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 第1页 《蚕食》作者:小妖子【完结】 文案: 那是大宅里最神秘、最阴暗的房间,父亲的房间。 母亲告诫过他:绝对不可以进去。 他问:「为什么?」 母亲惨白着脸回答:「因为里面锁着一只红背蜘蛛似的怪物!一旦看见你,它就会一口一口地把你吃掉!」 耽美,r18,不吓人,暗黑重口,bt,后期严重扭曲,建议心理承受能力强的筒子看。 内容标籤: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恐怖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澈 ┃ 配角: ┃ 其它:重口味,暗黑,bt,悬疑惊悚文 ———————————————————————————————————————————— night 00 从小,母亲就给肖澈制定了很多规矩。 比如,每天至少弹琴一小时,放学后必须马上回家,晚上11点必须睡觉,不可以抽菸喝酒,考试必须排在前五十名……其中,最为基本,最为重要的,就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进入位于地下的——父亲的房间。 「为什么?」小小的肖澈问。 「因为地下室里锁着一头红背蜘蛛似的怪物,它一旦看见你,就会把你一口一口地吃掉!」 肖澈知道,母亲不是骗人的。 10岁,为了追逐黑猫,他曾悄悄去过一次。那时候父母都不在,僕人在厨房。 在昏暗的光芒中,他亲眼看见黑猫钻进一条门缝。 好奇心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缓缓朝那里挪过去,可是,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听到猫的挣扎和尖叫——那是极其可怕的嘶吼,好似流血的指甲持续地在墙壁上使劲抓挠,又如同一根尖锐的银针,直直地破入耳膜……很明显,这只猫一定碰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肖澈赶紧推门,可是门背后恍若矗立着庞然巨物,他推不开! 他大吼猫的名字,而猫大概是断气了,嘶吼声戛然而止,木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明明没有风。 当时肖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却碰到了温热、粘稠的液体。 那一瞬间他吓得「哇」地大叫起来,连滚带爬地逃出地下室…… 那一天,他被母亲狠狠地抽了两耳光。明明母亲之前从未打过他。 那一天,母亲哭了,父亲默默无语。 那一天,他也哭了。手中的血和猫毛无时无刻不告诉他,因为自己愚蠢的好奇心,他失去了刚交上的朋友…… 自那以后,五年,他都再未踏入地下室一步。 night 01 五年过去了,肖澈那仓鼠般的可爱身材被拉长到175,柔软微胖的身体变得结实健美,小时有些泛黄的头发现在又黑又亮,那大大的黑葡萄眼睛如今变得冷淡细长。又由于从小母亲的严格教育,他不仅成绩优异,还会钢琴小提琴绘画篮球游泳等各种项目……总之,如今的他简直就是女生的梦中情人。 不过,女生们虽然为他着迷,却不太敢靠近他。因为他整个人相当冷淡,眼里时常会有些阴郁的因子,似乎对男女之事丝毫不感兴趣。送他的情书他从不回復,也许看都没看,当面向他告白他会立马回绝。 男生们最开始还以他为敌,后来见他都不跟女生交往,便松了一口气,跟他的关系倒是变得比以前好了。他有个对名字奇葩,比他大个年级,身体纯情无比思想极其邪恶的好友,名叫毕云涛,大家都亲热地叫他套套。这傢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猜测班上女生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最喜欢讲的就是黄色笑话,对套套这东西更是相当了解,经常跟大家科普要如何戴女用保险套。可是天知道,他自己多半连男用保险套也没用过吧…… 套套童鞋简直不理解他精选的图集为何无法引起肖澈的兴趣,于是经常带着a/片啊,重口味漫画之类的东西骚扰肖澈:「餵小澈,你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吶吶你看这个,封面就够撸了有木有?你看多漂亮的胸部啊,这个一看就知道是d,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摸起来正好啊,颜色也……」 「套套学长,你摸过么?」肖澈一边挤颜料,一边问。 果然,套套童鞋的脸马上就红了:「当然……当然摸过了!」 「真的?」 「切,你就摸过了?」套套哼哼道,「我说小澈,你就是因为没有摸过,才不知道女人到底有多棒啊……我说,今晚我们一起去玩吧!」 「我九点之前得回家。」 这个私立高中有晚自习,一般八点半下。肖澈一般回家后也不过就是九点。但要是出去玩,恐怕十二点是回不去了,说不定还会彻夜不归。 「哈?你是小学生么?!我就说你应该住校吧,像我们,出去简单回来的时候翻墙就完了,多方便!说起来你到底在画啥的,哎呦我有密集恐惧症的,你这些密密麻麻的灰线,还有这个黑不熘秋的东西是啥啊……」 肖澈拿起蘸有红色颜料的画笔在黑色圆形的后部耐心地点上一点:「红背蜘蛛。」 「啊,就是那种剧毒蜘蛛啊?」 「我家有一只大的,被关在地下室。」 「哈?!真的假的?有多大?会吃人么?」 「我没见过。」肖澈看到过多的红色颜料顺着画纸滚下,逐渐跟漆黑的颜料晕染,不知为何,喉头有种干涸的感觉,浑身发热,「谁知道呢,说不准真会吃人。」
第2页 「……真的?!」 「假的。」 「卧槽你这混蛋竟敢耍我!!」不满的套套突然想起正题,「说好了哦!今晚咱一起去脱处!」 这回轮到肖澈不满了:「谁同意了?!」 肖澈不满是不满,最后还是被套套一伙人带到酒吧里去了。 这还是肖澈头一回去酒吧,也是头一回都晚上九点了还在外面徘徊。他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跟女僕说了一声。便坐在包间跟好友们一起喝酒。 包间的环境还不错,屏幕里放着令人激动的重音乐,美味佳肴依次呈上。不一会儿,一群年轻女孩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便走进了房间,娇笑着给男生们倒酒。几匹饥渴的恶狼一开始还装绅士,不一会儿就把她们抱在大腿上上下其手了。 套套童鞋算还真是相当腼腆,身边的女孩子也就餵他吃了几块水果,他的脸就红透了。肖澈了解他,知道他现在之所以害羞得不行,是因为他的脑袋里面已经浮现出晚上如何跟这个女孩翻云覆雨的场景了……毕竟是第一次,理论联繫实际啥的,果然还是令人热血沸腾的。 女孩出去端菜的时候,套套才注意到肖澈完全没有跟女孩玩,只是在那边听歌吃东西,惊讶地跑去在他耳边吼道:「喂,小澈,好不容易来了,你怎么不行动?」 「看着你们就成。」 「哈?!」套套眨眨眼,然后笑得一脸淫/盪,「你不会是那种……只有看着别人做才会兴奋的……hentai吧?」 肖澈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咳咳,不是就好!」 旁边的男生也凑过来了:「肖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美女都在面前了,怎么淡定成这样?」 「没有。」 「哈……那就是有经验了?」 套套抢先道:「哎呀别刺激他,他不可能有啦,就一特爱耍酷的处——」 结果他还没说完,就见肖澈点头:「算是有吧。」 这下子,一群人还真是傻眼了:「真的?!」 回忆涌上心头,明明肖澈还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整个人却似乎瞬间掉了下去,堕入一张早已织好的蜘蛛网里—— 那时,他才12岁。 或许小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那时候,家里早已空空荡荡的了,好似没有人的游乐场,再大,再有多少华丽的装饰物,也给人一种灰暗空洞之感。 父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相当冷漠。 除了工作,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地下室。每天傍晚,父亲一回到家,母亲就迎上去,笑着为他脱下外套,给他端上饭菜。肖澈也知道,母亲为了父亲画上了美丽的妆容,擦上美妙的香水,换上崭新的衣服……可是父亲最多跟她稍微寒暄一下,其余时间都不说话,吃完饭,就去地下室了。他很少去母亲的房间,每当他关上通向地下室的门,就意味着他无声地拒绝了母亲的邀请。 母亲因此经常哭泣,肖澈越安慰她,她就哭得越厉害。 妆容再美丽,最后也是被泪水弄花的。桌上的饭菜再美味,最后也被她倒进了垃圾桶。母亲开始抽菸喝酒,在大半夜高歌、跳舞……然后,她竟然在某个夜晚,披着透明的丝巾,几乎算是裸着身体走进了亲身儿子的房间。 当时肖澈正窝在床上打游戏,看见母亲眼睛哭肿,只着透明丝巾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满身酒气,她两颊酡红,唿吸急促,用手指不断摸挲儿子的脸颊,声音跟平时完全不同,竟是妩媚的口气:「宝贝,你喜欢妈妈吗?」 肖澈毫不犹豫:「当然喜欢啊!妈妈,你把衣服穿上吧!这样会感冒的……」 结果他还没说完,母亲已经将他压在床上,游戏机滚落在地上,上面的主人公还在跟怪兽大战。母亲的脸离肖澈越来越近,唿吸急促:「宝贝,妈妈好冷……抱住妈妈!」 「妈妈……别这样!」肖澈努力推开母亲。 然而,感受到拒绝的女人终于歇斯底里了。她的全身开始勐烈发抖,脸越来越红,额头上的青筋冒出,唿吸急促得像是刚长跑完似的。只见她红着眼睛尖叫了一声,然后断断续续地哭出声来:「你爸爸不要我了……不要我了……背叛我了……啊啊……为什么……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我只有你了啊……只有你了啊啊啊!」 多亏了女人,12岁的肖澈一直生活在相当纯净的环境。每天只知道念书、弹琴、学习商务、社交等等,因为女人告诉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那个时候,他虽然有名义上的小女朋友,其实也只是牵牵小手,都没有跟人家拥抱过。 然而,也是因为这个女人,12岁的肖澈所有理性的世界坍塌了。 女人在昏暗的灯光里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用他完全不理解的方式,用裸/露的身体磨蹭他羞耻的地方…… 之后因为太过震撼,记忆模煳。 只记得母亲不断在他身上用力地喘息,金髮凌乱,丰满的胸/部波涛汹涌,像野兽一样呻/吟着「哥哥……抱我……弄坏我」这类的话语……还有他稚嫩的下/体被强烈刺激的痛感……以及喉部强烈的噁心感。 第二天,他就跟学校的小女朋友分手了,毫无预兆。
第3页 …… 同伴们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肖澈,调笑道:「怎么,想起初夜了?感觉如何啊?」 肖澈愣了愣,一不小心瞄到一陪酒女那对裸/露的丰满胸/部。就在此时,他突然站了起来,直接跑进卫生间。 一群人简直摸不着头脑,套套童鞋更是因为太惊讶被他惹得大笑起来:「我的天,小澈,让你想初夜,你竟然吐了?!」 night 02 之后,肖澈实在不想破坏哥们儿的兴致,主动离开。 看了看手錶,也就十点。不知为何,他今天还真想犯规,不想这么早回家。 他在附近熘达,不知不觉就顺着一处不太起眼的楼梯往下拐了几个弯,钻进一大片人潮之中。这里几乎都是些男人,他们举着酒和铁盆子大吼大叫,各种怪异的气味刺鼻。几盏探照灯之中,有一块被密密麻麻的铁桿围住的空间,里面竟然有好多肥大的老鼠,数都数不清。边上还有几只被吓坏的公鸡,正在不断扑腾着翅膀叫着。 周围的男人似乎在豪赌着什么,只见一个老头子提着一大麻袋跑过来,将其扔进去。很快,在大家的欢唿中,一只巨大的黑色狼犬跑了出来,它看上去被打了兴奋剂,嘴上流着哈喇子,眼睛发红,看起来格外可怕。都没有人喊开始,这只狗已经开始狂吠起来,冲上去一口咬住两只肥大的耗子,脖子一甩,鲜血四溅,半只耗子就这么被摔了出去,撞在一肥胖男人的衬衫上。然而男人一点都不在乎,他癫狂地高吼着,数着数字——那是被咬死的老鼠的数字。很快,这个地方简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刑场。鲜血化作粘稠的颜料四处飞洒,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逐渐瀰漫了整个癫狂堕落的空间。 肖澈从未看过这么扭曲的场景。 理性之中,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看这些飞溅的血液。即使这些都是骯脏的老鼠,只是可怜的鸡,也应该马上离开视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挪不开视线。 他眼前的景物似乎变得很慢很慢。 他好像可以看清每一滴喷溅的液体,那么多,那么密,简直就像盛夏的雨水,每一滴,似乎都是红背蜘蛛背后那抹奇妙的鲜红……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似乎隐藏在体内的东西在膨胀,就像那些沉静的红细胞突然被刺激了,开始疯狂地分裂繁殖一样。 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血腥的气味。 应该说,自己应该是,很熟悉这种气味的。 ……到底,是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的呢? 啊……不对,这种味道与自己喜爱的味道,是不同的。 自己喜欢、熟悉的味道,应该是,更加迷人,更加诱惑,更加芳香,更加让人难以抗拒才对啊…… night 03 回家的路上,开始下雨。肖澈没有带伞,他自己也不在乎。冰冷的雨水将他那一身菸酒和血的味道洗了大半,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 刚进家门,母亲就沖了过来:「你看看都几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快要考试了,我和同学多上了一会儿自习。」肖澈睁眼说瞎话。 母亲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她朝他走过来,深深地嗅了一口气:「你喝酒了?」 「嗯。」 肖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打算沖个澡。 母亲见他冷淡的态度,简直又气又急:「你才十五岁!不是告诉过你未成年不能喝酒吗?!想喝三年后再说!怎么还有一股子烟味?还有……」 母亲还没说完,就被肖澈打断了:「你也说过未成年不能做/爱。」 母亲愣了一下,脸有些红了,身子发颤。 肖澈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脱光衣服,沖澡去了。 待他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一周多未见的父亲。 而母亲正穿着围腰,笑着为他盛饭。母亲见肖澈走过去,道:「澈儿,要不要再吃点?」 肖澈的确是饿了,便点点头。并走过去叫了声:「爸爸。」 男人点点头,低声道:「听说你今天回来得很晚?」 肖澈连忙回答:「多上了会儿自习,快要考试了!」 「也别学得太晚。」 肖澈简直受宠若惊,要知道平时男人简直不苟言笑,就算一起吃饭,也是相对无语,更别提说几句关心他身体学习的话。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觉得男人不喜欢他。应该说,男人似乎对自己、母亲包括他公司的事情通通不感兴趣,除了他的地下室。 「嗯。爸爸您也别太辛苦!」肖澈连忙礼貌地对父亲道。 母亲见父子俩久违地相互关心,高兴都来不及,过来给他俩夹菜,嘘寒问暖。而父亲之后就不太说话了,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声。 肖澈难得见到父亲,总是忍不住抬头观察他。 记忆里的父亲,长得跟母亲有几分相似,非常俊美。肖澈记得,小时候,父亲曾带他去参加过一个隆重的晚宴,那时候父亲穿着燕尾服,优雅地举起红酒向多方嘉宾致辞,那俊雅的容貌简直胜过在场的任何人。 如今父亲的容貌虽然依旧美好,却不及当年了。他的头髮被梳到脑后,抹了髮胶,其中夹杂着几根白髮,皮肤虽然依旧光滑,却有些病态的灰白;睫毛依然纤长,黑眼圈却有些重;嘴唇依然柔软,嘴角稍稍有些松弛了。现在的他面部僵硬,几乎不曾笑过,衣装比从前要严谨得多。小时候还有跟他一起入浴的模煳记忆,而现在,他都是在地下室的浴室解决,即使在家人面前,也不会脱下领带,哪怕大热天,也穿长袖衬衫,就连最上面的一颗纽扣都会繫上。
第4页 如此禁慾的人,长时间不跟母亲同床,肖澈打心底理解。实际上,他真的难以想像父亲脱掉衣服,放纵于欲求的样子——应该说,根本无法想像! 肖澈的思维一边游走,一边望着父亲缓缓切下牛肉,用叉子将其带入嘴里。 牛肉是半熟的,上边夹带着血丝。当被他送到嘴唇时,他缓缓张嘴,将其送进去。 肖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形状好看的颌骨带动着些微消瘦的脸部皮肤,以及那恍若涂上唇膏的淡红嘴唇来回咀嚼着,突然无意识地吞下一口唾沫。 「活色生香」。 这是突然闪现在他脑海中的词彙。想到这个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毕竟他只知道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花朵,形容美艷的女人……可是,现在他竟然想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眼:「怎么了?」 肖澈注意到父亲的黑眸有些发灰,眼白也有些浑浊了,但是两只眼睛的形状,以及睫毛的阴影,都是那般漂亮。他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笑:「没什么。」 父亲吃完后,肖澈还有一半没吃。 擦完嘴,父亲转身离开。 当他的身体擦过肖澈身后的椅子时,一种奇妙的芳香扑鼻而来,肖澈整个人突然怔忪了一下! 那是一种绝妙的芳香,熟悉的,美味的……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可是……又是甘甜的,清爽的,可口的……魅惑的! 肖澈身体中的细胞似乎突然胀大了一番,然后开始臌胀,怦怦跳动,简直难以抑制!这种感觉比几个小时前看到鲜血淋淋的吞噬还要激动人心! 他终于知道那种熟悉的芳香是什么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母亲在一边疑惑地看着他:「你在笑什么?」 「就是在想,父亲的身上,好香。」肖澈又回忆了一番,咂咂嘴,「是擦了什么香水么。」 母亲的脸却有些发白:「他从来不擦香水的。」 「啊……是么。」 night 04 当晚,由于母亲的央求,肖澈来到了她的房间。现在,他已经不像曾经那般排斥,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知道如何不亲自上,只用手和工具,就能完美地安慰一个女人。整个过程,其实连半小时都不到。 结束后,女人沉沉睡去。 肖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手,才去睡觉。 可是,这天晚上,他却无法安然入睡。 每次睡觉,马上就会做梦,然后又很快醒来。 实际上,只要他闭上眼,他似乎就堕入了纯黑的世界,若有若无的芳香恍若嫣红的缎带,又或是有思维的藤蔓,一点一点缠绕着他,牵引着他,带领他去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探索他潜意识里极其想要了解的秘密——可是他无法推开通向那个世界的大门,因为只要碰到,他就会醒来。 半夜,他有些焦躁地起床。看了下时间,半夜三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他就该起床了。 有些口渴,他打算出去拿点水。 盛夏,外面蝉鸣不断。肖澈光着膀子踩着拖鞋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便仰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就在此时,迷迷煳煳的他才意识到浴室的灯是亮着的。 是妈妈么? 突然,浴室门打开了。 暗淡的光晕里,迷濛的水雾瞬间涌出。然后,肖澈整个人都清醒了。 那种令他着迷的香气协同着水雾一起涌了出来!虽然这种香味被沐浴露削弱了不少,但还是犹如墨水一样缭绕、蔓延,如此香甜,如此诱人……很快,肖澈就觉得这种味道不够,他甚至不知不觉地抱怨香味的主人为什么要沐浴,如此美妙的味道,难道不应该珍惜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穿有着曼陀罗花纹的纯黑色睡衣,手中提了一大桶热水。肖澈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了?简直就是奇蹟,男人的腰带和衣襟松松垮垮,脖颈以及锁骨露了一大截! 「爸爸……」肖澈有些慌张,「您怎么在这里洗……」 毕竟父亲平时都是在地下室洗澡的。 「下面的热水器坏了。」 「这样啊。」肖澈关上冰箱,给父亲让开过道。 他看见父亲有些疲惫地提着热水走过来,湿润的头髮还在滴水。当他注意到父亲每走一步,就会稍稍露出点小腿之时,更是心跳加速。似乎为了掩饰什么,他提高声音道:「我为您提水,好吗?」 说出口,他就知道父亲不可能答应。因为帮他提水,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去地下室,说不定还能发现他到底用这桶水做什么…… 果然,父亲拒绝了:「不用了,你快去睡觉吧。」 「嗯,爸爸,晚安。」 「晚安。」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缓缓从肖澈跟前走过,然后打开通向地下室的铁门。 肖澈听到他锁门后,踏在水泥楼梯上那充满节奏的声响,有些羞耻地发现自己的下/身兴奋了。 根本无法控制。 其导火线,就在于他刚刚看到了令人血脉泵张的一幕——都怪男人的衣襟实在敞得太开! 当男人从他跟前走过的那个剎那,他分明看到男人锁骨上的零碎红印,那种红印一直蔓延到他右边的胸膛,男人的右/乳是挺/立的,而且简直就像熟透的石榴一般嫣红!
第5页 这简直太犯规了! 明明父亲平时那样严谨禁慾,那么一丝不苟,明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上母亲的床,或许这几年就没有跟母亲做过,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又会是那副模样—— 是过敏么? 不对!一看就是被人刺激成那样的……那,是他自己弄的么?还是,他有外遇了?! …… 回房间后,肖澈的思维混乱。刚才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而且那种画面似乎被他自己的大脑加工了,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情/色…… 然后,他开始做梦。 依旧是漆黑的背景,无数深红色的细线如同蜘蛛网一样相互缠绕,然后,他看见了浑身赤/裸的父亲。 他几乎全身都是丝线,双手被反绑,吊在半空中。 那些蜘蛛网会运动,不断在他身上摩擦,尤其在他敏感的部位,比如胸口,腹部,和大腿内侧……他明明在出血,可是,他似乎非常舒服…… 他张开嘴唇呻/吟着,渴求着…… 这种样子,这种样子,简直就像—— 肖澈勐然惊醒。 刚好六点半。内裤早就湿成一片。 night 05 自从经歷了昨晚的视觉刺激,肖澈的大脑简直一片混乱。 首先,他实在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已经变态到渴望自己父亲的身体……不过,要说多惊讶,也不会。毕竟,一个12岁就跟自己亲生母亲上床的人,再渴求一下父亲,又有啥不同呢。 最让他疑惑的,还是那些红印的来源。有时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可能父亲就只是过敏;又有时,他坚信父亲在外面有了女人,那些是女人的吻痕,这就是为何他对母亲这么冷淡。 可是肖澈的理智又告诉自己:不对劲。 昨夜,亲眼看到吃完晚饭的父亲去了地下室,直到半夜三点都呆在地下室里。他为什么半夜三点洗澡?是为了洗去什么痕迹?他身上的红痕为何如此新鲜?那红得不太正常的乳/头也是,简直就像刚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难道,是他自己刺激自己?比如说,自/慰? 可是肖澈突然想到了他提的那一桶热水。 那桶热水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明明已经洗过澡了,大半夜的,他用那水做什么?肖澈有种直觉,或许那水是为另一个人准备的……难道地下室里,实际上还有其他人?! 一个想法突如其来的闯入肖澈的脑海: 难道,父亲是要为,那个「怪物」洗澡?! 这么多年来,肖澈只是相信着那里有个红背蜘蛛似的怪物,但是怪物具体长什么样的,为什么不会伤害父亲,为什么父亲要饲养怪物,为什么母亲如此惧怕那头怪物,为什么自己不可以靠近那头怪物,为什么绝对不可以跟外面的人讲有关那头怪物的事情,肖澈完完全全不知道!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正在尝试进入某个被禁止的世界。 可是好奇心,以及那种禁断的欲/求让他忍不住想要多了解有关父亲的事,让他忘记了五年前血的教训,忘记了母亲的眼泪。 当天晚上,他睡觉时没有关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大约半夜两点过时,有人从地下室里走出来,去了浴室洗澡。 此时,钥匙还插在通往地下室的门上。实际上五年前,是没有这扇门的。就是因为发生了肖澈受惊,黑猫被吃的事件,才安上了这样一扇铁门。有钥匙的,大概只有父母了。肖澈实际上有想过从母亲那里获得钥匙,但那种方法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还不如直接潜入。 他悄声下楼,藏在黑暗的某处,蹲下来。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父亲将门锁上,提着水桶走了下来。 楼道只有一两盏壁灯,光线极暗。飞蛾和暗沉在萤光里飞舞,肖澈注意到墙角尽是蜘蛛网,那些大大小小的蜘蛛顺着丝线滑下来。父亲的速度很慢,他一步一步踏下楼梯,水桶中的水上下起伏,时不时溅出一些,洒在地上。肖澈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无声。 不久,父亲便拐着弯到达负三楼。长长的过道两边是滋滋响着的蜡烛,火光平稳,只有在父亲经过之时,才稍稍晃动一下。肖澈瞥到墙上挂着些看不清色泽和图案的画作,看起来年代久远。幽暗的过道有一种潮湿的霉味。但是在这种味道之中,又隐隐约约地飘着那种芳香,越往里走,越是好闻。肖澈看着父亲缓缓朝深处的房间走去。 水桶里的液体边走边洒,终于,父亲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他停在最末的那扇木门前,推开房门。 一束晕黄的光芒流泻出来,随着房门愈加敞开,变得宽广朦胧。 父亲低低地说了什么,听不太清,却能感觉到那种明显的快乐。 而肖澈非常疑惑,他到底在跟谁说话?难道房间里住着人?又或许,他真的是在跟—— 就在此时,他看到漆黑、愈加庞大的影子覆盖了父亲的身影,与此同时,门口的烛光简直就像受惊了一样大力抖动起来,最靠近房门的竟然直接熄灭了!肖澈突然想起五年前,明明没有风却被「嘭」的一声关上的房门! 覆盖了父亲的影子实在是张牙舞爪,在墙壁上狰狞着。那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周身的那几条细长的腿部……简直就是巨型蜘蛛的模样! 肖澈的心脏勐地紧缩,他觉得下一刻,父亲就要被那个怪物吃掉了!
第6页 他握紧双拳,几乎都快忍不住喊出声来。 接着,他却看见父亲竟然半跪了下来,仰着头,相当温柔地注视着那个怪物。 这一次,肖澈听得清清楚楚:「该洗澡了,我的主人。」 night 06 主人?! 父亲是在叫一个怪物主人?! 肖澈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只见那一片晕黄的光芒逐渐缩小,变成一条细缝。父亲已经走进了房间。 理智告诉肖澈,不可以再过去了。可是他的行动总是比思维还要快一步。 他背靠墙壁,在阴影中缓缓朝那个房间挪过去。 黑暗的走廊是那样安静,蜡烛燃烧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响亮。越靠近,越能听见响动的水声,以及低低的说话声。 父亲在做什么? 正在给那怪物沐浴吗? 只是沐浴吗?? 肖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非常好奇,与此同时,那个称唿又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而空气中那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让他全身都躁动起来。香味简直就像壮胆的烈酒,让他逐渐靠近门缝,明明……他不打算现在去偷看的……明明……他打算只看一眼! 然而,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门缝处。 终于,朝里面看去。 对于躲藏于黑暗的他而言,房间里的灯光有些亮了。但他很快,就适应了。 适应的同时,唿吸都快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父亲正虔诚地跪在地上,手中拿着浸水的白毛巾,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一条异常苍白的腿部。 没错,是腿,是人类的腿。 肖澈连忙看房间的其他地方,咦?刚才的怪物呢?难道躲起来了?或者,只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父亲擦拭得相当认真,从那人每一个脚趾擦拭到脚背,从精緻的脚踝,到修长消瘦的小腿。被擦拭的人身穿白色浴衣,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上半身隐没于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也分辨不出男女。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年轻人简直就像得了白化病一样,头髮是长且白的。 父亲再次将毛巾浸入热水里,搓洗,然后拿出,拧干。 白茫茫的烟雾缭绕而上。 一串属于男性的,低魅的笑声响起。 是个少年?! 然后,只见刚才还乖乖的脚突然抬起来。那灵巧的脚趾夹住父亲有些松垮的衣襟,往下一拉,父亲的肩膀和胸膛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肖澈几乎是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 因为他看到这个陌生的少年极具挑逗地用脚尖挑起父亲的下巴,然后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滑下,缓缓的,简直就像昆虫用于捕捉猎物的前肢,一点一点地顺着那些淫/靡的红印滑向他已经有些坚/挺的乳/尖。接着,毫不犹豫地抵住,用脚趾狠狠地夹起! 「嗯……」 肖澈简直无法想像……这种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妩媚声音,会源于那个禁慾的父亲! 少年似乎挺喜欢父亲的反应,脚趾完全不停歇,继续踩压,揉捏,肖澈即使看不太清,也能想像父亲那个地方一定又变得越来越红,最后像石榴一样隆起…… 肖澈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被刺激那种地方,竟然也可以做出女人一般的反应! 然而他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父亲在被这样对待之后,没有一点反抗的动作,依旧顺从地用毛巾擦拭少年的腿部,当他擦拭到大腿时,直接将少年的衣襟下摆拂起,便埋下头亲吻对方的大腿内侧,之后逐渐向上,直到将少年的下/体含入嘴里…… 肖澈的身体一阵躁动,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以为接下来两个人就会开始享受,根本没想到,下一刻,少年一脚朝父亲踢过去,父亲狼狈地倒在地上,将盆子里的水打翻,水流溢了一地。 倒在地上的父亲气喘吁吁,脸色绯红,嘴唇湿润。 而少年则轻松地站起来,赤脚朝他走去,直到踩在他的脑袋两侧,用脚内侧轻轻拍了拍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冷声道:「谁允许你舔的?」 肖澈注意到这个少年虽然声线相当低魅好听,但语调有些奇怪,声调很平,语速较慢。 父亲连忙爬起来,垂头:「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少年却突然笑了:「无论如何都想舔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父亲一脸期待。 「求我。诱惑我。」 少年说话时,戏剧般的笑容已经消失,脸上的表情有些讽刺,声音冰冷。他看父亲的眼神都不是垂下头看他,而是不屑地飘下来,看的时候,背嵴和脖颈挺得笔直。这种看人的方式,简直就像一个贵族在睥睨他的奴隶! 肖澈虽然身体兴奋,但毕竟那是他的父亲,愤怒隐隐地在他的胸口燃烧。他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闯进去。可是他也知道,父亲在外面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别人知道了他的这个秘密,他能承受吗? 就在肖澈犹豫之时,父亲已经褪掉了腰带,露出有些病态、灰白,却依然有着漂亮线条的身体,然后就这样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少年,自己伸手玩/弄胸前的果实。 肖澈简直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父亲这副模样简直比母亲还要妖媚,他一边刺激自己,一边发出低低的呻/吟。逐渐的,他的左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往下,逐渐开始刺激腹部,以及更为隐秘的地方。
第7页 而浑身纯白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他的下/半/身似乎还是有些反应的,随着父亲逐渐激烈的动作稍微有些昂扬了。 不一会儿,他就看见父亲试探性地朝少年爬过去,抱住他的脚踝,用自己的侧脸磨蹭少年的脚背。这种样子,简直,就像一只撒娇的母狗,正在急切地等待着公狗的垂怜。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肖澈喘息着闭眼,打算离开。 却在睁眼的那个剎那,怔忪了好几秒。 因为他看见那个慵懒地站立着的少年似乎正隔着昏暗的烛灯凝视着自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的嘴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简直就像被怪物盯上了似的,肖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脏都快要停跳了! 被发现了吗?!被看到了吗?!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一开始就被发现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night 07 根本无法思考再多,肖澈跳起来便快步离开,一秒都不敢再多停留。 出乎意料的,他逃得很顺利。 回到房间之后,他看了下时间,快三点半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开始回忆最后那一幕,那个少年只是在看自己这个方向罢了,说不定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毕竟那条门缝那么窄,自己离他们的距离也很远……不然,他为什么不告诉父亲?为什么自己还能逃得这么顺利?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吧! 放松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完全湿透了,而下/身,竟然还羞耻地硬着。 他突然大笑一声,有些讽刺,又有些兴奋。 他也搞不懂自己,说真的,看到父亲那般模样,他觉得很丢人,很愤怒。因为他不懂,平时那么威严的男人怎么会变成那样……但是与此同时,自己又相当兴奋,又想再窥探更多。哈哈,自己也算理解偷窥狂的快乐了……真他妈太刺激了! 所以,所谓的怪物,其实是父亲的男/宠,每天夜晚跟父亲玩主人与奴隶的游戏?所以父亲不是不喜欢母亲,只是,他是个同性恋?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比如,五年前,那只被杀死的猫怎么解释? ……实际上,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尸体。 那,为什么母亲那么害怕地下室? ……只是因为,自己的爱人被夺走了? 那巨型蜘蛛一样的影子呢? ……是幻觉? 母亲也说那里关的是红背蜘蛛啊! ……或许,那只是个欺骗小孩的藉口?然后这种答案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潜意识,所以今天才会看到那种怪物的影子,看到那种幻象? 可是,就算那个少年是父亲的男/宠,也很奇怪啊……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出来过?他平时吃些什么?为什么他浑身苍白?为什么他可以把父亲踩在脚下?他那副模样,简直就像被常年深藏在地底下的罪孽,永不见光明! 第二天。 放学后,肖澈有意无意地向母亲问起这个家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人。 当时母亲笑,她回答就爸爸妈妈和你,以及两个僕人啊,还能有谁。 肖澈问了半天都问不出个啥,大概有些焦躁了,他突然用双手抓住母亲的肩膀,埋下头认真地问她:「妈妈,爸爸……他是不是有外遇了?」 母亲笑得有些僵硬:「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爸爸他……会不会对男孩感兴趣——」 结果肖澈还没说完,母亲就歇斯底里了。 她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就像刮在玻璃上的刀尖发出来的声音。她勐地将肖澈推开,不断吼着「胡说」「胡说」!随着她的双手一挥,桌上的餐盘被扫在地上,还没吃完的菜汤四溅,瓷碗摔了个粉碎…… 肖澈无奈,只好上前安抚她,之后扶她去洗澡,睡觉。 母亲安睡后,他才回到厨房,蹲下来收拾一片狼藉。 母亲的反应其实已经是很明确的答案了。说明她根本就是知道父亲在地下室藏着个男/宠,只是心里无法承认而已。 一丝疼感从指间传来。 肖澈勐地收手,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手给划伤了。 一滴粘稠的深红色液体从指尖冒出来,一点一点变大,似乎马上就会坠落。 肖澈却在看到这个的时候,浑身都打了个冷颤,他的瞳孔勐然扩大,眸子变得漆黑,恍若融入了黑夜。他几乎无意识得就凑过去,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上去。 铁锈一般的味道瞬间占领了他的口腔,记忆里的那种美味的芳香就拥有这种奇妙的味道。他的浑身都开始发颤,唿吸急促,他忍不住吮吸起来……为什么他之前都没发现,将血液吸入口中,竟是如此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night 08 从母亲那里无法得到更多的答案,肖澈决定由自己探寻。 其实,最吸引他的,或许并不是怪物到底长什么样,那个白髮少年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最吸引他的,大概,只是父亲那种跟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现吧!他去地下室,或许就只是想要偷窥父亲难以启齿的欲/求罢了。 于是,每天半夜,他都等着父亲上来洗澡。 然后他就像第一次那样躲在楼道里,尾随父亲来到那个房间。 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地下室的热水器被修好了,他就停止这样的行为。他可不想永远像个变态似的跟踪和偷窥父亲的私生活。
第8页 每天晚上,父亲都会帮少年擦拭身体。而他们之间的生活,只能用「荒/淫」二字来形容。肖澈也就是每天半夜去看一个小时而已,一周下来,他的印象就是:父亲那一身睡衣等于不穿,很多时候他都是裸着身子服侍少年,经常擦着擦着就会有进一步的接触,以磨蹭和口/交居多。但那个少年从来都没有主动过,更别说接吻了,他似乎都不允许父亲亲吻他的上半身。一旦越界,父亲就会被踢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偷窥的第八天半夜,肖澈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了了。 毕竟每天夜晚就只能零零碎碎地睡两三个小时,他的眼下已经有了浓浓的黑眼圈,哪怕现在蹲在门口,也有些犯困。 与他相反,房间里面的人似乎一点都不困似的,肖澈甚至怀疑他们到底是白天睡觉,还是根本就不睡。此刻,白衣少年仰躺在靠墙的床上,腰带被解开,露出小腹和胸膛。而父亲正在俯身为他擦身。 烛光在房间里静静地燃烧着,橙黄色的光芒漂浮在少年苍白、毫无生气的皮肤上,光与暗的对比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变化。肖澈看着看着,竟有种他正在观赏一幅油画的错觉。 融化的烛泪滚落,肖澈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似乎被隐隐约约的香气浸泡了,开始变得模煳。他忍了许久才没有让自己的哈欠溢出来。 回去吧?他这么想。 迷煳了一会儿,他怔忪地看到父亲竟然已经坐上了少年的腰部,背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上上下下地摇晃了起来! 睡意在顷刻间消散了。 肖澈看到父亲肩膀上的黑色睡衣随着激烈的动作滑下来,露出他的大半截肩膀,他的脑袋扬起,平时被服服帖帖地梳在后面得黑髮已经相当凌乱,并随着动作抖动着。他并不压抑口中的呻/吟,他的声音随着动作的强度或低或高地在整个昏暗的空间里激盪着……连床也跟着有节奏的水渍声嘎兹嘎兹地响了起来。 肖澈吞了好几次唾液,胸口起伏剧烈,毫无疑问,他的下/半/身起了强烈的变化,甚至开始发痛。 曾经的他实在难以想像自己会真的变成一个变态偷窥狂,一边偷窥别人的性/事,一边自/慰。况且理智也告诉他,他不可以在这里放纵,因为现在,他还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忘了,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缓缓地将手伸入兴奋的地方,将其掏出,凭藉着本能来回套/弄起来。 男人是性/幻想的高手。不一会儿,闭上眼睛,光听声音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那张床上,而正在自己身上剧烈运动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强烈的背德感令他越来越兴奋,动作也越来越快,体内的细胞随着快感依次膨胀,逐渐接近爆发点。终于,在父亲发出高昂的叫喊时,他也喷发了。 高/潮后,他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他闭上眼睛,背靠墙壁,压抑地喘息着。 快乐的余韵还在身体里徘徊,如果可以,他真想骂上几句脏话来表达他的满足。的确,他虽然之前跟母亲已经有过很多次性/接触,自/慰也有过,但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这种快感。 此刻的他还真不愿意清醒过来,他还想再多体验那种隐秘、不被知晓的兴奋感——那种快感就像生长在暗黑泥土中的恶之花。泥土越是骯脏,根茎吸收的营养就越是丰富,花朵便开得越是绚烂,越是引人怜爱。 沉浸在余韵中的他并未注意有什么危险,在缓慢、无声地朝他靠近。 回去吧! 渐渐沉静下来得肖澈如是想。 一股柔和的香气如同舞女的纱裙一般拂过面前的空气。 依旧闭着眼睛的肖澈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纸巾,将秽物擦干净。然后穿裤子,轻声拉拉链。 接着打算像往常一样离开。 却在睁开眼睛的那个剎那,差点吓得晕过去! night 09 他的面前,有一张离他极近的脸!近得好似巴不得贴上来! 是那个少年! 此刻的他双臂交叉,蹲在肖澈跟前,身体前倾,用他那双诡异地瞪大的蓝紫色眼睛观察着他,距离太近,连眼球上的红血丝,眼下那两圈暗影都看得清清楚楚!简直不知道他到底保持着这个动作观察肖澈多久了! 如此狰狞、可怕的脸就在面前,肖澈却在惊吓之中想起了一个传说。 有关紫罗兰的传说。 那种蓝紫色的花朵被称为恶魔之眼。传说中,只要被拥有这种颜色的眼睛盯上,就会如恶魔所愿,陷入幻觉之中,逐渐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这样的花朵,代表邪恶。 而眼前这个拥有白色长髮苍白皮肤的少年,正是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冷汗勐地冒上肖澈的嵴背,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掉进了蜘蛛网的飞蛾,而这个少年就是庞大可怕的红背蜘蛛,正在用他恶毒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测量自己身上肥肉和瘦肉的比例,思索何时喷出丝线夺走自己的性命,从哪里开始吮吸自己的血肉…… 周围的蜡烛就像肖澈恐惧的神经一样,燃烧得相当剧烈,快速晃动着。墙壁上漆黑、巨大的影子也跟着晃动,犹如刚从阴间钻出来的饿鬼! 而下一刻,肖澈又觉得是自己在吓自己。 这里根本没有红背蜘蛛!
