓箭手荆棘囚笼准备!” “魔法师减速给上!” “盾士跟我一起把她们撞开,我来开路!” “阿米娜接好指挥!” 梅琳德和前排盾士们互相释放磐岩之凯叠加防御力,接着举起盾牌,向着那些红眼凯卫撞去。 她们必须要把防线撞开一道口子。 九十九、困境 嘭——! 梅琳德就这样带着盾卫们直接撞了上去,那几个红眼凯卫被撞了一个趔趄,却又如同弹簧般反撑过来。 居然挡住了! 梅琳德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巨力,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却发现里面没有半点情绪,只剩下满溢着的猩红光芒。 她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给了对方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极大,直接把对方的脑袋打地转了将近180?。 按道理说这样的伤势很可能颈椎骨折抑制呼吸而死。 但对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慢慢地把头转回来,发出犹如齿轮般的异响。 接着一柄长枪刺出给予反击,梅琳德试探着伸手接住枪身。 她的手掌上瞬间包裹上坚硬的岩凯。 吱啦一声,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长枪自胸旁划过,手上却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梅琳德抬起手来,上面的岩凯被轻易破坏,血肉模糊,伤口变得紫黑色一片,还在不断地蔓延。 是中毒了吗? 梅琳德心生疑惑,接着有牧师给上一发圣光术,那伤口瞬间就冒出紫黑色的雾气,犹如怆惶逃窜的虫子般消弭在空气当中。 但一股难以言说的巨大痛楚却传到全身,梅琳德疼地青筋暴怒,只是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 难怪僵持了这么久,这攻击方式也太诡异了。 但现在不是拖沓的时候。 “戈伦巨像!” 一道巨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原地,几乎挤满了小半个城门。 梅琳德怒吼一声,它在红眼凯卫们里面横冲直撞。 对方却也不甘示弱,拿起长枪就往它庞大的身躯戳,每戳一下就会溅起一朵朵血花。 梅琳德闷哼几声,这攻击力也太惊人了,它的磐岩之躯仿佛就跟摆设一样。 但它却忍着剧痛,直接大手抓起两个丝毫不知恐惧的红眼凯卫,把她们狠狠地摔在地上。 嘭——! 一阵烟尘扬起,茜儿趁此机会瞬身潜袭上前,两柄短刀准确无误地插入她们的眼眶当中。 扑哧!扑哧! 两朵血花溅起,她拔出短刀,再次陷入隐匿状态,退出战场。 两具红眼凯卫瞬间毙命。 “好样的,茜儿!” 众人欢呼,接着像打了鸡血一般怼上剩下的红眼凯卫。 因为红眼凯卫的阵形被破坏,彼此之间留出了不小的间隙和破绽。 阿米娜指挥着远程超凡者们开始使用各种控制类技能配合近战单位将她们分割包围。 但这时一个盾卫的盾牌被扎破,一个红眼凯卫欺身上来,举起长枪就要刺下—— 嘭! 一个戴着铁头盔的人头砸到她身上,把她直接砸开。 “喵!怎么没有人夸我?!” 艾绒提着大宝剑杀了过来,她在其他冒险家的帮助下成功解决一只红眼凯卫。 有了梅琳德限制这些红眼凯卫,挡住她们身上攻击,战斗顺利了太多。 很快所有的红眼凯卫就被清除。 “打开城门!” 梅琳德解除变身,还没走几步,双脚就噗通跪在地上。 她的双腿已经被刺地惨不忍睹,上面紫黑色的斑痕弥漫。 “梅姐姐,我试试看净化术有没有效果。” 小伊之前便注意到了圣光术效果会被抑制,还会给伤者带来巨大的痛苦,便选择换成净化术试试看。 一道光芒闪烁,梅琳德双腿上的紫黑色斑痕以极快的速度消融,很快就全部被祛除干净。 但却依旧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梅琳德闷哼一声,强撑着没有倒地。 再然后小伊一发圣光术打上去,她的气色才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梅琳德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 好在哥登城的范围很大,那些魔物潮被稀释在城区里,能跑到这儿来的终究占少数。 不然两面夹击下还真不好说。 这时艾绒带着一些战士已经冲了过去,准备打开城门。 “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觅向声源。 只见哈德男爵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坐在高大的城墙上,他穿着一身白裙,两只白嫩无比的小脚搭在墙头上晃来晃去。 “精彩,实在是精彩。” “看着你们这群蚂蚁厮杀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哈德男爵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鼓着掌,犹如上位者的愉悦。 “哈德,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梅琳德大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呵呵……” 哈德男爵没有回答,他突然站起身,背着身子,光着两只脚丫在城垛上跳来跳去,就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孩童。 他也努力装作天真漫烂的样子,只是眉角间的气质终究有些违和。 “我要做什么?很简单哦!” 他突然转过身,踮起一只脚,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众人。 “要么请诸位蚂蚁杀死我。” 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要么…请让我杀死各位。” 众人皆被他的话语惊地说不出话来。 哗啦啦! 天空中飘着的雨不知道何时变成了紫色,淅淅沥沥地落下。 梅琳德突然感觉身子很疲惫,似乎很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杀了他!” 她努力举起盾牌。 然而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环顾四周,除了艾绒和茜儿还可以勉强支撑,其他的所有冒险家都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似乎都已经陷入沉睡。 小伊努力举起法杖,想施展大范围的净化术。 啊——! 他瞬间痛苦地叫了出来。 只见哈德男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面前,伸出白皙的脚狠狠地碾压着他的手掌。 那股力道很大,梅琳德离地很远都可以轻易听到骨骼的破裂声。 哈德男爵眼里泛着不易察觉的妖异光芒,他用力地踩着,似乎是在踩死一只非常让人讨厌的东西。 “最讨厌你们这群该死的走狗了!” 他打了个响指,雨水瞬间蔓延成一条条的紫色的丝线,接着在场的其他牧师都被捆绑起来。 “再见!” 哈德男爵微笑着挥了挥手。 啪叽!啪叽! 一朵朵的血花冒起,除了小伊之外所有的牧师都被切割成血肉尸块。 接着便被雨水溶解,化作一颗颗在空气中漂浮的血珠。 “哈哈哈!” “这下心情好多了……” “德里莎姐姐的魔法真是好用啊……” 他一边感叹道,一边伸出手,那些血珠飞快地跑到他的手上,凝聚成浓郁的一团。 哈德男爵张开嘴,将这些血珠吞了下去,接着整个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啧啧啧,真是大补。” 他回味般地舔舔舌头,接着抓起小伊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任由对方在半空中无力地挣扎。 突然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声响。 两柄锋利的短刀自雨水中划过,锁向哈德男爵背后的的脖颈。 后者却轻易地躲过,接着一团血花炸出。 一条紫色的大蛇自虚空中钻出,嘴里咬着茜儿的双腿,似乎是想把她吞下去。 咳…… 茜儿无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她被叼在半空,倒挂着看向小伊,血流顺着腰流到脖子,两柄短刀啪嗒一声掉进泥泞的地面。 哈德男爵一手抓着小伊,一边走到茜儿面前。 他拍了拍茜儿的脸,微笑道:“你这小家伙真是勇敢啊,二阶偷袭三阶,怎么敢的?” “不知道所有的暗元素都是我的眼睛吗?” “茜儿,不要——!” 小伊痛苦地流下眼泪。 “哎呀呀!抱歉抱歉!” “你们是情侣吗?” 哈德男爵这个时候莫名慌张起来。 “我对这条大蛇的操控还不够熟练。” 他晃着小伊的脑袋说道:“喂喂走狗,麻烦给她一发圣光术,她快要死了。” 小伊只好强忍着痛苦给茜儿一发圣光术。 温暖的治愈光芒亮起,大蛇将茜儿吐出在地面。 茜儿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她看向自己的双腿,那儿的伤口呈现出一股妖异的紫色。 她中毒了。 “呵呵…真听话!” 哈德男爵摸了摸小伊的脑袋,接着把他丢在半空了,紫色雨水化作的丝线将他吊起收紧,犹如被粘在蜘蛛网上的虫子。 “不要!” 茜儿叫出了声,她很害怕小伊会如之前的那些牧师一样死去。 她努力地攀爬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小伊,把他给救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 哈德男爵微笑着握紧她的手,接着关心地问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你看,他快要被我勒成尸块了耶……” 他指了指已经被勒地满身血痕的小伊,接着又道:“但是我呢…刚才为了踩他的手,不小心把脚弄脏了。” 他把白皙的脚丫伸到茜儿面前,上面果然沾上了一些泥水。 “我这个人呢,平生最爱干净,如果你能帮我舔干净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把他放下来?” “怎么样?要不要做这笔交易,好好想清楚,他的命可全在你手里哦!” 一百、莫莉到来 茜儿沉默地看着这只沾着泥水的脚丫,又看了看一脸哀求模样的小伊。 “不要…茜儿,不要这样。” 小伊泪流满面。 茜儿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强忍着情绪,慢慢地挪到哈德男爵面前,像条狗一样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 “真听话,那么,先给你点奖赏吧!” 哈德男爵打了个响指,小伊一半的身体被松开。 “那么,还有这只。” 哈德男爵伸出另一只脚。 茜儿只能低着头,躺在泥水里面继续舔着。 好不容易舔干净了,哈德男爵却突然噗通一声踩进了一个泥坑里,溅起的泥水糊了茜儿一脸。 “哎呀呀真是抱歉,不小心又弄脏了。” 哈德男爵一脸歉意地道:“看来你得重新再舔一遍了!” “放过她,你这畜牲!” 小伊怒骂道。 “聒噪!” 哈德男爵被他的骂声吸引,刚想转过身去给他一巴掌,耳边突然传来赫赫风声。 “吃我一剑吧!” 艾绒发动迅捷冲锋,眨眼时间穿梭掉这短短几十米的距离。 她的身上流淌着金色的熔岩铠甲,这些熔岩蔓延到手中的大剑,炽热的高温将周围的雨水蒸干。 “暗影切割!” 哈德男爵一挥手,无数的雨水化作丝线向她靠去。 “磐岩之凯!” 梅琳德使出全身力气给艾绒施加防护。 雨丝划作大网想要拦截,却被艾绒的超高速直接撞破。 “影遁。” 哈德男爵发动技能想要躲开,身下的影子蠕动,却被脚下的茜儿死死抱住双腿。 “不好!”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的表情。 然而为时已晚,艾绒的巨剑轻易划过哈德男爵的身体,将他拦腰砍成两半。 啪嗒。 两截焦尸掉在地上,天上的紫雨也似乎小了起来。 “结束了吗?” 梅琳德松了一口气,不枉她费心费力帮艾绒掩饰魔力波动。 然而城墙上却传来一阵很大的笑声。 众人抬头望去,哈德男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城墙上,抱着肚子笑地满地打滚。 再看那两截焦尸,居然变成了她们其中一个冒险家的模样…… “哎呀呀,真是可惜……” 哈德男爵一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一边一脸惋惜道:“差一点就杀死我了呢,还好我根本没下场。” “是幻视系技能吗?” 梅琳德喃喃自语。 “好了,该结束这一切了。” 哈德男爵伸出手,紫雨下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觉得越来越疲惫,接二连三地昏睡过去。 这些紫雨好像会抽走她们的精力。 梅琳德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梅姐!大家!” 是莫莉,梅琳德猛地睁大眼睛,尽全力喊道:“别过来!” 但莫莉好像没听到一样,她大踏步走了过来。 正当所有人以为它会步入后尘时,她的身上突然冒起一层致密的火红色光膜。 这层光膜将降下来的紫雨蒸发,蒸腾起紫色的雾气。 “梅姐,你没事吧?” 莫莉跑了过来,扶起梅琳德,火红色光膜将二人覆盖。 “你这家伙,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梅琳德恨铁不成钢道。 “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们!” 莫莉不服气道。 “喂喂喂,叙旧什么的,等到你们都趴下了再说好吗?” 哈德男爵坐在城墙上,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 莫莉站起身,她看了看那些掉在泥水里的牧师长袍,一脸平静地对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其实是恶魔吧,哈德男爵?” “欸?” 哈德男爵终于提起了兴致,他想了想,突然啧地一声笑道:“原来你就是偷走血源的那个小贼啊?”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在德里莎姐姐眼皮子底下办到这种事?” “你猜啊?” 莫莉皮笑肉不笑。 “我可猜不出来,不过也许等我品尝一下你美味的灵魂之后就知道了。” 哈德男爵脸上也露出笑意。 他伸出双手,手上突然伸出许多密密麻麻的丝线,这些丝线伸向天空,逐渐消失不见。 再然后,地上的那些昏睡的冒险家僵硬地站起,手持武器围了过来。 “什么?!” 莫莉和梅琳德皆是震惊不已。 “哈哈哈,抱歉,我是突然有了这个好主意的!” 哈德男爵嘴角向上勾起。 他看了看那条已经吃掉了一半城区生灵的梦鲸,双手不停律动道:“我们现在可以玩个游戏哦!” “游戏规则很简单,如果你们双方能在梦鲸过来之前将对方全部都干掉,获胜方就能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仁慈啊?” 哈德男爵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那么现在,厮杀开始!” 话音刚落,一堆远程技能就落了下来。 “虚空之盾。” 梅琳德的前方出现巨大的盾牌虚影,将二人保护起来。 啪嗒嗒! 远程技能打在盾牌虚影上,激起五颜六色的魔力粒子流,盾牌虚影明灭闪烁,最后消失不见。 “先跟她们周旋。” 莫莉下不了手,带着梅琳德在人群间穿梭,颇有些狼狈地躲避着攻击。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莉看向眼前这些闭着眼睛的冒险家们,其中有许多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们的身上明明没有任何操控的丝线,却犹如提线木偶一样却机械般地对她们发起进攻。 但好在也许是一次性操控那么多人颇有难度,所以这些冒险家之间的配合并不默契,甚至有点呆板。 因此虽然险象环生,但每次她们都能化险为夷。 “不能让他那么轻松地操控大家!” 莫莉与梅琳德对视一眼,一起借着躲避攻击的掩护向城墙靠近。 就在到达一个合适的位置后,莫莉突然发力,犹如一枚炮弹般射向城墙起跳,力道之大,脚下的地面甚至龟裂成纹。 “虚空之盾!” 梅琳德在半空中召唤出一枚小盾。 莫莉借势一踏,手中的铁锤燃起炽热的光芒,向着哈德男爵猛然砸去! 嘭! 没有被阵法加持的城墙被砸出一个尘烟弥漫的大坑。 烟雾散去,哈德男爵却站在不远处,一脸笑盈盈地盯着她看,脚下的影子触手蠕动。 “燃血真身!” 莫莉猛地施展秘技,浑身的生命力迅速燃烧沸腾,皮肤上爬满鲜艳的红色魔纹。 她的眼睛赤红无比,银灰色头发完全变成火红色,就连背后的尾巴也是如此,犹如燃烧着的火焰般吞吐着火舌。 嘭——! 莫莉施展迅捷冲锋,飞快地向哈德男爵靠近,她举起手中的赤焰巨锤,狠狠地向他砸去。 一大团炽热无比的橘黄色火球瞬间迸发而起,将二人迅速吞没。 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热扭曲起来,雨水打在高温的城墙上,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 火焰散去,一道略显揶揄的声音响起。 “喂喂喂,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很怕近战?” 哈德男爵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魔力构成的手套,徒手接住莫莉的赤焰巨锤。 “我可不只是魔法师呢。” 一百零一、冰龙之矢 哥登城外的草坪上,苏源自昏迷中悠悠醒来。 “韦恩哥哥,你没事吧?” 酥酥关心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莫莉呢?” 苏源头疼地摸着脑袋。 “大姐头……” 酥酥与大家面面相觑。 “大姐头没有跟着一起传送过来,她把…把你迷倒了,是我用净化术让你醒过来的。”酥酥决定实话实说。 “唉!这个家伙。” 苏源生气地用力捶向草地。 “喂,韦恩,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回去吗?”梅伦问道。 苏源的视线扫过众人,她们全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在等待着自己作出关键的决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 “我去把这个笨蛋带回来,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梅伦,带着大家赶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梅伦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这个给你。” 她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来一个手环。 “还有我!” 诺莎把自己的神隐斗篷递给苏源。 酥酥也道:“我可以给韦恩哥哥施加一个祝福魔法,能够短暂地增加你的各方面的能力,但只有两个时辰。” “我会保证大家的安全的。” 梅伦认真道:“同样,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回来。” 苏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他转身就走了,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喂,小伙子。” 一对老人走了出来,是莫莉的父母。 “一路平安。” “谢谢。” 苏源对着后面挥了挥手。 …… 画面再转回莫莉这边。 哈德男爵凭借着一双魔力构成了黑色手套接住了莫莉的火焰巨锤。 接着他猛地荡开莫莉,一拳砸中她的小腹。 一道暗红色的光波如同水面般在空气中荡漾,甚至吹开了空气中的紫雨。 莫莉吐出一大口鲜血,却紧咬着牙关抱住哈德男爵的这只拳头。 她目眦欲裂,眼角流下两行鲜血,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哈德男爵。 “咦?” 哈德男爵疑惑地扭头道:“啧,你这是干什么?” 他笑道:“难道用眼神就能杀死我吗?那我好怕怕哦。” “呵…呵……” 莫莉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这次总该是你的本体吧?” “你跑不掉了。” 轰——! 一道火焰猛地从莫莉脚下地地底冒出,忽又化作烈焰中的一条条细小的游蛇,将莫莉和哈德男爵死死绑住。 “哈?困住我又有什么用呢?” 哈德男爵眼神奚落地看着她。 “难道是指望有人来攻击我吗?” “答对了!” 莫莉突然一笑,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床。 嘭——! 一道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冰蓝色箭矢极速飞来,沿途的空气不断被刺破,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声。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还不断地引动天地间的魔力,勾勒出一道细小又晶莹的的冰龙虚影,却犹如咬断神树的魔龙般压迫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什么?!” 哈德男爵的瞳孔猛地缩小。 他想施展影遁强行逃跑,可突然又感受到深深的恐惧感,就仿佛灵魂被这道箭矢完完全全地锁定了,无论跑到哪里都没用。 “暗影之蛇!” 他只来地及释放这一招。 一条紫黑色的大蛇出现在冰龙箭矢的必经之路,可只是刹那间就被轻易穿破,并被冰冻成冰雕,又突然破碎成晶莹的粉末。 哈德男爵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吐出喉咙里的鲜血,就被那道极速的冰龙箭矢刺穿。 紧接着瘦弱的身躯犹如破碎的白色蝴蝶翅膀,被狂暴的冰元素魔力撕扯地支离破碎。 “啊——!” 莫莉被冰龙箭矢的余波笼罩,关键时刻,梅琳德给她套上了一层磐岩之凯,结果还是被冻成了冰雕,又被自身狂暴的火属性魔力不断消融,蒸发出大量的白色雾气。 “哼哼,超远距离一击必杀!” 蒂琳跳下教堂大钟的屋顶,站在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亚人身旁,她的手里还拉着一把由冰龙脊骨和龙筋打造成的巨弓,一枚冰蓝色的箭矢还搭在上面,像是随时准备补刀。 “哎呀呀,真是辛苦这个叫莫莉的家伙了,没她拖着我们还真不好狙击这个哈德男爵。” 蒂琳笑着道:“毕竟距离近了很容易被他发现。” “珍姨,情况怎么样了,他死了没?”她举目远眺,只模模糊糊看到个黑点,具体的却看不清楚。 “死了,但又没死。” 珍姨摇了摇头道:“冰灵们告诉我,他的肉体已经被完全毁灭了,但灵魂却不见踪影。” “欸?什么意思啊珍姨?” 蒂琳不解地问道。 “简单来讲,在箭矢射中他的瞬间,他的灵魂凭空消失了。” “冰灵们没有感受道灵魂殆尽的气息,所以不能确定他的死亡。” “那…现在应该要过去看看吗?” “不,小姐。” 珍姨摇头道:“我们该走了,光是这一箭就留下了太多消息,我们应该隐藏在暗处,这才是我们的优势。” 她看了看那条巨大的梦鲸道:“算算时间,这条梦鲸也该开始蜕变了,那群一直看戏的家伙也该出手了。” …… “莫莉!” 梅琳德拖着力竭的身躯挪向被冻成冰雕的莫莉,她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却又害怕莫莉会如同旁边的哈德男爵那样瞬间化为齑粉。 她慌忙地看向四周,发现天上的紫雨已经消散,那些原先被操控的超凡者们也陆续醒来。 “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该死的哈德男爵呢?”艾绒咬牙切齿道。 她是最先醒来的那个。 “艾绒,快带小伊过来,莫莉要不行了!”梅琳德大喊道。 “什么?好!我马上!” 艾绒忙抱起刚刚醒来没多久的小伊,跳到梅琳德面前。 “拜托了小伊!”梅琳德诚挚道。 “嗯,我会尽力的。” 小伊身上沾满了污泥,双手也鲜血淋漓的,他努力地施展魔法,先是一发净化术缓慢解除了莫莉的冰冻状态,又一发圣光术尽力修补她的肉体。 莫莉的身子刚解除冰冻,就直直地往地上倒去,却被梅琳德及时接住。 “她怎么样了,小伊?” 梅琳德焦急地问道。 “稍等一下梅姐,等我的魔力恢复了一些施展神视术看看。” 小伊努力地睁开因为疲惫而遥遥欲阖的眼睛,他毕竟才一阶,魔力储备远远不够,接着他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瓶补魔药剂,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魔力,小伊施展神视术,将发着温暖白光的右手盖在莫莉的肚子上。 那些白光犹如滴入水中的牛奶,向着莫莉的身体里渗去。过了一会儿,小伊慢慢地放下右手。 “小伊,情况如何?”梅琳德问道。 “莫莉姐她…她……” 小伊犹豫着有些说不出口。 “哎呀到底怎么样嘛?真是急死喵了。”艾绒忍不住了。 “小伊,你直说吧。”梅琳德也道。 “嗯…抱歉,我只是为莫莉姐的遭遇感到难过,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 小伊道:“莫莉姐的魔力源泉已经被毁掉了,最后关头那些波及到她的冰元素魔力侵及她的身体,因为属性相克的缘故被她体内的火元素挡住。” “但也因此引发了巨大的反应,她浑身贮藏魔力的经脉全部被毁,而最核心的魔力源泉自然也没保住……” “不过经过我的治疗,活下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什么,这么说莫莉她成废人了?!”艾绒瞪大了眼睛。 梅琳德叹了口气,她看向哈德男爵原先站着的位置上还遗留的不断冒着寒气的冰渣,像是预知了什么般道: “我们能得救,都是多亏了莫莉,她牺牲太大了,我梅琳德欠了她一条命啊!” 听到这话,艾绒沉默了,除此在外其他的所有幸存的超凡者也都沉默了。 梅琳德却当着所有人发下重誓道:“我以我的一切和信仰发誓,以后我梅琳德会保莫莉一辈子,谁要是敢趁人之危欺负她,我梅琳德一定会把她的头砍下来喂狗!” “还有我!”艾绒也发起了誓,接着举起了手中的大宝剑,虎视眈眈地看着其他所有的超凡者。 见状,其他所有的超凡者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保证。 梅琳德微微点头,她无法让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发誓,但能有这种效果已经足够了。 以后,任何人敢欺负莫莉,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哥登城几乎所有幸存冒险家的报复了。 一百零二、圣母还是信仰? 露露雅愣愣地在原地。 真是幸运,乔雅的家里离南城门那儿那么远,露露雅才赶了一半,就看到一条吞天之鲸摧枯拉朽般地破入城区。 紧接着是悠远的鲸鸣,那低沉的音调仿佛海深处的浪涛,重重地拍在她的心头,于是整个人也跟着踉跄几步,差点没倒在地上。 露露雅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城墙附近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蚁点,那是狼狈逃窜的亚人和魔物。在这一刻,原先生死仇敌般的双方,却可笑可叹般地行为达成一致。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跑!”一道声音传来,是乔雅。 “欸?” 露露雅被她拉着跑了一小段路,这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露露雅有些出神地问道。 “不知道,但我隔老远就听到了动静,我出来一看,这家伙比一座山还大,我就知道没人能挡住它了。” “那是梦鲸!” 露露雅道:“那是全大陆最大的生物,一破土便是四阶的超凡巨兽,接着它会吃掉至少半座城的生灵,蜕变成梦幻般的鲸灵飞入无尽之海。” “它的美丽建立在成堆的尸骨上。” “那又怎样?” 乔雅无所谓道:“我们只要顾着逃命就行,管它四阶还是五阶,反正要是跑不过我们都得死。” “快点,妈妈还在前面等我们。” “不,你先走吧……” 露露雅松开了乔雅完好的手掌。 “你…你干什么?!” 乔雅停在原地,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我要去救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露露雅坚定地道。 “你是傻x吗?挑这个时候去救人?要是碰到厉害的魔物怎么办?要是那条梦鲸来了跑不掉了怎么办?你这明明是在送死!”乔雅忍不住骂道。 “我知道,但你不了解我,乔雅。” 露露雅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是一个很自以为是但又很失败的修女,从没有人真正喜欢过我,她们在明面上给予我恭维,可在背地里又对我以耻笑。” “可我从没忘记过我成为修女的初衷,与我同行的人有很多都把它丢掉了,但我却好好地把它栽种,它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在等着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慈爱的女神赐予我恩惠与荣光,我便理应将它分之大众。如果有人需要我的帮助,我却对她置之不理,那我便定会落入无间的地狱,终生与恶魂野鬼为伴!” 令人意外的是,露露雅的声音越说越大声,与其说是在告诉乔雅,不如说是在告诉全世界,仿佛是在向全世界都宣泄她的心声。 啪——! 一个巴掌却结结实实地甩在露露雅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深红的指印。 乔雅生气地发抖道:“你一定是疯了,被教堂里的那群神洞给完完全全洗脑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胡话!” “好!我问你!” “既然你这么有觉悟,那么为什么以前满大街快饿死的乞丐你不去救?一堆只能躺在门板上等死的残障你不去管?” “现在好了,梦鲸来了,要死那么多人,大家都自身难保了,然后你就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发你爸的d的傻x大善心是吧?!” “所以你她爷爷的到底是为了满足你自己那已经魔怔了的愚蠢情怀?还是为了体现你那高人一等的该死的优越感啊?!” “那不一样,不是的……” 露露雅刚想辩解,却被乔雅的话直接打断—— “然后等着你白白死掉后,别人给你竖起一座大大的雕像,逢人过节就给你祭拜,拉着所有人说: ‘快看了!那是伟大的露琪修女,她的牺牲拯救了十几个或者是几十个平民的生命!啊,她多么伟大!让我们一起歌颂她吧!’ 然后你就觉得自己死也瞑目了是吧?!” “我……” 露露雅被骂地抬不起头来。 “回答我啊!露琪大修女!” 啪——! 露露雅的脸又挨了一巴掌,明明乔雅甩巴掌的动作很慢,明明只要稍微往旁边走上一小步就可以躲掉,可露露雅就是做不到。 “呜~” 乔雅却先哭了。 “为什么你们这群家伙就是不肯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生命多么来之不易!信女神,女神有个屁用!” “康纳斯被抓住的时候,我向女神祈祷他能活着,结果他被哥布林开膛破肚烤熟吃掉了。” “我被哥布林撕烂衣服拖进棚子里的时候,我向女神祈祷得救,结果却被那只丑陋的家伙c了整整一天一夜!” “如果不是有别人救了我,我就要被它们天天轮c,把我的身子c烂,然后给它们生一大堆该死的哥布林崽子。” “等到哪一天我的子宫烂掉了,再不能生育了,它们就会拖着我的头发,把我架在火堆上给活生生吃掉!” “你有被哥布林轮x过吗?!” “你有被人暗地里指点地抬不起头吗?!” “你有走在路上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扔石头欺负吗?!” “你什么都没有!你光洁地就像一张白纸,你的四肢完好,你还是一个超凡者!你的未来是多么地美好!” “可你在想什么?!就为了你那该死的自我满足感,你要去白白地去送死,去救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呜~所以明明我都那么卑微地活着了,都那么地羡慕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要!” “所以回答我啊!露琪!你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露露雅慌乱地低着头道歉,就像是一只咬着自己的尾巴在地上胡乱地转圈的鼹鼠。 她搞不懂为什么只是自己的一番由衷的话会遭到乔雅那么激烈的反应,明明是自己的生命,可她却表现地比自己还要在乎? 还是说,她真的是在关心自己吗? 可是,有的时候,信仰和笃行是人心的大树,支撑着人皮肉的框架,如果树倒了,那么人也就塌了。 露露雅无法做到放弃自己的信仰。 “抱歉乔雅,你有你所坚信的事情,可我也有自己坚定不移的使命。” 露露雅紧紧抱住乔雅。 “我无法放弃自己的使命,就像人不能放弃吃饭喝水。” “我以我忠贞的灵魂向女神祈祷,你接下来会拥有幸福的生活,你的人生不再遇到坎坷与荆棘,你的世界满是鲜花与笑语。” “所有苦难终将离你远去,所有痛楚即将与你告别,祝你安康,乔雅。” 露露雅的身上发出暖洋洋的白光,这是《神祈》里的一段祷词,也是露露雅最喜欢的一句话,她要把祝福和它送给乔雅。 她很感激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会在乎她,便以自身温暖的魔力,抚平乔雅心灵的悸动。 乔雅的话她也认真听进去了。 只是,露露雅是个脾气很倔的修女。 大家都知道的。 一百零三、翡翠的交易 苏源站在隐蔽的地方,遥望着莫莉被众人救下,她们互相配合着,以一个默契的队形向城外撤出。 “我还以为你会去打个招呼。” 一个披着法袍的猫耳少女自身后走来。 “不了。” 苏源道:“反正那个笨家伙已经得救,如果我去了反而要解释一堆东西,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你叫住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我们再来合作一次吧。” 翡翠走到苏源面前,与他近距离对视,那双翠绿的眸子犹如倒映着森林影子的碧潭。 对视地久了,便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斑驳的顽石,埋在冰冷的潭水里,悄无声息,不见天日。 “合作什么?” 苏源却毫不避让地看着她的眼睛,二者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甚至可以看到翡翠脸上细小的绒毛。 翡翠却扑哧笑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她眨着长长的睫毛道:“那个恶魔这么欺负你的大奈子女友,不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吗?” “你想怎么教训?他都死地变成冰渣子了。”苏源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翡翠却指了指南边的城区。 “喂,看到那条大家伙了吗?” 苏源的视线越过翡翠,看向那条正在吞吃生灵的梦鲸。 它在残垣断壁间翻滚,又在地底下破开泥土向上俯冲,撞向那些贵族引以为傲坚不可摧的碉堡上,撵着她们和魔物们混在一起,犹如在追赶一群惊慌逃窜的鳞虾。 翡翠却不知何时环抱上他的脖颈,紧贴着他,仿佛如漆似胶的恋人般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道:“那家伙的灵魂就躲在它的脑袋里哦……” “是吗?” 苏源又低头看向她,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又微眯着眼睛,就像是一个拿着骰盅诱惑客人下注的狡黠荷官。 “所以…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苏源?” 翡翠轻咬着他的耳朵道:“我们把他抓出来,再嚼碎吃掉,好不好?” “听起来很不错……” 苏源的嘴角也挂上笑意。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总不能跟上次一样,让我丑态百出吧?” “你想不想真正踏足超凡?” 犹如掷入湖水的石子,她扔出了一个苏源无法拒绝的诱饵。 “你有办法?” 苏源挺直了腰板,表情严肃。 “没有哦~我又不是人类,怎么会懂得你们的修炼方法?” 翡翠摇了摇头,又露出仿佛计划得逞般的深笑,她伸长着脖子,比着虎牙微微刮蹭着苏源脖颈上的皮肤。 “唔~好香啊,令人怀念的味道,真想咬上一口,可惜不抗饿。” 苏源用手按上她的脑袋,想把她推开,可这家伙却像一只黏人的牛皮糖一样挂在他身上。 “喂,别咬了,先把具体的内容告诉我。” “具体就是——别的我也不清楚…” 翡翠舔了舔嘴唇道:“但我也算见识过一些人类强者的晋升之路。” “你得先把自己的体质和精神力打磨到一个很高的水平,越高越好,这决定了你以后的上限,然后才是真正地踏足超凡。” “锻体期?” 苏源想了想道。 “嗯…这名字倒也贴切。” 翡翠从苏源的身上跳了下来。 “好了,总之,你帮我抓住那个家伙,然后我把它吃掉,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些魂晶帮你提高精神力,怎么样?” “像上次一样进口的?” 苏源皱起眉毛。 “嗯~进口的。” 翡翠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我会好好地把它消化干净的,不会再留任何副作用,这下放心了吧?” 苏源的眼角抽搐,这不情愿地样子被翡翠尽收眼底。 “喂喂喂,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嫌弃啊?那这次我就不变回猫了,用这副身体嘴对嘴喂给你如何?” 翡翠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道:“其实我对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唔~除了胸部不是很大,但有你喜欢的玉足哦~” “而且,要是事成了……” 她舔了舔嘴角,微微撩起袍角,露出神秘的部分三角道:“我这副身体随你玩弄如何?哪怕你把它玩坏了都没关系。” “不用。” 苏源悄悄地增大了内裤的功率,道:“我不缺女人缘,不需要你的这个回报。但是我的确很想踏足超凡,你抓到我的软肋了,所以……” 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我答应了。” “好!契约成立!” 翡翠笑着鼓起了掌。 当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羊皮契约出现。 “那么现在跟我来吧,我带路。” 没想到翡翠最后却带他来到了哈德男爵的城堡里的那座仓库面前。 “要下去实验室吗?” 苏源皱起眉头道:“里面有很多隐藏的阵法,需要时间破解。” “没关系,实验室的禁制已经被那个家伙从内部破坏地差不多了。” 翡翠道:“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德里莎的灵魂,不知道封锁法阵的钥纹是什么,所以只能用这种蛮力的方式出去。” “这家伙可真差劲,不仅消化地慢,眼光也不好,那种老女人的灵魂有什么好吃的。” “说起来那家伙不在这里,那你带我来干什么?”苏源问道。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翡翠神秘一笑,接着带着他来到了实验室。 里面的地上有好几滩血渍,除此之外还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亚人。 苏源走过去一看,居然是那个管家,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下身还遍是血污。 “她还活着哦。” 翡翠悄悄走到苏源的背后,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揶揄地说道: “要不要来上一发,趁热?” “滚!” 苏源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把她推开。 翡翠却咯吱咯吱地笑着向后跳了几步,接着道:“可不要小看了她,这家伙可是那个恶魔的后路呢。” “后路?” 苏源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起这个晕厥在地上的管家。 “是的呢。” 翡翠又不知何时蹲在管家的旁边道:“狡兔三窟,有的恶魔看重灵魂而轻视躯体,它们认为那只是容具,想换就换,无非是好一点与坏一点的区别罢了。” “还是给你看看更具体的东西吧。” 翡翠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的眼睛突然染上一抹浓郁的紫红色,犹如暗潮般在眼底涌动。 “找到了。” 接些她伸出修长的双手抚摸上管家的脑袋,那双手也被紫红染上。 但看过去时,画面却又让人晕乎乎的,糊成两团紫色的光晕,就像是被人强行加大了眼睛的度数。 等到苏源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再看时,一张破旧的羊皮纸却浮现在半空。 翡翠半蹲在地上,轻轻地伸出指尖轻碰那张羊皮纸。 后者晃悠悠地,居然变成了一扇破破烂烂的小门,上面画着一个下跪的小人,正伸出手向一只高大的恶魔乞讨着什么。 一百零四、溜进后路 “这是什么?”苏源问道。 “是【门】,也可以说是【结】。” 翡翠的双手虚抱住这扇小门。 “它是心灵之界的门户,也是其枢纽所在,无形无体,却又有迹可循。” “它的模样因人而变,你认为它该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所有恶魔的契约天赋,全都是围绕着它展开,包括我也是一样。” “那你是什么种类的恶魔?” 苏源来了兴趣,他之前早有猜测,翡翠太了解恶魔了。 “你猜?” 翡翠突然看向苏源,一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觉得你应该是一只魅魔,至少是跟色欲沾边的。” “哈哈,若真是魅魔我可不够格,不然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该把你榨干吸光的。” “还是说…你希望我是?” “不说这个了。” 苏源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翡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 “开始吧,我该怎么做?” “推开这扇门,然后进去。” 翡翠的指尖轻推这扇小门,后者便犹如浮空的气球般晃悠悠地飘到苏源面前。 她的指尖又抬起,轻抵下颌,露出精致的下巴和深魅着的笑意,就像一个颁布悬赏,等待着勇者去屠掉恶龙的国王。 “心灵之界不存在于这片时空,自然也没有坐标的概念。想要进去,只能找到【门】,否则你就算把灵魂摸遍了也找不到进去的途径。” “恶魔是没有自己的心灵之界的,但它却可以找到灵魂的【门】,并通过契约的力量寄生在别人的心灵之界里,等待着鸠占鹊巢的一天。” “所以,永远也不要轻易与恶魔签订契约,一旦签上甩都甩不掉。” 翡翠一脸深意道,忽又变回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那个家伙在这个可怜的工具人凯莉体内也留下一道契约,链接了她的【门】所在,作为自己的一条后路。” “但同样的,这扇【门】也必然成为了双向的门户,你也可以通过它,溜进对方正在寄生的心灵之界里。” 苏源却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不一起进去吗?” 翡翠摇了摇头:“不了,进去别人的心灵之界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心灵之界的主人可以死无数次,但进去的人却只能死一次。” “呵~既然这么危险你还让我一个人进去?”苏源冷笑几声。 “所以我才要在外面给你看门啊?” 翡翠眨了眨眼睛道:“若是你被打地抱头鼠窜,我也好拉你出来救你一条狗命,不是吗?” “而且…他可不是那个心灵之界的真正主人啊。” “你说,若是你能找到德里莎的位置,让她帮你一把,事情会不会变得有趣起来?” “有意思,我该怎么找到她?”苏源问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 翡翠含笑道:“一个精心虚构的世界只能有一个主角,其他的都是配角。无论悲剧还是喜剧,你总会找到她的。” “有点像楚门的世界?” “好,我就陪你赌上一把。” 苏源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小门。 霎时间柔光涟漪,世界的存在感变得模糊,出现了“膜”一般的边界概念,再看时已是另番风景。 天边云晓,低矮的房屋栉比鳞次,墙壁上爬着绿油油的蔓类,烟囱远远的挂上一抹垂烟。 繁闹的街道上人群往来,苏源想叫住一个人,刚拍上她的肩膀,却发现后者没有任何理会,仍旧自顾自地走着。 他把她强行翻过来一看,那张脸却又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就像蒙上了一团云雾。 苏源放开她,退后几步,开始打量着这个世界,粗看时不觉有异,细看时却又经不起推敲。 若真要说明,便是所有目所能及的事物,都只有“定性”的概念,而无“定量”的细节。 “别看了,看多了会眼花的。” 一只黑猫跳上苏源的肩膀。 “你不是说你不会进来吗?” 苏源问道。 “能进,但只能进一点点。” 翡翠挑眉弄眼,这种表情放在一只猫身上相当惊世骇俗,但在它身上却又不觉违和。 “当然了,我可帮不了你什么,这只是我的灵魂投影而已,没有实质是无法影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的,顶多只能陪你聊聊天。”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又该怎么做?”苏源问道。 “边走边聊吧…” “那家伙还没发现我们溜进来了,现在是找到德里莎,然后狠狠包抄他的机会。” “……” “往哪边走?” “看看周围,哪边的环境有更多的细节,就说明德里莎在那一块拥有的记忆信息更多,顺着一路找过去,就越有可能找到她。” “好。” 苏源环顾这四周,比较出了一处细看最不模糊的方向,往那里走去。 路过一扇玻璃窗时,却突然好奇此时的自己长什么样。 他驻足望去,发现玻璃倒影里的自己一点都没变,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你当然不会变了。” 翡翠咬了咬苏源的耳朵,却没有任何感觉,看样子它真的只是一个看客。 “你不是由记忆捏造的虚假,你是真实存在的独一灵魂,不要忘记你的本质,苏源。” 苏源离开这里,继续走去。 “那个恶魔,会在哪里?”他问道。 “他就在这里,无处不在,又无处不是,这个世界与他融为一体了。” “他可以任意篡改这里的规则,这对你来说是致命的,但所幸他的视线暂时没有投向这里。” 翡翠笑道:“他现在应该正忙着在外面干自己的大事呢,哪能料到咱们会溜进他的后花园。” “所以这才是我们的机会,苏源。” “我们必须要尽早找到德里莎,她可以帮我们稳定这片世界的规则,给我创造出吃掉他的机会。” “我知道了。” 苏源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是一间规模不小的赌场,有很多人进出,她们的表情生动无比,扭曲、愤怒、不甘、懊悔又癫狂。 脸上长着的五官却又极其相似,就像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翡翠却跳了下去,抬起脑袋打量起那些人的脸。 “看样子最令德里莎印象深刻的就是这群赌徒的表情了。” “啧啧,真是令人愉悦的生物,如果她们有灵魂的话,一定很美味吧。” 它又跳回了苏源道肩膀上。 “我们进去看看吧,不出意外的话德里莎就在里面了。” 一百零五、魇与虚假 等到走进赌场,里面满是狂欢与癫悲的喧嚣,所有人的脸都是千篇一律,只有那鼎沸的吵闹声最是扰人,犹如刮在黑板上嘎吱作响的粉笔。 苏源一眼就找到了最违和的那个点—— 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她的身子小小的,后面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庞也很是稚气。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旁的小凳子上,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膝盖上还反盖着一本皮革包裹的魔法书,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中年女人在与赌客周旋,各种粗鄙不堪的俗话从她们嘴里脱出,犹如一块脏了的旧抹布,却又将场上的气氛推向高潮。 苏源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德里莎?”他不确定地问道。 “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德里莎抬起脑袋,眨着水灵的眼睛望着他,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天真无暇,像是一枚纯洁天鹅的白色尾羽。 “你忘了自己的一切吗?” 苏源扭头看向翡翠,希冀它能给出答复。 “【衔尾之蛇】。” 翡翠冷冷地吐出一个名词。 “她陷入了自己记忆的循环当中了。那个家伙用回忆给她编织了一个闭环,闭环的终点便是起点,如此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过去的德里莎,她会一直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但永远都不会是我们要找的现实中的德里莎,我们得找机会唤醒她,苏源。” 这时坐在小凳子上的德里莎却拉了拉苏源的衣角。 “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不知道突然无视别人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吗?” 她好像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小嘴。 “你看不到它吗?” 苏源指自己肩膀上的翡翠。 “什么东西,空气吗?” 德里莎疑惑地蹙起眉毛。 “只有你能看到我哦。” 翡翠轻声解释道:“我是借助你的灵魂投影进来的,我的本体并不在这儿,先把她带走,再想办法把她唤醒吧。” “嗯。” 苏源点了点头。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德里莎。” 他低下头,对着德里莎伸出了手。 “想不想知道未来的你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你是在诱拐我吗?很笨稚的手段。”她微微偏着脑袋。 “不,我是在说真的。” 苏源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知晓你的未来,你是一个很强大的魔法师,你不该在这儿。” “谢谢你的夸赞。” 德里莎笑了笑,她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但我现在连《魔素基础学导论》都没学完,未来的事太远了,我还看不到。” 她已经把苏源当做诱拐犯了。 “你会看到的。” 苏源抓住德里莎扬起的的手腕,想强行把她带走。他并不了解德里莎,无法说出让她信服的话。 但就在他把德里莎从位置上拽起的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滞了。 那些喧嚣的亚人全都安静下来,脸上还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却又一动不动地很是瘆人,就像是一堆生肉堆积成的人偶。 突然间那些生肉间发出了细小的咔咯声,就像是一堆的虫子在皮肉下游走,甲壳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接着躯体开始发生扭曲,开始长出沾满粘液的触手、伪足,堆积如蜂巢般的眼珠和裸露的血粉色大脑…… 那些不可言状的怪异生物开始向苏源他们靠近,伸出长长的触手和顺着重力滴下粘稠成丝的黄白色脓液。 “快跑!苏源!”翡翠大叫。 苏源心下一紧,拽着德里莎的手就要往门外跑去。 可还没走几步,手上传来的巨大阻力却让他整个人一个趔趄。 苏源向后望去。 “那是什么?” 小小的德里莎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身后没几步的凳子却突然伸出无数的细小锁链,犹如群蛇般咬住她的双腿。 德里莎重重地倒地,接着那些锁链把她包绕缠紧,像是在拖着一个黑色的大茧般将她拖回原地。 苏源急忙想救她脱困。 翡翠却急道:“别管她了!她死不掉!你快点逃出去!” 他只好作罢,趁着那些怪物还没形成包围圈的时候逃出了赌馆。 他在大街小巷里狼狈地逃窜,躲避着那些畸变的怪物。 与此同时,原先的赌馆里突然燃烧起了紫色的大火,逐渐蔓延,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大茧里却传来微不可察的声音。 “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链茧中突然伸出两只小手,伸向其中一只靠过来的怪物。 但明明是那么厚实的链茧,可这双稚嫩的小手却能轻易地穿破到外面,犹如破开种壳的嫩芽。 它们摇摇晃晃地伸向那只怪物的身后,将它紧紧的抱紧,似乎永远都不要分开,就像是在宣泄着某些难以言痛的悔恨和遗憾。 但其他的那些怪物却一股脑地扑了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珍馐美馔,它们的欲望沟壑难填。 苏源微微喘着粗气,他暂时躲避开了那些畸变的怪物,正在尽快调整自己的呼吸。 “那些是什么?”苏源问道。 “【魇】。” “它是一种折磨或者诅咒,传言是地狱里的神明塔纳托斯用来惩罚恶魂的手段,会反映出人心最害怕的事物。” 翡翠一脸严肃道:“这是那个家伙在这里布置下的规则,用来困住德里莎的【真我】,我们不小心触发了它。” “他很谨慎,给我们无形中加大了难度。” 天边突然染起了一抹紫红色,在天穹和地表蔓延着,仔细一看,却是燃着的熊熊大火。 在它经历过的地方却重新长出了洁白的云朵,犹如火灾后翻新的土地。 苏源抬起头,举目眺望这一切。 “这个记忆点的德里莎已经死了。” 翡翠道:“是我们触发了规则,杀死了这段记忆里的德里莎。” 接着世界犹如摇摇晃晃的肥皂泡泡,一切的色彩与表象开始变得扭曲斑驳,苏源身处其中,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在海浪里沉浮的漂流瓶。 “世界要重启了。” 翡翠叹了口气道:“下次我们不能再轻易地干扰德里莎的记忆轨迹了。她每死一次,灵魂就更加沉沦,我们便更难唤醒。” “必须要找到最关键的节点,一锤定音地揭穿这由记忆编织成的谎言巢穴和虚假骗局,让德里莎彻底醒来。” 一百零六、被霸凌的德里莎 翡翠的话刚说完没多久。 世界的变化便终止了,接着犹如肥皂泡的破碎,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这声轻响中又颤巍巍地长出一个新的泡泡来。 