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无尽轮回》 第1章 噩梦开始的时刻 意识重新回归陈穹体内时，他最先感觉到的不是上一次死亡时残留在精神层面的痛苦，而是脑海中水滴滴落的声音。那一声声嘀嗒落下的水声，就好像直接响在脑海当中一样，无法忽略，无法屏蔽。 然而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里本不应该有水。 “水型善变，百川归海。” 陈穹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莫名其的话，然后就完全苏醒过来，已经模糊的记忆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那水滴声融汇到记忆当中，泯然不见。 陈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昏暗的地下车库。远处应急灯幽暗的光线只是设计用来提供一条逃离的路线，并不能驱散笼罩地库的黑暗，就像世界不会因为某一个或者几个愿意燃烧自己的圣人而变好一样。 陈穹重新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来稳定自己的情绪，混杂着油脂味道的潮湿空气让他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心跳速度倒是终于平复下来。 这剧烈跳动的心脏属于意识回归前的身体，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习惯了和平的年轻人，刚刚受到惊吓，还不能很好适应即将面对的世界。 平复好心情之后，陈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的意识更快地适应现在的身体。 每一次重启人生，最让陈穹感到不舒服的就是身体强度的变化，重启初期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根本没办法匹配无数次轮回积累下的经验，他的意识越强大，羸弱身体带来的违和感就越强烈。 这种无力感远远超过轮回结束时死亡带来的痛苦，尤其是在上一次轮回的时间足够长的时候。基本上在每一次轮回当中活得越久，重启轮回时的虚弱感就越强。 这有点像是满级号被封之后重练小号一样，虽然起始等级其实并没有变化，但是操作时的无力感却需要时间来适应。 好消息是，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加，他已经找到了应付这种违和感的办法，坏消息则是，他上一次人生活得有点长，已经把这个办法忘了。 这里有一个悲伤的故事，那就是人类其实没有那么好的记忆，通常来说，一个人只能记住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如果印响深刻，可能记得长久一些，但是记忆的容量不是无限的，新的记忆产生之后，总会遗忘一些旧的。 如果活得够久，就会忘记很多年轻时的事，更何况是发生在上一次人生当中的事情。 所以在无数次轮回之后，陈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库里了，他只记得自己是来纽约解释一批产品的产地问题，那些美国大鼻子明明找不到替代品，却总是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挑三拣四，假装自己掌握主动。 可惜陈穹不是老板，否则的话他一定让美国人有多远润多远。 这种解释性的工作并不是陈穹的工作，他的工作更有技术含量一些，但是在疫情肆虐全世界的时候，想找个人去国外出差实在太难了，明明一堆人天天大叫共享，但是让他们出国提前享受共享的快乐，他们立刻就开始王顾左右，就好像从前说过的话只是放屁一样。 陈穹不是共存派，正相反，因为他从小运气就不好，所以一点都不想赌上自己的小命和未来，所以他其实并不想出差，但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多到可以让陈穹一次付清房贷，不用担心因为公司倒闭而断供，从前投入的钱打水漂。 这件事对陈穹最大的打击在于，他发现房贷在经济环境下行的时候其实是个零和游戏，只要加入进去，要么撑到最后拿房走人，要么前期投入血本无归，中途想转手都没人要。 说好的投资保值呢？ 所以陈穹答应接受这次出差任务的时候，他其实是为了挽救自己已经还给银行的那些血汗钱，如果知道这次出差的结果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房子，那么他一定是会拒绝的。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更何况他还没钱。 随着陈穹开始活动身体，各个肢体器官的感觉开始像潮水般涌进大脑，触手可及的冰冷和远处传来的嘈杂声音很快就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提醒他应该为这一次的重启做准备了。 不过陈穹并不怎么着急，因为他还记得一些灾难初期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整个生化灾难是循序渐进的，并不会一下跳出超出应对能力太多的意外情况。 所以他现在集中精力思考的问题是“我上次是因为什么死的来着了”。 陈穹很努力地在回忆中翻找，然后很快想了起来，“对了，我是自杀的，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对，是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 “话说我内心深处的记忆是什么来着了？” 一面想，陈穹一面慢慢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应急灯，现在他的思维还没办法完全控制身体，或者换一个说法，他必须有意识地调低自己的反应强度，以便适应现在自己的身体。 简单举例来说，在上一次轮回当中，他面对三米长的断桥会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过，但是如果现在也这么做，很大可能会因为跳不了那么远而摔下去。 曾经有人说这次灾难是一场生物进化的盛宴，那么陈穹觉得人类一定没有拿到入场的请柬。 所以他现在一举一动都要小心，避免让自己受伤，以他现在的装备，就算想自杀都不是很容易。 陈穹倒是不怎么在乎死亡时的痛苦，但是每次重启初期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记忆混乱，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绝对比死亡还要糟糕。 他慢慢挪到应急灯的下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没有常见的血污，那些曾经遍布的伤痕和厚茧也全都不见了，所以这是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手指修长，皮肤细腻，虽然在刚才撑地坐起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些污渍，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生活条件很不错，那时候这双手每天接触最多的是键盘和鼠标。 他当年逛铁血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拿起那些武器。 想到这里，陈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条贯穿整张脸的伤疤应该也不见了，嘴边乱七八糟的胡子也没了，这倒是重启人生的一个好处，虽然没啥卵用。 远处又一次传来隐约的惊叫声，夹杂在人群慌乱的脚步声当中，显得微不足道，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分辨出重物摔倒时的撞击声，和人被踩踏之后痛苦的呻吟。 陈穹盯住自己的双手没动，他知道那些人遇到了什么，虽然因为重启的缘故，他现在的记忆有点混乱，但是基本的流程还是不会忘记的，毕竟他已经无数次经历这个阶段。 这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每一次轮回后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线会变得面目全非，陈穹至今还没有找到变化的规律，只能猜测与每一个人所做出的反应有关。 是的，这不是一个游戏，陈穹也不是主角，世界线并不仅仅跟随他的举动改变，他只是其中之一。 唯一不变的，只有这场必然会发生的灾难。 本来就已经随意肆虐的病毒在某一个时间点又一次发生了异变，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和药物对抗——不知道是不是从人类的思路当中获得了灵感，这一次它们改变了策略，尝试与专门为它们研发的特效药共存。 于是一个可怕的后果出现了，两种本来应该相互抵消的作用叠加在一起，从基因的层面对这个世界来了一次全图aoe。 首先遭殃的是药物的主体——人类，然后是距离人类最近的动物，最后是一切有机质最终的归宿——植物，当一切生物的基因序列都变得琢磨不定时，面临灭顶之灾的绝对不只是人类本身。 这是这场灾难的基调，在每一次轮回中可能会在细节上有一些不同，但是灾难逐渐加深的基调不变。 陈穹从没有在轮回中活到最后时刻，所以他不知道最终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但是他能猜到人类的结局，就像他的每一次轮回那样。 不过在每一次轮回重启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是相对固定的，所以陈穹现在并没有感到紧张，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如果说肆虐全球好几年的疫情只是正餐上场前的开胃菜，那么现在纽约街头发生的事也只是刚刚摆上来的第一道主菜而已。 当然对于在和平当中生活了太久的人们来说，这第一道主菜就有点撑。 即使对于经历了无尽轮回的陈穹来说，这道菜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吃下去，除了身体的消化机能跟不上之外，猪队友太多也是一个原因。 很多存活到后期的老家伙都公认一件事，第一阶段时期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人类，不是那些被药物和病毒双重感染发生变异的人类，而是那些没有被感染或者只是被轻度感染，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变异的人类。 因为在这个时期，没有一个可靠的办法来分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面对毫不掩饰恶意的异变体，直接抄家伙上就是了，但是前一秒还对着你打招呼的人类，可以下一秒就对着你开枪，只因为你背了个看起来有点内容的背包，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你没回应他的召唤。 当然也可能他只是想这么干。 属于人类的末世里，杀人需要理由吗？ 基于这个原因，陈穹没想去救人。事实上他救过，而且不止一次，然后不是累死就是被拖累死。 所以几次轮回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做法，重启轮回只能刷新的是身体，心累buff是去不掉的，如果去掉了，那也就不是轮回了。 在嘈杂的人声当中，陈穹回忆起了上一次人生中的最后阶段。那个人毫无生机的躯体躺在脏乱的地板上，布满胡须的消瘦面庞上还残留着不甘和愤恨。 陈穹沉默着看他，终于下定决心，抽出手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说实在的，子弹穿过头骨时的感觉很奇妙，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陈穹很推荐这种死法，亲测有效。 奔跑声更近了，陈穹听到了熟悉的求声救，他记得那是个抱着小孩的金发女人。陈穹曾经带着她和孩子一起逃亡，欧美女性在某些事情上很热情，但是在生存这方面帮不上太多的忙。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这是个累赘，而且还带了个更小的累赘。 陈穹记得她在这种逃亡的时候，甚至还穿着六寸高跟的红底鞋。 说实在的，陈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穿着这种鞋还能跑那么快，就是他身体素质最巅峰的时候，都做不到这种事。跑快了真会崴脚。 很快惊呼声中开始传出凄惨的求救声，还有一些听不清楚的人声，地下停车场的结构让回音叠加相当严重，声音越大越难以听清。 陈穹一直都有一件事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能安静下来专心逃跑，而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救援上面呢？ 从脚步声中可以判断出来，慌乱的人群开始逃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也和记忆当中一样离陈穹越来越近。 陈穹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在最初的几次重启时，这个女人是必定要救的，即使知道她在以后的生存当中提供不了帮助，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心中还有善良，即使明知无望，也要对得起良心。 但是随着轮回的次数增加，他的心也越来越麻木，善良被计算代替，于是他有时救有时不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实在是有点菜，每次重启的间隔有点太短了。 不记得是从哪一次开始，他开始在她出现前离开，或是躲在黑暗里冷静看着她和怀里的幼儿被撕成碎片。 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穹慢慢把张开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滑腻，那是手上沾染的污渍带来的味道。 这个位于纽约街头的地下车库应该有些年头了，角落里蕴藏的肮脏已经无法依靠清扫来去除。 就像某一次轮回期间，他从自己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样，那一世，他是彻头彻尾的恶徒，他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陈穹不怎么记得当时的细节了，也许是一场意外，当然也许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自己的恶意。但是上一次轮回当中，自己又是为什么自杀来着了？ “我究竟是为什么要重启来着了？”陈穹有些痛苦地回忆着，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因为种种回忆都提醒着他，上一世他活得还算滋润，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坏人，也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在自己的脑袋上来一枪。 “好像是我答应了他一件事，又好像没全答应！” 陈穹忍不住抱住了脑袋，果然每次重启时的感觉都是最糟糕的，要不要找人帮忙砍一刀？ 重要的事他还是没想起来，脑海中倒是浮现出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工科生，连生产事故都没有遇到过，看过最惨烈的场面是安全教育时使用的宣传图片。 所以当被异变体袭击的时候，他是真被吓到了，惊慌失措地跟着人流逃进了地下停车场，然后被人群中突然出现的异变体冲散，慌乱中他没听懂其他人的呼喊声，一个人躲到停车场深处的角落里，在昏暗的灯光下瑟瑟发抖。 身边除了胡乱堆砌的保洁工具之外，就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然后高跟鞋的主人出现在了陈穹的视线当中。 还是那个年青的金发女人，白皙光洁的皮肤和身上时尚的淡紫色裙装都表明她属于那种生活无忧的中上层人群，习惯于用优越的目光审视熙攘来去的庸碌人生。 陈穹知道她叫卡洛琳，住在上东区，母亲的家族属于纽约的old money，可惜灾难来临的时候不讲阶级，她在瞬间变得一无所有。 此时的卡洛琳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优越和满足，剩下的只有惊吓和恐慌。她紧紧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飞快地从黑暗当中跑了过来，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居然一直跑到陈穹的面前才发现这里站着一个人。 突然出现的陈穹让卡洛琳防备性地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向着陈穹大声叫道：“快跑，别在这，快跑。” 陈穹抬起头，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惊恐让她的美丽大打折扣，但是西方人深邃的面部轮廓在光线不足的时候很占便宜，至少并不耽误被人发现她长得很漂亮。 说实在的，陈穹曾经很熟悉她的每一寸身体，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被遗忘了。 他突然有点怀疑当初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能找回勇气，站起来带她逃走，可能并不是因为本性善良。 当然在记忆当中，第一次的结局不太好，他们刚跑出地库就被变异体袭击了，然后陈穹继续在车库里瑟瑟发抖。 轮回得足够快的好处是可以避开初期的记忆混乱，因为根本没有记忆可以混乱。 在某一次轮回中，他带着卡洛琳逃出地库后躲进一栋公寓里，和那里的幸存者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然后小女孩病死，卡洛琳在不断的打击下发了疯，纵火焚烧了住处，陈穹被火烧死，那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死法，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虽然结局很悲惨，但是那一个月的时间是陈穹无数次轮回中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他从未责怪过卡洛琳，因为在那种环境下，发疯才是正常的反应，活下来不是。 卡洛琳很弱，也不够聪明，甚至还有一些愚蠢的观念，但是本性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至少陈穹不需要提防背叛……被她放火烧死那次不算。 “很多人疯了，正在攻击其他人。”卡洛琳跑过几步，发现陈穹并没有追上来，以为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尖叫道：“快逃。” “快逃。”她怀里那个小女孩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和妈妈一起叫了起来，看起来她并不明白妈妈话中蕴含的恐惧，所以用充满稚气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你不逃？” 陈穹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大声，他能逃到哪里去？别人逃不掉最多死，而他却连死都无法逃脱。 “所以我tm到底是为什么中断上一次人生的？” 卡洛琳和小女孩都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了，于是决定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着停车场深处跑去。 “不要从车库的正门出去。”陈穹收起笑意，向着卡洛琳的背影大喊道：“第一个岔路向右转，仔细看，你能看到防火通道的标志，从那里出去才安全。” 顺着车道一直跑，可以从车库的正门出去，然后就能和大街上的异变体们来一次凄惨的邂逅了，陈穹的第一次轮回就是这么结束的。 要说起来，这条防火通道还是卡洛琳找到的，在那次轮回当中，陈穹坚决不同意走车库正门，于是两个人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这条通道。 卡洛琳听到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停了脚步转头看了看陈穹。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在墙角的垃圾堆里翻找起来，卡洛琳在他身后叫道：“你不来吗？” 曾几何时，这是陈穹第一次接到陌生异性的邀请，但是这一次，他心中毫波澜。 他从垃圾堆里捡出一根拖把，把有布的一头斜戳到地上，抬脚踹了下去。这具身体又恢复到了灾难开始时的样子，所有的强化和锻炼效果都消失不见，所以他需要一件武器。 而且不知道是从哪一次轮回开始，他有点厌恶双手粘满血的感觉。 凭借经验，陈穹可以肯定，最初出现的敌人不难对付，事实上苟过一段时间之后，剩下的敌人也不难对付，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最难的阶段其实在中间。 这时卡洛琳发出一声惊叫，陈穹抬起头，发现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同时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陈穹很随意地问道：“你被感染了吗？”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拖把。 他没有得到回答，卡洛琳感觉到不妙，在他身后大叫道：“快逃。” 异变体初期的典型症状就是暴躁易怒，所以女人尖利的声音刺激到了它，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张开双手向着卡洛琳追去，但是陈穹挡在了它的面前。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被感染了！”陈穹说道：“去死吧。”说着话，他举起了手里的拖布杆。 在变异体做出动作的时候，卡洛琳就发出一声尖叫，抱着女孩转身就跑，她从车库外跑进来的时候，已经见到过类似的动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匆忙当中，她居然还记得刚才陈穹说过的话，在第一个岔路右转，而不是顺着黑暗一直向前。 吼叫声消失了，身后突然安静下来。卡洛琳犹豫了一下，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并且很快就看到了陈穹提到的通道标志，她没有停留，按照标志的指引迅速向地面跑去。 她已经见过了那些突然发疯的人是怎么袭击路人的，所以她觉得，刚才那个年青的男人应该是完蛋了。 第2章 打偏了 陈穹没去管独自逃跑的女人，她的选择没什么可非议的地方，尤其是在她已经尽到提醒义务的情况下。 他沉默看着面前的变异体，心里很平静，甚至还有空去想刚才的问题，自己到底是为啥重启人生来着了？ 这是一个瘦小的白人，看起来体格还不如陈穹壮实。在曼哈顿街头，有着各种各样肤色的人，但是仍然以白人居多，不考虑自己的话，连续出场的三个人都是白人并不值得奇怪，他这又不是拍生化危机电影，用不着拉有色人种来凑数。 初期的异变体主要作用在内分泌系统上，从外表很难进行区分，行为表现也以失去理智的狂躁为主，在这个阶段，它们会主动攻击身边的弱小目标，其中也包括同样的异变体。不过自相残杀的例子并不多见，失去理智之后，异变体会遵循本能行事，对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目标采取回避态度。 毫无疑问，所有暴躁的异变体看起来都不好惹。 所以在一段时间之后，很多幸存者都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面对异变体的时候绝对不能怂，只要表现出足够的攻击性，就有可能把异变体吓跑。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规律的总结都会落后一些，随着异变体内分泌系统开始发挥出调节作用，有一部分异变体能够找回理智，甚至有可能恢复到发病前的状态，就好像是生活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一样。 而没能及时找回理智的那部分异变体则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所以陈穹才会说人类没有拿到这场进化盛筵的入场券。或者说，这场由人类引发的进化盛筵，从一开始就把人类淘汰出局了。 从面前这个异变体面容扭曲，动作僵硬的特点上看来，很明显它刚刚发病，正处在狂躁期，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他是有可能恢复正常的。 当然现在看起来他的运气不够好，刚发病就遇到了陈穹。 陈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只是已经学会放弃无谓的怜悯，即使明知道面前异变体有可能恢复成人类，仍然没打算放过它。 所以当变异体向他冲过来的时候，陈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扬起自己手里的托把，把尖锐的断端对准了变异体的脖子。 面对迎面而来的杆状物体，人类的眼睛没有很好的识别机制，这就是总会有人把自己穿到伸出前方车箱的钢筋上去的原因，显然异变后的人体仍然保留着这个特点。 所以异变体毫无悬念地一头撞在了拖布杆上，并且在喉咙顶在断端上的时候，仍然奋力向前。 有一些异变体可以感知到危险，但是像这种静态存在的危险，并不在感知范围内。 在一人一体的共同作用下，尖锐的拖把断端轻松戳破了异变体的脖子，不过没有像陈穹希望的那样截断颈动脉，而是穿透了食道，然后从异变体的脖子后面戳了出去。 看着只有少量血液从戳破的伤口处流淌出来，陈穹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结果倒也可以接受，于是他握着拖布杆的末端向旁边迈出一步，于是在杠杆作用下，把自己穿在拖布杆上的异变体也跟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转了个圈，面对墙壁，然后继续张牙舞爪地用力向着陈穹靠拢。 陈穹冷静地握住拖把的木柄，将手里的一端抵在身后的墙壁上，然后看着异变体自己用力让拖布杆穿透了自己的脖子，这才放开双手，转身离开。 陷入狂躁状态的异变体对痛觉很不敏感，所以即使食道受损，然后努力挣扎向前，但是穿透了脖子的拖把在不断进给的过程中终于划破了动脉，在心脏的收缩压作用下，血液迅速沿伤口涌入食道，又从异变体的口鼻当中喷涌而出。 大脑快速失血之后，暂时主宰异变体的内分泌系统作用减弱，被压制的理智开始回归，异变体下意识抬手握住穿在脖子上的拖布杆，然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陈穹的背影，开口想要求救，但是从嘴里吐出的却只有泛着气泡的血沫，他颓然伸出手，向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抓去，然后在这个动作还没有完成之前，身体就向前倒了下去，然后被穿在脖子上的拖把撑了一下，缓缓向旁边倒去。 最初的异变体并不难对付，它们造成的主要伤害来自人群的惊慌和恐惧，对于有准备的人来说，这只能算是新手村的难度，只要应对得当，即使是陈穹现在的身体素质，也可以轻松应付。 陈穹听到了背后身体栽倒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回头，只是顺手解下领带，用它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液。 拖布杆长度有限，又被他折断了头部，长度进一步缩短，所以刚才刺穿异变体脖子的时候，他和异变体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拖把刺破皮肤的时候，有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感觉有些温热。 和传统生化电影里设定不同，陈穹面对的异变体并不能通过体液来传播灾难，如果有人因为被异变体的体液喷一脸而生病，那也只是因为他被某种致病菌或者病毒感染了，事实上的确有异变体进化出可以烧穿人类皮肤的体液，不过那是一种植物，而且距离灾难爆发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人类在功能性进化这方面表现得都比较迟缓，不但比不上细菌和昆虫，甚至比不上植物。能够占据食物链顶端，一直靠的是智商碾压，一旦放弃这方面的优势，基本上就没什么优势了，连个病毒都打不过。 别看陈穹刚才对付异变体的时候显得轻松写意，事实上最接近的时候，两者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能够轻松击杀之后全身而退，需要的不仅仅是对异变体的了解，还有沉着稳定的心态。 而且陈穹其实也不是无伤通关，在把拖布杆刺入异变体喉咙的时候，短暂的对抗给他的双手造成了一些伤害，掌心的皮肤很明显被磨破了，可以感觉到火辣辣地痛。他现在的身体还真是弱得全面。 此时陈穹的身体还属于那个灾难发生前标准的文职人员，虽然偶而也会下工厂，但是因为已经脱离了一线，最多也就是还算健康的程度，根本无法负担激烈的运动。就像现在，只是程度很普通的对抗，手掌上的皮肤就被磨破了，这种程度的对抗在以后逐渐酷烈的生存之战当中，简直连热身都算不上。 当然这里的一个好消息是，刚刚被感染的异变体们也不是突然就变得像后来那么强大，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它们同样不适应身体的变化，而且最重要的，感染初期异变体是没有智力的，只要应对得当，以陈穹此时的状态也可以无惊无险的解决掉它们，就像面前这个一样 可惜的是，在灾难初期，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异变体的人被视为犯罪，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使遭到袭击，制服这些突然发疯的人也是警察的事，而且很明显他们只是疯了，周所众知，疯子杀人是不需要负责任的，正常的人类反而应该细心地关怀他们，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发疯，更不要说，在美国的绝大多数土地上，死刑已经被废除了，即使穷凶极恶的人也有权利活下去，该死的只有那些不疯狂的受害者。 所以平时治安状况越好的地方，普通平民越不愿意招惹这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家伙，他们做得最多的事是四散奔逃，就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然后回家上网，通过新闻来确定自己遇到了什么事。 当国内还在为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的界限争论不休的时候，灯塔国的民众们已经习惯了冷漠对待这一切——除了少数几个全民持枪的地方之外，可以合法持枪的美国人民其实并不那么热衷于主持正义——在美国，这玩意就不是普通人应该考虑的事。 陈穹杀死异变体用的时间并不长，加起来也就一分多钟的时间，所以现在还能听到高跟鞋踩踏地面正在远去的声音。 陈穹并没有去追那个女人，而是沿着女人和异变体过来的路走了出去。一路的地面上断断续续的洒了很多血浆，看起来就像是b级片的拍摄现场，不同的是，陈穹知道这些血和道具人员没什么关系，它们是从真人的身上流出来的，所以味道很难闻。 小心地绕过地面上蜷伏着的几具人体，陈穹向着停车场入口走去。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是被异变体攻击失伤，当然也有一些人是被逃散的人群踩踏受伤的，其中的一部分人还有知觉，甚至在努力自救，看到陈穹出现，有些人立刻向他求助。 但是现在陈穹没有能力救死扶伤，而且根据经验，最初大规模异化的时候，有些人异化的速度是延缓的，时间最长可能会持续几天，当身体抵抗力降低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所以现在看起来很正常的家伙，可能在下一秒变成异变体暴起伤人，尤其是在受伤之后，外人很难及时判断出他的状态是不是正常。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求助，远远绕过这些人，只当自己看不见听不到。 快要走到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老人艰难地抬起头，向着陈穹伸出手，“救我。”他虚弱地说道。 陈穹看了他一眼，老人身上的衣料告诉他，这个人也曾经身家不菲，毕竟这里是华尔街，然而此时却只能在黑暗肮脏的停车场里哀声求助。 陈穹向老人摇了摇头，虽然这一次重启，他仍然想做个好人，但是并不等于愿意冒险，特别是这个老人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现在这种情况，陈穹没办法救他，他只会拖着陈穹一起死。 看到陈穹毫不迟疑地离开，血泊中的老人发出一串恶毒的咒骂，但是陈穹并不在意。 很多个轮回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有些人的绅士和礼貌是建立在优越感之上的，当他们处于劣势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撒谎、欺骗、偷窃，并且不会感到羞愧，反而洋洋自得。 经历过各种被别人背叛与自己背叛别人的事之后，陈穹虽然还称不上心如铁石，但是最初那个在祖国阳光下成长起的善良青年在这异国他乡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路经过十几具被撕扯成各种姿势的躯体后，陈穹看到了停车场入口处传来的亮光，他径直走了出去，然后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风很小，天空中还飘着几朵白云，然而曾经摩肩接踵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辆刚刚从停车场驶出来的汽车歪歪扭扭地停在入口的栏杆处，看起来像是另一辆车从侧面撞到了它，然后推着它撞到了打卡机上，然后一起卡在墙边同归于尽。 陈穹绕过撞成一团的汽车走到街道上，高楼后的天空中升起缕缕黑烟，也不知道是哪里着火了，还可以听到消防车的鸣叫声和零星的枪声。 在灾难爆发初期的这段时间里，秩序正在失去，但是又没有完全失去，混乱与秩序激烈冲撞，反而更加凸显出混乱。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满了车子，一些汽车的主人因为离开得太匆忙，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陈穹看到街道对面一家商店橱窗上的玻璃被打破了，一节残破的躯体挂在破碎的玻璃上，上面布满了血污。 远处传来异变体的嘶吼声和人类的喊叫声，还有似乎在天际响起的警笛声。这幅场景在灾难爆发的前几天随处可见，然后随着幸存者数量的急剧减少，终于消失无踪。 这时突然一个喊叫声响了起来，把陈穹吓了一跳。“救命！”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个人正攀在不远处一家酒店门前的金属旗杆上，抱着顶端的旗帜大叫大嚷，样子看上去像是一只树猴，因为刚才陈穹只顾观察街道上的情况，并没有往天上看，所以竟然没有发现他。 那是一个年青的黑人，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无领夹克衫，头上反戴了一顶棒球帽，有点像是某个游戏里非常流行的表情包。 黑人求救的对像并不是陈穹，事实上他虽然应该是看到了陈穹，不过却是对着另一个方向求救。陈穹猜测那边应该有一些人，至少也应该是能让黑人兄弟信任的武力，陈穹这西装革履的样子实在太没有说服力。 可惜街道上停留的汽车挡住了陈穹的视线，他看不到黑人求救的目标。 陈穹迈步走上街道，看到街心挤在一起的汽车当中有一辆警车，司机一侧的车门被撞掉了，拖拉在地上，估计车里的警察离开得很匆忙，并没有关闭汽车发动机，车顶的警灯还在无声地闪动，车里的无线电台里传来紧张的呼叫，似乎是在召集警员，但是还没等把内容说完，就突然停了下来，电台里只剩下嗞嗞的电流声。 陈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潜伏之后才快步走到警车旁边，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倒在车前地面的血泊里，在他身上还趴着一个平民打扮的男人，从两个人倒地后的姿势来看，这个人死前正抱着警察的脑袋狂啃，然后被一发点四五子弹同时爆了两个人的头，陈穹猜测那是警车上另一个人的杰作，也不知道这个成功拿到双杀的人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他还活着。 站在车边，陈穹探头向警车里面看了看，伸出右手按下车后箱的开关，然后起身转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摸出一把警用的雷明顿870，然后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把车里印着nypd的防弹背心套在身上，这才重新穿回外套。 对付异变体不需要防弹衣，但是很多时候，异变体并不是最危险的对手，秩序彻底崩溃之后，有些人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像陌生人开枪，基本上这种无征兆的攻击防不胜防，只能拼运气。 陈穹还是个宅男的时候喜欢看大片，尤其对州长在终结者二里一手开摩托一手开枪的英姿大为倾倒。可惜还是在大灾难发生后才从一个枪械发烧友口中得知，州长在电影里用的是一把温彻斯特1887，并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雷明顿870。 当然1887比较冷门，他就算想找也不容易找到，倒是因此熟悉了雷明顿870。要知道陈穹可是在连玩具枪都要配上子弹测枪口动能的地方长大，又没有服过兵役，能够在灾难发生后很快掌握各种热兵器的使用方法，完全是托了他工科底子的福，当然身在美国也是充要条件。 陈穹站在车后拿起霰弹枪，熟练地察看了一下，发现枪膛里已经上好了子弹。不过弹仓式步枪很难查看里面的子弹，陈穹也不想把子弹全都退出来重新装填，所以只是退出枪膛里的子弹，确定不是橡胶弹之后，就又把它装填进弹仓里。 拎着步枪离开的时候，陈穹顺便猜测了一下它的主人为什么会放弃它，无论怎么看，使用十二号霰弹的雷明顿都要比点四五手枪可靠得多。 蹲在旗杆顶端的黑人青年又叫了几声，失望地看到远处被视为救星的那几个黑兄弟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只好收回依恋的目光，然后一眼就看到正拎着霰弹枪大步走过来的陈穹，这家伙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走出了舍我其谁的气势。让黑人青年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呼救。 说实在的，那些和他肤色相同的人遇到危险弃他而去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青年绝对没想到会有一个黄皮肤的人来救自己，大多数时候，纽约街头的亚裔是不惹事的典范——他们从不主动。 看着陈穹目标明确地向自己走来，黑人青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向正试图绕过堆叠在一起的汽车继续向他靠近的陈穹大叫道：“嘿，小心，我下面有个东西。” 陈穹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黑人青年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这个样子要冒充妹子也得有人信啊！ 陈穹很有经验地刻意远离了车辆等容易遮挡视线的障碍物，甚至不惜绕远，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看到站在黑人正下面抱着光滑的旗杆不停上上下下的那个东西——或者准确地说，是两个东西，它们被旗杆上的黑人青年吸引，但是又没本事爬上去，只能抱着旗杆着急。 说实在的，黑人青年别的方面都很一般，但是至少运行神经很不错。毕竟旗杆这种东西又直又滑，也不是谁都能爬得上去的，哪怕黑人青年有极度愤怒的加成，这也成就也值得自豪了。 黑人青年看起来已经在旗杆上待了一段时间，久到足够察觉到下面这两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家伙已经不能被称作人了，但是仓促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 陈穹看到异变体的同时，那两只异变体也看到了他，于是其中一只向着陈穹张口露出自己的牙齿，通常情况下，这是示威的一种形式，不过因为人体构造上的特点，它看起来并不吓人，倒是让陈穹发现它可能患有牙周炎。 虽然这里的是华尔节，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钱，而且据说美国的牙医是很贵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之前啃食之后留下的痕迹。 也不知道算不算意外收获，陈穹发现其中一个异变体穿着警服，从距离判断，它可能就是那个痛击队友拿双杀的人。 这个人腰上的枪袋空着，也不知道手枪掉到哪去了。 通常来说，初期异变体不会使用工具，所以有枪也没用，如果是一周之后，看到手里有枪的异变体就要小心了。 “可惜了一大波妹。”陈穹遗憾地想着，向着警察异变体举起了手里的霰弹枪，好让另一个异变体多活几分钟。 事实上当陈穹出现的时候，旗杆下的两个异变体就已经发现了他，不过它们并没有放弃旗杆转向陈穹，而是继续围着旗杆打转。 陈穹很清楚原因，感染初期的异变体脑子很笨，或者说根本没有脑子，它们只能依靠简单的直觉行动，攻击目标的时候优先挑离得近的，而且一旦认准目标后很少主动更改，所以除非陈穹能把仇恨拉走，否则它们是一定要先解决掉旗杆上的黑人青年的。 黑人青年看到陈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自己居然先紧张起来，大叫道：“小心，它们会咬人。”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陈穹听到他的警告之后不但毫不紧张，居然还很有兴致地向自己挥了挥手，表示收到了警告。 当然对于有枪在手的陈穹来说，只会咬人的异变体也的确没什么可怕的，他甚至还有空调侃一下。 “我不叫破喉咙，也不是来救你的。”陈穹喃喃说道，并不在乎黑人青年能不能听到，听到了又能不能听懂。 当初他一个人来到纽约的时候，说的是一口正宗人教版美语，但是无数次重启之后，他的美语口音已经变得千奇百怪，哪里都像，唯独不像刚到美国时的样子。 “我只是来练练枪法，如果救了你，属于赠品。“ 陈穹喃喃说道，然后端平霰弹枪，在距离两只异变体大约十米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之后，一上一下两个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子弹准确击中了茶杯粗细的旗杆，在尴尬的沉默当中，钢制旗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伴随着黑人的惨叫声慢慢倒了下来。 两个异变体茫然看着面前缓缓倒下的旗杆，显然很难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陈穹低声骂了一句，刚才他已经检查过，这支枪里装的是实弹，不是橡胶弹，但是偏偏忘记查看子弹的类型，这破枪里装的是独头弹，而且他第一枪居然就打偏了。 当然警用枪械里装独头弹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他们要尽量减少误伤，这很合理。 第3章 祝你们死在一起 通常来说，用来制造旗杆的钢管强度都不会太差，毕竟在这根长长的杠杆末端经常负载着很大的气流扰动，所以杆身必须可以承受很大的扭矩才行，那种爬上去个人就会像弹簧一样倒来倒去的旗杆是不存在的，除非它的主人不在乎每到刮风的时候旗杆就在自己面前随风狂舞横扫千军。 而且说实在的，弹簧钢也比厚壁管贵得多。 但是旗杆再结实也抵抗不了十二号独头弹的侵彻力，哪怕是美国设计师，也不会觉得自己的造物应该和十二号独头弹扯上关系，更何况这根旗杆很可能是在中国制造的，它的制造者一辈子都没见过独头弹长啥样，所以陈穹面前的这根旗杆在被子弹击中之后，立刻就对恶势力低头了。 随着旗杆的金属杆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慢慢倒下，旗杆上的黑人兄弟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也不甘示弱地发出一连串高昂的尖叫声。 在这个过程当中，陈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围观。 和他同样什么都没做的还有围着旗杆的两个异变体，很明显它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呆呆地看着缓缓倒下的旗杆，连礼貌性地躲闪都没做。 于是倒下的旗杆就毫不客气地砸在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警服异变体脑袋上，刚才还勃勃生机的异变体一点撑住的意思都没有，像个漏气的娃娃一样随着旗杆倒了下去，估计到死都没想到会葬身于此。 十二号独头弹并没有能够完全切断旗杆，只是破坏了旗杆的结构强度，所以旗杆倒下的速度不快，残存的结构强度一直在努力维持独立自主，直到旗杆与地面平行才宣告放弃，在它顶端触地之前，上面的黑人青年很及时地松开双手，从上面跳了下来，并且成功双腿落地，正好站在陈穹的面前，然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惯性的原因还是单纯腿软，晃了一下之后没站稳，噗通一声跪倒在陈穹面前。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副掌门。”陈穹心想，然后向他点了点头，很客气地说道：“跪好别动。” 黑人青年不知道陈穹在说什么，不过看在对方手里有枪的份上也没有表示异议，然后他就看到陈穹举枪在他头顶上再一次扣动扳机，这一次没有旗杆拉仇恨，那只从旗杆下奋勇追来的美（国）女（人）异变体就在距离黑人不足三米远的地方被独头弹击中，整个身子飞了出去，重新摔回到旗杆底下，和它刚才的临时同伴躺成一排。 陈穹向惊讶得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的黑人青年点了点头，收起枪转身准备离开。这时黑人青年才如梦初醒，双手撑地跳了起来。 “等一下。”他大叫道：“你刚才是故意射中旗杆的？” “当然不是，”陈穹坦然承认，“天气不好，我没看清哪个是你。” “你说什么？”黑人青年掏了掏耳朵，向他大声叫道：“我听不清。” “没关系。”陈穹看了青年一眼，知道是刚才在他头顶上开枪时的声音影响了他的听力，通常来说，这不会造成永久损伤，只要耳膜不穿孔，过一会就好了。 但是黑人青年显然不打算等到听力恢复之后再来找陈穹，他很兴奋地大吼道：“你是我见过枪法最好的人。”他说道：“你要去哪？” 陈穹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因为用m870腰射十米外的旗杆，一枪命中的确可以算得上好枪法——当然前提是想打的真是旗杆。 不过黑人青年倒是提出了一个好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美国的底层黑人，尤其是年青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话唠，不用对方配合就可以聊得很高兴，所以黑人青年并没有等待陈穹的回答，他大声叫道：“我要去接我的女朋友。”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打量着四周，在隐约传来的警报声中说道：“也许我们会离开这座城市，到城外去躲一阵子。” 陈穹看着他的神情，意识这家伙的听力开始恢复了。 果然青年说话的声音降低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旗杆下的尸体，向陈穹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去找你的女朋友吧。”陈穹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因为黑人青年看上去有点太热情了，让陈穹习惯性提高了警惕，他摆了摆手说道：“走吧。” 这次黑人青年听清了陈穹说的话，他很热情地邀请道：“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陈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是算了，我对你女朋友不感兴趣。” “她那里有很多女孩。”黑人青年劝道：“也许会有你喜欢的类型。” 陈穹愣了一下，看着黑人青年说道：“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是个舞女，很喜欢东方文化。”黑人青年想了一下，向陈穹说道：“她的朋友们虽然不喜欢东方文化，但是应该会喜欢你。”然后他打量着陈穹身上的西装，说道：“你看上去挺有钱的。” 陈穹没有理会青年的补充说明，也没有告诉他从现在开始钱已经只是数字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毕竟喜欢东方文化的舞女还是比较少的。 “等一下，你女朋友不会是叫莲吧？你是扎克？”他问道。 黑人青年大吃一惊，脱口叫道：“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瞬间想到了什么，看着陈穹的眼神都变了，他说道：“你认识我女朋友？” “这就说得通了，”他说道：“她喜欢东方的一切。” 陈穹撇了撇嘴，一点都不想搭理扎克。因为很明显有一点扎克没说实话，他女朋友不止是舞女，还是个脱衣舞女，还是个私生活比较混乱的脱衣舞女，难怪扎克要反戴着帽子。 不过陈穹知道莲和扎克倒不是因为他和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主要是因为在一些轮回当中，莲在纽约附近的幸存者势力当中很有名气，这女人相当能打，手段也不错。毕竟是职业和人打交道的。 相比之下，扎克的能力就有点废了，至少存在感不高，所以陈穹刚才才没有认出来，事实上他应该认识扎克的。 当然现在没办法解释轮回这件事，所以他看了一眼扎克，含糊地说道：“应该算是认识吧。” “你们……”扎克的语气明显迟疑起来。不过陈穹主动打断了他的尴尬。 “没有。”他说道：“她说她有男朋友了，名叫扎克。” “啊。”扎克松了一口气，基本上美国青年虽然不是很在乎伴侣从前的经历，但是遇到同道中人也会尴尬。否则的话下楼买烟那个人也不会被生得拔枪。 所以听说陈穹和他女朋友没有那种关系，让扎克瞬间轻松下来，他说道：“那太可惜了，她挺棒的。” 以陈穹无数次轮回积累出来的心智，一时之间都没想出来自己是不是应该礼貌性地表示一下赞同。 然后他的思路就被打断了，因为一架很大的飞机从两个人头顶的上空飞了过去，在两个人的注视当中一头撞进了一座高楼里。 剧烈的爆炸声把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扎克吓得腿都软了，他吃惊地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空难开始了。”这次陈穹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显然没什么卵用。他盯着冒出浓烟的大楼，沉默了一会之后，慢吞吞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件事要做。” 轮回的次数足够多之后，起码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会遇到很多人和事，即使没有专门搜集，也能拼凑出灾难发生前的很多细节。 所以陈穹知道灾难最初是在美国西海岸爆发的，或者准确一点说，是在纽约附近爆发的，传播到市中心其实花了一点时间，只不过因为之前疫情和经济崩溃引发的混乱足够多，所以初期的迹象没有得到重视，直到全面爆发。 在初期感染严重的地区就包括纽约国际机场。事实上因为美国航空业在国内交通领域占比极大，所以在灾难爆发初期，整个航空业是重灾区，因为无论是乘客还是飞行员，一旦发病对于整架航班都是灭顶之灾。 于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纽约上空爆发了灾难期间最惨烈的一系列空难，升空的飞机纷纷坠毁，那段时间里的纽约市就像是被航空导弹袭击的战区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一架飞机掉在自己的脑袋上。 现在让扎克腿软的这一幕才只是这场大戏的开场序幕。 不过那架撞进大楼里的客机倒是让陈穹回忆起了一些重要的事， 在某一次轮回当中，陈穹克服重重阻碍赶到纽约机场，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乘坐飞机回国，毕竟除了掉下来的那些飞机之外，还是有没掉下来坚持飞走的。至少可以试着乘飞机离开大苹果。 然后他就亲眼目睹了一场足以名列全球航空史前茅的大灾难。 一架刚刚起飞的客机突然坠落，准确击中了一排正在停机坪上待机的客机，然后失控的客机四种乱窜，引燃了大半个机场。 那些陈穹运气比较好，在被大火烧死之前，被坠落的水泥块砸碎了脑袋，死得比较干脆利落。 这段记忆看起来对现在的陈穹没什么用处，他又没打算去机场，但是却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一次重启人生的原因。 那个男人临终前最后的遗愿是想回家，和那次跑到机场去的陈穹目地一样。 他把霰弹枪扛到肩膀上，扬头看了看天空中正在弥散的烟雾，向扎克说道：“你知道中国领事馆在哪吗？” 陈穹虽然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留在纽约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集中在轮回初期，后来他每一次重启人生，都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纽约，因为这座城市实在太乱了。所以他对这个城市还真不熟悉。 还沉浸在目睹空难带来的震撼当中的扎克被陈穹跳跃性的思维难住了，他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然后他打量着陈穹问道：“你是中国人？”他说道：“我以为你是韩国人。” “如果刚才我不小心打死的人是你，那也可以是。“陈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歌声响了起来。 “戏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欢，唱离合，无关我……” 陈穹愣了一下，心想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人在街头献唱？心咋这么大呢！ 考虑到这么字正腔圆的发音一定是同胞，所以他转身在歌声中四下打量，希望这个同胞疯得不是特别厉害，那么自己可以尝试救她一下。 歌唱得好听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正当陈穹凝神四下观察的时候，扎克忍不住提醒道，“那个……你手机响了。” 陈穹愣了一会，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有人在唱歌，而是手机铃声，现在还不是末世后文明崩溃，物资匮乏官不聊生的时候，自己身上是有手机的。 这个时候乱象初现，文明体系还没崩溃，超市里是有商品的，自来水管里是有水的，绝大多数地方的电力供应也还没有中断，手机当然也是以打电话的，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果然经验主义要不得。 他手忙脚乱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已经响了一会的手机，对着亮起的屏幕发了一会呆，这才生疏地划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边，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才接电话……算了，你见到小特朗普先生了吗？那笔生意谈得怎么样了？” 感受到声音当中包含的浓浓关切，陈穹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这个陌生的声音是谁了，这是他在国内工作时的经理，因为担心美国疫情，所以让自己替他出差，按道理来说，现在站在纽约街头的人应该是他。 以这家伙的体型，他活不到第二章。 “还没有，”陈穹平静了一下心情，淡淡说道：“今天纽约有点乱。” “我不管纽约怎么样，公司付给你那么多钱，不是让你去看西洋景的，就算是丧尸围城，外星人入侵，你也得先把公司的事搞定。” 陈穹懒得和一个想不起模样的人废话，果断挂掉电话，然后转头向黑人说道：“看来我不能指望你当向导了，你走吧。” 话音未落，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还是经理打来的，电话刚刚接通，他就大声叫道：“刚才怎么断了？” “不是断了，是我挂了。”陈穹很礼貌地尽到告知义务，然后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很快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虽然对方肯定是使用了重拔功能，但是跨国长途接通得这么快也的确很烦人，说好的美国无线电话网络质量很差呢？ “你敢挂我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里面的人就大叫起来：“别忘记了公司答应给你的钱还没到你手里呢……” “sb。”陈穹嘟囔了一句，随手挂掉电话。有点可惜这家伙人在中国，否则以自己某一世的脾气，肯定要带人上门杀他全家。 出来混，这点信用还是要讲的。 黑人青年听不懂中文，他站在陈穹的身边小心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去领事馆干什么？” 陈穹莫名其妙地看了扎克一眼，“我是中国人，遇到困难去中国领事馆有问题吗？”他说道：“这很合理。” 看到自己刚刚救了对方一命的份上，陈穹好心劝道：“别管我了，去找你的女朋友吧。”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陈穹多半会劝对方有多远润多远，不过既然扎克的女朋友是莲，那么也许他不用逃离这座城市。 “可是。”扎克一脸为难地说道：“现在这么危险，我连武器都没有。” “啊。”陈穹如梦初醒，他点了点头，顺手把霰弹枪塞到扎克手里，“拿这个去吧。”他转身走开之后，在扎克的招呼声中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祝你们能死在一起。”他由衷地说道。 在那一世里，扎克背叛了莲，他们没有死在一起。 第4章 活不过1章 陈穹骑着一辆捡来的黄色的自行车穿梭在曼哈顿的大街上，从拥堵在一起的汽车丛中经过。不时有反应迟钝的异变体在他经过后扭头怒吼，但是陈穹全都充耳不闻，当然更不会减慢速度。 市区里的混乱程度正在迅速增加，异变体和趁火打劫的人四处活动，为混乱添砖加瓦。四处响起的惊呼声和求救声大多淹没在枪声当中，偶尔有一些传进陈穹的耳朵里，他也并不在意。 灾难发生时，整个北美大陆大约有四亿人口，灾难后十年，西海岸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只有三万人，所有聚集地的人口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万。陈穹身边的人普遍认为整个大陆上的幸存者不会超过百万。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少。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什么时候死只是个时间问题，取值误差不超过十年。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话，死在灾难初期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所以陈穹不打算理会任何一个呼救，救扎克也只是为了给现在这具身体一个熟悉枪械的机会。 但是事实证明，下限就是用来打破的，决定这种东西也是用来违背的，所以很快陈穹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陈穹已经在末世里轮回了很多次，除了最初的几次是真菜以外，后面随着经验的增加与意识的提高，在末世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所以身边并不缺乏女人，而且通常都很优秀。 就像刚才在车库里遇到的卡洛琳，无论按照哪一世轮回里的标准来看，都算得上难得的美女。 所以对于陈穹来说，女人只会影响他的生活质量，并不值得多加关注。让他停下来的原因是这个女人正在用中文呼救。 说实在的，在纽约街头讲中文的人不是没有，甚至很可能是金发碧眼的纯正老外，但是能干出用中文呼救这种事的人绝对不多。 因为“help”并不难学，而“救命”多半没人能听懂。 于是女人成功引起了陈穹的好奇，他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一朵奇葩。 呼救声是从街道旁边的一栋建筑物里传出来的，陈穹刹住车子，摆腿从车上下来，美国的自行车有一件很让人诟病的事，它们大多没有脚撑，所以停车的时候要么找个地方靠，要么就只能放倒在地上。 陈穹放倒自行车，迈步走进传出呼救声的楼门，发现这是一间酒店式公寓，楼门正对着电梯间，旁边是为大楼管理员准备的值班室。隔着值班室的玻璃窗，陈穹看到里面有三个白人少年正在纠缠一个年轻的女人。 呼救声就是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的。 陈穹看了一眼值班室敞开的房门，抬手敲了敲玻璃，成功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 正在施暴的三个少年看到顶着一张冷漠脸站在窗外的陈穹都很吃惊，主要是陈穹的西装没有系扣子，可以清楚看到里面防弹背心上的“nypd”字样，他们下意识地把陈穹当成了警察。 趁着三个少年发呆的机会，那个女人从地上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值班室里逃了出来。三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追了出来，然后看到女人逃到了陈穹的身后。 陈穹看着四个人的动作，觉得很无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三个家伙竟然还在干这种事，哪怕是零元购也比这个有意义。女人也很神奇，用中文呼救就算了，这时候竟然不跑，反而躲到自己身后。 难道她能看出自己是隐藏的主角？可以轻松1v3？ 多次轮回的经历，让他很不习惯有陌生人站在背后很近的地方，所以在发现女人躲到自己身后之后，他就向侧前方迈出一步，站到了靠墙的地方，用墙壁挡住自己的侧后方，然后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带上她。 刚才那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提醒了陈穹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手机是可以打电话的，当然也可以上网。 所以陈穹用电子地图找到了去中国领事馆的路，发现驻纽约的中国领事馆就在哈德逊河畔，距离自己竟然不远，于是撬开一辆自行车，打算来一次自助游。 虽然有很大的可能，这个女人活不过第一卷，但是既然自己出手救了她，总不好就这么扔下她。但是带上她也是个麻烦，因为外面那辆自行车没有后驮座，就女人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坐在自己怀里有点难顶。 追出来的三个少年这时已经看清陈穹只是穿了一件警用背心，身上连个警具都没有，顿时放下心来，然后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他们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少年把手里握着的手枪插到腰带上，扬手抽出一支弹簧刀，弹出刀身后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刀柄，一面甩动一面向陈穹走来，说道：“你想做英雄吗？” “也许他可以跪下叫爸爸。”他身后的人大声笑道。 陈穹叹了一口气，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在美国，亚洲人的相貌缺乏威慑力，尤其是对青少年来说。 于是他放弃了和女人说话的打算，转回头很认真地看向面前的执刀少年。 “我建议你用枪。”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到我的背心了吗？你的刀可刺不穿它。” “你们听他在说什么吗？”执刀少年显然感觉到陈穹的样子不太对劲，但是并不怎么在意，他一面下意识地甩动手里的短刀，一面说道：“他在教我作事……” 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陈穹赶时间，所以他突然上前一步，右掌展开向上推出，掌根撞在少年的鼻子上。 少年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步，估计是没想到真有人敢空手入白刃，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所以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觉得鼻子一酸，然后意识陷入了短暂的停顿当中，身体摇晃了一下，向着陈穹栽倒下去，手里的刀也掉在地上。 陈穹已经预料到了他会向前栽倒，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在前庭受到攻击之后，都会本能地向前倒，除非被人直接打飞。 所以在少年向前栽倒的时候，陈穹上前一步，顺手抽出了对方刚才塞在腰带上的手枪。 这是一支点二二口径的转轮手枪，六发弹容量。 说实在的，这种枪在经过灾难初期的那段时间之后就几乎看不到了，因为它基本上杀不了什么东西，陈穹本来还希望能够得到一支格洛克，当然如果是92f也行。 在末世里待得久了，就会觉得大口径枪械更加眉清目秀。 右手握住枪之后，熟悉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从脑海当中浮现出了，陈穹几乎本能地举起枪对准了面前的另外两个人，在他们惊恐的目光当中扣动了扳机。 枪声连续响起之后，两具尸体倒在了地上。陈穹皱眉看着手里被淡淡硝烟笼罩住的手枪，觉得有些心累。 他花了几十分钟才回忆起重启前发生的事，但是找回开枪的记忆甚至没有花上一秒钟。 对于面前的尸体，陈穹无所谓满意或者不满意，他只是有些感概，通常来说，他在每一次轮回当中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道德底线，但是有时候本能反应没那么容易克服，尤其是在他有意识地遵循本能的情况下。 只能说无尽轮回中积累的惯性太强大了。 最初的时候，像这种毫不犹豫地射杀绝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但是被反杀的次数多起来之后，陈穹就开始抢先下手了。 而到了后来，这已经和是不是先手没什么关系了，他会习惯性地射杀向自己展露恶意的人，就像现在这样。 枪声还在楼宇内回荡的时候，身后的女人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声。陈穹很不耐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差点顺手给她一枪。 女人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陈穹眼中闪过的恶意，她微微弯下腰，双手无意识地张开，看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说道：“你杀人了？” 陈穹没有理会女人的问题，因为这世上的大多数问题都没有回答的意义，他瞄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执刀少年，忍住了在他头上补一枪的想法，转身向女人说道：“我要去领事馆，你要来吗？” “什么领事馆？”女人愣了一下，开始手忙脚乱地地在身上摸索着，但是很快意识到手机应该落在值班室里了。 于是她看了一眼地上缓慢流淌的血液，没敢跨过尸体进值班室，而是向陈穹说道：“你得报警。” 陈穹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经过女人身边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你不能走。”她大叫道：“你杀了人。” “是啊，你可以等警察来，然后告诉他们这件事。”陈穹淡淡地说道。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女人不是坏，她只是蠢，从不思考，习惯按本能行事。例如在纽约用中文呼救，看到自己毫不犹豫地枪杀了两个人之后试图让自己留在现场。 刚才他想错了一件事，这女人不是活不到一卷，她应该连一章都活不到。 于是他冷冷看着女人拉住自己的手，用握着枪的右手把它拨开。 “现在我要走了。”他彬彬有礼地说道：“祝你好运。” 他走出大楼，把手枪塞进西装的口袋里，然后弯腰扶起放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顺便摊开右手举到面前查看，在地下停车场里杀死异变体时受的伤还在，不过破损的毛细血管已经不再渗出血液。即使他刚才用掌根攻击那个黑人少年，也没有新血渗出，看起来这个身体正在适应环境的变化。 他迈腿骑上自行车，然后听到一声尖叫，刚才那个女人匆忙从楼里跑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被陈穹打倒的执刀少年追了出来，举刀向女人脖子上砍了下去。 陈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枪。不过显然西装口袋不怎么适合快拔，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的刀砍在女人的脖子上，鲜血瞬间从伤口里窜了出来，然后女人一头栽倒，身体顺着楼前的台阶滚落下来。 “我x，”陈穹心想，“这还真不到一章。” 少年砍倒女人之后停了下来，握着刀大口喘气，然后才看到跨坐在自行车上的陈穹。 四目相对，少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想跑，但是转眼间又改变了主意，他举起刀，向着陈穹冲了过来。 陈穹放弃了掏枪的动作，主要是不知道手枪的哪一部分挂住了西装口袋，一时之间掏不出来。他伸手在车把上一撑，从自行车上迈了下来，右手握住左边车把，正打算抡起来给少年一下，就听到有人大叫道：“nypd，放下刀。” 两个男人都愣住了，陈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女警站在街道对面的一家餐厅门前，看样子是刚从里面出来。 她的年纪不大，半长的黑发在脑后简单梳成一条马尾辫，穿着一件印着nypd字样的警察外套，下身是同色的裤子和黑色皮靴。她双手举枪对准执刀少年，大声叫道：“放下刀。” 执刀少年呆呆地看着女警，既没有听话地放下短刀，也没有转身逃跑。 于是场面一度很尴尬。 第5章 女警凯瑟琳 陈穹扶着自行车站在街道中间，目光在少年和女警之间转换了几次，最后落到执刀少年身上。 开始的时候，他其实很想提醒一下少年，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才是冤头债主，做人不能见色忘仇。 但是很快陈穹就注意到少年的神态很古怪，他摇晃了一下身体，似乎是站立不稳，然后手里的短刀脱手落在地上，在楼门前的台阶上蹦跳了几下，停在了女人流淌出的血泊里面。 这算是主动缴械？ 女警松了一口气，双手执枪小心地走了过去，还没忘记向陈穹问道：“你没事吧？” 陈穹盯着不断摇晃身体的少年，沉声说道：“小心，他要变身了。” “你说什么？”女警显然是没听懂，她看了陈穹一眼，见他没有再开口，就打算先处理面前的少年。 她右手握枪，左手抓住少年的肩膀，推着他向旁边走出几步，把他按在楼门旁边的墙壁上开始搜身。 少年上身穿着一件恤，没穿外套，因为陈穹出现得足够及时，他还没来得脱掉裤子。 于是女警从他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铜壳的打火机，还有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有两根手工卷出来的烟卷。 只看造型女警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于是很自然地把少年现在的样子当成是吸毒之后的反应，心里刚刚升起的疑惑又重新消散了。 女警看了看烟盒里的内容，把烟盒和打火机又塞回到少年的口袋里，然后取出手铐把少年的双手反拷在背后。 她拖着少年转过身来，看到陈穹还站在街道上，这才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小心。”陈穹说道：“不过算了。” 的确有些人的异变速度要慢一些，既然这个少年已经被拷起来了，就算成功异变，能够造成的危害也不大，所以陈穹也懒得再说，毕竟这件事很难说清楚，对方还是个警察，追问起来属于自找麻烦。 女警这时才有时间检查脖子上被砍了一刀的女人，然后很快起身说道：“她死了。” 她看了一眼陈穹，发现他的神色不说是很镇定，起码也是面不改色，于是皱眉说道：“你认识她吗？” 陈穹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女警自己已经和女人萍水相逢地见过一面。却没有意识到，哪怕是素不相识，正常人看到一个脖子上被砍了一个大口子的死人也应该惊悚一下的。 女警看着他点了点头，目光在陈穹西装外套里的防弹背心上停留了一下，陈穹立刻说道：“我在一辆警车里捡到的。” 他说道：“车里没有人，我觉得城里很危险，就穿上了。需要脱下来还给你吗？” 女警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那又不是我的，你穿着吧。”然后她转身向公寓楼里看去，问道：“你刚才听到枪声了吗？” 陈穹不太想和她磨蹭下去，于是很干脆地指着公寓楼说道：“刚才有枪声从里面传出来，然后这两个人就跑出来，后面的你都看到了。” 女警点了点头，盯着楼门沉默不语，陈穹满怀希望地说道：“你不进去看看吗？” 天地良心，只要女警进去，他立马就骑车开溜。 事实上要不是女警手里有枪，贸然骑车离开很容易引来更多麻烦，陈穹现在就骑车跑了。女警的相貌气质虽然让他很有好感，但是他已经过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年纪了。 没想到女警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果断转身拉着看起来神智不清的少年向停在路边的警车走去。 同时向陈穹说道：“你过来。” “什么？”陈穹疑惑地说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正经人。” 女警没有理会他，拉开警车的后座门把少年塞了进去，然后打开驾驶位旁边的车门，伸手进去打开车载电台。 陈穹犹豫了一下，的确是有点好奇她要干什么，这么多次轮回之后，还能让他对人生保持新鲜感的唯一理由就是好奇心了。 而且现在应该是警察上班的时间，女警一个人把警车停在路边，还关了车载电台，怎么看都很古怪。 女警站在车外，扯出通话器呼叫了几次，然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很明显她也意识到了不对。 于是她想了想，把通话器扔回到车里，然后半转身向陈穹说道：“你不是警察？” 陈穹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妹子是什么毛病，他摊手说道：“我刚才说了，这背心是从一辆警车里捡来的。” “很好。”女警说道：“那么除了这个背心，你还捡到了什么？” 陈穹愣了一下，开始意识到不妙，但是女警抢先举枪对准了他，“西装很合适，所以下次不要在这么好的西装口袋里塞东西了。” 她很稳当地举着枪，向陈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一支枪？” “好吧。”陈穹叹了一口气，摊手说道：“你猜对了，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女警看起来能力不凡，所以陈穹觉得她在自己从前的轮回当中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就算某一世里运气不好出师未捷，总不可能每次运气都不好。 相比之下，那三个少年和死去的女人就连留下名字的必要都没有。 当然这也是因为在从前的轮回当中，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现在这条路线，所以才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最初的几次轮回里，他的确想过向领事馆求助，但是很可惜能力一般水平有限，每次都没去成，后来有能力在灾难初期活动了，又把这个念头忘了。 女警没想到陈穹居然会关心自己的名字，她皱眉说道：“我觉得这不重要。”她看着陈穹说道：“把外衣脱下来扔给我。” 陈穹想了想，慢慢脱下外衣，向女警说道：“刚见面就脱衣服，不太好吧？” 女警没理他，伸手接住扔过来的西装外套，把它摊放到警车前盖上，找到装枪的口袋翻看了一下，然后吃惊地抬起头看向陈穹。 因为陈穹身上的防弹背心，她怀疑陈穹袭击了一位警察，但是很明显西装口袋里的转轮手枪和警察之间唯一可以发生的联系就是被收缴。 至少纽约警察不会用这种枪——主要是丢不起这个脸。 当然如果她把枪从口袋里拿出来，就会发现它已经发射过，说不定还能闻到发火药残留的味道，可惜陈穹掏不出来的手枪，女警一个手更掏不出来，而且她嫌麻烦，根本没想这样做。 她问道：“这是哪来的？” “我要说是捡来的你信吗？”陈穹问道。然后他看了看女警的脸色，继续说道：“要不我再编一个？” “过来，上车。”女警板着脸说道：“我给你找个可以安静编故事的地方。” 陈穹笑了起来，他摇头说道：“这恐怕不太容易。” 话音未落，女警已经警觉地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刚刚被她塞进后座里的少年从车里钻了出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背着双手向她扑了过来。 说实在的，女警不是没见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不过这么勇的歹徒还真没见过，话说他要反抗的话，早干嘛去了？这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而且少年刚才的样子明显是毒瘾犯了，这种时候基本什么都干不了，当然更不可能袭击别人。 正因为没想到，所以女警措不及防，被少年一下撞倒在地上，这才懊恼地想起来，刚才急着打开车载电台呼叫支援，忘记关上后座的车门了。 本来她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但是刚才她发现陈穹的外衣口袋里似乎是有一把枪之后，就本能地从陈穹的神态上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于是想着先呼叫支援，结果忘记了随手关门。 这其实也是女警的老毛病了，她总是能抓住关键，然后忽略细节。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无线电台不知道为什么呼叫不通，没办法她才决定一个人对付陈穹。 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让她面临危险的不是陈穹，而是车里那个貌似吸毒过量的少年。 好在少年的双手被反拷在背后，虽然压到了女警身上，却缺少攻击手段，只能伸着脖子向女警乱咬，被女警抬手挡住之后，除了喷她一脸口水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 于是女警很快镇定下来，双臂用力把它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然后向另一个方向打了个滚，伸手撑地站了起来。 少年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声，仰头盯着女警，奋力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被反拷在背后的双手没办法用力，它又不会鲤鱼打挺，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女警看起来被这个变故吓得不轻，她站起来之后双手举枪对准地上的少年，足足瞄了快一分钟，这才忍住开枪的想法，终于垂下手臂，然后听到身边有人说道：“我以为你会开枪。” 女警吓了一跳，下意识向旁边躲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是只穿着防弹背心和衬衣的陈穹，她刚才只顾注意少年异变体，竟然把陈穹忘了。 不过看起来陈穹没打算趁机对她不利，他站在女警身边，很有闲心地评价道：“它看上去活不过这章。” “什么？”女警问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不懂陈穹在说什么了，而且前面几次他都没有给出解释。 于是这次她也没有期待回答，立刻又问道：“这不是吸毒过量的反应。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事实上我还真知道。”陈穹说道：“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是他第二次询问女警的名字，她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儒雅随和的男人为什么执着于自己的名字，无论怎么看，现在都不是互相通名道姓的好时机。 问女孩子的名字，至少也应该有一杯酒吧？ 不过看在刚才他并没有趁机袭击自己的份上，女警决定回答这个问题，也许这对面前的男人很重要呢？ 所以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凯瑟琳，凯瑟琳.吉拉曼。” 陈穹愣了一下，认真地打量了她一下，重复道：“凯瑟琳.吉拉曼？” 凯瑟琳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防备地问道：“你认识我？” 陈穹想了想，淡淡说道：“听说过。” “这怎么可能？”凯瑟琳说道：“你听说的一定不是我。“ 如果不是陈穹的样子不像说谎，她差点把这当成一次搭讪。所以她觉得陈穹听说的应该是一个和自己同名的人。 凯瑟琳的确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但是吉拉曼可不是常见的姓，事实上这个姓是凯瑟琳自己改的，所以她才不相信刚好有人和自己同名同姓。不过陈穹是外国人，没有注意到姓氏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事实上陈穹还真没有说谎，在他的某几个轮回当中，灾难中期的纽约城里有好几个较大的势力，其中之一属于扎克的女朋友莲，这是一个相对正义的势力，在当时的幸存者聚集地里比较招人恨。 当时莲有一个很得力的助手，就叫凯瑟琳.吉拉曼，据说她是个神枪手，多次在超远距离狙杀敌人首领，这才震慑住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帮助莲渡过了灾难初期的混乱。 可惜陈穹没办法跟她解释这件事，于是他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向凯瑟琳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陈穹的确很可疑，但是她也不是严格执法的人。事实上美国警察的工资待遇虽然比下有余，但是属于拿命赚钱，电影里那种一心为公的人是活不长的，所以绝大多数警察的道德底线都很灵活，既然陈穹先表达了善意，她也不想坚持把他带回警局。 毕竟现在的纽约市到处都透着诡异，而私藏枪支也并不属于必须处理的案件，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个麻烦。 所以她看了陈穹一眼，转身抓起车前盖上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说道：“你走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说道：“我带他回警局。” 如果她早几分钟这么说，陈穹肯定转身就走，但是现在既然知道她是凯瑟琳，陈穹觉得自己应该尽到提醒的义务。 于是他看着因为烦躁而在地上不断蠕动，一会把自己的身体扭曲成s型，一会又扭出个b型的少年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他说道：“你的警局里可能更乱。” 凯瑟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陈穹说过的话，她说道：“你刚才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陈穹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不过现在，听我一句劝，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凯瑟琳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那谁能把握住？” 陈穹想了想，果断说道：“没有人。” 他说道：“我要去中国领事馆，然后逃离这座城市，我劝你也这么做。” 陈穹说得不清不楚，所以凯瑟琳正在努力跟上他的思路，这时随口说道：“怎么做？也去领事馆吗？“ 这个思路陈穹是真没想到，他愣了一下，无奈说道：“逃离这座城市。“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向陈穹点头说道：“我会考虑的。“ 陈穹知道她现在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伸手把西装穿回到身上，然后向凯瑟琳挥手告别，重新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以凯瑟琳在某几世轮回里表现出来的能力，她在灾难初期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说实话，就算陈穹现在能说服她，也只是有限延长了她几年的寿命。 在灾难中期，她和莲因为侵犯了好几个大势力的利益，所以被联手剿灭了，当时陈穹虽然对她们心怀同情，但是并没有去救，因为他也是被侵犯利益的人之一。 第6章 异变体 凯瑟琳盯着陈穹奋斗蹬车的背影发了一会呆，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很帅所以舍不得让他离开，而是因为觉得他刚才看自己的样子很古怪。 刚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惊讶，所以她才会觉得对方认识自己。而当自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又表现得有些一言难尽，后来离开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则很复杂，看起来像是怜悯，又好像是惋惜。 说实在的，凯瑟琳看电影从不选文艺片，对各位影帝影后的演技也没什么评价，唯一的要求只是不要出戏。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从一个陌生人眼中读出那么多信息。 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判断对不对。 她看着陈穹骑上自行车渐行渐远，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打算把那个少年拖回警车里，没想到回头就发现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少年不见了，要不是街道对面公寓楼台阶下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差点让她以为刚才发生的是一场幻觉。。 于是凯瑟琳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双手握住手枪四下张望。 视野内没有发现少年的身影，倒是听到刚才少年出来的那个公寓楼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双手握枪向着楼门走去，刚才她没进去，是因为有陈穹这个隐患在旁边，现在陈穹已经走了，少年也逃了，凯瑟琳觉得以少年刚才的状态，他肯定跑不远，可以先去看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凯瑟琳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犹豫的，一般来说，美国警察很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人进入建筑物内，因为室内环境通常很复杂，没有同伴支援的情况下遇到意外很难控制住场面。 最起码自己中枪之后得有个人帮着叫救护车吧？ 不过看起来凯瑟琳的运气不错，这个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了，她看到几个样子古怪的人从楼门里涌了出来，然后面对突然出现的阳光愣在了台阶上，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凯瑟琳一样。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不过男人的数量要更多一些，衣着打扮也各有不同，有一些人穿着很得体，另一些人则还穿着家居服，他们统一的特点就是衣饰凌乱，神情迷茫。 看到这些人从楼里出来之后就愣愣地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凯瑟琳本能地觉得这些人很不对劲。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或者说在遇到陈穹之前，她看到这样的表现，会下意识以为是一群瘾君子吸嗨了跑出来逛街。这在曼哈顿街头的确不怎么常见，但是如果换一个方向来想的话，这里可是曼哈顿，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 可是在经历了少年刚才舍命一击之后，凯瑟琳对自己的判断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让一切都表现得极为反常。 于是她下意识高声叫道：“nypd。” 站在台阶上仰望太阳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低头向她看过来，然后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凯瑟琳被他的变化吓了一跳，下意识举枪对准了他，但是没想到男人的脸色就像是会传染一样，迅速出现在更多的人身上，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阵低吼，就有更多的低吼声掺杂了进来。 看着台阶上的人群慢慢向着自己涌来，凯瑟琳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大声叫道：“都站住……” 没想到她不开口还好，在她发出警告之后，对面的人群就好像听到了歹徒兴奋音一样，突然加速向她冲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中间还有人在台阶上摔了一跤，顺便绊倒了前后左右的好几个人，有人摔倒在被少年杀死的女人身上，再爬起来的时候，手和脸上都是鲜血，看起来就像是恶鬼一样。 本来密集的队型也变得七零八落，人群转眼间就拉开了距离。 这下凯瑟琳终于被吓到了，她转身向警车跑去，然后一头钻进车里，顺手关上了车门，低头发动汽车。 她跑得虽然不慢，但是后面追上来的异变体有激素加成，也没比她落后多少，就在她打火启车的时候，追在前面的异变体已经扑到了警车旁边，用力拍打着车窗。 凯瑟琳吓了一跳，转头看了它一眼，发现对方应该没有徒手破窗的能力，只能隔着车窗玻璃对着自己呲牙，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关后座的门。 这时发动机终于点火成功，凯瑟琳右手松开手刹，顺手挂一档，这辆福特公司生产的警车可以手自一体，不过凯瑟琳车技不错，更习惯用手动档，这时来不及思考，主要凭本能办事。 做完这两个动作之后，她向左转身伸出左手打算关上后座的车门，却发现一个女人已经抓住了敞开的车门边缘。 凯瑟琳顿时急了，长身向后，用肩膀卡住座椅，左手拉住门把用力回拉，只听砰地一声，车门撞在门框上，但是却并没有关闭，因为那个女人虽然没能阻止凯瑟琳关门，但是却成功把自己的双手垫在了车门和车框之间，于是这一下只是重创了她的双手，车门还是弹开了。 这个思路凯瑟琳真是没想到，而且她现在的姿势其实很别扭，没办法连续发力，必须缓一下之后才能再次用力，还没等她缓过劲来，车门已经被异变体从外面拉开。 初期异变体虽然没有理智，但是并没有完全丢掉智商，否则的话，它们也不可能分辨攻击对象，早就自己打起来了。 所以追到车外的异变体虽然反应慢了一些，可也知道必须争夺车门才能钻进车里。 车门向外张开后，凯瑟琳在车里就更没办法和车外的异变体比力气了。于是她迅速缩回身体，踩离合给油门，这辆警车是在大萧条之前采购的，那时候老福特还比较靠谱，所以并没有出现故事里差见的熄火情节，而是撞开挡在车前的两个异变体向前冲了出去，正拉着车门的异变体也被拖倒在地上，滚了满地葫芦。 凯瑟琳松了一口气，一面继续驾驶警车，一面转身探出手去关门，没想到这时车前突然冲出来两个异变体，其中一个警车撞倒后卷进了车底，另一个则被撞得凌空飞起，一下撞在了前窗玻璃上。 凯瑟琳被吓了一跳，一下没能控制住力量，方向盘向左摆动，警车前轮压在车底的异变体身上瞬间失控，一下撞到了街道旁边的护栏上。 终于成功关上后座门的凯瑟琳又气又急，连忙坐正身体，打算倒车退出来，没想到护栏卡在了保险杠上，竟然退不动。 于是凯瑟琳定了定神，干脆换成前档又撞了一次，结果这次更倒霉，警车的一侧主动轮垫在马路边缘上悬空，干脆用不上力了。 眼看着身后的异变体已经追了下来，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起身钻到副驾驶一侧，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驾驶位这一侧被外面的护栏挡住，根本打不开车门。 凯瑟琳撞车的地方离她在路边停车的地方已经有了二三百米的距离，所以从公寓楼里出来的异变体还没有追上来，凯瑟琳前后张望了一下，就果断向着陈穹离开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异变体们失去了目标，有一些停了下来，但是仍然有几个比较执着的追了过来。 中国领事馆就在哈德逊河边，可以沿着河边大道直走，但是陈穹不用实地察看也能猜到现在主街上肯定乱得一逼，看起来最近的路线多半需要一路砍过去，别的不说，眼睛肯定会干。 所以他才打算骑着自行车从距离河边大道两条街之外的小路绕过去。 应该说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条路线上的异变体很少，要不是从公寓楼里钻出来一群租客，说不定可以速通。 但是异变体的数量少不等于没有，陈穹可以依靠自行车技术一路闪过来，凯瑟琳全靠两条腿可没有这么灵活，尤其是在她刚刚浪费了很多体力的情况下。 于是她不得不开枪击倒拦在路上的异变体，瞬间完成了从执法者向施暴人的转变。甚至都没有经历明显的情绪波动。 连续击倒了两个看起来非常愤怒的异变体之后，凯瑟琳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陈穹坑了，这些异变体明显是被前面过去的陈穹激怒的，但是它们追不上陈穹，所以就把这些愤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拉完仇恨t跑了可还行？ 可惜就算猜到了真相，对于此时的射手凯瑟琳也没什么帮助，这条街道很长，中间连个拐弯的地方都没有，除非她想冒险躲进两侧的建筑物里。 刚刚遇到一群从楼里钻出来的异变体之后，凯瑟琳一点都不想冒这个险，好在前面这条街道的出口就在眼前，再加一把劲就可以跑出去了。 凯瑟琳记起陈穹要去中国领事馆，那么他应该继续直行或者左转，那么自己就应该右转，哪怕右转方向上的异变体更多，也要右转。 当然如果太多的话那就算了。 因为规划路线，她的注意力有些分散，于是在冲出街口的时候，她没能提前注意到停在路边的汽车，于是打算从车后绕过去。结果刚刚绕过车尾，就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用力殴打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听到凯瑟琳的脚步声，蹲着的人抬头看过来，凯瑟琳看到对方满脸血污，一双因为充血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意味。 它看到凯瑟琳之后，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跳了起来，扑到凯瑟琳身上，因为离得太近，凯瑟琳没来得及举枪，被它一下撞倒，手枪也落在了地上。 这个异变体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比刚才那个少年强得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它的双手是自由的。 凯瑟琳惊叫一声，双手用力撑住扑到自己身上的人，这才看清这是个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白人，他的脸色狰狞，呼吸急促，双眼大睁，眼神看起来的相当可怕。 被凯瑟琳挡住之后，异变体显得非常愤怒，不断张嘴伸长脖子来咬凯瑟琳。凯瑟琳被他压在下面，只能不停摆动头部躲闪。 初期异变体的特点就是力量增大、痛觉减弱，运动机能其实仍然保持从前身体的特点，一个手无服鸡之力的人就算变成异变体也不会力大无穷，所以凯瑟琳虽然遭到袭击，但是仍然可以勉强支撑，只不过她毕竟是个女人，并不以力量见长，而且对方是个胖子，压在她身上后有重力加持，短时间无法摆脱之后，凯瑟琳力量渐渐不支，终于被异变体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第7章 你怎么知道 凯瑟琳被对方一口咬在肩膀上，顿时被吓了一跳，好在她穿着警服外套，纽约警察局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缩减开支，倒还不至于在这上面偷工减料，所以异变体这一口虽然很用力，却并没有咬穿衣服，只有惊吓作用，没有实际伤害。 凯瑟琳惊恐之余，手上猛的发力，居然就把压在身上的胖子推了起来，可惜双方的体重差距太大，她的力量也就到此为止了，并没能一鼓作气把这个人推开。 正惊慌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刹车声在耳边传来，这次的“耳边”是真正字面上的意思，因为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辆汽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然后就在刹车声中迅速减速，最终停了下来，其中的一个车轮就停在她的耳朵旁边，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制动盘摩擦时产生的热浪。 凯瑟琳还没来得及猜测这辆车出现代表的意义，就觉得头顶上方的阳光一暗，然后听到砰的一声响，她一直推不开的那个男人翻身从她的身上摔了下去。 因为刚才太过用力，凯瑟琳的两条胳膊还保持着肌肉记忆，一时间竟然放不下来，她仰躺在地面上，剧烈喘息着，半天才反应过来，盯着从身边汽车里探出头的陈穹问道：“是你？” 刚才那个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被陈穹用车门撞飞的，他把车停到了凯瑟琳身边，推开车门正好撞到压在她身上的异变体。 陈穹用车门撞倒异变体之后并没有关上车门，而是一手拉着车门，探身从副驾驶的位子上伸出头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凯瑟琳。 说实在的，这一上一下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暧昧。 “你以为会是谁？”陈穹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即使是轮回了这么多次，他仍然觉得自己很难理解女人的思维方式。 凯瑟琳正想说话，突然看到陈穹猛地缩回身子，顺手还拉上了车门。没了车门的遮挡，阳光直射到凯瑟琳的脸上，她觉得面前一花，下意识地伸手阻拦，然后就发现刚才被陈穹用车门撞开的那个人又扑了回来，用与刚才同样的姿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人脸上一侧的颧骨瘪了进去，血从伤口处汩汩地流出来，显然刚才陈穹的车门一击力量相当大。 可惜吃了一记暴击之后，这个男人竟然毫不在意，只是狰狞着一张丑脸对着凯瑟琳奋力下嘴，反而对打出伤害的陈穹视而不见。 就好像是和凯瑟琳杠上了一样。 说实在的，这一次凯瑟琳的确是吓到了，不只是因为面临的危险，也是因为这家伙的形象实在太吓人了，在她的印象当中，一个人的脑袋变成了这样就算不死也早就得送icu抢救了，怎么可能还会孜孜不倦地想着啃人？ 阳光再次暗淡下来，丑陋的人脸也在又一声撞击当中侧倒了下去，凯瑟琳大张着嘴，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陈穹。 “人们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们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陈穹说道：“你能相信它居然被同一个车门撞了两次吗？甚至连姿势都没换。我猜伤口都是同一个地方。” 凯瑟琳瞪着眼睛看着他，并没有理会陈穹的吐槽，她问道：“它是什么？” 陈穹沉吟了一下，“实话说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官方名字，因为有它们之后官方没了。不过我喜欢称它们为异变体，你也可以挑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他不负责任地说道：“反正没人在乎。” “顺便说一句，”他看着突然被话唠秀一脸而表情茫然的凯瑟琳皱眉说道：“你还想在这里躺着吗？我倒不介意再来一发，不过这车门恐怕撑不了几次了。” 凯瑟琳这才幡然醒悟，翻身从车门下面爬了起来，转头看到那个一直对自己的脖子很感兴趣的家伙还在地上慢慢扑腾，看起来这次它被陈穹撞得不轻，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 看到凯瑟琳从地上爬起来，陈穹缩回身子让出位置，于是凯瑟琳下意识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然后才想起来，他刚才骑的还是自行车，这辆车是哪来的？ 陈穹没等她开口询问，一面开车一面说道“我听到了枪声，然后看到路边有一辆车没有熄火，就开着它过来看看。” 这个解释其实有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时间线不对，凯瑟琳开枪的时候他应该已经骑出很远了，不说能不能在纷乱的背景音里听出凯瑟琳的枪声，就算能听得出来，他也不可能回来得这么快。 事实上陈穹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的时候遭遇了一群游客异变体，狭路相逢之余，陈穹来不及掉头，只能扔了自行车跑路，刚好看到这辆汽车停在路边没有熄火，于是跳上去开车冲出街道，甩掉追上来的异变体之后，正好看到凯瑟琳从对面的街道跑出来。 陈穹对凯瑟琳的印象不错，就打算开车过去问她要不要搭车，结果远远看到她被异变体扑倒，这才顺手来了一次英雄救美。 事实证明指望陈穹英雄救美不怎么靠谱，刚才他的车技要是稍微出点纰漏，就把凯瑟琳和异变体一起干掉了。 不过凯瑟琳并没有对这么明显的漏洞提出质疑，当然也可能是惊吓之余，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回头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几个异变体，又一次问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这两年流行的那种病毒吧？”陈穹说道，然后他突然猛打方向盘，汽车倾斜着撞到了一个异变体身上，在凯瑟琳的惊叫声中把它撞倒在路边，然后继续说道：“顺便说一句，你打疫苗了吗？” 凯瑟琳被刚才的急转弯吓了一跳，最主要的是，她发现自己身边的车门因为刚才被陈穹用来撞了两下异变体，车门下部严重变形，已经关不上了。 试了两次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之后，她终于放弃了关门的努力，干脆就右手拉住门把，转头向陈穹说道：“你说新肺炎的疫苗？我当然打了，怎么了？” “那么你还记得最后一针疫苗是什么时候打的吗？”陈穹说道：“或者说传说中可以彻底免疫的那针疫苗你打了吗？” 凯瑟琳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很简单。”陈穹说道：“这个疫苗有问题，它和病毒结合，就让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凯瑟琳本能地不想相信，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已经听到陈穹问道：“你为什么没打最后一针疫苗？” 据陈穹所知，美国政府推出的新肺炎疫苗在本国国内的普及率一直不高，本国的消耗量甚至不入外销售的数量，和因为各种原因被销毁的数量持平。 直到最终导致人类全面异化的这个版本出现之后，医药公司宣称找到了最终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所有人都打了这针疫苗，病毒就将无处存身。 在政府和医药公司共同的努力宣传下，饱受病毒侵扰的美国平民这才本着姑且相信的态度接种疫苗，得到了远超从前的接种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最终版本的广谱抗病毒技术其实是不错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想到病毒会向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方向变异，于是本来应该浇灭火焰的水源变成了助长燃烧的油料，一下就点燃了全世界，把一度称霸食物链顶端的人类送上了末路。 也正是因为医药公司对最终疫苗是真有信心，当然也可能是在压力之下被迫很有信心，反正美国上层社会的接种率相当高，政府工作人员和富裕人群的接种率也明显高于底层人群，结果病毒变异之后，美国社会的上层阶级一夜全灭，整个国家完全失控。 从历次轮回中获得的蛛丝马迹来看，包括中国在内的几个主要国家都曾经试图自救，但是因为始作俑者的美国政府连个对接的人都找不到，这才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所以陈穹很好奇，凯瑟琳身为警察，正好属于接种疫苗的重点人群，为什么她会没有接种？ 听到陈穹的提问，凯瑟琳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戒毒，没上班。” 这次轮到陈穹吃惊了，在历次轮回当中，他什么离谱的事没见过？但是像凯瑟琳说的这件事是真没见过，甚至都没想到过。 这种意外感不是因为凯瑟琳是个警察，陈穹对警察并没有偏见，从没指望过他们代表正能量，而是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只要莲在末世中崭露头角，那就一定会和黄毒势不两立，所以他才完全没有想到，莲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竟然曾经是个瘾君子。 这玩笑有点开大了！ 凯瑟琳显然是误会了陈穹的反应，她皱眉说道：“我刚结束了一次卧底任务，在任务中染上的。” 陈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猜测这次经历对凯瑟琳的打击应该很大，否则的话，她没必要给自己解释，毕竟美国社会软毒品已经合法化，大多数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反而从没碰过这种东西的人才是异类。 不过能让凯瑟琳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专门去戒毒，显然她沾染不是普通货。 因为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然后听到凯瑟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说道：“你是fbi还是fda？”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凯瑟琳还是本能地从陈穹的描述当中看到了美国政府办事的风格，只是很明显，就算他说的是真像，也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 fbi是联邦调查局，fda则是食品药品管理局，显然这两个部门最有渠道拿到内幕消息。 陈穹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他没办法解释消息来源，就算他愿意告诉别人自己可以重启轮回，对方也只会觉得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毕竟在一个大家都疯了的世界里，像他这种程度的神经病已经算得上儒雅随和了。 好在这个时候，中国领事馆终于到了。 第8章 暴露年龄 陈穹这是第一次来到中国驻纽约领事馆，从前想来的时候来不了，有能力来的时候又不想来了。 因为局部灾难的时候，可以求助国家，但是全球灾难的时候，领事馆能做的事就很有限了，倒不如独自求生。 所以数次轮回累积起来已经有几十年末世生存经历的陈穹面对领事馆的时候竟然觉得挺好奇。 首先领事馆很漂亮，即使是矗立在曼哈顿最繁华的地段也毫无违和感，陈穹离着很远就看到了正门上方飘扬的五星红旗，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有些分散，并没法有想太多。 但是随着汽车驶近领事馆正门，他看到领事馆门前纷乱的人群，和正在人群当中努力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纯正普通话时，一种中华文化特有的归属感突然从心底涌了出来，然后迅速占领了他的思绪。 汽车缓缓停到了路边，凯瑟琳探头向前方看了一眼，转头疑惑地说道：“你怎么了？” 陈穹说过他要去中国领事馆，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凯瑟琳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把车停下来，领事馆门前虽然看起来有点乱，但是好在维持秩序的人也多，门前的街道上交通还算通畅，陈穹完全可以把车再往前开一段。 听到凯瑟琳的话，陈穹纷乱的思绪总算是稳定下来，然后突然觉得有些慌张。 他大学是在离家一百多公里的省城读的，坐高铁连进站到出站加起来五十分钟搞定，要不是铁路车次不给力，他都可以每天回家睡觉。参加工作后全国各地到处乱跑，虽然回自己家不容易，但是找个理由回父母家可一点都不难，稍微操作一下，探亲甚至可以拿出差补助。 所以陈穹是没有近乡情怯这种经历的，直到现在！ 最初的几次轮回里，他曾经无比思念父母家人，但是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加，思乡之情被求生的欲望淹没，甚至面对华人同胞的时候，都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波动了。 就像来时的路上遇到那个中国女人时一样，他能停下脚步关注一下呼救声就已经是极限了，一旦发现对方不值得付出多余的精力，他立刻就弃之不顾。 所以陈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看到国旗和国徽的时候，竟然也会激动。 这个时候，已经有领事馆的人注意到了他们的汽车，主要是因为陈穹开车比较狂野，而且有丰富的碰撞经验，不像凯瑟琳那样撞个异变体都能把车挂网上。他这一路上撞飞了好几个拦路的异变体，所以车头前方可以看到明显的撞击痕迹，偏偏他又把车停在了离领事馆大门比较远的地方，看起来又不像是有急事慌不择路，而且停车之后也没有及时下车。 这些异常表现叠加在一起，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已经受到过几次袭击的工作人员们立刻提高了警惕，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留着板寸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在离汽车大概四五步的距离上停下来弯腰向车里察看。 这时陈穹终于回过神来，他向凯瑟琳说道：“我到地方了，这辆车你开走吧。” 他推开车门走下车去，想了想回头向凯瑟琳说道：“给你个忠告，别回警局，离开纽约，越快越好。” 凯瑟琳愣了一下，脱口问道：“我能去哪？” 陈穹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去中部或者西部吧，找个农业州，比较容易活下去。” 地区发展贫富不均是所有大国都要面对的问题，美国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只有更严重。通常来说，农业州经济比较差，常驻人口也少，但是灾难来临之后，养活自己也比较容易。 其实单以自然条件来说，躺着都能有果子掉嘴里的非洲才是最好的避难地，问题是大区匹配机制这玩意虽然听起来像玩笑，却是事实存在的，在非洲更容易生存的不只是人类，而在文明崩塌之后，人类失去最有力的竞争手段之后，就只能被各种适者轮番吊打了。 倒是在温带或者寒带地区找个人少的地方起码可以苟过第一个十年，等到后期全球动植物都开始疯狂异变的时候，大家拼的就是运气，住在哪里也不重要了。 所以陈穹告诉凯瑟琳的其实是经验之谈，没有n周目的经历刷不出来的那种经验，一般人都不告诉。 看到陈穹从车里走出来，西装年轻人就戒备地直起腰打量他，目光先是在陈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又落在他西装里的防弹背心上，但是并没有开口。 他当然听到了陈穹对凯瑟琳说的话，所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毕竟美国人也是有纽漂的，而且大苹果不驱逐底层劳动者，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算真在大苹果里待不下去了，也不至于去农业州。 这是干不出事业就回家继承家产的节奏吗？ 陈穹回手关上车门，向面前的青年说道：“我叫陈穹，有些事要见领事先生。” 青年不动声色地看了陈穹一眼，目光在他的西装口袋上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要见领事？有预约吗？” 连凯瑟琳都能看出陈穹的西装口袋里有一支枪，比她更专业的西装青年当然更可以，不过以青年更加专业的眼光来看，陈穹收藏枪支的方式实在菜得扣脚，把枪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假借掏东西直接在口袋里开枪。 然而问题是，对于像青年这样的人来说，陈穹在把手伸进口袋之前就已经被击毙好几次了。 所以他觉得枪不是重点，至少陈穹应该没有在这里使用它的打算，否则的话，他可就太不聪明了。 而且陈穹刚才说的话里还是有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领事馆里其实不止一位领事，在这里最高的职位是总领事。 如果陈穹说是来见总领事的，说不定也能混过去，但是他既然说是来见领事的，那么正常情况下应该直接说是来见哪位领事，所以青年才会重复了一遍陈穹的话，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可惜陈穹哪懂得这个啊，他这么多辈子也没有和领事馆打过交道，当然不知道领事馆里最大的官竟然不是领事。 所以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向青年说道：“没有预约，不过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青年打量了他一下，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两个人刚刚走出几步，凯瑟琳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刚才陈穹和青年说话时用的是普通话，所以凯瑟琳完全听不懂，所以她只能从两个人的神态和动作上来猜测对话的内容，于是得出了一个她觉得很靠谱的结论，可以完美解释陈穹为什么会清楚纽约大灾难的原因。 她向着陈穹的背影大声叫道：“你是中国特工？” 陈穹和青年的脚步同时一顿，陈穹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向凯瑟琳说道：“不，中国没有特工。” 于是凯瑟琳就觉得自己懂了，于是点了点头，绕过汽车坐进驾驶位，顺便越想越气，关门的时候用力过大，发出砰地一声响。 陈穹看着凯瑟琳钻进车里，这才回头向一脸崇敬的青年解释道：“我真不是特工。” 青年点了点头，“我看过真实的谎言。”他说道：“你其实是卖汽车的对吧？” 还有一句话他忍着没说，人家在电影里骗的是特工老婆，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骗警察，段位高下立判——凯瑟琳下车的时候，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的外套，而且就算不看衣服，凯瑟琳的打扮也是纽约警察标配，根本不可能认错。 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道：“你暴露年龄了。” 进领事馆是需要过安检的，尤其是刚才领事馆门前已经出现过异弯体袭击事件之后，所以安检门外排了好长的队伍。青年惦记着陈穹口袋里的枪，所以没让他排队，带着他走到旁边手工搜身。 排队的人群看到陈穹的区别待遇，发生了一点骚动，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大家看到陈穹很配合地脱下西装，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 然后安检人员根据他的提醒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点二二口径的转轮手枪。 带他过来的西装青年松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么一支枪的话，他就让陈穹排队去了。 但是显然围观群众不明真相，看到手枪加防弹衣的配置，立刻就都不说话了。毕竟这种时候跑到领事馆来避难的人肯定都是国人，大家对于不是警察又拿着枪的人还是很敬畏的。 西装青年是负责外勤的，既然判断出陈穹没有危险，就把他交给了负责内保的同事，后者把陈穹带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就离开了。 第9章 像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历史上留下名字 安排陈穹等候的这个房间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个会客室。领事馆的人把陈穹送进来之后就出去了，陈穹也没在意。现在到处都乱成一团，没人接待他也很正常，陈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被区别对待。 他四下看了看，就挑了个沙发坐下来，然后摸出手机，有些生疏地从电话簿里翻查出一串数字，然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会，添加了国际接入码之后才拔了出去。 很多临时出国的人都会买本地电话卡，不过陈穹属于公派，出国前公司就替他办好了国际漫游手续，倒不是怕他打不回电话，主要怕需要的时候找不着他。 铃声响了一会之后才被接通，陈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张了张嘴，突然想不起说什么了。 在最初的几次轮回里，每一次他都会打电话回家。尤其是在知道了灾难会扩散到全球之后，基本上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渠道向国内示警，然而可惜的是，他遇到了所有灾难小说主角都需要面临的问题——那就是没人相信他。 大多数人都觉得他疯了，父亲倒是相信了他，但是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报警——结果警察不信！ 这里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陈穹发现自己的每一次轮回当中，经历的事情都并不一样，最早的变化甚至会发生在地库里。 根据逐渐积累起来的经验，陈穹推测这些变化应该和他的参与度有关，他在地库里苏醒后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想法都会对那一次的轮回造成影响。 从这个理论上来说，他把电话打回国内，肯定也会对接到电话的人造成影响，只不过他能打电话的人层次太低，所以这种影响传递效率也很低，他甚至都等不到明显的反馈。 因为即使是情况最好的一次轮回里，城市通讯设施也仅仅坚持了不到一个月，而每一次最先中断的都是国际通讯，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下，他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和国内联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联系手段也越来越不稳定。 而在最坏的情况下，灾难发生后几天，北美大陆就变成了信息孤岛，就算是身在美国的人，都没办法知道离自己几十公里外发生过什么事。 在数次努力甚至和父母亲人生离死别之后，陈穹的心已经冷了，他不再给国内打电话，既然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变好，那至少他可以让事情不会变差。 直到刚才见到了领事馆外飘扬的国旗，他才突然不可遏制地想思念起了远在另一片大陆上的父母。 也许是陈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所以电话对面的母亲感觉到了不安，她大声说道：“穹啊，你是不是把电话碰出来了？” “把电话碰出来”指的是在没有想打电话的时候误拔电话号码，不过陈穹做事一向小心，他的手机从来都使用那种带盖的保护套，打完电话关上保护盖才会收起来，所以理论上他不可能误拨。 显然母亲的经验不是来自于他。 这些念头在陈穹的脑海里一闪而没，他轻声说道：“妈……” “你这死孩子，吓我一跳。”听到回应之后，母亲的声音立刻就正常起来，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少有危机意识，只要有可能，总会往好的方向上去想像。 她问道：“你刚才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半天不说话？” “有点事和同事交代。”陈穹说道：“我爸呢？” “他还没下班呢，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母亲的声音很轻松地说道：“你又出差了？这次回不回来？” 陈穹的业务范围遍布全国，通常只要在东北内蒙一带出差，他就会找机会回家待上几天，公司家大业大，也不差这几天出差费。 所以看到儿子打电话回来，母亲就猜他又要回家骗补贴了。 陈穹强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是要出差，不过这次先不回家。”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儿子现在了不得了，进了国家一个保密项目，大概要三个月到半年时间，这段时间不能回家也不能打电话，所以先告诉你们一声。” “你？”母亲显然对自己儿子的能力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她疑惑地说道：“国家有钱没地方花了？” “你说什么呢？”陈穹不乐意了，他说道：“就算跑腿传话，那也得有个人不是？” 于是母亲就被说服了，很轻松地说道：“那你去吧。对了，那地方是国家单位吧？有没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啊？” “妈，”陈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延续从前的风格，于是轻笑着说道：“人家是保密单位，你受得了好几年才见一次儿媳妇啊？” “那可不行。”母亲瞬间跳反，果断说道：“你也老实点，别瞎撩女孩子，不娶不许撩，我跟你说，隔壁楼那个小峰子又换女朋友了，你都不知道大家怎么说他！” “妈你又去跳广场舞了？” 被老妈骂了一顿之后，陈穹感觉自己慢慢找回了从前的感觉，身体也自然放松了下来，他向后靠到沙发上，和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说，心里估计老妈应该没发现自己打的是国际长途，否则的话早挂电话了。 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时候，总领事快步走进监控室，向正戴着耳机坐在一台监视器前的青年说道：“小颜，我来了。”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监视器里那个穿着美国警察防弹背心，正在打电话的人，不满地说道：“这又是哪家的公子王孙？” 说实在的，怕死的人他见过不少，不过怕死到穿着防弹背心跑领事馆的人还真不多。 纽约总领事这个职位是副部级，放到国内也算是一方大员了，但是在纽约这个地界，来往接触的很多人背后都是比他官大的人物，如果要办的事真不合规矩还好办一些，可以直接拒绝，不是直接领导，得罪一下他也不在乎，偏偏很多时候这些人抗着牌子只是来找他行个方便，并不涉及原则问题，让总领事先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拒绝，简直不胜其烦。 他面前这个姓颜的年青人并不是领事馆的人，而是来自驻华盛顿的中国大使官，是驻美武官派来的，来之前没说是什么事。所以听说他请自己过来，又在看着监视器，总领事就猜这又是哪一家的世子跑来给自己找麻烦，大使馆不放心，竟然还派了个监工过来，只怕这件事不好办，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填乱。 所以他现在语气虽然亲热，心情却不怎么好。 没想到小颜摇了摇头，摘下耳机，却并没有放下，而是举在一侧耳边继续听，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另一幅耳机，示意总领事听一下，然后才说道：“我不认识他。小侯说他是一个美国警察送过来的，开的是一辆民用车，车辆有明显撞击过的痕迹，那女警以为他是我国特工。” 总领事拿起耳机的手一顿，看着小颜说道：“你先等会啊，我有点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我才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来。”小颜说道：“他在打电话，给他妈妈，国内的电话。” 总领事疑惑地看了小颜一眼，把耳机戴到脑袋上听了一会，皱眉说道：“这不是很正常的电话吗？” “是很正常，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提到现在纽约正在发生的事。”小颜盯着监视器说道：“他告诉他妈妈，自己参加了一个国家保密项目，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里不能回家不能打电话。” 总领事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他在骗他妈妈？” 小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时候去参加危险任务，也会这么跟家里说。” 他轻声说道：“如果我回不来，在说好的时限里家里也应该接到死亡通知书了。” 还有一句话他留在了心里没说出来，那就是监视器里这个人为什么会给出三个月到半年这个时限，难道他知道纽约的混乱在半年后会平息？ 于是他向总领事说道：“我去见他，麻烦您在这里盯着点。” 正和老妈聊得高兴的陈穹看到推门进来的小颜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向他点了点头，又和母亲聊了几句之后，才借口同事叫他，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小颜趁着陈穹和母亲告别的机会，先去饮水机给陈穹接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陈穹收起手机，正想开口，就听到陈穹说道：“竟然是你？” 他说道：“你怎么会在纽约？” 小颜一愣，皱眉说道：“你认识我？” “你不是颜华冷吗？北大生物化学博士。”陈穹说道。 颜华冷本来很沉着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硕士，博士在读。” 陈穹一愣，脱口说道：“你吹牛了？” “啊？”颜华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进门时的思路都被打断了。看起来对方很熟悉自己，但是天地良心，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别说自己从没吹牛说自己是博士，哪怕就是在人均博士的某呼，他也都没这么说过。 没想到陈穹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挥手说道：“既然你在这里就更好了，我这也算物归原主。” 说完之后，他向颜华冷挥手说道：“给我拿几张白纸来，还要一支笔。” “我有些东西要写出来。” 要说起来，颜华冷受过专门的训练，没那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这次他真是被陈穹打了个措手不及，从对方的表现上看起来，他是真认识自己，毕竟他的专业背景就连大使馆的同事都没几个知道的。 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起身出门找纸笔去了，顺便还拐进隔壁的监视室，果然总领事看他的眼光都不对了。 “你同事？”总领事说道。 颜华冷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现在也不明白了。” 他拿了一叠白纸和一支中性笔回到会客室，递给陈穹问道：“这些纸够吗？” 陈穹抬头看了他一眼，“总够了。”他说道：“其实一张就够……多要几张是怕我写错了。” 然后他就拿起毛在摊开的打印纸上书写起来。 因为他没要求自己回避，所以颜华冷光明正大地站在旁边看，很快就轻轻咦了一声，说道：“这是个分子式？” “没错。”陈穹头都不抬一下，一面写一面说道：“有没有觉得眼熟？” 于是颜华冷皱起眉毛摆酷，同时在脑海里苦苦思索能和陈穹写出来的这个分子式搭边的内容。 可惜还没等他想出来，陈穹已经画完了，他拿着笔仔细检查了一下，指着一个符号问道：“这个画得对吧？” “我怎么知道？”颜华冷都震惊了，“这不是你写出来的吗？” 这家伙花了一分多钟写出一个复杂无比的分子式，然后问自己写得对不对？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方，他都觉得这家伙是导师派来打击自己的学长了。 没想到陈穹表现得比颜华冷还要震惊，他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颜华冷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一个学机械的，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说完之后，他又低头盯着面前的打印纸想了想，很干脆地放下手里的笔说道：“就这个吧，反正大差不差，有错的地方让国内那帮专家提建议吧。” 然后他伸手拿起写出来的分子式，起身递给颜华冷说道：“把这个发回国去，就说和现在的混乱有关。” 颜华冷下意识地接过打印纸，然后莫名其妙地和陈穹握了握手，这才反应过来，他问道：“这是哪来的？” “我要说是你给我的你信吗？”陈穹问道。 颜华冷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我应该信吗？” 他当然不信，毕竟他都看不懂陈穹写的是什么，但是陈穹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传说，隐秘战线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留下名字。 果然陈穹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向他点头示意之后，就拉开房门准备出去。 颜华冷脱口问道：“你去哪？” 陈穹犹豫了一下，淡淡说道：“我还没决定，随便走走吧。” 颜华冷以为他不愿意说，于是又问道：“至少告诉我你是谁吧。” “有个人对我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在历史上留下名字。”陈穹挥手说道。 颜华冷一愣，快步追出门外，看着大厅里喧嚣的人群，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顺口问道：“谁说的？” 陈穹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保重！”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领事馆。 灾难爆发后，国内要求在美国的情报人员收集灾难信息，这个命令随着文明的崩溃没有了后续，但是颜华冷却利用自己的专业背景坚持到了十年后，在生存的压力下克服种种困难弄清了生化灾难的原理机制，然后一心想着把得到的情报送回国内，即使别人提醒他，他的祖国已经不可能存在了也不肯放弃，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陈穹是在攻陷了一个幸存者聚集点之后才见到颜华冷的，当时被当成奴隶折磨了半年的颜华冷已经不行了，最后的执念就是把这个分子式传递下去——虽然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事实证明他找对了人，于是陈穹重启了轮回！ 第10章 想就没办法了 陈穹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抛开能够重启轮回这件事不谈，他也就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心安理得地薅公司羊毛，也可以毫不犹豫把在大街上捡到的钱包交给警察叔叔的那种普通人。 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矛盾之处。 所以当轮回开始之后，他也就不可避免地受到环境的影响，从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菜鸟新人逐步进化成了冷酷无情的生存狂人。 这里有一个很讽刺的事实，那就是他身为一个轮回者，竟然会在每一次轮回中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虽然陈穹给出的理由因为每次重启轮回时的感觉太难受了，然而他自己一直很怀疑，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怕死？ 所以在之前那无数次轮回当中，陈穹自杀的次数屈指可数，基本都是身处绝境无力反抗，所以才被迫重启轮回。 事实上不愿意主动重启轮回还有一个很真实的因素，那就是陈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定可以重启轮回，他永远不知道正在身处的这一次轮回是不是最后一次，作者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给了他重启轮回的能力，却不提示剩余次数，每一次轮回都像是一次俄罗斯轮盘赌。 对于一个工科生来说，这绝对是能逼死强迫症的事。 由此可见，他上一次拔枪自尽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了，但凡他多想想，都未必能下得去手。 所以把分子式还给颜华冷之后，他就算是完成了本次轮回的前置任务，剩下的就是售后服务了。 很不幸的，陈穹的轮回是带着整个世界轮回，所以即使颜华冷分子式真可以结束这次生化灾难，那也只能对没有重启的世界有意义，如果陈穹挂了，这个提前十年拥有分子式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即使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有意义，陈穹也得努力保证自己活得久一点，好让这个分子式能够发挥出意义。 而他之所以没有留在领事馆里，是因为他知道现在领事馆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活下来。 他不知道上一次轮回中颜华冷是怎么活着逃出纽约的，但是用膝盖也能想得出来，外交人员的活动能力来自于背后强大的国家力量，但在席卷全球的灾难面前，再强大的国家力量都黯然失色，所以现在的纽约领事馆庇护不了任何人，反而会被涌进领事馆里求助的人群拖累。 陈穹愿意重启轮回送回分子式，一方面是被颜华冷的坚持与执着打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颜华冷唤醒了他心中沉睡多年的家国情怀，这是深刻到每一个华夏子孙血脉中的力量，虽然会被理智和利益压制，却永远存在。 这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的原因，在任何时候，底层草根能获得的利益总要少得多，再加上一点热血冲动，也就有足够的动力仗义从心了。 但是陈穹愿意为自己的祖国和家人重启轮回，不等于他愿意为了此时领事馆里的人做任何事，所以他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领事馆的大门。短短距离内，就已经想到了一个逃离纽约的方案。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外不远处的凯瑟琳……和在街道对面与她对峙的异变体。 说实在的，在他的方案里，这俩变量都不应该存在，这就有点过份了。 颜华冷拿到分子式之后急着找人拿主意，所以没有送陈穹出门。这时守在门边的警卫人员全都如临大敌，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的街道上，刚才还在喧嚣的人群也瞬间安静如鸡。 陈穹稍一犹豫，就打消了询问领事馆后门怎么走的念头，走过去敲了敲安检门旁边的桌子，向一脸紧张地站在桌子后面的安检员说道：“我的衣服，谢谢。” 安检员愣了一下，看着陈穹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陈穹自己动手拎起堆在桌子旁边的西装，向安检员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谢谢。” “等一下。”安检员这才意识到陈穹在干什么，他伸手去抓陈穹，但是被后者躲过来，于是大声叫道：“你不能出去。”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这么觉得。” 陈穹一面走一面将袖子穿进西装里，然后伸手掏出口袋里的转轮手枪，很礼貌地拍了拍挡在人群前的警卫，“麻烦让一下。” 众所周知，使馆内受国际法保护，可以在驻在国内持有武器，但是仅限于使馆内，所以领事馆是有自动武器的，只是不能在领事馆外使用，理论上连拿出大门都不行，所以在大门外维持秩序的警卫身上虽然有枪，但是这时并没有拿出来，只有两个制服警卫手里握着甩棍，几个人挡在领事馆的大门前，面前不远处就是背对他们的凯瑟琳，再往前则是隔着街道和凯瑟琳对峙的异变体。 挡在陈穹面前的警卫注意力都放在外面，这时以为是领事馆的同事拿着器械赶出来支援，于是下意识半转身，口中说道：“小心，这些人疯了……” 然后他吃惊地看着陈穹侧身从他身边挤过，陈穹还向他点了点头，并且注意到对方西装前襟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问道。 警卫愣了一下，认出陈穹是刚才被同事带进领事馆的那个人，现在挡在门前的女警也是和他一起来的，于是点头说道：“刚才有个人突然发疯……” 陈穹没等他说完，就点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记住那个人的样子，以后你会遇到很多。” 现在只是灾难初期，变异后的超级病毒只会在打过最终一针的人之间传播，要等到几天之后，病毒再次变异，才会感染普通人群。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时候才是全球性灾难的开始。 讽刺的是，当普通人开始感染之后，最初疯狂的那批人如果还活着，反而会有机会恢复神智，并且因为发病早而获得了抗体，从而在接下来的灾难当中站住了位置——就像历史上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陈穹没有等警卫回答，他快步走到凯瑟琳身边，侧头问道：“我不是让你离开吗？” “在这种时候？”凯瑟琳本来就非常紧张，这时被突然出现的陈穹吓了一跳，她没好气地说道：“那些中国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说得像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陈穹打量着面前作势欲扑的异变体，问道：“你打算一直站在这里看它们呲牙吗？” “我不知道。”凯瑟琳恨恨地说道。 虽然陈穹让她离开纽约的时候态度很认真，但是凯瑟琳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他，于是坐在车里打了几个电话，理所当然有一些打不通，但是也有一些打通了，让她知道曼哈顿街头的混乱并不孤独，只是从描述上来看，这里的混乱似乎要更严重一点。 这让凯瑟琳有种自己明明不是主角，却享受了主角待遇的错觉。 这些电话中的其中一个让凯瑟琳打定的主意，那是一个躲在警察局里的同事，他告诉凯瑟琳一切都疯了，最好的办法是逃出纽约，等平静之后再回来。 如果政府连华尔街都顾不上了，那就说明他们真没办法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珍爱生命，远离纽约。 这个建议倒是和陈穹不谋而合，也符合美国人一言不合就各自珍重的风格。只是凯瑟琳的同事并没有意识到这场灾难即将席卷全球，所以只是建议凯瑟琳掏出城市。 打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当凯瑟琳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领事馆门前出现了混乱，身为已经和异变体打过交道的人，凯瑟琳瞬间就意识到领事馆外的人群里有人发病。 其实她刚才就在奇怪为什么曼哈顿街头满地都是疯子，但是面前这些中国人却都没事了，这种反常现象已经不能用种族来解释了。 她当然不知道，会在灾难发生后先找领事馆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在国内打过疫苗的，和美国疫苗根本就是两条不同的路线。少数愿意相信美国技术的人，也未必有渠道打上最终一针。真有渠道打最终一针又能打得上的人，是不会这么早求助领事馆的。 所以如果要在此时的纽约挑选一个最安全的群体的话，毫无疑问此时的领事馆当仁不让。现在有人发病，也只能说见神就拜的人哪里都有，这也是陈穹知道领事馆外有人发病之后很不以为然的原因。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凯瑟琳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但是在看到领事馆前的混乱时，出于警察的本能，还是下车赶了过来，顺便也是为了还陈穹一个人情，毕竟这些人都是陈穹的同胞。 其实领事馆的警卫都受过应付突发事件的训练，在这方面至少比纽约警察要强，只不过这时聚集在领事馆外的人数比较多，警卫和工作人员不得不到大门外维持秩序，比起不能在大街上公然使用武力的外交人员来，毫无疑问凯瑟琳能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 其实就算警卫们现在拿出自动步枪来扫射异变体，也不可能有人来找后帐了，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凯瑟琳是警察，而且还是美国纽约的警察，背后有工会撑腰，并不依靠政府，所以使用武力是很果断的，她拔枪击伤一个异变体之后，就算是控制住了局面。只是异变体不肯离开，她又没有支援，一时之间僵持住了。 本来凯瑟琳还在琢磨要不要退进领事馆里，没想到陈穹居然出来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想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凯瑟琳很不高兴地说道：“要不然你来替我想想应该怎么办？” 陈穹叹了一口气，迈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想就没办法了。” 说完他举枪射击，瞬间打光了枪里的四发子弹，枪枪爆头。 尸体倒下之际，剩余的异变体一轰而散。它们只是失去了理智，趋吉避凶的本能还在，要不然就凭凯瑟琳手里的小水管，也不可能镇住场面。 凯瑟琳被枪声吓了一跳，差点跟着陈穹开枪，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陈穹已经打完收工了。 “上帝。”她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尸体，连举着的手枪都忘记了放下，看起来就像是对着陈穹一样，“你干了什么？” “我只是干了我应该干的事，不用谢。”陈穹顺手把打光子弹的转枪手枪扔到地上，然后转过身面对凯瑟琳，顺手把她举枪的双臂按下去。 “我要出城，你要一起吗？” 凯瑟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领事馆门前的人群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见到凯瑟琳收起枪乖乖跟着陈穹走向汽车，刚才给陈穹让路的警卫觉得有一肚子的槽要吐，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酝酿了半天，才喃喃说道：“我x！” 第11章 夜场里的莲 陈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次轮回之后，绝大多数时候他都能表现得很冷漠，甚至对于生命都不够尊重。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莫得感情，否则的话，也不会只是因为被颜华冷触动就果断在自己脑袋上来了一枪。 虽然cd时间不长，但是他不能玄关啊，尤其还是在不确定自己还剩几条命的情况下。 所以事实证明，陈穹的冷酷和理智只是伪装，他其实是个冲动的人，只是不太容易遇到冲动的机会。 当然也可能是上一次轮回的时间太长了，让他开始觉得烦躁。 虽然陈穹认出凯瑟琳是曾经在自己的轮回中留下名字的人，但是在走出领事馆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要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更没想过要和她组队。 通常来说，女人只会影响他的生活质量，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它不好吗？ 不过在看到凯瑟琳孤身挡在领事馆门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队友可以有，至少凯瑟琳在背叛自己的时候，应该会犹豫一下。 所以当凯瑟琳收起枪跟着自己坐进汽车里之后，陈穹很自然地询问起她对接下来的逃离路线有没有什么想法。 一般来说，陈穹都是一个比较尊重同伴的人，虽然意见不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陈穹都会坚持己见。 事实证明凯瑟琳还真有，而且如果不是异变体来得及时，她就已经开始着手实施。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凯瑟琳这时终于有机会展现自己的专业素质了，她很冷静地分析说道：“你让我找个农业州，而不是人少的地方躲起来，说明你认为这场灾难可能会持续几年，所以要考虑食物来源的问题。” 她看着陈穹说道：“我说得对吗？” 陈穹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这妹子长得竟然不错，虽然比不上卡洛琳，不过也算能打了。最重要的是，她有实力加成，无论是从前轮回中显示出来的战斗力，还是现在表现出的智慧，都可以让平庸的相貌变得耀眼，更何况她长得还是不错。 凯瑟琳倒是没有意识到陈穹的心理活动，她看陈穹看着自己不说话，疑惑地问道：“我猜错了？” 她皱起眉头，看着陈穹说道：“你不会只是随便说说吧？” “啊……不。”陈穹缓过神来，向凯瑟琳说道：“当然不是随便说说，事实上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 凯瑟琳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所以我要去找个朋友，她是德州人，父母经营过牧场，应该能对我们以后的生活提供帮助。” 这下连陈穹都愣住了，虽然他是很认真地提出了跑路去农业州的意见，但是也没想到要跑那么远，他们现在可是在纽约，美国的德州在美墨边境，去那里四舍五入等于横穿美国腹地了。 当然这也比去中国德州要近得多。 考虑到凯瑟琳在等自己的意见，陈穹只好谨慎地说道：“其实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 天地良心，他最初想到的只是肯塔基州，当然南北卡也行，不过十年后开始的生物进化狂潮是从海洋生物开始的，虽然进化也要遵守基本法，最初的海洋生物并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不过对三观的冲击还是挺大的，陈穹不是很想面对这种挑战，南北卡离海边太近，相比之下，荒凉的肯塔基州要安全得多——那地方足够荒凉，连植物种类都不多，这场灾难是生物的狂欢，不包括非生物。 当然肯塔基州那些喜欢呲牙的鳄鱼要提前清理一下。 凯瑟琳想了想，觉得陈穹考虑得太远了，她很不负责任地说道：“我觉得可以见到莲之后再做决定。” “等一下。”陈穹敏锐地注意到了关键的地方，“你说的朋友是莲？” “是啊。”凯瑟琳说道，然后她的脸上也流露出扎克曾经的神情，她打量着陈穹说道：“你认识她？” “我刚刚见过她的男朋友。”陈穹含糊地说道：“而且我们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凯瑟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然后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她不可能睡遍每一个在纽约的中国人。”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凯瑟琳看着陈穹说道：“我来开车？” 陈穹果断点头，交出了手里的方向盘，然后问出了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陈穹没有看不起莲的意思，毕竟当年他也曾经向往过热情奔放的大姐姐，不过看起来莲和凯瑟琳之间毫无共同点，从前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在灾难之后才凑到一起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俩人不但在灾难发生前就认识，而且似乎还很熟悉，起码凯瑟琳很相信莲，想约着一起跑路的人交情总不会差——凯瑟琳也不像是会提前准备储备粮的人。 凯瑟琳对这个问题并没有犹豫，她很干脆地回答道：“在我刚结束的一次卧底任务里认识，那次任务很……艰难，她对我帮助很大。” “听起来像是个很老套的故事，”陈穹评价道：“如果她是个男的就完美了。” 凯瑟琳没说话，因为汽车前方又一次出现了异变体，她没有陈穹那种千锤百炼出来的侠盗车技，只能小心躲避，也就没有精力和陈穹说话了。 随着感染人数的增加，出现在街道上的异变体也越来越多，不过好消息是凯瑟琳不愧是干过卧底的警察，对于纽约街道的走向很熟悉，所以驾着车七拐八绕，居然一路平安地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凯瑟琳把汽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街道里，陈穹疑惑地问道：“这是哪？” “酒吧的后门。”凯瑟琳说道，她停好车，一面推开车门，一面问道：“你不知道莲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陈穹很郁闷地说道：“我只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说来惭愧，陈穹数世为人，竟然从来都没有逛过酒吧，谁让他每次轮回开始的时候，灾难都已经发生了呢？ 凯瑟琳轻车熟路地走到开在一堵墙上的铁门那里，伸手一拉，门就开了。 她回头向陈穹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美国的酒吧分成几种，凯瑟琳工作的这间其实应该称做夜场，所以现在还没到有客人的时候。当然话又说回来，以现在纽约街头异变体横行、子弹乱飞，头顶上还时不时掉飞机的状态，就算到了夜场开业的时候，有没有人来也很成问题。 从后门进酒吧的感觉很奇怪，在完全没有过渡的情况下，陈穹就来到了酒吧的大厅里，看到了被凌乱桌椅包围在中间的圆形舞台，看上去一间夜场应该有的东西这里都已经有了——除了人。 “所以等我有钱了绝对不开酒吧，”陈穹说道：“天都快黑了，这里还一个人都没有。”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径直向舞台后方走去，既然这里有舞女，当然也有给舞女们换衣服的地方，她们总不能站舞台上换衣服，这是不花钱能看的内容吗？ 还没走进后台，陈穹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传了出来，听起来参与讨论的人中气都挺足。 凯瑟琳加快了脚步，几步转过舞台，就走进了一个堆满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里。 这间夜场的后台更衣室显然不像前台看起来那么正规，本质上就是一间大房子，一侧靠墙摆着一排桌子，桌前放着几把带滚轮的转椅，对面靠墙摆的是柜子，桌子和柜子中间的空地上放了几条长凳，除了正吵得起劲的两个之外，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个人，正或坐或站着见证争吵历程——简单说就是看热闹。 凯瑟琳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就连正在争吵中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一起看向凯瑟琳。 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女警，大部分人都很吃惊，只有刚才正在争吵中的一个年青女人向着凯瑟琳露出笑容，说道：“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凯瑟琳说道：“我给你打过电话。” “是啊，”和凯瑟琳说话的人显然就是莲了，陈穹发现她现在的打扮和她在某一世轮回中的形象区别很大，现在的莲打扮得很清凉，留着一头栗色长色。 从相貌特征上看来，她有很明显的南美血统，脸部轮廓柔和性感。所以陈穹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灾难发生后她改变了着装风格，她需要让人看到自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领袖，而不是卧室的大床。 这时莲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站在凯瑟琳身后的陈穹，目光在西装里面的防弹背心上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没说还带了个同事来。” “她也没说不带同事来。”陈穹说道：“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在坦诚交换意见，能问一下内容吗？” 莲愣了一下，打量着陈穹说道：“你把这个叫做坦诚交换意见？” 她看向凯瑟琳，问道：“你在哪捡到这个极品的？白宫吗？” “大街上。”凯瑟琳挥手说道：“我知道你要想什么，不过事实比那更离奇！所以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她不会离开这里。”刚才还和莲吵架的女人这时开口说道：“你们来错地方了。” 第12章 倒霉蛋凯尔 陈穹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不只是因为她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比莲穿得还清凉的人，还因为即使是用男人的标准来衡量，这个女人也算得上强壮了,甚至可以说，强壮得过份了。 她现在坐在长凳上，看起来就已经和陈穹差不多高，体形有两个陈穹那么宽，满头浓密的金发编成两条大辫子垂在脑后。 要不是她只穿了三点式，陈穹差一点以为自己这次轮回开了生化八的副本。 “她不会跟你们走。”八尺女人大声说道：“她不会跟着两个警察走，我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陈穹觉得凯瑟琳应该认识这个女人，所以她皱眉看着女人不说话。陈穹不得不向八尺解释道：“她准备辞职了。” “抱歉，”凯瑟琳吃了一惊，看着陈穹说道：“你说什么？” “我不觉得你还有保留工作的机会。”