第9页 红背蜘蛛都是父母编出来骗自己的! 面前的这个,不是怪物,是人! 只是一个得了什么怪病的,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怪人罢了! 惊恐只是一瞬。下一刻,肖澈已经警醒,并充满斗志。他的手指钻进荷包拿出匕首,跳起来,就无声地用巧妙的格斗术制服了对方—— 转眼间,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少年被肖澈狠狠地抵在墙上,锋利的刀刃抵上他的颈动脉。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是一致的,肖澈一点都不敢放松。而且他发现少年的心理素质极好,哪怕都被这样威胁了,他也没有任何畏惧的举动;刀尖明明都快陷入他近乎透明的皮肤了,他纯白色的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任凭肖澈控制着。沉静的脸上竟然还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笑意,肖澈见过——那就是他在第一次偷窥时,所见的最后一幕。 那时候,这傢伙也是这样不知所谓地笑着,凝视着落荒而逃的自己! 被这样盯着的感觉真是相当不舒服。 真奇怪! 明明现在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只要稍微用力,这傢伙就没命了!可是为什么感觉处于上风的是他?! 哪怕是此时此刻,这个不要命的傢伙竟然还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简直就像一只对临死的老鼠如何挣扎非常感兴趣的猫! 肖澈的刀刃更用力地抵住少年的脖颈,低声咒骂:「你他妈不准再那样看我!」 少年似乎有点惊讶肖澈的反应,听到后倒是顺从地垂下了睫毛。 他的睫毛是纯白的,又长又卷。他整个人还真像橱窗里的人偶,美丽又可怕。 满腹疑问在心中已经沉积多时,他想着干脆问出口好了。 于是他低声问:「你到底是谁?你和父亲是什么关系?」 少年再次抬头,凝视着肖澈,这次他没有笑,那双眸子看起来竟是天真的。他轻声感嘆:「我到底是谁呢?」 他似乎在提问,又似乎只是在重复肖澈的话。 就在此时,房间里已经响起了父亲沙哑的声音「主人……主人……您在哪里……」,接着竟然还带着点哭腔:「主人……不要走……触碰我……主人……」 听到父亲的声音,肖澈手中的力道减轻了一些。 却在下一刻,听到少年低低的声音:「不想尝尝看么?」 肖澈一愣,只见还被自己压制的少年已经缓缓朝自己靠近,根本不顾那把锋利的匕首,任凭一丝鲜血从他苍白的脖颈滑下,浸染了雪白色的衣襟。 他那嫣红的嘴唇在肖澈的耳边轻启,唿吸冰冷:「父亲的味道。」 night 10 说着,他已经推开明显动摇的肖澈,推开房门,步入房间。 肖澈有些怔忪地站在门口,看见他提起一盏烛灯,走向小床,轻轻地将烛灯放在一边的矮茶几上。茶几上有一瓶已经枯萎的白玫瑰,些微震动让枯黄的花瓣抖落下来,转了几个圈儿落在菸灰缸旁边。 烛灯逐渐变得平静,火焰稍稍大了一些。 明晃晃的圆形光晕拉长了少年的影子,也点亮了床上人的轮廓。 只见父亲被黑布蒙上了双眼,手腕被领带捆绑,正赤/裸着身子仰躺在床上,睡衣、床单盖在他的下/半/身,凌乱地从床上垂下,拖在暗花地毯上。 而少年则坐在床边,安然望向门口的肖澈,嘴边带着笑意。 然后,只见他优雅地抬起苍白的左手,几根病态、修长的手指犹如波浪般起伏,慢条斯理地顺着父亲额头上的空气,拂过他的鼻樑上方,从他的下巴缓缓垂下,滑过他的喉结,经过他的锁骨,慢慢地、耐心地描绘下去…… 他的指尖根本没有真正触碰到父亲的皮肤,他简直就像在用手指的动作弹奏一首乐曲。 然而,如此挑/逗的动作明显激起了肖澈的兴趣。 尤其当他缓缓用指尖提起父亲身/下的床单,并凝望着肖澈,用嘴型对他无声地说「过——来」之时,肖澈简直就像被下咒了一样,还真的一步一步地朝父亲走去。 距离近了,他才感受到了平时偷窥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父亲的身体是瘦削、阴柔的,他不像年轻男人那样拥有紧緻、健硕的胸膛和腹部肌肉,皮肤也不是健康的小麦色。实际上,父亲的皮肤总是灰白的,仰躺着的时候,能看到两侧肋骨的痕迹,小腹平坦,微微内陷。 可是肖澈却觉得这样的父亲相当淫/盪、性感。 大概由于年龄的原因,他身上的红痕总是难以褪去,于是像烙印一样零零碎碎地印在他的皮肤上,乳/晕在不被刺激的时候依然比一般男人要大、要红。被黑布蒙住的眼睛上方,是黏在额头上的黑髮。 似乎禁锢和等待令他兴奋。他的唿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他的下/身刚刚有发/泄过,粘稠的体/液沾在性/器和毛髮上,而此刻,那深色的部分又淫/乱地硬了起来。 肖澈一直以来只是在远方偷窥,在梦中幻想,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近地观察父亲的裸/体,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逐渐的,危机感渐渐消散。 想要触碰父亲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少年明显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缓缓站起来,给肖澈无声地让位。 肖澈吞了一口唾液,走了上去。颤抖着手指凑近父亲的胸膛。
第10页 床上的男人似乎等了太久,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他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夹紧大腿……这样诱惑的动作一出来,肖澈最后的理性也消散了! 他俯下身,将炽热的手掌勐地压在父亲的胸膛上,被触碰的人战慄了一下。接着,他似乎相当高兴,连嘴角都翘了起来。他期待着张开有些干涩的嘴唇喘息,火热的心脏就在肖澈手掌下有力地弹跳着。 父亲的反应不断刺激着肖澈,很快,他手中的动作就停不下来了。 肖澈用力地按捏父亲的皮肤,滑过他的锁骨,然后用手指来回摩擦他的乳/尖,再用大拇指和食指时不时将他的右/乳捏起,左右旋转、扯动。 每捏一次,父亲的右/乳就会更红一些,他的身体也扭动得更加剧烈,口里喃喃着叫着「主人……主人……」。 不知不觉,肖澈简直把父亲当成了女人,他的双手都在玩弄父亲的乳/头,不断揉捏挤压,好似只有挤出点汁液才罢休似的。他眼看着父亲的皮肤越来越红,一层薄薄的汗水冒出皮肤。逐渐失去理智的肖澈干脆直接俯下身去,勐地吸住父亲被蹂/躏得通红、发胀的乳/尖。 「啊啊!」 父亲终于大喊出声。 「好舒服……好舒服……」 父亲毫不知廉耻地浪/叫着。他似乎越来越渴望更强烈的触碰,只见那颤抖的胸膛竟然自己挺了起来,在肖澈吸吮的嘴唇离开后,更是凑过去,渴望着得到更多刺激。 带着奇异芬芳的汗水味道刺激着肖澈的舌苔,几乎红了眼的他越来越没有章法地动作着。 他一边吸吮,一边用右手在父亲滑腻的身体上游走。逐渐的,他终于开始刺激父亲敏感的下/体,房间里的喘息和呻/吟声也越来越大了。 下/身的疼痛让肖澈越来越受不了了。 早就昏了头的他换左手刺激父亲,然后用沾了父亲体/液的右手套/弄自己膨胀的下/身。 父亲的声音,和手上越来越快的动作带给了他梦一般的快感,他紧闭眼睛,眉头紧皱,微微仰着头,咬着嘴唇企图控制自己的喘息。但是似乎太过刺激,他逐渐有些承受不了,时不时张口喘息。 快感让他忘却了一切。 他不知道,少年一直蹲在旁边,抱住膝盖,用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当他刺激自己的手突然停住,紧皱的眉头放松,终于坐在地毯上,张开嘴巴满足地喘息之时,少年一边盯着他,一边伸出舌尖,顺着嫣红得诡异的下唇缓慢地舔过,快速绕过上唇,收回嘴里,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唾液,好似捕猎到了一只相当美味的猎物。 大概过了半分钟,肖澈清醒了过来。 性和困意让他的大脑迟钝,但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他脑袋混混沌沌的,用纸巾将手中的液体擦干净,穿上裤子就准备离开。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衣角却被拉住了。 肖澈不耐烦地垂眼看过去,这才想起这个空间还存在着一个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怪人。 只见少年依然蹲在地上,用一只手抱住膝盖,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盯着肖澈看。少年的左手抬起来,轻轻晃了晃。那病态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间夹着一条细线,下面垂吊着的是一把老旧的钥匙。 那把钥匙跟父亲的一模一样。 night 11 明明肖澈已经决定了:只要地下室的热水器一被修好,他就不再去那里。 可是,床头的那把钥匙就是最大的诱惑。抗拒了三四天,他果然还是忍受不了,又去了。 一次无法自控,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仅夜晚,白天他也是可以去的。只要他有空,只要不被发现,他就可以随心所欲。 而那个白髮少年很明显是欢迎肖澈的。只要肖澈一去,他就会用黑布蒙上父亲的眼睛。 最初看到父亲像个奴隶一样被少年蹂/躏,肖澈还感到愤怒。现在,他只会觉得兴奋;最初,他很讨厌、甚至对这个少年感到恐惧,总是难以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人气,甚至看到他背后可怕的阴影。但是相处久了,从未被攻击、甚至总是轻而易举地制服少年的肖澈放下了心来。现在,他完全把少年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化病人,放纵于欲/望的男/宠,滑稽地扮演着「主人」的小丑,教给他如何刺激父亲的老师,或者,还多了一层意义,就是共犯。 这一段时间,比起追求真相,他更愿意首先满足自己的性/欲。 有时,他会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观看少年如何用工具折磨得父亲连连求饶;有时,他会代替少年刺激父亲的身体,因为父亲的叫喊而兴奋起来;有时,他们会转换地点,肖澈发现除了这个房间,这个看似狭窄的地下室实际上藏着很多可以用来满足欲/求的场所—— 他跟着少年去过父亲有些简陋的卧室,他在相邻的浴室中站在一旁,目睹少年在水中侵犯如痴如醉的父亲;他跟着少年去过藏书室,在那里翻出很多画册,并用画册上的方法增加情趣。肖澈还意外地经过一个满是蜘蛛网的小房间,里面放着一架相当破旧的木质钢琴。肖澈这才注意到这架钢琴是自己小的时候弹过的那一架,由于是祖传的,到自己这一代音已经不准了,低音的声音过小,高音的声音过大,踏板也坏掉了,只好废弃。之后,买了一架新的白色三角钢琴放在客厅,一直用到现在。本以为这架钢琴已经被处理掉了,没想到被放在了这里。
第11页 当时肖澈问少年:「这钢琴还在用?」 少年点头,空洞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些柔和的怀念之情。 「父亲会来弹琴?」 少年摇头。 「你弹?」 少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的眼神只是飘过来看了肖澈一眼,微微皱眉,带着点疑惑,似乎想要张嘴询问什么。可是随后他又抿紧双唇,关上房门,带肖澈离开了。肖澈当时有些意外,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少年总是邪恶的,似乎会在所有看到的地方折磨父亲。真遗憾,他还以为会在钢琴上玩一玩呢。 不知不觉,自有了钥匙快二十天了。 总的来说,这段时间,肖澈在地下室的性/生/活是很美满的。虽然他没有真正上父亲,满足性/欲的方式也只是无声的抚摸和舔/舐,甚至连亲吻都没有,但是他已经觉得满足了。现在的他就等着自己厌倦的那一天。那一天一旦到来,他就拍屁股走人。 但是有一天,少年的一个举动却打破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谐。 当时,正在抚摸父亲的肖澈再一次兴奋了。 相当意外的,正当他想要用手为自己解决之时,一只冰凉的手竟然握住了他,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他注意到是那个少年之时,一种噁心感油然而生,他想要抗拒,但怕发出声音被父亲发现所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谁知,背后的少年似乎知道他这样的心理,动作更快了。 毫无疑问,少年的技巧,简直超乎想像。 肖澈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抚慰。 少年伏在他的背后,先慢后快地摩擦他的根部,挤压他的前端,揉捏他的敏感部位。他握紧双拳隐忍着,但是越来越强烈的快感让他浑身发软,逐渐的,他竟然靠在少年微凉的身体上压抑着喘息。 少年的手最开始是冰凉的,但是似乎被肖澈滚烫的体温熨热了似的,逐渐变成温热,到后来,不仅他的手,他靠在肖澈背后的胸膛,包括他在肖澈耳边低低的喘息都变得滚烫起来! 肖澈快要冲顶之时,意识变得相当模煳。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后相当温热潮湿,似乎因为背后的人唿吸太重,又好像正在被不断的舔/舐着…… 肖澈发/泄在了少年的手上。 结束之后,少年竟然靠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舒服么?」 噁心感让肖澈都快吐了出来! 他转过身,一拳就打在少年的腹部,毫不留情的。 从小就学习格斗,身体高挑健美,力气当然很大。毫无防备的少年后退几步撞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茶几直接翻了,上面的咖啡杯、菸灰缸和花瓶通通滚落,花瓶里的水打湿了地毯,地上一片狼藉。 被捆绑,眼睛被蒙住的父亲焦急地喊:「主人?您怎么了?没事吧主人?」 背嵴撞上茶几尖角,要是常人不说痛得晕过去,至少也会痛得呻/吟。 可是少年就像没有痛觉,也没有听觉一样,定定地倒在地毯上,依然就像平时那样瞪大眼睛盯着肖澈的脸看。 明明他长得那样瘆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但是肖澈却感觉心情相当烦躁。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毛病,竟然从少年那毫无生气、颜色诡异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当浓烈的哀伤,甚至带着些绝望。 肖澈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被噁心到的是自己啊! 谁叫他突然做这种事情? 虽然这段时间跟他相处得还算和睦,但是谁允许他碰自己的?! 他知道到底有多噁心吗?被个像是得了白化病,天天跟父亲玩主人与奴隶,长得简直就像个见不得光的怪物的傢伙刺激下/半/身?猖狂地亲吻自己得耳后?!最后还被他像情人那样说话!!谁被那样做了都会觉得噁心吧?! 只是给他一拳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于是肖澈觉得自己没什么理亏,抓起外套,便大步离开。 房间里,父亲还在相当焦急地大声询问:「主人?主人您受伤了吗?主人……您说说话呀?您在哪里?您出去了吗?您要离开我了吗?」 说到后面似乎又要哭了。 走到走廊里的肖澈突然听到一声狂吼:「吵死了!闭嘴!!」 接着就是一连串破碎的声响。 那声音爆出来,就听不到任何来自房间里的声音了。 走廊里的蜡烛似乎被刚才的声波震动了,正在疯狂地抖动,好几支直接熄灭。 然后门被嘭的一声勐然关上,发出了相当大的声响,似乎整个地下室都在摇晃。 之后,一切变得安静。安静得近乎死寂。 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肖澈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慌张,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但此刻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上楼,关上门,就像平时那样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回房间洗漱睡觉。 对啊,那个怪物是父亲的男/宠…… 今天的事情是他的错。 噁心就是噁心,凭什么一定要在乎他的感受?! night 12 之后,肖澈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去地下室。 他没去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考试成绩退步了。被班主任喊去谈话后,他有些警醒,再加上朋友都说他最近精神和脸色都不太好。
第12页 的确是这样的,最近他老是无法集中精力,记忆力也有些退步。每天晚上睡不着,白天特别想睡觉,而且一睡就做梦,做各种各样奇怪的梦,情/色的梦。 警醒后的肖澈马上恢復了以前正常的生活。 年轻人恢復能力本来就快。他又像之前那样,早睡早起,每天锻鍊。本来他就挺聪明,一个月后的月考,他的成绩又恢復了,而且还有前进的趋势。因为这件事,班主任还专门在班上表扬了他。 虽然他的生活恢復了,但是还是有些事一直困扰着他。 首先,就是梦。 他睡着就易做梦,梦里的主角以他与父亲为主。但偶尔,也会梦见那个白髮少年。而且次数还越来越多。 然后,简直匪夷所思的,那个少年在那个夜晚看他的眼神,一次又一次滑过脑海。 最开始只是那种眼神,然后开始梦见他的脸,他的轮廓,他的眼睛,他说话的样子,他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凝视自己的模样。 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但这是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往往只是一瞬,又在顷刻间消失。 「走开!」 「你到底是谁?!」 这是肖澈午休时说的两句梦话,因为这件事还被周围的同学嘲笑了半天。 除了梦境,还有一件事困扰着肖澈,就是父亲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一个月,他仅仅见过父亲一次。 那时候他刚好放学,父亲身穿西装从外面回来,双手提着很大一个麻袋。听到肖澈喊他时,他也仅仅是点了点头,便去地下室了。当时母亲也在门口,还是跟往常一样毫无血色。而肖澈又嗅到了那种美妙的香味,似乎比以前还要浓烈。 那天晚上,母亲抱着肖澈不要他回房间。 接着哭了,而且止都止不住。 肖澈安慰了她半年,母亲才渐渐安稳了下来。随后躺在床上微微发抖,嘴里不断地喃喃道:「错了……错了……啊……报应……是报应……报应来了……」 而无论肖澈怎么问她为什么这么说,问她到底在怕什么,她也不回答,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似乎被下了咒。 父亲的行为,母亲的反应,以及自己隐隐约约的发现,让肖澈相当疑惑。 而这些的焦点,毫无疑问的指向了地下室,以及那个白衣白髮的少年。 就算不再是为了满足欲/望,肖澈还是想要知道答案。 于是,一个半月以后的夜晚,12点,他再次用钥匙打开了通向地下室的房门,偷偷地潜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那扇木门前。 这一次,门是关上了的。 肖澈在外面屏息听了很久,见没有动静,才试探性地,小心地扭动门把手。 久违的,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人,一片死寂。 房间里的摆设,肖澈是熟悉的。衣柜、矮茶几以及一张狭窄的小床。茶几上仍然放着菸灰缸和一个花瓶。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菸灰缸里满是烟屁股,花瓶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睡了吗? 那现在是否是个机会?一个探索的机会?! 肖澈确定房间里肯定没人后,拿着电筒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探索。 他在房间里寻觅有没有任何跟笔记相关的东西,可惜,有的,只是酒、杂志、香菸、咖啡豆、衣物、保/险/套、情/趣用品……哈,也是,他们的生活如此荒/淫,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回忆着,打开一扇门,在漆黑之中进入一条过道。他知道从这条过道可以到达父亲的卧室,还可以去藏书室等房间——虽然他知道那里的书多是些刺激性/欲的画册。 肖澈走得很慢很慢,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毕竟,一旦遇上父亲,就前功尽弃。 然后,他实在想抱怨这个地下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房间,简直就像迷宫一样。一种莫名其妙的联想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这些走廊就像是线,房间就是点,然后从每一个点又可以延伸出好几条线,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这个地下室,简直就像个巨大的蜘蛛网! 竟然冒出这等荒谬的想法,肖澈简直想嘲笑自己。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撞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抓住那个东西,勐地甩出去! 接着用手电筒一扫…… 简直难以置信,那是个巴掌大的深褐色蜘蛛! 那东西似乎相当畏光,手电筒一照,它马上闪到门缝里去了。 肖澈的心脏跳得快速,神经也绷紧了,他连忙用手电筒扫了一下四周……果然!他的背后、墙壁上,还有空中……应该说他的周围,有好多大大小小的蜘蛛! 这些噁心的生物简直就像在跟踪、监视他一样,又或者,它们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了猎物,正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 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有这么多蜘蛛?? 肖澈并不怕蜘蛛,但是这么多,还真让他心情烦躁。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走? 还是回去? 肖澈有些心烦地往前走,那些蜘蛛简直就像他的影子一样跟着他。 这种诡异的情况持续着,直到他模模煳煳地听到了乐声。 相当舒缓,轻柔,简直可以说,那是一种相当温柔的旋律。
第13页 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蜘蛛简直就像听到可怕的诅咒似的,刚刚还急切地涌上来,此时,却在不断逃窜、后退,最后,消失了踪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觉让肖澈向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此时,他想起白髮少年曾经带他去过一个小琴房,里面的确放着一架已经报废的木质钢琴。 是父亲吗? 不对,当时少年说,不是父亲。 那么,是那个少年吗? 钢琴声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根丝线,拉扯着肖澈往琴房走去。 night 13 长期练琴的肖澈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琴键的声音的确有些钝了,某些音符有些变音,低音部分不够响。好在弹奏者大多选择在中高音部分弹奏。 这是段缓慢、舒缓的旋律,左右手交接进行,如同波浪般起伏着,并随着音阶逐渐转变。音符简单,却相当动听,好似音乐盒里的梦幻曲,又恍若睡梦中的呓语。听着这样的音乐,竟然会让人感受到一种错觉,似乎这样的旋律会永远进行下去,永不结束。 明明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肖澈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好似,自己曾经弹过。而且还弹过了无数次。 不知不觉,他终于来到门前,推开门。 琴声依然继续着,只是逐渐滑动在低音部分。 越低,声音越小,有些琴键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好似无法发声的哑巴,怎样用力唿喊嘶叫都毫无办法。可是少年还是在固执得弹奏着。 手电筒的冷光下,他在黑白琴键上浮动的手指苍白得恍若只仅剩白骨。 他那么用力地弹奏,怕是每弹奏一个音符,手指尖都会疼痛吧。 最终,琴声似乎被粘稠、沉重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消失了踪影。 少年放下了双手,却没有回头。 他只是微微弓着背,坐在已经烂掉的琴凳上面,也不看肖澈这边,长长的白髮微卷。肖澈注意到他的白衣下摆有些破碎,上面有些暗红的印记,像是血之类的东西。 那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又涌上来了。也就是这种罪恶感让他开始思索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于是他问:「干嘛大半夜在这边弹琴?你这傢伙就不睡觉吗?」 少年沉默。 肖澈有些烦躁,又问:「父亲呢?今天晚上不做了?」 嘲讽的声音在房间里扩散。 过了许久,就在肖澈以为少年想无视他的时候,少年终于说话了,声音又轻又小,语调依然怪异,就像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似的喑哑。但肖澈很明显,感觉到了他流溢而出的欣喜:「我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 「啥?」 「我一直在等。」少年依然背对着肖澈,声音竟然有些发抖,「等你来找我。」 肖澈愣了愣,一脸莫名其妙。 少年接着说:「你有问题想问吧。」 「你既然知道就回答我之前问过你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不许随便回答煳弄我!」 「怪物。」少年低声道。 肖澈气恼:「少来这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跟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头髮皮肤颜色这么怪?为什么父亲那么听你的话?为什么母亲欺骗我说这下面有只红背蜘蛛似的怪物,明明我根本没有看到……还有……还有……」 少年没有接话,似乎在等待肖澈说出来。 肖澈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为什么我老觉得你的长相……特别熟悉?!可是我又想不出以前认识的谁跟你长得像……喂!你这傢伙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这一次,少年终于转过头来。 黑暗中,他的那双蓝紫色眼睛似乎会发光,看起来,好似里面闪耀着暗淡的辰星。 可是这一次,难得的,肖澈并不觉得有多诡异、或者可怕。 难道是这「恶魔之眼」为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 他听见少年安静地望着自己,声音从依然嫣红的嘴唇里冒出:「小澈,关掉手电筒,过来。」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而且还是小名! 肖澈相当诧异。只有他班上的同学才这么叫他!为什么这傢伙突然这么亲切地叫自己?为什么要关掉手电筒?他有什么企图?! 可是更让他诧异的,是他自己竟然不像之前觉得那么噁心了,也不那么害怕,他竟然在这一瞬间打心底地想要尝试着信任这个看起来相当孤独、相当哀伤,又有些熟悉的人。 走到他跟前之时,黑暗中,他感觉坐在琴凳上的少年也站了起来。 然后,一双相当冰冷,简直就像冰块一样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双颊。 简直冷得太厉害,太不像人类的温度。虽然说不那么害怕,但是真的靠近了感觉又不一样……那种被爬虫盯上的感觉又出来了!肖澈忍不住战慄,想要后退。天生的恐惧和猜疑就像剩余的残渣一样折磨着他的神经。冷汗冒出嵴背,他又在思考要如何防御,如何攻击了。 然而,当他听到少年逐渐靠近的,缓慢的唿吸声,嗅到那种逐渐融化、瀰漫的香味时,他的思维又放缓了。 少年的手指轻轻的摸挲着肖澈的脸侧,像是在抚慰一个受惊的婴孩。肖澈能够感受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喑哑、沉静的声音如同咒语,缓慢且温柔,一点一点安抚着肖澈的心。他的唿吸与自己的混合在一起。
第14页 「小澈,不要怕。」 听着这样的声音,肖澈完全平静了。 没有一丝惧怕。 没有一丝焦虑。 这种感觉,竟然是幸福的、安心的。 然后,少年微冷的额头与肖澈的贴在了一起。 night 14 那是一滴水,被纯净、清爽的绿色渲染。 在一片新鲜的树叶上生长,然后,悄然滚落,直到「哒」地一声撞在粘稠的黑暗里,溅起一圈又一圈金绿色的涟漪。 眼看着周围的绿色越来越浓郁,终于融化了粘稠的黑色。 肖澈瞪大双眼。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一大片草原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视线相当朦胧。只能注意到那些茂密的草丛高及胸口,上面盛开着莹白色的花朵,随风荡漾着。鼻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嗅不到香味,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和痛苦的感觉涌上心头。 此时,他才注意到他的跟前,站着一个小男孩。黑髮白衣。 「小澈,不要哭。」 哭? 肖澈用手碰了一下脸,果然,全是泪。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那么小…… 是在做梦吗? 所以,是关于小时候的梦? 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不管怎么擦拭眼睛都看不清楚? 肖澈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个面容模煳的男孩蹲在肖澈跟前,用那双温热的手柔和地捧起了他的脸,直到额头跟他的贴在了一起。 有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肖澈的脸颊上,男孩的手在发抖。 真奇怪,明明他自己都在怕,干嘛还要安慰别人。 正在肖澈这么想的时候,男孩有些稚嫩、喑哑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小澈,不要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 肖澈醒来之时,脑袋晕晕沉沉的。 迷煳了半天,他才意识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不是自己的床。白髮少年就在旁边。 床上放了本厚厚的画集。 白髮少年面朝肖澈坐在地毯上,将手肘撑在床沿,用苍白的左手支着脸颊,右手手背抬起,正用两个手指尖翻看着那一张张杂乱的彩色图画。 「你醒了?」少年说话时没抬眼。 「嗯。」肖澈的脑袋杂乱,不太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之前在琴房见到这傢伙,然后他做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肖澈明明还有想问的问题,图集那鲜艷的颜色却吸引了他。他朝少年凑过去,伸手翻了翻,有些鄙夷地笑道:「这么抽象的图案,小孩画的吧?」 「我画的。」少年抬眼,「小时候画的。」 肖澈大吃一惊,毫不客气地拿起来看,边看边评论:「要是年龄小的话,画这么多还是了不起啊,虽然这么抽象哈哈哈。唔,主角是什么?头大身子小,一身咖啡色,卡通动物?……唔,是什么动物?猫?猴子?诶,是熊吧?」 「是熊。」 「哈哈,你画的是什么?」 「童话。」 「唔……讲了什么?」 少年想了想:「一个愿望。一只小熊为了一个愿望,而不断努力的故事。」 「励志的童话啊,那具体呢?」 肖澈其实只是顺着少年的话随便问问而已。 而少年还真的抬起眼,用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隔着暖暖的烛光望向肖澈的眼睛,似乎这一望,就望进了心底:「想听我讲给你听吗?」 其实肖澈对他这个故事不太感兴趣。况且他瞥了一下墙上的挂钟,都已经半夜四点了,他实在有些犯困。 但是,在少年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听,少年会很伤心,又会露出之前在琴房,或者上次被自己打了之后流露出的那种表情。于是肖澈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我要不感兴趣还问你干嘛?」 果然,少年笑了。 肖澈却愣了好几秒。 因为,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少年这样笑。 之前,他的笑容,总是讽刺的、探究的、邪恶的、残酷的,而此刻,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很甜,很单纯。 他垂下眼睛,从第一页开始翻动,柔和、低缓的声音逐渐漫溢在整个房间:「这是一个玩具熊的国度。熊妈妈、熊爸爸和两只小熊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熊妈妈在城里面是最漂亮的,在家里也很贤惠。她有一个漂亮的玫瑰园,听说就连天使都会到那里游玩。熊爸爸是个能干的商人,每次回家,都携带着来自各地的礼物,香料、花朵、糖果、书本,应有尽有……」 肖澈就这么撑着脑袋听少年讲故事。 大概因为太困了,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煳,他的表情和动作也有些不太真切。 晕黄的光芒晕染了少年的白髮,柔和了他的肤色,淡化了他眼下的血丝。这么看上去,他柔软的头髮恍若被镀上了一层金,脸色也是带着朝气的。 他低垂的睫毛随着眼波的流动,时而平静,时而颤动。在脸颊上留下了浅浅的阴影。 ……该死。 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傢伙……相当好看?! 肖澈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于是闭上眼睛。