一座占地极广的学府出现在眼前,正门处是巨大的犹如巨石阵般的门户,被染以暗红色的颜色。 银白天鹅雕像张开翅膀,在喷泉处嬉戏高昂,远处是一片片的草坪和林地,在它们中间教学楼式的建筑耸立。 “这是学校?” 苏源走了进去,在道路上漫步。 这片学校的细节处要完善上一些,他费了点功夫,来到了一座教学楼。 那些穿着宽松法袍的学生将他无视,自顾自地在走廊里走着。 他顺着记忆细节的深浅走上楼梯,停到了一间女厕所前,里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打死你这个没爹的贱种!” “啊!竟敢咬我!” “好…好,有种!打,给我狠狠地打!贱民就是贱民,以为成绩好点就了不起啊?” “老娘告诉你,就算老娘成绩不如你,像你这种贱种也只配给老娘打工。” “我的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你们这种穷酸供奉。” 苏源皱着眉头,走进女厕所,几个裤子都还没穿好的女学生慌忙地与他擦肩而过,像是不想被里面的纷争波及到。 他看了看里面。 挨打的果然是德里莎,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几个骄横无比的女学生按在地上拖着头发暴打。 即使是穿着学校统一的制袍,她们身上的袍子也被刻意裁剪地很短,露出小半截镶嵌着金丝花纹和华丽宝石的衣物。 苏源走到德里莎旁边,在她的面前蹲下:“为什么不反击?” “学校里不准使用魔法,我打不过她们那么多人…你是谁?” 德里莎抬起头,她灰土土脸,身上沾着厕所地板上湿冷的水渍。 那些施暴的学生无视了苏源的存在,还在按着记忆里她们原本的轨迹行动。 忽然有一个人用力抓起德里莎的头发,把她从地板上拽到水龙头旁边。 “把她的裤子扒了,给我好好灌她个水饱!” 德里莎开始拼命挣扎,一时间两个人居然按不住她。 苏源深呼吸几口气平复情绪。 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冷眼旁观,这次不会再强行干涉德里莎的记忆轨迹了,想看看她会如何选择。 这种挣扎引起了为首者的不满,她一脚把德里莎踹翻在地上,接着开始徒手扒德里莎法师裤子,怎奈她夹地太紧,于是直接一边撕开一边骂道: “贱种!跟你妈一样的贱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你这样的低贱的垃圾,也配上贵族学校?!” “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 同行的人也发出配合的嘲笑声。 “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 德里莎握紧了拳头,龇牙咧嘴露出红色的牙床,就像一只愤怒的狼狈小猫。 “呵~怎么,想咬我啊?” 为首者一脸不屑地用力踩在她头上,把她的脸狠狠地摁在冰冷的地板,反复地碾压,像是在碾干净脚底的污垢。 “猪狗一样的贱种。” 她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待会把她的衣服全扒光,让她在外面的走廊好好地溜上几圈,让所有的学生都看清楚这个贱种的模样。” 德里莎身子抖地跟筛糠似的,她紧咬着牙齿,脸上混杂着污水与眼泪,一双眼睛却瞪地圆圆的,拼命地想抬起脑袋来。 苏源看出来了。 她明明很害怕,却又故作勇敢,就像穿上了名为“勇气”新衣的国王。 “为什么不反抗?就算打不过,至少要让她们也感觉到痛啊?” 苏源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能动手。” 德里莎脸上流下了两行眼泪。 “动手了,这就是互殴。学校也会处罚我的。她们不怕处罚,但我怕,妈妈的努力会白费。” “你能帮帮我吗?” 她恳求道:“她们好像看不到你,求你帮帮我。” “不行。” 苏源摇了摇头:“我可以帮你这次,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你自己都没有反抗的决心,别人凭什么要帮你?” 德里莎沉默了,她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啧啧,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翡翠感叹道:“这几个家伙有背景有身份,学校不敢太为难她们,所以才有恃无恐。” “德里莎就惨了,动手了,就要被定性成互殴遭受处罚,不动手就得一直挨打,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都快一千多年了,无论人类还是亚人,这种所谓的高等学校还是跟贵族的后花园一样可以胡作非为,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苏源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她们强行扒光了德里莎的衣服,扇她的耳光,把她拖到洗手池边,倒插着对着水龙头猛冲,冲了没几下又倒在了地上,脖子着地,重重地摔了个跟头。 她们哈哈笑着,就像在欺负一件可以肆意玩弄的玩具,接着一人一脚,把她当皮球一样在冰滑的地上踢来踢去,像是要踢走她的一切尊严和自爱。 “呸,贱种!” 为首者又吐出一口唾沫,啪嗒一声,正中德里莎的眼珠,德里莎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可又死死地盯着她的模样,像是要把一切牢牢记在心底。 “弱者的表情。” 翡翠点评道:“连反抗都不敢,还要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只会徒惹施暴者的不快。” 果不其然,德里莎又遭到了几个施暴者的一顿拳打脚踢。 为首者把她狠狠地踹在墙角,在她胸口用自己的靴子猛踹,她现在连耳光都不愿意打了,嫌脏。 “该死的贱种,你瞪着你那猪狗样的眼珠子给谁看?!真当学校里不能弄出伤残,我们就只能打你一顿出气是吧?” “哼——!” 她拽起嘴巴,玩笑道:“听说你那个贱民母亲,是开赌场的?” “你说…要是我派人把她绑到城外的哥布林窝里,让她再给你生上一大堆弟弟妹妹怎么样?” “你敢?!” 德里莎猛地睁开眼睛,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这副要吃人的目光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为首者反应过来,觉得丢了面子的她生气地下了死手,一脚踹在德里莎柔软的肚子上,把后者踹地大吐酸水。 “她爷爷的,吓我一跳,死贱种!” 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对着德里莎的肚子又是一顿猛踹。 “就冲你这副b样,老娘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三天之内,不把你那贱民母亲弄到山窝里给哥布林当rbq玩,老娘就跟你姓!” 德里莎却不说话了,她的嘴唇咬出血来,默默地弓下身子,双腿的肌肉绷的紧紧地,任对方如何打骂都一言不发。 “她要动手了!” 翡翠兴奋地舔了舔舌头道:“我能嗅到她那熔岩般的情绪,就像是辣味的糖饼一样即将在口腔爆发,果然母亲才是她的软肋吗?” 一百零七、德里莎的反击 话音刚落,德里莎就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狮子一般扑了过去。 为首者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德里莎骑在她身上,一边厮打一边哭,情绪得到宣泄便一发不可收拾,犹如漫过大坝的洪水。 但终究是之前一直挨打身体受伤导致乏力,等到为首者反应过来,又反身把她压在地上。 二者扭打一团,像是两条缠在一起的小蛇,又像两块拧在一起的抹布,将地上的污水弄地到处都是,反倒让旁边的那些施暴者不好下手。 德里莎浑身都剧痛,最后还是让为首者占据了上风,她也不顾什么脏不脏的问题,面对贱民的挑衅,满腔的怒火让她一拳一拳地猛砸在德里莎的脸上,满脑袋只想着把她当场活活打死。 鼻血直接顺着人中流了下来,又被拳头砸中溅地到处都是,甚至打掉了几颗牙齿,德里莎的脸高高肿起,仿佛一个一砸就要溅出血来的肿包。 噗咚一声,她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见为首者终于分出了胜负从地上站起,旁边明显嫌脏几个的家伙又是冲上来对着德里莎的身子踢上几脚临时献殷勤。 “啧啧,真惨。” 翡翠叫道,但苏源总觉得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切,就像是坐在观众席上,欣赏角斗士困兽犹斗的罗马贵族。 为首者气犹未消地拿起一根打扫卫生的拖把,她把它折成两半,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德里莎的脑袋就要狠狠捅下去。 但旁边的几个家伙还没有气到丧失理智,连忙拉住了她,各种劝说下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她吐了一口唾沫在德里莎身上,跨过她的身子准备出去换身衣服。 临走前还不忘抛下一句话: “她爷爷的,等回头一定要派人把她母亲绑了扔到哥布林窝里去,最好找那种有巨大哥布林的巢穴,怼死她妈的。” 啪…… 苏源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德里莎那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那是她的脑袋扭向厕所门的方向,又不慎撞到隔板的声音。 德里莎的手颤巍巍地伸向厕所门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 她的眼睛逐渐被一丝焰红色的火元素魔染,掌中心出现一轮圆形的法盘,炽热的魔力在法盘中央腾聚待发。 这剧烈的魔力波动自然躲不过前面几个施暴者的感知。 她们往后看了一眼,一下子被吓地亡魂大冒,只好下意识地跃向旁边躲避,她们万万想不到德里莎敢在学校里使用魔法攻击同学。 “贪焰之蛇。” 嘭地一声巨响,一道炽热的蛇形火柱自法盘中央喷涌而出,向着前面几人激射而去。 其他几个家伙还好,但对于为首者而言还是晚了一点,因为德里莎的魔法瞄准的就是她。 只看见那道蛇形火柱瞬间吞没她的尾巴,又眨眼的功夫就将厕所门给轰出一个圆形的大洞,擦着对面教学楼的天台射向天空,甚至激发了学校的防御法阵。 苏源看地非常吃惊,德里莎的这招“贪焰之蛇”看起来比一般的一阶法师能够释放的魔法威力要大太多了。 才十四五岁的年龄,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看样子知识和天赋…果然很重要。 这再一次坚定了苏源变强的决心。 就在德里莎释放魔法后没一会儿,一只棕灰色的人脸猫头鹰立即就飞了进来,它站在厕所的隔板上,滴溜着橘黄眼白的眼珠子俯瞰着众人。 “德里莎同学,你违反了《学府管理条例》第五十六条第二小条——不得在学校内使用魔法。” “现在请来年级教导办公室一趟。另外几名同学在医务室处理完伤势后,也一并过来。” 说完,它就扑喇喇地飞走了,只字不提那几个家伙霸凌同学的事情。 苏源皱着眉头,看向那只飞走的猫头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德里莎反击后前脚赶后脚地飞进来,若说是巧合他是不信的。 德里莎惨笑一声,从地上勉强爬起,她扶着墙,捡起被撕地破烂不堪的法袍勉强穿上,又在水龙头面前把自己脸上的鼻血冲干净了一些。 她在那些围在破损门口附近指指点点的学生驳杂的目光当中走了出去,就像是独自离开的霍尔顿·考尔菲尔德,只是与他不同的是,她找不到自己的麦田在哪儿。 等靠近那几个家伙时,德里莎停了下来。尾巴根上的神经太多,那个被烧断尾巴的家伙已经痛地晕厥了过去,其他几个家伙也多多少少挂上了彩,正一副看待疯子的目光看着她。 德里莎别过头去,无视所有人,眼睛只盯着地板上的瓷砖间的缝隙,在人群中穿梭离去,就像是一只掉进了砖缝里的蚂蚁,只能沿着漆黑的缝隙前进。 苏源跟了上去,见她走地艰难,他帮忙扶起了德里莎。 “谢谢。”德里莎小声感谢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苏源问道。 “不知道。” 德里莎沉默了一会儿,又眯着浮肿的眼睛,盯着天上的一只飞鸟,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带有湿啰音的一声笑声。 “大概是等着被勒令退学,然后回去带着妈妈赶紧逃走吧……” “你逃不了太远的。” 苏源道:“失去了学校的庇护,她们会更肆无忌惮地报复你。” “你只是一个天赋很好的魔法师,但还没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我知道…但我不会认输的。” 德里莎很小声却又有力地回答道。 “哟,这小家伙还挺有志气的。” 翡翠笑道:“我倒是好奇她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 苏源也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担心如果意向性太强,会干涉到德里莎正常的选择,于是只好闭嘴。 德里莎却问道:“哥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苏源脑袋转了转道:“我是你的破壁者,我会一直观察你的选择,但不会对你的人生进行任何干涉。” “直到…直到在某个契机,我确认了你有打破虚假囚笼的勇气和能力,我便会告诉你一个真相,之后才会尽全力地帮助你。” “虚假囚笼?” 德里莎有些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苏源摇了摇头:“还不能告诉你。” “总之,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影子,一个会说话的影子。但也仅此而已。你的人生到底会怎么走,取决于你自己。” “走吧,德里莎,目的地就在前面。”苏源指了指一扇挂着教导办公室名字的大门。 只是心里也暗骂自己一句: 谜语人滚出哥谭。 德里莎见状便不说话了,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想尽量得体一些。 但想了想,又把衣服张开,尽量露出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淤斑和身上的血渍,似乎想以此博得同情和无声的证明。 就像是一个被乌鸦叼地千疮百孔的稻草人——苏源想到。 但稻草人是廉价的,没有人会在乎。 一百零八、冤枉 等到进了教导办公室。 一个满脸愠怒的胖妇人坐在面前,分不清前后胸径大小,但又紧绷着一张脸,像是一个被掐掉了引信的火药桶。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淡蓝色长袍,却故意露出了一条保养地很好的尾巴。 一只猫头鹰站在桌子上,滴溜着眼珠子看着德里莎。 “好胖的女亚人。” 翡翠吐槽道:“就像是在一只老母猪肚子里塞了整整一马车的黄油。” 这个女亚人很明显就是教导主任。 “德里莎,你违反了校规。” “在学校内使用魔法,并且用魔法伤害同学。” 教导主任声音冷冷道:“按照规定,应当要将你勒令退学处分才行。” “但是……” 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就像是一只被掐到了尾巴的肥猪。 “算你这家伙走运,校长大人念你成绩不错,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但你今年的奖学金评优和学费减免优待取消,除此之外还要赔偿伤者治疗和厕所维修的全部费用。” “这些会在接下来一个星期内以法函的形式发给你。” “我知道了,但是主任……” 德里莎张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她的嘴角很肿,说话也有些漏风。 “是她们先把我骗进厕所里,然后一起霸凌我的,还说要把我的妈妈绑到哥布林窝里虐待,我是被逼无奈才用魔法反击的。” “哼~谁看到了?你有证据吗?” 教导主任冷笑道:“我的猫头鹰只记录到你释放魔法残害同学的事实。” “我身上的伤势可以证明——” 德里莎慌忙掀开法袍,想要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渍淤斑。 “够了!不要让我看到你那肮脏下贱的肉体!” 教导主任喝止道:“谁知道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万一是你故意摔出来的陷害人家呢?” “什么?怎么可能?” 德里莎睁大了眼睛,着急道:“主任,有很多同学都看到了,她们可以帮我作证!” “哪个同学?你把她叫过来看看?” 教导主任阴阳怪气道:“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不是……” “好了!我受够你这种贱民的狡辩了!”教导主任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给我快点滚出去!” 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点艰难,就像是一只被努力扶起来的陀螺。 “算你走运,德里莎。” 一道声音突然在德里莎的心底响起,她吓了一跳,愣着身子,无所适从地看着教导主任的眼睛。 那双被埋进肥肉里的眼睛滴溜溜地亮着微光,就像是一只盯上了鸡却不能逮住咬断喉管的黄鼠狼。 她的嘴巴紧闭着,声音却源源不断地继续在德里莎心底响起。 “这次有校长保你,我不好亲自开除你,但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滚吧!” 忽然一道狂风吹来,把德里莎直接吹了出去,办公室的门也啪地一声关上了。 苏源也倒霉地被吹了出去,但他的体质很好,借着墙壁在空中稳稳地控制身形,又牢牢地接住了德里莎,防止她重重地撞在背后的墙上。 “你没事吧?”苏源问道。 “谢谢哥哥,我没事…呼……” 德里莎喘着粗气,她看了看周围,偌大的走廊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心里似乎有些冷意,像是电流一样沿着胸壁扩散到全身,令她不得不几次紧了紧身上脏破的法袍。 “很明显,你被针对了。” 苏源道:“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 德里莎有些迷茫的微眯起眼睛,又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得罪过别人。” “那几个家伙为什么要霸凌你?” “因为…因为一个人。” “谁?” “克里斯·诺顿,这座学校的校草,校长的儿子,她们在追求他,所以不许学校里任何女生跟他走地很近。” “你喜欢他,所以没听她们的话吗?” “不,我有自知之明,只想好好地念完书,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德里莎有些犹豫道:“但是哥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克里斯·诺顿主动接近我的。” “她们过来警告我,但克里斯·诺顿当众为我辩护,并狠狠地斥责了她们,于是事情越描越黑……” “克里斯·诺顿为什么要接近你?” 德里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绞尽脑汁思考,最终也只能吐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我长地很一般,家世也比不过学校里大多数人,平常也不怎么跟同学交流,除了成绩确实好一点以外……” “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嘛……” 苏源揉了揉太阳穴,他与翡翠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间有了些许猜测,不过自然是不方便说给德里莎听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学校的处罚可能以此了结,但那几个家伙的报复却不一定。”苏源问道。 “我……” 德里莎刚想说着什么。 一个声音便远远地传来—— “德里莎!” 苏源转过身子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穿地也是学校的制式法袍,但却被改成长裙的形式,有点像提着裙子走上王宫台阶的灰姑娘。 他居然长地很像哈德男爵,酒红色的发丝犹如绸缎一样光滑,被扎成高高的卷尾,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橘色的煦光。 他就这样微笑着向德里莎走来,眼里满是关怀和心疼,让人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块泡在热水里的冰块。 每走一步,德里莎的心跳似乎都要变大一声,像是不安分的兔子在胸膛里跳来跳去。 一旁的苏源都听地清清楚楚。 “咱们走吧。” 德里莎突然拉着苏源的衣角道: “拜托你了哥哥,扶着我一点,我不想走路歪歪扭扭的。” 苏源点了点头,扶着德里莎离开。 她无视了后面追来的克里斯·诺顿,有些努力的挺直腰板,步伐却不免加快,像是一个穿着厚重铠甲却落荒而逃的骑士。 “喂,德里莎,你怎么不理我啦?” 那个少年最终还是赶到德里莎的面前,双手抱胸,有些生气地嘟起粉润的嘴巴。 “抱歉克里斯·诺顿,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德里莎故意别过头不理他,又悄悄地拉了拉苏源的衣角。 苏源心里会意,架着德里莎,又加快了步伐。 ———————— 今天妇产见习,但是分组去的,没轮到我。 听同学说,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怀孕了,有纹身,很瘦,染着粉红色的头发,孩子爸爸不知道是谁…… 她瞒着家里人来医院,但老师还是通知了她的家人,她的妈妈是聋哑人,得知消息后哭地稀里哗啦,坐在床边,两个人互相闷着没有任何动静…… 老师建议报警,说实话如果再年轻一岁的话,老师就不用建议,而是选择直接报警了。 很叛逆的孩子,却跟我妹妹一样大。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妹妹。 一百零九、了解 “什么?你怎么了?是被人威胁了吗?”克里斯·诺顿走到她的前面,拦住她不放。 “抱歉……” 德里莎没有多言,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是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便越是涟漪不断。 身上的伤只是肉体的疼痛,但心底的涟漪却会不断地冲刷灵魂,要是过地久了,灵魂的样子也会随之改变。 她推开挡路的克里斯·诺顿,装作义无反顾地走了,只有苏源知道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有多用力。 克里斯·诺顿没有追,他站在后面,神色黯然,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可怜狐狸。 他的眼神带有伤心和自责,虽然表现地不是很明显,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 这让德里莎感到悸动和不安,就连一旁的苏源都感知地清清楚楚。 苏源总觉得这个少年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出场到现在的一切表现地太过情真意切。 但按德里莎的说法,她们之前并无太多关系。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德里莎和苏源便离开了这儿。 他们来到了女生宿舍大楼。 宿管居然是一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懒散精灵。 精灵族好像都是这样,年龄越大,便越发地喜欢睡觉,或者一个人待着,总之不太像以前那般喜欢社交了。 也许精灵都是活着的墓碑,与人交际地越多,要刻在上面的名字也越多,便不免觉得厌烦。 好在诺莎还不是这样。 德里莎轻轻地推开门,带着苏源进入女生宿舍大楼。 她住在九楼,最高的一层,但幸好有短距传送法阵。 等进了宿舍,德里莎就招待道: “随便坐坐吧,其他人都去上课了,不过反正她们也看不到你。” 她开始收拾东西。 “我打算回家一趟,校长既然决定保我了,就不会拿这种小事为难我。” 苏源知道她是想趁早回去安排自己的母亲。 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问道:“之前我听到了只鳞半爪,感觉你的成绩似乎很好,到底有多好?” 一旁收拾东西的德里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全年级第一。” “什么?!” 苏源很是惊讶:“全年级第一都这么不受待见,你的那个教导主任是草包吗?” “学校里的那些贵族是分派系的…” 德里莎道:“我从没站过队,也不想站队,她们给的条件很诱人,但我知道条件和代价是相等的。” “我自觉没有在各种明争暗斗间游刃有余的能力,如果我答应了估计也只能当一枚棋子。” “妈妈总是想我挤入贵族的圈子,但她不知道的是,牧羊人喜欢养很多的绵羊,但她们不会把绵羊当做同类,除非它也变成人。” “你是想法是对的,但又不对。” 苏源摇头道:“明哲保身也要分情况,不被豢养的绵羊很容易被狼盯上,你现在不就是被牵连进去了吗?” “算了,不说这个了。” 苏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盆盛开的琉璃仙问道:“这盆花是你的吗?我听说只有修女才喜欢养这种花?”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她不久前被调到一座叫做哥登城的地方当修女,那儿有点偏僻但听说资源很丰富。” 德里莎道:“她要去的地方很远,琉璃仙这种花太娇贵了撑不住,于是就送给了我。但我其实也不会养花,你看到的其实算是标本,不然的话它早就枯萎了。” “哥登城……!” 苏源明显想到了什么,又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克萝德,说实话自从她被选中当了修女,我跟她就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所以她来找我的时候还很让我惊讶。” 德里莎想了想,又道:“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修女,每个被她救治过的亚人都很感激她。” “以她的资质和品行,只要在哥登城花上十几年的功夫,当上那儿的教母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是这样。” 苏源想起自己曾跟那个教母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听闻过她与德里莎有很好的联系,仔细想来,也许是漫长的时间冲淡了这段关系。 但没想到翡翠却在他的肩膀上乐地不可开支:“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原来是那个家伙啊,她可是一个十足的偷窥狂加变态同性恋色魔啊。” “我跟你说苏源。” 它用八卦语气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教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亲自培养出一个个单纯又不谙世事的修女。” “在经历漫长而又饥饿的等待后,美妙的欲望和本性堆叠到极致,最终在果实成熟的时刻如同火山般爆发。” “她会用舌头品尝那些修女绝望而又不敢置信的眼泪,让污浊玷污她们纯洁美好的处子之身,把她们恶堕成肉欲的奴隶,等到玩腻了之后再将她们残忍抛弃。” “啧啧,她的那些调教的手段总是让我看地津津有味。