陈穹说道，然后他看向八尺女人，“问题解决了，莲不会跟着警察走。” “这家伙是谁？”八尺女人瞪眼看着陈穹说道：“我讨厌他。” “你瞧，”陈穹说道：“我通常不会凭第一印象就讨厌或者喜欢别人，不过也许可以给你一个例外。” 女人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她说道：“你最好别喜欢我。”说到这里，她打量着陈穹说道：“你太小了。” “你觉得她指的是体形吗？”陈穹低声向凯瑟琳说道。 “够了。”莲板着脸向女人说道：“狮子猫，你闭嘴。” “狮子猫？”陈穹吃惊地说道：“你们这是重新定义了狮子还是猫？” “你也闭嘴。”莲没好气地说道：“看在圣母的份上，这还不够乱吗？” 这次狮子猫和陈穹都很给面子，于是莲向凯瑟琳说道：“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和我们说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凯瑟琳还在寻找位置的时候，陈穹已经拉过一张长凳，示意凯瑟琳和自己坐在一起，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在人群里引起了一些骚动，不过看起来凯瑟琳不以为然，还主动凑到陈穹耳边问道：“如果她指的不是体形，那是什么？” 陈穹愣了一下，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着凯瑟琳说道：“当然是年龄，据说有些人喜欢年纪大的。”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信了。” 莲看了看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咳了一声说道：“你俩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深入交流的，现在能说正事吗？” 她看着凯瑟琳说道：“警方有消息吗？” “众所周知，这种事不能指望警方。”凯瑟琳说道：“我旁边这个人倒是知道一些消息。” “所以……”莲打量着陈穹说道：“他是fbi？他怎么穿纽约警察的衣服？” 凯瑟琳看了陈穹一眼，显然不打算把对他的猜测公布于众，于是陈穹反问道：“fbi不能穿纽约警察的衣服吗？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你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莲皱眉说道：“这家伙不会是个gay吧？” 她看着陈穹，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从进门之后都没怎么看我，倒是看狮子猫更多一些……这很不合理！” 说到这里，她有意挺了挺胸，然后说道：“看吧，即使是现在，你看我的眼睛也要更多一些，你的取向真的没问题吗？” 陈穹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这是对gay的偏见吗？”他说道：“我以为美国人都喜欢lgbt。” “亲爱的，别傻了。”房间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狮子猫大笑着说道：“没人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吗？lgbt可不会在这里花一毛钱。” “她说得对。”莲说道：“也许在兰利，或者在白宫，或者别的什么tm的地方，那些家伙不得不觉得lgbt很酷。但是在这里，”她指了指脚下，板着脸对陈穹说道：“在我的地盘上，这些家伙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陈穹打量着房间里的人，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看起来我不用担心格格不入了。” 他说道：“顺便说一下，兰利是cia的总部，不是fbi的。” 然后他问道：“扎克呢？他没来吗？” “你认识扎克？”莲愣了一下，正想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撞击声，然后有人大声叫道：“有人吗？来帮个忙，莲！” 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陈穹环顾四周，很认真地说道：“我没听错的话，他来了。说扎克，扎克到。” 莲带人跑去之后，陈穹才慢吞吞地从长凳上站起身，本来打算跑出去的凯瑟琳发现陈穹没有跟上来，只好停下脚步等他，问道：“怎么了？” “我不会让我的女朋友和扎克认识，我劝大家也这样做。”陈穹说道。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在这里没有女朋友。” 扎克他不是一个人，或者准确一点说，他带来了一个同伴，还有好几个异变体。 莲一马当先冲出去，就看到扎克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另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摔倒在他身边，两个人是从正门进来的，那里有一道很长的台阶，很明显扎克和他的同伴刚从台阶上摔下来，有几个服饰各异的人正沿着台阶追下来。 “救命。”扎克看起来有点精疲力竭的样子，挣扎着站起来结果又摔倒了，当他回头看到追下来的异变体之后，再次惊恐地大叫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莲已经冲过来了，陈穹给他的霰弹枪并没有在他手边，果然给他枪是没用的。 第一个从台阶上追下来的异变体是个穿休闲服的青年，显然异变并不改变体能，所以它仍然跑在最前面。 它几步跳下台阶，低头向扎克扑了过去，然后就在扎克惊恐的大叫声中，一支圆凳挥到了异变体的脸上，把它抽得向后退去。 “见鬼。”莲虽然一击得手，但是也被对方凶悍的样子吓到了，打架的她见过很多，但是这么猛的并不多见。她吃惊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严重变形的圆凳，脱口叫道：“它是什么？” 扎克这时才看到莲，他松了一口气，双手撑地半爬着扑到莲的身边，大声叫道：“小心，这些都是疯子。” 这时追进来的另外几个异变体也追了下来，不过莲的跟班们也到了，狮子猫随手扯起一个人的衣服，把它向大门扔了过去，异变体飞出一个高高的弧形，撞在墙壁上摔下来，砸断了台阶旁边的扶栏，又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在一张桌子上不动了。 “上帝啊，你杀了她。”人群里有人大声惊叫，不过狮子猫没有理会，她抓起另一个人打算再扔一次，不过这次的人反应要快一点，及时抓住了狮子猫的胳膊，于是狮子猫改扔为抡，顺手把它砸在吧台上，这次人群里大声疾呼的内容变成了保护我方财产。 显然狮子猫的凶悍表现吓住了剩下的两个变异体，它们停在了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这也给了大家观察它们的机会。 莲吃惊地说道：“他们这是变成丧尸了吗？” 很明显，美国的丧尸文化让她对异变体接受良好。 “我觉得叫它们异变体更好一点。”陈穹站在人群后面，抬头看着台阶上的两个异变体，说道：“它们只是疯了，不是饿了，所以不吃生肉，如果它们咬了你，相信我，那也只是它们的一种攻击方式。” “听起来不是很危险。”狮子猫评价道，顺便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台阶上的异变体跃跃欲试。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危险了。”凯瑟琳皱眉说道。 狮子猫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边有个警察，她回头看了凯瑟琳一眼，问道：“如果我不小心把他们打死了，你会抓我吗？” 凯瑟琳没有看她，依然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异变体，淡淡说道：“我准备辞职了。” 到目前为止，凯瑟琳只在领事馆外开枪打伤了一个异变体，在来酒吧的路上开车撞了一两个，不过因为她开车的时候很小心，所以被撞到的异变体受到的伤害应该都不大。倒是亲眼看到陈穹开枪爆了四个异变体的头，还用汽车和车门撞了不止一个异变体，以凯瑟琳对人体结构的浅薄认识，这些异变体也未必活得下来，尤其是被他用车门撞了两次的那个。 这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出她对异变体矛盾的心理，很明显她也认为这些人很危险，但是对于适用的暴力程度还有一些疑虑。毕竟异变体还没有使用工具发动袭击的例子，它们主要靠手和牙，杀伤力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辞职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狮子猫只是粗俗了一点，并不是缺心眼，所以立刻听懂了凯瑟琳的意思，于是很兴趣地迈步走上台阶，一面走一面叫道：“这两个交给我，我早就想试试一对二了。” “希望她玩得尽兴。”陈穹只看了一眼就不想管了，他转身走到和扎克一起从台阶上摔下来的人身边，蹲下来察看他的伤势，顺便向终于站起来的扎克说道：“他是谁？” “我记得他叫凯尔？”扎克迟疑着说道：“我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被丧尸围攻，我记得那个救我的家伙干得挺轻松，于是就过去帮忙……”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陈穹说道：“见鬼，你就是那个救了我的家伙。” “再次见到你很高兴。”陈穹侧头向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假笑，说道：“你说他叫凯尔？那么他已经死了。” “我头一回听说靠名字判断生死的。”莲大概也觉得男朋友的样子有点丢人，她走到陈穹身边低头察看地上的人，然后很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扎克。 这位凯尔身上的伤势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实际上并不重，倒霉的是，他的脖子断了，很明显是从台阶上摔下来时撞断的，而且有那么一种可能，是扎克摔下来的时候砸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撞断的。 第13章 吧台前会议 “现在外面就是这个样子。”陈穹站在吧台后面，挨个检查酒架上的瓶子。 说实在的，他数次轮回的时间加起来，五十年总是有的，不过仍然没办法习惯美国人的酒文化，就像他没办法理解有人把茶叶和姜片红糖放一起煮一样。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轮回时间的累加对陈穹造成的影响其实远不如连续生活那样大。 如果一个人真能在某个地方连续生活了五十年，他恐怕早就变成当地人，甚至当地人都要来请教他关于民俗习惯的问题，但是陈穹现在仍然还保持着很多从前灾难发生前的思维习惯，远没有真正完成蜕变。 “给我来一杯。”扎克坐在吧台外面，半个身子扑在吧台，尽量不让自己看到身后的尸体。 几个本来是酒吧的员工，现在明显决定跟着莲混的人正把异变体的身体堆在一起，让它们的数量显得少一些。 “随便什么。”扎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需要这个。” 陈穹看了他一眼，没舍得开新酒，随手拿了一个半满的瓶子给他倒了三分之一杯，把杯子递过去的时候，他劝道：“你不进去休息一下？” “不，我想待在这！”扎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建议，显然今天的经历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用更快的速度把酒吐了出来。 “看在上帝的份，”他叫道：“这是什么？” “这是金酒。”莲走过来坐到扎克旁边，向陈穹说道：“给他一杯白兰地，再给我几个冰块，就在你的右手边。” 然后她从陈穹的手里接过金酒的瓶子，把酒倒进陈穹递过来的装了冰块的杯子里。 “这些人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陈穹说道：“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 “我知道的事？”陈穹说道：“概括起来说就是纽约是很危险滴，快点逃出去吧。” “如果你说的危险就是这种程度的话，”狮子猫一屁股坐到莲的身边，向陈穹说道：“我不觉得有必要逃走。” “我觉得你没有抓住重点。”陈穹花了点时间找到一瓶白兰地，给扎克倒了一杯，看到狮子猫示意，就也给她倒了一杯，然后说道：“想像一下，如果街道上都是这样的人，还会有来这里花钱吗？或者说，就算你们有钱，还有地方花吗？” 他指了指衣着清凉的狮子猫，”看女孩可不会顶饿。“ 狮子猫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不会很快平息吗？” 陈穹笑了起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吧台里，看着围在面前的人群说道：“准确地说，是不会平息。” “你怎么知道？”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才陈穹给她的杯子里冰块数量有点多，当然也就装不了多少酒了。她捏着杯子问道：“怎么可能不会平息？” “仔细想想这两年发生了什么。”陈穹说道，他举起食指向上指了指，“一种病毒……或者说几种病毒，一直在你们的头顶盘旋……” “那只是感冒。”有人大声说道。 陈穹摊了摊手，“你说是就是吧，所以你们凭什么会觉得连感冒都平息不了的地方，能平息别的东西？” “既然这样……”莲思索着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逃？” “因为一个人很难长期生存，人多会好一些，当然我说的是那种可以互相信任的人。”陈穹说道。 然后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我得说，到这里来不是我的主意。” “所以这是你的主意？”莲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凯瑟琳，说道：“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被人信任的感觉都是好的。”陈穹代替凯瑟琳回答道。 狮子猫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她皱眉看着了陈穹说道：“你不喝？”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陈穹走进吧台里后把酒架上的酒瓶翻了一遍，但是他最后只拿了两瓶酒，一瓶现在在莲手里，一瓶倒给扎克和狮子猫，现在他已经停下来，并没有给自己倒酒。 面对狮子猫的质疑，陈穹笑了一下，“我通常不喝酒。” “无趣的男人。”狮子猫转头看向凯瑟琳说道：“你怎么受得了他？” “反正不需要你来忍受。”凯瑟琳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她向莲说道：“我不知道这需要很长时间来做决定。” 狮子猫看了她一眼，皱眉说道：“你赶时间吗？” “你是说逃命的时候？”陈穹说道：“想不到你这个人倒是有特别的幽默感。” “所以你总是喜欢替她回答问题吗？”狮子猫烦躁地拍了一下桌子，向陈穹怒目而视。别以为她愿意心平气和地说话就以为她脾气好了。 “够了。”莲大喝道：“现在让我们来说说目前的情况。” 她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另外几个人，提高声音说道：“你们都过来，别管它们了。”然后她向陈穹说道：“给每个人都来一杯。” 陈穹没意见，反正这里的酒又不是他的。 当所有人都凑到吧台旁边之后，陈穹清点了一下人数，又倒了四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凯瑟琳，不过明显比其他人多加了冰块。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而是向陈穹说道：“你没给自己倒。” “我习惯逃命之前不喝酒。”陈穹说道：“会影响我出枪的速度。” 狮子猫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陈穹说道：“你很习惯逃命吗？让我看看你的枪。” “太小了，你不会喜欢的。”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转头向莲示意。 “所以……”莲扶着杯子，思索着说道：“这个男人……” “陈穹！”陈穹提醒道。 莲点了点头，指了他一下，“这个男人和扎克说得差不多，外面应该有很多那种疯子。”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凯瑟琳，然后才说道：“我决定相信他们，如果有谁不信，也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她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问道：“有人吗？”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于是莲满意地说道：“然后这个男人……” “陈穹！”陈穹说道。 “谢谢，我知道了。”莲说道：“这个男人说混乱……” “灾难。”陈穹说道：“我觉得这已经是灾难了。” 莲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道：“你可以等我说完之后再说。” 陈穹摊了摊手，示意她继续，于是莲继续说道：“这场混乱……灾难，也许不会结束，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所以我们要决定是留下来，还是逃出城去。” “为什么要逃？”一个年轻的女人问道：“不能躲起来吗？” “好问题。”莲说道，她指了指陈穹身后的酒架，“靠这些东西我们可活不了多久。” “我们可以去占领一间超市。”除了陈穹和扎克之外的唯一一个男人开口说道，陈穹觉得他应该是酒保或者调酒师，不过他现在坐在吧台外面。 只要想想，在陈穹和扎克到来之前，他身为酒吧里唯一的男人，一直没体现出存在感，就知道这个人平时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了。但凡他能有一点存在感，也不至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他开口之后，发现大家都在看他，竟然畏缩了一下，然后才补充说道：“那是一间很大的超市。”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狮子猫摇头说道：“我在超市做过一段时间，那里不会储存太多食品，都是每天补货的。” “她说得对，超市不生产食品，它只是食品的搬运工。当然我猜和你一样想的人应该不少，所以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食物自己走过去。” 没有存在感的男人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食物怎么会自己走过去？” 看上去没人愿意为他解释这件事，于是场面一度很尴尬。 天地良心，陈穹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显然对现在酒吧里的人来说有些惊悚了。 发现冷场之后，陈穹只好再次开口，向狮子猫说道：“不如你再告诉他，超市补充的货源是从哪来的？” “城外。”狮子猫不太情愿地说道，她倒是不介意给大家科普超市的作业流程，但是不愿意在陈穹的主导下来。 “所以我们还是得出城。”莲果断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出城。” “我们需要车辆。”陈穹说道：“最好有两辆车，每辆车都可以坐下所有人。” “还有武器。”凯瑟琳认真地说道：“那些疯子未必会袭击车辆，但是我们得提防有人抢车。” 没人对需要武器这件事有异议，一般来说，提倡禁枪的人都生活在安全的环境里，这里的每个人都没那个好命。 所以大家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每辆车都能坐下所有人，为什么要两辆？”扎克埋头喝掉自己那份白酒之后，终于镇定下来，这时不解地问道。 “因为车是会坏的，一辆坏了还有一辆。”陈穹说道。 “那如果两辆都坏了呢？”扎克追问道。 陈穹愣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的腿没有一起坏的话，我建议步行。” 第14章 停车场的派对 扎克是不是步行还不好说，但是起码大家都不想步行。陈穹早就发现，美国人似乎很不喜欢步行，基本上他们会抓住任何一个使用交通工具的机会。 现在酒吧里有八个人，按陈穹的理论，很明显他们需要两辆七座以上的大车，好消息是现在没人查驾照，坏消息是酒吧这里没有这么大的车。 所以最终莲决定开上酒吧平时用来运货的小型厢货车，然后再加上一辆轿车——这又一个让陈穹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人高马大的美国，suv的人均保有量竟然不如中国，他们坐在轿车里不怕撞到头吗？ 既然要开车，当然不能只拉人，所以众人开始搜刮酒吧里的存货，莲则从吧台下面翻出两支霰弹枪，和狮子猫各拿了一支，准备出去找车。 这是另一件尴尬的事，酒吧的厢货没有停在前门或者后门旁边，而是停在隔壁的停车场里。他们得先去把车开回来。 按照狮子猫的想法，这事她和莲就办了，不过陈穹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这事一定会出意外，于是提议自己和凯瑟琳跟着一起去，万一莲没办法把厢货从车位里开出来，说不定可以直接抬出来。 虽然凯瑟琳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表现出特别强大的战斗力，但是陈穹觉得就凭她曾经一人一枪替莲镇住场子的经历，转化潜力就值得期待。 反而是狮子猫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印象。要知道凭她的体格和战斗力，如果也在莲身边的话，不可能籍籍无名，哪怕被当成八卦来说，她那个体格也够上热搜了。 别看陈穹自己已经记不清轮回了多少次，但是其中活到十年后的并没有几次，在绝大多数轮回里，他连中道崩殂都算不上，基本上直接就出师未捷了。 在这些一共也没活过几个月的轮回里面，他当然搜集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所以即使莲的势力做大做强，他也未必能知道。 他明确知道莲的只有一次，因为那一次莲为生活在附近的几个小型势力提供保护，差一点和陈穹的人马火拼。 大多数轮回里，陈穹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尤其是在那些活得比较长的轮回里。 西方社会的道德体系虽然比较扯淡，但是在和平年代好歹还有一层文明的遮羞布，但是文明体系崩塌之后，这层遮羞布被扯得粉碎，整个社会几乎瞬间就完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 总结一下就是，在末世里，好人是活不长的，能活得长的都不是好人。 陈穹不知道那一次莲是怎么活下来的，反正他知道自己算不上好人。不过最后心底仍在存在的良知阻止了他对莲进行报复，当然因为这个原因，在其它势力联合起来围剿莲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手帮忙，坐看可能是唯一的末世之光熄灭。 身为一个轮回者，陈穹不怎么后悔当初的操作，毕竟他死了轮回就结束了，这就像是一场游戏，p社玩家是不会因为在游戏里做过的事而感到羞愧的，陈穹也一样。 所以他只是很疑惑，莲和她身边的这些人，在历次轮回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成功和失败之间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捏？ 另外他还发现，在这次他选择开局去领事馆之后，这场轮回游戏似乎就走上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路线，所见所得都不再是他曾经熟悉的事物。 这也许意味着，他从前那些次轮回其实刷的都是同一条支线，而于此同时，还有无数条支线没有被他触及。 莲对陈穹主动加入没什么意见，陈穹觉得这是因为她相信凯瑟琳，然后把自己当成了凯瑟琳的朋友。 说实在的，陈穹虽然不觉得这份因为凯瑟琳而来的信任会被辜负，但是仍然觉得莲太草率了，轻易付出信任也许可以更快地聚拢人心，但是一旦遭到反噬，损失也会特别大。 离开酒吧去取车之前，莲先让扎克等人把收集起来的物资打包放到酒吧的后门，等她们把车开过来后就装车离开。 交待完这些之后，她转身招呼凯瑟琳出发，一眼就看到陈穹背着一个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背包，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 她皱了一下眉毛，问道：“你的枪呢？” “你指的是什么枪？”陈穹谨慎地问道。 莲看着他，板着脸重复道：“我说的是你的枪。” “啊。”陈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道：“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聊过就会知道，我把枪送给他了。” 他说道：“我这个人还是很愿意助人为乐的。” “见鬼。”莲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四个人鱼贯从酒吧后门溜出去，狮子猫走在最前面，然后是莲，凯瑟琳和陈穹落后一步，她低声向陈穹说道：“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先回酒吧，其它交给我们。” 陈穹已经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果决和枪法，问题是现在他没有枪，巧合的是，凯瑟琳对自己的枪法也很有信心，不可能把枪交给他。 陈穹轮回积累的是记忆，主要体现在经验和信息上面，对体格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是个标准的小白领，也许偶尔下场的时候晒黑了一点，但是显然凯瑟琳注意不到这种差别。 所以至少在见惯了二百磅往上的男人和女人之后，凯瑟琳一点都不觉得陈穹现在这副体格有什么说服力，即使他拎着一根棒子也一样。 陈穹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很顺从地点头答应下来，顺便建议道：“那你可得打得准一点。”他说道：“别再打腿了。” 在领事馆外，她开的那一枪就打在一只异变体的腿上，事实证明没卵用。 凯瑟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所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走在她们前面的莲回头说道：“你们专心一点，这冒险呢！” 他们要去的是一个专用停车场，一共有六层，大概几百个车位，有一条步行楼梯可以直接上到二层，当然取车之后就只能顺着出口出来了。 虽然多层停车场比地下停车场的采光条件要好一些，但是好的程度有限，至少内部一样黑乎乎的，照明完全靠电。陈穹发现自己和停车场还真有缘分，这是今天第二次进这种地方了。 所以纽约其实是建在停车场里的吗？ 顺着楼梯走到顶端之后，狮子猫拉开虚掩的铁门，一马当先走了进去，看得陈穹叹了一口气，有点明白为啥自己会不认识她了。 一般来说，她这种打法活不到能让自己认识。 显然凯瑟琳也觉得狮子猫的风格有点莽，她又不是帝国的蝎子，可没本事在生产线上复活。所以她快走两步，追到莲的身后，低声说道：“要不要换我在前面。” 莲显然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摇头说道：“我和她说。” 停车场里很安静，因为窗户不是完全封闭的，所以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警报声和枪声，偶而还有一两声爆炸。 因为体积的原因，狮子猫经常帮酒吧运货，所以对厢货停车的位置很熟悉，同时对莲的劝告不屑一顾，她大步走在队伍的前面，一面走一面抱怨道：“这里有那么多车，我们却只能开走酒吧的车。” “第一，这里的车都是小车，而我们需要大车。”连一面跟上狮子猫的速度，一面说道：“另外我们只有厢货的钥匙。” “她也没办法吗？”狮子猫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凯瑟琳，说道：“她可是警察。” “谢谢你注意到了我的职业。”凯瑟琳说道：“但是即使抛开职业道德不谈，我也没这个本事。”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回头看了陈穹一眼，后者向她摊了摊手，显然不打算毛遂自荐。 “别说话了。”莲不耐烦地说道：“我感觉很不好。” 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寂静的停车场里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四个人都吓了一跳，陈穹敏捷地转身向旁边看过去，皱眉叫道：“不是这一层。” 这种停车场的每一层内部都是连通的，四周围绕着环形的通道，可以让汽车进出，当然也可以沿着这些通道开往上层。现在传来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所以已经进到停车场里的陈穹觉得问题不大。 但是显然这次他的判断不怎么准确，因为很快他们就看到一辆从这一层的入口冲了进来，速度快得像火烧屁股。 “这个人知道自己走错路了吗？”陈穹转身迈步躲到一根支撑柱后面，皱眉说道：“还是他只是想换个车位？” “也许他只是路过。”凯瑟琳盯着那辆从面前疾驰而过的轿车，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我没说错。”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撞击声，那辆汽车一头撞在出口的转弯处，车身弹了起来，飞过环型通道外侧的防护墙，摔了出去。 另外三个人都转头看向凯瑟琳，陈穹说道：“说得不错，下次不要说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那辆车为什么跑这么快，因为一群异变体从刚才汽车开进来的入口追了过来，看上去至少有十几个。 “见鬼。”莲吃惊地骂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看到他们的衣服了吗？”陈穹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他们是来参加派对的。 一般来说，多层停车场的楼顶上是不停车的，所以肯定很宽敞，有的时候，会被用来布置成派对场地。 “我们有麻烦了，不过还能抢救一下。”陈穹说道：“哪位好心人能告诉我，我们的车在哪？” 第15章 伦理大剧 酒吧的厢货就停在这一层，狮子猫没有带错路，躲在柱子后面，他们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停在车位上的货车。 唯一的问题是，那里除了货车，还有异变体。 一般来说，异变体只是没有理智，它们会本能地感觉到愤怒，能感觉到发泄后的喜悦，遇到危险也会感觉到恐惧，不过相比起这些近似于本能的反应来说，无聊这种感觉就有点过于高级了。 “所以我们不能指望它们自己走开，必须得干点什么。”陈穹蹲在一辆白色的汽车后面，五个红色菱形图案组成的翅膀在他的脸旁边闪闪发光，他向另外三个女人解释道：“那辆车把它们带进来，却没有带走。”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感叹道：“所以我讨厌猪队友。” “开那辆车的人不是你的队友。”凯瑟琳在旁边提醒道。 “你看，甚至还不是队友。”陈穹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道。 “我们不能直接干掉它们吗？”狮子猫很不耐烦地说道：“我们有枪。” “我觉得可以，”陈穹说道：“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确定这样会不会引来更多的异变体。”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说道：“在领事馆门前的时候，你开枪之后它们都跑了。” “如果你还记得当时情况的话，”陈穹低声说道：“当时我们的人更多。” 没有证据表明异变体会数数，但是简单的对比它们还是会的，在领事馆的时候，门前聚集的人数远远超过异变体，虽然他们实际上提供不了多少帮助，但是异变体不知道，所以在陈穹开枪之后，剩下的就被吓跑了。 显然现在他们没办法有效复制这个办法。 莲和狮子猫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耽误她们注意到其中出现的名词，莲皱眉问道：“领事什么？” “我觉得不重要，还是关注眼前吧。”陈穹指着货车的方向低声说道：“我有个主意，你们要听吗？”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两分钟后，四个人分头行动，陈穹一个人拎着棒球棍弯腰沿着墙边向出口跑去，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翻出去的汽车留下的零碎。 陈穹一溜烟跑到出口附近，先停下来观察四周，顺便喘口气。现在这具身体素质还是不行，跑这么一段路就喘得厉害。让陈穹忍不住好奇那些魂穿的兵王们是怎么睁开眼睛就开无双的。 停车场里有好几条供人通行的楼梯，甚至还有两部电梯，所以徒步上下还是很方便的，但是供汽车进出的路就只有一条，而且每次只能供一辆车通过，必须按方向行驶。如果两辆车在通道里对向碰头，那就必须是非常勇的才能胜了。 陈穹先探头往外看了看，然后很不意外地发现了意外，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竟然停着一辆敞篷跑车，驾驶位的车门敞开着，车里面没有人。 陈穹低声骂了一句，从前在国内的时候，他就最烦堵通道停车的人了，现在更烦。这时候就得庆幸酒吧的厢货停在第二层，距离停车场出口的距离不远，应该堵不了几辆车。 现在不是处理拥堵的时候，所以陈穹按照计划转向往上走，沿着通道走进上一层的停车场，不出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出口被两辆撞在一起的汽车堵死了，所以刚才那辆车才会逆行从二层的停车场穿过去，可惜慌不择路，关键时刻忘记拐弯了，结果直接从防护墙翻了出去。 当然下楼的通道里堵着那辆跑车，他就算及时拐弯也未必能跑出去，但是至少可以换车。 这个时候陈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他只告诉三个女人自己会把异变体引开，但是忘记嘱咐她们从哪条通道把货车开出去了。 只能希望她们能够自觉遵守规矩，不要从学刚才那辆车从入口逆行。 刚才那辆车应该是从三层开出来的，带走了这里的大部分异变体，不过还是剩下几个落单的，陈穹小心移动位置观察了一会，确定几个异变体的位置之后，就直起腰大步走了出去。 一个长头发的异变体听到陈穹的脚步声，转头向他看过来，似乎是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发动袭击，看到陈穹很友好地向它挥了挥手，于是就转回头继续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陈穹从异变体身后走过去，一个异变体迎面走来，看起来它对轻易获得女性异变体认可的陈穹很不满意，向着陈穹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通常来说，这个时期的异变体很突然被说服，陈穹轻松用棒球棍做到了这件事，男异变体倒下的时候，发呆的女异变体抬头看了一眼，对上陈穹的笑容之后，就又重新低下头去。 陈穹挥了挥棒球棍上的血迹，继续向这一层的入口走去，角落里两个旁观了陈穹说服过程的异变体下意识缩起身体，以免引起陈穹的注意。 从入口走进通道之后，陈穹确定两边都没有危险，于是耸肩卸下背包，那里装的是从酒吧里带出来的瓶装酒。 无数次的轮回求生让陈穹发现了一个问题，容易点燃的东西里不只有汽油，还有酒精，后者的热值虽然比不上前者，随身携带却更安全。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美国是个遍地枪支的地界，随便出个门就能遇上九个带枪的人，这个印象不能说错，但是有一个细节很容易被大家忽略，那就是枪是要配弹用的，没有子弹的枪什么都不是。 在和平时期，这不算一个问题，毕竟每一个给自己准备枪的人都会在枪里装满子弹，一些有远见的人还会多准备几盒弹药。 但是准备得再多也是有限的，陈穹打家劫舍的时候不止一次在民居里翻出两位数的枪来，但是从来没在哪个家庭里找到过超过四位数的弹药。基本上能平均给每支枪配上过百发弹药的就算大佬了。 在和平时期，这些弹药多半都没有打光的机会，但是在末世……陈穹只能说，这tm哪够啊！ 所以随着在末世生存时间的延长，人们手里的武器性能其实是在下降的，除了一些运气特别好的幸存者可以做到有限补给之外，大多数人类都只能扩展武器的选择范围，或者干脆恢复到冷兵器时代，玩起从前只有土豪才能玩的兵击运动。 大多数时候，陈穹都属于运气特别好的那种人，因为他是学机械制造的，还有一定的机加经验，更有丰富的原材料采购经历。在去实业化已经相当严重的美国，他这种人才绝对属于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如果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多半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饿死了，熬不到灾难爆发。 在众多的自制武器当中，鸡尾酒瓶属于入门级的操作，基本上一学就会。陈穹甚至还开发出多种进阶方法，不过他始终认为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应该是因地制宜，就好像现在这种情况。 把太多心思花在调鸡尾酒上属于浪费时间，花在鸡尾酒瓶上也一样。 所以这次他只是很简单地挑了几瓶烈性酒放进背包里，包括但不限于给扎克喝的那种白兰地，当然也少不了大名鼎鼎的伏特加。 他把背包斜挎在左肩上，敞开一侧拉链，方便随时取出里面的酒瓶，右手握着棒球棍沿着连接到三楼入口的车道下到二楼，然后小心地接近停车场入口，探头向里看的时候，正好一个转身走出来的异变体撞了个面对面。 一人一体都很吃惊，有准备的陈穹反应更快一点，他顺手伸出棒球棍顶在对方的胸膛上，把它推倒在地，然后把棒球棍交到左手，右手从背包里抽出一个酒瓶砸在地上，随着玻璃瓶破裂，浓烈的酒精味道迅速升腾起来。 正在停车场里做热分子扩散运动的异变体都被酒瓶碎裂的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来，看到陈穹又摸出一个酒瓶，举在脑袋上大叫道：“你们倒是过来啊！” 异变体们显然有点懵，不过在看清陈穹只有一个人以后，立刻自发地向陈穹追了过来。 陈穹并没有应战的意思，拉稳仇恨之后转身就跑，顺便把手里的酒瓶砸在地上。 很快跑在前面的异变体就从停车场里追了出来，结果出门转弯的时候踩到破碎的酒瓶，立刻滑倒在地上，把跟在它后面的异变体也绊倒了。 陈穹没想到这界异变体能不行到这个程度，跑了几步之后发现它们没追上来，只好又等了一下，看到摔倒的异变体重新趴起来这才转身继续跑，顺手把第三个酒瓶也摔到地上。 又跑了几步之后，他从背包里抽出最后一个酒瓶，用火柴点燃系在酒瓶上的毛巾，然后在火焰烧到手上之前把它向着已经追到面前的异变体扔了过去。 怕火属于生物的本能，异变体也不例外，所以它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把系着燃烧毛巾的酒瓶拍向地面，酒瓶碎裂之后，火焰瞬间引燃了挥发出来的酒精，然后随着一声低沉的爆响，大朵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把追在陈穹身后的异变体包裹在火焰当中，并且迅速随着向下流淌的酒液向后烧去，后面的异变体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但是火焰的传递速度要快得多，它立刻就被脚下升起的火焰包围，在瘆人的惨叫声中陷入到火海当中。 比起汽油，陈穹更喜欢用酒精，因为它引燃的速度其实不慢，但是更不容易烧到自己。 陈穹扔出酒瓶之后，顺手把手里未燃尽的火柴也扔了过去，然后也不观察火势，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棒球棍转身就跑。 在他的身后，一只满身火焰的异变体从火光中冲了出来，可能是被烧糊涂了，它没有继续追赶陈穹，反而纵身跃过防护墙，摔了下去。 陈穹顺着下来时的路线飞快跑进三楼停车场，迎面遇到刚才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异变体，看到陈穹冲过来，两个异变体不约而同地转身蹲下，假装研究面前空车位上的画线是不是直的，坚决不看陈穹一眼。 陈穹没空理它们，他已经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发动机声以及汽车起动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知道凯瑟琳三人正在按计划行动。 那个女异变体还蹲在原来的地方，对飞奔过来的陈穹恍若不见。这次陈穹从她身边跑去的时候，看到地上的尸体似乎是个老妇人，他猜测也许是女异变体的亲戚，并且瞬间脑补出一部可以上八点档的伦理大剧。 虽然把背包里的酒瓶都扔出去之后，陈穹现在的主要负重来自于手里的棒球棍，但是这么长距离地奔跑也让他不堪承受，只能放慢速度，同时调整呼吸控制心率。 好在三楼停车场里的异变体性格都比较平和，唯一有点暴力倾向的那个还让陈穹一棍撂倒了，就算跑得慢点问题也不大。 结果陈穹还没穿过停车场，身边的角落里突然钻出一个黑影，向着陈穹扑了过来，陈穹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棒球棍挥了过去，但是身体跟不上意识，这一棍竟然挥空了，因为用力过猛，他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只能顺势侧身向前，直接把对方撞倒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楼下突然枪声大作！ 第16章 你们好啊 如果陈穹拥有末世十年后的体魄，一根球棒在手，他就敢从停车场一楼砍到六楼，然后再原路砍回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惜现在这具身体不行，抛开末世里不可避免被污染强化的基因不谈，他现在的身体也太弱了，单杀落单的异变体没什么难度，但是多了就不行，现在就算一群异变体站成一排让他挨个敲过去，他都敲不了几个就得累趴下。 所以陈穹才要借助燃烧瓶，那玩意用得好的话杀伤力巨大，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控制，尤其是在点燃异变体之后，陈穹亲测多次之后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被点着了的异变体行为完全没有规律，它们可能往任何方向跑，点燃附近的任何东西，除非附近没有任何能点燃的东西。 这也是陈穹要把异变体引到通道里再放火的原因，除了可以让异变体集中在一起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那里没什么可以点燃的东西，运气好的话，可以避免一次人为的火灾。 当然那是指运气好的情况下，如果运气不好，陈穹就得和火焰争分夺秒了，这就是他一路跑得飞快的原因——跑慢了可能就得跟刚才那个着火的异变体一样跳防护墙了，但是和那个从二楼跳下去的倒霉异变体比起来，他现在可是在三楼。 点火的时候陈穹前前后后想了不少，包括放火的位置和逃跑的路线，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停车场里还有人。 其实从那辆撞墙的汽车上就能看得出来，现在停车场里并不全是异变体，通常来说，异变体的转化率达不到百分之百，世界上还没有这么成功的病毒，哪怕人造的也不行，即使是从进化成功率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一个地方充满了异变体的时候，也就说明肯定还有一部分没有异变的人，唯一的问题是，这些人是不是有机会与异变体和平共处。 陈穹个人倾向于不能，所以他就没考虑，直到摔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面容带有明显的东方特点，身量不高，长圆脸。她刚才应该是躲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逃出来，结果差一点被陈穹当成异变体ko。 陈穹挣扎着从她身上爬起来，一面喘气一面顺手把她拉起来，同时问道：“日本人？” “美国人。”少女下意识纠正道：“我全家都是日本人。” “那就对了。”陈穹说道：“你应该有个很好的牙医。” “什么？”对方明显有些疑惑，她说道：“你认识很多日本人吗？” “你是说在电脑上吗？”陈穹听着楼下传来的枪声，拉了她一下说道：“你能跑吗？我们先离开这。” 两个人顺着通道跑下来，一眼就看到厢货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狮子猫端着霰弹枪守在停车场的出口，正举枪向里射击。 陈穹刚才听到枪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妙了，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很明显她们开车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选择了更近的入口，结果被下面通道上的跑车堵住了。 看到陈穹从楼上跑下来，狮子猫大叫道：“你没把那些丧尸都引走。” “我没把每一个都叫上真是对不起了。”陈穹拉着日裔少女从狮子猫身边跑过去，顺便往停车场里看了一眼，发现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异变体，有一些还有挣扎着打算爬起来。立刻就猜到狮子猫用的是霰弹，这玩意打人的时候很有威慑力，但是对痛觉不敏感的异变体效果有限，如果不打中要害，甚至有助于它们积攒怒气值。 他拉着少女从厢货旁边跑过去，听到凯瑟琳大叫道：“快过来帮忙，把它推走。” 她们开车冲出停车场之后被停在通道上的跑车挡住，于是凯瑟琳下车打算把跑车开走，然后发现这辆该死的车是用电子钥匙的，现在车已经熄火，司机和钥匙都不见了。 陈穹跑过来的时候，本来驾驶厢货的莲也已经跑过去帮忙，效果不能说立竿见影，至少也是毫无效果。 不用凯瑟琳解释，陈穹自己就能脑补出整个过程，一时间只觉得槽多无口，那怕要推车，你们也找个劲大的来啊，让狮子猫在后面堵门是什么操作？ 不过这个应该怪不到现场指挥上面，以狮子猫的性格，她肯定是要殿后的，车开出去之后发现前面有跑车堵路，莲和凯瑟琳的第一反应也肯定是先过去察看，而不是直接招呼狮子猫回来推车，于是时间和机会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 虽然猜到了前面的跑车要靠推，但是陈穹并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他现在这个身体去推车效率太低了，都不如回去换狮子猫。 当然他也没有转身回去换人，而是伸手拉开厢货的车门，向少女说道：“上车……从另一边！” 两个人是从厢货的左边跑过来的，所以少女要坐进副驾驶位需要先从车头绕过去，陈穹可没时间等她从左边上车然后去爬变速箱。 陈穹拉开车门把棒球棍扔进车里，然后直接坐进驾驶位，打算开车把前面的跑车推走，没想到那个日裔少女竟然站在厢货前面发起呆来。 陈穹可以无视误伤，但是没办法直接把车从活人身上开过去，只好探头大叫道：“你在干什么？让开？” “那是我的车。”少女突然叫道，然后她拔腿向前跑去，绕过正在努力推车的凯瑟琳和莲，拉开跑车车门坐了进去，然后伸出手指按在启动按钮上。 这破车竟然还能指纹开启，而且作用挺灵敏，一秒启动。 凯瑟琳和莲都惊呆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莲拍着跑车大叫道：“把车开走。” 然后转身跑向厢货，看到陈穹坐在驾驶位上，于是很自觉地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站了上去，同时叫凯瑟琳叫道：“让狮子猫回来。” 她刚才开车的时候把霰弹枪扔在驾驶室里，要接应狮子猫，还是凯瑟琳更方便。 凯瑟琳答应了一声，向车后跑去，陈穹看到跑车上的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去驾驶跑车一溜烟开走了，都没说和他再见。 陈穹这时也没心思去追究对方在礼仪上的瑕疵，他向莲叫道：“你来开车。”然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厢货的后门没有打开，驾驶室里最多塞三个人，而他们现在还没有战斗减员。 莲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她吃惊地看着陈穹跳出车外，一面从副驾驶的位子上爬过来接替陈穹，一面大声问道：“你去哪？” 陈穹听到了莲的提问，但是没时间回答，他几步跑到车后，正好看到凯瑟琳抽出手枪击中一个异变体的前胸，把它打倒在地上。 不过这次被她击中的异变体不是从停车场里跑出来的，而是从三楼跑下来的，很明显折腾这么久之后，尤其是开枪之后，游荡在楼上的异变体也被吸引下来了。说实在的，陈穹觉得今天这次行动的过程简直烂得匪夷所思，取个车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狮子猫现在已经打光了子弹，干脆抡起步枪当棍子用，不得不说成果相当显着，陈穹觉得她早这么干的话，说不定楼上的异变体没机会跑下来。 既然两个女人还能hold住场面，陈穹也就没有上去帮忙，他转身跳上货车后面的脚踏，打开车门的闭锁器，顺手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这才向战斗在第一线的两个女人大叫道：“上车。” 凯瑟琳回头看了一眼，迅速举枪清空弹匣，然后转身向陈穹跑了过来，陈穹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发力把她扯了上来，然后向狮子猫大叫道：“快点。” 莲换到驾驶位之后，就从窗口探出头向后看，但是这辆车货厢的门是向左右对开的，张开之后，就抬住了莲的视线，她看不到车后的情景，只能大叫道：“怎么样了？” “开车。”凯瑟琳大吼道。陈穹来不及阻止，只能伸手去拉跑过来的狮子猫，这时一个异变体从二楼停车场里冲了出来，一下跳上脚踏，顺手拉住了狮子猫。 货车已经启动，狮子猫站在踏板上，一只手抓着厢车边缘，一只手握住陈穹伸出的右手，一时间竟然无法摆脱。 凯瑟琳刚才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这时只能手忙脚乱地更换弹匣，暂时帮不上忙。 狮子猫急得向陈穹大叫道：“放开我。” 陈穹没有说话，他的身体突然前冲，看起来就像是要被狮子猫拉下车去，但是下一秒，一声巨响传来，左右张开的两扇车门撞到通道的墙壁上，猛地弹了回来，陈穹冲过去刚好撑住砸向狮子猫的那扇门，顺手借力把狮子猫拽上车来。 另一边的异变体就没有这种好心人了，它被弹回来的车门重重夹了一下，双手一松，从踏板上滚落下去，绊倒了一个追上来的异变体，几个异变体互相绊倒，顾时摔成一堆。 狮子猫被拽上车之后，来不及松口气，就转身向后看去，正好看到车门又一次撞到墙壁上弹回来，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莲一口气把货车开出停车场之后才停了下来，伸头大叫道：“没事吧？” “我们没事，继续开。”陈穹扯着嗓子大叫道，看到有滚滚浓烟从停车场的三楼冒出来，果然水火无情，尽管陈穹已经很小心，但是仍旧还是燃起来了。 停车场和酒吧的正门在同一条街道上，不过莲还是绕了一圈把车开到后门停下，这条街道相对偏僻，人少车也少，在这种时候就意味着安全。 车还没停稳，狮子猫就从车里跳了出来，她看了陈穹一眼，转身向酒吧走去，陈穹跟在她后面跳下来，抬手扶了一下凯瑟琳，皱眉说道：“我刚才是不是救了她一次？” 他指的并不是拉狮子猫上车的事，事实上以狮子猫的战斗力，她就算被异变体扯下车，也能凭实力杀出来。但是如果没有陈穹及时反应过来，她就被门夹了，就算腰粗，只怕也撑不住这一下，尤其是在后面还有异变体追过来的情况下。 凯瑟琳在看到弹回来的车门干掉了异变体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狮子猫还没上车的时候招呼莲开车太莽撞了，不过她当时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危险。 所以她也没心思理会陈穹，跟着狮子猫走进酒吧去了。 陈穹无奈地摊了摊手，看到莲走过来，怀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叫雷锋。”陈穹说道，然后他拉开酒吧的门，示意女士优先之后，跟在莲身后走了进去。 比他们早一步进入酒吧的狮子猫和凯瑟琳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在疑惑地四下打量。 莲愣了一下，脱口说道：“人呢？” 她离开的时候让扎克和另外三个人把收集好的物品搬到后门来，但是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好啊。”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舞台后面走了出来，他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找我吗？” “杜克？”莲吃惊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杜克？”陈穹一愣，抬头打量面前的男人，如果他没认错的话，灾难发生后这个人有个绰号，叫做毁灭公爵，在很多次轮回里都是在排行榜上的留下名字的人物。 而且每次都是恶人榜，成绩超稳定的那种。 第17章 红粉骷髅 末世里当然不可能存在一个“恶人榜”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除了在信息孤岛环境里收集到足够情报是个技术难题之外，也是因为没人会头铁到这个程度。 一般来说，能被称为“恶人”又能活得足够长而被人知道，本人都会很有b数，比起为了一个没什么卵用的排名去挑战前排战力，显然对付给出排行的人更方便，就算不来个删号套餐，要求把自己的名字排到榜首很合理吧？ 至于别人会不会有样学样，你都出来排榜了，还会在乎这个？ 于是也就造成了末世里没有教育部竟然也没有排行榜的诡异情况。 不过没有实际的榜单不代表大家心里没数，尤其是对像陈穹这样身在其中，甚至曾经勇争上游的人来说，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是有必要做到心中有数的，没人能够大杀四方，觉得自己可以的人都已经被杀了或者正在被杀的路上。 在陈穹看来，毁灭公爵杜克就属于身负主角属性的那种人——别误会，不是说永远不死的属性，那个标签是属于陈穹的，杜克的标签是挨谁谁死，而且大部分都是被他亲手送走的。 虽然历次轮回当中，杜克的发家史都不太一样，但是只要他能脱颖而出，那么发家史里就一定有至少一次背叛。 如果没有第二次，那说明他在那次轮回里活得不够长，或者是别人不知道。 所以陈穹认识杜克，不但认识，而且印像深刻，毕竟俩人多次相爱相杀，互相背刺——当然从次数上来说是陈穹得手比较多一点，毕竟送出第一次之后，再有第二次就不是上当，而是献身了。 所以看到杜克的瞬间，陈穹就意识到这次轮回要糟，因为这次是对方先手，优势在敌。 当然更重要的是，杜克这家伙很不好忽悠。 最终一针的施打特点让它在灾难初期一波带走了美国的大部分上中层人士，同时因为美国的基础教育水平，使得没钱接种最终一针的幸存者们大多没什么文化。这些人的主要特点是对未来没有规划，很容易被口嗨忽悠。陈穹甚至一度成功让一伙人相信自己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 证据就是他是一个中国人。 被他一顿胡扯之后，那群黑哥们相信以色列是中国的一个省，当年先知摩西带人走出埃及为了躲避追杀，一口气跑到中国然后定居了。 只要想想世界上再没有比中国更远的地方，那些人就信了。 说实在的，陈穹自己都没想到这种从论点到论据全部胡扯的瞎话也能有人信，他当时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某个饭圈卧底。 在陈穹的轮回经验当中，基本上黑人比白人好骗一些，白人比华人好骗一些——后面这个因人而异，陈穹的经验是带上个白人，会随机大幅度增减难度，有些华人特别相信白人，有些特别不信。 不过杜克这家伙属于特例，他靠强悍残忍从底层起步，灾难发生后又凭借狡诈和隐忍发家，对实际利益有着远超常人的敏感。 莲显然也认识杜克，她皱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警察朋友。”杜克没有回答莲的问题，他打量着凯瑟琳和陈穹，拉长了语调说道：“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凯瑟琳看到杜克出现之后，就已经把右手按在枪套上了，但是她并没有把枪抽出来，因为杜克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三个人站在他的身边，他们手里有一支霰弹枪和两支手枪。凯瑟琳不觉得自己能同时对付三个人，现在她有点后悔没给陈穹搞一把枪了，以陈穹在领事馆门前时的行事风格，凯瑟琳有信心反杀一波。 趁着莲还没有开口的机会，陈穹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让给自己来交涉，然后向杜克问道：“你是为我们来的？” “当然不是。”杜克果断否认，他说道：“我只是听说有人打算离开，所以过来告别的。” “谁告诉你我们要离开了？”莲说道，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说道：“扎克他们呢？” “他们很好。”杜克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让他们休息去了。” “那太感谢你了。”陈穹看着他，笑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他们叫出来吗？我们要走了。” 杜克没动，他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陈穹身上，慢吞吞地说道：“当然，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在离开之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更好了。” “所以你还是为了我们来的。”陈穹迈步上前，越过站在最前面的凯瑟琳，来到杜克的面前，说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坦诚一些呢？” 陈穹身高一百七十六厘米，杜克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厘米，接近一百九十厘米，抛开狮子猫不算，他在这间酒吧里是最高的人。而如果讨论体重的话，算上狮子猫，他也可以竞争酒吧里的第一人。 所以陈穹站在杜克面前的时候，感觉就像自己站在一堵墙前面，有很强的压迫感。 不过这影响不到陈穹，就算不考虑sl大法，一堵墙被自己亲手拆过几次之后，也不会再觉得坚固。 他仰头看着杜克说道：“你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杜克微微低头看着他，皱眉不说话。他是从贫民区一路打出来的人，并不惧怕警察，但是和警察对抗意味着麻烦，所以他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要用什么样的态度。 陈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杜克相信秩序崩坏，以这家伙的性格，一旦他发现从前制约他的东西不复存在之后，他立刻就会变得肆无忌惮，那时候唯一能让他冷静下来的东西只有子弹。 所以陈穹看着杜克，轻声说道：“那就让我们离开。”他说道：“我把她们送走之后，会回来回答你的问题。” 杜克盯着他，慢吞吞地说道：“所以你还会回来？”他说道：“这和我听说的可不太一样。” “我不记得自己说过再不回来。”陈穹说道：“而且你会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别人吗？” 杜克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所以外面的混乱只是暂时的？” “那取决于政府将会做些什么。”陈穹说道：“我个人觉得你应该对他们有点信心，毕竟那可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 杜克很认真地看着陈穹，过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轻飘飘地说道：“你说得对，所以我才不相信他们。” 他看着陈穹，微笑说道：“我不相信他们，更不相信你。” 他摆手说道：“让这几位先生和女士休息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走上前来，两个拿手枪的人分别走到莲和凯瑟琳面前，示意她们把枪交出来。 狮子猫的霰弹枪被她当成棍子抡了几次，枪身已经变形，所以在路上就被她扔了。 看着从杜克身后走出来的壮汉们，陈穹厉声问道：“你们真要对抗警察吗？” 杜克的两个跟班听了，顿时有些犹豫，毕竟毁灭公爵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相信我，只要没人反抗，就不会有人受伤。”杜克摆手示意跟班们继续，然后对陈穹说道：“我猜你也不想有人受伤吧？” 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身指向站在一边没动的那个霰弹枪手说道：“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他会开枪吗？” 杜克愣了一下，向陈穹很诚恳地说道：“我想他会的。” 陈穹没有理他，盯着手执霰弹枪的男人大声问道：“你会开枪吗？你枪里有子弹吧？” 男人明显有些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握紧步枪，目光在陈穹和杜克身上来回移动，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开枪打人，不过但陈穹这样肉身挑衅的人还真不多，毕竟美国人对枪支的杀伤力还是很敬畏的。 所以面对陈穹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有点拿不定主意，如果陈穹反抗，他真要开枪打一个警察吗？ 就在犹豫当中，他听到陈穹继续大声追问道：“你会开枪吗？你开过枪吗？向警察开过枪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穹激烈的态度吸引了，杜克感觉出不对，抬手想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手枪，但是这时陈穹突然从他的身边窜了过去，迎着手执霰弹枪的那个人扑了过去。 杜克心中一动，伸手向陈穹抓去，同时大叫道：“不要开枪。”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晚了一步，手执霰弹枪的男人刚才就被陈穹追问得紧张兮兮，这时看到陈穹直扑过来，顿时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只听轰地一声，已经被杜克拉住衣服的陈穹被霰弹打得凌空飞起，大部分钢珠都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抓着他衣服的杜克也发出一声惨叫，刚刚从腰上抽出来的手枪也落在地上。 陈穹承认他有赌的成份，不过看起来他赌对了。刚才看到狮子猫在停车场里用霰弹堵门效果不佳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现在还是灾难初期，各种枪支主要用来对付的目标是不怎么抗打的正常人。这就意味着手枪以小口径为主，霰弹里则大多装的是霰弹。 通常来说，霰弹的散布范围会比人们想像的窄得多，但是毫无疑问它也是要散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关不了友军伤害。 所以这迎面一枪喷出来的钢珠，大部分打在了陈穹的身上，但是也有一些分摊到了杜克身上，虽然不多，可也足够对杜克造成影响了，最主要的是，面对一支不分敌我的喷子，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暂避锋芒，也就相当于打破了被杜克控制的局面。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方枪里的第一颗子弹是霰弹的基础上，看起来陈穹赌对了。 果然枪声响起之后，另外两个拿手枪的人下意识闪身躲避，然后凯瑟琳首先意识到了陈穹在干什么，她迅速拔出手枪，连续三枪打在离她最近的执枪男子背上，然后向旁边跑出一步，继续开枪击中了手执霰弹枪的男人。 这个时候就看出在场众人在对待枪战时的下意识反应了，杜克的手下明显要比凯瑟琳慢了一拍，凯瑟琳连开四枪之后，另一个拿手枪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干什么，他转回身向凯瑟琳开枪，但是匆忙当中打偏了，然后被莲的霰弹枪一枪ko。 随后又有两个杜克的手下从舞台后面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但是被凯瑟琳开枪放倒了一个之后，另一个果断躲到了舞台后面，准备防守反击，但是他没有注意身边的障碍物其实只是一层薄木板，在莲的霰弹枪面前不但没有发挥出防护作用，被钢珠打穿之后飞溅的木屑反而增加了杀伤力，很快也倒了下去。 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凯瑟琳双手握枪，靠在吧台上警惕地打量四周，莲则握着霰弹枪冲上去顶住刚刚撑着身子打算爬起来的杜克，顺脚把他掉在地上的手枪踢到一边。 她用枪指着杜克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我真该一枪打爆你的头。” 杜克受的伤不算太重，不过有一颗钢珠击中了他的右前臂，让他的右手无法发力，他低头看了看肚子上渗出来的血迹，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那家伙……竟然比我还疯？” 这时凯瑟琳终于确认暂时安全，垂下枪口跑过去查看陈穹的伤势，莲则向狮子猫说道：“你去后面看看。” 狮子猫答应了一声，弯腰捡起一支手枪，向着后台走出几步之后，在莲的身边停了下来。 莲疑惑地抬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枪声，狮子猫一枪打在莲的背上，然后转身向凯瑟琳射击，但是打偏了。 然后两个人展开了一场短暂的对射，凯瑟琳胜在枪法准确，狮子猫则胜在承伤高，她被凯瑟琳连续击中几枪，但是一直坚持到凯瑟琳又一次打空弹匣。 趁着凯瑟琳更换弹匣的机会，狮子猫举枪冲了过去，打算用距离来弥补枪法，但是这时又一声枪声响了起来，狮子猫的脑袋突然爆开，沉重的身体向前扑倒，摔在凯瑟琳面前。 凯瑟琳叫了一声，转头看去，发现中枪倒地的陈穹右手握着一支捡来的手枪，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了凯瑟琳一眼，转头向另一边看过去，杜克左手握着他的左枪，半跪在地上举枪对准陈穹。 “去死吧。”他说道。 枪声同时响了起来，杜克用左手发起的射击打空了，他的前胸和脑袋上各中了一枪，仰面摔倒。 “你没事？”惊魂未定的凯瑟琳喘息着说道。 “我觉得不算没事。”陈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运气要好一点，霰弹枪的钢珠都打在了防弹背心上，这次纽约警察局的防弹背心经受住了考验，当然也可能单纯只是因为钢珠弹的穿甲能力不足，所以他只是被打飞了，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狮子猫是怎么回事？”他向凯瑟琳问道。 看起来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因为当事人都死了。 扎克和三个酒吧的员工被杜克关在后台里，在知道莲的死讯后，他们推翻了从前的决定，选择留在城里。 陈穹懒得和他们废话，和凯瑟琳一起驾驶厢货离开酒吧，向城外驶去。 夜色当中，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城市上空划过，凯瑟琳一面驾驶货车，一面仰头看去，问道：“那是什么？” “飞机吧。”陈穹疲惫地说道：“它掉下来的有点晚。” 凯瑟琳又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它怎么在天上就烧起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强光突然出现，并且迅速把他们连车带人一起笼罩了进去。 陈穹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凯瑟琳在一瞬间皮肉消融，红粉变骷髅，然后眼前猛地一暗，熟悉的滴水声再次响起。 第1章 你咋才来涅 还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滴水声，毕竟距离陈穹的上一次轮回才渡过十几个小时。和更前一次轮回经历的时间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般来说，每一次轮回重启的那一刻，在陈穹的感官世界里都会保留一些上次轮回结束时的感受，通常是与各种花式死亡方式有关的感觉，简单说就是被炸死会觉得屁股痛，被爆头会觉得恶心，被烧死会觉得全身痛。 按陈穹的经验，只要时间稍长一点，让身体各器官传来的感觉完成信息更新，这种糟糕的感觉也就过去了，所以对他来说，最难忍的反而还是思维和身体严重不匹配造成的违和感，这种影响甚至要花费几周的时间才能完全消除。 但是这一次重启轮回的时候，他的感觉却与从前截然不同，因为他竟然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感觉也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就已经很坑了，这次竟然连怎么没的都不知道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穹保持着倚墙斜坐的姿势，对远处隐约传来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开始认真回忆重启轮回前看到的一切，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最后的记忆是凯瑟琳在开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因为他刚刚用肚皮正面刚了一波霰弹枪射出来的钢珠，伤到了肋骨。 说实在的，陈穹最后也没想明白在酒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剧情翻转得太快了，一转眼几个有名的npc就都挂了，都没给个旁白提醒一下。 问题是那些人都死在自己前面了，不可能再爬起来杀自己一次，凯瑟琳的车技也中规中矩，既没飚车也没过弯，不可能像q群一样说炸就炸，难道是有人在货车上装了炸弹？ 托陈穹花式轮回的福，他对被炸死这种方式还算熟悉，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句亲测有效。所以仔细回想之后，他就觉得应该不是死于炸弹，因为没有感觉到爆炸时产生的震动，也没有听到声音，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遭到了袭击，突然就重启轮回了，说实在的，死亡不稀奇，但是死得这么干脆还是真是第一次，一般来说，说别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可不是在称赞这个人心胸开阔。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陈穹睁开眼睛看了看,脑海里仍然在回忆轮回前的情景，试图分析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他和凯瑟琳临时组队，这没什么，基本上每次轮回他都会和人组队，这样渡过最初的困难时期会比较容易。从凯瑟琳的表现上来看，这个队友还是挺靠谱的，不说是陈穹轮回生涯里最靠谱的一个，起码排名也应该挺靠前，这次莫名其妙的轮回应该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是当时车上就只有他和凯瑟琳两个人，和凯瑟琳没关系，难道就和他有关系了吗？没道理啊。 所以问题的关键仍然是他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陪着妹子开着车突然就死了，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没等他理清混乱的思绪，卡洛琳已经抱着女儿按时在陈穹面前路过，不过这次因为陈穹坐在地上没动，所以惊慌逃跑的卡洛琳并没有注意到黑暗的墙边有人，径直从陈穹面前跑了过去。 陈穹晃了晃头，扶着墙站了起来，看到那个孤独的异变体从黑暗当中追了出来。 “嘿。”陈穹说道：“这边。” 异变体迟疑着停下脚步，转头向陈穹看过来，陈穹向它挥了挥手，“别追了，那是别人的老婆。” 异变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于是陈穹迈步从它身边走过去，异变体试探着吼叫了一声，发现陈穹没理它，于是垂头想了想，转身顺着来时的路线回去了。 陈穹没有选择上次轮回走过的路线，他顺着昏暗的灯光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从地下车库的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惊叫声，陈穹知道那是卡洛琳遭到了异变体的袭击，没有陈穹的提示， 她就不会走消防通道，于是在跑到街上之后遇到了异变体。 陈穹没有试图救援，趁着附近的异变体被卡洛琳吸引的机会沿着墙边拐进一条小巷，从另一端走出来之后，从那辆警车的后厢里拿出防弹衣穿在身上，然后拿起霰弹枪。 远处隐约传来扎克的呼救声，他应该还按照剧情待在旗杆上面，毕竟轮回刚刚开始，很多改变来不及发生。 陈穹没有理会扎克，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后迈步走开，很快骑上了一辆黄色的自行车，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仍然选择了领事馆的方向。 虽然每一次轮回的细节都不完全相同，但是一些重要的事件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所以陈穹要用排除法来查清上次轮回结束的原因，就要尽可能复刻一些阶段性的事件，同时避开另一些可以造成干扰的事件。毫无疑问，领事馆属于前者，扎克和卡洛琳属于后者。 在骑车躲过一个异变体的拥抱之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不用看陈穹也能猜到是曾经供职的公司打来的，于是抬手隔着衣服口袋按了一下音量键，铃声立刻就消失了，但是过了一会，它又响了起来。 陈穹黑着脸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索着打算关机，但是这时从街边上钻出一只异变体，刚好挡住了他前进的路线，陈穹来不及抽出右手，干脆放弃了刹车，猛踩脚踏撞到异变体的身上。 异变体和自行车一起倒了下去，陈穹放开车把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摘下背在背上的霰弹枪，对着地上的异变体来了一枪。 独头弹巨大的侵彻力把异变体针在了地上，看起来它情绪稳定，陈穹把霰弹枪重新背到背上，伸手拎起自行车，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声。 陈穹吓了一跳，立刻转身摘枪，正好看到一辆摩托车迎面冲了过来，看到陈穹手里的霰弹枪，摩托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迅速减速，但是因为减速太快，车身横了过来，向着陈穹撞了过来。 陈穹来不及开枪，纵身跳开一步，看着侧滑过来的摩托车撞到自行车上，然后在摩托车手的惊叫声连车带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要不是陈穹脾气好，差点就开枪把这个突然出现的摩托车手崩了。 他看着被摩托车压在下面的车手，叹了一口气，收起霰弹枪把摩托车扶了起来。 美国人有玩摩托车的习惯，不止是年青人，他们的重型摩托车也称得上真材实料，以陈穹现在的身板，把它扶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 摩托车手穿着一身骑行服，还戴了个很大的安全头盔，所以看不清容貌，不过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个年轻女性。 她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向陈穹点了点头，结果低头看到旁边异变体的尸体，顿时就被吓呆了。 陈穹咳了一声，正想解释一下，就看到醒悟过来的骑手一面后退，一面向着自己双手连摆，她慌乱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先走了。” 说完看了陈穹一眼，转身就跑。 陈穹盯着她的背景看了一会，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很明显不是莲酒吧里的人，再说舞女们应该也买不起这么贵的摩托，有那个钱买辆带后座的车不好吗？ 想了一下之后，陈穹还是没有理清头绪，于是很干脆地放弃了，他转身跨坐到摩托车，它的发动机已经熄火了，看起来这辆车带有某种安全设计，摔倒之后会自动切断发动机油路。 发动摩托车的过程很容易，因为钥匙就插在仪表盘上。 “幸好它不是电子钥匙。”陈穹庆幸地想着，然后突然想起为什么会觉得女骑手的声音很熟悉了，她就是自己上一次轮回时在停车场三楼遇到的女人，不过那个时候她穿的可不是骑行服。 “见鬼。”陈穹心想，所以她这是赶了个场？纽约也太小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地方可是曼哈顿，莲的酒吧则在布朗克斯，这俩地方离得一点都不近，在这种情况下他能遇到同一个人的机率绝对不比一个家族传承数十代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个男孩更大。 陈穹会骑摩托车，车技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差，说实话只要在末世里活的时间够长，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机会上手，陈穹甚至还能驾驶民用的螺旋浆飞机，不会开f35的主要原因是没机会遇上真的。 这一次他没有耽搁时间，摩托车的速度也比自行车和汽车都快，所以他赶到领事馆的时候，这里的人群还没有开始聚集。 看到穿西装背霰弹枪骑着大摩托轰鸣而来的陈穹，无论是领事馆的人还是等着进馆的人都有点发蒙，这画风一般只有在科幻小说里才能看到。两个留短发穿西装的年青人主动从大门里走出来，拦住陈穹用英语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颜华冷。”陈穹摘下背上的霰弹枪，在两个年青人警惕的目光当中把它塞到其中一个人手里，同时用中文说道：“告诉他，我把他要的东西带来了。” 两个年青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谨慎地说道：“我不知道有这个人。” “那就找个知道的人问一下，”陈穹说道：“我可以等。” “谢谢，不用找零了。”这时一个声音在陈穹身后响起，一个年青人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了出来，他随手关上出租车门，转头打量领事馆的正门，正好和闻声看过来的陈穹四目相对。 陈穹不得不再次感叹纽约市的占地范围有问题，他向青年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老颜，你咋才来涅？” 颜华冷吃惊地看着对着自己露出八颗牙的年青人，目光落在对方西装里的防弹背心上，皱眉说道：“警察？” 第2章 总座高见 要是评选在陈穹历次轮回当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是谁的话，颜华冷肯定能入选，而且不是入海选，起码也是决赛圈，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让陈穹心甘情愿结束轮回的。 玩游戏的时候点一下鼠标选“新游戏”还得想想呢，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可不是那么容易下得去手的。 但是陈穹和颜华冷其实不熟，在颜华冷把分子式交给他之前，俩人根本就不认识，而在颜华冷把分子式交给陈穹之后，俩人也没说上几句话，老颜就耗尽生命值挂了。 所以陈穹只知道颜华冷是北大博士（自称），在末世挣扎十年分析出了导致最初灾难的原因，然后既没办法让自己的研究成果发挥作用，自己又不肯去死，事情就难办到这了。 其实颜华冷的自述里面水分是很大的，就算陈穹读书少，起码十以内加减法没问题，他当时那次轮回一共才过了十年，颜华冷自称钻研病毒十年，他哪还有时间受苦？总不能是开了加速挂。 而且按陈穹的理解，生化试验是要拼设备的，没设备再牛x的学者也得跪，灾难之后根本不存在能够稳定提供十年研究环境的地方，颜华冷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他在末世过的基本就是神仙生活了，这种苦陈穹也想受啊。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颜华冷只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就搞定了分子式，然后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出不来。 当然就算颜华冷疯了，也无损于他的坚持，所以陈穹没有细想，就重启轮回了，其实他不是没想到分子式是假的，只是他愿意赌一下。 毕竟末世轮回很无聊，需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要是盛世，他肯定不会这么草率。 话又说回来，盛世谁轮回啊？ 所以上一次轮回的时候，陈穹在领事馆里看到颜华冷的时候才会显得很惊讶，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颜华冷有官方背景，否则的话，不可能代替领事来见自己，虽然他没住过领事馆，但是用中过箭的膝盖想也能知道，领事馆的房间不是谁都能开的。 但是现在看到颜华冷从出租车里下来，他突然又觉得从前的猜测不靠谱了，领事馆这么大的衙门，领事级别的人物出门总不至于打滴吧？这要是被骚扰了找谁说理去？ 如果陈穹没有认错的话，那辆出租车还是机场的出租车，因为他在纽约机场落地之后，也是坐这种出租车去酒店的。 颜华冷看着一脸自来熟的陈穹也有点发愣，他虽然在国内接受过情报训练，不过工作内容偏重专业相关，这一次到美国来，主要也是为了发挥他专业上的特长。 今天早上，大使馆收到情报，说纽约出现了一些异常袭击事件，和他们正在重点收集的情报特征吻合，于是大使馆就先把他派到纽约来配合领事馆工作。 毕竟生化情报的专业性很强，普通情报员很容易误判，有颜华冷坐镇，可以做好初筛。 为了不引起美国情报部门的注意，所以颜华冷是坐飞机过来的，反正花生屯特区离纽约不远，往返的航班相当频繁，出行也算方便。 在纽约机场降落之后，颜华冷没有让领事馆派车接他，而是直接打了辆出租过来，没想到刚下车就遇到一个河南老乡。 如果换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肯定不会搭理陈穹这样的人，但是颜华冷做情报工作本来就是副业,在这方面并不敏感。他在国内的时候为了完成学业，也是要跟着导师到处跑的，倒霉的时候一天见上百人都有可能，所以见陈穹的年纪和他差不多，下意识地就觉得可能是在某个公开场合见过面，然后才注意到陈穹防弹背心上的字，于是也就错过了摆脱陈穹的最好机会。 毕竟如果他径直走进领事馆去，自然会有人拦住陈穹，但是他和陈穹搭上话之后，其他人不知道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当然也就不会再贸然插手。 说实在的，纽约警察局的防弹背心防护能力虽然还算凑合，但是在外形上基本没花什么钱，所以这个背心比棉背心都厚，还鼓鼓囊囊的，把这玩意套在西装里面也挺不容易，也就是陈穹秉承国内传统，穿西装习惯大一号，这才算是给彼此都找了一条活路，如果他没在背心外面套西装的话，颜华冷肯定不会给犯这个错误，毕竟就算做兼职，上岗前也是要参加培训的。 所以颜华冷打量着陈穹，一时之间竟然没猜出来这位干嘛来了。 他迟疑着说道：“警察？我认识你吗？” 他虽然有疑惑，倒也并不心虚，一方面他只负责甄别从公开渠道收集来的信息，无论怎么算都和违法不沾边，另外他是有外交豁免权的，纽约警察在他这里耍不了威风。 所以他更好奇的是陈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陈穹摆了摆手，指着身上的防弹背心说道：“这是捡来的。”然后他低声向颜华冷说道：“我有东西给你，我们进去说。” 颜华冷莫名其妙地看着陈穹，过了一会才点头说道：“跟我来。” 二十分钟之后，陈穹心满意足地从领事馆里走了出来，因为这一次他是直接被颜华冷带进领事馆的，所以用时要比上一次轮回少得多，当然这次他也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所以颜华冷失去了一个判断陈穹身份的机会。 颜华冷专业能力虽然很强，可也没有本事一眼就看出那么复杂的分子式到底是干什么的，所以他特别好奇陈穹的身份。因为从陈穹画分子式时的表现来看，他并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这兄弟完全就是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这也就意味着，提供分子式的另有其人。 不过在他试探着提问，但是陈穹王顾左右之后，颜华冷就明白这个秘密不是自己能打听的了。事实上严格来说，陈穹明目张胆地跑进领事馆来，就已经违反外事纪律了，按照颜华冷接受的培训，陈穹在交接完情报之后应该立刻启动撤离程序，甚至于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已经无法撤离了。 同样是因为纪律，颜华冷虽然猜测陈穹的处境可能相当危险，但是也不能把他留在领事馆，甚至都不能询问陈穹下一步的打算。 他亲自送陈穹出来，看着领事馆外逐渐聚集的人群，低声问道：“你说这次骚乱和疫情有关？” “要是无关才怪吧？”陈穹说道：“你可是专业学这个的，又没人给钱让你说话，会不知道这玩意有多厉害？” 颜华冷犹豫了一下，果然没有说话。 类似的问题他也问过导师，只不过得到的答案和专业没多少关系，因为像这种涉及整个社会的问题，已经不能简单从科学角度来看待了，甚至可以说，影响决策的因素里面，科学已经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了。 美国政客也不是全傻，他们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方案而已——至少是当时看起来最有利的那个方案。 陈穹看了一眼沉默的颜华冷，意味深长地说道：“把分子式传回国去之后，你们也走吧。” 颜华冷一愣，摇头说道：“这恐怕不行。” 外事人员撤离是要有命令的，严格来说就算走出领事馆都需要有理由并且取得批准，所以陈穹这个建议显然没什么用。 “只要那些专家能看懂这个分子式，应该也会建议你们离开的。”陈穹随口说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颜华冷的分子式其实是假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但是话一出口，陈穹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颜华冷，皱眉问道：“那个分子式会怎么传回国去？” 颜华冷一愣，笑道：“回头我替你问问？” 其实他知道分子式会用加密网络传输回国，他觉得陈穹应该也知道，但是知道不等于可以说出来，所以有点奇怪陈穹为什么这么问。 陈穹沉吟了一下，向颜华冷问道：“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种武器，会伴随强烈的光线？” “你说震撼弹？”颜华冷疑惑地说道：“那是警用装备。” “不是。”陈穹摇了摇头，他在其它轮回里见过震撼弹，那玩意使用强光和声音造成软杀伤，可以瘫痪敌人的行动能力，但是不可能杀死一个健康的人。 话说肋骨断了也算健康吧？ 他想了想，补充道：“看到强光，然后人就死了？” 颜华冷一呆，笑道：“这怎么可能，强光最多瞎眼，不可能死人，除非……”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看着陈穹说不出话来。 陈穹在末世轮回了几十年，跟记忆一起模糊的还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内容，现在的科学素养基本上处于最低谷，所以反应有点慢，看到颜华冷惊疑不定的神情，追问道：“除非什么？” “强光也可能代表大规模的能源释放。”颜华冷皱眉说道：“就像核爆，但是核爆可不只有强光，还有辐射和冲击波呢。” 听着颜华冷的话，陈穹脑海里模糊的回忆迅速变得清晰起来，他想起了上一次轮回结束前，凯瑟琳在他的注视下融化分解的诡异一幕，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死亡之前的幻觉，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是自己错了。 “你说得对，”陈穹喃喃说道：“但是光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冲击波还没到，我就死了！” 颜华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陈穹想了想，向颜华冷说道：“总座高见！” 他其实想问问为什么自己会被核爆炸死，不过估计颜华冷也不知道，所以这事还得他自己想。 第3章 你知道核弹吗 陈穹死过很多次，这是他结束一次轮回的前置条件，再加上每一次轮回都是在末世里打转，除了自己亲测有效的那些死法之外，也见过大量常规和不那么常规的死法。 所以他一定觉得自己可以很自信地说：“什么死法我没见过？” 但是从前这些死法里真不包括核爆，因为核爆这玩意他真没见过——他倒是见过死于辐射病的人，不过跟核弹没啥关系，那群倒霉孩子捡到一个医用辐射源，用它来当小夜灯用。 陈穹在开始轮回之前，没少在互联网上和人刷“核平天下”的梗，当然也了解一些关于核爆的基础知识，但是在他的轮回当中，从来都没遇到过学以致用的机会。 这固然可能是因为灾难来得突如其来，大家都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对手，但是也不排除在没有信息流通方式的情况下，有地方爆了弹但是他不知道的可能。 然而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陈穹都可以肯定地说，在此之前的无数次轮回当中，他从来都没有被核弹炸过，也从来没有核弹落到纽约附近过。 考虑到纽约那个美国金融中心的地位，陈穹私下觉得用核弹来炸纽约是完全赔本的买卖。他可以用亲身经历来证明，在末世里金融业屁用都没有，文学还能用来画大饼，金融连饼都画不出来。 所以从领事馆里出来之后，陈穹精神恍惚地骑着摩托车顺着河边大道开出很久，也没理清这里面的头绪，然后抬头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几个小时前，他刚坐在一辆货车的车厢里从面前的多层停车场里逃出来，主要区别是那个时候停车场里正冒着浓烟，现在则能够隐约听到楼顶上传来的音乐声。 陈穹想了想，果断调转车头拐进路边的小巷，然后把车停在了酒吧的后门，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虽然每一次轮回都可以看做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即使是同一个人物，也不应该为在上一次轮回中做过的事负责，但是陈穹并不打算这样想，有仇必须报才能念头通达，哪怕对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昏暗的酒吧里静悄悄的，一个正在重新摆放桌椅的男人抬起头看向陈穹，皱眉说道：“那是枪吗？” “你说这个？”陈穹拍了拍背在背上的霰弹枪，“不用在意。” 但是男人看起来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警惕地看着陈穹说道：“你有什么事？” “给我一瓶啤酒。”陈穹径直走向吧台，听到男人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一溜烟跑进了后台。 很快，莲和狮子猫两个人就从后台走了出来，刚才那个男人一脸紧张地跟在她们身后。 “我有一个问题。”陈穹瞥了一眼放在摆在吧台上的三支霰弹枪，其中一支是他背来的，另外两支是他从吧台下找出来的，就在刚才男人跑到后台摇人的时候，陈穹走进吧台里，把放在那里的两支枪翻出来，又给自己拿了一瓶啤酒，然后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你们为什么把枪都放在吧台里？”他问道：“至少应该在后面放一支，那样你们就不用空着手出来了。” 他故意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两个女人，说道：“女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莲瞪了身后的酒保一眼，从陈穹身边绕过去，径直走进吧台里，看都没看吧台上摆着的三支枪。 她站到陈穹的对面，向他说道：“因为后面太乱了，而这里本来是不应该离开人的。” 然后她的目光落到陈穹的胸口上，皱眉说道：“警察？” “只是一件背心。”陈穹摆手说道：“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莲深深看着他，“什么事？” 陈穹打量了她一会，说道：“陪我聊聊天。” “你说什么？”狮子猫侧身依靠到吧台上，随手把吧台上的步枪推到一边，看着陈穹说道：“你是来找茬的吗？” “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陈穹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道：“你也可以，我不挑。” “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莲向狮子猫摆了摆手，看着陈穹说道：“不过我对你有点兴趣，你想聊什么？” “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注意自己的言辞。”陈穹喝了一口啤酒，抬头看着狮子猫说道：“你也有男朋友吗？是杜克吗？” 狮子猫愣了一下，看着陈穹没说话，莲皱眉说道：“你认识杜克？” “他还知道你有男朋友。”狮子猫提醒道，然后向陈穹说道：“你还说你不是警察。” “你们不做警察的生意吗？”陈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狮子猫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狮子猫看了莲一眼，向陈穹说道：“我为什么要回答？” 她打量了一下陈穹，板着脸说道：“我对你没兴趣。” “好吧。”陈穹说道：“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你和杜克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莲疑惑地问道：“我们和杜克没关系，只是认识他。” “真的吗？”陈穹慢吞吞地说道：“我不信。” 他看着狮子猫，说道：“那为什么你可以随时联系到他？” 托上一次轮回时间足够短的福，所以陈穹复盘一次没花多少时间，他没想出来为什么会天降核弹，倒是发现杜克在酒吧里出现的时机非常古怪。 结合当时发生的事情，他猜测杜克应该是狮子猫叫过去的，她只需要趁没人注意的机会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让陈穹疑惑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陈穹的话，狮子猫一脸的惊疑，她有心否认，又不知道陈穹到底知道了什么，必须承认，那种捡来的背心发挥了重要作用。 莲本来还觉得陈穹很莫名其妙，但是看到狮子猫的样子，她终于也意识到问题了，于是看着狮子猫说道：“你这几天每天出去是见杜克了？” 陈穹举起手里的酒瓶，向莲比了一下，表示赞赏，然后送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口之后，才向狮子猫说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注意到你们的？” 狮子猫瞪着陈穹看了一会，这才很不服气地说道：“他说他在替一位大人物办事。”然后她停顿了一下，恍然说道：“你在调查那个人？” 很明显她把陈穹当成了警察，觉得他是在调查杜克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她只是不明白，陈穹为什么要找上门来。 陈穹摊了摊手，“他有没有说那位大人物是谁？” “你不知道？”狮子猫立刻警觉起来，不过显然和陈穹比起来，她的道行还不够，陈穹很轻松地说道：“我怀疑他不止为一个人办事。” 狮子猫沉下脸，看着一副“胸有成竹、优势在我”模样的陈穹，半晌才说道：“杜克说，他叫f先生。” 陈穹眉毛一跳，皱眉说道：“是他？” 在他活得比较长的那些轮回当中，初期和中期都有一位“f先生”，出现的频率比杜克还要多，而且势力范围相当大。 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位f先生从没活到末世十年后，在陈穹记忆当中，他有存在感的最长一次应该是七年。 然后f先生掌控的偌大势力就突然烟消云散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惜陈穹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f先生，也没办法通过这个绰号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倒是记得杜克并不是f先生的手下，在俩人短暂合作的时间里，杜克也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 不过听了狮子猫的话，陈穹突然想起来，杜克似乎对f先生相当忌惮，他从来没有招惹过f先生，在这一点上，他甚至都比不上陈穹。 本来陈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杜克的地盘离f先生比较远的原因，但是现在看起来，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远离f先生的地方。 莲微微侧头看着陈穹，问道：“你认识他？” “谁？f先生？”陈穹说道：“当然……”他有些恍惚地说道：“看起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在陈穹从前的轮回当中，他一直都很努力地为了活着拼搏，看起来成果也还不错，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灾难之后形成的割据局面并不是偶然的，那些人之间存在着他不知道的联系。 “所以你不是为了f先生来的？”狮子猫警惕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陈穹眯起眼睛打量着酒吧，举了举手里的瓶子，“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安静一会。” 莲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向狮子猫说道：“你跟我来。” 两个人走向后台的时候，陈穹听到狮子猫大声说道：“我并没有打算隐瞒。”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莲也恼火地提高了声音，她说道：“他会害了你的。” “你知道吗？”陈穹看着代替莲站到吧台里的酒保，说道：“只要你想，这世界总有足够多的秘密等待你去发掘。” 酒保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穹想了想，向酒保说道：“你知道核弹吗？” 他看着酒保迷茫的神情，叹息着说道：“看起来你是不知道了，那你今天会知道吗？” 酒保看了他一眼，转身干活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凯瑟琳闯了进来，还带着一个男人。 第4章 从天而降 陈穹其实想过会不会在酒吧里见到凯瑟琳，毕竟这妹子上次跑路地想找个伴，首先想到的就是莲，虽然美女贴贴很养眼，但是大洋马出门不找个男人带着就离谱。 由此可见凯瑟琳显然更愿意相信莲，也不知道在凯瑟琳卧底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相任莲。 不过轮回之后世界线的推进自有逻辑，上一次凯瑟琳会带着陈穹来找莲，不代表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干，能让她俩凑一块的原因可以有一大把，而且并不是一定会发生。 所以当他看到凯瑟琳扶着一个男人从后门冲进酒吧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正门，上次这么进来的可是扎克，不过他走的是正门，还带来了一群异变体。 凯瑟琳显然要比扎克靠谱，至少身后很干净，她一进门就大叫道：“过来帮忙。” 陈穹坐着没动，只有酒保跑了过去，然后是从后台闻声跑出来的莲和凯瑟琳。 在陈穹喝完第一瓶啤酒之后，从后面溜出来两个小姐姐，也就是上次轮回时跟着莲凑数的那两个舞女，显然在发现陈穹没什么危险性之后，俩人开始对他感兴趣了，主动坐下来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在陈穹看来，这才是正常的美国女人。 凯瑟琳进来的时候，两个小姐姐都吓了一跳，不过看到陈穹没动，她们也就没有过去帮忙。直到莲闻声跑出来，两个人这才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向陈穹耸了耸肩，有些不太情愿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凯瑟琳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吧台前的陈穹，她扶着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正一个劲地往下滑，凯瑟琳毕竟是女人，支撑一个壮实的男人体重很勉强，当然没精力四下打量。 她撞开一张桌子，想把男人放倒在沙发上，结果体力不支，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沙发上面。 莲吃惊地叫道：“他怎么了？” “中枪了。”莲恨恨地说道：“那些人都疯了。” 莲看了她一眼，伸手撩开男人的警察外套，看着被鲜血浸透的棉质内衣，皱眉说道：“他应该去医院。” “外面已经乱套了，医院里比外面还乱。”凯瑟琳说道：“否则我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 “你认识他？”陈穹这时终于凑了过来，他站在人群外探头说道：“他是警察？” 凯瑟琳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陈穹站在两个舞女后面，所以她没看到陈穹身上的防弹背心，她疑惑地说道：“你是谁？” “麻烦各位女士请让一下，让专业人士发挥作用。”陈穹没有回答凯瑟琳的问题，从听到他的话让开一个空隙的人群中挤到前排，低头查看男人的伤势。 两个酒吧女退后一步，站到他的身后，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当然话又说回来，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也的确没什么好看的，看一眼是好奇，看起来没完多半就有毛病了。 凯瑟琳不知道陈穹的来历，她看着陈穹脱掉西装，挽起两只衣袖，目光落在陈穹的背心上，说道：“你是警察？” “你说是就是吧。”陈穹随口说道，然后把她轻轻挤开，顺手拨开她按在男人伤口上的手，俯身掀起男人的内衣，顿时皱起了眉毛。 凯瑟琳问道：“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陈穹问道。 凯瑟琳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凯尔，怎么了？” 陈穹飞快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很确定这不是上次轮回中被扎克砸死的那个，于是忍不住在心里思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轮回都要献祭一个凯尔的？ 然后他向凯瑟琳解释道：“他是肝脏中枪，没救了。” 凯瑟琳低头看着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凯尔，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向陈穹说道：“我知道了。” 陈穹向她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歉意，然后转身走回吧台前重新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凯瑟琳也走过来坐下，莲递给她一瓶啤酒，问道：“外面怎么了？” “很多人疯了，互相攻击，还有人趁火打劫。”凯瑟琳疲惫地说道：“警察局和医院都玩完蛋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别的地方看，恐怕情况不会更好。” “听上去很不妙。”莲皱眉说道，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吧台里看着凯瑟琳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凯瑟琳苦恼地说道，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凯尔，皱眉说道：“他还活着！” “肝昏迷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如果他失血够多，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陈穹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吧，他现在感觉不到痛苦。” 两个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凯瑟琳说道：“抱歉，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不是酒吧吗？”陈穹说道：“我在外面路过的时候，突然想要喝一杯。” 很显然这个理由骗不了凯瑟琳，于是她把目光转向莲，莲看了陈穹一眼，低声说道：“他来打听杜克。” 说到这里，她抬头向大厅里看了看，没看到狮子猫的影子，这才说道：“狮子猫她……在和杜克约会。” “什么？”凯瑟琳吃惊地说道：“怎么会？” 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陈穹说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陈穹思索了一下，向两个女人说道：“我觉得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说完之后，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在外面乱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 这一次说服两个女人要比上一次多花了一些时间，主要是缺少和凯瑟琳并肩作战的经历之后，要取得她们的信任比较困难。不过最后陈穹还是成功了，因为凯瑟琳亲眼目睹了外面的乱象，她可以确认警察系统已经崩溃了，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所以暂时出城躲一下的主意可以接受。 当莲提出要带上其他人之后，陈穹提议他和凯瑟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搞辆车，于是成功从莲手里拿到了厢货的钥匙。 莲招呼酒吧里的人过来开会，顺便摸出手机打电话，陈穹磨蹭了一下才拿着霰弹枪跟凯瑟琳一起走出酒吧前门。 “你刚才是在偷听莲打电话？”走出酒吧之后，凯瑟琳立刻问道。显然她并不信任陈穹，只不过她同样也需要一个有输出的同伴。本来这个同伴应该是狮子猫，不过在听说狮子猫和杜克有关系之后，凯瑟琳改变了主意。 所有了解杜克的人都知道，任何跟他沾上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是啊。”陈穹立刻承认下来，“你听出她打给谁了吗？” “是扎克，她的男朋友。”凯瑟琳说道：“你以为是谁？” “不知道，只要不是杜克就好。”陈穹说道：“似乎你们都很忌惮杜克？” 凯瑟琳愣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在盯着他吗？会不知道为什么？” “坦白说，是另一个案子。”陈穹说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恶棍。” “恶棍和恶棍也是不一样的。”凯瑟琳说道，然后她主动换了一个话题，“你好像对这一带很熟悉，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两个人从酒吧前门出来之后，陈穹一马当先走向停车场，很明显认识路。 “你是在这一带巡逻吗？”陈穹随口说道：“那也不可能见过每一个人吧？” “比那更好。”凯瑟琳说道：“我在这一带混过十个月，总得有点收获。” 陈穹这才想起来，凯瑟琳说她刚做卧底归队，而且似乎还染上了毒瘾，所以才没有打最终一针。 他看了凯瑟琳一眼，说道：“听起来是一段很艰难的经历。” 凯瑟琳哼了一声，看着陈穹站在停车场入口向里张望，低声说道：“还好吧。” 上一次轮回的时候，狮子猫带着他们走酒吧后门的楼梯直接上停车场二楼，但是这一次陈穹选择走正门，那就只能从停车场的入口走汽车通道了，陈穹突然有点担心有车从里面冲出来，要知道通道里可不算宽敞，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和上次轮回里他们取车时差不多，但是停车场外的街道上很干净，显然那辆车还没有翻下来，也不知道它还下不下来了。 就在犹豫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脱口说道：“所以你其实是在杜克手下卧底？” 凯瑟琳一愣，摇头说道：“不是……”然后她突然警觉起来，向陈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做过卧底？” 陈穹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说道：“难道不是吗？你刚才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是做卧底。” 凯瑟琳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陈穹不给她继续质疑的机会，迈步走进了停车场。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场巨响，一辆汽车从天而降，车轮朝上重重砸在街道上，凯瑟琳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然后就觉得身体一震，已经被陈穹拉着摔倒在他身上。 一块铁皮擦着她的头发飞了过去，笔直落进停车场里，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然后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汽车燃烧了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人从车里跑出来。 第5章 我是故意的 凯瑟琳也是参加过枪战的人，虽然当时只是在外围设路障，但是起码也算见过世面，自己觉得已经身经百战。而且认真说起来的话，她卧底那会也是能和黑帮大佬谈笑风生的，经历比普通警察不知道丰富到哪里去了。 但是直到刚才，她才真正意识到死亡的威胁，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与尸体之间就差了几毫米的距离，如果不是陈穹及时拉了她一下，现在她就是一具温暖的尸体了。 凯瑟琳惊魂未定地看着街道上燃烧的汽车残骸，半晌才向陈穹说道：“谢谢！” 陈穹看了她一眼，收回同样注视那辆汽车的目光，低声说道：“走吧。” 他很清楚地记得，上次轮回时这辆车并没有起火燃烧，而且掉落的位置也不一样。 这些都说明停车场里发生了和上一次轮回时不一样的事情，所以才会发生变化。 陈穹没怎么费力就想到了原因，他在路上抢了那个日裔妹子的摩托，她估计没办法参加派对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影响是怎么产生的。 按照他的经验，轮回中发生改变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件都能找到原因的，有一些直观的影响可以很容易找得出来，但是那些间接的影响却可能永远不会被他发现。 沿着汽车通道走上二楼之后，陈穹又发现了一个变化，那辆堵着通道的跑车不见了。 和翻下楼去的汽车不同，通道畅通对于陈穹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不用操心挪车的事了。 两个人互相掩护着走到停车场二楼的入口，陈穹探头往里看了一下，很欣慰地确定上一次轮回里的异变体都在，也许数量上有一些微小的出入，不过陈穹也没本事看出来。 他指着厢货的位置让凯瑟琳看，后者很吃惊地瞪着他，显然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熟练，竟然一眼就找到了目标。 陈穹让凯瑟琳拿着厢货的钥匙，上车后不要管别的事，专心开车就行，然后在凯瑟琳询问的目光当中起身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大摇大摆地向一个游荡的异变体走去。 附近的几个异变体注意到了突然冒出来的陈穹，不过被他坦然自若的态度迷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走近，并没有做出反应。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陈穹走到一个异变体的面前，举起霰弹枪，用枪托砸在它的脸上，砸得它满脸开花，仰面摔倒。 另外几个异变体震惊地看着陈穹，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做。 异变体之间不是没有切磋，但是它们可不会武器，陈穹这种打法明显没有武德。 陈穹环顾左右，向异变体们摊了摊手，“它没戴帽子。” 异变体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示威性地向陈穹吼叫了一声，然后就看到陈穹大步走过去，抢在异变体反抗之前也给它的脑袋来了一枪托，这次挨打的异变体提前有了准备，躲了一下，所以没被打倒，抱着脑袋跑了。 陈穹没有追上去继续砸，和异变体打交道，必须绝对掌握局势，绝对不能乱。 所以他看着逃跑的异变体，活动了一下肩膀，大声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瞅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举目四顾，视线到处，异变体纷纷侧目，有几个干脆转过身去，不和陈穹有视线接触。 凯瑟琳提着手枪蹲在一辆汽车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有点搞不清楚谁才是疯了的那个。 今天她已经见识过了异变体的疯狂与残忍，极端情况下，甚至需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脱身，但是现在停车场里的异变体看起来完全是另外一个种群，它们在穷凶极恶的陈穹面前丝毫不敢反抗，人畜无害得就像兔子一样。 正发呆的时候，她看到陈穹向自己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货车。 凯瑟琳顿时醒悟过来，连忙结束吃瓜之旅，起身从藏身之处溜出来，一个异变体闻声向她看过来，但是被陈穹一瞪，立刻转身研究头顶上的灯泡去了。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凯瑟琳溜到货车旁边，意外发现车尾躲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异变体，一人一体四目相对，都有点发蒙。 凯瑟琳不知道在陈穹的上一次轮回里，她们三个女人的偷车之旅就是这么暴露的，下意识举枪对准异变体之后，才想起刚才陈穹演示过的操作，于是鼓起勇气瞪着对面的异变体低声喝道：“滚开。” 异变体呆呆地瞪着她，然后下一秒，它老老实实地向后退去。 凯瑟琳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轻飘飘地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启动发动机的时候，还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之后，异变体们有了一些骚动，但是看到站在停车场中间的陈穹那挑衅的目光之后，这种骚动立刻就没了，继续缩头当乌龟。陈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平静地说道：“走吧。” “它们为什么不攻击你。”凯瑟琳一面起步动车，一面疑惑地问道：“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就算开枪都吓不住。” 陈穹笑了起来，他不在意地说道：“那是因为它们理解不了枪是怎么回事。” 他淡淡地说道：“这里可是纽约，欺软怕硬是本能，和疯不疯没关系，前提是你得用它们能理解的方式。” 其实他早就总结出了这个结论，只是更上次轮回当中经历的时间太长了，十年后的生存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嘴炮完全没有意义，每一天都是一次检定，通过才有下一天，所以上次轮回的时候他把灾难初期总结出来的经验忘了，要不是有停车场三楼的经历，他估计再轮一次都想不起来。 因为两个人刚才是从酒吧前门溜出来的，所以不用陈穹指示，凯瑟琳就把货车开到了酒吧前门的街道上，停车熄火之后，陈穹制止了凯瑟琳下车的动作。 他盯着街道看了一会，向凯瑟琳说道：“你在车上不要走动，等我叫你再下来。” 凯瑟琳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拎着霰弹李推开车门跳到车下，顺手关上车门，大步走到街道上，然后举枪向天开了一枪。 街道上零星游荡的异变体都被枪声吸引了，纷纷走出来茫然四下打量。 陈穹等了一会，看到街道上的异变体越聚越多，有几个异变体甚至开始不安地咆哮起来，这才跳到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上面，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然后挥舞着手里的霰弹枪大叫道：“你们倒是过来啊。” 异变体们愣愣地看着陈穹，然后有一些开始迈步向陈穹靠近。 这次陈穹没有像在停车场时那样主动出击，他看着异变体们越聚越多、越凑越近，回头向坐在厢货里紧张盯着自己的凯瑟琳做了个安心等待的手势，然后转身就跑。 本来谨慎接近的异变体们呆了一下，然后迅速愤怒起来，很明显它们感觉受到了欺骗，本来以为是个搏击高手，没想到是个传武高手，这能忍？ 于是凯瑟琳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形形色色的异变体跟在陈穹的身后蜂拥冲进了酒吧的正门。 在遇到陈穹之前，凯瑟琳一直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很精彩，精彩到老了可以写自传的那种程度。但是遇到陈穹之后，她发现自己从前遇到的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和这个神秘的男人比起来，异变体都显得正常了。 她呆呆地看着最后一个异变体追进酒吧正门消失不见，街道上只剩下几个脾气好的异变体看着晃动的弹簧门发呆。 过了好一会，凯瑟琳才从震惊当中恢复回来，觉得自己听到了从酒吧里传来的枪声，但是众所周知，像莲供职的这种酒吧都有特别的隔音技巧，所以里面的枪声其实是很难传出来的，所以枪声更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坐在座位上慌乱地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好像陈穹下车的时候叮嘱过她，让她留在车上，但是那个时候凯瑟琳可没想到他会带着街上的异变体去泡吧。 毫无疑问，陈穹是故意的，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凯瑟琳猛然意识到，莲还在酒吧里，刚才她被陈穹的操作弄蒙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这一下她不再犹豫，跳下车抽出手枪快步冲进酒吧里。不远处一个正在发呆的异变体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有反应这么慢的同类。 凯瑟琳一进酒吧，就看到有人在打异变体。 酒吧里的局面比她预想的要混乱得多，因为很明显里面多了不少人，异变体的嘶吼声和声嘶力竭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中间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和求救声，简直乱成一团。 她双手握枪，茫然站在台阶上方，看到一个精壮的男人正骑在另一个人身上挥拳猛打，从挨打的那个口中发出的凄厉嚎叫声中可以判断出来，这场1v1的对决当中占上风的是人类。 “杜克？”凯瑟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她失声叫道：“你怎么在这？” 这时一声枪响传来，一个异变体被独头弹打得凌空飞起，砸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又从上面滚落下来。 “好了各位。”枪声之后，陈穹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道：“打完收工了。” 刚才追着他冲进酒吧里的十几个异变体都已经被撂倒了，除了它们之外，还有三个遍体鳞伤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大厅当中，异变体和他们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大片的地板。 陈穹端着霰弹枪从台阶下的角落里钻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很干净，看起来他从头到尾旁观了这场混战。 他对还骑在异变体身上的杜克说道：“它都死了，下来吧。” 然后又向拎着一根棒球棍，半边身上都是血的狮子猫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杜克慢慢收拢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陈穹说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陈穹笑了起来，“我故意的，没想到吧？” 第6章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陈穹并不是那种谋定后动的性格，尤其是知道自己可以重启轮回之后，基本上信奉的就是“七分靠努力，其它九十三分靠莽”的成功学方法。 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不会规划一次轮回中的人生经历，最简单的道理就是，一套剧情多走几遍，就算是再手残也知道趋利避害，不至于每次都死在同一个地方。 而且陈穹好歹也是工科出身，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属于基本素养，轮回这么多次之后，他已经有了几套普适性的方案。 因为他无法确定剩余的轮回次数，甚至无法确定下一次还能不能重启轮回，所以陈穹通常对待每一次轮回的态度都很认真，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态度。 但是这并不等于他就能忍耐莫名其妙的结果，毕竟就算是玩游戏，技不如人可以忍，莫名其妙被踢得多了都会生气。 所以偶尔陈穹也是会莽一下的，例如这一次，他实在是被上一次莫名其妙结束的轮回惹火了，死不可怕，但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很伤自尊了。 于是这一次陈穹采取了速通的方案，他需要试试这次还有没有强光，那强光又是不是核爆。 因为在从前的那些次轮回当中，这道强光可从来都没出现过，他得确定这是偶然出现的调剂还是必然触发的剧情杀。 当然他还要顺便找回上次轮回被杜克伏击的场子，这个亏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陈穹可从来不凹宽宏大量人设，他都末世轮回了，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在大街上拉稳异变体的仇恨之后，陈穹就算好时间，在异变体追到面前的时候才转向推开酒吧大门，冲进去之后直接翻过台阶一侧的护栏跳了下去，快得就像一道光，晃得人发慌，别说酒吧里面的人来不及反应，就连追在他身后的异变体都没能及时跟上。 于是冲进酒吧里的异变体们失去了最初的目标，但是仇恨值不会清零，于是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等在大厅里的几个人身上。 就像陈穹预想的那样，杜克和他的手下从来都不走和平路线，面对异变体的攻击立刻展开还击，然后无论是霰弹枪里的霰弹还是手枪里的子弹面对异变体的效果都很不明显，反而激发了异变体的凶性，双方迅速陷入了肉搏当中。 要论打架这件事，杜克和他的人无疑是专业的，然而专业程度也达不到碾压的程度，于是混战之后，三个杜克的手下都失去了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杜克和狮子猫失去了主场优势，现在拿枪的人变成了以逸待劳的陈穹。 整场战斗当中，陈穹除了最初的一跃之后，就躲在旁边看热闹了，连六六六都没喊。 当然准确地说，还要再加上站在台阶上一脸懵逼的凯瑟琳。 当然凯瑟琳也没蒙多长时间，她在陈穹的指示下把被关在后台的莲和其他几个人放出来之后，就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然背叛我？”被凯瑟琳放出来的莲暴怒地向狮子猫大叫道：“就为了这个家伙？” 狮子猫看起来很不服气，她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我没有背叛你，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 和上次轮回不同的是，这一次几个主要当事人都活得好好的，和异变体肉搏并且战而胜之的狮子猫和杜克身上甚至只有几处抓伤，可见异变体的攻击力有多菜鸡。 于是陈穹终于有机会弄明白在自己和凯瑟琳去停车场的时间里，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莲反对狮子猫和杜克来往，但是实际上她也控制不了狮子猫，所以在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狮子猫给杜克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和莲出城去躲几天，顺便劝杜克也离开城市。 她虽然长得壮，脑子里也不全是肌肉，知道莲和凯瑟琳都很讨厌杜克，所以并没有劝杜克过来和她汇合。 狮子猫和凯瑟琳不熟，但是很清楚莲和杜克都不是能忍受别人在面前指手画脚的主，把这俩干柴烈火放一起瞬间就能燃起来。 但是出乎狮子猫预料的是，打完电话之后，杜克居然立刻找上门来，莲毫无防备，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杜克抓住关了起来，然后杜克就带着人等在酒吧大厅里。 杜克不是一个会解释自己行为的人，可惜狮子猫也不走温柔路线，所以在狮子猫的追问下，杜克才说出他有事要问那两个警察，并且保证不会伤害莲。 在陈穹的上一次轮回当中，狮子猫暴起发难，枪击莲，是因为莲看起来要给杜克补枪，但是这一次，占上风的是杜克，所以狮子猫就下意识地维护莲，男人虽然重要，但是闺蜜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本来这是一个挺好的陷阱，等着陈穹和凯瑟琳走进来就可以了，但是谁也没想到陈穹有挂，他神奇地预判了酒吧里的情况，然后带着一群异变体冲了进来，杜克的圈套面对力大砖飞的异变体毫无用处，只能靠实力取胜，结果被陈穹摘了桃子。 狮子猫没有隐瞒的意图，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所以陈穹问起，她就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因为轮回次数足够多，所以陈穹对各种无脑操作接受良好，比这更离谱的事都见过，所以并不怀疑狮子猫说谎，他转身面对被反绑住双手的杜克说道：“你想问什么事？” 杜克很不服气地瞪着陈穹不肯说话，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卑鄙，连异变体都利用，人家明明已经那么可怜了。 陈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大厅里的尸体，伸手捡起杜克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卸下弹匣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子弹已经打空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按下复位钮让停在挂机位的枪机复位，这才向杜克说道：“你竟然对着手无寸铁的对手打手枪？” 杜克愤怒地盯着他反驳道：“我用拳头也打赢了。” “那么你是想告诉我，你随身带着一把空枪吗？”陈穹笑道：“这倒是安全的习惯。” 他蹲到杜克面前，用手枪的枪管拍了拍杜克的脸，“出来混，要愿赌服输，现在是你输了。” “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他问道。 杜克恶狠狠地瞪了陈穹一会，终于不甘心地开口说道：“你们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我有说过我知道吗？”陈穹转头向和莲站在一起的凯瑟琳问道。 凯瑟琳看了莲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过吧？” “说过。”莲板着脸说道：“在你说服我们出城的时候。” 她的经历比凯瑟琳还要坎坷，被关被打都很寻常，不过最近几年已经轮到她打别人了，被杜克上门偷袭算得上奇耻大辱，而且严格来说，还是自己身边人勾搭来的，这时脸色当然不会很好。 说实在的，如果她和杜克互换一下，现在狮子猫已经没了，而不是站在一边看热闹。 陈穹看了看两个妹子，感慨地说道：“所以还是不能顺嘴胡说啊。” 莲和凯瑟琳对视了一眼，莲说道：“所以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陈穹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会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关于最终一针的说法有很多，集中在每一次轮回的初期，等到变异大规模出现之后，就没人有工夫关心这个了，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就算听故事，大家也更愿意听点结局欢快，念头通达的，这其中就包括陈穹。 所以陈穹还真没想到杜克伏击他就是为了这个，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你早说啊。 陈穹侧头想了想，向杜克说道：“你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想知道这个我还要考个证吗？”杜克嘲讽地说道：“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我也可以关心真相。” “你说得有道理。”陈穹抬手摸了摸头发，确定自己还不够“聪明”，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过了，你的脑袋应该没有聪明到这个程度。” “所以你最好还是告诉我为什么。”陈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耐心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杜克嘲讽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开口，吐了陈穹一脸唾沫。 “你想过了，那又怎么样呢？”他说道。 旁边的几个人都看着陈穹不说话，显然是对这次谈话的前景不是很好看。 陈穹并没有急着处理脸上的口水，应该感谢杜克来这里之前没吃什么重口味的食品，所以气味还不是特别糟糕。 他叹了一口气，向围观的众人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陈穹走向洗手间的背影，莲疑惑地向凯瑟琳说道：“他没事吧？” 莲闷闷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和他不熟。” 杜克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说道：“他以为他是谁？居然来威胁我？” 他看着洗手间的方向大叫道：“一个条子，来威胁我？啊？” 陈穹没有响应这个挑衅，他花了几分钟才慢慢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随手扔掉从里面拿出来的毛巾，顶着湿漉漉的脸走到凯尔的尸体旁边，从他的腰带上翻出两个备用弹夹。 凯尔的配枪已经在逃生时遗失了，但是其它警用装备还在，其中就包括备用弹夹。 从凯尔的枪套上来判断，他的枪应该是警察标配的格洛克手枪，使用的是九乘十九毫米帕拉贝鲁姆弹。 陈穹随手掀起一张被撞倒的桌子，把两个弹匣放在上面，然后把其中一个弹匣里的子弹褪出来，再拿出杜克的手枪，把桌上的子弹一颗颗压进这支手枪的弹匣里。 杜克的枪是一支很有历史感的cz82，原厂使用九乘十八毫米的马卡洛夫弹，不过托美国地下军火市场发达的福，这支枪被改成了使用更常见的帕拉贝鲁姆弹，毕竟后者更容易获得。 格洛克是十七发弹容，cz82是十二发，所以装弹之后，桌上还剩了五颗子弹。陈穹仔细地把剩下的子弹和另一个格洛克弹匣放进口袋里。 然后转过身，看着沉默盯着他的众人，摊手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我是个好人的错觉，也许是这件背心，不过说实话，在你们心里，美国警察是善良的代表吗？” 狮子猫讥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只有杜克眉开眼笑地说道：“老兄，你可是黄皮肤，别的警察做的事，你做会有麻烦的。” “是吗？”陈穹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过了，他说道：“你说得我有点好奇了。” 然后他拉动cz82的枪机，上弹进膛，抬手射击。 枪声停息之后，杜克大声惨叫起来，他的三个手下每个人脑袋上都中了一枪，杜克相对要好一些，他挨了四枪，分别击中了他的四肢关节处，离脑袋都挺远。 陈穹举枪对准了打算冲过来的狮子猫，淡淡说道：“你没有我想听的话，所以下一枪，我会打爆你的头。” 然后他微微转头，看向因为痛苦在地上扭成一条咸鱼样的杜克，很认真地说道：“你有我想听的话，所以我不会打爆你的头。” 他轻声说道：“你是直接说，还是走程序？” 第7章 如约而至 陈穹重装子弹的动作很熟练，但是速度不快，一板一眼很有仪式感，所以酒吧里的人不知不觉间都被他吸引住了，杜克意识到他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一脸不屑的神情，他什么样的警察没见过？这点小伎俩根本吓不到。 然后陈穹就开枪了，他开枪的速度本来就非常快，再和装弹的速度比起来就更加明显，所以就连杜克都没能反应过来，老老实实挨了四枪之后才想起痛来。 枪声响起的时候，凯瑟琳就下意识地抽出了手枪，莲的反应要慢了一点，不过在看到陈穹的目标是杜克，而凯瑟琳也已经举枪对准陈穹之后，她就停了下来，转身拉住暴怒冲向陈穹的狮子猫，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穹，露出期待的目光。 说实在的，这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男人还挺有吸引力的。 以凯瑟琳的速度，如果她及时开枪，完全可以救下杜克的一半肢体，但是她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结果陈穹打完收工，杜克就只剩下一肢可以抢救了。 陈穹没有理会凯瑟琳手里的枪，和她大声呼吁“双方保持克制”的声音，倒是对莲及时拉住狮子猫的作法有些遗憾，只要她再慢一秒，自己就有理由减少一个威胁了，但是现在，他不确定向被莲拉住的狮子猫开枪的话，凯瑟琳会有什么反应，要是被她打死就有点冤枉了。毕竟狮子猫和杜克虽然体重差不多，其它地方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个时候，他很神奇地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可以先向凯瑟琳开枪。 凯瑟琳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也就给陈穹留出了威胁杜克的时间，直到陈穹说完之后，她才沉声说道：“放下枪。” 陈穹看了她一眼，转头看了看狮子猫，终于还是垂下枪口，向莲说道：“能让家属回避吗？” 莲犹豫了一下，向狮子猫说道：“你……” “我哪都不去。”狮子猫恶狠狠地盯着陈穹，因为杜克囚禁莲的时候，她没有阻止，所以凯瑟琳把莲放出来之后，陈穹也没给狮子猫拿枪的机会，要不是莲反对，他其实还想让凯瑟琳把狮子猫拷起来，现在看起来，她应该是酒吧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了——除了陈穹之外。 陈穹愣了一下，向莲说道：“她这是承认是家属了？” 莲没理会这个无聊的问题，向陈穹说道：“如果你能管好你的枪的话，我觉得她应该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能管好我的枪。”陈穹说道：“你能管好你的人吗？” 莲礼貌地笑了一下，向陈穹说道：“我知道很多男人都管不好自己的枪。” “好吧。”陈穹转身看向凯瑟琳，“如果我放下枪之后她袭击我，你会向她开枪吧？” “我觉得我现在就应该开枪。”凯瑟琳板着脸说道：“你在我面前杀了三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 “你没说我还虐待了一个恶棍。”陈穹提醒道。 说完之后，他提着枪走进吧台后，把手枪放在吧台上面，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点白兰地，然后问道：“有人要吗？” 莲看了看凯瑟琳和狮子猫，慢慢放开拉着狮子猫的手，向陈穹说道：“我要一杯。” 狮子猫则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察看杜克的伤势。 凯瑟琳想了想，拎着手枪向陈穹问道：“你要干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陈穹说道，然后他看向莲，“你也想问这个问题吗？” “你不是警察对不对。”莲坐到吧台前，接过加了冰块的白兰地，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加冰？” 陈穹笑了一下，举杯向她示意，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很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我不是警察？因为我不怕麻烦吗？” 莲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无论是警察还是黑帮，都不会瞄着头打，因为太容易打偏了。”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凯瑟琳，这才继续说道：“只有那些受过特别训练的人才会这么做。” “因为头部的伤势很容易确认。”凯瑟琳冷冷地补充道：“所以你是谁？cia？fbi？还是atf？或者irs？” “不，他不是irs。”莲摇晃着酒杯说道：“税警在榨干你的钱包之前可不会把你打死。” “你们不能找个医生来吗？”察看杜克伤势的狮子猫很快确认自己处理不了这些枪伤，她抬头向莲大叫道。 “电话在那边。”陈穹摆手说道：“你可以自己打。” 狮子猫看了莲一眼，凯瑟琳会把中枪的凯尔带过来，就是因为莲有个男朋友是黑医，她学过怎么处理简单的枪伤。 但是莲显然对杜克身上的洞不感兴趣，对狮子猫求助的目光熟视无睹。 她可以不报复狮子猫给杜克通风报信的事，毕竟狮子猫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不可能去救杜克，因为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于是狮子猫没办法，只能去尝试打电话，陈穹则拿着酒杯转到杜克面前，看着他说道：“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陈穹射击的位置很有讲究，避开了血管丰富的地方，所以杜克失血并不多，但是至少有三颗子弹打到了骨头上，这让他疼痛难忍，顺便也说明九毫米帕弹的动能的确不怎么样。 他咬着牙向陈穹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穹笑了一下，蹲到杜克的身边，抬手慢慢把酒杯里的酒倒到杜克腿上的伤口上。 杜克顿时惨叫起来，他大叫道：“你是个混蛋。” “这个我知道了。”陈穹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杜克瞪着陈穹，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狠人，于是不再挣扎，把自己到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杜克并不是简单的包片大哥，身为美国第一大城市的街头黑帮，他们的行业细分要比别的城市复杂得多，并不是简单按街区算的，虽然也有跨界捞钱的大佬，但是显然杜克不是。 杜克目前的主业是拿钱替人办事，其中一个被称为“f先生”的人给钱最痛快，所以杜克也最积极，而且杜克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这位f先生应该很有地位，抱住这根大腿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 今天中午，杜克接到f先生的电话，让他去附近的一个六层停车场，把在那里参加派对的一个女孩带走，f先生没说女孩的身份，但是叮嘱他对女孩客气一点，绝对不能伤害到她。 杜克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靠近f先生的好机会，于是带着一票兄弟赶了过去。 按照杜克的想法，f先生这种有钱人需要自己出面办事，肯定是因为现场会有暴力冲突，所以才没办法亲自出面。所以人枪都带了不少，打定主意宁可火拼也要把事情办成，他甚至以为这个派对就是哪个帮派搞出来编小姑娘的。 结果现场的情况相当出乎预料，派对看起来很正经，不正经的是参加派对的人，他们都疯了。 可惜杜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有点晚，因为异变体没有发动暴怒攻击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嗑药嗑嗨了，所以他没能及时发现异常，在他看来，一场够劲的派对要是没有人吸嗨那才让人奇怪。 结果他把人散开进场找人之后就悲剧了，上百号人争先恐后地向他们发起肉弹攻势，而杜克和他的手下们为了不引起恐慌，还把枪都收起来了，现拿都来不及。 最后杜克仗着身大力不亏，总算是杀出了重围，但是带进去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大多数人都消失了。 异变体的攻击有个特点，它们的单杀能力不足，只要不被抓住之后一拥面上，受到的伤害就很有限，更多的是心理伤害，杜克也不例外，他跑出停车场之后又惊又怒，连忙给f先生打电话打听情况，但是f先生听说他没找到女孩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再打就不肯接听了。 到了这个时候，杜克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妙了，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如果换个正常人的话，到这个地步就应该琢磨细软跑了，但是杜克能在末世里打出“毁灭公爵”的名头，当然不会走寻常路，所以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他倒是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可也同样不相信血统论，否则的话，现在美国上空飘的还是米字旗呢，既然能换成星条旗，凭什么不能换成杜克的大头贴？ 不过杜克到底也知道要成功不能百分之百靠莽，所以打算先弄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他专混社会底层，信息来源有限的缺点就暴露出来，f先生不理他，其它情报渠道要么联系不上，要么比他还蒙，根本提供不了帮助，气得杜克大骂这界掮客不行。 正着急的时候，狮子猫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于是杜克总算逮着一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消息渠道，连忙赶了过来。 剩下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杜克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谁也没想到陈穹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比异变体还疯，于是杜克就倒霉了。 开始的时候，杜克描述得比较简单，但是陈穹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抓住每一个疑点反复盘问，杜克痛得受不了，只好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好让陈穹少问几句。 等到陈穹问得差不多的时候，狮子猫终于崩溃地放弃了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企图，转回来恳求莲救治杜克。 陈穹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也不再迫害杜克，他坐到吧台旁边，向莲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莲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又不需要我动手。”陈穹理直气壮地说道：“反正也没什么用。” 凯瑟琳看着被狮子猫拉走的莲，走到陈穹身边说道：“我改主意了，不会跟你一起出城去。” 陈穹看了她一会，慢吞吞说道：“因为我杀了那几个人？” “是因为你太疯狂了。”凯瑟琳说道：“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陈穹沉默了一会，点头说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不等凯瑟琳说话，举杯说道：“我同意。” “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坐一会！” 半个小时之后，酒吧的混凝土墙壁突然开始无声地动摇剥落，靠近墙壁的物品迅速融化，在热空气的升腾作用下，陈穹看到的一切都扭曲变形。 陈穹扔掉了手里的玻璃杯，伸手捏住了自己的喉咙，只一瞬间，他的呼吸道就已经被烫伤了。 他沉默看着酒吧里慌乱的人群，看着抱头乱窜的男人和女人、看着向他张嘴呼叫的凯瑟琳、看着茫然四顾的莲…… 然后强烈的光线充斥了他的视野，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一切重归黑暗的时候，他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我x。”陈穹闭着眼睛，喃喃说道。 第8章 卡洛琳 每一次轮回重启的时候，陈穹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上次轮回结束时留下的死亡感受，不过在上一次重启轮回的时候，这种感觉几乎没有，要不是重置后的场景太熟悉，不可能认错，陈穹弄不好会以为凯瑟琳把车开沟里去了。 简单点说，那一次轮回结束得太快了，快到陈穹的身体都没来得及感受，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猜到自己可能死于核爆之后，陈穹就意识到他能死得那么痛快，是因为他离核爆中心太近了，而且是在毫无防护能力的汽车里，更惨的是，当时这辆车还行驶在宽敞的公路上，连个挡风的建筑都没有。 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死于核爆还是简单的爆炸，陈穹决定留在酒吧里，因为莲的酒吧在一栋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楼里，而且正门一侧的街道地势比后门高，相当于半个地下室，按照陈穹从三防课上学到的姿势，地下室+混凝土结构已经是民间领域抵御核爆的最好手段了。 当然如果觉得不保险的话，还可以在身外再套一层冰箱，效果取决于运气。 看起来陈穹的运气不错，核爆如约而至，而且因为他躲的地方比较坚固，还多撑了几秒，后果就是他现在全身都痛，字面意义上的表里如一。 因为高温空气在烧灼身体的同时，也侵入了呼吸道，陈穹觉得自己在一秒内就外焦里嫩了，多一秒就能完成碳化过程。 好在他也算是身经百死，这次虽然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毕竟结果没变，所以他很快就恢复过来，手撑着墙壁站起来的时候，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 陈穹扶着墙想了想，对核爆的真相有了一些猜测，不过还需要验证，那意味着自己可能还得再死一次。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他现在就想给作者寄刀片，有完没完？ 卡洛琳抱着女儿避开人群，慌慌张张地跑进地下车库，然后发现自己迷路了。她找不到自己的车，也不敢停下来分辨方向，只能认准一条路跑下去，希望能尽快回到地面上求救。 地下停车场里昏暗的灯光和慌乱的心情都让她忽略了对周围环境的观察，然后突然就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抓住了。 卡洛琳下意识地尖叫起来，然后听到耳边响起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别怕，我是好人。”陈穹说道，然后卡洛琳的尖叫声更大了。 陈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轮回得傻了，别人不好说，他对卡洛琳那可是了解得非常透彻。 于是他换了一个说法，重新说道：“别叫，我是坏人。” 卡洛琳的尖叫声延迟了一秒，然后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陈穹，说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逃出去，难道留在这里开派对吗？”陈穹没好气地说道：“需要我来抱孩子吗？” 听到陈穹的话，卡洛琳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了小女孩，警惕地看着陈穹摇了摇头。 陈穹也没有坚持，卡洛琳可能不够聪明，性格缺陷也大，但是对女儿的感情无可指责，后来发疯也是因为小女孩生病去世。 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黑暗当中追过来的异变体，向卡洛琳说道：“我们走吧。” 卡洛琳犹豫了一下，她不怎么擅长面对现在的情况，所以下意识地希望有人可以依赖，但是刚才陈穹的话让她有点担心。 她回头瞄了一眼追上来的异变体，抱着女儿快步跟上陈穹，一面低声说道：“你刚才说，你是坏人。” “是吗？”陈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一定是因为我听说女人都喜欢坏男人。” 卡洛琳愣了一下，看着陈穹不说话。如果不是正抱着女儿逃命，她一定以为陈穹是在调情。 “我可是个有教养的正经女人。”卡洛琳心想，然后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走在侧前方的陈穹。停车场黯淡的光线当然不支持4k高清，倒是打出了柔光效果。 于是卡洛琳忍不住心想，“也不是不行。” 陈穹并没有拉着卡洛琳猛跑，就算没有他帮忙，后面那个异变体也没追上过卡洛琳，真正的危险在车库外面。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卡洛琳在黑暗当中拐了个弯，甩掉异变体之后走楼梯回到了街道上。 这是一个应急出口，或者说防火通道，出口开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陈穹推门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远处的路口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也不知道是异变体还是活人。 陈穹没有送脸上门的打算，四下看了看，就径直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卡洛琳突然从黑暗的停车场里来到明亮的街道上，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恢复视觉，正好看到陈穹伏在一辆出租车驾驶位的车窗上向里看了看，然后伸手拉开了车门。 随着车门打开，卡洛琳看到一个人从车里探出头来，但是下一秒，陈穹把拉开的车门推了回去，于是让头先走的车内人就倒霉了，脑袋结结实实地被车门夹了。 看起来陈穹对这一下重击不是很满意，因为良心的汽车制造厂在门边上镶嵌了胶皮，除了密封之外，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撞作用。 所以他拉开门又很认真地撞了两下，再一次拉开车门的时候，里面的司机顺着门载倒出来。 卡洛琳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捂住女儿的眼睛，向抬头看过来的陈穹说道：“你在干什么？” “你觉得它为什么被困在车里？”陈穹说道：“它和停车场里的那些人一样。” 异变体虽然谈不上智商，但是大部分会开门，不过仅限于结构简单或者本来就没锁的那种门，对付不了隐藏设计的车门开关，所以经常有异变体被困在车里。 不过对于它们来说，这反而是个好消息，因为在车里它们很难伤害自己，通常也不会受到伤害，只要熬过最初的几十个小时，内分泌系统就会开始发挥自动调节作用，最多四十八小时后，他们就能恢复大部分神智。 这个特点可能对需要定时服药的人来说不算好消息，但是对于大部分正常人类来说，四十八小时不吃不喝也还能撑住，尤其是根据陈穹的经验，这两天纽约市区的气温还算正常，不冷也不热。 当然这里不包括两次把他烧化的核爆。 卡洛琳有一个很值得称道的优点，就是很容易说服自己，所以她四下看了看之后，就决定相信陈穹，她抱着女儿匆匆走过来，向陈穹说道：“你能送我回家吗？” “愿意效劳。”陈穹替卡洛琳拉开后座的车门，还很贴心地伸手挡在车门上方，防止卡洛琳撞到头。 等卡洛琳和小女孩坐进车里之后，他替她们关上车门，再把半倒在车里的司机拖出来扔到路边，自己坐进车里，然后抢在卡洛琳开口之前说道：“多说一句，我个人不建议去长滩。” 卡洛琳愣了一下，脱口说道：“为什么？” “因为显而易见会堵车。”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事实上他连布鲁克林大桥都不想走，不过卡洛琳在布鲁克林区有一间公寓，她读书的时候曾经在那里寻欢作乐，结婚之后虽然不再去，但是公寓却保留下来，而且那里用的是电子锁，可以用卡洛琳的指纹开锁。 有几次轮回，他们在那间公寓里度过了难得的快乐时光，所以陈穹印象深刻。 卡洛琳有哥伦比亚大学的金融学位，虽然这主要来自于她父亲的努力，不过至少说明她的智商没有硬伤，所以立刻就明白了陈穹的意思，她犹豫着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去克莱斯勒大厦，我丈夫在那里。” “女士，”陈穹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找个近一点的地方，避开人多的地方。” 陈穹拒绝这个提议，并不是因为他与曹贼同好，而是因为克莱斯勒那地方是异变的重灾区，陈穹亲测认证，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 卡洛琳明显还在犹豫，她愿意相信陈穹的话，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带陈穹回家，尤其是还有女儿在身边的情况下。 陈穹等不到期望的回答，干脆启动了汽车先走，反正卡洛琳不说他也认识路。现在骚乱刚刚开始，人群还在懵蔽状态，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意识到不妙的人会越来越多，那时布鲁克林大桥就真过不去了，只能绕行跨海公路。 陈穹不再逼问之后，卡洛琳的脑子反而转得快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长滩？” 