第15页 谁知刚闭上眼,睡意就淹没了他。半分钟不到,他就陷入了梦乡。 night 15 最近,肖澈的梦不再情/色或者可怕。 他的梦,是美好的。 他总是梦见那个朦胧的,又有些熟悉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小房子,有玫瑰园,有小镇。在那里,即使遇到可怕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因为总有一个人带领着自己。他跑在前面,拉着自己的手,钻出房门,穿过丛林,越过小溪,从无涯的黑夜,到达瀰漫着曙光的清晨。 在那个世界里,温暖的阳光顺着朝霞流溢而下。嫣红的、粉蓝的、纯白的花朵在金绿色的草丛中抖动。就像甦醒的孩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伸着懒腰,在风中舒适地欢笑着。 肖澈醒来以后,总是无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怔忪地观察半天。 内心空荡荡的。 即使已经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他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只握住自己的手。 那只手,相当温暖。 …… 肖澈逐渐发现,自己有些离不开地下室了。 上课的时候,下课的时候,踢足球的时候,午睡的时候,甚至,就在跟同学聊天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剎那,一种强烈的愿望涌现在他的心里——想去地下室看看。 想去探索真相,想要寻求更加具体的答案。与此同时,他有种直觉,就算自己什么都不问,只要维持现状,也已经在逐步接近真相了。 偶尔,他又会发觉自己的愿望其实更为单纯。他只是想要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正在做什么罢了…… 此刻,父亲,还在睡觉吗? 现在,那个少年,又在做什么呢? 他还在独自弹奏那架破旧的钢琴? 还在翻看那奇奇怪怪的童话? 或者蹲坐在漆黑、潮湿的房间里发呆? 还是,他们正交缠在一起,享受着不为人知的快乐? 几乎每天,这种愿望都让他心痒难耐。 而上天简直就像在帮助他似的。 某一天,母亲苍白着脸告诉他,由于工作,她要出差一周,希望肖澈在这一周里好好照顾自己。肖澈听到以后一阵欣喜。每天,他让女僕在规定的时间内打扫并做好饭后,就让她们回家。吃完饭,他便往地下室跑。于是每天中午一点到两点、晚上九点之后、甚至整个周末他都呆在地下室。 如果说,曾经去地下室,是为了追求性的刺激。 那么现在,性的欲求不再像曾经那样激烈,他去那里,更像是去欣赏音乐、倾听童话故事,为了交谈,为了了解更多,又或许,只是为了过去睡一个午觉。现在,除非为了处理性/欲,他不太跟父亲呆在同一个房间,而是自然而然地跟白髮少年一起,呆在琴房附近的小房间里。 相处久了,肖澈发现白髮少年的生活实际上颇具情调。他有一架相当古老的唱片机,估计是以前父亲在拍卖会上买回家作纪念的。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他会从柜子里拿出大大的圆形光碟,放在唇边吹一口气,然后用软布轻轻擦拭。 小提琴奏响的音乐就像昂贵的法兰西丝绒,柔软又高雅。女高音美妙的哼唱顺着音乐变换着,或高或低。听着这样沉静的音乐,肖澈总有种来到中世纪的错觉。不知不觉,似乎看到了一个个身穿蓬蓬裙、一头鬈髮的美艷女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珠宝,一条条迷宫一样的园林小道,以及一滴滴象徵死亡的血液。 肖澈在昏暗的小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暗色小沙发。他在上面铺上了干净的床单。有时候实在是困了,就会在那上面小睡。 而白髮少年则靠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童话画集,继续跟他讲着童话故事。 「玩具熊家有两只小熊,因为是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大一点的小熊肚皮上有根白毛,名叫小白熊,小一点叫小黑熊。小白熊比小黑熊早出生几分钟,他是哥哥。」 肖澈吐槽:「肚子上长白毛?这设定……」 少年微微翘起嘴唇,继续:「两只小熊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形影不离。他们一起习字,一起学习钢琴和绘画,每天都生活得很开心。每一年过生日的时候,两只小熊都会一起许愿。四岁的时候,小黑熊的愿望是想要个玩具小车。小白熊的愿望,是快快长大;五岁的时候,小黑熊想吃镇上的超大型棒棒糖,小白熊的愿望,依然是快快长大;六岁的时候,小黑熊的愿望是不上学。小白熊的愿望,还是快快长大;七岁,小黑熊希望和隔壁班的莉莉做朋友。小白熊的愿望还是没有变。」 肖澈:「小白熊就这么想长大?」 「小黑熊问小白熊,你为什么那么想长大?老师说,长大后我们就不能这么无忧无虑地玩了!长大后必须工作,必须照顾小朋友和老人,一身都是责任,多无聊啊!而小白熊总是看着他笑,说,我想长大,是因为长大了,就有能力保护这个家,保护你了!小黑熊,我的愿望,就是永远跟你在一起!」 讲到这里,少年抬起眸子,看着再度陷入梦乡的肖澈。 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态变得有些空洞,甚至带着点阴郁。他的声音轻得恍若梦呓:「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那小黑熊,你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 肖澈醒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第16页 最后一根蜡烛也快要燃尽了,光芒相当暗淡。 少年正面朝他侧躺着,两个人的脸极近,那种淡淡的芳香萦绕在周围。 肖澈还是第一次看见沉睡中的少年。说真的,他一直以为少年从来都不会睡觉。平时他眼下的阴影简直就像用墨水笔画上去的一样,看起来总是有些惊悚。 带着点好奇,肖澈开始观察少年。 少年纯白色的睫毛又长又卷,在他沉睡之时,睫毛没有一丝颤动。他的白髮有些凌乱,挡住了一边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嘴唇也不再那么嫣红,竟带着些病态的蓝紫色。一丝寒意爬上肖澈的心头。 他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简直就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他吞了一口唾液,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然后,又轻轻贴上他冰凉的侧颈。 噗通……噗通……噗通…… 虽然相当轻,但是,至少他的脉搏在跳动着! 肖澈松了一口气。 却在此时,他的手腕被勐地抓住,一股钻心的痛从手腕传来!肖澈简直想不通那样病态、苍白又消瘦的手腕怎么会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似乎只要对方想,自己的骨头就可以在顷刻间断掉。 可是那样的力气却突然消失了,痛感变得酥麻,就像被打了麻药。 肖澈又开始怀疑刚才的疼痛是否是幻觉。 被刚刚那样一扯,肖澈与少年的距离变得相当近。 少年那双微眯的,带着寒光的蓝紫色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他,他微凉的唿吸与肖澈的交织在一起。 明明这样的少年,是可怕的。 可是,那种越来越浓的美妙芬芳都快将肖澈溺毙了,他简直就像缺氧了一样,理智逐渐的坍塌,心脏怦怦直跳,大脑很快就变成了空白的一片。 就在肖澈以为什么要发生的时候,少年却放开了他,起身,弯起嘴角笑得温柔:「小澈,早安。」 night 16 母亲出差的第五天,晚上六点,肖澈就放学了。这段时间学校调整了相关政策,取消了高一、高二的晚自习。肖澈也因此可以更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时间。 套套童鞋跟着肖澈走在林荫道上,连连哀嘆了三口气。 「怎么了?」肖澈挑眉。 「住校就是好啊!半夜可以熘出去到网吧通宵,去酒吧泡妹……现在住家里太苦逼了吧,我都一个多月没出去玩了!」 「那你干嘛住家里?」 套套童鞋敲了肖澈一拳:「你以为我想啊!谁叫我天生丽质,既年轻又水嫩,走到大街上不知道多容易被变态看上,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倾慕我的傢伙拐走了,然后被做这样又那样的事情呜呜……所以我老爸老妈宝贝我呗,每天轮流到喷泉那边接我,就跟我还是小学生一样!」 肖澈笑:「没办法,谁叫你这么有魅力。」 套套嘿嘿笑:「我说,你也别老不在状态,晚上别到处瞎晃悠了知道吗,早点回家。」 肖澈:「我可是很乖的,每天放学直接回家!多谢套套学长的关心!」 说着说着,他瞥见一家小型花店。 身体就像被/操控了一样,他大步朝花店走去。 粉色的康乃馨、金黄的向日葵、绿色的含羞草、紫色的勿忘我、鲜红的玫瑰……肖澈径直向一束白玫瑰走去,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花瓣。 女店员马上热情地迎上来:「同学,是要给女朋友买花吗?」 肖澈没回答。套套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女店员马上开始游说起来:「同学好眼光,这种白玫瑰在我们店特别受女孩子的欢迎。白色,象徵纯洁和唯一。白玫瑰的花语,就是纯洁的感情,无声的陪伴,以及每个人唯一一次的经歷的,最美好的初恋。女孩子要是收到这么一大捧花朵,一定会很幸福的,上次……」 女店员还没说完,就听肖澈道:「帮我包起来。」 套套童鞋更是惊讶了:「卧槽小澈同学!你太他妈太不义气了吧?!怪不得你最近怪怪的,整天都跟在想心事似的……你这是有了女朋友的节奏啊!卧槽还初恋,酸不酸啊……」 肖澈无奈:「你的想像力别那么丰富好吧?我是给自家买的!」 套套呆滞了好几秒,嘴巴翘得跟夜壶似的:「……切……不早说。」 …… 回到家后,肖澈快速吃完饭,就捧着那束花往地下室走。 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包装太华丽了,肖澈将最表面的那层粉色的包装纸扔掉,这才放心地来到负三楼,顺着走廊而去。 曼妙的音乐混着着熟悉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中缭绕着。 女低音略微喑哑,相当迷人的嗓音协同着大提琴、竖笛缓缓进行着。这样的音乐,简直就像源自一位藏匿于黑暗的女巫,耐心地引诱着纯洁的羔羊朝着幽深的黑暗走去。 「night above the forest夜,瀰漫在森林之上 through dusty moonlight他,穿过昏暗的月光 he, a crystal sheep 一只纯洁的羔羊 come falling with grace优雅地前来堕落」 肖澈推开门,房间漆黑,无人。肖澈拿起空花瓶,捧着花朵顺着更细的走廊走下去。他已经熟悉少年所在的地方。这一路上,他没有碰到那群噁心的蜘蛛。
第17页 随着肖澈的脚步,音乐声更加清晰了: 「embrace like a snake恍若在与一条蛇拥抱 trace through my silk nape它滑过我被丝绸包裹的脖颈 kiss to my fate 亲吻我的命运 fulfill my desires 满足我的欲望」 不知不觉,肖澈终于来到了少年的房间,推开房门。 果然,白髮少年正慵懒地站立着,手中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背靠桌沿望着肖澈,就像已经等待他很久了似的。今天的他没有穿往常的那件白色长睡衣,而是穿着蓬松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这一身清爽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 唱片机就在他的身边奏响着,整个房间放着很多烛台,那一点一点萤火虫一样的光亮让整个房间都跟着明亮了起来。 女低音催眠般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dont be scared 不要怕 come to me 来到我的身边 call thy name 让我轻唤你的名字 ……1」 听着这样的旋律,肖澈已经抱着白玫瑰来到了少年面前,一种奇妙的感受涌上心头。大概是因为这个房间里充斥着那种美妙的香气,他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有些躁动不安。他似乎在隐隐中感到有些空洞,想要渴求着什么。 少年看着他,很明显有些惊讶:「这些花……」 肖澈马上反应了过来:「之前看到桌上有放过玫瑰,就是枯萎了一直没有换成新的。今天放学刚好看到一家花店,就顺便买了一些回来。怎么,不喜欢?」 肖澈最后一句顺口就说出来了。结果刚一说出口,他就感觉没对劲,心跳骤然加速……因为那句话简直就像是……自己是专门为了这傢伙买花的!! 果然,少年听到之后,愣了好几秒,突然笑了。又是那种特别美好的笑容,那双眼睛都变得弯弯的:「我最喜欢白玫瑰了,谢谢你,小澈。」 肖澈马上转过视线看向别处:「又不是给你买的!只是顺便!」 少年连连点头,笑得特甜:「嗯,我知道。」 肖澈的厚脸皮都有些泛红了:「你这傢伙干嘛每次都那样叫我……每次都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委屈流露出来,就连刚刚扬起的嘴角也垂了下去,声音又轻又软:「小澈,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肖澈最受不了看到别人的委屈样了,他郁闷道:「算了随便你。」 他和少年一起去水槽,将玫瑰沖洗干净,用剪刀把多余的部分剪掉。然后将玫瑰插/进玻璃花瓶里,将其盛放在木质书桌上。 弄好后,肖澈特有成就感。他还将手机拿出来拍了好几张照。 很明显,白髮少年是相当开心的。他朝玫瑰走去,俯下身,用那苍白病态的手指轻轻地捧起一朵开着正美的花朵,将脸埋在花朵上,垂着睫毛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在品尝一尊美酒:「真香。」 几乎是下意识的,肖澈就按下了拍摄键。 这个画面停留了下来。 画面比真实要模煳一些,也就是因为模煳,让这个画面看起来,竟美得不真实。少年的背后,是重重燃烧的烛台,在他俯身的时候,雪白、微卷的髮丝从他的耳后滑下,一丝一丝,带着点晕黄的光芒。他的双眼半寐,睫毛相当纤长,嫣红的嘴唇被玫瑰遮盖了一大半,嘴角带着幸福的弧度。 正在肖澈看着照片发呆之时,听到少年轻唿了一声。 他连忙将手机放进兜里,就看见少年已经放下玫瑰,抬起手。 他苍白修长的食指被荆棘划破了,一滴暗红的血液从中流溢出来。少年就这么望着自己冒出来的血液,眼神竟有些天真,似乎完全不打算处理。 肖澈朝他走过去,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腕。 少年愣了愣,笑:「一不小心就……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 而肖澈就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看见血液顺着少年的手指滑下,缓缓流向他的手心,并向着埋藏着青色血管的手腕流淌而下。 那股浓烈的芬芳简直就像恶魔一般诱惑着他,蚕食着他的理智。 不知不觉,他抓得越来越紧,瞳孔也因为兴奋扩大。 少年有些疑惑:「小澈?」 下一刻,肖澈已经毫不犹豫地张嘴,将少年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1岩崎琢的《call thy name,ste mystica》 night 17 肖澈曾品尝过自己的血液。他知道,这种温热的液体,有着令人亢奋的味道。然而,他不知道,少年的血液带给他的感觉,简直超乎了他之前的所有认知—— 少年的手,是冰凉的。这种冰凉简直不似人类,恍若其中的血液已经凝成了冰块,这样的手,总是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但当肖澈抬起舌尖轻舔他的指腹,甘甜、芬芳的味道是那样馥郁,这种味道刺激着肖澈的舌苔,简直就像兴奋剂一样让他全身发烫、忘乎所以。 他不知道,此刻的少年正怔忪地盯着他看,看着他从口中探出来的淡红舌尖,感受着他带来的那种温暖又黏腻的感觉,倾听着由于他的吮吸带来的暧昧响动,眼角泛红,唿吸越发急促。 肖澈没有听到那样的喘息,他已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空白的思绪里偶尔会闪现一两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第18页 ……为什么,他的血液,会这么香呢? ……之前,自己在父亲的身上,也总是嗅到这样的味道。但是,从未在父亲身上感受到这么浓烈的香味,这么令人无法自控的味道…… ……这就是……这段时间一直折磨着自己的,自己最为渴望的东西吗? 肖澈用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少年苍白的手背,抬起,闭上双眼顺着他的手指舔舐到他被血液渲染的手心,然后,沿着他淡青色的血管仔细地吸吮舔/弄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红印烙在少年的手上,他冰冷的温度似乎也逐渐融化了,不断快速升温着。 当又有新的血珠从少年的指尖漏出来之时,肖澈又凑上去,再一次将少年已经开始变得温暖的手指含入嘴里。 他没有听到,少年唿吸,终于变成了极其粗重的喘息! 嘴里的手指勐地抽出。 肖澈反射性地睁眼。 少年湿润的手指与他的嘴唇之间还连着一条银线。淫/靡又艷丽。 下一刻,肖澈被用力地抵在木桌上,背嵴撞在桌沿,有些疼痛。桌上的白玫瑰跟着震动晃动了几下,落下几片洁白、带着水珠的花瓣。少年急促的喘息近在咫尺,已不再冰冷,竟开始发烫。他的声音相当喑哑,又轻又慢:「小澈,你……是在诱惑我么?」 要是平时,肖澈早就发怒了。可是刚刚他才尝过那么美妙的血液,浑身的细胞似乎都还处于麻痹的状态。他完全没心思考虑少年的感受,他脑袋里仅有的思绪还在琢磨那鲜血的成分,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再品尝一次。 十几秒以后,少年不仅不放开他,抓住他双臂的手指还更用力了。肖澈烦躁地张口,打算威胁对方:「喂,你这傢伙别得寸进尺,你要再不放开……」 他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异常柔软的声音打断。他轻微的感嘆,就像刚睡醒的小猫:「啊,你真漂亮。」 他终于抬眼看向少年,眼神有些迷离,又有些不爽。 他面前的少年似乎忍耐得很辛苦。只见他的眉头微皱,那双泛红的眼睛最初凝视着肖澈的眼睛,然后,就这么缓缓下降。他的眼神好像有种魔力,掠过哪里,哪里就开始发烫。那眼神从肖澈的眼睛滑到他的脸颊,顺着鼻樑到鼻尖,最后,终于相当认真地落在肖澈的嘴唇上。 少年用刚刚被肖澈舔过的手指缓缓抹过肖澈湿润的下唇,从左到右,就像在为他细緻地涂上唇膏——手指尖上的血珠瞬时浸染了肖澈的唇瓣。被抹过的地方又痒又麻,令人忍不住想要用牙齿刮蹭一下,以驱逐血液里的骚动。 于是肖澈凭藉着本能用上齿狠刮下唇,又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那种美妙的血气。甘甜的味道令他回味无穷。 少年看着他的下唇在一瞬间有些发白,然后又快速恢復色泽。平时那又薄又冷淡的嘴唇,此时此刻,竟不仅湿润,还带着些轻微红艷和肿胀,对于少年而言,这样得景色简直诱惑得无以復加! 少年终于开口了:「小澈,我可以吻你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肖澈警醒,他迷离的双眼快速恢復。 随后,他感受到少年摸挲自己嘴唇的手指缓缓挪下,轻轻拉开下颌,让自己张开嘴。接着,他那张苍白又美丽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烛光在他的睫毛上变幻,闪耀着淡金。 有那么一瞬,肖澈是想同意的。 可是当少年的嘴唇就快与他贴在一起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和畏惧涌上心头。 就连令他沉迷的芬芳似乎都在这个剎那染上了死亡的气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警告他:别再让他靠近了!别迷上他!不然,你会被毁掉的! 他一把就将少年推开,随口道:「作业还没写,回去了。」 说着他就快步走出房门,离开了。就连少年的童话也没有听。 ——明明,他已经跟少年约好了今天继续听童话故事的。 肖澈没有撒谎,他的确还有作业没写。 他回到寝室,把数学拿出来,开始做题。只是他今天实在是效率低下,一道平时花五分钟就能解决的题,他今天磨蹭了半小时才写出答案。 做完,他仰头,将头靠在椅背上,喝水。 水杯刚触碰嘴唇,他勐地一惊,差点把水洒出来。 他竟然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 如果…… 如果他没有将少年推开,是不是,两个人已经接吻了? 会是怎样的一个吻呢? 只是轻触嘴唇的吻? 可是少年拉开了他的下颌,打开了他的嘴巴……难道,是想要……舌吻?! 开什么玩笑!! 谁愿意跟一个怪模怪样的男人亲!好吧虽然最近觉得他长得还不错……但是! 他妈的,肖澈活了快十六年了,还从来没跟谁接过吻呢!谁愿意把初吻就这样奉献出去了啊! 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肖澈站起来,一脚踢上凳子。「嘭咚」一声,凳子翻倒在地上。肖澈也不把椅子扶起来,勐地撞进柔软的大床上,用枕头蒙住头,一个人在那边扑腾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又甩开枕头,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他才终于屈服。 他翻身,微微蜷缩着身子,伸手,往已经有些发疼的身下摸去。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没对。
第19页 从刚刚在地下室,到现在,整整四十多分钟,他的下身一直兴奋着。 怎么会这样? 果然是因为,最近老没碰父亲,一直没有纾解性/欲,才变成现在这样吗?简直就像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初中生似的,一有点莫名其妙的刺激都硬成这样! night 18 肖澈本打算迴避少年几天的。可是去地下室的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成为了他的本能。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站在了那扇木门前。 突然间,之前觉得丢脸的东西通通消散了,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寻找那个神秘的人,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一次,少年就在第一个小房间。他一个人,撑着脑袋侧躺在狭窄的床上,周围满是凌乱的书籍。茶几上的烛台闪耀着明晃晃的光。 见到肖澈,他没有露出一丝尴尬,好似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还起身为肖澈倒了一杯香醇的热茶。肖澈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看他这般自然,也送了一口气:「昨天没听你讲故事就回去了,抱歉。继续讲吧,关于那几只熊的故事。」 少年坐在肖澈身边,从书堆里翻出那本童话,点点头。 「生活本该一直那么幸福的,可是逐渐的,有什么改变了。有一天,午休,小黑熊和小白熊偷偷地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在房子里捉迷藏。小黑熊数了三十下,然后悄悄地去找小白熊。不久,他在父母的房间门口看见了小白熊。他高兴地小跑过去,在小白熊耳边悄声道:找到你了!然而,小白熊却没什么反应。小黑熊往房间里面看。地板上,有破碎的衣服,还有一串串绒毛和海绵,还有一把小刀。」 肖澈:「兇杀案吗?」 少年继续:「小黑熊好奇,将门缝推得更开了。小白熊这才注意到小黑熊的行为,突然用双手蒙住了小黑熊的眼睛。小黑熊开始害怕,全身抖得厉害:『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打架?』小白熊悄悄地将他带回房间,锁上门,回答:『因为爸爸妈妈生病了。』」 这一次,肖澈没有吐槽。 少年翻了一页,表情还是淡淡的:「终于在小黑熊和小白熊快满8岁的时候,伤痕累累的熊爸爸告诉他们,玩具熊家族有种遗传疾病,那就是每只玩具熊的体内,都有一头蠢蠢欲动的怪物,如果不想办法消灭,怪物就会长大,最后将可爱的玩具熊变成可怕的野兽,不由自主地与同族自相残杀。继续下去的话,一家子是无法幸福地在一起的。玩具熊先祖,多是因为这种病早早就去世了。至今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跟至亲永远分开,再不相见。」 肖澈:「……」 少年又翻了一页:「小黑熊和小白熊一听,吓得哇哇哭了起来。熊爸爸马上说:我也不想跟你们和妈妈分开啊,况且,即使分开,效果也不是永久的。就是因为如此,我现在才想到了第二种方法,需要你们之中的一个冒险。」 少年轻抿了一口茶,似乎在模仿两只小熊,声音天真:「什么冒险?」 接着又模范熊爸爸,声音低低的:「这是为了我们整个家族幸福的冒险,危险,但,又是神圣的。冒险的目的,就是全面配合爸爸,跟爸爸一起寻找解药,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暂时就不能去学校,不能跟妈妈和兄弟朋友见面了。不过要知道只要找到了解药,就一定能治好我们家的病。这样,熊爸爸熊妈妈和两只小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们谁愿意去呢?」 少年的声音微微加快:「就在此时,同样伤痕累累的熊妈妈沖了进来。此时的她已经不漂亮了,以前五颜六色的毛皮已经被划破,露出了填充物。她就像疯掉了一样,哭着把熊爸爸拽起来,大喊:你是要熊宝宝的命吗?!我的宝宝不是拿给你随便冒险的!!」 听到这里的肖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有种说不清的沉重感压榨着他的心脏,甚至让他的唿吸都跟着难受起来。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小熊的故事,而是个真实故事,真实得让他觉得,自己甚至曾经亲眼目睹过这样的画面……真实,往往比这些只言片语,要可怕太多…… 当然,这种想法在瞬间又湮没了。湮没的剎那,他几乎都忘了刚刚自己在想什么。 他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唿吸,问:「最后谁去了?」 少年阖上书本,用苍白的手指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热茶冒着淡淡的烟雾。 「你猜?」他轻声问。 「小白熊?」 少年微笑:「猜对了。」 「为什么是他?他不害怕吗?」 「怕不怕呢?」少年重复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头微皱,接着道,「是熊妈妈抉择的。最后,她理解了熊爸爸的做法,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一个熊宝宝。」 肖澈:「于是她让小白熊去?」 少年没有回答,他用那双蓝紫色眼睛凝望着茶几上的烛台,眸子里的颜色浅得近乎透明。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嘆道:「小白熊不后悔哦。毕竟,只要找到解药,他就可以永远跟小黑熊在一起了……」 少年最后一句话突然变得相当轻。 肖澈注意到他的转变:「怎么——」 还没说完,少年冰凉的食指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话。少年的味道扑鼻而来,肖澈的唿吸又有些紊乱,他甚至有种想要舔一下唇上手指的冲动。
第20页 然而,少年的手指马上离开了。 他朝肖澈凑过来,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下,肖澈也听到内部走廊的脚步声。他马上明白了,父亲来了! 本来他想要跑到木门外,但木门是关上了的,开门会发出响动。焦急之间,他看见一个简陋的衣柜是开着的,他毫不犹豫地跳进去,用挂着的衣服挡住自己。在衣柜缝里探出一只眼睛,兴奋地等待着父亲的来临。 大概因为之前每次跟父亲的交流,都与「性」相关。 现在,父亲的存在对于他而言,竟然已经变成了性的象徵。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最近实在太久没有发泄过,他还真有些期待。又有些释然。最近他老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比如……对白髮少年老有些不太正常的冲动。这些都因为欲求不满吧?果然,禁慾真的不适合他这种天性好色的人。 几秒之后,父亲从狭窄的走廊口出现,也不进来,而是直接跪在那里,低声道:「主人,我都带回来了。」 「嗯。」少年应了一声。 带回来了什么?不过这不是重点。 因为肖澈闻到了浓浓的香味。自从肖澈尝过了少年的血液,他逐渐能够开始区分不同的香气。他发现,自己是迷恋血气的。动物的血,是香的,但香里带着浑浊。人类的血,更加好闻。父亲身上的血,甜,性感,并且总带着少年的气味,所以更美味。而最为美味的,绝对是少年的血液。这样的味道似乎混合了所有香气的精华,简直像是香味的起源,魅惑着所有尝过这种味道的人。 肖澈曾在父亲沐浴后也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种洗都洗不掉的味道。 肖澈离少年的距离是很近的,但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不过,他有种预感,父亲发/情了。不然,他的声音为什么那么沙哑,他的味道,为什么这么……淫/靡! 少年正仰躺在窄床上,手中拿着硬壳书本翻看,垂在枕头上的髮丝带着橙黄的光芒。他看都不看一眼父亲:「过来。」 然后,肖澈终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他似乎白天还在外面呆着,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外面看上去,明明那般傲慢且禁慾。可是他简直就像条母狗似的,缓缓爬向窄床,垂头蹲在那里,声音相当沙哑:「主人……今晚,您会碰我吗?」 少年依然不看他,声音清冷:「这么快就饥渴了?」 父亲的双腿夹得很紧,肖澈都能听见他轻微的喘息:「可是您好久都没有碰我了……我……」 无论已经看过多少次,每次看到平时严厉,快要四十,此时如此淫/乱急切地渴求着少年的父亲;每次看到在自己面前总是柔和甚至有些脆弱,此刻却化身为冷血抖/s的少年……这种强烈的反差,每一次,都让肖澈觉得浑身刺激。 少年将书放在一边,终于侧身看向在地上跪坐的父亲:「想被我碰哪里呢?」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光轻缓地扫了一眼肖澈这边。 父亲还没回答之际,他又张口:「想被我碰,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这句话刚说出口,父亲就开心地立起了上半身。 少年随手指了指茶几前方一块较为宽敞的空地,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情绪,好似下达『给我端杯茶』一般普通的命令。然而内容,却含着浓重的嘲讽和贬低。他完完全全把跪在地上的男人当成了一只发/情的动物:「把你这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裤子脱到报纸上,别让你湿得不行的内裤脏了地毯。在那个凳子上铺一层布料,面对我坐上去。用黑布把你那双低贱的眼睛遮住,免得看得我心烦。然后……」 一般人要是被这样说,恐怕会觉得屈辱不堪。但父亲不是一般人,似乎言语越恶毒,他越是兴奋。此刻,他兴致勃勃地仰望着少年,一脸期待。 少年望着肖澈这个方向,脸上逐渐漾起一抹笑意:「然后自己扩张你后面那骯脏的器官。等你扩张好了,要是我还有兴致的话,兴许,会碰你哦?」 night 19 只见父亲朝茶几前方的空地爬去,先费劲地将凳子搬到空地中央。然后依次找出报纸和布料,按照命令铺上,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随后,他面朝少年坐在椅子上,开始脱衣服。 房间里有好几盏明晃晃的烛灯,点亮了黑暗。肖澈所在的位置离父亲很近,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父亲的每一个动作。 他首先脱下外套,抖着手将其放在一边的报纸上。接着拉松了自己蓝灰色的条纹领带,却没有取下,任凭领带挂在脖颈上,好似一条用来束缚他的缰绳。随后,他开始解白衬衫的纽扣。从最上面那颗,到最下面。他那灰白、消瘦的皮肤很快便触碰到了些微潮湿的冷空气,上面依旧有些淡淡的痕迹。虽看不清,但肖澈可以想像,他的双/乳恐怕已经变硬,在冷空气里挺/立起来,等待着被刺激了。 脱掉了衬衫,男人开始解皮带。 他似乎想要诱惑少年,动作是缓慢且妩媚的。 被一点一点抽出的皮带滑在报纸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拉开金属拉链,长裤顺着他的双腿滑到脚踝。 肖澈发现父亲比以前还要消瘦了。可是他身上的妖媚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为浓烈。 他的双手迫不及待地抚摸胸膛,那手在皮肤上绕着圈儿,时揉时捏。随后,顺着身体的线条滑下去,按揉自己已经鼓成小帐篷的下/身。少年的说法没错,父亲的灰色内裤明显湿掉了,那一片深色部分显得相当淫/靡,肖澈都能想像脱掉以后,那里面粘稠的液体。
第21页 可是,少年的命令,是让他自己扩/张后面,不是刺激前面。 果然,他不可能违抗。抚摸胸膛和前面,只是为了诱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前/戏… 他抚摸自己的手指逐渐滑过囊/袋,朝后方滑去,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按揉了几番,但是这样的姿势还真是不好弄。他逐渐坐在椅子中部,用双手撑在身侧,将双腿抬了起来。长裤实在有些烦人,他便将裤子完全脱了下来。 这下子,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松松垮垮的条纹领带,一条湿了的内裤,以及一双黑色袜子。 肖澈的下/身愈加鼓胀。 可他又不急着出去抚慰父亲。虽然父亲每次蒙上眼罩,就意味着自己就可以去碰。但是,这一次,他的渴望,似乎又跟之前的,不一样…… 不知不觉,他瞥向了少年。 明明少年是离父亲最近的。可以说,父亲所有的诱惑行为都是为了他。 可是,此刻的少年简直就像在观看一场无聊的戏剧一样。他只是慵懒地坐在床边,冷淡地看着父亲的种种行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样的发现,竟然让肖澈有些开心…… 该死!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肖澈再次看向父亲。 更加劲爆的动作出现了。 父亲的上半身随着椅背缓缓滑下,而他为了更加顺利地刺激自己的后方,有些困难地将脚后跟踩在椅子边沿,努力地抬起臀部。双手从两边大腿外侧绕进去,一只手拉开内裤,另一只手顺着缝隙滑进去,试探地将手指挤入…… 肖澈的下/身又硬了一些! ——果然,最能刺激自己性/欲的,是这个男人! 他压抑着自己的唿吸,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钻出来。 与此同时,少年也站了起来,朝父亲走去。 ——他现在要上父亲了吗? 肖澈这样想。 ——看着他上,也不错。 肖澈一向愿意当个间接享受愉悦的观众。 只见少年拿着一瓶润滑剂款款地来到了父亲的身后。他的睫毛轻颤,就这样望着肖澈微笑着。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抬起握住润滑剂的右手,在父亲的身上倾倒—— 粘稠、微红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亢奋的芬芳流淌在父亲的领带上、胸膛上,犹如一条条小溪。小溪逐渐变为江水,顺着他的皮肤滑下,经过小腹,最终汇集到双腿之间,形成汪洋大海。这下子,父亲的内裤彻底被弄湿了,些微液体顺着他的臀部滑下,沾湿了椅子上的布料。 父亲的身体颤抖得相当剧烈,大口大口的喘息从他的嘴里溢出。他兴奋地将双腿敞得更开,用手指抹了一些润滑剂,配合地探入后方,缓缓抽/插起来。 少年却没有观赏父亲的动作,依旧凝望着肖澈,表情柔和。 他无声地朝父亲俯下身去。那银白色的髮丝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在烛光里显得近乎透明。那双眼里带着一丝狡黠,如同对肖澈接下来的行为非常感兴趣似的。少年诱导着肖澈,随后,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双手顺着父亲的肩膀缓慢推下,细细按揉父亲被润滑剂沾上的地方,迷乱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 肖澈知道,少年极少用双手主动触碰父亲的上半身。 更何况,还是以这样的,近乎拥抱的姿势。 肖澈连续吞了好几口唾沫,他的下身胀得疼痛。 他一步一步朝父亲和少年走去。 如同顺从本能那般自然。 他有些痴迷地追随着少年那双奇妙的手。看着它们将粘稠的润滑液涂匀,就像在为父亲抹身体乳;看着他用力地按捏父亲越发红肿的双/乳,用手指揪着顶端摩擦;看着他的双手逐渐顺着父亲的两肋滑到他的腰侧…… 突然,他将父亲的身体转了个方向,不再背靠椅背,而是完全靠在他的身体上。就这样用双手抬起了父亲的双腿,朝着肖澈分得更开。 浓烈的香气瀰漫,肖澈的理智在消亡。 此刻,父亲正对着他扩张后面。父亲右手的三根手指已经探入,时而旋转,时而抽/插。润滑液是充裕的,他的下身也已经溢出了很多淫/液。他手中的每一次抽/插都会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 这一刻之前,肖澈真的没有想过真正上一回父亲。 一是因为,真正上他,容易暴露身份。 二是因为,抚慰父亲的身体、舔/弄他的双/乳……只是个游戏,只是为了刺激,而真正的性/交,却会让他觉得噁心。 可是此时,久违的,父亲对于他来说,有种奇妙的魅力。 这种魅力吸引着他,刺激着他野兽一般的本能,他对血亲之间的性与生俱来的渴望。 当那双苍白的手抬起了父亲的臀部,就这样对着肖澈将其掰开,露出其中幽暗、湿滑的甬道之时。肖澈的理智算是彻底消亡了。 什么后果,他都忘了。 甚至脑海中突然窜出来的警告,他也无视了。 他脱掉裤子,掏出胀痛的部分,捏起父亲的臀肉,就将自己推了进去。 night 20 肖澈刚进入之时,父亲受到了惊吓。 「谁?!——」 很明显,他终于发现了除了他的主人,这里还有一个男人。一个正在他面前上他的男人。而少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扯下他的袜子,就将其塞进他的嘴里。随后,控制住他挣扎的身体,让肖澈好好干他。
第22页 大概由于年龄的原因,又由于父亲经常刺激后面,他的甬道并没有多紧緻。但那里面是那般柔软,每次撞击的时候,他的臀肉竟然还会不由自主地收缩吮吸,里面的液体也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肖澈每抽离一次,就有些液体被他带出来。 天性放/盪的男人最初还在挣扎,没花多长时间,他的浑身就相当软了。要不是靠着少年的身体,他恐怕会像水一样流淌在地上。 随着肖澈越来越深入的攻势,他浪/叫起来:「啊啊……好舒服……好舒服……再快……再深点……啊啊……嗯啊……好棒……」 浅浅的汗水从肖澈的额头冒出,他浑身发热,脱掉了外套。 他能感觉到男人已经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纯粹的迎合。他努力张开双腿,抬起臀部,顺着肖澈的节奏迎合他。似乎巴不得将肖澈的整根都吃掉。 逐渐的,少年将男人抱了起来,用他的领带和绳索将他的双手反捆吊起。这样只要抬起父亲的双腿,父亲整个人就悬空了,简直方便了肖澈的进攻。 重力让肖澈的每一次撞击都整根没入。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这体/位很棒,明明被他干的人已经舒爽到了极点,他的大脑却愈发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喊叫都变得相当沙哑了,他却一直没有想射的欲望。 真奇怪…… 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刺激,一点都不够?! 为什么他会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到底还在渴望些什么? 晃荡中,他无意地瞄到父亲身后的少年。 少年一边柔和地抚摸着父亲的乳/头,一边望着汗流浃背的肖澈,突然,毫无预兆的,他朝父亲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父亲的后/穴勐地夹紧! 肖澈咬牙,差点就射了出来。 然后,他看见少年又望向他,笑了。 少年埋头,轻轻舔了舔父亲肩膀上的血迹。 肖澈简直就像被迷惑了。 他停止了撞击,凑过去,就着少年舔过的地方,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 浸入嘴里的味道是那样甘甜香醇,带着些少年的味道。 肖澈竟然就这样兴奋了。 比刚刚干父亲不知道兴奋了多少倍。 完全无法控制的兴奋。 他的眼睛全然锁在了少年脸上,看见他翘起嘴角轻笑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他舔得那样缓慢,烛光里,他的嘴唇润泽柔软,带着一抹艷丽的红光。他的嘴唇上,有他的唾液,以及父亲的鲜血。 肖澈看着这样的他,眼睛逐渐发红。 再也无法忍耐,他突然歪头凑过去,隔着父亲单手勾住少年的后脑勺,便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吻得相当用力,简直就像突然朝少年撞上去了一样! 他一口咬在少年柔软的嘴唇上,甘甜的味道涌入唇舌。 肖澈的心脏简直就像坏了一样怦怦跳动,他已经不像自己了,而像只贪婪的野兽。而少年口中温热的液体是那般甜美,如同罂粟花的汁液,哪怕只尝过一点,都让人慾罢不能。 他似乎将少年的嘴唇咬破了,可是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不管是否疼痛,不管后果如何,他只想要更加用力地亲吻,想要伸出舌头舔舐少年口腔内部的每一寸,想要将他嘴里的液体全部占为己有! 可是这个吻却是那般短暂。 几秒不到,少年就推开了他。 肖澈大口喘息着盯着少年。 大滴大滴的汗水将肖澈的黑髮沾在额头和脸侧,黑色背心覆盖着他健壮的胸膛,漂亮的腹肌。他的下身还埋在父亲的体内,而他的思维已经完全不在父亲身上。 他盯着嘴唇带血的少年,满脸欲求不满。 少年的唿吸明显也是紊乱的,但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他的动作那样缓慢,看得肖澈愈加焦躁。 肖澈完全不知道少年要做什么。 只见少年垂眼,再度抬起了父亲的臀部。他温度偏低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肖澈依旧与父亲结合的部分,接着,竟然带了些微凉的液体挤了进去! 稍微歇息一下的父亲又开始挣扎起来。 肖澈已经明白了少年要做什么。他竟然没有一点反感。不如说,他期待着。 果然,不一会儿,一根炽热的东西,紧贴着肖澈的,从父亲的背后硬挤了进去。 父亲的身体已经被肖澈干得有些松弛,这下再加了一根,甬道顿时变得相当紧緻,紧緻得似乎都快被撑破……或者,已经撑破了。 父亲大声呻/吟着,似乎相当疼痛。 可是随着少年缓缓摩擦的动作,抚摸他乳/首的指尖,父亲的呻/吟又变了味。 肖澈头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快感…… 少年的,与他的,在父亲的体内,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然后,缓缓的,由慢到快地摩擦着,一起干着父亲。 越来越滚烫的热度,以及不断流溢的液体,弄脏了他们的下身…… 肖澈觉得自己疯掉了。 他已不再是个人,而是头不知廉耻的野兽。 他咬牙,弓背,使劲冲撞、摩擦。他听到父亲身后,那人低低的喘息。 感受到他摩擦的频率,他的温度,他跳动的脉搏。 半分钟不到,肖澈就射了。