我在哥登城待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能完整离开教堂的年轻修女。” “那个大奈子修女露露雅已经被她养的熟透了,要是没有被绑架的话,估计不久后也要遭她的毒手。” “……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 苏源奇怪地问道。 “哈…因为每次我都在现场啊。” 翡翠用得意的语气说道:“我们恶魔最擅长觅食了嘛,这样的灵魂最是容易哄骗和可口,它们作恶时散发的味道哪怕隔着十条街都能闻到。” “当然于我个人而言还是很挑食的,以前吃腻了这种灵魂,所以总想着换换口味。” 翡翠伸出舌头舔着苏源的脸道:“像你这种灵魂就像小甜点,虽然不能抗饿,但却更意外地吸引我。” “要不要咱们做上一笔交易如何?我可以任你玩弄我的肉体,作为回报,只要允许我在你的灵魂上轻轻咬上一口就可以了,放心我只是尝尝味道,不会对你造成多大影响的。” “别闹,先把眼下的事做完。” 苏源被它舔地湿乎乎地有点难受,于是伸出手把它推开。 他知道这家伙总是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把肉体交易挂在嘴边,但其实对自己暂时还没别的想法。 “喂,哥哥?哥哥?你在跟谁说话,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德里莎拉着他的衣角问道,她看向苏源的肩膀,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苏源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于是便道:“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天色突然变暗,这种暗很没由来,就像突然熄灭的蜡烛,或者是闪烁后失去力气的萤火。 它迅速蔓延,像是寂静的海潮,将面前的德里莎整个囊括进去。 世界陷入了漆黑的堡垒。 翡翠却抖擞着身子道:“跟她好好告别吧,苏源,再见时估计要过上好久了。” “什么意思?” 苏源意外地看向它,直到曦光霁曙,眼前的一切又变了一个样,他们现在居然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座小城。 就好像从一个泡泡到了另一个泡泡,又或者泡泡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上面的色彩变了。 远端一处烧地焦黑的废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之前是一座赌场,现在却像是漆黑的棺材。 苏源走了过去,见到了德里莎,她的个子长地很高,有了那么一点亭亭玉立的感觉。 以及她旁边的……克里斯·诺顿。 一百一十、成长 “这是怎么回事,翡翠?” 苏源问道。 “是【回忆之礁】。” 翡翠道:“心灵之界是记忆的投影,我们经历一件事情,把它记住,最后反映在心灵之界当中。” “但人的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终究还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平淡而又无奇的忙碌日子。” “这样的记忆注定缺乏细节,难以在心灵之界中反映出来。在外来者看来,表现出来的就是【记忆跃迁】的形式。” “更具体来讲,对于心灵之界而言,时间的流逝像是湍急的河流,记忆便犹如其中礁石。” “深刻者露出水面,平淡者则沉入河底,我们这种外来者所能立足的,只有那些露出水面的部分而已。” “我听懂了,所以这是德里莎另一段深刻记忆吗?”苏源问道。 “是的。” “那她还会记得我吗?” “当然,这是她的心灵之界,对于我们来说,只能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活动,但她在水里打滚都没问题。” 就在这时德里莎也注意到了苏源。 她咬着嘴唇,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来。 “居然是你,哥哥,你去哪里了?咱们有三年没见了。” “三年……” 苏源没有直接回答,他笑着打招呼道:“是好久不见,你的变化很大。” 他指了指旁边的克里斯·诺顿道:“你跟他在一起了?” “不…克里斯只是与我同行而已。” 德里莎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有些复杂,像是枯槁的黄叶掉进泥土,泛起冬的冷意。 苏源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突然笑道:“没关系,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一旁的翡翠吐槽道:“你真能装。” “闭嘴。”苏源小声反击。 他拍了拍德里莎的肩膀:“德里莎,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祭奠。” 德里莎看向那片焦黑的废墟。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死在她的自大和我的侥幸。她不肯放弃她的赌场,我也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真是……该死!该死!该死!” 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 这时旁边的克里斯·诺顿开口道:“德里莎,我们应该去剿灭那个黑帮,帮伯母报仇。” “嗯。” 德里莎扭头向远处走去。 “我觉得她越来越像真正的德里莎了。”苏源感叹道。 “人都是会成长的,有的灵魂会变得很美味,有的会很恶心。” 翡翠舔着自己的爪子。 克里斯·诺顿带着德里莎来到了那个黑帮的聚集地。 这是一帮不入阶的家伙,除了领头的几个还算踏足了超凡。 德里莎竭力地施展魔法,把她们轰成了焦黑的尸块。 糊稠腥臭的血液沾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溅在白纸上的墨。 德里莎忍不住剧烈地呕吐。 克里斯·诺顿却轻轻地走过来,对这些死状惨烈的尸块熟视无睹。 他掏出纸巾,替她擦掉了脸上的血渍,但越擦,血渍便越浑开成晕,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算了,克里斯。” 德里莎阻止了他的行为。 “还有一个…还有那个家伙,她在哪里?” “放心吧,德里莎。” 克里斯·诺顿道:“她现在估计还在公城的魅羊公馆里醉生梦死,我已经派人盯上她了,她跑不掉的。” “我们现在就走。” 德里莎大步离开,走到苏源的身边时,又突然停了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哥哥,我现在能打破囚笼吗?” “不能。” 苏源果断地摇头,甚至没有询问肩膀上的翡翠。 他只看到了一个溺水的人。 德里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接着急色匆匆地离开。 她的腰板刻意挺地很直,但当她走到阳光底下时,她的影子却又斜斜地拉长,像是脆弱的麦秆—— 世界再次陷入漆黑。 【记忆跃迁】 苏源跟着德里莎她们走进一家魅羊公馆,里面有很多…裸露的男娘。 袒胸露乳的女亚人怀抱着他们,捏着不大的蓓蕾,手伸进亵裤里肆意把玩…… 德里莎面红耳赤,克里斯·诺顿倒神色如常。 苏源忍不住地眨眼睛,眼睛很痒,要长沙眼了。 他心想如果自己不会符阵的话…… 是不是也会落入奴隶商人的手里,然后卖到这种地方? 这些女亚人可不一定好看。 五六十岁的老腊肉大有人在。 钢丝球,隐忍与富贵。 尽管德里莎她们用宽大的袍子尽量挡住自己的外貌,但还是有了些许纰漏。 有人见克里斯·诺顿身段美妙,便忍不住要上前搭讪调戏。 克里斯·诺顿却微微退后一步,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德里莎。 德里莎心领神会,直接开始吟唱一个高阶的魔法,恐怖的威力扭曲了空气,让所有人都为之一窒。 对面那个搭讪的家伙吓地直接跪在地上,一股骚臭味自双腿间传来。 德里莎却轻描淡写地散去了魔法,她带着克里斯绕过这个亚人,要了偏僻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叫了两杯大麦茶(酒),也不点男娘,就在那儿坐着。 鸨公神秘一笑,也没让儿子们去打扰,有些尊贵的客人喜欢“户外”,会自己带“菜”来品尝。 “德里莎真的成长了好多。” 苏源感叹道:“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儿了。” 翡翠却道:“还不够,她的味道还不够强大。” 苏源直接走了过去,坐在德里莎的旁边。 “哥哥…你又突然消失了。” 德里莎看了过来。 “不用在意,给我点一杯怎么样?我还没喝过这种酒呢。”苏源笑道。 “我的给你喝。” 德里莎把木桶酒杯推到苏源的面前。 苏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不错,有股很浓的麦芽香气和气泡感,苦涩着舌头,却有甜意沁人心脾。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苏源问道。 “报仇。” 德里莎眼神平静地道:“是之前那个被我烧断尾巴的家伙雇佣了那群黑帮,杀害了我的母亲。” “她现在就在这座魅羊公馆里。” “失去尾巴的她也尝到了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但她没有选择报复我,而是选择报复我的母亲。” 她把视线转向旁边的克里斯·诺顿:“我大概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不敢直接对我动手,呵~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苏源也看向克里斯·诺顿,他戴着兜帽,只露出下脸,捧起木桶酒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红润的嘴唇沾上酒液,显得晶莹剔透。 苏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别摸了。” 一旁的翡翠看出来他的心思,调侃道:“你的美貌不下于他。” “闭嘴,我只是嘴巴有点干。” 一百一十一、解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楼上走下,是之前带头霸凌德里莎的那个家伙,她醉醺醺的脸上充斥着满足的神色,旁边还有两个长着兔耳,面容姣好的男亚人。 一个被她伸出手环抱腰部,另一个则被她伸进裤子里,摸着屁股上的软肉,动作之大,即使穿着裤子也可以看地一清二楚。 苏源注意到她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很逼真,比她原先是还要大上许多,但苏源知道这是假的。 那两个长着兔耳的男亚人脸色有些像空虚公子,他们的尾巴只有毛绒绒的一个白色小毛球,尾巴尖端有些粉红。 这个家伙一出场,便吸引了德里莎的注意力,她低下头,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手指却紧紧地捏着桌子,像是十根棱角分明的石条。 “放轻松点,你还没成功呢。” 苏源安慰道:“接下来你应该是打算避人耳目,把她弄到没人的地方吧?” “嗯。”德里莎沉闷又有力地应了一声:“她就要出去了,哥哥,我们要跟上她。” “好。”苏源点了点头。 德里莎和克里斯跟着那个家伙走了一路,在一处没人的地方的时候,那个家伙脚步突然踉跄了起来,紧接着莫名地晕倒在地。 这时德里莎和克里斯走上前,给她套上一件宽大的法袍遮住面容,再然后一人扶着一只胳膊离开。 “你对她释放了什么魔法吗?为什么她会突然晕倒?”苏源问道。 “没有的,哥哥,我们只是提前掌握了她的往返规律,再买通了那对她最近经常光顾的兄弟花,在她喝的酒里下了迷药,通过计算剂量使得迷药恰好在这段路时起效。” 德里莎边说边掀开这个家伙的衣服,里面有一层银白色的内衬,被光线一照,散发出淡乳色的光芒。 “这是用噬魔蛛吐出来的丝线织成的衣服,它有很高的魔抗,如果我们释放魔法攻击她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 德里莎解释道,又问:“哥哥,你难道没发现我们身上没有传出释放魔法的波动吗?” 苏源保持沉默。 一旁的翡翠捂着嘴偷笑。 德里莎和克里斯带着这个家伙来到了计划好的一间仓库,整个过程非常流畅,哪里是居住区需要绕开,哪里有卫兵巡逻需要暂避全都一清二楚,似乎早就排练了好久。 看地出来,她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接着德里莎把这个家伙脱了个精光,绑在椅子上,又从她的空间戒指里倒出了一大堆的东西。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有空间戒指?”这时翡翠问道。 “嗯…”苏源点头承认:“空间戒指的价格很贵,莫莉她们整个冒险团也只有一枚,看样子这家伙的确身份很高。” “有机会我给你弄一枚。”翡翠舔了舔嘴道。 “代价呢?”苏源不相信黑猫会免费给他好处。 “让我咬上一口。” 呵~这家伙果然露出鸡……猫脚了。 “不用了。”苏源果断拒绝。 这时克里斯打开自己的空间戒指,递给了德里莎几枚黑不溜秋的钉子。 “封魔钉。” 苏源看着德里莎将一根长长的钉子顺着肚脐眼刺进这个光着身子的家伙的小腹,紧接着后者直接痛醒过来。 “啊——!” 她痛地满头大汗,一缕缕鲜血顺着肚脐流下,因为剧烈的疼痛刺激交感神经,她的呼吸很急促,像是憋气很久的人。 但又因为肚脐上的钉子刺入了柔软敏感的内脏,不敢用力,呈现出一种急而浅的呼吸节律,胸廓呼吸的幅度要远大于腹部。 “德里莎?你这贱种,你在对我做什么?”她咬着牙逼出这句话,又不断地扭动着手掌,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想要发动魔法,不出意外失败了。 德里莎冷眼旁观她的无谓挣扎,魔力源泉的位置被钉上封魔钉,不可能施展出魔法了。 “希望你还能有力气再叫出来。” 她冷着脸,又将这家伙四肢的腕关节和踝关节也给钉上。这家伙果然叫不出声了,她被直接痛晕了过去。 “便宜你了。” 德里莎举起法杖,对准这个家伙的脑袋。 “等一下。” 这时克里斯却走了过来,暂时阻止了德里莎的行为。 “怎么了,克里斯?”德里莎疑惑地望向他。 “反正她要死了,先让我解剖一下吧,我还没尝试过解剖活体呢。” 克里斯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一柄又一柄轻巧的解剖器械被精神力操控,漂浮在空中。 德里莎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无意义的折磨泄愤,本想直接杀死这个家伙。钉上封魔钉,也只是为了彻底断绝她反制的可能。 但克里斯的要求她不好拒绝,于是缓缓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位置。 没想到克里斯拿起一柄卵圆钳,撑开这个家伙的下面道: “你看德里莎,刚才我就发现了,这个家伙的□里有些许黄色的脓性分泌物,气味也有些腐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单手搓出个火球照明。 “果然,她的gongjing口比较肥大,有轻微的炎症水肿迹象,这应该是慢性子gongjing炎,算是xing病的一种。” 一旁的德里莎和苏源目瞪口呆。 连翡翠也道:“我小瞧这个家伙了,他跟现实的德里莎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德里莎忍不住道:“克里斯,如果你想解剖她的话,请快一点,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没有意义呢?” 克里斯笑道:“对解剖对象的身体作出整体评估是解剖前的关键一环,德里莎,难怪你的解剖实验课成绩会不如我。” “你们还会上解剖实验课?”苏源很是惊讶。 “是的。”德里莎解释道:“亚人体解剖实验课有很长的历史,是每个高等魔法师学府都会开设的必修课,它的源头最早可以追溯到人类时代。” “不过我们魔法师学习这门课最大的目的,还是以实观了解亚人体内的经脉分布走向和魔力的内在动态规律为主。” “所以克里斯这么做完全没必要。” 她的眼睛看向克里斯,对方的脸上充满了兴致勃勃的表情,但并不与性欲相关,而是很纯粹的研究欲望。 这时克里斯又道:“德里莎,你看,她的kuoyueji很松弛,还有撕裂后愈合的痕迹。” “……”德里莎很尴尬。 苏源看地有点想笑,先不提克里斯这个少年到底如何,他看的出来德里莎心里对他很有好感。 但这种情况的确不好评价。 这时克里斯开口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这就开始认真解剖,我想看看她腹腔的情况。” 因为精神力还不够控制做出精细动作,他拿起半空中的一柄柳叶刀,避开封魔钉,沿着右旁正中线的位置避开肚脐,划开皮肤,接着划开浅筋膜,又拿起组织剪准备剪开肌纤维。 “德里莎,你知道吗?” 克里斯一边解剖一边道:“其实在十岁觉醒前,我一直想成为一名牧师,为此我还学习了很多关于牧师的理论基础,之前诊断这个家伙有xing病也是依据这方面的知识。” “但可惜我母亲的血脉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果不其然…唉……”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觉醒成为了一名魔法师。不过等你报完仇后,如果我们能成功晋入法师之都的话,我大概会选择加入生命系,我觉得这个派系比较适合我。” “你呢,德里莎?” 一百一十二、法师之都 “我?我还不知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德里莎微阖着眼睛,视线却看向墙壁,那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而已,上面给时间的泼墨留下空白。 灰尘可以染上,污渍也可以染上,如果有人艺兴大发的话,也可以画上一幅美丽的画。 不过这里是一座废弃的仓库,所以只能在墙根处看见干涸枯死的苔藓和黄色的斑渍。 “喂,哥哥。”德里莎喊道:“如果我在跟你说话的话,克里斯是听不到的对吧?” “嗯。”苏源点头。 翡翠自顾自地说着:“他只是循着记忆行动的人偶,这场戏从始至终只有德里莎一人在独演,就连我们,也不过是走上台前的观众。” “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德里莎问道。 “你问吧。”苏源答应。 “囚笼是什么?是世界是囚笼吗?它困住的究竟是我的心,还是我?” 她仰头看向苏源。 “这是好几个问题。” 苏源道:“我只能告诉你最后一个,它没有困住你,困住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听不懂。”德里莎摇了摇头。 “听不懂没关系。” 苏源忽然一笑:“你本不该听懂,这个道理就不应该由我告诉你。” 德里莎不说话了,她的眼睛看向克里斯那边,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儿疲惫。 这时克里斯已经打开了腹腔,他伸出手,顺着刀口抓住了对方的肝脏,观察肝门和血窦。 那个家伙又被痛醒了,等到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开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但见两人丝毫不理会她,又开始怒骂,她骂地越狠,便越见其内心的恐惧。 “闭嘴!” 克里斯用精神力控制她的袜子,堵住了她的嘴,对方在椅子上不断地想要挣扎,又因为牵扯到内脏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你觉得克里斯怎么样?” 苏源走上前问道。 “他……”德里莎张了张嘴:“他很好,帮了我很多。老实说,我知道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可我无法拒绝。” “我拒绝不了他,也看不明白他。” “你喜欢他?”苏源又问。 “不…”德里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又小声道:“只是有一点而已。” “呵呵~”翡翠无声地笑了。 苏源看向克里斯,对方正在用魔法对那个家伙施加刺激,观察内脏的反应。 他的双手手套沾满了鲜血,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可又在尽力收敛,于是看起来小脸紧绷绷的。 血腥又纯粹。 “算了,克里斯。” 德里莎走上前:“这样就够了,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拿她的身体解剖跟随便抓一头猪来解剖能得到的知识没有多少区别。” “不…再等……” 克里斯话还没说完,德里莎已经释放出一根冰锥刺穿了她的脖子,鲜血流出又飞快冻结,顺着冰锥的边缘散开,犹如鲜红色的王座。 “呼…哧哧哧……呼…哧哧……” 对方的嘴里冒出血色的泡沫,呼吸因为缺氧而急促,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气流吹开堵塞的血泡的声音。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又瞪大着盯上德里莎和克里斯,最终气力越来越虚弱,表情逐渐凝固在这一刻。 “没意思……” 克里斯收起解剖器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把她放进学校解剖室的标本柱里。” 德里莎道:“现在临近学期末,解剖室不会再开放,等到她们发现估计要到下个学期了。” “但我提前弄到了解剖室的钥匙,里面有备好的防腐液,我们做过很多标本,这个过程花不了多长时间。” 克里斯道:“你可真奇怪,我看你前面阻止我对她进行活体解剖,还以为你是在于心不忍,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把她的尸体做成标本。” 德里莎解释道:“她害死了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我觉得你的手上不该沾上那么多鲜血,那样不好看。” “看不出来你这闷葫芦还挺会说话的。”克里斯笑道。 德里莎笑笑不说话。 “你真是这么想的?”苏源问道。 “不,我讨厌没有意义的虐杀。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再怎么变着花样折磨对方,也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或者以此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情绪…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不可控的东西……要尽量避免。” 德里莎道:“我杀死了她,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我不能进入法师之都,她的家族不会放过我,克里斯也保不住我。” “但如果我能进入法师之都,法师之都就会庇护我,这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同时我也可以变强,得到复仇的能力。” “我把尸体留在学校解剖室里,就是想告诉她们我复仇的决心。” “让她们只能看着我一天天变强却束手无策,然后她们会提心吊胆,会受到日日夜夜的精神折磨,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仇恨。”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孤身一人,已经没有软肋了。” 德里莎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 “所以我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啪—— 世界变得漆黑。 【记忆跃迁】 苏源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城市,却不乏各种跟学术有关的建筑,最大的特点是这些建筑上都有不少的浮雕,内容都带有浓浓的宗教色彩。 天上还有大量的橘红色雾气,以一种弧形的姿态包裹肉眼所及的视野,犹如一个巨大的橘红蛋壳。 苏源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居然是浓郁的霞云,太阳很大,照出朦胧的巨大影子,将云朵染成橘红一片,却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挡在城市之外。 “这里是……?” 连翡翠的脸上也露出了迷茫。 它不认得这是哪儿。 “去找德里莎吧。” 苏源开始行动。 很快他就找到了德里莎,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叮咚的喷泉发呆。 苏源坐在她的旁边。 德里莎扭头望过来:“好久不见,哥哥,你一点儿都没变。”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惊喜。 “好久不见。” 苏源也打了声招呼:“能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 “这里是法师之都,正式的名称是,永不坠落的天空之城——斯科特迪亚门特。” 德里莎道:“它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城市,在千年战争结束后没多久,伟大的法师贤者艾莉蒂娜杀死了一头五阶的变异梦鲸,并拿它的尸体炼制成这座永不坠落的城市,从此成为无数法师心中的知识圣地。” “世界变化真大啊。” 苏源肩膀上的翡翠微微叹了口气,它的眼里有些惆怅,似是年长者的疲惫,但很快这种情绪又消失不见,转而被好奇与清澈所代替。 “真应该好好去看看。苏源,等我吃了那个家伙,咱们就一起去冒险吧?” 一百一十三、天鹅之夜 “嗯。”苏源点头,既是回应翡翠,也是回应德里莎的解说。 “你怎么坐在这里?看地出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苏源问道。 “是的…天鹅之夜开始了,就在公园旁边的那座建筑里。” 德里莎闷闷道:“这是一场华丽的晚宴,有资格参加的都是极其优秀的魔法师。” “她们在鎏金装饰的大厅里把酒言欢,秘银的刀叉,夜光琉璃做成的杯子彼此清脆作响,花妖精为她们歌唱,温暖的水晶灯也会洒下金灿的光芒。” “你不参加吗?”苏源问道。 “我没有资格。” 德里莎苦笑:“我总以为,我是极佳的天才,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在一片麦田外,原来会有更大的麦田。” “哥哥,我是不是很差劲?” 苏源没有回答,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克里斯呢?” “他……”德里莎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有一位学姐愿意带他参加,他的美貌对于晚宴来说是不错的添彩。” “他可真的厉害,认识了很多派系的师姐师哥,总能跟她们说上话,不像我……变得一无是处。” 德里莎又道:“可我也明明很努力,我每天从早学到晚,知道花圃里的妖精们会在午夜的时候来到这个喷泉里沐浴,我也知道路边的灯笼草会在凌晨四点准时熄灭休息。” “我只是想让克里斯再对我刮目相看而已,为什么就是跟不上她们的脚步呢?我引以为傲的天赋到底丢在哪儿了?” 