陈穹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在一次酒会上见过，那时你和你丈夫在一起。” 卡洛琳刚刚绷起的神经立刻又松懈下来，顺便还多松了一口气，觉得既然陈穹认识自己的丈夫，那就更安全了。 她的确经常陪丈夫参加酒会，而且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通常来说，只要对方没毛病，肯定能留下深刻的印像。 当然陈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像个华尔街败类也让她产生了必要的错觉。 虽然陈穹的行为看起来疯疯癫癫，不过既然他是华尔街的雇员，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直到她发现陈穹把汽车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边。 第9章 袖珍手枪 严格来说，住在布鲁克林区的并不都是有钱人，而且卡洛琳买下这间公寓的时候还很年轻，美国老钱家族年轻人胡闹的程度超出很多人的想象，就算自己家族的人都未必能够接受。 所以卡洛琳买房子的时候特别选择了一个中档社区，住在这里的人不会特别复杂，同时也不会闲到去管别人家的事。一般来说，美国的中产阶级还是很识时务的，并不会因为吃饱了饭就觉得是城市的主人。 中产阶级聚集的地方有一个特点，工作日在家的人少，而且不会到处乱跑，所以陈穹抵达的时候，楼下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零星几个异变体在远处游荡。 陈穹开车的时候，卡洛琳一直在打电话，先是打给她的丈夫，后来打给父母、兄弟、闺蜜、前男友、另一个前男友……然而这些电话大部分打不通，就算打通了，对面的人也和她同样懵逼，甚至还要指望他来救命。 在陈穹的上一次轮回里，四五个小时以后的杜克都还搞不清情况，逼得他要冒险袭击警察，卡洛琳当然不可能比杜克做得更好。 其实严格来说，卡洛琳的情报来源要比杜克强得多，她能联系到很多纽约的上层人物，唯一的问题，这些人同样被持续几年的疫情困扰，对最终一针趋之若鹜，自然都在中招的范围内，偶尔有几个保持清醒的，也只是还没有轮到发病而已，从这些人口中当然得不到有用的情报。 陈穹跟卡洛琳回家已经是很多次轮回之前的事了，换算成时间的话，二三十年总是有的，按道理来说，这段记忆应该已经模糊了。 不过他和卡洛琳在一起的那些次轮回，正是他适应末世、逐步成长的阶段，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摸索出高效收集物资的办法，和卡洛琳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都要想办法在附近收集物资，所以对这一带相当熟悉，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可以默想出从任意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时可以选择的路线已经每条路线需要的时间。 所以尽管时隔多年，陈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公寓楼，基本上没绕远路。 卡洛琳一路打电话一路崩溃，持续崩溃二十分钟，已经崩得不能更崩了。开始的时候还知道看看陈穹要把自己拉到哪里去，等到发现汽车开上布鲁克林大桥之后，她就放下了一半心，后来也就没心情关心车外了，直到汽车停下来，陈穹推门下车，她才疑惑地向车外张望，因为太久没来，一时间愣没想起来这是哪！ 直到陈穹替她拉开车门，卡洛琳钻出车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大楼是什么地方。 她心中一惊，转头看到陈穹已经把小女孩从车里抱了出来，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问不出来，听陈穹说道：“我先送你们上楼。” 公寓里很安静，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房间里都没有人，留在房间里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接种最终一针然后变异的，感谢逐渐清晰起来的回忆，陈穹现在甚至能准确说出哪个房间里有异变体，哪个房间里有人，这些人的能力特点又是什么。 他抱着卡洛琳的女儿走进公寓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公寓管理员正趴在值班室窗户的玻璃上向外看。陈穹记得这位老兄把接种最终一针的资格卖给别人了，没想到躲过一劫，可惜当关上门的时候，死神总会再打开一扇窗户。 他怀里的小女孩心思还很简单，感觉到陈穹的善意之后，在他怀里待得很安心，还有心情东张西望，看到隔着玻璃向外打量的管理员说道：“他也是坏人吗？” “不是。”陈穹说道：“不过也不是好人。” “那是什么？”小女孩疑惑地问道。 陈穹想起上一次轮回时偶然冒出来的想法，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叫凯尔。” 小女孩明显接不住这个梗，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叫珍妮弗。” “我知道。”陈穹随口说道。这时他已经走到电梯门前，伸手接下按钮，然后习惯性地四下打量，看到紧跟在身后的卡洛琳脸色很不好看。 欧美女性脸部轮廓清晰带来一个很严重的缺点，那就是基本不能指望她们“梨花带雨”，倒是可以很方便地丑给你看。也就是卡洛琳底子好，颜值打骨折也能算美女。 做为中档社区，管理员凯尔的收入虽然比较拖后腿，但是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的，看到陈穹抱着小珍妮弗走进来，正想开口询问，就看到了跟在两个人后面的卡洛琳。 卡洛琳虽然已经几年没来，不过结婚之后饮食和作息都规律了不少，既有钱也有时间保养自己，所以相貌没有明显的变化，至少没超出凯尔对美女印象的保质期，所以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三个人是一起的。 “她又换男朋友了？”凯尔心想，“不过带着孩子约会这可有点过分了。” 中档公寓的管理员是需要一些职业技巧的，有些事必须管，有些事则不能管，所以尽管凯尔觉得卡洛琳应该放开那个孩子冲自己来，不过犹豫之间，看到那一家三口已经走进电梯，也就放弃了。 三个人沉默乘坐电梯上到十四楼，陈穹抱着小珍妮弗走到房间门口站住，等着后出电梯的卡洛琳开门，这时斜对面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轻女人探出半张脸，向他们看了看，轻声问道：“你们是从外面回来的？” 卡洛琳心烦意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倒是陈穹点了点头。于是女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从网上看到人们在互相攻击。” 陈穹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就像你看到那样。”然后就跟着卡洛琳走进房间里去了。 女人吃惊地看着关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关上自己的房门，然后转身靠在门上，喃喃重复着陈穹刚才说过的话。 “就像你看到那样！”她自言自语道：“他怎么知道我看到了？”她仔细想了一会，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也许他的意思只是说看到别人发的消息？” 事实上她并没有误会陈琼的意思，因为陈穹知道这妹子供职于一家很有名的it公司，一向致力于以“不做恶”为目地收集各种隐私，所以她可以接入到很多街头摄像设备里。 她说是在“网上看到”，正常人都会理解成“看到别人描述”，然而实际上，她是亲眼看到了，而且是实况转播。 陈穹并没有理会邻居妹子的心情，在末世后期，计算机技术是个比较冷门的技能，如果能操作灾难前留下的设备，往往可以获得极大的收益。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人才通常活不到灾难中期，因为在初期，这是最没用的技能……之一，多少比艺术家强点，甚至比不上政客。 这个其实也符合就业规律，某个行业的从业人数随着用人需求周期性变化，培训永远落后于市场。 卡洛琳婚后就没怎么来过这里，留着房子没卖主要是她不缺钱，而且这里毕竟保留着年轻时的回忆。所以现在房间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陈穹没有动手清理房间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拉开窗帘，他进屋之后就放下小珍妮弗，向卡洛琳说道：“我下去弄点食物上来，你们待在这里不要离开，也不要给别人开门。” 卡洛琳心神不定地看着他，犹豫着问道：“你去哪？” “楼下有个便利店。”陈穹很自然地说道：“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先把餐具收拾出来。” 陈穹出门之后，小珍妮弗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说道：“这是他的房子吗？” “不是。”卡洛琳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低声说道：“这是我的房子。” 让她感到害怕的是，这个男人明显很熟悉这里，他知道这个房间，知道楼下有个便利店，甚至知道公寓管理员的名字，而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陈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卡洛琳看来肯定很诡异，其实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想装一下的，可惜卡洛琳不给力，竟然想不起来这间公寓的存在，陈穹也懒得把时间浪费在启发式教学上面，所以干脆直接摊牌。 他乘坐电梯下到一楼，走出楼门的时候，凯尔从值班室里追出来，高声问道：“你还回来吗？” 陈穹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我马上回来。” 凯尔松了一口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陈穹说道：“我的朋友说外面有点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穹想了想，向他说道：“我记得你有一支枪，把它拿出来保养一下吧，也许用得着。” 凯尔疑惑地看着陈穹走出大楼，慢慢走回值班室里，然后猛然想起来，柜子里的确锁着一支霰弹枪，不过从他到这里上班之后，就没有把它拿出来过。 因为这里是纽约，楼里的住户不喜欢看到暴力工具。 就在凯尔犹豫要不要听从陈穹的话，把那支放了几年的霰弹枪拿出来的时候，卡洛琳已经打开了充当床头柜的小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小巧的手枪。 这是一支xr9s型袖珍手枪，是卡洛琳成年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不过除了刚拿到枪的时候试射了几次之外，她从没使用过它。 即使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使用它。 第10章 有点乱 美国的便利店和中国的社区超市差不多，大的可以媲美超级市场，小的就两排货架，里面的商品种类也五花八门，除了不让卖的，只要有市场，都能摆出来。 陈穹现在面对的这间超市因为社区购买力很好，所以面积很大，里面的商品也算丰富，陈穹曾经在这里找到过很多有用的东西。 走进超市之后，陈穹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站在收银台后，正盯着超市里的货架出神，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走进来。于是他敲了敲收银台，示意小姑娘把她身后的篮子递给自己。 这家超市虽然不小，到底是社区超市，来这里购物的人通常不会一次买太多东西，所以并不准备推车，购物筐也放在收银台里面，需要的话得让收银员递出来。 小姑娘被陈穹的敲击声吓了一跳，半天才回过神来，陈穹接过篮子，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虽然在好几次轮回里，他都在这附近溜达，甚至知道小姑娘的名字，但是并没有在这个时间来过超市，所以猜不出女孩在看什么。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向陈穹说道：“刚才有个人走进去了，我觉得他的脸色很不好。” 陈穹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只看到了货架，于是点了点头，向小姑娘说道：“放心吧，一定会有事的。” 直到陈穹的背影被货架挡住，小姑娘还在回想陈穹刚才说过的话，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在卡洛琳当女主的那几次轮回当中，陈穹来这间超市都是为了扫货，那个时候唯恐东西拿得少了，恨不得直接把超市搬回去。不过这次陈穹并不打算这么做，和从前的菜鸟状态比起来，他现在虽然还是一身新手装备，但是经验已经快满级了，相当于开小号重练，当然用不着再干那种没效率的事。 所以他没急着往篮子里装东西，而是拎着空篮子转了一圈，在工具区挑了一把一点五镑的圆头手锤，又拿了一根六十厘米长的两用撬棍,这应该算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工具，前者用途广泛，后者更是有名的物理学圣剑，两者配合使用，可以用于多种场合。 然后他才回到食品区打算装满篮子。 这个时候，他听到收银员小姑娘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 陈穹走开之后，她到底没忍住，从收银台后走出来想看看那个脸色不好的人在干什么。 她在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然后就被吓坏了。 陈穹提着篮子跑过去的时候，她正抱着一瓶一点五升的可口可乐大叫，光听叫声的话，陈穹还以为她被异变体咬了。 然而事实上这里根本没有异变体，小姑娘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尸体脸色发青白，看起来像是心脏骤停。 陈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人……或者说这具尸体的存在，不过从前他来得可没有这么早，也没心情关心这个。 按照宣传资料上面的说法，最终一针并不会引发基础病，问题是宣传资料上不会把所有的缺点都列出来，变异后的病毒也没有遵循设计者的思路，所以的确有一部分人死于异变之前内分泌失调。 灾难初期的生活虽然艰难，好歹有前朝余泽可以分润，所以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闲心抱怨，当时的主流看法是上帝偏爱有钱人，明明是这些人制造了混乱，结果变成异变体之后居然还能再恢复回来，重新当人。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打过最终一针的人都能发生异变，也不是所有异变体都能恢复成人，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死了，只不过在混乱的局势下，没有人统计数字和比例，这些人都被淹没在死于混乱的正常人当中。 陈穹凑过去低头看了看蜷缩在墙角的尸体，慢慢退回到小姑娘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背，低声说道：“别怕，他死了。” 刚刚闭上嘴巴的小姑娘一下抱住陈穹，哇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陈穹叹了一口气，只好半蹲下来，等着小姑娘自己安静。 小姑娘哭了一会，哽咽着在陈穹耳边说道：“如果我早一点过来，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也许吧。”陈穹淡淡说道：“也许他直接去医院的话会更好，可是他想自己搞定这件事。” 尸体倒下的地方是放置医疗用品的地方，看起来他活着的时候想给自己找点用得上的东西，虽然陈穹也不知道便利店里能找到什么有用的医疗用品，有知道的请打在公屏上。 小姑娘抽泣了一会，放开陈穹，抹着眼泪向他道歉。陈穹笑了一下，提着篮子走开了。 他装满篮子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坐回到收银台后面，手里捏着一张纸巾撮鼻涕。看到陈穹走过来，她慌乱地说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报警电话打不通。我给老板打了电话，他说马上过来。” “别管它了。”陈穹说道：“回家去吧，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把购物筐放到收银台上，看着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先跟着我去躲一下。” 在有小姑娘的几次轮回里，她的结局不是很确定，这也符合“每次轮回里活得越久的人可能的结局就越多”的规律。 所以来超市的时候，陈穹并没有打算介入小姑娘的生活，但是现在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陈穹突然就心软了，他连卡洛琳都带上了，也不差这么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愣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陈穹，虽然这一带的治安环境不错，但是她能一个人看店，不可能是个傻白甜，只不过突然有人死在店里，报警电话又打不通，实在是有点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一旦事情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智商立刻就上线了。 “我……我要等老板！”她看着陈穹的购物筐，有些慌乱地说道，同时意识到，这个人也许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安全。 陈穹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把篮子里的食品拿出来让小姑娘结账，然后问道：“街道上有点乱，可能会堵车，你打算和一具尸体一起等？” 他说道：“你可以给老板留个纸条。” 小姑娘明显被陈穹描述的前景打动了，事实上收银台对面悬挂的电视里也出现了有关骚乱的字幕新闻，只是并没有相关的镜头，这种境况很正常，大部分电视台的日间节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一直播放下去。当然如果意外够大也会一直播下去，只不过正常人想不到这件事。 所以她想了想，向陈穹问道：“你住在附近吗？” “就是那栋楼。”陈穹指了指旁边的公寓楼，说道：“也许你认识凯尔。”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小姑娘更心动了，她说道：“是的，他是那栋楼的管理员，经常过来买东西。”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果断说道：“你介意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发给老板吧？” 陈穹笑了起来，摊手说道：“当然，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于是小姑娘飞快地给陈穹拍了一张大头照，和留言一起发给自己的老板，就从收银台后面跑了出来，连陈穹的帐都不结了。陈穹也没有坚持要付款，毕竟他连收银员都领回家了，付款只是小事。 小姑娘关上店门跟着陈穹一起往公寓楼里走的时候，才想起介绍自己，“我叫瑟琳娜，你叫什么名字？” “陈穹。”陈穹说道：“你好。” 瑟琳娜侧头看着他，问道：“你的名字真怪，你是中国人？” “那是因为你不会汉语。”陈穹说道：“否则更会觉得这个名字怪。” 陈穹一直很怀疑老爸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叫“真穷”，这是对儿子多没有信心啊。 不过他拿这个问题问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老头很遗憾地说当时没想这么多，就觉得“穹”这个字很好很强大，没把姓连起来一起念，当然也就没注意到。 返回公寓的路上，陈穹看到几个匆匆跑回来的人，他们应该是发现不妙回家躲骚乱来了，其中有几张脸陈穹还很熟悉，显然也是有实力或者运气在末世挣扎一番的。 这次陈穹上楼的时候没看到凯尔，不过这也算是正常情况，整个楼只有一个管理员，不可能时刻待在值班室里。 敲开房门后，看到陈穹带着一个小姑娘回来，卡洛琳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不是去买东西吗？她是怎么回事？” 陈穹正想解释，一个女人从卡洛琳身后走出来，看了瑟琳娜一眼，说道“她是收银员。” 跟着过来的小珍妮弗立刻就觉得自己明白了，大叫道：“一定是他没带钱。” 瑟琳娜到这边超市打工的时候，卡洛琳已经不再过来，所以并不认识她，这时很容易就被带歪了，她吃惊地说道：“现在都可以上门收钱了？” 陈穹则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吓了一跳，脱口说道：“梅琳达，你怎么在这？” 梅琳达就是他刚才和卡洛琳上楼时，开门询问的那个邻居。和陈穹说过话之后，她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心烦，干脆上门来打算问清楚，没想到开门的人是卡洛琳，陈穹竟然不在。 听到陈穹的话，梅琳达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陈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瑟琳娜也震惊地看着陈穹，问道：“她们都是你的家人？” 陈穹看着面前等待自己回答的大大小小的四个女人，突然觉得有点乱。 第11章 梦里啥都有 觉得乱的不只是陈穹，另外三个女人也有这个感觉，只有小珍妮弗觉得人多很有意思。 陈穹豫了一下，觉得这三个人的问题都没什么回答的价值，干脆就当没听见，于是伸手拨开挡在面前的人，把手里的购物篮放到桌子上，向众人说道：“我买了很多食物，有人要吃吗？” 另外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瑟琳娜已经指出了陈穹这句话里的错误，“不是你买的，你都没付钱。” 陈穹一愣，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道：“没错，是你买的。” 瑟琳娜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付钱，更大的可能是把这些东西算到意外损失里让保险赔。虽然美利坚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于意外，但是能摊到超市里面的到底还是不多，保险公司未必会花费时间调查一篮子食物的去向。 不过这件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虽然陈穹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样子，但是小心一点没大错，万一他们听说不用付钱再回去拿怎么办？ 所以她摆手说道：“是我老板买单。” “替我谢谢你的老板。”陈穹一面说，一面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梅琳达以一个宅女的本能，这时候本能地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于是慢慢后退了一步，靠到了墙壁上，在心里琢磨要不要立刻告辞。 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古怪了，她觉得很害怕，只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这种时候，平时过得太宅的缺点体现出来，她竟然没有地方可去，也没人可以求助，只能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卡洛琳想的则是另一回事。 她从来就不是性格果断的人，难得做个决定，尤其还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理所当然会犹豫不决。直到看到陈穹从购物篮里拿出手锤和撬棍之后，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伸手从床头柜下的抽屉里摸出手枪，一言不发地对准了陈穹。 陈穹拿回来的购物筐尺寸很标准，六十厘米长的撬棍其实是放不进去的，所以陈穹把扁头的一端放在筐里，尖头向上斜放在筐边上，卡洛琳不认识撬棍，只看露出来的部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现在陈穹把这两样工具都拿出来之后，卡洛琳就意识到这玩意是可以当做凶器用的，而且撬棍这东西看着就很凶恶。于是她终于不忍了，直接摊牌。 在拿枪这方面，卡洛琳明显很业余，所以拿出手枪之后竟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只能默默举枪对着陈穹，因为存在感太低，半天都没有人注意到她。 还是正在习惯性观察四周的梅琳达最早发现了卡洛琳的姿势有点怪，她吃惊地看着卡洛琳，高声问道：“你拿的那是什么？” sx9是一种特殊结构的手枪，卖点就是枪身短，卡洛琳手里这一款是她父亲送给她防身的sx9s，也就是sx9的更小型化版本，卡洛琳紧张之余按照射击课上学到的姿势用双手握枪，基本上除了两只手就看不着枪身了。 听到梅琳达的话之后，另外几个人这才看向退到角落里的卡洛琳，瑟琳娜手里拿着一瓶水，侧头端详了半天，才疑惑地说道：“是把枪？” 陈穹倒是没有这个疑问，看到卡洛琳摆出的姿势之后，他就想起卡洛琳的公寓里有一支小手枪了。事实上在陈穹的某一次轮回里，这支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有个人从卡洛琳手里偷走了这支小手枪，想用它抢走聚集点里的食物一个人逃走，但是从商店捡来的子弹卡在进弹口进不去，白白浪费了大家半天感情。 为了在缩短枪身的前提下尽可能增加枪管长度，这种手枪的供弹机构是从前往后抽弹的，整个供弹过程行程很长，对子弹尺寸限度的要求也更高，可以安全使用在其它枪型上的廉价弹药放在xr9上就很容易出现供弹不到位的尴尬局面。 那个时候陈穹还不习惯使用枪械，对这种挑子弹的精密枪械敬谢不敏，再加上已经间隔的轮回次数有点多，他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在那次轮回里，这支xr9之前被使用过，枪里的备弹被打空，所以偷枪的人才会装填捡来的子弹，现在卡洛琳手里的枪还没被使用过，里面的子弹当然是可以打出来的。 xr9号称微型手枪里杀伤力最强也不全是广告词，尤其还是在美国这种人均内行的地方，使用的九毫米子弹只要能顺利出膛，就真有可能打死人。 所以陈穹也没敢无视卡洛琳，他很平静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卡洛琳鼓起勇气拿出手枪，结果半天没人理她，要是梅琳达再晚一会发现，说不定她自己就放弃了，这时看到大家终于都注意到自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没听清陈穹的话，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陈穹愣了一下，印像里卡洛琳可能不是很聪明，但是智商肯定在平均线上，应该不至于有现在这个反应，难道轮回里的npc一直不用还能退化？ 他指了指卡洛琳手里的枪，问道：“你拿它干什么？” “啊，对了。”卡洛琳恍然大悟，下意识伸直双臂，举枪对准陈穹说道：“你到底是谁？” 她盯着陈穹经，用尽量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还知道我的名字。”梅琳达听到卡洛琳的话之后，立刻想起自己刚才的疑惑，赶紧在旁边补刀。 瑟琳娜四下看看，迟疑着说道：“他看到死人也毫不惊慌。” “对。”卡洛琳咽了一下口水，向陈穹说道：“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是其实已经暴露出很多破绽。” 梅琳达眨了眨眼睛，低声嘀咕道：“我怎么不觉得他掩饰了什么？” 陈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向卡洛琳说道：“我不但知道你在这里有一个房间，还知道你叫卡洛琳，你的女儿叫珍妮弗，你的父亲和丈夫都在克莱斯勒大厦里工作，但不是同一家公司。” 听到陈穹的话，梅琳达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陈穹忍耐地看着她说道：“您有什么问题吗？女士？” “你叫我女士？”梅琳达说道：“我妈妈才被人称为女士。” 然后她注意到陈穹看着她的神色，停顿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你刚才提到克莱斯勒大厦，”她低声说道：“我刚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说，一架飞机撞进了克莱斯勒大厦里，引起了大火。” 房间里瞬间沉默下来，卡洛琳看了看陈穹，又看了看梅琳达，低声说道：“你在说谎？” “我也希望是这样。”梅琳达虽然宅，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她小心地说道：“当然还是有很多人逃出来了。” 陈穹看了她一眼，向卡洛琳说道：“我们还是说回有关我是谁的问题吧。” 但是这时卡洛琳已经没心情关心这个问题了，她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探头向外看去，从这里可以看到克莱斯勒大厦的一角，距离自己父亲的公司比较近，也是当初决定购买这间公寓的一个原因。 在这里当然看不到克莱斯勒大厦的全貌，但是冲天的浓烟和闪烁的火光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于是卡洛琳摇晃了一下，身体向后倒去，被及时追过来的陈穹一下抱住，顺手接过了她的手枪。 看着陈穹把卡洛琳温柔地抱到床上，还替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瑟琳娜低声向梅琳达说道：“很难相信他们竟然并不熟悉对不对？” 梅琳达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瑟琳娜，低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瑟琳娜看着陈穹和卡洛琳，迟疑了一下说道：“看他对她的样子，我打赌他深爱着她。” 梅琳达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你知道什么叫爱吗？” 瑟琳娜用前前任总统兼现任总统那着名的眼神看着梅琳达，淡淡说道：“我已经换过三个男朋友了，他们每一个都很爱我。” 她说道：“你呢？” 梅琳达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叫爱吗？”瑟琳娜拖过一张椅子，坐到上面拿水喝，然后喃喃说道：“我猜你不知道。” 梅琳达当时就怒了，但是又不想说谎，于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穹掀开床罩，把卡洛琳平放到床上，然后慢慢把掀开的床罩卷走，尽量避免上面的灰尘飘起来。 在他下楼去逛超市的这段时间里，卡洛琳并没有打扫房间，显然她不觉得会在这里长住。 然后他转身向担心地站在身边的小珍妮弗说道：“去给妈妈拿瓶水好吗？”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到餐桌旁边去拿水，瑟琳娜还很贴心地帮她把瓶盖拧开。 这时卡洛琳终于从突然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她侧头看了一眼被陈穹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枪，低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父亲派来保护你的人。”陈穹编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主要是他太熟悉卡洛琳了，当然也知道瞎话怎么编才不会被戳破。 他说道：“钱宁先生预感到可能会有事情发生，所以请我保护你们。” 卡洛琳听了，顿时感觉到自己抓住了一根稻草。她一下抓住陈穹的胳膊，低声说道：“他知道会出事？那他一定没事对不对？” 陈穹咳了一声，很认真地说道：“要不，你先睡一觉？” 第12章 瑟琳娜的老板 卡洛琳并不是很想睡觉，不过她今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消耗了大量精力，确认已经安全之后，疲倦就无法抑制地涌上来，于是她只是挣扎了一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陈穹看着卡洛琳安详熟睡的神情出了一会神，这才慢慢挣脱被她抓住的手，向躺在母亲身边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珍妮弗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出卧室，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在卧室里陪卡洛琳的时候，梅琳达回自己家把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顺便还拿了几瓶啤酒，弥补了陈穹只买瓶装水的缺憾。 不过两个人的啤酒也就各自喝了一两口，就被梅琳达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出来的画面吓到了，连啤酒都不香了。 陈穹关上卧室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妹子头碰头挤在笔记本电脑前，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 虽然单独拎出来，这两个人的颜值都远不如卡洛琳能打，但是胜在气质各异，还有双倍的加成，看起来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陈穹低咳了一声，结果发现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自己，不禁心中好奇，于是凑到两人身后瞄了一眼屏幕，皱眉说道：“这是布鲁克林大桥？” 现在已经是下午，纽约街头的混乱蔓延到了全城，大量车辆汇集到布鲁克林大桥上，堵得桥上水泄不通，不得不弃车步行的人在桥上又遭到异变体的袭击，进一步增加了桥上的混乱程度，看起来已经很有生化末世的意思了。 要说起来，环境这东西主要靠比较，陈穹刚刚重启轮回时遇到的骚乱放在美国其实也就是日常降半旗的水平，虽然很惊悚，但是还远没到能让人觉得大势已去的程度，要到下午波及全境之后这种感觉才真实起来。 两个妹子刚才并不是有意不理会陈穹，她们看视频看得太入神，真没听到他从卧室出来时发出的低咳声，这时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俩人同时转头，结果撞到了一起，慌乱当中瑟琳娜手里的啤酒掉到地上，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要说起来，这俩人都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最后还是陈穹去卫生间找了抹布来收拾残局。 一通忙碌之后，被城里惨状吓到的两个妹子倒是镇定下来，瑟琳娜定下神来之后，首先质疑视频内容的真实性，向梅琳达问道：“这是真的吗？” 梅琳达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陈穹，虽然陈穹一直没有解释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只看他毫不慌张的镇定模样，就很让人有安全感。 陈穹没有给妹子答疑解惑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向瑟琳娜问道：“你老板还没来吗？” 瑟琳娜一愣，瞠目说道：“我把这个给忘记了。” 陈穹叹了一口气，心想就这帮队友的不靠谱程度，自己这是相当于主动上调通关难度了？也不知道能给什么福利,总不可能是黄油本子！ 他耐着性子向瑟琳娜说道：“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用他催促，瑟琳娜也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老板的手机打通了没人接。 她打了两遍之后，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陈穹说道：“是不是出事了？” 陈穹转头看向梅琳达，“看一下附近的街景摄像头，我想她应该认得自己老板的车。” 梅琳达愣了一下，脱口说道：“我公司并不提供实时街景……”说到这里，她就在陈穹平静地注视下不得不停了下来，坚持了几秒后耸肩说道：“好吧，这个肯定骗不了你。” 她坐到笔记本电脑前，调出一个看起来很简陋的界面，切换权限之后，开始在数据库里寻找附近可供调用的摄像头，同时喃喃念叨，“所以还是网络最可靠。” “珍惜这段可靠的时光吧。”陈穹说道，他走到窗边，仰头看着窗外的天际线，在心里默默计算剩下的时间。 为了确定心中关于核爆的猜测，他这次没有去领事馆，而是选择了最初开始轮回时的路线，先救卡洛琳，然后躲到她的公寓里。 之所以选择这个计划，除了陈穹习惯性找人组队之外，其实也有对卡洛琳母女的怜惜，卡洛琳虽然不是女主体质，但是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黑点，只是很平常的美国女孩性格，如果陈穹不救她，这母女两个人跑出停车场就会遭到异变体袭击。 另外卡洛琳的公寓和领事馆之间只隔着一条哈德逊河，他也不用跑得太远。 但是刚才看到梅琳达电脑上的图像，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疏漏，他没办法通过布鲁克林大桥过河了，这样一来，和领事馆离得近这个特点就味同鸡肋，毫无用处了。 等待梅琳达搜索汽车的时间里，发现到纽约城里情况不妙的瑟琳娜开始给家人打电话，梅琳达的父母远在中部州，她也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所以并不担心家人。 陈穹听着瑟琳娜和家人通话时的声音，迟疑了一会之后，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刚才他开车往公寓这边来的时候，公司经理照例打来电话，然后陈穹照例关机，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得不说，这个仍然属于前几次轮回时间太长的后遗症，在末世里待得太久，对手机这种需要网络支持的电子设备就变得陌生了。 梅琳达说的其实不对，网络是最不可靠，任何一个节点失效，都可能造成网络瘫痪。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通讯网络应该是去中心化的网状结构，然而事实上，去中心化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只要这个网络还有所属权，它就不可能离开权限验证这一类集中操作。 最简单的一种情况就是，你把鉴权节点切出去之后，打算用什么身份登录网络？ 即使为了网络安全，设计者也不可能把重要节点布置得到处都是，事实上相同任务等级的服务器之间才是最需要及时沟通的，制约负载平衡算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负载平衡服务器之间的调度负载。 一个公司放十个经理，这十个经理之间的日常沟通恐怕就得消耗他们百分之八十的精力。 陈穹打开手机的时候，听到了瑟琳娜的欢呼声，她还真从街景摄像头里找到了自己老板的车，它就停在距离超市一个街区外的街道上。 瑟琳娜虽然担心父母，但是也没有太多话和他们说，叮嘱两个人在家里躲好之后，她就放下电话过去确认梅琳达的搜索结果，然后很惊讶地表示梅琳达太厉害了，这样都能找到。 梅琳达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虽然她可以动用很多公共资源，但是并不是每辆车都能恰好被摄像头拍到，所以就连她自己其实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所以面对瑟琳娜的称赞，她只是很平静地表示自己只是接受了陈穹的建议。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瑟琳娜老板的汽车显示得很清楚，它正停在十字路口的中间，车头顶在另一辆车的侧门上。 “你觉得我的老板还在车里吗？”瑟琳娜小心地说道：“你能看到车里吗？” 她又打了一遍电话，但是仍然没有人接听。她老板的汽车两侧车门都关闭着，看不出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更糟糕的是，看到汽车的摄像头是没有声音的。 梅琳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她可以有限增强图像元素，但是不可能无中生有，根据她的经验，这种分辨率的图像不可能看到汽车内部。 所以她抬头看了陈穹一眼，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走过去确认一下，那个路口距离公寓楼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百米。她怀疑陈穹可能隶属于某个神秘的政府部门，甚至调查过自己，那么在混乱当中走出大楼一百米去看看停在路口的汽车里有没有人应该不过份吧？ 陈穹打开手机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虽然每一次轮回中的父母都是独立的，然而毕竟他的记忆没有跟着轮回一起重置，每一次打电话时的无力感都让他非常难受。 某种程斌上，这种感觉有点像刚入坑战地五的萌新玩家，明知道进服就是找虐，然而就是忍不住。 好在梅琳达及时找到了瑟琳娜老板的汽车，也让陈穹不用再纠结打电话的事。 瑟琳娜的老板名叫艾泽拉斯，来自亚利桑那州，是个脾气暴躁的白人老头，拥护持枪权，反对女性堕胎，认为所有政客都是骗子，新闻都是编造出来的…… 然而他是个好老头。 艾泽拉斯参加过伊战，隶属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第一侦察营，从科威特一直打进巴格达，退役后在亚利桑那州经营自己的农场，后来继承了一份遗产，这才卖掉了自己的农场来到了纽约。 用艾泽拉斯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他一生中犯下的第二大错误（第一大错误是参加了那场闹剧一样的战争），可惜是的，在那次轮回当中，他没机会改正这个错误了。 灾难发生十个月后，他死在了纽约城的街道上，被一颗流弹打死 在那一次轮回里，陈穹最初的生存经验就是跟艾泽拉斯学来的，他和艾泽拉斯并肩战斗了十个月，从一个只会惊慌逃窜的菜鸟薯条，进化成了会观察分析战场局势的新兵。并且在艾泽拉斯死后，带领一群平民又坚持了三个月，直到死在了杜克的手里。 第13章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在经历过的无数次轮回当中，能让陈穹记住的人不少，但是能让陈穹心怀感激的人还不多，毕竟陈穹也不是什么常怀感激之心的人，尤其不擅脑补，没有真材实料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自己加戏的。 即使在秩序崩塌的末世里，人性也并不是只有邪恶，然而在黑暗中绽放的光芒总会更容易熄灭，人性的美好在末世中也更难以保持。 说得简单明白一点就是，愿意做好事的人都死了。当然经常做坏事的人也死了，最终所有人都死了。 一个人在末世里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直做好事，艾泽拉斯的脾气不好、嘴巴也很臭，但是他一直在做好事，虽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在那次轮回当中，陈穹还是一个愿意为了心中的善意，带着素昧平生的卡洛琳母女勉强求生的菜鸟青年，灾难初期的一段日子过得混乱不堪，已经不记得当时艾泽拉斯是怎么出现的了。只记得他赶走了一伙持枪歹徒，然后挨家挨户敲门，把公寓楼里的幸存者召集起来，一起组队搜寻食物，同时也抵抗掠夺者的袭击，尽管满腹牢骚，但是从没有因为性别年龄身体状况而放弃过任何一个人。 在一次外出搜集行动当中，陈穹曾经听艾泽拉斯说起，灾难发生的时候，他在公寓附近的路口撞到了一辆抢路的汽车，还把自己曾经的坐驾指给陈穹看，可惜陈穹那时候并不在意一辆开不了的汽车，也没记住艾泽拉斯的车到底长啥样。 所以在超市里看到那具尸体之后，陈穹才主动带上瑟琳娜，就是为了在艾泽拉斯到达之后，自己能够早一点联系上他。 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次轮回当中，艾泽拉斯撞车之后发生了什么，所以在瑟琳娜说老板的手机打不通之后，他才发觉很可能艾泽拉斯已经做完了撞车任务，这才建议梅琳达在附近搜索艾泽拉斯的汽车。 既然现在已经确认艾泽拉斯就在附近，陈穹也不愿意失去这个提前见到老头的机会，于是不等妹子开口，就主动表示自己可以下楼去找一下，说不定艾老头已经走到超市了。 “把你的手机号码留下，我可以用摄像头看到你，然后用手机联络。”梅琳达建议道：“这样能有一些帮助。” 陈穹不是很期待梅琳达的帮助，一方面是因为两个人缺乏默契，同时也因为远程指挥对指挥者和被指挥者都有要求，配合不好更耽误事。 一般人很难想象，在复杂环境里只用语音沟通的难度。 不过陈穹也并没有拒绝梅琳达的好意，他的记忆中有关梅琳达的不多，除了她的计算机技术之外，印象中这个人大概属于善良中立阵营，看待问题的角度比较偏重理性，可惜那一次轮回中两个人接触得不多，陈穹被杜克背刺的时候，梅琳达还活着，也许在他死后还会继续活下去。 留下手机号码之后，陈穹提着撬棍开门出去，并没有去卧室拿卡洛琳的xr9s,现在他还不需要枪支来应付危险，或者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能让他必须使用枪支。 没人知道第一只异变体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在哪里出现的，不过陈穹结合数次轮回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异变体在纽约大规模出现的时间就在轮回的第一天上午，然后在第二天凌晨达到高峰，第三天之后开始恢复回落。 所以现在公寓楼里的人大概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在灾难发生后意识到不妙，逃回公寓躲避的人，就像他和卡洛琳母女一样。另一种人则是和梅琳达一样，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出门，留在家里幸运地躲过了街道上的混乱。 只不过第二种人大多没有梅琳达的技术条件，到现在很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任何情况下，这种人都不需要特别在意，因为他们总是能很容易和大多数人取得共识，然后主动做出选择，甚至都不专门理会。 无论是哪一种人，现在他们都躲在家里，所以陈穹从卡洛琳的家里走出来之后，走廊里静悄悄的，直到走出电梯，他才看到坐在值班室里的管理员凯尔，一支雷明顿870霰弹枪横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凯尔正盯着它出神。 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后，凯尔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发现是陈穹之后，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已经看到好几波人慌张地跑回来躲进房子里再不出去，隔三差五就往外跑的就只有这么一位。 而且他挑选同伴的标准也很有特色。 话说这是又要出门捡妹子吗？ 陈穹倒是没想那么多，看到摆在凯尔面前的霰弹枪，他觉得很欣慰，看起来凯尔听从了他的提醒，提前把这支枪拿了出来。 在有凯尔戏份的两次轮回里，第一次他没有来得及拿出枪，第二次虽然在陈穹的提示下拿出了枪，但是因为疏于保养，这支枪在需在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保持了一贯的善良。于是两次凯尔都死了，死在趁火打劫的暴徒手里。 令人尴尬的是，这支善良之枪落到艾泽拉斯手里之后可就一点都不善良了，破门喷人啥事都干，任劳任怨得男默女泪。 那些杀死凯尔的人在灾难开始之后有一个臭名昭着的名字——掠夺者。 绝大多数美国人没有种田的概念，尤其是年轻人，他们只种草。而偶尔有一些点出了种植技能的中老年人，最终也会变成别人的粮仓。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靠掠夺来度过灾难初期那段混乱时光的，不同的是，正常人掠夺的是那些无主的物资，而另一些人则觉得自己动手收集物资效率太低了，于是把目标换成了其他幸存者已经收集起来的物资，于是这些人也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掠夺者。 应该说凯尔的运气很不好，他遇到的是灾难发生之后的第一批掠夺者，当时这些人还没有发展出组织形态，只是凭借本能行动，通常以灾难前小团体的关系为纽带，并没有明确的组织形态，目地也不是为了生存，而是单纯的趁火打劫。 所以在面对软弱的抵抗时，他们往往会表现得穷凶极恶，然而一旦遇到比他们更狠的人，通常跑得也会更快。这些人枪杀凯尔之后，在最得意的时候被艾泽拉斯一个人一杆枪剿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待遇还不如凯尔。 这次有陈穹的提醒，凯尔应该不至于再像从前那么倒霉，如果核爆没有如约而至，陈穹可能会离开公寓，所以他至少要给艾泽拉斯找一个帮手。 他向凯尔点了点头，快步走出楼门，四下看了看，就向超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经过一个看不出用途的店门时，陈穹敏锐地发现里面有人正盯着自己打量，他转头看过去，和那个人对视了一会，成功让对方主动败退。 说实在的，陈穹虽然没有专门练过以眼杀人绝技，但是好歹纵横末世数十年，当他毫不掩饰恶意的时候，能遭住他眼神的人还真没有多少，杜克肯定可以算一个，但是面前这个人明显不包括在内，所以陈穹甚至觉得有点胜之不武。 他快步走过那个店门，都没有兴起往里面看一眼。 很快瑟琳娜打工的超市就出现在他面前，陈穹发现店门并没有打开，不过卷帘门是可以在里面关上的，所以并不能据此判断艾泽拉斯有没在进去，于是他脚下稍顿，就顺着超市的外墙拐了个弯。 这间超市的规模虽然比普通的社区超市要大，但是显然不可能和真正的超级市场比，所以陈穹很快就走到了一扇对开的铁门前，他伸手拉了一下，发现铁门锁住了，幸好他带了撬棍。 物理学圣剑用途相当广泛，用来溜门撬锁也很方便，使用得法的话，比专用工具还要方便，只是破坏程度比较高，基本上没有恢复原样的可能。 陈穹很容易就撬开了超市的后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扇门是超市进货时用的，可以直接进入店面后的小仓库，艾泽拉期会在这里储存一些不用考虑保质期，或者保质期比较长的东西。 这些是艾泽拉斯亲口告诉他的。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被设计用来当成储藏室的地方，所以只有一扇通气窗，开在两米多高的位置，以此时太阳的位置，基本透不进多少光线，仓库里也没有开灯，所以光照明显不足。 陈穹在门边站了一会，让眼睛适应面前的黑暗，然后才提高声音说道：“有人吗？” 稍等了一会之后，他没有听到回答，于是迈步向里走去。 这时艾泽拉斯储存在仓库里的物品还没有被搬走，所以陈穹只能摸黑在堆叠起来的纸箱和口袋之间穿行，好在很快他就看到亮光，那里是仓库的另一个出口，走出去就是超市。 陈穹慢慢走到门边，心中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忍住了走进光明的诱惑，站在明与暗的连接处，高声问道：“艾泽拉斯？” “你再向前走一步就能看到我了，小子。”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超市里响了起来，艾泽拉斯气呼呼地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后门是锁上的。” “有一句我挺喜欢的话，说是‘身在黑暗心向光明’。”陈穹说道：“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听起来像是在说光线。”艾泽拉斯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的说，无论你怎么想，站在黑暗的地方都会更安全。”陈穹说道：“我猜你手里有一支枪，所以我是不会先走出去的。” 艾泽拉斯沉默了一会，然后慢慢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站到了陈穹的对面，看着隐身于黑暗中的陈穹说道：“听起来挺有道理。” “是个脾气很暴躁的老头告诉我的。”陈穹不想刺激艾泽拉斯，他猜测这老头现在也慌得一批，只是在故作镇定，毕竟以老头的知识覆盖范围，很难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迈步向前，一步完成了从黑暗到光明的转变，然后看着艾泽拉斯说道：“艾泽拉斯？” 陈穹很确定这个拿着一支点五零口径蟒蛇手枪的老家伙就是艾泽拉斯，但是仍然装作需要走程序的样子，主要是不想引起艾泽拉斯的怀疑。 和卡洛琳她们不同，艾泽拉斯是个老兵，又独自经营了二十年农场，他的疑心病很重，而且勇于行动。 最主要的是，他手里那只枪的威力绝对不逊色于发射独头弹的霰弹枪，陈穹亲眼看过艾泽拉斯用这支手枪轰烂了一扇铁门。 据说在某些州，这种枪是用来打野牛的。 第14章 又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艾泽拉斯疑惑地看着陈穹，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个很标准的美国中部州老白男，一百八十厘米左右的身高，两百厘米左右的腰围，脑袋大脖子粗，而且因为长年经营农场，皮肤赤红粗糙，看起来可以硬刚十二号霰弹。 像他这种体形，如果还不喜欢安静的话，基本上是用不了皮带的，所以他穿了一件工装裤子，用背带系在身上，上身穿了一件黑红格子的衬衣，光头没戴帽子。 他盯着陈穹看了一会，这才皱眉说道：“你认识我？” “是瑟琳娜让我来找你的。”陈穹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如果不能取得艾泽拉斯的信任，对付他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不能直接干掉他的情况下。 无论徒手还是器械，陈穹都没有胜算，抄家伙的话可能还有点希望，如果徒手的话，艾泽拉斯摔个跟头都能把他砸趴下。 为了在谈话中抢占主动权，他不等艾泽拉斯说话，就继续说道：“你怎么不接她的电话？” 这个问题应该是真正打消了艾泽拉斯的疑惑，他看了看陈穹，垂下绷紧的肩膀，摊手说道：“我手机丢了，可能掉在车上了。” 他嘟嘟囔囔地转身走向收银台，路过酒水区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一瓶啤酒，然后他把手枪扔到收银台上，发出咣当一声大响。 “那小丫头就不能打超市里的电话试试吗？”他大声抱怨道：“我真是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用超市的电话打给她吗？”陈穹跟在他的身后走过来，发现死在医疗用品区的那个人已经被艾泽拉斯拖到了超市的大门口，平放在地上，身上还盖了一块布。 “那是床单吗？”陈穹疑惑地问道。 “是一次性餐布，露营用的那种。”艾泽拉斯粗声粗气地回答道。他拉开啤酒罐上的拉环喝了一口，然后才解释道：“我不知道小丫头的手机号，号码存在手机里了。” “而你把手机丢了。”陈穹很无奈地说道：“这个思路我是真没想到。” 艾泽拉斯看了他一眼，大声说道：“手机号码不就应该储存在手机里吗？难道还会有人背下来？” 陈穹撇了撇嘴，假装没听见这句话，他取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刚刚记下的号码。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看起来纽约电信的业务还没有受到灾难的影响。虽然陈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纽约的服务提供商是谁了。 “我以为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陈穹抬头看着收银台上方的摄像头抱怨道。 “抱歉，我不能。”梅琳达用一点都不真诚的语气说道：“超市里的摄像头没有接入公共网络，所以我看不到你。” “顺便说一下，漂亮的破门手法。”她说道：“我没想到你拿那根棍子是做这个用的，看起来还很顺手。” “所以你还是看到我进入超市了。”陈穹吐槽了一句，然后不给梅琳达说话的机会，又说道：“让瑟琳娜接电话。” 艾泽拉斯接过陈穹递过来的手机，疑惑地问道：“她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 陈穹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说道：“这个不是。” 除了颜值不能打之外，梅琳达的性格也不讨喜，这个人太实际了，做事就像在执行算法，陈穹一直怀疑如果必须在杀死四十九个人和杀死五十个人之间选择，梅琳达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四十九那个。只因为五十比四十九多一个人。 艾泽拉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随口一问，听到手机里传来瑟琳娜的声音之后，他就转身走开几步，专心打电话去了。 陈穹并没有在旁边老实等着艾泽拉斯打电话，他自己走进收银台后拿了个购物篮，转头看到艾泽拉斯扔在收银台上的手枪，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拿了起来。 艾泽拉斯的手掌很大，又长年从事体力劳动，握力和臂力都很出众，所以才能使用这款手枪，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的话，使用这把枪的唯一结果就是被后座力打破鼻子。 陈穹在末世沉浮数十年，可能还比不上某些精英，但是起码也算是点出枪械精通了，很清楚武器首先应该适合自己，然后才能考虑威力。 给你个依阿华你又不会开，留着当舰娘吗？它又不能暖床。 所以他拿起这支枪的原因完全只是因为好奇，毕竟点五零口径的转轮手枪相当少见，灾难之后人口迅速减少，这种限量版的武器就更少了，陈穹只在艾泽拉斯手里见过这款枪，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拿在手里仔细看。 只是把枪握在手里之后，陈穹就立刻意识到这把枪的水太深，自己掌握不了。 显然有人跟他想的一样，迅速结束了通话的艾泽拉斯站在收银台外看着陈穹说道：“你用不了那把枪。” 说实在的，他把枪扔到收银台上的时候，可没想到它会落在陈穹手里，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但是艾泽拉斯在看到陈穹的第一眼时就感觉到了危险，这是他独自经营农场二十年积累出的经验，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和陌生人打交道总是需要更多谨慎。 毕竟美国警察可不以破案率高着称，大多数时候，人们得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 所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陈穹拿起了枪，但是看到陈穹拿起手枪的时候，艾泽拉斯就顾不上打电话了。他看着陈穹说道：“你会弄伤自己的。” “是啊。”陈穹看了一眼紧张盯着自己的艾泽拉斯，把手枪放回到收银台上，说道：“它太大了，连子弹都少一颗。” 点五零口径的转轮手枪比其它型号大一圈，弹仓的容量却少了一颗，不是常规的六发装弹，而是五发。 看到陈穹放下枪，艾泽拉斯松了一口气，他走过来把手机还给陈穹，随手拿起手枪，向陈穹说道：“这可是我的宝贝。” “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小问题。”陈穹说道：“这支枪合法吗？我是说，在纽约。” 纽约州是民主党的地方，除了华盛顿特区之外，基本上可以算是美国控枪最严格的地方了，艾泽拉斯可能拿到持枪资格，但是这支枪通过评审的枪会不大。 果然艾泽拉斯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怀疑地看着陈穹说道：“你是政府的人？”他说道：“那你不如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处理那具尸体。” 陈穹笑了一下，摊手说道：“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他看了一眼盖着餐布的尸体，耸肩说道：“我猜不会有人来收尸了，你要把它搬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艾泽拉斯看着陈穹，脸上罕见地露出思索的神色，他说道：“你说不会有人来收尸？” “你打通报警电话了？”陈穹反问道。 本来还在怀疑陈穹有内幕消息的艾泽拉斯瞬间解除了怀疑，他摇头说道：“没有，我早说过警察不管用。” 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枪，向陈穹说道：“还是得靠这个。” “小心。”陈穹不得不提醒他，“这要是走火了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好在艾泽拉斯对于枪械的使用还是很谨慎的，所以他把手枪塞进工装裤的口袋里，然后向陈穹说道：“瑟琳娜让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地。”陈穹说道，然后他的目光落到尸体上面。 还没等陈穹开口，就听到艾泽拉斯说道：“先让他留在这里吧。如果明天还没有好起来，就得把它挪出去了。”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尸体，淡淡说道：“相信我，没人会愿意把一具尸体留在自己店里的。” 陈穹没说话，伸手递给他一个篮子，说道：“我建议带上一些食物再离开，起码得够你自己吃的。” 两个人分开挑选要带走的商品时，陈穹听到艾泽拉斯说道：“你觉得有人在等他回去吗？”他说道：“也许我们应该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我看到他带着手机。” “你说谁？那个死者？”陈穹把两瓶老干妈扔进篮子里，随口说道：“最好不要，就算你能找到他的家人，你指望他们能干什么，这个时候离开家来接回尸体吗？” “我知道现在的街道上有什么样的危险。”因为货架的阻隔，艾泽拉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他嘟囔着说道：“可是如果他一直不回家，他的家人会不会不忍不住出来找他？如果是我，我就会。” “想知道如果我是他的家人会怎么干吗？”陈穹说道：“我会先打电话。你没把他的手机关掉吧？” 这次艾泽拉斯不说话了。 两个人很快装满了篮子，而且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收银台，在一排货架后汇合，身为超市老板的艾泽拉斯一点都没有提醒陈穹结帐的意思，倒是对陈穹选择的物品很感兴趣。 “你拿这么多伤药和绷带干什么？”艾泽拉斯说道：“有人受伤了？” “会有的。”陈穹说道：“我是说，现在还没有。”他盯着艾泽拉斯手里的篮子说道：“你拿这么多酒干什么？” 艾泽拉斯的篮子里竟然有一半空间装的是酒水，其中又以劲大的白酒为主。 “不出意外的话，我今晚应该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艾泽拉斯很不高兴地说道：“我需要一些够劲的家伙来改善睡眠质量。” 俩人互相看了看，都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于是也就顺理成章地放弃了影响对方选择的努力。 两个人提着篮子走后门溜出超市，艾泽拉斯看着自己的后门，向陈穹抱怨道：“你弄坏了我的锁头？” “你要去换一个吗？”陈穹说道：“放心吧，没有我它也会坏的。” 艾泽拉斯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这时远处有个声音传了过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艾泽拉斯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枪，同时开口说道：“那是枪声吗？” “听起来像是点二二口径。”陈穹皱眉说道：“不应该啊。” 枪声是从公寓楼的方向传来的，但是按照陈穹的经验，现在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平静才对。 看起来又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第15章 就知道会这样 与从前和卡洛琳在一起的那些次轮回比起来，这一次轮回中的陈穹明显要强大得多，除了身体的强度保持不变之外，无论是意识还是经验都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这一次陈穹直接带卡洛琳母女来到了公寓，而不是像从前那几次一样耽误很久，还得绕个大圈子。在此之前，陈穹到达公寓楼最早的记录是灾难发生后的第二天凌晨，在那些次轮回当中，他现在正在东躲西藏，惶惶不安。 陈穹清楚记得，公寓遭遇的第一波掠夺者是在灾难发生后第二天才出现的，当时纽约城内已经一片混乱，比较强大的势力都在忙着抢占生存资源，根本顾不上这种里面只有人的公寓。 即使只考虑产肉率，人在生物圈里也得排在最后一个梯队，尤其是那些健身达人们，更不要说还考虑其中的管理难度。 所以只有实力不济，又想不劳而获的人，才会跑到公寓里来捡便宜。 听到枪声之后，陈穹觉得相当意外，这是谁在开枪？ 当然陈穹也不能就此断定从前的轮回中并没有这一声枪响，毕竟他从来都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公寓过。 艾泽拉斯虽然看起来很粗鲁，心思可一点都不粗，三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让他对热兵器的威力相当敬畏，他亲眼见过一颗航弹炸平一个村庄，一枚炮弹炸出一个浴池的情景。所以听到枪声之后，他立刻警觉起来。 然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向陈穹说道：“你能从枪声中听出口径大小？” “我就是随便说说。”陈穹说道：“不要放在心上。” 可惜艾泽拉斯不信，他瞪着陈穹说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陈穹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就可以了。” 艾泽拉斯打量着他，皱眉问道：“你指什么？” “任何事。”陈穹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确没有开玩笑，虽然在无限的轮回当中，他不断改进自己的战术风格和思维习惯，但是毫无疑问最早带他启蒙的艾泽拉斯影响是最大的，特别是在这个老头真有两把刷子的情况下。 所以陈穹可以很负责地说，他比艾泽拉斯自己都要更了解艾泽拉斯的战术特点，也更清楚这些作法的优缺点，毕竟有些缺点是需要用生命来总结的，艾泽拉斯只有一条命，总结起来当然不如程穹方便。 他向艾泽拉斯说道：“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艾泽拉斯不太相信陈穹的话，毕竟他现在的体形欺骗性挺强，通常来说，大城市的精英们习惯性看不起他这种人，艾泽拉斯保证自己可以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大吃一惊。 他说道：“你想怎么做？” “当想是过去看看。”陈穹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还能转身走开吗？” 走开是不可能走开的，艾泽拉斯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就算他可以走，陈穹也肯定不愿意。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得更多一点，他问道：“你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陈穹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今天中午才来的，和这里不熟。” 虽然艾泽拉斯听不出发出这种声音的那支枪使用什么型号的子弹，但是两个人都能确定，枪声就是从公寓楼里传出来的，那里一定出了什么事。 虽然取得共识花了一点时间，不过一旦做出决定，两个人的行动速度就一点都不慢，他们放下手里的购物篮，一个拎着撬棍，一个拿出大手枪，沿着街边的建筑物迅速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接近，然后很快就确认了制造出枪声的人。 因为那里有两个人正在剧烈争执。 “我退出。”一个年轻人大喊大叫着说道：“你竟然向他开枪？这可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他有枪，你没看到吗？”另一个声音大叫道：“而且他还没死呢。” “所以你还要再去补一枪吗？”第一个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他大声喊道：“他死定了，在这种时候。” “听起来像是两个菜鸟。”陈穹探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当事人一面走一面争吵，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陈穹怀疑如果自己现在站出去，他们会不会一头撞到自己身上。 “枪可是真的，听上去他们刚刚用过它。”艾泽拉斯同意陈穹的看法，不过不打算掉以轻心。在他看来，越是毛躁的菜鸟才越危险，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 陈穹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食指比了一下，低声说道：“左和右，我要右边那个。” 左边的人是那个大喊退票的年轻人，看上去他被吓坏了，右边的人手里握着一支手枪，因为他的手一直在摆动，所以很难看清枪支的型号，不过从露在外面的形状上来看，陈穹猜测应该是支杂牌枪，因为点二二口径基本属于民用限定，无论军警还是比较有格调的黑帮都看不上这个尺寸。虽然也有一些大品牌愿意填补这个市场，投入的资源也不大。 当然点二二口径再尴尬它也是手枪，还是有很大概率打死人的，尤其是在陈穹这种专业爆头的人手里，所以他看中的其实是右边这个人手里的枪。 比起威力强大的霰弹枪，陈穹其实更喜欢容易隐藏的手枪。背着一把步枪出门虽然看起来很拉风，然而是个人都会下意识把他当成威胁，真有人翻脸动手，第一个挨刀的也肯定是这个人。 陈穹虽然有轮回挂，但是在轮回过程当中并没有特别的挨刀技巧，背中八枪自杀一样会死。所以他更愿意成为那个躲在暗处冲别人脑袋开枪的人，而不是反过来。 艾泽拉斯几乎瞬间就猜到了陈穹的想法，他对那个年轻人握在手里的小水管没什么兴趣，所以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陈穹脚下用力，一下就从藏身的地方窜了出去。 在街头战斗当中，迅速判断对手实力属于非常重要的能力，对于敏感型的对手，在动手之前一定要克制，尽量不要激怒对方。 但是如果面对菜鸟新人，尤其还是注意力不集中的菜鸟，就没有那么麻烦了，过份谨慎只会浪费时间，所以陈穹决定动手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甚至都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 拎着枪的年轻人还在忙于向伙伴分辨自己开枪时的无奈，根本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倒是他的同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陈穹向他露出的盈盈笑意。 然后陈穹对着回头的青年邪魅一笑，右手一抡，手里的撬棍就从下向下打在持枪青年的后脑勺上，只听扑哧一声，被撩了一下的人一声不吭地向前栽倒，陈穹冲上来的身体不停，继续向前，伸脚踩在两个青年之间，还在上扬的右臂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向着正愕然看着他的年轻人的脖子戳了下去。 陈穹打人的时候，用的是撬棍的扁头，挥棍时手背向上，这时划了一个弧形改为向下时，手掌上翻，撬棍就变成尖头向前，攻击的方式也从刚才的挥砍变成了更容易发力的向下戳刺。 对于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来说，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人砸倒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防备对方用同样的方法攻击自己，当对方的攻击方式改变的时候，反应就会慢上一拍，尤其陈穹选择的还是攻击距离更短的戳刺。 虽然陈穹和艾泽拉斯划分任务的时候，说的是每人对付一个，但是如果战局顺利的话，他也不介意抢个人头。 毕竟都上场开局了，谁会在意自己的人头多呢？ 不过事实证明在艾泽拉斯手里抢人头还是挺难的，老头虽然比陈穹慢了一步，跑得也没有陈穹快，但是手长腿长，所以当陈穹放倒了第一个人的时候，他也追了上来，然后在自己的目标被陈穹吸引的情况下，干净利落地一拳怼到了对方脸上，陈穹甚至看到了年轻人脸接拳头时发生的弹性形变。 他有些遗憾地收回撬棍，瞄了一眼被艾泽拉斯打倒的人，低头从地上捡起手枪，同时在心里琢磨这两个人谁的伤更重一些。 等到看清手里的枪之后，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和陈穹猜想的不同，这是一支西格绍尔的p322手枪，只不过被拆掉了瞄具，没了那个标志性的照门，相当于熟悉的明星脱掉了衣服，拿在别人手里的时候，陈穹竟然没认出来。 很明显艾泽拉斯对自卫手枪并不熟悉，他瞄了一眼陈穹手里的枪，皱眉说道：“这是西格绍尔？”他说道：“我有一把p228,不过搬来纽约之前卖掉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那是把好枪。” “你知道我在奇怪什么吗？”陈穹说道：“西格绍尔的枪可不便宜，没人会用这种枪来抢劫。” 说着话，他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弹匣，发现能装二十一发子弹的弹匣里只有七颗子弹。p322使用.22lr弹，这是一种在现代枪弹史上资历很老的子弹，售价甚至比九毫米帕弹更便宜。所以陈穹猜测这个家伙应该不是买不起子弹，而是用得太多了。 问题是他刚才明明只听到了一声枪声。 然后两个人走进公寓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一个人靠坐在值班室门外的墙上。 艾泽拉斯皱眉看着那人手边的霰弹枪，开口问道：“他是谁？” “凯尔。”陈穹无奈地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第16章 悲伤的故事 那两个年轻人说得没错，凯尔还活着，只是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按照开局必须献祭一个凯尔的原则，他这次坚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但是如果按照从前几次轮回里的时间线，他本来是应该能撑到第二天中午的。 当然现在要保持这个记录也不是没机会，主要看他能撑多久了。 想到这里，陈穹蹲到凯尔的身边，伸手握住凯尔捂住伤口的手把它抬起来看了一眼，就又把手放了回去，转头看向艾泽拉斯。 艾泽拉斯刚才也看到了伤口，他和陈穹一样，都只是通过中枪的部位和出血量来进行粗略的判断。这些都属于战场救护的常识。一个合格的士兵可能没办法处理战友的伤口，但是至少应该能够准确判断伤势。 看到陈穹看向自己，艾泽拉斯以为他拿不定主意，于是低声说道：“子弹打进了腹腔，他需要去医院。” 腹腔是个很神奇的部位，那里面最主要的内脏是肠子，而且缺乏骨头保护。 通常来说，除非遇到大出血，否则的话，一个腹部中弹的人可以活很久。但是这并不代表腹部受伤就很容易抢救，因为腹部受伤很容易导致肠容物外泄，在缺乏医疗救护条件的情况下，几乎一定会并发感染。 所以艾泽拉斯才说凯尔需要去医院，在公寓里，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只会加速凯尔的死亡。 陈穹皱了一下眉，现在纽约城内的所有医院都是重灾区，因为人流密集，变异病毒的传播速度快得令人不可思议，据说人海中的两个人某次擦肩而过就可以引发一次传染。 美国医疗体系的抗压能力众所周知地差，连之前的疫情都对付不了，更不可能对抗这么严重的变异，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就束手无策。 艾泽拉斯给出判断之后，就一直注意着陈穹的神色，看到陈穹的脸色变差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医院也不行了？” “我们最好别指望医院。”陈穹果断说道：“来帮个忙，把他抬到值班室去。” 两个人把受伤的凯尔抬到值班室的单人床上，陈穹留下艾泽拉斯照顾凯尔，自己出去寻找两个人带回来的购物篮，那里面有一些处理外伤的药品，正是凯尔现在需要的。 其实理智告诉陈穹，现在把凯尔补掉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看起来凯尔并不这么想，艾泽拉斯也不会支持他，毕竟他们没办法相信这只是人类社会崩溃的开始。 陈穹提着两个购物篮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被艾泽拉斯打倒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挨了陈穹一棍子的人则翻了个身，变成脸朝上的姿势继续躺在大街上。 看起来像是他的同伴清醒过来之后检查了他的情况，然后一个人逃走了。 虽然看出这个人还有呼吸，但是陈穹并没有管他，杀人者恒被人杀，你不能指望只有自己有进攻的权利，就算运气好一直没有被杀，至少也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这个年轻人现在也算是求锤得锤了。 回到公寓楼之后，陈穹一眼就看到瑟琳娜站在值班室里，正在艾泽拉斯的指挥下帮忙处理凯尔的伤口。 对于艾泽拉斯的大肚子来说，凯尔的床太低了，有人可以支使的时候，他更愿意动嘴，虽然麻烦一点，起码不用弯腰。 面对血淋淋的伤口的瑟琳娜看起来不太情愿，不过艾泽拉斯安慰她说点二二口径子弹造成的伤口还好，如果是中间口径弹药，凯尔肚子里一半的东西恐怕都在地上了。 说实话这个安慰的效果不是很好，瑟琳娜的样子像是要吐了。 幸好这时陈穹回来了，他把两个篮子放到桌子上，甩了甩两只胳膊，向瑟琳娜说道：“你怎么下来了？”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陈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毕竟工作后一直在到处乱跑，宅男常有的毛病他一样都没有，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不过这样的身体条件放在末世就很不够看了，刚才拎着两个装满的篮子走十分钟，双臂就已经感觉到明显的酸麻，如果这个时候遇到意外，他可能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你的篮子太重了。”他向艾泽拉斯抱怨道，当然他的那个篮子也不轻，主要是同时拎两个篮子就没办法轮换了，不过他又不是反思协会的，当然不会抱怨自己的选择。 “我们从大楼的摄像头里看到你们把凯尔抬进了值班室，我就下来看看。” 瑟琳娜用从凯尔身上撕下来的棉布条按在伤口上，向陈穹解释道，顺便借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实话，凯尔的伤口除了视觉效果带来不适之外，她总觉得还夹杂着一些莫名的味道。 在陈穹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后悔主动下楼来了，基本上相当于从走进值班室的那一刻开始。 艾泽拉斯则拉过属于自己的那个篮子，从里面拎出一瓶酒，随手拧开瓶盖，同时向陈穹说道：“你不懂，这可是好东西，必要的时候可以当成酒精来消毒，或者点燃用来加热。” “说得好，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拿液体酒精？”陈穹从自己的篮子里翻出一瓶医用酒精，向艾泽拉斯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的店里有什么。” “我当然知道。”艾泽拉斯大声说道：“谁都别想糊弄我这个老头。” 然后他抄起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又把它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凯尔，向陈穹说道：“可是众所周知，酒精不能喝。” 陈穹没理他，伸手从艾泽拉斯手里夺走酒瓶，向已经把手伸在半空的凯尔说道：“你的肠子可能破了，喝酒只会死得更快。” “如果我要死了，那么快点慢点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凯尔这个时候已经度过了刚刚中枪时的惊慌期，进入了贤者时间，他虚弱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因为该死的社区管理员要我保证不再喝酒才能获得这个职位，而我刚好需要钱。” “但是我想我可能不再需要它了。”他很伤心地说道：“我要死了。” 陈穹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酒瓶递了过去，问道：“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干什么？” 瑟琳娜瞪着眼睛看着陈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更不知道凯尔有没有意识到，陈穹把酒瓶给他，也就相当于同意了凯尔的判断。 凯尔看起来没想那么多，一般来说，简单的人总是快乐的，他把酒瓶凑到嘴边，说道：“他们是来找我的。”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喝了一口气，慢慢咽下去之后才说道：“很久以前犯下的错误。” 陈穹愣了一下，想起那两个年轻人的对话，突然觉得很神奇。 他提醒凯尔提前准备好霰弹枪，本来是为了应付明天会出现的掠夺者，却没想到今天还有人来找凯尔，而且因为看到他手里有枪，于是抢先开火。 顺着这个逻辑来看的话，凯尔挨的这一枪还是因为陈穹。他要是不提醒的话，至少那颗击中凯尔的子弹明天中午才能飞到。 艾泽拉斯看到陈穹发愣，以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于是走过来从陈穹的篮子里选出纱布和医用胶布，先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凯尔肚子上的伤口，然后把折叠好的纱布垫到他的伤品上，再用胶布贴好。 然后才向凯尔说道：“等等看吧，如果明天情况好起来，我们就送你去医院。” 终于不用再看凯尔肚上的洞了，这让瑟琳娜松了一口气，顺口说道：“情况好起来为什么还要去医院……”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醒悟过来，艾泽拉斯说的“情况”显然是指城市里的混乱情况，而不是凯尔的伤势。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陪着他吗？”陈穹向艾泽拉斯说道。 艾泽拉斯看了他一眼，“因为你要去陪女朋友？” “那个人不是我的女朋友。”陈穹沿用了在超市里的说法，并没有解释说楼上的房间里并不只有梅琳达一个人。 看到陈穹提起篮子准备上楼，瑟琳娜咳了一声，看着艾泽拉斯的目光开始游移。 她知道自己的老板可以信任，但是并不等于她愿意陪着一个喜欢喝酒的老头子和一个肚子上开了个洞的男人待在值班室里，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和梅琳达在一起。 艾泽拉斯当然能猜到她的意思，很不耐烦地向她摆了摆手，于是瑟琳娜一溜烟追上陈穹，然后疑惑地看着电梯门说道：“它怎么上去了？” 她乘电梯下楼之后，并没有看到有人从外面回来，所以现在电梯不在一楼，只能说明有人要下来。 果然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四个人互相打量了一下，瑟琳娜好心提醒道：“外面很危险，最好不要出去。”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互相搂抱着走出楼去，男人还学着瑟琳娜的声音说道：“外面很危险……” 倒是女人有些警惕，她皱眉说道：“那是血迹吗？值班室里的人是谁？他把凯尔怎么了？” 但是看起来男人对她的疑问没什么兴趣，直接把她拉走了。 瑟琳娜愤愤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背景，转身发现陈穹已经走进了电梯里，正替她按着开门键。 瑟琳娜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劝劝他们吗？” “用我家乡的话说就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陈穹看着瑟琳娜走进电梯，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指，在十四楼的按键上按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如果你死的次数够多，就会明显这是个真理。” 瑟琳娜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去，面朝电梯门，低声自嘲道：“真高兴我不知道这个。” 很快十四楼到了，陈穹又一次回到了卡洛琳的身边。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有远处燃烧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天空。 陈穹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象，觉得自己的一个猜测被证实了。 他没去领事馆，就没有核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17章 大家都很关心陈穹 卡洛琳睡了一觉之后，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她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珍妮弗沉思了一会，慢慢起身走出卧室。 瑟琳娜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卡洛琳从来没缺过钱，虽然从没打算在公寓常住，但是仍然在客厅里放了个六十五英寸的大电视，这个尺寸放在已经完成自己买房成就的陈穹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广大普通美国人民来说，已经属于奢侈品了，为了不影响卧室里睡觉的人，瑟琳娜把电视的声音开得非常小，小到几乎听不到，但是即使这样，她仍然看得很起劲。 卡洛琳没有留意电视屏幕上正跟坚果较劲的大板牙松鼠，拿着手机径直走到窗边，看了一眼仍然在燃烧的克莱斯勒大厦，摸出手机开始拔号。 正和梅琳达一起凑在笔记本电脑前走马灯一样看街景的陈穹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过去。 两分钟之后，陈穹轻轻按住卡洛琳的手机，制止了她重复拨号的无意义行为。 “如果他们安全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他轻声说道。 卡洛琳并没有挣扎，她茫然抬头看着陈穹，半晌才说道：“可是他们没有给我打电话。” “也许只是无线网络出了问题。”陈穹说道：“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保重身体，你的女儿还需要你。” 卡洛琳呆呆地盯着陈穹，看到他目光坚定地向着自己轻轻点头，突然觉得现在他才是最可靠的人，于是一下抱住面前的男人，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卡洛琳从卧室出来之后，瑟琳娜就已经在注意她了，毕竟这个房子里的精神病虽然不少，但是毫无疑问卡洛琳的状态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那个——瑟琳娜主要担心卡洛琳发疯。 更重要的是，卡洛琳有枪，瑟琳娜可是亲眼看到陈穹把卡洛琳的枪放到卧室床头柜上了。说实在的，瑟琳娜不是很理解陈穹在想什么。同住的人里有一个随时可能发作的疯子已经够刺激了，陈穹竟然还留给她一支枪。 结果事情的发展超出瑟琳娜的想像，陈穹只说了两句话，还没能瑟琳娜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卡洛琳就主动投怀送抱了，结了婚的女人都这么好撩的吗？瑟琳娜可还记得几小时之前瑟琳娜都还不认识陈穹，要用枪指着他。这进展也太快了。 呆呆地看着窗边的男女出了一会神，瑟琳娜转头看向梅琳达，发现后者也正从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上方看着自己，竟然俩人都有同样的疑惑。 四目相对，瑟琳娜扁了扁嘴，觉得电视上的影片都不香了。 她起身走到梅琳达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显示，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她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软件？” “这是论坛，不是社交软件。”梅琳达严肃地说道：“你知道，人们在显示自己的时候，总会夸大其词或者刻意隐瞒，所以论坛这种地方的信息可信度要高得多。” “那么……”瑟琳娜向窗边瞄了一眼，发现卡洛琳仍然伏在陈穹怀里抽泣，而陈穹则扭头看着窗外，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从窗玻璃上能看到模糊的反光，陈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在玻璃的反射当中显得意味深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柔化效果的缘故。 于是瑟琳娜下意识地拉了一个长音，然后才把目光从窗玻璃上拉回来，向梅琳达说道：“有什么可信的事能让我知道吗？” “事实上是有的。”梅琳达说道：“已经有十一个州报告发生大规模袭击事件，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白宫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动作。” “现在唯一明确要求居民待在家里等待骚乱结束的州只有肯塔基，其它地方政府也都消失了。”梅琳达困惑地说道：“就算政府打算什么都不做，至少也应该出来说点什么，现在这样很不对劲。” “我觉得这没什么。”瑟琳娜毫不在意地说道：“反正我也从来都没指望过政府。他们不说话反而清净了。” 然后她一屁股坐到刚才陈穹坐过的椅子上，揽住梅琳达的肩膀，像刚才陈穹做过的那样，把头凑到梅琳达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电脑上还有什么电影，给我换一个吧。” 她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想看冰河时代了。” 说到这里，她向窗边瞄了一眼，很明确地暗示道：“你懂得。” “我想我没有你想要的那种电影。”梅琳达下意识侧了一下头，避开了瑟琳娜的贴贴，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部电影挺适合现在看的。” 卡洛琳哭了好一会，终于觉得够爽了，这才主动从陈穹的身上下来，抬头发现陈穹的衬衣都被她的眼泪浸透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摸了摸眼角，发现手上并没有明显的痕迹，显然眼泪和粉底都擦到陈穹的衬衣上了，只好尴尬地说了声“抱歉”，想到自己妆容都花了的样子可能很恐怖，所以不敢抬头，转身匆匆走进了洗手间。 陈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还给卡洛琳的手机，下意识转头向卧室看去，正好和趴在门缝后面看他的小珍妮弗对视到一起。 正在暗中打量的小珍妮弗吓了一跳，飞快地关上了房门，不过很快又把门重新拉开一条缝，然后看到陈穹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陈穹没有进屋，而是蹲下来把卡洛琳的手机递给小女孩，“这是你妈妈的手机，你有办法给它充电吗？” 小珍妮弗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手机，想了想之后很认真地向陈穹说道：“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啊！”这个思路陈穹是真没想到，他很无奈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小珍妮弗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能和那个姐姐一起看电视吗？” 陈穹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的瑟琳娜，向小珍妮弗说道：“我觉得可以。” 卡洛琳刚才哭得有点惨，而且她下午昏睡的时候，陈穹也没有帮她脱衣服，这让她身上的香奈儿套装上面布满了皱折。说实话，这件时装的设计者估计没想到会有人舍得穿着它睡觉。 于是卡洛琳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收拾自己，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小珍妮弗和瑟琳娜一起挤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大表姐刚刚发现自己上了一位将军的当，花十美元买了白宫里免费提供的食品。 小珍妮弗看得很费解，她尖声向瑟琳娜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谁？你说那个将军？”很难说瑟琳娜对电影内容还是小孩子更缺乏耐心，她懒懒地说道：“他为政府工作，为政府工作的人都是骗子。” 小珍妮弗半信半疑地看着瑟琳娜，探究地说道：“你是认真的？” 瑟琳娜的年纪完美避开了小李子的颜值高峰，又没有足够的阅历来理解电影里的情节，更没办法像小珍妮弗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有兴趣，只好忍耐地摊了摊手，向正运指如飞和朋友交流情报的梅琳达抱怨道：“还有别的电影吗？” “《小美人鱼》要看吗？”梅琳达头也不抬地说道：“还没上映，是网上泄露版，真奇怪迪斯尼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瑟琳娜虽然没有网瘾，但是像她这个年纪是不会缺乏对流行元素的关注的，所以立刻果断拒绝。 “算了，”她说道：“这个也挺好，至少只是无聊。” 梅琳达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瑟琳娜一眼，“那电影我还没看，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相当我，你不会喜欢看的。”卡洛琳这时终于恢复到日常的状态水平，很在行地说道：“迪斯尼可能是想靠版本泄露的借口来取消公开发行。我觉得这是个避免损失扩大的好办法。” 然后她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向瑟琳娜说道：“这个其实不错，尤其是现在看。”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皱眉说道：“他呢？” “呃……”瑟琳娜拉了个长音，说道：“别告诉我，你在他怀里哭了一下午，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的确不知道。”要说到唇枪舌剑，卡洛琳就在行得多了，她毫不在意地说道：“成年人交往并不需要从名字开始，你过几年就知道了。” “所以……”她四下打量着公寓，目光落到虚掩着的卧室门上，心里升起微妙的感觉。 好在这时一向靠谱的梅琳达及时开口，她说道：“他出去了，说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回来，让我们不要给任何人开门，除非是瑟琳娜的老板。” 卡洛琳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他去哪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卡洛琳说道：“我从摄像头上看到他往北走了，不过他是步行，所以我跟丢了。” “往北？”卡洛琳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窗外正在燃烧的克莱斯勒大厦，轻声说道：“他去找我父亲了？” “也可能是去找你丈夫。”瑟琳娜说道：“毕竟如果他们出事了，那就没人继续付钱给他了。” 另外三个人一起瞪着她，包括小珍妮弗，她气鼓鼓地说道：“他是个好人。” “陈穹。”梅琳达说道：“他叫陈穹，是个中国人，来纽约处理商业纠纷，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怀疑他为中国政府工作。” 这句话之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当中，于是梅琳达从笔记本屏幕后抬起头，很无辜地向着众人摊开双手，说道：“怎么？成年人也可以从互通名字开始交往。” 卡洛琳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去了，那里有一个衣柜，她可以给自己换一身衣服，希望还有合适的尺码，起码在形象上面，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输给任何人。 梅琳达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下，重新低下头，开始切换街景摄像头，希望能够找到陈穹的身影，毕竟她也挺担心的。 第18章 缘分啊 从逻辑上来说，三个女人的猜测没什么问题，前提是陈穹对她们说了真话。 然而陈穹其实并不是卡洛琳父亲给女儿找的保镖，无论钱宁先生是死是活，他都拿不到钱。更何况灾难发生之后就是货真价实的末世了，钱只是数字，是多是少陈穹完全没概念。 要钱还不如肉偿呢。 所以陈穹离开公寓楼并不是去克莱斯勒大厦，他出门往北走完全是个美丽的误会，事实上他只是想办法渡过哈德逊河，跟卡洛琳一点关系都没有。 离开公寓的时候，他和艾泽拉斯打了个招呼，顺便看了一下凯尔，这个倒霉的中年人现在很痛苦，偏偏一时又死不了。陈穹很认真地建议艾泽拉斯考虑一下手动结束凯尔的痛苦，但是被艾泽拉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艾泽拉斯不是虔诚的教徒，但是他仍然尊重生命，觉得每一个生命都不应该毫无价值的离去。 考虑到在陈穹唯一一次和他并肩作战的轮回里，老头是被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击中身亡的，而他们当时甚至不是处于交战状态下，不得不说现实总是很讽刺。 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骚乱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纽约城区，严重程度与区域内人群的密集程度正相关。 当然具体来说，此时纽约城内的骚乱还是有区别的，在富人集中的地区，骚乱主要来自于异变体的袭击，而在贫民区，骚乱的来源则是打不起最终一针的趁火打劫者。 在这件事上，美国政府顾头不顾腚的做事方法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成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凡他们能让最终一针的接种人群分布得均匀一点，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 当然美国人也不会觉得尴尬。 和曼哈顿这样富人扎堆的地方比起来，布鲁克林的居民成份要复杂得多，基本上更加趋向于正态分布，这也导致了布鲁克林地区的骚乱兼具了两种类型的特点，具有相当丰富的多样性和自主性。 陈穹仍然穿着白天的那套西装，只是多了一个单肩包，这是他在路上捡来的，本来里面装着一些文件，不过陈穹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原地，还很好心地用一个垃圾桶压住，以备失主回来寻找。 美国的城市黑帮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通常不会有意破坏公共设施，尤其是供电和供水设备，一方面是因为这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超过了帮派份子的知识覆盖范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美国人从上到下都知道，需要政府掏钱维修的东西一旦坏了就是真坏了，且有且珍惜。 所以虽然布鲁克林街道上的影音效果堪比恐怖片，但是仍然灯火辉煌，就连路灯都还亮着，无论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都可以从中受益。 陈穹熟练地在光影接驳之处穿行，很快就无惊无险地来到了哈德逊河畔。 这一路走来，有关于布鲁克林地区的记忆已经全部苏醒，根据记忆中的地形，陈穹来到了河边的一处私人码头上。 所谓的私人码头，并不是单指属于某个人的码头，虽然纽约不缺豪横的人，但是这种站出来招人恨的作法仍然相当不明智，所以私人码头的意思是不提供公共服务，码头上系留的都是私人船舶，可以理解成收费停船场。 哈德逊河算不上很宽，但是也绝对不窄，陈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本事在夜间游过去，而且他对灾难初期的河水水质也有疑虑，既然走桥有困难，那么最好的替代方案毫无疑问是乘船。 唯一的问题是，陈穹只会划船，不会开船，后面这项技术在末世没什么发挥的余地，所以陈穹没机会练习。 陈穹站在岸上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一艘可以简单驾驶的船泊，他倒是不指望能有个竹排什么的，毕竟上周日那章没更。但是如果有个冲锋舟啥的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看起来他面前这个私人码头比较高端，或者容易驾驶的船都被人开走了，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一水的游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美国是个很兼容并蓄的国家，换个说法就是贫富分化程度非常大，所以高端和低端的商品大量同时存在，既有几十亿美刀一架的爱抚娘娘，也有几千美元一架的民用小飞机。既有一脚油门几十块的豪车，也有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十八手小轿车。 现在停在码头上的游艇也一样兼具了多种选择性，只不过陈穹分辨不出来——他只会看大小，就算上手试也未必能分辨出内在的不同来。 观察了一会之后，陈穹开始认真琢磨游泳过河的可能性，虽然他有信心拆解任何一艘游艇的控制系统，但是那需要时间，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干。 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码头上的一艘游艇中闪过了一道光芒，如果不是陈穹有盯着远方思考的习惯，说不定会把这道闪光当成错觉。 陈穹想了想，决定过去看看，一般来说，这种停在码头上的游艇里都不会有人，但是万一那艘船上有一个专门等着助人为乐的船长呢？ 这不是一艘很大的游艇，至少不是这个码头上最大的，但是陈穹仍然本能地感觉到了游艇的豪华，它看起来就很值钱，摸起来也一样。 那道闪光消失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不过程斌很确定就是面前这艘，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蹑手蹑脚登上船头。 这是一艘两层的游艇，半封闭结构的驾驶室在船的前部，从驾驶室后面的入口可以进入甲板下的船舱。 陈穹凑到驾驶室旁边隔着玻璃看了一下，确定里面没有人，于是蹲下来观察四周。 这时他听到一阵微弱的说话声从脚下传了下来，陈穹愣了一下，干脆趴下来，把耳朵贴到甲板上，果然发现有人在甲板下的船舱里说话，可惜的是这船的甲板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造的，隔音性能竟然不错，只能听出有两个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对话的内容。 陈穹心中大喜，一般来说，没有末世生活十年以上的经历，养不出大声自言自语的毛病，所以船舱里至少有两个人，其中刚好有一个人会开船的可能性正在成倍提高。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敲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发现有三个人正沿着码头快步走过来。 停在码头上的游艇理论上都是没人的，自然也不会有灯光，所以陈穹可以轻易看到暴露在码头灯光下的来人，那些人却看不到蹲在黑暗当中的陈穹。 当然看起来这三个人也没有隐藏痕迹的意思，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陈穹还在琢磨要不要等着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愕然发现这几个人目标明确地奔着自己走了过来。 陈穹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下船已经来不及，只好手脚并用，半伏着身体向船体后部的甲板跑去。 他还没来得及藏好自己，那三个人已经登上了游艇，然后径直走到船舱的入口，互相做了个手势之后，其中一个人就弯腰掀起了舱门。 随着舱门开启，船舱里的灯光立刻泄漏出来，陈穹听到有人惊叫道：“是谁？” “小姐。”站在舱门边的一个人大声说道：“先生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船舱里沉默了一会，有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陈穹蹲在船尾的黑暗当中，觉得刚才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然后他就听到从舰艇里走出来的人开口说道：“只是我吗？” “先生没有提到耐特先生。”站在舱门外的男人彬彬有礼地说道：“他只让我们带您回去。” 年轻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给他打个电话。” “当然。”男人说道：“不过您知道，今天纽约城内的治安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最好快一点。” 很明显这些人没想到游艇的甲板上还藏着人，所以在男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码头上，借助从船舱里照射上来的光线，陈穹发现这三个人都穿着战术套装，不过没有头盔，所以应该不是军人，那两个担任警戒任务的人手里各自端着一支步枪，身上看不到明显的归属标记。 美国有很多私人公司，可以合法提供武装保卫服务，不过像这样大摇大摆地拿着步枪出来的仍然很少见。 说实在的，别看陈穹在末世里混到满级，但是面对三支自动步枪的时候，一样要谨慎行事。 年轻女人很快打通了电话，但是听起来谈话内容不算愉快，陈穹听到她大声叫道：“我不会和他分开。” 但是这时那个和女人对话的男人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迅速接听了电话，然后向年轻女人说道：“小姐，我们得走了。” 然后他低头向被女人挡住的船舱里说道：“耐特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看着被三个武装男人强行带走的女人背景，陈穹皱起了眉头，他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女人的声音耳熟了，这是他连续第三个轮回听到她的声音。 第一次在莲酒吧附近的停车场里，她先是跟着自己从三楼逃下来，然后开着堵路的跑车扬长而去。第二次在街道上，自己抢了她的摩托车。 这是第三次，自己正在打她的游艇的主意。 缘分啊！陈穹想。 然后他站起身从黑暗当中走出来，轻咳了一声，向追到船头向下张望的人说道：“耐特先生是吧？介意搭个船吗？” 第19章 废话太多 耐特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和陈穹差不多，这个差不多包括年纪和体魄，对于欧美人来说，他有点偏瘦了，不过健康程度还行，就是精神状态有点差。 另外陈穹觉得这家伙的智商有点问题，当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也可能耐特正处于极度消沉的情绪中，所以对奇怪的陌生人没有警惕心。 反正在陈穹突然冒出来，并且提出奇怪的要求之后，耐特并没有赶走陈穹，而是回到了船舱里，对跟着他一起下来的陈穹视而不见。 没有空间折叠技术的游艇，即使再豪华也照样让人觉得局促，陈穹觉得这地方只适合情侣，毕竟他们更节省空间。 长期住在船上的除了渔民，那就只有楚留香了。 陈穹进入船舱之后随手关上舱门，并没有往里走，而是停下来观察船舱里的陈设，看着耐特在船舱里翻箱倒柜。 他的目光落在挂在墙壁上的几张照片上，这些照片上的人物很明显是同一对情侣，男人是耐特，女人正是那个停车场女孩，说明陈穹听声识女人的本事还是很靠谱的。 这些照片其中的一张是在游艇的驾驶室里拍摄的，耐特正在开船，女孩抱着他的肩膀，手臂伸向侧前方，看起来是一张自拍照，两个年轻人的笑容都非常灿烂。 如果这不是摆拍的话，耐特应该是会开船，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想到这里，陈穹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耐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听到陈穹的问题，足足过了一分钟以后，他才突然停下来，恨恨地说道：“我忘记把咖啡豆放到哪了。”他颓然说道：“也许是喝光了，我不记得了。” 陈穹皱眉看着耐特，开始在心里怀疑自己的决定，对方这个精神状态，就算会开船，陈穹也要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下船，他就把船直接开到岸上去。 他想了想，谨慎地问道：“你还好吗？” 耐特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看向陈穹，露出回忆的神情，他说道：“你是谁？” 他思索着说道：“是f先生让你来的？”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珍妮弗说我可以留在这里。” 陈穹心中一动，没想到停车场女孩竟然也叫珍妮弗，这名字的普及程度都快赶上凯尔了，也不知道公寓的凯尔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珍妮弗是你的女朋友？” 耐特的反应速度仍然不快，他想了一会，才反问道：“是啊，怎么了？” “那么f先生是谁？”陈穹说道：“你可别告诉我是你女朋友的丈夫，那样的话，这故事的发展就太奇怪了。” 这次耐特的反应终于正常了，他转过身，疑惑地看着陈穹，说道：“当然不是，f先生是珍妮弗的父亲。” 他打量着陈穹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谁？” 陈穹松了一口气，尴尬地摊了摊手，总不能说是自己奇怪的q群混得太多，节操值掉没了，只好有选择地回答耐特的问题来转移话题。 他说道：“我叫陈穹。” “耐特。”耐特简短地说道，然后他打量着陈穹，疑惑地说道：“抱歉，你说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陈穹“啊”了一声，很高兴事情的走向转回正轨，他说道：“我想找艘船过河去，看到这里有人……”他给了耐特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说道：“你知道，桥已经走不了了。” 耐特愣了一下，恍然说道：“是的，珍妮弗说过，她过桥的时候遇到了危险。” 然后他才想起陈穹的前一句话，摇头说道：“很抱歉，我恐怕帮不了你，你想别的办法过河去吧。” 陈穹很为难地看着耐特，说实在的，虽然不知道耐特和珍妮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看起来也就是那几种经典套路而已，通常来说，无论是老天还是作者，脑洞其实都很有限。 现在让陈穹感到为难的是，他要不要强迫耐特送自己过河，毕竟这哥们看起来已经很倒霉了。陈穹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他更倒霉一点。 耐特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所以他很烦躁地挥了挥手，向陈穹说道：“我帮不了你，你走吧。” 陈穹叹了一口气，开始琢磨背包里的手锤和腰里的手枪哪一个看起来更有威慑力。这个时候，他听到头顶的甲板上传来了脚步声。 耐特显然也听到了，他的精神一震，两步走到陈穹面前，伸手拨开他，抬脚走上台阶，大声叫道：“珍妮弗！” 陈穹觉得不像，因为这次的脚步声明显要杂乱得多，而且很分散，和接走珍妮弗的那三个人目标明确的作法完全不一样。 当然如果那三个人也这样的话，陈穹在船尾根本藏不住，要么主动出击控制局面，要么就只有跳船跑了。 不过这次耐特的动作很快，陈穹则被他刚才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迷惑，没能及时出手，于是一下没拉住，就看到耐特迅速准开舱门冲了出去。 陈穹抬了抬手，叹了一口气，正想跟出去看看，就听到耐特惨叫了一声，然后有人大叫道：“这有人。” 陈穹心中一惊，已经抬起来的右脚很自然地向旁边迈出一步，就转到了向上的梯子后面。 甲板上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夹杂着耐特的呻吟声，接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人走了下来。 陈穹默默掀开背包盖，从里面摸出手锤，然后就看到两个手持枪械的男人顺着梯子走了下来。 看起来这两个人对游艇的内部结构都很陌生，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为了节省空间，出舱的梯子后面是空的，两个人站在梯子上向下看了看，一个人高声说道：“下面没人。” 然后两个人就从梯子上走了下来，一个径直向前，看起来对耐特刚刚摆弄过的咖啡机很感兴趣，另一个看起来要靠谱一些，注意到了关着门的洗手间，握着手枪走了过去。 陈穹没有给他们留出适应环境的时间，他从梯子下闪身出来，手起锤落，用圆头准确击打到正把注意力集中在洗手间门的那个人的颈椎上。 然后上前一步，用左手握着的手枪顶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被锤子敲到的人一声不吭地向前扑倒，撞在卫生间的门上滑倒在地，被陈穹用枪顶住的人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陈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别出声。”陈穹低声说道：“把你手里的枪放到桌子上，然后告诉我上面有几个人。” 那个人愣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想配合，但是陈穹立刻手上用力，手枪的枪管沉沉陷入这个人的脖子里，逼得对方不得不努力掂起脚尖。 陈穹低声说道：“我建议你考虑清楚。” 这下被枪顶住的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慢慢把手里横握的短管步枪放到咖啡机旁边，陈穹瞄了一眼，确定那是一支改装过的单管猎枪，威力未知，但是可以确定射速极慢，很明显面前这人是个自由职业者。 陈穹稍稍放松左手的力量，好让对方可以开口说话，然后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这个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三个。”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摔进卫生间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动静，顿时害怕起来，忍不住提醒道：“你对付不了三个人。” “谢谢，”陈穹温柔地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然后他慢慢收回手枪，示意对方出舱去。 被陈穹控制住的人虽然不太情愿被陈穹当成护盾，但是想到起码可以活着走出船舱，多少还是松了一口气，顺从地从陈穹身边走过，迈步走上梯子，但是这时，陈穹一锤敲在他的脖子上，于是这个人也安详地摔倒了。 陈穹随手把手锤放到咖啡机的另一边，正好和猎枪的位置对应，然后把趴在梯子上的人掀到地上，迈步走上了楼梯。 这个用手锤敲人的办法是陈穹从一个老白男那里学来的，过程不是很友好，但是交流还算顺畅，然后在他的手里精益求精，只要还保持着人类的基本生理结构，被这样敲一下之后未必会死，但是通常不会再对自己的身体拥有支配权，于是可能需要继续拷问情报的敌人非常适合。 这项技术的优点是需要的力量不大，效果稳定，只是对出手的位置和准确性有较高的要求。 甲板上的人已经散开了，两个人在船尾的甲板上，另一个人则拖着耐特站在驾驶室前，看起来是对开船很有兴趣。这让陈穹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耐特打算怎么拒绝他。 甲板上的人注意到有人从船舱里出来，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他高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里面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陈穹温和地说道，然后在对方意识到声音不对之前举手开火。 第一枪打偏了，子弹击中了说话那人的肩膀，但是下一枪陈穹及时调整了枪口指向，从这个人的脸上穿了过去。然后陈穹继续稳定射击，只用一颗子弹就击中了甲板上另一个人的脑袋。 陈穹转身掉转枪口的时候，最后一个人已经很熟练地扯过耐特挡在面前，用手枪顶住耐特的脑门，大叫道：“放下枪。” “我拒绝。”陈穹很平静地说道：“不如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开枪？” 挟持耐特的人愣了一下，大叫道：“你不放下枪我就杀了他。” 回答他的是枪声，陈穹平静看着仰面摔倒的男人，很认真地评价道：“傻x。” 第20章 车祸 事实证明陈穹猜得很准，耐特是真会开游艇，而且技术还挺熟练，按他的说法，珍妮弗很喜欢开着游艇去近海游玩，这也是两人难得独自相处的机会，当然不会为了找人开船就多带个灯泡，于是一回生二回熟，耐特的车技就这么练出来了。 陈穹在耐特面前干净利落地枪杀三个人之后，耐特被吓得够呛，不过合作的意愿倒是瞬间高涨，不用陈穹开口，就主动表示可以送他过河。 入夜之后，波及全城的骚乱并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所以码头上响起的几下枪声根本没人注意。 耐特开船渡河的时候，陈穹把船上的五个人都扔进了河里，算是替耐特解决了一个麻烦，至于甲板上的血迹，那就只能由耐特自己来解决了。 耐特的性格有些懦弱，但是并不等于没脾气，他无缘无故被那几个人打了一顿，要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陈穹毁尸灭迹的做法没什么意见，不过在陈穹把从船舱里拖出来的两个人也扔进河里去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不忍心。 “他们看上去还没死。”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很快就死了。” 然后他就手脚麻利地把两个人都扔进了河里。 据说落水的人如果保持不动，可以长时间浮在水面上，这两个人物理意义上可以保持不动，现在就看河知不知道这个说法了。 耐特看起来并没有被陈穹的话安慰到，不过他更怕陈穹把他也扔进河里去，所以尽管有不同意见，但是仍然没敢再发表意见。 陈穹当时选择锤击两个人，是因为这个方法可以不惊动船舱外的人，另外一个好处是没有喷溅的血迹，简单说就是低能耗无污染，并不是为了留活口，而且陈穹其实也不怎么关心们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到船上来，等他们苏醒需要时间，干脆全部河里去了。 不过耐特挨打的时候倒是没闲着，听打他的那几个人的意思，应该是看到珍妮弗四个人从船上下来，于是觉得船上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如果陈穹没有及时出现，他们可能会让耐特把整个船都开走。 这五个人有四把枪，其中三支手枪一支长枪，陈穹把那只锯短了枪管的单管猎枪留给了耐特，算在船钱，收走了另外三支手枪。 这三支枪中有两支使用九毫米帕弹，倒是另一支转轮手枪使用.22lr子弹，和他的西格绍尔手枪一样，可惜只有六发子弹，补充了刚才的消耗之后，略有盈余。 渡河的过程没什么波折，现在生物进化的狂欢还没有开始，人类在哈德逊河里还占据统治地位，能够威胁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不过陈穹上岸的时候还是出了一点意外，他没让耐特停靠码头，而是抄近路选择在接近领事馆的地方上岸，结果高估了现在身体的跳跃能力，同时单肩包也有些影响行动，所以第一次竟然没爬上去，狼狈摔回船里的样子让耐特大为吃惊，刚刚在心中树立起的伟岸形象瞬间崩塌。 当然陈穹又不是来收小弟的，并不在乎耐特怎么想，他重新爬起来之后，先缓了一口气，然后把影响行动能力的背包扔到岸上，再手脚并用从船头爬上护堤，姿势虽然难看了一点，但是胜在稳妥。 上岸之后，陈穹拾起背包，挥手让耐特自寻生路之后，独自向领事馆走去。 他其实有点好奇珍妮弗是怎么和耐特在一起的，如果按照前两次轮回的经验，珍妮弗下午应该在停车场参加派对，异变体骚乱之后，她从停车场逃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和耐特一起跑到了游艇上。 不过这件事和陈穹没什么关系，对他将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帮助，反而可能引起耐特的怀疑，所以陈穹决定避免节外生枝，先推进主线剧情。 领事馆就坐落在哈德逊河边，占地面积也足够大，在一排建筑当中很容易辨认，陈穹从河边绕到正街上，抬头就看到了领事馆的大门，那里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很人在门前活动。 陈穹定了定神，正想迈步走过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他转身看过去，发现不远处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突然失控，一头撞到街边的建筑物上才停了下来。 陈穹犹豫了一下，有心不管，但是抬头看到有人从领事馆里跑了过来，于是想了想，转身向撞墙的汽车走了过去。 和一心打酱油的陈穹不同，从领事馆里跑出来的几个人是真心实意赶过来帮忙的，所以当陈穹走到汽车旁边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赶上来。 一个只穿了件淡黄色衬衣，留着短发的青年男子冲上去试图拉开副驾驶侧的车门，但是这个尝试失败了，在撞击中变形的车门卡在门框里。于是他转身去拉后座的车门，这才他成功了，陈穹看着他从里面拖出一个女人，同时用纯正的普通话大叫道：“快过来帮忙，里面还有人。” 陈穹没有过去帮忙，这种粗重体力活自有和青年一起跑过来的人去做，他站在车边向街道上张望，打算找到导致汽车撞墙的原因。 领事馆附近的街道很宽敞，灾难发生后，这一带的车流也不多，看上去还被简单清理过，并没有明显的障碍物，而且说实在的，如果街道上有足够多的障碍物，也没有人会冒险开快车，所以这辆车的司机肯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东西才导致汽车失控的。 还没等他找到有价值的发现，又一个人已经向着他大叫道：“快过来帮助。” 跑过来的几个人动作都很迅速，并没有通常那种志愿者一心添乱的感觉，短短时间里就已经把被困在后座上的女人和一个孩子救了出来，但是前座上的两个人都被困住了，他们拉不开车门，只能钻进车里试图放平座椅，但是车内空间狭窄，汽车的另一侧又紧靠在墙壁上，根本没有空间可以利用。 陈穹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搜索事故原因的企图，他本来担心这里有异变体，但是转念想来，就算真有异变体，看到这么多人应该也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一般来说，异变体只是没有理智，并不是傻。 于是他伸手从单肩包里摸出手锤和撬棍，高声说道：“让一让。” 正在努力尝试拉开车门的人回头看到陈穹手里双持的家伙，顿时愣了一下，脱口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穹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做为一名工科生，随身带着手锤和撬棍很合理吧！” 那人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纠结工科生究竟应不应该随身带五金工具出门。 陈穹没有理会这个人的心理活动，他挤到车门前低头看了看，把撬棍的扁头戳到车门的缝隙里，然后用手锤在另一端敲打了几下，让扁头陷进车门里，然后抡起手锤重重砸到撬棍尖端的侧面上。 只听砰地一声，镶嵌在车窗上的钢化玻璃就被变形的车门挤爆了，碎成满地玻璃渣。 陈穹退了半步，顺手拔出撬棍，换了一个位置重复刚才的过程，再一次成功让车门发生塑性型变，两次变形之后，车门的锁闭装置被破坏，刚才被程斌挤开的年轻人双手抓住车窗边缘，一只脚蹬住车身，双臂用力，就把车门拽了下来。 单从力量上来讲，他可比现在的陈穹强多了。 陈穹没有赞叹青年力量的意思，他把手锤和撬棍扔到地上，上前看了一眼，发现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但是看起来神志不清，陈穹很怀疑是被安全气囊撞的。 他伸手抓住女人的肩膀尝试把她拉出来，但是很快发现她系着安全带，而且安全带的卡扣被卡住了，按下去完全没反应。 陈穹身后的青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陈穹身后没办法帮忙，只能大声叫道：“谁有刀？” 陈穹在末世里有带刀的习惯，但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刀具，所以他从车里退了出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撬棍，示意身边的青年让开，然后重新钻进车里，伏在女人身上，把撬棍的扁头插进安全带卡扣里猛一用力，塑料材质的卡扣就从中间裂开了。 程斌再次从车里退出来的时候，顺手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女人也抱了出来，转身把她交给身后的年轻人。 这时钻进汽车后座的另一个青年已经检查了司机的状态，大叫道：“他被方向盘卡住了。” 一般来说，事故救援当中最麻烦的就是这种机械卡滞，为了不造成二次伤害，通常救援人员会有限切割卡住人体的器件。但是现在很明显没有这个条件。 陈穹探头看了看司机，就从车里退出去，向身边的人说道：“他不行了。” 青年看了他一眼，探身钻进车里，如果不是因为陈穹刚才的操作比较惊艳，说不定就爆粗口了。 陈穹也不在意，回头看了看，身站在车外的人说道：“我们先把这几个人送回领事馆去。” 虽然这里光线不足，但是也能看出车里的人都是亚裔，很可能是赶过来求助的中国人。 钻进车里查看情况的人估计也意识到救援司机很困难，他回头向陈穹说道：“你送她们回去，把工具留下。” 陈穹看了他一眼，把手锤和撬棍递了过去，然后弯腰抱起从后座救出来男孩，向着领事馆走去。 第21章 外勤特工 从领事馆跑出来帮忙的有五个人，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发挥作用，毕竟车祸现场空间狭小，没办法一拥而上，像陈穹这样出门自带工具的也不多，大家都是徒手，当然是体格好力量大的先上，其他人就只能往后稍了。 所以陈穹退出来抱起小孩往领事馆走的时候，有两个人也分别扶起另外两个女人跟了上来。 从副驾驶位子上救出来的女人看起来是司机的妻子，一直闹着不想走，把扶她的人累得够呛。 因为大家都看到陈穹抱着孩子从车祸现场回来，所以进入领事馆很顺利，也没有走安检。他把孩子交给别人之后，有人还递给他一瓶水。 陈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转身看到扶着司机妻子回来的男人一屁股坐到楼前的台阶上，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倦劲，这兄弟不但选错了人，而且还连瓶水都没捞到。 陈穹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弯腰把水瓶递过去，用中文说道：“我喝了一口，你不介意吧？”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陈穹猜测大概二十多头，他抬头看了陈穹一眼，伸手接过水瓶，向陈穹道了谢，然后把水瓶怼到嘴里一口气干进去多半瓶。 陈穹注意到他的普通话带一点帝都口音。于是提了一下裤脚，在年轻人身边坐了一下，看着他笑道：“好酒量。” 年轻人放下水瓶，用左手手背擦了擦嘴，抬手想把水瓶还给陈穹，陈穹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留着，然后从背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年轻人明显愣了一下，他接过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把剩下的还给陈穹。 陈穹这次没有拒绝，他捏着纸巾说道：“你应该告诉她，你要先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赶回去救她的丈夫。” 他摊手说道：“那样她就会配合了。” 年轻人想了想，向陈穹说道：“她丈夫还有救吗？” 陈穹的眼神飘了一下，看着年轻人问道：“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吃惊地看着陈穹，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说道：“我叫戚阳。” “我叫陈穹。”陈穹说道：“你是来读书还是工作？” “读书。”戚阳苦笑着说道：“疫情前家里为了出国读书花的钱太多了，不读这些钱就都白花了。” 陈穹没有说话，如果是在轮回开始之前，他肯定会“理性”分析一波金钱与生命之间的兑换关系。但是现在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已经完全从实际出发，那么很显然，肉眼可见会打水漂的资金投入和未必一定会死的生命，选哪个还真不一定。 逆来顺受未必能活得长，奋起反抗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死，说到底，这是个拼概率的世界。 虽然说作死一定会死，但是的确有一些人可以作很多次之后才死。 戚阳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捏着水瓶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那个人真没救了？领事馆里肯定有医生吧？” “腹部挤压伤。”陈穹说道：“除非领事馆里有一个很不错的icu。” 他抬头看了一眼，向迎面走来的人问道：“领事馆有icu吗？” “我想恐怕没有。”回答他的是两个穿制服的年轻人，陈穹一眼就看出西装下的防弹背心和腋下枪套。 于是不等对面的人说话，他就把斜背在肩上的背包拿了下来，然后伸手从腰后抽出西格绍尔手枪，扔进背包里递了过去。 “三支枪。”他说道：“一会我走的时候记得还给我。” 看到陈穹抽出手枪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明显做出了防御性的动作，不过看到陈穹把枪扔进背包里之后，他们就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拔枪。 戚阳明显没反应过来，看到其中一个年轻人接过背包，另一个人示意陈穹站起来之后，他才吃惊地说道：“你哪来的枪？” “下次见到奇怪的陌生人，记得先问一下他的职业。”陈穹从台阶上站起来，举起双手转过身去，配合对方搜身的动作，同时向戚阳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是被迫来留学的。” 然后他向搜身完毕的青年说道：“我是来见颜华冷的。他应该已经到了。” 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给陈穹搜身的年轻人向陈穹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看着两个年轻人拿着陈穹的背包离开，那个空着手的人还对站在门口的持枪警卫指着陈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走进楼里去，戚阳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陈穹说道：“既然你提醒我了……”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陈穹笑了一下，重新坐回到台阶上，向戚阳说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保持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戚阳露出思索的神态，他想了一会，向陈穹说道：“那我怎么才能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 陈穹笑了一下，“这就很复杂了，”他说道：“总的来说，七分靠自己观察，剩下九十三分靠运气。” 在戚阳逐渐瞪大的眼睛里，陈穹重新站了起来，扬手叫道：“老颜，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匆匆从楼里走出来的颜华冷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陈穹一眼，很明显不能确定这个“老颜”是不是指自己。 于是陈穹快步走了过去，叫道：“颜华冷，我是陈穹啊，听说你今天到这边来了，华盛顿那边还好吧？” 这下颜华冷终于确定陈穹认识自己了，因为他的确是今天中午才从华盛顿大使馆出发坐飞机过来的。问题是他完全想不起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时候，刚才给陈穹搜身的年轻人从楼里跑了出来，他看了陈穹一眼，跑到颜华冷身边，拉着他走到一边，看着陈穹低声说了几句话。 颜华冷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他向青年点了点头，走到陈穹面前低声问道：“我们见过面？” “应该说我见过你。”陈穹说道：“我不能说得太详细，因为那根本不合理。” 他摊手说道：“你知道，现在情况很特殊，我没办法按部就班。” 陈穹的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过颜华冷主要是做情报分析工作的，毕竟不是专业的外勤特工，又被陈穹暗示在先，以为陈穹是因为一些偶然的机会知道的自己，但是这个过程不符合有关规章制度。 事实上颜华冷是作为外交人员在美国境内活动的，在美国的情报部门眼中，他这个身份几乎就和外国间谍等价，只不过大家都是这么干的，美国人也不像英国人那样习惯性驱逐七十二个外交官，所以颜华冷也不怎么在意陈穹知道自己的渠道。 说实在的，比起自己这边泄密，从美国人那边知道自己还要更容易一些。 所以他只是想了一下，就向陈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是专程过来调查纽约骚乱的。”陈穹说道：“我也是。” 颜华冷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陈穹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大概是真相吧。”陈穹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颜华冷看着他，皱眉说道：“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不不。”陈穹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主要是我一直只负责收集情报，对于后续处理的流程不是很熟悉。” 他停了一下，给颜华冷留出理解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生化专业的博士……硕士，但是如果遇到连你也无法分辨真假的专业情报，你会怎么处理？” 颜华冷吃惊地看着陈穹，想了一下之后谨慎地说道：“我应该会传回国去，让国内的专家来判断。” “那么，如果情报来源很可疑呢？”陈穹说道：“例如我现在交给你一个引起目前骚乱的化学分子式？” 颜华冷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盯着陈穹说道：“你说真的？” 陈穹摊了摊手，“我只是举个栗子。” 颜华冷松了一口气，失笑道：“你这个栗子吓我一跳。”他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是会传回去，”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除非……” “除非什么？”陈穹立刻紧张起来，他感觉自己可能摸到了核弹怼脸的真相。 “除非……”颜华冷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说道：“除非这里刚好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咨询。” “所以你这里刚好有可以咨询的专家？”陈穹说道。 颜华冷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他说道：“现在还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 “国内有几位生化制药方面的专家，现在就在曼哈顿地区。”颜华冷说道：“他们是来哥伦比亚大学参加一个会议的，现在被困住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穹，说道：“你不会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陈穹摇了摇头，坦然面对颜华冷质疑的目光，说道：“我真不知道。” 他说道：“我想是因为这些人不值得我知道。” 颜华冷犹豫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说起来，你方便帮我一个忙吗？” 领事馆今天接到了数不清的求助电话，很明显和电影里经典的撤侨桥段不同，纽约领事馆没办法把全纽约的华人都接过来，无论他们想不想，这个数量都太大了。 而且事实上，外交人员也没有权力在领事馆以外的地方公开活动，所以领事馆一直要求需要帮助的华人自己想到办法赶到领事馆来。 但是刚才颜华冷提到的几位专家是大使馆出门邀请的，他们也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大使那里，大使馆没权力要求领事馆违反外事纪律，只好把锅甩到了正在纽约的颜华冷头上。颜华冷匆匆走出来，也是为了到后面的办公楼里找总领事商量这件事。 但是现在陈穹的出现给了颜华冷另外一个选择，这位随身带三支枪的兄弟看起来就是个经常出外勤的狠人，去接几个人不过份吧？ 第22章 能给我一把枪吗? 能想到借人办事的主意，并不是因为颜华冷有多信任陈穹，虽然陈穹长得不算难看，但是只凭几句话就想让颜华冷相信他，实在是想得太美了。 所以颜华冷让陈穹去办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现在他的确无人可用，另一方面也是这几位专家本身并没有特别的重要的地方，即使陈穹的身份是假冒，也没必要去害这几个专家。 就现在全球范围内敏感领域的专家和官员纷纷暴毙的趋势下，还敢满世界溜达、国内也没有限制出行的人，本身就有很强的代表意义了。 所以颜华冷与其说是急着救人，不如说是想做出急着救人的样子给领导看。 颜华冷虽然不是社会学专业，可也知道城市骚乱的时候躲起来是最安全的办法，这种时候要求离开高级酒店跑到领事馆来，也不知道是应该说专家的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还是要赞扬专家们对强大国力的信任。 就是不知道大使馆的人为什么不向这几位专家解释清楚。反正如果是颜华冷的话，他绝对不会建议对方在这个时候走出酒店，哪怕这里是曼哈顿，夜晚上街都是一次生命检定，更别说今天的纽约比平时乱多了。 所以当颜华冷发现送上门来的陈穹之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陈穹去接几位专家。 对于大使馆那边来说，颜华冷指挥不动领事馆的人，自己又不可能扔下任务跑去接人，只能转托外人，这很合理。 对领事馆来说，无论陈穹是不是情报战线上的同行，他都不是公开身份的外交人员，如果出了意外也更容易出面扯皮。很明显捞个犯事的领事馆员工和捞一个在骚乱当中行为不当的中国公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而对于专家们来说，反正他们需要的是有人去接，谁去其实问题不大，没有十年以上脑血栓，他们总不能指望自己派一队天兵天将身穿五彩战衣过去吧？ 所以现在唯一的变数是在陈穹身上，颜华冷不知道陈穹会不会答应，很明显这件事对陈穹没啥好处。专家这时候离开酒店是脑残，陈穹这时候去酒店也没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陈穹也正好对这几位突然冒出来的专家很感兴趣，所以他立刻点头同意，然后要求颜华冷给他提供一辆车，最好带有一个司机，因为他没去过哥伦比亚大学——清华好歹还在大门口拍照留过念，哥大那就真是只听过名字了。所以陈穹需要一个认识路的人，否则的话，万一百度给他个假地址怎么办？ 当然除了车和人之外，他还要刚才交给领事馆工作人员的背包。 倒不是他舍不得捡来的驴包，主要是需要包里的武器，尤其是现在的身体素质，真遇到需要正面刚的危险，还得靠热兵器来创造优势。 这两个要求听起来都很合理，不过对颜华冷来说，还真有点麻烦，主要是因为他不是领事馆的人，这种需要求人的事，领事馆未必愿意配合。 不过十分钟之后，陈穹还是得到了一辆七座面包车，还有一个民间志愿者——因为让颜华冷设法接人的要求来自大使馆，总领事虽然不以为然，可也不愿意把人得罪死，所以车辆可以出，但是人就没有了，现在领事馆里人满为患，总领事还想要地方借人呢，所以只能给陈穹找个志愿者，这也是现代社会比较通行的做法。 志愿者不但名字听起来比临时工高大，还没有最低工资限制，更不用交社保，除了责任心差一点之外几乎没缺点——当然话又说回来，指望临时工有责任心属实也有点过份了。 “你熟悉哥伦比亚大学？”陈穹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戚阳，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随口聊个天就是未来的队友。 戚阳倒是已经知道要给陈穹当司机，他很高兴地说道：“我就是在哥大读书啊。” 陈穹都震惊了，“在哥大读书要自己花钱吗？新闻里读名校的不全是拿全额奖学金的吗？” 戚阳说过，他家里为了让他出国留学花了很多钱，沉没成本太高，所以只能顶着疫情出国留学，但是陈穹的确没想到，戚阳竟然是哥大的留学生。 听到陈穹的话，戚阳也震惊了，“这话你都信？” 用笨招想也知道，哥大又不是开善堂的，就算不往职高分流，也不至于花钱请外国人来留学，它们又不靠这个赚排名。所以戚阳下意识就觉得陈穹虽然神秘，但是脑子怕不是有啥毛病。 于是很遗憾的，这次救援行动不得不在两个当事人互相怀疑智商的情况下展开了。 两个人开着车从领事馆后门出来之后，陈穹才知道这次的任务其实说不上困难，因为从领事馆到哥伦比亚大学并不远，沿着着名的第九大道沿着哈德逊可一直往北走，也就六七公里的距离，事实上如果耐特送完陈穹之后还留在哈德逊河里，他们完全可以乘船过去，说不定比开车更快。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游艇是进不了校园的，至少耐特开的这艘游艇不行，不过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校区，因为校园暴力很容易404的原因，所以专家们住在哥大校区外的一座五星酒店里。 这几位专家是受哥伦比亚大学邀请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的，校方不缺招待费用。 戚阳知道这座酒店，他还去那里玩过，因为他的一位中国同学在这个酒店里开过派对，戚阳对酒店的浴室印象深刻——这里提供的是瓶装的沐浴露，不用担心掉到地上。 所以当戚阳看到陈穹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检查三把手枪的时候，他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心，那酒店的安保不错。”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 这里有一个在灾难发生后很久才被总结出来的常识，那就是越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打过最终一针的人也就越多，疫苗引发的异变会在这些人之间迅速传播，结果就是异变体数量短时间内激增，然后异变体们通过保证互相伤害能力的方式来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这时不能不称赏一句美国的敬业精神，就他们自己制造的病毒都没忘记鄙视穷人，排除异己。 所以这次灾难很罕见地是从富人区向贫民区扩散，而且因为异变体感染的病毒对没有打过最终一针的人无效，所以真正的贫民区反而没有遭受异变体袭击的危险，他们要面对的危险是另外一种。 不过话又说回来，美国的穷人对这种危险还是很熟悉的，甚至还有点习惯。 一般来说，异变体很少会自相残杀，这属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像很少有动物愿意招惹平头哥一样，不是因为干不过，主要是因为不值当。 所以像比弗利山庄这种纯粹富人扎堆的地方，虽然异变的程度最高，但是反而很平静，一方面是异变体不打异变体，另一方面也是那地方够宽敞，就算偶而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接种最终一针的人，也未必就能好运气地遇到异变体。 相比之下，哥伦比亚大学的位置就有点尴尬了——它坐落在上东区，不缺异变体，但是同时校园内又有大量的穷学生——美国的高等教育是很花钱的，很多人大学毕业之后要还十几年的学费贷款，当然没钱也没渠道去打最终一针。 与此同时，大学校园又是人群密集的场所。 于是同时汇集了大量打过最终一针的人，以及没有打过最终一针的人之后，哥伦比亚大学校区里的混乱程度就可以想像了。骚乱甚至迅速扩散出了校园，波及到附近的街区。 毕竟人被打就会跑，打不到人的异变体自然也会追，一个跑一个追，同时也推动了异变病毒的扩散，这很合理。 陈穹和戚阳来到专家们下榻的酒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混乱情况。 陈穹还发现，现在街道上晃荡的异变体已经会主动躲避汽车了，这说明它们的智商正在逐渐恢复，基本上这也说明它们的危险程度在上升。 因为比愚蠢但是暴躁的人更危险的肯定是聪明并且暴躁的人，异变体也一样。 戚阳虽然会开车，但是开七座面包车的机会不多，车外的路况又复杂无比，所以这次驾驶感觉很不好，好不容易坚持到酒店这里，看着酒店台阶上游荡的几个异变体，简直要崩溃了。 他踩下刹车，向陈穹说道：“现在怎么办。” “颜华冷不是给你联系电话了吗？”陈穹说道：“给我们的专家打个电话，问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能不能自己下来。” “你在开玩笑吗？”戚阳吃惊地说道：“你竟然让他们自己下来？”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从把西格绍尔插到身后的腰带里，这个位置除了便于隐藏之外，还有一个好好处，那就是走火的话有很大概率打不着自己的腿。 他向戚阳说道：“看起来只能是我们进去了。” 戚阳犹豫了一下，问道：“能给我一把枪吗？” 陈穹看了他一眼，“你从前用过枪吗？” 然后他看到戚阳的脸色，遗憾地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 “我会小心不伤害自己的。”戚阳还想努力抢救一把，毕竟身为男孩子，谁又能拒绝玩枪的诱惑呢？ 没想到陈穹点头说道：“我相信。” 他说道：“我主要担心你伤害我。” 第23章 你们也不想吧! 虽然戚阳很想要，但是陈穹不想给，原因就像陈穹说的那样，他担心戚阳拿了手枪乱放，把陈穹给ban了。 火枪这种武器之所以一经出现就风靡世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极大地改变了暴力职业的进入门槛。 冷兵器时代，武力值高的人需要吃天赋，要么身大力不亏，要么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如果没人拉偏架，正常的成年人绝对不会怕拿着刀的十岁小孩。 但是火枪出现之后，身体瘦弱的小孩子也可以用这个轻松干掉强壮的成年人，只要他有一把枪。 考虑到火枪通常不便宜，所以与其说这是降低了门槛，倒不如说是更好地把暴力和资本结合了起来。 陈穹在国内的时候没接触过真家伙，所以很能理解戚阳现在的想法，也就更不想给他枪了。 因为枪这东西和所有的工具一样，它是没有自主判断能力的，既可以收割敌人，也可能收割队友，当然在一些狠人手里，也可以收割自己。 据说某个狠人可以用一把转轮手枪背中八枪自杀，一般人开脑洞都开不出这种操作来。 虽然戚阳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可以抢救一下，但是陈穹不想听他墨迹，很干脆地让他快点给专家们打电话。 戚阳想要枪其实是临时起意，他很确定领事馆的人不会同意他在领事馆里保留一支手枪，所以就算陈穹给他枪，也就是过一下瘾，从效率上来说是很不划算的。 但是这一路上看到的情景让戚阳改变了主意，他发现地球的确是很危险滴，需要一把枪来壮胆。既然陈穹看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戚阳就决定算了。 戚阳打电话的时候，陈穹就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打量四周，酒店大门外看不到人，也没有异变体，因为光线的关系，也看不出地面上是不是有血迹，隔着自动门上的玻璃，也看不到酒店大堂里有人在活动，虽然隔着玻璃看不到细节，但是陈穹仍然觉得这很不正常。 异变体的主要特征是暴躁易怒，它们基本上不会老老实实在一个地方蹲着，酒店的自动门也不可能困住异变体，所以这里什么都没有，本身就很不正常。 很快陈穹就发现不正常的地方不仅仅只有酒店，戚阳打电话联系酒店里的专家，第一次电话没有接听，被自动挂断了，他立刻又重拨了一次，然后被人工挂断。 这次连戚阳都感觉到不对，他捏着手机看向陈穹，“我的电话进黑名单了？” 陈穹看了他一眼，“你在等待救援的时候会把陌生电话拉黑吗？” 他说道：“给颜华冷打电话，让他想办法联系。” 专家们不可能只有一部手机，否则的话谁还当专家啊！只不过颜华冷没想到救援会遇到意外，只给了戚阳一个电话号码，打不通那就没办法了。 给颜华冷打电话还是很容易的，他也没想到专家会不接电话，所以要先了解情况。挂断电话之后几分钟，颜华冷的电话就又打了回来，告诉戚阳说专家们已经安全了，不需要再接他们回领事馆。 戚阳接电话的时候开了免提，所以陈穹也听到了颜华冷的话，他不等颜华冷说完，就开口说道：“他们说已经完全了？” 他说道：“你确定？” “我很确定对方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颜华冷在电话里一板一眼地说道：“但是我们只是话音通话，就算他们给我眨眼睛，我也看不到。” “那么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做？”陈穹说道：“要收工回去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进去看看。”颜华冷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刚才打电话给某位专家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假借关心问了一下专家们现在的位置，很确定他们现在还在酒店里。 “当然如果你觉得危险的话，那就回来吧。”颜华冷说道。 陈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进去看看，但是不保证会把人带回来。” 然后他摸出一支手枪递给戚阳，指着枪身上的快慢机说道：“子弹已经上膛了，把这个拔过来就可以开枪。” “两个忠告，”他一面推门下车，一面说道：“第一个，等我进去之后你再把保险打开。” 戚阳等了一下，看到陈穹已经随手关上车门，连忙把头探出窗外，大声叫道：“还有一个忠告呢？” 陈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别对着自己开枪。” 戚阳愣了一下，慢慢把头缩回车内，喃喃说道：“你确定这是第二个忠告？我又不傻。” 正迟疑的时候，车外突然刮过一阵冷风，吓得戚阳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车窗玻璃升了起来，然后目光落在刚才急着放下车窗玻璃喊陈穹时随手放在前窗下的手枪。 说实话，陈穹刚把手枪塞给他的时候，本来应该很激动的戚阳首先想以的竟然是危险。 因为陈穹刚刚明确拒绝了戚阳想要一支枪的请求，现在不用戚阳开口就改变了主意，用笨招想也知道是觉得戚阳可能会遇到需要用枪的情况。 说实在的，只要想清楚这件事，戚阳再看陈穹塞他自己的手枪，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陈穹并不在意戚阳的想法，对于他来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没有的话那就去死好了，这很科学。 他背着单肩包快步走上酒店门前的台阶，目光在停在酒店门廊里的一辆黑色商务车吸引了一下。 他对美国人的汽车牌照没什么研究，在末世也用不着这个，所以看不出这辆车的来历，但是这辆车和他刚刚从领事馆开出来的车很相似，都有很宽大的车身和很低调的颜色。 陈穹想了想，转身走了过去。 黑色商务车只是熄火，并没有锁车，所以陈穹很轻松地拉开了车门，里面是空的。 陈穹转到前方车头的位置，把手按在发动机前盖上，感觉到了隐约的热量。如果不是太阳落山之后环境温度下降，他可能感觉不到这种程度的余热，那样就需要想办法抛开前盖，直接摸发动机了。 确认这辆车是刚刚到达酒店不久后，陈穹很贴心地为它重新关好了门，然后顺着门廊向酒店走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路上的血迹和尸体。 这些尸体被简单处理过，从被击毙的地方拖到了角落里，但是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陈穹觉得拖尸体的人并不是想隐藏，可能只是不想吓到别人。 走进酒店之后，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地上的血迹更加明显，不用仔细寻找，陈穹就看到了四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其中两个还穿着酒店的制服。 果然就像陈穹在车里时担心的那样，酒店的异变体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清除了，从尸体身处的位置来看，开枪的人枪法很准，起码陈穹不觉得自己可以稳占上风。 他绕到酒店服务台里，正打算使用入住管理程序查找专家们的房间位置，突然听到电梯间发出叮咚一声响，然后厢门向两侧滑开，从里面走出五个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两个人毫不掩饰地提着手枪，后面跟着三个中老年男人，从相貌特征上来看，这三个人应该就是陈穹要找的专家了。 两个西装男人举枪四下看了看，其中一个人率先走向大门，另一个则出声催促道：“走快一点，不是说你们领事馆的人也来了吗？你们也不想和他们碰面吧？” 三个专家这时也看到了大堂里的尸体，其中一个吃惊地说道：“这是你们干的？” 西装男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想谴责什么的话，可以留着一会当事说。” 另一个专家拉了刚才开口的同伴一下，低声说道：“快走吧。”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有人用英文高声说道：“各位要退房吗？” 