第23页 night 21 肖澈将自己抽出来,靠在椅子上喘息。 刚高/潮的他,思维模煳,视线中的一切,似乎都带着重影,在不断晃动。房间里重重烛台的光芒如同鬼怪的眼睛,黑暗的墙角似乎也藏着邪恶的魔鬼,暗自偷窥并窃喜着。烛火在燃烧,肖澈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燃烧。明明才发/泄,他却依然觉得不够。 此刻,少年那双手狠狠地捏住父亲的腿根,将父亲撞得呻/吟不止。 肖澈有些发愣地盯着他微皱的眉头,和喘息的嘴唇,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还记得,他的味道……我还想,再尝一次。』 这么想着,他突然朝少年走去,一把将他拉开父亲的身体。 少年的下/体被强行脱离父亲的体内,发出「啵」的一声。粘稠的白色液体从父亲的身体喷涌而出,那是肖澈刚刚才射出的精华。受到刺激的父亲「啊」了一声,随后浑身发软地垂下上半身,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被挂在绳索上,好像是晕了。而肖澈完全没有注意这些。 他红着眼,蛮横地抓住少年的肩膀,一把就将他抵至坚硬的灰墙。 两个人的身高一致,急促的喘息相互交融。 少年平视着肖澈因欲求而染得全然漆黑的眸子,以及他泛红的眼角,无奈地低笑:「小澈,我还没……」 说着,他垂了垂下颌,示意他情况糟糕的下半身。 的确,肖澈刚刚倒是舒爽了一次,可少年才刚进去没多久就被硬扯了出来。现在只要随便看看,都知道少年的下身已经膨胀到极致,忍耐到疼痛的地步了。可肖澈简直就像个蛮横别扭占有欲又强的小孩子,不仅将少年的肩膀抓得更用力,还逐渐弯起手臂,低声威胁:「你现在是我的了,不准过去!」 少年愣了愣,笑得更无奈了:「那,你让它怎么办?」 「谁管你。」 肖澈说着不负责任的话,身体却跟少年靠得越来越近。逐渐的,两个人的胸膛、腹部,乃至下半身都贴在了一起。少年炽热的部分刚与肖澈接触,肖澈一个微弱的机灵,竟然又有了反应。 两个人的喘息都越来越急促。 肖澈的双手从少年的肩膀逐渐朝中间合拢,滑到他的后颈,又顺着脖颈两侧柔滑的皮肤朝前方滑来。 少年被那这样抚摸,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张开嫣红湿润的嘴唇,逐渐扬起了下颌。如同一只堕入黄泉的天鹅。 柔和的烛光里,肖澈跟前的脖子显得纤长白皙,并且相当性感。阴影藏匿在他的颌下,勾勒他喉结的弧度,描绘他略微突显的喉骨,他隆起、形状漂亮的筋脉……肖澈的手掌按压其上,温热的皮肤下,搏动的动脉似乎象徵着正在这层皮囊下不断流动的血液——美味到极致的血液。 肖澈情不自禁地闭眼凑过去,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好香。」 他轻声感嘆。 随即,他竟然伸出舌头,在少年的喉结上狠狠地舔了一口。 少年整个身体都颤动了一下,喘息更加急促。被舔的地方开始泛红,这种红还在逐渐蔓延,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耳廓。 肖澈完全被这种色泽迷惑了。 他凑到少年的耳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疑惑地问:「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 少年的双手逐渐从肖澈的背嵴爬上,抓住他背后汗湿的布料。 他低喘着回答:「为了让你注意到我。」 说完,少年轻轻吻了吻肖澈的脸侧。 这个吻竟是无比天真的,就像在亲吻、安抚一个孩子。 这个吻也是莫名熟悉的,似乎曾经发生过千万遍。每个清晨、每个夜晚、每次哭泣的时候、快乐的时候。 而此刻,这样的吻已经完全不够了。 肖澈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欲望,他用双手固定住少年的脸颊,便歪着头再度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嘴唇刚碰到,就听到少年低低的笑声。而这样的笑声很快就被肖澈完全吞进了嘴里。他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少年柔软的嘴唇,然后又被他炽热的舌尖诱惑,马上就钻入了对方的口腔,吸吮着对方嘴里香甜的液体,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追寻他每一寸隐秘的部分。 隐约之中,他觉得少年口中的液体简直就像一种慢性毒。 温柔缓慢又残酷致命。 这样的毒令猎物心脏狂跳、大量出汗、神经麻痹、视线模煳;这种毒缓慢又耐心地诱惑猎物成为欲望的囚徒。而一旦让这种毒侵蚀肉体,陷入他的圈套,就全然堕落,再也不能逃脱了…… 当然,这种隐约的意识什么也算不上。 一波又一波的欲/潮很快就淹没了所有意志。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肖澈一边啃咬着少年的嘴唇,一边握住少年的下身,与自己的一同摩擦。 一滴滴烛泪滑下,落在烛盘上; 一颗颗汗珠从彼此的身体滑落,又消散在彼此的身上。 好似,在这一刻,两个人真正地交融在了一起。 好似,为了交融,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night 22 事后,肖澈才注意到已经昏过去的父亲。他实在有些愧疚。 将父亲放下来,给他披了件衣服,就跟着少年去了浴室,给父亲洗澡。 奇怪的是,自从跟少年有了进一步的身体接触,肖澈发现自己对于父亲的欲/求变得很淡。就连用手指帮他清洗身体内部,都没有什么反应,脑袋甚至变得更为清醒。
第24页 肖澈清洗时,少年并没有过来帮忙,而是一直蹲在一边盯着肖澈看。 「我一直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和父亲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肖澈问。 「什么相处模式?」少年问。 「嗯……就是父亲总是叫你主人,而他自己……就像狗一样。」 「游戏而已。」 「我看不像游戏。」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点讽刺:「他把我当成神。」 「?」 「他相信我是救世主。」 「什么玩意儿?」 少年笑了,只是这样的笑是冷的:「可是,我只是个怪物。」 肖澈皱眉:「你怎么老说自己是怪物?」 「我就是啊。」 「那,把你是怪物的证据告诉我。」 少年愣了愣,似乎没预料到肖澈会这么说,缓了一会儿,微微仰头道:「你看,我浑身色素稀少,温度也比你要低得多。我怕光,喜欢蹲地和爬行,喜欢吃生的东西,还会些魔法……」 似乎注意到肖澈那惊讶的双眼,少年缓了缓,脸上的笑意浓了,虽然在昏暗的环境里实在有些惊悚:「听说过吸血女伯爵吗?传闻她是吸血鬼,她会吃生冷的内脏,用少女的鲜血沐浴。我跟她差不多吧?我喜欢饮血,活吃动物,说不定……还吃人呢……小澈,我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这么俊俏,你的肉,应该很棒吧?」 肖澈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而少年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浑身发颤,连眼泪都从眼角滚出来了。 肖澈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一脚朝少年踢去,可惜少年反应快,马上就闪开了。 没得逞的肖澈脸竟有些红,他恶狠狠道:「笑死你!」 少年更乐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小澈你真的好可爱……竟然相信了!我以为这样的话,只有小朋友才会信呢!」 肖澈郁闷:「谁叫你长成这一副惊悚样?你自己有照过镜子吗?」 少年一脸无辜:「还真没……这下面哪去找镜子?」 肖澈:「还真是,竟然浴室里都没镜子。哪天我拿面镜子来让你照照!」 少年:「可是我对自己的脸不感兴趣诶……」 肖澈:「连自己的脸都不感兴趣了,那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少年歪头,望着肖澈微笑:「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只有你。」 如此肉麻的话,少年说得相当流畅、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好似他只是在回忆一句台词。可是肖澈听后,愣了半天,就连父亲都快被水淹没了都没发现。好几秒后,他才勐地转过头避开少年的视线,把父亲捞上来。 而在旁边观察他的少年笑得开心。 因为肖澈虽然别扭地不看他,但他的耳廓,乃至后颈都红透了。 给父亲沐浴后,肖澈将他扛到床上。 「不知道明天,他会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肖澈暗语。 「你害怕吗?」少年问。 肖澈垂眼,当他再次抬眼的时候,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畏惧:「做都做了,怕什么。」 「不愧是小澈,真勇敢。」 肖澈皱眉:「我怎么老觉得你把我当小孩?」 少年疑惑道:「难道小澈不是小孩?」 每次看到少年这一副天真脸,怒气就会马上消散:「你跟我差不多大吧!」 少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声音软软柔柔的:「比你大哦。」 没斗好会儿嘴,两人吻上了。 稍微分开,洗澡,却在浴室又吻上了。 肖澈坐在浴缸边沿,少年站在他跟前。 刚从蓬头里出来的水有些微凉,密密集集地打在肖澈的背嵴和手臂上,顺着他漂亮的嵴背和胸膛流下。少年银白色的髮丝被水打湿,服服帖帖地粘在他的脸颊和脖颈上。他俯下身来,用手捧起肖澈的脸颊,侧头温柔地吻他。 蓬头不知何时从肖澈的手中掉落,这下,两个人还没脱完的衣服都湿透了,就连少年的睫毛上,都带着晶莹的水珠。这些水珠随着接吻的动作,坠落在肖澈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不多时,水温上升,两个人的体温也跟着急剧上升。不久,两个人已经滚进浴缸,在水中笑闹着吻在了一起。 接吻和拥抱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虽然两个人除了紧贴身体亲吻,并没有进一步的性接触。但很明显,他们光是亲一下就很兴奋很舒服了。屈服于本能的他们简直就像连体婴,到哪里都一起,只要对视,只需要几秒,就又黏在了一起。肖澈把自己反常的行为归咎于「中毒了,中了这名少年的毒」,「因为太舒服,所以懒得解毒」。 于是,第一次,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薄薄的毯子下面,他们亲吻、摩擦对方,这种若有若无的性刺激令人舒爽得浑身发抖。这种感觉,就像双双掉进了名为欲望的海洋,只有彼此的身体才能提供养分,才能为生命带来救赎。理所当然的,渴望融入了身体本能,根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理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在对方的唿吸中,陷入了梦乡。 这个夜晚,肖澈做了很多很多梦。 虽然第二天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他知道,这些梦,都是与少年相关的梦。
第25页 这些梦,都是美梦。 …… 肖澈醒来的时候,完全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昼。蜡烛已经燃烧至尽,房间里一片黑暗身边的少年还没有醒来。 肖澈伸手摸了半天,才从包里找出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半。愣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骂了声「cao」。 因为他竟然忘了今天要上课!很明显,已经迟到了。由于手机没信号,也不方便给哥们儿发简讯,叫帮忙请假啥的。 唉,算了,今天不去了。 肖澈这么想。 他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尽量将声音放轻。 他穿上鞋将床边的蜡烛点燃,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少年的卧室非常狭小,比较杂乱。没有衣柜,地上有些纸箱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杂物。床头有些破烂的柜子上面放着烛台,以及那瓶白玫瑰。 看到这瓶新鲜的、水润的花朵,肖澈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地下室呆太久。大概因为他没有在这边留过宿,这次一留,就感觉已经在地下室里呆了好多天。 肖澈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 几片雪白的花瓣掉落下来。 肖澈注意到花瓶下方,有一本画册。 啊,这不就是少年的那本童话画册么。 瞅了一眼少年,还睡得很沉。 肖澈将画册抽出来,在暗淡的烛光里翻开。 里面的画面五颜六色,乍一看还以为全作皆为抽象派的作品。但是如果仔细翻看,会发现图画在不断进步,很多主人公的轮廓实际上被画过很多遍,就连那些台词上的字体,也从最初相当幼稚的字体,逐渐变得漂亮。肖澈翻到后面,非常惊讶地发现后面的图画变得清晰漂亮,字体也很隽秀美好。再往后翻,就没了…… 肖澈有些惊讶,这是本没有画完的童话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翻到第一页。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类似于署名的地方。 那里,只有两个字母。 「x.c」 这就是,少年的名字? 毕竟虽然认识了这么久,肖澈还真是一直都不知道少年的名字。这下子,他就像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一样,心脏怦怦地跳动了起来。 x.c,是哪两个字呢? 「你在看什么?」 少年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肖澈吓了一跳。 他朝少年看去。少年简直就像不曾睡过似的,撑着脑袋盯着肖澈看。少见的,他的脸上没有笑容,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微光,就像冷血动物的眼,冷漠、残酷且具有极强的穿透性。 少年一笑,那绝对是温润如玉的;而他一旦不笑,比如将父亲踩在脚底下之时,又比如在某个突然转醒,一把捏住自己手腕之时,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可怕的。 「x.c,就是你的名字吗?」肖澈问。 少年撑起身来,朝肖澈凑过去。肖澈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但他脸上的阴霾已经全然消失。 他的声音轻轻的:「那是我的笔名,雪晨。」 「哪两个字?」 「雪花的雪,早晨的晨。最开始画这个童话的时候,是一个下雪的清晨。我最喜欢的人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少年看着这两个字母,垂着睫毛微笑。好似他已经回到了那个雪花飘飘的清晨,好似他正在雪花纷飞中从喜欢的人那里获得了这样的名字,眸子里流光溢彩。肖澈莫名其妙地有些嫉妒给他笔名的人,但转眼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嫉妒有些莫名其妙…… 少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 自己也……只是对他有想要亲近的欲望,只是被他的香气吸引,不是喜欢吧? 而且,到底什么才叫喜欢? 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谁,还真不知道呢。 肖澈突然有些头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僵硬地问:「喜欢的人?父亲吗?」 少年摇头。 「那是谁?男的女的?」 「男的。」少年笑,「你不认识。」 肖澈更觉得气闷了。但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人,少年也不会认识。于是强迫自己转了话题,问了个最想问的:「那,你的本名叫什么?」 「忘了。」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 「怎么可能?!」肖澈不相信。 「本来就是个没意义的名字。太久没被人叫过,自然而然就忘了。」 是因为不想提起吗?他的名字,难道会唤起不好的回忆?所以才不愿意告诉自己? 肖澈胡思乱想。过了好一会儿,他望着那两个字母低声道:「雪晨。」 少年没做声。 肖澈转过头来望着身边的少年,又道:「雪晨。」 少年抬眼看他。 「说实在的,我有点讨厌你那个『最喜欢的人』,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但,这名字还挺适合你的,你本来浑身就是白的,跟雪花差不多。」肖澈咧嘴笑,态度有些霸道,「以后就别想那个人了,就让我一个人叫你雪晨,怎么样?」 「好啊。」 少年笑着回答。 心里想的却是:给我取这个笔名的人,就是你啊,笨蛋。 night 23 肖澈将画册递给雪晨,打了一个哈欠:「说起来上回你讲到关键部分就停下了,后来怎么样了?」
第26页 雪晨:「后来?」 「就是你说后来小白熊跟着父亲冒险去了,然后呢?」 雪晨翻开画册,在烛光中启唇,声音缓慢:「小白熊和熊爸爸开始了寻找解药的旅程。他们离开了家,趟过河水,穿过丛林,经过沼泽和沙漠,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妖怪。他们遇到了老鼠怪,熊爸爸上前问,老鼠怪,老鼠怪,你知道治疗百病的神仙住在哪里吗?老鼠怪回答,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青蛙王子,说不定他知道;他们找到了青蛙王子,小白熊上前问,青蛙王子,青蛙王子,你知道治疗百病的神仙住在哪里吗?青蛙王子回答,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住在海边的乌龟先生知道。」 肖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不愧是小孩画出来的故事,老鼠怪、稻草人、乌龟先生……想像力真丰富。 稍微停下来了几秒,雪晨继续道:「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可是小白熊和熊爸爸一无所获。每一次都以为见到了神仙,以为终于可以带着解药回家与小黑熊和熊妈妈团聚,但见到的,都是妖怪。某一天,熊爸爸发病了,找不到解救他的任何办法。然后,小白熊也病了。也许是被传染了,又或许,只是他基因中的疾病终于爆发了而已。」 肖澈听得有些沉重,问:「然后呢?」 雪晨继续讲:「本来都绝望了,但是他们竟然真的遇到了神仙。」 肖澈笑:「所以就拿到解药了?」 雪晨不再看画册,而是抬头看肖澈。 淡淡的烛光里,他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嘴上逐渐出现了一抹笑容,声音极轻,好似在悄悄讲述着一个秘密:「小白熊嗷呜一口,就把神仙给吃掉了。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小白熊把神仙咬碎,吞入喉咙,吃得干干净净。」 明明雪晨在用很纯洁天真的声音讲述着,但冷汗从肖澈的背嵴冒出。 「为什么?」肖澈不理解。不是好不容易终于见到神仙了吗?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药吗? 「为什么呢?大概,那时候的小白熊和小熊爸爸,已经疯掉了吧?」雪晨轻声道,接着又翻了一页,「由于竟然把神仙给吃掉了,小白熊犯了大错,受到了诅咒,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身体的一半是玩具熊,另一半,是神仙,唔,应该用魔鬼来形容更好一些。」 「然后?」 「然后,小白熊和熊爸爸只有回家了。自从吃掉了神仙没多久,小白熊就很饿、很饿。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咕咕叫。他到田地里找玉米吃,但是无法下咽;他去河里捕鱼,稍微好吃一点,但也不算好吃;他去树上喝蜂蜜,明明那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喝了就想吐。」 「因为吃掉了神仙,所以饮食习惯大改?」 雪晨点头:「对。一般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小白熊了。有一天,他们遇到了美丽的蛇妖,蛇妖看到小白熊和熊爸爸已经很累了,想要诱惑并攻击他们,饿得厉害的小白熊嗷呜一口就把蛇妖吃掉了。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小白熊把蛇妖咬碎,吞入喉咙,吃得干干净净。虽然并不是美味佳肴,但还能够饱肚子;他们遇到大灰狼,小白熊嗷呜一口就把大灰狼吃掉了。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小白熊把大灰狼咬碎,吞入喉咙,吃得干干净净。虽然野兽的味道很臭,但还能解渴……」 雪晨缓缓讲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肖澈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在变冷,每次听到那种拟声词从雪晨的嘴里讲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雪晨却突然阖上了书,望向肖澈:「饿了吧?」 肖澈愣了一下,点头。 他看了下时间,都九点过了,还没吃早饭,的确有些饿。 「雪晨,你等一会儿,我上去拿些东西下来。 肖澈小心翼翼地熘上楼。果然,由于他的吩咐,僕人已经离开了。他拿了两瓶牛奶,两块夹了蔬菜的三明治,以及几个面包。无意间瞅到自己的手提电脑,突然想起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雪晨看电视……应该说下面就没有电视,更别说玩电脑了,看电影了。这么想着,他干脆把手提电脑也提了下去。 这一次,雪晨没有在卧室等他,而是蹲在第一个房间的窄床边上等他。 肖澈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因为房间里没有一点点光亮,而那傢伙就那样蹲在床边,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就像已经全然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就连唿吸都停止了。 肖澈赶紧将烛灯点燃:「干嘛不点蜡烛?」 他突然想起,雪晨弹琴的时候,也是在纯黑的环境里弹的。他当时让自己过去的时候,还专门说过,要关掉手电筒。难道,他真的畏光? 雪晨抬眼看他,笑:「啊,觉得有点困,不小心就睡着了,也忘掉了点蜡烛。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雪晨很明显有些惊讶。 肖澈不屑地将三明治和牛奶甩给他:「你难道不吃?」 雪晨愣了愣:「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你神仙啊?从昨天到现在就没看你吃过东西……对了,平时也没看见你吃什么,你都吃些什么啊?」 「肉。」 肖澈一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我那二逼朋友,我问他喜欢吃什么,他也这么回答!」
第27页 雪晨很明显对这个有些感兴趣:「朋友?」 肖澈啃了一口三明治,又帮雪晨打开,硬塞了他一口:「嗯,比我大一届,我们都叫他套套。我电脑上还有他的照片呢。」 雪晨去了趟卫生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他的脸更白了,嘴唇有些湿润。 肖澈没注意,他打开电脑里的相册。随意放大了一张照片。 是在学校照的,照片中有好几个男孩,肖澈坐在椅子上,笑得很淡,可以说没有,感觉冷冷的。而他旁边几个男生在他身后做着各种各样的怪动作。其中一个男生将两个碗罩在胸前,还对着镜头翘起嘴巴,两只眼睛眯得都快没了。 肖澈指着这个男生,道:「他就是套套。」 「看起来真有趣。」 「嗯。」 「这里在闪。」 雪晨指了指电脑右下角,「这是什么?」 「这里竟然能接收到wifi么?!」肖澈兴奋,「这是qq。」 雪晨一脸疑惑。 「一种通讯工具,跟手机差不多。嗯,可以聊天、发图片、听音乐、看视频之类的。」 说着,肖澈点开闪烁的图标,一连串页面马上就蹦了出来。套套童鞋的信息是最多的。没办法,肖澈好多天没有检查qq了。随便一拉,上面有好多张露/点的美女图像,还有几个地址。 那几张图像实在有些劲爆,肖澈用最快的速度往下拉,谁知刚打开的qq总会卡那么几秒,于是一张图就尴尬地停留在两个人的眼前——一个长发女孩穿着霓虹特有的国中生装束,背对镜头,臀部翘起,短裙被一只深肤色的手捞了起来,内裤已经滑到了膝盖,处于兴奋状态的部位完全暴露,没有打马赛克。 肖澈有些尴尬地低声咒骂:「套套那傢伙,看老子不弄死他。」 而雪晨凑过去,认真地观察了这幅图好几秒,脸不红心不跳的,好似在观察一只将要被解剖的青蛙,问:「小澈,喜欢这样的女孩?」 「我对女人没兴趣。」 qq终于復活了,肖澈看到好几个哥们儿问他,今天怎么没去学校,还说电话也打不通。肖澈连忙回復。他打字打得飞快,半分钟不到就回復了好多条。 雪晨看着肖澈的动作,满脸惊讶:「真快。」 「打游戏练出来的。雪晨,我给你申请个qq吧?」 「可是我不会打字。」 肖澈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他的心脏沉了一下。他逐渐相当真切地意识到,虽然雪晨小时候可能就像普通孩子一样在外面生活过,但已经不知道被关在地下室有多少年了。他没有上学,没有人教他如何用电脑打字,不,他可能根本没有碰过电脑。他没有朋友,没有老师,身边只有父亲一个。他不能看电视,不能看电影,不能逛公园,不能去网吧,不能泡妹,不能谈恋爱……或许,他就没有享受过圣诞节,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大概,他连外面建筑物是什么样子的,超市里会卖些什么,计程车的颜色,公交车有多挤……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他简直就像是人类的弃儿一样,被关在地下室里,失去了所有自由。 肖澈突然抓住了雪晨冰凉的手,紧紧的。 「小澈,怎么了?」 「我来教你打字。」 「?」 肖澈更大声地重复:「我来教你打字,怎么样?」 雪晨眨了眨眼。 肖澈随便打开了一个文档:「首先,我教你如何输入你的名字吧。」 雪晨笑了:「嗯。」 肖澈指了指键盘:「拼音,你还有些印象吧?」 「很多都忘了。」 「那,就手写吧。」 肖澈随即打开手写输入框,将自己的食指放在键盘下方的方框里,缓缓挪动。比较草的字很快就出来了,肖澈的手指刚挪开,屏幕上就显示出了很多字样,第三个,就是「雪」。 弄完,他看了看雪晨:「你试试?」 雪晨好奇地将他冰凉的手伸过来,有些迟疑地将食指放上去,写了两笔,由于手指离开了方框,停顿了太久,失败。 「写的速度要快一点,没写完就不要离开。」肖澈难得耐心。 雪晨再尝试。这次,他的动作果断很多,动作很快。而且肖澈吃惊地发现,雪晨的字,写得相当好。比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体要好多了,很快,一个近似于书法字体的「小」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不学得挺快的吗?还有你的字怎么这么好看?」这么说着的肖澈恍然大悟,「对了,你画的那个童话,后面的台词也写得很漂亮,我怎么就忘了。」 雪晨抿唇微笑,继续写。 第二个「澈」又完成了。 「喂,不是要写你的名字吗?干嘛突然写我的?而且还是小名……」 「我平时就这么叫你的啊,小澈。」雪晨的声音有些宠溺。 不知不觉,肖澈开始心跳加速。 似乎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挪开了视线,将剩下的三明治和牛奶吃光。找了半天垃圾桶,将袋子扔进去,用纸巾擦嘴巴。又看到雪晨的几乎没动的食物。 正想催促雪晨吃早餐,就听到他兴高采烈的声音:「小澈,你看,我写好了。」 于是肖澈手拿准备逼雪晨吃下去的牛奶三明治,来到雪晨身边,弯腰,打算好好观赏一下雪晨用电脑写下的第一行字。
第28页 由于肖澈是为了教雪晨写字,他把字体调得很大,还加粗了,相当醒目。 所以肖澈一看,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掉在地上。 哪怕厚脸皮如他,此刻,整张脸也是在瞬间变得通红。他还是头一回因为一句话,就出现这种反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纯情的简直就像小学生! 屏幕上的那行字实在太清晰了,清晰得像是直接印上了他的脑海里。 上面写着—— 小澈,我喜欢你。 night 24 自从看到那句话后,肖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连电脑都没有拿,他离开了地下室。甚至下午,还去了趟学校。 他开始认真反思这段时间跟雪晨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感觉从恐惧变成噁心、反感,再变成好奇、心疼,之后,竟然变为了强烈的渴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啊,明明是想从他那里获取真相的,却为什么连续听他讲故事?为什么给他带白玫瑰?没什么老是梦见他?为什么跟他进行那么亲密的身体接触?为什么会……接吻?为什么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讨厌他口中的「最喜欢的人」?为什么只是因为他的一句喜欢,就紧张成那样?? 肖澈完全想不明白。 晚上吃过饭,他又去了地下室。这次的藉口是,电脑还在那边,他必须去给电脑充电。 肖澈快要烦躁到焦头烂额,但雪晨依然云淡风轻。这让肖澈很不爽。 他给电脑充电,开机。 雪晨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他的身边。 雪晨刚坐下来,窄床稍微沉了沉。肖澈又闻到了那种香味。他吞了口唾液,心脏又开始乱跳。 电脑终于打开了,他道:「看个电影吧?」 「嗯。」雪晨答应,「小澈,你心情不好?」 「没。」 「小澈。」 「别喊我!」肖澈还在烦躁之中,难免态度不好,「这几部电影,看哪个好?」 「看小澈喜欢的。」 「我都看过了,而且我是在问你。」 肖澈皱着眉头看向雪晨,下一刻,柔软、微凉的部分就碰到了他的嘴唇。这种感觉一晃就过去了。雪晨就像什么都没做一样,随手指了一个电影:「就这个吧。」 肖澈答应,开始播放。可是他完全没有看进去。 雪晨就坐在他的身边。那种美妙的香味源源不断。 他的理智简直就像走钢丝一样悬浮着,似乎随时都会因为冲动断掉。 大概雪晨发现了他的坐立不安,轻声问:「小澈不喜欢看吗?」 肖澈不知道说什么,好几秒后,才说:「不看了,继续讲你的童话吧。」 因为雪晨的童话是压抑的,或许那种沉闷的气氛可以抑制住肖澈内心的躁动。 「明天再讲吧。」难得的,雪晨竟然会拒绝。 但肖澈心情不爽,见不得别人拒绝他,马上蛮横道:「让你讲你就讲吧!」 「……好吧。」雪晨答应了。 童话就在他身边,可是这次,他没有翻开童话。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睁大眼睛望着肖澈,继续讲述着故事,脸上柔和的笑意消失了:「一路上,小白熊将遇到的所有妖怪都嗷呜嗷呜地吃掉了。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或许,熊爸爸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又或许,他只是病入膏肓,他只能看见小白熊身上,神仙的部分,他将小白熊供奉为神明,相信他就是那位神仙。熊爸爸怎样都无所谓,小白熊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见小黑熊。」 「见到了吗?」 「小黑熊长大一些了。他漂亮,性格可爱,很受欢迎。他住在漂亮的房子里,愉快地上学,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兴趣爱好。小白熊很高兴,因为小黑熊过得这么好。小白熊很期待,即使没有找到解药,还是可以努力地跟小黑熊在一起……」 雪晨讲到这里,有些空洞的双眼缓缓望向肖澈,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可是,小黑熊已经不记得他了。」 如同一击重锤砸在肖澈的心头,莫名的疼痛涌现。 而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隐约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他必须马上阻止雪晨继续讲故事。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肖澈突然道。 雪晨的声音就像坏掉的闹钟,毫无节制地轰鸣着:「不仅如此,小黑熊惧怕他,觉得他很噁心。可是没关系,两只小熊是双胞胎啊,小黑熊最喜欢的,就是小白熊了不是吗?小黑熊也说过,他的愿望跟小白熊一样,他是想要跟小白熊在一起的,不是吗?」 肖澈望着眼神空洞的雪晨,似乎被拉入了汪洋大海。光明的海面越来越远,埋头一看,下方,是无尽的深渊。 然后,雪晨笑了,笑得特别漂亮:「可是啊,熊妈妈给小白熊找了一面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小白熊一看,明白了。小白熊怎么都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小白熊了,只是一个不能见光的怪物,一只看见活物就想嗷呜一口吃掉的怪物!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 这样的拟声词简直就像咒语,不断在肖澈的耳边响起,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第29页 肖澈感到窒息。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在哪里。周身都是冰冷的海水,氧气不断地随着气泡流逝着……有一双相当冰冷的手,正抓住自己的脚踝,不断将自己往漆黑的、充斥着死亡的深渊拉下去—— 雪晨。 这个依然笑得柔和的少年站了起来,双眼有些迷濛,有些天真。 他一步一步地朝肖澈走来,身姿优雅,气质慵懒。 肖澈一步一步后退,喘息声越来越大。那不是情/欲的喘息,而是由于缺氧和恐惧造成的喘息。 少年微笑着,声音依然软软的,温柔的:「每天,都在吞噬着弱小生命的怪物,这么可怕的怪物,谁都会害怕吧?哪怕曾经最喜欢他的小黑熊,也会害怕吧?」 肖澈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水泥地板上铺着一层暗花地毯,暗香溢出,好似地毯下隐藏的,尽是鲜血。 少年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小澈,你怎么了?你在害怕什么?」 他虽然这么说,但完全没有扶肖澈一把的打算。他蹲在肖澈身边,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睥睨着他。那样的眼神,跟他头一回盯着肖澈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红背蜘蛛观赏自己猎物的眼神,毫无感情、冰冷至极。 房间里的烛光摇晃得相当厉害,就连电脑的屏幕也在不稳定地闪烁。 肖澈似乎又看到了墙上那可怕的阴影。 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就像回到了十岁。 猫就在木门里尖叫,自己吓得倒在了地上,手下全是血。 啊……不对……那个时候…… 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一个被自己遗忘的画面。 房门大大敞开着,黑暗之中,那个全身惨白、身穿睡衣的男孩就蹲在门前,他满嘴是血,手中抓着那只可怜的死猫。 他仰头望着自己,那双蓝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问:「小澈,你怕我吗?」 肖澈还没有从回忆中醒来,已经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手指,缓缓滑过自己的脸颊。 肖澈连眼睛都不敢睁了。他感觉到了毫无生气的唿吸。 少年的声音依然带着笑:「可是小澈,你是,喜欢我的吧?」 手指缓缓从肖澈的脸颊滑下,经过他的下颌,他脆弱的脖颈,他的胸膛,滑向他的小腹。 明明惧怕成这样了,肖澈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涌现出欲望! 芬芳的香味四溢。 肖澈大吼,喉咙管却像被堵住了,出来的声音犹如蚊鸣:「别碰我!」 少年置若罔闻,依然温柔地抚摸着肖澈,轻声细语:「小澈,难道你不喜欢我的味道?」 他白骨一样的手缓缓从肖澈的腰部钻进他的衣服里,紧贴着他的皮肤缓缓向上。他的手指经过哪里,哪里就开始发颤,变得麻木,然后,又变得火热,如同被注射了毒药。少年的另一只手滑过肖澈的嘴唇,从指尖开始,逐渐到手掌,到手腕。 埋藏着青蓝色血管的手腕柔和地贴在肖澈的嘴唇上,好似在引诱他咬断血脉,吸取养分:「你不是很中意吗?我的鲜血。」 欲望根本不受身体控制,肖澈的喘息里逐渐带着情/欲的味道。 但他的理智还是在做最后的抗拒:「滚开……」 少年的手腕离开了肖澈,却只见他如同动物一样趴在肖澈身上,用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肖澈。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肖澈的脖颈甚至能感觉到少年髮丝的触感。 少年的声音相当低沉、缓慢,犹如一笔一划刻入肖澈体内的咒语:「还没发现吗?你早就在跟我同化了。小澈,你是我的。你已经,跑不掉了。」 就在此时,木门被勐地推开。 一阵风涌入,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声。母亲的尖叫声。 被发现了。 night 25 客厅,母亲和肖澈面对面坐下。 肖澈似乎还没有从恐惧中恢復,一声不吭;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肖澈才道歉:「对不起。」 母亲却哭得更厉害:「澈儿你到底要妈妈怎么办?我就你一个孩子啊……你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活?!」 「对不起,妈妈!」 「那个怪物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没。」肖澈握紧双拳,却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那傢伙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怪物?我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妈妈,他知道我的名字,他叫我小澈!还有爸爸跟他……」 母亲的双眼勐地瞪大,用双手捂住耳朵,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肖澈看她情况不对劲,连忙到她身边给她拍了拍背:「没事吧?」 母亲浑身发抖,过了好半天,她才说:「这一切罪孽,让我和你爸爸承担就可以了。这些与你无关。」 「什么罪孽?!」 母亲抬头,用那双空茫的眼睛看着肖澈:「澈儿,以后妈妈给你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好不好?妈妈可以给你请个钟点工,每天过去给你做饭。要是想家了,妈妈就过来看你……这学期就这样了,等你高二,就出国吧?」 「我就住家里。」 「听话!」 母亲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有些可怕,她抓紧肖澈的手,长长的红指甲如同尖利的刀片,刺得肖澈生疼:「妈妈绝对不会害你!你要记住,地下室里的那孩子……虽然是可怜的,但他真的是个怪物。谁跟他呆在一起,谁就会被他毁掉。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玩弄即将死去的猎物。澈儿,这一次你就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第30页 但是在地下室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肖澈完全不知道事到如今还如何听话?难道现在要将之前这几个月发生了所有当做没发生过?难道要彻底忘记淫/乱的父亲?忘记时而温柔,时而恐怖的少年?忘记他诡异至极的童话? 心中的恐惧明明在阻挠肖澈的行动,但他又渴望知道答案,他大声吼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不同意搬出去住!」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肖澈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有血液的味道。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脸上传来。 父亲沙哑的怒吼声响起,这还是肖澈头一回亲眼看见父亲发怒,他指着房门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同意不准回来!要被我看见你踏进肖家一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母亲也是满脸惊吓,他过去护住肖澈:「大晚上的,你让他去哪里住啊……明天再……」 「闭嘴!」父亲止住了母亲的求情。 他浑身气得发抖,似乎肖澈再不滚,他就会亲自把他踢出去:「住宾馆也成,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快滚吧。」 或许母亲还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那么憎恶自己的儿子,肖澈明白。 被自家儿子压在身下狂干到高/潮的父亲,高兴得起来? 之后,肖澈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客厅带卧室厨房,环境还不错。 母亲每个星期都会给他比同龄孩子高得多的零花钱。而肖澈并没有用这些钱玩乐,他用这些钱,加上自己的积蓄,僱佣了私家侦探。 肖澈将自己从少年那里听到的童话记了下来,交给侦探一同研究。接下来,似乎为了证实这样的童话是否具有真实性。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家族歷史,以及少年的身份。 一周后,肖澈收到了关于家族的资料。 关于家族的来源,原本的姓氏,一代又一代的迁徙,职位等,看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当他看见婚配时,开始觉得没对劲。接下来,他完全关注家族里的婚姻,简直令他震惊。 首先,父亲是母亲的亲哥哥。他们为了结婚离家私奔,白手起家致富;然后,父亲是爷爷和爷爷的母亲生下的孩子;母亲是奶奶和她表弟生下的孩子…… 这么看实在让人头大,但是可以总结出来的是,至少从父亲向上三代,族人之间一直内部相恋生子。兄妹、姐弟、父女、母子……一个都没落下。 肖澈回忆着少年童话中的相似部分。 【终于在小黑熊和小白熊快满8岁的时候,伤痕累累的熊爸爸告诉他们,玩具熊家族有种遗传疾病,那就是每只玩具熊的体内,都有一头蠢蠢欲动的怪物,如果不想办法消灭,怪物就会长大,最后将可爱的玩具熊变成可怕的野兽,不由自主地与同族自相残杀。继续下去的话,一家子是无法幸福地在一起的。玩具熊先祖,多是因为这种病早早就去世了。至今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跟至亲永远分开,再不相见。】肖澈连忙翻找资料中的答案。 果然,爷爷奶奶在父母结婚后一两年就双双去世,原因,竟是自杀;爷爷的弟弟失踪了;爷爷的母亲在爷爷的父亲46岁时,开枪射死了他,后被关进疯人院,直到去世…… 肖澈又想起了童话中,有关两只小熊不小心看到熊爸爸打熊妈妈,两只大熊伤痕累累的情节。当时小白熊解释说:因为熊爸爸和熊妈妈生病了。 到底是什么病? 近亲相/奸的病?互相残杀的病? 又过了几天,肖澈跟私家侦探一起去拜访了一家幼儿园,因为各种渠道,在一座低矮的房子里拜访了一位老人。这位老人是肖澈的幼儿园老师。 老人认出肖澈的时候,笑得很快乐:「哎,当时那么小一丁点,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肖澈连忙问:「那时候,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老人笑道:「当然有啊,叫什么来着……肖澈吧?」 肖澈笑:「老师,我就是肖澈!」 老人敲了下脑袋:「老了忘性大,那应该,就是叫肖清吧?那孩子可乖巧了,长得简直跟小天使一样。那么小,钢琴就弹得特别好,还会读英文诗歌。班上的小女孩都嚷着说长大要嫁给他呢!……哈哈……那时候你也很受欢迎来着,说起来,你最喜欢跟着那孩子屁股后面转了,生怕他不理你!」 明明应该毫无印象的,但听老人这么一说,肖澈似乎又有一点印象。 「那他后来呢,读完幼儿园,他……」 肖澈还没说完,老人突然捂住脸:「唉……可怜的孩子啊……简直太可怜了……」 肖澈愣了愣。 老人似乎思维已经混乱了,她也不问肖澈为何不清楚自己的亲人动向,还跑来问她的原因,悲嘆道:「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听说上小学没读几年就生病了,后来再没见过了,听说,那孩子死掉了……唉,我可怜的小澈,我还记得那么小的他给我撑雨伞的样子呢,在幼儿园待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那么聪明懂事的孩子。」 老人又喊错了名字,肖澈也不纠正她了。老人已快七十,能记得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回到家,肖澈将「肖清」两个字重重地写在便签上,贴上玻璃窗。 肖澈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还真是禽兽一般的家族。血亲相/奸,相互残杀。这也能解释为何母亲会上自己的床,而自己为何又对父亲充满了性的欲望,后来又被少年吸引——