德里莎突然仰倒在公园椅子的靠背上,她伸出手掌,摊开五根手指,任凭橘红色的霞光透过指尖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她有些厌倦地喃喃道:“这里真的好美,但一点儿都不温暖,我不喜欢这里,可我也没有家了。” 苏源听懂了,他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人生的常态便是孤独,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终点的坟墓,你只是还没习惯。” 没想到德里莎却扑哼扑哼地笑了:“那为什么有的人身边从不缺欢声笑语?有的人出生时就注定一生都充满恭维和掌声?” “那些都是客观上的……她们的内心也……”苏源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翡翠却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好了苏源,你自己的路都没走多远呢,哪有资格做别人的人生导师?再说了,她现在的年龄应该比你还大。” “也许是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源叹了口气。 哧喇——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苏源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环顾四周,发现是花园里一条条的藤蔓开始生长,爬到树冠的顶端,结出了一个个犹如灯笼一样的果实。 啪哧一声,灯笼亮了,就仿佛有人按下了开关,整座城市都亮起了如同萤火般的小小光点,太阳配合地下降,留给它们舞台,于是那些光芒便愈发显得明亮起来。 “哥哥,我该去图书馆学习了。” 德里莎站起身,告诉苏源。 她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回头望向苏源道:“哥哥,我真的能打破你说的那个囚笼吗?” “会的。”苏源重重点头。 “谢谢。” 德里莎笑了笑,慢慢地走远了。 “你不该跟上去吗?”翡翠问道。 “跟上去有什么用?我算是看明白了,有那些【魇】在,我们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做个旁观者而已。” 苏源耸了耸肩道:“再说,她现在的心态只是一个迷茫的小女孩,虽然年龄的确可能比我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喂,翡翠,我们真的能找到那个关键的节点吗?” “一定会的。”翡翠却信心满满。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遗忘的遗憾,而心灵之界会将这些遗憾放大,形成露出水面的礁石。” “我们要寻找的就是由最深的遗憾所形成的那个记忆节点,它是德里莎情绪与执念的最大化体现,也是我们最有希望唤醒她的机会。” “我知道了。”苏源笑了笑,又道:“我们走吧,去看看那个天鹅之夜。” “去那里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德里莎最终还是会到那里去,不如我们先去看看。” 苏源带着翡翠顺着公园附近闲逛,很轻松就找到了德里莎所说的那个天鹅之夜举办的地方。 果然是富丽堂皇的建筑。 透过高大的落地窗,苏源将里面的每个宾客看地一清二楚。 她们似乎是故意如此,好让别人看到她们尊荣华贵的样子,犹如锦衣不可夜行。 “你看,我猜地没错,德里莎最终肯定还会到这里来。” 苏源对翡翠道:“这里的记忆细节太多了,就连里面的那些宾客的容貌都能清晰显现。” “你说的对,苏源。” 翡翠认可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这群天才魔法师举行的宴会和千年前的人类有什么不同。” 苏源点了点头,推开门,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气氛还不是很热烈,可能是宴会刚刚开始的缘故。 苏源没有找到克里斯,于是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上去等待。 渐渐地到场的人越来越多,宾客间的谈话似乎也热闹起来。 苏源竖起耳朵想听一些,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听不清楚,似乎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 苏源这才反应过来原因,她们谈话的内容是德里莎的记忆所未包含的。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又开了,是克里斯,他跟在一个穿着华丽银蓝法袍的女亚人后面,看样子是结伴而来。 后者的眼睛里居然没有眼白,反而是漆黑中泛起密密麻麻的星点,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这是魔法师中一个很特殊的分支——星辰法师。” 翡翠介绍道:“她们的修炼过程很特别,会在体内开辟一片亚星空,并不断地在上面镌刻星辰投影,体内的星辰投影越多越清晰,她们的实力也会越强。” “同时,她们也可以通过与现实中的星空共鸣,得到占卜命运一角的机会,实力强者甚至可以预知未来。” “就是占星术士。”苏源笑道。 翡翠语气一滞,想了想道:“也可以这么说,但与占星术士不同的是,她们都很能打。” 苏源点了点头,突然指着落地窗外的一角道:“你看,德里莎果然来了。” 翡翠顺着苏源所指望去,果然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发现了她,孤零零的,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它立即笑着道:“看样子去图书馆学习只是一个借口,她真的很在乎克里斯,人家刚来没多久,她就出现了。” 苏源把视线看向正在和宴会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打招呼的克里斯。 他穿着修身又柔软的精致长裙,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娇弱的肩膀,落落大方,不失得体,给所有人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真像一个美丽如同天鹅般的名媛。 —————————————— 今天听上妇产的老师说,有一个人因为卵巢囊肿来看医生,结果检查发现她四十多岁了没来过月经,还没有孩子,已经结婚了。 但经b超检查发现没有找到子宫。 老师问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来月经不去检查,患者说没来月经挺好的,所以不去。 大家猜猜怎么回事,明天揭晓答案。 一百一十四、最大的麦穗 “走吧。” 苏源站起身:“我们出去看看。” 他来到了德里莎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呀!哥哥……” 德里莎被吓了一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不是去学习了吗?”苏源笑道。 “我…我学不下去,心很乱。” 德里莎烦闷地踢掉了一块小石子,那块石子咕噜咕噜地滚着,跑到黑暗的地方再也看不见。 苏源却从旁边的地方,徒手搬来了一条原本焊死在地面上的长椅,德里莎很吃惊,她还从没看到过这么…这么有个性的男人。 类似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有点打破她之前对苏源的认知。 “观众就该好好坐在椅子上,坐着看舒服一点。”苏源拉着她坐下。 里面的宴会还在继续,有人开始施展极具视觉效果的表演性魔法。 “哥哥,那是公园的长椅,附近有花妖精看到了,不及时放回去的话会被监法者处罚的。”德里莎提醒道。 “怕什么,又看不到我。”苏源无所谓。 “可是能看到我……”德里莎闷闷不乐道。 “你呀,就是太守规矩了。” 苏源道:“守规矩的人,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底线在哪里,就会无限欺负你直到底线。” “这话倒有些道理。” 翡翠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 德里莎也很好学。 苏源却不说话了。 德里莎看出苏源不想告诉他,于是便讪讪的笑了笑,不自讨没趣。 “为什么不问了?”苏源问道。 “你不会告诉我,你说过,只会做我的影子。”德里莎道。 “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不是影子该做的啊。”苏源笑道。 翡翠却跳上了他的脑袋问道:“苏源,你打算出手了吗?这段深刻的记忆可不一定是她的遗憾,就算是,也不一定是最大的。” 苏源却道:“遗憾的来源分很多种,有来源于亲情、友情,或者爱情,甚至肤浅一点,跟金钱、权利,力量有关……” “哥哥,你在说什么?”德里莎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 苏源摸了摸她的脑袋,指着落地窗内道:“看,克里斯要跳舞了。” 德里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 翡翠却问道:“你认为德里莎最大的遗憾是跟克里斯有关吗?” 苏源点了点头道:“你忘了哈德男爵吗?他是不是跟克里斯很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哈德…男爵,是谁?” 一旁听到这话的德里莎眼里露出迷茫,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但刚一细想,便头痛欲裂。 “啊——!”她叫出了声。 突然,世界莫名的闪烁了那么一刻,就犹如按下快门的照相机。 所有的生物都畸变成长满触手的黏液怪物,克里斯的嘴巴里钻出无数争先恐后的触手,像是蠕动着的长虫,世界也开始腐朽不堪。 苏源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色美轮美奂,金碧辉煌,克里斯开始献上美丽的舞蹈。 不得不说他跳地真好看,他有些任性地踢掉两只银光灿灿的鞋子,洁白的脚丫却踩在金色的地毯上。 白色的绸面长裙包裹着纤柔的身躯,雪白的脖颈高傲地上仰,犹如一只优雅至极的纯白天鹅。 而之前的一切,就像是在胶卷里不小心插入了一张黑白色的诡异老照片,再看时,却已是无事发生。 “你刚才太冒险了,苏源。” 翡翠道:“要不是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刺激还没达到阈值,我们就又要失败了。” 苏源却笑道:“就像我刚才说的,守规矩的人最好欺负,这些【魇】就是如此。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尝试是有价值的。” “如果克里斯这个关键角色不是跟德里莎最大的遗憾牵扯巨大的话,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的。” “哥哥,我的头刚才突然好痛。” 这时德里莎扶着脑袋,看样子是刚缓过神来没多久,又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继而沉浸地看着正在舞蹈的克里斯。 “真美啊。”她口中喃喃道:“就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美的样子。” “但可惜……”她又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苏源问道。 “可惜人们喜欢白天鹅,是为了欣赏它的美丽,但也仅仅是为了欣赏。” “没想到你倒是看地透彻。”苏源道。 德里莎继续道:“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喜欢当魔法师,我的梦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麦田。” “或者不是麦田也可以,也许是菜园、也许是一片果园,总之上面要长点东西,不能让它变得荒芜。” “只要我在上面辛勤耕种,它就会回报给我沉甸甸的麦子,或者蔬菜和果实,然后带着妈妈恬静地过上一辈子。” 苏源道:“听起来很好很理想,但你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名魔法师。” “是的。我的妈妈养育了我,我不能辜负她的期待,而且……” 德里莎想了想道:“麦田里是留不住天鹅的,菜园果园也不行。” “总之你喜欢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苏源笑道。 “不。”德里莎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不能达到我预期的样子,而且…他现在真的很耀眼,整个人也变了,我看不懂他了。” 苏源却叹气道:“那就再好好看看吧,错过的就再也看不到了,就跟麦穗一样。” “麦穗?” 苏源道:“这是一个故事,有一个叫做苏格拉底的哲学家。有一天,他带着几个弟子来到了一片麦田,那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地里全是沉甸甸的麦穗。” “于是苏格拉底就对弟子们说:‘你们去麦地里摘一个最大的麦穗,只许进不许退,我在麦地的尽头等你们。’” “弟子们陆续走进了麦地。但到处都是大麦穗,哪一个才是最大的呢?他们埋头向前走,看看这一株,摇了摇头,看看那一株,又摇了摇头。” “虽然有人也曾试着摘了几穗,但想到前面可能还有更大的,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麦穗扔掉了。就这样,他们一边低着头往前走,一边用心地挑挑拣拣,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突然,他们听到老师的声音:‘你们已经到头了。’” “这时两手空空的弟子们才如梦初醒,苏格拉底就对弟子们说:‘这块麦地里肯定有一穗是最大的,但你们未必能碰见它,即使碰见了,也未必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因此最大的一穗应该就是你们刚刚决定摘下的。’”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错过吗?”德里莎歪着头看向苏源,眼里却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不,我什么都没说。”苏源笑道。 “你可真爱打哑谜。” 翡翠也生气地踩着他的脑袋,当然,因为是投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 它舔了舔嘴唇:“你也是在提醒我,该出手了吗?也是,最大的遗憾就像是最大的麦穗,它的确存在,但我们不一定能认出。” —————————— 昨天那个病人染色体检查是xy,两性畸形长出了卵巢。输精管和输卵管是同一样东西发育而来,在女性身上就叫输卵管。 一百一十五、畸形之花 “专心看他跳舞吧。”苏源起身离开。 “哥哥,你要去哪里?”德里莎问道。 “随便走走。”苏源道。 走了一路,翡翠却问:“是要给她留下一点空间吗?” “是的。”苏源道:“有些人心里缺乏安全感,害怕被认识、被评价,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愿意展现真正的自我。” “就好像穿上玩偶服的人,性格往往会跟平常不一样,我们需要给她这个空间。” “但我可没说不能偷偷地看。”苏源又笑道。 翡翠点了点头:“的确,很多人人前光鲜亮丽,背地里却龌龊不堪,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 “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人吧。” 苏源无奈道:“算了,先找一个好点的位置。” 他走进了一栋建筑的转角,顺着这个位置稍微偏转视线就能看到正坐在长椅上专心看克里斯跳舞的德里莎。 她真的很安静很孤独,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零星的萤火与她相伴。 苏源这才发现她的身子很瘦削,有点像卡在枝桠上的风筝,忽然不知怎么的想起他之前看到过的那张老照片。 “喂,翡翠。”苏源轻轻叫道。 “嗯,怎么了?” “你说,如果德里莎被唤醒后,知道我们就是那两个窃了她恶魔精血的小贼,会不会把我们给大卸八块?” “不会的。”翡翠肯定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苏源问。 “不告诉你。”它卖起了关子。 “呵~”苏源心想它是不是在报之前打哑谜之仇? 就在这时,德里莎站了起来,向着落地窗走了过去。 “快看,她就要行动了。”翡翠道。 …… 露露雅在倒塌的建筑群里小心地穿梭,因为残垣断瓦掩埋了街道,导致能供人通过的路很窄。 四处都是逃跑的平民和卫兵,混杂在一起,也有惊慌失措的魔物在人群中乱窜。 有人摔倒在地,便会被后面的生物踩踏,便再也站不起来。 “救命!” 露露雅感到脊椎骨发凉,因为她之前便也有过同样的遭遇。 她想去救那个人,但为了不被人群撞倒,她只能跳上倒塌的屋子,在那时不时就会划破衣服、刺伤脚踝的砖砾瓦堆中艰难前进。 一些飞行类魔物擦着她的脑袋飞过,把她吓了一大跳,但好在这些魔物也光顾着逃跑,没有攻击她的欲望。 等到好不容易靠近那个倒下的亚人时,她却已经死了,口鼻处溢出淋漓的鲜血。 露露雅觉得很难过,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死在她面前而却无能为力。 杀死她的是一群同样惊慌失措的可怜人。 “露琪!” 就在这时,乔雅从背后追了过来。 露露雅回头道:“乔雅,你还是回去跟你妈妈一起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这很危险。” “你都不走,凭什么要叫我走?”乔雅瞪着她。 “我跟你不一样…” 露露雅咬着嘴唇道:“我孤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就算是死了,也可以投入莉莉娅女神的怀抱。” “死亡对我来说其实并不可怕。” “你在骗人!” 乔雅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伪装:“你明明怕地要死,你看到那些魔物冲过来时,双腿都在发抖,尾巴都狼狈地夹了起来!” “我才不怕——!” 露露雅倔着头道。 “不,你就是怕了!” 乔雅用完好的那只手抓着她的衣角,进而用哀求的语气道:“跟我回去好吗?你得保证自己安全地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 “不要!真要这样的话,好多原本可以得救的人都会死的!” 露露雅拔开她的手,向着听到清晰求救声的地方爬过去。 她费劲地搬开一块倒塌的墙壁,原来是一个被埋在下面的老人,但好在下面还有空间,所以只受到轻微的擦伤。 “请小心点,老爷爷。” 露露雅小心地扶着他出来。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把他丢在这儿吗?”乔雅冷冷地问道。 露露雅张了张嘴,沉默了。 “别丢下我,求你们了。” 那个老人突然跪下来流泪。 乔雅叹了口气:“就带上他走吧,露琪,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不要逞强。” 露露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有一些汗液却流了下来,干巴在脸上,令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 突然她惊喜地指着远处道:“等一下乔雅,你看那儿!” 乔雅闻声望去,原来是那条梦鲸,在吃掉了半座城的生灵后终于停下,对着天空高仰着硕大的头颅,一动不动犹如静寂的山峰。 “它要开始蜕变了,剩下的人终于可以活下来了。”露露雅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乔雅却高兴不起来,也许有人会因为刽子手放下屠刀而感到高兴,但她却只看到那些惨死在它手里的亚人们。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露琪的善意只是针对活着的人,那些死了的……死了就是死了,没有未来,也不再值得关注。 露琪对于生死缺乏思考,所作所为似乎是一板一眼地符合教条。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露琪像一本厚厚的《神祈》,而更胜过于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亚人。 到底是怎样的环境,能浇溉出露琪这朵美好但又畸形的花朵呢? “乔雅,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帮助别人了。” 露露雅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乔雅,拜托道: “请你把这位老爷爷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已经没有梦鲸的威胁了,你们可以小心走慢一点儿。” 乔雅木木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露露雅走远。她不再劝阻,因为她已经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露露雅帮了很多人,她救了很多亚人,有一些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受了伤,有一些却是埋在废墟底下的亚人。 她把她们救起,用圣光术治疗她们身上的伤痛。那些人连句谢谢都没有,就仓皇地往生处逃了,可露露雅却觉得心满意足,她在践行自己内心的准则。 露露雅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汗,她体内的魔力已经所剩不多,所以露露雅琢磨着应该找个地方冥想恢复一些。 但突然有个地方传来刺耳的求救声,像是猫在用爪子挠黑板。 露露雅走过去一看,是一个长地非常壮硕的盾士,穿着一条粗大的短裤,上身赤裸像石板,斜挎着两条金属刺黑色小背带。 她倒在废墟的角落里,下肢小腿处是两摊肉泥,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踩成这样的。 一百一十六、背后推手 “女士,你还好吗?” 露露雅关切地问道。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个家伙惊恐地叫道。 “放心吧,你没事的。” 露露雅见她神志清楚,叫声洪亮,就知道死肯定是死不了。 又观察了一阵,见她的皮肤苍白厥冷,肢端青紫,表浅静脉有些塌陷。又摸了摸颈动脉搏动,发现虽然有些细速但还算有力。 她又不留痕迹地看了这个亚人的断腿一眼,发现地上有一大摊干涸的血迹,但出血处由于被烂肉堵住,已经止住了,应该过了好久,因为已经吸引来了一群蚂蚁。 得亏是盾士啊… 一般人换做这种伤势早就大出血而死了,她还能中气十足地在这里喊救命。 “请忍耐一下,我现在就给你处理伤口。” 露露雅开始认真处理已经碾压成烂泥的两条断腿。她先是徒手将那些远端已经断地彻彻底底,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再有活性的烂肉和骨渣给剔除掉。 接着又发现残留的一些挤压地成焉肉条的皮肤和肌肉组织仍然和已经水肿成葫芦的两条断腿藕断丝连,延伸进了浓厚的鲜艳半凝固血痂里。 这些可不能徒手去扒开了,万一引起再出血就不好了。 露露雅只好小心的清理一下大块的杂物,接着深吸一口气,积蓄体内已经为剩不多的魔力,给他施展了一发净化术,清除体表的细小杂物,来降低之后感染的可能性。 圣光术她是不敢用的,没有做好清创工作,愈合能力的几何倍数增加,会导致大量的坏死组织同时分解,物质被加速吸收入血,很可能会引起全身的毒性反应,最严重时导致心搏骤停(高钾血症)。 露露雅心里计较了一下,便想先给她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布料,因为这个家伙只穿了一条短裤,还是皮料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救人要紧,于是咬牙撕下自己身上亚麻布衣服的一块,接着给它和自己的双手勉强再施展了一次净化术,再然后把它撕成两半,用专业的手法给她包扎断腿。 呼~露露雅强忍着头部剧烈的眩晕感,没有了法杖的加持,施展法术的成本果然要大了很多。 这个过程会加重疼痛,为了尽可能减少伤者的焦虑情绪,转移她的注意力,露露雅便试着问道:“这位…女士,请问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被一头长牙象踩的!” 那个盾士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了悲怆又憋屈至极的表情,像是找到了倾述对象般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感觉就像被诅咒之神德墨忒尔盯上了一样,一直在倒大霉。” “守城的时候老是被后方的弓箭手误射中屁股,好好的青铜级盾牌用着用着就突然碎掉了。” “甚至好不容易在白天回家一趟,发现家里居然被城主府给强行征用成伤员安置区,我不服上去理论,结果白白挨了一顿打。” “刚才梦鲸来了的时候,也是明明跑地好好的,就莫名其妙地被一头二阶的烈齿虎给盯上了,我的妹妹…情况跟我一样,但比我还不走运,被这头烈齿虎给扑倒了。” “只有我趁机跑掉,刚在这个地方停下来喘两口气,就有一块飞过来的大石头刚好砸中我的头,把我砸倒在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头惊慌失措的长牙象就跑了过来把我的腿给踩成这样了。” “啊…啊?” 露露雅听地张了张嘴,很难想象有人会倒霉成这样。 她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想了想道:“现在梦鲸已经停止鲸吞开始蜕变了,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我没有办法带你走,就先给你搬一些木板过来帮你藏好吧,你得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之后哥登城肯定会展开救援工作的。” “不,不要,别抛下我。” 这个盾士抓住她的衣服不放。 “请别这样,女士,我还需要赶时间去救更多的人。” 露露雅安慰道:“放心吧,那些魔物大多数都只顾着逃命,只要你不挡它们的路,它们是不会攻击你的。”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总不可能还那么倒霉吧?” “话是这样说,但……” 那个盾士摇了摇头,突然流露出非常惊恐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地大大的,差点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后…后……后面!” 她结结巴巴地叫出了声。 “后面有什么?” 露露雅疑惑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如芒在背,接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她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头巨大的长满红色鬓毛的老虎。 “是那头二阶的烈齿虎!” 露露雅僵硬地转过身子,眼看着那头足足有一层楼那么大的老虎十分悠闲地走了过来。 这家伙似乎有不低的智慧,知道目前梦鲸已经停止了行动,所以并不像其他魔物一样只顾着逃跑,反而开始狩猎填饱肚子。 