两个西装男瞬间举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看到一个同样身穿西装的年青人从服务台后面转了出来，他高举双手，向几个人说道：“不好意思，哪位是张教授？我受中国领事馆的委托来接你们过去。” 对面的五个人都愣了一下，刚才制止同伴说话的人皱眉说道：“我不是已经说不用你们来接了吗？” “我恐怕现在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了。”陈穹看着他说道：“无论如何，你得先去一趟领事馆。” “抱歉。”陪着专家们一起走的西装男开口说道：“我们是fbi探员，奉命保护三位来宾，所以你不能带走他们。” 陈穹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我猜你们不会给领事馆面子，那么我实话实说，让我来这里的人是f先生。” 两个西装男对视了一下，刚才开口的人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教授发现西装男的神情有异，紧张地问道：“f先生是谁？” “f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陈穹说道：“他知道领事馆的人刚刚得到了一份与本次生化灾难有关的分子式，希望几位过去确认一下。” 他淡淡说道：“除了确认真假之外，f先生想要一份样本。” 他打量着三位专家，微笑说道：“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你是中国人？”刚才开口的西装男说道：“为什么你替f先生工作？” “他们也是中国人，不也一样为美国政府工作？”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已经习惯了。” “领事馆的确有一个刚从国内来的生化专家。”张教授低声对身边的西装男说道，这是他向大使馆的朋友求助时听说的，因为颜华冷的名字很陌生，所以当时他没往心里去，但是现在想起来，也许这是国家秘密培养的人才，当然也可能是化名。 西装男深深看了陈穹一眼，皱眉说道：“我要向上级汇报。” “那么我们很可能会错过这次机会。”陈穹说道：“我们的人只能拖延一小段时间，如果张教授不能尽快赶到领事馆，他们会把分子式传回国去。” 他说道：“各位，你们也不想中国人在这方面走到美国前面吧？” 于是西装男和张教授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同意了陈穹的计划，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 第24章 这个支线有点麻烦 认真说起来的话，两个西装男和张教授的态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西装男明显对陈穹的身份半信半疑，原因当然也很简单，陈穹显然是个华人，而无论是fbi还是cia，或者其它类似的美国政府部门里，都有大量的华人存在，而且有内部统计认为，这些华人普遍比普通美国人更爱美国。 考虑到中美关系一直在持续恶化的现实，这一点尤其难得。 所以两个西装男面临一个悖论，如果他们因为陈穹是华人就怀疑他自称的身份的话，那么他们同样也没办法相信张教授，而这与他们获得的命令是冲突的。 所以两个西装男做了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给上司打电话！ 不是我们没有分辨能力，实在是职位不允许。 陈穹并没有阻止他们这样做，尽管他心里也很忐忑，不过显然他赌赢了，随着变异病毒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西装男的上司已经顾不上他们了，所以他们在电话里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答复。 倒是张教授对陈穹的提议很感兴趣，一方面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信心，知道即使暴露也不会有危险，如果成功的话反而是大功一件。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相信有人真能在自己的领域获得超过自己的成就，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一下。 虽然从内心来说，最简单的办法是这个所谓的分子式是假的。但是张教授能靠着七分学术水分在国内混成顶流，只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心智还是意志都有过人之处，只是用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所以瞬间他就决定，如果分子式是真的，他就要尽力毁掉发现者，然后把分子式交给美国人。对他来说，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体现。 所以张教授的表现要比西装男热心得多，对陈穹自称的身份也毫不怀疑，毕竟在他接触的圈子里，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两个西装男尽管很不情愿，但是也不想背上坐失良机的锅，于是挣扎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 “其实你们可以开车跟在后面。”陈穹很善良地劝他们说道：“我相信教授有办法走出来和你们汇合。” 两个西装男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你不打算帮忙吗？” “这可不是我的任务。”陈穹一口拒绝，“得加钱！” 看得出来西装男不想加钱，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加钱的权力，而张教授则不想花这份冤枉钱，因为他觉得陈穹说得不错，他们要找机会离开领事馆应该不算难。 于是陈穹向两个西装男说道：“如果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可以说你们是会议方为专家们提供的安保，他们信不信就不关我的事了。” “另外车上的司机是领事馆的人，我不知道他不是也拿第二份薪水，所以你们说话的时候小心一点。” 两个西装男互相看了一下，其中一个忍不住吐槽道：“如果你们国家的每一个人都从我们的国家拿第二份薪水，那么你们的国家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陈穹看了他一眼，耸肩就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就是因为你的国家没有给我的国家每一个人都发第二份薪水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向张教授问道：“据我所知，最近一段时间国内已经在限制顶级的专家学者出国了，为什么你们还能出来？” 张教授愣了一下，如果不是陈穹和自己一样也在为同一个雇主工作的话，这时候恐怕就要生气了，很明显陈穹是在质疑他们的学术水平不够顶级。 所以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那是因为在生物化学领域，美国的科技水平至少领先我们五十年，除了跟从之外，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陈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吐槽的那个西装男忍不住说道：“难道不是因为美国政府资助的生化试验足够多吗？” 另外几个人一起看他，于是这个人防备地摊手说道：“怎么？我为政府工作，但是不等于我看不到真相。” “这很正常。”陈穹理解地说道：“我们只是为钱工作，但是不等于会昧着良心说瞎说。” 然后他和爱吐槽的西装男友好的碰了一下拳头，后者大声说道：“为了工资。” 包括西装男的同事在内，另外几个人都板着脸不说话，陈穹也见好就收，他带着几个人走到从领事馆开出来的面包车旁边，拉开车门示意众人上车，这个时候，一辆汽车突然从远处开了过来。 陈穹和西装男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问道：“是你的人？” 然后又同时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陈穹站到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外，两个西装男则一前一后站在面包车左侧，三个人都抽出手枪，做好应战的准备。 好在对面的汽车很及时地停了下来，关闭车灯之后，有人走了下来，向站在车外的三个人大声说道：“nypd，所有人放下武器。” 陈穹撇了撇嘴，隔着面包车向两个西装男说道：“你们搞定？” 两个西装男互相看了看，到底没有反对。 于是其中一个人走上前面交涉了一会，几个警察明显放下戒备，坐回到车里。 陈穹看着出现的警车，向走回来的西装男说道：“警察来干什么？” “好像是酒店里来还有别的人物。”西装男不屑地说道：“那不是我们的麻烦。” 陈穹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子上，说道：“我们快走吧。” 因为这些插曲，尤其是外面还有三个纽约警察，所以两个西装男彻底放下了对陈穹的戒备，收起枪钻进面包车里，三个先坐进去的专家坐在了后排，所以两个人只能坐到中间靠门的地方。 “我们走吧。”一个西装男说道：“这地方让我感觉很不安。” “是啊。”陈穹说道：“我想你说得对。”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两个惊愕的西装男连开两枪，打爆了他们的脑袋。 所有人都被陈穹的举动吓到了，戚阳吃惊地大叫道：“你干什么？” “他们是fbi。”陈穹说道：“你的枪呢？” 戚阳愣了一下，下意识拿起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枪，听到陈穹说道：“别对着我，对着他们。” 戚阳不明所以，顺从地调转枪口指向坐在车后的三个专家，然后看到陈穹突然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向前方的警车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叫道：“这家伙疯了，他有枪。” 美国警察一向对枪声非常敏感，基本上不会发生听到第一声枪响还回头看的事，更别说还是连续两声，所以这时都已经警觉起来。 他们刚才亲眼看到陈穹和过来与他们交涉的fbi探员一样站在车外，所以很自然地把他们当成了一伙，这时面包车里的灯光照耀下，又的确可以看到司机正举枪对着车内，于是瞬间相信了陈穹的话，纷纷下车隐蔽，并没有阻止陈穹接近。 于是陈穹很顺利要完成了绕后操作，然后用三颗子弹送三个警察上路。 在爆头这方面，只要距离合适，陈穹基本不会失手。 看到陈穹拎着手枪从警车后面走回来，仍然一头雾水的戚阳终于忍不住，推开车门冲了下去，蹲在地上大声干呕起来。 陈穹看了戚阳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拉开面包车门，把两具尸体拖了出来，飞快地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物品，把有用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单肩包里，然后才转身拍了拍戚阳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这个时候，车里的三个专家也终于回过神，不得不说，专家的承受能力还是比戚阳强，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反应并不是很大。 张教授扒着车门探身向陈穹大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摊牌，不装了。” 陈穹说道：“刚才我没说清楚，那个分子式真实存在，只不过是我提供的，我觉得它是真。” 他看着张教授三人，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你们去了领事馆，应该也能确认分子式的真伪，然后你们会通知美国政府，再然后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我想是因为美国人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当然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疯了，所以为了阻止领事馆把分子式传回国去，他们往曼哈曼扔了一颗核弹。” 他说道：“众所周知，网络很容易控制，但是无线电很难中断，能同时达到快速杀伤人员又能中断无线电传输的办法里，核爆是个性价比最高，也是最稳妥的方案，至少肯定是其中之一，就是有点费人。” 张教授吃惊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嘲讽地说道：“你编的故事肯定没人看。” “也许是吧。”陈穹说道：“可是我会在乎吗？” 然后他抬手一枪击中了张教授的肚子，看着摔倒进车里。 接着陈穹探头看了看缩在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很好心地建议道：“你们可以用衣服压住他的伤口，或者给他做心肺复苏。” 两个专家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那样他会活下来吗？” “也可能让血流得快一些。”陈穹很任性地说道。 然后他伸手拉上车门，弯腰蘸着地上尸体的血液，在面包车的侧面上写了一个复杂的分子式。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七座面包车的侧面够大，说不定还写不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连写几次之后，已经可以写得很熟练了。 写完之后，陈穹低头看了一眼满脸蒙蔽的戚阳，把从一个尸体上搜出来的证件递给他，说道：“把车开回去，告诉颜华冷，这些人是fbi的卧底。我写在车上的是导致这次灾难的分子式。” “现在整个纽约城里，能处理张教授伤势的地方可能只有领事馆了，所以他应该很愿意去领事馆。”陈穹说道：“至于这个分子式……”他看了面包车一说，说道：“如果他们不想挨核弹的话，应该会谨慎行事吧！” 戚阳愣愣地看着他，直到看着陈穹走向那辆警车，才突然醒悟过来，高声叫道：“你去哪？” “去做我本来应该做的任务。”陈穹挥手说道：“说实话，这个支线任务比我想像的麻烦多了。” “真高兴它结束了！” “但愿吧！” 第1章 回归 陈穹的死亡等于本次轮回的结束，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他是每一个轮回的主宰。 然而令人郁闷的是，他很可能是史上最憋屈的主宰，因为除了重启轮回之外，陈穹在轮回当中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甚至没办法有意识地影响任何人的行为。 所以尽管他拿到了颜华冷花费十年努力发现的分子式，但是却没办法让轮回之初的任何人重视它，就连颜华冷本人都不信任他。 陈穹不相信像张教授这样的人，在国内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美国的特殊向往，但是当拿到分子式之后，领事馆的人仍然会主动把它交给张教授审核，然后被他出卖给美国政府。 当然在陈穹的轮回世界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嘲讽，美国政府回应张教授拳拳孝心的举动就是赏了他一枚核弹。要说起来，这还真是美国人一贯的做事风格，别人教不出来。只要看陈穹讲出前两次轮回的经历之后，张教授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根本不相信，正经人都不会相信，只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美国政府就往自己最大的城市扔一颗核弹。 然而这才是美国人办事的风格，能死人的时候，他们就不花钱。 可惜陈穹的确没办法让张教授相信自己的故事，否则他还是很想看看张教授知道被自己一心投靠的人出卖是是什么样子的。 在陈穹绝大多数的轮回当中，他都在很认真地经营自己的人生，其中不乏感到有心无力带不动的时候，但是这次的分子式支线尤其让他感觉无力，虽然因为颜华冷的原因，他很顺利地把分子式交了出去，然而事实上，他连跟进的资格都没有，上交国家之后，就跟他没关系了。 尽管知道这是正常的流程，但是落到自己头上之后，陈穹仍然感觉很不爽，于是他决定回到自己熟悉的主线上去，公寓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回来，虽然更可能只是麻烦，但是陈穹知道，她们会重视他、依赖他，而不是罔顾他的提醒，在作死的道路上义无反顾。 这个时候，他特别能理解某个本来可以靠颜值却被迫用才华谋生的演员说出的那句台词。 “毁灭吧，累了！” 陈穹只想说，“我尽力了，如果还不行，那就毁灭吧。” 于是在目送戚阳开车离开之后，陈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着警车回去投奔卡洛琳的怀抱了。 他不知道耐特的游艇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知道布鲁克林大桥现在已经堵成了什么样子，所以打算走威廉斯堡大桥。 这并不是因为威廉斯堡大桥就不堵车，事实上现在横跨东河的几座桥都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属于闹异变体的重灾区。但是和布鲁克林大桥不同，威廉斯堡大桥是铁路公路两用桥，众所周知，比起公路来，铁路一般不堵车，就算不幸堵上了，铁路的交警指挥起来也更有效率。 其实东河上的几座桥都有人行步道，而且就算桥面上堵车，徒步也不是不能走，最起码可以从车顶上过去，只不过陈穹觉得走路太累，遭受袭击的可能也更大，不如躲在车里安全。 而且陈穹在酒店这里划拉了不少装备，主要是两个fbi探员和三个警察的武器装备，说实话背着一堆枪走路已经很考验体力了，陈穹还找到了五件防背弹心，这玩意不但重，而且还不好背，没车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了，陈穹有点舍不得。 对付异变体的话，有枪就行了，但是异变体如果不死的话，总会恢复正常，然后就是群雄争霸，百枪齐放的时代，这个时候有一件防弹背心，说不定就等于多了好几条命。 从哥伦比亚大学到威廉斯堡大桥要比去布鲁克林大桥更近一点，只是需要横穿曼哈屯中心区，基本上这里也是变异灾难的中心点，场面尤其混乱，陈穹不得不开着车慢慢找路，街道上不时钻出异变体，偶尔也有趁火打劫的人，只不过前者拿警车没办法，后者拿警车也没办法，所以陈穹当前阶段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汽车与道路之间的矛盾。 好在对于陈穹来说，警车只是工具，刮蹭一点都不心痛，所以有空他就钻，没空他就挤，实在挤不进去，他就换个地方再挤，折腾到后半夜，到底还是蹭上了威廉斯堡大桥的铁路线。 很多见过铁路轨道的人都会注意到，两条钢轨下面铺垫的轨枕之间是有空隙的，虽然填充了碴石，然而并不是一个平整的面，这一点和公路完全不同，两条钢轨倒是可以构成一个平面，但是汽车车轮和机车车辆的车轮构造不同，也不可能压到钢轨上行驶，事实上国际通用轨距是1435毫米，只要是正常设计的汽车，两轮间距都要大于这个数值，所以也不可能像铁路车辆一样在钢轨上行驶。 好在陈穹也不需要跑到美国开火车，在从前的某些轮回里，他从某个人那里学到了在铁路上开汽车的本事，只要把其中一条钢轨骑跨到汽车的两轮之间，就可以稳定在轨枕上行驶，轨枕之间的空隙并不会把车轮陷下去，最多感觉有些颠簸。 而且比起满大街的n手车，美国警察的汽车保养还算得当，所以这点颠簸还是可以承受的。 陈穹很顺利地把警车开上铁路桥，然后发现他不是一个人，铁路桥上虽然没有别的车，但是有不少别的人，很明显聪明人不止他一个。 好在美国人没有遇到困难找警察的习惯，甚至还会主动远离警察，所以这一路上还算顺利，直到快下桥的时候，他才被人拦住了。 陈穹吃惊地放下车窗，探头说道：“凯瑟琳？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他又看到了正互相搀扶着站在桥边便道上的扎克和莲，还有另外两个莲酒吧里的女人，倒是没有看到狮子猫让他觉得挺遗憾。 凯瑟琳只是看到警车后习惯性地想碰碰运气，一般来说，美国警察还算团结，对待自己人的求助还是比较靠谱的。不过她的确没想到开车的人没穿警服，而且还认识自己。 这个意外反而让她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我见过你吗？” “我想是没有。”陈穹老老实实地说道：“不过我见过你，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 凯瑟琳吃了一惊，瞬间就想歪了，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陈穹说道：“你是fbi？” 凯瑟琳在警局里算不上风云人物，除了长得漂亮一点，经历传奇了一点，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就连胸都没有莲的大。所以她很清楚除非是同一个分局的同事，否则的话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自己，尤其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所以面前这个人认识自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因为那次卧底的案子，她知道那个案子最后被fbi接手了，自己的档案肯定也会一起移交，办案的fbi探员知道自己就很正常了。 陈穹不知道凯瑟琳是怎么脑补的，不过这么好的梯子送过来，他要是不接着就有点对不起自己的主角身份了。 所以他咳了一声，没有回答凯瑟琳的问题，而是打量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凯瑟琳仍然穿着警察外套，陈穹估计她应该没时间换衣服，不过背上多了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地装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她从酒吧里带出来的食物和日常用品，问题是她的车呢？ 没想到凯瑟琳也在后悔这件事，她和莲几个人一起开车出城，结果遇到了军队封路，于是凯瑟琳觉得事情应该还有救，否则的话也不会出动军队。 于是她提议往富人聚集的长滩一带跑，众所周知，富人区的治安要好得多，而且那边人口密度小，也更容易躲藏。 没想到过桥的时候遇到堵车，她们的汽车被堵在路上进退不得，莲发现不妙，果断决定弃车步行，不过公路桥上已经乱成一团，她们遭到异变体袭击之后，就只能改走铁路桥。 说实在的，看到陈穹把汽车开上铁路之后，凯瑟琳已经在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了，果然老话说得好，惯性思维要不得。 她看着陈穹说道：“你能带我们一程吗？” 陈穹迟疑了一下，如果只有凯瑟琳，他肯定毫不犹豫，加上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人再多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 所以他谨慎地问道：“你说的我们都是谁？” 凯瑟琳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几个人，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同伴。” 陈穹迟疑了一下，说道：“车里可能坐不下。” 凯瑟琳一行有五个人，加上陈穹就是六个，车里只有五个座位。 没想到凯瑟琳很轻松地说道：“没关系，后座可以挤得下四个人。” 她向陈穹眨了眨眼睛，“我们就是警察，不用担心超载。” 说实在的，虽然能当脱衣舞女的人身材都有可取之处，不过陈穹对莲的两个姐妹实在没啥兴趣，尤其是还要搭上个扎克。恕陈穹直言，这哥们基本就是拖后腿的，真奇怪莲为什么要带上他。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看在凯瑟琳的面子上同意了，毕竟扎克虽然不靠谱，凯瑟琳还是很靠谱的，这也算买一送一了，而且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分子式交给领事馆之后出城避难，人多一点也有好处，扎克再水，好歹是个男人。 于是陈穹点了点头，同意让几个人上车。 出乎陈穹意料的是，凯瑟琳没有坐到陈穹的身边，她把副驾驶的位子让给了莲，因为莲受伤了，在和异变体搏斗的时候，她被咬了一口，扯下了腰上的一块肉。 “那家伙至少掉了八颗牙。”莲恶狠狠地说道，她现在只穿了一件bra,用t恤按着伤口，看到陈穹不由自主地打量自己，她轻声笑道：“小心点，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陈穹尴尬地转过头去，重新启动汽车的时候，听到莲咂嘴说道：“真没趣，你都不问问我的男朋友在哪吗？也许你们可以达成共识。” “抱歉。”陈穹目视前方，很认真说道：“我对血淋淋的女人没兴趣。” 后座上的两个舞女笑成了一团，就连凯瑟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2章 同伴要互通有无 本来最多坐五个人的警车里挤进六个人，按道理来说应该相当窘迫，然而事实上因为美国罪犯普遍身宽体胖，所以美国的警车也设计得相对宽大，无论凯瑟琳还是两个舞女，就连扎克的体型都没法和设计警车时要对付的人物相提并论，所以坐在后座上的四个人竟然并不显得挤。 凯瑟琳是最后坐进车里的，她抱着背包坐在靠门的位置，沉默看着陈穹开车驶下威廉斯堡大桥，一直都没有说话，另外几个人受到她的影响，同时一路逃亡也都累坏了，所以也没有说话的兴趣。 陈穹注意到了凯瑟琳的沉默，不过以为是受逃亡途中看到的情景影响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直到他把汽车开到卡洛琳的公寓楼下停住，两个舞女才开口说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其中一个说道：“从前我跟一个男人来过这一带，不过记不清是不是这个楼了。” “后来呢？”另一个舞女说道：“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他不行，所以我把他甩了。”第一个舞女耸肩说道：“除了钱，我也是有追求的。” “你带我们到这里想干什么？”莲的脸色很苍白，虽然她尽量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腰上少了一块肉的感觉还是很难忍的，说实在的，这还不如被人砍一刀。 陈穹看着安静矗立在晨曦中的公寓楼，淡淡说道：“你们没说要去哪里，我就直接带你们过来了。” 他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可去，不如上去看看。” 他看了一眼莲用手按着的腰腹，补充说道：“上面有药品。” “你不会是看中了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吧？”莲吃吃笑道：“我猜是凯瑟琳，你一定暗恋她很久了。” 陈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凯瑟琳，发现她也正盯着自己看，忍不住笑道：“不，我只是觉得她可以成为我的伙伴。” 他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都需要靠谱的同伴。” “说到同伴，”凯瑟琳慢吞吞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又怎么会认识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抽了出来，抱在右手里。枪口垂在两个膝盖之间，她说道：“你的后备箱里装着什么？” 陈穹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笑道：“是因为我没同意你把背包放进后备箱？”他说道：“我以为你们更愿意随身携带。” 凯瑟琳盯着他不说话，于是陈穹按下开关弹起后备箱，说道：“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自己看。” “玛丽、珍妮，你们下去看看。”莲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转头吩咐道。 她不太相信陈穹会对她们不利，因为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前提下她其实也不在乎陈穹是干什么的，首先她自己就算不上好人，当然没资格要求别人一心向善。 而且莲很确认陈穹看凯瑟琳的眼神很复杂，但是绝对没有恶意，也这是她猜测陈穹暗恋凯瑟琳的原因，正经男人看女人不会是这种眼神。 不过凯瑟琳是警察，而且在黑帮里做过卧底，莲也不能忽视她的判断，所以她觉得有必要看一下陈穹的后备箱，这关系到她要不要和陈穹合作的问题。 两个舞女互相看了一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扎克往车门边挪了挪，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下车，就听到车后传来欢呼声，然后看到两个舞女每人手里提着一支枪转了回来，基本一个大声叫道：“枪，好多枪。” 凯瑟琳愣了一下，向陈穹说道：“只是枪？” “你以为是什么？”陈穹含笑看着她，凯瑟琳没来由地想起刚才莲说过的话，心中一荡，垂下目光避开陈穹，说道：“我以为会是尸体。” “你以为我杀了这辆车的警察？”陈穹若有所思地说道：“倒也不能说错。” 凯瑟琳愣了一下，吃惊地说道：“你杀了他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陈穹发挥瞪眼说瞎话的能力，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本来想跟他们打个招呼，但是它们从车里冲出来攻击我。” 他摊手说道：“还弄坏了我的车，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 凯瑟琳已经见识过异变体的样子，所以对陈穹的话半信半疑，她想了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转到车后看了看，然后被后备箱里的枪支数量吓了一跳。 除了明显属于纽约警察局的格洛克十九之外，她还看到了三件印着nypd字样，两件印着fbi字样的防弹背心、两支霰弹枪、一支scar突击步枪和一支m4卡宾枪。 她低头翻看了一下后备箱里的东西，就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陈穹说道：“这些是哪来的？” “除了那三个你的同事之外，应该都是我的。”陈穹说道：“或者说，是我带来的。” “包括这两支步枪？”凯瑟琳伸手拎起scar看了看，向陈穹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穹摊了摊手，事实上这支枪也是那三个警察的，倒是另外一支霰弹枪和那支m4卡宾枪从两个fbi探员的车里找到的。可惜陈穹也不知道纽约警察为什么会有scar，也许纽约警察有特别的持枪爱好？ 凯瑟琳想到车里那两件属于fbi的防弹背心，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真是fbi？” 陈穹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要看我的证件吗？” 凯瑟琳摇了摇头，在黑帮卧底的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知识，其中之一就是不要相信证件，计算机技术与法外狂徒的创造力结合之后可以做到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只要她肯花钱，就能在黑市上买到全套证明她是英国女王的证明材料，除了英国人不承认之外毫无破绽。 所以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也是她怀疑陈穹身份的最主要原因，虽然fbi探员也可以住在布鲁克林，但是现在可不是应该回家的时候。 “因为这个城市已经完蛋了，然后会是这个国家，最后可能是整个世界。”陈穹摊手说道。 然后他看着凯瑟琳，低声笑道：“冒昧地说一句，你是个警察，跑到这里来应该也不是为了执勤。”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说道：“看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恪尽职守。” 陈穹笑了一下，两个fbi探员的手枪都在他的单肩包里，这两个人带了三支手枪，陈穹在珍妮弗的游艇上得到的三支手枪，转轮手枪被他扔了，一支手枪给了戚阳，现在背包里有四支枪，算起来份量已经不轻，所以他才把三个警察的枪都扔进了后备箱，但是备用弹匣都在他的包里。 现在既然已经被凯瑟琳发现，他也不小气，直接把三支格洛克十九给了莲和另外两个舞女，然后把两支霰弹枪递给扎克，让他替自己拿着，又向凯瑟琳问道：“你要步枪吗？”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起scar问道：“我可以吗？” ”当然。“陈穹向她笑了一下，“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互通有无是基本操作。” 然后他捡起后备厢里的两个scar的备用弹匣递给凯瑟琳，自己拿起卡宾枪，把它斜挎在肩头，向众人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公寓值班室里面，艾泽拉斯在地上辅了个垫子，睡得直打呼噜，虽然他是个老兵，不过说实话整场伊拉克战争美军都没遇到什么危险，当然也谈不上战争创伤，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就算他还保留着当年训练出来的战术技能，身体也不可能时刻保持警惕了。 倒是躺在床上的凯尔因为枪伤痛得睡不着，所以及时发现了走进来的陈穹和他的小伙伴们。 看着全幅武装的六个人，凯尔吃惊地说道：“她们是谁？” “你可以当成是我的朋友。”陈穹说道，然后他向莲说道：“他中枪了，你能给他看看吗？” “我得先处理一下我的伤口。”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伸手扒拉着艾泽拉斯放在桌子上的购物篮，赞叹地说道：“看不出来，你竟然有这么多酒。” 她很自然地挑出一瓶酒，熟练地扣开盖子，嘴对嘴喝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小姑娘。”艾泽拉斯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抬起左手揉了揉腰，说道：“我真是老了。” 然后他打量着值班室里的人，疑惑地向陈穹说道：“你是出去找他们了？怎么这么多女人？这个爱好可不好，会害死你的。” 莲不满地敲了敲桌子，“说话小心点，老头。”她说道：“我们可有枪。” “这么巧？我也有啊。”艾泽拉斯说道：“给你个忠告，枪不是玩具，玩不好会死人的。” 值班室里的空间有限，所以凯瑟琳抱着步枪站在门口，看着艾泽拉斯说道：“你是这里的管理员？” “管理员是床上那个，他叫凯尔。这是艾泽拉斯，这些用品都是艾泽拉斯赞助的。”陈穹一面说，一面翻出他从超市拿回来的纱布，先帮莲处理腰上的伤口。 她的伤口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很影响行动，而且因为缺了一块肉，也更难愈合，不及时处理的话，还容易感染发炎。艾泽拉斯的超市里可没有抗生素。 给伤口消毒之后，陈穹先用叠起来的纱布压住伤口，又把剩余的纱布缠到她的腰上。 莲是个美墨混血，有着南美女性特有的妩媚，陈穹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还不觉得，揽着她的腰缠绷带的时候，难免接触到她的皮肤，突然觉得心猿意马起来。 意识到自己有了反应之后，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扎克，发现他正无聊地靠在墙角打瞌睡。 说实在的，心这么大也真是难得。 第3章 他们来了 陈穹帮莲处理了腰上的伤口之后，就轮到莲在凯尔身上小试身手了。 不过这件事情的进展不说一帆风顺吧，也可能说是困难重重，莲仔细检查了凯尔的伤口之后，并没有挽起袖子开整——当然主要是也是她上半身面积最大的布料是纱布，并没有袖子可挽，她皱眉向陈穹说道：“他得去医院。” “看起来我们达成了共识。”陈穹撇嘴说道：“唯一的问题是我们能去哪个医院？” 正经人都知道受伤了应该去医院，所以只要是个正经人都应该知道，这事不需要等别人来提醒。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医院的设备。”莲说道：“趁着他的腹腔污染还不算严重，得给他做清洗。” 凯尔是腹部中弹，能坚持一夜还没陷入昏迷，说明伤势不重，但是指望子弹在射进腹腔之后还能躲开层峦叠嶂的肠子，那对子弹的要求就太高了，所以肯定会有肠道破损。 在有良好医疗条件的地方，应该说这是个幸运的消息，但是在没有医疗条件的地方，这对于伤者来说就是悲剧了，凯尔可能会在病床上缠绵很久才能死去。 对于拥有现代化医疗设备的医院来说，为中枪的人取出子弹并不是难点，除非子弹在人体内碎得特别离谱，真正的难点在于预防术后感染以及漫长的伤口愈合期。 解决不了这些问题的话，对于伤员来说，区别也只是致死原因不同而已。 莲刚刚在纽约城里辗转了半天加一整夜，当然明白陈穹的意思，她很认真地解释道：“我知道一个私人诊所，那里有足够的设备。”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不太情愿地说道：“医生也很好……我是说医术很好。” 莲并不是那种急人所难的人，事实上在这方面她甚至比不上艾泽拉斯，所以她这个提议有一半是出自私心——如果真要去她说的私人诊所的话，正好可以顺便处理她的伤口，这可比现在只垫纱布强多了，莲自己就有护士技能，完全可以想象拆除粘连在伤口上的纱布时会有多酸爽。 陈穹听到这个提议，不禁有些犹豫，他和凯尔其实不熟悉，在有限的几次轮回里，凯尔都死得很早，甚至早到陈穹都没机会知道他的名字，如果凯尔没出事，陈穹不介意提供一些帮助，但是不等于他会愿意冒险陪他去看医生。 要知道天亮之后，就是异变体爆发之后的第二天了，异变体会逐渐恢复理智，在这个过程当中，它们的智商会迅速升高，但是又达不到人类基本的社会性程度，外在表现就是攻击手段更加丰富多彩，开始使用工具，发动攻击的原因也变得五花八门。 如果说昨天的异变体还会被陈穹嚣张的样子吓住的话，那么今天的异变体只会比陈穹更嚣张——当然嚣张挡不住死，没有实力相匹配的嚣张下场通常不会太好，不过那也意味着陈穹必须不停地镇压每一个自己遇到的异变体。 考虑到此时的凯尔还是清醒状态，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陈穹正想把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委婉一点的时候，艾泽拉斯突然问道：“你说的这个诊所在哪里？” 莲眼睛一亮，飞快地说道：“离这里不远，就在布朗克斯。” 陈穹眼皮一跳，莲的酒吧就是布朗克斯，所以这是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艾泽拉斯看了凯尔一眼，拉着陈穹走出值班室，靠在门边的凯瑟琳让了一下，看着两个人一直走到电梯旁边的角落里，然后 不等陈穹开口，艾泽拉斯就说道：“我不能看着他在我面前等死。” 陈穹叹了一口气，提醒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想到他能撑这么久。”艾泽拉斯低声说道：“他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对我良心的煎熬。” 陈穹很无奈地看着他，要说起来，这还真是老头一贯的做事风格，和绝大多数人想得越多越冷漠正好相反，艾泽拉斯是那种遇事冷静，但是越想越冲动的人，说实在的，陈穹一直怀疑老头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能和正常人完全反着来也是不容易。 不过这也正是陈穹愿意把艾泽拉斯拉进自己队伍里的原因，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自己，但是艾泽拉斯绝对是可能性最低的那个人，他心存善良，但是并不是正义的狂信徒，所以他可以理解同伴不那么正义的选择，也不会为了利益背叛同伴。 这次的事情也正好完美反应了艾泽拉斯的心路历程，在知道医院受混乱的影响已经丧失功能之后，他宁可忍受良心的折磨，也并没有坚持带凯尔就医，但是在莲提出另一个可能性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了，愿意为此冒险，即使在此之前他都不认识凯尔，两个人也没有共事的经历。 艾泽拉斯看到陈穹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支持自己，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自己带他去，不过需要那个小姑娘带路。” 讲道理，把莲叫做小姑娘实在是有点过份，论美貌她要比卡洛琳略逊一筹，就算和凯瑟琳比起来也不一定稳占上风，还要看审美观，然而如果要论风情和魅惑程度，她要艳压群芳那就毫无压力，毕竟她能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又不是给钱就跟人走，没有特别的勾人本事也不可能。 把这样一个充满女性魅力的人叫成小姑娘，多少有点瞪眼说瞎话的感觉，很难说亏心不亏心。 至少陈穹就绝对不会把莲当成普通女人来看待，相信在历次轮回当中在莲手里吃过亏的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艾泽拉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他不怎么擅长说服人，如果换一个环境，他不介意自己带凯尔走，但是这次明显不同，他需要莲帮忙，而她是陈穹的朋友，看陈穹给她裹伤时的样子，这俩人说不定还有一腿。 就现在外面混乱的局面下，带人家的小女朋友去冒险并不是很说得过去。 艾泽拉斯虽然脾气暴躁，但是绝不会用道德来绑架别人。 当然像莲和陈穹这样的人，也不会被人用道德来绑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定位成好人过。只要我不是好人，就没人能要求我一定要做好事。 听艾泽拉斯说完之后，陈穹迟疑了一下，终于打定了主意，向艾泽拉斯说道：“你想过那之后要怎么做吗？” 艾泽拉斯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指什么？” “送凯尔就医之后。”陈穹说道：“我们还回来吗？” 这次艾泽拉斯理解了陈穹的意思，但是他显然不明白陈穹的想法，他皱眉说道：“我们不能回来吗？” 陈穹摇了摇头，“如果混乱会平息，我们当然可以回来，但是如果混乱持续下去呢？” 艾泽拉斯吃惊地看着他，皱眉说道：“你觉得会持续多久？一个月？半年？” 虽然艾泽拉斯是坚定的怀疑政府派，但是像他这一代见惯了美国强大实力的人是很难出现药丸党的，所以在他看来，在美国领土上出现任何骚乱都不值得惊讶，但是同样的，在美国领土上的任何骚乱都不可能持续太久。 别看美国政客办起事来磨磨蹭蹭，警察在大街上打死一个黑人好像天都要塌了，然而实际上在对付大规模的骚乱时，美国政府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军警坦克轮番上场，敢bb死伤数量的骨灰都给你扬了。 所以艾泽拉斯一点都不担心正在纽约城里蔓延的混乱能持续下去，说不定明天反应过来的美国政府就调集大兵赶过来收复华尔街了。 如果陈穹知道艾泽拉斯的想法，一定会给老头点个赞，因为在上两次的轮回当中，美国政府虽然没有派大兵过来，却扔了一颗核弹，只不过目地不是为了清场，而是为了清除可以制止异变蔓延的分子式。 只能说，在反人类这方面，某些人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 所以陈穹能理解艾泽拉斯的乐观来自哪里，如果没有核弹是掉到自己头上这个微小的瑕疵就更好了。 他摇头说道：“你觉得这场混乱只会持续半年？” 艾泽拉斯笑了起来，他看着陈穹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是我猜你不是在美国成长起来的，所以你不了解美国的强大之处。” “是啊！”陈穹点头同意，玩过《瘟疫公司》的人都知道，能一手发动波及全球的疫情有多难，更不要说还能最终进化到摧毁整个人类文明的程度，说实话但凡这里面的任何一个步骤没跟上，都达不到这个成就。 “但是如果美国政府不存在了呢？”他看着艾泽拉斯说道：“虽然每一辆在下坡上失控的汽车都需要有一个人上去踩一脚油门，但是如果连握方向盘的人都没有了呢？” “没关系，我们还有特斯拉的自动驾驶。” 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个人的背后响了起来，扎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他向楼门外指了指，“外面来了很多人，莲让我来叫你们过去看看。” 艾泽拉斯愣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人？” “我知道是什么人。”陈穹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一路紧赶跑回来，就是为了不错过这些人，刚才还以为他们不来了，多少有点失望。 他向艾泽拉斯说道：“你马上就会明白我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说了。” 因为凯瑟琳怀疑陈穹的身份，所以在来公寓的路上，她并没有说起自己一行人在出城的时候遇到军队拦截的事。如果她说了，陈穹说不定会告诉她，纽约城外的这支军队其实是驻扎在华盛顿附近的陆军，他们奉命在纽约城外筑起防线之后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就因为战友大量发病崩溃了，其中一部分跑进纽约城内化身暴徒，他们有枪有装备，有相对严密的组织度，而且非常有前瞻性地拥有城市轻步兵作战的战术素养，在灾难初期曾经一度支配大半个纽约城。 现在他们中的一支来了。 第4章 第一次枪战 在公寓十四楼的某个房间里，瑟琳娜抱着毯子从沙发上醒过来，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她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失眠了，平时凌晨是她睡得最香的时候，可是今天她竟然睡醒了。 昨天这里唯一的男人离开之后，房间里的大小女孩们就都洗洗睡了。本来梅琳达考虑过要回自己家去睡觉，但是卡洛琳很热情地挽留她，她自己也很害怕在这种时候独处，所以就留了下来，毕竟卡洛琳有枪，只要不胡乱比划，还是让人很有安全感的。 不过卡洛琳买下这个公寓的时候虽然本来就是为了和朋友鬼混的，但是主要用途是玩乐，并没有大被同眠的打算，所以卧室里只有一张双人床，房间里铺的也是地板，连个地毯都没有。 所以把客厅的沙发让给年纪最小的瑟琳娜之后，梅琳达就没地方睡了，只能抱着被子睡在地板上。 在这方面卡洛琳还是很讲原则的，虽然是我主动请你留宿，但是你也不能上我的床，当然梅琳达也没有和卡洛琳母女睡一张床的意思。 和电影里无所不能的黑客比起来，梅琳达就很给it从业人员丢脸了，她在街景摄像头里跟丢了陈穹之后，就再没找着过他，当然也这也和她采取的策略有关，因为觉得陈穹是去了克莱斯勒大厦，所以她把精力都放在关注那一带的图像上去了。然而事实上陈穹根本没往那边去，梅琳达也就理所当然地找不到他。 折腾了半宿之后，梅琳达也困了，这个时候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瑟琳娜本来打算再睡一会，可惜闭上眼睛努力了半天也没效果，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走到餐桌那里去拿水，转头看到梅琳达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 和所有正经程序员一样，梅琳达也喜欢大的……屏幕，所以她在家里工作的时候是用台式机的，这台笔记本主要用于临时用途，昨天为了盯街景摄像头，她取消了休眠功能，睡前又没有关机，所以这时笔记本电脑并没有锁屏，瑟琳娜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其中两个画面里出现了几个持枪的军人，背景看起来也很眼熟。 瑟琳娜本来就已经睡醒了，这个时候更是精神一震，只花了几秒钟时间就确定了这两个画面显示的就是公寓楼外的情景，梅琳达找不到陈穹，所以睡前把监视画面切换到了公寓附近，也算是办了件正事，只是笔记本屏幕尺寸有限，上面挤的屏幕多了就看不清细节。 瞬间紧张起来的瑟琳娜连忙推醒了梅琳达，招呼她来操作笔记本电脑，自己则翻出手机来给老板打电话。 这栋公寓楼有十七层，里面一百多个房间，就算外面的人冲进来，上到十四楼也需要时间，艾泽拉斯可是就在一楼的值班室里，那些人进来立刻就要碰面了。 艾泽拉斯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并不会对瑟琳娜发火，而且他一向按时发工资，也不会随意克扣，小姑娘还是挺喜欢这个老板的，暂时不想换人——除非换的是陈穹。 被很多人深恶痛绝的九九六，对于程序员来说都不算事，各种集中测试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要岗，没事的时候就打盹睡觉，要求是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候扶起来就能上场，所以梅琳达虽然睡得很香，但是被叫醒后进入状态的速度仍然相当快，她迅速把关键画面切换成全屏，看了一眼之后就调出楼内的监控画面，打算看看有没有人进到楼里。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失踪整夜的陈穹，以及和陈穹站在一起的女警。 发现预料中的匪帮按计划出现之后，陈穹多少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至少本次轮回在做完分子式副本之后还没有失控，他的先知优势还能发挥作用，否则的话，他就得又一次面临全新的局面了。 说实在的，在每一次轮回当中，正确分辨哪些经验能用得上，哪些经验只会误导自己并不是很容易，所谓经验主义害死人，有些时候是真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发现情况还是从前的情况，陈穹还是很高兴的，唯一的问题是，他可能需要一些操作来说服同伴对着突然出现的人开枪。 好在此时和他站在一起的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无论是身为警察的凯瑟琳还是曾经独自经营农场的艾泽拉斯，对于手持武器的陌生人都深具戒心，至于莲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有必要，她对任何人都可以深具戒心，并且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所以陈穹只是提议了一下，大家就瞬间取得了共识，认为外面这些人来者不善，需要小心应付。 艾泽拉斯不太喜欢他的凯尔的霰弹枪，他瞄了一眼陈穹，然后看着凯瑟琳手里的scar说道：“你确定要用它吗？”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陈穹则正在熟练地检查着自己的卡宾枪。这是一支普通枪管的m4a1，连个重型枪管都没有，可以说是相当老旧的型号，不过性能还算可靠，事实上m4卡宾枪和ar15都属于m16枪族很多零件都可以通用，这也是在生化灾难后美国保有量最多的步枪，陈穹对这个枪族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分解——当然能不能装回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艾泽拉斯参加美伊战争的时候，m4已经开始大量是装备部队，不过他当时用的还是m16，没用过m4,更不要说新生代的scar，只是相对于手里民用版本的霰弹枪，他显然更信赖制式武器。 如果可以的话，艾泽拉斯更想要陈穹手里的m4，这枪虽然短了一点，但是看外型就让人觉得亲切，不过看陈穹熟练的操枪动作，他就知道这也是个老兵，别看年纪不大，说不定玩枪的时间比自己都长，毕竟正经美国大兵再爱枪也不会熟悉到这个程度，有那个工夫不如借别人女朋友的照片打个手枪。 倒是凯瑟琳虽然穿的是警服，但是看她拿枪的样子就像个新手，艾泽拉斯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说服她换一下枪。 毕竟霰弹虽然杀伤力低一点，但是用霰弹的时候很容易瞄准，尤其是在距离合适的情况下，想打不着都不容易。 可惜看起来凯瑟琳不怎么情愿，她都不肯回应自己。 陈穹花了几十秒钟确定手里这支m4状态良好之后，这才推弹上膛，把步枪放在桌子上，脱掉西装开始套防弹背心，同时向其他人说道：“我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躲在这里，发现情况不妙就隔着玻璃开枪。” 然后他指了指地上的另外四件防弹背心说道：“谁想穿就穿吧。” “你一个人出去？”凯瑟琳说道：“他们用的是步枪，防弹衣保护不了你。” 陈穹向她笑了一下，点头说道：“那我就只能靠你们保护了。” 莲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捡起一件防弹衣直接套在身上，捡起另一件递给担心地看着陈穹背景的凯瑟琳说道：“我打赌，这家伙肯定骗过不少女人，他太熟练了。” 然后她伸手向扎克说道：“给我一支枪。” 她下车的时候就分到了一支格洛克十九，不过显然她更青睐更粗更大的家伙。 陈穹把m4的快慢枪拔到自动位，用战术吊带挂在脖子上。对很多新人来说，战术吊带只是携行用品，真到需要用枪的时候就变成了累赘，但是对于精通战术动作的人来说，步枪的战术吊带必不可少，除了可以方便切换武器之外，还可以作为战术支点，采用非常规方式射击。 他提着步枪刚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几个身穿野战迷彩，手持自动步枪的人从大门涌了进来。 说实在的，在后勤补给这方面，美军的不靠谱程度相当稳定，不能不说，也这是美国大兵发现情况不妙之后迅速散伙的原因之一。 看到手持步枪的陈穹，闹进来的几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向着陈穹举起步枪。 “这里已经受到保护了。”陈穹没有举枪，他觉得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这是个很傻缺的动作，除非是打算极限一换一，否则的话只会增加对抗的风险，他说道：“请你们离开这里。” 为首的军人打量着陈穹，目光在他身上的防弹背心上停顿了一下，说道：“fbi？” “是啊。”陈穹说道：“按照我了解的消息，你们应该在城外，而不是在城里，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一阵手机铃声从值班室里传了出来，几个军人中有人失声叫道：“房间里有人，开火。” 陈穹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还想着编几句瞎话，没想到对面竟然不给机会，好在这些人虽然已经决定单干，但是在军队里培养出来的纪律性还在，竟然还要等待命令。 在对面大叫开火的时候，陈穹已经侧身鱼跃，同时双手举枪射击，人在空中，枪声就已经响了起来，封闭的大厅里瞬间就被枪声充满，军人们踉跄着向两侧散开，陈穹则重重摔在地上，m4步枪的后座力推着他在地板上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后背靠在了墙壁上，跳弹和建筑材料的碎屑满天飞舞。 m4的射速很快，陈穹只花了十几秒就打空了步枪的弹匣，然后迅速放开步枪，翻身抽出腰带后的手枪准备继续射击，这时值班室里的枪声终于响了起来，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艾泽拉斯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向门厅里射击，突如其来的侧射火力瞬间打倒了一片人。 陈穹看到双手持枪的凯瑟琳从值班室里冲出来，依托墙角向楼门射击。于是翻身变成俯卧，举枪指向门外，看到一个听到枪声冲进来支援的人被凯瑟琳一枪打中胸部，向后栽倒。 第5章 决定 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所以难免犯错，相比之下，闯进公寓的这群军人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美军最近几十年的作战特点变化，所以在城市治安战这方面，美军应该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专业团体，这些前美国大兵打起巷战来称得上训练有素，有人在前面冲锋，也有人在外面控场。而且大家都穿着三级软质防弹衣，戴着头盔，防护能力用来对付民间常见的手枪已经足够了，完全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遇到的是陈穹这个怪胎，不但拥有一支使用全威力弹的小口径军用步枪，而且还拥有丰富的末世生存经验——简单来说就是近距离拼枪经验。 说实在的，末世当中的民间团体拼枪时，激烈程度绝对比灾难前美军的训练水平高，甚至还要超过绝大多数的实战场景。 一方面是因为灾难之后有大量受过训练的军人加入各种民间团体，专业知识扩散之后，平均战术水平提高得很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末世里，死亡并不只是发生在拼枪的时候，拼枪失败的结果通常来说也一样。 是战亦死，败亦死，死敌可乎？ 所以陈穹没有像闹进公寓的四个军人那样按照平时训练的内容，把步枪的快慢机放在半自动位，而是采用了全自动发射模式，然后在突然爆发的枪战当中用一支步枪压住了对面4个人。 他一口气搂完弹匣里的三十发子弹的时候，对面的四个人只射出了个位数的子弹，除了半自动射击模式的限制之外，身体接连中弹之后造成的巨大心理压力也让他们无法做出合格的战术动作。且因为站位的关系，其中两个人还没办法及时向陈穹开枪，等他们向侧翼拉开之后，倒是正好迎来了陈穹射出的子弹，可以轻松应付手枪弹的三级防弹衣在几乎面对面的距离上被小口径步枪弹轻松击穿。 等到艾泽拉斯加入战场之后，霰弹枪的威力虽然对付不了头盔和防弹衣，但是对裸露在外的肢体和脸部伤害仍然很大，同时也给四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军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威慑，慌乱当中稀里糊涂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当然在这次战斗当中，犯错误的并不只有这四个军人。凯瑟琳在陈穹走出值班室之后，正打算换上莲交给她的防弹衣，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外面的军人闯了进来，然后在艾泽拉斯手机铃声的刺激下瞬间发生交火，等她手忙脚乱的抄起步枪加入战团，战斗已经结束了。 其他人的反应还不如她，莲和扎克甚至都没来得及加入战场。 听到门厅里爆发的枪声之后，留在门外接应的士兵下意识冲进楼门，然后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凯瑟琳的scar击中，这次软质防弹衣挡住了子弹，但是冲击力仍然把他推了个跟头，直接摔出门去。 陈穹来不及给自己的m4更换弹匣，拎着手枪从地上爬起来，扔掉挂在脖子上的m4步枪，踩着地上的人体向前冲去，侧身撞到楼门旁边的墙壁上才停了下来，这时另一个士兵从门外冲了进来，举枪向凯瑟琳射击，凯瑟琳被迫后撤，两个士兵一前一后冲进门厅，同时开枪压制凯瑟琳，并没有注意到躲在门后的陈穹，于是陈穹一枪击中了后面士兵的腿弯，在他仰面摔倒之后在脸上补了一枪，成功绕过头盔和防弹衣的保护。 前面的军人只顾盯着凯瑟琳，听到身后响起的枪声有异，正想转头，躲在值班室里的艾泽拉斯已经开火击中了他，霰弹打断了军人的左臂，他惊叫着向右翻滚，正好进入靠墙隐蔽的凯瑟琳射界，于是被scar连续击中，这次小口径步枪弹破开了防弹衣的保护，倒霉的士兵只是勉强挥舞了一下右手的步枪就安静下来，开始长达十八年的漫长cd期。 陈穹背后阴人之后并没有移动位置，仍然双手握枪靠在门后，等待下一次射击的机会，现在三个人形成的交叉火力相当有利，除非外面的人足够多然后一拥而入，或者凯瑟琳运气太差被流弹击中，否则的话，位于倒打位置的陈穹是三个人中最安全的，也是杀伤性最强的。 但是这次没人冲进来，只听到有人在楼门外的叫喊声，似乎是刚才挨了凯瑟琳一枪的那个人在呼痛。 凯瑟琳明显也接受过室内战训练，所以scar采用了半自动射击模式，这时弹匣里至少还有一半子弹，但是她直接换上了一个新弹匣，然后蹲在地下探头向楼门外看了一眼，又向陈穹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人进来。 于是陈穹收起手枪，弯腰把脸上中枪的士兵尸体扯过来，取下它的scar，先看了一眼弹匣上的观察窗，确定这是个满弹匣，然后拉了一下枪栓，一颗子弹从抛壳口跳了出来，说明子弹已经上膛，这才把快慢机拔到自动位。 他弯腰去扒尸体身上的迷彩服时，艾泽拉斯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把正凑在窗户旁边向楼外看的艾泽拉斯吓了一跳。 刚才引发枪战的那个电话是瑟琳娜打的，梅琳达看到陈穹和他面对的四个军人时，没来得及阻止瑟琳娜打出电话，结果差一点送陈穹重启轮回。 不过这一次电话是梅琳达打来的，她告诉艾泽拉斯，楼外还有四个武装军人，正躲在一辆军用卡车后面激烈争论，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上，但是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放弃已经冲进去的战友。 “从值班室向外的窗户向右看，可以看到卡车的车尾。”梅琳达急促地说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做点什么。” 艾泽拉斯迟疑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想扩大战斗规模，毕竟子弹不长眼睛，别管多强的战士，倒霉起来一颗流弹就能送命，他倒是比较习惯战斗减员，但是如果减到自己头上就有点超出预期了，老头虽然看起来愤世嫉俗，本质上还是很热爱生活的，是酒不够劲了还是妞不够辣了？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多半，犯得上继续拼命吗？ 所以听到梅琳达的话之后，艾泽拉斯虽然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建议，但是仍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把决定权交给陈穹。 主要是因为他既不能昧着良心拒绝这个建议，但是同时又不想拿自己和同伴的小命冒险。 职业军队里高级军官很多都没有基层连队经历，除了按步就班往上升太浪费时间之外，其实也有顾忌指挥员心里承受能力的考虑，通常来说，人们可以很轻松地要求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了正义去送死，但是哪怕真是为了正义，送自己熟悉的人去填战壕也是很考验内心的。 艾泽拉斯年轻的时候，也许还能狠下心来，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对正义和生命的看法也有了很大改变，再让他来决定自己和同伴的命运，就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还是找个能下决心的人来。 陈穹把野战迷彩套到防弹背心外面之后，让凯瑟琳警戒门外，自己开始快速搜捡六个前军人的装备，发现还没断气的就在脑袋上补一枪。 因为后面这个动作，值班室里的人都远远站着，没人愿意上来帮忙。 即使是纽约街头最臭名昭着的黑帮，火拼之后也不会给对方的普通帮会成员补枪，这起码得有深仇大恨才行。 莲抱着一枪没开的霰弹枪，瞪眼看着陈穹熟练的动作，很肯定地说道：“这家伙一定是政府的人。”下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黑帮没这么狠。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陈穹这个风格实在有点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能力。 相比之下，艾泽拉斯倒是接受良好，他从值班室被轰烂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向陈穹说道：“你小女朋友的电话。” 就连正盯着门外的凯瑟琳都忍不住回头看了陈穹一眼，莲更是吃惊地说道：“他竟然有女朋友？” “我说过那不是我的女朋友。”陈穹没好气地说道，他没在尸体上找到手榴弹，这说明这些军人跑到纽约来执行的并不是攻坚任务，不过陈穹还是找到了几枚枪榴弹。 这几个士兵使用的武器很杂乱，既有m4a1,也有m16a3和m16a4，还有两支小口径版本的scar，不过这两支枪装备的配件都相对简单，连前握把都没有，甚至不如凯瑟琳手里的那支枪。毕竟scar不便宜，免费发放给士兵已经很肉痛了，当然不会给满配，不过陈穹捡起的那支枪装备了四十毫米榴弹发射器，这支枪的主人当然也随身携带了配套的弹药。 所有积攒足够多末世生存经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向火力至上主义靠拢，末世人喜欢拼枪并不是因为他们崇尚精确打击，只是因为他们手里只有枪，所以陈穹一向注意收集范围杀伤武器，其中又以枪榴弹为主。 主要是比起手榴弹来，枪榴弹的投送距离和落点准确性都要更胜一筹，而比起rpg来，枪榴弹的隐蔽性更好，也更便于携带。与此相比，威力略差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这主要是陈穹的习惯，也有很多人喜欢更容易临场发挥的手榴弹，和更粗更大更有劲的rpg。 他隔着窗户接过艾泽拉斯递过来的手机，听梅琳达说起她在监控里的发现之后，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公寓楼外的地图，在梅琳达说完之后，他就已经有了大概的做战方案。 他提起一支m16a4，和两个备用枪匣递给艾泽拉斯，让他在值班室通往楼外的窗户旁边支援自己，又让凯瑟琳把scar换成自动模式，躲在门边准备架枪，然后他从地上摸起一个头盔扣在脑袋上，就提着枪大步走了出去。 第6章 一言难尽 在任何时候，在战场上开全地图的重要性都毋庸置疑，要不然各种无人侦察设备也不会迅速流行起来，无论职务高低，身处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对敌人在哪和在干什么感兴趣，并且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来知道答案。 躲在卡车后面的四个前军人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对手除了拥有凶猛的火力之外，竟然还有很实用的电子侦查手段，事实上电子战这种手段即使是在“王师”当中也不是普通大兵能接触到的，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当然也意识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遍布角落的摄像头眼里，除了不能收音之外，梅琳达甚至能看清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所以她才会说这四个人正在激烈争论，说不定出去得晚了人家自己就散伙了。 陈穹其实不介意他们自己散伙，他收人头又不给升级，不过艾泽拉斯准备送凯尔就医的想法给陈穹提了个醒，如果他要逃离市区的话，今天应该是比较合适的机会了。 三天之后，大部分没死的异变体会恢复神智，到时候这些人会迅速弄清面临的局面，然后各种骚操作都会相继出现，其实有一些具有正面作用，唯一的问题是比起拖后腿的那些操作来数量太少了一点，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和各种灾难电影里病毒约好时间全世界同步爆发不同，这次的异变病毒首先在纽约爆发，然后向周边地区呈波次传播，纽约的有钱人从异变当中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纽约周边地区才刚刚开始发病，甚至很多远离纽约的地方还没有出现异变体，正一脸蒙蔽地盯着突然停摆的纽约看，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关键人物面对明显事实假装看不见的剧情，在现实生活当中其实并不罕见，除了少部分是智商的原因，其实绝大部分只是当事人不愿意相信而已。 “他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美国那么强大，怎么会衰落呢？” 于是就在这种怀疑与等待当中，人类文明崩溃了。 事实上因为纽约空港在灾难之初就发生了大规模空难，使得后续的航班无法起飞，极大地推迟了病毒扩散的速度，基本上，第一波病毒扩散是沿公路传播的，要在扩散到一定范围之后，才开始多点传播，然后病毒才会再次突变，从仅仅针对最终一针的宿主，变成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进而转变为对所有生物有效。 当然最后这个只是一个猜想，做为引起全球生物爆发式变异原因的一个猜想，因为当时人类社会已经被重复感染的异变病毒以及由此带来的混乱摧毁了，根本没有能力检测诱发生物大规模变异的原因，只能全靠脑补。 所以对于纽约城来说，灾难爆发后的第二天是政府职能最混乱的时候，同时周边地区的人们也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来不及意识到需要拦截从纽约扩散出来的感染源。 等到有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再想逃离纽约就不容易了，只能等到周围地区大面积沦陷，政府彻底失去控制能力，专心摆烂共存之后才行。 所以陈穹准备借着送凯尔就医的机会直接离开纽约，那么除了要说服尽可能多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之外，还要有合适的车辆。 就像他在莲的酒吧里说过的那样，逃命的车辆应该有尽可能大的空间，尽可能好的车况，最好还要有尽可能强的动力。 可惜当时他没有太好的选择，只能开酒吧的厢货。 但是现在陈穹已经有了一辆纽约警局的警车，不但动力强劲，而且还有基本的防弹属性，如果再加上一辆军用卡车，基本上除了费油之外就没有别的缺憾了。 虽然大家都吐槽美军的准备是由报价最低的那个厂商提供的，但是不要忘记，所有公开发售的商品都是为了拿来赚钱的，最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能当团购供货商的人，说不定下限还要高一点。 但是让陈穹感兴趣的军车只有一辆，他猜测这些人进城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多的车辆可供选择，所以如果他们要跑，基本上也不可能换一辆民版车代步，所以陈穹想把车留下，就只能含泪消灭送车的人。 比起吸纳或者驱逐来说，很明显这是最经济的方案。 这些想法是在听梅琳达介绍公寓楼外情形的时候产生的，并且瞬间就被陈穹决定采纳，本着犹豫就会败北的原则，陈穹没有浪费时间反复推敲，只是简单叮嘱了艾泽拉斯和凯瑟琳之后就拎着枪走了出去。 再晚他怕边车带人都跑了。 因为提前知道对方的位置，所以陈穹走出楼门之后，立刻抬头向军用卡车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点都没耽误时间，正躲在车后讨论去留问题的四个人也立刻发现了他。 陈穹身上的迷彩服和头盔起到了很好的迷惑作用，所以卡车后的四个人并没有及时开枪，直到他们看到陈穹对着自己举起步枪之后才意识到不对，但是这时陈穹已经抢先开火了。 他射出的是一枚枪榴弹，准确击中了四个人藏身的军用卡车尾箱。 这是一枚人员杀伤弹，依靠密集的破片杀伤软目标，不考虑外观的话，对载具本身几乎无效，所以陈穹并不担心打坏军车。 这次的对手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看到陈穹抢先开火之后，四个前军人中只有一个人抓紧时间开了一枪，其他三个人都选择先找掩体，再加上卡车的遮挡作用，陈穹发射的这枚枪榴弹没有达到什么杀伤效果，只是吓了对方一跳，一定要说的话，也就是打乱了对方的防御队形——虽然这四个人其实也没什么队形可言。 枪榴弹爆炸之后，守在窗口的艾泽拉斯和躲在门边的凯瑟琳几乎同时开枪，按照计划压制对方，两支自动步枪的火力还是很猛的，瞬间打出了轻机枪的效果，让四个人前军人忘记了陈穹的存在，开始集中火力还击。 双方使用的都是小口径弹，在二百多米的距离上，子弹动能衰减得相当厉害，弹道更是飘忽不定，虽然枪声震天，实际杀伤效果却相当有限——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完全没有。 直到打空一个弹匣，在公寓楼门前挨过凯瑟琳一枪的那个士兵才突然想起来，刚才从楼里跑出来向着自己打枪榴弹的那个家伙没动静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还有一个人呢！ 想到这里，他来不及更换新弹匣，连忙转头四下打量，确信没有陈穹的人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正想提醒其他人小心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穿迷彩服的人多了一个，本来应该是三个人现在变成了四个人。 挺好的fps愣玩出惊悚感来了。 这个人大吃一惊，下意识跳了起来，但是顾此失彼，他忘记了对面还有两支步枪正在射击，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背上就挨了一枪，刚到嗓子眼的话也被挡了回去。 陈穹安排艾泽拉斯和凯瑟琳开火，本来就是让他们吸引注意力，自己则绕了一圈跑到卡车背后，因为跑得太快，这时还有些喘不上气，正想缓缓再开火，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了。 他来不及细想，下意识举枪射击，纷乱的枪声当中，前面背对着陈穹的几个人甚至都没注意到枪声是从身后响起来的，转眼间就相继中弹，迅速没了声息。 能在激烈的枪战当中分辨出对面异常并不容易，起码公寓里正在努力开火的两个人都没这个本事。 认真说起来，艾泽拉斯虽然是老兵，却没有多少城市作战的经验。凯瑟琳受过射击训练，但是连实战经验都没有，这些都需要时间和机会来从前培养。 所以两个人虽然发现卡车那边的火力减弱了，但是仍然没有停下射击，直到凯瑟琳在换弹匣的时候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喊叫声，才疑惑地回头大叫道：“停火，我好像听到了陈穹的喊声。” 艾泽拉斯这时已经换上了第三个弹匣，也是他手头最后一个，正一面射击一面招呼扎克去门厅里给他捡两个弹匣过来。不过扎克对于摸尸体这件事比较抵触，所以一直在磨蹭，艾泽拉斯不能回头，又要期待扎克的回应，所以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倒是听到了凯瑟琳的叫声，同时听到的还有自己手机的铃声。 一直在关注战局的梅琳达从摄像头看到陈穹已经收拾了卡车后的四个人，但是公寓二人组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向着卡车倾泻子弹，陈穹又不敢露头，只能躲在卡车后面喊，于是打电话来提醒艾泽拉斯。 在喊话和电话的双重效果下，枪声终于停息下来，艾泽拉斯和凯瑟琳打出了接近一百五十发子弹，其中艾泽拉斯占了大头，凯瑟琳比艾泽拉斯少主要是因为她在卧姿的时候有点控制不住scar自动射击时的枪口跳动，所以一直在打长点射，不像艾泽拉斯有窗台依托，手劲又大，可以放开了搂。 毕竟艾老爷子是用点五零手枪的猛人。 当然这个成绩也要归功于陈穹给他的那支m4a1是几个前军人带来的，换装了重型枪管，如果是陈穹曾经用过的那支枪，连续发射两个弹匣之后的故障率就开始显现威力了。 等到枪声终于停息下来后，陈穹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因为他发现卡车的四个轱辘被打漏了三个——话说军用卡车都不用防刺胎的吗？ 第7章 这个人我认识 对于轮式特种车辆来说，充气式轮胎其实是个很难避免的软肋，因为再好的实时封堵技术也只能对付小范围的意外，轮胎上破个大窟窿，啥技术都没用，只能换个新的。 众所周知，没有什么故障是换个新的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全都换新的。 陈穹倒不是没想过开打会损坏卡车，但是这个风险无法避免，躲在车边的四个人既不肯自己死，又不肯主动远离卡车，让陈穹非常难办，只能赌一下。 在无数次轮回当中积累的经验告诉陈穹，事先完全没有计划固然不行，但是指望依靠计划的严密性来确保过程不出纰漏也是不可能的。 从理论上来说，一定会发生的事不需要计划，一旦需要计划来保障成功率，那就说明结果是不能保证的。 陈穹单知道杀伤型枪榴弹对载具无效，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两个队友压制射击的时候会这么卖力气，打人不准，打轮胎倒是相当靠谱，要不是角度实在不好，有一个前轮打不着，四个轱辘一定都能给他干废了。 这就很尴尬了。 陈穹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勉强收拾了一下沮丧的心情，爬上卡车的后厢看了看，发现里面放着两箱压满五点五六毫米步枪弹的弹匣，弹匣外面的塑料包装都很完整，很明显是新货，看起来这些人从华盛顿特区出来的时候，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带。 除了两箱子弹之外，还有两箱军用速食口粮，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民用物品，其中又以食物为主，看起来像是这些人在路上收集的。 说实话这让陈穹觉得很疑惑，从这些人出现在公寓的时间来看，他们在路上可没耽搁多少时间，几乎是在封城失败之后不久就直奔这里来了。 要说这是偶然的话就太侮辱别人智商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一座公寓楼又能有什么值得他们专程跑过来的价值？ 可惜这一队十个人都被他干掉了，当时也没想过要留个活口。毕竟现实不像小说，总能找到理由。 他正打算从车厢里跳出的时候，突然觉得脚下一晃，卡车居然动了，差点把毫无准备的陈穹晃倒。 这辆卡车本来就没有熄火，想开走只要挂档踩油门就行了，所以能开走并不值得惊讶，值得惊讶的是谁能把它开走。 要知道刚才他可是围着卡车转了一圈，除了被他偷袭干掉的四个人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想到这里，陈穹心中一动，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他只顾着观察卡车四周，连车底都看了，唯独忘记搜索驾驶室。 要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陈穹，谁能想到都开始面对面拼枪了，还有人留在驾驶室里不出来，这也太坚守岗位了。 这个时候队友枪法抓马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四个轮胎被干爆三个，尤其剩下的那个还是前轮的情况下，要保持汽车直行其实是比较考验技术的，特别是开车的人还急着轰油门跑路的情况下，所以卡车歪歪扭扭地冲出十几米之后，就一头撞在了墙壁上，中间还撞飞了一个消防栓，射出来的水柱足有两层楼那么高。 就算陈穹平衡能力不错，也被这通野蛮驾驶晃得不轻，基本上只能抓着车厢挡板保持稳定，什么都干不了，直到卡车停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比刚才拼枪还要刺激得多。 他扶着挡板缓了两口气，这才纵身从车厢里跳出来，绕到副驾驶一侧，抽出手枪攀上卡车拉开车门。 卡车的底盘要比乘用车高得多，站在车下看不到驾驶室里的情况，要开门还是吊到车上才行，如果车里的人掌握好时机的话，只要趁着他开门的时候帮忙推一下，陈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陈穹的经验是除非确定车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开门的能力，否则的话绝不自己过去开门，尤其是敌友难辩的时候。 果然驾驶室里只有一个人，而且已经在驾驶位上被撞晕了。 陈穹从副驾驶的位子上面探身掀起司机伏在方向盘上的脸，发现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孩，看起去琮有点眼熟。 这个时候，发现卡车突然启动的凯瑟琳和艾泽拉斯也追了上来，凯瑟琳拉开司机侧的车门，探头说道：“他怎么了？” “撞晕了。”陈穹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开车一定要系安全带啊。” 凯瑟琳愣了一下，决定不和陈穹扯淡。她盯着司机的脸看了看，说道：“他不是军人。” “也许是想趁机偷车？”陈穹猜测道。 凯瑟琳看了看他，毫不留情地质疑道：“在一群拿枪的人眼皮底下偷他们的车？” “说到拿枪，”陈穹思索着说道：“我想起在哪见过他了。” 两分钟之后，看着被陈穹从卡车上拖下来的年轻人，艾泽拉斯说道：“你说他是被人打晕的那个人？” “是啊。”陈穹指着男孩脸上的淤青说道：“我觉得这是你打的卡。” 他和艾泽拉斯从超市出来之后，遇到了开枪打伤凯尔的两个男孩，陈穹用手锤敲了拿枪那个男孩的脑袋，另一个男孩则被艾泽拉斯用拳头打晕了，后来回去取放在路边的篮子回来时，发现被艾泽拉斯打晕的男孩已经扔下同伴跑掉了，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又晕了，难道这是一种被动技能？ “你们要弄醒他吗？”凯瑟琳从卡车上跳下来，向陈穹和艾泽拉斯说道：“这车应该还能开，不过轮胎必须换新了。” “你觉得我们能去哪找这么多可以更换的轮胎？”陈穹没好气地说道：“但凡你们打得准一点也不至于这样。” 卡车上有两个备用的轮胎，问题是他们现在需要换三个。也不知道布鲁克林有没有补大车轮胎的。 艾泽拉斯对卡车的轮胎没什么想法，因为陈穹事先并没有说他在打这辆卡车的主意，所以他看着地上的男孩说道：“先把他带回去吧。” 这次的袭击对于除了陈穹之外的人来说，是个完全的意外，造成的惊吓也不小，激烈的枪声把附近的人都吵醒了，其中当然也包括卡洛琳。 事实上因为她昨天已经睡了一下午，心中又担心失联的家人，所以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睡着，结果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被枪声惊醒了。 她抱着同样惊醒的小珍妮弗走出卧室，就看到瑟琳娜和梅琳达挤在笔记本电脑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连卡洛琳从卧室里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卡洛琳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屏幕上横陈的尸体，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挡住小珍妮弗的眼睛，脱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琳达和瑟琳娜也被突然出现的问话声吓得不轻，好在已经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倒是没有再撞到一起。 瑟琳娜抬头看了卡洛琳一眼，轻声说道：“有人要闹进来，他在阻止他们。” 卡洛琳瞬间就意识到瑟琳娜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同时也被这个消息吓到了，连忙问道：“结果怎么样？”说完之后，才想起另一件事，连忙又追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应该是刚回来。”梅琳达抬头看了一眼被卡洛琳抱在怀里的小珍妮弗，这时屏幕上发生在大楼门厅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陈穹正在换衣服，于是梅琳达向卡洛琳说道：“没事了，让她再睡一会吧。” 小珍妮弗正是嗜睡的年纪，本来就没有睡醒，这时在母亲的怀抱里又开始昏昏欲睡，所以卡洛琳虽然很关心楼下的枪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想起刚才从笔记本屏幕上看到的画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抱着小珍妮弗回卧室去了。 梅琳达刚拿起手机给艾泽拉斯打电话，通报她从摄像头里看到的情景，同时建议艾泽拉斯他们主动出击。 结果小珍妮弗还没睡踏实，枪声又响了起来，甚至还传来一声爆炸声。 如果说刚才把小姑娘惊醒的枪声还没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这一次小姑娘就真的害怕了，她一头扎到卡洛琳的怀里大哭起来。 卡洛琳心慌意乱地抱着女儿冲出卧室，大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梅琳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摊手说道：“又打起来了呗。” 然后三个女人眼睁睁看着陈穹成功绕后干掉四个前军人，结果被公寓二人组的子弹压制在卡车后面，梅琳达只好再次给艾拉斯打电话。 之后没事可干的三个女人继续盯着屏幕，看到那辆卡车突然启动，然后撞到墙壁上，陈穹把车里拉出一个年轻人，瑟琳娜看着男孩的脸，突然咦了一声，脱口说道：“这个人我见过，他是凯尔的儿子。” 然后在另外两个人吃惊的目光注视下，她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我是说，我以为他是凯尔的儿子。我看到过他们两个人在超市外争吵，他们提到了抚养费。” 梅琳达愣了一下，吃惊地说道：“你是说，那些拿枪的人是这个男孩找来的？” 她想了想，抄起手机说道：“我必须告诉他们。” 第8章 民主投票 认出卡车里的少年之后，陈穹就已经猜到是他把这些军人引到这里来的，目的很可能就和凯尔有关。 所以接到梅琳达的电话之后，他倒也没有感觉很吃惊，只是觉得很狗血，亲儿子带人在老子肚子上开个洞，这是正经人能编出来的故事吗？ 好在少年虽然昏迷不醒，凯尔还是可以说话的，所以当陈穹和艾泽拉斯把少年扛回值班室后，凯尔果断否认了梅琳达的猜测。 事实证明，少年并不是凯尔的儿子，这俩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松了一口气的陈穹转身就走，他还有三个轮胎要换换呢，既然不是狗血伦理剧，请恕他没时间奉陪。 正常情况下，陈穹应该先想办法把新鲜出炉的尸体都处理掉，因为这东西虽然不会引发虚空噬灭，但是放着不管也会相当麻烦，尤其是在炎热天气下，会很快成为污染环境的源头。 所以通常情况下，末世初期，有经验的幸存者在火拼之后，会把尸体火化或者填埋，当然也有人故意遗留大量的尸体，让这一带变成无人区，增加其他人的生存难度。 不过到了中期以后，这个过程基本就可以省略了，食物资源匮乏之后，任何生物的尸体都变成了珍贵的能量来源，不容浪费。 陈穹现在时间有限，所以只是把门厅里的尸体拖到楼外，然后就回到卡车旁边换轮胎去了，。 卡车上有两个备用轮胎，陈穹准备换掉一个前轮和一个后轮，至于另一个后轮，能找到备用轮胎当然最好，找不到那就这么骨碌着吧，又不是不能用。 当年在网上刷视频的时候，他还看到过大毛家的车缺了一个轮子，干脆绑块木头顶上，一样在高速上开得飞快。 修车和开锁一样，属于末世必备技能，相对来说，前者的技术含量要高一些，不过后者无论是技术还是收益的上限都更高，陈穹曾经挖开过一个地下武器库，直到那一次轮快结束，那里面的武器都没有用完。 换第二个轮胎的时候，艾泽拉斯出来帮忙，顺便告诉陈穹说那个少年醒过来了，不过有明显的脑震荡症状，所以脾气显得很暴躁，艾泽拉斯觉得自己还留在值班室里的话，说不定会忍不住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陈穹觉得这是少年应得的教训，谁让他开车不系安全带，结果撞车之后卡车没有弹出安全气囊，这下傻眼了不是？ 同时艾泽拉斯也知道了凯尔和少年之间的恩怨。 凯尔几年前开车意外撞伤了少年的母亲，因为凯尔是个有经验的男司机，所以没有反复碾压，女人活了下来，但是高位截瘫，失去了工作能力，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凯尔这些年一直主动给女人寄钱，只是最近几年因为疫情，他的收入锐减，寄给女人的钱也跟着减少，于是感觉不满的少年就找上门来要帐。 问题是凯尔是真没钱，就算他想给也给不了，于是少年的朋友就掏枪给了凯尔一下，按少年的说法是枪支走火，不过看两个人扔下凯尔离开的作法，这支枪是不是第一次走火还不好说。 结果离开公寓的两个人被陈穹和艾泽拉斯偷袭，少年的朋友直接扑街，少年摇人来帮助，就叫来了一车军人。 本来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凯尔应该是死在这群人手里，但是现在公寓里多了一群狠人，一顿操作把这伙军人团灭了，除了凯尔还是很危险之外，公寓的剧情已经彻底改变了。 当然艾泽拉斯并不知道本来的时间线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凯尔和少年之间的事，所以才想分享出来听听陈穹的意见。 陈穹对这种事没意见，人生不是判断题，没法只在对错之间做选择，比起凯尔和少年之间的恩怨，他更关心到哪里能再搞一个卡车的轮胎，三拖一虽然也能上路，但是明显影响速度。 同一对车轮的轮径不同，在滚动时轮径小的一侧会产生滑行，无法保持直线。 所以即使只是出于舒适性着想，陈穹也要再搞个轮胎换上去。 艾泽拉斯不是很能理解陈穹的想法，直到听陈穹说要开着这辆车离开城市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吃惊地问道：“留在城里不好吗？” “如果你觉得每天起床后进行一轮真人射击运动有益健康的话，那当然不错。” 陈穹说道：“不过我还是倾向于先去洗手间，最好还能趁着大号的时候看看手机app上更新的小说。” 艾泽拉斯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那些人都是冲着凯尔来的。” “我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是怎么联系上这帮军人的，”陈穹说道：“但是我猜，他们肯定不是因为热心才跑过来替他收帐的。” 陈穹指了指身边高耸的公寓楼，“你知道这里住着多少人吗？而且还有住在附近的人，每一个人都可能变成这种的麻烦。” 他很认真地说道：“也许明天，说不定就是今天，你的超市就会被人占领，我们可能需要再来一场火拼才能把它夺回来，然后守着它开始漫长的保卫战，直到我们都死在里面。” 听着陈穹用艾泽拉斯不由自主地想像了一下，然后被可怕的前景吓到了，他犹豫着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出城不是好主意。” 这个反应让陈穹有些吃惊，在他从前的计划里，说服曾经是农场主的艾泽拉斯出城避难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舍不得离开城市。 陈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可以开会讨论一下。” 他拧上车轮的最后一个螺丝，开始交叉坚固，同时向艾泽拉斯说道：“干脆我们来投票吧。” 艾泽拉斯对于投票有点抵触，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些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才需要投票，不过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毕竟遇事不决投个票算是美式民主的标准操作，只不过通常来说，在抽票之前会有人向他们宣传各种好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他们自己思考其中的利弊。 于是陈穹收拾完工具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就看到了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卡洛琳四人。 卡洛琳的脸色仍然很不好，她又给家人打了电话，仍然没法接通，尤其是她丈夫的两部手机还关机了，这对于她来说绝对属于难得一见的情况。 因为她的丈夫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即使下班回家，工作用的手机也绝不会关机。 所以看到陈穹之后，又害怕又委屈的卡洛琳突然就崩溃了，放开拉着女儿的手，扑到陈穹的怀里大哭起来，一面哭还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担心的事。梅琳达不得不代替他安慰被吓哭的小珍妮弗。 这让本来在一楼的几个人都大为惊讶。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莲凑到凯瑟琳身边，低声说道：“我要没猜错的话，她抱着他哭的原因是在担心自己的丈夫？” “也许他们是兄妹？或者姐弟？”扎克说道：“这就解释得通了。” “除非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凯瑟琳说道：“相貌差异大的兄妹我见得多了，但是连人种都不一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莲那个叫玛丽的小伙伴说道：“他是被收养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在网上读过一篇文章，据说中国的官方机构热衷于推荐外国人收养他们的孤儿。” “上帝啊，”另一个叫珍妮的女孩吃惊地说道：“这个国家为了减少人口这么努力吗？” “你们可闭嘴吧。”梅琳达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解释道：“他是卡洛琳父亲雇佣来保护她的保镖。” “真的吗？”莲疑惑地说道，然后在得到瑟琳娜的肯定之后，她看着陈穹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古怪，她嘟囔着说道：“看起来他的职业操守不怎么样啊。” 这个时候，陈穹总算是安抚住卡洛琳，然后向大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他打算离开城市，并且建议大家也这样做。 “那他怎么办？”艾泽拉斯指着躺在床上的凯尔，那个带人来搞事的少年被凯瑟琳用手铐拷在了床头上，正捧着脑袋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呻吟。 听到艾泽拉斯的问题，陈穹看了莲一眼，说道：“你们可以先带他去看医生，然后我过去汇合。” 虽然在刚才那场枪战里没有发挥作用，但是莲这时候反而更想去看医生了，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向陈穹问道：“你不一起去吗？” “我得收集一些补给品。”陈穹说道：“就算出城我们也得吃饭喝水。” “不出意外的话，你说的补给品是我超市里的东西。”艾泽拉斯说道。 陈穹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关系呢？你不会真想拿着枪守护财产，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 “我没意见。”艾泽拉斯很轻松地说道：“反正有保险，那些混蛋这两年一直在提高保费，是时候让他们出点血了。” 陈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提醒他这次连保险公司都没了。 他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呢？要一起离开吗？” 第9章 好人有好报 凯瑟琳和莲几个人本来就是打算出城暂避的，要不是被士兵堵了回来，她们现在已经在城外了，所以对陈穹出城的提议并不抗拒。 艾泽拉斯虽然不太想走，但是又觉得陈穹说的有道理，留在城里显然更危险，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至于剩下的几个人就属于想要留下派的了。 卡洛琳不用说，她的家在这里，家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当然不想离开，瑟琳娜的父母就在城里，比起出城，她更想回家，就算要跑路，也不至于跟一群陌生人组队。 至于梅琳达，她的家人不在纽约，而且身为一个资深宅女，她连男朋友都没有，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去哪都没问题。 但是她仍然不愿意离开，这个阻碍她迈出离城步伐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担心城外没有无线互联网信号。 对于梅琳达来说，没有互联网的人生完全无法想象。 今天太阳照常升起，核弹却迟迟没有来临，所以陈穹觉得分子式支线应该是暂时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看分子式是不是真能发挥效果。 说实在的，陈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确定颜华冷发现的分子式是不是真有效，就算它被传回国去之后发挥了作用，自己也没有渠道了解，不过比起分子式的效果，陈穹可以肯定的另外一件事是，如果他挂了，本次轮回结束，那么分子式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现在的重点是要尽量活得久一点，给国内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从这个原则出发，苟到城外去就是降低生存难度的最简单办法。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较理想结果是有艾泽拉斯和凯瑟琳当队友，再加上卡洛琳当女伴，不过理性分析一大波，这也并不是没有替代方案。 陈穹在某些方面的需求并不是很旺盛，事实上每天都在为了填饱肚子忙碌的时候，还能保持这种非物质需求的人通常活不了多久。 但是陈穹身边其实并不缺乏女人，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本身实力强悍，另一方面刚是因为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陈穹都有出众的地方，尤其是在人口急剧减少的末世，兼具这些特点的人相当罕见，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属于是了。 唯一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工科出身的陈穹缺乏发现风花雪月的眼睛，还是他身为主角却倒霉地没有捞到绝大多数主角都有的桃花运，在无数次的轮回当中，陈穹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引为知己的。 等到陈穹繁华看尽，蓦然回首的时候，发现唯一一个曾经和他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女人竟然是完全不适合末世生存的卡洛琳。 也许正是因为那份不适合末世的天真，才让她在无望的困境中安心陪在陈穹的身边。 所以当陈穹对争霸末世感到厌倦，打算选择一条与从前不同的生存路径时，他就想起了卡洛琳。 与从前那几次与卡洛琳在一起的轮回不同的是，这一次陈穹已经有了足够保护她和小珍妮弗的能力，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一点。 除了伴侣之外，陈穹无数次轮回当中，理所当然也和数不清的人组过队，经历过生离死别，也经历过背叛与分裂。说实在，靠谱的队友不是没有，但是就目前的进度来说，想找到这些曾经一起并肩膀战斗的队友实在是不太容易。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方，那就是靠谱的队友未必就能和陈穹想到一起去，尤其是实力强大的人，通常都有自己的主见，很难被别人影响，起码陈穹有把握在这几天找到的那几个人，都不是会跟着他跑城外躲避的人。 偏偏陈穹找队友组队是为了苟得更久，而不是同生共死，不能一起苟且偷生，要他何用？ 所以即使有更好的人选，陈穹这次也用不上，只能就地取材。而且要认真说起来的话，艾泽拉斯和凯瑟琳的能力其实也不差，尤其是后者，也是曾经和莲一起拉起过队伍的。 最后在陈穹的劝说下，卡洛琳出于保护小珍妮弗的考虑，决定暂时跟他一起离开城市。梅琳达虽然有网瘾，但是更害怕一个人留下送命，也勉为其难地同意跟着陈穹一起走。 唯一拒绝出城的人是瑟琳娜，她想回家和父母在一起。 好歹这是自己的店员，所以艾泽拉斯答应送她回家，不过先得送凯尔去看医生。 讨论出路没有耽误太长时间，艾泽拉斯和莲和扎克，用陈穹开回来的警车送凯尔去看医生，陈穹则带着其他人去艾泽拉斯的超市搬东西，然后去和艾泽拉斯四人汇合。 玛丽知道莲要去的那间私人诊所在哪，她可以带路。 和陈穹算一队的人当中，能熟练驾驶车辆的人不少，但是能开大车的就陈穹这么一个，军用卡车在构造上其实和民用版差不多，驾驶室里能坐三个人，为了照顾小朋友，所以卡洛琳和小珍妮弗坐进了驾驶室，其他人就只能钻车厢了，不过美军的卡车本来就考虑过搭乘人员，所以车上扣的是软蓬，不但能遮风蔽雨，通风条件也比厢货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如硬壳车坚固，很容易被破坏。 当然美军的老板是美国政府，大老板也不在乎有人蓄意破坏载具。 从公寓楼开车去艾泽拉斯的超市只有几百米，拐个弯就到了，当陈穹把车停在超市门前的时候，他发现里面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凯瑟琳第一个从车厢里跳出来，她看了一眼明显是被暴力破坏的超市大门，扶着腰上的枪袋向陈穹说道：“真难以相信，昨天我还是个警察。” “往好的方向想一下，如果你不是警察，值班室里那个小家伙就没命了。”陈穹一面说，一面把scar背到背后，抽出手枪向超市大门走去。 他们离开公寓的时候，把拷在值班室里的少年放了，他们不可能带上他，不过也没有干掉他。 陈穹说得其实不错，如果不是怕冲击队员们的三观，他就把少年干掉了，这对于他的道德观来说不是负担，但是显然艾泽拉斯和凯瑟琳不会同意——即使少年带了十人拿枪的男人过来堵门。 凯瑟琳沉默跟在陈穹身后，并没有提醒他不要乱开枪，别说现在城里的局势一片混乱，就算是在平时，面对非法闯入者也是要提高警惕的，没人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开枪。 陈穹并没有等待后面的人跟上，虽然时间线已经被他搅合得乱七八糟了，但是时间并没有充裕完全发生彻底的改变，所以陈穹并不担心超市里蹦出什么狠人来。 当然就算有，一两个也也影响不到他，末世初期，除非是杜克那种天生恶人，单论手黑的程度，还得是陈穹略胜一筹。 看起来超市里的人也刚来不久，本来放在收银台后的购物篮被搬出来放在门前的空地上，旁边还摆了一个已经装满速食品的篮子。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女孩提着篮子从货架后探出头来，看到提着枪的陈穹顿时惊了个呆。 身在大苹果，去超市买包烟遇到九个拿枪的人很平常，但是抢个超市能遇到穿防弹衣的fbi背着步枪来抓人还是很不容易的。 就抢点吃的，至于吗？ 沉默当中，又一个人从货架后转了出来，大声说道：“都快一点……” 然后他也看到了走进来的陈穹和凯瑟琳，后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陈穹看着他，摆了摆手说道，示意他从货架后走出来，然后轻声问道：“还有人吗？” “克里斯。”男人很有经验地扔下手里的篮子，高举双手走了出来，同时提高声音大声叫道：“警察。” “你在开玩笑吗？”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条子才没时间管我们。” “克里斯。”男人盯着陈穹手里的枪，大声叫道：“我说真的。” 陈穹并没有老实站在门前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就在男人呼唤同伴的时候，他已经迈步走了过去，正好看到从尽头的货架后面转出来的克里斯。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陈穹，这个名叫克里斯的男人张大了嘴巴，脱口说道：“是你？” 陈穹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看着克里斯，慢吞吞地说道：“你认识我？” “我刚才看到你在公寓楼外的卡车那里……”克里斯老老实实地说道，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人打断了。 克里斯的两个同伴都知道克里斯早上看到了什么，不过他们是听克里斯转述，所以才不认识陈穹。 男人打断了克里斯的话，对着他狂使眼色，虽然不知道早上的枪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做为一名合格的街混子，他很清楚绝对不能让自己和不应该看到的事情沾上边。 这家伙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在意再多杀三个灭口。 没想到陈穹似乎并没有注意克里斯刚才说过的话，他转头看了一眼紧张地站在货架旁边的女孩，问道：“你是克莱尔？” 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显然不明白陈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事。”陈穹说道：“我们也是来搬东西的，见者有份，一起发财吧。” 然后他转身招呼道：“都进来搬东西，我们自己搬自己的，各尽所能，按劳分配。” 克里斯兄弟不住在公寓楼，但是在某一次轮回中，他们也算是陈穹的同伴，而且还帮助过当时水平很菜的陈穹。只是时间隔得太久，陈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所以才没认出克莱尔和另一个男人，但是克里斯却不会认错。 和克雷斯一伙瓜分了艾斯拉斯的超市之后，陈穹从车厢里拿出两支步枪和一支手枪，连同几个弹匣一起交给明显受惊的克雷斯兄妹，很友好地和他们告别。 “这是送给我们的？”克里斯呆呆地抱着步枪，难以置信地说道：“为什么？” “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陈穹大笑着说道：“做个好人吧。” 三个年轻人愣愣地看着，直到陈穹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克雷斯才突然大叫道：“等一下。” 他说道：“我看到有个车轮没气了。” 他看着陈穹，很诚恳地说道：“我知道在哪里能搞到轮胎。” “我x，”陈穹转过头吃惊地看着他，喃喃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有好报吗？” 第10章 李昂 据说鸟大了，就什么林子都能遇到，轮回也是一样。在陈穹足够多的轮回当中，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既有老奸巨猾、穷凶极恶的坏蛋，当然也有善良正直、热心助人的好人，只不过后者主要集中在末世开始的时候，因为生存成本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会很快消失，要么在无奈中死去，要么被现实教作人，洗心革面，转换邪恶阵营。 其中克里斯就属于那种脑子转得慢，未坏先死的人。 和做事稳重的艾泽拉斯不同，克里斯是个很典型的美国中产青年，家境富裕，但是钱又没有多到可以挥霍的程度，灾难前生活轨迹的主要特点就是普通，业余爱好也非常符合他所处的阶级——喜欢运动、派动，以及年轻漂亮的姑娘。 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克里斯养成了开朗乐观、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性格，他有比较高的道德底线，然而又绝不是道德完人，具体来说，就是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抢关门的超市，但是又会把自己冒险找来的食物分给身边的人。 在陈穹和他比较熟悉的那次轮回里，克里斯是在幸存者势力火拼中被杀的——他一直没有拿到合适的武器，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靠冷兵器对付危险，偶尔拿到一把小手枪，也很快就会陷入有枪没弹的窘境，只能抡着手枪冲上去砸人。 在遍地枪支的美国没枪可用，不能不说他的运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很可能是被作者针对了。 正是因为了解克里斯的无奈，所以陈穹在看到他之后，就把从前军人们手里缴获的枪支和弹药送给了他，希望有了这些基础投资之后，克里斯能在末世里活得滋润一点。 不过投资克里斯是一回事，陈穹并不打算拉他入伙，对于陈穹来说，克里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道德底线太高了，不但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对陈穹也是个麻烦。 所以陈穹送枪的时候真是没有想过任何回报的，当初克里斯在他和卡洛琳窘迫的时候帮助过他们，那么现在陈穹也愿意随手帮一下克里斯。 说实在的，比起大家都缺衣少食的时候分享宝贵的食品，陈穹从一大堆战利品里拿出一部分武器分给克里斯，付出甚至不算对等。 但是让陈穹没想到的，克里斯不愧是克里斯，他不觉得全副武装的陈穹愿意和他一起分享超市里的物资有什么不对，但是却非常感激陈穹在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送给自己武器，于是主动提出带陈穹去找卡车用的轮胎。 “我有一个朋友……”克里斯说道：“他有一辆货车，和这个差不多大小。” 陈穹看着他，谨慎地说道：“你想把你朋友的车送给我？” “是备胎，兄弟。”克里斯连忙纠正道：“车他应该会想自己留着用。”他说道：“如果你还有多余的枪，能送他一支就更好了。” 陈穹点了点头，这就比较合理了。克里斯虽然不是很聪明，可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就算要送，不会拿朋友的东西来做人情，但是如果牵线搭桥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穹完全相信克里斯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在交易里收佣金，这属于美国人的基操，与道德水平无关，人家祖辈就是这么干的。 本来陈穹以为克里斯的朋友会姓肯尼迪，但是事实上这位朋友他姓李，是个在纽约土生土长的二代华人，除了生理特征之外，只有名字和中国有点关系，他叫李昂。 说实在的，知道克里斯这个朋友的名字之后，陈穹就决定拿到轮胎之后赶紧走，离克里斯的这位朋友越远越好。 李昂是做五金生意的，主要经营机械工具，所以有一辆货车，而且因为手头工具多，动手能力强，所以囤积了不少汽车配件。 不过那都是疫情之前的事情了，持续几年的疫情让李昂的生意大受影响，更糟糕的是，他被反复感染了几次，本来健康的身体现在变得非常差，已经没有体力改车了。 克里斯带着陈穹敲开李昂的家门时，两个人都被李昂的样子吓了一跳，这哥们大概一百九十厘米的个头，但是瘦得皮包着骨头，陈穹很怀疑他净重有没有一百斤。 克里斯也被开门的好朋友吓了一跳，他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门是李昂打开的，看起来在屋子里走这几步路对他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所以他扶着墙壁喘了几口气，才微微摇头说道：“你忘了吗？我一直在生病。” “白肺病。”克里斯无奈地向陈穹解释道：“开始的时候，他们说这是因为吸入了电子烟里的化学物质，但是李昂根本不吸烟，于是他们改口说他是吸入了别的什么东西。” “我让那些混蛋告诉我到底是吸入了什么物质，然后向制造这些物质的家伙要求赔偿，结果那些混蛋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李昂虚弱地说道。 然后他打量了一下陈穹穿着的防弹背心，向克里斯说道：“你带一个fbi过来干什么？” 他自嘲地说道：“我这个样子，可干不了什么坏事。当然fbi可能也不在乎这个。” “他需要一个你货车使用的那种轮胎，”克里斯说道：“他愿意用枪来换。” 李昂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轮胎就在仓库里，你带他去搬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你想用什么枪来换我的轮胎？” 陈穹看了克里斯一眼，伸手从单肩包里摸出一支m9手枪递了过去，然后皱眉说道：“以你现在的健康状况，我不建议你使用它。” 李昂笑了起来，他很熟练地把手枪拿在手里，向陈穹说道：“我知道应该怎么用枪，从前我有过几把很好的手枪，不过都被莉娜扔掉了。” “莉娜是他的前女友，一个和平主义者。”克里斯向陈穹小声解释道。 陈穹想了想，疑惑地问道：“那么为什么是前女友？”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枪可以扔了吧。”李昂神情复杂地端详着手里的枪，喃喃说道：“这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然后他向克里斯挥手说道：“你带他去仓库吧，看中什么就拿什么，我想试试这支枪。” 他喘息着说道：“我已经开始怀念开枪射击的感觉了。” 从李昂的房子里走出来之后，克里斯皱眉说道：“他不会伤到自己吧？” 陈穹神情古怪地看了克里斯一眼，摇头说道：“那要看他打算怎么用那支枪了。” 疫情之后，李昂的生意虽然惨淡，但是他从前积攒的家底还是很厚实的，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屯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好出手，所以就连债主也懒得过来搬，生怕再搭上运费和人工。 陈穹在仓库里发现了很多好东西，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换掉没气的轮胎。 虽然事实证明陈穹并没有想错，三拖一的卡车也不是开不了，但是对操纵汽车的影响程度还是超过了陈穹的预计，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本事开着一个轱辘没气的卡车出城，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只是从超市过来的路上，陈穹觉得卡车的尾部一直在左右摆动。 克里斯把陈穹带到仓库之后并没有离开，他本来打算帮陈穹换轮胎，不过在发现没有他帮忙，陈穹换得还更快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站在旁边跟给陈穹喊六六六的女人们搭讪，主要是玛丽和珍妮。 卡洛琳母女躲在驾驶室里不出来，凯瑟琳一个人抱着步枪在旁边警戒，瑟琳娜在担心父母，梅琳达则在抓紧时间，充分利用出城前还有无线网络的机会往笔记本电脑里下载资源，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说实在的，比起羡慕陈穹开枪的本事，克里斯更羡慕他能收集一卡车女人的能力。 因为艾泽拉斯带走了凯尔和扎克，所以现在陈穹身边剩下的都是女人，陈穹可以发誓，这绝对不是故意的。 克里斯的妹妹和刚才在超市里与克里斯一起搬东西的那个朋友要把分到的东西送回去，所以并没有跟着陈穹一起过来，这里没有认识克里斯的人，让他比较放飞自我。 陈穹很快换完了轮胎，想到刚才在仓库里见到的那些工具，于是过来找正和妹子们聊得高兴的克里斯，询问可不可以多拿一些东西。 克里斯有点为难，虽然李昂说过仓库里的东西可以随便搬，但是这些毕竟是李昂的财产，于是他建议回去找李昂确认一下。 留下凯瑟琳看守卡车，陈穹跟着克里斯回到李昂的住处，结果这次敲了半天门，李昂也没有出来开门。 陈穹心里升起一丝不安，直接用步枪的枪托砸碎了一扇窗户，钻进去之后才发现，李昂用陈穹给他的那支m9手枪自杀了。 也许是担心自己羸弱的身体压不住枪，所以李昂是把枪管塞在自己嘴里然后才扣下了扳机。 “看起来他没说错。”陈穹说道：“他的确知道怎么用枪。” 这个时候，陈穹听到一声惊呼，刚才他和克里斯敲不开的房门被人用钥匙打开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正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他们。 第11章 下次不要再说了 和反应速度日常慢半拍的克里斯不同，陈穹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的尴尬局面。 他和克里斯是砸烂了李昂家的窗户才进来的，然后李昂还死了，m9使用的九毫米帕弹侵彻力一般，只是在李昂的后脑上开了个洞，完全不影响看脸识人的难度，陈穹想说这个人不是李昂都不可能。 所以只要是思维正常一点的人，看到面前的情景，都会毫不犹豫地认定是一起入室杀人案，凶手和受害人都是现成的，连站位都很合适。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发出惊呼之后，那个男人立刻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陈穹和克里斯，显然是把他们当成杀人凶手了。 陈穹在对方举枪的同时就已经下意识闪身躲到了一边，回头看到克里斯站着没动，而对方又没有开枪，于是想了想，又从藏身的地方站了出来——通常来说，两伙没有利益冲突的陌生人如果没有见面就开打，那么后面说潮了开打的可能也就不大了，除非其中至少有一个能拉稳仇恨的神人。 然后陈穹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越看就越觉得疑惑，他皱眉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虽然陈穹这一早上已经干了很多事，但是因为效率很高，花费的时间其实不多，现在才是上午八九点钟，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之后，到房门附近已经衰减得很严重了，所以陈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拿枪的男人开口说道：“你们杀了李昂？” “当然不是。”克里斯大叫道：“他是我朋友。” 陈穹对这个说法不是很赞同，毕竟那支m9是他提供的，当时他就看出李昂的态度有点古怪，只是没想到李昂想射击的目标是他自己的脑袋。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他不杀李昂，李昂因他而死。 当然在李昂的朋友有枪的情况下，玩这种文字游戏就是自找麻烦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和智力理解复杂问题，万一对方真信了怎么办？ 只要对方蠢得恰到好处，就没人能分清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所以陈穹并没有开口，他正在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对面这个男人的声音，因为他很确定听过这个声音，而且时间距离现在并不遥远。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的女人开口说道：“耐特，我们走吧。” “等一下，”陈穹大叫道：“你是耐特？”他恼火地说道：“你的枪还是我给的，你居然用它对着我？” 干掉那几个抢劫游艇的人之后，陈穹收获了三支手枪和一支自制的短管猎枪，陈穹扔掉了其中的转轮手枪，留下了两支手枪，把短管猎枪送给了耐特。 难怪他觉得这俩人眼熟，因为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在昨天，距离现在不超过十个小时。 当然要说起来，陈穹和耐特说话的次数要远超过和珍妮弗，可是他只觉得耐特的声音耳熟，倒是在珍妮弗开口之后，立刻就想起她是谁了。 在这一次轮回当中，珍妮弗和陈穹没有交集，当然认不出他。但是耐特可是跟陈穹一起同舟共渡过东河的，所以他刚才看陈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也是他刚才没有立刻开枪的原因，毕竟人可能认错，防弹背心上的字可不会认错，任何一个守法公民，即使只是自认守法，对着fbi这三个字开火都会有点心里障碍。 顺便说一下，因为fbi在美国的确有非常大的权力，所以并没有人敢公开质问是什么让人对着fbi拿起了枪，因为fbi是真会报复的。 现在听到陈穹的话，耐特终于确定了陈穹的身份，他吃惊地问道：“真是你？你为什么要杀李昂？” 耐特对陈穹的印像还是很深刻的，毕竟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这哥们从船舱里杀出来，一枪一个干掉了跑到游艇上的暴徒，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两个还活着的人丢进水里，光是这份轻松收割人命的狠毒就足够耐特回味无穷了。 所以在确定对面的人是陈穹之后，耐特很自然地就把李昂的死因归咎到了陈穹身上，因为和这个男人为敌的人，死掉才是正常的结果。 听到耐特的话，克里斯提高声音大叫道：“你没听到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是李昂的朋友。”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朋友？”耐特好奇地问道。 陈穹叹了一口气，提醒克里斯说道：“你应该直接告诉他李昂是自杀的，和我们没关系。” 克里斯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我刚才没说吗？” “你一直在强调你是李昂的朋友。”珍妮弗忍不住说道：“真不是你们杀了他？” “你可以自己看。”陈穹说道：“枪还在他自己嘴里，别人要杀他可没必要费这个事。” 李昂虽然为自杀做了很多准备，但是说到底并不熟练，毕竟他从前也没干过这事，所以他是坐在沙发上吞枪的，把枪管插进嘴里有助于稳定枪口指向，避免需要补枪的尴尬场面。 不得不说，李昂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开枪的瞬间，子弹就夺走了他的生命，然后尸体靠在沙发背上，很好地保持了死亡时刻的姿势。 而且因为死因一目了然，陈穹甚至都没有搬动尸体的打算。 看到耐特和珍妮弗都没说话，也没有过来检查尸体的意思，陈穹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他打量了一下珍妮弗，发现她似乎又换了一套衣服，和昨天被她父亲的人从游艇上带走时休闲风的打扮不同，现在这套衣服明显更适合运动。 想到这里之后，陈穹心中一动，脱口叫道：“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耐特和珍妮弗都大吃了一惊，珍妮弗警惕地说道：“你是谁？” “他就是昨天救了我的那个人。”耐特总算是善解人意了一回，他在旁边低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陈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尸体，向克里斯说道：“我得走了，你不介意我从仓库里拿点东西吧？”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摆手说道：“你自己去吧，这是钥匙。” 然后他崩溃地看着沙发上的尸体说道：“他的尸体怎么办？我不觉得现在可以给他办一场葬礼。” 陈穹想了想，说道：“两个办法，要么你找个冰柜先把他的尸体冷冻起来，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用不了多久城里就停电了。” 疫情之后，纽约城里就开始经常性停电，所以克里斯对于陈穹的大预言术接受良好。他皱眉说道：“那么另一个办法呢？” “我看到仓库里有汽油。”陈穹说道：“不如我们……” “不不。”克里斯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两个人讨论的时候，耐特终于收起猎枪，走到李昂的面前，他沉默着看了一会，抬手把李昂手里的枪拿了下来，然后把他的尸体平放到沙发上。 “冒昧地问一句。”陈穹说道：“你和李昂是什么关系？” 虽然陈穹赶时间，但是八卦几句还是可以的，他很好奇耐特带着女朋友私奔怎么跑到李昂这里来了，而且看起来，他还有这间房子的钥匙，很明显他和李昂的关系要比克里斯紧密得多。 听到陈穹的问题，耐特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母亲嫁给了他父亲。”他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后来我考进了纽约大学，他被大学拒绝了。” “什么？”陈穹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他成绩很差吗？”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耐特吃惊地说道：“他学习一直比我好，只不过他是亚洲人。” 他解释道：“因为要平衡入学学生的肤色，所以那一年纽约大学把名额都给黑人了。” 陈穹想了想，看着平躺在沙发上的尸体，由衷地说道：“这兄弟还真倒霉。” 留下李昂的干朋友和义兄弟处理后事，陈穹回到李昂的仓库里挑了一些工具装上卡车，加上从艾泽拉斯的超市里搬出来的东西，卡车里面已经塞满了，惹得几个女孩连连抗议——她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和一堆冲击钻和切割机挤在一起。 “其实你们可以再找一辆车。”陈穹四下打量着说道。 昨天发病的异变体现在应该开始恢复理智了，不过折腾了一天之后，大多数异变体都耗光了体力，不得不进入节能模式，所以街道上反而安静下来，陈穹觉得趁着异变体睡觉的工夫执行一下搜索任务还是可以的，等到异变体睡醒，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听到陈穹的话，玛丽眼睛一亮，举手说道：“这个我在行啊，你们想要什么车？” 凯瑟琳咳了一声，向陈穹说道：“我们还是快点去和莲汇合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话音未落，陈穹就听到了自动步枪开火的声音，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陈穹发自内心地叮嘱道：“说得很准，下次不要再说了。” 第12章 我是被迫的 提起美国人，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是钱多枪多，不过事实上美国人虽然印了很多钞票，但是和这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一样，这些钞票中的绝大部分都和普通人没啥关系。 同样的道理，美国枪多这件事其实也是有很多地方可以细说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保证政府在暴力冲突当中处于优势地位，所以美国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枪支也是受限制的，这些限制因地而异，各州都不一样，不过其中最普遍的规定就是民用枪支不能有自动射击功能，尤其是自动步枪。 即使是很有职业道德，以违法乱纪为己任的美国黑帮，最多也就是在手里屯一些冲锋枪，而不是自动步枪。不是因为他们搞不到，而是屯这种枪支很容易被fbi或者atf盯上。 在号称法制的美国，真正强力的国家机构反而是最不讲法制的，就算是黑帮也不敢招惹这种麻烦，反而是单干的那些人不怎么在乎这种限制。 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有什么撞火枪托了。 所以听到枪声响起之后，陈穹就意识到事实的真相并不简单，因为这枪声明显来自自动步枪，而且还是来自好几支不同型号的自动步枪。 一般来说，因为弹药种类、枪机自动闭锁方式以及其它设计方案的不同，每一种型号的枪支在射击时能发出的枪声也是不同的，不过这些不同有的很明显，有的则需要仔细分辨，在干扰因素不多的情况下，陈穹可以分辨出ar枪族和scar枪族之间的区别，但是很难听出m4和m16之间的区别。 主要是因为这两种枪几乎没区别。 所以他只能从枪声中判断出既有m16枪族，也有scar枪，但是听不出更多的细节。 当然有这些细节其实也不少了，足够他瞬间意识到，开枪的人当中很可能有克里斯，因为他现在身上就带着一支陈穹送的m4a1。 陈穹知道克里斯没当过兵，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射击训练，主要射击经验是从fps游戏里积累的，他使用自动步枪的实际经验是零，遇到危险的时候拿起枪搂一梭子很简单，要求他和对方有模有样地对射就有点过份了。 所以意识到开枪的人当中可能有克里斯之后，陈穹就觉得不妙。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觉得不能不管，于是向凯瑟琳说道：“你们开车先走，我回去就找你们。” 凯瑟琳瞬间就猜到了陈穹想干什么，但是并没有开口劝阻，只是问道：“你知道去哪里找我们吗？” “让梅琳达给我打电话。”陈穹匆匆说道：“我尽快赶过去。”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我完全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抛开从前的轮回不谈，陈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凯瑟琳看来有多古怪，简直就是在善恶之间蹦极，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向凯瑟琳点了点头，就摘下背上的步枪，向着李昂的住处跑去。 李昂的家是那种很典型的美式住宅，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在布鲁克林，能拥有这种户型的人至少也得是个有一定财力的中产。 通常这种户型都有一个面积不小的车库，也可以客串仓库，不过李昂的东西比较多，车库肯定放不下，所以他在家附近又买了一个专门的库房，和他家隔着一条街道，直线距离大概一百多米，当然要走过去不能这样算，除非他能飞，或者开着一辆坦克。 陈穹拎着步枪穿过街道的时候，枪声早已经消失了，他一眼就看到几个拿枪的男人从李昂的家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拎着两把步枪，可惜步枪长得都差不多，看不出其中是不是有一支曾经属于克里斯。 耐特的独管猎枪没在手里，他灰头土脸地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珍妮弗紧跟着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事。 看到这几个拿枪的人，陈穹立刻就认出来，他们就是昨天从游艇上带走耐特的那伙人。很明显，f先生发现女儿跑了之后，又把他们派了出来，这伙人倒也没有辜负老板的期望，还真把人找到了，这找人的速度简直堪比内鬼了。 虽然陈穹跑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注意隐蔽了，但是那伙人从李昂家里出来的时候很突然，而且好歹都是专业人士，出门时观察四周属于基操，所以拎着两支枪的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穹，可惜手里多了一支步枪反而影响了他出枪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穹飞快地缩到了墙角里。 这些人不认识陈穹，但是看到陈穹熟练的战术动作，仍然立刻就警惕起来，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扔掉左手拎着的步枪，双手持枪指向陈穹藏身的方向，大叫道：“谁在哪？” “fbi。”陈穹躲在墙角大声回答道：“你们是什么人？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持枪男人咒骂了一句，低声向身边的同伴命令道：“带小姐进汽车。” 然后他提高声音，向陈穹叫道：“我们是黑水安保公司，正在执行安保任务。” 陈穹倒是不怀疑这个人的身份，连在哥伦比亚大学旁边遇到的那两个fbi听说f先生之后，都要认真考虑自己现编的瞎话，给自己的手下套个皮实在太容易了，不过黑水这个梗实在有点老，不是说这个公司的业务都外包给华人了吗？现在不是都流行国内fbi，国外cia了吗？ 一般来说，敢拎着枪到处晃的安保公司职员，背后都有至少一个牛x的老板，如果真是fbi，这时候肯定会考虑一下自己老板听说自己惹了麻烦之后的心情。 可惜陈穹这个fbi的身份是假的，他也不是听到枪声凑巧赶过来的路人，所以立刻追问道：“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持枪男人顿时有点尴尬，安保的确是可以合法持枪的，但是只能在业务范围内，就算背景再雄厚，美国政府也不能允许这帮人背着步枪在城市里乱窜。 大家熟视无睹的事不等于就可以公开拿出来说。 意识到对面的fbi很可能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菜鸟之后，持枪男人一面挥手示意两个同伴赶紧带珍妮弗和耐特走，一面高声回答道：“这是突发事件，事后我会解释的。” 这个时候，耐特突然大叫道：“他们杀了克里斯。” 陈穹躲得太快，所以克里斯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不过这时听陈穹说了半天话，他要是还听不出来这个人是谁，就得让人怀疑他的智商了。 “见鬼。”持枪男人大叫道：“让他闭嘴。” 在他开口下达命令之前，夹着耐特的两个人就已经这么干，其中一个伸手捂住了耐特的嘴，没想到表现一向很窝囊的耐特这次竟然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他突然张嘴咬住了这个人的手掌，可惜这个人戴着战术手套，耐特的咬合力不够，一下没能咬穿。 虽然没能造成实际伤害，但是这个动作仍然把被咬的人吓了一跳，他惊呼一声，抓着耐特的手下意识用力一推，把被咬的手掌从耐特嘴里抽出来的同时，也让耐特脱离了他的控制。 另一个人一手抓着耐特，另一只手正在拉开车门，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个人的互动，突然发现耐特被推向自己身边，吃惊地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耐特赤红的眼睛，然后耐特一口咬到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次耐特成功了，毕竟不是身体的哪个部位都能戴套的，惨叫声立刻响了起来，混乱中被咬的人放开车门去推耐特，结果脚下一滑，和咬住他脖子的耐特一起摔进了车里。 这下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珍妮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急得直跳。 要说起来，她平时也是很有主见的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父亲抓回去之后立刻就偷跑出来，不过现在这件事实在太超出她的应变能力范围，也就只能本色出演了。 正和陈穹对峙的男人也被耐特的变化吓到了，他转身向自己的同伴大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就听到了枪声。 陈穹第一枪打中了他的上身，步枪弹穿透了软质防弹衣，把持枪男撞倒在地上。 这次距离有点远，所以陈穹选择了更容易击中的躯干。 被耐特咬了一下手掌的那个人听到枪声，下意识放弃了把半钻在汽车里的耐特从自己同伴身上拖下来的努力，转身向后看去，正好看到从墙角冲出来的陈穹，两个人同时举枪开火，子弹从正在奔跑的陈穹身边滑过，而陈穹发射的子弹则击中了站桩射击的男人。 看到对面的敌人中枪倒下，陈穹放开手里的步枪，伸手抽出手枪，先在经过第一个中弹的男人身边时在他头上补了一枪，然后又在倒在汽车旁边的第二个男人头上补了一枪。 虽然他们穿的防弹衣防不住近距离发射的步枪弹，但是很难一枪就死，所以陈穹已经习惯了随时补枪。 这个时候，钻进汽车里的耐特突然从车里退了出来，转头看向陈穹。 看着满脸鲜血的耐特，陈穹低声骂了一句，他的确知道有一些异变体会延迟发病，但是整整延迟一天实在是有点离谱了，耐特这是打算化身正义吗？ 他举起手里的枪对准耐特，没想到这时珍妮弗终于清醒过来，她扑上来抱住陈穹，大声叫道：“别开枪。” 然后陈穹就看到耐特向着自己扑了过来，把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女一起撞倒在了地上，力量大到陈穹手里的枪都脱手飞了出去。 “见鬼。”陈穹很无奈地心想，“是你女朋友主动扑上来的，我是被迫的。” 第13章 在线等，挺急的 陈穹在无数次的轮回当中积累了非常多的经验，其中包括有用的和没用的，数量多到那些印象不是特别深刻的经验都已经被忘记了。 在这些经验当中，除了杀与被杀之外，也有丰富的打和被打的经验，毕竟老话说得好，总在末世转，哪有不挨打的。 陈穹既被异变体打过，也被变异动物打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袋鼠打过。 所以被异变体打其实不算特别的体验，通常陈穹都会理直气壮地当场反杀。 子曰：打人者恒被我杀，古人诚不人妻。 不过这一次被耐特打，陈穹在反击之前还是有些犹豫的，不是因为耐特的女朋友正在跟自己一起挨打，而是因为他现在被珍妮弗抱住，要反击得先挣脱开她。 说实话，陈穹虽然不算好人，但是在人家女友面前干掉她的男友这种事还是不太习惯，主要是容易风评被害。 然后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听到了枪声。 被耐特推倒在汽车里的男人在耐特从车里退出去之后，终于获得了自由，刚才因为车里空间狭小，他一直没能抽出手枪，这个时候总算是拿到了机会，于是立刻举枪向着背对自己的耐特开了一枪。 第一批异变体主要影响的是内分泌系统，对于改变体质无能为力，简单说就是从前挨一枪会死的话，现在也不能多挨一枪。最多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觉得自己能多撑一会而已。 所以正在疯狂攻击陈穹和珍妮弗的耐特中枪之后身体一震，从两个人身上滑落下去。 听到枪声，陈穹立刻紧张起来，顾不得再考虑身上这对恋人的感受，奋力推开珍妮弗，然后才发现手枪已经脱手，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陈穹半躺在地上，瞪着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持枪对准自己的男人，伸手猛拽被压在身下的步枪。 刚才他从墙角冲出来换手枪的时候，把用战术吊带挂在脖子上的scar甩到了身后，问题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步枪被自己的身体压住了，用途广泛的战术吊带这个时候反而限制了他的动作幅度。 持枪男人瞪着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抽搐的耐特，目光转回到陈穹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举枪向着陈穹开了一枪。 陈穹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想要来个战术翻滚，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中弹，这一枪打空了。 开枪的男人看起来也有些惊讶，于是他对准陈穹又开了一枪，这次陈穹没敢躲，主要怕撞到子弹上。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份，不过这一次赌对了，这一枪又没打着。 开枪的人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看起来比陈穹还吃惊，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手抖了，于是下意识放开捂着脖子上伤口的左手，试图用双手握枪。 但是放开左手之后，一道肉眼可见的激流从他的脖子上射了出来，一直喷到身后的车门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风的声音。 男人强撑着向陈穹举起手枪，还没扣动扳机，就因为脑供血不足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着摔倒在地上的男人，陈穹长出了一口气，他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四下看了看，先捡起自己的手枪，然后才低头察看耐特，发现这哥们至少中了两枪，也可能是三枪，所以刚才那个人其实并没有脱靶，只是打错了目标，他可能是在印度练的枪法。 珍妮弗刚才阻止陈穹的时候，凭借的只是激情，被耐特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就已经蒙圈了，等到枪声响起来之后，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被陈穹推倒之后躺在地上都没有立刻爬起来。直到看见陈穹在身边走动，神智这才慢慢回到脑子里。 她撑起身茫然四下查看，最后目光落在耐特身上，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怎么了？” “他要死了，没救了。”陈穹很无奈地说道。 严格来说，耐特现在还没死，不过也不远了，致命的是第一枪，子弹打穿他的肋骨进入胸腔，然后停在了里面。 不需要透视功能，陈穹也能猜到耐特的胸膛里现在有多烂。 这个时候，他听到耐特低声说道：“珍……” “见鬼。”陈穹吃了一惊，他蹲在地上挪了一步，低头盯着耐特的脸说道：“你恢复了？” 众所周知，第一批异变体会在几天内逐渐恢复理智，但是像耐特这样只异变几分钟的属实有点过份了，陈穹都想问问他，你y是来走剧情的吗？ “我……我怎么了？”耐特虚弱地问道。 听到耐特的声音，珍妮弗瞬间清醒过来，她飞快地扑到耐特的身边，陈穹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但是立刻就放弃了。 别说耐特现在攻击力有限，就算他真要带走珍妮弗，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大量社会新闻证明，普通人主动介入家暴当中很容易两面不是人。 事实证明耐特在清醒状态下还是很平和的，他并没有攻击珍妮弗，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弄清现在的情况。 发现耐特还活着，珍妮弗立刻扑到耐特的身边，手足无措地试图按住他背上的伤口。 从理论上来说，内出血也可以通过封闭躯干上的创口，增加腔内压力来延缓出血速度，不过那是在还有后续医疗手段的情况下，就现在这个时候，拖延时间只会增加伤者的痛苦。 这也是陈穹什么都没做的原因，耐特既不是他的朋友，也没有得罪他，没必要做无谓的事。 可惜珍妮弗不明白，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之后，转头焦急地向陈穹大叫道：“帮帮我。” 陈穹遗憾地摇了摇头，向她说道：“你陪他说说话吧。” 珍妮弗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陈穹，倒是耐特已经明白过来，他轻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发病了？有没有伤害到你？” 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对珍妮弗说的，不过看珍妮弗的状态，显然还没从蒙蔽当中完全清醒过来，所以陈穹只好替她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耐特微微抬了一头，可惜即使这么微小的动作他现在做起来也很吃力了。 他喘息着说道：“我注射了阻断剂，本来不应该发病，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陈穹大吃一惊，下意识凑了过去，差一点把珍妮弗挤开，他说道：“什么阻断剂？你详细说说，我有个朋友很感兴趣。” 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朋友指的是颜华冷，当然他自己也很感兴趣就是了。 可惜耐特看起来对陈穹感兴趣的事不感兴趣，他垂下目光，看着珍妮弗，低声说道：“抱歉。” 珍妮弗用左手按着耐特背上的伤口，伸出右手握住耐特的手，抽泣着说道：“不要说抱歉。” “别哭。”耐特努力笑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安慰女朋友，可惜一口气没上来，然后就死了。 陈穹愣愣地看着耐特，觉得作者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虽然耐特并没有说明“阻断剂”是什么，但是用笨招想也能猜到和最终一针引发的异变有关，有很大的可能，他刚刚和这次异变的真相擦肩而过。 在陈穹从前的轮回当中，人们普遍认为生化灾难是一个个意外叠加在一起才出现的。先是因为不明原因出现了席卷全球的疫情，而且还很不讲道德的愈演愈烈。为了抑制疫情，制药公司发明了最终一针疫苗，没想到疫苗反而促进了病毒变异，这才引发了全球性的灾难。 虽然在末世的社会当中，阴谋论和天罚论也很有市场，但是陈穹对这些明显抛开事实不谈，全靠开脑洞的说法并不在意，哪怕他的确一直在很不科学地无限轮回，但是陈穹仍然不相信天罚这种事情，毕竟除了轮回之外，他从没有见到过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真有天神或者世界意志的话，你倒是出来露个面啊，无图无真相知道不？ 至于阴谋论就更扯淡了，编个理论来骗别人少生孩子才是阴谋论，造个病毒出来连自己都给扬了，就算有人能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他也找不到足够的人来帮他。 电影里疯狂博士靠一己之力毁灭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即使不考虑意外，他总得有人帮忙执行吧？现代科学早就不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时代了，就算是程序大佬，还得找俩码农来写ui呢，生化大佬当然也不可能自己刷试管，涉及的人多了，总有怕死的人要跳船。 所以陈穹一直都相信意外论，即使遇到了末世十年后的颜华冷，也只是在无望的灾难当中看到了希望而已。 然而就在刚才耐特的只言片语里，他突然发现，自己从前可能一直都错了，第一个发现初始病毒结构的人也许并不是颜华冷，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是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制造出了对应的阻断剂。 只是看起来，这阻断剂的效果并不稳定。耐特最终还是发病了，只是比其他人足足晚了一天，而且在大量失血之后就迅速清醒过来。 说实在的，有那么一个瞬间，陈穹心中突然升起了给自己一枪，再次重启轮回的念头。 自杀还是继续，这是一个问题。陈穹应该怎么办呢？在线等，挺急的。 第14章 我有一个朋友 因为担心克里斯，陈穹让凯瑟琳开着军用卡车先走，自己去找不知道隔了多少次轮回之前的小伙伴。 结果克里斯还没见到，先把耐特献祭了。 虽然很想再跟耐特聊几句，可惜耐特已经死了，陈穹再舍不得也没办法，所以他留下珍妮弗，自己拎着枪跑进李昂的房子，一眼就看到在地板上躺成一个大字的克里斯。 说实在的，和克里斯的样子比起来，后脑勺破了个洞的李昂都可以称得上安详了。 陈穹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想着要不要去把克莱尔接过来，让她们兄妹见最后一面，就看到克里斯呻吟了一声，慢慢抬起手按在脸上。 陈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皱眉说道：“你没死？” “什么？我死了？”克里斯睁开双眼，茫然看着陈穹说道：“难怪全身都痛，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个样子滴。” 陈穹很无奈地看着他，“死了就不知道痛了，没死才会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f先生的手下追过来抓捕私奔的小情侣，热血青年克里斯横空出手，一梭子弹送走了李昂家里好几样家电，把大家都吓得不轻，然后就被人空手夺枪了。 因为有珍妮弗拦着，三个男人倒是没有当场干掉克里斯，不过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激动之余试图反抗的耐特也挨了几下。 三个男人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所以三拳两脚打晕克里斯之后就带着珍妮弗和耐特走了，顺便带走了克里斯的步枪，结果出门就遇到陈穹，分分钟被打出一波团灭。 这里也能看出陈穹和三个男人之间的区别，这三个人长期给f先生干活，当然算不上好人，但是在差点被克里斯开枪干掉之余，仍然还是放过了克里斯。 而道德底线明显要比三个人更高的陈穹则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抢先开枪，然后顺畅地在伤员头上补枪。 只能说，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双方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念体系，枪击每一天的国家理解不了为啥夜市打个人就能全网关注，讲究以德服人的民族也绝不可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用炫耀的语气承认自己的政府撒谎、欺骗、偷窃，并且为此洋洋自得。 克里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陈穹已经进屋了，所以克里斯并不知道发生在街道上的短暂枪战，直到陈穹出去把珍妮弗和耐特的尸体带回来，克里斯才知道在自己断片的短暂时间里，这世界又节能减排了。 “这真是……”克里斯看着并肩躺在一起的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叹息着说道：“太惨了。” 陈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无声抽泣的珍妮弗，向克里斯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他曾经建议克里斯把李昂的尸体烧掉或者冻起来，但是克里斯当时没有做出选择，结果现在他要处理的尸体就又多了一个，从数学角度出发，陈穹衷心希望克里斯能尽快做出选择。 没想到克里斯还没有拿定主意，珍妮弗突然开口说道：“能帮我把耐特送到东河码头去吗？” 陈穹一愣，瞬间猜到了她的想法，皱眉说道：“你要带他回游艇上去？” “是。”珍妮弗茫然说道：“他本来是想和我一起开着游艇出海的，是我担心他们能找到游艇，所以他才带我来这里的。” “他说他的哥哥应该会有办法。” 陈穹和克里斯对视了一眼，克里斯耸肩说道：“李昂的确很有办法……当然我是说他生病之前。” 他遗憾地说道：“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会反复感染。” 陈穹没有说话，有一种说法是，生化灾难之前全球大流行的病毒对东亚人种有更大的杀伤力，只不过因为东亚的几个主要国家都有相当高的卫生防疫手段，所以初期这个特点并没有表现出来，后来病毒多次变异，杀伤力也越来越大，就更看不出针对性了。 虽然这个说法没办法证实，但是有一件事陈穹还是可以很肯定的，那就是在疫情大流行期间，很多人会反复感染，并且一直都无法获得免疫力，最终身体的防御机能被摧毁。 这里有一个很意思的事实，就是无论这种病毒怎样变异，它主要针对的都是人体的免疫系统，最终夺走病人生命的，通常都是因为失去免疫能力之后的并发症。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自始至终，这种不断自主进化的病毒都不曾主动杀人，它只是给其它病症创造出更好的机会。 说实在的，从作用原理上来说，倒挺像专家的。 所以陈穹只是觉得李昂很倒霉，倒是对耐特提到的阻断剂更感兴趣，在从前的轮回当中，他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于是他想了想，向克里斯说道：“我来帮她吧。” 克里斯自己就是个热心青年，并不觉得陈穹主动答应帮助珍妮弗有没什么不对，而且他知道陈穹和耐特早就认识，于是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把李昂埋在他家的院子里。”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陈穹同情地看着克里斯，觉得这兄弟应该是从来都没干过埋尸的活，自己动手挖个能埋人的坑绝对没有想象中那种容易，希望他能坚持到底。 他把刚从外面搬进来的耐特又抱了出去，塞进f先生三个手下开来的suv后座里，把从三个人身上和车里搜出来的枪支和弹药都留给了克里斯，然后就带着珍妮弗开车离开了。 如果克里斯挂了，陈穹不介意帮他养妹妹，但是既然克里斯还活蹦乱跳的，那陈穹就不自找麻烦了。毕竟这次他身边的女人够多了，没必要再往里划拉了。 陈穹把耐特的尸体放在suv的后座上，让珍妮弗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打算趁着开车的机会向珍妮弗打听一下阻断剂的事。 当然考虑到珍妮弗的心情，陈穹并没有开口就问阻断剂，他问道：“回到游艇上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珍妮弗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纽约港外有一个我们常去的小岛，我想把他埋在那里。” 这个思路陈穹是真没想到，本来他还以为珍妮弗打算来一场海葬呢。 他愣了一下，尴尬地说道：“那你刚才应该带上一把铁秋。” 珍妮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需要，岛上有。” 这一次陈穹没有说话，主要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看不出来这对小情侣玩得这么野，约会的地方竟然还准备了铁锹，这是打算干什么？ 没想到陈穹不说话，珍妮弗倒是有了谈兴，她低声说道：“我父亲……他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计划偷偷溜到岛上去住，所以我们在岛上偷偷囤积了很多东西。” 陈穹这才恍然大悟，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惭愧。 他想了想，问道：“你父亲为什么反对你们在一起？因为他太穷？” 珍妮弗愣了一下，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父亲说他从不关心别人有多少钱，因为再有钱也没有他有钱。” 陈穹扶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把suv开到墙上去，心想“你爸爸难道是王老爷子”？ “我觉得是因为耐特的工作。”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耐特已经死了，珍妮弗现在非常愿意和人一起分享她和耐特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她思索着说道：“有一次因为耐特，我和父亲吵了起来，他说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他选错了工作。” “冒昧地问一句，”陈穹说道：“耐特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个研究员。”珍妮弗说道：“他在大学学的是生物制药，我父亲资助了他导师的实验室，所以他相当于在替我父亲工作。” “等一下。”听到这里，陈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你说耐特在你父亲资助的实验室工作，这个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 “药品、疫苗之类的。”珍妮弗无谓地说道：“我不怎么关心他的工作。”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最终一针的原液，就是从他导师的实验里制备出来的。” 如果说刚才陈穹心里只是有了一个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猜测就是事实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所以，你也打了最终一针？” “是啊。”珍妮弗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连我父亲的员工都打了这种疫苗，你是fbi探员，应该也打了这个疫苗才对。” 陈穹又一次沉默下来，不过不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是心思已经在不和珍妮弗的谈话上面了。 从所周知，引发全球生化灾难这个连锁反应的第一个环节，就是由最终一针引起的病毒变异，但是事实上，这个变异过程并没有在每一个打了最终一针的人身上都发生了，只不过打过最终一针的人是这种变异病毒的易感人群，几乎百分之百会被感染。 四舍五入，也就相当于打过最终一针的人都会感染成为异变体。 陈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有例外存在，但是因为异变体并不是终身异变，显性过程只有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而且发病时间可能会有延迟，所以除非本人承认，否则的话，外人根本没办法确定某一个人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异变。 但是现在，陈穹突然发现，这个常识很可能并不准确，因为很明显，和f先生有关的人，在变异病毒肆虐纽约二十多个小时之后，竟然同时延迟发病了。 之所以说是延迟发病，完全是因为耐特最终还是发病失去了理智，所以陈穹需要时间来对珍妮弗进行观察。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向珍妮弗说道：“你……们的小岛上，可以接纳一些其他人吗？” 珍妮弗愣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陈穹想了想，看着她说道：“我有一些朋友……” 第15章 出师未捷 珍妮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傻白甜的富家千金，事实上她很聪明，也很有行动能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父亲明确反对的情况下坚持与耐特交往这么久， 除了孩子，连私人避难所都造出来了。 