第31页 很简单,因为少年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名叫肖清。 night 26 总的来说,调查结果在肖澈的预料之中。那么现在,知道那少年叫肖清,跟自己是兄弟关系,又该怎么做呢?为什么自己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他为何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为何被称作怪物,为什么……上一次,他给自己带来了那样恐怖的感觉? 【还没发现吗?你早就在跟我同化了。小澈,你是我的。你已经,跑不掉了。】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肖澈让私家侦探继续调查,随时监控着肖家的情况。与此同时,肖澈的生活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变化,这些变化令他胆寒。 首先,他开始讨厌平时吃的东西。 最讨厌的无疑是蔬菜和水果,就连他平时喜欢吃的红萝蔔和菇类,现在吃都不想吃一口。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吃肉,但又越来越嫌弃肉的味道。他的嗅觉似乎变得比以前敏感,走在路上,可以嗅到各种各样的味道,香水味、汗味、泥土味、青草味、腐朽的味道。 其次,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经常看到蜘蛛的身影。 当他听课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只小蜘蛛从墙上滑下来,顺着桌子从自己跟前跑过;在家里做作业,伸手拿参考书,却可能一不小心就碰到一只大的……这种事情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再次,就是他似乎随时都欲求不满。 他很容易受到刺激,一些关于性的字眼,尺度稍微大一些的图画,都会让他的唿吸忍不住急促起来。他的梦越来越情/色,大多都与少年相关。那些梦,都是相当清晰的,清晰到能够感觉到触感,清晰到他越来越不相信,那些仅仅是梦—— 馥郁的芬芳流连四周,如同翩翩起舞的缎带。 那个少年斜倚窗边,月光洒在他的髮丝和肩膀上,他手提一盏烛灯。 他朝肖澈走来,嘴里轻喊肖澈的名字。 接下来,便是温柔至极的触碰。 少年半跪在床沿,用那冰凉的手指轻触肖澈的侧脸。他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在漆黑的空间里显得明亮且温和。 骨子里的恐惧已经不知消散到何方,想要被他触碰的冲动涌现心头。肖澈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被自身控制,竟然抓住少年的手,将他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按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并顺着皮肤向下…… 少年笑了。 他俯下身来亲吻肖澈,动作很轻、很柔。 他从肖澈的鼻尖,吻到他的嘴唇,稍微辗转了几分,便伸出舌尖轻舔肖澈的下颌。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滑下肖澈紧緻的胸膛,经过他的腹部,开始隔着内裤揉捏肖澈膨胀的地方。 连绵不断的快感从下/体涌上,一阵一阵的。 但是这样隔靴擦痒的痛快完全不够。 肖澈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他有些难耐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少年怔忪了一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垂眼看眼角通红的人。随后,就像突然明白了一样,抬起手腕,埋头,就朝苍白的手腕咬了下去! 暗淡的烛光中,一缕缕粘稠的血液从他的手腕滑下,一滴一滴,落在肖澈的脖颈、脸颊上。触感滚烫。浓烈的芬芳蔓延,肖澈的胸膛剧烈起伏,瞳孔迅速扩散。 少年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轻声问:「想要吗?」 肖澈一个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尽情地吮吸起来…… 前几次,肖澈坚信自己只是在做一个相当清晰的梦。因为少年的触碰,是冰冷至极的,他的血液,也该是冷的,怎么会有那般炽热的温度。 可是,有那么某一夜,他竟然在大宅门口醒来,身上还残留着少年的芳香……自那时开始,他彻底混乱了。 混乱也正常,毕竟,凌晨四点,身穿凌乱的睡衣,脚踩拖鞋,睡在铁门前。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红痕,内裤黏腻不堪,嘴里还有些血味……这种感觉,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肖澈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精分了,一个人格清醒,另一个人格一到夜晚就去纵/欲。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太糟糕,肖澈将家里的每道门反锁,甚至还设定了一个半夜三点的闹钟,以确认自己半夜三点是否在家。结果被这个闹钟弄得后半夜失眠。 就在肖澈混乱之际,私家侦探又拿到新情报了。 他们说,肖澈离家的一个月里,从未见过肖父出门,肖母也极少出门。出门的,都是僕人。本以为这事正常,他们只是在家休假。但,有人竟然在肖家大门的反方向一百多米的地方,看到肖父从一破旧仓库走出。这就意味着,肖家大宅还有别的出口。之后半月,侦探在这个出口蹲点。偶尔看见类似于快递公司的车停留在仓库门口,肖父迎接,从车上抬下大型包裹,拖入仓库,关上仓门。 侦探问肖澈要不要进一步调查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肖澈没有立即回復。 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看见父亲将包裹搬回家,那时候,还走的是正门;突然想起,某次,身穿西装的父亲并没有从一般出入的正门方向来到少年跟前,而是从地下室内部的通道过来的;突然想起父亲跪在地上,对少年说的话,他说:主人,我都带回来了……
第32页 突然想起,那浓重、芬芳的血腥味。 要是放在一个多月之前,肖澈不会有太过糟糕的联想。但是现在,他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相当糟糕的事情。 曾经,套套提醒他早点回家,别到外面乱逛。学校突然将晚自习取消。原因就因为,最近城里出现了一系列学生失踪的案例,弄得人心惶惶。 如果,少年吃的,真的是活物。 难道,他吃的是…… 少年那可怕的拟声词又在脑海中想起——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 肖澈无法继续想像。 他坐立不安,焦躁了很久,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隔了很久很久,母亲才接电话。 「妈!」肖澈喊。 电话那边信号相当差,发出滋滋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道:「啊,是澈儿啊……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挨饿?」 肖澈发现母亲的声音特别有气无力,还有些沙哑:「我没事,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舒服?」 「没事,没事。我很好。你爸爸,也很好。」 「那就好。」 稍微停顿了一下,肖澈突然道:「妈,你出来跟我住吧!」 「怎么了?澈儿晚上害怕吗?」 肖澈笑:「不,但晚上一个人怪无聊的……妈妈你过来吧?」 虽然肖澈很讨厌跟母亲发生关系。但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最疼爱他的女人。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少年和父亲,万一……万一真的跟预想的差不多,那么母亲不是处在相当危险的环境中吗?! 「没问题,澈儿不用担心。」 「要不我给张阿姨打电话,你去她家住?你跟她不是好朋友吗?」 「不行!」母亲强硬道,然后放软声音说:「澈儿,妈妈已经逃不掉了。对不起,妈妈真没用,竟然让儿子担心……」 看软的不行,肖澈来硬的:「妈,我已经调查过了。地下室里的那个少年,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叫肖清,对吧?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年他的身体已经变异了,变成了所谓的怪物,现在的他,应该只能吃活物,他吃的,是不是……」 「他的确是你的哥哥……对啊,还是双胞胎呢,但是……」肖澈能够感觉到母亲那边的低喘声,「别乱想啊……怎样也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吃人呢……」 「妈,我还没有说『吃人』这两个字呢。你果然都知道吧?」肖澈相当焦急,想说的话脱口而出,「报警吧!妈妈,报警吧!!就算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但暂时,还可以寻求警方的保护……」 女人却疯了一般的尖叫起来:「不!!不!绝对不可以报警……澈儿,如果你稍微懂事一点,就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好不好,妈妈已经受不了了,妈妈……」 然后电话被挂掉了。 这下子,肖澈达到了焦躁不安的极致。 每当他睡下,他就会梦见与少年身体交缠的梦。他不想承认,但他的身体,是期待的;每当他醒来,他就坐在地板上疯狂地翻资料。那些白花花的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其中还有一些磁带,里面是僕人、幼儿园老师等人的录音……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他时常紧握手机,一握就是半小时。 他真的想要报警。 可是,他又知道报警后,父亲的名誉绝对全毁,毕竟他竟然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在地下室里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是用活人去饲养亲生儿子,那等待他的,即将是死刑。那么母亲呢?母亲是知道的吧?那么,她就是帮凶?她又会被怎样呢?! 还有,那个少年会怎样呢? 假若他真的是怪物,会被拿去解剖?! 不!!他是无辜的……他…… 肖澈抱住自己的脑袋低吼一声,然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道:「对啊,不可以报警,绝对要保守这个秘密。」 那该怎么办?!难道,即使知道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也不能制止吗? 肖澈思维混乱,觉得简直就快被越来越杂乱的事件逼疯了。 突然,他立起身子,双眼变得清明。 不对! 自己怎么直接就认定了父亲和少年是这一连串失踪案的兇手? 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可能,他们跟失踪案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少年所谓的吃活物……也许,只是动物?? 母亲反应那么大,只是因为她不想被别人发现囚禁儿子的秘密?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或许,那些包裹里面装的,只是食材?!只是网购的大物? 一天后,傍晚,私家侦探打响了肖澈的电话,告诉他,有动静。 肖澈立马赶过去,果然,看见父亲坐在仓库的门口看报纸,似乎在等待什么。过了一会儿,一辆小型货车开过来,一个男子从后备箱里抱起一个大包裹,放在父亲手里的小型手推车上。 两个人几乎没有交谈,父亲推着手推车,便走进了仓库。 这里真的相当偏僻,货车一走,连路上都没有行人,唯有一两只野狗。夜幕降临,似乎隐隐约约的真相也快被黑夜吞噬了。
第33页 仓库门只关了一半。 肖澈和私家侦探相互点了点头,趁着这么机会滚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尾随父亲,步入了黑暗。 night 27 进入仓库之中有一扇铁门,门后是向下延伸的楼梯。没有灯,阴暗潮湿。 打开手电筒,肖澈和唤为老林的私家侦探悄悄步入,拐了又拐,终于看到平坦的道路。父亲正推着车走在又长又狭窄的走廊上,如同踩在一根蜘蛛线上。然后,只见他打开了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两人稍等片刻,不见他出来,马上来到门前,进门。 果然,房间里有两扇门,父亲早已离去。 打开另一扇门,老林简直傻眼。这下面就像迷宫,竟然出现了三条走廊。到底走哪条好?! 肖澈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中间的那条,带老林朝前走。老林以为他是在碰运气,实际不然。告诉肖澈走哪条的,是他越来越灵敏的嗅觉。中间这条道上有着浓烈的血气,而且,还是相当新鲜的味道。 顺着中间这条道,又上了一层楼,肖澈感觉周围的布局较为熟悉了。 突然,两人听到不远处传来兹拉兹拉的拖曳声和脚步声。两人连忙避开。 只见父亲从几米开外的房门走出来,然后推车离去。他的脚步声很慢、很慢,即使没有点灯,肖澈也能看见他弓着背、步履蹒跚,他的背影,就像突然老了十岁。 肖澈集中注意力,视线更清晰了。他看见包裹里的东西,露了出来——那分明是一只苍白的人脚!那脚趾上满是血污,浑浊的血液从缝隙流下,后一滴一滴地落在水泥地板上,散发出浓烈的气味。 父亲走远了,完全看不到人脚的老林打算跟上去,却被肖澈拉住了。 他走进了刚才父亲进入过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里面密密麻麻的铁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里面的福马林里浸泡着奇奇怪怪的生物,看着实在让人噁心。有婴儿的大脑,畸形的爬虫,膨胀起来的青蛙,还有蝎子、蜘蛛、蛇等。每个罐子上都贴有标籤,写着日期。 除了标本,柜子里还储存着很多书籍,一本一本堆在其上。肖澈推开玻璃,随手拿了一本看,是英文,实在是看不懂,就作罢。 房间的中央,一颗简陋的灯泡从斑驳的天花板垂下,如同悬吊着的苦胆。下方,是个骯脏的手术台。似乎已经常年没有使用了,上面覆盖着一层灰。旁边放着很多杂乱的仪器,有显微镜、导管、烧杯、镊子、手术刀、剪子等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瀰漫其间。 肖澈注意到木桌上,有一个纯黑色的皮箱。 肖澈知道,父亲偶尔会手提这个皮箱出门。 那么,这里面到底装有什么? 肖澈尝试将其打开。但,这皮箱设了密码。 老林连忙过来,用手摸索了一会儿,又轻声问了肖澈几个问题,例如父母或者肖澈的生日等,不一会儿,竟打开了。 里面,有一本厚厚的,暗黄壳子,四角已经磨烂的书本。肖澈将其翻开,携带着寒意的激动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父亲的手记,寻找真相的关键。 第一页,是一对双胞胎的照片,明显才生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眼睛都没睁开。 【玩具熊家有两只小熊,因为是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下面是註解:1991年12月31日,她赠与我奇妙的珍宝,一对漂亮的双胞胎。一个叫肖清,一个叫肖澈。我爱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每次想到,现存的族人恐怕就只剩下我们一家,我就感到痛苦。我们的家族快要灭绝了!而他们是唯一的,完全没有被污染的个体,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简直太宝贵了!我实在已经等待了太久,我还会继续等待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妻子会支持我的。 翻了十多页,孩子已经差不多七八岁了。 【是熊妈妈抉择的。最后,她理解了熊爸爸的做法,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一个熊宝宝。小白熊不后悔哦。毕竟,只要找到解药,他就可以永远跟小黑熊在一起了……】註解:1999年1月2日,我终于说服了她,用肖清做实验。我早看出来了,肖澈完全继承了我们家最完美的基因,无论是学习还是性格都是完美的,他的钢琴,简直就像神童再世,让我想起了祖父在维也纳的琴声。啊,那实在令人怀念。而肖清就要差很多,明明长着跟肖澈一样的脸,他调皮捣蛋,不爱学习,胆子又小,像个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哭。既然一定要让一个冒险,当然就选择稍微差点的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肖澈的瞳孔慢慢缩小,他的手也在发颤。 仅仅翻了两页。 【小白熊和熊爸爸开始了寻找解药的旅程。他们离开了家,趟过河水,穿过丛林,经过沼泽和沙漠,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妖怪。】他看见才八岁大的肖清,浑身赤/裸,被捆绑在手术台上。他的头髮漆黑,皮肤苍白,脸蛋瘦削扭曲,看起来哭得相当厉害。他的身体被黑色的皮革一圈一圈地绑住,从脖颈到脚踝,完全动不了。他右臂上的肉,已经没了……手术台上,尽是血! 註解:1999年2月1日。今天,我测试了一下肖清的自愈能力。果然,我猜测的不错。我们一族的人要是受到了重伤,会自行沿着骨骼生长出一层薄膜,阻止血液的流逝。
第34页 旁边的图有些模煳,但可以看到被捆绑的男孩手臂黑乎乎的,似乎已经昏过去了。他的脸侧在一边,没有看镜头。 【他们遇到了老鼠怪,熊爸爸上前问,老鼠怪,老鼠怪,你知道治疗百病的神仙住在哪里吗?老鼠怪回答,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青蛙王子,说不定他知道。】註解:1999年2月2日。今天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利用人工诱导的细胞融合技术,将老鼠的dna与肖清的结合。之后导入肖清的身体,观察其排斥反应。老鼠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生存下去,繁殖能力极强,我相信它们一定存在着强大的生存和对抗疾病的优势。之所以这么做,是父亲给我的灵感。他说,我们的族人是与动物结合的产物,所以总是被血亲吸引,又在到达一定年龄之时,遵循「优胜劣汰」的规律,渴望杀死弱小的同族或渴望被强大的同族捕杀。其补救方法除了远远地逃离同族,就是找到能够弥补基因缺陷的源物种,以毒攻毒,将它的基因与同族幼儿结合,刺激幼儿制造抗病体,将其制作为疫苗。只可惜,实验失败了。也许,我应该放弃哺乳动物,从两栖动物下手,会比较好。 哺乳动物?两栖动物?还真是禽兽不如!! 肖澈简直看不下去,快速翻了几十页。 画面里的男孩浑身都是毛毛虫一样的伤痕,身体极其消瘦,肋骨如同吸过毒的人一样突起。他的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袋子,下陷的腹部下方的伤痕巨大且狰狞,很明显,那是开腹后的痕迹。 【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可是小白熊和熊爸爸一无所获。每一次都以为见到了神仙,以为终于可以带着解药回家与小黑熊和熊妈妈团聚,但见到的,都是妖怪。】註解:1999年7月2日。我用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用各种方法尝试将其基因转移到人体。但为什么还是失败了呢?到底哪种动物与族人是最接近的呢?我们到底是哪种动物的后代?最近尝试了螳螂、蝎子、毒蛇,之所以尝试这些,是因为它们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性/爱相噬,自相残杀的状况,可是都失败了。啊啊,我快受不了了!上帝,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给我启发。 下一页。 男孩的身上,出现了可怕的黑色斑纹。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里冒出,看起来简直就像得了绝症,快要死掉了。 【本来都绝望了,但是他们竟然真的遇到了神仙。】註解:1999年7月7日。前几天,我将红背蜘蛛的基因与肖清结合,明明出现了排斥现象。昨天我病了,没有来。今天,本来我还很愧疚,以为这孩子终于快不行了。但是,奇蹟出现了!黑色斑纹布满了他的身体,漂亮得惊人!而且肖清的心率逐渐恢復了正常!啊,我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呢!红背蜘蛛不就是性/爱相噬的典型吗?这种蜘蛛就是我族的神明啊!从现在开始,我要专门培育红背蜘蛛,总有一天,我能找到拯救家族的方案! 接下来的照片,简直,触目惊心。 一个铁笼子里,有很多很多大型的红背蜘蛛,最大的,有篮球那么大。 浑身斑纹、瘦弱的男孩被关进了那个笼子里,周围尽是蜘蛛。他的头髮,已经变得苍白,就像一个小老人。 接下来的一张图,男孩像兽类一样趴在笼子里,手中抓着已经死去的蜘蛛。笼子外面,全部都是蜘蛛的尸体,像一堆堆小山。 【小白熊嗷呜一口,就把神仙给吃掉了。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小白熊把神仙咬碎,吞入喉咙,吃得干干净净。】註解:1999年11月2日,啊……简直就是奇蹟!他竟然……他竟然把这些剧毒蜘蛛的血肉全部都吃掉了!而且,他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他简直就像变成了最为剧毒、强大的红背蜘蛛——他的体温随着心情和周围的环境转变,他的唾液含毒,他身体中的色素迅速减少……啊,他的虹膜简直太美了,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我敢打赌,现在他的基因已经开始趋向完美,世界上没有任何疾病,任何毒药能够让他死去……人类歷史上,曾出现过这等奇蹟吗?!啊啊我简直太幸运了,我见证了一代强者的诞生…… 后来的图,很明显,已经完全脱离了方向。 童话中出现的「蛇妖」「大灰狼」等通通出现了。明明是那么充满童趣的东西,在照片里,却变成了极其可怕、残忍的画面。 而看起来,十岁都不到的肖清已经不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被关在铁笼里,也没有躺在手术台上。 他就蹲在房子的角落,垂睫,抓着动物的尸体啃食着。 他的头髮,已经全然纯白,皮肤也是极其苍白的,那种诡异的斑纹以及可怖的伤痕也消失了踪影。而他整个人,如果还可以用「人」来称唿,已经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 当他抬起眼睛望向镜头的时候,是令人恐怖的。 他完全不笑,脸上尽是血,那双大大的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黑眼圈,虹膜如同猫眼一样在黑暗中闪着光。 註解已经癫狂,字体变得很草,也不写时间,似乎只是在崇拜一个神明似的,不断、不断表达着自己的赞美之情…… 【可是啊,熊妈妈给小白熊找了一面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小白熊一看,明白了。小白熊怎么都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小白熊了,只是一个不能见光的怪物,一只看见活物就想嗷呜一口吃掉的怪物!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肖澈勐地阖上了父亲的实验记录,唿吸相当急促。
第35页 过多的信息让他难以承受。 而老林毕竟不是当事者,还能够冷静地一边拍照,一边问他要怎么处理这本记录。 肖澈将其放进包里。 却在踏出一步之时,突然蹲在地上,将手指伸入头髮之中,缺氧地大声喘息。 老林马上就知道他怎么了,连忙安抚他的背部,在他耳边说:「肖澈,慢慢唿吸,深唿吸……吸气……唿气……吸气……唿气……」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肖澈才再度平静下来。 老林低声问:「还要继续吗?人早走了。」 肖澈低声道:「你回去,我继续。」 老林:「太危险了!」 「你继续呆在这里才危险,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我没事。」 「可是你的状况……」 就在此时,肖澈听到了诡异的响动,愣了一下。 老林:「怎么了?」 肖澈赶紧蒙上老林的嘴巴,用口形说:「下面,有人。」 night 28 准确地说,是隔了一层地板的下面,有人。肖澈可以听到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所以他能够分辨出,那是令人胆寒的挣扎和啃食声。甚至还能嗅到那种诱人的血腥气。 简直不知什么开关被打开了,肖澈突然站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去,嘴边还带着笑。之前因为恐惧而缺氧的他似乎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的他,简直就像是被丝线操纵的人偶!老林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只好跟着他到达负三楼。 在这个剎那,肖澈脑袋里一片浆煳,他只是凭藉着本能通过那扇木门,穿过其中狭窄的走廊,左拐右拐,朝一扇敞开的房间走去。他的步履,甚至是轻快的。 直到,他站在门前,看见里面白森森的人影。 那是少年。 少年站在阴影中,面朝房门。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身蓬松的返古白色衬衣,紧身长裤,赤脚。脚边,是个已经死去,残缺的女性尸体。 一缕一缕粘稠的血液顺着他抬起的手臂滑下,浸湿了他手肘上的衣袖。他的手中,抓着带半截小臂的人手,白森森的牙齿甚至还咬在人手上。看到肖澈之时,他慵懒地将人手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用那双细长的眼睛凝望着肖澈,伸出舌尖将手心里的碎肉轻舔了一番。竟带着十足的诱惑。 血液顺着他的嘴唇滑下。 他的脖颈、敞开的衣领上,尽是斑斑驳驳的血液! 肖澈的大脑一片空白。 摆在眼前的事实,竟然在这个剎那让他无法接受。 而下一刻,一阵烈风吹来,巨大的阴影越过肖澈,来到他的后方。而刚刚还站在屋里的少年顷刻间,就消失了。 老林惊恐的低吼声在肖澈背后响起。 肖澈突然梦醒,回头,便看到老林已经摔倒在了地上,浑身剧烈地抖动着。白髮少年正惬意地站在他的跟前。 少年朝前走了一步。 老林吓得后退,然后站起来,越过少年往外面逃。 「砰」的一声巨响,他被看不见的力量撞在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下,晕倒了。在此期间,少年连根手指都没有动,甚至没有抬眼看老林。但是肖澈知道,是他干的。 肖澈大吼:「放了老林!」 「啊,还叫得这么亲热,老林啊?」少年缓缓朝肖澈走来,嘴边带笑,「可是……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毕竟用餐时间被打断了,真是扫兴。」 「你想做什么,对着我来就好!」肖澈握紧双拳。 「反正我对那老傢伙也不感兴趣,放就放吧。」少年宽宏大量地说,然后逐渐收回了笑容,踱到肖澈跟前,用带血的手指轻抚肖澈的脸颊:「不过,你真的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少年磨挲肖澈脸颊的手指很慢、很慢。 但似乎每滑动一下,就能够唤起肖澈一些回忆—— 就在这个过道里,身穿睡衣的他和少年拥抱在一起,交换彼此的唿吸和嘴里的血液;就在那扇木门上,他将少年压制住,蛮横地亲吻他的脖颈,抚摸他的身体;就在里面的窄床上,少年褪下了他的睡裤,一点一点舔吻他的下身;就在里面的暗花地毯上,两个人赤/裸地紧贴在一起,舔吻啃咬着对方的每一寸,不知疲倦…… 肖澈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他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梦游了,而且……还主动来找少年,做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事! 少年似乎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微微歪头微笑:「小澈,你可是几乎每晚都会来找我啊。吶,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么?」 肖澈觉得自己又要被/操纵了。 全身的血液都在升温,唿吸也紊乱了起来。 但是不可以这样! 还有更多、更多需要做的事情! 他抓住少年的肩膀,将对方推开,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肖清。」 少年扬眉:「连这个名字都知道了啊?看来,已经调查了很多了啊。」 肖澈抬头看他,表情相当认真:「对不起,肖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竟然把你给忘了。而且这么多年,你真的受了太多苦,爸爸简直就是个禽兽……他对不起你!妈妈也是,明明知道,却不救你……可是这些过去的事,再怎么想要改变,也无能为力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以后好好生活。你要怎么恨我们,都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我一定会尽全力为你善后。我想说的是……能不能从现在开始,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呢?妈妈她,真的很痛苦,她肯定也是后悔的。虽然我以前把你忘了,但我相信,我会记起你的。以后,你不要呆在地下室了,去上面住好不好?你应该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去上学,去旅游,外面是很美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36页 少年听着他说的话,非但没有被感动,反而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得肩膀乱颤,眼角挤出水光。他之前也这么笑过。当时他跟肖澈坦白他是怪物的证据,肖澈以为他在说笑,那时候,他也是这么笑的。 肖澈皱眉:「我是认真的,你别这么笑!」 少年收起了夸张的笑容,嘴角还是带着弯弯的弧线。只听他慢悠悠地说:「到上面住?嗯……还要去看外面的风景,去上学,去旅游?我可爱的小澈,你还是那么天真烂漫啊。难道你忘了,我说过,我畏光?」 肖澈愣了一下。他知道有些白化病人也有畏光的现象,那是因为眼睛和皮肤缺乏色素。但通过遮阳伞、衣物、墨镜、遮阳帽等,还是可以到外面去的。 少年轻声笑,如同在开一个有趣的玩笑:「到底是哪种程度的畏光,你明白吗?阳光,真的会让我的血肉化成灰呢。」 化成灰?怎么可能! 肖澈有些烦躁:「别开玩笑了!」 少年的双手放在肖澈的肩膀上,将他抵在一扇房门前。门嘎兹一声打开了,这个房间肖澈是知道的。他常跟少年一起在这里听音乐,房间的角落,还有一张相当柔软的沙发。 少年一步一步地将肖澈往里面推:「对了,你也在开始畏光了,难道还没发现么?」 的确是这样的。 现在一旦遇到艷阳天,肖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眼睛也没办法盯着明亮的东西看,总觉得瞳孔都快要被灼烧了,脑袋发晕。马上,他又想起了最近饮食习惯的改变,经常看见蜘蛛,还老是欲求不满,半夜梦游…… 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他对着少年大吼:「你他妈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少年笑:「啊,你终于问我这句话了,小澈。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问呢。」 「回答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同化。」 「同化?」 「你调查了这么多,却不知道什么是同化?真奇怪。我来解释给你听吧。」少年终于将肖澈抵在沙发前,笑容有些诡谲,「所谓同化,就是将我的体/液注入你的身体,让你变得越来越渴求我,让你的身体与我同步,逐渐,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啊不,是一样的怪物。本来我还在烦恼,要怎样诱惑你来渴求我的体/液呢?毕竟,你是个那么漂亮、骄傲的孩子,不仅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还怕我,觉得我噁心。哈,但我没有想到,竟然那么顺利。你就像纯洁的羔羊,被我的香味吸引而来,你竟然,那么渴求我的鲜血——」 肖澈在这一瞬间马上明白了。 这一切,还真是个巨大的圈套。自己被诱惑着,去接近少年,渴望与他结合,渴望他的血液。而这个过程,仅仅因为他想要将自己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而那种奇异的芳香,就是诱饵。 肖澈以为自己是被父亲吸引了,却不知道父亲的身上都是少年的味道,真正吸引他的,在默默地窥伺他的,一直都是少年!! 肖澈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突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到底是有多么恨我才这么……」 对啊! 肖澈简直想不通。 忘记他又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那么噁心的实验自己也从未参加过!现在终于知道了真相,也一心想要帮他,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要对自己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少年没有生气,也没有回答肖澈的话,只是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肖澈推倒在软沙发上,黑暗中,他那双诡异的蓝紫色眼睛俯视着肖澈,嘴里,似乎说着毫无关系的话:「小澈,你真的明白吗?那只被关在黑暗之中的怪物,又孤单又飢饿的怪物,被亲生父母背叛的怪物,名字被遗忘的怪物,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呢?到底,又想要如何实现愿望呢?你真的明白他的感受么?」 十几秒后,肖澈嘆了一口气:「我不明白。」 「对啊,你不明白,现在的你不可能明白。所以,我就为你创造条件,让你变成怪物,设身处地地体验一下那只怪物的感受,再来思考,你到底该怎么做。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想起他,要他宽恕你,要尽全力帮助他么?可是,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了自己承诺的话?你想要得到救赎、理解他的决心,就只有这么一丁点么?」 肖澈被堵得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他就像完全掉入蜘蛛网的飞蛾,无力地说:「不。请你给我机会。」 少年笑得满意。他冰凉、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体压在肖澈身上,手指顺着肖澈的腰部,从衣服里面滑上去,如同攀爬而上的冷血动物。 酥麻的感觉顺着少年的抚摸蔓延,不知不觉,肖澈的上衣已经被揭开,露出了他健美的腹部与胸膛。 少年带着芬芳的吻顺着肖澈的耳廓向下,从他的下颌亲吻到他的喉结,再到他的胸膛。 肖澈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少年的唇舌如同带着毒药,每一个吻,都将红背蜘蛛的毒浸入他的体内,让他麻痹、浑身发软、皮肤发烫,让他的大脑,愈加空白。 少年欣赏着肖澈的反应,凑上去,在肖澈的嘴上留下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如同国王慷慨的恩赐。他低声感嘆:「你应该接受同化,并感到庆幸。被我同化的人,就将拥有跟我一样的力量,不知有多少人,渴求着这种力量呢?然而,我从未同化过谁,那只贱狗天天跪在我脚边求我,我也不曾同意过。」