它的嘴角还残留着肉渣和鲜血,肚子涨地大大的,那巨大柔软的肉垫踩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难怪露露雅刚才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它的眼神充满戏剧和挑逗,就好像看到了两只吓坏了胆子的小老鼠,一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一边伸出带有肉刺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露露雅都快吓哭出声了,却死死地撑着眼眦不流出泪来,但不断发抖的双腿和尾巴已经出卖了她,隐隐约约地她甚至都感觉自己快夹不住尿了。 “啊——!” 没想到那头烈齿虎还没走过来呢,露露雅就感到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接着一个趔趄往前走了几步倒在烈齿虎的面前。 她一脸呆滞地扭头往后一看,只见那个刚才还被她救治了的盾士正拼了命地用双手撑着地面向远处逃去,断腿处殷红一片,地上还有她刚才推倒露露雅起跳时崩开伤口留下来的两摊血迹。 “为什么?” 露露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狼狈逃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样,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那头烈齿虎也懵逼了一瞬间,就立即反应过来,它一爪子把倒在地上的露露雅给按住,接着只是稍微一伸脖子,就把那个盾士给叼到空中,然后挑起来吃掉。 “啊——!” 那个盾士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声。 露露雅听着头顶上方清晰入耳的头骨碎裂作响声和咀嚼声,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酸冷无比,脑袋更是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样,嗡嗡作响,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终于忍不住自己内心对死亡的害怕和惶恐,哇哇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涎水流地到处都是,掉在地上,溅起一个个的泥坑,甚至下身一湿热…… 唪~那头烈齿虎发出抽搐鼻子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它将嘴里的血肉整个吞下,接着松开爪子,刚要将底下的露露雅也给吃掉,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恶心,有什么东西涌到了嗓子眼。 呕——! 它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堆的食糜,将底下的露露雅给埋成了一个小山堆,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它吃撑了…… 这头烈齿虎眯着眼睛,看着已经被埋进它的呕吐物里的露露雅,张了张嘴,最终又无奈地放下,满是嫌弃地几个跳步离开了这里。 一百一十七、露露雅的新芽 露露雅从那一堆食糜中爬出来,她身上黏糊糊的,沾满了半消化的血肉残渣和胃酸的酸臭味。 她回头看了那堆食糜一眼,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禁几步跑开连连作呕,又想伸出手来给自己施展净化术,结果发现魔力却不够了。 她有些迷茫地向四处走了几步,秋冬季的冷风一吹,不禁让她浑身发颤。 地上的食糜和不远处的两摊血迹却仍是那么地显眼,就好像一堆抹不去的污渍,深深地印在露露雅的脑海里。 她不禁觉得心底发寒,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教母,也想起了之前被众人推挤踩踏的场面,甚至还有人趁机抢走了她的法杖。 露露雅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这种疲惫不在肉体,却犹如树根般深扎心灵。 她不由地想到:明明只是想帮助大家,想治愈她们的伤痛而已,明明都拿出莫大的勇气去救助受难者了! 可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 莉莉娅女神啊!神爱世人,因此您教导我们,行善者不求回报,可至少,也不应该换来迫害和出卖吧? 如果树木结出果实,给予人甘甜,结局却要被砍作柴火,身躯都得投入烈焰? 那这样对于树木来说,是不是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单这样一想,露露雅便感到心好痛好痛,似乎都剧烈抽搐了起来,但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教堂里都在教导自己要积极行善,要无私地帮助她人,要努力地替女神大人传播福音。 但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地去爱自己呢? 明明她也是亚人,也有无助和难过的时候,也有值得被爱的权利,但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帮助她?又有谁会愿意让她感到安全和依靠呢?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像是无孔不入的冰冷刀子扎在她的身体。 露露雅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突然感到身下冰冷无比,似乎都要冻僵了,她不由地往身下看去。 只见衣服和大腿的内部湿漉漉一片,她没有内裤可以穿,这件亚麻布衣服还是那位冷焰玫瑰救她的时候顺手给的,她本打算好好洗干净还回去,如今却已经破破烂烂,还…… 露露雅又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这次她为自己的迷茫和无助感到莫名的悲切。 她终于承认了,她就是怕地要死,她害怕死亡,但起码之前内心的信仰和原则也从来没为之动摇过。 可现在她却觉得整个人都惶惶然然浑浑噩噩,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是活在一场人为编织的好梦里。 但现在梦与现实形成巨大的反差,啪嗒一声,乔雅的巴掌打不醒她,可她现在却自己把自己给打醒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虚假的梦,被冠以爱的谎言,但还在做梦的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而已,其他的那些修女早就醒了。 她不仅是小丑,还是一个全天下最滑稽可笑的小丑,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是意识到了却还仍抱有幻想。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她已经丢掉了心,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有些迷茫地四处走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看见她的逃跑亚人嫌她身上太脏太难闻,不想搭理她,经过的魔物也闻到了她身上不一样的气味,有些忌惮地避开。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急切的呼救声传入她的耳朵。 露露雅清醒了一瞬,但还是无视了这声呼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但不知怎的,最终还是走到了那声呼救声传来的地方。 只见是一个长地非常壮硕的盾士,穿着一条粗大的短裤,上身赤裸像石板,斜挎着两条金属刺黑色小背带。 她倒在废墟的角落里,两条腿不翼而飞,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一看到露露雅走了过来,就忍不住大声喊道: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呵~ 呵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露露雅突然忍不住魔怔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你在笑什么?我好像认得你,你是一个牧师吧?还不快来救救我,只要我伤好了,我就可以保护你一起逃出这座城!” 这个盾士忍着痛皱着眉头道。 “请别着急,我这就来救你。” 露露雅擦干笑出来的眼泪道。 她开始处理这个盾士的伤口,但却不能也没办法再施展净化术先清洁自己已经肮脏了的双手。 这个盾士忍不住捏住鼻子道:“你是不是掉进茅坑了,怎么身上这么酸臭?” 露露雅笑道:“对,我是掉进茅坑了,差点爬不出来的那种。” “难怪…”盾士扭过了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到时候不要忘了给我的伤口施展一次净化术,实在是太难闻了。” “好。”露露雅笑着满口答应。 突然这个时候,这个盾士尖叫起来:“啊——!后面!后面,这头家伙!又来了!啊!它又来了!” 露露雅扭头回去一看,是那头烈齿虎。 哈哈哈! 露露雅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从肚子里涌上来的笑意,她怕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了,这样对老虎先生,实在是太不尊敬了。 她站直了身子,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那头烈齿虎,就像是老树上焕出的一枝新芽。 烈齿虎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它好不容易肚子吐空,舒服了点,便想着再吃点东西。这次打算挑剔一些,吃点营养更丰富的内脏,就不吃那些骨头肉了。 结果又看到了那个被它放过一马的家伙,但她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把它的好胃口都给搅和没了。 唪~它伸出爪子,但看了看她身上沾满的那些呕吐物,又果断放下,有些不耐烦地想绕过这个倒人胃口的家伙。 突然她背后的那块食物却猛地双手撑着从地上跳起,一把将露露雅推倒在它的面前,接着仓皇地甩动着仅剩的两只手慌忙逃窜。 烈齿虎下意识地快速跳开,这才没让肮脏的露露雅沾坏它漂亮的皮毛。 接着它勃然大怒,猛地扑了过去,把这个挑衅它的家伙扑倒在地,对着腹部一阵撕咬,直到把肚子咬地血肉模糊。 但这时远方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清脆声响,像是即将破壳的鸡蛋,烈齿虎猛地抬起头,狐疑不定地看向那头巨大的吞天之鲸,接着几个跃步跑走了。 露露雅静静地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发现这些尘土已经和呕吐物混杂在一起,除了脱掉衣服,再也拍不干净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背后却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救我……” 露露雅回头,看到那个盾士拖着已经被咬烂透了的残躯,一点一点地向她爬了过来,眼里满是求生的欲望。 咯咯咯~ 露露雅笑着走了过去。 “这位女士,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她满脸笑意地问道,这笑容跟摆在神龛里的神像一模一样。 “救我…求…求你了……” 这个盾士伸出手,无力地抓住了露露雅的脚。 “好。” 露露雅淡淡地说了一句,接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用尽力气猛砸她的头。 “啊——!” 这个盾士发出临死前的惨叫。 “哈哈!哈哈哈!” 露露雅每砸一下,便要大笑一声,接着等到这个盾士逐渐没了生息,这才丢下沾血的砖块,站直了身子,对着教堂的方向虔诚地祈祷道: “莉莉娅大人,这一定是你派给我的考验,那我一定通过考验了吧!” 突然,露露雅感到体内的魔力源泉松动了一下,接着这股异动越来越剧烈。 最终——在某个瞬间传来轰然巨震,魔力源泉开始井喷,一大股魔力喷涌而出,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 “哈~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露露雅吃惊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接着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地满地打滚,她怕她忍不住把膈肌给笑了出来。 终于,她笑累了,躺倒在地上,伸出手掌对着躲在云雾里那轮朦胧的太阳喃喃道:“露露雅啊~露露雅,从现在开始,你自己爱自己吧!” 一百一十八、哥登城的覆灭 咔嚓~ 远方传来蛋壳破裂的声音。 那条静息中的梦鲸浑身开始掉落硕大的岩块泥土,最后在某一刻,从嘴巴处露出了一抹七彩斑斓的色彩。 梦鲸开始扭动,这动静越来越大,露出的七彩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它从固定在大地的遗蜕中脱露出半条身子。 那真是极其美丽的模样! 如梦如幻,似霞似虹。 它在冰冷的空气中晃动着脑袋,水滴样的身体从遗蜕中渐渐蜕出。 终于,它挣脱了过去的束缚,对着长空鸣叫了一声,那声音悠扬远长,如同海浪般引得众心起伏,似是珊瑚礁岛的鱼群,又似沙滩少女的浅吟低唱。 梦鲸滑落着身子,慢慢地飞向天空,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它飞向灰白的天空,那片天空便增添了色彩。 它围绕着城市的残墟盈游,像是在缅怀死去的生灵,悲恸的鲸鸣从它的喉咙里发出,如同春苗涕零冬雪,甘果歌谢落红。 露露雅伸出手来,对着天空假装托住梦鲸,那是何其美轮美奂的生物,令人甘愿忘记它的过去,转而歌颂它的未来。 那一声声鲸鸣洗涤着心灵,让人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如同雨后洗净的天空,清新而虹彩。 突然,远处的废墟里走出了几个亚人,对着天空中的梦鲸伸出双手,作拥抱姿势。 她们的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喃喃,紧接着开始跪下膜拜,她们的额头沾满灰尘鲜血,却仍不停止,犹如机械般的木偶。 这时有人撞了她一下,露露雅一惊,紧接着错开身子,一个满脸虔诚的亚人踉踉跄跄着跪倒在地,张开双手,拥抱向梦鲸。 她们把梦鲸当做了神明。 露露雅瞳孔骤缩,眼前的一幕让她想到了礼拜时的自己,却更加极度地虔诚而荒诞,就好像把全身心都要端上餐桌,供神明享用。 这是极其不正常的,即使是最受人敬重信仰的莉莉娅女神,也绝不会让她的信徒们这般神态畸形地朝拜她。 露露雅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微微退后几步,便赶紧向着北城门的方向逃去。 一路上有许多亚人都跪倒在地,张开双手,眼睛狂热地看向天空,就连那些低阶的魔物也都不例外,以各种怪异的姿态,向着梦鲸朝拜。 露露雅感到脊柱发凉,她跑了好久,到了一条商业街,突然停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乔雅,正和那个老爷爷一起跪在地上,对着天空朝拜。 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净化术!” 露露雅对着乔雅施展法术,后者的眼睛清明了一瞬,紧接着突然抱着头,啊地一声痛地在地上打滚,面容潮红而扭曲,犹如烧红了的炭块。 突然天空中又是一声鲸鸣,乔雅的表情逐渐恢复宁静,重新摆好姿势,继续对着天空朝拜。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净化术会有这样的反应?!” 露露雅深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看着天空,她努力回忆记忆里的知识,终于抓住了只鳞半爪。 “难道是,恶魔…侵蚀……心灵?” 露露雅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恶魔这种生物已经上千年没有大肆出现了,也许在各地的历史中会有那么零星一两次的记录,但都很快会被教廷圣使剿灭。 她又抬头看向那头梦鲸,沉思了一会儿,最终打定了主意,她开始念起拗口难明的咒语,这是每个牧师都必须要学会的法术。 但它的用处很小,只能用来观察灵魂在躯体内的形态,基本上一个牧师终其一生都可能用不上一次。 “灵视之眼。” 露露雅缓缓念完最后一段咒语,随着身体里的魔力开始发动,眼睛里开始构造出两个白金色的繁琐符文。 她抬起头,看向那头梦鲸,只见在那外表七彩梦幻的身躯下,有一只闭上了的紫红色妖异眼睛,从眼睛周围延伸出无数密密麻麻的丝线,犹如蛛网般布满梦鲸的全身。 但才刚看一会儿,露露雅便觉得头晕目眩,体内的魔力开始躁动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激惹出了活性。 露露雅赶忙挪开视线,她看向正在朝拜着的乔雅,只见她身躯内的灵魂变得畸形怪异,表面上长出了无数的毛发,并随着呼吸节律不断地扭动。 露露雅觉得有些奇怪,她加大了灵视之眼的魔力输出,终于看地更仔细了一些。 只见那些不断扭动的根本不是什么毛发,而是一条条蚯蚓粗细的触手,顺着灵魂的悸动而不断摇摆,就好像从一个亚人身上的毛孔里撑出了无数的蠕虫。 啊!露露雅忍不住远离了乔雅几步,她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不适,又看向其他亚人,发现她们都大差不差。 倒不如说,因为乔雅之前被她施展过一次净化术的缘故,情况反倒是最好的一个。 “我要先保护好自己,露露雅加油,你可以的!” 露露雅穿过朝拜的生物,犹豫了一下,又回头从不远处的商店里找来绳子和一把匕首。 她把乔雅绑地结结实实的,接着背上她继续逃跑,跑了一段时间后。 啪——! 不远处传来犹如西瓜爆裂的声音。 露露雅一惊,回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只见那是一个年迈的亚人,他的头颅犹如花开般裂成了好几瓣,鲜血和脑浆溅地到处都是。 透过灵视之眼,露露雅看到一个浑身长满触手的成熟怪物,从他的脑袋里爬出,紧接着犹如受到指引般,晃悠悠地飞向天空中梦鲸的方向。 这似乎是某个盛宴开始的信号,紧接着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西瓜爆裂声。 “这是……” 露露雅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扭头看向身后的乔雅,她的头颅变红膨大,血管怒张,眼珠凸出,似乎随时都要炸开。 “不好!净化术!” 露露雅又对着乔雅施展了法术,这次效果立竿见影,后者的脑袋重新变回原样,紧接着在背后痛苦地挣扎哀嚎,那感觉就像一只被扔入热锅里的大虾,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感同身受。 露露雅却长舒一口气,还好绳子绑的够结实,只要脑袋不炸就好。 自从升到二阶后,她的身体各方面素质就上了一个台阶,体力多到用都用不完。 最终她跃过北城门一地的尸体,向着北方的大路跑去。 她迈着的步子停下,转身最后望向那座承载了她足足十七年人生的城市。 那里万籁俱寂,一条条畸变灵魂组成长长的河流,向着天空中的诡异梦鲸飞去。 哥登城,完全覆灭了。 一百一十九、梦幻之舞 天空中的诡异梦鲸仍然在悲怮,若不能直视它的灵魂,任谁都会觉得它是多么充满怜爱而悲悯的生物。 恰如魔鬼善于伪装,披上人皮,轻敲孩子们的家门;灰狼穿着外婆的衣服,躺在床上,等待着小红帽的到来。 那些畸变灵魂组成的河流,流进梦鲸的身体里,里面的那只眼睛也微微睁开一条缝,像是华贵者在品尝美酒。 背着冰龙弓的珍姨疑惑道:“事情超乎意料了,畸变灵魂组成的河流……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它们的畸变?” 蒂琳也深皱眉头:“我觉得,那群想接手这座城的家伙不一定愿意出手了,事情太诡异超乎预想,她们在等一个先趟水的人。” “小姐,你该走了。” 珍姨道:“这种情况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参与,先回里森城吧,那里有人会接应你的。” “我还得继续观察这座城的情况,那些头颅炸开的亚人…有点像是脑窗者的作风,我之前在北荒见识过她们的手段。” “脑窗者?”蒂琳问道:“那群家伙从科特帝国逃亡到北境时,不是被母亲大人全部剿灭了吗?难道说…那个哈德男爵和德里莎法师,感染了塔纳托斯的呓语?成为了新的脑窗者?” “不,只是有点像而已,也许是我多想了吧。”珍姨摇了摇头道:“总之,只要跟灵魂沾边的诡异,大多时候比瘟疫还可怕,这场恶变必须要限止于哥登城才行。” “小姐,等教廷圣使的人来吧,这种情况,她们不先趟水,谁敢先趟?” “好。”蒂琳道:“我先走了,珍姨你小心点。” “嗯。” …… 德里莎慢慢地走向落地窗,她走地很迟疑,很犹豫,像是一只伸出爪子小心触碰蝴蝶的土拨鼠。 她走在落地窗前,微微哈着热气,那面玻璃表面便朦胧上一层白雾,她又不辞辛苦地将玻璃擦干净,似乎这样可以看地更清楚一些。 终于,她擦干净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微微退后几步,她伸出一只手掌,握紧了空气和臆想。 紧接着她笨拙地探出一小步脚,突然又连续踩出了一连串的小碎步,就像是一辆嘟嘟叫的小火车,又缓慢地落下,手伸地很长,又不并紧,仿佛与人十指相扣。 她轻轻地迈着步子,盈盈悠悠,如同拉动着小提琴的人,演奏着一首不算好听但却令人轻松的曲子。 苏源模糊地看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她这是在模仿着跳舞,她把空气当做了她心心念念的舞伴,在月光下独舞,笨拙而费力的身影令他想到了童话里的灰姑娘。 只是,这个灰姑娘,既没有美貌,也没有金银礼衣和水晶鞋,也许有一份不多不少的爱,但爱也是廉价的。 显然,王子有更好的选择。 “我看不懂。” 苏源头顶的翡翠问道:“既然她这么喜欢克里斯,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呢?牵起他的手,告诉别人这是她的所有物,不容她人染指。” “如果只会臆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何资格去爱?” 苏源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大概会被直接赶出去,还会挨上一顿打骂,克里斯也不会再待见你了。” 翡翠不由地有些烦闷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爱就应该是支配和占有,如同挑战胜利后的雄狮,咬死前任留下的幼崽,支配所有的母狮,宣告自己的主权。” “如果不能做到,只能说明你太弱,不配称之为雄狮。而弱者就只配被奴役,为活下去奔波劳命,哪有资格谈什么爱情。” 哈…苏源失笑道:“你这个家伙,不要拿你们恶魔的思维模式来衡量我们,那是欲望,不是爱。” 翡翠却叫道:“呀!她被发现了!” 苏源偏头望去,一舞终了的克里斯,抬起高傲的脖颈,恰好与狼狈在外的德里莎对视。 德里莎浑身颤抖着,如同被脱光了的羔羊,她只是在那一愣,接着就像是打了败仗的人一般落荒而逃,草地里坑坑洼洼,令她跑地歪歪扭扭。 她在红砖铺就的小道上逃跑,满脸的羞赧与惊慌,就像是一只被撵出草丛的兔子。 “德里莎!” 一道声音响起,少年推开宴会厅的大门,不顾冷夜的凉寒,光着脚在后面追了上去。 “快追上去,苏源!事情要出现转机了,我有预感,我们的麦穗就在前面!”翡翠激动地喊道。 “等一下。”苏源却没有动作。 “怎么了?” “你看那儿。”苏源指向宴会厅内。 翡翠抬头望去,克里斯正悄伶伶得站在那里,接受所有人的欣赏和夸赞,满脸波澜不惊,似乎刚才无事发生。 那个星辰法师微笑着走了过去,递给他一杯鲜艳如血的红酒,克里斯微微一笑,伸长脖颈一饮而尽。 “什么?!” 翡翠吃惊道:“怎么会有两个克里斯?!” “真是难以置信。” 它在苏源的头和肩膀上跳来跳去。 “真想亲自进来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源沉思一会儿,道:“先追上德里莎吧,也许,她会告诉我们答案。” “嗯。” 苏源顺着德里莎跑过的路追了上去,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 德里莎微微喘着粗气,她的疲惫和不知所措显而易见,似乎要随着心脏跳动满溢出胸膛。 身后却传来声音,德里莎猛地一回头,一个光鲜亮丽的男孩停在她的面前,他的脚丫冻地通红,却仍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男孩关心地问道。 “我……” 德里莎说不出话来。 “一起回去吧,德里莎。” 男孩的笑容愈发明媚。 “晚宴的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再跳支舞。” 他对德里莎伸出手掌邀请。 德里莎却犹豫了,她伸出手又放下,看着自己简陋的衣服满是不自信。 没有金银礼衣和水晶鞋,灰姑娘又怎么能配上王子? “不要害怕,德里莎。” 克里斯却温柔地笑道:“在这里跳也可以。” 他牵起德里莎的双手,二者十指相扣,在红砖铺就的道路上,在月光铺满的银晕下,开始了一场美而梦幻的舞蹈。 她们的眼里只有彼此,花精灵从花坛中飞出,围绕着她们伴舞,灯笼草为她们照明,星星也为她们闪烁。 “真美。”苏源一时有些唏嘘。 “太美了,像一场梦更胜过现实。” 翡翠感叹道:“克里斯真的会这么做吗?如果是,那宴会厅里的那个又算什么呢?” 二人皆沉浸在其中不说话。 也许……梦是美好而虚假的,但是梦醒了,她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所以此刻虽短,却还是不要叫醒她为好。 但再美的舞蹈也会迎来终点。 一舞终了,克里斯深情地望着德里莎,他微微踮起脚尖,靠了过去。 “德里莎,情长舞短,吻你万千。” “嗯,吻你万千。” 德里莎泪流满面。 她们在月光拥抱接吻。 月亮更发冷媚了。 也许是遗憾,也许是虚假。 —————— 今天去参加普通话考试了。 真是尬死我了。 但听说广西老表都能过。 为了学分,种门! 一百二十、德里莎苏醒 许久,克里斯与德里莎分开。 “德里莎,我们一起回去吧…” 克里斯再次邀请道:“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 德里莎双眼朦胧,她觉得这很美好,浑身暖洋洋的,犹如冬日的温泉,符合自己的内心所想。 但也许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颇为梦幻,就像是有人取景现实,给她画上了一幅美美轮美奂的画。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场景,可真的身临其境了,却又填不满自己心。 那里始终有一部分空荡荡的,原本应该留给一些特别的东西占满才对。 “抱歉,克里斯。” 德里莎低下了头,向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跟你走。” “为什么?” 