刚才她和陈穹说了那么多，一方面是因为耐特突然死亡让她大受打击，发挥有些失常，另一方面也是陈穹的样子的确会给人一种安全感——一般来说，虽然fbi在电影里经常扮演反派角色，不过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有一个穿着fbi背心的人站在自己一边，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尤其是这家伙长得还算养眼的话。 当然这并不代表珍妮弗会无条件相信陈穹，尤其是在听陈穹说想带人跟着她一起上岛之后，她立刻就警觉起来，盯着陈穹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有几个同伴……朋友。”陈穹一面开车，一面说道：“本来人不多，不过你知道，人们也有自己的朋友，所以加在一起人就多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判断城里的骚乱不会很快平息，所以约好出城躲避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没想好去哪。” 陈穹说话的时候，小心驾车绕开了一个茫然站在街道上的人，并没有直接撞上去，主要是他没办法确定这是一个正常人还是正在恢复期的异变体。 那个人抬头看了suv一眼，并没有做任何动作，看起来有点呆，这让陈穹觉得它应该是个异变体——虽然作为异变体，它的反应太平静了，但是如果这是一个人，那反应就太平静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愿意暂时多几个邻居吗？”他说道：“我们可以守望相助，一起渡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他用来忽悠珍妮弗的说法，事实上他只是想近距离观察珍妮弗，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有发病阶段。 珍妮弗当然不知道陈穹真正的心思，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本能地想要拒绝，经验告诉她，和一群陌生人在一个没王法的地方一起生活不是个好主意，即使其中有一个fbi探员，即使这个fbi探员还是自己男朋友哥哥的朋友，毕竟他不是自己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她的男朋友死了，一旦发生什么事，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不过想到躺在后座上的耐特，珍妮弗没能直接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理智告诉她，耐特的死和f先生没什么关系，如果耐特不变身的话，f先生的那个手下人也不会开枪，尤其是这个开枪的人也被耐特咬死了，也算冤冤相报了。 但是珍妮弗仍然忍不住要想，如果f先生不派人来捉她回去，耐特是不是就不会变异？ 在这种想法加持下，珍妮弗不想回去向父亲求助，同时也想不出这个时候能找谁来帮忙。她的朋友圈不大，绝大多数都是和她一样的富家千金，她对这些人非常了解，可以相信她们的购物能力，但是不要相信她们的能力。 所以如果陈穹的朋友们足够可靠的话，有这样一群邻居也不是不行，至少他们可以帮助自己埋葬耐特。 于是珍妮弗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陈穹想了想，摇头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并不都是我自己的朋友，所以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艾泽拉斯从公寓先走一步的时候，莲对陈穹描述过诊所的大概位置，陈穹知道是在布朗克斯，离莲的酒吧不远，可以到了附近再联系。 他先把suv开到东河边上，在珍妮弗指定下找到她的游艇，然后陈穹把耐特的尸体搬上去，由珍妮弗驾驶游艇沿着东河一路北上，很快就从布朗克斯区登陆了。 和堵得水泄不通的陆地交通不同，纽约东河上的交通相当顺畅，灾难爆发之后，也不是没有船只在河上失控，不过现在这些船要么已经搁浅在了岸边，要么就是顺水飘到海里去了。 很显然珍妮弗对布朗克斯地区相当熟悉，她熟练地把游艇停在一处观光码头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向陈穹说道：“给我一支枪。” 陈穹对这个要求没什么异议，于是从单肩包里找出一支格洛克十八递给她，同时问道：“你会用枪吗？” “我可以学。”珍妮弗端详着手里的枪说道，相对于她的手掌来说，格洛克十八显得稍大了一点，不过还可以掌握。 “我有c级汽车拉力赛车手资格，参加过奥运游泳和滑雪选拔赛。” 她看了陈穹一眼，自信地说道：“教练说我的运动神经很发达。” “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你是日裔美国人？”陈穹伸手拿回手枪，动手给她示意开枪和更换弹匣的要领，然后把枪还给她，让她上手尝试。 珍妮弗果然没有吹牛，只看了一遍，她就可以有模有样地重做一遍，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完全没有出错，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套动作其实没什么难度，而且陈穹觉得她从前应该看人用过枪，只是缺乏实操经验。 学着陈穹刚才的样子比划了两次之后，珍妮弗这才收起枪，回答陈穹刚才的问题。 “理论上说，我父亲才是日裔，我是在美国出生的。” 她看着陈穹说道：“你呢？你是日裔还是华裔？” 陈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问道：“你来过这里？” 这其实是明知故问，第一次来莲的酒吧时，他就在附近的停车场里见过珍妮弗，那一次珍妮弗的跑车堵住了停车场的通道，最后还是她自己开走的。 那时候陈穹可没想到后面的每一次轮回里都有她。 珍妮弗当然不知道自己和陈穹还有这个缘分，她点头说道：“准确地说，我昨天才从布朗克斯逃回曼哈顿。” 昨天她去布朗克斯参加一个朋友举办的派对，因为之前她去赛车场飙摩托车了，所以还得回家换衣服。虽然美国年轻人的派对对着装没什么要求，但是显然也不能穿着赛车服过去。 她当时没想到会耽搁时间，所以是从家里直接开着摩托车去赛车场的，就算想在赛车场换衣服也做不到。 这一套操作下来，珍妮弗赶到举行派对的停车场时就已经晚了，她匆匆把自己开过去的跑车交给派对的服务生后，刚一走进停车场的天台，就看到异变体在打参加派对的人。 事实上珍妮弗开着摩托车回曼哈顿的时候，就已经在街道上遇到过零星的异变体，只不过当时她赶时间，对纽约街头的暴力行为又司空见惯，所以并没有在意。 珍妮弗说自己运动神经发达不是吹牛，发现不妙之后她立刻躲了起来，根本没给异变体袭击她的机会。 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伙明显不像好人的人和异变体打了起来，虽然这伙人寡不敌众，但是因为有枪，所以干掉了不少异变体，最主要的是拉稳了仇恨。 趁着混乱，珍妮弗一路躲过游荡在停车场里的异变体跑下楼，却发现自己的跑车不见了，只好打电话让耐特来接她。 两个人汇合之后，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起躲到了东河的游艇上，晚上就被f先生的人带走了。 珍妮弗并没有详细讲述这段经历，不过配合陈穹前两次轮回中的记忆，倒是不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整个行程。 到了这里，陈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于是他摸出手机给梅琳达打电话，打算问问她们去私人诊所的路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陈穹知道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陈穹上岸的地点离诊所不远，只有三个街区的距离。坏消息是凯瑟琳驾驶的军车还在布鲁克林绕路，她们本来打算沿罗伯特肯尼迪大桥过河，但是梅琳达从街景视频里发现这座公路桥也被堵死了，所以她们打算采用陈穹曾经用过的办法，从罗伯特肯尼迪大桥旁边的铁路桥过河。 说实话，听陈穹说他已经到达布朗克斯，梅琳达觉得相当惊奇，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挂断电话之后，陈穹收拾了一下，把耐特的尸体留在游艇上，带着珍妮弗向梅琳达告诉他的诊所位置走去。 在陈穹从前的轮回当中，他很少在布朗克斯地区活动，所以对这里的街区分布没什么印象，好在珍妮弗可以弥补这个短板，她对这一带很熟悉，还顺手替陈穹指出了她参加派对的停车场所在的方向。 当时她说的是，“看到那个冒烟的大楼了吗？我昨天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陈穹有些心虚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想起来虽然自己的确在停车场放过火，不过和现在已经隔了一次轮回，好像烧不到现在。 所以必然还有其他人在那里放火。 灾难发生一天一夜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改变了，没发病的人这时都躲在家里，等着灾难过去，已经发病的人则正处于恢复期，也没精力到处晃荡，所以明明是大白天，布朗克斯的街头意识空荡荡的，要不是偶而有燃烧后的烟烬从头顶上飘落下来，和美女漫步街头还是挺惬意的。 可惜好景不长，陈穹还没想好，就看到两个人从前面的街角转了出来，两边的人打了个照面，陈穹心中一动，立刻举枪射击，转眼间就把对面的两个人打翻在地上。 珍妮弗吃了一惊，大叫道：“你干什么？” 这个时候，又一个人从街角冲了出来，举枪向陈穹和珍妮弗射击，陈穹来不及掉转枪口，只好侧身撞到珍妮弗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到在地上的时候，陈穹感觉到腿上一阵热辣的疼痛。 开枪的人用的是霰弹枪，发射的也是霰弹，因为打得不够准，所以陈穹很倒霉地中弹了。 第16章 乐于助人的人 霰弹枪是一种特点非常鲜明的枪械，除了口径大，威力大这些优点之外，还有射程近、射速低这些缺点，陈穹吃了霰弹散布范围的亏，肯定要趁着对方的弱点找回场子来。 所以他扑倒在地上之后，立刻举枪打了个长点射。 自动步枪虽然不能像霰弹那样一枪打出好几个洞来，但是在连续射击的时候，因为枪口跳动，同样也存在弹散布，这个和传说中的压枪还不一样，属于自动枪械的一项技术指标。 因为弹散布的存在，所以陈穹倒地之后虽然来不及瞄准，但是半匣子弹搂出去，还是打中了对面枪手的膝盖。 枪手倒下的同时打响了第二枪，只是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这一枪理所当然地打空了。 击中对方之后，陈穹并没有停止射击，而是很干脆地搂光了步枪里的子弹，把剩下的子弹全都倾斜在倒地枪手的身上，然后径直放开步枪，抽出手枪，正好看到又一个人从墙角后面跑了出来。 这个人发现对面有一支自动步枪在射击之后，很聪明地躲了起来，直到听枪声停息，猜到对方打光了子弹，这才急忙出来捡便宜。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穹根本没打算给步枪换弹匣，他直接换枪了。冲出来的人也没想到对方已经倒地，举着霰弹枪盲开的一枪打空了，霰弹全都从陈穹的头顶上飞了过去,溅躲的霰弹打碎了街边的一窗橱窗，大块的玻璃落在地上，在正午的阳光下摔成满地晶莹。 玻璃碎裂的声音和闪烁的反光都干扰了这个人的判断，等到他看到地上向自己举枪的陈穹时，陈穹手里的枪已经响了。 陈穹连开三枪，赶在中弹的人倒下之前，在他胸口上打出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稍稍停顿了一下，发现再没有葫芦娃出来之后，陈穹这才用左手撑地站了起来，忍着腿痛扑到街边的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向前侧倒，倒地之后上身刚好露出墙角，同时举枪指向倾上方。 然后他发现，街角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本来在这里的四个人都已经被他放倒了，这一下白摔了。 陈穹刚才做出的这个侧身平摔其实是一个很实用的战术动作，自从他学会之后，在历次轮回当中没少用出来过，绝大多数时候效果都不错，唯一效果不理想的一次，他算错了落点，从楼上掉了下去，不得不重启轮回。 这个动作的实用性虽然很强，但是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不低，起码正常人这么摔一下还是很痛的，尤其是在腿上还刚刚挨了一枪的情况下，所以发现危机解除之后，陈穹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艰难地扶着墙壁爬起来，向还趴在地上四处张望的珍妮弗问道：“你没事吧？” 这么长时间之后，珍妮弗总算是从最初的惊慌当中缓过劲来，无论如何，这场面对她来说都太刺激了。 听到陈穹的问话，惊魂未定的珍妮弗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愤怒地向陈穹大叫道：“你为什么开枪？” 她刚才只是被吓傻了，并不是真的傻，很清楚地记得是陈穹先开的枪。 陈穹并没有等待珍妮弗的回答，事实上这句话更像是一句问候，跟“吃了吗”的意思差不多，所以珍妮弗发出正义的责问时，陈穹正打算撕开西装裤管察看腿上的伤势，于是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因为我认识他们。” 他并没有说谎，先出来的两个人是杜克的手下，在前面的轮回当中，他在莲的酒吧里和他们面对面了两次，所以记得很清楚。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杜克的手下出现在这里，也可能是因为爱好和平，但是陈穹不想赌这个，既然他们敢来，那他就敢开枪，和平这种事，从来都是需要所有当事人共同维护的，只有其中一方一厢情愿的话，那叫抖m。 所以在人类的历史上，世界从来都没有真正和平过，也许只有等到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类的时候，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灾难之前的陈穹虽然距离服装自由还很远，不过有车有房，多少也算是成功人士，服装预算很高。而且因为崇尚性价比，所以完美避开了奢侈品陷阱。 他现在这身衣服是专为出席正式场合买的商用西装，一共花了三千多块，是一个不大的国内品牌，专卖店里的裁缝替他修改了一下腰身，不但穿起来很有型，衣料也不错，虽然不防弹，但是意外地防撕，起码陈穹抓着腿管发了两次力，一点效果都没有。 陈穹很快放弃了努力，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珍妮弗问道：“有刀吗？” 陈穹在轮回中一直有随身带刀的习惯，问题是在这次轮回里还没有机会给自己准备刀具，没想到应用场景先来了。 珍妮弗还在想跟陈穹认识和被他开枪射击之间的逻辑关系，听到陈穹的询问，她茫然说道：“我没有刀啊。” 说完之后，她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举了一下陈穹刚给她的手枪，向陈穹说道：“这个行吗？” “谢谢，你留着自己用吧。”陈穹深深吸了一口气，绷直受伤的那条腿，用另一条腿慢慢蹲下来，从地下拾起一块玻璃，然后找了个没有玻璃的地方靠着墙壁坐了下来，用捡来的碎玻璃割开了裤管。 从裤管上被射穿的小洞就能看得出来，射伤陈穹的应该是一颗霰弹里的钢珠，在中枪之后，陈穹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不过出血量不大，顺着裤管流了这么半天，还没有灌满他的皮鞋。这还是在陈穹一直在不停活动，肌肉收缩挤压破损的血管之后造成的，如果他能保持不动，说不定血自己就停了。 割开裤管，暴露出伤口之后，陈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钢珠射入得不深，镶嵌到了肌肉群里，这才是他感觉伤口痛得厉害的原因。这就相当于在一群自己人中出了一个叛徒一样，不动还好，任何动作都会对原有的组织造成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宁可付出更大的伤口，也要把这个叛徒摘出去。 看着腿上的伤口，陈穹犹豫了一下，伸手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昨天塞进去的领带，把它捆扎在伤口的上方，用力系紧。 一般来说，领带不是合格的止血带，因为它的材质通常比较光滑，很难系紧，而且也不够结实，尤其是用在大腿这种有大肌群保护的地方，它很难勒住血管。 不过陈穹现在也不需要用止血带来止血，用领带勒住伤口上端，只是因为压迫感可以部分缓解疼痛。绑好领带之后，陈穹握住碎玻璃在腿上比划了一下，就沿着伤口用力划了下去。 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看的珍妮弗吓得惊叫了一声，然后就到看到陈穹用手指捏住划开的伤口用力挤压，很快一粒钢珠就顺着血水从伤口里滚落出来。 虽然和从前轮回当中受过的伤比起来，这次的伤口无论从深度还是广度上来说都属于小儿科，不过痛觉神经还是在实打实发挥作用的，所以陈穹还是痛出了一脑门汗水。 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钢珠松了一口气，随手扔掉碎玻璃，解开领带系在伤口上，然后扶着墙壁站起来，向一脸震惊看着他的珍妮弗说道：“我们走吧。” 如果他没有受伤，一定会去搜索那四具尸体上的东西，不过处理伤口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他又行动不便，珍妮弗估计也干不了摸尸的活，所以陈穹只能忍痛放弃大自然的馈赠。 看起来比起杀人不眨眼，珍妮弗对陈穹竟然用一块碎玻璃划自己的腿的做法更加感到震惊，她在沉默中一路扶着陈穹找到了那间传说中的诊所，陈穹一眼就看到艾泽拉斯开走的那辆警车就停在诊所门外。 在公寓里听莲提起诊所的时候，陈穹还以为这是个电影里常见的地下黑诊所，没想到事实证明是他狭隘了，就像莲的酒吧有正经执照一样，这间诊所也是正规诊所，虽然门面不大，但是装潢考究，招牌设计得也很花心思，一看就非常靠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骚乱的原因，诊所的门锁着，隔着玻璃门里看不到里面的人影，陈穹连敲带按门铃，折腾了五六分钟，艾泽拉斯才拎着步枪出来开门。 看到陈穹在珍妮弗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艾泽拉斯脱口说道：“又一个？” “你是说伤口吗？”陈穹警告地看着他，“你一定是在说伤口吧？” 艾泽拉斯想了想，向陈穹说道：“我记得你从前没受过伤。” 好在这时候凯瑟琳也走了出来，她打量了一下陈穹，快步迎上来和珍妮弗一左一右扶住他，问道：“怎么受的伤。” “我挨了一枪，杜克的人干的。”陈穹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这里的医生可以缝合伤口吧？”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伤口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身穿医生制服，戴着平光眼镜，梳着短马尾的女人从里面的诊室走了出来，她打量了一下陈穹，眼睛一亮，指着陈穹和珍妮弗说道：“你们是情侣吗？” 陈穹一愣，正想否认，就听到女人很高兴地说道：“如果你们想玩三人行，可以找我。” “我叫不知火蛾子，”她笑着说道，同时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射到珍妮弗身上。她说道：“我们都来自东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应该互相帮助。”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她很高兴地说道：“不用谢我，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第17章 更好的办法 陈穹必须承认，自己对这个诊所的想像受到了莲的误导，从莲提起诊所时的反应当中，陈穹先入为主地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地下黑诊所，专干正规医院不干或者不敢干的活。说不定里面做手术的医生是个邋遢老头，手术当中还得来两口生命之水提提醒。 考虑到莲提起诊所老板时的神态，陈穹还很自然地脑补了三万字红蓝铅笔骚扰小护士的剧情，而且因为莲本质上和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点都不沾边，所以陈穹理所当然地认为能把莲吓跑的诊所老板是个可以和杜克相提并论的家伙。 然而出乎陈穹预料的是，这间诊所看起来相当正规，很明显是开门做正经生意的。 而更离谱的是，这诊所的老板，或者说是医生，竟然是个日裔美女，如果留个长发再换身衣服，就可以去doa里扔扇子了。 无论形象还是气质，不说迥然有异吧，起码也是一模一样。 （作者忍不住吐槽一下，你们是咋看出人家是受的？蛾子妹昨天的台词明显是要当家作主。） 说实在的，不知不觉当中，陈穹身边已经聚集起了很多女人，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也难怪艾泽拉斯开门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怎么受伤了，而是惊讶怎么又领回一个来。 虽然陈穹一直觉得，典型金发美女的卡洛琳最对他的胃口，尤其是她还有身份加成。 （我说的是他们共患难的经历，想歪的人节操呢？） 但是在见到不知火蛾子之后，陈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不是很了解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喜好，还需要通过不断摸索来逐渐掌握。 当然话又说回来，陈穹有一个朋友很好奇，为什么诊所老板长这样，莲都能跑路，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珍妮弗对这位蛾子医生没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突然看到这么热情的大姐姐也有点发懵，她茫然说道：“我们不是情侣。” “没关系。”蛾子医生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不重要。” “抱歉打断一下。”陈穹忍不住说道：“凯尔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艾泽拉斯神情复杂地看了医生一眼，低声说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她的医术这么好，却只能在私人诊所出诊了。” 现代医术是相当吃设备的，一位医生的技术再好，也需要大量医疗设备来保驾护航，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从不知火蛾子轻松一个人完成凯尔腹腔手术的样子来看，她起码在外科手术这方面值得一个专家头衔。 然而神奇的是，在医生地位很高的美国，有这种技术的人竟然没有被各种私立医院抢走，只能说事物都有内在的运行逻辑。 听了艾泽拉斯的话，陈穹愣了一下，脱口说道：“她也邀请你了？” 艾泽拉斯显然没想到陈穹会关心这个，他吃惊地说道：“什么？” 陈穹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掩饰道：“我是说，她也骚扰你了？” 正在亲热地拉着珍妮弗说话的蛾子医生不满地咳了一声，说道：“我还在这里呢，而且我不是随便的人！” 她很认真地说道：“在医生眼中，男人和女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在医生之外，我有自己的原则。” “这真是个新奇的说法。”陈穹言不由衷地说道：“那么医生，你能帮我看看我的腿吗？” 听到陈穹的询问，美女医生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珍妮弗，打量着陈穹问道：“哪一条？” 陈穹沉默了一下，弱弱地说道：“流血这条就好。” 连凯尔的肚子都能随便开，蛾子医生显然是看不上陈穹腿上的伤口，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招呼莲过来给他清创缝合。 “因为昨天的骚乱，我给诊所的员工都放假了。”蛾子医生说道：“而且我不做这种粗重体力活。” “冒昧地问一句。”陈穹坐在处置室的平板床上，看着莲摆弄自己的大腿，忍不住说道：“你都不戴个手套吗？” “为什么要戴那玩意？”莲说道：“你竟然用碎玻璃来切开伤口？就不怕留下残渣吗？” “事实证明并没有留下残渣。”陈穹忍不住说道。 “所以我不戴套也未必会出人命。”莲立刻说道：“放松一点，让我来就好。” 陈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由衷地说道：“有人说过你和医生是绝配吗？” “有，我说过。”蛾子说道：“但是很明显她不这么想。”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坐在等待室的长椅上打瞌睡的扎克一眼，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很能接受她的选择。” “拜托。”莲愤愤地说道：“那是我男友，如果你想，可以自己找一个。” “这就是问题所在。”蛾子说道：“我通常很难同时说服一对情侣。” 珍妮弗站在一边，看着诊所里的人，趁着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的机会，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你的朋友们？” 因为艾泽拉斯、扎克和凯尔都在这里，而蛾子明显是和陈穹第一次见面，所以珍妮弗并没有意识到陈穹的这些朋友有什么问题，如果一定要挑一个有问题的人，那也只能是这位波涛汹涌的医生。 话说长成这样做手术的时候真不会影响视线吗？ 听到珍妮弗的问话，陈穹把视线从自己的腿上挪开，看了珍妮弗一眼，有点为难地说道：“我只能说，这不是全部？”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莲说道：“其他人怎么还没到？” 梅琳达已经在路上给艾泽拉斯打了电话，所以莲知道陈穹和她们分开了，但是没想到分得这么开，陈穹的腿都瘸了，她们竟然还没有出现。 “她们应该还在路上堵车。”陈穹无奈地说道：“我们是坐船过来的。” 这个时候，莲拿出镊子夹着酒精棉开始给他擦拭伤口，和普通人处理伤口的方式不同，她做过正规的护士，所以清创的时候伤口里面也要擦擦。 于是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陈穹都忍不住叫起来，他叫道：“你忘记打麻药了。” “亲爱的，我们不需要那个。”蛾子医生双手抱肩站在旁边说道：“别担心，第一次的确会有点痛，很快就好了。” “我tmd。”陈穹忍不住用中文骂了一句，没想到莲抬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道：“不要说脏话，我能听懂。” “你能听懂中文？”陈穹大吃一惊，心想这都是什么人才？ “她有一段时间迷恋中国文化。”蛾子说道：“和一个中国医生搞在一起很久。” 陈穹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是来进修的中国医生吗？” 他很难想象正经的医生会跑到这种诊所里来进修，除非这个医生他不正经。 没想到蛾子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医生自己开店，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她说道：“啊，对了，用中文说是‘按摩’医生。” 陈穹顿时恍然，脱口说道：“就用手摸啊？” “公平地说，也不只是用手。”莲清理完伤口，开始拆缝线的无菌包装，一面说道：“他还会用一种燃烧的小棍捅人。” “好了你不要说了。”陈穹发现聊天的确有助于缓解疼痛，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向蛾子说道：“你说你给员工放假了，你们都没有注射最终一针吗？” “为什么要注射那种东西？”蛾子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东西根本不安全。” 陈穹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艾泽拉斯。 艾泽拉斯拒绝最终一针的理由也是不相信美国政府，陈穹只是没想到不知火蛾子竟然也不相信美国政府。 没想到蛾子耸肩说道：“我可是优秀的医学博士，怎么可能让这种根本没时间走完临床检验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当然也不会让我的员工这样做。” 陈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虽然她说得很对，但是这个表述方式实在有点难以接受，她就不能换个正常一点的说法吗？ 这个时候，诊所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艾泽拉斯探头看了一眼，皱眉说道：“不是凯瑟琳，我去看看。” 蛾子想了想，向处置室里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待在里面别出来。” 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很快陈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说道：“他被枪打了，我们直接进手术室。” 陈穹愣了一下，发现正在给自己缝合伤口的莲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个人对视一眼，陈穹低声说道：“杜克？” 珍妮弗下意识紧张起来，开口问道：“那是谁？” “还记得刚才遇到的那四个枪手吗？”陈穹提示道。 珍妮弗大吃一惊，“他们活过来了？” “不。”陈穹满头黑线地说道：“他们是一伙的。” “你腿上的伤是被杜克的人打的？”莲看着他说道：“那我建议你躲一下。”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陈穹伸手接过莲手里的针线和镊子，很熟练地在伤口上打了个结，然后剪断缝线，从平床上跳下来，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枪，淡淡说道：“我干掉他们，就不用躲了。” 没想到莲伸手拉住了他，“恐怕不行。”她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干掉他，但是我也不想让我的好朋友失去男友。” 她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陈穹大吃一惊，一把推开莲，向珍妮弗说道：“躲起来。”说完就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第18章 凯尔又死了 美国的黑帮和欧洲那种家族式的黑帮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那就是美国黑帮成员的来源更广泛，当然上升渠道也更窄，如果说欧洲人是把黑帮当成事业来做的话，那么美国人就纯粹是打工混日子了。 即使是像杜克这么敬业的黑帮头子，他的理想也只是有钱有地盘而已，通常来说，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洗白的，除非有政府高层的人愿意拉他一把。 这也是杜克不遗余力地想向f先生靠拢的原因。 街头暴力在国家权力面前，要么毫无还手之力，要么就只能跪舔。 也正是因为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所以杜克从来都不搞人文关怀那一套，对于手下人的死活也不在意，爱干干不干滚。只要政府还在，美国街头就不缺只能混黑帮的人，比起担心因为待遇太差没人混黑帮，杜克其实更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把自己取而代之。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一切，杜克先是在停车场损失了大部分核心手下，然后发现平时走路能绊到脚的街溜子们因为灾难的原因要么躲起来要么逃了，想临时补充人手不说心想事成吧，起码也是绝无可能。 所以停车场一战之后，跟在他身边的人就只剩下三四个人了——也就是在陈穹这几次轮回当中遇到的那几个。 昨天凯瑟琳和莲决定跑路的时候，狮子猫也给杜克打了电话，邀请他一起润，不过杜克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觉得自己扎根纽约街头，灾难来了转身就跑太不像话，这和少帅入关有什么两样？于是果断拒绝了狮子猫的邀请，反而要求狮子猫留下来帮他。 他知道狮子猫的战斗力，早就想过把她叫到身边来帮打，不过一方面狮子猫和莲是好朋友，并不想离开酒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狮子猫虽然迷恋杜克，但是本身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让她跟在身边，万一因为对什么事的看法有分歧，杜克未必搞得定她。 但是现在杜克一下损失了大部分手下，一时之间难以补充，对高端战斗力的需求也就变得迫切起来，从前对狮子猫的顾忌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男朋友，狮子猫果断选择了杜克，和莲分道扬镳，所以陈穹遇到凯瑟琳和莲的时候，才没有看到狮子猫。 狮子猫虽然在社会底层成长起来，但是并没有混黑帮的经历，也就无法忍受杜克黑帮的一些日常作法，杜克为了安抚她，刻意留下来陪着狮子猫，把四个手下打发出去趁火打劫。 这几个兄弟倒也没有辜负杜克的期望，还真收获了不少好东西，可惜好景不长，他们遇到了陈穹，还没等开口唱“此山是我开”，就被陈穹抢先开火，打出一波团灭。 等到杜克和狮子猫听到枪声赶过来，四个人已经挂了三个，只剩下被陈穹用手枪在胸口打了三枪的那个人还有一口气在。 杜克虽然心痛人手，但是更心痛这些人忙碌整夜的收获，可惜他为了稳住狮子猫，并没有和四个手下在一起，这时候竟然不知道他们把收获都藏在哪了。 于是一向看淡手下生死的杜克只好临时客串了一把呼保义，带着只剩一口气的手下来找不知火蛾子救命。 当然说救命其实不太准确，因为杜克其实没想到过养这个手下一辈子，只要他能说出把昨天的收获放哪了，杜克管他去死。 别看传说中美国的私人诊所都有天价收费单，事实上像不知火蛾子经营的这种诊所，真要靠天价收费来盈利的话，那就得做好三年不开张的准备。她真要靠医术换饭吃，起码在收费方面不能太离谱。 既然诊所是正规经营，当然也免不了和黑帮成员打交道，不知火蛾子虽然和主流医疗机构八字不合，但是医术确实过硬，当然也有能罩着她的人脉，至少杜克平时是不愿意招惹她的。 不过这次事态紧急，杜克也顾不得考虑不知火蛾子背后的大佬，直接找上门来看医生。 不知火蛾子倒也没有责怪杜克不讲礼貌的意思，基本上遇到急病或者外伤，人家很难要求家属保持冷静，她配合着杜克和狮子猫把伤者送进手术室，低头看了一眼这人胸口上的弹孔，就很有经验地告诉杜克，没救了，等死吧。 杜克也急了，他当然知道这人没救了，但是你不是医生吗？起码让他清醒过来说句话再死啊。 不知火蛾子对这个要求很不以为然，她表示自己诊所的设备有限，干不了这么逆天的事。 杜克本来就不是讲道理的人，看她推脱得干净，顿时火冒三丈，不过现在还指望她干活，不能得罪得太狠，于是转头看到躺在一边还没有从麻醉中苏醒过来的凯尔，抬手就往他的身上打了两枪。 陈穹在处置室里听到的枪声，就是杜克送走凯尔时发出的。 只听到枪声，陈穹当然不可能知道中枪的是谁，甚至他都不应该知道是谁开的枪。但是以陈穹对杜克的了解，在做坏事这方面，这哥们几乎不可能被人抢先，除非是有陈穹在场。 所以他顾不上正在缝合的伤口，抽出手枪就从处置室里冲了出去。 杜克进入诊所的时候倒是注意到了关着门的处置室，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多想，这时随手开枪打死凯尔，除了借以威胁不知火蛾子之外，也是为了把手术室里唯一的维生设备给空出来。 他用刚刚发射过的手枪指了指坚持了一晚却莫名其妙送掉性命的凯尔，向不知火蛾子说道：“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我刚才的要求。” 不知火蛾子明显被杜克的行为吓到了，毕竟她虽然见惯了死人，但是在面前被谋杀的这还是第一个。 所以她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看着杜克愣愣地说道：“我……我……”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的房门响了一下，有人推开门从外面闯了进来。 杜克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于是连进来的人都没有看清，就举手开枪。 两个人手里的枪同时开火，陈穹胸前中弹，身体踉跄了一下，第二枪就打空了。但是杜克也没有捞到好处，他右肩中弹，手里的枪脱手飞了出去。 看到陈穹推门闯进来，刚才还在保持低调的艾泽拉斯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抽出外套口袋里的蟒蛇手枪。 他的枪放在衣服口袋里，没办法快速出枪，刚才杜克开枪打死凯尔的时候，他就没敢轻举妄动。这时陈穹替他吸引了杜克的注意力，当然要趁机拔枪。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站在旁边的狮子猫惊叫了一声，合身扑了上去，伸手抓住艾泽拉斯的右手，把他死死按在了墙壁上。 第19章 诊室内的枪声 陈穹本来是想打杜克一个措手不及的，但是仓促当中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手术室的门就在那里，手术室里的杜克却不一定站在哪。 所以只要杜克开枪够果断，他就可以直接瞄着门口打，而陈穹为了不误伤友军，闯进手术室之后必须先确定杜克的位置。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同时开枪一换一的局面。 陈穹身上的防弹衣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杜克用的是九毫米手枪弹，倾彻力不够，虽然距离较近，但是仍然未能击穿防御，弹头镶嵌在了防弹背心的夹层里，只是让陈穹失去了平衡。 杜克的运气也不错，他虽然没有穿防弹衣，但是陈穹这一枪却打偏了，只击中了杜克的肩膀，而且因为几乎在开枪的同时中弹，陈穹擅长的双精度连射被打断，第二枪直接打了飞机。 杜克右肩中弹之后才看清进门的人竟然是个fbi，顿时又惊又怒，下意识以为陈穹是来追捕自己的。仓促当中也来不及想到底是哪个案子犯了，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枪——他左右手都能开枪，只是左手射击的准确程度略差，打哪不一定。 但是这个时候，狮子猫发现了艾泽拉斯掏枪的动作，冲上去和他缠斗在了一起，同时也提醒了杜克，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陈穹挨了一枪之后，差一点摔倒，他用左手扶着手术室的门框，挣扎着重新站稳，觉得整个前胸都痛得厉害，连喘气都费劲，不过无数次末世轮回当中积累的经验都提醒他，只要还没死，就绝对不能放弃战斗，所以他干脆屏住呼吸，抬手又向着杜克开了一枪。 这一枪又没打中，倒不是因为陈穹枪法突然变水了，而是因为正变腰捡枪的杜克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转身抓住了放着自己手下的平床，推着它向陈穹撞了过去。 狮子猫和艾泽拉斯打斗时，杜克看到了艾泽拉斯的手枪，一眼就认出这玩意不是黑帮常用的家伙，除了蟒蛇左轮弹容量太小，用来火拼不够用，使用时特征太明显之外，主要还是这玩意太贵，正经帮派份子绝不会用这个，安保人员也不会，用它的人要么是爱好，要么就是为了装逼，起码不差钱。 那么这里的人员配置就很可疑了，杜克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案子犯了，而是闯进贼窝了，这些人很可能是政府的人，被自己随手干掉的那个也是。 至于为什么fbi受伤了会跑到私人诊所来，那当然是因为大型医院现在都乱套了，连自己都知道的事，fbi会不知道吗？ 想到这里，杜克立刻就慌了，对国家暴力机构的恐惧深藏在每一个黑帮成员的基因里，于是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跑。 一般来说，手术室不算公众场合，所以大多没有逃生门，进出只有一道门可走，杜克要跑，只能原路杀出去。 别看他体格健壮，但是在帮会里混得久了，很清楚肌肉再多也怕菜刀的道理，所以并没有直接往门外闯，而是抓了个平床开路。 陈穹一枪打空，因为喘不上气来，所以动作慢了一些，还没来得及调整枪口指向，杜克已经推着平床撞了过来，陈穹躲闪不及，只好伸手抓住平床边缘阻挡。 按道理说，陈穹现在这副身体和杜克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纯比力气的话，杜克可以让他一只手。问题是现在杜克右臂中弹，真就让了一只手，而且还是惯用的右手，所以两个人能发挥出的力量其实差不多，手术室里的空间不够大，杜克也没办法通过加速来积攒能量。 要不是陈穹胸前刚刚挨了一枪，喘气费劲，说不定他还要略胜一筹。 所以当平床撞过来的时候，陈穹的动作虽然匆忙，倒是的确可以挡住的，如果不是平床上面还有个人的话，即使需要退几步缓冲一下，那也真是挡住了。 陈穹倒霉就倒霉在，杜克撞过来的平床不是空的，上面还放着一个人，而且因为平床本来就是放在手术室里的，所以没有必要固定上面的人。 于是当陈穹伸手挡住平床的时候，摆在上面的人就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他撞了过来。 陈穹的个头比杜克略矮，但是和平床比还是太高了，所以他要伸手去抓平床边缘就得弯腰低头，上面的伤员滑过来，他只来得及抬了一下头，就被砸了个正着，然后手上一松，就被杜克仍然在用力推的平床撞倒了，手里的枪也脱手落在地上。 杜克只有左手能发力，为了增加力量，连腰都用上了，这个姿势多少影响了他的视线，所以撞倒陈穹之后，他没看到陈穹的枪脱手，所以也不敢松劲，只能继续发力，想把平床从手术室门推出去。 可惜平床轮子太小，前面堆了两个人之后，已经大大越过了它的越障碍能力，任杜克现在的力量竟然没能推动，反而堵住了手术室的门。 杜克身为着名坏蛋，脑子还是很灵活的，倒也没有执着于非得用平床开路，既然平床推不动他干脆纵身跳上平床，打算从上面跑过去。 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想起狮子猫了，大声招呼她一起跑。 狮子猫倒是想跑路，不过艾泽拉斯虽然老了一点，力气可不少，和狮子猫比起来体重也不吃亏，所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狮子猫竟然没办法稳占上风。 她本来以为杜克会来帮自己，没想到他居然一门心思要跑，心中一急，突然移动右手抓住艾泽拉斯的左侧衣领，弯腰移动脚步，原地转了半圈，变成背对艾泽拉斯，然后双手发力，竟然将艾泽拉斯从肩头扔了过去。 在格斗比赛当中，这是一个很着名的摔法，狮子猫喜欢看格斗比赛，所以专门练过。 要说起来，狮子猫练习徒手格斗纯粹是爱好，动作要领并不规范，不过她胜在力气大，艾泽拉斯和她用蛮力拉扯了这么久，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会用摔法。发现狮子猫撤步，以为她要跑，本能地重心前移，没想到正好着了道，顿时被狮子猫扔了出去，庞大的身体摔在放着凯尔的平床上，砸翻了平床之后还带倒了满地仪器，手里的枪脱手飞出。 老头这一下被摔得不轻，蟒蛇手枪脱手之后的力量也很大，沿着平整的地面一直滑到门边，在墙壁上撞了一下之后，弹回来撞在平床的滚轮上才停下来。 陈穹把平床上的人砸倒，平床也被压在他身上的人体挡住，混乱当中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一下飞了过去。 他不知道那是杜克从平床上跑出手术室了，正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就听到哗啦一声，挡在身边的平床竟然被狮子猫端了起来，然后狮子猫就用双手平端着它从空出来的门口冲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差点一脚踩到陈穹身上。 陈穹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没敢伸手去拦，反而下意识向后躲闪，手掌撑地的时候被硌了一下，他顺手一抓，发现竟然是艾泽拉斯的手枪。 这个时候莲也从处置室里追了出来，正好看到杜克堵在手术室的平床上跳出来，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莲脱口叫道：“是你？” 杜克看到莲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个躺在等待室椅子上睡觉的家伙似乎是扎克，可惜当时他根本没有注意，毕竟诊所里有闲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果说杜克见到莲只是吃惊的话，莲看到杜克的瞬间就已经脑补出了一幕刚刚发生在手术室里的枪战大戏，毕竟刚才枪声响了好几下，然后冲进手术室的陈穹倒在门前生死未卜，一身血的杜克却从门里跑了出来。 于是她立刻向着杜克举起手里的枪，大声叫道：“站住。” 杜克理所当然不会听她的话，不站住还能赌一下她的枪法，站住了就只能赌这伙人的人品了，杜克可不觉得自己刚刚干掉了他们的一个同伙，这帮人还会跟自己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里虽然是美国，可还没到末世呢，这伙人看起来也一点不二，除了那个被枪声吵醒，一脸蒙蔽地躲地墙角的扎克。 看着毫不停留地奔向大门的杜克，莲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向着他举起了枪，但是这个时候，狮子猫从手术室里冲了出来，看到举枪对准杜克的莲，想也不想地抡起手里的平床砸了过去。 莲的注意力都放在杜克身上，根本没想到身后还有人出来，被抡起来的平床直接砸到身子，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翻了一排椅子之后摔到了扎克身边。 莲被打飞的时候，扎克就已经看到了打飞莲的人是狮子猫，连忙大声叫道：“你在干什么？” 狮子猫这时才看到被自己打飞的人是谁，她愣了一下，正想说话，就听到一声枪响。 狮子猫身体一震，一团血肉从腹部飞了出去，手里平床落地的同时，她也摔倒在了地上。 第20章 今天真倒霉 从性质上来说，发生在诊所里的短暂枪战完全是一场遭遇战，对于参战双方来说都是意外。 但是相比之下，杜克明显要更意外一点,他完全没想到诊所里面竟然这么危险。 即使这样，如果不是杜克看到陈穹防弹背心上的字母心生怯意，一心想逃，说不定就能完成反杀。起码在手术室里一对一，陈穹对杜克，艾泽拉斯对狮子猫，优势在杜克。 可惜在杜克的故事里没有如果，他先跑为敬，就害了断后的狮子猫，陈穹捡起枪的时候，杜克已经跑到大门口了，狮子猫和她手里的平床遮挡了陈穹的视线，他看不到杜克，又看到狮子猫正用平床攻击某个人，于是果断向着狮子猫开枪。 在足够多的轮回当中，陈穹使用过很多种口径的武器，偶尔也用过十二点七毫米的大口径反器材步枪，但是同样口径的手枪他还真是第一次用。 毕竟末世生存的时候，正经人选择武器肯定优先选能打着人的。 末世初期的时候，拿在手里让人看的武器还有一定的威慑作用，等到末世中期，不在开火状态的武器通常被当成不存在。因为的确有很多人拿着没有子弹或者只有一两颗子弹的枪出来唱空城记。 而且当资源严重匮乏的时候，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承受不了一次退让，是在争斗中痛快死亡，还是因为让出机会在不断虚弱中痛苦死去，很多人选择前者。 因为末世生存本身就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只是想到在这种痛苦上还更进一步，就让人失去勇气。 陈穹虽然没用过大口径手枪，好歹在开枪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本来就倒在地上，开枪的时候干脆重新卧倒，双手持枪，让手枪的枪柄末端接地，双手的力量压在手枪上。 这个时候手枪够大就有好处了，陈穹可以用一只手按在枪身上，而不是只能握住枪柄，这两种姿势的力矩是截然不同的。 即使如此，开火时枪口的跳动仍然超出了陈穹的预料，要不是他提前用手按在枪管上，说不定会被跳起来的枪管打破头，开枪的瞬间，陈穹就决定哪怕被人打死，从诊所的窗户跳下去，也再不用这把枪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一枪好歹是打中了，对于点五零口径的枪械来说，打人的时候只需要考虑有没有打中，打中哪里其实并不重要，基本上一枪一个小朋友。 莲被杀红眼的狮子猫用平床拍了一下，不过仗着一直跳舞身轻体健，柔韧性和平衡性都很好，所以只是摔了一下，并没有受伤。 她听到枪声就知道不好，重新爬起来之后，一眼就看到躺在血肉当中的狮子猫。 “血肉当中”这个形容不是夸张，狮子猫是背部中弹，蟒蛇手枪的子弹从腰部一侧射入，避开了腰椎，但是从腹腔穿出去的时候造成了极大的破坏，狮子猫的半个小腹都被炸飞了，腹腔内容物撒了一地，要是没有腰椎连着，直接就被轰成两截了，看起来视觉效果拉满。 莲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发出一声惊叫，来不及起身，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双手撑在狮子猫的头部，低头向下看去。 狮子猫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没有死，她抬眼看了看莲，似乎想要说话，但是还没等张开嘴，脸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别说话。”莲低声说道：“我找医生来救你。” 说着话，她抬起头，向着手术室里大声叫道：“蛾子……” 不知火蛾子扶着墙壁慢慢从门里探出头来，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飞快地缩回头去。 莲还想再叫，听到狮子猫呼出一口气，她连忙低下头去，看到狮子猫颤抖着张开嘴，低声说了一个单词，然后就死了。 不知火蛾子好歹是外科医生，给人开膛破肚不说是家常便饭吧，起码也是司空见惯，所以虽然被惨烈的现场吓了一跳，好歹想起是莲在召唤，于是又鼓起勇气绕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穹，走出手术室。 以不知火蛾子的医学素养，只一眼就看清楚了狮子猫的伤势，知道完蛋，伤成这样，在哪个医院都救不活了。不说腹部的内脏器官，若是腹腔动脉全毁，这个失血量就没人能救得回来。 她放慢脚步，小心地绕过地上的障碍物走到莲的身边，低头看了看，发现狮子猫果然不出所料地已经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强壮的女人，但是看莲的样子就知道两个人关系匪浅，这要是撑着不死的话，自己可就难办了，简直是为难大兄弟。 她想了想，伸手拍了拍莲的肩膀，低声说道：“她死了。” 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是重新找回了神智，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知火蛾子，从地上爬起来，先是捡回了自己的手枪，然后快步走进手术室里。 这时陈穹刚把艾泽拉斯扶起来，老头虽然手劲还在，毕竟年纪大了，平时疏于锻炼，一把老腰差点被狮子猫摔断了。偏偏他体重还大，陈穹一个人扶不起来，只能等他自己缓过来。 看到莲一脸杀气地从手术室外走进来，陈穹本能地觉得不好，虽然不知道莲要干什么，不过还是顺手抄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枪，也就是艾泽拉斯的那支蟒蛇，这倒不是真香，实在是陈穹自己的枪还在地上某个角落里躺着呢。 不得不说，狭小空间里面对面搏斗的时候，身体好是真占便宜。 果然陈穹的本能没有错，莲看到陈穹之后，立刻向着他举起了手枪，于是陈穹也没有客气，几乎同时举枪对准了她。 别的不说，起码比大优势在陈穹。 艾泽拉斯和莲不熟，被摔了一下之后还有发懵，所以看着冲进来举枪对准陈穹的莲，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要问她了。”陈穹其实能猜到莲的想法，不过并不在意，在前面的某一次轮回里，他可是亲眼见到狮子猫向着莲开枪的，那一次要不是自己也挂了，莲的人头就得算在狮子猫头上了。 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然也没有开枪，她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陈穹，也不知道是在考虑开枪的后果，还是在考虑应不应该开枪。 不知火蛾子和扎克这时也跟着莲跑进手术室，看到莲和陈穹两个人拔枪相向，扎克目瞪口呆，不知道应该帮谁，倒是不知火蛾子低声叫道：“莲！” 莲回头看了蛾子一眼，但是并没有放下枪，两个人僵持了一下，陈穹先垂下了枪口，随手把枪递给艾泽拉斯。 末世轮回这么多次，陈穹也算阅人无数，知道像莲这种类型，她要是没有直接开枪，基本就不会再开枪了。既然自己没有危险，举着一把好几斤的手枪就比较累了。他这两天东跑西颠，又是打人又是挨打，连个打盹的时间都没有，小身板已经吃不消了。 艾泽拉斯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一脸懵逼地接过手枪，然后才想起来问陈穹，“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枪啊。”陈穹疲倦地摆了摆手，指着莲说道：“你和她对线吧。”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可靠的凯瑟琳终于赶到了，她在门外看到被杜克逃走时撞破的玻璃门，就知道出事了，所以举枪第一个冲进来，结果发现已经和莲分道扬镳的狮子猫死在接待室的地板上，莲则在手术室里举枪对准陈穹。 凯瑟琳举着枪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没人可以对准，只好垂下枪，向着陈穹问道：“出了什么事？” 在这间诊所里的人当中，她最信任的人肯定是莲，不过要再选一个的话，那就应该是陈穹了，不过看到莲的样子，她就很明智地选择先问陈穹。 陈穹摊了摊手，向莲说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这时手术室门外传来惊叫声，那是玛丽和珍妮，她们看到凯瑟琳冲进诊所之后没了声音，于是壮着胆子跟进来，然后发现了狮子猫。 “狮子猫死了，”莲终于开口说道，“是他杀死的。” 陈穹摊了摊手，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凯尔，艾泽拉斯被狮子猫用肩车扔出去的时候砸倒了凯尔躺着的平床，刚才陈穹扶艾泽拉斯的时候，已经确认凯尔没有心跳了，所以先扶还能抢救的艾泽拉斯，没来得及管凯尔。 “杜克杀了他。”不知火蛾子解释道：“外面那个女人是跟杜克来的。” 凯瑟琳瞬间就脑补出了当时的情景，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按住莲手里的枪，低声说道：“这不是他的错。” “她死的时候，对我说‘对不起’。”莲没有反抗，任由凯瑟琳拿走了自己的枪，然后低声说道：“如果我知道会这样，就不会让她跟杜克走。” 凯瑟琳和狮子猫不熟，但是狮子猫选择杜克的时候她也在场，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但是她不会听你的。” 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出手术室。 凯瑟琳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过去查看凯尔，虽然她和凯尔其实没什么交集。 不知火蛾子也跟了过去，蹲下来看了看之后，起身摇了摇头，向站在旁边的艾泽拉斯说道：“他中枪的时候麻药还在起作用，起码没有感到痛苦。” 因为是艾泽拉斯送凯尔过来的，所以她以为两个人是朋友，艾泽拉斯神情复杂地看着凯尔的尸体没有说话。本来陈穹并没有打算救凯尔，是艾泽拉斯坚持要带他找医生，没想到反而死了更快了。 不过不知火蛾子说得也有道理，起码凯尔死的时候没有痛苦，比把他独自留在公寓的值班室里要好得多。 不知火蛾子开口之后，凯瑟琳没有说话，她转身走向坐到椅子上正在费力地脱防弹背心的陈穹，杜克那一枪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但是被子弹打在胸前的感觉仍然不好受。 凯瑟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从手术室外溜了进来，于是警惕地闭上了嘴巴。 珍妮弗是跟着陈穹来挑选队友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刺激的场面，本来杜克逃走之后她就想出来了，但是看到狮子猫的样子之后，她又退回处置室，捧着洗手盆吐了一阵。好在已经在李昂家见过了死亡，她在这方面接受程度有所提高，这才没有一直吐下去。 诊所里刚死了人，气氛也很奇怪，所以珍妮弗不敢继续一个人留在处置室里，溜着边钻进手术室，然后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死人。 话说今天晚上她见过的死人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一辈子见过的数量。 看到珍妮弗进来，陈穹这才想起既然凯瑟琳到了，那么卡洛琳和她那个也叫珍妮弗的女儿应该也到了。 于是他向凯瑟琳问道：“其他人呢？” “在车上。”凯瑟琳看了一眼正在外面低声安慰莲的两个舞女，向陈穹说道：“你今天真够倒霉的。” 陈穹点了点头，向珍妮弗说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珍妮弗到底不是普通女孩，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倒是很想说没事。” 陈穹叹了一口气，向她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下其他人吧，然后再考虑送你回游艇还是一起走。” “打扰一下。”珍妮弗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火蛾子已经在旁边开口说道：“你们能带上我吗？” 陈穹愣了一下，意外地看着她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走？”他说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 “随便去哪。”不知火蛾子打量着珍妮弗，说道：“有这样一个美人在，就算你要贩卖人口，我也排在第二个。” 陈穹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到了词语的匮乏，他想了想才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在开玩笑吗？”不知火蛾子不满地说道：“你们走后，万一杜克再回来呢？” 说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会决定陈穹的选择，于是咳了一声，换了个口气说道：“无论你们要去哪，带上一个医生都会好得多。” 陈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转头看了艾泽拉斯一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意见。 但是这时莲又一次走了进来，她板着脸向陈穹说道：“你杀了我的朋友，我不能和杀死我朋友的人组队。” 她转头向凯瑟琳说道：“把枪还给我。” 陈穹有心提醒这支手枪是自己给她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没想到凯瑟琳把手枪还给莲之后，犹豫了一下，向陈穹说道：“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然后她向陈穹点了点头，转身追着莲跑出了手术室。 陈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景，下意识转头去看不知火蛾子，没想到后者立刻说道：“我当然是跟你一起。” 开玩笑，虽然她和莲更熟悉，然而用笨招想也知道，跟男人在一起更安全。 陈穹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珍妮弗，只见后者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说，“你可真倒霉。” 第21章 余波 陈穹也觉得自己挺倒霉的，在他最初的构想当中，这一次轮回中的队友应该是艾泽拉斯、凯瑟琳和卡洛琳母女。 除了卡洛琳属于再续前缘之外，艾泽拉斯和凯瑟琳都是很可靠的人，武力值也不低，非常适合找个地方苟起来。如果能再加上任劳任怨的凯尔，那就更好了。 结果他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凯尔，现在又失去了凯瑟琳，人家跟着旧爱跑了。 在第一次挨核弹炸的那次轮回里，凯瑟琳愿意跟着陈穹一起出城，是因为酒吧三人组和杜克团伙拼了个极限一换一，凯瑟琳没有别的选择。但是现在莲要拆伙，身为她的好朋友，凯瑟琳当然要跟她一起走，毕竟人家小两口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遇到陈穹才是意外。 好在凯瑟琳离开之后，陈穹的队伍也不是毫无补充，就像不知火蛾子说的那样，队伍里有一个医生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这个医生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救回来，诊所里倒是血流成河，不过显然非战之罪。 莲没有跟陈穹告别，扎克倒是有点舍不得，可惜他是最没用的那个，谁都影响不了。 虽然莲没有把陈穹分给她们的枪还回来，不过好歹她还有点节操，也没有打军用卡车的主意，只是开走了那辆警车。看着她带着塞满一车的人愤然离开，留在卡车上的卡洛琳几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卡洛琳是个很听话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在父亲和丈夫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被陈穹忽悠着一起跑路。凯瑟琳下车的时候让她留在车上，她就拿着自己的小手枪坚决不下车。 梅琳达和瑟琳娜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瑟琳娜，她还惦记着让陈穹送她回家，所以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还是壮着肚子从卡车里跳了出来。 梅琳达觉得自己应该跟朋友在一起，但是她胆子小，正犹豫的时候，瑟琳达已经走进诊所追之不及，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宅在车厢里了。 艾泽拉斯对凯瑟琳的离开也觉得很惋惜，在公寓的时候，他和陈穹、凯瑟琳并肩战斗，觉得三个人的特点相当互补，没想到才一转眼就散伙了。 不知火蛾子决心下得快，真到执行的时候又开始犹豫，毕竟这间诊所算是她前半生的成果，对于十一区人民来说，这份羁绊没那么容易割舍。 “其实我们也可以在这里躲起来。”她小心地提出自己的建议，“杜克未必会回来。” “但是你没办法解决食物来源的问题。”陈穹叹了一口气，既然决定接纳不知火蛾子，那么就需要保持必要的沟通，那种霸道总裁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的作法，在末世里属于相当作死的行为，尤其是对比较有主见的队友时，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错意。 不知火蛾子是东京大学医学院出来的，那地方号称外星人集结地，抛开学习方面的能力不淡，智商肯定是不缺的，瞬间就意识到陈穹话里的意思，她吃惊地看着陈穹说道：“这骚乱会持续多久？” 陈穹深深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建议你尽可能带上自己的东西，因为你应该没机会再回来了。” 不知火蛾子理所当然不相信，正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看到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然后这个女孩看到等待室地面上的狮子猫，噶一下就晕了。 莲虽然因为陈穹杀了狮子猫翻脸，但是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狮子猫的尸体，这可能是因为警车里放不下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要先找到处理尸体的办法。 毕竟兜兜转转了一夜之后，她们又回到了布朗克斯，不知火蛾子的诊所距离莲的酒吧只有几个街区，莲现在手里有自动武器，附近街区势力最强大的杜克还被打成了孤家寡人，她完全可以先回酒吧去再想办法回来带走狮子猫。 这时留在诊所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陈穹不用说，艾泽拉斯上过战场，不知火蛾子经常和大体老师打交道，珍妮弗虽然没有这些经历，好歹吐啊吐的已经习惯了，只有瑟琳娜对这一切毫无心理准备，突然看到连个马赛克都没打的场面，极度震惊之下当场就晕了。 这一下陈穹也没工夫给蛾子医生做心理建设了，只能先抢救瑟琳娜，为了瑟琳娜的身心着想，他把小姑娘抱出了诊所，免得她苏醒过来看到诊所里的情景再晕过去。 躲在车厢里的梅琳达没想到瑟琳娜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她看到陈穹之后胆子立刻就大了，从卡车里跳出来想看看诊所里有什么，但是被陈穹拦住了，他怀里已经抱了一个，可没地方再抱一个了。 梅琳达疑惑地往诊所里看了一眼，向陈穹问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有人死了。”陈穹简单地说道：“车厢里还有地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他从李昂的仓库里搜刮到很多机械工具，这些东西外型很不规整，堆在卡车车厢里相当浪费空间，所以根本没有能让人平躺的地方了。几个妹子一路过来的时候，都是挤在工具缝隙里，凯瑟琳开车里的第一次摇晃，反馈到车厢里都是铁与肉的碰撞。 陈穹没办法，只好先把瑟琳娜放到车下的地上，好在这么折腾了一顿之后，被吓晕的瑟琳娜已经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抱着自己的陈穹，惊魂未定地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大滩血。” “不，你看错了。”陈穹说道：“众所周知，血是蓝色的。” “你在开玩笑吧？”瑟琳娜盯着他说道：“还是拿我当弱智？” 陈穹没有理会她，把她放到卡车旁边之后让艾泽拉斯照顾之后，就回去找珍妮弗。 如果要珍妮弗跟着陈穹过来的时候，的确是想要考虑一下这些人是不是适合做邻居的话，那么在见识过诊所里突如其来的火拼之后，她已经意识到危险并不是全都可以提前预测的，她需要有人在关键时候提供帮忙。 于是陈穹找到她之后，珍妮弗同意陈穹带人上岛的请求，不过在那之前，陈穹需要遵守承诺，送瑟琳娜回家。 第22章 不是吓唬 送瑟琳娜回家是早就说好的事，因为瑟琳娜和父母不在本地的梅琳达以及确认联系不上亲人的卡洛琳不同，她的父母就在纽约本地，昨天晚上她还给父母打过电话报平安，这种混乱的时候当然不愿意跟着陈穹瞎跑。 陈穹虽然已经不会热心到送陌生的迷途少女回家，不过瑟琳娜算不上陌生，好歹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觉，而且她是艾泽拉斯的雇员，以老头的节操，如果陈穹拒绝送瑟琳娜回家的话，那么艾泽拉斯肯定会自己去，所以本着死不了就使劲作的原则，陈穹答应了送瑟琳娜回家的请求。 只是在那之前，他要先完成送凯尔就医的任务，毕竟受伤的凯尔看起来更需要抓紧时间——当然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很有商量的余地。 现在救治凯尔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凯尔还是按照定好的人设如约挂了，但是毕竟死在医院里，属于剧情杀，怪不到陈穹身上。 于是下一个支线任务，就是送瑟琳娜回家了。 不过在送瑟琳娜回家之前，陈穹还需要把自己临时攒起来的队伍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凯瑟琳跟着莲离开之后，陈穹身边的战斗力严重下降，除了他之外，靠谱的人就只剩下艾泽拉斯一个人，其他人全是上不了战场的辅助。其中实锤菜的卡洛琳好歹还知道怎么用枪，梅琳达连枪都没摸过，不知火蛾子比她俩强点有限——她有隐蔽持枪的许可，诊所里有一支霰弹枪和一支自卫手枪。考证的时候参加过专业培训，问题是考证那次是她最后一次实弹射击，后来她的两把枪再没见过太阳。 不知火蛾子对此很不服气，因为她拿的是隐蔽持枪许可，所以枪械晒不到太阳才是合法的，她真要拿到大街上晒枪，警察就该上门了。 其实这才是灾难初期的正常情况，虽然美国人均持枪量在全球名列前茅，但是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正常人来说，枪械最多只是一种工具，就像灭火器一样，重视的人会在家里准备一个，不重视的人没有也一样过日子，就像不是每栋楼都会着火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持枪歹徒上门，真要遇到了，直接怪运气就行了。 不知火蛾子不是很相信陈穹对于灾难前景的判断，不过她也不敢完全不信，所以离开的时候打算带在身边的东西也就有点多，因为陈穹也需要她尽可能带上药品和医疗设备，所以他们在诊所耽误的时间就很长，真到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这时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有一些是从家里出来查看情况的，还有一些是在外面躲了一夜，现在开始想办法回家的，当然这里面应该也有一些是从异变阶段恢复回来的，虽然大部分异变体这时候还在恢复阶段，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不那么合群，既然有推迟发病的，当然也有提前恢复的。 陈穹一直都没有搞明白异变体恢复理智之后还有没有传染性，当然这个答案也不重要，因为就目前为止他掌握的情报来看，异变只会出现在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身上，至于灾难中期以后出现的各种变异，诱导原因千奇百怪，和前期的异变体不能说颇有渊源，起码也是毫无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默认白天不是干坏事的时候，所以虽然街道上不时有人出现，但是基本都是正常过日子的普通人，大家看到停在诊所门前的军用卡车和背着步枪往车上搬东西的陈穹和艾泽拉斯，所有人都选择离得远远的，别说主动过来帮忙，连敢于过来关心一下大胸医生的人都没有。 最后负责驾驶卡车的人是珍妮弗，这妹子虽然长得很符合东方审美，却有着惊人的运动神经，不但有职业赛车手资格，也会驾驶多种车辆，其中就包括卡车。 说实在的，陈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队伍里竟然有这么多人才。 安排艾泽拉斯在卡车上押车之后，陈穹坐上了不知火蛾子的车，同车的还有瑟琳娜和卡洛琳母女，梅琳达主动要求继续蹲卡车厢，非常符合她的宅女人设。 其实陈穹在决定带上不知火蛾子的时候，想过可能拐走美女医生附送一辆救护车的好事，可惜事实上不知火蛾子的诊所并没有这种配置，她只是一家小小的私人诊所，就算胸大，诊所规模摆在那里，也不需要养一辆救护车，事实上就算有真有需要坐救护车的人送到她这里来，她也不敢收。 在美国，医生惹上医疗纠纷是很麻烦的事，为了应付这种非常可能出现的麻烦，一个正常医生的相当一部分收入都付给了保险公司，像不知火蛾子这样已经惹过麻烦的，保险费还要更高，当然她也要更加小心。 否则的话，她可能很快就要买不起保险了。 当然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美国高级医生的收入水平了，即使被保险公司分走了很多钱，不知火医生的生活品质仍然不错，她有一辆保时捷超跑，除了价格不凡之外，最大的特点是中看不中用。别说是现在堵成狗的路况，就算是正常情况下，能在纽约街头发挥出超跑性能的人也都是活不长的人才，如果再考虑到不知火蛾子的工作特点，她这辆车跑出高速的机会不会比她的两支枪见人的机会多。 当然卡洛琳倒是挺喜欢这款跑车的，她结婚前也有一辆类似的车，结婚之后要带女儿才换了新车，只能说贫穷限制了陈穹的想象力。 珍妮弗开着卡车领路，两辆车很快就回到游艇停泊的地方，路上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然后他们又花费了两个小时把卡车上的东西倒腾到游艇上，因为珍妮弗的游艇太小，卡车开不上去。 这次终于有人过来查看了，也许是因为看到在游艇旁边忙活的人以年轻女性为主，也许只是单纯因为人傻胆子大，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晃了过来，其中一个看着正站在卡车车厢下等着接东西的珍妮弗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因为游艇停靠的地方不是码头，只是一段有水泥台阶的河道，从河边往游艇上搬运东西比较费力，所以陈穹和艾泽拉斯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河岸上，看到少年过来的时候，陈穹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这时刚好站到三个少年的身后。 他向有些吃惊的珍妮弗摆了摆手，然后看着三个少年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三个少年都有点发愣，为首的人转过身打量着陈穹问道：“我认识你吗？” “你应该不认识。”陈穹说道：“不过我认识你们。” 他转头四下看了看，问道：“昨天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这三个人少年正是前面某一次轮回当中，他骑自行车去领事馆途中遇到的三个人，当时他们正在抢劫一个华裔女人。 说实在的，这是陈穹为数不多后悔救下的人，因为那个女人竟然责怪他打伤了向她施暴的人。 要不是陈穹赶时间，他一定会问问那个女人，如果自己不使用暴力，而那三个少年又不放弃暴力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用胸膛来接对方的刀子，让他们杀到手软主动放弃吗？ 这女人是导演系毕业的吗？ 所以在后面的轮回当中，陈穹再也没有走那条路，只是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了这三个人。 果然这个世界已经小到某种程度了吗？ 听到陈穹的话，三个少年全都震惊了，其中一个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好在领头的那个人反应比较快，他立刻打断了队友的发言，果断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起来她说服你们放弃暴力了。”陈穹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也许没有。” 他在诊所挨了杜克一枪之后，已经脱掉了那件救了他一命的防弹背心，现在也没有穿西装，只有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衣，配合相貌上的加成，的确很难让人感觉到威胁。 不过好在陈穹也从来不都靠外形来吓唬人，他伸手抽出别在后腰上的手枪，向三个少年说道：“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吧。” 说实在的，即使是面对一群帮派分子，看到陈穹现在的样子，都会认真考虑一下陈穹的建议，不过看起来这三个人少年要比帮派分子更胆大，他们居然笑了起来。 “老头，”领头的人向陈穹说道：“你在吓唬我吗？”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小巧的转轮手枪，学着陈穹的样子举枪说道：“我也有枪。” 回答他的是陈穹手中传来的枪声，陈穹一枪打飞了他的头盖骨，然后看着惊声尖叫的另外两个少年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在吓唬他。” 两个少年的尖叫声被陈穹打断，一起震惊地看着他，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转身就跑，显然并不在意陈穹说了什么。 陈穹开枪之后，感到震惊的人不只是两个少年，珍妮弗吃惊地大叫起来，“你干什么？” 她大叫道：“他还是个孩子。” “是吗？”陈穹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抱歉，他手里的枪看起来不像孩子。” 艾泽拉斯背着步枪走了过来，他伸头看了一眼地上新鲜出炉的尸体，向珍妮弗说道：“我虽然不赞同他的作法，但是他说得对。” 珍妮弗看了陈穹一眼，沉默着转头走向游艇，陈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车厢里的梅琳达，转头向艾泽拉斯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看上去她很生气。” 艾泽拉斯走到尸体旁边，慢慢弯下腰捡起转轮手枪，然后向陈穹说道：“但愿她没有后悔。” “你是说邀请我们上岛吗？”陈穹不以为然地说道：“至少她没有说出来。” 然后他收起枪，抬头向梅琳达拍手说道：“我们快一点吧，天黑之前，我得送小姑娘回家。” 他倒不是急着送瑟琳娜回家，实在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再拖下去，他担心自己撑不住。 第23章 不一样的珍妮弗 不得不说，美国年轻人的乐观精神还是很强大的，既然有人不知死活地送命上门，当然也有人没心没肺地及时行乐，瑟琳娜就属于后者。 所以她登上珍妮弗的游艇之后，居然还有心情感慨要不是这场突然爆发的灾难，自己还没有机会感受这种奢华的体验。 很明显她在艾泽拉斯的社区超市当一辈子收银员也不可能买得起游艇——不吃不喝的话倒是有希望，这取决于一辈子有多长。 事实上别说她，就算她老板艾泽拉斯，想拥有一艘同款游艇，恐怕也得先把超市卖了才行，想靠经营超市来赚游艇，瑟琳娜需要非常努力地工作——也未必能行。 说实话陈穹不是很能理解瑟琳娜的心情，他从前在国内的时候肯定是和游艇这种奢侈品没什么交集，在美国遇到生化灾难开启轮回之后，倒是有了尝试的机会，可惜那个时候他又没有这个心情了。 毕竟奢华的感觉是需要基础设施来配套的，而末世最缺的就是配套的物资和服务。 陈穹听说过一个传说，有人在末世后控制了一艘远洋巨轮，在海面上远离陆地纷争。 这应该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因为末世初期，巨轮经常靠岸补给，很多人都见过它，不过随着生化灾难愈演愈烈，幸存者聚集区也越来越少，尤其是在海洋生物因为大规模变异开始重新登上陆地之后，海边变得非常危险，幸存者不得不向内陆迁移，于是渐渐的，这艘巨轮也就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变成了无望生活之余的一份谈资。 当然陈穹觉得这艘大船不再出现，除了海边没人之外，也可能是它自己没油了。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觉得在大规模灾难当中弄一艘大船或者干脆占领一个岛屿，是一个苟命的好办法，但是多次经历末世后期的陈穹很清楚，当整个生物圈都加入变异行列之后，海洋这种比陆地更适合孕育生命形式的环境也会比陆地更加危险。尤其是在人类本身还要更受环境限制的情况下。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办法完全行不通，就像从来都没有一个方案可以适用于任何情况，需要根据实际情况不断修正一样，海洋或者大范围的水域在灾难初期仍然是可以利用的，至少它可以有效隔开充满恶意的人类。 一个比较理想的方案是，在灾难初期躲到海洋上去，然后等到中期陆地上幸存人类数量急剧减少，海洋生物开始大规模变异之前重回陆地。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开前期来自其他人类的威胁，也可以避免后期陷入与各种体形巨大形状古怪的海洋生物争夺生存空间的麻烦。 虽然这是一次人为开启的变异潮，但是生物变异还是要遵守基本法的，比起可以承载更大体形的海洋来，陆生动物的形体规模受到的制约更大，只能往多样化方向发展，面对可以使用工具的人类时，危险性自然也就更加可控。 这里唯一的问题是，在海洋上渡过灾难初期上岸的时候，有很大可能不得不放弃已经经营多年的海上基地，尤其是与农产品相关的部分，这也就意味着，向内陆的迁徙之旅缺乏物资方面的保障。 再加上相对陌生的陆地环境其实同样充满危险，那么迁徙途中遇到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导致整个团队前功尽弃。 所以归根结底，末世生存，七分靠实力，剩下九十三分靠运气。运气好的人可以轻松苟到末世十年，运气不好的人可能在第一天就被从天而降的大飞机砸死了，实力再逆天也没用。 瑟琳娜和父母住在一起，家在布鲁克林东区，距离艾泽拉斯的超市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平时都是乘坐地铁上下班。这也是纽约绝大多数像她这样年轻人的常态。 收银员这份工作的收入没办法支持高额的交通支出，瑟琳娜更不可能为了给艾泽拉斯打工就在超市旁边租房子，所以通常来说，老板不提供食宿的话，瑟琳娜们就只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工作。像瑟琳娜这样需要坐地铁上下班的已经要算是离家比较远的了。 从效率上来说，陈穹早上先送她回家，然后再过河到布朗克斯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无论凯尔的枪伤还是卡车的车轮都要比送瑟琳娜回家更紧迫。 本来换好卡车轮胎之后，陈穹有机会分头行动先送瑟琳娜回家，结果又因为耐特和珍妮弗被打断了。 如果没有珍妮弗，陈穹需要再想办法渡过东河，才能送瑟琳娜回家，把这两天的经历写出来，可以出一本书，就叫四渡东河。 不过好在现在有珍妮弗加入，她的游艇可以沿着东河进入下纽约湾，然后让陈穹和瑟琳娜从洛克威海滩上岸。 按照瑟琳娜自己的说法，从她家可以看到洛克威海滩——如果她站得足够高的话。 从瑟琳娜的家步行去洛克威海滩，大概需要半小时。 珍妮弗对陈穹设计的路线没什么意见，她和耐特常去的小岛在纽约北部海域，从长岛湾直接出去还是从纽约湾出去绕走外海都可以，不过她提醒陈穹三件事，第一是无论纽约湾还是牙买加湾，都不适合夜间停留，毕竟纽约最大的黑人社区就在那一带，一艘看起来就很豪华的陌生游艇长时间停留在那里几乎就是活靶子，尤其是现在这种没王法的时候。 第二则是游艇的燃料不多了，珍妮弗希望陈穹认真规划路线，不要再一趟一趟瞎跑了，大家要低碳环保。 第三件事的严重程度没有前面两件高，但是对于珍妮弗来说却更重要，她希望能尽快处理耐特的尸体，而不是任由它在船上发臭。 游艇的冰箱肯定放不下整个的尸体，就算能放下，大家也未必能愿意，所以现在耐特的尸体放在通风的甲板上，尸体上堆了一些冰块用来降温，但是游艇上的冰块显然也不够用。 所以珍妮弗的建议是，陈穹和瑟琳娜从洛克威上岸后，她直接离开去小岛安葬耐特，陈穹送完瑟琳娜之后，自己想办法穿越长岛，到长岛最北端的蒙托克去，那里距离珍妮弗和耐特的小岛很近，到地方之后他用手机联系，珍妮弗再开船来接他。 这个方案听起来很靠谱，但是忽悠不了陈穹，所以他立刻就问道：“你确定到时候能接到我的电话？” 美国的电信设施出了名的神经，美剧里需要的时候手机肯定没信号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在这次大灾难当中，陈穹不知道长岛北端的手机信号是什么时候中断的，但是知道纽约市区的电信业务中断就是从今晚开始的。 珍妮弗不愧是f先生的女儿，被陈穹当面拆穿也并不惊慌，她耸肩说道：“如果你担心这个，也可以用无线电在公共频道呼叫我。” 她说道：“我会保持游艇上的电台开机，到时候你只需要找到一部能用的电台呼叫就可以了。” 蒙托克一带汇集了纽约市的主要货运港口，那地方的船可能比自行车都多，当然也有足够数量的无线电台，说不定比找固定电话都容易。 陈穹找不到珍妮弗计划里的破绽，但是他决定把事情摊开来说，毕竟他又不想泡未亡人，没必要和珍妮弗搞心有灵犀那一套。 所以他看着珍妮弗说道：“是因为我杀了那个孩子？” 正在做开船准备的珍妮弗停了下来，她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陈穹说道：“你那时说得对，他有枪，所以你抢先开枪是正确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似乎是想找个委婉一点的说法，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她说道：“既然你要讲理性，那就应该做好别人也同样理性对待你的准备。” “是你要主动离队的，而我说的困难也客观存在，如果你能到达蒙托克，我就一定会去接你，但是如果你到不了……” 珍妮弗淡淡说道：“我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而已。” 她看着陈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要开船了，去纽约湾。” 陈穹看着她转身走开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很明显，珍妮弗和他从前熟悉的女性都不一样，她能以极快的速度适应规则，然后这样做的目地不是服从规则，而是利用规则。 唯一的问题是，她难道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规则不是理性与感性谁占上风，而是谁说了算吗？ 想到这里，他猛然回头，正好看到站在船尾甲板上的艾泽拉斯，三少年事件之后，艾泽拉斯没有像女孩们那样进到船舱里去，而是持枪站在甲板上的提供警戒。 看到陈穹望过来，艾泽拉斯向他摆了摆手，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不过陈穹突然发现，让艾泽拉斯和珍妮弗同车，可能是自己的失误，唯一的问题，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两个人是怎么达成共识的。 毕竟以陈穹对艾泽拉斯的了解，无论如何这老头都不是会卖队友的人。 想到这里，陈穹心里一动。珍妮弗应该是并没有争取到艾泽拉斯的支持，但是她可能得到了艾泽拉斯的保证。毕竟这才是老头能干出来的事。 他可能因为碍于情面在冲突当中和稀泥，但是绝对不会坐看弱小的人遭受欺负，这才是珍妮弗有底气和陈穹讲道理的原因。 她用陈穹的道理和陈穹讲道理，如果陈穹不想讲道理，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绝对不是珍妮弗。 这个时候，陈穹真正感觉到了“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这句话中蕴含的真理，像珍妮弗这样的人，还真是麻烦，偏偏陈穹还要跑在她身边观察她会不会变异，所以没办法分道扬镳。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游艇驶出纽约湾，在一片黑沉沉的海滩附近停了下来，天黑了。 第24章 这里已经有人了 陈穹没有进船舱里陪妹子们聊天，而是抱着步枪坐在甲板上打盹，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全靠着内分泌系统撑着，其实已经接近极限，刚一闲下来，立刻就睁不开眼睛。 艾泽拉斯昨晚虽然有觉可睡，但是守着凯尔也睡不安稳，而且他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如陈穹旺盛，早就感觉到疲惫，只是看陈穹坐下之后几乎秒睡，知道他也撑不住了，所以才努力支撑，至少保持有一个人在清醒状态。 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来，珍妮弗不愿意在原地等陈穹回来的做法是正确的，陈穹离开之后，以游艇上众人的战斗力，根本保证不了自身的安全。 与其在可能遭遇的偷袭当中承受损失，不如干脆避免这种机会出现。 艾泽拉斯虽然不是纽约本地人，但是来过曼哈顿海滩，毕竟这里是纽约的着名景点，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可以看，对艾泽拉斯这样的老光棍有很强的吸引力。 所以虽然夜幕降临，视线受到影响，却并不耽误他正确判断出游艇靠岸的时间。 为了让陈穹多睡一会，他先把在船舱里看稀奇的瑟琳娜叫到甲板上，等珍妮弗把游艇沙滩附近停下来之后，才叫醒陈穹。 “码头那边可能出事了，”珍妮弗一本正经地向陈穹解释道：“所以你得在这里下船，游泳上岸了。” 洛克威海滩旁边有一个木制的小码头，可以让游艇停靠，珍妮弗虽然对陈穹不满，但是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所以本来是准备在这个小码头上靠岸的，可惜刚才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她发现木制的码头已经被撞毁了，水面下有不止一艘沉船的痕迹。 夜间本来就了望困难，珍妮弗担心强行靠上码头会撞坏游艇，所以才把游艇开到了海滩附近。 洛克威海滩附近地势平缓，不用担心搁浅。 不过珍妮弗没有这一带的水文资料，陈穹把卡车上的东西都搬到游艇上之后，让游艇的吃水线深了不少，她也不敢太靠近岸边，所以只能让陈穹涉水上岸了。 陈穹睡眼惺忪地打量着游艇下的海面，皱眉说道：“不能再近一点了吗？” “不能。”珍妮弗果断说道：“我不想失去游艇，至少现在不想。” “好吧。”陈穹叹了一口气，转头向瑟琳娜说道：“你最好会游泳。” 珍妮弗看到瑟琳娜面露出难色，只好建议道：“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救生圈。” 等到陈穹和套着救生圈的瑟琳娜跳下水之后，他们就明白了为什么珍妮弗会毫不担心两个人游泳的技术，因为这里的海水大概只有一人深，事实上如果瑟琳娜往沙滩的方向跳得远一点，就可以直接站在水里露出脑袋了。 直到这个时候，陈穹才意识到，珍妮弗敢于直接把游艇开到海滩附近，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她判断水深，例如海面上的浮标，可惜陈穹被叫醒之后就稀里糊涂地下水了，不然的话肯定能发现端倪。 两个人拖泥带水地爬上沙滩，陈穹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把两个人下水前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拿出来穿上。 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塑料袋漏水了，他的裤子湿了一片，鞋里也进水了。 瑟琳娜把救生圈放到沙滩上，回头打量着缓缓向海中退去的游艇，向陈穹说道：“她好像不喜欢你，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陈穹穿上进水的皮鞋试着走了两步，觉得很不舒服，干脆又把鞋脱下来，四下张望着说道：“这里应该有服装店吧？” 只要稍微对赚钱这件事有一点敬业精神的景点，附近肯定有卖纪念品的商店，纪念t恤属于标配，像是海滩这种景点，肯定会搭配沙滩鞋和沙滩裤，再进一步，应该也会有休闲装可买。 陈穹这两天连洗澡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洗衣服了，所以早就想着找机会换一套行头，塑料袋里进水只是坚定了他的信心。 来洛克威海滩不需要买票，瑟琳娜家在附近，也算是熟客，所以抬头看了看，就给陈穹指出了一个方向。 “那里应该就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过看起来已经关门了。” “我怀疑它今天根本没开业。”陈穹耸了耸肩膀，随手扔掉鞋子，光着脚向瑟琳娜指出的方向走去。 赤脚踩在细碎沙滩上的舒适感觉很快让倦意卷土重来，陈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悲伤地发现就算送瑟琳娜回家的过程足够顺利，他今晚也不太可能有机会睡觉，这种情况也许要一直持续到他登上那座小岛为止。 瑟琳娜没有这么多想法，她很高兴重新回到自己家附近，昨天突然出现的灾难让她感觉到时间异常难熬，就好像已经过了一年那么久。 她带着陈穹快步穿过空旷的海滩，向岸边的商店走去，倒是陈穹的目光落在翻倒的遮阳伞和座椅上若有所思。 无论是从这些迹象上还是根据常理推测，昨天灾难大规模爆发的时候，这里的游客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是陈穹没有看到尸体，海水的咸腥味道也掩盖了尸体腐坏后可能发出的气味，所以要么这里的骚乱并不严重，要么就是有人清理了沙滩上的尸体。 想到这里，陈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插在腰带上的手枪位置，然后握住挎在脖子上的步枪枪柄，熟练地把快慢机拔到自动位。 从沙滩到商店之间的短暂路途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瑟琳娜打量着面前破碎的橱窗，惊讶地说道：“这里好像被抢了。” “我倒觉得，这里只是经历了骚乱。”陈穹不以为然地说道。正经劫匪谁那么想不开会去抢纪念品商店？用笨招想也知道但凡换个地方，商店里的东西打折都卖不出去。 这个时候陈穹有点后悔扔掉了皮鞋，因为这里遍地都是碎玻璃，他必须非常小心才能避免踩到玻璃上划伤自己的脚掌。 当然这时有一个没用的小知识，踩到碎玻璃并不是一定会受伤，主要取决于当时的姿势和碎玻璃边缘的形状。如果在这两方面都做得很好的话，那么即使是碎得很彻底的钢化玻璃，也一样可以伤人。 陈穹花了一点时间走进店里，正眯眼适应店内的黑暗时，就听到有人开口说道：“嘿，伙计，这里已经有人了！” 第25章 这是真爱啊 “嘿，伙计，这里已经有人了！” 黑暗的纪念品商店里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陈穹走进商店之后，就因为里面的黑暗提高的戒备，所以在听到里面响起说话的声音时，立刻侧身靠到了墙壁上，放低身体的同时举起步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虽然捡了一堆军用装备，但是很明显美国陆军对单兵装备的重视程度比不上警察，所以这些装备里并没有战术手电，陈穹忙了一白天，把这件事也忘了，所以这时候身边连盒火柴都没有，观察全靠祼眼，在黑暗中进入陌生的环境就很吃亏。 但是听完这句话之后，陈穹的担心就消失了一半，因为很明显这个措辞方式属于普通平民。 从前在网络上，陈穹听人吐槽过电视剧里无辜的人被指责犯罪的时候会说“我没做”，有罪的人则会说“你没有证据”，虽然这个是编剧的锅，但是不得不说，现实中各行各业还是有专属于自己的说话方式的，具体例子就不举了，免得招黑。 一般来说，同样是驱逐闯进自己地盘的陌生人，帮派份子口气会更加强硬，表达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地盘，快点滚开，不接受反驳”。 当然如果是灾难中后期，那么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有警告，先进入阵地的人不会介意打一次伏击，哪怕不缺肥皂，幸存者的随身物品也都是好东西。 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用有商有量的口气宣誓主权的人，基本上都是能够保持理性并且爱好和平的人，可以理解为就算不理会他的警告也打不起来。 如果是某一次轮回里的黑暗版本陈穹，这个贸然开口的人估计就要没了，幸好除非遇到激烈的刺激，否则的话大多数时间里的陈穹性格都比较平和，所以他并没打算占这个便宜。 他慢慢站了起来，提高声音说道：“我只是想换身衣服。” 黑暗当中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大声说道：“他有枪。” 陈穹一愣，瞬间紧张起来，通常来说，女人属于不安定因素，张麻子那样的都hold不住，陈穹从来都琢磨不透女人在想什么。 所以他沉声问道：“什么？” “她有枪。”女人说道：“你最好快点离开。” 陈穹沉吟了一下，回头摆手示意蹲在角落里的瑟琳娜先退出去，免得真打起来遭遇池鱼之殃，然后才转头说道：“我说过，我只是想要几件衣服。” 对面沉默了一会，男人开口说道：“难道你没穿衣服吗？” 陈穹一愣，心想这么水字数不太好吧？然后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猜测，于是干脆站起身，举枪慢慢绕过成排的货架，向着商店深处走去。 这个商店本身不大，事实上也没有人在观光景点开大型商超，所以即使陈穹的步幅很小，十几步之后也走到了商店的最里面，然后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人影。 窗外的月光经过折射之后，已经不足以照亮室内的每一个角落了，落在人身上，也只能看清轮廓，不过陈穹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靠墙坐在地上，身材相对纤细的女人则蹲在男人的身边。 这个时候陈穹没穿鞋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两个人都没听到陈穹移动时的脚步声，突然看到从货架后转过来的陈穹，两个人显得都很意外，女人慌乱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要阻止陈穹，但是在看到陈穹手里的步枪之后她就停了下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相当于两人各退一步。 陈穹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人，确定他手里并没有枪，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进鼻端。 “你受伤了？”陈穹皱眉说道：“这里可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说实在的，能让人闻到血的味道，绝对不是割破手指这种级别的伤口就做到的，结合这个人坐在地上的姿势，陈穹估计他应该是下肢或者腹部受伤，而且失血量不小。 “至少可以过夜。”男人发现陈穹并没有被吓住，于是也放弃了努力，自嘲地说道：“这种时候，我又能去哪？” 陈穹看了旁边的女人一眼，放开步枪，把它推到身后，以此展示自己的善意，然后向男人说道：“怎么受的伤？” “不小心摔倒了。”男人无谓地说道：“人倒霉起来总是很倒霉。” “我觉得你下次可以换个更容易让人相信的说法。”陈穹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本能地觉得有些古怪，不过至少他们至少看起来对自己没有威胁，而且也没有向自己求助的意思。 于是陈穹决定不管闲事，果断告辞。 他说道：“你们不介意的话，我选几件衣服就走。” “随便吧。”男人说道：“你想拿什么就拿好了。” 陈穹点了点头，慢慢后退几步，然后转身走开。 借着月光，他在商店的货架上挑了一件t恤和一条七分裤，托洛克威海滩每天都要接待大量亚洲游客的福，这间店里的衣物比较符合陈穹的身材，如果是专为欧美人种服务的服装店，那陈穹可能就得费点工夫才能找到合适的衣服了。 衣服解决得很顺利，但是挑选鞋子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店里的鞋子要么号码不对，要么鞋底太硬，穿起来很不舒服。 正在翻箱倒柜的时候，陈穹听到店门处传来一声轻响，然后看到瑟琳娜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因为刚才要换衣服，所以陈穹没有出去招呼瑟琳娜，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回来了。 瑟琳娜看起来并不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回到店里之后并没有径直往里走，而是停下来向店里张望。 “等急了吗？”陈穹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好笑，压低声音说道：“马上就好。” 瑟琳娜被陈穹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才看到站在货架之间的陈穹，她轻轻摆了摆手，指了指外面说道：“有人过来了。” 陈穹一愣，顾不得再挑选合适的鞋子，顺手拿起一双号码差不多的套在脚上，然后抽出手枪快步走到瑟琳娜身边，没等瑟琳娜开口，他就听到店外传来的说话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声说道：“就在这附近，那家伙腿上被汤姆捅了一刀，应该走不远。” “你们打架还不许人家反抗吗？”另一个声音低声抱怨道：“我可不想把一整夜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你闭嘴。”又一个声音说道：“汤姆说是那个女人先动的手。” “这话你自己信吗？一个女人无缘无故先动手，打的还是汤姆那种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人？”第二个开口的人不服气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汤姆也捅伤了人。” “我们得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三个开口的人低声说道：“他们说城里有很多人突然发疯攻击别人，听起来和那个女人很像。这也许能帮助我们弄清昨天沙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不想等警察上门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这个时候，一道四处乱晃的手电筒光柱照射到破损的店门上，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提高了声音说道：“看这里。” 然后陈穹听到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那三个人举着手电走了过来。 陈穹想了想，从黑暗当中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嘿，伙计们，你们在找人吗？”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三道手电筒的光线一起晃了过来，陈穹侧身躲了一下，淡淡说道：“你们这样太不礼貌了。” “是他吗？”有人低声说道，然后另一个人迟疑着说道：“看起来不太像……那是个黑人，也比他强壮。” “你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了吗？”于是刚才发问的人高声向陈穹说道：“那个男人受伤了。” “也许吧。”陈穹说道：“能说说你们找他们的理由吗？” “我们怀疑那个女人是疯子。”门外的人高声说道。 陈穹呃了一声，确认道：“你们要找一个带着疯女人的男人？”他说道：“那么这里肯定没有。” 无论如何，陈穹都可以肯定，商店里的女人肯定不是疯子，至少神智正常，为了吓唬他，还能编瞎话说自己有枪，不过结合刚才三个人的对话，陈穹有了一些猜测，他说道：“你们是警察吗？” “我们是保安，负责这里的安全和卫生。”门外的人高声说道：“你能出来吗？” 陈穹想了想，迈步从门里走了出去，站到月光下面。 这个时候，三个男人才看到陈穹手里提着一支手枪，背后还背着一支步枪，顿时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然后领头的那个人才说道：“你在那里面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想也许是零元购？”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也归你们管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低声劝告自己的同伴说道：“别傻了，警察都不管。” 领头的人没有理会说话的人，他打量着陈穹，说道：“你没有伤害什么人吧？” “我想至少现在还没有。”陈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带枪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就最好。”领头的人慢慢向后退去，终于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们走。” “祝你购物愉快。”他看着陈穹说道：“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谢谢。”陈穹说道。 看着越走越快的三个人消失在夜色当中，陈穹转回头，重新回到商店里的两个人面前，看着他们说道：“所以你们是异变体？现在感觉怎么样？” 两个人茫然看着陈穹，男人说道：“异变体是什么？” “就是突然失去自我意识，在别人眼中像是发疯，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印象，只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受了伤。” 男人和女人沉默了一会，女人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他不是，他是为了救我才被人刺伤的。” “好吧。”陈穹看着他们，由衷地说道：“这是真爱啊。” 第26章 sod公司 事实证明，陈穹还是草率了，因为面前这对男女其实并不认识。 受伤的男人名叫弗兰克，不过他不种蘑菇,也没赏金，他是个职业资源回收人士，通俗点说就是捡破烂的，主要靠日常在海滩上捡拾游客丢掉的东西来谋生。 昨天海滩上突然爆发骚乱之后，弗兰克也跟着跑了，不过游客受惊之后可以果断润，弗兰克要恰饭，就还得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昨天的骚乱虽然实际危害不大，但是比较吓人，所以给弗兰克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他一直磨蹭到了下午才回来，一到海滩，就看到汤姆在打这个女人。 弗兰克长年在海滩上讨生活，当然认识汤姆，所以很自然地认为这是汤姆的错。毕竟在讨人嫌这方面，汤姆的成绩一向很稳定。 正常情况下，弗兰克并不会管这种闲事，汤姆虽然和弗兰克不是同行，但是他其实跟弗兰克一样，都是靠海滩赚钱的，除了小偷小摸偶尔明抢顺带骚扰一下女游客之外，这帮人并不会做得太过份，毕竟真招来警察就没法继续在这里混了。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平时波涛汹涌的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以弗兰克对汤姆这帮人的了解，没有旁观者的时候，他们的胆子是很大的。 于是弗兰克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突然决定挺身而出，然后就被汤姆拿刀给捅了。 好在汤姆在做恶棍这方面虽然经验丰富，但是真到动刀动枪地步的时候也不多，捅人之后习惯性跑路，捅伤弗兰克之后并没有继续扩大伤害，他才在女人的帮助下躲进纪念品商店里。 和瑟琳娜这样的普通人受伤之后习惯性去医院不同，弗兰克这种人无论生病还是受伤，通常都会先自己判断一下后果，如果觉得死不了，就不会选择去医院。 毕竟他没医保，收钱的医院去不起，不收钱的医院未必就比他自己处理得好，有去医院碰运气的工夫还不如找个地方躺平省力气。 好在被他救下来的女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在他身边，还主动出去找食物和饮用水回来，让弗兰克的养伤之旅变得不是那么难熬。 至于这个女人就没有那么多好说的了，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不过按照她的说法，她其实是一名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游客，昨天在海滩上发病之后就失去了记忆，重新恢复记忆的时候，弗兰克已经被刺伤了，她只是隐约记得弗兰克是为了救她受的伤，所以才会留下来照顾他。 虽然她说得很肯定，不过陈穹相当怀疑她没有独自离开，是因为对现在的局势心存疑虑，与其跑出去遇到新危险，不如和弗兰克一起躲起来。 毕竟弗兰克已经用肉身证明了自己的品格，而且还是本地人，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也可以指点她去什么地方寻找食水。 陈穹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女人的话，因为据他所知，异变体完全失去理智的时间最多也就维持一两天，然后会慢慢恢复，一般来说，理智与记忆力是同步恢复的，就算有人习惯性失智时间比较长，也不可能突然恢复记忆。 根据陈穹在末世混迹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正常人在描述自己行为的时候都会隐恶扬善，其中既有有意的，也有无意的，陈穹又不靠细节恰饭，对于女人到底隐藏了什么事并不关心，确认弗兰克不需要自己帮忙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他对突然想起刚才找过来的那三个人，于是回头问道：“你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吗？” “他们和汤姆是一伙的。”弗兰克说道：“那个说话的人叫凯尔，大家都叫他闪电凯尔。” 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平时还算讲道理，在这一带的人都听他的。” 不种蘑菇的弗兰克当然和知识教会没啥关系，说话也更言简意赅，他说的“这一带的人”很明显是指像汤姆一样的街溜子，并不包括游客。 陈穹点了点头，心想又是一个凯尔，纽约的凯尔还真多，差不多能独立成军了。 在他对灾难之后各方豪强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所以也并没有在意。但是瑟琳娜咦了一声，脱口说道：“他就是闪电凯尔？” 陈穹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在旁边默默偷听的瑟琳娜问道：“你认识他？” “我当然不认识。”瑟琳娜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如果她认识这个凯尔的话，刚才就说了。她说道：“我哥哥认识他，说他很有本事，能搞到最终一针。” 听到“最终一针”这个单词，陈穹还没来得及开口，弗兰克已经点头说道：“是的，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可惜我没钱买。” 陈穹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你应该庆幸才对。” 最终一针造成的异变体虽然会很快恢复正常，但是在变异期间很容易受到伤害，尤其是在异变体聚集的地方，因为初期的异变体普遍烦躁易怒，只要两个异变体打起来，基本上很快就会变成所有在场异变体的混战。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必须非常理性（怂）才行。 除了这个之外，很多人也都怀疑最终一针的后果并不只是几天时间的异变体验，很有可能还有其它后果，只不过灾难之后人类社会突然就崩溃了，当然也就没办法收集这方面的数据。 想到这里，陈穹看了一眼弗兰克身边的女人，意有所指地说道：“至少不会失去一天时间。” 他这句话其实只是吐槽，但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立刻就猜到了含义，她吃惊地抬头看向陈穹，问道：“我昨天失去记忆是因为最终一针？” “有什么关系吗？”陈穹说道：“你还想索赔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向陈穹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她说道：“我们可以收集证据，提起诉讼。”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陈穹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陈穹说道：“但是恐怕帮不了你。” 女人看到陈穹转身要走，立刻急了，她追上一步，伸手拉住了陈穹说道：“你是害怕医药公司吗？”她说道：“我可以联系到记者，把事情报道出去。” “不。”陈穹低头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的手臂，用目光逼迫对方放手，然后才说道：“我是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向一个陌生的路人解释这场灾难，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向女人说道：“过几天你就会明白了。” 其实用不着过几天，昨天九一一就打不通了，从现在开始，她要是能还能找到管事的政府机构，那一定是因为这个机构穷到雇员连最终一针都打不起的地步。 因为但凡一个机构有一个人发病，其他打过最终一针的人就一定会发病，然后在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打不起来的可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最后大家都能撑到恢复神智，也不可能一笑泯恩仇继续办公。 这也就是美国政府在灾难开始就直接崩溃的原因，谁让最终一针的主要接种群体是中上层阶级，正好包括了收入相对稳定的政府雇员呢！ 女人显然不相信陈穹的话，她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么你能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她说道：“我的包丢了。” 陈穹深深看了她一眼，正想拒绝，一向好心眼的瑟琳娜已经开口说道：“用我的吧。” 女人大喜过望，一面感谢瑟琳娜，一面从女孩手里接过解锁的手机，然后迅速拔出一串号码。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看了陈穹和瑟琳娜一眼，转身走开几步。 陈穹叹了一口气，向弗兰克说道：“给你个建议，最好趁着这段时间，多收集一些食物和淡水，然后找个没人能发现你的地方躲起来。” 虽然他不想接手这个麻烦，不过弗兰克好歹也算是因为见义勇为受伤，值得一个建议。 弗兰克虽然老了一点，也穷了一点，但是明显并不笨，他看了一眼已经接通了电话的女人，低声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陈穹沉吟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昨天这里出了什么事？” “有人突然发疯……”弗兰克随口说道，但是在经过陈穹的提醒之后，他突然回忆起了昨天看到的一些细节，吃惊地说道：“是很多人，很多人都疯了。” “没错。”陈穹点了点头，异变会在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之间通过空气或者接触传播，不过海边风大，没那么容易形成气融胶，接触传播又需要发病时间，所以昨天海滩上引起骚乱的源头应该不多，然后因为景区人流的特殊性，骚乱发生之后能跑的人都跑了，所以弗兰克开始的时候才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现在经过陈穹提醒，他显然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最初的骚乱当中，有一些人躲进了附近的建筑物当中，然后在这些躲藏的人群中又有更多的人发疯，变相起到了清理建筑物的作用。 当然这也是因为海滩附近的建筑物结构都很简单，并没有复杂的空间能让人躲藏。 这个时候，已经打完电话的女人走了回来，她很肯定地向陈穹说道：“我打听过了，出品最终一针的sod公司并不是大型公司，只要操作得当，赢得诉讼的机会很大。” 陈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告诉她连法院都没了，根本没地方打官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皱眉说道：“你说sod公司是个小公司？” 因为对美国社会并不熟悉，陈穹从来没想过出品最终一针的医药公司竟然并不是大公司，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它是怎么迅速在全世界推广最终一针的？ 第27章 这就是生活 这个被弗兰克救下的女人名叫索菲娅，来自北卡罗莱纳州，这些都很寻常，不寻常的是，她为民主党在北卡的总统竞选办公室工作。 说实在的，听到她重新自我介绍之后，陈穹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索菲娅为什么要强调自己的工作。在陈穹看来，从昨天开始，连美国都没了，就算美国总统还活着，也未必比弗兰克活得长，更不要说竞选办公室的雇员了。 倒是弗兰克及时反应过来，脱口说道：“你是民主党的人？” “你支持共和党？”索菲娅瞬间反应过来，然后咳了一声，很流畅地说道：“这只是见解不同，并不影响我们在生活中的友谊。” “我完全同意。”弗兰克嘟囔着说道：“但是我仍然得说，民主党已经烂透了。” “二位，”陈穹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对话，按照他从前混论坛时的经验，这种类似甜咸之争的话题一旦开始那就算是冷面杀手遇上辣白菜——基本就没完了。 所以他连忙说道：“所以这和最终一针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索菲娅说道：“最终一针是现任总统从哥伦比亚大学生化实验室里抢来的。” 弗兰克顿时不高兴了，他说道：“总统推广疫苗是为了平息疫情，你怎么知道是抢来的？” 比起弗兰克，索菲娅的态度明显要柔和得多，这可能得益于她的职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弗兰克刚刚替她挨了一刀，所以她仍然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现任总统是共和党，而哥大的主要资助方一直是民主党。” 她看了弗兰克一眼，很认真地说道：“我专门看过这方面的报表，绝不会有错。” 这次弗兰克没有说话，很明显他相信索菲娅不会骗他，但是又不愿意承认索菲娅的结论。自从九年前那位共和党总统第一次上台之后，驴象两党之间的矛盾就已经表面化了，等到这位总统谋求连任失败，第二次参加竞选之后，两党间的矛盾更加激化，起码在普通美国人眼中，不同党派之间的合作已经是政治不正确的表现，所以弗兰克其实也不相信民主党的实验室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给共和党，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的。 索菲娅成功让弗兰克闭嘴，心里感到很满意，她看到陈穹仍然没有说话，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本来最终一针是在民主党的资助下研发的，但是总统听到疫苗研发成功的消息，用国家安全的名义把它抢到手里，交给了sod公司生产，并且公开出售。” 这次陈穹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他瞪着索菲娅说道：“可这和诉讼有什么关系？” “因为最终一针根本没有走完临床试验流程，是总统逼迫fda和cdc强行通过的。”索菲娅说道：“这完全是共和党总统的错。” 陈穹震惊了，完全没想到索菲娅听说最终一针的效果有问题之后，首先想到的是弹劾总统，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她格局大还是格局小，这已经不是正经人能想得出来的问题了。 他想了想，指出了一件索菲娅没有提到的事，“你明知道它没有经过完整的临床试验，却还是给自己接种了？” “是啊。”索菲娅懊恼地说道：“谁能想到它真不安全呢？”但是她立刻就振作起来，向陈穹说道：“疫苗不应该分党派。” “我是说，接种疫苗不应该区分党派。” 另外三个人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心平气和。 索菲娅也知道这里面的逻辑有点乱，所以很干脆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向陈穹说道：“能说说你知道的事吗？” 陈穹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这个故事里的世界还真小。 他向索菲娅说道：“你知道f先生吗？” 索菲娅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那是谁？” “就是资助了哥大生化实验室的那个人。”陈穹说道：“如果你没有骗我们，那么他应该属于民主党。”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 按照索菲娅的说话，民主党的金主f先生资助的实验室研制出最终一针，然后被共和党的总统做为政绩抢先生产出来，结果造成了大量的异变体，直接导致政府崩溃。但是同样打过最终一针的珍妮弗和f先生派出来追捕珍妮弗的三个手下在纽约城里到处乱窜屁事没有。就连在生化实验室工作的耐特，发病时间都比绝大多数人晚得多，而且中枪之后几乎立刻就恢复了智商，表现明显和其他异变体不一样。 如果说陈穹在知道珍妮弗接种的疫苗和其他人不一样之后，心里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索菲娅现在就为了提供了动机依据，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党争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 索菲娅不愧是帮别人竞选总统的人，虽然夜色中看不清陈穹的神态，但是仍然敏锐地发现了陈穹不正常地停顿，她立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陈穹迟疑了一下，向索菲娅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 索菲娅被陈穹的话吓了一跳，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穹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说道：“你是共和党的支持者？” “抱歉。”陈穹说道：“我其实是末日生存党。” 他看着索菲娅，很认真地说道：“我是中国人，众所周知，我们不讨论政治，所以对你们两党之间的分歧没兴趣。”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疫情的真相也不应该有兴趣，因为他重启轮回的时间是固定的，每次回到原点的时候，灾难已经发生了，就算知道真相也做不了什么。 难道还能用内力把接种进身体里的东西逼出来吗？ 所以从颜华冷手里拿到引发全球生物异变的病毒分子式之后，他还可以重启轮回为祖国争取时间，但是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来得及，难道他真愿意拯救美国吗？ 用笨招想也不可能，美国人民也许没错，但是政府是他们选出来的，这一点就算是美国人自己也没办法否认。 于是突然就念头通达的陈穹很突兀地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向索菲娅点头说道：“告辞。” 索菲娅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陈穹离开，她大叫道：“你就不想为受到伤害的人做点什么吗？” 陈穹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想……这就是生活吧。” 第28章 瑟琳娜回家 陈穹想不想为末世中的人类做点什么呢？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是陈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么陈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当然希望自己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然而可惜不是，他本质上就是个普通人，当社会风气正常的时候，他会主动扶老携幼，但是当风气不正常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担心麻烦上身而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 具体到末世灾难上来说，他会因为被颜华冷的坚持感动，主动重启人生，尽自己的能力把分子式传递出去，让它发挥作用，但是并不会为了试图拯救世界就去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因为他的金手指只是重启轮回，而且还没有控制面板，也不带说明书，连剩余次数都不显示，陈穹除了认真在每一次轮回里活着之外，并没有能力拯救世界。 而且说实话，陈穹也不觉得美国人民需要拯救，他们自己都不救自己，凭什么让陈穹一个外国人来卖力气？凭他们腋窝白吗？ 所以他对于索菲娅的指责毫不在意，就连和她多说的那些话也完全是因为好奇而已。 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最终一针和f先生之间的联系，想知道更多还不如去问珍妮弗，根本不需在索菲娅这种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于是陈穹果断告辞，看在他有枪的份上，索菲娅也没敢拦着他不放。倒是瑟琳娜有些不安，她跟着换了一身休闲装的陈穹走出商店，低声问道：“这样不管能行吗？” “什么意思？”陈穹随口问道，他对瑟琳娜小姑娘的观感不错，虽然她看起来有点缺心眼，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智商有问题，而是和克里斯一样，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从这件事上来说，灾难前后的世界虽然没有本质上的同，但是前者好歹还有一层虚假的温情套在外面，被社会毒打得再惨，至少还有机会重新站起来，就算再正直善良的人，挨打得多了也能变得油滑狡诈，而后者扔掉那层外壳之后，基本就是拼天赋了，一次失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对于这一点，开了轮回挂的陈穹非常有发言权。 所以瑟琳娜的道德感其实很强，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对扔下弗兰克和索菲娅感到不安。陈穹自己虽然说不上是个好人，但是却很欣赏瑟琳娜的道德感，所以才愿意送她回家。 瑟琳娜犹豫了一下，向陈穹说道：“他们留在这里不会遇到危险吗？” 陈穹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事实上他们在任何地方都会遇到危险。” 他反问道：“你以为你回到家就安全了吗？” 听到陈穹的问题，瑟琳娜沉默了下来，就像刚才说的一样，她又不是真傻，当然知道现在纽约城里的情况很不对劲，但是独立思考应对的方法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灾难初期的城市仍然是人类的地盘，虽然一样蕴含着危险，但是这些危险的来源相对单一，陈穹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 从海滩到瑟琳娜的家，一路上还算太平，他们只遇到了一次袭击，有人打算利用建筑物和车辆隐蔽接近他们，但是在陈穹果断开火之后，这次袭击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开始的时候，陈穹以为这是个正在恢复期，还搞不清情况的异变体，结果被子弹击中的那个人竟然开口向他求助。出于礼貌，陈穹询问了对方试图袭击自己的理由，结果竟然是因为这家伙想打自己身上步枪的主意。 说实在的，身处灾难中后期的时间长了之后，陈穹已经快要忘记这种一根筋的人长什么样了。 这家伙因为知道枪支的价值，于是想靠袭击自己来获取枪支，被自己击中之后，竟然还试图从自己这里获得求助。 陈穹很想告诉对方，“你长得不好看，想得倒是挺美”。 救命是不可能救命的，不过考虑到身边小妹妹的心理健康，陈穹也没有帮这个中枪的男人提前结束痛苦，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惨叫声，那应该是躲在暗处的异变体出来洗地了。 和初期单纯是因为看不顺眼就发动攻击的异变体不同，恢复期的异变体发动袭击的原因要复杂得多，在开始懂得趋利避害之后，它们也可能只是为了占便宜就主动出击。 自从听了陈穹的灵魂一问之后，瑟琳娜就显得有些沉默，不过在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的心事终于被即将重回父母身边的喜悦代替，兴奋地从陈穹身后跑了出来。 陈穹落后了一步，并没有阻止，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和有家可归的瑟琳娜不同，自己虽然也有个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瑟琳娜的家坐落在一个中产社区，在美国，阶段的划分主要以房价来体现，中产社区的房价就是要比贫困社区高，然后又因为美式房产税的原因，让这种划分可以持久地存在下去。 无论一个人曾经多有钱，当他变穷之后，是不可能住得起贵房子的。 一般来说，美国的中产社区相对来说人情味是最浓的，不说是守望相顾吧，至少也不会以邻为壑。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异变体骚乱波及的原因，现在这个社区显得很安静，不但街道上没有人影，大多数房子里甚至都没有亮起灯光，其中就包括瑟琳娜的家。 因为想起远在国内的父母，陈穹有点走神，所以他并没有及时意识到社区的异常。当然这也是因为瑟琳娜这两天给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与她父母通话的内容一直都很正常，所以陈穹也没觉得她家里会有问题。 结果本来以为不会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意外就毫不意外地发生了。 瑟琳娜有自己家门的钥匙，所以并没有等家里人出来开门，她自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推开门大叫道：“我回来了！” 迎接她的不是父母的拥抱，而是一次可怕的袭击，黑暗中一道人影迎面冲了上来，瑟琳娜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头，于是一把铁锤从她头顶掠过，重重砸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下，打得木屑纷飞。 瑟琳娜尖叫起来，本能地把算后退，结果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人类的生理结构不适合退行。 袭击她的人刚才全力一击打在了楼梯扶手上，吃了反震的亏，身子也踉跄了一下，没能把攻击动作连接起来，这给了瑟琳娜喘息的机会，她爬起来转身向房门扑去，结果因为没能控制好重心，一下撞在门上，没有抓住门把手，当然也就没能推开已经关上的房门。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着举起锤子追了上来，挥锤向努力开门的瑟琳娜砸去，这时枪声响了起来，站在门外的陈穹举枪射击，五点五六毫米口径的步枪弹穿过门玻璃，击中了举锤人的脖子。 其实陈穹并没有到瑟琳娜家里作客的打算，他还得回去赶着去赴珍妮弗的约会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来只想和瑟琳娜的父母打个招呼就离开，但是瑟琳娜进屋之后，锤子砸在楼梯扶手上发出的闷响让他瞬间警觉起来，然后就传来了瑟琳娜的尖叫声。 不过那时候陈穹站在相对明亮的室外，根本看不清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开门，刚刚赶到门前，正好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有人追到门边，举锤欲砸瑟琳娜，于是陈穹果断隔着门开枪，结果动作没有配合好，扣动扳机的速度快了一点，枪口还没有完全指向黑影的头部，子弹就已经出膛，好在击中了对方的脖子，倒也没有空军。 这颗子弹射入的角度极正，步枪弹的动能摧毁了中弹者的颈椎骨，于是前一秒还在气势汹汹追杀瑟琳娜的人应声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锤子脱手落下，砸在门框上后又掉落在瑟琳娜的背上，吓得她抱头尖叫起来。 陈穹对瑟琳娜的尖叫声充耳不闻，他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确认门里再没有人继续出现之后，这才把步枪推到身后，抽出塞在沙滩裤口袋里的手枪。 沙滩裤没办法系皮带，裤腰上的皮筋也勒不住手枪，所以他只能把手枪塞在裤子里，这是个让陈穹后悔的决定，因为他总觉得裤子要掉。 当然如果不是闪电凯尔出现得太及时，他说不定能在商店里找到更合适的东西来固定手枪。 瑟琳娜明显被吓坏了，蹲在门外抱头尖叫，竟然没想起来开门出来，还是陈穹从被打破的门玻璃处伸手进去拧动门把手，这才把门拉开。 他低头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瑟琳娜，右手举枪，左手在门边摸索了一下，打开了门厅的电灯。 现在电力还没有中断，所以瑟琳娜家里有电。 明亮的光线下，可以看到瑟琳娜家的客厅里一片狼藉，似乎是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地板上还有明显的血迹，有的地方看起来还没有干涸。 陈穹低声咒骂了一句，看着被自己打断脖子的人，向瑟琳娜问道：“这是谁？” 第29章 阁楼上的物品 被陈穹打断脖子的人是瑟琳娜的邻居，看上去他应该是从后门进来的，所以陈穹在门外的时候没有发现异样。 从房间里留下的痕迹上可以看得出来，瑟琳娜的父母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进行了反抗，不过因为毫无准备，所以效果不大，陈穹找到了他们的尸体，一个在后门不远的地方，另一个在厨房，尸体手里还握着一柄厨刀，应该是跑到厨房寻找武器，可惜却没有使用的机会。 瑟琳娜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打懵了，被陈穹扶坐到沙发上之后就变得失魂落魄，神态让陈穹想起了亲眼目睹耐特死亡时的珍妮弗。 不过珍妮弗显然要比瑟琳娜坚强得多，她当时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而瑟琳娜直到陈穹把她父母的尸体都搬到院子里之后还没恢复过来。 陈穹本来是打算和她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尸体的，不过在发现瑟琳娜对他的话没有反应之后，他就决定按自己的方式来了。 李昂的尸体可以交给克里斯来处理，瑟琳娜却肯定没有能力处理她父母的尸体，如果没有陈穹帮忙，估计就没有然后了。 瑟琳娜的家和李昂的家布局差不多，都是独门独院的小楼，不同的是，李昂家的后院改成了车库，瑟琳娜家的后院则是个小花园。 看起来老两口都是勤快人，经常侍弄花园，不但院子里有现成的挖掘工具，花园的土质也很疏松，相对来说挖坑埋东西也比较容易。 当然这个容易只是相对于野外环境来说，对于现在的陈穹来说，挖一个可以并排放两个人的坑并不轻松，尤其是在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的情况下。 说实在的，要不是陈穹觉得小姑娘可怜，就靠俩人萍水相逢的交情，他肯定是不会愿意费这个劲的。 陈穹折腾到半夜，总算是挖好了一个五十厘米深，可以并排放两个人的浅坑。说实话半米深的坑听起来不浅，实际上放进去一具尸体后，基本上就和坑沿平齐了，挖出来的土正好堆个坟包。 这个土方量对于陈穹来说负担已经很大了，所以挖完坑之后他觉得精疲力竭，而且又饿又渴，于是扔下铁锹到瑟琳娜家的厨房找东西吃。 瑟琳娜的父母应该是属于很会操持家务的那种人，厨房的冰箱里几乎是满的，食物种类也很丰富，陈穹开了一盒牛奶倒进空空的肚子里，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这才又倒了一杯牛奶给瑟琳娜送过去。 挖坑之前，陈穹就已经把门厅里被打断脖子的尸体拖出去了，又打开窗户通风，所以客厅里的血腥气味不大，瑟琳娜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小时，这时候已经哭不动了，看起来相当虚弱，直到看到陈穹进来，眼神才重新有了焦点。 陈穹把装着牛奶的杯子放到她手里，示意她喝下去，然后才说道：“我在花园里挖了个坑，你过来和他们告别吧。” 瑟琳娜呆呆地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茫然说道：“这是葬礼吗？” “老实说，目前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给他们举行正式的葬礼。”虽然觉得很残酷，但是陈穹还是硬起心肠说道。 现在灾难才刚刚开始，以后比这个更惨的事只会更多。 瑟琳娜想了想，突然说道：“我得给哥哥打个电话。” 陈穹这才想起来瑟琳娜说过她有一个哥哥，于是留下瑟琳娜在客厅打电话，自己回到厨房继续填饱肚子。 刚才一口气喝下一盒奶，反而把已经消停的胃唤醒了，他觉得现在离吃下整张桌子只差一次打赌。 通常来说，老外的食谱里都有速食品，即使家里有一个擅长烹饪的成员，这是由他们的饮食习惯决定的。所以陈穹很快翻出一包面包片，涂了点果酱就狼吞虎咽起来。 说实在的，要不是考虑到瑟琳娜的心情，陈穹其实想上楼洗个澡，像瑟琳娜家里这种格局，肯定是有洗浴设备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瑟琳娜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陈穹瞬间警觉起来，他伸手拿起放在厨台上的手枪，靠着墙壁慢慢走了出去。 瑟琳娜并不是很闹腾的那种女孩，就算是哭，她也只是嘤嘤嘤的那种哭法。事实上以陈穹无数次轮回的经历，能哭得惊天动地的人，基本上都不用担心，反而是越哭越安静的那种，真有可能把自己哭没了。 所以陈穹挖坑的时候才要时不时抽空关心一下瑟琳娜的状态，除了趁机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之外，也是因为担心小姑娘，毕竟挖两人份的坑已经很累了，他实在不想再多挖一个。 瑟琳娜哭起来虽然不怎么出声，然而并不是完全没声音，对于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眼泪多了鼻涕肯定也会多，喘不上气来自然就要清鼻子，更何况只要瑟琳娜还活，她就不可能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总要活动一下身体，这些都会发出声音，陈穹在外面挖坑的时候当然听不到，但是现在只隔着一道厨房的门，而且还是打开的门，完全听不到声音就很奇怪了。 瑟琳娜的家结构比较简单，一楼是生活区，卧室在二楼，从前门进来就是开放式的客厅，向前走依次是卫生间和厨房、储藏室，继续向前走就是后门，通往房子后面的花园。 陈穹从厨房出来，进入厨房和储藏室两个房间的墙壁组成的短廊，一眼就看到前门那里有人影在晃动。 击毙瑟琳娜的邻居之后，陈穹进门打开了门厅灯，后来也没有关闭，所以陈穹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少年正拉着瑟琳娜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往外走。 从两个人的姿势上来看，瑟琳娜并没有反抗，于是陈穹也没有开枪。 对于陈穹来说，他其实并不是一定要为瑟琳娜做些什么的，他现在做的这些事，只是因为知道如果他不做的话，就没有人能为瑟琳娜做了，这是陈穹的道德观念所不能允许的。 但是如果有人肯把瑟琳娜接手过去的话，陈穹肯定乐见其成，因为这能让他减少一个负担。 所以发现瑟琳娜很可能认识这个溜进来带走她的少年之后，陈穹就忍住了开枪的念头，打算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瑟琳娜毕竟年纪不大，长这么大也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意外，在发现父母意外死亡之后，神智就变得混混僵僵，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两个人出了房门，瑟琳娜被夜风一吹，终于清醒过来，她猛地停住脚步，看着拉着她的少年低声说道：“乔伊，你干什么？” 瑟琳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仍然把乔伊吓了一跳，他飞快地回头向房子里张望了一下，看到没人从里面追出来，这才焦急地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我先带你躲起来。” 没想到瑟琳娜这个时候反而变得执着起来，她不但没有听乔伊的话跟着他继续，反而了他的手，说道：“你要去哪？” 要不是怕惊动瑟琳娜家里那个有枪的男人，乔伊这个时候一定急得跳脚，他焦急地说道：“是你哥让我带你躲起来的。” “你说谎。”瑟琳娜后退了一步，靠到被打碎了玻璃的房门上，盯着乔伊说道：“我哥根本不接电话。” “他说他生病了，不能赶回来。”伊乔紧张地向房子里张望，同时又觉得身后也不安全，他再次伸手抓住瑟琳娜，低声说道：“所以打电话让我来带你离开。” “你在说谎。”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伊乔身后响了起来，惊得乔伊大叫一声，从门前的台阶上摔了下去。好在瑟琳娜家门台的台阶只有三级，他虽然摔得很狼狈，却并没有受伤。 陈穹从后院绕出来，本来是想看看瑟琳娜两人打算去哪的，没想到俩人站在房门外没走，竟然还聊起天来，陈穹被迫听了几句，立刻意识到这个少年不老实。 “瑟琳娜的哥哥甚至不知道妹妹不在家，更不可能知道父母出了意外，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来照顾自己的妹妹？” 陈穹冷冷看着乔伊，用手枪比了一下，示意他回到瑟琳娜的房子里去，然后指着地板上的血迹向少年说道：“我建议你好好想想要说的话，这关系到你的血会不会加入进去。” 乔伊看起来被吓坏了，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他的目光在陈穹和瑟琳娜之间游移了一会，终于在陈穹向着他举起枪之后崩溃了。 他一下跪倒在地板上，哭喊着叫道：“下午的时候，卢西恩给我打电话，让我悄悄去他家找瑟琳娜，把他藏在阁楼上的东西拿出来，但是弗朗西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一个人跑到瑟琳娜的家里想去把东西偷出来，结果被发现了，然后他突然发疯，把莱特先生和莱特太太都杀了，我害怕极了，就躲了起来，然后看到你们回来……” 说到这里，他终于彻底崩溃，大哭起来。 陈穹疑惑地看了瑟琳娜一眼，皱眉说道：“他在说什么？” “卢西恩是我哥，我家姓莱特。”脸色苍白的瑟琳娜低声说道：“弗朗西斯就是被你打死的人，他和乔伊从前一直和我哥哥待在一起。”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向陈穹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第30章 这属于合法的药品 陈穹一直觉得，瑟琳娜的家境应该不错，因为小姑娘的性格很不错，善良开朗当中还带着一点天真，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基本上瑟琳娜这种性格是不可能在贫困的生活环境当中养成的。 瑟琳娜家里的陈设也证明了陈穹的猜测，她家的经济状态可能算不上殷实，但是起码维持正常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按照合理的发展，瑟琳娜的哥哥应该和克里斯差不多，先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平静地过完一辈子。 然而卢西恩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按照别人的套路打，他想要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有这个想法倒不是因为鸡汤喝多了，莱特家的孩子在学习上都没什么天份，卢西恩和瑟琳娜一样都没有大学可上，平时也不坐地铁，没机会养成阅读的习惯，当然也就喝不到鸡汤。 让卢西思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高中毕业后的彷徨期正好是美国开始流行零元购的时候，接受过高中教育的卢西思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很恶心地发现，这个国家对富人和穷人都很好，唯独对想依靠自身努力实行阶级跨越的中产阶段非常残酷。 如果发现这件事的人是瑟琳娜，说不定小姑娘就躺平了，毕竟吸毒泡吧滥交也不耽误她做个好女孩。 但是卢西恩不一样，他是个男人，对于一个好男人来说，社会能够接受的底线是抽烟喝酒烫头，躺平是要被批判的，偏偏他既不愿意被现实迫害，也不甘心躺平，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一条新的道路。 “你们不是揪着中产家庭薅毛吗？爷不干中产了还不行吗？” 俗话说转念一想天地宽，古人诚不我欺，卢西恩有了明确的指导思想之后，很容易就决定了自己的发展道路。既然父母没有几个亿的家产给他继承，让他做个让政府跪舔的富人，那就做个让政府视而不见的穷人好了，谁还不会穷了昨滴？老子也零元购了。 当然卢西恩的父母是现任总统的忠实拥趸，所以卢西恩兄妹都是白人，这个肤色虽然在面对警察的时候比较安全，但是零元购的时候很容易被排挤。于是卢西思虽然决定了要去赚钱少的职业锻炼，但是并没有直接加入体力劳动的大军，他很敏锐地发现，零元购活动当中最主要的流通物是商品，这就决定了除少量食品能够直接投入再生产之外，其它收获还要有一个变现的环节。 所以从经济理论上来说，零元购当中的商品其实仍然处于商业链条当中，最终仍然会参与商品交换，甚至因为增加了保险公司和零元购活动的参与者，还进一步促进了就业。 难怪经济萧条的美国政府要鼓励这个活动呢。 看清了零元购的本质之后，卢西恩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决定加入到这个新型经济活动中去，为国家分忧，为同胞解难。 简单点说，就是销赃。（我承认编不下去了，就直说吧。） 必须承认，销赃这个活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起码路子得野、人脉得广，好在卢西恩虽然没有从业经验，但是他有背景优势。 零元购出来的商品，真正的富人是看不上的，就算是真的驴包，没有正规店面的记录一样享受不着奢侈品的待遇。所以这些商品的主要卖家其实正是没钱还想装b的中产阶级，卢西恩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当然少不了人脉，也只有这个阶级的人才会愿意花比商店里少得多的钱来买这些非必需品。 所以在解决了商品来源之后，卢西恩就成了附近几条街最靓的仔。 卢西恩加入的新经济模式虽然利润不低，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那就是这个行业很难扩大再生产，供需双方的规模都很受限。 于是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卢西恩就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并且很自然地把业务范围从零元购来的商品扩大到其它渠道。 当然和零元购这种政府默许民间自发的行为不同，更加广阔的市场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卢西恩目前还处于入门阶段，只能零星从一些日常零元购的熟客手里收到从其它渠道来的东西，这次被他藏在的包裹也是这么来的。 乔伊和弗朗西斯从前都是给卢西恩跑腿的小弟，只不过和乔伊不同，弗朗西斯一直都不是很安分，总想着取卢西思代之。这也是因为卢西恩这个老大上位靠的是人脉，难免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如果他是杜克那样的狠人，再给弗朗西斯两条命他也不敢有这种心思。 卢西恩其实也知道弗朗西斯并不可靠，只不过他的团队在武力值这块有短板，偏偏干他这一行的，队伍里没有武力配置还不行，起码收货的时候很容易遇到难卖的人。 要知道参加零元购的很多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他们可不会考虑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所以卢西恩就算明知道弗朗西斯长着反骨，只能捏着鼻子用他，只是真有事的时候，会小心避开弗朗西斯，让乔伊去做。 这一次卢西恩被困在外面回不来，于是打电话给乔伊，让他去取自己藏在阁楼上的包裹，同时也知道乔伊没有妙手空空的本事，所以才让他先去找瑟琳娜。 毕竟妹妹不像父母那样喜欢管闲事。 但是让卢西恩没想到的是，因为灾难，瑟琳娜没回家，乔伊发现找不到瑟琳娜，再给卢西恩打电话又接不通，只能找弗朗西斯商量。 基本上卢西恩收货的时候，都是带着弗朗西斯的，所以听乔伊说起之后，弗朗西斯立刻就猜到卢西恩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于是自告奋勇去瑟琳娜家里偷，结果从后门摸进瑟琳娜家里正好被瑟琳娜的父母发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突然暴起发难，把老两口都给干掉了。 乔伊求助弗朗西斯之后就开始后悔了，所以偷偷跟上去查看，刚好看到弗朗西斯锤杀莱特夫妇的情景，吓得他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昨天纽约大骚乱，天上不停掉飞机，地面上也一片混乱，像克莱斯勒大厦那样火光烛天的也不止一处，基本上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意识到出了大乱子，所以腿快的人已经抢先润了，没跑的也躲在家里不出门，这片街区才会变得这么安静。 乔伊和母亲一起住，不过这几天他的母亲出差去了，家里没人管他，当然也人能发现他的异状。 乔伊在家里躲了几个小时，被吓坏的小心肝慢慢恢复正常，开始思考卢西恩回来之后怎么办，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好又壮着胆子跑回瑟琳娜家里查看，发现门厅的灯亮了起来，他以为是卢西恩回来了，凑到窗边看了半天才发现回来的是瑟琳娜。 如果他是沿着正常的路径走，说不定能发现被陈穹扔在大门前垃圾桶旁边的弗朗西斯的尸体，可惜乔伊害怕被弗朗西斯发现，贴着房子绕过来，根本不知道弗朗西斯已经死了。 他躲在窗户外面看了半天，没看到弗朗西斯，倒是见到陈穹进来给瑟琳娜送牛奶，陈穹为了方便挖坑，并没有背着步枪，手枪也放在口袋里，只看体形的话，乔伊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偷偷溜进房子，想把瑟琳娜带走，没想到出了房门瑟琳娜突然不肯走了，然后又被陈穹堵回了屋子里。 归根结底，他是把陈穹当成弗朗西斯的同伙了。 瑟琳娜听了乔伊的话，这才知道父母的死竟然是因为哥哥藏在阁楼上的包裹引起的，顿时又惊又怒，她脱口叫道：“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然后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按乔伊的说法，弗朗西斯跑到瑟琳娜家里都已经几个小时了，如果卢西恩把东西藏在保险柜里还好，只是放在阁楼上的话，这么长时间早就找到了。 没想到陈穹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古怪地说道：“我觉得应该还在，你还是去看看吧。” 果然陈穹猜得不错，阁楼上的东西还在，从楼梯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弗朗西斯甚至都没有上楼。 乔伊和瑟琳娜看起来都被弗朗西斯的骚操作弄晕了，只有陈穹一个人猜到了真相。 弗朗西斯应该是给自己打了最终一针，并且在昨天成功异变了，今天下午乔伊找到他的时候，弗朗西斯正好从异变状态恢复过来，只是神智还不算完全清醒，这才会在被莱特夫妇发现后突然翻脸杀人。 因为按照乔伊的说法，弗朗西斯一直对卢西恩不满，这种不满很容易转移到卢西恩的父母身上，于是在被莱特夫妇阻止后狂性大发。 一般来说，异变体的恢复期是两天三天，在这段时间里状态可能会有反复，弗朗西斯发狂杀人之后，内分泌水平重新飙升，于是好不容易恢复的神志又被暴虐覆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干什么来了，只会在原地徘徊，然后被陈穹击毙。 看着手里的包裹，瑟琳娜满心悲伤，乔伊则对陈穹心存畏惧，所以最后还是陈穹打开了包裹外面的纸箱，露出里面密封的塑料口袋。 “这是啥？”陈穹疑惑地说道：“怎么这么臭？” “是大麻。”乔伊的神情看起来也很吃惊，不过他显然认识塑料袋里的东西，所以低声说道：“难怪弗朗西斯要抢先下手。” 这个包裹里的东西是大麻的提取物，现在的美国，这属于合法的药品，但是不允许民间买卖。 说实在的，估计卢西恩也没想到，会为了这个东西搭上双亲的命。 第31章 屋子里的人 很多人知道大麻这个东西都是因为反毒宣传，事实上这本来是一种药用植物，有很强的镇静作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人当成止痛药来用，也可以用来缓解癫痫，只不过在药品种类丰富之后，它才和绝大多数多用途物品一样，应用范围变得越来越单一。 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从供给侧发生的改变，就跟博物学家消亡，工程师职业细分一样，一方面是知识本身越来越深奥，需要集中精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职业人才供应多了，需要给更多的人提供就业机会。 陈穹在国内的时候没见过这个东西，别说尝试，就连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是在开始轮回之后才真正认识这种传说中的神奇植物。 末世开始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毒品猖獗的时间，毕竟大家曾经熟悉的生活突然崩塌，难免会陷入彷徨当中，比起酒精来，还是专业的致幻品更攒劲。 不过这段时间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不到一年就销声匿迹了，原因也很简单，在打起全部精神都不容易活下来的世界里，精神恍惚的人总是很容易死，想死的人都死了之后，不想死的人自然就引以为戒了。 末世里没有所谓的宣传机构，但是人们总是会自发地趋利避害，事实在任何时候都比口头宣传要有效得多。理论上来说，如果一件事屡禁不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么做收益大于危害。再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本身更能阻止死亡的了。 所以陈穹看着手里这包黑乎乎臭哄哄的油脂，心情相当复杂。 这玩意不能说没用，但是作用实在有限，也就是在末世初期还有点价值，两年之后白送都没人要。 他看着满脸忐忑与贪婪交加的乔伊，皱眉说道：“所以你冒险回来，其实是为了这包东西？” 虽然说欧美女性长开得比较早，但是无论怎么看，瑟琳娜都没有靠相貌祸国殃民的本事，乔伊看着弗朗西斯杀死卢西恩的父母自己跑了，居然会为了救卢西恩的妹妹冒险回来，这人物设定估计只能去写网文。 乔伊被戳中心事，顿时愣了一下，他这个时候已经看出前面这个男人是瑟琳娜的朋友，当然不肯承认这个指控，于是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为了救老大的妹妹脱离苦海才回来的。 陈穹也懒得理他，转头向瑟琳娜问道：“你也联系不上你哥？” 刚才瑟琳娜给她哥哥打电话的时候，陈穹不想听小姑娘哭，所以躲到了厨房吃东西，听乔伊说他找不到卢西恩，这才想起瑟琳娜也一样。 果然瑟琳娜无助地点了点头，然后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陈穹。 对于一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今天遇到的事实在是有点超纲了。 陈穹叹了一口气，向乔伊说道：“她哥哥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在哪里？” 乔伊摇了摇头，“他只是说他不舒服。” “见鬼。”陈穹低声骂了一句，向两个人说道：“他打过最终一针？” 瑟琳娜茫然摇了摇头，她的父母是现任总统的拥趸，而现任美国总统是个很神奇的人物，他的支持者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因为不再信任政府才选择了他。 不过瑟琳娜兄妹到底年轻，不像父母那样饱受摧残，对于政府在日常生活当中的重要性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当然也没办法理解父母逢政府必反的态度，瑟琳娜毕竟是女孩，年纪以小，和父母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家长不让接种最终一针就不接种了，毕竟想打这种针也没那么容易，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又没有职务之便，就得找渠道加价，瑟琳娜没有家长支持，自己想打也没钱。 但是卢西恩显然有这笔钱，而且也能找到渠道，他有没有违背家长的意愿就不是瑟琳娜知道的事了。 要论血缘关系，乔伊竟然是没办法跟瑟琳娜比的，然而他是卢西恩的小兄弟，知道一些卢西恩不方便告诉妹妹的事，所以迟疑了一下之后说道：“他手里应该有这个。” 有钱没渠道接种最终一针的大有人在，卢西恩正在创业阶段，当然不会放过这笔财源，所以他的确在做这种生意，至于给没给自己也来一针，乔伊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没蹭着这个福利。 陈穹叹了一口气，猜测卢西恩可能是成了异变体，不过这家伙他在发病之前还惦记着藏在阁楼上的毒品，难道是打算给自己用？