第37页 「我只会同化你,只对你一个人破例。」 「因为,你是我的配偶,小澈。」 night 29 重重烛台在漆黑的房间里燃烧,那一团团明晃晃、带着幽蓝的火光,犹如在深渊之中晃动的魔鬼之眼。浓重的血腥气在房间里瀰漫,肖澈的胸膛上下起伏,唿吸愈加紊乱。 红背蜘蛛的慢性毒已经流窜于他周身的细胞,他浑身无力,思维混沌。 配偶? 什么意思? 为什么自己会是少年的配偶? 这,又意味着什么? 少年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异常苍白,眼下的红血丝为他的脸增添了一丝阴暗之感。他那一直凝望着肖澈双眼的蓝紫色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淡淡的光芒,竟让人联想到神秘无边的银河,让人全然无法猜透其中的情绪。 他整个人,都是一种蛊惑。他一点一点抽干肖澈的力量,带着他沉入黑暗,直到将他绑在柔软又坚韧的蜘蛛网上。他轻柔的双手挑动着肖澈的欲望,诱惑着肖澈的身体,让肖澈忘乎所有。 他是成功的。 肖澈逐渐忘记自己已经堕入了蜘蛛编好的细网,越来越欲求不满。他甚至想要抱怨,少年手上的动作,实在太慢。 而少年总是不慌不忙的。他的动作相当轻柔,如同不想打搅一个沉入梦乡的孩子。 他那双冰凉的手拉起了肖澈的衣摆。缓缓地,将其脱掉,甩在地上。 他俯下身来亲吻肖澈的锁骨,微卷的白色长髮一丝一丝地从耳后滑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并伏在肖澈的皮肤上,有些痒。平静的烛光里,他的睫毛,他的髮丝,白得近乎透明。 他似乎相当喜欢肖澈的身体,不断按捏他的肌肉、感受着他骨骼的形状,然后恋恋不捨地滑下他的腹部。终于,拉出了肖澈的皮带,将手钻入内裤,开始缓慢地刺激起来。 扶摇直上的快感逐渐将肖澈包围了,他周身的细胞都在芬芳的香味中膨胀着。 但是,太过柔和的刺激,根本不够! 肖澈开始无意地抬胯,他渴望得到更多刺激。 少年看着这样的他,嘴角微微翘起,他手中的力度的确逐渐加重。 这么多个夜晚的触碰,少年当然对肖澈的身体了如指掌。他完全知道碰他哪个地方,可以让他露出怎样的表情。他变得温热的手指越来越快地摩擦肖澈的柱身,接着用另一只手轻捏他的顶端,随后,用大拇指抵在其上,一边揉捏一边旋转…… 肖澈被这样刺激,唿吸变得相当粗重。 他眉头紧皱,双眼闭上,脸颊泛红,额头和手臂上的青筋冒出,这是快要高/潮的迹象。 少年垂头,嘴唇逐渐朝肖澈淡色的乳/尖靠近,睫毛微颤。 那么柔和,如同翩跹起舞的蝴蝶。 他伸出嫣红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肖澈的右/乳。 然后,他好奇地睁大眼睛,瞪着那微微挺/立的部位,张嘴,竟然一口就咬了上去! 强烈的刺痛感几乎在瞬间就将肖澈惊醒了! 肖澈勐地睁大双眼。 该死!! 他实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浑身无力……所以当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不仅被脱了衣服,裤子被拉下来,重要部分被少年握在手里,乳/头还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实在是无法忍受! 而且这可恶的傢伙,不是轻轻咬,是真的咬了下去。 此刻,他的右/乳周围,有着深深的牙印,甚至还冒出了一小缕鲜血! 「你他妈在做些什么?!」肖澈怒骂。 少年抬头看他,那张脸简直就像孩子一般天真纯洁,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甚至还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乳/头边上沁出来的血滴:「同化你啊。」 肖澈怔忪,之前发生的事逐一涌现。 少年舔了舔嘴唇,继续兴奋地说:「我们,就只差真正的结合了。完全结合可以完成真正的同化。那之后,你的身体,会迎来彻底的改变。」 肖澈突然,完全无法接受。 身体还在刺痛,欲望消散了一大半。 这一刻,他才发现之前说的,想要少年原谅这个家,想要帮助他的话,是多么的冠冕堂皇——至少,自己是真的不想被他同化,被他变成一个怪物!! 变成怪物……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么力量,都是狗屁! 重要的是,身体会被彻底改造吧?无法见光?不能吃蔬菜水果?会变得想吃人?会变得除了满是血的肉,什么都无法吃??会变得不能去学校?不能交朋友?不能工作?变得永远与社会脱节?永远就像个弃儿一样藏匿在黑暗的地下室?? 不!!!! 绝对不要这样! 少年的确相当可怜,但,是自己的错吗? 为什么一定要被变成怪物?? 无法完全理解,就不能帮助他了吗? 难道除了同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肖澈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混乱,不断攀升的恐惧,似乎聚集成了一团黑色旋涡,迅速侵略着他的身体! 他就像疯了一样,一脚就朝少年踹去。而少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身体也不动。是的,一直都是肖澈的错。他竟然一直天真地以为少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化病人……他竟然一直相信自己能够找到真相。所以,他总是无视母亲的劝告……他错,就错在,自己太过狂妄自大!
第38页 肖澈推开少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拖着无力的身体朝房门挪去。实际上,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掉了一样,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少年站在重重烛光之中,轻笑着给他忠告:「小澈,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的,逃也没用。」 肖澈已经听不到了。 他只想离开这里。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父亲苍老的背影、满是鲜血的尸体、可怕的实验室、残酷的照片…… 太多信息,他实在无法承受。 他需要暂时离开这里,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可是,他还没走到房门,就无法挪动了。 他的脚踝,被银白色的、近乎无形的蜘蛛丝缠绕着。那些蜘蛛丝是柔和的,却像钢铁一般坚硬,砍都砍不断。那样的蜘蛛丝,与少年的身体联繫着。 肖澈的挣扎,导致蜘蛛丝缠绕得越来越紧,导致,把他自己摔在了深红色的暗花地毯上。 他就像一个可怜的傀儡,蜘蛛丝攒紧他的脚踝,将他缓缓地拖曳到少年的脚边。 他趴在地上,上半身还是赤/裸的,身体在地毯上摩擦。他的裤子松松垮垮。强烈的、几乎快要毁灭他的屈辱感折磨着他。可是,此刻他骨头都快散架了,浑身无力。他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此刻,他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当冰冷的手再次覆上肖澈的背部,并滑到他的胸前揉捏他滴血的乳/头时,他的身体竟然立即起了反应,似乎已经忍耐了太久。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下身竟然又在无耻地兴奋……这种兴奋,更是加深了他的耻辱和愤怒!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勐兽,挣扎、并低吼着:「你给我滚开!不要碰我……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手指终于离开了肖澈充血的乳/头。 少年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声音冰冰凉凉的。 根本没给肖澈回话的机会,少年一把就将肖澈的裤子撕了下来,并抬起他结实的臀部,掰开。少年的动作不再温柔,而是有些粗鲁的。紧接着,冰凉的液体滑上去,沿着肖澈的股沟流淌,并顺着大腿直流而下,浸湿了暗花地毯。 少年带着润滑液的手指,在入口简单地滑动了一番,竟然就硬挤了进去。 肖澈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被做如此屈辱的事。 在生活之中,他是那样冷淡、骄傲。在性这个方面,他从来都是主导者。无论跟母亲、跟父亲,他都喜欢将对方压在身下,他喜欢那种支配的感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屈辱地压在身下,被人刺激噁心的排/泄器官,还羞耻地感到快乐! 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地毯,似乎要将上面的绒毛通通扯下来,指骨发白。 滚烫的液体从他通红的眼角滑下,他沙哑着声音嘶吼:「混蛋,别让我恨你!」 少年抽出了手指。 肖澈以为屈辱终于过去。 而下一刻,他的头颅被狠狠地压在地毯上,臀部被抬高。 接着,就是尖锐、如同撕裂般的疼痛。 之后,肖澈的视线完全模煳了。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成了不断摇晃、影影绰绰的光影。 无法否认,疼痛只是一瞬,不久,他的身体就变得极度渴望。被少年刺激的每一寸,都愈加滚烫。他的下腹如同埋藏了一个火球,少年越来越狂野的动作让火球越滚越大,似乎很快,就会将自己整个人,都吞噬了。 无论怎样用尽全力挣扎逃脱,都是无用的。 无论怎样抑制嘴里的声音,都是无用的。 无论怎样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是无用的。 第一次高/潮来临之际,肖澈放弃了。 少年轻笑了一声,随即将他抱在沙发上仰躺着,正面进入他,在他的上方冲刺。 肖澈感觉,自己被割裂成为了两部分。冷漠到极致的灵魂,和淫/乱耻辱的身体。 他的身体叫嚣着,渴求着,在对方的撞击中无耻地痉挛着;而他的灵魂却漂移在一边,蹲在房间的角落,凝望着粘稠的黑暗,好似在凝视无尽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将依然坚硬的部分埋在肖澈的身体之中,半寐着眼摩擦着内部,在其上方极其粗重地喘息。一滴滴滚烫的汗水滴落在肖澈满是红印的胸膛上。 少年轻抚肖澈尽是泪痕的脸,沙哑着声音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么?」 肖澈没有反应。 少年再一次,「噗滋」一声,就狠狠地顶到了肖澈的最深处。 肖澈勐地张口,大声喘气。他一片狼藉的前端又冒出了新的液体。 少年埋头,轻舔了一下他的下颌,轻声道:「我不叫肖清。」 肖澈的双眼终于再次有了焦距。 「我的笔名,的确叫雪晨。而我的本名,叫肖澈。」 night 30 肖澈简直就像做了一场荒诞且漫长的梦,少年的话,突然惊醒了他。 在这一刻,他才回想起母亲咒语一般的呢喃。 「错了……错了……啊……报应……是报应……报应来了……」 错了? 什么错了?? 他想起了那位年老的幼儿园老师,在知晓自己叫肖澈后,还不断嘆息着错误的名字「小澈」,她说,小澈好可怜,说他上小学没多久,就死了……
第39页 他想起了少年童话的作者名:x.c。这不就是「肖澈」的缩写吗? 他想起了父亲实验手记中的某一段: 【註解:1999年1月2日,我终于说服了她,用肖清做实验。我早看出来了,肖澈完全继承了我们家最完美的基因,无论是学习还是性格都是完美的,他的钢琴,简直就像神童再世,让我想起了祖父在维也纳的琴声。啊,那实在令人怀念。而肖清就要差很多,明明长着跟肖澈一样的脸,他调皮捣蛋,不爱学习,胆子又小,像个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哭。既然一定要让一个冒险,当然就选择稍微差点的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汹涌的回忆就像洪水一样淹没了肖澈的身体,肖澈浑身发抖,瞪大了双眼。 …… 幼儿园,儿童节。 那个才六岁的孩子身穿海蓝色童装,坐在舞台上的黑色钢琴面前,用他那双小手尽情地弹奏着。大家都称赞他是钢琴神童,班里的女孩子都叫他小王子。那么小,他不仅头脑聪慧,会读英文诗歌,还拥有稳重的性格,优雅高贵的举止。他是让父母骄傲的存在,他的名字,叫肖澈。肖清的双胞胎哥哥。最棒的哥哥。 而肖清却总是调皮捣蛋,他最喜欢掀女生的裙子,抓昆虫、打架,几乎次次考试都不及格。 上小学那会儿,每次被老师留下来做习题,肖澈总会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帮他做作业;肖清每年生日,肖澈一定会第一个给他送上生日礼物;肖清被高年级的欺负,脸蛋哭得像猴屁股的时候,救他的人,总是肖澈。肖澈拉着他的手,带他疯狂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逃离高年级的追捕。有了肖澈,肖清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几天之后,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一定会倒大霉,为了他,肖澈什么都做得出来;肖清经常被父母骂,就连同学也笑他,作为神童的双胞胎弟弟,竟然连钢琴都弹不好。肖清拒绝弹琴,却被父母关进了琴房。肖澈从窗户翻进去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放在钢琴上,让他弹。肖清心情不好,故意用右手在琴键上乱弹一些奇奇怪怪的音符。而肖澈只是在他身边笑,然后每当肖清停下来,肖澈的左手就在低音部弹下美妙的伴奏。两个人的左手、右手在钢琴上此起彼伏,竟然,形成了海浪般美妙的旋律。肖清终于笑了的时候,肖澈在他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你还是这样好看;肖清曾经在个大冬天离家出走,却找不到温暖的地方,大半夜,他藏在小公园的大象滑梯底下。当时真的好冷好冷,他全身都快冻僵了,可是又不想回家。街上没有一个人,连动物都没有。雪花铺满了大地,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来找他的人,也是肖澈。那个夜晚,肖澈牵着他的手,硬将他带回家,无视父母的所有问话,锁了门,给他用热水沖了澡之后,用被子将他包裹,然后紧紧地抱着他,睡了一个晚上;明明肖清是讨厌肖澈的。 明明长着一样的脸,但肖澈那么受欢迎,父母、同学、老师只喜欢他。 可是,肖清无法讨厌肖澈。他甚至,相当依赖这个哥哥。 肖澈告诉他:「大家都是笨蛋,明明你跑步跑得这么快,体育那么好,以后一定长得高大帅气!而且你也很聪明,没有你不能通关的游戏。成绩什么的,稍微用点功一定能上去的。」 肖澈跟他说:「其实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替你做。长大以后,我来养你。」 肖澈笑得温柔:「雪晨?啊,这个名字的确不错呢,你看,无论是肖澈,还是雪晨,简写都是x.c!而且,这个名字也算是个纪念了……嗯,你不知道纪念什么?唉,笨蛋,我是说这个笔名纪念着,我的漫画生涯开始于一个下雪的早晨啊!真的好神奇,咱俩出生的时刻,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早晨呢!好,我的笔名就是这个了。以后就由我来画关于我们的故事,等我们都成老头子了,再来一起回忆,好不好?」 肖澈笑得得意洋洋:「你问我为什么我一定要这么优秀?那是因为我想要快点长大,保护你啊。」 肖澈坦然:「我的愿望,当然是和你在一起!」 肖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你愿意跟哥哥在一起吗?」 …… 然后从某天开始,肖澈变得阴沉,话也越来越少了。 某个夜晚,他在被窝里跟肖清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以后,我来扮演你,你来扮演我,好不好?」 自那以后,肖澈变成了肖清,肖清变成了肖澈。 肖清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当他成为肖澈以后,他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大家是多么喜欢肖澈。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有学习的天赋,真的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能够考出好成绩,甚至可以赶上肖澈了。钢琴也是,他只是每天多花了几个小时练习而已,第一次在学校的表演,他竟然成功了。 之后,某一天,他在父母卧室门口,听到了父母的对话。以前,肖澈肯定会将他拉开,绝对不要他听一个字。但是这一次,肖澈失手了。当他跑向肖清之时,肖清通通听见了。 房间里。 父亲说:「用肖清来做实验吧!」 母亲哭闹着:「肖清虽然差点,但他也是我们的儿子啊!你忍心吗?他还那么小,你忍心将手术刀划入他的身体,你忍心看着他流血,看他疼痛,要了他的命吗?!」
第40页 父亲回答:「那你就愿意看着将来我们所有人都得病,然后自相残杀,最后全部死掉?!牺牲是难免的,我们已经养了他这么多年了,他的命也是我们给的,让他还给我们,又有什么不对!再说实验又不一定真的要他的命!」 当时肖清完全崩溃了。 他就像逃一样的跑出房间。 他跑了很远很远,直到完全没有力气再多跑一步。 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他在草丛中哭泣,哭得稀里煳涂,上气不接下气。 也就是那天,肖澈蹲在他的面前,将额头贴上了他。 那天,肖澈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他颤抖着声音对肖清说:「小澈,不要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 随后,那件事终于发生了。父亲跟两个孩子坦白了他要做的事,只是,他将实验说成「找解药」,很简单,他在欺骗单纯的孩子。 几日后。 母亲在一边落泪,父亲站在地下室门口,抬起手心,温和地对两个孩子说:「肖清,过来。」 当时肖清全身战慄得厉害,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因恐惧缺氧。他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心,他的手指越来越冷,汗水浸湿了对方。 他不敢上前,他不敢! 他害怕! 他害怕!! 他还太小,他还从未见过鲜血,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痛苦,怎样的实验可能会丢掉人的性命……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很可怕,很疼痛的事情!他知道,人的性命,是很宝贵的!!他不想去,他想逃,他想马上,就从这个压抑的空间逃出去,和哥哥一起!! 然而,他抓住的手却缓缓地脱离了他。 他的哥哥,一步一步地朝父亲走了过去。 他锃亮的小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节奏均匀的响声,如同肖清腾跳的心脏。 他看见自己的哥哥将手放进父亲的大手中,而父亲则揉了揉他的头,笑得残酷:「肖清真乖。」 肖清站在原地喘息着,全身冒冷汗,脑袋黑了又黑。 母亲走过来将他抱住,抱得紧紧的。好似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肖清在心中嘶吼了无数次:错了!错了!他不是我,他是哥哥!他是肖澈!! 可是他始终没有动,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父亲带着肖澈走进地下室,肖澈的身影,显得那么小,那么脆弱。 当他的身影完全被黑暗覆盖之前,他回过头来看了肖清一眼。 他的脸相当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动。 他说:小澈,再见。 night 31 ——原来,他根本不是肖澈。原来,他的名字,是肖清。 肖清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赤/裸的身体。他的身上满是红印,下身一片狼藉。他握紧双拳,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嘴唇又干又白。此刻的他,就像被过多的记忆拖进了汪洋大海,身体里的氧气在快速流失。他已经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明明前一刻,他还是那么憎恨这个疯子……这疯子带给了他难以想像的屈辱,践踏了他所有的尊严,明明,他想要将这个疯子千刀万剐!可是下一刻,所有回忆都告诉了他,他错了!! 该被抛弃的人,不是少年,是他。 该被拿去做残酷实验的人,不是少年,是他。 该天天被囚禁在地下室中,被逐渐变成怪物的人,不是少年,是他! 这么多年,他竟然这么无耻地将过去忘得干干净净,将双胞胎哥哥忘得干干净净,竟然还有脸用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平安又舒适地活了这么多年?! 而他的双胞胎哥哥呢? 哥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晓真相了呢?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跟自己玩「转换身份」的游戏?以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地朝残忍的父亲走去的? 在实验室里的每一天,不断被割肉、融合动物的基因、剖腹……被关进满是蜘蛛的铁笼子……被啃食……直到啃食动物,直到变成真正的怪物……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活下来的? 他说「小澈,再见」之时,怀有怎样的心情? 他明知道这个实验很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那他为什么愿意去呢? 天啊。 才八岁的他,就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 那当他十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用他的身份过得好好的,不仅完全不记得他,还怕他怕得要命之时,他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情不自禁的,肖清想起了少年问过他的话: 【小澈,你真的明白吗?那只被关在黑暗之中的怪物,又孤单又飢饿的怪物,被亲生父母背叛的怪物,名字被遗忘的怪物,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呢?到底,又想要如何实现愿望呢?你真的明白他的感受么?】…… 不知不觉,肖清已经泪流满面。他有些艰难地朝少年爬过去,声音喑哑且断断续续:「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才是肖清……我才是肖清……」 身穿蓬松衬衫的少年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他没扣纽扣,大片苍白紧緻的皮肤暴露,衬衫上的血液早已凝固。他没拉裤子拉链,露出一小截黑色内裤,他的双腿显得相当修长。他看都不看肖澈一眼,嘴唇之中夹着一根徐徐燃烧的香菸,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他的双眼之中一片死寂。
第41页 差不多半支烟燃烧至尽了,他才侧头看向肖清,语气之中带着嘲讽:「怎么了,小澈?叫肖清的人,不是我么?」 肖清从后面一把就将他抱住,将脸颊埋在他银白色的髮丝里,大声道:「不要再叫我小澈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都因为那时候的我太胆小!都因为我太愚蠢!明明是你救了我……我不该忘了你!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肖清似乎理智已经混乱,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少年笑着吐出一口烟雾:「刚才你还一脸想要把我杀掉的表情,现在突然这样,好不习惯。」 肖清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狼狈到了极点:「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刚刚才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会忘得那么彻底……哥哥,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够原谅我??」 少年没有推开肖清,也没有回应他。 将烟抽完后,将菸蒂按入菸灰缸,他终于站了起来,一把将肖清甩开。 他的力气那样大,浑身发软的肖清完全没有防备,即使是被摔在软沙发上,他浑身还是疼痛得要命,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了。最令他羞耻的,是他体内混合着鲜血和白浊的液体,又因为过大的动作流溢了出来。 而少年看着他狼狈的姿态,没有任何想要扶他的意思,而是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 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已经一无所有了…… 对他做过的事情……太过分了…… 凭什么? 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肖清靠着沙发,嘴巴动了好几次,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哑口无言。 少年笑了,笑得相当温和。他朝肖清俯下身来,睫毛轻颤。他带着淡淡烟味和独特芳香的脸凑近肖清,用已经变得冰凉的手轻抚他的脸颊,声音柔和:「对啊,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 少年朝肖清的耳廓缓缓地吹了一口气:「好好期待吧,变成怪物的过程,可是相当美妙的。」 night 32 这件事后,肖清将老林送回事务所,老林被其同事领走了,后再无联繫。 肖清离开大宅时,有看见母亲。母亲就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偶尔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肖清已经无所谓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再问了。父亲的手记,就放在他的背包里。明明还没有看完,但他实在没有心情继续看了。 他去了学校。 记忆里,似乎还处在夏季。可是沿路尽是金黄的银杏叶,红色的枫叶。已是深秋,冬天快到了。 身穿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在林荫道上。同学们嬉笑追逐着。 肖清走着走着,不禁想到:这样的场景,还能看几次呢? 他能够感觉到,他身体变异的速度,比之前,快太多太多了。 他弹跳的距离,是惊人的,轻轻一跳,就能达到五六米。他根本不敢用全力上体育课,他怕将足球踢爆,怕过快的奔跑速度吓到别人,怕把篮筐砸烂。他的视觉、他的听觉、他的嗅觉、他的味觉也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他可以看到相当遥远的东西,他的视线甚至可以穿越墙壁——只要他集中精力。周围的世界对于他来说,变得越来越嘈杂,因为五十米半径内的每个人,每一句悄悄话,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当他走在路上之时,那些小动物开始害怕他,尤其是狗,一见到他就开始狂吠。他的身边,出现蜘蛛的频率,更高了。 与少年结合后的第三天清晨,他发现自己手腕、手臂上的血管,变成了黑色。他的背部,出现了令人恐惧的黑色斑纹。而他的手掌表面,总是黏黏的。他的唾液,可以拉丝。然后,平时吃的饭菜,他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他开始呕吐。 即使是吃他曾经最喜欢的食物,吃下去,就开始吐,吐得昏天黑地。 他开始飢饿。 很饿、很饿、很饿! 他不敢再去学校。他发现他眼睛的透视,已经到了可以无视所有人的衣服,所有人那层表面的皮肤,直接看到他们的肌理,他们的血肉,他们腾跳的心脏,他们柔软的内脏,美味的骨头,埋在其中的,充满营养的骨髓……所有人……无论老师、同学、朋友……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无论男女,无论老小……对于他来说,都是猎物,猎物!全部都是,肉肉肉肉肉肉!!! 他好饿! 好想吃…… 好想将他们脆弱的脖颈撕裂,吸吮从动脉飈出来的鲜血。好想一口一口地,将他们的肉体咬碎……一点一点吞掉……吃得干干净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变异? 活生生地将一个正常人变成嗜血的怪物?? 肖清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如此痛苦,可是他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整个人走向毁灭,但他毫无办法。 他终于深切地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啊,或者说,自出生,他就被抛弃了。 逐渐的,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分辨谁对谁错……没有余力对着少年忏悔……
第42页 他甚至已经搞不清楚,为什么就不能吃人呢?明明人类看起来那么美味…… 在他身体之中残存的最后理智,将他自己锁在租下来的房间里,不吃任何东西,只喝水。由于害怕自己无意识地梦游,他将门反锁,还用椅子将其堵住。然后他绝望地发现,就连水也不行了,他照样会将胃里的水全都吐出来。 他将自己整整关了两天。 两天以后,他房间里的所有,几乎都被他自己摔碎了。他的双手,他的手腕手臂伤痕累累。实际上,那些都是他自己抓挠、撕咬的……没办法,太饿,他只有咬自己的手臂,吸吮自己的血。飢饿让他失去了理智,让他完完全全地顺从本能行事。 终于,离开少年后,第七天,清晨五点。 他双眼空洞,如同丧尸一样走出了房间,头髮杂乱、身体脏污地来到了菜市场,从矮墙翻了进去。 他的胃好疼,疼得令他痉挛。 那越来越浓郁的肉味令他浑身振奋。 那些黏腻、骯脏的案板上,还放着残留的碎肉和菜屑。他惊喜地发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放着一桶桶被塑料纸包裹的东西。他匍匐着身体,简直就像勐兽一样跨过桌子,跳进那个角落,扒开塑料纸……啊……那竟是一桶肉……一桶生肉……到底是猪肉……还是牛肉……都不重要了…… 黑暗之中,肖清可以看到没洗干净的血还有一些偏黄的液体漫溢在这些肉的表面,看起来……可以吃!肖清已经完全疯掉了,他在心中嚎叫了一声,便用双手抓起肉,往嘴巴里送! 连尝味道都等不及,他甚至都不用牙齿将其咬碎,大口大口地吞咽、吃进胃里。 当他囫囵吞枣地啃下去了好几口,才感觉到那种腐烂、变质的味道…… 他的胃又在痉挛…… 好痛!! 他突然扔掉肉,倒在一边。 几次干呕后,他竟然又吐了!!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菜市场的铁门被人打开了,然后,就听到了好些人的尖叫声。 而肖清的思维已经不存在了,他踉踉跄跄地离开现场,脑袋里一片浑浊。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可怕——头髮凌乱,双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是黑的,手中抓着变质的猪肉,嘴巴上还带着血。 ……之后,他的意识消散了。 他是被热水沖醒的。 迷迷煳煳中,他发现自己坐在坚硬的白色瓷砖上,有些烫的热水从他的天灵盖冲下来,扫遍了他的全身。热水带走了脏污,汇流成河,旋转着钻入排水口。 他的跟前,有一双苍白、笔直的腿,以及白得有些刺眼的睡衣。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肖清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做出任何事,无论是抵抗,还是道歉。 他背靠墙壁,将头颅抵在双腿之间,抱紧自己的膝盖。他全身都在发抖。他任凭少年将洗髮露、沐浴露挤在他的身上,搓成泡沫,又将泡沫沖洗掉。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好饿。 好饿。 他饿得快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将水关掉,离开了。 肖清毫无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灵敏的鼻子,突然嗅到了相当曼妙的香味! 他勐地抬起头,瞳孔放大…… 啊,那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一根可爱的骨头……上面还带着红红的、柔嫩的肉块……芬芳、粘稠的液体从缝隙流下来……如果把这些液体吸入嘴里,那该有多么解渴啊! 少年俯视着肖清,低声问:「想要么?」 肖清就像被蛊惑的孩子,连连点头。 少年就像对待狗一样,将骨头扔到他的跟前。红色的液体瞬间在玉白瓷砖上蔓延,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肖清兴奋地抓住骨头,就开始狂啃起来。 好棒! 跟菜市场的……完全不一样…… 好甜……好香……多么细嫩的肉啊……这种味道……虽然不及少年鲜血的万分之一……但还是很不错了……至少……可以缓解自己的飢饿……至少……自己的胃……不会再疼痛得那么厉害了! 肖清很快就将肉吃完了,甚至还将骨头摔烂,吸掉了其中的骨髓。 吃完后,他满嘴都是血,但似乎还不够。他眼巴巴地望着少年,满眼都是乞求。 少年出去了几秒,又拿回来了一小块肉,扔给肖清。 肖清一看,瞬间清醒…… 这竟然是一块人耳!!带着脸部皮肤,带着头髮的,耳朵!!! 「啊————————」 他大叫,脸部肌肉变得扭曲,他将这可怕的东西摔到少年面前,奔溃了似的大吼:「我不吃人……我绝对不吃人……我不是怪物……我还不是怪物……我是人!!!」 少年望着他,双拳逐渐握紧。 明明他刚才吃的,就是人的肋骨。 肖清突然站了起来,他似乎才发现,地上怎么都是血肉……他似乎才看到他自己的双手,是鲜红的,他的双臂,尽是伤痕……他黑色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他再次张开嘴巴,可是什么都没有吼出来。除了他的喉咙发出了怪异的「咔咔」声。 他顺着墙壁再度倒在血泊里。 他浑身颤抖得厉害,就像在痉挛。