克里斯露出疑惑的表情,却还是牵住德里莎的手,拉着她道:“先别管那么多,我们一起去酒店吧,我在那里预订好了房间……” “……” 德里莎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克里斯用温柔的语气打断:“别想那么多了,我亲爱的公主大人。” “今夜的舞,只为你一人而跳;今夜的我,是只属于你一人的花,花开了,便是要人忘却烦忧,沉心欣赏。” “记住,我爱你,千千万万遍。” 他踮起脚,抬起头,又一次吻上德里莎的唇,像是给予她某些信心。 德里莎的身心已经全部被沉浸进去了,她情意缱绻地点了点头,握紧他的手,犹如一个有了依靠的孩子。 “德里莎!” 苏源走到明面,他必须要行动了。 “哥哥?” 德里莎愣在那里,她脸上的表情,惊愕又惶恐,就像是做错了事被父母发现的孩子。 “哥哥,克里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他说他爱我。” 德里莎鼓起勇气道。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德里莎!” 苏源正色道:“他会不会这样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梦再怎么美好也只是一个梦,你既然知道他是假的,为什么还要一直做下去?” “该醒了,德里莎!” 德里莎怔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一旁的克里斯却道:“你怎么了,德里莎,快跟我走吧。” 他拉着德里莎的手愈发用力,仿佛他诞生下来的使命就是为了带走她,让美梦延续。 “别这样,克里斯。” 德里莎喘着气,想要挣脱开来,但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抓着她不放。 “你怎么了,德里莎,快跟我走吧。” 克里斯继续重复那句话,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却开始变得僵硬无比,细小的咔咯声响起,犹如甲虫彼此在皮肉下碰撞。 德里莎的表情凝固了,这样的表现太过明显,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视而不见。 苏源大声喊道:“德里莎,想想哈德男爵!想想哥登城!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过去的记忆,你陷入其中了!这一切都是困住你的虚假囚笼!” 德里莎瞳孔一缩,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她痛苦地嚎叫,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被隐去的现实开始在囚笼内挣扎。 克里斯却完全畸变了,它浑身长满了触手、伪足,向着倒在地上的德里莎爬去,粉色沾满血丝黏液的口器肉眼可见。 世界开始崩塌,染上了紫红色的大火,一切的建筑变得腐朽,开裂,犹如陷入死寂长夜的鬼域。 “【魇】被触发了,我需要你的帮助,翡翠!”苏源喊道。 “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的。” 翡翠一脸严肃,它的眸子紫翠不定。 “利用投影,改变我的外貌……!” 苏源把剩下的话快速说完,接着双手护头撞了过去。 他把那头已经用触手攀上德里莎身躯,张开蠕动的口器即将咬下的【魇】猛地撞开,护在德里莎身前。 这时一群的【魇】已经找了过来,它们将苏源和德里莎团团包围,其身后是一条条长长的黏液。 “苏源!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救你出去。”翡翠跳下地面,它的眸子紫光闪烁。 苏源赤手空拳地与【魇】战斗周旋,他的符箓无法在心灵之界发挥出效果。 就在这时,一条触手猛地刺出,将苏源的腿给缠住,接着猛地一拽—— 苏源整个人失去平衡,他啊地一声被倒悬在空中,一头长发向地面散下。 他的身形隐藏在法袍下不能明辨,可那张熟悉的脸就那么直冲冲地闯入德里莎的整个视野。 “妈…妈……” 德里莎愣住了,甚至一时间忘记了疼痛,她被几只【魇】爬在了身上,甚至有的已经把她的一条腿往口器里塞。 “德里莎,快醒过来!” 苏源怒吼一声,他的身子猛地一上仰,接着一嘴咬到那条缠着他腿的触手上。 但遗憾的是那头【魇】并没有痛觉,它收回触手,将苏源地脑袋拉到它的口器旁,似乎是想活生生地吞下去。 “苏源,你不能死,我要拉你出去了!”翡翠的爪子抓住地面,眸子里紫光大盛。 “再等等!我相信德里莎!” 苏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德里莎,对方也恰好对视过来。 二者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德里莎,你是一个快要老死了的暗系法师,你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有那多遗憾没有弥补,怎么能在这里简单地死去?!” 苏源双手伸进【魇】的口腔内部,撑起那一排排尖刺般的口器,阻碍它们咀嚼自己的脑袋。 但那股力道十分巨大,苏源甚至能听到自己双臂骨折变形的声响。 咔嚓~ 【魇】的嘴巴缓缓闭上,天空中燃烧着的紫色大火愈发明亮,似乎宣告这一切的尘埃落定。 嘭——!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魔力波动自【魇】群的中央轰出,向四周扩散。 所有的魇都被掀翻出去,苏源被甩到几米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外貌恢复原样,但整个躯体却变得有一些透明。 “你没事吧,苏源。” 翡翠急忙过去。 “没事。” 苏源摇头,他努力地站起身子,看向变故的来源。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赤裸少女,她的眼睛深邃无比,不断有着繁琐的符文犹如长链般在她的体表浮现。 她的一头长发就那么随着地飘散在背后,脚踩着一枚瑰丽的法盘,悬浮在空中,一条紫色的游蛇顺着她的身子游动。 少女轻轻踩在法盘上,缓缓地向着苏源走来。 天空开始下起了紫色的小雨,那些仍旧试图闯来的【魇】开始溶解,在惨叫中化作脓水,却还有越来越多的同伴前仆后继。 她平静地看了苏源一眼,突然笑道:“哥哥,你刚才说,我快要老死了。那你现在再仔细看看,还觉得我老吗?” 苏源哭笑不得。 德里莎嘴角微微勾起,又把视线放在翡翠身上,这次她看地久了一些。 “原来如此,怪不得。” 她轻笑一声:“一切都是假的,梦里也是,外面也是。” “德里莎,我们做笔交易吧。” 翡翠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你帮我们抓到那只恶魔,我帮你,吃掉他。” 德里莎没有回答,她抬头看向天空,在那紫火映满的苍穹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妖异眼睛,那只眼睛猛地睁开,咕噜转动,最后锁定了下面的一行人。 “德里莎姐姐,你居然醒了?” 它又把视线投向苏源和翡翠,意外道:“原来如此,有两只虫子闯进来了。” 一百二十一、互相侵吞 今天上午有课,下午又要去另一个校区上实习课,练习cpr的操作要领,晚上又是康复期末考试,所以才这么晚发,望见谅。 ———— “喂喂喂,我可不是虫子。” 翡翠呲着尖牙道:“真是狂妄自大的后辈,希望待会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还有力气能这么闹腾。” “嗯?” 那只妖异眼睛瞳孔震动,最终看向翡翠道:“你是【暴食】之眷属?” “你猜啊?”翡翠邪魅一笑。 “厉害厉害。” 它感叹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藏在暗处,不留破绽,没想到你藏地更深,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凡走过,必留痕迹。” 翡翠笑道:“我只是不出手而已。” “既然是同类,那便值得我……” 妖异眼睛的话还没说完—— 咔嚓! 天空突然裂出一条缝隙。 一只巨大的猫爪子探了出来,伸向那只妖异眼睛。 后者沿着天际迅速远离,似乎颇有些忌惮。 翡翠却轻笑一声:“小后辈,既然我都进来了,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它半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只是在看一场结局已定的戏剧,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但那条缝隙却越裂越大,接着猛地一噼啪声,犹如砸破的窗户,一颗巨大的黑色猫头钻了进来,顺便甩了甩脑袋。 它张开大嘴,突然从喉咙里冒出了无数的血棘触手,那些触手疯狂地刺向妖异眼睛。 苏源嘴角抽搐,这一幕太抽象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只是一时抽不开身,不要以为我怕你,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妖异眼睛释放出威胁的信号。 “呵~” 翡翠不置可否道:“这些大话等你到我肚子里再说吧。” 那些触手愈发逼近,最终将妖异眼睛围困在天空的一个小角,再狠狠地捆结实了,一瞬间就拖进巨大黑猫的嘴里,然后咀嚼、爆浆,吞咽,血水顺着下巴流下,又化作粒子逸散在虚空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黑猫的背后,一只骤然出现的妖异眼睛突然眨了眨,明明没有眼皮,却硬是给人一种一晃而过的感觉。 天空轰然裂变,接着像是分成了两个肥皂泡泡一样,将它和巨大黑猫分开,但后者却突然跳动,就在整个身子就要硬生生地从那个泡泡中逸出的时候 ——咔喇咔喇! 一阵玻璃炸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困住黑猫的那个肥皂泡泡轰然破碎,就像是一面打碎的镜子,连带着将它来不及撤出的后小半身一并变成碎片,最后被虚空吞噬殆尽。 苏源眨了眨眼睛,再看时,那只巨大黑猫后半部分的伤口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无事发生。但整个身子却变得有些模糊,甚至伴有阵阵虚影。 他又看向妖异眼睛,见后者的样子也变得有些看不清晰,就像是看视频看地好好的突然被降低了画质。 这时德里莎对苏源道:“它们在互相吞噬,并且竞相侵吞更多的心灵界质。” 苏源看向她,等待着下文。 德里莎继续道:“灵魂状态不存在伤残的概念,除非将对方完全消灭,不然依旧能恢复全体。” “在心灵之界中时又更为特殊,恶魔的固有天赋是将灵魂与界质融合,无处不在,无处不是,更难消灭。”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时间紧迫,那只黑猫便借助精神力与我快速交流过了,我已经放弃了心灵之界的【免疫】能力。” “现在它们之间谁能胜利,就看谁能先将我的心灵之界完全占据,将对方全部侵吞消灭了。” 苏源心道德里莎对这方面真是了解,但一想到她之前研究恶魔多年,便又觉得并不意外。 德里莎却从半空中落下,走到他身边道:“那只黑猫虽然一开始占据的界质不如纳斯特多,但有【暴食】的衍生天赋存在,侵吞的速度要更快,而且又有我帮忙压制纳斯特篡改的规则,赢面还是很大的。” “原来那只恶魔叫做纳斯特…” 苏源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它们其中一方完全占据了你的心灵之界,你会怎么样?” 没想到德里莎十分平静地说道:“被占据完了心灵之界就是相当于被完全吃掉了,还能怎么样?” “什么…”苏源一下子怔住了,不禁深皱眉头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德里莎却淡淡地笑道:“因为我的灵魂早已衰竭,就算没有经历这些变故,也离【沙解】不远了。” “现在又被纳斯特侵吞地千疮百孔,就算你们不来,不久后也要被他吃掉,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既然不管最后谁赢,总是要被吃掉的,与其这样,不如自己挑一个顺眼的被吃。” 听到这话,苏源心底唏嘘不已。 难怪之前翡翠跟他说就算德里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把他们大卸八块,原来她就要死了,再计较也没有意义。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死去,无力挽回,却还能淡然面对的态度,令他钦佩不已。 另外一方面,他与德里莎无冤无仇,倒不如说,之前因为翡翠的缘故,他还白白占了对方很多好处,因此其实是把她当成假想敌对待的。 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能在这样的地方,和对方心平气和地对话的一天。 也许世界就是这样,荒诞又离奇,故事的展开充满戏剧性,犹如一枚抛空的硬币,却又意外地掉进下水道。 天空中巨大黑猫和妖异眼睛还在不断地厮杀,二者的形体皆有些黯淡模糊。 德里莎却突然道:“我送你离开吧。” 苏源看向她,问:“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提前离开心灵之界吗?” “嗯。”她点了点头,道:“看得出来,你不懂得如何运用灵魂之力。” “既然我已经被唤醒了,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那只黑猫什么,反倒不如先离开这里,免得碍手碍脚。” 德里莎说的是事实,苏源苦笑一声,心道等哥登城的事了,自己一定要寻找踏足超凡的方法,非要干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作为不可。 他微微瞥向翡翠,对方的投影离地很近,相信刚才的话也全都听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也是默认。 “好。”苏源点了点头。 德里莎笑了笑,她微微张开五指,一扇小门凭空出现,又逐渐放大。 苏源认得这是【门】,他推开,走了进去,柔光涟漪,世界变幻。 翡翠的投影这时却回过了头,略有深意地看了德里莎一眼,又偏过头,继续关注天空之上的战况。 一百二十二、选择喝哪一瓶? 一个橘红色头发的亚人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实验室里满地狼藉,打碎了的玻璃器皿,不明的黄色污渍,以及一具被开膛破肚,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 “这是哪里?我是谁?” 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痛,不禁伸手扶额。 “我记起来了,我是…克里斯·诺顿,这里是我的实验室。” “这是……” 他又看向那具尸体。 “第178次实验,我已经研究出最新一代的精血血剂了,这次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他从椅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走到了一个隔离窗前,透过隔离窗,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具灿金色边框的巨大黑色棺材,被十几条紫红色纹路萦绕的漆黑锁链吊起。 其底下是一方鲜艳的血池,这是他和德里莎想尽办法提炼出来的血剂原料。 “对了,我的成品!” 克里斯一拍脑袋,他转身走到一个空荡荡的角落,解开了阵法,两瓶摆放在柜子里的浓艳至极的鲜红血剂映入眼帘。 “左边的那瓶是假的,右边的那瓶是真的。” 他拿起这两瓶血剂,忽然肉眼可见地沉默了。 “我需要实验体。” “我需要实验体!” 他又用力地说了一遍。 “已经找不到更高阶的家伙了。” “这是最近成功的一次,德里莎会原谅我的,我把自己全都给了她,她就必须要原谅我。” “只要成功了,我感到高兴,她也会替我感到高兴。” 克里斯把这两瓶血剂收进空间戒指,他操控着昨天的那具尸体漂浮,走出了实验室。 残阳染血,青山矗立,郁郁葱葱。 他看着那些枝繁叶茂的树木阵阵出神,一幅幅场景犹如走马观花。 “原来已经有那么多次了吗?”他口中喃喃道。 离地最近的是一棵槐阴木,长地奇形怪状,像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人,撇开四肢。 他认得这个,底下埋的是一个快要被饿死的流浪女,他给了她一顿饱饭,她便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了。 因为他答应她以后再也不用忍受饥饿。 他起身,托着那具尸体又飞了一段,视线不由得被底下深深吸引。 这里有一棵小树,瘦瘦弱弱,照不到阳光,却意外地活着,开吐着淡白色的小花。 这是一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女孩,他给了她一颗糖果,她便把自己当成家人。 他还记得她,印象很深刻,带她回来的那些日子,这小家伙总是喜欢拉着他的手。 每过一小会儿,就会怯怯地叫他一声哥哥,小心翼翼,就像只小兔子,却藏着满心欢喜。 她不喜欢睡觉,每次醒来的时候就会慌慌张张地到处找他,直到看到他的身影了才会觉得心安。 他答应过她永远都不会将她抛弃。 克里斯突然感到内心一片悸动,就像是一只只的蚂蚁,顺着心脏的血管爬满全身,头皮也变得麻麻的。 这是怎么了? 他不禁皱眉想道:难道是对这些实验体共情了吗? 真是奇怪,以前路过这片树林的时候,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这可是实验者的大忌。 这些实验体不过是跟小白鼠一样的存在罢了。 对待它们,最合格的方式,就是在实验的过程中,尽可能减少它们的痛苦,然后妥善地处理它们的尸体。 至少,导师是这么教他的处理小白鼠的。 克里斯飞到一片新的空地,他把尸体埋下去,又随机丢下一颗种子。 处理完尸体,他又飞了回去。 这时地上的阴影里突然钻出了一个人。 “德里莎。” 克里斯笑着走了过去:“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德里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我到处走了走,散了散心。” 她道:“我发现了一家甜品店。” 德里莎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块包装精致的蛋糕。 “我给你买了这个。” 她笑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谢谢。” 克里斯食指大动,他的确好久没有吃过甜品了。 二人在简易的餐桌上享受美食。 德里莎只尝了一点点,便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品尝蛋糕。 他吃得慢条斯理,极致优雅,那些学过的贵族礼仪犹如基因刻在骨髓。 德里莎却突然道:“克里斯,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去?” 克里斯深皱眉头:“不行!如果回到法师之都,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保住这些研究资料。” “我还要靠它扬名立万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 “但是我真的感觉你很不对劲。” 德里莎拉着他的手,担忧道:“你好像已经陷进去了。” “你看看你自己,以前的你精致尔雅,现在却如此地憔悴苍白,为了这个研究弄地焦头烂额。” “我爱你,所以在意你的每根头发、每个毛孔,你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睡了个好觉,这些我都在乎。” “与之相比,这个研究成功与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更希望……” “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克里斯抓着头发道:“你怎么就是搞不明白呢?!我那么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成功成名,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不用再跟别人虚以委蛇!不用再违心地陪那些恶心的女人喝酒!” “但是…” 德里莎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被克里斯打断道: “难道说,你看到我被那些恶心的女人占便宜,你会很高兴吗?!” 说完这话,他突然怔了一会儿,接着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就像是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 “德里莎,对不起。” 克里斯道:“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只顾着自己,明明你是我的另一半,我也要关心你的情绪价值才对,一直以来都让你操心,真的是太抱歉了。” “不,没什么。” 德里莎有些受宠若惊道:“只要你能想明白就好。” “不说这个了。” 克里斯笑道:“有个好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在今天早上,实验成功了。” “我已经研制出了没有副作用的精血药剂,实验体也活的好好的。” “我特地赶制出了两瓶,就是想和你一起感受它的好处。” 他拿出两瓶血剂,放在桌前,血剂的颜色鲜艳无比,犹如皇后递给白雪公主的苹果。 “德里莎,给。” 他将右边的血剂递给她,自己则拿起左边的那瓶。 “我们一起喝吧。” 他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容,心却突然抽搐起来,令他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那种蚂蚁从血管爬出,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不禁深皱眉头,记忆告诉他,应该让面前的德里莎喝下这瓶血剂才对。 但心脏却在胸膛里不安地跳动,就像有人在不断地呐喊、不断地摇头。 “嗯。” 德里莎的眼睛黯淡了一瞬,接着接过药剂,准备一饮而尽。 她微微张开红润的嘴巴,那血红无比的液体顺着瓶身缓缓流下,就要流入她的口腔。 “等一下!” 克里斯捂着胸口,制止了她。 “怎么了,克里斯?” 德里莎奇怪地问道。 “我想喝你这瓶,颜色更好看一些。” 说完这话,克里斯长松一口气,甚至后背都湿透了,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抢过德里莎手里的血剂,把自己的那瓶推给她。 德里莎淡淡地看着这两瓶血剂道:“怎么会?明明颜色都一样。” 克里斯却微微一笑:“这你不懂了吧,这是男人的第六感,这瓶血剂效果肯定要更好一些。” 他接过药剂,一口气喝下,心脏在胸膛里安静地跳动着,仿佛这才是最安心的选择。 一百二十三、引雷 药液在胃里摇晃,一下子喝太多,有些难受,但除此之外却无事发生。 克里斯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剂瓶,这不符合预期的反应,还是说他记错了,左边的那瓶才是真的? 他不禁看向德里莎,却发现后者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复杂。 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有人让玫瑰枯萎,有人却愿意呵护,但却不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一朵玫瑰也不会再盛开两次。 德里莎拿起那瓶血剂。 “别喝!”克里斯忍不住出手制止,又闷声叹气,撒着蹩脚的谎言道:“等我再研究一段时间,这次的血剂好像出了问题,一点效果都没有。” 德里莎眸光闪闪,将手里的血剂直接丢在地上。 啪啦——! 玻璃碎了一地,那些药液在地上溅射,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将地面腐蚀了一个大洞。 “什么?!” 克里斯倒吸一口凉气,他很确定,血剂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若真喝下去只会暴毙。 “你早就知道了?”他抬头看向她。 德里莎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嘴里说着些话,像是感慨,又像是无奈:“没意思,世界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你走吧。” 一扇古朴的木门出现,浮雕精致而隽永。 啪嗒一声,门开了,苏源被掩饰的记忆也犹如潮水漫过。 “德里莎。”他站直了身子,心情沉重而复杂。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场关于别人一生的电影,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资格评论。 “再见。” 他最终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德里莎没有回应。 苏源走进门,德里莎这时却回过身来,缓缓地道了一句:“再见。” 只是苏源却听不到了。 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现实中的实验室,他的灵魂已经回归肉体,翡翠却不见踪影。 想来是在德里莎被唤醒后就进入她的心灵之界了。 苏源将管家的身子拖放在铁台上,在实验室里布下了新的阵法,然后便出去了。 在心灵之界里,他的确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在外面就不一定了。 他走出仓库,来到了城堡的最顶端。 这里有一座花园,争相斗艳。 苏源借着高度看向全城,那条梦鲸在天空之上怮鸣,整座城的废墟间的空地上有许多人和魔物跪在地上,面对着它,做着具有仪式感的动作。 他意识到有种类似精神控制的手段,将全城的生灵都控制住了。 又联系到之前翡翠说过,那只叫做纳斯特的恶魔就躲在梦鲸的身体里。 所以鲸鸣是触发这种手段的媒介吗?但为什么,自己却不受影响? 啪——! 远远的有一阵西瓜爆裂的声音响起。 苏源觅声望去,底下的那些侍者之中,有人爆开了头颅。 “天眼。” 他给自己打上符箓,视野变幻,各种能量和气游荡纠缠。 那个侍者身上,橘黄色的阳气黯淡无比,却有一股灰暗色的阴气滋生变形,从身体里爬出,又缓缓飘向空中梦鲸的方向。 这股气应该是代表灵魂的存在,但形状却脱离了人形的范畴,变得很怪异,而且原本也应该是淡乳或浅灰的颜色才对。 苏源顺着这股气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哥登城的天空之上满是这样的阴气组成的河流,让他想起了某岛国里的人头气球。 它们飘向梦鲸的方向,融进它的身体里——那里已经有了很大一团的灰暗气旋,形状就像一只眼睛,而原本属于梦鲸的灵魂也被染成灰暗色。 见状,苏源心里便有了些计较。 那只恶魔正在收集全城生灵的灵魂,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只要打断它的这个过程就行。 而心灵之界内又有翡翠在和它互相侵吞,他就不信这个家伙能顾头又顾尾。 苏源给自己打上化形符,变成橘猫,以最快的手段赶到了一座废墟内,这里原本是一座用来就近储存魔物素材的仓库,但现在已经坍塌。 他搬开上面的残垣,利用天眼符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素材,然后就地画起符来。 