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考虑的话，卢西恩现在不接电话，有可能是他还没有从异变期恢复回来，当然也可能是在异变期的时候把手机丢了，那段靠本能支配的时间里，丢命都很平常，丢个手机实在不稀奇。 不过陈穹显然是不可能陪着瑟琳娜等卢西恩王者归来，把她交给乔伊又不放心。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陈穹决定在瑟琳娜家里等到天亮，如果在那之前能找到卢西恩，就把瑟琳娜交出去，如果找不到，就带瑟琳娜去珍妮弗的小岛。 于是陈穹毫不客气地向乔伊下了逐客令，很礼貌地向他说道：“滚吧。” 乔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塑料袋，不过他和弗朗西斯不同，知道就算陈穹把这包东西给自己也没本事拿去换钱，所以还是离开了。 陈穹把精疲力竭的瑟琳娜送到楼上卧室里睡觉，自己拿了一条毯子回到楼下，先把所有灯都关了，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战斗澡，也躺到沙发上沉沉睡去。 一般来说，比较牛b的主角都是不睡觉的，即使一定要睡，也会非常警惕，不过陈穹这个主角竟然不太合格，当然也可能是他这两天实在太累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被他关闭了所有灯光的屋子里亮如白昼。 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陈穹瞬间清醒过来，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一下没站稳，又摔倒在地上。这一觉睡得太磁实，脚麻了。 陈穹来不及理会不听使唤的腿，撑着身子后退了一下，身体靠在沙发上，顺手抄起塞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枪，因为他听到屋子里有声音。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悠悠说道：“别担心，是我们。” 陈穹愣了一下，举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汤姆叔叔的男人。 陈穹的目光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大腿上，男人的裤子上有明显的血迹，一条裤腿上还破了个洞，可以明显看到里面鼓起来一大块，应该是包扎的纱布或者干脆就是布条。 他皱眉说道：“弗兰克。” “是啊。”弗兰克苦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这个时候，那个自称索菲娅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昨天她和弗兰克一直躲在黑暗里，陈穹这时才看清她的相貌，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精明干练的气质，相比之下，中等偏上的容貌反而并不显眼。 这里她手里端着两个盘子，看到握着枪的陈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用了一些冰箱里的食物，你不会介意吧？” 陈穹低声骂了一句，摇了摇头收起手枪，双手撑地坐回到沙发，一面揉着自己的大腿，一面问道：“你们跟踪我？” “是我坚持的。”索菲娅把散发着香气的盘子放到茶几上，分别摆到陈穹和弗兰克的面前，然后向陈穹解释道：“即使不是为了竞选，我也要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穹离开之后，索菲娅就想追出去，但是又不放心腿上受伤的弗兰克，弗兰克明显猜到了她的心意，于是主动提出一起走。 他年轻时家境不错，身体很强壮，后来才因为离婚破产。 基本上，以美国的社会福利制度，没有不良嗜好的流浪汉是很不容易饿死的，当然各种苦头是肯定要吃一些的。弗兰克也算吃苦耐劳，在底层混了十来年，居然没什么大的伤病，换成别人腿上挨了这么一刀，估计连动都动不了，他拄了一根在纪念品商店里找到的手杖，居然就在索菲娅的搀扶下追了出来。 不过弗兰克的腿伤还是影响了他们的速度，几乎刚出来就找不到陈穹和瑟琳娜的影子了，还是听到陈穹放到那个在街道上临时起意的家伙时的枪声才确定了方向。 弗兰克在这一带流浪十年，对各个街区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说得上熟悉，所以很快找到了瑟琳娜家附近，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就失去目标了。 陈穹隔着门枪杀弗朗西斯时的枪声混杂在城市里其它地方传来的枪声当中，让弗兰克没能及时发现。 后来还是索菲娅看到了被陈穹赶出来的乔伊，又发现了门上破碎的玻璃，索菲娅偷偷溜进来看到了在沙发上熟睡的陈穹，才确定自己运气爆棚，竟然真的成功了。 听了索菲娅的话，陈穹一阵后怕，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睡得这么死，屋子里进了两个大活人都没醒，而且睡觉之前竟然都没想过反锁房门。 按道理来说，瑟琳娜家这种房产都有门窗报警器，但是理论上她家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报警器当然也没有打开，陈穹在末世里生活得久了，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 如果再来一个弗朗西斯那样的人物，陈穹说不定就没了。 第32章 路线之争 索菲娅自称为民主党设在北卡的总统竞选办公室工作，听起来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文员，然而事实上，纯正的美国白人像她这样精明强干，心智坚毅，本身就决定了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二十一世纪虽然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但是完全属于美国的人才是真不多，除非自己不想或者运气实在太差，基本不可能被埋没。 只不过索菲娅出身中产，入行时间还不长，并没有来得及被自己为之服务的政客同化，仍然心存善良，这才会对因为救她而受伤的弗兰克不离不弃。当然除了对不起良心之外，索菲娅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场巨大的灾难当中之后，也未尝没有依靠弗兰克这个地头蛇撑过灾难的打算。 索菲娅既然选择投身政治，当然会仔细计算属于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公众场合，身为女性很可能是加分项，但是在灾难当中，这个身份带来的更可能是麻烦，索菲娅没有人挡杀佛的本事，就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弗兰克虽然一出场就被人捅了，显得战斗力很差，但是体格摆在那里，又在本地流浪多看，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食物，哪里可以安全躲藏，正是现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才能。 抛开对弗兰克的愧疚和心中还没有被磨灭的善良与正义不淡，索菲娅的政治敏感度还是很高的，从陈穹的只言片语当中，她就意识到这场突然爆发的灾难大有玄机。 在纪念品商品里，她借用瑟琳娜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避开了其他人，并不是因为习惯使然，而是因为她的确有一些不想让陈穹三人听到。 当时她先询问自己的同事，北卡罗莱那州有没有发生类似纽约的骚乱，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她同时也知道了同事们对于发生在纽约的骚乱毫无头绪，事实上他们只是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些互相矛盾的消息，还有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图片和视频——不是没人想到给正在纽约度假的索菲娅打电话求证，只是打她的手机没人接。 在短视频充斥网络的年代里，没人敢只凭一段短视频就肯定自己看到的一定是真像，尤其还是一帮以宣传为生的人。众所周知，ps不能改视频，但是up主可以。 所以像索菲娅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们既不相信民间传说，也不相信政府辟谣，因为如果愿意的话，他们自己就可以通过这两个渠道扯淡。 于是让索菲娅感到惊讶的事就发生了，明明纽约城里的灾难已经控制不住，但是远在北卡的同事们竟然没有从各种消息渠道里听到任何准确的消息。 这让索菲娅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虽然具体到每个州县，民主党人都有各自的拥戴对象，但是像这种影响范围极大的事件，肯定是要互相通气的，没有接到消息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出手切断了这些渠道，而且切断的不是其中一条，而是全部的渠道。至少索菲娅想不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索菲娅立刻让北卡的同事们联系各自的渠道，除了纽约州以及华盛顿特区之外，也要联系其它州，试探其它州的人有没有收到消息。 索菲娅对陈穹说她关心真相肯定是实话，不过她关心的并不是最终一针的真相，她真正关心的是隐藏在纽约骚乱背后的真相。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真相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但是对于索菲娅来说，这个真相可能蕴含着能让她吃一辈子的政治资源。 所以她才会不顾隐藏在黑夜中的危险，从藏身的纪念品商店里跑出来寻找陈穹。 陈穹虽然身经百战，在残酷的末世也能谈笑风生，但是要论动心眼的本事，他是远远不能和索菲娅相比的。 和很多人的认知不同，末世里心眼多的人未必活得长，因为生活在末世的人活动范围通常不大，就算上当的人没有当场翻脸，也有很大的可能事后回来报复，在一个人人有枪唯独没有警察的时代，基本上所有的报复手段都殊途同归，就算实力强大，打赢也是一场惨胜，这种胜利多来几次，再强大的势力也没有骗人的本钱了。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悖论，那就是既然可以打赢，为什么还要欺骗呢？ 所以末世中后期的各方势力讲数分猪肉，都是直接靠实力说话的，动心眼这种事只能用在绝地反击的时候。 因为这个原因，陈穹在末世轮回里没长多少心眼，比起和人勾心斗角来，还是一枪爆头痛快得多。陈穹每次见到杜克都是开枪为敬，根本不搞虚与委蛇那一套，打赢了省事，打输了重来。 于是陈穹并没有费神琢磨索菲娅在想什么，看在她没有偷袭自己的份上，他趁着吃早午餐的机会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说了出来。 被陈穹从楼上叫下来的瑟琳娜睡了一觉之后，脸色比昨晚好了很多，只是仍然没什么精神，当然也没有胃口，对已经听过一次的秘密不感兴趣。倒是弗兰克听了陈穹的话大为惊讶，很庆幸自己没钱打疫苗，同时也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发疯的人那么多，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亏他还能为上帝良心发现了，敢情连犯病穷人都没资格。 索菲娅和弗兰克分属不同的阶级，当然也不会有同样的想法，她沉吟了一下，向陈穹问道：“变异……我的意思是说，恢复之后还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虽然陈穹并没有专门提醒她，但是以索菲娅的智商，当然很清楚自己失去的那一天多时间肯定是异变了，而且她虽然一直解释说自己是突然醒过来的，但是事实上她隐约记得，是她主动惹上那个刺伤弗兰克的人，因为那个汤姆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于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就主动出击了。要不是弗兰克及时出现，很难说结果变成什么样。 所以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无论最终一针会带来什么后果，她都已经没办法后悔，但是至少提前知道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陈穹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是的确不知道，因为末世已经来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病症一股脑涌现出来，根本没办法区分原因。 但是落在索菲娅的眼里，就被理解成陈穹的消息来源还没有来得及确定这件事，这让她多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最终一针不是一场有准备的阴谋。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之后，用尽量不包含指责意味的语气说道：“其它国家的疫苗也会有类似的副作用吗？” 陈穹瞬间就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众所周知，随着肆虐全球的疫情不断迭代，能勉强跟得上病毒变异脚步的只有国力最强盛的两个国家，而且随着伴随着全球经济的衰退，美国在这方面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处于随时掉队的状态，这也是医药公司决定推出最终一针的原因，要不是确定很快就赚不到这个钱了，谁会提前把自己的财源堵死？ 要不是最终一针本身与驴象两党渊源极深，不可能有外国插手的机会，索菲娅肯定会怀疑这是来自大洋彼岸的阴谋——虽然经过现任总统的两次上台执政，身处大洋两侧的这两个全球最强大的国家之间已经没什么称得上紧密的联系了。 要说起来，索菲娅已经算得上美国人中的精英人物了，但是从这个问题上仍然可以看得出来，她显然对于自己国家的那个竞争对手心存偏见，觉得连美国都在这场长跑中摔倒了，对方不可能不出错。 于是陈穹很温和地说道：“其它国家……”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咳了一声之后重新说道：“我的国家没有这么多的技术储备，所以一直走的都是传统路线，虽然费钱费力，不过效果稳定，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后遗症。” 陈穹在那么多次末世轮回当中也不是只搞粮食，因为他的底线比较高，积累的生存经验也比较多，手里可以支配的物资相应也要多一点，所以经常会救助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也就有了更多的信息来源，曾经有一个制药行业的人告诉过陈穹，美国制药公司之所以一心致力于合成疫苗路线，并不是因为它们有足够的技术储备，真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至于卖疫苗之前还得签免责声明。 让欧美制药公司集体选择不走寻常路的唯一原因就是钱——传统疫苗生产周期长，跟不上病毒迭代的速度，但是完全可以通过预测技术来提前准备多种可能的变异路线，猴子都能打出《哈姆雷特》，只要产品线够丰富，总有一款是合适的。 但是对于制药公司来说，这种做法太花钱了，他们宁可追着病毒跑，也不愿意跑到前面堵，堵住了伤未来的钱，堵不住伤现在的钱。 当然同样是因为要赚钱，所以制药公司也不能在确定了病毒变异路线之后再用传统方法生产疫苗，因为等用这种方法走完疫苗的生产周期，病毒说不定都变异好几次了，普通人只是没有选择，又不是真傻，不可能为完全没用的疫苗买单。 于是开发周期短，制造生产更容易的化学合成方法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反正只要没有选择，就不愁这些药品卖不出去。 说实话，索菲娅没明白陈穹话里的意思，毕竟她是学文科的，所以她只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了陈穹的回答，然后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第33章 出发去蒙托克 严格来说，为竞选办公室工作的索菲娅不是政府雇员，她其实是为民间团体工作，只不过通常来说，这种工作经历积攒的是政治资历，如果索菲娅立志从政的话，这种工作经历会很有帮助。 看起来索菲娅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而且和绝大多数凭理想入行的年轻人一样，她现在是奔着作政治家去的，准备有机会的话就有所作为，而不是当个政客混饭吃。 所以从陈穹口中听说有关最终一针的信息之后，她虽然已经相信了，但是仍然本能地想要提出质疑。 既然要以高标准要求自己，那么提出质疑就必须有理有据，单纯抬杠只会让人质疑自己的智商。 没想到陈穹根本没有和她对杠的意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索菲娅一愣，脱口说道：“那我怎么相信你？” 然后她对上陈穹戏谑的眼神，立刻恍然明白过来，陈穹根本不在乎她信不信，事实上要不是她主动追过来，这个人都不愿意花时间告诉她这些事。 这时一直埋头干饭的弗兰克已经清空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他是四个人中最先吃完的人——主要是陈穹要回答索菲娅的问题，不然的话，这个第一还是要有一些悬念的。 对于习惯了资源匮乏的人来说，细嚼慢咽是不存在的，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弗兰克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杯子喝水的时候，听到瑟琳娜低声说道：“卫生间的柜子里有一些药品，你可能用得上。”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但是大家都知道用得上药品的人是谁，弗兰克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向她说道：“谢谢。” 瑟琳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穹皱眉问道：“还是联系不到你哥哥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陈穹接到了梅琳达的电话，她说她们已经顺利到达了珍妮弗说过的那个小岛，小岛面积不大，徒步两个小时就能围着岛转一圈，中间说不定还有时间上个大号，因为小岛离海边不算太远，鸟类可以飞过来，所以植物很茂盛，也有些昆虫，只是没有大型的陆生动物，好处是不用担心被啮齿动物和冷血动物骚扰。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岛上没有水源，所以艾泽拉斯让梅琳达转告陈穹，有机会的话搜集一些水桶，等珍妮弗接他的时候尽可能多带一些淡水回岛上去。 梅琳达以一个资深it从业人员对数字的敏感，很容易就意识到，除了淡水之外，她们携带的食物数量其实也很有限。她在电话里告诉陈穹，她正在编制一份电子表格，列出岛上生活的必须品，等做好之后会发给陈穹，让他登岛时尽可能带过去，希望到时候公共无线网络还存在。 说实在的，陈穹对梅琳达的要求相当无语，这妹子究竟有没有意识到末世已经开始了？居然还要列个表格？ 陈穹接电话的时候就在餐桌上，并没有避开其他人，一般来说，这不是一个符合用餐礼仪的举动，不过陈穹并不在乎，嫌弃他没有礼貌的人可以走开，他绝不拦着。 所以瑟琳娜听到了陈穹对她的安排，如果还是找不到卢西恩，陈穹准备带她回岛上去。 现在听到陈穹问起，瑟琳娜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陈穹一眼，说道：“我想跟你走。” 刚刚被陈穹凭实力怼了一下的索菲娅很感兴趣地看了看两个人，向瑟琳娜问道：“你多大了？” “这和你没关系。”陈穹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他看向瑟琳娜，“那我们埋葬了你父母就走吧。” 按照从前的计划，把瑟琳娜送回家之后，陈穹就应该动身去蒙托克，这是一段接近二百公里的路程，好在有一条二十七号公路可走，这条公路的终点正是蒙托克，日常车流量不大，只要能搞到一辆车，赶过去问题不大。 可惜这个计划从一开始执行得就不顺利，他们上岸就遇到了弗兰克和索菲娅，耽误了一些时间，然后又因为瑟琳娜的父母遇害，陈穹不得不在瑟琳娜的家里停留到现在，如果可以选择，他不希望太阳落山之后到达蒙托克，不说珍妮弗可能拒绝夜间出海，他也不愿意在视线不良的情况下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从前的轮回当中，陈穹从来没有出海的经历，所以也没去过蒙托克，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蒙托克有一伙人在灾难初期很有名气，据说主力是一群海军士兵。 和陆军比起来，海军的单兵战斗力可能会差一点，但是技术兵种占比要大得多，正好适合现在这种低烈度的末世社会。 不过陈穹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也不清楚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毕竟蒙托克离市区太远了，也没有值得专程赶过去的价值。 想到这里，陈穹心中突然一动，意识到一个自己从前没有想到的疏漏，珍妮弗的小岛离蒙托克太近了，社会秩序正常的时候当然没问题，但是末世之后没有了社会秩序压制，距离一个大型势力太近就很危险了，尤其是岛上还没有可以自执的资源，需要频繁与外界互动，想不被人注意到也难。 瑟琳娜当然不知道一句话的工夫，陈穹的思维已经跑到两百公里以外去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刀叉放到桌子上，看了看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向陈穹说道：“我吃完了。” 昨晚瑟琳娜的家里死了三个人，她的父母再加上弗朗西斯。陈穹把莱特夫妇的尸体搬到了后院的花园里，弗朗西斯的尸体则扔到了前门街道旁边的花坛旁边，因为那里属于公共区域。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穹把尸体摆得太整齐了，不但半夜摸过来的乔伊没有注意到，就连看到乔伊之后找上门来的弗兰克和索菲娅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两个人虽然注意到了地板上的血迹，不过经历过沙滩骚乱之后，两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变得很强了，尤其是弗兰克，自己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实在没有底气看不起别人的血。 所以真到受邀参加莱特夫妇的葬礼时，两个人才知道后院的坑里躺着瑟琳娜的父母，同时也知道了昨晚上还活蹦乱跳的瑟琳娜为啥会被打击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穹从瑟琳娜家里找了一床被子，把它盖在莱特夫妇的身上，然后开始往里面填土，弗兰克闲不住也过去帮忙，索菲娅就搂住孤独站在一旁的瑟琳娜，无声地安慰她。 比起挖坑来，填土其实也是个体力活，等到用挖出来的土堆起一个坟包之后，陈穹又出了一身汗，感觉比昨晚挖坑的时候还要更累。 弗兰克的体力虽然比陈穹好，不过他一条腿受伤用不上力，全靠另一条腿支撑体重和发力，又不肯偷懒摸鱼，所以这会也累得差点吐舌头。 他拄着手里的铁锹向陈穹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陈穹看了他一眼，说道：“瑟琳娜家有一辆车，可以坐五个人。” 送瑟琳娜回家的时候，陈穹其实没打算再带人一起走，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是非多，最主要的是吃的也多。 不过和弗兰克接触之后，陈穹发现这个中年黑人性格很好，而且吃苦耐劳，虽然不能打，但是放在队伍里肯定是个不错的帮手。 没想到弗兰克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拒绝了陈穹的邀请，他看了一眼正在低声和瑟琳娜说话的索菲娅，摇头说道：“我没想过要离开这里，你带她走吧。” 从这里就可以确定，弗兰克人品虽然不错，但是看人的眼光是真不行，难怪离个婚就能混到破产流浪。别说陈穹一点都不想带上个索菲娅这个毫无用处的累赘，索菲娅同样也一点都不想跟着陈穹走，因为很明显小岛上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事实上索菲娅根本不相信纽约城里的灾难会扩散到全世界，毕竟从她昨晚与同事的通话当中可以判断出，北卡罗莱那州并没有出现类似的骚乱，很明显这不符合常识。 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里，生化灾难都是瞬间席卷全球的，折腾两天都没出纽约市的灾难也敢说能毁灭人类文明？ 所以索菲娅从陈穹口中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之后，就打算继续从前的计划，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纽约城里恢复秩序，这一次她看上了瑟琳娜的家，这里有充足的食物储备，最主要的是有固定电话，可以让她与外界联络。 陈穹对索菲娅的计划没什么意见，只要索菲娅不想跟他走，她愿意去哪都和他没关系。瑟琳娜也不介意索菲娅住在自己家里，如果卢西恩回来，正好可以让索菲娅告诉他自己的去向。 于是经过简单的准备之后，陈穹告别索菲娅和弗兰克，开着莱特夫妻的汽车再一次上路了，他要去蒙托克，与珍妮弗联系后乘船上岛，等待末世降临的同时，观察最终一针究竟会不会在珍妮弗身上发作。 第1章 陈穹的弱点 托二战红利的福，美国的公路系统曾经相当发达，不过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美国政府日常破产，预算给自己人发工资都不够，当然也没钱维护基础设施，有钱的地方还可以自行筹措解决，没钱的地方就只能硬挺了，实在挺不住还可以接轨印度标准，最多加个美国特色。 纽约州放在整个美国也算是有钱的地方，要不然陈穹也不能选在这个地方开局。毕竟他是卖消费品的，跑到肯塔基州去出差不太好报销路费，还不如去肯德基容易解释。 所以纽约州的这条二十七号公路的路况还算不错，不堵车的话跑个六十公里问题不大，主要是因为这条公路靠海，盐化比较严重，倒不是说这是一个豆腐渣工程，毕竟渣不渣这事得拳师说了算。 这条公路的好处是车流不大，灾难发生的时候正在公路上跑的车也不多，出市区的时候还要小心躲避停在路上的肇事车辆，上了公路之后反而不需要担心这个了，就算有车抛锚也占不满整个路面。 直到看到一辆迎面开来的大货车，陈穹才突然想起来，这条通往蒙托克的公路应该是一条以货运为主的公路，一般来说，货车司机们自成一体，虽然收入很高，但是人际关系简单，多半捞不到先接种最终一针的机会，反而逃过一劫。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靠努力倒霉的人，进入二十七号公路后不久，他就看到了不止一辆翻到公路下的车辆，除了大货车之外，也有小型车辆，其中有几辆车旁边还有搜救过的痕迹，很可能是得到了路过司机的帮助。 一般来说，接种最终一针的人在异变前会有一些身体上的反应，自己感觉疲惫、精神恍惚，尤其是后面这种状态会很影响驾驶安全，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停车休息，从而减少了车祸发生的几率。 通常来说，这样的人即使发生异变，因为被困在车里，也不太容易弄伤自己——异变体就算没有理智，也不太可能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可以安全地等待神智恢复。除非被困在车里的时候有人开着车撞上来。 陈穹在路上就看到了一起追尾事故的现场，后面那辆车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从遗留的残骸来看，这应该是一辆新能源车，因为油车剩不下这么多东西。 陈穹估计这又是一起自动驾驶惹的祸，幸好末世降临了，不然车主还得向车企道歉。 瑟琳娜还没有从失去父母的悲痛当中走出来，所以陈穹没敢让她坐到后座上去，而是安排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当然大多数时候瑟琳娜都不会回应，陈穹也不在意。 他在末世里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情况，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很多遇到这种突然打击的人也可能越想越想不开，所以最初这段时间不能让瑟琳娜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而是让她先感受活着的好处，至于意义，大可以临死之前慢慢想，反正想不想得出都没什么意义了。 果然有陈穹在旁边打岔，瑟琳娜就算想钻牛角尖也没机会，其实说实话，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算想走极端也想不出太多的理由。 所以很快她就被陈穹带跑偏了，瞪着眼睛说道：“为什么要向车企道歉？” “因为会拉低车主群体的……”陈穹想了想，没想出来怎么用英语翻译“b格”这个词，只好含糊地说道：“价值。” 瑟琳娜明显没转过弯来，她疑惑地说道：“可是车主已经死了。” “我指的是暂时还活着的那部分人。”陈穹看了她一眼，举例说道：“如果你用省吃俭用好几年攒下来的钱买一辆豪车，结果刚到手就有人说你这辆车是个垃圾，你会怎么做？” 瑟琳娜想了想，很认真地指出，“就算我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买不起一辆豪车。” “你可以分期付款……不过这是重点吗？”陈穹说道。 “重点是银行不会批准这笔贷款，因为他们知道我还不起。”瑟琳娜撇嘴说道。 他们现在开的是一辆老款福特车，是莱特先生上班时开的车，瑟琳娜说卢西恩有一辆新买的皮卡，不过只要卢西恩出门肯定会开走，所以并不在家。 “除非我也能找到像卢西恩那样的赚钱方式，否则的话，我以后也只能买得起这样的车。”瑟琳娜没精打采地抬手比划了一下，很明显她对父亲选车的眼光不是很满意。同时对自己的未来也有清醒的认识。 这次陈穹没有回答，他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探头向前看去，说道：“前面有个人。” 莱特先生的这辆福特车是很典型的家用轿车，底盘很低，主要是车身也不高，即使陈穹调整了座位高度，了望条件仍然不是很好，下午的阳光又有点刺眼，所以等他看清站在公路中央的人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那是个戴遮阳帽的女人，穿着牛仔短裤和一件红色的小背心，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桔黄色的雪佛兰汽车。 看到陈穹缓缓减速，瑟琳娜哼了一声，在旁边吐槽说道：“难怪你比我先看到她。” “我想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向前看。”陈穹回了一句，然后降下车窗玻璃，探头说道：“小姐，你不冷吗？” “什么？”拦车的女人愣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我冷，但是我不说。” 这个时候，一个提着一支手枪的男人从雪佛兰汽车后面站了出来，举枪对准陈穹，一面走过来一面说道：“你看，我就说这样会有用。” “所以这是个圈套？”陈穹看着站在车边的女人，用中文说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你在说什么鬼话。”男人这时已经走到车边，他伸手抓住陈穹身边的车门把手，同时弯腰举枪对准陈穹说道：“快点从车上滚下来，这辆车是我的了。” 因为福特车底盘低的原因，他在车外站直身体就没办法看到陈穹了，所以要让陈穹下车，必须弯腰低头。 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陈穹就突然推开了车门，男人猝不及防，被车门撞到了脸上，慌忙后退的时候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陈穹推开车门的时候，右手已经握住了放在水瓶架上的手枪，下车的同时就对着男人开了两枪，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男人手里的枪也飞了出去。 “如你所愿。”陈穹说道：“我下来了，但是我觉得这辆车属于谁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这个时候，旁边的女人才高声尖叫起来，然后看到陈穹向她举起了枪，尖叫声又戛然而止。 陈穹看了她一眼，抬脚把男人掉在地上的手枪踢远了一点，然后走过去捡起枪，倒退着回到福特车旁边，坐进车里准备开走，没想到刚刚关上车门，就看到女人飞快地追了上来，双手拉住还没有升起玻璃的车窗。 陈穹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了她的脑袋，没想到这次女次没有退缩，她焦急地说道：“请带上我一起走，拜托了。” 陈穹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无语，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确定？”他说道：“我刚刚开枪打伤了你的同伴。” 女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男人，然后转头向陈穹说道：“他不是我的同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夫妻。” 看到陈穹震惊的神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语病，连忙解释说她是喝多了，才和这个男人在一个教堂举行了婚礼，在此之前，她们甚至都不认识。 “你们美国人对待婚姻这么随便吗？”陈穹一脸震惊地看向瑟琳娜。 瑟琳娜的表情也没比陈穹好多少，她犹豫着说道：“我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类似的情节……” “拜托你。”女人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们的车坏了，留在这里我会死的。” “我觉得他会比你死得早一些。”陈穹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相对客观地说道：“没有他，你获救的机会更大一些。” 女人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说道：“前面有一个加油站，你把带到那里就可以了。” 陈穹深深看了她一眼，举枪示意她后退。 女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失望地放开了拉着车窗的手，向后退去。 没想到陈穹并没有直接开走汽车，而是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伸手在女人身上摸了一遍，确认她并没有藏有武器——当然事实上就她这身打扮想在身上藏点东西也不容易，然后才说道：“到了加油站你自己下去，别让我动手。” “当然。”女人大喜过望，连声感谢，陈穹点了点，重新坐回到车里。 瑟琳娜吃惊地看着坐进车里的女人，向陈穹说道：“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陈穹说道，他用力踩下油门，同时说道：“好在到了前面的加油站，这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陈穹不是一个好人，他可以毫无负担地向着拿枪对准他的人开火，但是却没办法无视绝望的哀求，即使无数次轮回之后，在这件事上仍然没什么改善。 他自己觉得，也许这是因为在刚刚开始轮回的时候，他就那是个经常需要请求帮助的人。 第2章 卢西恩 拦车的女人在穿衣风格上比较大胆，但是相貌其实比较一般，虽然大家都说欧美人种面部轮廓明显，在视觉上比较占便宜，然而事实上在除了某些特别的地方之外，长得好看的人都属于稀缺资源，就算长相占点便宜其实也就那样，除非昧良心，否则的话，这个女人最多也只能让陈穹夸一句“还能看”。 “还能看”的女人起来脑子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太大了，被人忽悠了一下就跟素昧平生的男人跑到教堂结了个婚，然后跟着萍水相逢的丈夫四处坑蒙拐骗，过了十几天快活日子之后灾难就来了。 她的丈夫脑子比她强多了，要不然也忽悠不到媳妇，看到市区方向火光冲天，立刻就意识到趁火打劫的机会来了，于是决定带着老婆驱车返回市区干一票大的，可惜夫妻俩心气太高智商太低，上路之前忘记给新能源车充电，还没进入纽约市区，大黄蜂就没电了。 好在男人很有“跳出盒子外”的思维方式，于是决定在路上拦车，顺便干他娘一票。 可惜他忘记了，这条路上来往的多半都是专门靠营运为生的车辆，尤其是灾难爆发两天之后，市区里的车辆出不来，现在还在路上跑的都是早就出来拉货的老司机，算得上见多识广，打上厚码都能骗不了的那种，根本不上这个当。 于是男人想出了个大聪明的主意，让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打算色诱。 说实在的，要不是陈穹来得早，女人非冻感冒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陈穹果断开枪时的样子震慑，女人一路上都很安静，在离市区大概五十公里的一个加油站下了车。 一般来说，加油站都会附带一个便利店，可以补充给养，不过因为女人选择在这里下车，陈穹本能地觉得危险，所以女人下车之后他就开车走了。 纽约有一个号称美国第一大的港口，甚至可以停泊航空母舰，科幻电影史上很有名气的《我是传奇》里，有一组男主在航母上打高尔夫球的镜头，指的就是停泊在哈德逊河口的无畏号航母。 其实这是一艘二战时期的航母，退役后改成了主题公园，不但省下了拆解费用，还能收门票钱。它旁边就是纽约港南港区，昨天晚上珍妮弗驾驶游艇从哈德逊河口出来的时候，曾经从无畏号旁边经过，不过那个时候陈穹正在睡觉，并没有注意到。 其实他没有注意到的还有着名的自由女神像，主要是因为陈穹读的大学是纯工科大学，对这种自由民主斗士们心中的圣地没什么向往之情，又没有dlc可换。（其实是作者当时没想起来，原因倒是和陈穹一样） 瑟琳娜家所在的位置在长岛西侧，这里属于布鲁克林区，还属于人口稠密地区，但是沿着二十七号公路向西走，很快就不归纽约市管了，公路经过的地方也从居民区变成农业区，以种植和水产捕捞为主，人口密度不高，这条公路也主要是为了连接纽约港东西两个港区，用来弥补长岛海峡的运力。 因为长岛地形上的特殊之处，所以这里港口密布，也就形成了一个个的人口聚集区，不过陈穹并不打算在途中停留，当然也没有费心去记忆附近的地名。 离开加油站之后，陈穹重新开启唠叨模式，一面开车一面问道：“你从前来过这里吗？” 瑟琳娜摇了摇头，“卢西恩经常来这边。” 港口区通常鱼龙混杂，流动人口也多，卢西恩既然主营销赃业务，肯定绕不开这里，不过他倒是还算有脑子，没把妹妹牵扯进来。 陈穹很容易就能猜到卢西思往这边跑的目地，不过并不怎么在意，随口说道：“这边倒是挺安静的。” 这句话刚刚出口，他们就听到了车窗外传来的枪声。 瑟琳娜这两天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尤其是亲历过公寓枪战之后，这种零星的枪声已经很难引起她的兴趣，听到枪声之后，她没有向窗外张望，反而看向陈穹，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说的安静吗？” 陈穹想了想，耸肩说道：“抛开枪声不谈，还是很安静的。” 然后他又被打脸了，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人从公路下跑了上来，看到陈穹的福特车之后，一面迎面向陈穹跑来，一面挥舞着双手示意陈穹停车。 这次连陈穹都吃惊了，他用力按响喇叭，示意对方躲开，一面喃喃说道：“他都不脱衣服……” 不过看起来这个想搭便车的人要比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态度坚决得多，面对按着喇叭开过来的汽车，他居然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反正在路中间停了下来。 陈穹虽然并不忌讳杀人，但是现在拦车的这个人空着双手，既没有枪也没有刀，看起来只是想搭个车，所以无论如何，陈穹也干不出直接从对方脸上开过去的事，但是同时他又担心因为闪避造成翻车，只好重重踩下刹车。 虽然陈穹没有开快车的习惯，不过莱特先生的老福特估计也没想过要对付这么剧烈的匀减速运动，汽车的刹车距离明显超出了陈穹的预期，于是在刺耳的摩擦声当中，老福特一头撞到了已经明显表现出躲闪愿望，只是已经来不及付诸行动的男人身上，把他一下撞得倒飞了出去。 撞到人之后，汽车就停了下来，陈穹和瑟琳娜面面相觑，陈穹揉了揉脸，尴尬地说道：“我觉得这车的abs可能有点问题。” 没想到瑟琳娜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盯着面前的车窗，喃喃说道：“那是我哥……” 陈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节哀顺便！” 要不是瑟琳娜听不懂中文，恐怕她得恨陈穹一辈子。 别说被撞的人是瑟琳娜的哥哥，就算是陌生人，陈穹也不可能撞完就跑，所以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不过因为习惯性的谨慎，他还是顺手拿起了手枪。 事实证明这个习惯救了他的命。 他刚刚走到被撞倒的卢西恩身边，还没来得及蹲下查看他的伤势，就看到又有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从公路下的沙滩上跑了上来，跑到前面的人先看到了陈穹，然后又看到倒在地上的卢西恩，愣了一下之后果断举起手枪向着陈穹开火。 事实证明剧烈运动后立刻射击是一件相当需要技术的活动，因为剧烈喘息的影响，这次间隔不足十米的射击打偏了，陈穹都没感觉到与子弹擦身而过的快感，也不知道对方把子弹打到哪去了。 陈穹反应很快，在对方举枪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蹲下俯身开火，这具身体虽然还没有形成肌肉记忆，不过他胜在意识千锤百炼，虽然开枪的动作仓促，但是仍然击中了目标……身边的那个人。 中枪的人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受到的伤害，惊叫了一声之后想跟随同伴一起射击，但是中背景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失去了控制，一下撞到了队友身上，两个人一路跑过来，体力消耗都很大，这一撞之下顿时都摔倒在了地上。 陈穹当然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他单膝跪倒，双手持枪向着摔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连续射击，确保每个人都摊上三四发子弹之后才停了下来。 他现在用的是在公寓楼外缴获的m9军用手枪，使用全威力弹，杀伤力相当可观，击中要害部位之后，可以瞬间让人丧失行动能力，不过陈穹本着杀人必须补刀的原则，起身之后还是又往两个人的脑袋上各自补了一枪，确认不可能有人顶着半个脑袋重新站起来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然后他转回头，一眼就看到卢西恩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地面上，正愣愣地盯着自己看，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卢西恩……”陈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瑟琳娜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她本来是跟在陈穹后面下车的，但是随即爆发的枪战吓得她一溜烟又跑回到汽车后面，直到看陈穹占据了绝对优势之后才重新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打了半宿电话坚决不接的哥哥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恶狠狠地大声呼唤卢西恩的名字。 卢西思被汽车撞飞的时候，用双手撑了一下车头，再加上当时陈穹已经踩住了刹车，汽车正在急剧降速，所以虽然被撞得飞了出去，身上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倒是接踵而来的枪战把他吓得不轻，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瑟琳娜，他就更蒙了。 他疑惑地说道：“瑟琳娜？”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喃喃说道：“我这是死了吗？” “我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陈穹看到卢西恩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率没事，当然一般来说，如果真撞出内伤来那也是卢西恩自己倒霉，陈穹现在也不可能送他去医院。 他向瑟琳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照看哥哥，自己举枪走到公路边沿，向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跑过来，这才低头查看地上的尸体。 因为他补枪时的角度原因，击中两个人脑袋的子弹都是从头顶射入，子弹穿过坚硬的头骨之后变形翻转，带走了大块的肌肉组织，现在已经很难辨认他们生前的长相了，只能看出这是两个黑人。 陈穹蹲下身，迅速搜捡了一下两具尸体，找到了两个手机、一把九毫米子弹和一些零碎物品，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他扒下一具尸体身上的外套，把这些东西和落在地上的两支手枪堆到衣服上面，打成一个包裹扔进车里，这才看着刚刚从瑟琳娜口中得知双亲噩耗，与妹妹一起抱头痛哭的卢西恩说道：“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第3章 老套的故事 卢西恩仓皇逃上公路的时候，的确是想着靠运气拦辆车跑路的，虽然这事有点渺茫，好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公路上本来就应该有车。 不过就算是做梦他都没敢想过，不但真被他拦到了车，而且车里坐的还是他的妹妹，这就有点惊悚了。 说实在的，刚看到开过来的福特车时，卢西恩的确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不过慌乱当中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码，人就被撞飞了，卢西恩的动态视力一般，而且人在空中的时候没想起来要看肇事车辆的号码。 要说起来卢西恩的运气是真不错，虽然被陈穹一车撞飞，但是因为及时用手撑住汽车，缓冲了大部分的撞击，所以受到的主要伤害是摔伤，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只是因为摔倒时后脑磕在地上，把他摔晕了。 从妹妹口中惊闻噩耗之后，卢西恩一时之间竟然没弄明白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疑惑地向瑟琳娜问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因为看到哥哥而勾起心中悲伤的瑟琳娜被这句话整不会了，她愕然看着卢西恩愣了一会，才怒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是啊。”卢西恩茫然说道：“我也想知道啊。” 这个时候，陈穹已经收拾好了捡来的东西，过来招呼他们上车，顺便他也想知道，被自己干掉的两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枪法烂成这样居然还敢主动开枪。 这俩家伙跑大街上去直播都不一定能打到人。 现在瑟琳娜对陈穹极为信任，说得上言听计从，卢西恩倒是还没有来得及培养出这种信任，不过陈穹毫不留情射杀两个追上公路的人，让卢西恩感到极为震撼，他不知道陈穹是干什么的，也不敢问，偏偏瑟琳娜已经习惯了陈穹在身边，没想起来要向哥哥介陈穹。 扔下两具尸体重新上路之后，陈穹这才向卢西恩询问他这两天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卢西恩能专做销赃生意，脑子当然不笨，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起码他得解释为什么被人拿着枪追杀。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主要是经历了这两天的事之后，他的心态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如果说两天前的卢西恩无所畏惧，那么现在他就觉得平安是福了。 对于陈穹来说，这是个老套的故事，瑟琳娜家阁楼上那包大麻提取物是卢西恩从一个职业零元购的小混混手里收来的。 一般来说，零元购这种活动虽然时髦，收益其实不大，主要是因为抢来的东西很难变现，就算有卢西恩这种人接手，价钱也不会很高，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合法渠道来的，别说原价卖，五折能出手都算卢西思路子野了，去掉他要拿的利润，还能给供货商留下什么？ 所以别说职业罪犯，就连杜克这个街头大佬都看不上零元购这种低效行为，也就是那些好吃懒做又没本事改变人生的家伙才会把这个当成职业来干。 所以卢西恩看到那包提取物，就知道这玩意的来路不正常。 这句描述听起来有点扯淡，毒品的来路当然不可能正常，然而问题是，现在的美国是一个大麻合法的国家，甚至有专门的政府机构向普通人提供这玩意，所以对于终端人群来说，吸食并不触犯法律，这里面唯一的问题，药品来源必须经过政府授权——简单来说，就是得给政府交钱。 据说推动大麻合法化的最主要理由是由政府出面提供毒品，可以打击市场上的毒品价格，于是就出现了始作俑的加麻大政府指定供应商集体亏损的事。 有小弟在前面趟路，灯塔国加入市场竞争的时候当然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凭借丰富的市场竞争经验，美国政府和药品供应商们共同制定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有钱可赚的价格，但是所有参与定价的人都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的供货成本其实比非法供物链条高。除了政府不能白干之外，供应商集约化生产产生的运输成本也是一大笔支出。 于是本来打算靠价格钱打垮非法市场的生意直接变成了双轨制，有钱又有瘾的人去合法机构，没钱又有瘾一切照旧，也算是细分市场了。 虽说大麻在各种毒品当中算是价格比较亲民的那种，但是这么一大包提取物也值不少钱，根本不可能落到一个小混混手里。 如果卢西恩足够聪明，那么他当时就根本不应该粘手，问题是卢西恩当时还没有遭到过社会的毒打，满脑子资本家的基本修养，明知道这笔钱不好赚，但是仍然被十倍的利润冲昏了头脑，居然真就接了下来。 然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包东西的确是有主的，而且不是种植它们的人，而是一个颇有行动能力的黑帮，这帮家伙把买来的植物加工处理，提炼成膏油状态，结果还没来得出手，就被人偷走了。 卢西恩在布鲁克林的地下黑市里也算小有名气，毕竟干他这行当又不可能开门店，收货主要靠口碑，所以丢东西的黑帮找到了偷东西的人，也就知道了卢西恩，然后小卢就被抓了。 他打电话给乔伊，其实就是让乔伊拿提取物去赎他——这次是卢西思的职业救了他的命，黑帮虽然很生气，不过考虑到收黑货属于卢西恩的职业行为，倒也没有太难为他，把东西交出来这事就算拉倒。 当然这也是因为倒腾提取物不算重罪，为这个粘上人命不划算。 但是谁都没想到卢西恩是个喜欢追新的年轻人，偏偏他还挺有钱，所以用的手机是最新发布的一款专门引领全球时尚的品牌手机，这款手机除了经典不变的工业设计之外，唯一的短板是信号不好。 于是当帮会成员带着卢西恩和他的手机回到港口之后，这部手机就接收不到通讯信号了。 如果手机还在卢西恩手里，他肯定会在很短时间内发现这件事，但是抓住他的帮会成员也许学历没有他高，却不会犯傻把手机给他留下，同时因为还需要指望卢西恩安排的人通过这部手机来进行联络，所以也没有人拿这部手机去玩，结果就是大家谁也没注意到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相当于关机。 这也是乔伊和瑟琳娜都打不通电话的原因。 如果说昨晚卢西恩的人没有连夜送包裹过来换人是因为不想顶夜班的话，那么到了今天下午，大家已经都感觉到不对了，布鲁克林离这里可没有那么远，而且卢西恩的人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卢西恩的手机没信号，这就比较尴尬了，帮会的人不得不带着卢西恩从囚禁他的地方出来找信号，然后终于联系上乔伊的卢西恩从电话里得知那包提取物已经被人拿走了。 因为弗朗西斯是听了乔伊的话才去的瑟琳娜家，所以乔伊没敢把莱特夫妇的死讯告诉卢西恩，他怕卢西恩追问弗朗西斯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好在听说包裹落在了别人手里之后，卢西恩也慌了，来不及怀疑乔伊话中的漏洞，趁着看押他的帮会成员疏忽的机会拔腿开溜，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追逐战。 两个帮会成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看到陈穹之后才会贸然开枪，结果引来杀身之祸。 陈穹听了卢西恩的话，满肚子槽简直不知道从何吐起，就这一段话是黑了多少人啊？正经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太得罪人了。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陈穹问道。 本来陈穹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遍寻不着的瑟琳娜哥哥时，他还想过要把两个人送回布鲁克林去，但是听了卢西恩这两天的经历之后，他就觉得把瑟琳娜交给这么不靠谱的哥哥是个相当不靠谱的主意，于是开始倾向于带瑟琳娜去小岛，但是他很不想带上卢西恩，还是上面那个原因，这哥们太不靠谱了，陈穹希望的同伴就算不能像艾泽拉斯那样可靠，起码也得像克里斯那样没有明显的黑点，把卢西恩这样的人带在身边还不如趁早给自己一刀来得痛快。 所以没等卢西恩回答，陈穹又说道：“你不想回去向父母告别吗？” 他本来想说的是“祭奠”，可惜话到嘴边发现不知道对应的单词，只好换了个没什么文采的说话。 卢西恩刚刚死里逃生，又听说父母的噩耗，这个时候还有点懵，所以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陪着他一起坐在后座的瑟琳娜，问道：“你们这是去哪？”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怀疑妹妹是专程带人来救自己了，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是这是干嘛来了？ 陈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蠢货。不过这是一个正当的问题，就算他不回答，瑟琳娜也会告诉卢西恩，倒不如由自己来掌握主动权。 于是陈穹简单说道：“我要去和几个朋友汇合。” 然后他暗示道：“本来我打算送瑟琳娜回家之后就离开，没想到遇上了不幸的事。” “抱歉，”这个时候，卢西恩已经意识到这个杀人如拾草芥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关系不错，于是枪杀帮派成员时带给他的压迫感消失，大舅哥的负责心开始上线，他说道：“我没听萨莎提起过你。” 欧美人有用家庭成员给孩子命名的习惯，同时为了在正常生活中区分开来，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只在亲友之间使用的昵称，通常来说，这个昵称和本名之间并没有非常紧密的联系，道格拉斯的昵称是汤姆很正常。这里卢西恩口中的“萨莎”指的就是瑟琳娜。 陈穹不知道瑟琳娜的昵称，不过并不耽误他猜到这是名字指代的是谁，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他老板是我的朋友。” 卢西恩愣了一下，他见过艾泽拉斯，想到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头，本来还想着跟妹妹一起走的卢西恩瞬间就开始犹豫起来。 第4章 公路旅店 也不知道是读懂了陈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卢西恩另有心思，所以思前想后了一番之后，他终于决定一个人回布鲁克林去。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坐在莱特家的老福特车里，而是坐在一家公路旅店的厨房里。 美国有堪称漫长的公路体系，当然也有与之配套的基础设施，除了加油站之外，数量最多的就是矗立在公路旁边的公路旅店。 这种旅店和国内的小旅社档次差不多，内部装修和服务质量甚至都比不上快捷酒店，只是为了给长途驾车旅行的人提供一个短暂休息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落脚当然也谈不上舒适，绝大多数公路旅店甚至没有餐厅这种配置，遇上随性一点的老板，连吃喝都买不到。 现在陈穹三人落脚的旅店就属于最后这种情况，没有餐厅，也没有货架，不过托老板的福，他们还是在冰箱里找到了很多食物，毕竟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板自己看店的时候也要吃饭，不可能随时叫外卖。 可惜这位老板现在已经用不着储备食物了，因为他已经凉了，被人枪杀在旅店里面，店里的现金也被搜捡一空，不过看起来匪徒当时不饿，所以并没有带走冰箱里的食物。 陈穹选择在中途落脚，主要还是因为卢西恩，这哥们收了黑帮被偷的东西，在被囚禁的这两天里，黑帮当然不可能好吃好喝地伺候他，所以刚刚脱离了危险就开始喊饿，相比之下，同样失去父母的瑟琳娜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其实卢西恩喊饿的时候，陈穹也觉得饿了，索菲娅在瑟琳娜家里做的早餐是按照传统美国人的份量准备的，但是陈穹现在的胃还是在国内养出来的那个，对美国人民那种缺乏饱腹感的食物相当拒绝，一桶炸鸡腿都没有一顿排骨炖豆角的诱惑大。 不过身体虽然在抗议，陈穹心里其实也明白，索菲亚的厨艺不错，这顿早餐的热量是足够的，觉得饿只是自己的胃在骗自己，如果没有卢西恩的话，他肯定是要一路直达蒙托克的。 但是卢西恩上车之后，陈穹就不是那么急着去蒙托克了，真要是把卢西恩拉到地方他不走怎么办？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喜欢搞事的人，在岛上没有外人可以折腾，他就该折腾自己人了，有瑟琳娜在，陈穹又不好直接处决他，怎么想都是个麻烦。 所以卢西恩一问饿了么，陈穹就从善如流地就地停车，只是没想到居然选择了一个凶案现场，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看起来这里的治安恶化得比城里更快。”陈穹把冰箱里的鸡蛋都扔进一个汤锅里，加上水放到天然气灶上煮，厨房里有一个煮蛋器，不过陈穹对鸡蛋黄的状态没有要求，而且煮蛋器一次能煮的鸡蛋数量有限，而陈穹不打算给后来的人留给养。 盖上锅盖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这里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 认真说起来的话，灾难发生的第二天陈穹就已经和一群美军面对面刚枪了，说长岛上的治安比纽约城里恶化得厉害比较亏心。不过在统计方法上面有同比和环比的说法，真要比较犯罪率的话，陈穹的说法就没那么夸张了。 一般来说，能在公路边安稳开店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也没那么容易简单被人杀死。 卢西恩一个收黑货的商人哪懂什么犯罪心理，所以并没有多想，比起摆在大堂地板上的旅店老板，他更关心布鲁克林的情况。 “这么说来的话，城里的商店都关门了？”他紧张地问道。原因很明显，如果纽约的商店都不开门营业，他的主要供货商们能去哪里进货呢？那他不是要被迫失业？ 陈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职业道德，刚从黑帮手里跑出来就关心自己的供货渠道，结果卢西恩很自然地说道：“那个包裹不是在你的手里吗？我把它还给那些人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会把它还给我吧？” 在末世享用毒品虽然没有上热搜的风险，但是比较容易死，所以这行当在末世初期就消失了。不过大麻提取物有一定的药用价值，陈穹并没有把它们扔掉，而是放进了车里，这件事他没有向卢西恩隐瞒，所以卢西恩很简单地觉得陈穹会物归原主。 没想到陈穹用那位总统着名的看人目光看着他，轻声提醒道：“现在他们还死了两个人。” 如果说从前卢西恩只是欠黑帮一个包裹的话，现在就在再加上两条人命了，陈穹觉得卢西恩不敢说公路上的两个死人和他没关系，起码不敢在陈穹有枪的时候说。 虽然说黑帮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但是死在谁的手里区别很大，很明显现在对于卢西恩来说他和黑帮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包提取物的事了。 听到陈穹的提醒，卢西恩的瞳孔瞬间放大，看起来是刚刚意识到时代变了。好在他的智商尚在，并没有当面埋怨陈穹轻举妄动，算是给陈穹身上的枪一个面子，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皱眉说道：“这下麻烦了。” 陈穹对卢西恩的麻烦不是很能感同身受，他看到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伸手调整了一下天然气灶的开关，让火苗减小到刚好维持锅中水沸腾的程度，这种汤锅压不住蒸汽，所以锅水达到沸点之后温度并不会继续升高，多余的热量只会增加水分的蒸发速度，纯属浪费。他这种自然的操作既来自于末世生活培养出来的艰辛，也有工科生精打细算的习惯。 然后他才向卢西恩说道：“如果你想听建议的话，我建议你把精力集中在收集生活物资上面，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张嘴想要说话的瑟琳娜，抢在她开口之前向卢西恩问道：“你有信得过的朋友吗？如果有的话，最好和他们在一起，你知道我不是指乔伊那样的人。” 灾难之前，乔伊这种虽然没能力但是很听话的人还可以跑个腿送个信，灾难之后就有点浪费粮食了，以卢西恩的能力水平，也不像是有本事充分利用劳动力的人，所以乔伊对他来说基本没什么用。 瑟琳娜张了张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穹似乎并不想邀请卢西恩去小岛，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开始思考自己的去向。 感情上来说，她当然想和亲哥在一起，不过俩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亲哥有多不靠谱用不着别人提醒，所以理智上来说，她更愿意跟着陈穹，毕竟这个男人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可靠的程度。 卢西恩是做惯了老大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投靠陈穹，而且他其实也不是很相信陈穹对于纽约局势的判断，一心想着回到城里重操旧业，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陈穹的暗示，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着陈穹说道：“你能分给我一把枪吗？” 他看了一眼瑟琳娜，好歹没说出用妹妹来换枪的话，而是说道：“那个包裹就归你了。” 卢西恩虽然靠做中间商赚差价，但是四舍五入也算涉黑产业，真想转行的话，也不是联系不到布鲁克林的地下狠人们，既然和港口黑帮没有了和解的可能，那就干脆拉杆子刚正面。这样的话，那包提取物就远没有枪支重要了。 其实这么想的时候，他也动过招揽陈穹的心思，毕竟陈穹一对二反杀还能无伤，战斗力绝对没问题，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心里冒了个头就被摁灭了，陈穹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习惯拿主意的人，把他招揽到身边，谁听谁的是个问题。 而且卢西恩虽然办事不怎么靠谱，那也只是因为资源受限，他对妹妹的感情还是真的，并不愿意让瑟琳娜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于是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枪支上面。 陈穹收拾公路上两具尸体的时候，卢西恩正从瑟琳娜口中惊闻噩耗，并没有注意到陈穹把两个黑帮成员的枪收起来了，不过他看到了陈穹放在汽车后座的步枪，知道陈穹现在有一支手枪和一支步枪，步枪的威力虽然更大，但是不容易携带，弹药也难搞，所以他其实想要陈穹的手枪。 陈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关掉燃气灶，把鸡蛋留在汤锅里继续感受热量，然后向卢西恩说道：“你等我一下。” 他现在还穿着从纪念品商店找来的休闲装，身上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多，除了进门时拿的步枪之外，只揣了一支手枪，在公路上搜尸得到的东西都在老福特的后备箱里，所以需要出去取。 卢西恩不知道陈穹要去干什么，也没敢问，只能转身研究冰箱里的食物，他刚刚吃了几块饼干，觉得更饿了，所以打算找点正餐。 陈穹走旅店，抬头看了看已经西垂的太阳，正在犹豫是连夜赶路还是在旅店里睡一夜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的公路上有汽车开了过来。 陈穹顺手抄起后备箱里用衣服打成的包裹，然后飞快关上备箱盖，发现不可能赶在公路上的汽车开来之前跑回旅店里，于是干脆俯身钻进到老福特车的车下。 很快沿公路驶来的两辆汽车就到了旅店门前，然后并没有如陈穹所愿继续向前行驶，而是一转弯拐到了旅社门前的空地上同，正好傍在老福特车的旁边。 陈穹看到十几条腿在面前晃动，还有人围着老福特车转了一圈，可惜没有一个人想到弯腰往车下看看，发现老福特车里没人之后，这些人都一面高声交谈，一面走进旅店里去了。 陈穹双手握枪躺在老福特车的下面，长长出了一口气，衷心希望卢西恩机灵一点，听到外面的人声之后赶紧躲起来。 因为那些人走进旅店的时候，陈穹从车下看到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手里拎着冲锋枪，很明显这些人不是卢西恩熟悉的黑帮。 第5章 洛克菲尔德号的船员 好在这一次卢西恩终于靠谱了一回，听到外面乱七八糟的说话声，立刻就猜到陈穹一个人弄不出这么多动静来，于是很及时地拉着瑟琳娜溜了。 这群新来的人虽然都带着武器，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戒心，大大咧咧地走进旅店里，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老板……和他身下的血迹，喧嚣的吵闹声顿时为之一静,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人看起来是这些人的首领，他愣了一下，立刻抽出手枪，然后示意身后的同伴们准备好武器，然后小心地向旅店里搜索进去。 这些人的武器看起来五花八门，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种类并不多，不一样的只是枪支附件，这才让他们手里的武器显得各有不同。 随着黑夹克的命令，其余七个人很自然分成两队，四个人互相掩护着向楼上走去，另外三个人则向旅店深处搜索，黑夹克自己拎了一支m9手枪，留在了尸体前面，并没有跟着队友们行动。 他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尸体的皮肤，又隔着衣服按了一下尸体的腹部，然后若有所思地回头向门外看去，不过他们开来的两辆车挡住了陈穹的福特车，从他的位置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旅店里的陈设很简单，房间布置也大同小异，所以搜索一楼的三个人很快就完成了任务，一个人拎着一支mp7走了回来，向黑夹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到人，然后说道：“厨房里有热气，燃气灶还是热的，里面的人可能从后门溜了。” 同伴的汇报打断了黑夹克对门外那辆福特车的怀疑，他想了想，问道：“他们用加热什么？” “我不知道。”拿mp7的人耸肩说道：“厨房里没有特别的味道，我觉得可能是在烧水。” 黑夹克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什么样的人会在杀人之后跑到厨房里烧水？” 显然这是个好问题，因为对方也不知道，拎mp7的人很不负责地说道：“要不你去看看？” 黑夹克看了他一眼，迈步走进厨房，显然闻到了水蒸汽的味道。他四下看了看，注意到桌边的地板上有一些细小的碎屑。 这间旅店的卫生状况说不上很好，不说遍地污渍吧，起码也说不上干净，所以其他几个人搜索厨房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碎屑。 黑夹克用手指掂起一点碎屑，凑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皱眉说道：“是饼干！”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点惊悚，杀人抢劫的事在美国不算新闻，但是杀完人不逃，还跑到厨房烧水吃饼干，这已经不是残忍的事，简直没有人性了。 黑夹克想了想，挥手说道：“叫迈克他们下来，我们出去搜，我倒想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 黑夹克带人在厨房里开会的时候，陈穹已经拎着从福特车里拿出来的包袱溜到了后门。他没想到送瑟琳娜回家这种简单任务都能开成副本，所以下船的时候没有带背包，步枪和手枪都没有带备用弹匣，就算他枪法好，这点子弹也不够和八个人刚枪的。 这个时候，黑夹克们还在搜索旅店，没人留意旅店外面，陈穹正在猜测卢西恩兄妹有没有及时溜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响，转头看到一块小石头落在脚边。 他吃了一惊，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卢西恩正蹲在一堵矮墙旁边向自己招手。 陈穹回头看了一眼旅店里晃动的人影，小心地弯腰后退，很快来到卢西恩的身边，然后一眼看到瑟琳娜手里抱着的汤锅。 “这是什么？”陈穹都震惊了，他倒不是猜不到汤锅里有什么，毕竟几分钟以前他还在站在这口锅的旁边调整燃气灶的火力，问题是瑟琳娜是怎么想到带着它一起润的？ 他提问的时候，卢西恩正在盯着陈穹手里的包裹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你得问她。” 陈穹很无语地看了卢西恩一眼，把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卢西恩立刻把这个用衣服改成的包裹摊在地上打开，然后如愿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他惊喜地拿起一支手枪，握在手里反复观看，陈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抓着卢西恩握枪的手。 “第一，不要把食指放在扳机上。” “第二，永远不要让你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同伴。” 卢西恩很理解第一条军规，事实上就算陈穹不提醒，他自己也能慢慢想到这件事，但是他并不理解第二个要求，所以辩解道：“我没有故意对准同伴”。 “路过也不行。”陈穹皱眉说道：“至少别让我发现。” 卢西恩明显不是很服气，因为他不相信真有人能永远避免自己的枪口指向队友，不过他并没有分辩，一方面是因为对陈穹心存畏惧，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时有一个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他说得对。”黑夹克举着枪从矮墙后走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目光在穿着沙滩裤的陈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皱眉说道：“你不冷吗？” “我冷，但是我不说。”陈穹懊恼地说道。 他没想到黑夹克这伙人会搜索到酒店外面来，至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出来，无论怎么看，这帮人也不像是责任心很强的样子，关上门就在旅店里称王称霸他不香吗？ 当然这件事也怪陈穹自己，如果他找到卢西恩兄妹之后立刻开溜，而不是坐地分赃，哪怕不敢去前门开车，找个地方躲起来总不是难事，更别说瑟琳娜连煮好的鸡蛋都带出来了，躲一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这时黑夹克的同伴们端着枪围了过来，有人上前夺下陈穹和卢西恩手里的枪，这次陈穹没有反抗，除了轮回的沉没成本之外，他对黑夹克一伙也有点感兴趣，这帮家伙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黑帮，当然也不像军人，或者换个说法，这帮家伙的气质让陈穹想起了初入轮回时的自己。 黑夹克对卢西恩手里的黑帮用枪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陈穹的scar和m9有点想法，他向陈穹问道：“这是哪来的？” “不能是我的吗？”陈穹反问道。 “你是军人？”黑夹克立刻追问道：“什么兵种，哪个部队？” 听到黑夹克的话，陈穹心中一动，向黑夹克问道：“你们是洛克菲尔德号的船员？”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因为假想敌缺失，所以美国海军的造舰大业一直处于蒙头瞎撞的状态，先是朱姆沃尔特号级驱逐舰的后续舰被局座成批干掉，然后已经大量服役的濒海战斗舰被证明是个错误。 这两次失败除了浪费了美国人的大量金钱之外，最大的损失是失去的时间，等到美军在西太平洋的优势遭遇挑战的时候，美国海军这才尴尬地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没有新型号的水面战舰可用，继续下去的话，让美国可以肆无忌惮收割全世界的航空母舰们就要裸奔了。 于是五角大楼手忙脚乱地制定了一个新的造舰计划，摒弃了从前什么都想要一点的设计思路，希望设计建造一款可以专心为航空母舰提供保护的水面舰艇，也就是洛克菲尔德级护卫舰。 当然思维的惯性没那么容易完全克服，既然是专注防护能力的航船，那么一种护卫舰分成防空和反潜两个型号就很合理吧？建造商还能多卖几条船。 为了压缩建造周期，第一艘洛克菲尔德采用的是边设计边建造的工程方法，用时髦的说法就是敏捷开发，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赶鸭子上架。 这里说句题外话，敏捷开发本身是一种先进的工程方法，脱胎于螺旋型开发模式，本质是尽可能增加最终用户在设计过程中的参与度来缩减开发周期，问题是人家敏捷开发的创始人从一开始就把这种开发方式定位在轻量级上面，根本不适用于重工业，设计个等身手办可以随时参考用户意见，你造个航母出来，难道还能先出海转一围再回来装船屁股？ 可惜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不仅仅美国，包括全世界人民在内，都非常笃定地相信金融可以创造财富，技术可以改变常识，所以无论是美军高层还是建造公司都觉得用轻量级开发方法设计建造一艘军舰是个很靠谱的事，尤其诡异的是，造船公司的工程师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咖喱吃多了，竟然也没有反对。 于是洛克菲尔德号在龙骨落成之后不久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批船员，据说这还是参考了大洋彼岸对手的经验，只不过美国人更进一步，在彼岸的经验里，船员只参与建造借以熟悉设备，美国海军人均天才，所以不只建造，同时也要以最终客户的身份参与设计，至少有权力提出修改建议。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纽约造船厂建造的这艘洛克菲尔德号上的海军船员普遍拥有高学历，就算是在整个美国，排除掉学术研究机构之后，洛克菲尔德号上的平均学术能力也能排进一流水平了。 陈穹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不过架不住他轮回的次数够多，所以知道那群在灾难初期占据了蒙托克的海军士兵就是来自于洛克菲尔德号，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弃船登陆，然后又突然间销声匿迹。 陈穹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伙传说中的人物，难怪这帮家伙不但拥有制式武器，还有钱改枪。 第6章 缺少cnn的后果 在疫情和政治正确的双重打击下，美军的素质已经变得一言难尽，海军当然也没本事例外。不过好在洛克菲尔德号的官兵以技术兵种为主，总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所以还不至于太丧心病狂，抓住陈穹三人之后，只是把他们带回到公路旅店，并没有虐待他们。 回到旅店的大堂里之后，黑夹克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向卢西恩问道：“是你们杀了他？” “很明显不是。”陈穹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也刚到。” “我觉得你猜对了，我的确不信。”黑夹克打量着他说道，看起来他没想到陈穹才是三个人里说了算的那个，一般来说，军队里的亚洲人很少处于领导地位，尤其是在有智商正常的白人在队伍里的时候。 他向陈穹说道：“所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路过。”陈穹指了指被放在桌子上的汤锅，说道：“我们刚从布鲁克林逃出来，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他说道：“不介意的话……” “不不，我觉得你还是等一下。”黑夹克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俘虏，摇头说道：“你们很饿吗？说实话，我没看出来。” 这倒不是说瞎话，陈穹和瑟琳娜虽然没有吃午饭，不过早饭吃得晚，现在只是刚到晚饭时间，倒也不至于显得很饿。卢西恩虽然被黑帮扣押了两天，也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吃，而且他在旅店的厨房里一点都没有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填了一肚子饼干，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至于显饿。 说完这句话之后，黑夹克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穹，突然说道：“城里现在怎么样了？” “你看过灾难电影吧？”陈穹说道：“就是那个样子。” “电影都是假的。”黑夹克语重心长地说道：“正巧我们要去城里，我觉得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正好可以报个警，我觉得在分辨凶手这方面，警察会比较专业。” 陈穹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提醒道：“所以你是要亲自去警察局报案吗？” 早上在瑟琳娜家里的时候，他还接到过梅琳娜的电话，说明电信网络没有中断，起码纽约电信大楼没着火，而且旅店里有固定电话，黑夹克肯定不缺能用的电话，他不用电话报警，唯一的原因就是九一一打不通，这是陈穹在无数次轮回当中早就确定的事。 纽约大劫难当中，九一一指挥中心是最初一批停摆的地方，陈穹不能确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从灾难刚刚开始爆发，九一一电话就打不通了，也不知道是哪件事排在前面。 黑夹克明显听懂了陈穹话里的意思，他深深看了陈穹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并不一定要由警察来做。”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有人大声叫道：“站住……” 话音未落，枪声就响了起来，刚才那个叫喊声戛然而止。 枪声响起的瞬间，陈穹就已经转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顺手把坐在旁边的瑟琳娜推倒在地上。 黑夹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快步走向窗边查看，他的一个同伴看着搂着瑟琳娜趴在地上的陈穹露出讥笑，用手里的步枪向陈穹示意，让他起来。 被陈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跟着他一起趴下的卢西恩保持着弯着腰伸手的姿势蹲在地下，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要继续趴下去还是重新站起来。 然后窗外的枪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和上次的单发射击不同，这次是扫射，七点六二毫米步枪弹像泼水一样从外面射了起来，旅店钢木结构的外墙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防护，被子弹打得木屑纷飞，刚刚走到窗边的黑夹克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怪叫了一声，纵身扑倒在地上。 听到突然响起的枪声，卢西恩撑地的手臂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正好躲过了扫射过来的弹雨，他抱头趴好的时候，眼角看到刚才示意陈穹起来的那个人竟然还站着。 卢西恩还没来得及称赞这哥们临危不惧，就看到这个人身体晃了一下，向着自己直挺挺地栽倒下来，庞大的身躯砸在卢西恩身上，差一点把卢西恩砸得背过气去。 因为弹匣容量的原因，自动步枪的扫射其实很难持续，训练有素的团队还可以通过配合来保持火力连续，但是在旅店外射击的人显然没有这个意识，所以转眼之间，外面的枪声就停了下来。 不考虑身经百战的陈穹的话，黑夹克是最先醒悟过来的人，他大声叫道：“注意隐蔽，有人受伤吗。” “有。”一个声音立刻在黑夹克身边响起来，黑夹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看到压在卢西恩身上的壮汉，脱口叫道：“凯尔？” 然后才想起来刚才的说话声明显不属于凯尔，倒是很像三个俘虏中的白人男子，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没问这几个人的名字。 陈穹能够提前做出躲闪的动作，除了末世轮回中积累起来的对危险的直觉反应外，主要是因为他听出窗外传来的射击声很像ak47，而且就在离旅店不远的地方。黑夹克一伙是美军现役士兵，不可能使用俄系武器，所以很明显是被人摸到身边了。 果然紧随其后的扫射很有黑帮风范，是陈穹熟悉的打法没错了。 通常来说，人们总是对陌生的事物保持警惕，这句话反过来说，也可以理解成，人们会对熟悉的事物感觉到安心，现在陈穹就属于比较安心的情况，不就是拔枪开打嘛，这事他熟啊。 所以当黑夹克还在犹豫要不要冒险爬过去检查凯尔的时候，陈穹已经从瑟琳娜的身上挪了下来。 他在瑟琳娜的耳边低声说道：“躲到沙发旁边，趴着别动。”然后就伸手去拿凯尔手里的mp7冲锋枪。 正常情况下，沙发并不是合格的掩体，事实上这玩意根本挡不住步枪扫射，不过现在瑟琳娜身边也没什么可靠的障碍物，除非冒着随时可能再来一轮的扫射往厨房跑，否则的话，苟在沙发后面就是唯一的选择，也算聊胜于无。 黑夹克看到陈穹的动作，下意识举枪打算制止，但是这时一个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边跑边大叫道：“外面来了很多人，他们有枪……” 话音未落，枪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ak了，黑夹克在楼上的同伴终于想通了自己应该干什么，开始开枪反击。 反击的枪声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瞬间旅店内外自动武器的枪声响成一片，中间夹杂着大块玻璃掉落时发出的声音，黑夹克的叫喊音被淹没在枪声当中，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见了。 好在陈穹拿到冲锋枪之后并没有向旅店里的海军士兵开枪，他拖着冲锋枪几下爬到黑夹克的身边，探头从墙壁上被步枪弹打出的弹孔向外张望。 黑夹克迟疑了一下，收起已经对准陈穹的手枪，学着陈穹的样子在身边找了个弹孔往外看，可惜弹孔太小，视野受限，他什么都看不到。 乱七八糟的枪声响了一会，就因为弹药存量急剧下降变得难以为续起来，在令人尴尬的安静出现之后，旅店外终于有人开口了。 有人大声叫道：“卢西恩，你在里面吗？” 抱头趴在地上的卢西恩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才发现隔着墙壁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转头看向陈穹，希望得到提示，但是看起来陈穹没打算这么做，他连头都没有回，反而抬起上身，凑到窗户旁边，继续向外张望。 正当卢西恩打算装傻蒙混过关的时候，他听到楼上有人大声喊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这时一个刚刚从厨房里跑出来的海军士兵也凑到黑夹克身边，低声说道：“外面的人是来找卢西恩的！” “我听到了。”黑夹克没好气地说道：“卢西恩不是芝加哥人吗？怎么会在这里有认识的人？” “这个恐怕你得去问他了。”那个人随口说道，这时他才看到趴在窗边张望的陈穹不是自己的同伴，然后一眼看到扑倒在血泊中的凯尔，惊叫道：“他杀了凯尔！” “不，不是他，是外面的人。”黑夹克眼疾手快，伸手按住同伴，制止了他举枪向陈穹射击的意图，然后向感觉到危险回过头来的陈穹点了点头。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旅店老板死于小口径机械，和陈穹一伙使用的武器不同，所以刚才对陈穹三人才比较客气，而且陈穹似乎也是军人出身，这种时候有个专业的人在身边也可以安心。 身为这几个人中的首领，黑夹克很清楚自己一伙的战术水平，比较起来，他们花在改装枪械上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学习怎么使用它。 “你看出什么了吗？”黑夹克凑到陈穹耳边说道，他也很想学陈穹的样子凑到窗户旁边往外看，但是又担心再来一轮扫射，旅馆的窗户可挡不住子弹。 陈穹慢慢缩回身子，给黑夹克让出一个位置，低声说道：“是俄国黑帮。” 很明显黑夹克不是纽约人，所以他吃惊地说道：“俄国军人都不行，黑帮怎么可能这么能打？” 陈穹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道：“可能是因为现在没n了吧。” 第7章 死亡降临 n打败俄国人这事听起来像是假新闻，实际上也是假新闻，因为直到陈穹开始末世轮回的时候n和俄国都还在，轮回开始之后n肯定不在了，但是俄国很可能还在。 所以陈穹只是顺口吐了个槽。 轮回开始之后，陈穹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情，那就是在历次轮回中经历过的事情很快就会淡忘，除非影响特别深刻的那些，但是在轮回开始之前的记忆却总是很清晰，甚至连一些从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都历历在目——虽然绝大多数内容都没什么用。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穹才能在末世的残酷生活中保持住基本的人性，没有完全堕落成身边人的样子。 用轮回前的梗吐所有人都听不明白的槽，就属于陈穹自得其乐的一种方式，让他能够因为三观的不同，而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 虽然现在轮回才刚刚开始，但是很明显黑夹克没听懂陈穹的吐槽，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慢慢向后退的陈穹，有点犹豫要不要有样学样。 本来他就怀疑陈穹出自陆军，刚才陈穹面对危险时的敏捷反应和之后使用的战术动作也都证明了这个猜测，起码黑夹克觉得面前这个人的战术水平比自己强多了，如果不是运气好，他现在已经已经和地板上躺着的那个同伴一样变成了尸体。 基本上，黑夹克算是一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很清楚虽然美国陆军凭借数十年如一日欺负游击队的不胜战绩沦为全军笑柄，但是起码人家是真打过仗的，看陈穹的样子就能知道，没有常年挨打的经历练不出这么过硬的反应来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楼上的那个卢西恩已经和房子外面的袭击者从积极沟通进入到坦诚交换意见的环节了，具体一点说就是因为自说自话对不上口供，开始相互问候对方。 黑夹克算是旁观者清的那种人，虽然双方都很词不达意，不过他还是听出了一点端倪，于是吃惊地说道：“我们杀了他们的人？”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进门处的柜台，疑惑地说道：“他们以为是我们杀了那个人？” 从厨房赶过来的那个人刚刚确定地上的同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听到黑夹克的话，立刻回头去看陈穹，愤怒地说道：“是来找你们的？” 陈穹心里一惊，事实上听到对方深情呼唤卢西恩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对了，只是没想到黑夹克一伙里居然也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而且因为瑟琳娜的哥哥没敢抢这个口彩，所以黑夹克版的卢西恩就自动顶了上来了，看不出来这人素未谋面的人居然有坦克体质。 这时听到黑夹克同伴的问题，陈穹立刻撇清道：“我说了，那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黑夹克的同伴一愣，疑惑地说道：“还有别的人被杀了？” 陈穹看了一眼死死趴在地上的卢西恩，心想这家伙刚才怎么没说惹上了俄国黑帮？ 其实他这个还真是错怪卢西恩了，自古以来布鲁克林这一片就是俄国黑帮的地盘，尤其是港口附近，大家说到港口黑帮，基本上默认是俄国人，而且卢西恩严格来说不是根红苗正的混黑人士，如果不是零元购加上失业潮，没准他就打上领带推销金融产品去了，像他这样的人，会下意识避免带有明显指向的形容词，在陈穹祖国，这种只默认用于官方媒体的潜规则，在欧美已经深入人心，变成本能了。 面对黑夹克同伴的质疑，陈穹没有说话，因为这种问题越描越黑，而且这家伙应该没猜错，外面的人的确是来自己一伙人的，也的确还有别的人被杀了。 如果不是顾忌外面的黑帮，他说不定就先发制人，抢先开枪了把这个发现真相的家伙干掉了。 没想到这时黑夹克居然主动替他开口解围，他皱眉说道：“不对，那他们怎么知道卢西恩的名字？” 话音未落，房子外面突然又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射击声，然后房子里有人叫喊了起来，“是卢克，卢克冲出去了……卢克开枪了了……卢克打中了……卢克没打中……卢克被打中了……” 黑夹克愣了一下，回头向后张望了一下，然后一下跳起来冲向窗边，向外张望了一下之后举起手枪向外射击，卢克本应该和身边这个人一起守在厨房里，但是很明显他现在不在那里了。 楼上的人还不知道凯尔已经死了，所以目睹绕后失败的卢克被乱枪打死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痛失队友的心情，于楼上响起的射击声明显要比刚才那一轮猛烈得多，。 这次就连黑夹克和他的同伴都参与到射击当中，半蹲在窗后举枪向外射击。 陈穹没兴趣参加这场大乱斗，他趴在地上，向卢西恩和瑟琳娜摆手说道：“躲到后面去。” 这个汽车旅馆是个简陋的两层楼房，上层楼房的走廊开在外面，结果就是黑克来的四个同伴被分别压制在两个房间里出来不来，发挥不了人数上的优势。 而且最主要的是，黑夹克一伙没想过出来和人拼枪，所以身上带的备用弹药都不多，两轮对射之后，大家的子弹都不多了，就算现在有人想到通过压制射击来聚拢队员也没有足够的子弹了。 瑟琳娜虽然已经在公寓经历过一次枪战，不过那次她躲在值班室里看热闹，外面打得再热闹，她也就能听个响，连实景都看不到，和这一次子弹就在头顶上飞体验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公寓那只是普通音效的话，这次就是3d效果，太逼真了，小姑娘哪经历过这个？ 所以她虽然听到了陈穹的话，奈何脚软心乱，根本爬不动。 这下陈穹没办法等了，他冒险爬起来，伸手拉住瑟琳娜，拖着她往后跑，好在瑟琳娜身轻体柔，陈穹拖着她在地板上跑倒也不算吃力，他甚至都不需要站起来。 公路旅店的纵向跨度其实不大，只不过一楼的走廊修在楼里，所以比楼上多出一条走廊的宽度，陈穹猜测这道外墙很可能是后加的，所以才这么不结实。 他抱着瑟琳娜跑了几步，已经已经跑到厨房门前，直接拉着她钻了进去，果然里面空荡荡，本应该守在这里的卢克已经不在人间。 卢西恩虽然是干的是涉黑生意，胆子不算小，可也是头一回有被扫射的经历，不说六神无主，那也手足无措，虽然听到陈穹招呼他往后跑，可以又担心不给子弹面子被撂倒，直到看陈穹拖着他妹妹弯腰往后跑，这才壮着胆子趴起来跟着跑。 没想到刚刚迈出于一步，大腿上就挨了一脚，于是本来就没站稳的卢西恩又一头摔倒在地上。 踹倒他的人正是黑夹克的同伴，正常情况下，像他这样第一次参加战斗的菜鸟在对射的时候是听不到身后动静的，事实上他也的确没听到陈穹招呼卢西恩兄妹的声音，不过他刚才打空了一个弹匣，正好侧躺下来换弹，一眼看到卢西恩要跑，于是想也不想，直接抬脚踢了过去。 他现在侧躺在地上，抬腿都不需要支撑身体，当然也用不上太大的力量。 踢倒卢西恩之后，他才发现陈穹和瑟琳娜都不见了，于是骂了一声，撑起身体向后追去，正好看到陈穹拉着瑟琳娜拐进厨房。 这人来不及询问黑夹克的意见，举枪追了过去，刚刚跑到厨房门前，就看到面前光线一闪，有个人提着一支手枪拉开后门冲了进来，看样子不是自己的同伴。 外面进来的人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里堵自己，拉开门之后看到有人正举枪对准自己，立刻下意识举枪射击。 两个人几乎同时扣动扳机，不过黑夹克的同伴手里的枪没响，他换弹匣的时候看到卢西恩要跑，抬腿踢人的时候忘记拉栓上膛了，结果只恢复了枪机位置，枪膛里没子弹。 敢于独身绕后的人当然不可能胆小，不过外面进来的这个人可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支空枪，正经人发现自己正面对一支自动步枪之后，也不可能有闲工夫想那么多，所以他连续扣动扳机，就连对方中弹倒地之后都没有停下，直到一口气打光了手枪里的子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看到一个身穿休闲装脚踏沙滩鞋的年轻人从厨房伸身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支冲锋枪。 四目相对，拿手枪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可惜对面的年轻人并没有也给改正错误的机会，直接扣动了扳机。 自动射击模式下的mp7锋枪吐出一串火蛇，推着男人向后摔倒，直接撞开了旅店的后门，陈穹听到门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撞击声，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于是立刻举枪向半开的门板继续射击，直到空仓挂机的释放按钮弹起，弹匣内的子弹被打光之后才停了下来。 然后陈穹看到被尸体顶开的房门慢慢被压了回来，在被地上的尸体挡住之后，一个人慢慢从门后滑倒在地上，面对陈穹露出一张充满震惊的苍白面孔。 很明显，在这个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死亡就已经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第8章 又坑一个 对于这次遭遇战，陈穹其实也有点蒙蔽，俄国人还真对得起战斗民族这个称号，出身正规海军的卢克刚刚绕后失败，这些出身黑帮的俄国人就立刻有样学样，想到旅店里有后门可以走，而且还真摸过来了，要不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陈穹钻厨房，说不定能打黑夹克一个突袭，顺利拿下人头。 陈穹被黑夹克一伙俘虏的时候，身上的武器都被收缴了，和另外两支从黑帮成员手里捡来的手枪一起放到了厨房的餐桌上，所以黑夹克的同伴看到他们往厨房跑才会一路追过来，就是不想让他们拿到武器。 然而这其实是个很没有必要的做法，因为陈穹手里已经有了一支mp7，就算拿回他的武器，其实也没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就他现在这个身板，有两件武器也没本事双持。 黑夹克也正是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没有跟着自己的同伴往回跑。 不过听到后面响起枪声之后，黑夹克就没法继续淡定了，他举枪回身，刚好看到自己的同伴身中数枪，靠着墙壁倒了下来，只是从黑夹克的位置看不到枪手，只能看到厨房的门，所以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谁。 黑夹克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陈穹杀了他的同伴，然后立刻就意识到陈穹用的是冲锋枪，刚才的枪声明明来自手枪，一般来说，虽然大家用的弹种都差不多，但是自动手枪可以打出冲锋枪的连续射击效果，冲锋枪却没本事打出稳定的单发来。 还没等黑夹克确定这个猜测是，就看到陈穹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向着后门的方向射击，并且转眼就打光了一个弹匣，这倒不是陈穹搂住扳机不松手，主要是mp7的射速太快，能把一个弹匣的子弹分成两次射击已经要归功于他的射击意识了。 陈穹现在用的mp7是从死人手里捡来的，为了避免刺激黑夹克，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冒着流弹搜捡尸体，当然也就没有备弹，而且无论是在美国军方还是民间，mp7的保有量都算不上高，主要是这玩意太贵了，正经用枪的人玩不起，玩得起的人又没有用枪的必要，当然也就很难流落出来，所以陈穹在从前的轮回里没有多少使用这个系列的经验，他射击的时候是按照自动步枪的射速控制扳机的，直到冲锋枪挂机才意识到子弹打光了。 他不知道后门外面还有没有活人，于是立刻顺手扔掉冲锋枪，回头去拿餐桌上的手枪，室内战的时候，冲锋枪是首选，其实是手枪，当然步枪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注意用法，通常来说，可以利用制式步枪的高穿透能力打躲在障碍物后面的人。 陈穹在无数次轮回里总结出的战斗经验里就有一条，不要因为敌人躲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干等着对方出来，很多时候，子弹可以到达视线不及的地方。 所以刚才他看到后门晃动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对着房门射击，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他刚刚拿起手枪，就看到一身血污的卢西恩连滚带爬地钻了进来。 卢西恩的胆子不算小，被黑帮扣押了两天都没吓死，竟然还有胆子逃跑，然而胆大不等于不怕死，刚才凯尔被流弹打死的时候，他还能保持镇定，在陈穹的指挥下躲起来，但是现在看到爆发在面前的激烈枪战，那就真是吓尿了。 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手枪描边，而是真正的弹雨纷飞。 对于自动武器来说，连续射击的时候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子弹并不都是遵循同一条弹道飞行的，总有几颗子弹不愿意走寻常路，因为各种原因飞行路线和其它子弹格格不入，这就是战场上流弹的一种产生方式。 卢西恩一个倒腾黑货的小贩，哪懂得流弹，所以被头顶上四处乱飞的弹头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跟随陈穹这一个念头，偏偏又腿软站不稳，只能手脚并用越过走廊上的尸体，甚至都没意识到沾了一身的血。 陈穹不怎么喜欢卢西恩，不过这好歹是瑟琳娜的哥哥，于是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时听到窗外传来咚地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在了地上。 这时黑夹克终于放弃坚守门厅，提着枪跑了回来，低头看了一眼被尸体倚住半开半掩的后门，靠在厨房门外向陈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陈穹没好气地回答道。 其实他倒是的确能猜到一些真相。 很明显外面的黑帮是追着卢西恩来的，不过他们运气不好，黑夹克一伙里也有一个名叫卢西恩的人，不但不投降竟然还敢还击。 一般来说，俄国黑帮和他们的祖国差不多，全靠能打撑着一口气，所以倒人不能倒架，现在遇到抵抗，那就必须并肩子上，在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得出来，黑帮这行当其实也是很卷的，退让基本上就相当于投了。 在这件事里，黑夹克一伙纯属倒霉，他们和这个国家的前辈们一样，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加入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抛开相异的地方不提，这两次的共同点是都打不过。 黑夹克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期待真能得到答案，当然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太过巧合，现实又不是小说，没道理巧到这个程度。 所以现在听陈穹矢口否认，他的心里毫无波澜，正想问陈穹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就听到窗外传来步枪射击和有人发出的惨叫声。 陈穹和黑夹克对望了一眼，陈穹抄起步枪凑近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可惜视野受限，什么都没看到。 黑夹克还在琢磨那声惨叫，他皱眉说道：“听声音好像是我的人。” 陈穹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不出所料”，毕竟从开打到现在，受伤的一直都是黑夹克的人。 黑夹克一伙的武器花里胡哨，堆各种配件就跟不花钱一样，一看就知道没正经打过实战，而且美国海军不像有祖传手艺的俄国人，没有“最强”的包袱，日常训练里基本没有步兵的内容，虽然顶着正规军的称号，实战经验连外面的俄国黑帮都比不上，在面对面射击当中一旦遇到对手就完蛋了。 黑夹克也知道自己这边刚枪的水平不行，所以才没有制止陈穹捡枪，现在自己的队友接连在面前挂掉，陈穹却至少反杀了一个敌人，也就更加坚定了依赖陈穹的打算，盯着陈穹等他拿主意。 陈穹在从前的轮回当中和洛克菲尔德号上的人没什么交集，这些人在传闻里也说不上好坏，毕竟在美国人的世界观里，就算没有法官帮忙，也不存在“助人为乐”的内容，在陈穹的记忆里，这些人没做过什么好事，当然也没什么显着的劣迹，只能说不算坏人。 虽然说在末世当中能混上“不算坏人”的评价本身就很不容易，但是同时也说明这伙人没做过什么善举，毕竟在大家都不干好事的时候，无论出于什么目地，做好事都比较容易出名。 要知道纽约港也是能在全球排得上号的大港，每天的货物吞吐量都是天文数字，这帮人占据了蒙托克，相当于控制了半个纽约港，他们既有技术又有物资，居然什么事都没干，等到末世后期手里的物资消耗殆尽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没了。 认真说起来，还真是美国中产能干出来的事。套个时髦的说法，这帮人就是精致利己主义的信徒。 所以要不是黑夹克一伙其实是受了陈穹的连累，他一点都不愿意帮助黑夹克。而且真要说起来连累来，陈穹自己也是被卢西恩连累的，本着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黑夹克一伙其实应该找卢西恩才对。 面对黑夹克信任的目光，陈穹借助检查手里武器的机会迅速思考了一下，然后向黑夹克说道：“我们得冲出去，楼里的视野太差了，守在里面只能挨打。” 黑夹克也早就想到了这件事，问题是他自问没本事顶着外面的射击冲出去，不是不能，主要是不敢，尤其是在队友接连倒下之后，所以只能紧张地握着手枪听陈穹的吩咐。 陈穹其实也没啥可说的，他在厨房里连旅店后面有没有人都看不到。 要说起来，他的确没有兴趣为了黑夹克一伙拼命，主要问题是这虽然是一群猪队友，好歹也能吸引外面的火力，如果真要是都挂了，陈穹总不能指望卢西恩支棱起来，这位只可能更猪。 所以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手头的武器，把scar背到身上，拎着m9贴墙走到后门旁边，然后向趴在厨房门边看着他的黑夹克点了点头，于是黑克夹捡起自己队友的步枪，向着厨房的窗户扣动了扳机。 陈穹下意识按照计划闪身撞开后门，然后才发现黑夹克的枪没响，当然也没能起到声东击西的作用。 这支枪换弹之后没有上膛，先是送掉了自己的主人，现在又坑了一把陈穹。 第9章 大家在行动 陈穹其实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无数次末世轮回的经验让他很清楚“犹豫会败北，果断会白给”的道理，就算是主角，也不是每次都能苟进天命圈的，万一作者打算烂尾了呢？ 所以意识到被困在旅店里只能等死之后，陈穹就决定冲出去，被火力封锁的前门肯定不行，那就只能后门，一般人不知道后门有多爽。 可惜陈穹毕竟不是老司机，想到有后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外面的人比他更早发现有后门可走，连前戏都有了。陈穹不知道外面的黑帮成员有多少，很担心干掉两个人之后外面还有人埋伏，所以才让黑夹克开火吸引注意力。 刚才黑夹克一伙和黑帮之间的交火让陈穹觉得，外面的黑帮并不只会好勇斗狠，这帮家伙的的战术能力很强，脑子也不笨，贸然冲出去固然很危险，声东击西也未必就一定能奏效。 这让他想起一个在末世中流传的说法，说是几年前的俄乌战争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双方都有大量拥有实战经验的军人流亡国外，其中有一部分人被居美同胞接过来共富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港口黑帮能吊打美国海军就很合理了。就算是陈穹，也没把握就能稳压战场老兵，毕竟生死之间就是一颗子弹的事，陈穹唯一有信心的就是，这可能不是他最后一次轮回，死了之后应该可以重来。 当然战术意识这东西再强也属于后天反应，只要还在正常人类范畴里，遇到意外的时候总还是要下意识分神的，所以陈穹才会选择在黑夹克开枪的同时冲出去。 他赌守在外面的人听到枪声会分神。 事实证明赌毒都是害人的玩意，正经人根本不能碰，陈穹偶尔棱哈了一把，就把自己赔进去了，黑夹克使用捡来的枪时竟然不先检查一下枪支状态，扣动扳机之后才发现子弹没上膛。 问题是这时陈穹已经冲出去了，而且一眼就看到门边不远处趴着一个拿枪的人，听到陈穹出门时发出的声音之后，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这时候陈穹的反应比思考更快，他抢先开火，一枪打在那个人的头上，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哥们自己发像见过，他是黑夹克的队友。 发现自己杀错了人，陈穹忍不住愣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救了他的命，他停住脚步的时候，一颗子弹打在了他下一秒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 这下陈穹瞬间清醒过来，他迅速横向摔倒，同时举枪向子弹打来的方向射击。 对方同样也在射击，不过又一次瞄错了方向，显然是没想到陈穹的战术动作能做得这么果断，而陈穹虽然第一枪判断错了对方的位置，但是枪口指向没有问题，再加上对方正在开火标记自己，于是陈穹后面的几枪都击中了目标，而且一枪打得比一枪准，最后一枪直接掀掉了对方的前额。 陈穹采用的侧摔射击是一个很正规的战术动作，主要用于遭到突袭的时候，可以迅速改变位置减小受弹面积同时进行快速反应。 好处很明显，当然缺点也不是没有，就是摔一下真痛。 陈穹的战斗意识是在末世里用各种姿势的死亡千锤百炼出来的，但是现在这具身体不是，所以这个动作的时机选择得相当好，腾空的动作也还算标准，但是落地后基本就跟标准没啥关系了。 一般来说，陈穹落地之后应该在开枪的同时继续移动位置，当然事实上能把这两个动作衔接流畅的人也没多少，毕竟射击的准确性和射击姿态的稳定性正相关，尤其是侧躺在地上的时候，手脚都用不上，只能“蛄蛹”，这要是还能打得准，那绝对是开锁头挂了。 陈穹虽然是主角，但是并没有锁头挂，不过他也没有“蛄蛹”，因为他摔麻了，连开数枪把躲在矮墙后面的人干掉之后，他才嗞牙咧嘴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全身的骨头和肉都在抗议，这一下摔得的确有点狠，最主要的是，他还是自愿的。 虽然知道停着不动很危险，但是老胳膊老腿还有不算很老的腰集体抗议的情况下，陈穹还是在地上躺了一会，直到黑夹克听到枪声停息，从后门探头钻出来的时候才站起来。 陈穹一手持枪，一手扶着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矮墙后面走去，黑夹克则端着步枪钻了出来，一眼看到被陈穹爆头的队友，吃惊地叫道：“汉克斯！” 这个人中了陈穹的面目全非枪之后肯定没办法凭借相貌被人认出来，但是他是黑夹克的队友，黑夹克对他实在太熟悉，起码认得衣服和武器。 黑夹克现在已经比较习惯队友减员了，所以认出汉克斯之后，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果然发现汉克斯尸体上方的二楼窗子敞开着，这兄弟应该是急于脱困，于是从二楼跳了下来，结果也不知道是落地的姿势不对，还是单纯就是运气不好，正好遇到矮墙后面的黑帮成员，两个人短暂交火之后进入对峙，然后被陈穹双杀。 陈穹没有理会黑夹克，他小心地转过矮墙，看到一个缺了半个脑壳的男人倒在矮墙后，一支m9手枪落地尸体旁边的地面上。 看到地上的手枪，陈穹松了一口气，这下误杀的锅有人背了。想来凭借黑夹克一伙的技术水平，也判断不出来是汉克斯的脑袋是被哪支枪打碎的。 当然这也不单纯是陈穹运气好，m9手枪的原型是伯莱塔92f，被美军选为制式手枪后定名为m9，在美军使用了几十年之后，民间保有量相当大，也是很多美军退役士兵首选的自卫武器，对于同样是退役士兵的俄国黑帮来说也有很强的吸引力。 黑夹克和黑帮刚刚交火的时候，陈穹从枪声当中判断黑帮在旅店外的人数要比黑夹克一伙少，但是后来的战绩表现黑夹克一伙一直在被压着打，现在陈穹终于明显差哪了。 黑帮少的不是人数，而是自动武器的数量，他们有很多人用的是手枪，在激烈的混战当中很难分辨手枪的枪声，即使被分辨出来，也没办法判断是不是属于同一支枪。 可惜黑夹克一伙的射击水平实在太菜，空有自动武器的火力优势，却没能转化为战果，结果在子弹大量消耗，火力减弱之后就开始被对方收人头。 现在看起来，黑帮绕后的只有三个人，两个人死在后门门口，第三个人死在了矮墙后面，三个人的死亡都是陈穹的手笔。黑夹克的队友们在这件事上不能说毫无作为，起码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确认这件事之后，陈穹回头向黑夹克招了招手，然后发现紧张地东张西望的黑夹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陈穹只好认命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才把黑夹克叫过来，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他准备重走卢克的路，绕到旅店前门去攻击楼外的黑帮。 黑夹克明显有些犹豫，他已经确认损失了四个队友，现在二楼的枪声也停了下来，还不知道上面的人怎么样，不过从汉克斯冒险跳楼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上面的情况也不怎么样。 所以他小心建议道：“也许我们可以坚持到警察赶过来。” 虽然这里是日常警匪枪战的美国，不过正经的黑帮通常不会和警察刚正面，这也是有组织和没组织的区别，没组织的烂命一条，一切只能靠自己，只要没死就得使劲作死。有组织的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尤其是在美国这个没有死刑的地方，真正穷凶极恶的罪犯在监狱里也可以活得很滋润，选对了地方，说不定进了监狱还是在从前老大的领导之下，所以赶在被击毙之前投降是个好主意。 听到黑夹克的话，陈穹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如果警察不来呢？” “那怎么可能？”黑夹克说道：“这里离纽约只有五十公里。” 陈穹没有解释，只是简单地说道：“我建议你按照没有警察出现的情况考虑。” 黑夹克只是打仗的水平不行，智商还是很不错的，瞬间就明白了陈穹的意思，吃惊地说道：“城里的骚乱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他出发的时候已经知道纽约城里发生了严重的骚乱，所以才会带上武器，只是没想到连警察都没办法出动了。 陈穹耸了耸肩算是回应，他把从黑帮份子身上搜出来的弹匣塞进自己的手枪里，替换掉刚才射击过的弹匣，然后抽出脚下尸体身上的皮带系在自己腰上，把手枪塞到腰带里卡住。 尸体身上只有这一个备用弹匣，这说明黑帮们的弹药储备也不是很充足，陈穹觉得是时候发挥自己的能力了。 他用的这支m9采用了双动保险，扳机力比较强，塞在裤腰里的时候还算保险，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屁股。 看到陈穹端起步枪，黑夹克显而易见地变得紧张起来，他握着手里的步枪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陈穹说道：“你去让他们反思一下，说不定他们自己就打起来了。” 黑夹克愣了一下，悻悻说道：“怎么可能有这么蠢的人？” 陈穹没说话，端起枪弯着腰沿矮墙向前走去。他猜测卢克和三个黑帮成员都是从旅店楼的短端绕过来的，因为这一侧障碍物更多，于是选择了另外一侧。 主要是他觉得前面的黑帮成员们应该会比较关注自己同伴走过的通道，他可不想一露头就遇到七八条指着自己的枪管。 让陈穹没想到的是，正在展开行动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枪声停息之后，守在旅店前门外的黑帮成员们也没有干等，他们也在主动接近旅店，并且很快就从正门进去了，完全没有遇到抵抗，就好像二战时进入巴黎的德军一样。 第10章 你也不想……吧! 说实话陈穹没想到黑帮这么有行动能力，竟然会主动进入建筑物里，要知道就算是警察部队，面对有热兵器的抵抗力量时，采取行动的时候也会非常慎重。 毕竟一个月几百块没必要玩命。 所以当陈穹有意绕了一个大圈子跑到旅店前面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一群黑压压的屁股，本来躲在旅店外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陈穹和黑夹克面面相觑，黑夹克低声说道：“他们走了？” 陈穹看了他一眼，虽然很想给这个愿望点赞，可是无数次亲身经历积攒出的经验不允许，所以他只能简单地说道：“但愿吧。” 他指了指洞开的旅店前门，示意黑夹克掩护自己。前门上面的钢化玻璃已经被子弹打碎了，不过骨架还在，除了挡不住任何东西之外，作为一扇门的其他功能都在……起码象征意义还在。 黑夹克额头上有明显的汗水，向着陈穹紧张地点了点头，于是本来想叮嘱他几句的陈穹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黑夹克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有点担心这哥们情绪崩溃，就这哥们打个空枪都能出错的水平，发疯之后就别指望能嘎嘎乱杀了，倒是很有把握能坑到队友。 一般来说，越是心思细腻的人，应对环境突变的能力就越差，很明显黑夹克这样的人更适合坐办公室，或者在距离敌人几百公里外进行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 如果可以选择，陈穹绝对不会在有不靠谱队友的情况下冒险行动，问题是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那些黑帮成员进入了旅店，那么还留在里面的卢西恩兄妹就危险了，他可以不在乎卢西恩的小命，却没办法坐看瑟琳娜遇到危险。 众所周知，杀女会掉粉。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轰鸣声从远处传来，公路上出现了一辆外型很拉风的摩托车，它飞快地沿着公路驶来，然后在旅店门前的路口来了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很潇洒地在旅店门前停了下来。 看着穿着全套骑行服，用一条腿支住摩托车的骑士，陈穹下意识想起当年看过的速激外传，那部电影里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女主和光头的打戏，深刻揭示了好女不和男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柔术屁用没有之外，就是反派拉风的造型了，面前这个摩托车手和那个怎么打都不死的反派颇有神似之处。 正是因为觉得对方像是反派，所以陈穹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注意到身边黑夹克的神情，看到摩托车手出现的时候，黑夹克的神态明显有些古怪。 摩托车手并没有看到躲起来的陈穹和黑夹克，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摩托车上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旅店，正好看到几个黑帮成员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出现在外走廊上，双方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对方的形象有点扎眼。 摩托车手低声嘀咕了一句，对走廊上那几个人手中明显的枪械视而不见，抬腿从摩托车上下来，随手支好摩托车之后，迈步向楼前走去，大声说道：“我是来见布莱克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向脚下，因为他觉得自己踩到的石头似乎有点古怪。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什么问题，因为他踩中的并不是石头，而是弹壳，于是他立刻转头向旁边看去，一眼就看到身后停着的两辆汽车的车身上布满了弹孔。 看到地上的弹壳，摩托车手愣了一下，愕然抬头向站在走廊上的人看去，这个时候，二楼的一间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双手持枪冲了出来，向着被摩托车手吸引了注意力的几个黑帮成员射击。 陈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袭击得手，距离他最近的两个黑帮成员被五点五六毫米子弹击中，身体踉跄后退，然后又看到射手手中的步枪因为连续射击，枪口开始上跳，后面射出的子弹从后面的黑帮成员头顶飞过，打得他们头顶上的墙壁尘土飞扬，给陈穹的视野增加了一层迷蒙的滤镜。 上楼搜索的黑帮份子没有愧对自己的职业，虽然猝不及防之下遭到了袭击，但是仍然及时反应了过来，站在后排的几个人完全没有逃避的想法，反而立刻开枪予以还击。 转眼间冲出来的男人打空了枪里的子弹，然后被迎面飞来的弹雨击中，向后撞到敞开的房门上。 这时候反应慢了一拍的黑夹克终于勇了一把，从藏身之处站了起来，举起步枪向走廊上扫射，看得出来他的枪法不错，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避开了人体，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竟然一枪没中。 就连见多识广的陈穹都被黑夹克的操作震惊了，他也不是谦虚，如果有人要求自己打出这个效果，那不如另请高明。 黑夹克的枪法虽然打不中人，但是声光效果可都是真的，所以正在走廊上倾泻火力的几个人都被吓到了。毕竟二楼的房间里可能还有敌人活着是已知条件的，但是谁也没想到楼外还有人，毕竟那里本来是他们的地盘，本来确认安全的方向竟然有敌人，这换谁不心惊？ 和刚才的袭击不同，这次子弹是从侧翼打过来的，几个人来不及调转枪口，只能转身往楼梯间躲避，其中一个还试图躲进身边的房间里去，可惜房门是锁住的，他拉了一下没拉动，感觉到有子弹从身边飞过，吓得直接扑倒在地上。 二楼的枪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就有人从一楼旅店的门里冲了出来，打算支援楼上的同伴，但是一眼看到站在楼前的摩托车手，这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向着摩托车手举起了手里的枪。 摩托车手显然也不是只会凹造型的人，看到对面的人持枪指向自己，果断拔枪射击，两个人几乎同时开枪，不过摩托车手稍快了一点，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胸膛，冲击力让中弹的人失去平衡，手中枪发射的子弹打飞了。 这一枪算是彻底解决了站队的问题，于是旅店一楼和二楼的人同时向着摩托车手开火，打得他抱头鼠窜，并且很快选择了身边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坚固的掩体——公路下的排水沟。 黑夹克除了射术不行之外，其它战术素养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像刚才二楼那个队友一样搂住扳机不放手，而且在发现对面的人开始反击之后，没等枪里的子弹打光就转身扑倒在地上，撅着屁股连跑带爬地转移位置。 陈穹和黑夹克之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黑夹克站起来扫射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开枪，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倒是摩托车手被子弹追着屁股瞎跑，一个侧滑正好摔到陈穹的身边。 陈穹觉得很无奈，他其实是想低调的，可是运气不允许。 于是他只能被迫抽出手枪顶在了腿前头后滑倒在身边的摩托车手的头盔上。 “别动。”他说道：“你可能感觉不到，不过诚实地说，我手里真有枪。” 摩托车手被头盔限制住了视野，更没想到对方的埋伏竟然如此精准，所以直到摔进沟里都没发现早就等在这的陈穹，这时听到陈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才意识到坏菜，这个时候，他整个身体趴在水沟的斜面上，左手撑在身前，右臂搭在沟边上，枪口对着天空，整个姿势基本上和躺平没什么区别，当然也没办法反抗。 于是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果断放弃了挣扎，摊开双手让整个身体趴到地面上，然后说道：“你赢了，东西是你的了。” “什么东西？”陈穹随口说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摩托车手愣了一下，戴着摩托车头盔的脑袋转向陈穹，说道：“你们不是布莱克的人？” “我就是布莱克。”黑夹克气喘吁吁地顺着水沟爬了过来。、 鲁迅说过，国难思良将，久病盼神医，打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是老三，只有挨打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呼唤正义。布莱克成功拉了一波仇恨，被黑帮的子弹追得鸡飞狗跳，都没忘记主动向陈穹靠拢。 他趴在水沟底部，半个身子泡在沟底的积水当中，向摩托车手说道：“你是来送疫苗的？” 如果这个时候摘下摩托车手的头盔，肯定能看到“一脸蒙蔽”，他疑惑地看了看布莱克，又看了看陈穹，说道：“你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店里。” “我觉得他说得对。”陈穹向布莱克说道，然后又向摩托车手说道：“所以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在开玩笑吗？”摩托车手终于确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生气地挥手推开陈穹仍然顶在自己头盔上的手枪，顺手摘下相当影响视线的偷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这个人看起来应该刚刚二十出头，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和一双黑眼睛。 他拉开骑行服的拉链，从怀里扯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扁盒子，塞到布莱克手里，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的任务完了。” “等一下。”陈穹和布莱克同时叫道，然后两个人停顿了一下，陈穹抢先说道：“你是华人？” “是啊。”摩托车手打量了一下陈穹，说道：“你不也是吗？” “我是中国人。”陈穹淡淡说道。 摩托车手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这有区别吗？” “我们能关注一些实际问题吗？”布莱克看着交到手里的扁平金属盒，一脸崩溃地叫道：“现在怎么办？” 陈穹没有理会布莱克，他转身趴着沟边看了一眼正气势汹汹从旅店里杀出来的黑帮份子，向摩托车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正。”摩托车手也抬头向外张望，看起来情绪稳定，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很好。”陈穹用普通话说道：“张正，你也不想走着回纽约去吧？” 张正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穹没有说话。 第11章 太不专业了 张正属于很典型的亚洲人身材，眉目清晰，四肢修长，被骑行服包裹的身体上该鼓的地方都能看到明显的凸起，明明可以凭硬件条件去德国当司机，偏偏要留在美国飚车。 从他刚才的作法上可以看得出来，张正并不想多管闲事，哪怕是刚刚被人用子弹追着屁股打，他也不想回去找场子。 不过陈穹在见识过布莱克的战斗力之后，肯定不想放走连逃跑的姿势都这么帅的张正，所以他很努力地帮张正寻找留下来的理由。 “你的摩托可还在旅店门前，现在这个时候，公路上可不好搭车。”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拿回你的摩托很容易，我们只需要解决掉那些人就行。” 张正一脸看神仙的慈爱神情，他向陈穹说道：“我也是五考三模过来的，你不要骗我。”他趴在水沟的斜坡上向旅店的方向指了指，“真这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干？” 面对张正的指责，陈穹一摊手，“我又没有摩托车。” 布莱克听不懂中文，但是不耽误他看出头顶上这两个人没说正经事，他着急地大叫道：“他们已经冲过来了。” 张正一愣，和陈穹一起扬头往外看了看，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向陈穹说道：“你是故意的？” 陈穹扁了扁嘴，“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也算为城市和平做出贡献了。” 看起来张正对维护城市和平没什么兴趣，他低声骂了一句，伸手从骑行服肩头上摘下一个备用弹匣换到手枪上，然后很仔细地把换下来的弹匣插回到肩头上的暗袋里。刚才在他遭遇集火射击的时候曾经开枪压制对方的火力，这个弹匣里还剩下几颗子弹，必要的时候还能用来应急。 这样看起来，张正也算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陈穹没有这个麻烦，从旅店里溜出来之后，他现在还一枪没开，手枪和步枪里的子弹都是满配。他没等张正做好射击准备，就转身弯腰顺着排水沟向旁边跑开，布莱克伸出手想要抱大腿，可惜慢了一步，然后眼睁睁看着张正也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他急得大叫道：“我怎么办？” “开枪啊。”陈穹一面跑一面大叫道：“给你的步枪一个享受福报的机会。” 布莱克呆了一下，撑起身子往沟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从旅店里跑出来的黑帮成员已经跑到水沟前面，距离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了。 如果是在十几分钟以前，黑帮绝对不会这么莽撞，好歹也会给对方手里的枪一点面子，但是在经过一场近似于单方面屠杀之后，这些人已经确定自己的对手是一群菜鸟，除了枪好之外一无是处，与其担心对方瞄准，倒不是更担心流弹。 而且这些人已经确定张正手里只有一把手枪，这边六个人六条枪对付一把小手枪，优势在我。 所以跑在最前面的人根本没想到水沟里还有第二个人，这时看到露出头来的布莱克，顿时愣了一下，很明显衣服对不上。 两个人愕然对视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枪射击。 黑帮手里的ak子弹从布莱克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布莱克射出的子弹则击中了对方的大腿，中弹的人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上。 布莱克一击得手，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拿下首杀，对面的子弹就已经像盆里的水一样泼洒过来，布莱克吓得腿一软，直接从沟边上滑落下去，倒是刚好躲过了射来的子弹。 虽然说这次终于打中了人，而且自己毫发无伤，不过再让他露头出去和黑帮对射，那是说什么也不敢了。布莱克的脑子知道自己不应该留在原地等死，但是身体不这么想，急切间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死死抱住步枪，盯着头顶上的天空准备开枪，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十几米的距离转眼就能跑到，不过布莱克开枪之后，狂奔过来捡人头的黑帮份子总算是收敛了一点，只是因为布莱克的样子实在太怂，所以才仅仅放慢了脚步，变得谨慎起来。 然后他们就等来了陈穹的侧射火力。 和毛手毛脚的布莱克不同，陈穹是正经经受过战火考验的人，虽然他事实上并没有跑出多远，肯定还在黑帮成员们的视线内，但是在布莱克开枪之后，陈穹仍然果断停下脚步，直起上身，扑倒在沟边上架起scar向着人群扫射。 同样是scar-l，在陈穹手里发挥出的威力与在布莱克手里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枪响人倒，瞬间就把冲过来的人群打了个七零八落。 因为本来就是站在水沟里，相当于有个胸垒，所以陈穹射击的时候，干脆把步枪架在水泥沟沿上，scar瞄准基线相对较低，他射击的时候只需要露出一个脑袋，被弹面积足够小，刚刚被布莱克吸引了注意力的黑帮成员们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错误，只是一瞬间，还站着的五个人就倒下了一多半，剩下的两个人迅速横躺卧倒，摔在地上的时间比中弹倒下的同伴还要快上一点，和陈穹曾经用过的战术动作相差无几。可惜两个人的运气就不如陈穹了，其中一个人摔倒之后射界被中弹队友的身体挡住，根本无法还击。 这个时候，张正也从另一侧的水沟里站了起来，举起手枪向着背对他的人群射击。 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水沟外的黑帮成员都已经倒下，混乱当中他分不出来哪个是中弹摔倒，哪个又是主动卧倒，于是本着雨露均沾，吃亏占便宜人人有份的原则，他对每一个能射中的人体都开了两枪，一枪胸一枪头，如果有一个地方被挡住了，那就在另一个地方打两枪，在这方面他没有强迫症，有可以瞄准的地方行，他不挑。 陈穹从开枪之后一直在打短点射，也就是每次射击只击发两三发子弹，既能充分利用步枪本身的弹散布来弥补射击精度，同时也能更好地控制枪口跳动。 这并不是因为陈穹现在的臂力不足以控制步枪连续射击，事实上他现在相当于卧姿射击，射击姿势相当稳定，他打短点射完全是因为习惯使然。 众所周知，利用射击间隙转动枪口要比在射击的同时调整枪口指向更顺畅。 而且黑帮没有穿防弹衣的习惯，只要能保证击中，一两发子弹就足以清空行动能力，倾泻更多的子弹属于浪费。 陈穹和张正都算是精确射手，近距离组成的交叉火力精准得可怕，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已经结束了战斗。陈穹感觉到步枪挂枪之后，迅速甩枪向后，把用战术吊带挂在脖子上的步枪抛向身后之后，顺手抽出腰带上的手枪，向旁边移动了两步，左手撑住沟边，纵向跳了出去，同时大声叫道：“掩护我。” 直到这个时候，布莱克才终于意识到陈穹和张正已经开火了，他咬了咬牙，转身重新站了起来，正好看到陈穹提着枪向着旅店正门跑去，张正站在水沟里，双手握住手枪对准旅店方向，枪口轻轻移动，但是并没有射击。 布莱克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战斗竟然已经结束了，如果黑帮这么容易解决，那么他的队友们是怎么死的？ 张正并不知道布莱克一伙的战绩，他举枪看着陈穹快速利用车辆掩护接近旅店，皱眉说道：“那里面有什么？” 正在走神的布莱克随口说道：“他的队友？” 张正不知道陈穹和布莱克不是一伙的，所以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布莱克，觉得这家伙的措辞有点怪。 这个时候，陈穹已经撞开只有陈设意义的旅店正门，冲了进去。 门厅里一片凌乱，两具尸体都有被翻动后的痕迹，但是并没有人。 陈穹没有停留，径直穿过门厅，跑到厨房的门边，探头向里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回头。 厨房里有三个人，卢西恩瘫倒在地板上，瑟琳娜则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挟持住，男人手里握着一支手枪，本来是顶在瑟琳娜的脑袋上，但是看到陈穹露头之后，他就下意识转动枪口指向陈穹，可惜陈穹缩头太快，他还没有完成抬手的动作，就失去了目标。 陈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黑帮成员，看起来水沟旁边那六个人就是其他的所有人了，说实在的，这黑帮的人数还真不少。 他双手持枪贴在胸前，背靠墙壁大声问道：“瑟琳娜，卢西恩死了吗？” 还没等瑟琳娜开口，厨房里的男人已经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进来看？” “因为我是个很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人。”陈穹说道：“瑟琳娜？” “我不知道。”瑟琳娜崩溃地大叫道：“他们一直在打他。” 听到瑟琳娜的话，陈穹松了一口气，他说道：“那真是辛苦他们了。” “你们是fbi？”厨房里的男人大声说道：“这是个圈套？” “你想得太多了。”陈穹说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当然不信。”男人大声咒骂道：“不可能就为了一包大麻，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陈穹冷静地说道：“这只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什么？”男人明显不信，但是又想不出来陈穹这个时候有什么必要骗他。 所以他大声叫道：“这不可能。” “然而这就是真的。”这时陈穹终于平息了快速奔跑后紊乱的呼吸，他垂下手枪，转身站到门前，看着男人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谈一谈呢？” 这次男人没有像刚才一样调转枪口，他看着陈穹问道：“谈什么？” “你的归宿。”陈穹说道，然后抬手开枪，子弹准确击中了男人的额头，男人和被他搂在怀里的瑟琳娜一起仰面倒了下去。 陈穹垂下枪口，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是坏人啊，怎么能相信别人的话呢，太不专业了。” 第12章 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好人 花了十几分钟确定旅店终于安全之后，幸存下来的几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复盘之前发生的事。其中也包括张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陈穹特别顺眼，张正掩护陈穹进入旅店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走进了楼里，正好看到陈穹人狠话不多，和挟持卢西恩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翻脸开枪，而且一枪爆头。 说实话但凡对人质的安全有点顾忌的人都不敢这么干。 张正当时的表情就有点惊讶，但是也没说什么，不过看起来陈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没有急着骑上心爱的小摩托离开，而是留下来看热闹。 就像陈穹猜测的那样，布莱克是洛克菲尔德号上的船员，不过事实与陈穹的猜测有一些细节上的出入，布莱克他们并没有离开洛克菲尔德——事实上现在洛克菲尔德号上的船员们情绪很稳定，的确有人请假离队，但是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离开的情况，主要是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这场席卷纽约的灾难只是个开始，大家都在等待社会秩序恢复正常。 洛克菲尔德号虽然一直停泊在纽约港，但是因为船员们的特殊身份，他们日常很少下船，所以陆地上的骚乱在短时间内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所以布莱克一行跑到这里来，其实并不是要开分基地，而是因为有一笔交易要做，张正就是交易的另一方，布莱克的指挥官从自己的渠道得知陆地上很不太平，所以才让布莱克他们带上了武器。事实证明效果很好，如果没有这些枪的话，他们不可能跟黑帮火拼，黑帮的人也不会自找麻烦处决投降的人。 当然如果布莱克一伙没有枪的话，多半也留不下陈穹三人，现在陈穹说不定已经到蒙托克了。所以说福兮祸所倚，不被上三常打一下，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能打。 陈穹对这次交易的内容很感兴趣，因为张正把他当成了布莱克的同伴，所以当着他的面交货，这让陈穹看到了那个盒子，很明显那应该是一种高附加值的物品，否则的话，很难解释布莱克的长官怎么会同意派出这么多人来武装接应。 当然这位长官肯定想不到自己的部下这么能送人头，从结果来看，无论如何这波生意都亏了，也就是多少的问题。 可惜无论是无私帮助过陈穹的张正还是被陈穹无私帮助过的布莱克，俩人都没有满足陈穹好奇心的意思，布莱克上楼去查看了一下同伴们的情况，最后扶下来一个右肩中弹的女人，这是唯一的幸存者，她在射击的时候被一发子弹击中了肩胛骨，陈穹觉得她以后应该都不能再用右手射击了。 这还是建立在她能及时得到合格的医疗救治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她以后就只能用左手安慰自己了。 看得出这次战斗让布莱克的情绪很糟糕，他和这些队友的关系说不上很亲密，但是好歹一起从船上下来，来时满满两车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一个半，这对比实在有点凄惨，所以他只是简单感谢了陈穹的仗义出手，表示自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之后就带着队友离开了。 毕竟他现在身无长物，陈穹还是个男人，想以身相许都没机会。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让布来克完美展示了他身为技术人员的本质。 围攻旅店的黑帮成员很有经验，在枪战当中并没有选择停在旅店外汽车当作掩体，最多借助汽车可以遮挡视线的功能移动位置，不过布莱克的薯条队友们枪法比较随缘，尤其是在战斗激烈的时候，很容易盲目扫射，不管子弹飞到哪里去，所以每辆车都被流弹击中过，停在最外面的那辆车尤其凄惨，连玻璃都碎没了。 停在它旁边的那辆车倒是还能开，不过有一个后轮的轮胎被跳弹打爆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那肯定是要换一个轮胎再开车，但是布莱克表示既然胎压直接影响的是同位两侧车轮的轮径，那么只要把另一侧车轮也打爆就行了，反正这辆车是四轮驱动，俩后轱辘的粘着牵引力降低并不是影响动力输出，更何况回程的时候他们还少了三个乘客，相当于减负了。 布莱克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然后他就开着这辆连后轮都没气的汽车轰轰烈烈地离开了。 目送布莱克离开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正这才转头看了看正在帮哥哥处理被黑帮揍出来的皮肉伤的瑟琳娜，向陈穹说道：“我从来没想过美军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布莱克上楼寻找队友的时候，张正也跟着上去看过了，按他的说法，场面很壮观，满地都是弹壳，布莱克的队友们基本打光了随身携带的弹药，抛开战果不谈，抵抗还是很激烈的。 说实话张正觉得就算是一头猪，打出这么多子弹之后也能蒙上一两个目标，这又不是堑壕场，双方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互相开枪壮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一个人都打不着，也不知道是应该夸他们瞄得太准还是瞄得太不准。 陈穹没跟着上楼，不过他明白张正的意思，所以只是撇了撇嘴。严格来说，布莱克这些人代表不了美军步兵的战斗力，毕竟这又不是红海军，美国军队没有这个传统，只是陈穹没必要替美军正名。 所以他向张正说道：“你不回城里去吗？” “现在的城里？”张正摇了摇头，“反正我不急着回去。” 两个人这段对话用的是中文，主要是张正开口的时候用的是中文，所以陈穹就很自然地跟着用了，不过无数次轮回当中，陈穹使用中文的机会不多，如果不是他的记忆有bug,说不定现在已经没办法熟练使用母语了。 所以陈穹虽然觉得这个时候跟张正聊天有点奇怪，但是又有点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不会想要在这里住下吧？” 张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陈穹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你知道你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吗？” 陈穹一愣，疑惑地说道：“倒装难道是？” 张正顿时笑了，“你又不是山东人。”他说道：“是该死的翻译腔，你让我想起官翻的《哈利波特》。” 陈穹看过这本书，不过没看过官翻版，他皱眉说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张正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改口说道：“你说你是中国人，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在国内长大的。” 这倒是一个出乎陈穹意料的说法，他刚想反驳，突然心中一动，把已经到达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张正说道：“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也不像是在国外长大的。”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张正咳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虽然身在国外，但是一直受传统文化熏陶？” “那么我就是受美剧影响太深。”陈穹配合着假惺惺地说道。 张正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美剧可不会教你怎么开枪。” 这句话出口之后，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就都消失了，张正盯着陈穹说道：“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精准的枪法？” “什么样的人？”陈穹反问道。 张正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职业军人，我只能想到这个。” 陈穹一愣，笑了起来，说道：“我以为你会说职业特工。” “众所周知，”张正严肃地说道：“国内没有特工，也不会向国外派遣特工。”他补充说道：“中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陈穹呆了一下，还没想好这句话应该怎么接的时候，就听到张正突然换成英语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再见。” 说完之后，他转头向已经帮哥哥处理完伤势，正好奇抬头观察自己的瑟琳娜挥了挥，笑道：“还有你，美丽的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受陈穹的影响，瑟琳娜对张正的印象不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张正的相貌打扮更符合她对男性的期待，所以她立刻回应了一个美丽的笑容，让身边的卢西恩大为不满。 他皱眉说道：“如果再遇到，不要理他。” 瑟琳娜毕竟还是小姑娘，闻言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为什么？” 她指了指陈穹，说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不是。”陈穹挥手和张正告别，然后才回头向瑟琳娜说道：“我们不是一起的，只是刚好长相差不多。” 卢西恩哼了一声，向自己的妹妹说道：“那家伙不是好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卢西恩是很有底气的，毕竟他的职业就是和各种边缘人物打交道，他一眼就看出张正不是人……不是好人。 相比之下，反而是陈穹让他觉得很费解，在他的知识储备里对号入座，和陈穹形象最接近的应该是政府官员，这倒是和陈穹自称fbi的身份很吻合。卢西恩听说冒充fbi是重罪，所以选择相信陈穹。 这也是他虽然不愿意跟在陈穹身边，却不反对妹妹跟着陈穹的原因，两害相较取其轻，陈穹可能不是好人，但是跟在他身边肯定比跟着自己更安全。 陈穹当然不知道卢西恩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事实上他也不是很关心，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卢西恩的去向。 卢西恩看起来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他打算回市区去，同时希望陈穹把旅馆这里搜罗到的武器都送给他。 对陈穹来说，这个要求没什么好拒绝的，就算卢西恩不要，他也没打算带上这些枪。不过他很好奇卢西恩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要知道几波枪战之后，双方的弹药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也是后来那些黑帮成员追杀张正的时候要从旅店里出来的原因——他们都没有多少子弹了。 在陈穹看来，没子弹的枪连废铁都不如，毕竟没有哪种废铁上有这么多塑料件。 卢西恩表示他又不需要和人打真军，有这么多枪在手，哪怕每支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也足够震慑其它地下势力，称霸纽约了。 陈穹对卢西恩要成纽约地下之王的男人没什么感觉，他帮卢西恩收集了散落各处的枪支，装到一辆黑帮停在远处的汽车上，看着他离开之后，就回来找凯瑟琳，打算带上她继续去蒙托克。 和卢西恩不同，瑟琳娜对枪没什么兴趣，她带上了一口锅，这个时候陈穹才想起来，他还有一锅煮鸡蛋没吃呢。 第13章 谁人在打m1 瑟琳娜跟着陈穹一起离开公路旅店的时候情绪很稳定，起码比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要好得多。 卢西恩这个哥哥和她的感情虽然不错，但是也许是因为对哥哥离开家庭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早有准备，所以她和卢西恩告别的时候并不显得悲伤。 陈穹觉得这应该是因为小姑娘还不了解这次分别代表着什么，以他对末世的认识，两兄妹能够再见的机会并不会比mate50首发时在华为商城抢到平价昆仑版的机会更大。 当然陈穹虽然算不上好人，但是对待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很好的，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大煞风景地提醒瑟琳娜，按照末世人类的平均寿命来说，瑟琳娜有很大可能活不到她意识到这次分别就是永别的时候。 卢西恩离开的时候开走的是黑帮成员的车，把他家祖传的老福特留给了陈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更喜欢造型拉风的新车。 陈穹做事的风格不像张正那么嚣张，在旅店前停车的时候，位置选择比较偏僻，老福特平平无奇的外形也很容易就被布莱克一伙开来的两辆车完全挡住，所以在枪战中，这辆老爷车几乎没有受到损伤，只是被流弹刮掉了几块漆，说实话对这辆车的外观不是很熟悉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哪惯是新增的。 临走的时候，陈琼本着不空军的原则在旅店里搜刮了一番，不但清空了旅店的厨房，还从客房里拿了好几床被褥，打算带到岛上去。 毕竟珍妮弗和耐特在岛上储备物资的时候，想的只是偶尔过去度假，肯定不会准备多余的寝具。 可惜老福特车的空间有限，就算把后备箱和后座都塞满，也装不了多少东西，要不是怕下雨，陈穹都打算在车顶上绑几床被子了。 倒是瑟琳娜这次终于可以捧着鸡蛋锅坐到陈穹的身边，在陈穹开车的时候顺便投喂。 经过公路旅店的惊险一幕之后，陈穹的运气明显变好，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障碍，很顺利的把满载的老爷车开进了蒙托克小镇，然后这辆车就在一阵剧烈的喘息声中不动了。 其实在瑟琳娜家里看到这台老爷车的时候，陈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遭到背叛的准备，毕竟这车虽然不至于像八二年的拉菲那么老，可也绝对说不上年轻，根据瑟琳娜的说法，这辆车是莱特夫妇婚后购买的第一辆车，在之后的漫长岁月当中，这个家庭也拥有过第二和第三辆车，但是能够留到最后的还是这辆代表的美国工业最辉煌时代的产品。 在这辆车出厂后的第一个十年之后，曾经的人类灯塔以惊人的速度一路滑坠，最终沦为只能依靠讹诈和欺骗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然后又因为不甘心让出全球霸主的位子，于是打算靠偏门来打击对方，最终造成了这场殃及全球的生化灾难，倒也算是初步达成了之前的目标——没有新的霸主上位，也算是保住自己霸主的地位……了吧？ 陈穹是正经的工科生，虽然出生得晚没有赶上美国威风八面的时代，但是在学校的时候也是要学工业史的。在发现这辆老爷车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不堪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 末世开始时的福特公司虽然没落了，但是这辆车出厂的时候福特公司可还是汽车制造行业的灯塔……起码也是之一，抛开科技含量不谈，工艺技术还是很扎实的，而且托产量的福，这辆老爷车并不需要担心没件可换，愿意花点心思的话，甚至还能用便宜价格换到和自己同一批出厂的零件，在莱特先生的精心保养下，这辆汽车的状态相当可以，这也是它能够一直留在莱特家充当交通工具的原因。 像莱特家这样的生活水平，是不可能只为了情怀就养一辆车的。 尤其是在一路平安，蒙托克小镇在望之后，陈穹已经毫不怀疑这老爷车可以再战三五年了。 然后这辆被他寄予厚望的车子就突然发难了，停机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陈穹出身工科，虽然不是汽车制造领域，但是在无数次末世轮回当中，也不是只负责开枪杀人的，基本上在生活当中能用到的知识都略懂一点，所以在汽车失去动力之后，他瞬间就根据故障现象做出了初步判断。 把靠惯性滑行的汽车停到路边之后，陈穹看了看一脸懵逼的瑟琳娜，问道：“你……家这辆车的油表是不是有问题？” 老福特的车里电子设备不多，国内汽车里常见的倒车影像、导航面板一概没有，科技含量最高的应该那台明显加装的音响，这是因为莱特先生很少出城，在城里不需要导航，为了偶尔出城装个导航还要承受可能没有信号的风险装个导航系统完全没必要。 所以这台车的油量表是那种指针式的机械表，以陈穹多年和机械仪表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表最常见的隐藏故障就是指针不归零，尤其是应用弹簧管设计的，当弹簧管材质老化之后，很容易就会出现指针不归零的故障，偏偏这种故障并不明显，日常使用中注意不到。 陈穹知道这个故障现象，但是不可能在事先想到，更没有没想到老福特车的油表读数能差出这么多，明明油表显示还有油，但是发动机已经因为欠油停车了。 瑟琳娜在家里是个乖乖女，对机械也没有特别的兴趣，既然现在还没有驾照，当然也不会琢磨家里的老爷车，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陈穹推门下车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大型内燃机，他可以直接观察发动机喷油泵的工作状态，但是这个办法没法用在汽车发动机上，所以他得先找到供油管路上的排气阀。通常来说，内燃机输油管路上都有这么一个装置，它的设计目地是为了排除供油管路里的空气，当然也可以用来检验油路是否通畅。 这个排气阀的样式和位置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不过通常安装在供油管路末端，不会离发动机太远，所以陈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像的二分铜阀，拧开蝶形开关之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但是并没有汽油流出来。 于是他招呼瑟琳娜尝试发动汽车，果然排气阀里断断续续地喷出汽油来，显然油箱里的油量已经少到没办法保持稳定供应的程度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陈穹还是觉得很坑，蒙托克不大，借助落日的余晖，他都能看到码头的位置了，哪怕再多一碗汽油，都能让他把车开到码头上去。 说实话，面对这种情况，陈穹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见效最快的办法是往油箱里兑水。 一般来说，因为汽油的比重比绝大部分液体轻，为了避免吸入油箱底部沉积的异物和杂质，吸油管的入口都会高于油箱底部一段距离，所以段子里说油不够了往油箱里撒泡尿并不完全是开玩笑，往油箱里灌水的确可以抬升油位。 当然这么干的危害也是很大的，事后清洗油箱都算是小事，水分进入汽缸之后，拉缸甚至水锤都有可能，以汽车发动机的结构尺寸和装配工艺，发生这两种情况之后，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抢救的价值，可以直接考虑换个新的了。 所以陈穹确定了汽车抛锚是因为没油了之后，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并不是往里撒尿这种辣眼睛的操作，而是找个什么地方打点油。毕竟应急处理和破坏性应急处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正经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即使是在末世开始时美国国力已经没落的时候，这个国家的人均汽车保有量仍然名列世界前茅，每一个合格的小镇里都会有至少一个加油站。 当然如果陈穹运气足够好能找到一截导管和一个空桶的话，他也可以从路边的汽车油箱里抽油出来。 