第43页 他的喘息越来越紊乱,越来越重,他的皮肤因为缺氧发红,红得可怕。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缩成一团,眼睛瞪得相当大,痉挛,并挣扎着。 然后,他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少年。 他的眼睛通红,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低声乞求着:「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所以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才这一点,就无法忍受了么?」少年问。 肖清听不到,实际上他正在耳鸣。整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太过嘈杂,他只想快快离去。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少年听不到。于是他努力地嘶吼起来:「杀了我!杀了我!」 少年的眼越来越红,微抖的手臂冒出青筋,胸膛起伏明显。可他还是不动。 而肖清已经等不及了。 他抬起自己满是牙印的左手手腕,眼里带着些迷茫。 对啊……只要自己将血管咬破不就好了……男人要是流出三分之二的血,必死无疑……不知道怪物,会不会也是这样呢?肖清张嘴,他的牙齿白森森的,比之前要尖利得多。他勐地朝自己的手腕咬去! 而他咬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少年的肩膀! 缕缕极度美味的液体涌入他的口腔,比刚才那些肉美味太多太多,肖清唿吸急促,血脉膨胀,似乎大脑都麻痹了。 而少年就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任凭肖清狠狠地咬住他,婴儿似的吸吮他的血液。那鲜红的液体逐渐染红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色睡衣。 水龙头中的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滚落。瓷砖上,鲜血缭绕而成的红莲,还在绽放着。 少年一边拥抱着肖清,一边用手安抚着他的背嵴。 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混合着肖清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房间里缓慢地流淌:「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我给的。你整个人,你整条命,都是我的。只要我不允许你死,任何人都没资格动手——包括你自己,明白么?」 night 33 ——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整整一个月,肖清没有再去他租下来的公寓,没有去学校,没有出过地下室,应该说,他甚至都没有走出过这个狭窄、阴暗、满是血腥味的房间。奇怪的是,似乎也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因为,没有一个人,包括父母,来找过他。 他频繁地感到飢饿,而飢饿是一种疼痛……每当飢饿时,他简直就是个毒瘾患者,喉咙干渴,胃部抽搐,耳朵轰鸣,全身疼痛……他将茶几椅子摔烂,他死死地握紧碎掉的玻璃碎片,他吃掉了所有可以吃的,包括枯萎的玫瑰花瓣,他喝掉所有能喝的,包括他自己流出来的血。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抑制飢饿感。他能感觉到,他逐渐变成了一头可悲的怪物,少年的餵食,能够暂时将他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然而暂时的慰藉后,就是绝望的深渊。 毫无意义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同往常一样,肖清蹲在黑暗中忍受并等待着,活似一只被圈养在家里的牲畜。他时而醒,时而睡。他期盼着少年拿着香喷喷的血肉推开这个阴暗的房间,期盼着能够饱餐一顿。为了食物,他什么都能做。 终于,脚步声出现了。 肖清浑身一颤,阖上的眼睛顿时瞪大。他安静地倾听着,倾听着那逐渐变得响亮的脚步声从遥远的地方,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那股新鲜的血腥味也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变得越来越浓郁。肖清立起身子,鼻翼兴奋地煽动,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次。 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开锁的窸窣声,以及铁门被拉开的嘎兹声。 肖清立马弹跳起来,黑暗中,他的双眼发光,似乎下一刻,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少年推开房门,手中拿着一块新鲜的瘦肉。 肖清弓着上半身,战战兢兢地朝少年靠近。他的身体还残留着少年带给他的伤痕,他不敢过于冒险。 而少年却突然冷声道:「停。」 同化者的命令,对于被同化者就如同圣旨,令人无法违抗。 肖清立马停了下来,那双被本能控制的双眼没有任何焦距。 少年靠在门口,微微歪头,翘起嘴角:「想要的话,就爬过来。」 ——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他已经不是人。他只是少年饲养的怪物。他早就忘记了人类的尊严。 ——他的世界,只剩下飢饿,只剩下想要吞食的欲望。 肖清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手掌、膝盖和小腿着地,缓慢又期待地朝那块肉爬去。 当脸颊快要触碰到那块肉之时,肖清浑身都在因激动而轻微地战慄着,他唿吸紊乱,无时无刻不想张大嘴巴咬上一口,可是他头顶上的气势太过强大,他的本能在退缩着,等待着。 终于,少年抬手,将带血的肉拂过肖清的嘴巴:「吃吧。」 刚听到少年的声音,肖清抓住少年的手,便朝那坨肉咬了下去。 明明他昨天才吃过好几根骨头,可他就像被饿了好多好多天。他大口大口地将肉啃下来,随便嚼了几下,便咕咚咕咚地将它们吞下去。他的食道、他的胃兴奋地蠕动着,用最快的速度将肉中的营养吸出,将将其消化,然后再度叫嚣、渴求着,简直贪得无厌。 肖清连续吃了两块肉,唿吸才稍微平顺了一些。
第44页 他的双眸不再像刚刚那么混沌。 他终于看见少年的手上,尽是血和碎肉,那是不小心被自己弄脏的。 肖清乖顺地凑上去,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将那些血液舔掉,再度吞入喉咙。 少年的皮肤,带着相当美妙的香味,这样的香味总是让他沉迷……如果在食物上,他能够选择的话,他更愿意选择品尝少年的血肉! 少年凝视着他轻舔自己手心的模样,终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相当温和:「今天真乖,肖清。不过,还是把衣服都弄脏了啊,来,哥哥带你去洗澡。」 说完,少年一把就将肖清抱了起来,走进浴室。 肖清被脱光了衣服,放进浴缸。他没有丝毫反抗,任凭热水沖洒在他满是黑色斑纹的胸膛和小腹上;任凭那纯白色的沐浴液如同奶油一样,一股一股地落在他的身上,又被少年温热的双手磨成丰富的泡沫;任凭少年将他的双腿打开,为他清洗曾经让他羞耻无比的地方;任凭少年的唿吸变得粗重,然后,架起他的小腿,掰开他的臀肌,硬挤入他的身体。 ——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啊,他差点就忘了。除了吃,就是性了啊。 奇怪的是,每次做的时候,无论少年的动作有多狂野,无论肖清的身体,有多亢奋。他的理智,都在不断恢復。他总是能够在这样的时间里,想起那些奇奇怪怪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想起,第二次被少年强上的事。 想起,那可怕的一星期,足以让他的所有尊严都坍塌的一星期。 night 34 那是他头一回吃人肉,完全崩溃,吼着要自杀,喝掉少年鲜血的那一次,之后发生的事情…… 食慾得到了满足,肖清清醒了。清醒,意味着再次珍惜自己的生命,就意味着进一步的挣扎。 他心里清楚,他是有错,但错不至于被少年这样对待。8岁那年,主动走向父亲的是少年,那时候自己那么小,无法得知真相,无法分清对错,胆小,也是值得理解的。是父亲主导了那毫无人性的实验,这一切罪孽的根源,是家族本身。那么又凭什么,让自己这个无辜的人,来承担报復?? 他首先冷静地给少年分析来龙去脉,而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几个小时后,又去给他拿了一块肉。他开始嘶吼,开始挣扎,随后少年用蜘蛛网把他拖到了一个更黑的房间,铁门被锁上,少年离开了。肖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落在哪里了,他完全无法联繫外部。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两天,肖清再度崩溃。 飢饿让他痛苦,理智让他痛苦。 他的力量可以让他打碎木门,可是,被上了三道锁的铁门,他无能为力。 少年再度出现之际,他疯了一样地想要跳起来攻击对方——实际上,他的脑子里,已经闪现了无数次,他到底要怎样趁着思维尚存的时段里将少年制服,从那扇铁门逃出去……然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也要报警。他再也承受不了了。他相信,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然而,他没有想到。 他的双腿,他的双手,被坚韧的蜘蛛网狠狠地绑在床上。 少年就在他的周围,点上了几十成百根蜡烛。明晃晃的世界里,他端来一桶热水,耐心且温柔地给肖清擦身,从他的额头,一直擦到他的双脚。他脏掉的衬衣、他的皮带、他的长裤,被少年缓缓扔到一边,很快,他全身赤/裸。 无论肖清怎么挣扎,怎样吼叫,他似乎都听不到。或者说,他已经将肖清的挣扎,当成了他对哥哥的撒娇。 他的嘴唇一直弯弯的,蓝紫色的眼睛里带笑,喉咙里甚至哼着愉悦的旋律。一遍又一遍,他在裊裊热气中擦拭肖清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银白、微卷的髮丝从脖颈后滑下来,他胸前紧緻的肌肤从宽松的睡衣里露了出来。 从他身体之中流溢而出的芬芳,竟然再度蛊惑了肖清。 肖清的双眼失焦之际,少年终于俯下身来,逐渐靠近肖清干涸的嘴唇,却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口热气,并没有吻上去。他的声音喑哑:「想要吗?肖清。」 肖清的理智在灰飞烟灭,他的牙齿陷入了嘴唇。 少年苍白、病态的双手顺着肖清上下起伏的胸膛滑下,擦过他的腰腹,拂过他已经挺/立的部分,却不加刺激。他又问:「想要吗?」 过了很久,一个字才从肖清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不……」 少年有些好笑地看着肖清快速兴奋的部位,抬起他的大腿,侧头吻上去,细緻耐心地舔舐着。他的另一只手探向肖清羞耻无比的部分。这个部分上次已经跟少年紧紧地联繫在了一起,结合过一次,这里也会发生相关的变异。果然,少年的中指刚将第一个指节没入,那里就水湿了。 肖清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很明显,他已经完全被本能侵占。 被同化的人,对同化者的渴望,那是相当可怕的。 可明明已失去了所有理性,肖清还是在挣扎。他皱紧眉头,闭上双眼,沙哑地吼叫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恨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恨你……你这噁心的怪物!!!」 少年所有温柔的举动在顷刻间变化。
第45页 他就像头不知怜惜的勐兽,用丝线将肖清摺叠成极其屈辱的姿势,不懂节制地侵/犯他。 那一个星期,少年一次又一次地捆绑、并侵/犯他。让他的下/体一塌煳涂,让他叫不出声来,让他满脸泪水鼻涕,让他无法控制他的身体,甚至无法阖上他的后/穴,让他满肚子、乃至全身,都是骯脏、腥臭的白浊,让他彻彻底底无法反抗,无法逃离,无法哭泣,彻底成为欲望的囚徒。 也就是那个星期,肖清唯有的思维,也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他不再傻傻地反抗,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下贱的生物。只要不去惹他行为变态、喜怒无常的怪物哥哥,实际上,他过得还行。宠他无比的哥哥,将他的吃喝拉撒全管了。他只需要当只供人发/泄的宠物就行了。 每天,他唯有饱餐以后,才能够稍微清醒两三个小时。其余时光,食慾、性/欲等将他淹没,哪怕堕入睡眠,也只能遭受噩梦的折磨。 ——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他的家,他的学校,他的朋友,他的未来,他曾经以为……他喜欢上的人,都没有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肖清睁开眼睛,觉得头痛,身体很重很重。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坚硬、零散的东西上,还真有些不舒服。他垂头一看。 啊,他的身下,满是白骨。那些偏黄的头骨、那些细长的腿骨、带着一点碎肉的肋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骨?这里,到底,是多少人的尸骸? 十个人? 一百个人? 都是被自己吃掉的吗? 肖清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下骨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在纯白色的蜘蛛网上,而蜘蛛网的另一侧,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的周围,蓝色、妖冶的火焰燃烧着,他的头髮、他的衣衫都是雪白色的,他的周围,有好多好多瓶瓶罐罐。 肖清有些疑惑地朝他走过去。 不知为何,平时的那种愤怒、痛苦、绝望、仇恨、愧疚……这些情绪,通通不在了。他就像个好奇的小孩一样,只是疑惑地问:「哥哥,你在做什么?」 可是白髮少年没有回头。 「霍霍」…… 他在磨刀吗? 「嘶嘶」……「嘶嘶」…… 似乎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 「些些」……「些些」……「些些」…… 他在用刀,耐心地切割着什么。 不知为何,肖清全身都开始发抖。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他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简直没办法唿吸了! 他开始大声喊:「哥哥,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可是,少年不会回应他。 「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 一片一片肉被割下来,被割下来,被割下来……被割下来…… 鲜血从菜板流溢下来,染红了白色的蜘蛛网,逐渐朝肖清这个方向涌来—— 「啊啊啊啊啊——」 肖清大吼一声! 他这才听到少年一直在旁边喊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了,剧烈的喘息让他的肺部感到疼痛,他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襟,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地问:「哥哥,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少年看他这样,轻嘆了一口气。 终于,他将因噩梦发狂的弟弟抱到床上,用棉被将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接着自己也躺在床上,将依然不清醒的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黑暗中,少年不断磨挲着肖清的背嵴。 小时候,肖清每次做完噩梦,肖澈都会这样安抚他。 肖清冰凉的体温在缓缓回升,唿吸也逐渐变得平稳。终于,他再次睡着了。这一次,他似乎做了好一点的梦,至少,眉宇是舒缓的。 少年依然将他抱得紧紧的。少见的,他竟然皱紧了眉头,似乎很痛苦,他在肖清的身边微微发抖。就像在自言自语,他断断续续地低吟:「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那只被关在黑暗之中的怪物……又孤单又飢饿的怪物……被亲生父母背叛的怪物……名字被遗忘的怪物,到底……该如何实现愿望呢?」 「就只能……选择这一个结局吗?」 night 35 ——我在哪里? 肖清站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柔美的音乐声。 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个人抓住,朝前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下雪了!肖清,下雪了!」 幼稚的童音在耳边响起,那个人跑在自己跟前,身穿纯白色的棉袄,繫着银灰色的长款围巾。他拉着自己跑得飞快,周围的黑暗逐渐稀释,纯黑色的发梢肆意舞动,终于,光明打亮了他白皙的侧脸。 ——啊,他是哥哥。 终于步入光明之时,他们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白雪。 这是一个美丽、又熟悉的拂晓。 苍穹犹如一颗浅灰色的宝石,隐约透着淡金色的光芒。远山还是深蓝色的,可是却逐渐镶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肖清知道,再等上十来分钟,就有一轮鸭蛋黄一般的红日从山间冒出来,逐渐,将整个纯白色的世界,都染上一抹耀眼的金黄。
第46页 ——多么熟悉的世界。 空气是冷的。可是肖清一点都不冷。 他喜欢下雪的清晨,希望看着太阳渐渐升起,喜欢哥哥握住自己的手,那么温暖。 他和哥哥踩在松软的雪地上,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俩留下来的脚印。 腊梅的幽香中,哥哥带着他来到花园尽头,他发现那里有两个一般大的小熊,手牵着手。两只小熊一模一样。 ——还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那天清晨,哥哥说,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清晨出生的。明明头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雪,出生之时天空还在飘雪,整个世界都是灰濛濛的。但是两个人刚出生没多久,太阳就出来了。这可是好兆头,意味着两个孩子一辈子都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那天清晨,他无意间给哥哥取了那个笔名,雪晨。 那天清晨,哥哥说,长大以后要当漫画家。 那天清晨,哥哥笑得,相当灿烂。 …… 肖清醒来之时,听到了柔和的轻音乐,这样的音乐覆盖了肖清长时间的耳鸣。他睁开眼睛,发现他枕在一个人的手臂上,那人正面朝他沉睡,唿吸近在咫尺,淡淡的芬芳瀰漫。 这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微卷的白髮铺散开来,左侧纤长的睫毛刚好抵在枕头上,两只眼睛下有着浓浓的阴影,嘴唇的颜色发紫。他的气息,是冰冷的,整个人,犹如一具冰柜里的尸体。 ——真可笑。 此刻,肖清看着他的脸,还能够回想起当他将脸沉入白玫瑰时露出的表情。 肖清推开身上厚厚的被子,坐起来。 脑袋一次又一次发昏,他感觉浑身沉重无力,肚子又开始飢饿。这种感觉真令人绝望。 房间里的蜡烛快要燃烧至尽了,少年放于身侧的左手,还拿着那本残酷的童话。枕头边上是一台阖上的笔记本电脑……啊,肖清怎么都忘了,这台笔记本电脑还是他自己拿到地下室来的。 ——真可笑。 此刻,肖清看着这台电脑,竟然还能回想起,少年曾经在屏幕上写下的那几个令人震撼的大字:「小澈,我喜欢你。」 房间里的轻音乐还在继续,现在,是一首钢琴曲。那么轻柔、那么流畅,犹如带着青草味的春风。 ——真可笑。 此刻,肖清听着这样的音乐,竟然还能回想起,曾经无数次、无数次,和他的哥哥坐在钢琴面前,一遍又一遍弹奏着熟悉的旋律…… 肖清勐地站起来,有些颓然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一次,房间门没有锁好,只要他想,他可以逃的。 可是,他又应该逃到哪里去呢? 半人半怪物的东西……该寻求谁的帮助呢? 8岁就被父母抛弃……现在,又能如何? 随时都处于这样飢饿的状态,唯有残杀同类才能生存,到外面去,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当最后一抹烛光都熄灭了,他像个孩子一样蹲在黑暗的角落,双手抱膝,瞪着大大的眼睛凝望着墙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又像只是在发呆。他的嘴唇时不时蠕动一下,情绪越发激动,如同在跟人交谈。 ——肖清,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 ——再在这样下去,你会疯掉的。 ——疯掉? ——不仅会疯,你还会死。 ——我不会死…… ——你会……你会被…… ——不要不要!闭嘴! ——那个噩梦的结尾,又被你忘掉了吧? ——啊啊啊……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 肖清突如其来的怒吼将肖澈吵醒了。 肖澈一脸疲倦。没办法,肖清这一下子睡了十多个小时,而肖澈才刚刚入睡。 他看了肖清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连忙下床朝肖清走过去,弯下腰轻拍肖清的肩膀:「怎么了?」 而肖清突然转过头来,将背嵴抵在墙上,浑身缩成一团,双眼发红地大吼:「闭嘴……闭嘴……不要……我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对我!!」 肖清明明神志是混乱的,可是他又是那样惧怕。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用双臂双腿保护着自己,这样的他,似乎随时都可能彻底崩溃。 肖澈的眼睛几乎在瞬间就红了,他的鼻子泛酸,喉咙闷疼。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那个年轻健康、骄傲聪明的肖清,记得他躺在软沙发上听自己讲童话故事,记得他蛮横霸道的表情,记得他手捧一束白玫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而他现在,头髮凌乱,表情扭曲,全身战慄,声音沙哑,全身都是红印和斑纹……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肖澈愣了老半天,终于想到了。 啊……这就是他的计划啊。 这么多年以来,每天都在妄想,都在脑中演练的计划啊。 一直都很顺利,不是吗? 再这样下去,不久,他就能彻底地实现他的愿望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 痛得都快要碎掉了! 不知不觉间,肖澈已经跪在肖清面前,也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在怀里。
第47页 其实有很多话很多话都想说,无论是命令、威胁、安慰、道歉还是其他什么,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有些无措地安抚着怀里的人,侧头亲吻他的耳廓,一遍又一遍。 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音乐也停歇了。 黑暗中,肖澈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荡漾:「肖清,今天,是12月31日,是你和我的生日啊。晚上,我们到外面去吧。」 night 36 肖清已经忘记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走出过地下室,看过外面的世界了。当他踏出门槛,踩在雪地上,看见眼前被白雪覆盖的树木、车辆时,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雪天,是没有月光的。这一带是那样静谧、死寂,没有行人,就连路灯都是那么稀少。好似除了他和肖澈两只怪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被雪花掩埋、沉睡了。 肖澈走在前面,肖清走在后面。 肖清穿着薄薄的秋装;肖澈只穿了件类似于浴衣的长款白色睡衣,赤脚、小腿光裸。 可是,他们的身体一点都不冷。只要没有阳光、月光的威胁,他们这怪物的躯体,还真是相当方便呢。 逐渐的,他们顺着大宅后面的小道,来到不远方的小溪边。 表面冻成冰的小溪如同一面镜子,旁边的小石子路有些打滑。四周的树木只剩枝桠,萧瑟寂寞,草是枯黄的,上面挂着霜。细细小小的雪花出现在古灯晕黄的光芒里,细緻又柔软。 肖澈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死寂:「好几年没有出来走走了。」 肖清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小溪边,伸手,轻轻触碰薄薄的冰块。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太短太短了,他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 肖澈也没指望他搭话,继续道:「真怀念啊。我还记得,八年前,这里简直漂亮得惊人。夏天的小溪,是碧绿色的,将手伸入溪水中的时候,会感觉水是温热的。」 这么说着,他蹲了下来,一丝丝白髮从后背滑到肩膀前方,睫毛上粘着雪。 肖清还在发呆,手背却突然被肖澈的覆盖。 肖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都没来得及避开,就被肖澈带着手,朝薄冰压下去。转眼间,冰层碎了,手指探入水中—— 肖清的瞳孔却在剎那间放大。 啊……水,真的是温热的! 肖澈在肖清的身边轻笑,带着他的手,在小溪中轻搅。 那周围的冰块接连碎裂,黑沉沉的水,逐渐带着一点金绿……这样的金绿顺着两个人的指尖在水中旋转、缭绕,越发浓郁。 肖澈继续说:「小溪的水,是那样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的游鱼,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你喜欢捡鹅卵石,你说,黑白相间的,最好看。」 「啊……」肖清忍不住惊嘆。 一大块一大块冰接连碎裂,小溪开始流动,那澄澈的水里,的确有着一条条细细长长的游鱼。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上长着青苔和起伏的水草…… 「每天清晨、每天黄昏,天空就会变成橘黄色,或者玫瑰色。美丽的天幕悬挂在我们的头顶,倒映在这条长长的小溪表面。天空中,白云顺着风缓缓飘过,似乎也飘在水里。偶尔飞过一架飞机,那时候你总会抬头,跟我说,飞机的尾巴好长好长。然后我就会跟你解释,那只是烟雾而已。」 肖清忍不住抬头。 啊,现在,哪里还是黑夜? 天空真的变成了玫瑰色,远方山间的落日那样鲜红,远山变成了浅紫色。偶尔,甚至能听到云雀的啼叫声,鸟儿停留在电线桿上,如同跳跃的音符……肖清站起来,笑了。 肖澈跟着他站起身来,朝刚刚那片荒芜的草丛走去,轻声道:「看到了吗?这里,就是我们最喜欢的玫瑰园。」 看到了…… 这是一大片玫瑰园。 红色、白色甚至紫色的玫瑰盛开在花园里,随着风儿抖动着。 他似乎看到母亲走在前方,手中拿着篮子,正在小心地将红玫瑰摘下来。而他和哥哥就像两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后方,嘴巴里不断问:妈妈妈妈,玫瑰好香,可以吃吗?可以做成玫瑰饼?好啊好啊,我们要吃玫瑰饼! 两个人站在一大片玫瑰之中。 迷人的芬芳令人沉醉。 他们就这样望着无边的花朵,感受着温暖的风。 似乎这一望,就是永远。 过了许久,肖澈才轻声说:「肖清,生日快乐。」 肖澈的双眼几乎在瞬间就模煳了。 他的心脏,在久违的怦怦跳动。 但这种跳动跟之前,是不一样的。现在,每跳动一次,他都会更加沉重。 他想要逃开,可是他的手,却被肖澈温热的手指包住:「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 「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哦。」 「……什么都不要。」 肖澈就像没听到似的,声音轻轻的,犹如飘飞在空中里的玫瑰花瓣:「四岁的你,想要个玩具小车;五岁的你,想要超大型棒棒糖;六岁的你,不想上学;七岁的你,希望和隔壁班的莉莉做朋友……那么,十六岁的你,想要什么呢?」 肖清的眼睛越来越酸,他勐地扭头,他想要挣脱。 可是肖澈却将他握得紧紧的,让他无法挣脱。
第48页 肖清的身体愈发沉重,大脑一片混乱。 他突然狠捏了一下自己,疼痛感将他唤醒了。 啊……好危险,他差点就忘了。忘了身上的疼痛和屈辱。他差点,就将这种幻境当成现实了! 那么,他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 那当然,是想要变成一个正常人啊! 他想要离开这里! 他想要结束这操/蛋的一切! 肖清沙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想变成正常人,然后离开你。」 顷刻间,周围一切美丽的风景全然消失。 玫瑰、田野、玫瑰色的晚霞、潺潺小溪……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死寂,重回黑暗。 肖澈的声音冷冷的:「你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也别再妄想从我身边逃走。」 肖清突然笑了。 ——骗子。 ——看吧,他就是个骗子! ——什么狗屁的「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哦」……真他妈噁心! ——不是告诉过你吗?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 肖清甩开肖澈,就打算回去。 可他突然被肖澈抱住,肖澈的力气很大,声音沙哑:「除了你刚刚说的……其他愿望都可以,都可以!」 ——骗子。 ——如果我的愿望就是让你去死,你会去死么? 「放开我。」肖清冷淡地说,随后又嘲讽地笑了,「其实你要真不想我走,也可以命令我啊,或者等会儿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再来骗我,对我做什么噁心的事情都行,反正都是我亏欠你的。」 肖澈垂下头,白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抖:「别这么说。」 「我真的搞不懂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呢?就算彻底把我同化,把我毁掉,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完全理解了你的痛苦,又要如何呢?说啊,你到底想要怎样呢?啊??」 过了快半分钟,肖澈都没有回话。 雪变大了。 肖澈的头髮、肩膀上尽是雪。 肖清转身离去,这一次,肖澈没有死拉他的手。 他的声音如此之轻,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雪花淹没了。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night 37 莫名其妙的,肖澈对待肖清的方式,变得温柔起来,不再那么喜怒无常。 肖清挣扎也好,咒骂他也罢,只要肖清没有真的从他身边逃开,他就对肖清百依百顺。他不会再用以前让肖清感到屈辱的餵食方式,他甚至会将食物放进餐盘里,滚上调料,做点配菜,端给肖清吃;性方面,他也不再强迫肖清做他不想做的事。最多,他也就是在临睡之前,俯身给肖清一个吻而已。 而肖清完全没有被肖澈的变化收买。实际上,他相信这变态只是转换了折磨人的方式,或许他只是在等着自己上钩,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度把自己推入更可怕的深渊。 最近,肖清老是梦见一样的梦。每次,他都在白骨堆上睁开双眼,似乎忘记了一切,顺着蜘蛛丝朝鬼火之中的肖澈走去。每一次,他都能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些……」 不同的是,每梦一次,肖清就能够多梦一点,看得更清楚一些。甚至,每一次做梦时,他看肖澈的方位,都有些变化。 比如,第一次,他站在肖澈的后面看他。 后来,逐渐的,他能够看到肖澈的侧颜,看到他染红的手指,他手中那把可怕、尖利的大刀,盛放着血肉的案板,还有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每一瓶,每一罐里,都装有什么。 终于有一天,延续的梦让肖清得以站在肖澈的跟前。 他这才注意到肖澈旁边,有一具残缺的躯体,一只手和双脚都没有了,看不清模样。 这一次跟以前一样,无论他跟肖澈说什么,肖澈都不理会,只是忙着切肉。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案板上的肉装进罐子里,然后拿起刀,慢条斯理地来到那具尸体跟前,突然,便用刀尖朝尸体的头部刺了下去…… 啊…… 啊…… 啊啊啊啊啊!! 肖清就这么惊醒了。起码花了一分钟,他的唿吸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的耳膜又开始轰鸣,脑袋闷疼,各种各样的声音纷至沓来,好似现在不止他一个人,房间里,坐着好多好多个肖清,大人时候的肖清,小孩模样的肖清,每个人都在严肃地思索着,甚至争吵着。 ——不要逃避了!你还在等什么? ——又把噩梦的结尾忘掉了? ——你这懦夫! ——我好怕! ——你还想继续被这样折磨下去?? ——我们逃吧…… ——你明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被…… 肖清捂着耳朵深唿吸了好多次,最后,嘴唇再次蠕动了一下,双眼黑沉沉的:「的确,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再这样……」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办? 每天清醒之时,肖清便开始认真地思考。 该面对的,他必须好好面对。他能够强烈地感觉到,或许他现在知晓的东西太少,他被他自己所知的黑盒子困住了。所以他不能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不能明白肖澈的所作所为,更不能逃离这个地方——他需要知道更多。
第49页 他想起了,父亲的实验手记。当时,他没有看完,放进了背包。实验的最后,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呢?到底是怎样的结果?那些东西,肯定对自己是有帮助的吧! 于是,每天,当肖澈进入深沉睡眠的那短短一两个小时,肖清会去寻找他的背包。 找了五次,他终于找到了。 肖清惊喜地发现,那本厚厚的手册好端端地放在书包里! 他立马在黑暗中阅读了起来。夜视的能力让他在不点灯的情况下,也能毫无障碍地阅读。 他跳过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翻到最后的三分之一。 一张手绘的红背蜘蛛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用钢笔简单绘制的,图画上的註解是英文,肖清看不懂。但他能猜到,那应该是在介绍红背蜘蛛的身体组成部分。 下面便是一条条简单的註解: 【 …… 剧毒。被蛰咬后,猎物即慢性中毒,症状为发热发痛,大量出汗,肌肉无力,心跳加速,发烧,耳鸣,噁心。不加治疗的话,会死;喜食肉。与其说它们吃肉,不如说,是吸肉。将猎物蛰晕后,会将猎物分解成液体,吸入体内。 红背蜘蛛是关于性竞赛和性选择理论最理想的模型,性/爱相噬,自相残杀……】这些,肖清都知道,他马上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的纸张,是透明的,前一页的蜘蛛图片刚好可以透过这一张纸看到。 而这张纸上,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的骨架,以及用铅笔勾勒、从他的骨架延伸而来的,「怪物」的骨架——肋骨、胯骨宽阔庞大,左右各四条肢体骨干,上面四条末端为手骨,下面两条比较粗壮,为脚骨,心脏靠近后背左侧。这根本就是红背蜘蛛和人混合而成的怪胎。 註解: 【这是最完美的形态——人类和蜘蛛的形态结合!消化器官中和,心脏移位,体温变化……据我观察,肖清并不像红背蜘蛛那样进食,他喜欢大口啃咬;他不再是恆温动物,而是变温动物。变温动物是需要冬眠的,而他不需要,不仅如此,他不怕寒冷,他可以改变周围环境的温度;他的心脏,比正常人更靠近后背;只有当他情绪极其激动的时候,他才可能完全变成中间形态,这种情况下,他会完全被本能掌控,攻击力极强,速度快得惊人,满脑子都是吞噬和屠杀;跟红背蜘蛛有很大不同的是,红背蜘蛛纯黑,而他的形态是纯白色的,那抹红点缀在他的额头上,实在是太美了!】肖清实在难以想像蜘蛛形态的肖澈,他觉得一阵噁心。 然后他又开始自嘲,或许,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又翻了一页,瞳孔微微放大。 因为他清晰地看见上面写着两个字:同化。 註解: 【肖清彻底完成进化后,就可以在人类中选择配偶。只要他在精神上认定了对方,长期给对方餵食体/液,两人完全结合,一年后,配偶也将拥有他所有的力量。同化……多么美妙的事情啊。超越人类的极限,在夜晚视物,可以操控别人的意志,不再生病,身体永远保留在最健康的状态,永远不会老去……啊啊,这简直就是奇蹟啊!奇蹟!我真希望他将我同化,赋予我奇蹟……我想成为他的配偶!】肖清噁心地翻了好几页,终于又看到一连串註解。 【有时候,我又在犹豫,要不要成为他的配偶。因为,我没猜错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将他的配偶吃掉!因为对于红背蜘蛛来说,真正的结合,就是吞噬!我常常在想,我愿意被肖清一口一口吃掉吗?……我想了一个星期,现在我知道了!我愿意!被强于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吃掉,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我会幻想他用他嫣红的舌头舔舐我的皮肤,将他白森森的牙齿刺入我的血肉,用他的双手刺激我敏感的地方,将他的男性部位刺入我的身体,冲撞无数次后,彻底地将我捣烂,将我撕裂,最终将我一口一口吃进他的胃里……啊啊啊……想想,我就觉得,好兴奋!……啊,我快要高/潮了!】肖清的瞳孔因为恐惧快速缩小。 他将手记扔到一边,干呕了好几次。 然后,他抱着脑袋蹲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想起来了吧? ——想起来了吧?那个噩梦的结尾,发生了什么?? ——啊啊,想起来了。 周围的一切消失了,肖清整个人似乎突然坠落了下去,直到,他再次站在带血的蜘蛛网上,蹲在那些瓶瓶罐罐的面前。 他看见了。 第一个透明罐子中,装着几根脚趾。 第二个大一些的,装着一只泡得有些膨胀的脚。 第三个,装着一块肝脏。 第四个,一截小肠。 第五个,一只手。 …… 梦中的肖清就像孩子,指着那些瓶瓶罐罐:「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一次,肖澈终于回答他了。 「啊,那些是食材,怕坏掉了,就先储存在罐子里,以后冰冻起来,一点一点地吃掉。」肖澈的声音软软柔柔的,他将刀子放在菜板上,提起一个东西,笑道,「肖清,你看啊。」 肖清站起来,有些疑惑地朝他走去。 肖澈用那双病态、带血的手指捉着一串血丝,血丝下面,吊着一颗圆圆滚滚的东西,葡萄一样。一滴一滴粘稠的血液,从那东西掉落下来。