忙活了许久,突然,天空中的梦鲸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苏源抬头望去,那只梦鲸却流露出焦急的情绪,开始在空中不安地游动,鲸鸣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团眼睛形状的气旋开始剧烈抖动,似乎在经历什么巨大的变故。 苏源嘴角勾起,看样子翡翠给了对方不小的压力,刚好他的符也画好了。 “祈雨。” 一张符可能不够,他直接打出了十几张祈雨符,将自己原先的库存都掏干净了。 天空开始乌云密布,下起了瓢盆的大雨,甚至将临冬的冷意也霎时冲刷。 “引雷。” 苏源又打出了一张新的符箓。 这张符箓浑身深紫,不时闪烁出细密电光,它激射向空中,无风自燃。 很快天空间的乌云电闪雷鸣—— 轰地一声! 一道粗大的雷霆击中了梦鲸,劈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雷霆接连落下。 这样的攻击,对于体积庞大,皮糙肉厚的它来说,并不算什么严重的威胁,甚至很快就可以自我修复。 但对于体内的那团灰暗色的眼睛形状的气旋却影响甚大。 雷霆裹挟着滚滚炽热的阳气,犹如磁极相吸般,不断地冲向那团由灰暗阴气组成的气旋。 二者彼此碰撞,剧烈反应,犹如黄油进入热锅。 那团气旋开始剧烈地收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灼灼雷光,甚至逼得那些畸变灵魂组成的河流几度溃散,它们没有肉体庇护,更是不堪。 梦鲸在天空中不断翻滚,原先那悠扬悲悯的姿态不复存在,就像一条被丢进了油锅里的鱼,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苏源站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在打出那张引雷符之后,他就利用化形符变作橘猫快速地溜走了。 当看到天空中的战果后,他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攻击果然有效,就算有梦鲸的肉身庇护,雷霆的炽热阳气,也专克这种魑魅魍魉。 他找准时机,又接着打上了一张引雷符,再换了个地方后,又利用那些材料,继续提笔画了起来,力保做到接连不断。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苏源抬头一看,那条梦鲸体内的眼睛状气旋被一道雷霆劈地溃散了,又重新聚拢,变得虚弱不堪。 梦鲸发出痛苦的悲鸣,开始向着魔兽森林的方向逃跑。 苏源心底一笑,终于想到要逃跑了吗?毕竟雷云可不会跟着它乖乖移动。 不过他对这只家伙的干扰也够大了,翡翠要是还吃不掉它,就说明它之前说的都是大话。 只是有一点他还搞不明白,这只占据了梦鲸肉体的恶魔,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到要逃跑? 是舍不得放弃那些即将到手的畸变的灵魂吗? ———— 今天意外得到一个消息,我高中的班主任昨晚去世了。 肺癌,又不慎得了支原体肺炎。 种种因素影响下…… 我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但自从高考后,这些年却从没去过他家拜年。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脸去,高考的时候,他对我寄以厚望,觉得我应该能考上很好的985,但我却考差了几十分,又好面子不肯去复读。 我原本想着,等我考上好的研究生,扬眉吐气了,再去看望他,跟他道歉、说些心里话。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心情很烦很闷,像是被人攥着心脏。 或是遗憾。 希望大家不要像我一样。 有什么未尽之事,就应该尽早地去做到,不要总觉得时间还宽裕,说: “再晚一些,等到自己更优秀了、更有把握了,再做也无妨。” 有些事,就像指尖流沙,不经意就错过了,不可挽回,只剩遗憾。 而遗憾是留给自己,已经被戳破了的谎言。 一百二十四、财富 梦鲸的长尾甩动着。 巨大的气浪推着它向魔兽森林的方向远去。 此时的它狼狈不堪,不复优雅。 犹如七彩霞衣揉作一团。 等到它离开哥登城的范围后,剩下的那些跪拜的平民和魔物恢复神智,变得迷茫无措。 没有了梦鲸的威胁,魔物开始躁动,到处袭击,引起慌乱。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有十几束流光飞入,苏源望去,原来是一群超凡者,至少二阶以上。 她们开始猎杀混在城中的高阶魔物,且非常地高效。 苏源深深地皱起眉头。 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超凡者。 但梦鲸刚走,她们就来了,来得如此迅速和巧合。 也就是说,这群家伙在梦鲸在的时候,一直在看戏。 等到梦鲸逃走了,她们开始入城,捡现成的桃子,收割哥登城幸存民众的感激和拥戴。 苏源之前听莫莉讲过。 现在的哥登城,也是在覆灭好几次的基础上重新建立的。 在这段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那就是每当哥登城承受不住压力覆灭,等到风波平息后,附近其他城市的统治贵族,都会派出人收复这座城市。 对上报个复土之功,对下将哥登城积蓄的财富瓜分干净。并且在这之后,若谁想要继续统治这座城,还需要经过一场形式隐晦的竞标,付出的代价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其中自然是有利可图的,这座之后注定要空荡荡的城市,如果经营得当,至少可以给拥有它的统治者家族带来数百年的夸张财富。 这时,北城门处也传来震耳的响声,一群训练有素的军队进城,绞杀魔物,救治灾民。 一些原本已经逃出去了的冒险家也混在里面。 不过,接下来换谁重建和统治,都与他无关了。 苏源变回橘猫,快步回到哈德城堡。 现在哈德男爵被击杀了,他体内的恶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被翡翠吃掉。 特别是德里莎,还没有人知道她即将死去的消息,都可能以为她只是暂时躲起来了。 其他人但凡有能力的也早跑了。 也就是说,哈德城堡里几乎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而那些新来的超凡者们正在剿灭魔物,她们要想正式接收哥登城的一切,就不得不先完成这个任务。 另外她们可能对不知道在哪里的德里莎仍抱有顾忌,至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来哈德城堡发财。 所以他要利用这个信息差,狠狠地赚上一笔,这是他以后冒险的资本。 苏源回到哈德城堡,利用天眼符,很快找到了哈德城堡下,宝库的位置。 金银之气、魔力的波动。 在天眼符下看的一清二楚。 它找到暗道,来到宝库大门面前。 上面果然有着等阶不低的阵法。 难怪,这种阵法可不是一般人能破的,想要发横财果然还是得要真本事。 比如他。 苏源捣鼓一通,破了阵法,等进去之后,就被明晃晃的金银币和珍贵宝石亮瞎了眼。 各种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贵素材、不同效用的药剂和魔法卷轴。 里面甚至还有一排排的超凡器械,武器、防具、辅器,应有尽有。 但大多数都是一阶的,只有少数十几个二阶的器械。 这些应该是打算赏给有功之士的。 苏源找到了十多个空间戒指。有些空间只有几平,有的却有几十平。 他忍不住微笑,就知道会有这个。 但有一个问题是空间戒指需要魔力启动。 这难不倒他,直接布置一个聚灵大阵,再配合适当的引导纹路,空间戒指果然被激活了。 有了空间戒指,敛财的苏源如虎添翼。 他以最快的速度,凭借着大阵法师大符箓术士的卓越眼光,很快装满了这十几个空间戒指。 优先装的是那些珍稀罕见的素材。 再然后才是二阶的超凡器械,总之哪些越有价值,越对他有用,就装哪些。 那堆金银币组成的小山也至少空了一小半,类似的小山还有好几座。 苏源保守估计,自己戒指里装的,就至少得有近二十万枚,但可惜实在是装不下了。 这笔数字什么概念,不到两枚金币就可以供给一个普通平民家庭一年的开销。 不愧是数百年的积累。 当然也只是普通的平民罢了。 一旦踏入超凡,便不可同日而语。 但至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再为金钱发愁了。 不过苏源还留有一个空间戒指,什么都没装。 他退出去,将宝库的阵法恢复原样,要装作来拿走这些财富的人,本就知道解法的样子。 苏源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实验室,管家的身体还躺在铁台上,他越过实验室,跑到了德里莎的那间隐蔽房间。 这次他不再挑选,将书架上所有的书籍全部都收入空间戒指。 这些才是他最重视的财富。 毕竟德里莎也用不到了。 他刚要走出这间房间,又看到了那副摆在桌子上的照片,想了想,将其也拿上。 所有的空间戒指被放在背包里,甚至背包上他也尽己可能地画上符纹,硬生生地打造成另类的“宝库”。 苏源刚走回实验室,翡翠却已经站在管家的肚子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笑眯眯地望向他:“忙完了?” “嗯,忙完了。” 苏源笑了笑。 他伸出手,翡翠也十分干脆地沿着他的手臂跳上肩膀。 “怎么样?” 苏源边走出实验室,边问道。 “被我吃掉了,不过…我在他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嘿嘿。” “不过,以后这座哥登城的掌权者,可要焦头烂额了。” “神神秘秘的,不说就不说。” “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尽学坏不学好。” 苏源忍不住笑骂道,他现在心情极佳。 …… 纳斯特已经被吃了。 那头梦鲸慌忙地逃入魔兽森林,它要穿过这片森林的东小半部分,进入无尽之海。 这是它灵魂里的本能。 但与之前的那些梦鲸不同的是,它的灵魂能量充盈到几乎要溢出的水平。 就像一艘满是财宝的小船。 也唯有这么庞大的身躯,能容纳那么多的灵魂能量。 等它进入深处,每经过一个高阶魔物的领地,便会迎来它们的垂涎,但又硬生生忍住。 一方面是实力不够,另一方面却也是对某位存在拥有很深的忌惮。 忽然,天空裂开一条缝隙,露出漆黑的虚空。 一只狰狞苍白的眼睛猛地睁开,看向梦鲸。 嗡——! 梦鲸悲鸣一声,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样,灵魂骤然溶解,接着躯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那条裂缝。 一道自言自语的声波涟漪由那只眼睛发出。 “纳斯特死了吗?没关系,这样的眷属要多少有多少,好在让他收集的灵魂能量到手了。” 但就在这时,底下的一片葱绿油油的森林里,地面突然裂开大口。刺出了无数的树根。 它们将梦鲸缠绕裹紧,拖入地下。 “哪来的小虫子,敢动我的食物!” 狰狞眼睛震怒,它的瞳孔突然射出一道漆黑的射线,这道射线透过裂缝时,却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挡住,最后成功出去的,只剩下微弱不堪的一道黑光。 但就是这么一道微弱不堪的黑色光芒,却无视一切障碍,穿过地底,锁定地下的“抢劫者”,对着它的灵魂核心直直射去。 天空中的狰狞眼睛傲慢地微翕上眼珠,似乎结果已经注定。 但等待了许久,却还是无事发生。 “嗯?”它奇怪地睁开。 地底下却传来清晰可见的咀嚼声,又有树根刺破皮肉和吮吸的声音响起。 “居然还活着,怎么可能,区区四阶的佩尔鲁特树人,灵魂赢弱不堪……” 但话还没说完,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猫虚影,对着狰狞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消散在空气中。 “阿斯姬亚娜——叛徒!!!” 那只狰狞眼睛布满了血丝,似是癫狂般地怒吼出声,裂缝不断摇晃,带动着大地也跟着震动起来。 一道又一道的黑光被狰狞眼睛发出,将四周射地千疮百孔。 裂缝间出现的金光愈发明亮,化作薄膜,将狰狞眼睛紧紧包裹,将伴随着满腔怒火和不甘的它拖入裂缝深处,只留下那充满怒火的吼声还在魔物森林的上方飘荡。 裂缝骤然闭合,地底下,那咀嚼和吮吸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刚才无事发生。 一百二十五、终章 一个月过后,苏源从哈德村回来,那个村庄已经得到重建。 幸存的村民们回到熟悉的土地,埋葬死者,搭建新的住处。 实验室标本柱里的那具女亚人尸体是谁……翡翠也告诉了他答案。 苏源为此沉默了很久,他带着吱吱,将老村长的骨灰和她安葬在一起,连同那对黄金耳环。 解决完死者的丧事后,苏源便想着给吱吱找一户收养的人家,他不可能带着她一起冒险。 但可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符合他心意的人家,直到莫莉伤好地差不多后,醒了过来,愿意收养她。 翡翠信守承诺,给了苏源几颗魂晶,并教会他如何最高效地吸收利用。 锻火之锤冒险团已经解散,这个组建了好几年的冒险团最终迎来终点。 诺莎说想出去看看,顺便找找她的母亲,梅伦打算回到她的母校找老师继续进修,她们相约结伴而行。 酥酥当上了修女,并获得晋升资格,也要前往索伊城学习实践。因为教堂里的修士修女们基本已经全军覆没,迪娜和露露雅不知所踪,有梅琳德的力挺,她获得这样的资格并不难。 教母在地下室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两根手骨紧紧地抱紧自己,甚至和肋骨粘在了一起,而旁边的那些淫靡的淫器,却又让当时在场的所有牧师蒙羞。 莫莉最终还是成为了普通人,她的魔力源泉被毁,再也不能修炼。 大家安慰了她很久,她这才堪堪走出阴影。 苏源在哥登城休整了几天,参加完其他人的饯行宴,便决定也要走了。 老实说,他有些放心不下莫莉,因为自从她魔力源泉被毁后,好像就一直不怎么愿意见他。 苏源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是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只是叹气一声,于事无补。 他画了很多基础符箓,强行找到莫莉,把相关的手印和口诀都教给了她。 希望这些东西能帮助她一点。 直到临行的时候,莫莉找到苏源,送给他一把漆黑的长刀。 “这把刀,我称它为噬炎者。” 莫莉道:“这是我早就想送给你的一把刀,我认真打造了很长时间。” “本想着兽潮过后,把它送给你的。” 苏源一怔,心里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感在里面。 他微微点头,说了声谢谢。 背上行囊,离开锻火之锤冒险团的总部,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了,所有人都走地差不多。 莫莉说不久之后,她就能找到买家把它卖了,到时候钱会分别邮寄给所有人。 她也没有继续出来送他了,而是一个人在里面默默地打扫卫生,或者说给自己找点事做。 苏源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直到他走到街道,发现翡翠正站在一面墙头上等他。 “就这么走了吗?少年?” 翡翠笑着歪头问他,自从吃了纳斯特后,它在猫形态也能开口说话了。 “嗯。”苏源沉闷地应了一声。 “不好好回去安慰一下你的女孩吗?她可是把心都给了你,想想德里莎,要给自己和她的人生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吗?” 翡翠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它的胡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旅行随时都可以出发,但爱会随时间消散,我再给你两个小时,或者半天也可以,加油哦,少年!” 翡翠挤眉弄眼,然后几个跳步离开。 苏源一愣,又看了看手中的噬炎刀,刀鞘修长而拥有质感,镌刻以古朴的花纹,看样子是花了很大功夫。 他突然笑着叹了口气,像是自嘲般道:“什么刀与兽娘的正确用法?” 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心,发现那里澎湃而有力地跳动着。 “算了,唯爱不可辜负。” “有一个爱你的女孩,和一颗金子般的心,你还有什么好逃避的?” 苏源转身,回头,坚定地走了回去。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在莫莉诧异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走到了二楼卧室。 “怎么了,苏源,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莫莉疑惑地问道。 “喂,莫莉。” “嗯…怎么了?” 苏源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人分丝连,苏源笑着道:“果然要我主动才有感觉。” 他悄悄地将内裤上明台符文全部关闭。莫莉喘着长气,情意缱绻地看着他。 “莫莉。”苏源开口道:“你想睡我吗?” 莫莉红着脸不说话。 苏源却道:“算了,不用你回答,我告诉你,我想睡你。” “我问遍了我的心,它告诉我,我是爱你的,也许这份爱不够强烈,但它已经埋下种子,终会发芽。” 他伸出手,把莫莉抱入怀里,这次莫莉没有拒绝,像只乖乖的兔子。 …… 天色沉沉,这一战,昏天暗地,苏源战果颇丰,弄地莫莉丢灰卸甲,下不了床,狠狠地重振了一把这异世界的男纲。 苏源抱着怀里熟睡的莫莉,轻轻吻上额头。 “好好生活,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苏源轻轻地说道。 他穿好衣服,悄悄离开。 房间里,原本熟睡的莫莉缓缓睁开眼,既是甜蜜,又是不舍。 苏源走上街道,翡翠不知道从哪里跳上肩膀。 它道:“亲热完了?你小子,忙了一天,天都黑了。” 苏源脸色一僵,最终还是微红着脸道:“嗯,毕竟我枪出如龙。” “呵呵~”翡翠笑了笑,突然舔了舔舌头道:“搞地我也心痒痒,下次咱俩试试?放心,不谈感情,只谈欲望。” “还是算了。” 苏源正色道:“我对贫胸没有兴趣。” “如果我用脚帮你呢?史莱姆凝液我也是挺会玩的。” “……” “怎么样?”翡翠歪着头问道。 “……” “我想再回去找莫莉一趟,这种我还没试过。” “哈哈哈哈哈哈!” 翡翠笑作一团。 “算了,不逗你了。” 它道:“开始我们的冒险吧,苏源。” “嗯。”苏源点头道:“路线我也想好了,我们先去一趟王都,再沿着玛瑙之河去往科特帝国,再穿过精灵之森,从那里到北荒平原,沿着北荒平原往西到西涅斯帝国,看看那里的矮人长什么样。” “要好久啊……” 翡翠感叹道:“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冒险,不过这个世界变化那么大,我也是要出去看看了。” “是的。”苏源道。 “一段旧的旅程结束了,一段新的旅程开始了,也许会很坎坷、很漫长,但那又如何呢?” “我们有有诗,有酒,有梦,有远方,有你,也有我,这就足够了。” …… 一个月前,几乎在哥登城覆灭后没几天。 露露雅告别乔雅,即将离开。 “真的要走吗?”乔雅问道。 “是的,我不会再去教堂当修女了。” 露露雅道:“我已经想明白了,那里就像茧房,我活地并不快乐。” “从今天起,我要做我自己,不再被任何东西约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世界那么大呢…怎么能把我的一生都绑定在一座小教堂里呢。” “我要到处转转,看花开花落,看海枯石烂,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会碰到很好的伙伴一起走到最后,也许会碰到难言的危险,一个人孤独的死在路上。”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死的时候,我的眼睛是看着前方的,我的双脚是踩在我追求的道路上的,那便足够了。” …… 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远去。 管家揭开黑袍,看向蓝天白云上的一只盘旋着的苍鹰。 “老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一道声音从她的肩膀上响起:“去往王都,那里有我的一位故友。” ———————— 故事写到这就结束了。 没必要再写下去。 这是我正式这的第一本书,其他的算是随便写着放松的。 剧情写地不好,并不吸引人。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写了那么多字,我也想通了该写什么,该怎么写。 只不过是愿不愿意的问题罢了。 我自觉通过这本书,突破了自己文笔的瓶颈,这便是最大的收获。 感觉后面的一部分文写地要比前面好上太多。 我觉得自己文笔是够的,能写出有深度文章,但我的人生阅历还不够,无法写出一个个好的故事,无法支撑起角色的灵魂,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先说说这本书的一些人物想法吧。 首先其实我在写的时候,是在刻意地淡化主角的,我总觉得,世界是精彩的,每个人都是主角,都有故事可言,不应该跟那些爽文一样,匆匆过了一眼连名字都记不住。 而且之间也出现过错误,主角的角色被我淡化地人格分裂了,有读者指出了问题。 当然这是错误的想法,写网文就是得突出主角,不然不够吸引人。也许有人会这么写,但他们笔力之深厚,兼顾主角和配角,不会厚此薄彼,就不是我所能及的了。 另外就是露露雅和莫莉…… 其实我一开始的想法是,莫莉与主角谈恋爱,然后在兽潮中死去,露露雅被关在牢里,被实验中的绿囊猴轮了。 从此万念俱灰,在紫砂的过程中碰到了位在与恶魔大战后身受重伤的主角,最终还是救下了他。 主角是重恩情的人,于是带着她一起冒险,想要让她重拾活下去的自信。 本意是想写出一个爱与拯救的故事。 但写着写着,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有读者误认为我是那ntr里的绿帽奴,不然怎么可能会写出这样的故事? 所以便改动了很多结局。 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绿帽奴。 然后露露雅的性格,我也特地地打造成标准的圣母性格。 这里我觉得自己有槽可吐,我看了很多文,很多人都讨厌圣母,觉得圣母只会害人。 但我觉得,圣母其实本心不坏的,只是对待事情的方式太过固执刻板。 就像教条,对,就像教条。 但如果能改变这条缺点,让她明白什么时候能够发善心,要怎么样发善心,什么时候又不能发善心。 那她是不是就算是最好的伙伴? 你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你,或者伤害你。 总之就是,不怕圣母发善心,就怕圣母不知变通,不分场合地发善心,这才是最忌讳的。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触? 一句话,末世先杀圣母。 但…你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你将自己代入了主角一行人的视角。 但我觉得,如果真的到了末世,我们大部分人,都是那个被丧尸咬了,即将被团队抛弃的那个可怜虫。 只有圣母才不愿意放弃你。 所以,如果圣母能够改正,为什么不愿意给圣母一个机会,反而一见面就得喊打喊杀呢? 所以我才将露露雅塑造成这种性格,是希望主角之后能改变她,让她明白行善应该讲究对象和方式。 但无所谓了,故事也到此结束。 再说说之后的打算。 近段日子是不打算写了,一是要复习期末考试,一月八号就得开始,到 二十号左右才算结束。 二是… 要回老家参加我老师的葬礼。 父母不认同我,他们觉得,反正之前连拜年都没去过,现在人走了,再去又有什么意思?送个礼得了。 但只有我知道,我对这位恩师是抱有极深感情的,之所以不去也是因为年轻人好面子,撇不下来去而已。 他自然是极好的老师,对待学生很好,关心我们的生活质量。 总是笑眯眯地,行事不拘一格。 爱开玩笑,不摆老师的架子,爱扮丑逗我们开心。 学生不听话,会发脾气,会打人,真怕他的那截捡来的烂电线。 但也是打几下让我们知道疼,不会往死里打。 有人鞋被隔壁中专的翻墙偷了,他会翻上一天的监控把贼给抓到。 有人感冒生病了,他会把人抓去办公室刮痧(当然很痛就是了),他还是爱心救援队的一员,资助了很多学生。 我的高考档案有一页掉了找不到了,他对我发了大脾气,但后来还是帮我去教育局补了张新的了。 这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喜欢喝酒抽烟,当然这是不好的习惯,也为他的逝去埋下伏笔。 去世前的几个月,他因为颜面部浮肿,去医院诊断出了肺癌。 当时我看了他发出来的检验单,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知道这是很重的分期了,至少三期往后。 他在群里说:不会的,阎王爷不会收他的,他福大命大。 但我知道他其实也怕了。 那个总是乐观的、笑眯眯的小老头,在死亡面前也不能免俗,也会在文字里行间流露出害怕。 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该去看他一趟了,我本想着等考上研究生去跟他道歉认错,再吹吹牛逼,告诉他,你这个学生不是人不行,只是之前走错了路,迷茫了一段时间而已。 后来得知了情况后,又想还是过年的时候去一趟吧。 因为我知道三期以上其实很危险。 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弥补这段遗憾了。 他还觉得我是个让他失望了的坏学生吧? 我终究没能改变他的印象。 ……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当个故事听就行,人还是要往前走的。 等我考完试后,就换种风格,写点读者们都爱看的吧。 大概的框架我都想好了。 不写那些剧情很深又不吸引人的了。 就写没营养节奏又快的段子文。 大家爱看,我也爱写。 看小说本就应该是让人放松的事情。 先给你们看一段吧…… 我觉得,应该会让大家很快乐的。 淳于爱正在听收音机,他家境贫寒、无父无母,却又勤工俭学,有点小帅。 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就是大晚上听隔壁大爷的收音机。 老爷子耳朵不好,故收音机声音放地很大。 最爱听一些名着的名嘴解说。 今天听着的像是《三国演义》,里面传来大大咧咧的嗓门,喊道: “话说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一杆银枪有三十六套招数,凶猛无比,杀的长坂坡溃不成军,不愧是一代虎将。” “呵呵,赵子龙,我也挺喜欢的。” 淳于爱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紧接着,就听收音机里连续道: “但那长坂坡,也不是省油的灯,长得如花似玉,还是怡红院的头牌。” 噗——!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水进入气管里,淳于爱拼命地想要把水呛出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于是憋的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直叫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附近又只有他和大爷堪堪两户人家。 只能拼命地喊:“大爷!大爷!” 但那大爷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一是人老耳呆,一件背心一把蒲扇,正听地津津有味;二是音高嘴浪,收音机里的那位名嘴也正讲地慷慨激昂。 于是乎,淳于爱腿一蹬、眼一闭。 呛死在这九平米蜗房,享年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