对于这种偷盗行为，陈穹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些油的主人很快就不需要它们了。 不过很快毫不意外地发生的意外就迫使陈穹改变了行程，因为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枪声，枪声间歇性地响起，每一次都是单发，但是陈穹可以肯定，这是一支中间口径的步枪在射击，而且不是港口黑帮常用的ak。 说来惭愧，陈穹对这种枪声很熟悉，只不过在这次轮回当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是m1加兰德步枪。 虽然美国民间有着各种各样的枪械，但是在这些正经或者不正经的枪械当中，m1加兰德步枪的地位是相当特殊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是二战时美军的制式装备，因为不知道二战会打多久，春田兵工厂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精神，一口气生产了一千万支。 然后美军就换装自动步枪了。 因为这个原因，m1步枪流落民间的数量相当多，价格也不高，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甚至连被扔在地上一次的经历都没有。并且因为这是一支半自动步枪，符合美国法律的民间拥枪条件，基本上民间收藏家人手一支，收藏一打的也不少。 这款步枪因为结构简单，瞄准基线长，易于保养和清理，当然最重要的是省子弹，所以很适合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菜鸟使用，曾经在很多次轮回中成为陈穹的主武器，陈穹对它的评价只有一个，那就是子弹太少。 听到枪声之后，陈穹的好奇心就立刻被吸引了起来，他很想看看，谁人在打这支枪。 第14章 岛上的熟人 m1步枪虽然是名枪，也有结构简单，维护方便的优点，不过这个优点对于一款大量装备部队的制式步枪来说属于基操,没啥好说的。毕竟只要是正经一点的部队，都不会指望靠普通士兵拿着步枪去消灭敌人，否则的话，那些花在技术兵器上的钱难道是为了拉动内需？ 一般来说，现代战争中步枪对于士兵的主要意义是在贴脸的时候干掉敌人，而不是指望士兵用这个在隔着几百米距离的战壕里定点清除对面的人。 所以有一个常识是，所有大规模装备的东西，肯定是在成本和性能之间最平衡的那个……也许没那么平衡，但是肯定是成本最低的那个。 基于这个道理，m1步枪对于很多爱好者来说只有收藏意义，很少有人真把它拿出来用，因为无论它在二战时好不好用，现在它都并不好用。 这种枪最大的一个问题是，它的供弹方式比较奇葩——m1步枪是用桥夹供弹的，不是大家熟悉的弹匣，当然严格来说m1用的应该是漏夹，因为这个夹具是要插进弹仓里的，这就导致了m1步枪不能单发装填，在一个弹夹打光之前，也不能把枪里的子弹抽出来换个新的。 在有良好后勤供应体系的时候，这不算什么缺点，美国大兵打完整个二战，也没抱怨过枪里子弹太多这件事，就算敌人没了，也不耽误大家放几下空枪，把弹仓里的子弹打出去。 然而问题是，二战已经打完好多年了，连替代m1步枪的m4\/16枪族都开始退役了，当然也就没人继续生产m1步枪的弹药，单纯m1的爱好者们养不起一条专业的子弹生产线，就算有厂商继续生产m1步枪使用的斯普林菲尔德点三零步枪弹，也没人配套的桥夹，属于丢一个就少一个的状态。 偏偏在使用m1步枪的时候，桥夹属于必须品，所以在使用m1的过程当中，必须很细心地收拾掉在地上的弹夹，用以重复装填。 这个特点在日常射击训练的时候不算太麻烦，毕竟打完靶大家都得收拾现场，多捡几个铜片也就是多弯一次腰的事。但是在实战当中，很难有人及时做到这件事，等到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的时候，这种小小的铜片已经很难寻找了。 当然万能的爱好者们也没有坐以待毙，早就有人搞出了用以替代的手工制品，但是无论如何，所有m1步枪的执有者这辈子都不会实现子弹自由了——本来还可以展望一下3d打印技术民用化，可惜末世来了，子弹自由的希望也就彻底没了。 所以在陈穹熟悉的末世里，m1这种枪都是用来当成精确步枪用的，虽然它的精度其实不怎么样，但是至少离得远远放枪，可以慢慢回收弹夹。 正是因为清楚m1步枪的这个特点，所以陈穹听到枪声之后，立刻就感到了疑惑。 众所周知，除了陈穹之外，还没有人真正意识到末世已经开始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身边保留一把子弹上膛的步枪呢？ 远处那支m1步枪又不紧不慢地响了几次之后，终于沉寂下来，陈穹犹豫了一下，拎着步枪回到福特车旁边，示意瑟琳娜从车里出来。 如果只是呼叫珍妮弗来接自己和瑟琳娜，陈穹没必要考虑太多，就算小心起见，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让游艇靠岸就行，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带着瑟琳娜下水游过去。 虽然这么干有点累，但是在带上一堆女孩子跑路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了。 但是现在陈穹有满满一辆车的东西要运回去，梅琳达也说过需要补给淡水，那就不能无视小镇上可能存在的风险了。陈穹可不想顶着一支m1步枪的威胁在小镇上溜达——m1步枪使用7.62毫米口径弹药，就算蛾子医生能开挂，被这种子弹咬一口也得半残，如果是陈穹现在的身板，挨上一下多半就得重启轮回了。 m1步枪单发射击的时候，听觉效果很普通，甚至都比不上二踢脚，并没有引起瑟琳娜的注意，所以听陈穹说要带她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瑟琳娜还觉得有些吃惊。 不过听到陈穹的解释之后，瑟琳娜就没话说了，从前她就是个乖巧的女孩，在认识陈穹之后，她就更乖巧了，因为跟这位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是真有枪林弹雨，而且还不止一次。 说实话，瑟琳娜现在都有点习惯了。 蒙托克小镇的面积不大，有些崎岖的地面上错落分布着十几栋大小不同的房屋，这些房屋共同的特点就是样式陈旧，保持着明显的上世纪中期的建筑风格。 在从前的轮回当中，陈穹曾经在闲聊的时候听人介绍过蒙托克小镇的历史，在冷战时期，这里曾经是美国海军的一处基地，军方在这里建起了一些附属设备，但是随着冷战结束，这些附属设备逐渐被放弃，小镇也就彻底失去了活力。 因为小镇最初是作为美国海军基地被建设起来的，所以这里的居民大多与冷战时期的美国军方有或多或少的联系。等到军方从这里撤走之后，有一部分居民也跟着饭碗一起离开了，但是这里一直都有人居住，并没有完全荒废。 陈穹记得当初提起蒙托克，是因为那艘传说中的末世大船，它出现的时候，通常是在蒙托克补给，所以大家猜测直到末世初期，蒙托克都应该有人居在，只是没什么存在感。 当时有人提议去蒙托克投奔那艘遗世独立的大船，不过最终被否决了。原因也很简单，大家都不知道大船的背景，很难保证自己入伙的时候，是以伙伴的身份还是还是以伙食的身份。 到了末世中期，吃掉别人或者被别人吃掉，有时候并不是一个选项，因为根本没得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一次讨论当中，陈穹是骑墙派，那个时候他已经凭借在轮回中不断积累的知识在小型势力中崭露头角，同时也对自己在轮回中扮演的角色感到迷茫，所以并不是很在乎要到哪里去——反正最终也还是要继续轮回。 对于其他人来说，从生到死就结束了，对于陈穹来说，死亡只是另一次开始，怎么死其实区别不大。 而且说实话，他对那艘传说中的大船还是有点好奇的。 现在有机会踏上蒙托克小镇，陈穹才发现当时给大家介绍小镇的人并没有顺口胡说，他应该是真到过小镇，至少他话里的细节都能对得上。 考虑到可能会在小镇里过夜，所以陈穹没有带着瑟琳娜离开汽车太远。当然以小镇的面积，他们也走不出多远，再远就掉海里了。 陈穹并没有选择离自己最近的那栋房屋，而是带着瑟琳娜穿过半个镇子，最终来到了一栋亮着灯的木头房子前，这里停着一辆改装过的皮卡车，上面堆放着一些散发着鱼腥味的渔具。 看着面前简陋的木屋，瑟琳娜低声说道：“你怎么确定这里有人居住？” “我本是不确定的。”陈穹看着面前的小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过现在我能确定了。” 然后他站到木屋门前，高声叫道：“这里是福瑞德的家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镇子太小，大家都认识大家，所以这里的房子连门牌号都没有，也没有写着名字的信箱，至少瑟琳娜这一路上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所以她很吃惊地看着陈穹，没想到他在这里竟然有朋友。 陈穹坚持不懈地喊到第三遍的时候，一个长相很潦草的男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不满地看着陈穹说道：“你找谁？” 瑟琳娜看到男人手里端着的霰弹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倒是陈穹表现得很随意。 “阿曼.福瑞德！”陈穹打量着男人说道：“我是里德.佛里曼的朋友。” “里德.佛里曼？”福瑞德疑惑地盯着陈穹，“他在国民警卫队还好吗？” “他还在国民警卫队待过？”陈穹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他说和你一起在陆战一师服役过。” 福瑞德打量着陈穹的脸色，过了一会才垂下手里的霰弹枪，摆手说道：“进来吧。” 两个人跟着福瑞德走进木屋，看到陈穹顺手把肩上的scar放到墙边，福瑞德的戒心明显降低了，他放下霰弹枪，招呼两个人坐到破旧的沙发上，顺口询问一些关于自己战友的事。 很明显陈穹的回答让他很满意，因为这些话完美符合他对老朋友的印象，毕竟这些都是他当年亲口告诉陈穹的。 陈穹声称自己是在当州警的时候在酒馆里认识了里德，一起喝酒的时候听里德说起了福瑞德，这次纽约城里骚乱，他打算带着朋友去蒙托克附近的海岛上避乱，但是车子在进镇的时候没油了，他想起里德的话，这才过来寻找帮助。 福瑞德虽然对突然造访的陌生人很有戒心，但是陈穹的瞎话编得很靠谱，他挑不出错处，也就只能相信了。 于是皱眉问道：“你们是从镇口走过来的？” “是啊。”陈穹说道：“本来我们没想过来打扰你，但是我们听到了枪声。” 福瑞德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陈穹放在墙边的scar，他服役的时候这种步枪还没有被设计出来，但是并不耽误他看出这是一支自动步枪。 “这是我的配枪。”陈穹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我为fbi工作。” “那你肯定是擅离职守了。”福瑞德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向两个人说道：“我有船，可以送你们去任何一个你们想去的小岛，但是你们得付钱。” 他摊手说道：“你知道，我得赚钱。” “当然。”陈穹一口答应下来，然后问道：“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福瑞德想了想，撇嘴说道：“那是一群疯子，不用管他们。”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补充说道：“反正你们明早就会离开。” 陈穹微笑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就靠你了。” 第15章 神迹 福瑞德的职业很有意思，他是个渔民，虽然这个行当在美国的就业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仍然要算正经职业，对于一个从美军退役，又没有家产可以继承的老兵来说，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当然这也和福瑞德服役期间，他的部队从来都没有捞到过实战机会有很大关系——福瑞德没机会学以致用，所以很多退役老兵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性问题他一概没有。 福瑞德这个渔民并不是个体户，虽然很多人都喜欢喷中国的渔民过度捕捞，然而事实上，美国的近海渔业也没好多少，用小船也不是捞不着鱼，不过那个收获数量只能当成爱好，指望这个吃饭是不行的。 所以福瑞德其实是在一艘远洋渔船上工作，他和陈穹说自己有一条船，只是一条很普通的小船，认真说起来，性能还比不上珍妮弗的游艇，在近海晃一下没什么问题，往深海去遇到个高点的浪头说不定就没了。 福瑞德的形象很符合美军退役老兵加远洋船员的身份，自己邋里邋遢不说，家里也一塌糊涂，毕竟他一年里大部分时间住在船上，没有动力收拾在陆地上的家。 陈穹连末世都轮回过无数次，再恶劣的条件也经历过，对于福瑞德家的环境适应良好，但是瑟琳娜显然没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失足掉到垃圾堆里去。 福瑞德已经人过中年，就算情商再低，也能看出瑟琳娜的窘迫，他耸了耸肩膀，向陈穹说道：“你的小女朋友成年了吗？” 陈穹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朋友的妹妹。” “那你这个朋友一定很信任你。”福瑞德嘟囔着说道：“我可想不出谁会让我带着他的妹妹到处跑。”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陈穹说道：“是因为你的样子不是很值得信任？” 福瑞德愣了一下，陈穹连忙摊手说道：“只是开个玩笑。” 福瑞德撇了撇嘴，看着陈穹摇头说道：“你应该庆幸晚了二十年遇到我。” 陈穹笑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福瑞德的脾气说不上很好，倒是这句话经常听他说起，就连年限都没变过。当然福瑞德在末世也没有活很久，起码和陈穹在一起的那次轮回里没有活过第一个十年，所以他自称的二十年年限，误差倒也不大。 指望福瑞德收拾房间看起来是不可能了，于是陈穹很自觉地起身给瑟琳娜腾出个睡觉的地方。其实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枪声，两个人完全可以在车里对付一晚，但是听到枪声后，陈穹很担心睡在车里的时候遭到袭击，毕竟莱特家的汽车怎么看也不像是能防弹的样子。 福瑞德并没有阻止陈穹喧宾夺主的行为，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只不过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中年人，他也没兴趣向别人的女朋友献殷勤。所以看到陈穹收拾沙发，他还给陈穹拿来了毯子和一个枕头。 “我只有两个枕头，”他向陈穹说道：“我自己得用一个，你俩用一个吧。” 陈穹很想说他和瑟琳娜真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简单道谢之后，福瑞德说道：“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看着福瑞德壮硕的身躯消失在厨房里，瑟琳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扇着鼻子，低声说道：“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吗？” 陈穹能理解瑟琳娜的想法，但是很明显瑟琳娜并不理解他们目前的处境，这是一个本地居民对突然响起的枪声感到司空见惯的地方，往好的方面讲，这个地方武德充沛，但是换一个思考问题的方向，那就是这个地方充斥着暴力和危险。 如果陈穹是一个人在这里，他肯定不会在意危险，毕竟再大的危险他也遇到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有几条命，但是可以肯定瑟琳娜只有一条命。 当然如果不考虑记忆的连续性的话，瑟琳娜也会存在于陈穹的每一次轮回当中，倒也不能说她死一次就没了。 只不过以陈穹对末世的了解，再来一次轮回的话，就算他仍然能够找到瑟琳娜，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事件也有很大可能不一样了。 福瑞德可能不是很值得信任，然而他是蒙托克这里的本地人，正常情况下，再邪恶的歹徒对本地人也会客气一点，而且看初见福瑞德时他的戒备神情，这个人很明显对本地存在的危险心知肚明，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拿着枪欢迎客人。 在福瑞德家里过夜可能不怎么舒适，然而起码比留在室外安全。 福瑞德的厨艺比较出人意料，卖相可疑但是味道不错，主材料是海鱼和玉米，吃的时候闭上眼睛也算一顿美餐。 吃饭的时候，福瑞德明显放下了戒心，变身成陈穹熟悉的那个话痨，开始大谈自己在海上生涯的光辉时刻，和陈穹曾经听过的版本相比，其中有一些已经很完整了，但是更多的故事情节还比较青涩，有着很大的加工余地。 考虑到轮回不会影响具体人物的基本属性，不存在某一个人在某一次轮回当中突然从扑街变成大神的可能，那么只能认为，同一个故事讲得次数多了，自然就能变得精彩。 当然能把同一个故事不厌其烦地讲上无数遍也可以证明这是真爱，比某些同一个故事只讲一遍，连存稿都不留的扑街强得多了。 相比起礼貌性倾听的陈穹，瑟琳娜对福瑞德的故事明显更感兴趣，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也没那么多心眼，并没有意识到福瑞德是在吹牛，配合黑暗料理一起竟然听得津津有味。 看福瑞德的样子就能知道，他其实没啥交际圈，更难得有在美少女面前吹牛的机会，发现瑟琳娜对自己讲的故事感兴趣，顿感大受鼓舞，搜刮肚肠把自己压箱底的那点东西都说了出来。 陈穹毕竟没那么好骗，而且福瑞德讲的很多故事他都听过更精彩的版本，所以听了一会就开始忍不住走神，从琢磨卡洛琳母女正在干什么，到颜华冷把分子式传回国内后究竟有没有用处，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张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陈穹吃了一惊，起身推开椅子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几道车灯的光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突然响起的摩托车轰鸣声并没有打断福瑞德的谈话兴趣，显然他对类似的情况并不陌生。但是陈穹起身之后，带走了瑟琳娜这个唯一听众的注意力，他就讲不下去了。 看到陈穹转回头看向自己，福瑞德耸肩说道：“不用理会他们。” 刚才陈穹询问枪声的时候，福瑞德也是这样回答的，所以陈穹很自然地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他好奇地问道：“镇上还有年轻人？” 这个问题让福瑞德茫然了一瞬间，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说道：“他们可不是年轻人……至少不全是。” 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美国的飞车党也在随时间不断迭代，像珍妮弗这样喜欢速度与激情的年轻人虽然一直存在，但是追求刺激的门坎也在不断提高，真正的社会底层青年已经很难弄到符合性能要求的车辆了，毕竟没钱就是没钱，零元购里面也不包括这种高价值的工业品。 于是美国社会的飞车党出现了明显的两级分化，玩车的年轻人通常有良好的出身，虽然也有人胡作非为，但是的确并不属于社会底层，他们做坏事属于本性，和环境没什么关系。 而从上一代飞车党延续下来的那些人则已经人过中年，留着长胡子挺着大肚腩继续陪伴了他们青春的飞车生涯。 所以当陈穹想当然地以为在窗外招摇过市的摩托车手是年轻人的时候，福瑞德才会发愣，事实上如果换一个真正的年轻人在这里，恐怕还没办法理解陈穹的思路。 玩摩托车的怎么可能是年轻人？ 陈穹有轮回的经验垫底，没花多少时间就弄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他向福瑞德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很明显，明面上的蒙托克小镇可没有能够吸引飞车党的地方。 福瑞德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在陈穹自称fbi的情况下，但是考虑到陈穹是自己战友介绍来的，又很捧场地听了一顿饭的故事而没有拆台，他只好勉强解释道：“你听说过摩门教吗？” 陈穹一愣，皱眉说道：“他们是摩门教徒？” 福瑞德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那就是邪教了？”陈穹问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福瑞德的脸上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他说道：“他们在这里找到了神迹。” 听说有神迹，陈穹可就不困了。 他在末世里轮回的时候，并没有坚定不移地走正能量路线，在渡过新手期之后，他也会因地制宜地选择自己的生存路线，尤其是前期经验还不是很丰富、战斗力有限的时候，他也曾经伪装过神棍，按照那段时间里积累的经验，陈穹很清楚“神迹”这种东西在现实里是否真实存在主要看宣传的方向，归于神就是神迹，归于自然就叫奇迹。 从楼上掉下来没摔死可以叫奇迹，吃东西噎死也可以叫神迹，很多时候这俩都可以完美互换。 当然很多时候不是指全部时候，像处女怀孕这种就超出了自然的能力，必须有至少一个人帮忙才行。 所以陈穹很清楚，虽然的确有人傻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是在正常情况下，神迹还是得看得见摸得着才能骗到人。 当然对于某些美国人民来说，上当的门坎很可能低得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能力，这一点陈穹亲测有效。 比起讲述自己可能有过的辉煌经历，福瑞德显然不是很愿意回答关于神迹的问题，不过在陈穹的追问下，他还是有些不情愿地讲述起来。 在海军看中蒙托克这个地方，开始大兴土木之前，蒙托克这里就已经有人定居，只是人数不多，又没有收税价值，所以一直游历在美国政府的统治之外。 但是当美国海军在这里建起研究基地之后，蒙托克就迎来了最好的时候，不但陆续有人搬来，原住民也能从基地人员身上赚到一些好处。 福瑞德并不是蒙托克的本地人，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以捕鱼为生的父亲买下来一位同事的房子，这才搬到蒙托克居住，那个时候海军基地的辉煌时期已经过去，正在逐步撤出人员和设备，在福瑞德的记忆里，那段时间的蒙托克气氛很奇怪，不断有人搬走，他和父亲是唯一一家搬进来的居民。 另外他还发现了一件很让人惊恐的事，那就是小镇上先天残疾的人数很多，而且集中在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段。 当时十几岁的福瑞德还没有多少见识，对这个发现感到了明显的恐惧，但是他的父亲对这个发现很不以为然。 可惜福瑞德的父亲不怎么善于说服教育，并没有能够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儿子，所以福瑞德在蒙托克的少年时期过的比较孤僻，他的父亲忙于工作，没工夫管他，他自己又因为心里阴影，没办法融入到当地同龄人当中，直到后来加入美军服役，暂时离开了蒙托克。 后来福瑞德兜兜转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蒙托克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也不再年轻。 有了足够阅历之后，福瑞德隐隐猜到了少年时代那些同龄人遭遇的由来。只是那是军方的研究设施已经搬走了，这些猜测自然也就无从证实。 直到有一天，从出海归来的福瑞德发现小镇上多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他们自称神的选民，受到神的召唤才来到这个地方。 要说起来，当时福瑞德的阅历已经远非少年时期可比，自己觉得什么样的精神病没见过？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精神病他是真没见过，因为这帮人不只自己疯，还打算带着大家一起疯。 在几次拒绝了上门传教之后，福瑞德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跟着一伙人走进了一栋废弃的建筑物，然后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第16章 只看不摸 福瑞德虽然不是在蒙托克出生的本地人，但是好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跟着那几个传教的人走进建筑物之前就已经确定，这里就是一处从前海军留下来的建筑物，本来在这些建筑物四周还有密集的铁丝网，不过在这些年里都被人拖走家用去了。 当然他并没有当场说出来，除了看在这些热心的传教士人数比较多，惹火他们自己肯定会吃亏之外，他也想知道那些人说的神迹是什么。 于是在废弃大楼的一个宽敞房间里，他见到了一架结构简单，但是体积巨大的金属物品，看起来像是两只向着天空伸直的手臂，两个展开的手掌掌心相对，并没有接触到一起。 福瑞德走进房间里之后，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金属手掌的指尖之间跳动的火花，在明亮的日光下清晰可见。 看来福瑞德是第一次讲这个故事，所以比起前面给瑟琳娜讲故事时的精彩纷呈，这次的故事就比较干瘪枯燥了，而且在讲述的过程当中还有明显的停顿和语焉不详，要么是他真记不清细节了，要么就是有些细节不宜宣之于口。不过托经常吹牛的福，福瑞德至少在讲述的时候，能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描述清楚，所以听到他说起房间里的金属器械，陈穹立刻就在脑海中形成了具体的形象，然后脱口说道：“电磁感应？” 福瑞德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陈穹，忍不住怀疑陈穹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什么，毕竟这家伙亲口说自己是个fbi，以福瑞德对这个机构的了解，这个机构的人无论作出什么事都不值得奇怪，毕竟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他当时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虽然并没有能够立即想到引发这种现象的原因，但是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美军四等人的待遇再怎么拉胯，他服役的时候也是美国军力最辉煌的时候，各种匪夷所思的技术兵器层出不穷，就算没有见过，也听说过。 那个时候美军中一度盛传军方曾经在一次实验中把一艘驱逐舰变没了，大家对此深信不疑，觉得就跟载人登月一样都是真的。 毕竟众所周知，上帝不是万能的，但是科技无所不能。 所以福瑞德当时并没有纳头便拜，而是在离开之后多方打探，试图找到一个没有神存在的揭解释。 可惜他的朋友圈跟科学这个行当的确不是很熟悉，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福瑞德才从渔船请来维护轮机的一位工程师口中得知了可能的原因，然后又花了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才确定下来，那已经是在参观过“神迹”之后很久的事情了。 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福瑞德不同，陈穹在猜到所谓“神迹”本质上是应用了电子感应原理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秘密。 电子感应不是什么新鲜的技术，但是要实现它仍然需要满足相应的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电磁元件周围必须存在一个足够强大的磁场。而且按照福瑞德的描述，这个磁场还很可能不是稳态的，所以才能在一个静止的机械上激发出清晰可见的电弧光。 按照福瑞德的说法，小镇上的研究设施已经被废弃了很久，就算海军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至于十几年如一日地给一个已经废弃的基地充电费，小镇不是什么美女，美国海军人家也不是舔狗。 更何况这个用电量还不是小数目，一个月应该够买好几个咖啡杯了。 所以陈穹瞬间就有了一些联想，皱眉说道：“我能去看看吗？” 按照福瑞德的描述，那个白天也能放光的金属制品是放在房间里的，并没有与电源连接，所以能够让它产生放电现象，激发出电弧的只有感应电。 但是不要忘记，这是一处“神迹”，既然和“神”有关，自然免不了装神弄鬼得地方，说不定在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一条电线连接在插座上。 甚至很有可能，干脆就有人隐藏在暗处控制着一个开关，只有游客到来的时候才会接通电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维持这么一个“神迹”就不怎么费电了，只是偶尔费点人。 出乎陈穹意料的是，福瑞德对他的这个要求并没有感到惊讶，看起来倒是很有顺理成章的意思。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福瑞德以为他到蒙托克是有备而来，但是仍然很高兴不用编造理由，少了一个麻烦。 其实陈穹这么感兴趣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是他所谓的“卧榻之侧”，既然打算在珍妮弗的小岛上苟过末世初期，陈穹当然要关注附近可能存在的危险，尤其是小岛上的自然资源不能自持，蒙托克是距离最近的补给地，如果这个地方隐藏着致命的危险，那么陈穹至少要搞清楚危险的程度。 能清除危险当然好，不能的话，尽早搬家也来得及。 说实在的，陈穹宁可跟黑帮当邻居，也不愿意住在一群邪教徒旁边，黑帮再凶恶，起码懂得趋利避害，但是邪教徒会干什么就完全没人能猜得到了。 福瑞德对蒙托克的感情很淡泊，对于他来说，这里算不上故乡，只不过现在他住在这里，当然也不希望出海归来难得的休息时间里天天对着一群疯子。现在有个fbi探员愿意替自己来干这件事，他当然愿意帮忙，前提是不会惹祸上身。 所以他用那个善于编故事的脑子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向陈穹说道：“你能保证今天只看不摸吗？” 他说道：“你们从镇口走过来，肯定被人看到了，如果惹出麻烦，我可跑不了。” 其实福瑞德要跑还是可以的，他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又打了一份一年离家九个月的工，上班的时候家里强拆，期房卖出去半年他都未必能知道，当然不会在家里放值钱的东西，事实上福瑞德也没什么值钱的财产，发现事情不对跑路就完了，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不愿意因为陈穹惹麻烦。 你fbi要修理邪教，和我这个住在邪教旁边的路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每个路人都像电影里那么乐于助人的。 陈穹见过太多像福瑞德这样的人，基本上这种人在末世初期能活得比较滋润，但是随着末世时间延长，单打独斗的生存方式越来越困难，这样的人往往就变成了团队的负担，很容易拖累到身边的人，所以变得不受欢迎，如果没有及时改变的话，通常会死得比较快。 不过福瑞德现在不是他的伙伴，陈穹也不需要考虑他的可靠性，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福瑞德的要求。 反正他也不打算和福瑞德组队，没必要凹一言九鼎的人设，尽可以先答应下来再说，到时候食言而肥，难道福瑞德还能去法庭告他？ 福瑞德见陈穹答应得痛快，心里就有些不够托底，他迟疑了一下，看着凯瑟琳说道：“她也去吗？” 陈穹愣了一下，这倒是个难题，于是他反问道：“她不能留下吗？” “如果你放心的话。”福瑞德摊手说道：“这里对小女孩可不够友好。” 很快陈穹就明白了福瑞德的意思，因为他见到了几个岛上的原住民，他们是在岛上出生的，年纪比福瑞德小一些，但是看起来要比长相潦草的福瑞德可怕得多，因为这几个人都是畸形人。 “镇上长得比较正常的人都搬走了。”福瑞德低声解释道：“他们没地方去，当然也没老婆。” 这几个人并不是福瑞德找来的，事实上在陈穹和凯瑟琳在福瑞德的房子里吃饭时，他们就聚集在福瑞德家的周围，默默向房子里窥探。福瑞德要做的只是突然打开房门上的大灯，把他们的身影暴露在光明当中。 虽然这些人跑得很快，但是陈穹仍然看清了其中几个人都样子，他顺手拍了拍被窗外怪人吓得熟练钻进自己怀抱中的瑟琳娜，向福瑞德皱眉问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看女人。”福瑞德看着瑟琳娜和陈琼的互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道：“你们走过来的时候，被他们看到了，这里什么都缺，尤其缺女人。” 陈穹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些邪教徒里没有女人？” 福瑞德笑了起来：“你都说他们是邪教徒了，怎么可能还是女人？” 他说道：“摩门教的女人，都是属于教主的。他们虽然长得丑，但是不傻，知道什么人招惹不得。” 陈穹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教主的胃口这么好？”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那么我们带上她一起去看‘神迹’不会很危险吗？” “你们又不打算入教。”福瑞德不以为然的说道：“没入教当然不需要遵守教规。” 陈穹深深看了福瑞德一眼，点头说道：“那你来安排吧，我们去看看这个‘神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7章 主不在乎 虽然福瑞德坚称自己并没有入教，但是很明显他在小镇的邪教徒面前很有面子，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本地的教徒传教热情被压抑得太久之后终于遇到一个宣泄的途径，所以表现得足够热心，随叫随到。 福瑞德出去一趟之后，很快就带回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正常得很难让人相信这兄弟会信仰邪神。 陈穹差点以为这位穿西装系领带的人是来卖保险的。 不过这位自称买卖提的中年白人很快就用实际行动打消了陈穹的怀疑，他一见到陈穹和瑟琳娜，就用热情到夸张的语气向他们说道：“请允许我向二位介绍我的主，旧世界的毁灭者，新世界的创造者与守护神，巴尔。” 说实在的，听到买买提的话，陈穹顿时觉得一口老槽无从吐起，现在暗黑破坏神已经和克苏鲁联动了吗？你们就不怕魔都警察查版权吗？ 这个买卖提的教主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无论肚子里有多少老槽想吐，看在“神迹”的面子上陈穹都忍住了。 他和买卖提扯了几句蛋，发现这个邪教还挺有意思，买卖提虽然急于向自己宣讲教义，但是内容并不枯燥，更像是一个个的小故事，把他要表达的意思混杂在故事当中，让人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被潜移默化。 如果不是陈穹身经百战，在末世中期也能和着名神棍谈笑风生，说不定就中招了。 不过陈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疏离感，当然也并没有向买卖提期望的那样纳头便拜，而是趁着买卖提讲完故事换气的机会，提出自己对这里的“神迹”很感兴趣，希望可以亲眼目睹。 看起来福瑞德已经和买卖提提起过陈穹对“神迹”的向往，所以买卖提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就好像他们不是去参观神灵的杰作，而是去某一处网红地打卡一样。 这让已经做好被刁难准备的陈穹颇有一脚踩空的不真实感觉，然后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因为这种态度对于神灵来说太不严肃了，好歹是神的手艺，这不收点门票合适吗？ 不过买买提对于陈穹的质疑很不以为然，他解释说神迹本来就是神整出来给凡人看的活，用这个收钱岂不是有啥大病？神又不逛亚马逊，要钱有什么用？ 所以作为神的信徒，他们要做的就是把更多的人带到“神迹”面前，然后自有神来走后面的流程。 这个解释朴实得让陈穹无话可说，只能和瑟琳娜一起跟着买买提离开福瑞德的房子去看“神迹”。 一路上有种族天赋和神棍双buff加持的买买提继续发扬自己的特长，喋喋不休地继续给两个潜在信徒讲故事，似乎笃定他们在见到了“神迹”之后就会陷入巴尔的怀抱。 这让陈穹非常奇怪，他找了个机会打断买买提的话，问道：“每一个见过‘神迹’的人都会信仰你们的主吗？” “这怎么可能？”买买提理所当然地说道：“主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陈穹都震惊了，吃人的邪教他见得多了，挑人的邪教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不好意思，”他说道：“我好像忘了问你们这个宗教的名字。” “不需要为此心存愧疚，我的兄弟。”买卖提安慰道：“主说‘正确的道路不需要名字’，所以名字不重要。” 陈穹混美国末世好多年，现在的英文水平就算过不了国考，冒充一下美国本地人也是没问题的，除非遇到汉妃这样的话痨，否则的话通常不会有沟通障碍。 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是愣了一下，然后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他说道：“我是说，你的主是怎么说的？” 买买提讲了一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陈穹感兴趣的内容，于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主说‘正确的道路不需要名字’。” 陈穹嗯了一声，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两个人的对话并没有影响行进的速度，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陈穹一眼就看到了空地中间的高大建筑。 很多保密性高的建筑，四周都要清理出开阔地，防止有人隐蔽接近，这里应该也是一样。但是经过十几年无人料理之后，开阔地上的草已经长得快比人高了。看买买提带人来看“神迹”的热情劲，估计他的同伴们也没什么兴趣收拾。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些人根本不明白这里的空地是干什么的，没有开辟成农田种上菜，只是因为缺乏种族天赋。 反正看这些杂草生长的旺盛劲头，这片土地的肥沃程度应该还不错。真不知道在里海岸这么近的地方，是怎么保持住如此肥沃的土壤的。 走到这里之后，陈穹终于看到了买买提那些风格迥异的同伴们，包括但不限于满脸毛多肉少的中年飞车党和表情颓废的朋克青年。这些人正聚集在用空汽油桶升起的篝火旁边，大多数人手里拿着酒瓶，醉醺醺地又跳又唱，也有人在玩抛球游戏，亏他们在这种光线下能看得清楚。 在人群的喧闹声中，陈穹还听到了一种风吹动旗帜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在昏暗的天空中找到飘扬的旗帜，难道这些人是请孙悟空当的设计师，旗杆建在建筑物后面？ 陈穹被困美国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后来接触到的美国青年因为条件所限，基本上有什么穿什么，审美也比较因地制宜。所以他一向不是很理解，在物质丰富的时代，为啥还有那么多人故意把一堆破烂挂在身上。 他面前这些青年当然不知道陈穹在想什么，看到买卖提带着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还是个年轻女孩，不少人都停下来张望，陈穹看到离火堆较远的地方有一个带兜帽的人，抱着一支步枪坐在木头上，可惜跳动的光线实在昏暗，也看不出这个人怀里的枪是什么型号。 可能是发现陈穹在注意那个拿枪的人，买买提主动解释道：“那是守夜人。”他说道：“别担心，他拿枪只是为了驱赶靠近的野兽，偶尔也会打点鸟和兔子给大家烤着吃。” 陈穹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晚上到达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枪声，是他在开枪吗？” 买买提明显犹豫了一下，他说道：“我也听到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开枪。” 陈穹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里有枪的人多吗？” 这是个危险的话题，所以买买提明显提起了戒心，他含糊地说道：“这里可是美国。” 陈穹眨了眨眼，知道不可能从买卖提口中套出这方面的情报，于是换了一个方向，说道：“你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这里他用了一个陈述句，因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陈穹相信这是一个安全的问题，因为买卖提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相比之下，篝火旁的那些人才更符合邪教徒的身份。 果然买买提这次没有回避，即使陈穹并没有提出一个问题，他仍然很高兴地说道：“我觉得把人带到主的身边是一件严肃的事。” 这是一个出乎陈穹预料的说法，所以他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这是主的意思吗？” 买买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说道：“主不在乎。” 三个人边说边走，陈穹只能看到买卖提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穹觉得买卖提的笑容有点古怪，像是一种包含了幸福的温柔。 陈穹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曾经在某个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笑容，如今这个人正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小岛上，等着与他汇合。 买买提虽然是个男人，不过并不耽误他感觉到幸福，只不过对于一个邪教信徒来说，这种幸福感就有点过于平淡了。更诡异的是，陈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信徒在提到自己的“主”时会显得温柔？ 可惜陈穹短时间内是没机会研究这个问题了，因为这时他们已经穿过聚集在篝火旁的人群，来到了建筑物的入口。 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风吹旗帜的声音来自哪里，那是悬挂在大楼门口用来代替大门的塑料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音。 从陈穹现在身处的位置，已经可以看清面前这栋大楼的样子，看起来福瑞德说得很对，这是一栋废弃多年的建筑就连门窗都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甚至干脆被人拆走了，楼门的归属应该就属于后者。 陈穹看着楼门和旁边窗户上挂着的塑料布，忍不住感慨地向买卖提说道：“你们都没想过修理一下门窗？” 买买提看了他一眼，温和的说道：“我说过，主不在乎。”他说道：“这是教中兄弟们做的，因为他们要在里面睡觉。” 也许是为了证实买卖提的话，陈穹走进大楼里，一眼就看到了大厅的四周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很多睡具，大部分是睡袋，也有一些被褥和衣服。 大厅里没有灯，陈穹能看清这些细节，完全是因为大厅正中的那个发出“滋滋”声响的光源。 福瑞德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有个电离发生器，正在不知疲倦地拉出连续的电弧光。 第18章 东方杜克 所谓的电离发射器，其实本质上就是利用电源两极间的电子击穿阻隔的空气产生电离效果的机械，结构简单，原理清晰，除了需要金属两极之外，因为空气本身属于绝缘体，所以还需要一个足够强的电压来击穿空气。 陈穹不怀疑面前这个机械的真实性，但是很怀疑它的电力来源，要知道正常的金属只会氧化，可不会放电。 所以在看到面前这个体积巨大造型优美来源可疑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机械之后，陈穹稍一犹豫，就迈步走了过去。 买买提其实并没有经常带人来瞻仰“神迹”的机会，主要是因为蒙托克的位置有点尴尬，它在行政上甚至和纽约都不是一伙的，但是从陆路过来，还必须经过纽约城区，于是在客观上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事实，那就是来蒙托克这一路上必然要经历从繁华到荒凉的转换，不是对人性相当有信心的人，恐怕坚持不到“神迹”面前。 所以“神迹”虽好，对于能够真正来到它面前的人来说，基本上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绝大多数有机会被“神迹”震慑的人，其实已经不需要“神迹”来坚定信念了。 不过买卖提没想那么多，他见惯了浅信徒们纳头便拜的样子，所以觉得陈穹和瑟琳娜两个人现在至少也应该大受震撼，根本没想到陈穹这个人不按套路打，看到“神迹”之后，不但没有常怀敬畏之心，竟然还径直走了过去。 于是买买提的反应就慢了一拍，等到他意识到陈穹在做什么的时候，陈穹已经向发生器走了过去，然后在距离发生器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整个过程当中，买买提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在旁边呆呆看着。 陈穹其实很想再走近一点，但是在靠近发生器的过程当中，他很实在地感觉到了危险。 强磁场对人体肯定有影响，只是一般来说，这种影响没那么快表现出来，多少还能撑一会，但是强电流就不一样了，不出意外的话，足够强的电流瞬间就能放到一个人，而且这种伤害属于魔法伤害，与受害人的健康程度没啥关系，基本上一视同仁。也就是能烧多久的区别。 陈穹走近发生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切实的危险，似乎有风吹过他的皮肤，然而实际上，那是毛发在静电场作用下舒张带来的感觉。 陈穹留的是短发，身上最长的毛发藏在裤子里，所以表现并不明显，但是瑟琳娜可是长头发，此时她满头的长发已经不知不觉地蓬松开来，并且蠢蠢欲动，随时准备飘扬起来。 凯瑟琳的注意力集中在电离空气发出的炫光上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头发的异样，但是陈穹可没有那么专心，他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凯瑟琳头发的异样，然后果断停了下来。 如果面前这台电离发生器连接着供电网络，很明显不会散逸出这么强的静电场。 所以虽然陈穹还没开始探索，但是他心中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这里的确有一个强大的磁场，强大到可以让放在房间中间的电离发生器中产生出即使在白天也可以清晰看到的曜目电光的电流。 可惜得到这个答案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如果面前这玩意是插电的，那么问题反而简单了，它就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工具而已。 但是答案既然是否定的，那么问题反而变得复杂了，谁会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制造一个如此强大的磁场？它存在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装神弄鬼，这么干就实在有点太败家了。家里有矿也不能这么糟蹋。 瑟琳娜虽然也接受过基本的义务教育，不过显然莱特家和精英家庭挨不上边，以美国公立学校的教育水平，如果不是对学习有特别的兴趣，基本上高中毕业也就是完成扫盲的水平，她根本没意识到面前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陈穹在福瑞德家里听故事的时候，提到过“电磁感应”这个词，瑟琳娜虽然学习划水，已经记不清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但是好歹知道这是个科学名词，所以看到那明亮的电弧光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圣洁肃穆，心里更多的是好奇。 看到陈穹往前走，她就下意识地跟上去，等到陈穹停下脚步，她就也跟着停了一下，还疑惑地转头看了陈穹一眼。 主要是她什么都没看明白，所以很想知道陈穹看出了什么？ 陈穹还在琢磨让发生器放光的强大磁场究竟是哪来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瑟琳娜探求的眼神，倒是终于反应过来，把腿追上来的买卖提发现了瑟琳娜的神情，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陈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从瑟琳娜看陈穹的眼神里他终于可以肯定，别说自己不知道陈穹要干什么，瑟琳娜也不知道，这就很让他感觉到安慰了。 于是他伸手拉了一下瑟琳娜，低声说道：“快回来。” 之所以先拉瑟琳娜，除了小妹妹离他比较近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陈穹此时的神情在电光照耀下显得有点可怕，买买提这种纯粹的文职人员没敢伸手。 瑟琳娜被买卖提拉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陈穹转头看了过来，他向着买卖提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买买提一愣，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他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当然是神指引我们来到这里。” “你们的神没有说不能说谎吗？”陈穹不满地看着他，因为心情有些急躁，所以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在从前的轮回里，陈穹可从来不知道纽约附近还有这么一个邪教组织。 要么是这个邪教组织太水，被末世灾难一推就烟消云散了，要么就是它另有掩护的身份。 要知道末世中期邪教林立，陈穹自己都当过邪教头子，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一支发源于蒙托克。 但是既然陈穹打算苟在这附近的海岛上，弄清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这至少关系到他能不能就近获得补给的问题。 于是看到买卖提犹豫，陈穹很自然地向着买卖提踏上一步，森然说道：“你要违背神谕吗？” “巴尔是恐惧之神、末世之主，在祂的教义里，是没有不能说谎这一条的。” 一个适时响起的声音拯救了被陈穹气势压制的买卖提，陈穹立刻转身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个人比陈穹还要高出几厘米，身材有点像小一号的狮子猫，和杜克差不多。 但是很明显这个人不是杜克，因为他长着一张明显的东方面孔。 这个东方杜克身强体壮，但是陈穹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升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违和感，然后在对方再次开口之后，他就明白了这种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这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用很凶恶的语气问道：“你想怎样？”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应该是在看清陈穹相貌之后作出的自然改变，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转换，让陈穹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因为这个人的腔调和用词都实在太明显了。 他皱眉说道：“你是台湾人？” 他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买买提，从他的神色中又有了一些推测，于是用中文说道：“你就是教主？” 陈穹参加工作的时候，台湾人已经褪去了财神的光环，除了芯片业还值得一提之外，也就剩下了统战价值。 偏偏陈穹供职的公司主要使用的是工控芯片，在现任美国总统的不懈努力下，已经完成了本地化改造，别说和台湾人没什么交集，就连公司创业初期的几家欧美供货商都靠边站了，所以他虽然在出差途中听了一耳朵的台商逸闻，但是并没有实际的感触，只是凭借从互联网上得到的信息，觉得台湾人除了妹子比较软萌之外，好像普遍智商不太行，岛上难得脑子好使一点的都去东南亚干电话诈骗。可惜外语又不行，只能骗骗同样说汉语的大陆人。 所以听到面前这位东方杜克那标志性明显的用词方式，再配合这个人目前的职业，陈穹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籍贯，然后再联想到买卖提介绍教名时那奇怪的用词方式，所谓“真正的道理不需要名字”，分明说的就是“大道无名”。 说实话陈穹虽然也觉得起名字太废脑细胞了，但是能想出这么应景的偷懒理由，没有20年以上的网文阅读资历恐怕办不到，于是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基本不需要多少智商。 果然就像陈穹印象中那样，这个东方杜克的智商的确不是很行的样子，他听到陈穹的话之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脱口说道：“是张正让你来的？” 这句话一出口，陈穹也懵了，张正不是纯路人吗？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想替他免去一刀两断的机会，可是他不中用啊！ 第19章 熊教主 陈穹虽然曾经和张正并肩战斗了一回，勉强算是生死之交，不过彼此之间实在是称不上熟悉，而且张正这个人的身上明显也有不少秘密，打完黑帮之后两个人虽然没有当场反目，可也互相提防，起码惺惺相惜是肯定说不上的。 所以和张正分别的时候，陈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还会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听到张正的名字，这都没过夜呢，还说自己不是小人？ 对面的人还在等待陈穹的回答，显然不是长考的好时机，所以陈穹迅速思考了一下自己可以采取的策略，含糊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期待。” “我会期待吗？”壮汉神情复杂地看着陈穹，他激动地说道：“三年之后又三年，我都变成教主了，他才终于想起我了吗？” 陈穹又一次开始傻眼，因为这段台词听着实在是有点耳熟，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凯瑟琳和买卖提都是一脸茫然，明显没听懂这段中文对话，于是向壮汉说道：“换个地方说话吧！” 最初的激动情绪平复下来后，壮汉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他看了一眼瑟琳娜，继续用中文问道：“她是跟你一起的？她成年了吗？” 然后他看到陈穹有些为难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向买买提说道：“你做得很好，后面的事交给我吧！” 按道理来说，买卖提把一个潜在信徒带到教主面前，还得到了教主的夸奖，应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不过买卖提很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陈穹，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的教主走开几步，低声嘀咕起来。 买买提这样做，摆明了就是不想让陈穹听到他要说的话，可惜陈穹并不想做个谦谦君子，恪守“非礼勿闻”的行为准则，反而竖起耳朵刻意倾听。 也不知道是买卖提小看了陈穹的听力，还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必须保密，所以他并没有拉着自己的教主走得太远，陈穹容易就听到了其中的几个单词，然后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水平。 他正在琢磨这几个单词代表的含义时，就看到壮汉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向买卖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不提买买提离开时一脸担心的样子究竟是因为什么，陈穹带着瑟琳娜跟着壮汉离开放着电离发生器的大房间，穿过一道陈旧的走廊来到了一个比刚才那个房间小的多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明显是属于壮汉的，无论装潢还是卫生条件都要好得多，最让陈穹感到意外的是，这个房间里竟然有好几个女人，看到壮汉进来，立刻很亲热地迎了上来，同时还很有兴趣地打量着陈穹和瑟琳娜。 瑟琳娜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陈穹已经紧张起来，因为他发现那些女人对自己和瑟琳娜有着一种另类的不怀好意，他用中文向壮汉说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自愿侍奉神的人。”壮汉很自然地脱掉外衣，露出健壮的上身，一面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忘了吗？在这里的是一个宗教团体。”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女人凑上来用自己浮夸的胸肌和向教主挑衅，不过看起来教主不是很想回应，于是女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陈穹身上。 可惜这时陈穹已经想起，福瑞德说过“教里的女人都是属于教主的”，当时他还以为要防备的是教主本人，没想到看起来是自己格局小了，小镇上的男人怕的可能不是教主本人。 他皱眉问道：“神在哪？” “我就是神啊！”壮汉理所当然地说道：“在这里，我就代表神。” “她们就信了？”陈穹吃惊地说道。 这次壮汉的神情出现了一点变化，他用一种不是很情愿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他说道：“还是要花费一些体力的。” 陈穹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他说道：“刚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正没告诉你吗？”壮汉随口说道：“我是熊波。” 熊波来自那个有着大小两个眼的大岛，带他出来的人本来是看中了他的体魄，想要一个贴身保镖，至少他这个体型看着就很有威慑力。 但是经过了一些机缘巧合，详细说可能会被封号的事件之后，熊波因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异禀，转职进了公关部门，和业务部那些每天绞尽脑汁打电话的同事不同，他的工作比较消耗体力，不过总的来说，工作环境还是不错的，他很享受这份工作的内容，即使偶尔有不那么愉快的经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尤其是带他出来的大老板因为诈骗被抓之后，熊波就算是海阔天空了，凭借从前积攒的关系，他周旋于几个老客户之间，小日子过得不错。 可惜事情坏就坏在人心不足上面。熊波本钱雄厚，应付几个固定的客户颇有余力，于是就忍不住扩展一下自己的业务范围。 认真说起来，这倒不是因为钱不够花，几个老客户都是不差钱的主，被熊波伺候得心满意足之余，给起钱来并不吝啬。让熊波主动出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闲不住，某个部分有点饥渴难耐。 按道理说，美国人对于伴侣偶尔的寻欢作乐还是比较宽容的，尤其是有钱有闲的那些人，基本上越是社会地位高的人，道德底线也就越低，熊波又不是为了钱勾引女人，属于用用又不会坏，哪怕被人发现问题也不大。 然而问题是，熊波天赋异禀，实在太擅长这份工作了，基本上和他有过合作的女人都食髓知味，对他难以割舍，自然免不了有人不愿意再逢场作戏，打算公车私用了。 于是他就被某个忍不了老婆移情别恋的大人物盯上了。 比起在床笫之间战无不胜的丰功伟绩，熊波在真正意义的战斗方面不说毫无建树，起码也是无所作为，自己又没什么社会地位，正常来说，从被人惦记上那一刻起就算是无了。 但是事实证明熊波不愧是天选之人，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下令抓他的那位帽子男很好奇是什么让自己见多识广的媳妇毅然易帜，所以并没有让人直接干掉熊波，而是打算给他抓回去，自己亲身体验一下其中的不同之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上熊波就来到了命运的岔路口，要么对方在见过世面之后恼羞成怒，直接把熊波剁了喂鸭子，要么就是见猎心喜把熊波留在家里实现共存。 但是让熊波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真正的结局是地三条路，正好遇到张正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跑路，顺手劫持了押送熊波的汽车，然后在打算把汽车扔进大海里之前发现了被关在后备箱里的熊波。 按照张正的说法，如果熊波不是个中国人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可惜熊波被大老板从岛上带出来后吃的第一碗饭是电信诈骗，而且主要目标群体在中国大陆，熊波除了练出满嘴花言巧语之外，为了取信于要骗的人，连国歌都学会了，生死存亡之际，坚决要给张正添麻烦，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中国人，不但拥护祖国统一，而且一心跟党走，谁在中央拥护谁。 也不知道张正是不是从熊波的身上看出了什么特质，于是就把他安排到了蒙托克，让他守着这个电离发生器。 刚到这里的时候，熊波还是一个人，但是很快他就趁回纽约采购生活用品的机会勾搭到了第一个信徒，然后凭借他在电信诈骗公司学来的本事，他的教宗之旅就出现了人传人现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他还记得曾经遇到过得危险，不敢大规模传教，说不定已经比儒教宗师的信徒多了。 在骗信徒献吃献喝之余，熊波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本行，而且很有节操地雨露均沾，这才有了“教里的女人都属于教主”的说法。 “等一下，”陈穹听到这里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些女人都是单独来到这里的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熊波说道：“她们又不是超人。” 他说道：“不过她们的家人通常都比较通情达理。” 严格来说这个回答并不奇怪，毕竟这些人连熊波现编的教义都信了，但是陈穹还是觉得奇怪，“就没遇到过不那么通情达理的？” “倒也不是没有……”熊波露出回味的神情，他说道：“的确有一家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琢磨合适的措辞，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 “我只好把他们每个人都过了一遍，说实话感觉不是很好，不过效果还不错。” 陈穹都震惊了，他看着熊波说道：“那个买卖提，他临走之前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个fbi，身上可能有枪。”熊波说道：“他叮嘱我说，如果你不同意，让我不要碰你的小女朋友。”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被女人们围住的瑟琳娜，摇头说道：“虽然我是教主，不应该拒绝教徒的奉献，不过你这个女朋友实在太瘦小了，不是我的菜。” 他打量着陈琼说道：“要不然你俩一起来？” 第20章 目光所及之处的不同 说实话，听了熊波的传奇人生之后，陈穹心里是很怀疑的，毕竟这个故事属实离谱，前面要是再加个退婚的情节就是标准屌丝逆袭白富美的故事了，而且明显逆袭成功的还不止个位数，起点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要不是逆袭的过程详细写出来肯定封号，熊波都可以靠这个故事去写网文捡钱了。 不过这份怀疑在熊波发出诚挚邀请之后就变得不堪一击了，无论怎么说，人家支持当场验货，就问你信不信？ 现在熊波提供验货服务，陈穹反而没什么兴趣了，他看着一脸惆怅的熊波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当然因为我不想干了。”熊波应声说道：“你看看这些人的样子，有几个是能下得去手的？” 一面说，他一面用眼神示意房间里虎视眈眈的女人们。 总的来说，熊波并不是很挑剔服务对象的颜值和身材，否则的话从前也不可能在这行当混得风生水起，问题是那那时候来找他的人多半非富即贵，就算年纪大点，也有别的buff加成。 最重要的是，不差钱的人，通常比较安全，不用担心有什么共存的毛病。 等到熊波成了教主，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也有青春年少的，但是托美国毒品泛滥的福，底层年轻人鲜少有不沾这一口的，基本上再漂亮的美女，和毒品共存个几年也就废了，比起丧尸来也没什么区别。 从那些睡在电离发生器大厅里的人身上就能看得出来，熊波教里的这些兄弟，一半以上的人都有很深的毒瘾。在熊波身边的女人们是什么水平也就可想而知。 而且这些人普遍比较穷，无论在那个国家，这都属于很多麻烦事的源头，在美国尤其如此。于是因为吸毒导致的免疫力低下，这些人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基本上属于百花齐放了，就算熊波这样的广谱生物也要心存忌惮，三思而后行。 也难怪陈穹进门看到这些女人的样子之后会心生警惕，实在是在座各位的样子有点惊悚。 熊波来到美国的时候走的就不是正规渠道，等到老板犯事之后，他就算没人管了。当然就熊波选择的那个职业路线，他其实也不需要合法的公开身份，毕竟他拓展业务主要靠口碑，也没法打广告， 如果能多给他一段时间，说不定红颜知己们就主动替他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毕竟要公车私用，起码得上个牌，可惜熊波运气不好，遇到一个缺乏包容心的丈夫，然后利用熊波身份上的缺陷直接动手抓人，如果不是刚好遇到张正，都没人会发现少了这个人。 熊波被张正安排到蒙托克之后，虽然没人限制他的自由，但是实际上他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寄希望于张正信守承诺，回来找他。 所以熊波看到陈穹之后才会那么激动，而且毫不怀疑陈穹是假冒的。 因为他已经不在乎陈穹是不是假的了。 一般来说，陈穹对华人同胞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颜华冷的分子式重启轮回，不过陈穹只对值得的人提供善意，像熊波这样凭本事吃饭的，他就没什么兴趣解他于倒悬了。 所以听熊波说完之后，陈穹立刻追问道：“那个‘神迹’是怎么回事？” 熊波愣了一下，以为陈穹也被“神迹”唬住了，于是得意地说道：“那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陈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道：“我问的是，产生感应电的电磁场是哪来的。” 理论上来说，永磁体也是可以用来产生感应电动势的，但是要产生刚才那个房间里那么强的感应电流，依靠永磁体肯定是不行的，自然界没有这么高磁通量的东西。 所以陈穹可以肯定，蒙托克这里存在着一个人工制造的强大磁场。 问题是陈穹在小镇上，尤其是在福瑞德的家里并没有感觉到磁场异常，这就很不合理了，必定有一个专门的磁约束装置在起作用，限制磁泄露。这也再次证明了这里的磁场异常属于人工制造的猜测。 熊波这才明白陈穹的意思 他有点吃惊地看了陈穹一眼，明显他的工作履历限制了对别人聪明程度的认识。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然后很果断地说道：“我不知道。” 在这件事上熊波没有必要说话，他是真不知道，虽然很多人默认骗子肯定是聪明人，然而事实上，很多时候这只是被客户衬托而已。 熊波没读过大学，中学成绩也很一般。，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学以致用的意识。所以虽然知道感应电是怎么回事，但是并没有细想过它是怎么来的。 听了熊波的解释，陈穹简直都震惊了，这家伙平时都用下半身思考的吗？连这里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生活了好几年？ 熊波对陈穹的惊讶很不以为然，在美国考虑几年后的事属于中产以上的烦恼，没钱没前途的人考虑这个属于自寻烦恼。 不过和陈穹说了这么多话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于是皱眉问道：“不是张正让你来的？” “这中间出了一点意外。”陈穹说道：“他在半路上返回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我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穹是真见过张正的，虽然没干过诈骗公司，但是要忽悠熊波问题还不大，所以三言两语打消了熊波的怀疑之后问道：“你就没想过寻找一下这里究竟有什么？” “那关我什么事？”熊波听说陈穹不是来带他离开的，情绪明显变得消沉起来，他无谓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台湾人没有抵制过电信运营商在小区里建信号塔吗？” 熊波一愣，显然是没明白这里有什么联系，只好茫然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然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问道：“不建信号塔手机会没信号吧？” 陈穹扁了扁嘴，“理论上当然是这样，但是抛开科学不谈，就不能没有信号塔也能让手机有信号吗？” 熊波只是个骗子加神棍，显然还没到能领会这种高深拳法的境界，只能瞠目说道：“这得多没脑子的人才能这么想？” 陈穹咳了一声，把已经跑偏的话题拉回来，他说道：“不让建信号塔的人，用的理由是会有电磁辐射。” 他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熊波，好心地说道：“抛开这件事的荒唐程度不谈，电磁辐射的确会影响人的生理健康。” 他看着熊波意有所指地说道：“包括但不限于欲望减退，发育迟缓……“ “等一下，”熊波惊恐地叫道：“你说得欲望，指的是哪种欲望？” 陈穹摊了摊手，“就是你以为的那种。” 事实证明，熊波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从前没有行动起来，完全是因为没有行动的动力。现在发现自己失去了世俗欲望的原因，立刻就愤怒起来，然后叫来了几个教中的心腹干将，向他们询问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被他叫来的这些人当中就包括买卖提。 听了熊波语焉不详的描述，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买买提瞄了一眼站在熊波身边的陈穹，小心地问道：“什么样才算特殊？” 熊波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努力压低存在感的陈穹，陈穹没办法，只好说道：“例如通往地下的电缆或者发出巨大噪音的房间之类的东西。” 买买提几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有人开口说道：“要不，把卡西莫多叫来问问？” 听到“卡西莫多”这个名字，陈穹礼貌性地惊了一下，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这里的“卡西莫多”和巴黎那位除了名字一样之外就没什么共同点了。 陈穹很怀疑这位卡西莫多就是他在楼外见到的那个带着兜帽抱着步枪的人，因为这个人现在虽然掀起了兜帽，但是手里拎着一支m1步枪。 虽然这位卡西莫多相貌很普通，但是很明显，包括熊波在内的几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很谨慎，基本上就是装疯遇上真疯的那种态度。 卡西莫多很明显并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只是多看了陈穹和瑟琳娜一眼，就向着熊波微微俯身行礼，用沙哑的声音一丝不苟地说道：“赞美真主。” “赞美真主。”熊波和几个亲信一起手忙脚乱地跟着附和。旁观的人只要不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信徒。 估计熊波也觉得这个场面在外人面前有些尴尬，所以很快就结束了觐见仪式，向卡西莫多提出了刚才的问题，卡西莫多吃惊地抬头看了熊波一眼，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这栋楼里就有通往地下的通道。” 这句话出口，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熊波才问他：“我怎么不知道？” 这次轮到卡西莫多沉默了，他想了想才说道：“可能这就是我们目光所及之处的不同吧。” 第21章 俺也一样 看着面前黑黝黝的地下通道入口，陈穹简直都惊呆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么明显的一个大窟窿，熊波和他的信徒们在这里住了几年竟然完全不知道。 这得心大到什么程度？ 熊波从前也是干服务业的，虽然主要靠实力，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都属于入门级的水平，奈何陈穹的表情实在太明显，所以很快就猜到了陈穹在想什么，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志不在此。” 陈穹懒得搭理他，盯着入口看了一会，问道：“有手电吗？” 他送瑟琳娜回家的时候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波折，所以只带了步枪和手枪，其他配件能省就省，这些被省略的东西里就包括了手电筒。 没想到卡西莫多看了他一眼，闷声说道：“不需要。” 然后他率先走下通道，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找到开关按了下去，然后通道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这座废弃的大楼里是有电的，否则的话，熊波和女教徒们居住的房间就得点蜡了，不过很明显楼里的灯具被熊波手下的教徒们改造过，种类虽然五花八门，但是整体风格比较现代。 相比之下，地下通道里的光源就要陈旧得多，仍然以古老的白炽灯为主，其中有很多已经不亮了，剩下的也就勉强能够照亮通道。 很明显这些灯泡都已经超期服役了，而且超得还不少。 熊波愣愣地看着亮起来的灯光，向卡西莫多喃喃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开关？” 卡西莫多站在通道里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回答道：“我进去过。” “里面有什么？”陈穹向着他的背影问道。 卡西莫多想了想，回头向着陈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说道：“很难说清，你最好自己去看。” 从这里就能看出卡西莫多在教会里的人缘了，他不说话的时候，熊波等人对于地下通道的态度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探宝情节大家都有，面对曲径通幽之处，谁不想一探深浅呢？ 可是听卡西莫多说完之后，包括熊波这个彪形壮汉在内的众人立刻改变了主意，纷纷表示自己身有隐疾，不方便参与探索，还是留在地面上等待吧。 熊波虽然是“宝岛”人，但是不干骗子很多年，在加上比较怜香惜玉，所以还好心劝瑟琳娜也和他们一起留下，让卡西莫多带着陈穹下去就好。 可惜瑟琳娜年纪虽然不大，自我保护意识可不差，尤其是跟着陈穹出生入死之后，停留在口头上的危险已经吓不到她了，所以一口拒绝了熊波的建议，表示和陈穹在一起很安全，就差没直说信不过熊波了。 陈穹其实觉得熊波说得对，但是又不想让瑟琳娜留在熊波身边，最后还是决定带上瑟琳娜一起下去。 在做决定的这段时间里，卡西莫多保持住了自己沉默寡言的人设，站在通道入口里一言不发，直到陈穹带着瑟琳娜走下通道，他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向陈穹说道：“她不会后悔的。” 最终走进通道的只有陈穹、瑟琳娜和卡西莫多，顺序按名字长度排列。 因为卡西莫多曾经进入过地下，所以他走在前面带路，陈穹跟在他身后，最后是瑟琳娜。 头顶上的白炽灯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工作状态很不稳定，即使勉强点亮，也会不定时闪烁，甚至干脆就在闪烁之后熄灭了，留下一段黑暗的空档。 好在地下通道并不长，因为蒙托克本质上是纽约城外大陆架边缘的天然长堤的一部分，三面环海，向任何方向都不可能无限延伸，而且可能是因为美国人不玩文明的原因，他们对咖啡杯的兴趣远远大于造奇观，所以这里即使是在美国国力最辉煌的时候建造的，但是仍然以实用为主。 走过几十级台阶之后，三个人面前出现了一扇半掩的厚重铁门，显然他们到达了蒙托克地下世界的入口。 卡西莫多没有在门前停留，很熟练地侧身从铁门敞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轮到陈穹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跟上卡西莫多的脚步，而是在门边停了下来，仔细打量起铁门来。 这是一扇很厚的门，相对于通道的宽度来说，这扇铁门的厚度实在有些超出比例，甚至明显超过了正常防火门的厚度。 但是它看起来又不像是人防工程里的那种可以抵抗温压弹攻击的防护门，门的四边都有橡胶密封材料，很明显，这不是一种能够抵抗高温的材料。 可能是长时间保持敞开的状态，在持续不断的重力加持下，沉重的铁门出现了明显的形变，远离门轴一端的门边垂了下来，直接落在水泥地面上。 陈穹伸手推了一下，铁门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感觉到有晃动的可能，难怪卡西莫多直接钻进去了。 陈穹很容易就注意到，这扇门上有明显的电焊切割痕迹。 显然它曾经在锁闭状态下被人暴力打开，而不是用钥匙开门。 从敞开的铁门边缘就可以看出来，这扇门的结构和普通防盗门差不多。铁门四边都有数量不一的钢棍，在完全锁闭的状态下，这些钢棍可以伸进墙里，与墙壁融为一体。正常情况下，要暴力破解完全锁闭状态的铁门，只能将整扇门切割下来才行。 不过看起来，破解这上面的人应该很熟悉铁门的构造。切割痕迹主要集中在门锁部位，在露出里面的锁闭结构之后，就使用专门的工具，将锁闭的天地钩拉回原位，于是铁门就被打开了。 在发现铁门是被人暴力打开之后，陈穹下意识转头看向卡西莫多，发现后者正安静地站在门里不远的位置看着自己。 看到陈穹投射过来的目光之后，卡西莫多板着脸向他点了点头，向前继续走去。 陈穹回头看了一眼瑟琳娜，发现小姑娘不但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于是陈穹放下心，转身追着卡西莫多向门里走去。 地下通道的入口在楼房一角，从方向上判断，这里的地下设施正好位于楼房下方，并没有超出地上建筑物的范围。 进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在通道两侧排列着大小不同的房间，很多房间的墙壁上安装着大块的玻璃窗，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陈设。 不过此时只有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即使隔着玻璃窗也完全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大型设备的轮廓。 陈穹跟着卡西莫多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向着卡西莫多的背影问道：“这些房间都可以进去吗？” 卡西莫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有一些可以。” “那么……”陈穹思索着说道：“你觉得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吗？” 他说道：“我想，也许我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重复探索上面。” 卡西莫多似乎是被陈穹的问题难住了，他想了想才说道：“那要看你想看什么了。” “我没关系，可以一点点慢慢看。”陈穹说道：“反正有大把的时间。” 卡西莫多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好，跟我来吧。” 因为地下通道的入口一直保持敞开状态，所以地下建筑里的空气虽然有些浑浊，但是并不气闷，走廊里有明显的灰尘和小动物风干后的尸体，主要以啮齿类动物为主，陈穹还看到了一条手臂长的蛇类残骸，看上去像是蜕皮失败之后死在这里的，但是诡异的是，这里没有废弃建筑里常见的蜘蛛网，也看不到昆虫活动过的痕迹。 卡西莫多带着陈穹两人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拐了一个弯，走进一间看起来很像会议室的房间里，然后熟练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看着面前落满灰尘的桌椅，陈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从原本的灯管插座上接线出来的节能灯，向卡西莫多问道：“这里有什么？” 卡西莫多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用一种缅怀的表情环视四周，喃喃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根本不是熊波的信徒。”陈穹说道：“你带我们下来，是因为有话对我们说。” 他说道：“你从前是和张正一起进来的？” 卡西莫多沉默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你知道张正？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买卖提把卡西莫多找来的时候，并没有介绍陈穹两人的身份，卡西莫多要保持人设，当然也不能喋喋不休地询问，所以他只能猜测陈穹认识熊波，但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张正的事。 他看了一眼躲在陈穹身后的瑟琳娜，皱眉说道：“所以你们到底是谁？她看起来可不像fbi，太年轻了。” “十八岁的fbi有的是。”陈穹撇嘴说道：“而且你没听说过外包服务吗？” 卡西莫多笑了起来，他把m1步枪放到桌子上，慢吞吞地坐到一张椅子上，完全不在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扬起的灰尘。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曾经接过fbi的外包活。”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说道：“就是这次任务，让我们的队伍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22章 卡西莫多的故事 大名鼎鼎的fbi是一个拥有数十万雇员的庞大组织，但是和所有旱涝保收的组织一样，在经过无数次扩张之后，这个组织里的大部分人已经不干有用的活了，传说中一个人挖坑一群人看的场面在fbi里并不少见，甚至已经司空见惯了。 然而作为一个国家的强力部门，fbi有很多工作是必须完成的，不能摆烂，于是外包就成了唯一可行的选择，毕竟众所周知，不需要给派遣工买保险。 甚至因为fbi的特殊性，如果他们觉得一单外包的尾款太贵，还可以再发一个单子找人去干掉上一单的派遣工，通常来说，这样做能够节省的资金有限，甚至可能花费更多，不过因为能够促进资金流动，所以仍然令人乐此不疲。即使玩砸了，那也不过是权力的一点小小任性而已，处理一两个临时工就是了，而且不能处理太多，毕竟国家培养临时工也不容易。 卡西莫多那时还不叫卡西莫多，从非洲退役回家之后，跟着从前的战友一起开了一间安保公司，主要承接一些来自民间的准军事任务，偶尔也干点政府机构手里漏出来的活，虽然生意不多，但是胜在风险不大，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公元两千年的时候，卡西莫多的公司接到了一个fbi发布的外包任务，来到蒙托克探查一座废弃的海军基地，任务简报的内容很简单，报酬也不高，怎么看都属于例行公事，到时候去走个过场就可以拿钱收工的那种任务。 不过当时公司的负责人认为这是难得搭上大老板的机会，如果让雇主满意，说不定以后还能接到更多的工作，反正大家也没什么事，不如把任务做得完美一点，于是这次任务做得很认真，小队仔细搜索了整个废弃基地，并且打包带出了大量物品。 卡西莫多在那次任务中比较倒霉，搬运物品时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伤出现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好在蒙托克离大苹果足够近，他所在的公司虽然规模袖珍袖珍，但是从领导到雇员都是熟人，不会在安全上面省钱，所以该有的设备也都准备得很齐全，及时把他送进了医院抢救。 在纽约的医院里，因为不知道过敏源是什么，所以给卡西莫多治疗的医生采用了激素方案，一顿输出只用几天的时间就把他从严重的过敏反应当中救了回来，不但没什么后遗症，出院的时候他还胖了好几斤。 卡西莫多虽然没有住几天院，但是毕竟耽误了时间，归队的时候，蒙托克搜索任务已经完成了，雇主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打款也很痛快，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卡西莫多的战友们纷纷生病离世。 卡西莫多没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上过战场，警惕性足够高，很快就从战友们的集体死亡当中感觉到了异常，因为导致他们死亡的病因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死于急性肺炎引发的呼吸衰竭，当时用于肺炎治疗的所有特效药对于这次感染都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们在痛苦的窒息当中死去，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是，他们死得都挺快。 可惜卡西莫多虽然发现了异常，却没本事像好莱坞大片里的主角一样找到真相，在毫无头绪地折腾了几个月之后，卡西莫多不得不放弃了努力，因为fbi也在同时发起了调查，并且向他通报了调查结果。 fbi在卡西莫多供职的公司里找到了一种超级病毒，但是没有证据表明这种病毒的来源，倒是因为卡西莫多并没有感染，所以fbi推测病毒与蒙托克无关。 否则的话，以这种病毒的高传染性来说，同样在蒙托克基地里待到任务后期的卡西莫多没理由幸免，fbi只能把调查报告烧给他看了——如果fbi的人知道这个办法的话。 卡西莫多当时接受了这个解释，直到三年之后，他偶然从新闻报道里知道某个东方大国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一场高传染性的非典型肺炎，新闻报道里的发病症状以及抗生素无效的特征简直与他从前那几个战友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过这一次拜紧盯国外时事的美国媒体所赐，卡西莫多注意到了一件从前被他忽略的事。 那个东方大国用来治疗这次肺炎的方案和卡西莫多当时在纽约医院里治疗过敏的方案非常相似，就连使用的激素类型都差不多。 所以卡西莫多不是没有被感染，只不过他还没有发病就被治愈了。 感染他的那些病毒死得一定很憋屈。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卡西莫多并没有立刻返回蒙托克重新调查战友的死因，主要是因为他缺乏对生化武器的防护手段，如果猜测是对的，他一个人回去相当于送人头。恐怕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去和从前的战友汇合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准备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自然也就更不愿意冒险。 卡西莫多的新生活开展得很顺利，他娶了一个不漂亮但是很能干的老婆，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偶尔想起枉死的战友们，卡西莫多仍然会觉得愧疚，但是他并不想为此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一场和零三年那次不能说完全相同，也是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疫情出现了，同样是先出现在遥远的东方，然后被那个东方国家上下一心地迅速镇压。 但是与零三年不同的是，这次的病毒在被镇压之后并没有和上次一样销声匿迹，而是转眼就在其他国家流传开来，其中就包括有着自由香甜空气的美国。 卡西莫多的家人不幸中招之后，高昂的医疗费用就迅速摧毁了他那个看起来稳固的家庭，先是他的妻子因为严重的后遗症不得不辞去收入稳定的工作，然后两个孩子在反复感染后相继离世。 最让卡西莫多愤怒的是，他的孩子们不是死在医院里，因为当时医院人满为患，根本进不去，连续患病又掏空了他的储蓄，去不起私立医院，只能在无望的等待中看着孩子们痛苦死去。 而且因为不是死在医院里，所以他们甚至不能算在这种传染病的死亡数据里。 不久之后，他饱受折磨的妻子也去世了，她很可能不是因为重复感染，但是对于卡西莫多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在卡西莫多看来，每个人都知道她们死于什么，但是每个人都闭口不谈她们死于什么，就像这些突如其来的死亡是本来就在计划里一定会发生的一样。 于是失去了全部家人，房子也因为治病抵押贷款到期被银行收回的卡西莫多收拾了一下行李，重新回到了纽约，准备弄点钱去蒙托克一探究竟。 他要先弄钱而不是直接去蒙托克，是因为他需要购买防护装备，否则的话，不等他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去见死去的战友们了。 同时他也需要能找到一些专业人士帮忙，哪怕只是提供建议，至少让他知道应该从何处下手。 这不是在拍电影，蒙托克的废弃建筑里可不会有一份刚好写着真相的文件等着他过去拷贝到u盘上。 筹集资金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不过卡西莫多倒是没怎么为生存操心，他是个老兵，不缺室外求生的知识，更何况还是在都市当中，而且托政府的福，抢夺食物不算抢劫，实在缺少生活必须品还可以去零元购，疫情之下，大城市的穷人生存底线反而降低了。 有了基本的物质保障，卡西莫多甚至还有钱给自己开来的汽车加油，跑到蒙托克来现场踩点，然后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这里竟然有人在活动，而且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这些人不是刚到这里几天，而是已经在这里活动了两三年。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活得不怎么样，但是明显都没有死，即使偶尔有人死了，也明显不是死于传染病。 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卡西莫多左思右想，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决定冒险探查，不等防护装备了。 虽然卡西莫多已经不当佣兵二十年，一身本事荒废得差不多，但是要潜入熊波和他的信徒们占据的大楼仍然很容易，以这帮家伙的警惕性，只要不走对面撞个跟斗，基本上不用担心被发现。 然后他就在大楼的地下部分里遇到了张正。 和卡西莫多一样，张正也是偷偷进来的，然后两个人暗搓搓打了一架，或者换个说法是卡西莫多被张正打了一顿抓了起来。 然后张正认出了卡西莫多，他告诉卡西莫多，因为他到处寻求专业知识的举动，已经引起了fbi的注意，只不过他和零元购的人群混在一起，fbi一直找不到他。 张正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改名换姓跟着他干，要么赶紧离开纽约，因为凭卡西莫多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弄清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卡西莫多选择前者，改名叫卡西莫多，加入了熊波的教派。 第23章 误会 张正要拉卡西莫多入伙，当然不是因为看卡西莫多牌亮条顺，虽然他改成钟楼怪人的名字，是因为有感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是长相足够合规。但是无论用什么标准来看，这个新版卡西莫多也和帅或者漂亮不沾边，倒是按照延迟退休的标准，卡西莫多现在正值年富力强的阶段，正是打螺丝的好年纪。 当然张正这里也没有螺丝可打，他愿意招揽卡西莫多，只是因为卡西莫多当年的战友们从蒙托克带走了大量物品，这些物品有一部分交给了fbi，但是仍然有很大一部分留了下来。 张正虽然可以得到fbi掌握的重要情报，但是连fbi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张正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偏偏他再神通广大，也没本事混进fbi里去自己翻找需要的情报，只能把希望放到卡西莫多的战友们从前收集到的那些资料上面。 卡西莫多的队友当年租下的办公室早就退租了，不过托美国人不缺地方的福，当年他们堆放废弃资料的仓库还在，因为垃圾处理费比储藏费用高，所以仓库的主人懒得扔，经过了二十年这些东西居然还在。 有张正这个已经知道结论，只是在反推过程的人带领，两个人很快就通过零散的资料拼凑出了事实的真相。 冷战时期，苏美两国都开展了很多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看起来也非常脑洞大开的研究，例如美国海军在蒙托克研究的就是利用强大的电磁辐射来穿越时空。 这个在陈穹开始末世轮回之前已经烂大街的穿越梗，在当时却属于相当前沿的科学领域，一大批精英科学家为这个项目添砖加瓦，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然后经过几年紧锣密鼓的花钱之后，参与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们发现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实，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研究项目没有成功的可能。 冷战时期的科学家们大多数还没有养成视金钱如粪土的习惯，没办法像自己的后辈们那样面对天文数字的支出摊开手淡定地说“sorry”，于是就有人提出及时终止项目止损。 但是这个提议被上级部门驳回了，既然花出去的钱已经收不回来了，那么为了对得起纳税人的钱，他们至少要让这些钱花得有价值，为此他们必须为国花钱。 于是蒙托克的研究团队得到暗示，要他们发表假论文，宣称研究已经得到了决定性的进展，用以误导竞争对手苏联，迫使苏联投入更多的资金来追赶，让苏联人本来就不健康的经济体系雪上加霜。 在这些保存下来的资料里，张正和卡西莫多没能弄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论文没有发表，最终流传出来的只有一段驱逐舰在实验中穿越时空的传说。 但是从张正掌握的资料里可以判断出，当时的基地里的确出现了很可怕的事，所以军方才不得不仓促关闭了基地。 当时美国海军虽然很快封闭了主要研究设施，但是并没有一下就清空基地，这个蒙托克基地被放弃是在几年后，在这几年里，军方的态度似乎一直在摇摆，有点类似于“坚持清零”和“5+3”，单独拿出任何一条都可圈可点，放在一起看就特别精分。 后来发生的事情在蒙托克的资料里就找不到了，毕竟基地都废弃了，也不可能有人再把后来发生的事写下来送进基地里去等后人发现。 好在张正补全了这块短板，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一个刚好在蒙托克工作过的工作人员留下的笔记，正是这份笔记让他注意到了蒙托克。 笔记的主人是主基地关闭后的留守工作人员，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看房子，不过这位工作人员特别有责任心，利用在这里工作的机会做了很多调查，笔记里记载的都是他调查到的情报以及得出来的结论。 按照笔记里的推测，蒙托克的电磁实验虽然失败了，但是没有全失败，实验初衷的时空转移肯定是没戏了，但是就像心脏病和西地那非之间的关系一样，蒙托克用来测试生命物质在电磁环境下表现的实验时使用的某种病毒在复杂的电磁环境中发生了突变，正是这种病毒导致了基地被突然关闭。 后来fbi得到了这份笔记，于是才产生了调查任务，不过和所有官僚作风严重的庞大机构一样，这个任务在层层转发之后重要程度迅速下降，最后落到了卡西莫多所在的这个小公司头上，要不是刚好遇到个一心上进的负责人，基本上到启动调查这一步就可以gg了。 不过这个成就却是用葬送整个团队的方式达成的——他们没有找到有价值的资料，但是自己的非正常死亡却成了最重要的资料。 在卡西莫多淡出佣兵生涯的时间里，fbi又组织了几次对蒙托克的探索，因为投入了专业的团队，终于找到了感染卡西莫多团队的超级病毒，并且在零三年发动了第一次实战袭击。 可惜的是，组织发动袭击的人猜到了开始，却没猜到结果，甚至在发展过程当中就出现了严重偏差，尽管美国人在发动袭击之前就已经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然而这次袭击仍然在制度优势面前败下阵来，对于美国人来说，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优势能够带来的威力了。 卡西莫多不知道张正是什么时候盯上蒙托克的，但是那次他有一个猜测，很明显张正是个华人，虽然强调这件事在美国属于政治不正确，但是卡西莫多既不需要别人认同，也不怕别人排斥，自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猜测张正很可能是因为19年末的那场疫情才注意到fbi的，虽然这里面的关联有些牵强，即使是在美国，也并不是每一件坏事都和fbi有关，但是毫无疑问，如果有一件阴谋和美国政府有关，那么效率最高的办法就是从fbi入手调查，这也是卡西莫多很痛快的把陈穹带到地下来的原因。 和张正一样，陈穹也是一个华人，那么适用于张正的猜测当然也适用于陈穹。 听卡西莫多说起地下基地里的病毒之后，虽然陈穹已经猜到现在和卡西莫多第一次下来搜索时已经不一样，仍然觉得心里很不踏实，他强忍着听到卡西莫多的叙述告一段落，就连忙问道：“这里的病毒已经被转移走了吗？” 卡西莫多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当然没有，这里已经被严重污染了，除非把小镇移走，否则的话病毒是不会消失的。” 蒙托克的病毒不是生物实验的产物，当然也不可能享受到生物实验的待遇。考虑到它出现在拿辐射物质当儿童玩具的疯狂年代，这玩意没有扩散到近在咫尺的纽约去，绝对属于大自然的馈赠。 fbi虽然号称万恶之源，但是偶尔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当然也可能是担心病毒扩散，在发现蒙托克的病毒无法清除之后，专家们就想出了个物美价廉的办法，重新启用了地下基地里的强磁场环境。 这是一个只有专家才能想得出来的主意，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里，蒙托克基地里的超级病菌就是强磁场催生出来的，再恢复强磁场，不是相当于继续培养病毒吗？ 但是在专家看来，蒙托克的强磁场环境属于人工制造的极端环境，放在自然界里根本不可能出现，蒙托克的超级病毒固然是在这种环境中变异出来的，然而同样也是为了适应这种极端环境而产生的变异，在蒙托克基地被废弃这么多年之后，基地中的超级病毒没有扩散，就是因为里离开了宜居环境失去了活力。 现在蒙托克面临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因为失去强电磁环境后，这些病毒什么时候再次完成适应性异变，同时刚好点出高传染性来。 所以只要恢复了这里的强电磁环境，就相当于维持住蒙托克病毒的基因稳定，保持住现在的状态。 让地方政府或者哪个部门机构掏出巨款来清理蒙托克的超级病毒，大约确实是没人肯干的，但是如果只是掏电费的话，这笔买卖就干得过了，甚至还有电力公司出面运作，所以很快这事就算是成了。 等到张正找到这里的时候，地下的强电磁环境已经恢复了，楼里那个诡异的电磁发生器就是用来监测地下磁场运行状态的工具。 在公众的认识里，fbi这种组织一向是与高科技绑定在一起的。上到明察秋毫的侦察卫星，下到无孔不入的窃听装置，就连号称无法追踪的bt币，惹到fbi都能立马揪出收款人来。 恢复蒙托克地下的电磁环境之后，建一个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无人监测站简直是基操。 问题是高科技是要花钱的，fbi虽然有钱，但是分钱的人也多，照样也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能不用高科技的时候肯定还得省着来，于是fbi又一次启动了祖传的外包绝技，这是这一次他们连雇员的工资都不想发，直接让张正在这里组了个邪教，既能看着电磁发生器，也能阻止好奇心太重的人靠近。 当然卡西莫多和熊波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没想到张正在这个地方竟然放了两个人互为备份。 听卡西莫多说完之后，陈穹还是没听到自己关心的内容，他皱眉说道：“所以这里的病毒到底还会不会致命？” “当然会。”卡西莫多耸肩说道。然后他看着脸上变得很难看的陈穹和一脸惊恐的瑟琳娜，轻松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病毒是在这里了？” 第24章 忽悠 在听卡西莫多讲述的时候，陈穹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包括蒙托克的病毒已经被驯化，不再感染人类，或者卡西莫多有特别的防止感染办法，唯一没想到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实验基地并不是自己现在进入的这个。 那他们到底是干嘛来了？ 卡西莫多猜到了陈穹和凯瑟琳的疑惑，他含糊地说道：“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三个人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了几分钟之后，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停在了会议室的门外，然后有人推开了房门。 “买买提？”看到推门进来的人，陈穹皱眉说道：“我们是在等你？” “不如说是在等我的消息。”买买提用左手握着的手枪对准陈穹，然后向卡西莫多说道：“他们不是fbi的人。” 卡西莫多撇了撇嘴，“不出所料。”他打量着陈穹说道。 “原来你现在为fbi工作，”陈穹似乎没有看到买卖提手里的枪，他思索着说道：“这倒是很有意思。你刚刚说你的战友们都死于fbi的任务。” “那不能怪fbi，毕竟我们收了钱。”卡西莫多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你是谁？” “我当然是个fbi探员，还是很资深的那种。”陈穹看着买买提说道：“如果你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的话，能说说你是怎么验证我的身份吗？” “当然是电话，也只能是电话。”买买提平静地看着陈穹说道：“感谢乔布斯，我把你们的照片传送过去了。” “两件事。首先智能机不是小乔发明的，他只是抓住了nokia失误空出来的市场。”陈穹说道。 不出所料，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通常来说，美国普通人的国家自豪感很强，他们在不相信政府的同时，也相信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是靠宣传部门日复一日的努力达成的，而不是有气无力地喊几声民族自豪感应付了事。 所以陈穹面前囊括了老中青三代的三个人即使不全是果粉，仍然不愿意相信智能手机不起源于美国。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来，美国人不需要偷，他们深信好东西就应该属于美国。 当然现在这不是重点，所以没人和陈穹辩论，大家都在等陈穹继续往下说。 于是就听陈穹说道：“无论你用什么设备联系fbi，他们都不可能告诉你没有我这个人。” 他盯着买买提说道：“除非你根本没有这样做。” 陈穹的确没想到买卖提会是fbi的人，一方面fbi很少雇佣中东人，除非这是一个犹太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买卖提的打扮实在太另类了，不符合密探卧底的身份。虽然现在看起来，买买提的潜伏还是很成功的，连陈穹都被骗过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穹敢于说得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明确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美国各大机构的对外联络都已经中断了。最终一针引发的混乱效果虽然只有三天，但是造成的破坏却是永久的。基本上越是权贵集中的地方，或者是责任重要的位置。 危害也就越大。 身处末世的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区区三天的混乱究竟是怎么摧毁一个文明的。 其实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受最终一针资源受控的限制，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美国人直到灾难爆发，绝大多数人也没有捞到接种最终一针的机会，所以后来变异病毒出现的时候，主要感染人群集中在社会中上层，这些人也正是维持社会稳定的主要力量。 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因为最终一针引发的第一代变异病毒不祸害穷人。当然也可以说成是穷人没资格发疯。 另外这种病毒虽然会让人暂时失去理智，但是仍然受宿主本身的影响，具体表现就是压力大或者控制欲强的人会更有攻击性。 毫无疑问，这样的人在强力机构里更多。 同时因为病毒逐渐爆发的原因，都有人并不是同时发病，更不会有人知道最多三天后，发疯的同事还会恢复正常，所以必然会出现严重的对抗，而且和电影里不同的是，在这场对抗当中，拥有正常智力的人通常占有优势，于是结果就是发病的人很快被干掉，然后干掉它们的人开始发病，再被还没发病的人干掉，鉴于这是一个逐渐熟练的过程，所以越到后期清除效率就会越高，等到最后一批人发病的时候，虽然已经不再有清除他们的人，但是这批人也剩不下几个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发病的人再互相攻击一波，基本就能达成全灭成就了。 于是是在很多人看来问题不大的灾难，就这样干掉了整个美国政府。 当然如果底层的平民有足够组织度的话，也不是不能再建立起一套新的领导班子，可惜美国平民人没这个习惯，无论是舆论还是教育都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作出过努力。 于是当政府崩溃之后，就只能无政府了。 这些都是陈穹在无数次轮回当中综合听到看到的信息总结出来的，没有这些轮回的经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了解到足以支撑这个结论的情报。 所以陈穹很肯定买卖提在说谎，因为他不是要证有，二而是证无，证有的话，可能刚好给某个认识陈穹的人打电话就可以了，但是证无的话，需要翻遍所有fbi工作人员的名单，这在灾难之前都不是一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买买提没想到陈穹会这么肯定地说自己在说谎，他微微皱眉看着陈穹说道：“你的证件呢？” “丢了。”这次陈穹没敢拿抢来的证件糊弄事，他摊手说道：“我遇到了黑帮的袭击，就在来这里的路上。” 他看着买买提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对吧？” 买买提犹豫了一下，他的确是联系不到自己的上级，fbi总部的电话也打不通。 事实上蒙托克这个地方在fbi立项的时候级别还是挺高的，但是一层层落实下来，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要不然也不会外包给张正来操作，张正更是扔给在路上捡到的熊波组了个邪教占坑拉倒。 而买买提则是被fbi的某个部门领导打发过来监视熊波的，他在部门里的重要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算开始被忽悠过来的时候挺有热情，在这里伺候两年熊波也就剩下干劲了。 所以买卖提才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行事风格会不会暴露，暴露了大不了自己不干了，在熊波这里又不会有危险。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发展出卡西莫多这个下线。 无论他工作有多出色，在fbi不受重视都是事实，所以正常联络途径失效之后，他连找个人打听情况都做不到。只能用谎话来诈陈穹，希望陈穹自己露出马脚。 可惜买买提运气不好，遇到陈穹这个被末世换着法毒打了无数次的老油条，对这种试探完全不动声色。 其实认真说起来的话，买买提一点都不想相信陈穹的话，但是他的确已经意识到外面发生了很严重的变化，但而且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因为怀疑陈穹的身份就错过了了解的机会，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买买提面对表情坦然的陈穹犹豫了。 他先是看了看买卖提，发现后者一脸的无所谓，就差把“跟我没关系”写在脸上了。 于是他只好调转目光，重新看向陈穹和瑟琳娜，然后突然发现，不止陈穹，就连躲在陈穹身后的小姑娘，面对买卖提手中的枪口都没什么畏惧的意思。 他当然不知道瑟琳娜最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对比起从前经历的枪林弹雨，买买提的小水管简直弱爆了。 买买提身为一个有中东血统的中年人，在美国加入fbi，被扔到蒙托克这个荒凉的地方和一群邪教徒一起混日子，还能保持基本的职业心态，可以说是很正常的社会人了，所以在他看来能够对着枪口面不改色，这份镇定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事实上买卖提自问换成自己被别人用枪指着鼻子，他都不太可能做得比面前这个女孩更好。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买买提就决定相信陈穹。因为这两个人的表现简直比自己更像fbi。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有些惭愧地收起手枪，向陈穹问道：“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种病毒，”陈穹说道：“一种不为人知的恶性病毒，正在美国的上空徘徊。” “等一下，”卡西莫多嘟囔着说道：“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陈穹看了他一眼：“这说明你没少看闲书。” “阅读是我的习惯。”卡西莫多表情阴郁地说道。这让他想起了拥有家庭时的温馨时光。 陈穹没有嘲笑卡西莫多的回答，他选择相信卡西莫多，如果书读得不多，的确想不出卡西莫多这个名字。 不过他没有向卡西莫多解释自己刚刚套用了哪个句式，而是向买卖提描述了一下纽约市里正在发生的事，然后说道：“所以我怀疑造成灾难的病毒与这里有关，这才赶过来看看。” 瑟琳娜在旁边听得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发现陈穹正在说谎，明明他在到达小镇前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可惜买卖提并没有注意到瑟琳娜的表情，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fbi探员，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因为人种的原因也没什么升迁的希望，他上班只是为了赚饭钱，不能要求太高。 更何况买买提正在被陈穹描述的内容震撼，震惊之余也想不起来观察小姑娘的神情。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想要给城市里的亲人打个电话，然后才想起陈穹还在面前。 第25章 爱岗敬业与真相 陈穹对买买提下意识地举动并不感到意外，正常人在听说遇到灾害的时候，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亲人的安危，总不可能是怎么发财。 所以他很理解地向买卖提点了点头，看着买卖提出去打电话，这才转身面对卡西莫多。 卡西莫多表情平静地面对陈琼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刚刚摆了陈穹一道而感到尴尬，不过陈穹还是从他的目光看出了一丝不自然的闪烁 刚才卡西莫多并不相信陈穹来自fbi，所以他一直有意误导陈穹，让他相信自己是个反政府主义者，很明显陈穹相信了，所以在看到买卖提的时候才会感到意外。 毕竟正常人很难想到，一个因为政府的阴谋家破人亡的人继续与政府机构保持合作。 现在感觉到陈穹的注视，卡西莫多咳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还真是一个善于原谅的人。”陈穹说道：“他知道你的经历吗？换成是我可不敢跟你合作。” 卡西莫多撇了撇嘴，“难道我们不应该保持一颗宽容的心吗？” 陈穹看着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宽恕是上帝的权柄，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需要宽恕的人送去见上帝。 他摊手说道：“当然我们都知道，那会让上帝忙不过来。” 陈穹的话让卡西莫多陷入了沉默。他想了想。低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身负原罪。” “请不要带上我，”陈穹说道：“我既没偷又没抢，祖上也没干过杀人夺地的绝户事，哪来的原罪？” 听到陈穹说的话，瑟琳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倒是卡西莫多表情尴尬地咳了一声，很明显是知道陈穹在说什么。 基本上这个属于提高教育水平之后带来的弊端——了解的多了又不求甚解，很容易被人引导变成反思怪。 当然让美国人反思是一个很任重道远的任务，即使现在面对的是卡西莫多这个喜欢阅读的异类，毕竟他们缺乏相应的舆论环境。 所以卡西莫多还是争辩道：“你不是一样在为美国政府服务？”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他可是见惯了“爱国是工作，卖国是生活”的专家大v，这种入门级的诘问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没想到听到陈穹的话之后，卡西莫多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他大声说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了，我的国家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个样子。” “不对，”陈穹很认真的说道：“这个国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从开始就注定了的。” 他说道：“如果说其他国家是打左灯向右转的话，这个国家就是毫不掩饰地以贪婪和丑恶为荣。” “和这样一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好国家？” 这下卡西莫多气没话说了，只能鼓鼓地看着陈穹，他知道陈穹说得对，但是不可能承认。 当然陈穹也不在乎，如果是刚才他还能为卡西莫多的坚持感慨一下的话，那么现在对于一条美国政府的忠犬，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别人虐他千百遍，他待那人如初恋”的人，怎么看都多少有点大病。 好在这个时候买买提回来了，他推门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愕然说道：“怎么了？” “我们对时局的看法有些分歧。”陈穹说道：“你这么快就打完电话了？” “打不通。”买买提阴沉着脸说道。他在美国没有多少朋友，因为职业的关系，和同胞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打不通家人的电话之后，甚至不知道应该再打给谁。 他看着陈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回家去看看。” 他迟疑着说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你能替我留在这里吗？” “你想让我替你顶班？”陈穹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陈穹的确没想到买卖提会提出这个要求，即使不考虑自己是个冒牌货，fbi的活也应该是能随便拉人来顶班的。 没想到买买提倒是想得很开，他摊手说道：“你也看到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事可做……”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说道：“当然除了偶尔应付一下熊波。” 陈穹注意到买卖提提起熊波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看起来就好像他并不讨厌熊波，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麻烦一样。 陈穹皱眉说道：“他不知道你是卧底？” “他吗？”买买提指了指脑袋，撇嘴说道：“他的能力不在这里。” “你知道吗？那个张正其实来过好几次，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见过熊波。尽管熊波非常想见他。” 买买提说道：“所以他其实是个很好骗的人，只要你能给他女人。” 陈穹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瑟琳娜，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买买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胡乱解释了几句，然后就转身跑了，留下陈穹三人在地下室里凌乱。 买卖提一门心思奔家，托陈穹替他顶岗只是借口，其实就算陈穹不答应他也一样要跑，在美国这个移民国度里，移民们对待美国的态度比较两级分化，有些人忠心耿耿，另一些人则比较无所谓，买卖提就属于后一种人，至于卡西莫多，人家是老美国汉军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正牌政府雇员的买卖提跑了，卡西莫多只好承担起本来应该由买卖提负责的工作，重新向陈穹介绍蒙托克这里隐藏的秘密。 说来也很可笑，买买提从fbi领工资，陈穹在美国获得了轮回的能力，然而在这个房间里对美国政府保持真爱的人竟然只有在疫情当中家破人亡的卡西莫多。 因为相信了陈穹fbi的身份，所以这次卡西莫多介绍的得比较详细，他告诉陈穹，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从前海军基地行政部门的办公地点，实验室在其实是在大楼旁边空地的下方，强电磁环境也在那里，电磁发生器并不是位于磁场中央，而是位于磁场边缘，因为这个东西本质上只是提供一个标识强磁场是否工作的信号，随便给熊波的宗教提供一个骗人的论据。 “那些专家说，现在地下的病毒已经重新适应了强磁场环境，离开这种环境后会很快死亡，来不及感染人体。” 卡西莫多说道：“从前那种致命病毒已经被它的同类消灭了。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讽刺？” 陈穹没有立刻回应卡西莫多的自嘲，他停了一会，等到卡西莫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才开口说道：“我觉得真正讽刺的是，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本来是为了调查家人的死因，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里的守护者。” 卡西莫多愣了一下，尴尬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呢？这只是一个意外。” “这真是一个意外吗？”陈穹盯着他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西莫多沉吟了一下，终于在陈穹嘲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大声说道：“你不知道，只是因为没有去了解过，他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美国再次伟大。” 陈穹一愣，皱眉说道：“你是共和党？” “让美国再次伟大”是现任总统在第一次参加竞选的时候提出的口号，后来成了共和党内总统铁杆支持者的标志，所以听卡西莫多提起，陈穹就下意识地把他归类到那边去了。 而且卡西莫多的确也很符合这些人以土着白人为主的特点。 没想到卡西莫多矢口否认，他说道：“我支持的是民主党。” 陈穹扬了扬眉毛没说话，在心里补了一句“失敬”。 美国人不讲究舍小家为大家，为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属于智障行为，所以别看卡西莫多说得理直气壮，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逻辑，看到陈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一个人在蒙托克卧底好几年，心里的压力没地方释放，对别人的态度更加敏感，尤其陈穹还是他想成为却成不了的政府工作人员，当然也就更接受不了陈穹的鄙视，于是忍不住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陈穹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那你倒是说啊。”他停顿了一下，向明显表现出犹豫神情的卡西莫多说道：“除非你也不知道。” 这下卡西莫多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说道：“他们本来是准备以在这里发现的病毒的基础上培养出有针对性的生物武器，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卡西莫多军人出身，所以他并不厌恶生物武器，唯一能让他反对这种武器的情况是这种武器掌握在敌人手里。 但是生物武器的特点决定了它很难完全受控，使用效果也和受害方的应对措施正相关，使用者除了可以决定使用时机之外，投放过程中的安全性以及投放后的效果都很难得到保证。 在吸取了十几年前那次失败之后，本来美国人已经尽量完善了方案，利用培养出来的病毒仅对特定人群有高致病性的特点，先让自己人感染病毒，然后赶在自愈期内入境敌对国家肉身散布。 但是美国人又一次被自信心坑了，负责散布的自己人身上的病毒并没有按计划自然消失，反而迅速在全世界传播开来，并且很快根据感染的环境产生了针对性变异。 即使对疫情的起因已经有了足够了解，陈穹仍然被卡西莫多的话震惊了，因为他的话完美解释了在疫情初期美国政府采取漠视态度的原因——他们根本没想到这种高针对性的病毒竟然会自然演变出针对白种人的变种，当然会表现得措手不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卡西莫多说的是不是真的。 面对陈穹的疑问，卡西莫多苦笑了一下。 “这些都是张正告诉我的，他的老板就是这次计划的实际参与人。” 第26章 皇上身边有坏人 陈穹第一次见到张正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所以虽然两个人有并肩战斗的交情，但是陈穹并不相信张正，俩人分手的时候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意思就是没打算再约，见面全靠邂逅。 但是出乎陈穹预料的是，张正在蒙托克这个地方竟然非常有存在感，他虽然不在这里，但是这里却到处都有他的传说。 无数次轮回的经历让陈穹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华人并不是天然就会亲近抱团的，实际上。有一部分华人群体反华态度反而是最坚决的，别人是把反华当成事业，这些人却是自带干粮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说不出像样的理由，反正反就完了。 所以陈穹在末世轮回里遇见华人的时候，态度通常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会为遇见同胞感到欣喜，而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这个同胞是不是以后会送走自己的那个人。 这种矛盾感最严重的那几次轮回当中，他甚至连母语都说不好了——因为没机会用。 相比之下，在这方面颜华冷做得就非常好，他见到陈穹之后不久就干脆利落地挂了，快得甚至让陈穹来不及提防他。 说实话同样是颜华冷，把分子式交给陈穹就死和继续活蹦乱跳地活着，在陈穹心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前一种情况下，陈穹会果断重启轮回以验证分子式的正确性，但是如果换成后一种情况，陈穹多半会在提防颜华冷的同时把分子式藏在心里，运气好的话在几次轮回之后想起来找机会验证效果，运气不好的话，干脆就忘到脑后去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优先完成任务。 要知道文明崩溃之后，从前遗留下来的工业品很多都千金难求，与之相伴的就是各种层出不穷的宝藏传说。点石成金水变油都是基操，化身超人长生不老属于脑洞不够，只能重启轮回的都不好意思和别人开口，可以避免灾难发生的分子式听起来也没什么b格，很难引起老鸟的兴趣。 当然陈穹对于身在异国的同胞也不是一味提防，否则的话他也没机会把母语再练回来，要知道他轮回的时候思想和记忆是不会重置的，忘了就是忘了，不可能靠恢复出厂设置找回来。 这么多次轮回之后，他已经总结出来一套相对有效并且只适用于自己同胞的辨别方法。 之所以说相对有效，是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并不固定，上一次轮回可以性命相托的的下一次轮回可能就会在关键时候捅陈穹一刀。当然反过来也一样，这个特点不只仅限于华人，全人类通用，倒是像杜克那样每次都能精准踩到陈穹痛点的人反而是少数。 当然这和陈穹没给杜克留出足够多的表现机会有很大关系，在杜克稳定输出了几回之后，陈穹再见到杜克就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听熊波提到张正的时候，陈穹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和自己一样是个自干五，毕竟众所周知，陈穹的祖国在国外是没有特工的。 本来网文的上级领导部门还说国内也没有外国特务，结果被友部用五十万的悬赏打脸了。 但是现在听卡西莫多的话，陈穹就开始意识到不对了，张正的确是和陈穹一样打着fbi的旗号调查病毒的起源，但是他的目的很可能和陈穹并不一样。 他皱眉向卡西莫多说道：“张正的老板是谁？” 卡西莫多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愉快，可能是被陈穹吃惊的样子取悦了。 他咧嘴笑道：“你应该能猜到，当然不是阿美利加。” 他提示道：“你应该猜到了，张正他不是fbi的雇员。” 陈穹沉着脸看了卡西莫多一眼，全力开动脑筋思索有关于张正的情报。 现在已经知道，张正安排熊波来蒙托克看场子其实是为fbi办事，顺便掩护买卖提。所以买卖提知道张正的存在。 但是张正明显也对蒙托克地下的东西感兴趣，否则的话就不会和卡西莫多搭上关系。如果他是fbi的雇员，就算私下调查也不至于用这个办法。 然而买买提明明知道张正在私下调查地下实验室，却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向fbi汇报，这就很奇怪了。 考虑到买卖提的工作态度相当端正，非常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他替张正隐瞒的可能就不大，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经汇报了，但是fbi没有理会，或者干脆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陈穹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说道：“f先生？” 这次轮到卡西莫多吃惊了，虽然他说陈穹能猜到，但是没想到他能猜得这么快。 他惊讶地打量着陈穹，“你果然知道。”他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改变初衷了吧？” 卡西莫多来到蒙特克的本意是为了揭露政府的阴谋，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那种害死他家人的病毒的确出自政府之手，但是就像所有赚钱的项目背后都有资本在运作一样，这种病毒在美国国内扩散的锅同样不能只有政府来背，而且如果卡西莫多没有猜错的话，这口锅有很大可能还要扣在张正的雇主身上。 这次的病毒没有像十几年前那样仅仅局限于某个东方大国，而是传播到了全世界，多半就是因为资本的参与。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美国政府本身就是资本的代理人，但是在实际操作当中，双方的立场还是有区别的，政府的敌人未必是资本的敌人，资本希望的结局，也未必和政府的希望相同。 最直观的意思就是，在疫情造成全世界经济萧条的同时，资本集中的速度竟然增加了。 想通这件事之后，卡西莫多的转变也就变得很自然了。 陈穹对此的评价是“皇上身边有坏人啊”。 第27章 火拼 了解卡西莫多的心路历程，对于解开隐藏在蒙托克地下基地里的秘密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可以更好地帮助陈穹确定对待卡西莫多的态度。 现在陈穹已经可以确定，卡西莫多就是那种最令boss们头疼的人，这种人道德感很高，没办法用利益来引诱，偏偏又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很难用言语蛊惑，难怪他在蒙托克蹲了好几年，fbi都没有想过要拉他入伙。哪怕是对于fbi来说，这也是一件自找麻烦的事。 像他这种自干五，留在体制外反而更能保持对政府的信心。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陈穹再看卡西莫多的眼神就不是很善良，简单点说，就是他对卡西莫多起了杀意。 陈穹对爱国者没什么意见，让他有意见的是，这个爱国者和陈穹爱的不是一个国，在末世轮回当中，陈穹总结出的诸多经验当中就有一条，对于和自己立场相反的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即使对方在道德方面堪称圣人，也绝对不能留着和自己作对。 当然比起亲手干掉这种人来，如果能把他送给自己的对手那就更好了，据说当年人妻曹就干过这种事，可惜因为当时聪明人太多，所以效果不是很明显。 那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誓死扞卫你发言的权力”的人，要么是对自己的掌控力有绝对的信心，要么就是嫌弃自己的人生太顺遂了，想要人为增加难度。 陈穹对自己人生的难度很满意，并不想加量。所以尽管卡西莫多还没有和他作对，甚至还没有表露出和他作对的态度，仍然不耽误他打算提前解决掉未来可能遇到的麻烦的想法。 毕竟珍妮弗的小岛就在离蒙托克不远的海面上，如果陈穹需要经常来蒙托克补给的话，那就很可能要和这里的人打交道，陈穹可不想有一支m1步枪在岸上向自己瞄准。 现在唯一让陈穹犹豫的就是身边的瑟琳娜。 陈穹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干掉并没有做错什么事的卡西莫多，但是很明显这超出了瑟琳娜的心理承受能力，陈穹总结出的另一条经验就是，自己可以不做好人，但是最好让身边的人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正常人总是倾向于相信好人，这在和平年代没什么用处，但是在危机四伏的末世，这种信任感有可能让陈穹渡过本应无法渡过的难关。 虽然对于陈穹来说，死亡仅仅意味着又一次轮回的开始，但是陈穹一直隐隐担心自己的轮回是有次数限制的，所以能活下去的时候，他都不会重启轮回——除非忍不住。 所以在陈穹不想连瑟琳娜一起干掉的情况下，他就不能在瑟琳娜面前杀了卡西莫多，至少他需要一个理由。 即使心里再不以为然，陈穹也必须承认，卡西莫多现在这副样子正是传统美式英雄的形象。 可能成年人会觉得英雄倒霉成这样还能不改初衷比较令人费解，但是却正好符合瑟琳娜这个年纪青少年的想象，这也是英雄漫画的主要受众是青少年的原因——他们的世界总是比较简单。 于是陈穹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怎么进入实验室旧址？” 卡西莫多愣了一下，皱皱眉说道：“你想进去？” “我至少要知道应该怎么进去。”陈穹说道。 卡西莫多撇了撇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用生命去冒险的样子。” 陈穹看着他，淡淡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卡西莫多沉吟了一下，正想开口说话，陈穹却突然制止了他，然后拔出手枪闪到门后。 因为他又一次听到了脚步声，而且和刚才买卖提的脚步声并不一样。 陈穹实在没想到。这里的夜晚竟然如此热闹，这是大家都来上班打卡吗？ 卡西莫多要比陈穹晚几秒钟才听到脚步声，他看到陈穹的动作后，下意识地抓起步枪，然后才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会议室门外后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之后，陈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谁在里面？” 陈穹瞬间猜到这个人是谁，然后抬头去看卡西莫多，果然发现后者一脸的惊讶。 “张正？”陈穹说道：“你可以进来。” 会议室门外沉默了一会，张正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你？”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进来，陈穹发现张正仍然穿着白天那套紧身机车服，只是没载头盔。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摩托车头盔和战术头盔不同，视野受限很严重，对正常骑行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是要戴着这个东西和人打架就比较痛苦了，说不定都找不到对手的影子。 张正用左手推开房门，站在门口打量着陈旧的会议室，先向卡西莫多点了点头，才向陈穹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陈穹说道：“看上去你没回市区。”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张正看着陈穹说道：“然后我遇到了买卖提，他说有一个fbi的同事在这里。” 他看着陈穹，耸肩说道：“你猜怎么着，我一下就想到了你。” “我应该说荣幸吗？”陈穹说道：“于是你就来看望我了？” “于是我就来看望你了。”张正重复说道：“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的荣幸。” 卡西莫多和瑟琳娜看着他们两个人暗藏机锋的对话，都感觉到了一丝古怪，瑟琳娜还在犹豫的时候，卡西莫多已经慢慢移动枪口对准了陈穹。 根据影视作品给两个人提供的经验，一般来说两个人在结束这种张力十足的对话之外，就应该拔枪互射了。 陈穹这时面对张正，卡西莫多在他的身后侧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但是张正肯定看到了。 于是张正突然笑了一下，向卡西莫多说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这里的过去和现在。”陈穹回头看了卡西莫多一眼，目光在步枪的枪口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头向张正说道：“如果你晚一点来，也许我们已经聊到将来了。” “那还真是抱歉……”张正说道，话音未落，他突然拔枪开火。 陈穹在末世里轮回，很多时候拔枪速度等同于活下来的机会，所以虽然没有天天在雪地里拔枪，可也专门和牛仔学习过相关的技术，并且下过苦功。 但是很明显这种事不是只有经验就行的，要重现陈穹在末世轮回中的巅峰时刻，还需要身体的配合。陈穹这次轮回才刚刚开始几天，身体素质远远达不到能够完美配合经验的程度，所以看到张正拔枪动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对方更快，于是果断向旁边扑倒在地上。 陈穹正前方是张正，右侧后方是卡西莫多，这个时候要躲避子弹，很自然地选择了自己的左侧，本来倒地之后还应该接上一个翻滚的动作，但是事到临头发现实力不允许，只能简化成翻身的动作，同时举枪准备回击。 说实在的，身体素质跟不上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闪避动作，都把陈穹摔得很痛。 但是这时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张正只开了一枪，而且射击的目标不是陈穹，于是陈穹虽然举起了枪，却并没有射击。 卡西莫多惊愕地看着张正，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伤口，他本来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上，中枪之后身体撞在背后的墙壁上，所以并没有摔倒。 他看着张正，持枪的双臂动了一下，似乎打算反击。 然而他甚至没有完成动作前摇，就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从桌子上摔了下去，张正射出的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失去了血液供应，卡西莫多的身体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直到这个时候，瑟琳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惊叫起来，但是很快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张正调转枪口对准了她。 “她可靠吗？”张正盯着瑟琳娜问道，很明显这个问题不是在问瑟琳娜。 “这要看你说的可靠指的是什么。”陈穹没有起身，他用枪指着张正说道：“但是如果你开枪，那么我也会开枪。我要数一二三吗？” “数到二就开枪吗。”张正看了陈穹一眼，慢慢垂下枪口，然后把它塞回到胸前的枪套里，向陈穹说道：“给你一个忠告，女人会影响你拔枪的速度。” 陈穹并没有因为张正收起枪就放松警惕，他已经见识过张正拔枪的速度和射击的准确程度，知道自己没本事和他公平决斗。 他看着张正说道：“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和我们不是一种人。”张正说道，他看了一眼卡西莫多掉在地上的m1步枪，向陈穹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人会喜欢这样一支枪？” 陈穹一愣，反问道：“什么样的人？” “怀念二战时美国荣光的人。”张正看了瑟琳娜一眼，从小姑娘的表情中读出了一种写做“茫然”读做“蒙蔽”的东西，于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很显然真正享受到美国强大红利的瑟琳娜并不明白张正在说什么，那个明白张正在说什么的人刚刚被张正打死。 事实就是这么讽刺。 “众所周知，二战之后，美国打了很多场战争，但是再没有一场战争是正义的。“陈穹说道：”所以你说他怀念二战时的美军？“ 张正转头看向陈穹，淡淡说道：“虽然我并不赞同战争有正义和邪恶之分，但是你说得对，他怀念二战时美军还代表正义的时候。“ 他说道：“考虑到他还是一个退伍老兵，这真是毫不违和对不对？“ 陈穹没有说话，他安静看着张正，等待他说回主题。 张正显然是看出了陈穹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把他带到这里来，本来是想找个帮手，但是很遗憾，事情并没有按照我的预想来。如果说从前他留在这里对我还有一些用处的话，那么现在对我来说，他已经没用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律已经改变了。“ 张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fbi，但是看起来你也不是国内的特工，无论你是什么人，看在都是中国人而且还曾经并肩战斗的份上，我都要劝你一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吧，能多快就多快，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 “因为病毒变异了。“张正苦笑道：”它失控了。“ 说完这些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然后他盯着陈穹，皱眉说道：“你竟然毫不惊讶，你已经知道了，你是谁？“ “我的确知道。“陈穹说道：”而且我也知道我是谁，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正愣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他说道：“你不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 “我早就猜到，他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肯定有人在帮助他。“ 枪声响了起来，一直在提防张正的陈穹抢先开枪，不过这次他没有打头，因为他并不想杀死张正，而且很想知道张正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日本人。 子弹击中了张正的右肩，已经完成了拔枪动作的张正仰面摔倒，手枪里射出的子弹打到了天棚上。 因为他一直站在门口，这时摔倒向门外，本来被他倚住的房门自动关闭，抬住子陈穹的视线。 陈穹单手撑地爬了起来，举枪对准缓缓关闭的会议室门，这种木门防不住子弹，他可以隔着门射击，但是陈穹没有这样做。他试探着叫了张正一声，但是外面前没有传来张正的声音。 陈穹挥手示意瑟琳娜躲起来，自己小心推开会议室，走廊上空荡荡的，地上堆积的灰尘显露出有人摔倒过的痕迹，但是张正已经不见了，地上没有血迹。 “混蛋。“陈穹低声骂了一句，他早该想到，要么张正的机车服有防弹效果，要么就是他在里面穿了防弹衣，否则的话，在汽车旅馆的时候被黑帮攒射的时候，他不可能毫发无伤。 毕竟那些俄国人面对面干翻了数量多于他们的美国海军，已经证明了实力，不可能在集火张正的时候突然就变成神经枪了。 现在的问题是，张正既不肯死，又不肯留下来继续解答陈穹心里的疑惑，这就比较让人郁闷了。 第28章 我有一个想法 穹带着瑟琳娜回到弗瑞德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张正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陈穹意识到地下基地里应该不止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但是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陈穹很担心自己误入被生化病毒污染的区域——虽然卡西莫多说这里的病毒在强磁场的作用下已经不能适应人体环境，即使感染也无法在人体内存活，但是陈穹可没办法确认病毒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没必要的轮回还是需要尽量避免的。 而且陈穹见识过张正的枪法，说实话他很担心被张正打黑枪，现在他可没有防弹衣可穿，一旦中枪这次轮回就白折腾了。 所以在确定自己找不到张正之后，陈穹就带着瑟琳娜顺着下来时的路线返回到地面，然后很惊讶地发现入口那里竟然没有人，别说熊教主，就连熊波手下的那几个干员都不见踪影，想来是长夜漫漫，都去及时行乐了。 按照某些人的标准，这些人倒是很会享受生活。 没人守在出口等陈穹出来，让他省去了解释卡西莫多去哪了的麻烦，陈穹不想替卡西莫多收尸，所以也没有去找熊波，而是带着瑟琳娜直接回了弗瑞德家。 比起有事没事拎着一把m1步枪打猎的卡西莫多，熊波这帮瘾君子明显要可爱得多，没本事在陈穹以后上岸补给的时候制造麻烦。 看起来弗瑞德并没有等待陈穹两人回来的意思，他们回到弗瑞德家的时候，弗瑞德已经睡下了，陈穹敲了好一会门之后他才出来开门。 “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他睡眼惺忪地说道，然后向两个人身后张望，“那个中东人没有送你们回来？” “不回来的话，我们能去哪？”陈穹没有回答弗瑞德的问题，他带着瑟琳娜走进房间，小姑娘又困又累，一头栽倒到沙发上，毫无说话的兴趣。 今晚她虽然什么戏份，可是实打实跟着陈穹走了一趟流程，尤其是最后张正突然发难枪杀卡西莫多，小姑娘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弗瑞德看着陈穹从身边走过，想了想对着他的背影说道：“例如留在那里。” “看起来你猜错了。”陈穹从瑟琳娜身下扯出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才回头向弗瑞德说道：“你说你有一条船？” 他说道：“能用一下你船上的无线电台吗？“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给梅琳达打过电话，但是电话没有接通，也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梅琳达关机了。 所以陈穹打算用无线电再试一下。虽然现在时间有点早，但是他还得走到弗瑞德的船上去，那时候天应该亮了。 出乎陈穹预料的是，弗瑞德的确有一部船用电台，不过它现在并没在船上，而是被弗瑞德搬回了家，就在二楼的卧室里。 因为弗瑞德担心留在船上会被人偷走。 “你永远想不到人们会为了钱干出什么事。”弗瑞德带陈穹上楼的时候抱怨道：“他们会偷走一切值钱的东西。” “你说的是那些邪教徒？”陈穹问道。 弗瑞德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这镇上的所有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陈穹，很认真地说道：“这个地方太穷了，所以别指望这里的人有多善良。” 陈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镇上的原住民受强磁场的影响，畸形率很高，这些人几乎没有外出谋生的能力，只能留在镇上苟延残喘。熊波的教徒们长得倒是挺正常，但是个个都是一副不事生产的样子，能养活自己就算不错，基本上是靠着美国的福利体系和零元购活着，不可能有能力反哺小镇，想吃点好的说不定还得从小镇里顺东西。 认真说起来的话，小镇的生活和末世差不多，善良的成本非常高，每一次心软都可能意味着失去生存的机会。从这个道理上来说，弗瑞德愿意接纳陈穹两个人，除了陈穹冒充是他战友的朋友之外，也是因为陈穹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弗瑞德犯不上铤而走险。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来？”陈穹问道。 “我能去哪呢？”弗瑞德说道：“我是个船员，但是并不喜欢一辈子生活在海上，所以需要一个地方感受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说道：“当然往好的方向想，我也只需要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自嘲地说道：“这爱好挺省钱的。” 然后他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门，向陈穹说道：“我们到了。” 不得不说，费瑞德的日子虽然过得邋遢，但是也的确在认真过日子，他的房子陈旧肮脏，但是起码能够遮风避雨，这说明弗瑞德的确很及时地在修缮房屋，比起很多单身汉来，也算是难得认真过日子的人了。 从这点可以看得出来，弗瑞德说得不错，他虽然是个远洋渔民，不得不长期生活在海上，但是对陆地的向往从来都没有断绝过，陈穹猜测末世后弗瑞德没有发挥职业特长跑到海上去而是留在陆地上，很可能就是这种陆地情结发挥了作用。 一般来说，美国人不太会邀请不打算一起上床的人进卧室，不过为了方便，弗瑞德把电台放在了卧室里，于是现在就有点尴尬了，他对此的应对是自己不进卧室，干脆倚在门边指着摆放在木桌上的电台向陈穹说道：“你会用吗？” 陈穹看了他一眼，从弗瑞德身边走进卧室。 弗瑞德的卧室面积不小，不过里面塞了很多家具，竟然这里是弗瑞德在家时的主要活动场所，无论是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床上用品都说明弗瑞德真是一个人住的，这里就没有第二个存在过的痕迹。 卧室窗边的桌子上放着一部很常见的船用电台，功能不多，功率也不算大，优点是操作方便，只要智商不是太捉鸡，几分钟就能学会，当然因为功能和造价限制，换谁来用这部电台也玩不出花活。 虽然弗瑞德说他把电台搬回来是为了防盗，但是仍然接通了电源，只要打开电台的开关就可以使用，显然弗瑞德并没有单纯把它当成摆设，说不定没啥事的时候也会用它和外界联系。 珍妮弗游艇上的电台肯定比弗瑞德这部电台先进，起码波段覆盖范围更大，还可以主动搜索，但是珍妮弗的长处是运动神经发达，对于电子产品没什么心得，所以老老实实和陈穹约定使用的是民用海事频道，好处是频道是现成的，可以拿来就用，坏处是所有在这个频道伺服的电台都能收听到信号。 好在陈穹和珍妮弗之间也没有很多话可说，他只需要呼叫到珍妮弗，告诉她自己已经到达了约定地方，然后再约个时间让她过来接自己就行。 蒙托克有好几个简易码头，但是只有一个码头对着深海一侧，不特别指定的话，珍妮弗来接人肯定会选择这个码头。 在约定使用电台的时候，珍妮弗可能没想这么多，但是陈穹这样的末世老油条，在任何时候都会下意识提防别人一手，肯定不会在公共频道泄露太多细节——除非有必要。 但是很明显，在末世初期，或者说在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末世降临的阶段，有这种保密意识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陈穹刚刚打开电台，就听到里面传出对话声。 弗瑞德并没有点出特别的无线电使用技巧，所以他的电台平时就是对准了海事频道，开机自动接收信息。 虽然说使用公共频道就不能指望隐私性，但是听到频道里对话有内容，陈穹仍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凯尔死了”。 陈穹一愣，转头去看弗瑞德，后者明显也有点吃惊，因为电台里的对话仍在进行，概括起来说就是其中一方抱怨说因为另一方迟来，导致自己这边死了人，问对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听上去另一方的保密意识要强一些，掩掩饰饰地表示他们没有熟悉附近海域的人，夜晚行船太不安全，希望他们等到天明再说。 这个说法让死了人的一方情绪很不稳定，破口大骂另一方不讲武德，说好了并肩子上，结果却迟到了。 另一方听起来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在被抱怨了几句之后，终于忍不住反击说对方好几个大男人，却连几个女人都控制不住，居然还死了人，但凡他们打架的本事有现在逼逼赖赖的一半水平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没本事就老老实实等天亮再说。 说实话，只听到前半段的时候，陈穹还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末世初期的美国民用频道这么劲爆，但是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这些家伙的目标有很多女人，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弗瑞德不知道陈穹在想什么，开始的时候他还以陈穹和电台里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是约定了时间在海事频道里联系，这也符合fbi一贯的做事风格。 和警察不同，fbi是经常干脏活的，所以需要保持威慑力，多年以来，fbi在这方面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运行模式，简单说起来就是有时候会故意留出明显的破绽，让人一眼就看出事情是fbi做的，然而就是抓不到证据，没办法落实到fbi头上。 这样一来，任何打算得罪fbi的人就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下场了。 通常来说，人们公开要求某个人做个好人的时候，其实是因为这个人不够坏，如果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反而没人敢开口了。 弗瑞德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直到他听说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女人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一般来说，fbi和黑帮的区别是fbi还得要点脸，他们不在乎杀人放火，甚至不在乎别人这样认为，毕竟美国的政治传统就是这个，但是太挑战人类底线的事，即使做了，也不会认下来，其中之一就是向妇孺下手。 于是他皱眉向陈穹说道：“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陈穹想了想，点头说道：“可能知道。” 然后他向弗瑞德说道：“你对这附近的海域很熟悉吧？” 弗瑞德愣了一下，警惕地说道：“那要看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呢？”陈穹反问道：“我可是fbi探员，当然是要伸张正义。” 然后他看着弗瑞德充满犹豫的表情，皱眉说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弗瑞德嘟囔着说道：“如果你不提fbi那部分就好了。” “fbi的形象在你眼里这么糟糕还真是抱歉了。”陈穹说道：“你能找到他们说的那个岛吗？” “你是说真的？”弗瑞德吃惊地反问道：“听起来他们有很多人。” “并没有很多。”陈穹耐着性子说道：“现在他们分成两部分，只要我们足够快，每次就只需要对付一半人。” 弗瑞德觉得他说得对，但是仍然很犹豫，支持正义是一回事，投身正义又是一回事，弗瑞德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陈穹不想等了，他拔掉无线电台的电线，把他塞到弗福德怀里，然后拉着他从卧室里出来，向弗瑞德说道：“你只要把我送到岛上，其它的事就不用管了。” “你的小女朋友怎么办？”弗瑞德问道。 “她留下来。”陈穹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弗瑞德嘟囔道：“我说过女孩子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觉得比起我们马上要做的事，留下来的风险还是可以承受的。”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 弗瑞德被陈穹拉着走下楼梯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叫道：“可是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别叫了。”