第50页 肖清看得不清楚,于是又好奇地凑过去看。 啊…… 这是一颗眼球!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一个拥有纯黑色眸子的眼球! 谁的? 谁的眼球?? 似乎知道肖清在疑惑什么,肖澈慢悠悠地说:「你、的。」 恐惧犹如洪水,在这个瞬间将肖清淹没了,他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发颤:「不可能……不可能……」 似乎为了证明,哥哥只是在说个笑话。他伸手探向自己的右眼。 可是…… 啊……天啊……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里,只剩下一个凹陷的洞!! 而肖澈只是款款地看着他的反应,微笑像涟漪一样在他的嘴唇上绽放。 他嫣红的嘴唇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滴血的眼球,声音低低的:「肖清,你好棒,软软的,小小的,这么可爱。」 不要! 不要!! 啊啊啊啊…… 肖清捂住耳朵嘶吼着。 而肖澈听不到。他逐渐仰头,露出他白皙优雅的脖颈,白髮顺着肩膀滑下。 他抬起手来,微微闭上双眼,睫毛轻颤中,眼球落进了他张大的嘴巴里。他的喉结上下活动了一下,满足地将其吞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肖清感到他的头好痛……不对……他全身都好痛!好痛!他埋头,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肉……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就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了?? 而肖澈依然深情地凝望着他,用带血的舌尖轻舔嘴唇,笑得开心:「肖清,我说过,你是我的配偶,你会跟我永远在一起——我会将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你的所有,一点一点吞吃入肚,直到让你完完全全地与我融为一体……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分开了,不是吗?」 「肖清,我好高兴……我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了!」 「你看,这是你的肝脏……软软的,好可爱。」 「好喜欢你。」 「……哥哥……好喜欢你!」 ……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啊。 那怪物同化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彻底地变为他的配偶,然后,一口一口地将自己吃掉吗。明白了……因为红背蜘蛛的本能,是性/爱相噬。如果说,带着红背蜘蛛基因的家族,有自相残杀的倾向;那么,半人半红背蜘蛛的怪物,已经不仅仅是自相残杀了,而会採取更为极端的方式,就是结合,与吞噬。 不愧是变态啊。 对于他而言,在一起,就等于吃掉么?! 所以他的愿望,就是将自己吃掉吗?? 疯子……疯子……怪物……天啊……该怎么办……绝对不可以被他吃掉……绝对不要被吃掉……还不想死……不想死……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自救! 自救!!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自救!!! night 38 现在,肖清终于彻底明白了母亲的告诫:绝对不可以去父亲的房间。因为里面锁着一只红背蜘蛛似的怪物,一旦看见他,就会一口一口地把他吃掉。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母亲没有一个字是骗人的。肖澈,他的哥哥,的确计划着,等待着,蓄谋着,将他一点一点吞吃入肚。 而现在的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父母,可能已经遇害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来找过他的原因——他将大宅找了个遍,没有人。地板、桌子上有一层薄灰,整个大宅冰冷阴森,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场。 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之际,他竟平静了下来。 他将知道的一切藏在心里,在肖澈面前,他只字不提。 他变得比以前还要乖顺,不再反抗和顶嘴。大概由于他的努力,两个人的关系竟变得相当「温馨」。他们不再老呆在地下室,而会游荡在大宅空旷的客厅里、卧室里。 他们拉紧窗帘,关上房门,在黑暗中点上很多蜡烛,打开宽屏电视,放上电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观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肖澈看电影的时候,相当专注。 毕竟,他看过的唯一电影,还是几个月前跟肖清一起看的。屏幕中,那些中欧时代的服饰,帝王将相之间繁琐的礼仪,战场上的厮杀,庆功会上华丽的舞蹈,对于他而言,都是那般新奇。 他总是蹲坐在暗花地毯上,背嵴挺直,认真地观察每一个细节,像个好奇的孩子。屏幕的光亮在他的身上光影变幻,他浅色的眸子似乎也变成了五彩缤纷的万花筒,光辉绚烂。 他喜欢大自然。每当他看见一望无垠的草原、无边无际的大海时,他都会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喜欢山坡上盛开的金黄色花朵,一簇簇、一枝枝,肖清告诉他,那是迎春花。那种花一出现,春天,就快到了;他喜欢太阳,当电影中出现日出,或日落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暂停一会儿;偶尔,他会感嘆,要是我们能够像主人公那样,开一辆车,去喜欢的地方,看各种各样的风景,该多好啊。 肖清听着他喃喃自语,没有回答。他在心中冷笑,别妄想了。 电影看累了,肖清会歪头,靠着柔软的皮质沙发休息;而肖澈,会拿出他的童话本,用彩色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这种时候,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好。他时而画,时而停,嘴边带着笑意。
第51页 「快要完成了。」他翻着童话后面空白的纸张道。 「嗯。」 「想知道童话的结局吗?」 小黑熊被小白熊吃掉,然后「在一起」的结局? 肖清闭上眼睛:「以后再告诉我吧。」 毕竟,现在他的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还不可以现在翻脸。 「好啊。」 一束细细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之中漏进来,在客厅中挪动着优雅的步子,浮沉在其中飞舞。肖澈时不时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那束光芒发呆。当那调皮的光芒挪到他的跟前时,他的眼中有些惊喜,有些紧张。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朝光芒凑过去……凑过去……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光芒! 然而他整个人都像触电一样勐地退后…… 仿佛碰到了火苗,他的手指冒出一股白烟,被上百只蚂蚁啃咬的疼痛感席捲而来,让他疼得皱紧了眉头。他赶紧将手指含进嘴里,好半天,才稍微好了一点。 不久,那束光芒退后了,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簌簌雪花从天而降,夜晚来临了。 肖清还没有醒来。 肖澈悄悄地坐在肖清的身边,有些怔忪地侧头,观察他柔软的黑髮,他微皱的眉头,他的脸颊。他伸手,好几次都想要触碰肖清的脸。 但肖清,对于他来说,就像那抹美丽的光芒。他知道,触碰的后果,有多可怕。 他嘆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抱住膝盖缩在一旁,继续看电影。屏幕之中的电影,他都看过三回了。但,与弟弟在一起的话,再多看一回,也无妨。 半个小时之后,肖清有些动静。他的嘴巴微动,呢喃着什么。他晃动了一下身体。 还没反应过来,肖澈就感觉到肩膀一沉。他蓝紫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此时此刻,肖清的脑袋正枕着他的肩膀,髮丝伏在他的脸侧。肖清温热的唿吸近在咫尺,他的脉搏,就在耳边跳动。 这种莫名的震撼让肖澈化为木雕,动都不敢动。他怕肖清醒来,然后立马离开。 而肖清睡得很沉,似乎连梦都没有做,他的睫毛平静。 肖澈等待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将手指覆盖在肖清的手上,直到,五指相交。 屏幕中的画面,还在变化,光和暗在房间里此起彼伏,那是水纹构成的网。在这个剎那,两个人恍若一同掉入了潋滟的海水之中。他们在海水中沉沦,在黑暗中凝望光明的水面,恐惧却憧憬着。 肖澈真希望,电影永远不要停,身边的人,永远也不要醒。 因为,至少在这一刻,他还能够幻想,肖清是喜欢他的。 night 39 1月25日,清晨。 刚吃过肉的肖清处于清醒状态。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随即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柔和的轻音乐。 身穿黑色浴衣的他坐在沙发上,半截胸膛和小腿外露。已经完成一半以上同化的他,身体能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种甘甜的味道就是一种邀请,肖澈无法抗拒的邀请。 果然,不多时,肖澈已经来到了肖清身边,嘴边含笑。 他将一杯粘稠的血液饮入喉中,用白皙的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后递给肖清一杯,眼睛弯弯的:「散发出这种味道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肖清毫不犹豫地将血液一饮而尽,笑道:「当然知道。」 「为什么?」肖澈有些疑惑,声音有些委屈,「这段时间,你都不要我碰你……」 「我改变想法了。」 「?」 「既然无法抗拒,还不如接受。」 「……」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 肖清挑眉问,突然抬脚,脚掌抵在肖澈的双腿之间,低声笑:「哼,不是很兴奋吗?」 肖澈闷哼一声,勐地抓住他调皮的脚踝,跪坐在他跟前,歪头,就朝光裸的小腿吻了上去。肖清即使已经被同化了一半以上,他跟肖澈消瘦、苍白、光滑的小腿不一样,他的腿部是健康的,带着浅浅的体毛。 肖澈爱怜地舔舐着他的每一寸,直到拂开他的睡衣下摆,开始吸吮他光滑、紧緻的大腿内侧。 被同化者无法抵抗同化者的爱抚,不多时,肖清的身体就变得相当兴奋。 他的下/体从下摆探了出来,他的后面,已经水湿了。 肖澈放开了肖清的腿,想要埋下头安抚他急需解放的部分。 谁知道他的领口突然被肖清提了起来! 肖澈一愣,下一刻,肖清薄薄的、芬芳的嘴唇已经印了上去——这还是自肖清吃人肉以来,第一次,亲吻他! 肖澈的瞳孔勐地放大,他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么久以来,他似乎早已死去的心脏突然怦怦跳动了起来,跳得那样剧烈,似乎下一刻就快爆炸了!他感觉他活过来了!他又有希望了!曾经发生的所有,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当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吻离开他后,他的嘴唇抖了好几次,才哑着嗓子问:「怎么了……突然……」 而肖清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完全看不清其中的色泽。这样的双眼,就像黑洞,让人忍不住跳下去,然后被吸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肖清思索了一会儿,又凑过去,亲吻了一下肖澈。 这一次,他伸出舌尖,缓缓描摹肖澈的唇线。
第52页 从肖澈的嘴角,滑过他形状好看的上唇,轻轻地画一个圈,回到嘴角。 最后,他半寐着双眼,留恋般的吸吮了一下肖澈的下唇。 他的嘴唇离开之际,肖澈充满弹性的下唇收了回去,发出「叭」的一声轻响。 他身上的芬芳,与肖澈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肖澈的大脑一片空白。 跪坐在地毯上的他勐地将肖清的头颅拉下来,侧头狠狠地亲吻了上去! 此时此刻,他们俩似乎回到了好几个月前……回到了那疯狂的「盛宴」……当时肖清完全不顾被吊起来的父亲,蛮横地将肖澈抵在墙上,疯狂地吻他。 那个时候,他们俩在浴室里亲吻,在沙发上亲吻,在过道里亲吻……好似他们原本就连结在一起,原本就该合为一体。 肖清的右手深入肖澈柔软的白髮,肖澈的双手从肖清的头颅滑下,逐渐滑向他的后背,将他的睡衣扯下来,揉捏他漂亮的背部肌肉。 肖清的舌头侵入肖澈的口腔,与他的舌头相互追逐着。 他们的嘴唇相互辗转,他们的身体越贴越近。 直到后面,肖澈将肖清压在沙发上亲吻。他微卷的白髮伏在肖清光裸的锁骨、肩膀上,他的喘息与肖清混合,他们的心脏一起腾跳,他们膨胀的部位紧贴在一起。 …… 接吻,怎么会是这样幸福的事情? 幸福得不符逻辑。 幸福得就像一场虚幻的梦。 …… 嘴唇分离的间隙,肖清喘着问:「哥哥……你……想吃掉……我吗?」 肖澈红着眼睛回答:「想……现在我就想把你整个人都吃掉!」 接着,两个人吻得更加激烈。肖清的嘴唇承受不住过多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下。而肖澈会将那些液体系数舔尽,然后再次堵住他的嘴巴,舌头入侵得更深。 …… 然后,毫无预兆的,一大口血从肖澈的嘴巴喷涌而出。 肖澈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弹跳开了。 一连片玻璃接连碎掉,大滴大滴鲜血从他的左胸淌下,瞬间将印花地毯弄脏。 肖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胸膛,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血丝都冒了出来。即使他已经碰到了露出来的那部分刀尖,他似乎还是不相信。不相信,刚刚,他亲爱的弟弟竟然在跟他接吻的时候,突然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从他的后背刺入,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的白色睡衣在以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红得触目惊心。而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沙发上,正在用衣服擦拭鲜血的人,疑惑地问:「为什么?」 肖清终于将肖澈呕出来的血擦掉了大半,站起来,从沙发缝隙中又拿出了一把黑色手/枪,这是他从他父亲的抽屉里搜出来的,里面还有四枚子弹。 他讽刺地笑:「竟然还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肖澈没有说话。 肖清挑眉:「你那噁心的目的,难道还要我来提醒?好吧,那我问你,爸妈呢?我家的僕人呢?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呢?啊?」 肖澈的身体开始抽搐。 没办法,他怪物的本能会在他被威胁到生命的时候覆苏。 他先是埋头,白髮完全挡住了他的眼睛。过了几秒,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颤动得更为别扭、更加难看:「关于你亲爱的……爸妈……我就好奇……为什么你一直都不问呢?我还想过好多藉口……啊……比如……出差……旅游……比如……彻底……抛弃了你……哈哈哈……哈……呕!」 他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有些无所谓地擦掉嘴边的血,笑得癫狂:「反正已经无所谓了……就告诉你吧,让你看看,他们死前的样子……」 说着他挥了挥手。 肖清立马就看到一个画面——那是一张蜘蛛网,上面有好多好多被蜘蛛丝缠住的尸骸,其中,他的父亲、他的母亲浑身赤/裸,身上到处都是血,正在上面嘶吼着、嚎叫着,数不清的蜘蛛朝他们涌过去,抓住他们的身体,就开始喷丝,甚至直接啃食起来…… 肖清收回眼光,咬紧牙关,浑身发颤。 肖澈的身体开始快速变化。 他背上的衣服膨胀、碎裂,几根可怕扭曲的骨骼从他的身体中长了出来,那是他中间形态的肢体……接着,他的身体也开始膨胀,那把刺穿他的刀被他的一根前肢拔出,甩到远处。他的声音变得相当诡异、可怕,毫无语调,声音喑哑:「……杀掉他们……还不够……我还要……把你吃掉……我一直在想啊,你到底拥有怎样的……味道呢?将你彻底吃掉,是不是,你就不会反抗了呢?就不会仇恨我了……不会离开我了……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呢……」 怪物形态的肖澈抬头,他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他整个人都癫狂了,额头上出现了鲜红的印记:「啊啊……我恨你……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我恨你……我恨你!我要吃掉你!!!」 他那扭曲、恐怖的身躯突然朝肖清爬了过来。对,是「爬」。他有八条肢体,他的身躯庞大,唯有他的头,还保持着人类的姿态。 那速度实在太可怕,他的白髮犹如幽灵般翩飞,额心和嘴唇嫣红。 他的眼里,唯有吞噬。
第53页 肖清抬手就给了他一枪。 子弹直直打入了他的腹部,可是他没有停下来,他一口咬在肖清的腿上,竟然直接撕下来了一小块肉! 难以想像的剧痛袭来,但是高度紧张的肖清没有心思顾忌这些。 逃脱中,他将桌子抬起来砸向那怪物,又给了那怪物两枪。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败那怪物。 那怪物,太可怕了。 他的撞击,会让墙壁碎裂;他可以自行修復伤痕,比如他胸口、腹部的伤痕,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出血了;只要让他啃咬一次脆弱的部分,必死无疑。 而肖清的修復能力明显不及他,此时,肖清的双腿都有伤,他左腿筋腱好像被咬断了。 但他还是努力地,一点一点地朝落地窗挪过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阴冷的风声。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可怕的阴影将他的身体覆盖。 他的侧颈,能感觉到锋利的獠牙。 根本不用他转头,他都知道那怪物就覆在他的身后…… 他的脖颈因为紧张而疼痛,全身都在发抖…… 完了…… 完了…… 完了…… 可是,久久的,那牙齿没有刺入他的脖颈。 他的鲜血没有像预想那样,如同喷泉一样喷射而出。 他能够感觉到怪物似乎突然离开了他,然后,他听到了挣扎声,似乎相当相当痛苦的挣扎和嘶吼声,那声音是如此尖锐,就像刀尖在墙壁上刮蹭的声音……就像畜生临死的嚎叫。 他已经没有心思顾忌那些了。 他勐地拉开窗帘,一把将落地窗打开。 明亮的阳光犹如河流,从窗外一股脑涌入。冬天的阳光明明是柔和的,而肖清在周围布置的镜子,明显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它们反射着光芒,似乎将所有阳光的精华,都汇集到了落地窗的中央……那里的光芒,是橘红色的,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让人浑身刺痛,脑袋昏沉。 但是才被同化到一半的肖清,还能够忍受这样的光亮。 他坐在那抹光芒之中喘息着,他知道,那怪物一旦在现在袭击他,必死无疑。他相当清楚,阳光会对那怪物造成怎样的伤害,那是血肉都能够化成灰的程度。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将怪物引到这里来……那么,该用什么办法呢?该怎么做呢?让他攻击自己,然后不小心掉入光明?……他只剩下一枚子弹了…… 雪花在他的背后飞扬着,一片又一片,那么柔软、洁白,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当肖清再度抬头的时候,优雅的音乐声中,他听到了轻微的声响。 黑暗的房间里,他看见肖澈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他站在阴影中,竟然又恢復了人类的形态。 他赤着双脚,嘴巴、脖颈、胸膛和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尽是血,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耀着,银白色的头髮相当凌乱。 他每走一步,地上就有一两块血印。 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满是血的刀。那是刚才刺入他后背的水果刀。 肖清立马抬起手/枪,对准他的头颅。 他不相信肖澈会傻到走进阳光中来。 他也不相信硬来的话,自己能成功地打倒他。 肖澈拿那把水果刀干什么?他要用那把水果刀杀了自己吗?? 肖清又开始恐惧,他的喘息变得相当急促,腿上的伤口又在剧烈地疼痛。 然后,他听到肖澈在阴影中感嘆,声音有些困惑,有些迷茫:「又是个,下雪的早晨呢。」 肖清将手/枪举得更高,他的手指战慄。 而肖澈就像没看见一样,又走了好几步,直到完全站在光明与黑暗交接处。 实际上,肖澈并没有看肖清。 他只是眯着眼,凝望着对于他来说,过于危险、耀眼的世界,逐渐笑了起来,声音轻轻的:「生于雪晨,死于雪晨,多美。」 肖清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他突然意识到肖澈可能会做什么事。 太奇怪了! 他明明想要肖澈死掉!想要杀掉他!想要将他引到光明中来!想要看到他化为灰烬!他明明……已经想过千万遍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这一刻,他竟然开始害怕!他害怕肖澈真的主动走进来……他害怕看到他真的在他喜爱的阳光里,承受被火烧的痛苦,慢慢死掉!! 他不懂……为什么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他还会后悔?! 明明,他是那么恨肖澈! 恨他的復仇,恨他带给自己的屈辱,恨他的残酷,他的自私,他变态的举动…… 明明想要离开他……离开他……想要获得自由…… 可是……还是会想起……这该死的混蛋曾经说过的话…… 【其实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替你做。长大以后,我来养你。】…… 【雪晨?啊,这个名字的确不错呢,纪念着我的漫画生涯开始于一个下雪的早晨啊!真的好神奇,咱俩出生的时刻,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雪的早晨呢!好,我的笔名就是这个了。以后就由我来画关于我们的故事,等我们都成老头子了,再来一起回忆,好不好?】…… 【我的愿望,当然是和你在一起!】
第54页 ……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会保护你的。】 …… 【我喜欢你。】 …… 【你怕我吗?】 …… 【不要害怕。】 …… 【生日快乐。】 ……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 「别过来!!」肖清突然大吼出声。 而肖澈已经听不见了。两行眼泪接连不断地从他那漂亮的眸子里滑出来,他凝视着外面的美景,缓缓步入这一片绚烂的光明之中,就像小时候的他一样。毕竟,他是那样热爱冬天的雪。他相信飞舞在光辉之中的雪,象徵不久之后的晴朗。 这一片光明是那般美丽,浮沉在橘红色的光芒中起伏。肖澈眼下的眼泪瞬间蒸发,一大片白气包裹了他整个身体。他苍白无瑕的皮肤,开始出现红斑……而他的嘴边依然带着笑,好似他一点都不疼,好似,他正在获得重生。 他在阳光中喘息着,踉跄着。 肖清的手/枪滑落在地上。 肖澈的双手撑在肖清的肩膀上,他柔软的白髮从发梢开始,逐渐变成粉末。 然后,他终于倒了下去,像只被扯掉了翅膀的蝴蝶。 他难以动弹,却还是努力地将刀放在肖清手中,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阖上了。 房间里柔美的音乐,接近尾声。 肖澈断断续续的声音犹如蚊鸣,让肖清崩溃:「最后……一个……愿望……求你……吃掉……我……吧……」 night 40 同化者的命令,对于被同化者,是绝对的。 肖清浑身震颤,心脏勐地跳动了好几下,大脑更是抽搐着,似乎思维都断层了。接着,强烈的飢饿感化作洪水从腹部涌上,很快,就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周围出现了很多很多人,所有人,都是他自己! 5岁的他,6岁的他,10岁的他,12岁的他,20岁的他,30岁的他……那些人的声音在他耳边高高低低地重复着,哭喊着,贪婪地吼叫着,欢唿着…… ——呜呜呜哥哥怎么了?哥哥怎么不动了? ——好香的味道! ——哥哥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准吃我的哥哥! ——大获全胜啊!不仅被没吃,还可以反过来吃同化者! ——哥哥的味道好香!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 ——可是好饿、好饿!哥哥……对不起! ——吃了他! ——你知道他的味道到底有多棒!你知道你有多想吃掉他! ——吃了他!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是他的错! ——吃了他!! ——让他与你合为一体,这是他的愿望! ——吃了他!!! ——难道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吃了他!!!! 肖清握紧水果刀,扑了上去。 哥哥的皮肤,好嫩……虽然已经布满了红斑……但还是好柔软…… 啊,他的血,真的太美味了……比这世界上的任何饮料……都要好喝…… 血从他的喉咙喷出来……像喷泉一样……好美……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这么甜,这么浓稠,太棒了…… 天啊,这就是他的心脏吗? 竟然还在腾跳…… 噗咚……噗咚……噗咚…… 已经被刺穿了一个口子了啊……真可惜…… 但是真的好柔软……好柔软…… 噗啾…… 唔味道超棒的! 这是他的手骨吗,长得真好看…… 嘎兹嘎兹…… 手骨上的碎肉也不错…… 咕叽咕叽…… 要把软骨也咬碎,把每个角落都舔干净…… 噗咚…… 吞入喉咙的这一剎那好过瘾…… 唔……就这样全部吃掉吗?好捨不得…… 可是……好饿……好饿!! 受不了了…… 忍不住了…… 都……吃光吧! 全部吃光吧! …… 诶? 可是……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明明这么好吃…… 这么这么好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老是有奇怪的液体从眼睛里涌出来? 太烦人了,害得自己都看不清楚,不知道吃到哪里了…… 唔……这种液体,是泪水吗? 所以自己是在哭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哭呢? 为什么会哭呢?? 明明……这么好吃…… night 41 1月25日下午2点: 「据报导,今日上午9点左右,上湖区柳林路23号的大宅突然响起几声枪响,附近居民立马报案。警察赶到后,看到的是极其残忍、血腥的画面。房间一片狼藉,一男性残骸摆在落地窗前,身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白骨,头骨遗失,疑遭到野兽袭击。」 1月26日: 「柳林路大宅一案相当蹊跷。据称,屋主肖姓夫妇已消失好几个月,其子期间也没有去过学校。去年10月,肖姓夫妇去给儿子请过假,之后便消失了。死者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儿子。」
第55页 1月27日: 「柳林大宅可能藏着大案!警察无意间进入了大宅的地下室,发现下面有整整三层,如同迷宫,其面积竟堪比400米操场!」 1月30日: 「这是惊动天地的大案!警方派遣两支队伍搜索柳林大宅的地下室,已经发现了108具骸骨。他们大多已经只剩下骨架,支离破碎,有的被掩埋在沙土中,有的堆在柜子里。今晚,就会进行相关的dna鑑定,或许,这个大案与近年的失踪案有关。」 自此,有关柳林大宅的消息直奔头条,无论微博、新浪、杂志、报刊,到处都可以看到有关这个大宅的报导。 1月31日: 「柳林大宅为何藏匿着那么多尸骸?变态杀人狂的动机是什么?据称,警方在地下室负二楼发现了大型实验室,其中有着无数实验资料、标本。而答案,就在一本实验手记上。肖家父亲,肖凉,有一对双胞胎,难以想像,他竟然用他的一个孩子做实验,实验时间超过五年……这惨无人道的实验简直堪比纳粹!那么可爱的孩子遭受了难以想像的折磨,他的基因与不同的动物混合,最后,他竟然变成了人不是人,兽不是兽的怪物!天理何在?!这样的父亲真该被千刀万剐!」 「据报导,肖家有一对双胞胎,小澈和小清。通过调查其出生证,发现小澈是哥哥,小清是弟弟。被做实验的,是小清。丧尽天良的父母为了防止怀疑,他们甚至在1999年搞了一个小型的丧事,导致其他人都以为孩子已经夭折了。」 「一匿名者告诉记者,他曾是肖家孩子请的私家侦探,他提供了一些相当有用的线索。有关肖家的家庭背景,地下室的秘密,最有用的,是此人称他亲眼目睹过地下室的怪物!」 「据称,被实验者由于与红背蜘蛛的基因完成了完美的结合,习性近似蜘蛛,形态诡异,要吃人肉。」 「通过dna鑑定,落地窗前的死者,定是双胞胎中的一个。而由于是同卵双胞胎,肖澈和小清的dna相同,无法鑑别死者到底是哪一个。」 2月3日: 「肖凉的实验手记记录了整个实验过程,包括如何将红背蜘蛛的基因与人体混合,如何改造人类,最后还提到了一系列术语:同化、吞噬,值得提到的是,实验的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就是他所谓的『解药』。据称,只要吃掉『同化者』的肉,就能够解毒,摆脱诅咒,成为健康的常人。专家怀疑,肖凉等可能杀害小清,食用其肉,以摆脱『家族的诅咒』。」 2月4日: 「已找到肖凉、肖子怡的尸体,死相极其悲惨。死亡事件是在去年11月左右。那么就可以推断,他们不是落地窗前那具骸骨的制造者。」 「说起来也悲惨。肖家简直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每一代都以悲剧结局,如今,只剩下这家人了。如果他们的孩子都死掉了,肖家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双胞胎之中,死去了一个,那么另外一个,去哪里了呢?真的,也死掉了吗?除此以外,那个头颅,现在又被藏匿在了哪里呢?」 …… 对啊。 肖清,去哪里了呢? 肖澈的头颅,又在哪里呢? night 42 1月25日,上午10点。 雪停了,天气晴朗。 一辆居家车里,肖清沉默地开车。 微风从窗户流溢而来,身边人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柔软的白髮翩跹着。 阳光透过大街小巷,穿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中,拿着那本厚厚的童话。 他的嘴里哼着小调,惬意地翻到最后,声音柔柔的:「童话的结局,看过了吗?」 「嗯。」 「喜欢吗?」 「……」 「再给你讲一遍吧?」 「……」 「……光坐在这里,好无聊,再讲一遍?」 「嗯。」 肖澈笑了,声音像春天的流水一般清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之感:「小白熊无法接受忘掉他的小黑熊,他好伤心好伤心好伤心,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跟小黑熊在一起,怎么样才能实现他的愿望。突然,他灵机一动,吃掉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每当他吃掉一个鲜活的生物,无论是大灰狼,无论是蛇妖,还是青蛙王子,嘎兹嘎兹,咕叽咕叽,噗咚,每当他将它们咬碎,吞入喉咙时,他都彻底得到了它们,永远和它们在一起了!」 「于是小白熊开始等待,开始计划。他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终于快要实现他的愿望了。但是,他后悔了。果然,他还是喜欢小黑熊笑着的样子,喜欢小黑熊找他要生日礼物的样子,喜欢小黑熊在玫瑰园里奔跑的样子,喜欢小黑熊健康调皮的样子,小黑熊说喜欢他的样子。」 「小白熊知道,他自己就是解药,他决定用他自己来拯救小黑熊。他每天给小黑熊吃一点点他的肉,小黑熊逐渐又变得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活泼可爱了。然后,小黑熊和小白熊一起研究出了新的解药,这样,虽然小白熊依然害怕阳光,但至少血肉不会被灼烧成灰了。最后,小白熊原谅了小黑熊,小黑熊也原谅了小白熊,他们开了一辆小车,一起去外面玩耍、旅游,他们终于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分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肖澈阖上了书:「喜欢吗?」 「……嗯。」
第56页 「话说,接下来,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去找我的朋友。」 「啊,就是那个,嗯,叫套套的人?」 「嗯。」 「找他做什么?」 「告别。」 「告别?」 「因为我们要去旅行了。」 「啊,真的吗?!」 「嗯。」 不久,某公寓楼下。 套套看到肖清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这死小子!终于出现了啊?!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上学?快期末考试了你知不知道啊?」 肖清在车窗里笑了一下:「让你担心了。」 「哼,还好意思!话说你小子胆子还真大,这样大摇大摆地开车,被警察叔叔抓到怎么办?」 「没事。」 「等等,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怪味……唔……你脖子上是什么?你流血了?!诶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衣服上也尽是……」 「没什么,颜料。」 「颜料?!不像吧……你给我出来!」 肖清垂下了头,略长的黑髮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抿了抿髮青的嘴唇:「我来这里,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 「我要去旅游。」 「旅游??和谁去?」 「和我哥哥。」 「哥哥?在哪里?」 少见的,肖清笑了,他的嘴角翘翘的:「就在我旁边坐着呢。他以前都没在外面来过,估计看到你害羞了。说起来,刚刚还说个不停,现在竟然就只知道躲在那边不说话了,真逊。」 「肖澈……你……」 「我哥哥才叫肖澈,我叫肖清。」 「哈?」 「我该走了。再见。」 说完,肖清已经发动了汽车。 套套愣了愣,大声喊:「别走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澈你……」 车窗缓缓关闭,车辆往外驶去,套套跟着跑过去,使劲敲窗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而肖清没有回答。 墨绿色的车辆很快就离开了套套的视野。 而套套后背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因为,刚刚肖澈说他的哥哥就在他的身边。虽然套套不知道车子里装有什么,但他看得清清楚楚,车子里,只有肖澈一个人,浑身是血。 车子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经过高高的桥樑,驶出繁华的城市,如同鸟儿一样滑翔在郊区的小道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城市。 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小时候的他们,也是这样。 当他伤心的时候,哭泣的时候,他的哥哥就会这样拉着他的手,奔跑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在人群之中,跑出繁华的街区,越过小溪,穿过树林……直到,来到可以眺望红日的山间,或者,一片能够安眠的绿色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也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奇妙的世界。 明明有的地方还是皑皑白雪,而这里的雪,已经融化了。丝丝绿草在风中发颤,开出一点点不知名的野花。一大片金色的迎春花在风中荡漾着,它们不如冬天的腊梅那般傲骨,不如芙蓉、玫瑰那样艷丽,但是,每当它们盛放的时候,就知道,春天,已经到了。 肖清将哥哥抱下车,行走在湿润的草地上。 柔软的花朵就在他们身边开放着,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肖清将肖澈放在草地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临近傍晚了,天上的云朵都被染红了,玫瑰色的阳光流溢而来。微风吹过之际,迎春花金黄色的花瓣飞舞着,犹如载着小舟在空中荡漾的小精灵。 「我们,要这样一直旅游下去吗?」肖澈问。 「嗯。」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为什么?」 「你知道,我已经……」 「就这样,挺好。」 肖澈突然笑了,笑得轻轻的,就像他小时候考肖清数学题的样子:「油没了,该怎么办?」 「加油。」 「车子坏了呢?」 「就走路。」 「可是我没办法走路。」 「我背你。」 「没有钱了,该怎么办?」 「总有办法。」 「被警察抓到了呢?」 「我会逃。」 「如果我,消失了——」 肖澈还没说完,肖清已经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触感冰冷、坚硬,犹如毫无生命的石头。 肖清的手指逐渐滑向他形状好看的下颌,他僵硬、凹陷的脸颊,他空无一物的眼睛和鼻子。肖清的双眼黑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似乎想要打破死寂,肖澈突然说:「我学会了。」 肖清一边描摹着他的轮廓,一边问:「什么?」 「打字。」肖澈笑了,「我一直在练习。」 肖清想了想,说:「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的。 肖澈总是把那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身边,待自己睡着以后,他就会在旁边练习打字。 「我也可以像你的朋友那样,和你用电脑聊天了。」 「嗯。」 「我可以像你的同学那样,和你一起拍照。」 「嗯。」 「我喜欢你。」
第57页 「……我知道。」 「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肖澈停顿了一会儿,小声问:「那你呢,肖清,你还恨我吗?」 肖清收回手指,仰躺着。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大半,微风是温暖的。 过了好半天,他才摇摇头。 肖澈似乎很开心,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肖清望着缓缓坠落的太阳,双眼有些迷茫:「不知道。」 「这样啊。」 肖澈也不伤心,他也躺了下来。 微风吹拂着两个人的头髮,鼓动着他们的衣衫。 他轻轻握住肖清的手,五指相交。 他又问了:「那现在,小白熊和小黑熊,是不是,终于在一起了呢?」 这一次,肖清没有犹豫,他翘起嘴角,轻声说:「嗯,终于在一起了。」 「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the end—— 后记: 这算个开放结局吧,个人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是最美的。 一直就想写这样一个故事,残酷,但又是美丽了。也相当喜欢肖澈这样的人物,他跟《普鲁士军官》和《牢笼》之中的利威尔有点点像,当然行为要变态很多。但他明明这么变态,却又是可怜又可悲的。他活在自己的童话里,拼尽了所有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他死亡的那一刻,也许他真的绝望了吧,被他弟弟的恨弄得绝望了;但他又是满足的,因为他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关于肖清,虽然他怦然心动的感情已经在折磨中湮灭了,到最后,他似乎都不知晓他对哥哥的感情。但是啊,他都已经疯狂到抱着哥哥的头颅,一个人去完成哥哥的愿望,这样的感情将不断骚扰他的声音(他早就有点精神疾病了)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崭新的,哥哥的幻影……他对肖澈的感情到底怎样,不用说明了吧。 这篇文最初构思的时间,大概是前年,或去年初。那时候其实也只想写3p而已,想出来的情节也零零散散的。但去年10月左右,突然闪现了好多灵感,就记下来了,直到现在才真的将它们写下来。个人真的,相当喜欢。 非常感谢所有留过言、扔过雷的筒子,因为你们的支持,我才可能完结这篇,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