陈穹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武器，向弗瑞德说道：“我今天刚刚遇到了一个不求回报一心奉献的人，你应该学学他。” 然后他推醒瑟琳娜，塞给她一支手枪，说道：“我们出门办点事，你到楼上去睡，有人进来就开枪。” 瑟琳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向陈穹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次不行。”陈穹言不由衷地说道：“下次吧。” 两个人从房子里出来，弗瑞德锁好房门，抱着电台带着陈穹向码头走去，走了一会，他突然问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谁？”陈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 “那个不求回报一心奉献的人，”弗瑞德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叫上他。” “不行。”陈穹随口说道：“他死了，被人杀死了。” 然后他才察觉不对，回头看向弗瑞德，发现后者停下了脚步，向陈穹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不。”陈穹温和地说道：“你没有！” “快走吧，天都要亮了。” 第29章 还有法律吗 两个人走到码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于是陈穹一眼就看到了弗瑞德的船。 弗瑞德没有说谎，他的确有一条船，虽然这条船看起来有点简陋，造型有点复古，但是既然它看起来像船，用起来也像船，那么一般来说，它就应该是一条船。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开帆船。”陈穹看着这条因为主要标志物太高而与陈穹想象中的画面格格不入的船，由衷赞叹道：“这门手艺现在可没多少人会了吧？” 弗瑞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在弗瑞德家里的时候，陈穹就看出来他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是没想到这兄弟竟然是真穷。要知道在中国，远洋水手可能有各种各样的不便，但是无论如何也得算是高薪职业，收入不比程序员差，还不掉头发，他是真没想到美国渔民爱岗敬业到这个程度，不赚钱的活都有人干。 当然弗瑞德再穷也不至于真弄一艘帆船，事实上在现代社会玩复古流并不会省钱，倒是能很费钱。 所以弗瑞德的船虽然有风帆，但是也有发动机，只不过风帆的面积比较大，所以更引人注意而已。把它想象成加装了电动机的自行车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弗瑞德提醒陈穹的意思也很简单，正经船能干的活，他这条船一样能干，只是干得好干不好的问题，其中在速度这一块就不是很擅长，如果在海面上遭遇歹徒，立刻投降说不定比逃跑能坚持的时间更长一点，当然如果恰好对方没油了的话，那就是弗瑞德的主场了。 奈何陈穹主意已定，并不打算更改，于是弗瑞德也就不再坚持，把从家里搬回来的电台重新安装到船上，就启动发动机离开了码头。 弗瑞德弄一艘机帆船的主要原因是省油，虽然美国政府对生产用油有补贴，可也一样要花钱买，弗瑞德既然掌握着风帆技术，当然不愿意花这份冤枉钱。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并不靠这条船赚钱，只是保留自己随时出海的机会而已。 机帆船要出海，准备工作比别的船要多一不少，在这件事上陈穹帮不上忙，于是站到甲板上观察四周，然后发现有一条和弗瑞德这条船差不多大小的船从海面上开了过来。 陈穹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转身去叫弗瑞德，不是说小镇已经没多少人住了吗？怎么还要上夜班回来的？ 正在安装无线电台的弗瑞德听了也很吃惊，他从驾驶室里钻出来，伸长脖子向海面上看了看，皱眉说道：“这不是小镇上的船。” 陈穹心中一动，问道：“你觉得它过来干什么？” “反正不会是来打招呼的。”弗瑞德皱眉说道：“你觉得呢？” 陈穹想了想，看着修正航向，笔直向码头驶来的那条船说道：“我觉得它是冲你来的。” “当然是冲我来的，难道冲你啊？”弗瑞德看着由远及近的船出了一会神，向陈穹说道：“你躲一下。” 他解释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经常出海的人，我不想惹麻烦。” 陈穹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所以现在麻烦来找你了。” 弗瑞德没说话，等到陈穹走开之后，他才嘟囔着说道：“昨天晚上你敲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从远处开来的这条船吨位和弗瑞德的差不多，但是因为没有风帆，所以甲板上的空间要比弗瑞德的船宽敞得多，而且因为缺乏遮挡物，所以弗瑞德离着很远就看到甲板上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手里拿着长枪。 虽然很多渔民出海也会带枪，但是基本上都属于自卫武器，因为在海面上很难面对面，基本上常规距离就在射程外了，更别提射击稳定性，但是靠岸的时候把枪拿在手里就显得很不正常了，这属于明显的敌意行为。 于是弗瑞德只是稍一犹豫，就回到驾驶室去拿自己的霰弹枪，然后发现陈穹竟然下船去了。 他只是让陈穹躲一下，可没说躲这么远，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谨慎的人啊。 对面的船已经开过来，所以弗瑞德没有寻找陈穹到底跑哪去了，他拎着枪回到船头，看着对方关闭发动机，依靠惯性向他靠近过来，从关闭动力的时机上可以看得出来，开船的人技术不是很好，他关早了。 蒙托克这里不是正经的码头，只是小镇上的居民为了方便自己修建的，所以码头附近有逆流，靠岸的船减速会比正常情况下快。 果然对面的船在距离弗瑞德十几米的时候就快停下来了，开船的人不得不恢复动力，但是又担心撞到码头上，所以只能不停地开机关机，用最小功率输出，船速看起来像是在拍武打片，还是流量明星们出演的那种。 一般来说，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眼神都不错，弗瑞德的视力属于不好不坏的正常范围，这时有时间观察对面，一眼就看到甲板上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强壮的男人，大冷的天只穿了一件薄衬衣，手里横持着一支霰弹枪。 说实话这个人长得还行，起码没有一脸横肉，但是弗瑞德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人。 于是还没等对面的船靠上来，他就大声叫道：“别再靠近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汤姆亚索的岛吗？”对面的人看在弗瑞德手里有枪的面子上，态度倒也和蔼，其中一个人大声说道：“我们可以付钱。” 弗瑞德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他家里的时候，无线电台里就提到过这个岛，当时他和陈穹判断电台里的人要进攻的就是那里——这主要是陈穹并不知道珍妮弗的小岛到底叫什么名字，珍妮弗没说，陈穹也没想过要问。送瑟琳娜回家的时候，他可没想到还得自己想办法上岛。 说实话陈穹的确没想到这个岛居然是以别人的名字命名的。 弗瑞德回头当然看不到人，但是对面船上的人立刻就警觉起来，刚才开口的人问道：“你船上还有人？” “当然。”弗瑞德毫不犹豫地说道：“哪有出海不带同伴的？” 对面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开口的那个人回到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你能带我们去吗？” “不去。”弗瑞德果断拒绝，“我还有事。”他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们一直往那个方向开就行了，十节航速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对面甲板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可以加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弗瑞德说道：“我听到了无线电里的对话。” 听到弗瑞德的话，对面船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才开口骂道：“该死，我就知道那几个家伙会坏事。” “事实上他们已经坏事了。”对面那个特别强壮的男人沉声说道：“所以不如让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们对话的时候，对面的船已经撞到码头上悬挂的轮胎上停了下来，有人从船上跳到码头上，接过同伴扔过来绳子缠绕到木桩上，免得船顺水飘走。 壮汉看了一眼从驾驶室里走出来的那个人，举起手里的枪对准弗瑞德，高声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拿上钱带我们去那个岛，或者我们干掉你然后把钱付给你的同伴。” 说完之后，不等弗瑞德开口，他就侧头向同伴示意了一下。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摊手说道：“什么？” “跳过去啊。”壮汉不满地说道：“你没听他说船上还有人吗？” “什么？”对方大吃一惊，指着两条船之间的空当叫道：“你想让我掉到水里吗？” 刚才开船的人操作比较谨慎，并没有靠上弗瑞德的船，而是选择靠上码头，所以虽然两条船上的人一直保持着面对面的状态，但是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水流的原因分得更开了，说实在的，超过十米的距离，正经人要跳过去还是需要仔细想想后事的。 “你是蠢货吗？”壮汉说道：“你不能从码头上绕过去吗？”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蠢，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在码头上系完绳子的人已经跳上弗瑞德的船，一路打量着走了过来，然后疑惑地向弗瑞德说道：“船上没有人，你的同伴在哪？” 弗瑞德盯着对方手里的枪，直觉告诉他对方是真敢开枪，所以虽然他手里也有枪，却没敢反抗，只是耸肩说道：“也许他下船去了。” “也许根本没有这个人。”走上弗瑞德船的那个人伸手从弗瑞德手里夺过霰弹枪，回头看了看船上的风帆，皱眉说道：“到我们的船上去。”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随着枪声，他的身体一震，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船舷，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洇出的血液，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竟然先开枪？”他艰难地说道：“还有法律吗？”然后他手脚一软，摔倒在了甲板上。 听到枪声响起之后，对面船上的壮汉就迅速掉转枪口指向岸上，但是弗瑞德船上的风帆遮挡了他的视线，所以他果断放弃了寻找枪手的意图，转身向驾驶室跑去。 这个动作救了他的命，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一颗子弹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飞了过去，撞在船舷的钢板上跳了起来，然后正好落在站在远处看热闹的驾驶员脸上，这个倒霉的家伙惨叫了一声，捂着脸摔倒在甲板上。 第30章 果然和fbi在一起容易倒霉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弗瑞德的反应和绝大多数普通人差不多，他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是有人开枪之后他就转身想跑。但是刚刚转身作出想跑的动作，他就想到开枪的人很可能是陈穹。 既然枪在自己人手里，好像逃命也不是那么迫切。 于是弗瑞德又改变了主意，转回身想去拿回自己被夺走的霰弹枪。毕竟那样的话，他这边就有两支枪了,出来混，比的就是枪多兄弟多。 但是很快第二声枪声又响了起来，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子弹没有击中瞄准的目标，完全依靠反弹的跳弹才保持住了命中率。 一般来说，跳弹也是可以杀死人的，不过这一次显然不一般，中弹的人既没能躲过跳弹，又不肯直接死去，所以倒地之后捂着脸大声惨叫起来，叫声听起来既响亮又凄惨，特点是中气十足，以弗瑞德多年跑船的经验，如果没人制止的话，这家伙至少能继续叫上几个小时。 听着隔壁船上传来的惨叫声，弗瑞德总算是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能肯定开枪的人是谁，就算真是陈穹，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安全的。 也许陈穹不会向他射击，但是万一子弹有自己的想法呢？ 于是他立刻放开被自己船上中枪的人压住半截的霰弹枪，转身想跑。 可惜这次和刚才比起来，他无论是姿势还是重心都要不利得多，从中枪人伤口中流出的血也已经蔓延到了甲板，弗瑞德蹬地转身的时候，一脚踩在刚刚凝聚出来的血泊当中，随着脚下一滑，很干脆地脸朝下摔倒在自己的船上。 鼻子的甲板亲密接触之后，弗瑞德的第一个想法是反思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洗过船甲板了，只是摔一下的工夫，鼻腔里就已经充满了发酵海藻的味道，好消息是他的嗅觉还在，坏消息是太臭了。 这时枪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躲在岸上开枪的人的确是陈穹，他第一枪打弗瑞德船上的人是为了解救弗瑞德，第二枪的目标才是他想打的，可惜运气不好打空了。 正在逃跑的人通常不是很容易被打中，所以陈穹并没有继续追着刚才的目标打，而是迅速调转枪口打在了另一个人的大腿上，用来削减对方的战斗力。 这次中枪的就是刚才给上岸的同伴递缆绳的人，他本来打算和同伴一样从码头绕到弗瑞德的船上，只是慢了一步，陈穹开始射击的时候，他才刚刚登上码头。 比起业余水平的弗瑞德来，他在枪声响起之后的反应要专业得多，还没有看到究竟是谁中枪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伏身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同时拔出手枪寻找枪声的来源，伺机反击。 只有大腿粗细的柱子当然不可能完全挡住他的身体，不过一般来说，枪手会下意识绕过躲藏在掩体后面的目标，尤其是在还有其它目标可以选择的情况下。 可惜出乎这个人预料的是，这次他遇到的不是一般的枪手，陈穹在末世里轮回了这么多次，要论专业程度可能比不上国家级的杀人机器，但是要论战场能力，那可是无数次轮回换来的，所以看到竟然有人在自己的枪口下保持静止状态，立刻就决定笑纳这颗人头，免得被人看不起。 于是他先是一枪打在从柱子后露出的大腿上，中枪的人猝不及防，顿时疼得身子一缩，刚好露出半个脑袋，陈穹手疾眼快，微微移动枪口，再补一枪收走人头。 从海上过来的这条船上一共有五个人，在被陈穹出其不意放倒了三个之后，剩下的两个人已经大概判断出陈穹所在的位置，不但找好了藏身之处，而且开始准备反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剩下的两个人正好都是用长枪的人，通常来说，这样的人都是火拼的主力，无论枪法还是意识都要胜同侪一筹。 当然相比之下，陈穹在武器上还是占着便宜的，他用的是美军制式的小口径scar，虽然不是满配版，但是倒了大逃杀玩家，正经人也不会追求满配，陈穹手里这支枪起码射程和精度都要远胜对方手里的民用枪械。 唯一的问题是，陈穹没出防装，被对方的枪支击中一样会挂，所以这时也不敢冲出去一挑二，场面一时相当尴尬。 双方都是有枪战经验的人，知道这种时候盲目开枪除了浪费弹药之外，只会增加自己暴露在对方枪口下的机会，所以很默契地都没有行动，简陋的码头上瞬间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脸上中弹的人在大声呼救，当然也没人在乎他。 弗瑞德摔在甲板上起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船舷遮挡，他暂时安全了，陈穹不会向他射击，对面船上的两个人看不见他，所以只要船不沉，他暂时就算是立于不死之地了。 趴在甲板上冷静了一会之后，弗瑞德慢慢找回了理智，意识到除了逃跑，自己还可以做点别的什么。 弗瑞德上过战场，又当了多年的老海员，面对突发情况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刚才手足无措，其实只是缺乏经验，毕竟正经人身边也不会经常有人中枪。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先是趴在地上慢慢抽出被身边人压住的霰弹枪，顺便确认了一下这个人的状态。 陈穹开枪打人的时候通常都是瞄头的，这基本说明他的枪法相当精准，也就比没开枪人就倒差一点不多，他这次没有打头，主要是因为从他的位置射击对方头部弹道太平，他担心打出对穿来伤到弗瑞德，虽然他不怎么在乎友军伤害，但是还指望弗瑞德开船送他去见妹子们，这地方可不好再找一个向导。 弗瑞德没学过人体解剖，只看出身边这个人是左肩背后中弹，并不知道子弹准确击破了心脏，然后运气不好卡在了肋骨上，否则的话，弗瑞德的甲板上就要多一个洞了。 因为概率的关系，无论中弹的是心脏还是头部，其实都有一定的概率不会立即死亡，尤其前者还有一个众所周知主角标配的镜像问题，这也是陈穹习惯打头的主要原因，他看多了躯干中枪之后挣扎反杀的例子，一点都不想自己遇到一个活的。 弗瑞德身边这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主角的命，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彻底咽气，但是明显也救不活了。弗瑞德拽回自己的霰弹枪，想了想又伸手在这人身上摸了一下，很快从后腰上找到了一支上膛的手枪，顺便还拿走了衣袋里的钱包。 说实话以弗瑞德浅薄的从军经验，他一直很佩服黑帮成员们随随便便就把上膛的手枪塞在裤腰里招摇过市的行为，在部队里天天自己保养的枪支还有走火的时候，这帮家伙就不怕腰上的手枪摆个乌龙，直接带走自己几个蛋蛋吗？ 虽然美剧里的黑帮成员也要刷卡缴税，然而事实上黑帮的确是用现金最多的群体，毕竟相对来说他们被抢劫的机会要小得多，所以弗瑞德顺来的钱包里的确塞了好几张美钞。他随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夹了一张女人的照片，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把钞票拿出来塞进口袋里，又把空钱包和照片放回到男人怀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看了看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九十度仰望天空的伤员，顺手帮他闭上了眼睛。 一般来说，睁眼和皱眉这两个动作都需要收缩肌肉才能完成，正经人死了之后肌肉失去控制，自然就会闭上眼睛，所以死不瞑目这件事才会因为不常见而被单独拿出来说事。 弗瑞德见过死人，当然知道这回事，不过他既然搜刮了对方的现金，再被人家瞪着眼睛看就觉得有点渗人，这才主动伸手送对方一程。 现在他处境安全，手里又有了两支枪，心态自然又和刚才不同，于是在甲板上跪坐起来，先是向码头上张望了一会，没发现陈穹的影子，于是又冒险伸头从船舷上方向旁边的船上看了看，同样没看到另外两个人躲到哪去了。 当然对他对船舶的熟悉程度，真要找的话，用脚趾头也能猜出船上能猜身的地方有哪些，只是在有人死在身边之后，他突然对火拼毫无兴趣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犹豫了一下之后高声叫道：“喂，我们现在怎么办？” 本来这个问题是拿来问陈穹的，可惜陈穹并没有说话，倒是对面船上有人大声叫道：“我们来好好谈谈怎么样？” “这还真是稀奇，”弗瑞德忍不住嘲讽道。他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身边又没有个战友可以一起壮胆，所以心里没底，需要给自己找点活干，并不在乎跟谁搭话，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 于是他大声回答道：“你们刚才可没想过好好谈。” “起码我们是打算付钱的。”对面的人立刻叫起屈道，从声音上来判断，这是那个壮汉在说话。 弗瑞德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对方言出必行，答应给钱就一定会给钱，这些人又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都要强迫他带路了，办完事不给钱，难道他还能恶意讨薪？ 不过比起对方说话不算的预期，弗瑞德对壮汉的身份更加好奇，本来他以为这个体形的人肯定干打手这份有前途工作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家伙在同伙里应该地位不低，起码并不是只能听命令的那种，现在更是可以替另一个同伴拿主意。 这时又听到壮汉喊道：“这是个误会，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什么？”弗瑞德失声说道：“你不打算替朋友报仇吗？” “不想。”壮汉大叫道：“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只是萍水相逢的伙伴。” 如果弗瑞德日常上网的话，一定会觉得壮汉重新定义了“萍水相逢”这个词，可惜他没有这个爱好，而且觉得壮汉说得对，既然现在大家陷入了僵局，倒不如各回各家，相逢一笑泯恩仇。 于是他扯着脖子大叫道：“陈，你觉得呢？” 这次陈穹仍然没有回答，这让弗瑞德感觉很糟糕，他现在有点怀疑陈穹已经离开了。就像他刚才一声不吭地回到岸上，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开枪放倒三个人一样。如果现在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码头，弗瑞德觉得自己也不会有多惊讶。 壮汉和弗瑞德一起等了一会，没听到来自岸上的回应，忍不住问道：“你朋友是个哑巴吗？” “你问住我了。”弗瑞德随口说道：“这他可没说。” 沟通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主要的问题是大家都联系不上隐藏在暗中的枪手，弗瑞德是担心对面船上的两个人通过自己的反应判断出陈穹的位置展开反击，对面船上的两个人则是不知道对方枪手到底是什么意思，面对陈穹精准的枪法，两个人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试探。 沉默当中，脸上中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声叫道：“有人来帮帮我吗？我要死了。”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了他满脸是血的样子，只听声音的话，弗瑞德一定会觉得这家伙能活得比自己长。 “你们要帮他吗？”最先看不下去的人仍然是弗瑞德，他大声说道：“你们就这么看着？” “你为什么不帮他？”对面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想从藏身之处出来，壮汉的同伴叫道：“让我们出来然后让你的同伴开枪吗？” 弗瑞德扁了扁嘴，干脆换了个地方背靠船舷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他又不在我的船上。” “而且他有钱付救护车费吗？”他嘟囔着说道：“这离纽约可不近。” 可惜他虽然说得很强硬，但是到底有点受不了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过了一会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样吧，我把你们船上的缆绳解开，你们自己离开？” “你在开玩笑吗？”壮汉大叫道：“我可不会开船。” “其实很简单。”弗瑞德说道：“你就这样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那样，船就走了。” （这里不是弗瑞德在搞怪，主要是作者也不会开船,请大家自行领悟。） 虽然弗瑞德说得很好，可惜对方不是很想听，于是弗瑞德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决定不再坐着浪费时间，他手脚并用借助船舷的掩护跑到船头，然后纵身跳上甲板，一溜烟跑到另一条船的船头，飞快地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缆绳，用力把它丢到船上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刚想离开，转头就看到身边不远处还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和他船上的那个不同，这个尸体整个头盖骨都被抛掉了，视觉冲击相当强烈。 弗瑞德刚才很担心壮汉两人发现他的动作开枪，所以全部心神都放在快速解开缆绳上面，根本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尸体，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夹杂在海风中的气味，这时被狰狞的尸体吓到，身体下意识后仰，瞬间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摔进了海里。 身在空中的时候，弗瑞德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来得及在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就摔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弗瑞德想的是，“果然电影里演得没错，和fbi的人在一起就是容易倒霉啊。” 第31章 放生莲 弗瑞德掉进海里的时候，陈穹仍然还在岸上，和弗瑞德以为的不同，陈穹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猜到这条船上的人就是约好去进攻珍妮弗的第二支队伍，只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就凭第一支队伍那个偷袭还能掉人头的水平，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让陈穹一直保持沉默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认出了船上的那个壮汉竟然是杜克。 在不知火蛾子的诊室逃走之后，杜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兜兜转转地竟然又回到了陈穹的面前，要说起来，这俩人还真是有缘分，基本上只要重启轮回之后陈穹没有刻意避开，就总能在各种奇怪的场合遇到杜克，要说这里面没有命运的羁绊，正经人都不会相信。 按照陈穹对福瑞德的了解，这兄弟虽然算不上是社交牛逼症，但是起码的沟通能力还是没问题的，甚至偶尔还会有出乎意料的表现，值得期待。 所以弗瑞德叫他的时候陈穹并没有回应，一方面是担心有过一面之缘的杜克听出他的声音，虽然在这次轮回里，他和杜克只在不知火的诊室里见过一次，陈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开口说过话，但是万一他说过话又被杜克记住了呢？ 诊室遭遇战可是让杜克损失惨重，连最忠心的小妹狮子猫都送掉了，难保杜克对陈穹不会刻骨铭心地恨。 而另一方面，陈穹也想看看弗瑞德能不能凭一张嘴就把杜克给忽悠出来，万一弗雷德超水平发挥，让杜克放松警惕，陈穹也不介意不讲武德一回，直接干掉这个一生之敌。 毕竟弗瑞德答应的事，和他陈穹有什么关系？ 可惜天不从人愿，或者说祸害总是很不容易死，杜克虽然没有积累死亡经验的外挂，但是仍然凭借出众的天赋抵御住了弗瑞德的诱惑，就算被困在船上也坚决不出来挨打。 这样既不愿意被杀也不肯自杀，就让陈穹觉得很难办。 结果还没等陈穹想出办法来，就看到弗瑞德一顿操作猛如虎，竟然把系住杜克船的绳子解开了。 说实话陈穹一直看着弗瑞德行动，但是直到弗瑞德把绳子扔回船上，陈穹才看明白他在干什么，不得不说，弗瑞德不愧是老水手，解绳子的速度是真快，就不知道穿衣服的速度怎么样。 这个码头附近有一股离港的暗流，其实不太适合做民用码头，只不过使用这个码头的都是有经验的水手，所以没人在乎而已。现在绳子被解开，承载着杜克的这条船立刻就在水流的带动下奔赴星辰大海去了。 陈穹看着缓缓飘离的船，就算见多识广也愣了半天，有点拿不定主意弗瑞德这是把杜克救了还是坑了。 说实话放生这件事实在太出乎陈穹的预料，所以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弗瑞德失足下海，转头再找弗瑞德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不见了，顿时又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闪得也太快了，难道是知道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杜克和他的同伴都不在驾驶室里，所以这条船离港的时候并没有动力，行动全靠浪，速度自然不快，陈穹趴在原地瞄了一会，发现杜克和他的同伴并没有因为这个突然的变故从藏身之处跑出来，这才拎着步枪回到码头上，然后发现弗瑞德既不在码头上，也不在他的船上，竟然失踪了。 这就有点超出陈穹的理解能力了，无论如何，他都没看出来弗瑞德有什么必要逃走，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回弗瑞德家里去看看，如果弗瑞德没回去，那就把瑟琳娜带过来。 弗瑞德隔空教杜克操船的话，陈穹听得很清楚，虽然杜克无动于衷，并没有相信。但是陈穹以自己工科生的底子，起码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陷阱在里面，反正不是自己的船，拿来练练手说不定就成了。 他可还记得弗瑞德初见杜克的时候给他们指出的方向，据说大海上没有障碍物就可以一直走，陈穹觉得弗瑞德可以，自己也可以。 要说起来，也不能怪陈穹没有想象力，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海上混了半辈子的弗瑞德竟然能失足下海，而且这么半天都还没上岸。 陈穹一向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转身回到弗瑞德的家，离着很快就看到几个长相很有特点的人正站在弗瑞德家的大门外。 陈穹心中一惊，快步走了过去，高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人这时才发现有人靠近，一时之间反应各不相同，很显然大家都没想到陈穹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没看到弗瑞德的身影。 有人明显表现出退缩的姿态，毕竟陈穹并没有隐蔽携带武器，就算不给陈穹面子，也得给他肩膀上那支步枪的面子。 当然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畏难权的人总是有的，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打量着陈穹说道：“我们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明亮的阳光下，陈穹注意到这人的形体很正常，不像旁边那几个歪瓜劣枣一看就身有残疾，但是和另外几个人不一样，这个人没戴帽子，却戴着口罩，这就比较奇怪了。 众所周知，欧美人是不戴口罩，就算疫情最严重那会都不戴。 虽然欧美人也怕死，但是他们不说。 陈穹正在打量面前的人时，弗瑞德的房门一开，瑟琳娜已经从里面一溜烟地跑了出来，三绕两绕穿过堵门的几个人，就跑到了陈穹的身边，一脸紧张地说道：“幸好你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陈穹离开的时候，虽然给瑟琳娜从沙发升舱到了楼上，但是当时小姑娘又累又困，身体和脑子都正好处在躺平状态，所以并没有意识到独自留下其中蕴含的风险。 要不是被梅林达的电话吵醒，说不定都已经被人摸到床上了。 好在瑟琳娜这两天一直跟着陈穹混，也算是见惯大场面，发现房子外有人不怀好意之后，她就果断鸣枪示警，这才劝退了打算闯进房间的人，可惜同时也暴露了她不敢对人射击的本质，结果双方就算是僵持住了。 她不敢杀人立威，外面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瑟琳娜正在房间里埋怨陈穹连个手机都不拿，遇到事就找不到的时候，他就出现在了房门外，说实话，当时瑟琳娜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太靠谱了，于是立刻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都没想到要躲起来看看风色。 自从陈穹放弃做个好人的努力之后，他之后的轮回当中就少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没了很多灌水的机会，毕竟好人是不能随便动手的，要动手之前总得有个理由，而当一个人，尤其是主角慎重使用武力的时候，麻烦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所以现在陈穹不做好人之后处理事情的过程就比较简单了，他根本不需要听瑟琳娜告状说这些人曾经或者打算做些什么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他侧头看了一眼躲到身后的瑟琳娜，低声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回去取的东西吗。” 瑟琳娜愣了一下，很努力地想了想才摇头表示没有。她昨天和陈穹到弗瑞德的房子里来求助，当然不会带着大包小裹，就算房间里有东西，那也是弗瑞德的东西，轮不到瑟琳娜来收拾。 陈穹其实已经猜到了瑟琳娜的回答，只不过是例行问话，看到小姑娘摇头之后，他肩头一抖，就把scar卸到了手里，然后向着面前的几个人说道：“都留在这里别动，直到我们离开。” “你在开玩笑？”戴口罩的人说道：“就算你是警察，在这里也没有执法权。” 陈穹没说话，直接用枪声回答了对方的挑衅，步枪子弹击中了这人的额头，口罩被气流吹得飞了起来，露出下面隐藏的三瓣嘴唇。 一般来说，“兔唇”是可以整容的，但是小镇上的人显然没有这个财力，当然相对于小镇上的其他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残疾也已经算是好人了。 这个人因为自己的残疾程度比较低，又戴上口罩遮掩之后，在心理上就觉得自己获得了优势，所以一直以小镇领头人自居，没想到遇上陈穹，终于害了自己。 弗瑞德的性格虽然说不上暴躁，可也绝对不属于平易近人那一挂，再加上他房子里有枪，所以小镇上的人在他的房子附近游逛的时候，通常是不带武器的，至少不会公开拿出来，否则的话很容易遭到弗瑞德攻击。 这次是有人发现陈穹跟着弗瑞德离开，于是推断出跟着陈穹来拜访弗瑞德的女孩还留在房子里，这才跑过来看看有没有可趁之机。 既然目标是个小姑娘，当然也没有人想到拿个家伙什么的。 蒙托克小镇已经荒废多年，早就没有警察什么事了，这里的人对于法制的看法自然也和为界不同，基本上只要利益足够，他们并不在乎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很明显死人这件事并不包括在这些代价当中，所以看到朝夕相处的自己人被陈穹一枪爆头，另外几个人顿时都惊呆了，看着陈穹说不出话来。 当然陈穹也不需要他们说话，他向几个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轻声说道：“还有谁？” 他稍稍等了一会，才又点头说道：“很好，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然后他很有礼貌地用枪管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向几个人说道：“把这里收拾干净，麻烦你们了。” 然后他就走了，当然还带着瑟琳娜。 第32章 我有一个建议 陈穹本来打算带着瑟琳娜直接开船上岛。 虽然船是弗瑞德的，不告而取很不道德，但是常看网文的人都知道，好东西有德者居之，主角偷东西那能叫偷吗？ 结果等他带着瑟琳娜一起回到码头，就惊讶地发现弗雷德的船不见了，码头外的海面上碧空万里，不见半点帆影，也不知道刚才那么大一船去哪了。 要不是陈穹是工科生出身，他大概就以为几十年前美国海军的那次超时空实验在几十年之后成功了。 瑟琳娜不知道陈穹一脸傻样地看着海面是什么意思，陪着他发了一会呆之后才小心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正在犯愁的陈穹不好意思说自己把船搞丢了，只好含糊地回答道：“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 瑟琳娜很努力地想了一会，然后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感叹命运的奇妙。” 从来不走文青路线的瑟琳娜继续一脸懵逼，她没话找话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是在等珍妮弗来接，那样的话我们来早了。” 陈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瑟琳娜话里的意思，他皱眉说道：“你说什么？谁来接我们？” “珍妮弗啊。”瑟琳娜茫然说道：“梅琳达说中午的时候，她会和珍妮弗一起来接我们。” 她说道：“她本来可以早一点来，但是我说你和一个当地的朋友出门去了，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这下陈穹彻底听懂了，他吃惊地看向瑟琳娜，脱口问道：“梅琳达给你打电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从熊波的邪教基地回弗瑞德家的途中，用瑟琳娜的手机给梅琳达打过电话，但是电话没能接通，当时他猜测是岛上的信号不好，但是后来从弗瑞德电台里听到的信息来推断，当时珍妮弗她们应该正在遭到攻击，所以才没有接听电话。但是陈穹的确没想到，梅琳达会主动联系瑟琳娜，并且在知道陈穹又带着瑟琳娜回到蒙托克之后，直接和瑟琳娜约定了时间。 这起码说明梅琳达知道瑟琳娜的手机曾经给自己打过电话，否则的话，按照计划瑟琳娜现在应该在家里，早就和陈穹分开了。 面对了陈穹的疑问，瑟琳娜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如果你关心一下早上在弗瑞德的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早就应该知道了。” 从瑟琳娜口中得知两边约定的时间之后，陈穹决定回去找自己开来的汽车。 老福特在小镇入口因为没油抛锚之后，陈穹本来打算去弗瑞德家找汽油来救场。其实用量并不多，只要能支撑他把汽车开到码头上去就行，说不定都没有一瓶啤酒的量，但是没想到这一晚上到处东奔西走，副本刷了一堆，主线一点没动。 在听说珍妮弗几人遭到袭击之后，陈穹已经打算放弃福特车上的物品了，毕竟车上装的主要是棉被之类的物品，又没有保质期，什么时候回来取问题都不大，还是救人要紧。 结果他在码头上意外遇到了杜克，在知道杜克就是电台里那些人期待的援军，并且一举干掉了杜克船上一半有生力量，成功流放了剩下的另一半人之后，岛上的人基本上也就已经解除危险了。陈穹当时没有回去取车，一方面是因为船已经准备好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担心在之前的对抗中岛上有人受伤，他要赶过去查看情况。 很难想象珍妮弗她们这些人是怎么在袭击中反杀成功的，毕竟认真说起来，她们中间只有艾泽拉斯这一个战斗人员，而且还是退休的。 虽然大家看赤焰战场看得很欢乐，但是事实上，像士兵这种需要个人发挥的职业，年龄增加带来的身体素质衰退并不是能用经验弥补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战争动员的时候不优先征召六十岁以上的老兵？总不可能是怕第一波把敌人打得太惨。 而且陈穹其实很熟悉艾泽拉斯的能力，老头最大的好处就是他退役后一直在独自经营农场，在美国，这是个独立性很强的行当，基本上享受不到多少来自法制社会的好处——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的城里人能享受到的也不多，起码远不如金钱能带来的好处多。 所以艾泽拉斯在军队里学到的很多技能都没有生疏，甚至还在不断应用当中精益求精了。总结一下可以说，艾泽拉斯不缺技术，使用这些技术的经验也很丰富，而且和长期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不同，他并不抗拒主动使用这些技术。 最后这件事对于末世初期的人来说相当重要，很多人并不是死在实力上，而是死在了犹豫不决上面，末世的上帝更偏爱动手能力强的人。 既然现在梅林达已经和瑟琳娜取得了联系，并且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其中并没有提到需要救援，那就说明陈穹担心的伤亡并不存在，虽然有点让陈穹费解，但是好歹也算了结了一件心事。现在他可以回头继续琢磨老福特车上的物资了，毕竟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不是拉了这么一车东西，说不定车上的汽油就够用了。 按照陈穹的想法，美国是个无论穷人和富人都有至少一辆汽车的地方，一般来说，汽车在美国家庭中的地位和在中国并不一样。 中国的普通家庭用车通常是为了提高出行的舒适性，所以大家比较注重品牌和价格，而普通美国人买车则是刚需，毕竟美国总的来说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像蒙托克这样根本没有公共交通的小镇在美国很普遍，没车的话，出门买个菜都不方便。所以美国家庭通常优先解决的是有没有的问题。 陈穹对中美人均汽车保有量没啥兴趣，不过既然家家有汽车，自然也就有汽油，就美国人那动手水平，他们也改不了锅驼机，想来匀一点汽油不算大事，就算陈穹口才不给力，他也还有步枪可以用来物理说服。 但是事实大出陈穹意料，福瑞德说蒙托克这个地方真穷竟然不是夸张，陈穹在小镇上转了一圈，愣没看到还能用的汽车，废弃的倒是有几辆，问题是连车门都锈没了，油箱里还有没有油就很值得怀疑。 更坑的是，弗瑞德家里竟然也没有车，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没车还是把车停到别的地方去了。 其实陈穹比较倾向于前一种可能，因为弗瑞德有船，以蒙托克这里发达的水系，他要去市区完全可以开船去，的确不需要再准备一台每年闲置九个月的汽车。 问题是理解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陈穹现在还是没有汽油，而且连弗瑞德都没了。 于是陈穹想了想，决定去找熊波，他那帮教徒总不可能从纽约走过来，就算再不干正经事，代步的车辆还是应该有的，就像杰克船长说的那样，有钥匙就有锁，一样的道理，有车那就得有油。 不过这个时候，瑟琳娜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刚才围在弗瑞德房子外的那些人去哪了？ 蒙托克小镇不大，陈穹要找汽车当然得回镇上来找，所以现在他们已经能看到弗瑞德的房子了，那里静悄悄的，无论是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还是被陈穹干掉的尸体都不见了。 “看起来他们没认真听我说话。”陈穹打量了一下弗瑞德家门前的地面，那上面还有明显干涸的血迹，“我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 瑟琳娜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把陈穹当时说的话当真，毕竟陈穹又不是塔尔萨之王，那几个人看起来也没打算以后和陈穹共事。 如果说刚遇到陈穹的时候，她还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古怪，那么在跟着陈穹经历了好几场血拼之后，瑟琳娜虽然知道陈穹对自己很好，但是心里仍然免不了常存敬畏之心，表现就是这一路上和陈穹单独相处的时候话特别少。 对于一个美国中产家庭的少女来说，话少绝对不是正常的表现。 不过在发现陈穹也有弄错的时候之后，这种敬畏感倒是消退了不少，这时面对陈穹也敢稍稍吐槽一下了。 她摊手说道：“也许他们觉得这已经算是干净了。” 这倒不是瞎说，哪怕不提蒙托克小镇上到处堆满的垃圾，就弗瑞德家门口这点血迹，都不一定比他家里的地板更脏。 陈穹看了瑟琳娜一眼，突然心里生起一丝不安，他问道：“你说他们去哪了？” 瑟琳娜一愣，然后瞬间想歪了。 “你是说他们带着尸体去了哪里？”她说道：“不会是去厨房了吧？” “但愿他们没那么缺肉。”陈穹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就算是吃同类的肉会发疯，疯的也不是他自己。而且瑟琳娜的脑洞虽然有点大，起码没想到趁热上面去还是挺让陈穹欣慰的。 他带着瑟琳娜快走了几步，转过一排老旧的房屋，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抛锚的老福特车，两伙人正围在汽车旁边为探索与发现的所有权进行对峙，其中一方就是刚才围在弗瑞德房子外的那几个原住民。 而另一方，从衣着打扮上看来，应该是熊波的信徒，可惜就算是陈穹也想不起来昨晚在海军基地那里有没有见过他们了。 认真说起来，现在生活在蒙托克的原住民不但长期受电磁辐射影响，身体严重畸形，而且因为食物种类单一，日常摄入的营养不足，身体素质也比正常人要差，身体对抗起来会比较吃亏。 问题是现在和他们对峙的人是熊波的信徒，这帮人普遍都有或轻或重的吸毒史，毕竟智商正常的人也不会跟着熊波跑。所以要论身体素质，他们和本地人比起来还真不一定谁更不行。 所以两边的人看起来还挺势均力敌的。 陈穹咳了一声，掂了一下手里的步枪，大步走了过去，高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转头看了陈穹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无关的人走开。” 陈穹毫不客气地开枪打穿了这个人的胸膛，然后大声问道：“他没看到我有枪吗？他平时也这么勇敢吗？” 众人都惊呆了，一个早上刚刚见识过陈穹一言不合就开枪的原住民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说道：“他可能只是没想到你会开枪。” “那么现在你们都知道了。”陈穹说道：“如果没人想替他报仇的话，我有一个建议……” 第33章 油在等我们 陈穹的建议很简单，既然大家来都来了，那就别浪费汽油了，一起来推个车吧，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人力资源不但绿色环保，而且节能减排。 说实话这个思路大家是真没想到，美国废除奴隶制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开历史的倒车，这就很让人感觉意外了。 当然意外归意外，看在陈穹手里有枪并且还很乐意使用的份上，大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在枪口下共弃前嫌，一起来充当动力源。 不过这次陈穹吸取了早上与瑟琳娜因为沟通不畅而浪费时间的教训，趁着监督众人推车的机会，询问了一下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汽车旁边聚会。 生活毕竟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巧合，所以这些人看中陈穹的汽车倒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就是因为大家手头都缺钱，所以不约而同地把主意打到了这辆新来的汽车上面。 毕竟小镇就这么大，生活又万年不变，除了新车新人，也没什么值得打主意的地方。 几个原住民是亲眼看着陈穹带着瑟琳娜去码头的，所以很自然地以为他们要出海，没想到会这么快回来，而邪教徒们就更简单，他们就是刚睡醒，刚好在这个时候起床干活而已。 然后因为一辆车不够分，两边才僵持住了，如果陈穹晚一点说出，说不定大家就谈好分配方案了。 陈穹听得索然无味，差点打哈欠，连教训这些人“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惦记”的兴趣都没有——他自己就不是好人，何况为难别人！ 人力资源虽然宝贵，但是很明显做为动力是不如汽油的，再加上这帮人都不以体力见长，虽然在枪口下不敢明目张胆地偷懒，可问题是陈穹也没有当资本家的经验，干不出疯狂压榨的事来，所以等到老福特车被扭扭捏捏地推到码头上时，一艘一看就很贵的小型游艇已经在码头外的海面上游弋半天了。 看到站到码头上挥手的陈穹和瑟琳娜后，珍妮弗才驾驶着游艇靠了过来了，见到陈穹的第一句话就问他们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这事还真不能怪陈穹，瑟琳娜用的是美国第一品牌的手机，除去出了名的信号不好之外，电池电量也和某品牌汽车的刹车一样，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所以不出意外地没电了。 瑟琳娜昨晚在弗瑞德家忘记给手机充电了，而人力资源虽然可以推车，却没办法用爱发电，所以大家推车过来的途中，瑟琳娜就算发现手机关机也没有办法充电。 “明明是你们来早了。”陈穹还是很照顾小妹妹心情的，当然不能看着瑟琳娜背这个锅，皱眉向珍妮弗说道：“梅琳达和瑟琳娜约定的是中午。” “提前了半小时还真是抱歉。”珍妮弗没好气地说道：“这又不是客轮，怎么可能那么守时？” 陈穹也是办实事的人，当然知道守时这种事只在有非常熟悉的环境下才能做到，别说珍妮弗不可能仔细计算过从小岛到蒙托克需要花费的时间，就算她大概知道，也需要考虑途中遇到意外花费时间处理的可能，所以提前半个小时的确不能算离谱。 于是他打发走了人力资源们，然后拉开福特车的车门往游艇上搬东西，汽车是不可能直接开到游艇上的，就算游艇的甲板够大，陈穹也没这个本事。 珍妮弗也过来帮忙，三个人很快搬空了福特车里的东西，然后珍妮弗说道：“我们还需要补充淡水和油料。” “淡水我知道哪里有。”陈穹皱眉说道：“燃油就没办法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码头上的福特车，向珍妮弗说道：“如果这里有油的话，我还用得着叫人推车吗？”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珍妮弗说道：“这里的人还真热心。” 然后她说道：“如果找不到油，我们下次就得游泳回来了。” “办法总会有的。”陈穹淡淡说道：“说说你们遇到的袭击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珍妮弗觉得有些意外，“我没听到梅琳达在电话里提起这件事。” “我有另外的消息渠道。”陈穹说道：“随便说一下，那些人有帮手，不过现在没有了。” 他简单提了一下遇到杜克的事，然后示意轮到珍妮弗了。 总的来说，珍妮弗一行的经历比较平淡，她们和陈穹分开之后，很顺利地来到了那个小岛上，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所以大家在游艇上睡了一觉，天刚亮就在珍妮弗的坚持下带着耐特的尸体上岸安葬。 珍妮弗和耐特之间的感情应该说还是很真挚的，所以葬礼虽然简单，但是因为珍妮弗很伤心，所以其他人陪着她在耐特的坟前多待了一会，当然陈穹猜测这也是因为大家刚到陌生的地方都没事可干，还不如陪着珍妮弗发呆。 然后艾泽拉斯提议大家收拾一下小岛上的营地，总不能一直住在游艇上，别说游艇上没有足够的空间，也算能将就，住在游艇上也不舒服。 珍妮弗虽然伤心，但是要论对大海的熟悉程度，她算得上是这群人里最强的了，所以她知道艾泽拉斯的提议很正确，而且他还漏说了一件事，住在游艇上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小岛上可没有避风港，说不定一阵台风过来就连人带船都没了。 所以把游艇上的东西搬下来很重要，也不能一直住在游艇上。 珍妮弗和耐特从前经常到岛上来度假，后来想要私奔的时候又首先想到小岛，当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事实上他们在岛上已经建了一个木板屋，这还是两个人一起动手建起来的。 在美国的民居里，木板屋属于一种很重要的建筑类型，无论是图纸还是建筑材料都很齐全，只要有钱再加上一定的动手能力，大多数正常人都可以自己搞定，区别也只是材料和用工的不同而已。 在这一点上有点像手机，几千块的旗舰机当然很好，但是几百块的也不是不能用，而上万块的比起五千块的，性能也绝对不至于差出一倍——当然多一块屏幕还是有可能的。 耐特在美国年轻人里算不上富裕，但是珍妮弗肯定不缺钱，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什么不良习惯，所以家里对她的支出控制并不严格。 在这种情况下，小岛上的木屋用料肯定是很好的，只不过当时两个年轻人可没想过要在这里长住，所以出于享受过程的考虑，俩人在购买了物资并且上货上门之后，选择了自己组装。 如果要给木屋打个分的话，材料九十分，人工五十分，最后得分四十五分，也就能住的水平。 要说起来居住经验来，这里的几个人多少都有一些，卡洛琳的见识甚至未必比珍妮弗差，但是要说盖房子，那就还得指望艾泽拉斯，其他人连提供意见的能力都没有。 艾泽拉斯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太多，他又不是城建局的，看到房子就想着验收质量。见到岛上有现成的木屋还觉得挺高兴，他可不是对于露营有着不切实际幻想的小珍妮弗，只要想想可能得在岛上住几个月，他就恨不得能有一座现代化的酒店出现在面前。 但是在木屋里安顿下来之后，艾泽拉斯很快就意识到这房子盖得很不靠谱，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耐特和珍妮弗对于细节的处理非常马虎，除了房屋框架因为设计的原因不可能散架之外，其它部分都安装得比较潦草，它能独自在小岛上等到珍妮弗回来，唯一的原因就是没赶上台风季。 不过发现问题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于是艾泽拉斯就没提这件事，只是默默打算明天再着手处理，到时候陈穹应该回来了，也能有个帮手。 然后半夜时分，就有一伙人摸到了岛上，打算来偷袭。 说实话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次偷袭多半就得手了，本着花票不过夜的原则，等陈穹回来恐怕要损失惨重，结果也不知道是耐特在天之灵发威，还是劣质建筑发挥稳定，先打算翻窗子进屋的人被掉下来的窗户卡住了脖子，黑灯瞎火视线不良的情况下，跑上去帮助的人又踩塌了窗下的地板，不但扭断了小腿，还被掉下来的窗玻璃砸破了脑袋。 这一下要是潜行还能成功，那就只能怀疑屋子里众人的智商了，睡在客厅里的艾泽拉斯第一个清醒过来，立刻抄枪示警。 摸上岛的一共有四个人，虽然开局就掉了打野，好歹输出还在，剩下三个人觉得可以强开一波团，然后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强大火力狙击。 艾泽拉斯这边的几个人当中，只有艾泽拉斯和珍妮弗有用枪经验，不过卡洛琳学过射击，梅琳达虽然没有实操过，但是头脑聪明，也就排除了猪队友拖后腿的可能。 最重要的，陈穹在公寓外和那群军人火拼，收缴了一大批自动武器，几支自动步枪一同开火，瞬间就把只习惯用小火管互相bbq的对手打蒙了，木板屋又提供不了掩蔽，刚一交火就又丢了一个人头，剩下两个人仓皇逃回船上，然后固守待援。 这才有了陈穹早上听到的那次无线电通讯。 艾泽拉斯没有战友配合，不敢趁夜追杀，所以并不知道无线电的事，不过从对方既不战又不逃的举动上察觉出不对，刚好梅琳达发现手机上有瑟琳娜的未接来电，于是就让珍妮弗来接陈穹，打算等陈穹回去之后两个人突袭守在船上的那两个人，他见识过陈穹的能力，觉得两个人联手完全可以解决问题，至少可以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 听珍妮弗说完，陈穹立刻就乐了，那咱们还找什么油啊，油不就在岛上吗？回去拿就是了。 第34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烧 珍妮弗当然知道赖在岛上不走的那条船上有油，然而她毕竟不是地道的美国人，对于抢夺这种不稳定的供应关系相当不放心，更希望能找到可以复用的供油渠道。 所以面对陈穹的提议，她皱眉说道：“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能得到那条船，而且也不知道船上还有多少油。” 她这么说倒不是怀疑陈穹和艾泽拉斯合作拿不下同样只有两个人的强盗船，但是意外这种事总是存在的，万一在夺船的过程当中引起火灾或者把船弄沉了呢？她倒是会潜水，但是可没本事去水下捞油箱。 就算船没事，谁又能保证在她出来接陈穹的时候，那条船上的两个人会乖乖等着他们回去？万一趁这个机会跑了又怎么办？珍妮弗虽然没有问过艾泽拉斯，不过凭观察也能看得出来，这老头挺惜命的，不像是会冒险出击的人。就算看到那艘船要跑，他也只会站在干岸上看着。 总而言之，强盗船上的油能不能到手还不好说，倒是这一来一回，自己游艇上的油会明显减少。 其实珍妮弗挺想试试去港口加油，蒙托克这里离纽约西港不远，那里肯定有加油设备，唯一不确定的是那里的局势，如果纽约市区的混乱蔓延到了港口，珍妮弗可没本事保护自己。 这也是她主动来接陈穹的原因，她可以不信任陈穹这个人，但是非常愿意相信陈穹的武力值，毕竟她亲眼见过陈穹操练，只能说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听到珍妮弗的建议，陈穹立刻果断拒绝，原因很简单，按照他从前轮回时的经验，纽约港现在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后来末世里出名的大佬们基本上都和这段时期的港口有关，就连f先生也不例外。 毕竟真正了解纽约市的人都知道，混乱时期物资储备最丰富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超市，而是港口，尤其是港口的仓库里，那真是应有尽有。 基本上纽约市区每天消耗的生活物资，都可以在港口的仓库里找到，一旦意识到末世来临，大佬们当然要对着源头下手。 所以别说只是陈穹和珍妮弗两个人，就算组个五人队，陈穹都没信心这个时候跑到港口去开团，那可是真正的混战，没有夜战八方的本事，被打成筛子都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珍妮弗不是很相信陈穹的说辞，不过既然陈穹死活不愿意去港口，她也就没有坚持，毕竟是要因人成事，有争执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岛上去把剩下的麻烦解决掉。 于是搬完东西之后，珍妮弗操纵着游艇离开码头，缓缓转向驶向大海深处。 弗瑞德给杜克函授驾船技术的时候，说过沿直线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小岛，这个时间其实是按照普通民船的速度来计算的，弗瑞德跑了半辈子船，看一眼杜克的船就知道它能跑多快。 但是珍妮弗的游艇显然不是普通民船，就算不专门改造，也可以轻松跑出二十多节的速度来，事实上她这艘游艇的最高设计时速是三十二节，条件合适的时候甚至可以更高。 认真说起来的话，珍妮弗也是喜欢追求速度感的，否则的话，她也不至于去拿职业赛车手资格，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按上限跑，原因很简单，她船上的油不多了，所以得省油，而众所周知，任何一款发动机在经济转速上才是最省油的。 珍妮弗不着急，陈穹当然更不着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之后就钻到船舱里补觉去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昨天更是整夜没睡，现在环境安全之后，顿时就开始撑不住了。 倒是瑟琳娜已经睡了半宿，又对游艇很好奇，所以陪在驾驶室里和珍妮弗聊天。 珍妮弗其实对陈穹又把瑟琳娜带回来这件事颇有一些看法，不过她情商高，并没有在瑟琳娜面前表现出来，反正在海面上开船也不需要全神贯注，正好听瑟琳娜诉说这两天的经历。 听到瑟琳娜说她的父母都遇害之后，珍妮弗这才明白陈穹为什么又把她带了回来，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瑟琳娜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看起来我们都失去了亲人。” “至少你父母还在。”瑟琳娜还没有刻骨铭心的恋人，对于耐特的死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很落寞地说道：“你联系过他们吗？” “没有。”珍妮弗很干脆地说道：“我相信就算我死了，我父亲也一定能活下去。” “你们的感情不太好？”瑟琳娜小心地问道。 珍妮弗看了她一眼，耸肩说道：“我小时候有心事，只能和莉莉说。” “莉莉是你的宠物吗？”瑟琳娜问道，虽然这也可以是一个人名，但是直觉告诉她，莉莉应该不是一个人。 珍妮弗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是个树莓派机器人，我自己做的。” 瑟琳娜吃了一惊，脱口说道：“它能听懂你的话？” 珍妮弗用关爱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我那时只有七岁。” 她说道：“不过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也没人听我说话。” 瑟琳娜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听起来真惨。”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珍妮弗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总会明白的。”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当然也可能单纯只是因为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之间有代沟，所以驾驶室里很快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之后，珍妮弗突然骂了一句，“见鬼！” 她急促地说道：“快去叫陈穹，让他带枪过来。” 瑟琳娜愣了一下，本能地顺着珍妮弗的目光向前看去，发现远处空旷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小型机动船，正迎面向着游艇开来。 珍妮弗发现瑟琳娜没动，立刻又开口催促，她叫道：“快点，这就是那艘船。” 基本上，瑟琳娜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事实上如果她不够聪明的话，也不可能跟着陈穹又回来，所以就算没有珍妮弗的说明，在看到对面来船的时候也已经明白过来，于是转身就往船舱里跑。 在纽约附近海域活动的船只很多，除了游艇这种追求舒适，恨不得把家都搬到船上来的之外，当然也有专门的工作船，像是福瑞德的船就只有一层甲板，当然也就没有船舱，要在船上休息的话只能躺在甲板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星空，冻不死的话，感觉就很浪漫。 对面开来的这艘船也是只有一层甲板的类型，只不过这艘船上没有船帆，所以甲板面积比福瑞德的船要小一些，大概福瑞德那艘船的三分之二大小，吃水线很高，主要用于内河摆渡，海上没有风浪的时候也可以出海溜达一下，特点就是便宜，干一票就扔也不心痛那种。 当然通常情况下特别便宜的东西也就不能指望质量有多过硬，这艘船也一样，平时用来跑个滴滴还行，遇到珍妮弗的游艇就不够看了，如果珍妮弗想的话，她甚至可以开着游艇围着这艘船绕圈。 海面上没什么遮蔽物，所以当珍妮弗看到对面的船时，对面船上的人也看到了游艇，就算反应速度慢一拍，多想想也能意识到不妙，于是开船的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掉转船头打算避开航线。 珍妮弗在看到对面的船时，本来还有些惊慌，所以才让瑟琳娜赶紧去叫陈穹，但是看到对面的船做出明显避让动作之后，她立刻就不慌了，反而调整航向主动追了上去，对面惦记的只是她们的人，她惦记的可是对面船上的油。 只不过陈穹还没出来，所以珍妮弗有意放慢了船速，免得一头撞上去发现打不过。 对面船上的两个人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有原因的。事实上在昨天晚上偷袭失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跑了，只是他们虽然战败，但是也发现对面除了火力凶猛之外，战斗人员并不多，而且大多是年轻女性，这让两个人产生了能反杀的错觉，这才呼叫杜克快点增援。 结果杜克一伙在蒙托克码头上被陈穹伏击，船上的三个人虽然被福瑞德放生，可是会开船的驾驶员脸上被流弹击中，受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非常影响视线，根本不可能继续开船。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之后，杜克和另一个人也不想再去岛上试试身手了。好在杜克还算有点责任感，决定跑路之后用无线电通知了等在岛上的两个人风紧，让他们自己扯乎。 通话的时候，珍妮弗刚好在接应陈穹和瑟琳娜上船，并没有听到通话内容。 知道增援被人伏击之后，岛上的两个人心都凉了，完全没想到纽约附近海域这么危险，这才决定逃跑，没想到途中遇上了珍妮弗。 两个人其实并不能确认对面的游艇和昨晚停在岛边的游艇是同一艘，但是本着坏人的直觉，看到珍妮弗主动跟过来之后，他们就意识到不妙了。 开船的人向同伴大叫道：“快点阻止它。” 用不着珍妮弗围着他们绕圈，俩人也知道渡船跑不过游艇，所以要摆脱对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停下来。 他的同伴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枪，这玩意在纽约街头倒是可以论一下短长，但是在海面上，面对一艘钢铁结构的游艇，基本上跟扔石头差不多了，除非对方脑残要玩接舷战，否则的话也就能用来自杀。 以他有限的知识储备来看，历史上还没有一艘船是被手枪击沉的，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打破这个记录。 大概是看出同伴的彷徨，开船的人大叫道：“用汽油瓶。” 虽然鸡尾酒瓶不是美国人发明的，不过很多混黑的欧美年轻人也有这个手艺，这艘船上有原料，很容易就能制造出来，唯一的问题是，他可能没有足够的臂力把瓶子扔到后面的船上去。 不过相对于必须打中人才能起作用的手枪来，燃烧瓶的吓阻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所以两个人很快就决定付诸实施，开船的人看准机会突然转向，船小好调头的渡船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大圈，向着从后面追来的游艇冲了过去，同时拿着燃烧瓶的人迅速点燃塞在瓶口的布条，站起身向着因为躲避不及而迅速靠近的游艇用力挥动手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感觉身体被重重撞了一下，摔倒在甲板上的同时，手里已经点燃的燃烧瓶也掉了下来，就在他身边碎成一地，装在瓶子里的汽油遇到明火，瞬间就燃烧起来。 对面的游艇上，陈穹愕然垂下枪口，看着对面船上冒起来的火焰，喃喃说道：“宁可烧了都不给我？竟然有这样的狠人！” 第1章 各自疏散 “所以你把我们的燃油烧掉了？” 艾泽拉斯一脸震惊地说道：“而且你还没找到替代品？” “如果我们下一次回到蒙托克仍然找不到油的话……”珍妮弗提醒道：“那就就只能划船回来了。” “我们甚至没有能划的船。”梅琳达见缝插针地补充道。 “别把自己说得像个强盗。”很不服气的陈穹悻悻地说道：“那些油被烧掉的时候还不是我们的。” 陈穹被瑟琳娜叫醒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强盗船调头向着游艇冲过来，不需要有多少智商，用脚趾甲想也能猜到对方不怀好意。 于是陈穹迅速架起步枪，打算和对面船上的人公平公正公开地讨论一下关于尊重的问题，然后就看到有个人从船舷后冒了出来。 说实话陈穹开枪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正在挥动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就是下意识地对着危险源扣动了扳机，直到对面甲板上的火焰升起，他才知道自己干掉的是一个掷弹兵。 “他当时都没戴熊皮帽子。”陈穹很无辜地想,“我怎么知道他是要玩火，还成功自焚了？” 虽然美国木头便宜，不过单就成本而言还是干不过更加廉价的钢铁，所以着火的渡船本质上仍然是一艘铁皮船，按道理来说是很不容易烧起来的。 然而不幸的是，这艘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任主人的老船上面堆满了杂物，从来没有一任主人想过要清理它们，而这些杂物通常都是很好的燃烧物，遇到火焰之后，就像冷面杀手遇到辣白菜，立刻就没完了。 无论是游艇还是渡船，上面都没有配备损管设备，所以大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迅速吞没整艘渡船，珍妮弗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面船上那个及时跳船逃生的人捞上来。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倒霉事件之后，陈穹一路高开低走的运气总算是看到回头钱了，他捞起来的这个人是那艘强盗船上的驾驶员，亲身经历了这次出师不捷历程的所有阶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答陈穹的疑惑。 出乎陈穹预料的是，这伙人盯上珍妮弗的小岛，竟然是因为前天夜里陈穹在东河码头上遇到的那三个少年。 当时陈穹很随便地爆了其中一个人的头，赶走了剩下的两个人，结果那两个人并没有跑远，而是回头去找了他们背后的大佬。 用笨招也能想像得出来，在纽约这种帮会林立、竞争激烈的地方，这么嚣张的年轻人不可能是单打独斗的，这三个少年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纽约街头的某个人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有一伙人偷了一艘游艇，正往上装看起来很值钱的东西。 说实话这种语焉不详的情报很难骗到人，问题是得到情报的人也没想到还有陈穹这种动辄爆头的狠人，所以从陈穹暴戾的行为上很容易就嗅到了财富的气味，于是立刻召集人手追了出来，结果晚了一步，他们赶到码头的时候，珍妮弗已经开着游艇离开了。 想到游艇上可能蕴藏的财富，帮派老大带了两个人登船追赶，考虑到对方可能不好对付，于是还打电话叫了一个很能打的朋友过来帮忙。 后面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帮派老大追到小岛上之后，发现目标人群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强，于是打算抢先下手独吞财富，没想到艾泽拉斯这边人虽然差一点，但是胜在武器精良，自动步枪对小手枪，真正的优势在我，一波输出就干掉了一半敌人，剩下的两个人逃回船上之后舍不得放弃，打算等增援到了再来一波，可惜增援对增援，杜克一伙还是不敌，被陈穹一个人一杆枪流放了。 听陈穹简单讲述了强盗船的来历之后，梅琳达好奇地问道：“被你们捉住的那个人呢？” 艾泽拉斯拦阻不及，只好叹了一口气，听到陈穹说道：“我送他走了。” “你放了他？”梅琳达疑惑地说道：“在海上？” “他杀了他，把尸体扔进了海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珍妮弗沉着脸说道。她当时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很明显陈穹没有采纳，所以一路上珍妮弗的心情都很不好，如果不是很清楚现在不能离开陈穹，说不定她都要主动提分手了。 除了早有猜测的艾泽拉斯和亲眼目睹的瑟琳娜之外，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卡洛琳和梅琳达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穹说不出话来，倒是不知火蛾子轻轻咳了一声，向陈穹说道：“你们在她的船上闹出了人命？” “如果你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可不止她的船上。”陈穹淡淡说道。 这次珍妮弗终于忍不住了，她怒道：“可是他已经投降了。” “我可没有劝降，而且谁说投降就不会死了？这世界可没有那么安全。”陈穹说道。然后他看了面前的众人一眼，放慢语速说道：“如果你们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劝你们永远不要投降。” 天聊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就相当于没救了，所以大家不欢而散。 陈穹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杀人，事实上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陈穹杀人不眨眼的风格。但是这一次和从前不同，在大家看来，陈穹杀死的是一个已经放弃抵抗的人，很明显这件事有点超出大家的底线了。 艾泽拉斯上过战场，他知道对于一支队伍来说，战斗失败后的伤员和战斗胜利后的俘虏都是很难处理的麻烦，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没有后援可以指望的队伍，如果陈穹不杀掉俘虏的话，这个俘虏肯定会给岛上的人带来无数麻烦。 所以在犹豫之后，他决定去安慰一下陈穹。 因为他觉得换成自己的话多半下不了手。 不得不说，有人替自己干脏活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找到陈穹的时候，发现陈穹并没有因为得不到理解而沮丧消沉，他正在清点带到岛上来的物品。看到艾泽拉斯出现，立刻叫他过来帮忙。 艾泽拉斯慢慢走到陈穹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笔，皱眉问道：“哪来的？” “梅琳达带来的。”陈穹说道：“我们中间总得有个文化人。” 艾泽拉斯耸了耸肩，“我以为像她这样以电脑为生的人不会随身带笔。” “这就属于偏见了。”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你用过电子设备，就会知道有些时候纸笔才是最方便的。” 梅琳达虽然性格温和，然而身为独自在纽约赚饭钱的资深社畜，情商绝对不低，尤其是在珍妮弗对陈穹表达了不满之后，梅琳达觉得应该在这件事上与大多数人保持一致，所以在陈穹去找她帮忙的时候没给他好脸色，于是陈穹只能自己动手。 一个人清点物品的效率不高，特别是在陈穹相当缺觉的情况下，所以虽然和艾泽拉斯一起干活不属于“不累”组合，但是陈穹还是很欢迎的。 “其实只要她们动动脑子就能想到，无论是把那个人带回岛上还是送回岸上，对于我们来说都后患无穷。”陈穹一面给艾泽拉斯分派任务，一面抱怨道：“可是她们就只盯着他死了这件事。” “因为这的确和我们平时的认识不太一样。”艾泽拉斯说道：“而且她们这两天一直很紧张，反应会比平时激烈。”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你没结过婚吧？” 陈穹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怎么了？” “如果你结过婚就会知道，女人有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艾泽拉斯很在行地说道：“你只能等她们自己好起来。” 他说道：“你觉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不喜欢女人？” “这个思路我倒是没想过。”陈穹愣了一会，摇头说道：“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说道：“在末世里，不讲道理的人通常会死得比较快。” “是啊，现在唯一的问题，末世究竟在哪。”艾泽拉斯说道：“不知道城里现在怎么样。” 就在陈穹和艾泽拉斯在纽约港外的小岛上清点工具，打算自给自足撑过末世初斯的时候，颜华冷正沉着脸坐在戚阳驾驶的汽车里向着华盛顿特区国际机场疾驰。 “究竟出了什么事？”戚阳一面小心躲避抛锚在公路上的各种车辆，一面开口问道。 前天晚上，颜华冷接到了驻华盛顿大使馆的电话，要离开纽约赶回华盛顿，但是因为纽约机场已经关闭，于是总领事给他调拨了一辆车，让戚阳开车送他回去。 从纽约到华盛顿特区三百多公里，大概四个小时车程，本来颜华冷打算自己一个人开车就行，但是总领事觉得现在外面正乱，多一个人遇到意外也可以互相照应。而且纽约总领事馆现在虽然人手紧张，但是并不缺乏像戚阳这样的志愿者，送走一个也不心痛。 说实话比起戚阳来，总领事更心痛被颜华冷开走的汽车，总领事馆也没有多余的车辆。 戚阳跟着陈穹去哥大接人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纽约街头的乱像，着实被吓了一跳，所以听说有个离开纽约的机会，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让戚阳失望的是，华盛顿的情况一点都不比纽约好，两个人一路有惊有险地回到大使馆，差一点就交代在半路上，然后还没等他受惊的心灵平静下来，就又被颜华冷拉了出来。 颜华冷上车之后脸色一直很难看，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似乎一直在想心事，听到戚阳的问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刚接到消息，纽约总领事馆的包机坠毁了。” “他们是被击落的。”颜华冷冷着脸说道：“外交部已经启动了紧急疏散程序，所以非必要留守人员立刻疏散。”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手枪，在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说道：“华盛顿机场会有一架小飞机送我们离开，然后我们想办法换船。” “被击落了？”戚阳只是个大学生，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他脱口说道：“谁干的？” 颜华冷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说道：“你说呢？” “我怀疑和那个叫陈穹的人给出的分子式有关。”他咬着牙说道：“美国人在灭口。” 有一件他并没有告诉戚阳，张教授在离开纽约总领事馆登机前打出过一个电话，因为当时领事馆一片混乱，所以没能及时制止，后来发现这个电话是打给纽约一个私人生化研究所的，一个小时之后，总领事馆安排的回国包机就被导弹击落了。 可惜的是，张教授也在飞机上，所以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那个电话是打给谁，在电话里又说了什么。 第2章 一个朋友 小岛上的几个人当中，只有陈穹见识过真正的末世景象，其他人虽然在惊慌当中跟着陈穹一路跑到了岛上，但是安定下来之后，就开始很自然地怀疑起陈穹的用心来。 只要还有点心眼，看到现在这个队伍组成，就没办法不心生疑惑。 要不是多了一个艾泽拉斯，这就是标准的后宫文配置，现在连誓死扞卫后宫的姬x都改单女主了，还这样逆流而上的已经不能单纯用爱好来形容了！ 所以因为陈穹杀俘不欢而散之后，几个女人很自然地凑在了一起，结成了短暂的同盟。 除了卡洛琳的女儿小珍妮弗年龄太小没人权之外，瑟琳娜在这些人里年纪最小，三观还没有形成得很牢固，再加上这两天跟着陈穹出生入死，也是众人当中最信赖陈穹的，所以虽然被梅琳达拉了过来，却并不觉得孤立陈穹是个好主意，所以看着大家都沉着脸不说话，她就忍不住低声说道：“我们这样做，他会生气吧？” “那又怎么样？”珍妮弗没好气地说道：“也杀了我们吗？” 瑟琳娜觉得她的口气不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怀疑珍妮弗正处于生理周期当中，不过没敢问。 卡洛琳的家世虽然比不上珍妮弗，可也是实打实的富家女，而且不像珍妮弗和父亲关系冷淡所以性格叛逆，卡洛琳是在很正常的富人家庭里长大的，简单点说就是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傻白甜，对于主流社会传递的价值观接受良好，所以也是最不认同陈穹动辄杀人的人。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以卡洛琳的乖乖女人设，她多半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但是现在前面有珍妮弗顶着，身边还有梅琳达壮胆，她就比较敢说话了。 所以听到珍妮弗的吐槽之后，她也轻声说道：“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她说道：“愿上帝宽恕他。” 欧美的宗教理念里没有恶有恶报的说法，所以珍妮弗只是觉得陈穹恐怕上不了天堂。 听到她的话之后，其他几个人都没说话。 虽然珍妮弗婚前的生活比较混乱，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是这几个人当中最虔诚的教徒。对于美国人来说，抽烟喝酒滥交并不耽误做个好女孩。倒是宗教信仰这方面受家庭影响的比重非常大，一般来说，相对虔诚的人，要么是受过什么刺激，要么就是原生家庭比较幸福。 过了好一会，梅琳达才开口说道：“所以我们要驱逐他吗？” 瑟琳娜顿时吓了一跳，她吃惊地说道：“不至于吧？” 瑟琳娜现在父母双亡，唯一健在的哥哥还把她托付给了陈穹，现在这些人竟然要把陈穹赶走？ “驱逐他之后，靠我们自己来保护自己吗？”珍妮弗冷着脸说道：“除非他对我们也构成了危险。” 梅琳达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耸肩说道：“真那样的话，凭我们还能驱逐他吗？” 这下连瑟琳娜都听出不对了，她看着梅琳达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梅琳达叹了一口说道：“至少他对我们还是不错的。”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看，珍妮弗继续沉着脸不说话，卡洛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瑟琳娜眨了眨眼睛，偷偷看了看身边三位姐姐的表情，然后和小珍妮弗一起露出了傻fufu的笑容，很明显是没懂。 梅琳达情商不低，所以点到为止，转头向一直沉默的不知火蛾子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不知火蛾子无所谓地说道：“这里只有两个男人，然后我们赶走那个年轻的？” 她摊手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里离最近的酒吧也隔着一片大海，而我们只有一艘剩下一汤勺油的船，就算想要寻欢作乐都只能在岛上解决。”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穹和艾泽拉斯所在的位置，摇头说道：“我可不希望那个老头因为心脏病死在我的身上。” “那么你可以在上面。”在被医生的言论震慑得短暂失去语言表达能力之后，珍妮弗最先缓了过来，她淡淡说道：“我会和他谈谈。” 这个时候，艾泽拉斯也在和陈穹讨论后者的做事风格问题，他好奇地问道：“你从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摇头说道：“我知道fbi有一些专门处理见不得光事务的人，但是我很难相信他们会像你这么肆无忌惮，难道fbi在国外也有业务？” 虽然陈穹在见到艾泽拉斯的那一刻起，就表现出了很令人费解的善意，但是艾泽拉斯并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可以随便提问题。 不过在和陈穹一起清点过工具之后，他发现陈穹的确没有把女人们的态度放在心上，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好奇陈穹的身份，于是就假借聊天的机会问了出来，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 果然陈穹露出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的神情，他回头向木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次会选择离天大陆到岛上来吗？” 艾泽拉斯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陈穹，琢磨到底是陈穹用错了单词还是自己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说“这次”？ 然后他听到陈穹继续说道：“因为留在陆地上，以她们现在的观念肯定活不了多久。” 他淡淡说道：“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我的建议是让对手先死。” 艾泽拉斯想了想，“所以你真觉得末世已经降临了？” 陈穹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如果你不相信，为什么要跟来？” 艾泽拉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纽约城里发生的事情很不对劲。” 他想了想，说道：“刚好你提议逃出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可没想过要在一座小岛上过完后半生……我们会在这座岛上过完后半生吗？” “我想不会，除非你死得太快了。”陈穹毫不犹豫地说道：“最多十年，最少可能只要一两年，我们就得回到岸上去？” “十年？”艾泽拉斯吃了一惊，皱眉说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那么久。”他说道：“我可不年轻了。” 陈穹扁了扁嘴，这不是他第一次选择远离人群，但是的确是第一次离开大陆，原因也很简单，末世之后，气候会变暖，极端天气出现的机会增加，待在海岸线上都不安全，更不要说在海岛上生活了，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每天都得抗灾自救。 他一直怀疑这也是那些驾船出海的人最后都消失无踪的原因——他们最终都被大海吞没了。 所以这一次，他虽然受到开启新支线的启发，选择离开大陆，但是并没有打算在岛上一直生活下去，如果发现灾难变得频繁，或者遇到难以抵抗的灾难，他就会立刻逃回陆地上去。 这就是他和艾泽拉斯说起返回时限时那么宽泛的原因。因为他也不知道岛上的宜居时间有多长，说不定明天早上一场风暴袭来，他们就得卷铺盖离开了。 不过想到那些曾经出海避乱的人，陈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脱口说道：“我知道哪有油了。” 艾泽拉斯本来还想趁机和陈穹谈谈人际交涉方法的问题，没想到陈穹的思路竟然跳得这么快，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也的确是他关心的内容。 所以艾泽拉斯的关注点很自然地跟着陈穹跑偏了，他问道：“你准备让从前的同事帮忙了吗？” 这也是他一直很好奇陈穹从前在fbi里是做什么工作的原因，一般来说，稳定的工作同时也意味着稳定的社交关系，哪怕是在军队里服役，艾泽拉斯也有几个可以叫来帮忙的战友，他很好奇陈穹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在fbi里的人际关系。毕竟那是个神通广大的部门，里面的人掌握着令人难以想像的权力和资源，只要能利用一小部分，都足够他们过得很好了。 陈穹被艾泽拉斯的思路惊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那你还不如直接报警。” 他说道：“不过我的确认识一个有办法弄到油的朋友。” 他说的这个朋友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在公路酒店里被陈穹救了一命的布莱克，这兄弟是洛克菲尔德号的船员，看起来至少还是个小头目，洛克菲尔德可是一条大船，上面肯定有油。 而且最妙的是，陈穹很清楚洛克菲尔德号的停泊位置，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布莱克。 而且他的确也很好奇，张正给布莱克的那个小铁盒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他记得当时张正说是“疫苗”，不过那个时候陈穹最不相信的东西就是疫苗了，他以为张正也和瑟琳娜的哥哥一样在倒卖最终一针，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是在蒙托克见过张正之后，陈穹突然意识到，张正在这场生化危机当中的参与度恐怕要比自己想想的更深，那么从他手里流出的疫苗当然也不可能是普通的东西。 所以也许可以趁着找布莱克加油的机会问一下有关疫苗的事。 按照既定的末世进程来算的话，现在纽约的混乱应该已经扩散到港口了，只要布莱克的消息渠道没什么大问题，他就应该意识到，为从前的事情保密并不必要，尤其是在与他无关的情况下。 第3章 陆地上啥都有 清点工具花了不少时间，陈穹并没打算一次做完所有工作，他只想先确定一下自己究竟弄来了多少能用的东西，做到心中有数。毕竟工科出身，办事之前习惯性地清点工具。 他本来打算清点完成之后去补个觉，小憩一下正好可以起来吃晚饭，然后趁着太阳落山之前的时间和艾泽拉斯一起布置夜间的防御设置，顺便想想这些工具都要安排在什么地方。 可惜这个想法虽然不错，奈何别人不配合，就在陈穹以为自己可以去认识一下珍妮弗的床时，艾泽拉斯提议先试用一下工具当中的除草机。 克里斯的这个朋友比较有钱，仓库里的除草机是那种可以坐在上面驾驶的小车，虽然搬运的时候不太方便，使用起来还不错，主要是费油。 虽然现在岛上缺油，不过这台除草机正在使用状态，油箱里本来就有油，暂时还不需要补充。 美国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哪怕是纽约这种寸土寸金的国际都市，住宅区一样有很多两三层带花园的独栋房屋。 与此同时，号称绝不侵犯私人财产的美国政府对于私人住宅的形象是有明确规定的，房屋外观太破或者草坪不够美观都可以罚款。 而且托美国金融产业发达的福，没钱交罚款还可以提供卖屋减负一条龙服务，想摆烂都没机会。 偏偏美国的穷人虽然多，但是有社会福利和零元购托底，真正愿意卖力气赚饭钱的人不多，所以人工费还挺贵，除了真正的有钱人之外，中产家庭通常更愿意自己搞定一切，于是各种专用工具也就应运而生，既有猴版的，当然也有豪华版的，主要和主人的财力成正比。 陈穹搬来的这些工具的前主人多少算是个有钱人，所以这些工具基本上都属于高配或者顶配。 陈穹对整理草坪没什么兴趣，搬到小岛上来也不怕罚款，他带上除草机只是因为这玩意具有运输平台的所有特征——它有轮子，也有动力系统，还有方向盘，很容易进行改造用来承担其它工作。 最简单的一种用法就是在它后面挂个拖车用来运东西，除了爬坡不太在行之外，越野性能起码不会比k2差太多。 艾泽拉斯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好歹独自经营过农场，就算动手能力比不上陈穹，也不用别人提醒就能看出除草机的扩展用法，所以他的提议和最简单的那种用法不谋而合——简单点说就是咱们来用除草机运点东西吧。 “你说什么？”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陈穹听了艾泽拉斯要运的东西之后都大吃一惊，“昨晚的尸体现在还没处理？” 陈穹一脸震惊地看着艾泽拉斯，“你们是打算等我回来一起向遗体告别吗？”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把尸体留在野外，并不会引起虚空噬灭，但是一般来说，一旦有尸体出现，正常人还是会倾向于尽快处理掉的。 尤其这里还是海岛，陈穹觉得就算艾斯拉斯他们懒得挖坑，至少也可以把尸体扔进海里，说不定还能促进一下小岛附近海产品的生长，为将来一段时间岛上居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做出贡献。 然而让陈穹万万没想到的是，艾泽拉斯他们竟然连这点活都没干，就干等着他回来。 其实艾泽拉斯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干得不够地道，不过他也没办法。战斗发生在凌晨，正是大家睡得最香的时候，被惊醒之后当然也就最懵，能快速反应过来拿枪射击已经是最近几天被陈穹熏陶出来的结果了。 要不是袭击者手脚不够利落，在遭到反击之后没能稳住阵脚，最后谁死还不一定呢。 这次战斗能以艾泽拉斯一方无伤结束，完全是因为双方的水平都够菜，菜鸟互啄，实力就可以忽略不计，全靠硬件和运气。运气好的时候冲锋枪掉地上都能打死一堆敌人，运气不好的时候集火射击反而是替对方打开逃生通道。 很明显昨晚运气站在艾泽拉斯他们这边，他们不但及时发觉有人入侵，而且在慌乱当中开枪不但打中了敌人，还没有误伤自己人。 同时托陈穹的福，小岛众人的火力也足够猛，一波弹幕打得风雨不透，袭击者们当时被打蒙了，直接丢盔卸甲望风而逃，突袭被击溃还损失了一半人手，心气也被打没了，只能躲在船上固守待援。 但是小屋众人这边也被吓得不轻，唯一心里有点数的艾泽拉斯又已经一把年纪，早就习惯了稳住别浪，年轻时的冒险精神都求泡酒喝了，一点都没剩下。 所以在打退袭击者之后，艾泽拉斯带着众人坚守木屋决不出门，一群人瞪眼撑到天亮。在完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双方重现了二战初期欧洲西线战场的默契。 可惜陈穹不按套路打，在杜克开辟的第二战场上来了个迎头痛击，这就属于意外了。 直到太阳照常升起之后，艾泽拉斯几人一直悬着的小心脏才总算试探着落回原处，艾泽拉斯依然不敢放松，安排大家轮流警戒休息，自己护送珍妮弗上了游艇，让她去带陈穹回来帮忙之后，又带着梅琳达冒险绕岛侦查，这才发现袭击者乘坐的小船正在离岛，当时他不知道袭击者是接到了杜克的通知才想起来逃命，生怕他们是去追珍妮弗了，所以才让梅琳达用手机通知珍妮弗注意躲避。 这样折腾一圈下来，艾泽拉斯已经相当疲惫了，当然也没有精力去处理尸体，直接就回小屋补觉去了。事实上陈穹回来的时候，艾泽拉斯才想起来还有两具尸体没有处理，刚把它们拖进小屋旁边的树林里放在一起，免得吓到小朋友。 说实在，活人变成尸体之后，这二百来斤死肉对于艾泽拉斯的老胳膊老腿来说还是很有挑战性的，所以他来找陈穹固然是想和陈穹谈谈心，同时也想招呼他一起去搞尸体，毕竟有福未必同享，有难还是可以同当的。 他只是没想到陈穹一点都没有在意珍妮弗等人的态度，反而要他帮忙清点工具，艾泽拉斯不好拒绝，这才一直拖到现在。眼瞧着天要黑了，再不处理尸体就又一天过去了，就算海岛上比较凉爽，尸体放上两天也要有味道了。 当然死在海岛上也有好处，这里缺少昆虫，所以不招苍蝇。 陈穹虽然一肚子老槽想吐，可也知道正事要紧，只能开上除草机跟着艾泽拉斯一起去拖尸体。小屋离最近的海岸线不到一公里，陈穹觉得已经放了快二十小时的尸体应该已经没有血液可流了，那样的话，也许可以直接用绳子拖着走。 一般来说，死人的情绪都比较稳定，刮掉点肉啥都不会吱一声。 这个小岛距离纽约港大概五十公里左右，离蒙托克的直线距离更近，在陈穹看来，这个距离其实算不上安全，就算开着渔船上岛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活。事实上昨晚的袭击者已经证实了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被人盯上之后，两地之间的海域实在称不上有效的屏障。 不过陈穹也没啥更好的选择，毕竟珍妮弗虽然喜欢冒险，可不喜欢探险，她追求的其实是速度与激情，并不是未知，当然不可能跑到离海岸线太远的地方去探岛。 一般来说，真喜欢这种运动的人都有随时送人头的心理准备，而珍妮弗还是挺珍爱生命的，起码耐特死了之后，她就从来都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陈穹虽然不满意这个岛，但是也没打算再找一个，首先在茫茫海面上找个刚好适合人类生存的小岛也没那么容易，基本上离海岸线越远的岛就越不适合生存，因为陆地上的生物无法到达，所以岛上既没有植被也没有动物，一座光秃秃的荒岛对陈穹毫无意义。 现在他们置身的这座小岛虽然面积不大，好在离海岸线足够近，岛上虽然没有大型动物，却有飞鸟，自然也有飞鸟带来的种子，日积月累之下，岛上的植被还算茂盛，甚至有一片杂树林，据说在上个世纪岛上还有渔民居住，后来被环保主义者赶走了。珍妮弗和耐特选择这里建度假屋也是因为这里交通方便，环境不错还没有外人打扰。 可惜因为他们当时只是准备偶尔过来度假，所以并没有在意岛上没有水源这个缺陷，反正他们有船，最多上岛之前多带几桶水就行了。 但是现在陈穹打算带人在岛上长处，缺乏淡水就成了问题，他和艾泽拉斯把尸体扔进海里之后，一面走回除草机，一面说道：“我们得收集淡水。” 陈穹带到岛上来的装备里没有淡水设备，事实上生活在陆地上的正经人也不会准备这个，艾泽拉斯经营了半辈子农场，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为饮用水发愁，通常来说，他缺的都是钱。这也是老头听说纽约有一笔遗产可以继承之后，立刻卖掉农场跑到纽约来开超市的原因。 但凡有选择，谁愿意种地啊？ 所以他虽然觉得陈穹说的对，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科学技术属于他的弱项。于是本着美国人传统的思路，艾泽拉斯建议陈穹回陆地上去找海水淡化设备。 不得不说，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一块，美国人还是不太在行。 所以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得尽快回到陆地上去，陆地上什么都有，就是不知道能遇到啥！ 第4章 被杀的人中没有好人 虽然女人们对陈穹有点意见，但是有珍妮弗和梅琳达这两个理智派在，岛上也闹不出什么狗血剧情来。 一般来说，没有理智的人在幕后策划，就算偶尔能遇到有行动能力的冲动派，也很难体现在正确的方向上。所以当大家说某些人只是一时冲动的时候，多半忽略了那些躲在幕后精心策划的人。 陈穹和艾泽拉斯处理完尸体回来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在准备晚饭了，虽然看到陈穹回来之后，气氛还是有些紧绷，但是至少在表面上大家还维持得过去。 珍妮弗和耐特又不能预测未来，当然不会在岛上储藏食物，所以带着众人上岛的时候吃的是游艇上的东西，基本上就是一些麦片和饼干罐头之类可以长时间储存的食品，种类和数量都不多，口味更是匮乏。好在美国人在美食这方面没什么要求，面饼上撒点馅料就算大餐了，实在不行还能抹点酱，倒也没人抱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大家很快就要饿肚子了。 毕竟游艇上的食物只有两个人的份量，珍妮弗可没想过自己会带着一群人到岛上来开疆拓土。 所以直到接陈穹上岛之后，她们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食材。 陈穹在无数次轮回当中积累了丰盛的挨饿经验，比起德爷来都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所到之处最重要的事就是搜刮物资，这个已经成为了本能，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 不过因为从纽约一路过来的时候比较坎坷，所以这次带来的食材都是从公路酒店搬来的。 以公路酒店的档次，准备的食材当然丰富不到哪里去，事实上很多公路酒店根本就不提供餐饮服务，酒店里能买到饼干之类的速食品就算招待周到了。 珍妮弗建造木屋的时候请的是专业的设计公司，她又不缺钱，所以考虑得挺周到，木屋里有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可以为木屋提供基本电力，而且柴油相对于汽油更耐储存，安全性也要好一点。所以木屋不缺做饭的电力，也有相应的炊具，只是缺会做饭的人。 设计公司再牛x，也不可能在岛上放个厨师。 珍妮弗这伙人里虽然成份复杂，干什么的都有，然而倒霉的是，五个女人没有一个擅长操持家务的，珍妮弗和卡洛琳就不用说了，其实都是花钱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梅琳达和瑟琳娜虽然钱不多，可也不是在家里做饭的主，最后上手的竟然是不知火蛾子。 这个和天赋没什么关系，谁在家里不是个宝宝呢？蛾子医生会做饭，只是因为在东大读书的时候比较缺钱，自己做饭能多吃几顿而已。 虽然不知火蛾子对于自己这种高技术人才居然要客串厨师的事很不满意，一面在木屋的简易厨房里忙碌一面抱怨伙伴们不靠谱，竟然让自己这个拿手术刀的人拿菜刀，但是并没有耽误她迅速整治出八人份的晚餐来。 食材有限，色香味就别指望了，事实上就算食材没毛病，也不应该有这个指望，蛾子医生的厨艺特点就突出一个随遇而安来，有啥吃啥，充饥为主。 她甚至都做不到量大管够，因为珍妮弗的厨房里没有足够大的锅。 除了锅之外，木屋里也没有足够大的餐桌，就连餐具都是陈穹从酒店顺来的，所以大家拿盘子装了食物就自己找地方去吃。 不知火蛾子虽然看起来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真正做起事来还是很细心的，就算在忙乱当中也没有忘记给小珍妮弗单独做了一份营养餐，顺便抱怨陈穹竟然没有带回来哪怕一个蛋，这让她真想把他那两个蛋煎了。 除了瑟琳娜之外，大家都以为陈穹没拿鸡蛋是因为这玩意很难运输，只有瑟琳娜知道，酒店的鸡蛋都被他们煮熟吃了，当然不可能运回岛上。 陈穹拿着盘子领了一份看起来像是没汤的面疙瘩混合玉米粒煮熟上面还撒了一点肉丝的晚餐，三口两口就倒进了肚子里，惹得大家一起向他投出敬佩的目光。 医生料理的味道其实还行，主要是这卖相对胃口来说是个挑战，就连不知火蛾子看到陈穹的吃相之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十年不做饭之后厨艺默默提高了？ 不知火蛾子能做出这种浆糊，主要是因为她求学期间既缺钱又缺时间，只能有什么吃什么，切碎了一锅出可以在保证营养的同时节省时间，而且这种食物还有另外一个优点，就是容易消化，浪费的部分比较少。 至于陈穹能把糊糊吃得这么香就很简单了，在末世轮回当中，什么样的食物他没吃过？，比这更恶心的都一口闷了，更别说医生的糊糊味道其实还不错。 一盘浆糊其实填不满陈穹的胃，不过他并没有再去领一份，而是习惯性地清点人数，然后发现珍妮弗好像不在。 他愣了一下，又确认了一遍，于是大家都意识到他在找人了，不知火蛾子开口问道：“怎么了？” “好像少了一个人。”陈穹说道：“珍妮弗在厨房吗？” “不。”梅琳达说道：“她去墓地了。”她说道：“别担心，她带着枪。” 说实话陈穹不是很确定这是个说明还是个警告，所以他决定忽略。他好奇地问道：“我们还有墓地？” “把耐特埋下去之后就有了。”梅琳达用勺子戳着盘子里的糊糊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们会把那两个人也埋下去。” 她抬头看着陈穹说道：“我看到你们把尸体拖到海边去了。” “没有扩大岛上的墓地规模真是很抱歉。”陈穹很不走心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想了想，把盘子送进厨房，转身向外走去。 “我去看看她。”他说道：“很快回来。”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梅琳达看着陈穹走远的背影，向艾泽拉斯说道：“你不去看看吗？” “我觉得吧……”艾泽拉斯思索着说道：“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年纪的老头子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梅琳达看着艾泽拉斯不说话，瑟琳娜两边看看，小心地向梅琳达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真要是陈穹和珍妮弗打起来，瑟琳娜觉得梅琳达应该能劝住珍妮弗，自己可以试着拦住陈穹。因为陈穹虽然对敌人很凶狠，但是对她一直很和气，说实话比她哥哥都和蔼可亲。 梅琳达愣了一下，和艾泽拉斯以及不知火蛾子一起看她，倒是坐在远处和女儿一起吃饭的卡洛琳突然说道：“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道：“我觉得陈是个很有修养的人，起码是个会尊重女性的人。” 会尊重女性的陈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了个妇女之友的好人卡，他和艾泽拉斯一起清点工具的时候，听艾泽拉斯说过耐特埋葬在哪里，以小岛上的可用面积，除非珍妮弗不担心耐特的尸体被涨潮的海水冲走，否则的话，能让耐特安眠的地方并不多，而且这些地方跟活人能居住的地方还比较重合。 这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借着落日的余晖，陈穹连个弯路都没走就找到了独自坐在耐特坟前的珍妮弗。 陈穹并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所以正在深思的珍妮弗意识到有人接近，抬头就看到了背对太阳走来的陈穹。 她微微眯起眼睛分辨了一下，确定来人是陈穹之后就放松了警惕，开口说道：“你来干什么？” “只是觉得应该来看看他。”陈穹径直走到耐特的坟墓前，说道：“毕竟相识一场。” 他站到木制的墓碑前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们没写墓志铭？” 在经历末世之前，陈穹对墓志铭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知道的程度，毕竟北岛的那句诗还是挺有名的,陈穹虽然不喜欢现代诗，但是并不拒绝文笔特别优美或者含义特别深刻的句子，而且因为符合这两个定义的现代诗数量足够少，所以他就很不凑巧地都记下来了。 不过在美国末日里幸存过之后，陈穹发现美国人竟然比自己的同胞还喜欢给人盖棺定论，起码据他自己了解，在中国，活人们只热衷于评价死掉的名人，普通人死了就是死了，最常见也是最普遍的评价是“他是一个好人”。 至于好在哪里，那就见仁见智了，陈穹一直觉得有些人好就好在他死了。 珍妮弗没想到陈穹居然会关注墓志铭，要知道耐特死的时候陈穹都没什么表示，难道他对死人的态度更好？ 不过聊一聊死去的人有助于缓和两个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这就跟天气一样，聊天双方都无能为力。所以珍妮弗倒也没有拒绝，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在想这个。” 她说道：“我想得最多的是，他是个好人……” 陈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脱口说道：“我们曾经都是好人。” 珍妮弗立刻转头看了他一眼，考虑到她也想做个好人，于是忍住没说话。 即使陈穹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也能从珍妮弗的神态当中猜出她在想什么，很明显她不是很赞同陈穹的评价。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珍妮弗决定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于是说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原罪的。” 所以没人是好人。 陈穹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的民族……”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指向性有点狭隘，很容易受到攻击，于是改口说道：“在我的国家的历史上，向外扩张的时间是非常少的，即使是向外扩张，通常也会尽量让被占领地区的百姓安居乐业。” 他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在我们的传统文化当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王权覆盖之下，所有人都是皇帝的臣民，不存在压榨一群人造福另一群人的事。” 珍妮弗虽然是日裔混血，但是对东亚文化的了解程度仅限于动画片，自然不知道陈穹说的这些，所以一时之间没明白陈穹想表达的意思，只是本能地觉得陈穹话里有话，不知不觉之间集中了精力想听听陈穹在说什么。 果然陈穹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从不认为自己出生时背负罪恶，因为我们在出生之地本来就没有负罪，人之初，性本善。” 和卡洛琳不同，珍妮弗的大学真是自己读出来的，所以她有足够的常识来理解陈穹的意思，同时也很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于是立刻就意识到陈穹在影射什么。 偏偏陈穹没有直说他就是针对美国历史，就算要反击都得考虑一下措辞，所以影射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难怪要封禁。 她皱眉想了想才反击道：“这么说在你的国家是没有坏人的？” 这种辩论赛上最低级的套路当然套不住陈穹，所以他立刻说道：“当然不是，人生来善良，只是因为什么都不懂，等到在生活里吃过的亏多了，自然就不善良了。” “所以在我们的认知里，人民是需要政府来引导行为的，惩恶扬善，才会让人们保持善良。” 其实这里还有一句话陈穹没有说出口，“所以当政府习惯了和稀泥的时候，道德就崩塌了，毕竟人民虽然短视，谁占到了便宜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补充道：“其实我在我的国家里生活的时候，还是挺善良的。” 珍妮弗没有键政的习惯，当然也从来没有思考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一时之间有点跟不上陈穹的思路，只是单纯觉得陈穹应该不是想和她讨论政府的职能问题，当然也可能只是她自己不想。 说实话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又缺乏足够的睡眠时间，所以情绪相当烦躁，脑子也不是很清楚，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有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和陈穹翻脸。 所以现在和陈穹的这段对话让她觉得很不耐烦，尤其是在她拿不准陈穹想说什么的时候，于是她果断改变了策略，向陈穹说道：“我以为你是想和我谈谈白天的事。” “是啊！白天发生的事。”陈穹转头看向耐特的坟墓，慢吞吞地说道：“请原谅我用耐特来举这个例子，如果当时我们抓住了杀死耐特的凶手，而不是当场杀了他，你也会同意放了他吗？” 他补充说道：“如果凶手是主动投降呢？” 珍妮弗愣了一下，她很想说是，但是又不想说谎，于是说道：“可是今天被你杀死的那个并没有杀人。” “他只是没有杀死你认识的人。”陈穹摇头说道：“他本来是有这个机会的，只是单纯运气不好。”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陈穹说道：“当你们提议宽恕的时候，真考虑过那些被伤害的人是怎么想的吗？或者我再问个可操作性强一点的问题，你们会对那些被逃过惩罚的人再次伤害的人负责吗？” 他看着说不出话的珍妮弗很认真地说道：“你们不会，你们甚至不会对此心存愧疚，因为你们想感动的只是自己。” 珍妮弗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他本来有机会做个好人，但是已经主动放弃了。”陈穹打断她的话说道：“所以我选择给所有还没有受到伤害的人一个机会。” “告诉我，你更愿意给谁一个机会？是那些曾经伤害过人的人，还是那些从没有伤害过人的人？当然对于后者来说，你们会很遗憾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宽恕。” 陈穹没有等待珍妮弗的回答，他轻声说道：“我从前想过做个好人，但是我的经历告诉我，做好人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 “所以我不介意杀人，当心存恶意的人都死光之后，自然就只剩下好人了，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 陈穹转头看向耐特的坟墓，喃喃说道：“我希望有一天，被杀的人当中没有好人。” 第5章 关于枪械的使用 陈穹有一个梦想……当然不是再没有无辜的好人被杀死，别看他和珍妮弗说话的时候显得正气凛然，然而事实上，他自己都不想做好人了，又能有多想保护好人呢？只不过身为一个坏人，他至少得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借口。 至少在一件事上他是认真的，即使是坏人，也不会希望自己是个坏人，通常来说，他们只是不喜欢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而已。 陈穹的梦想其实和末世没啥关系，但是又可以说有很大的关系，他希望自己能回到末世之前，并且永远不要再回到末世。 认真来说，这是两个梦想，前一个现在看起来毫无希望，后一个要实现也有点难，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他至少可以一死了之，但是陈穹不行，他死了就轮回了——再来还是末世。 相当于同一个游戏的n周目，唯一有点安慰的地方是，陈穹在一个真正的开放式游戏里，不用被逼着过熟悉的剧情。 不过陈穹虽然有梦想，但是他不说，或者说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因为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真正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除非这个人也和陈穹一样是个轮回者，考虑到作者一贯的秉性，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陈穹退而求其次，希望自己可以在每一次轮回里活得好一点，既然没法反抗，那不如挑个舒服的姿势。 例如现在，他就一点都不想带着一群妹子在岛上白手起家艰苦奋斗，有能过得好一点的机会，他就一定要抓住。 他来找珍妮弗当然不是为了谈理想谈人生，真要有这个闲暇时间，他其实更想和卡洛琳深入交流，毕竟这次轮回经历的事情太多，他都没时间和卡洛琳沟通，俩人在一起说过的话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说不定和梅琳达说过的话都要更多一些，毕竟梅琳达负责打电话。 虽然从个人审美来说，美日混血的珍妮弗更符合陈穹的审美，但是她毕竟刚刚失去了男友，陈穹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而且说起来，有丈夫的女人才叫人妻，死了丈夫的只能叫寡妇。相比之下，卡洛琳的丈夫只能算生死不明。 陈穹刻意让谈话从耐特的墓志铭入手，只是为了引出话题，让对话不会显得很突兀。 所以在关于耐特的话题告一段落之后，陈穹就立刻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 “你知道洛克菲尔德号吗？”他问道。 珍妮弗其实早就猜到陈穹不是来专程吊唁耐特的，她要没这个智商，那就只能沦为和卡洛琳一样的花瓶了。 一般来说，花瓶有一个就够了，多了容易摆不下——主要是没那么大的房子。 所以珍妮弗很聪明地没有挑明陈穹的来意，等着他主动说出来。不过就算有心理准备，她也没想到陈穹特地找过来竟然只会为了问起一条船的名字，只能瞠目反问道：“那是什么？” “一艘……军舰。”陈穹本来想说“护卫舰”，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个单词了，只能临时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好在这样并不影响结果——珍妮弗知道军舰是什么，但是如果陈穹说的是“ffg”或者干脆就是“ff”娘，珍妮弗估计还得瞪眼。 对于一个出身优越的年轻女孩来说，这类名词有点太生僻了。 于是她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你是说那个主题公园？” “不是。”陈穹有些崩溃地说道：“你说的是无畏号，而且它也不是主题公园，它是个博物馆。” 很难想象，他一个中国人居然要给纽约人科普无畏号航母。 他说道：“我说的是洛克菲尔德号，一艘正在建造的军舰，不是已经退役的。” 说到这里，他摊手说道：“你们都没有爱国主义教育吗？” “你是说童子军？”珍妮弗耸肩说道：“参加那种活动的儿童经常会受到侵犯，所以我父亲不允许我参加。” 陈穹对于美国年轻一代的无知早有体会，但是每次遇到的时候还是要震惊一下，不过要说起来，江南造船厂天天下饺子，国内互联网上照样有人相信海自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干掉n，通常来说，陈穹对于这种智商的人都执放弃态度。 只能说，在犯蠢这方向，每个国家和人种都有相同的机会。 珍妮弗虽然没听说过洛克菲尔德号，但是并不耽误她闻弦知意，听陈穹描述完这艘护卫舰的情况之后，她立刻就明白过来，看着陈穹说道：“你想去那艘军舰上找油？” 和在中国人民心中的地位正好相反，美国大兵虽然在世界各地为了美元背书，但是在绝大多数美国人心目中，军人并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角色。 陈穹从前在国内的小破站看电影的时候，就看到有弹幕吐槽说为什么末世电影里看不到美国大兵挺身而出。事实上这就难为美国的编剧了，就算他们这么写了，也得有人信才行。 所以听说陈穹想和海军打交道，珍妮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她可不想把这么漂亮的自己送到虎口里面去。从她挑选耐特做为男朋友的行为上就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玩得很疯的女孩。 可惜陈穹跟珍妮弗差不多，并不是容易放弃的人，而且说实话，他对于危险的认知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至少他认为和军队打交道是一个值得去冒的风险。 无论是布莱克的表现还是从前轮回中听到的传闻，都让陈穹觉得洛克菲尔德号应该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着基本的秩序，这在末世初期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港口这种物资丰富，各方势力疯狂内卷的地方。 一般来说，末世初期开始的混乱状况要一直持续到末世中期，等到大家都开始死不起人之后，守序的力量才能重新占据上风，不是因为大家渴望秩序，只不过是因为有秩序的社会生产效率比较高而已。 当然这也和美国家庭普遍拥枪的事实有关，有枪的情况，大家总是会比较果断一点，减员的效率也会高上一些。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回到陆地上去弄油。”陈穹最后总结说道：“我们不能指望油自己飘到岛上来。” 珍妮弗沉默了一会，向陈穹说道：“那倒未必，也许我可以打几个电话，只要你不反对岛上增加一些人口。” 珍妮弗当然也是有朋友的，她从前不提，只是因为和父亲翻脸之后，不愿意再与从前的生有活交集，但是在耐特的坟前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如果真如陈穹所说，从前的文明已经崩塌了，那么很明显她需要更多的支持。如果陈穹只是虚张声势，她也需要另外的渠道来戳穿谎言。 当然珍妮弗智商回归之后想到的不仅仅是验证陈穹末世宣言的正确性，她同时也想到如果陈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朋友可能也需要一个避难的地方。 珍妮弗自己的朋友圈虽然不大，但是划拉到一起绝对值还是不小的，把这些人弄到岛上来，显然会进一步压缩小岛上的资源。 当然最主要的是，珍妮弗很清楚自己这帮朋友平均水平，说实话如果纯粹从功利角度考虑，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共患难，这是一群即使在面临冻饿而死的险境时还会要求八小时工作制的人。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很出人意料，当两个人回到木屋之后，梅琳达就告诉了他们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本来就时有时无的手机信号消失了，看起来最后一个能覆盖到岛上的通讯基站也停摆了。 陈穹对于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事实上他反而对纽约城市以外的基站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感到意外，要知道美国资本家的良心都是和赚钱深度绑定的，只要不想从政就不用搭理社会责任，距离海岸线一百公里的小岛上有没有手机信号和电信运营商有什么关系？ 但是显然对于珍妮弗和卡洛琳这样的富家女来说，这个设定是不太容易接受的，倒是梅琳达和艾泽拉斯接受良好，毕竟这俩一个属于专业人士，另一个独自经营农场，对于手机只能用来看时间的事早就习惯了。 当然陈穹并没有趁热打铁逼迫珍妮弗改变主意，在末世里轮回得久了，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都已经当过数不清次数的大哥，很清楚完全没有主见的队友并不是合格的队友，尤其是在自己不打算拿他们当炮灰的情况下，所以陈穹也想看看珍妮弗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珍妮弗没有让陈穹等太久，吃掉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餐之后，她就找到陈穹，同意了他的建议。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陆地上去？”她直接问道。 陈穹正在清点自己这群人手里的武器弹药，并且在第一次清点结束之后觉得自己数错了，打算再来一遍。 听到珍妮弗的问题后，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觉得过两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天气吗？”珍妮弗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能判断接下来的天气？” “我不能。”陈穹很诚恳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比起食物和水这些可再生资源，我得先和大家谈谈枪械的使用问题。” 在卡洛琳的公寓楼外，他干掉了一伙偷跑的国民卫队，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按照陈穹的经验，这些弹药省着点用的话，起码可以支撑他在纽约市郊的某个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坚持一年。 说实话即使是在末世里轮回了无数次的陈穹，也很少有这么富裕的时候。 然而让陈穹震惊的是，他只是离开了两天，曾经让他觉得宽裕的弹药储备就缩水了三分之二，除非艾泽拉斯他们有意识地藏起了几箱弹药，或者干脆拿它们打了水漂，否则的话，在今天凌晨的战斗当中，艾泽拉斯他们至少打出了数百发子弹，这都够发动一场小规模战争了，难怪来偷袭的那伙人被吓跑了，换陈穹他也跑，这太疯狂了。很明显女孩们射击了每一个她们能够射击的地方。 说实话虽然用scar发射小口径弹药时射手需要承担的后座力很小，但是能在短时间内打出这么多子弹也足够让她们的肩膀喝一壶了。 但是让陈穹吃惊的是，他几乎没看到有人因为开了太多枪表现出行动不便的样子。 难道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开枪技巧。 第6章 陈穹的无奈之处 要说特别的开枪技巧，珍妮弗她们还真有，只不过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毕竟美国大老板不想这个，有钱的人像卡洛琳和珍妮弗就去上射击课，挑选适合自己的武器，没钱的就算有枪也没有那么多子弹能打，根本不需要考虑这种富贵问题，所以这个技艺是艾泽拉斯教的。 老艾头经营农场的地方在亚利桑那州，虽然这个州名出现的频率远远不如德州，然而也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在美国用上这个形容词的时候，通常也代表武德比较充沛，比较能歌善舞。 然而与核威慑不同的是，武德充沛的人通常也伴随“可以打”或者“能反杀”的错觉，当地的恶性事件当然也就更多。 在这种情况下，艾泽拉斯不只需要自己能打，还得想办法让偶尔刷新出来的雇员也能打。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在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一段时间里，美国的农场主日子是相当好过的，那时候就算是艾泽拉斯这样的小农场主也有余钱雇佣一两个长工来帮忙，只不过随着世界局势的变化，美国农产品的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像艾泽拉斯这样拿不到更多政府补贴的农场主就只能自己吃自己了。 亚利桑那州和肯塔基或者德州这种武德更加充沛的同行比起来，能打的人还是要少一些，通常来说，艾泽拉斯很难雇佣到同时拥有农业技术又会开枪的人，所以他不得不想一些速成的办法来提高员工的技术水平，其中克服射击时的后座力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 别看美国新闻里动辄死人，不是歹徒枪杀店主，就是店主反杀歹徒，看起来就像美国人跟对手势不两立一样，其实对于像艾泽拉斯这样的农场主来说，杀死每一个打自己主意的家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往往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所以通常面对不怀好意的人，农场主们会选择多开几枪把人吓跑了事，当然为了拉满效果，也不会专门放空枪，打中了算大家运气不好。周所众知，子弹在身边嗖嗖飞可以加反应速度。 所以比起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更重要的是尽可能让单位时间内多飞点子弹，于是射速就很重要。 艾泽拉斯只是个老兵，在五角大楼里没啥亲戚，弄不到兼顾射击精度和威力的制式步枪，他用的枪要么威力大后座力强，要么后座力小但是杀伤力差，考虑到连美国警察都拿自动步枪，根本不玩人道主义那一套给对手反杀的机会，艾泽拉斯理所当然地选择杀伤力强后座力也大的那种枪。 于是在培训新手菜鸟这方面，艾泽拉斯就积累了很多经验，陈穹在从前的轮回里遇到艾泽拉斯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足够可靠的队友，所以艾泽拉斯没机会展现这些临时用来凑数的经验，陈穹当然也就没机会见识。 在今天凌晨的袭击当中，艾泽拉斯在开火后迅速意识到木屋外面的人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于是立刻招呼妹子们拿起枪来一起干，就算打不中人，也要用密集的子弹让对方知难而退。 上过战场的老兵都知道，敌方威胁最大的武器除了炮火，就是机枪这一类的压制武器，狙击手打得再准也得一个一个瞄，面对集群冲锋的时候什么用都没有，根本改变不了正面战场的局势，但是一挺训练有素的机枪却有可能阻止一次有计划营连级进攻。 在这方面，二战时有个叫巴斯隆的美国大兵就很有发言权，就更不要说被直接改变了战争方式的一战了。 所以艾泽拉斯让妹子们把自动步枪卡在家具或者门窗上面开火，她们不需要随时调整枪口指向，只要能够向着艾泽拉斯要求的方向集火射击就可以了，跳动的枪口自然会弥补准确性的不足。 事实证明艾泽拉斯的办法很管用，当场就干掉了一半的敌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费子弹。 这还是妹子们有新手福利，第一轮集火就打中了人，如果按后面的输出效果来看，这种打法连巅峰时期的美军大兵都玩不起。 就算后勤补给没问题，单兵携带的弹药数量也是有限的，这得带一条子弹灌装线上战场才行。 其实艾泽拉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弹药消耗过大的问题了，只不过他觉得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也仍然只能用同样的办法。 比起子弹没了人还在，更可怕的是人没了，子弹还在。 所以艾泽拉斯很赞成陈穹关于开展射击技术培训的想法，只是对此不报太大希望。 “有天赋的人不是地里的土豆，一挖一麻袋。”艾泽拉斯提醒道：“要把普通人训练成合格的射手，需要大量的子弹和时间，我不怀疑后者，但是很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子弹。” 在战斗中射击和在靶场打靶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后者不但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而且可以安静地长时间瞄准，前者不但需要自主分辨目标，往往还要冒着对方向着自己倾泻的弹雨射击，面临的心理压力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 在这种情况下射击，枪法其实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还需要稳定和冷静。 也许有人天生就拥有这种特质，但是至少以艾泽拉斯浅薄的从军经验还一个都没遇到过，他见过的合格战士说到底其实都是熟练工种，枪打得多了，也就熟练了，战场上得多了，情绪总会稳定下来。 陈穹知道艾泽拉斯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天生的战士的确不多，不过末世严酷的环境会促使普通人向天才的方向进化，当然换个说法也可以认为，末世环境能增加学习的动力，毕竟学得慢的人连进厂打螺丝的机会都不会有。 “今天先这样吧。”陈穹说道：“你我轮流守夜，明天我选几个地方布置防御阵地，你带她们熟悉武器。” 他们现在拥有足够的自动武器，在子弹打光之前，可以打出恐怖的投放密度，既然没办法速成射手，那就只能在阵地设计上下功夫。 一个设计精巧，可以充分发挥火力的阵地，防御能力是相当强的，除非进攻方有重型火力开路，否则的话基本无计可施。 陈穹凑巧在从前的轮回当中学到了一些基本知识，后来又在不断的实践当中逐渐完善，虽然不能说略通皮毛，也可以说是精益求精了。 陈穹在小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相当平静，要说起来，平静到陈穹值夜的时候都没忍住睡了一个很不错的觉。 不过早上起床之后，值守后半夜的艾泽拉斯告诉陈穹说他看到一架飞机坠落在附近的海域，当时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但是曙光已经照亮了天空，他认为那是一艘客机，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型运输机。毕竟艾泽拉斯对飞机没啥研究，也就能分辨到这个程度。 考虑到小岛这里距离纽约的几个机场都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有理由相信，这架飞机当时已经完成起飞阶段，进入了巡航状态。 “我要没看错的话，它是被导弹打下来的。”艾泽拉斯双手捧着水杯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城里已经恢复了秩序？” 陈穹想起刚刚经历过的两次核弹袭击，摇头说道：“用导弹打飞机的秩序？” 这也是艾泽拉斯想不通的地方，他很清楚用地空导弹打飞机可不是有个筒子就行的事，尤其还是已经起飞进入巡航状态的飞机，没有专业的操作人员，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就像陈穹质疑的那样，艾泽拉斯实在想不通，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用导弹来打机，就不说什么仇什么怨，这得算是恐袭了吧？ 虽然美国政府经常性地不干人事，但是听说和亲眼看到还是很不一样的。 陈穹看出了艾泽拉斯的困惑，他想了想，向老头说道：“让梅琳达去把船上的电台拆回来吧。” 他说道：“当成收音机听听也不错。” 反正她们也没别的事可干。 不需要从弗瑞德曾经做过的事上吸取经验，陈穹也知道船用电台可以当成收音机用，而且美国民间的无线电管制非常松散，很多爱好者手里都有成品，只不过随着网络的普及，大家都去玩内容更丰富的app了。 但是当互联网和手机纷纷停摆之后，只要有电就能有的无线电波很快就重新回到大气层当中开始游荡。 陈穹没有及时提醒珍妮弗把电台拆回来，一方面是因为他还要使用游艇回到陆地上去，来回拆装很浪费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需要通过无线电来获取消息，认真说起来，有那么多次轮回的经历做为参考，就算陈穹猜不准每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对于整个社会的走向还是很清楚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陈穹才是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只要他愿意，可以精准预测末世初期纽约地区附近发生的每一件大事。 这主要是因为他水平一般能力有限，一直都只在纽约地区活动，也没有渠道来准确获知其它地区发生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陈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能在末世轮回，也仍然没有能够改变局势的能力。 所以他不需要关心时事，因为会发生的大事他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怀疑陈穹带来的消息是不是正确，为了不把精力都耗费在答疑上面，他决定还是让他们自己听。就算是真话，重复一千遍自己也要烦了。 电信通讯中断之后，脑子转得快一点的人应该已经想起无线电来了。 但愿吧。 第7章 有事发生 其实如果优先考虑效率的话，陈穹应该把回去找油排在第一位，毕竟现代生活离不开能源，就算他能留在岛上不回陆地去，发电机也得有油才能发电。 通常来说，有电和没电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差距比英雄联盟的普通玩家和联业选手之间还要大。 问题是这不是一个对工科生友好的世界，做事当然也不可能只考虑效率。陈穹曾经犯过类似的错误，而且不止一次，结果最好的那一次，他杀光了想要反抗他的人，直接让效率归零——可以说特别没有效率。 根据陈穹在无数次轮回当中积累出来的经验，现在他的团队成员们心里那根弦已经要绷断了，再继续追求效率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敢想——主要是想不出来。 在脑洞这方面，陈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在陈穹上岛之后的第二天，他并没有急着回到陆地去找油，而是拉着岛上的妹子们一起团建，除了增进了解之外，主要是让她们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免得一下绷断了。 负责任地讲，管这次活动叫做团建有点勉强，岛上不但物资匮乏，没办法吃吃喝喝，而且陈穹也没东西让大家抽奖，他自己的手机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总不能让大家抽棉被。 当然活动是可以安排的，员工也是可以忽悠的，穷人有穷人的玩法。陈穹让艾泽拉斯组织大家打靶，顺便讲解一些有关于枪械的基本知识，自己则带上武器勘探这座岛屿。 纽约港外海有很多类似的小岛，虽然不像洒落的珍珠，至少可以媲美烧饼上的芝麻。这些岛屿当中绝大部分面积都太小，在海风和海水的常年关照下积存不住土壤，可以看成是一堆露出海面的石头，这种岛上当然也没有生物，更没法住人。 不过除去这些只有鸟过去拉屎的荒岛之外，还是有一些大自然的馈赠留存下来，其中就包括陈穹现在落脚的这座。 这个小岛并不是珍妮弗和耐特发现的，事实上它存在的年限比北美洲出现的第一个白种人还要长，不过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一位有良心的历史学家站出来考证这座岛上是不是出现过印第安人的足迹。 直到上个世纪中期，这座岛上还有渔民停留居住，只是随着美国经济发展，职业渔民逐渐上岸，流落荒岛的人就变得不是那么职业了。 据说二战时期，美国官方还曾经在岛上囤积过援外物资，有一段时间，经常有探险者上岛来寻找当年的痕迹，当然看这股热潮消逝的速度就能推测出探险者们的收获情况。 等到珍妮弗和耐特跑到这里来的时候，昙花一现的探险热早就没了，就连纽约的罪犯们都嫌弃岛上条件太恶劣避而远之，也就珍妮弗这俩年青人有钱又有闲，才跑到岛上来盖房子。 严格来说，珍妮弗的小屋属于违建，只是没人管而已。 陈穹在岛上转了半圈就花了一个半小时，倒不是小岛的海岸线有这么长，事实上如果存在一条环岛公路的话，陈穹围着小岛走一圈只需要半个小时。 影响陈穹速度的是岛上的地形。 这座小岛能够得到珍妮弗和耐特的青睐当然是有原因，除了人迹罕至之外，岛上植被茂盛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火山地貌的，尤其是还要在上面盖个房子度假的时候。 对于一座距离大陆海岸线上百公里远的小岛来说，要想繁衍出植被就必须拥有足够厚度的土壤和降水，尤其是前者，在海风和海浪坚持不懈的摧残下尤其难得，这也是大陆架附近的石头岛特别多的原因——很多石头岛上其实也是有过土的，就像很多秃头其实也是有过头发的一样。 这座小岛能保持住丰富的生态环境当然有特殊的技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朝向海洋的一面地型陡峭，从岛上一路走过去只会觉得地势逐渐升高，但是如果站在小岛边缘向下看，就会发现立足之处是一座几乎与海面呈九十度角的山崖，永不停息的海浪拍打着脚下的山崖，发出隆降的闷响。 陈穹很容易就在崖壁上找到了坍塌的痕迹。 很明显，这么多年来，海浪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它正在掏空这座为小岛遮风蔽雨的屏障。 当然以陈穹在末世轮回当中的生存周期来说，他是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因为山崖已经事实上成为了小岛的一条海岸线，所以陈穹沿着山崖顶端走了一段路，以便绕到岛的另一端。山崖的最高处常年被海风照顾，基本长不出草木来，就连石头都被吹得很润，徒步走起来比较舒服，尤其是在穿着一双沙滩鞋的时候。 然后身处岛上最高点的陈穹就很意外地在崖下涌动的海水当中裹挟着一大块什么东西，看上去是不熟悉的形状，在海水的推动下不断撞击着崖壁。 陈穹没有恐高症，但是站在一座不久前才发生过坍塌的山崖边上仍然有点肝颤。别看电影里正派反派逃跑的时候都选跳崖入水，事实上十米跳台都能把人摔废了，更别说这里的水面下遍布暗礁，真掉下去说不定就直接穿在石头上了。 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不需要注意形象，于是陈穹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完整，应该还能撑住一段时间的石头地面，小心地趴了下去，然后探头向海面上张望。 陈穹眼神不错，三十米左右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不算问题，主要是被岩石溅起的浪花有点迷人眼。 仔细分辨了一会，陈穹心里正在浮出一个答案，这时在海水的簇拥中不断撞击岩石的漂浮物下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形状规则的物体，然后被海浪一托，刚好摔到了旁边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上，似乎就是为了方便陈穹看清楚。 陈穹倒吸了一口夹杂着水雾的海风，不需要盯着细看，他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具尸体，也许是在海面下的时候多次撞击过岩石，所以肢体有些残缺，但是以陈穹多年制造以及收尸的经验，一眼就能确定，这就是一具尸体。 虽然陈穹一直怀疑艾泽拉斯是优势火力学说的支持者，不过必须说，老头培训新兵的本事要比某个七十岁的面瘫强得多，至少他培训射击技术不是每人发一支枪就拉倒。 简单概括一下的话，射击的要领其实很简单，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就行，但是要达成这个理想条件需要的准备工作不少，艾泽拉斯没指望自己发掘出一个天才，所以把期望值放得很低，首先练习的不是手枪，而是使用半自动射击模式的步枪。 步枪比手枪好在两个方面，首先步枪的瞄准基线长，可以让射击者更好地体验三点一线的射击要领。其次就是步枪可以用卧姿，不用担心控制不住后座力撅了下巴。 就是有点废肩膀。 岛上几个妹子当中，卡洛琳和珍妮弗都上过射击课，前者虽然学得不算认真，好歹智商没问题，艾泽拉斯重复一遍就都想起来了，后者本来运动神经就很发达，这种粗重体力活基本一学就会。 至于梅琳达，她是程序员出身，习惯寻找难点谋定而后动，基本上教官不坑的话，她就不会掉坑。 不知火医生则因为身材的原因卧不下去，所以艾泽拉斯打算等一下单独授课，于是掉坑的人就只剩下瑟琳娜了，陈穹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正在揉肩膀，她开枪的时候没有严格按照艾泽拉斯传授的要领用枪托顶住肩膀，而是用肩膀往前凑枪托，于是就吃了苦头，等她受不了叫停的时候，半个肩膀都肿了，正哭丧着脸接受不知火医生的按摩。 “为什么你们昨晚打出那么多子弹都没有出事？”瑟琳娜哼哼着说道：“我只开了几枪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昨晚可没有把枪顶在肩膀上。”不知火蛾子说道：“而且你怎么开了这么多枪之后才觉得痛？” 从瑟琳娜肩膀上的伤势就能看得出来，只开一枪绝对不可能撞成这样，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挺能忍的。 “我以为第一次开枪的时候都会痛。”瑟琳娜委屈地说道：“谁知道越来越痛了，这才忍不住叫起来。” 不知火蛾子愣了一下，看着小姑娘沉默了一会，考虑到这是个未成年人之后，他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经验其实是不能通用的。” 这个时候，她看到陈穹快步走了回来，耸肩说道：“你要让他来给你揉吗？” 瑟琳娜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他揉得不痛吗？” “那就因人而异了，主要是劲大。”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瑟琳娜，皱眉说道：“你俩出去了一天两夜，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然后她看着陈穹沉着脸和艾泽拉斯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疑惑地说道：“我收回刚才最后那一句，看起来是有事发生了，只不过不是和你。” 第8章 大家的脑袋里都有很多问号 “你们不准备打捞那架飞机吗？”珍妮弗一面操纵游艇，一面向站在身边的陈穹说道：“也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她说道：“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们最可能找到的物品是机身蒙皮。”陈穹板着脸说道：“那玩意除了充当建材之外什么用都没有，而我们现在有房子住，并不缺建筑材料。” 珍妮弗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还挺后悔没有把木屋盖得大一点的。”她说道：“在我的记忆里，还从没有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过。” “你从没参加过趴体吗？”陈穹说道：“那作为一个美国人可挺稀罕的。” 珍妮弗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这么挤的派对吗？没有！” 她说道：“如果需要留宿，组织者会选择大房子，有很多房间的那种。所以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 陈穹愣了一下，随口说道：“抱歉，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珍妮弗开口说道：“你知道么？一个亚裔能进fbi，背景必须很清白，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我不相信你经历过贫穷。” “上大学可不便宜。”她说道。 “你怎么看出我受过高等教育？”陈穹说道：“也许我是因为某些方面的特殊能力才被政府征召的。” 珍妮弗笑了一下，“普通人可不会比较中美文化。”她说道：“真正的美国人不考虑美国以外的事。” 陈穹没想到在耐特坟前的对话竟然还有这个作用，他想了想，决定拿回主动权，于是反问道：“真正的美国人会考虑别人有没有上过大学吗？” 珍妮弗笑了起来，“我不确定，也许会吧，但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通常他们会考虑你有没有足够的身家让他们考虑。” 她看着游艇前出现的陆地轮廓，淡淡说道：“我的父亲是在我的祖父到美国之后出生，但是直到他的公司赚了大钱之后才被社会接受。当他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我就决定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美国人，反正那也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所以如果你想问真正的美国人是怎么想的，我没办法告诉你。” 陈穹笑了起来，如果珍妮弗见到的是刚刚身陷轮回的自己，那么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个fbi是假的，可惜无数次的轮回已经让陈穹彻底融入了这里，现在他要是回到国内，反而会显得格格不入。 “我记得刚才还有人在告诉我真正的美国人是怎么样的。”他说道。 “犀利的反击。”珍妮弗说道：“我们并不总是讲逻辑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突然问道：“所以昨天你和艾泽拉斯究竟发现了什么，你昨天的脸色可够难看的。” 昨天陈穹和艾泽拉斯离开了大概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很明显是掉进了水里，但是让珍妮弗疑惑的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带回去，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陈穹身上的低气压，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看起来很愤怒。 虽然珍妮弗没有明说，但是陈穹知道她想说什么，很明显她在好奇，陈穹究竟在飞机残骸里发现了什么。 陈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情绪，昨天艾泽拉斯一定是猜到了原因，只不过人老奸马老滑，艾泽拉斯已经老到足够奸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就当没看见。 既然已经有人猜到了真相，而珍妮弗又将会以同伴的身份在他身边待很久，陈穹也就不打算有意隐瞒下去。 主要也是这隐瞒没什么必要。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们在飞机残骸里找到了一具尸体。” “让我猜猜，那具尸体一定有什么古怪。”珍妮弗说道：“很明显你和艾泽拉斯都不是会被尸体吓到的人。” “古怪就是，我想我认识那个人。”陈穹闷声说道：“他是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的人。” 虽然那具尸体在岩石上撞得残破不全，但是面部很神奇地完好无损，再加上浸泡时间不长，所以陈穹在把尸体捞上岸之后就一眼认出来，这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这次轮回当中，陈穹到达领事馆的时候，他正在大门外维持秩序，两个人还聊过几句。 珍妮弗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轻，擅长的方向也不在这边，所以一时之间没能明白陈穹的意思，她拉长了声音说道：“所以……” “我怀疑他就在昨天你们看到的那架被导弹击落的飞机上。”陈穹沉着脸说道。 “天啊。”珍妮弗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打下了中国外交人员乘坐的飞机？”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安静下来，稍微捋了一下思路，脱口说道：“见鬼，”她说道：“这会导致战争？” 陈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知道不会有战争，因为在人类之间的战争之前，人类已经输掉了与病毒的战争。 但是这并不能让他感觉好受，因为他意识到，最近几次轮回当中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从未在从前的轮回当中发生。 先是核弹，现在是导弹，一定有什么原因，让那些掌握先进武器的人发疯。 考虑到自己是轮回当中最大的变数，陈穹有理由相信，导致这一切的是那个分子式。 虽然这么说有点冷酷，但是陈穹的确不怎么在乎自己认识的人死去，在他从前的轮回当中是没有he的，甚至可以说全是be，他在末世里坚持得越久，失去的朋友也就越多，其中有一些人甚至会在他面前死去很多次。 这种悲痛曾经让他失望黑化，不过很快陈穹就发现黑化除了能出dlc之外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于是他又很顺畅地洗回来了，在黑与白之间找到了感觉最舒服的平衡点。 所以让他一整天心情不好的原因并不是认识的人死了，而是他发现有很大可能，是自己的选择改变了世界的走向。 曾几何时，他很努力地要做到这件事，但是那时做出的努力毫无例外地都失败了。谁也没想到，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这个成就自己就达成了。 说实话，陈穹觉得真有老天爷的话，自己上辈子说不定是祸害了人家姑娘，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就在陈穹和珍妮弗自怀心事，前往纽约港的时候，正在建造中的洛克菲尔德号上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穿着迷彩背心，一脸憔悴的布莱克走进造船厂的会客室，一眼看到站在房间中的人，脱口说道：“张，你怎么来了？” 他吃惊地看着张正身上笔挺的美国海军军装问道：“这衣服是从哪来的？” 张正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声点，虽然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房间外不会有人听到。 他迈步走到布莱克的面前，低声说道：“没有这身衣服，我怎么可能见到你？” 布莱克两天前带人去公路旅馆见张正，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去，虽然在接到布莱克的报告后，洛克菲尔德号上的指挥官立刻又组织了一队水兵赶了过去，但是也只收获了一堆尸体。 因为这件事，布莱克这两天的日子很不好过，如果不是现在到处都乱成一团，他已经被送上军事法庭了。 好在回收完尸体之后，水兵们顺手突袭了那伙袭击布莱克的黑帮，俘虏们的口供洗清了布莱克的嫌疑，否则的话，他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呢。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张正，布莱克皱眉说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当初他让张正把药品送到造船厂来，张正死活不干，布莱克只好带人去公旅馆接货，结果搭进去了一堆人命。 张正当然明白布莱克的意思，他很无奈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可不想被人盯上。” 他明显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纠缠，立刻问道：“那个在旅馆和我们一起作战的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你说什么？”布莱克吃惊地看着张正，“我也是在那里遇到他的。” 他疑惑地看着张正，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正犹豫了一下，向布莱克说道：“我又一次遇到他了。”他向布莱克摇头说道：“我不会告诉你是在什么地方，但是那里绝对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他看着布莱克问道：“还有谁知道你会去公路旅馆？” “那可太多人了。”布莱克说道：“你没说需要保密。” 他上下打量着张正，皱眉说道：“这个人到底怎么了？” “他很可能是为了那些药品来的。”张正说道：“否则的话那可就太巧了。” 布莱克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他是那边的人？” “不是你们政府的人。”张正很肯定地说道：“美国政府的人不需要去那里，也不可能是我的雇主派来的，他还不至于怀疑我。” “我猜他是从日本来的。”张正说道：“其它人不可能注意到那个地方。” 布莱克愣了一下，皱眉看着张正，“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雇主，”张正说道：“我们都知道，f先生的父亲是个日本人，他和日本国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人不可能都愿意相信美国政府。” 布莱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他们相信那才真让人奇怪。” 他看着张正说道：“看看现在城市里的样子就知道了。” “问题就在这里。”张正说道：“你能帮我联系你父亲吗？我有个问题想向他。” “恐怕不行。”布莱克沉吟了一下，摇头说道：“手机已经没信号了，今天早上，五角大楼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他说道：“恐怕你只能把问题留在肚子里了。” 第9章 又有人来找布莱克 众所周知，布莱克的父亲是五角大楼的高官，这也是他能在舰队里呼风唤雨的原因。不过他的父亲和现任总统并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或者换句话说，因为某些原因，现任总统和布莱克父亲代表的武官势力没办法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甚至在这位总统上台后，双方在海外驻军以及对华态度方面的主张变得水火不容起来。 这里有一个很让人费解的地方，那就是美国的对华强硬派都不在五角大楼里，至少不是五角大楼里说了算的那批，拿枪的人看起来都特别爱好和平。 据说这件事让白宫方面相当恼火，一直在想方设法往军方安插自己人，至少也得有事真敢上的人。 唯一的问题是，军队有可能是全世界最论资排辈的地方，尤其是美军这种已经稳定发展上百年的系统，空降派背景再强，被赋予的权力再大，也很难迅速发挥作用。偏偏军官是可以做一辈子的职业，而总统通常只能干八年——对于现在这位来说是四年，因为他已经干过四年了。 如果秩序还没有崩坏，那么布莱克出外勤损兵折将这件事有极大的可能被总统安插的人利用来对付他的父亲，至少也能用来对付重用他的舰队高层，然而现在整个美国政府高层不说全灭，至少也是一个都联系不上。区区几个白宫安插在舰队里的人上窜下跳什么用都没有，根本没人理会。 所以在例行公事审查过布莱克之后，他就被放出来了，虽然还没有官复原职，但是并不限制自由，超码他和张正在会客室里聊多久都不会有人管，就算他俩打算住在里面，最多也就是有人来问一下要不要被子。 反正外面乱成这个样子也不太可能有访客，会客室的翻台率可以忽略不计。 布莱克其实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家人，毕竟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当中自己的父亲都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失联是件多大的事，也许现在他的父母正在某间豪宅里看月亮。 让他好奇的反而是张正找自己的父亲想问什么。 张正显然对于现在外面的混乱程度已经有了一些靠谱的猜测，原本绝对不可能对布莱克说的话，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了。 当初总统办公室向美国在全世界的朋友们推销“最终一针”的时候，布莱克正在洛克菲尔德号上，虽然这艘军舰还在建造当中，并没有投入现役，不过好歹也是正经的军事建制，自然不可能自由地与外界联系，起码不属在下班之后到处跑或者有人偷偷翻墙出去找乐子的可能。 虽然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最终一针”的存在，但是因为军方和白宫之间的关系太差，前几批药品根本轮不到他们，所以军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接种,不过也许是因为身边的人都没有接种，所以大家也不着急。 本来这些不着急的人当中也包括布莱克，但是因为特权的关系，他使用互联网比较方便，于是在城市里刚刚出现生化危机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当然想不到这是“最终一针”带来的结果，反而因为没有接种最终一针而觉得缺乏安全感。 于是布莱克就想到，既然官方渠道的药品来不了，那就干脆自己联系好了，他又不是搞不到。 虽然现任总统一直宣称“最终一针”是在属于共和党财产的sod公司研发出来的，但是众所周知，白宫是没有秘密的，就看大家说不说。布莱克早就知道f先生是政府的承包商，同时也从父亲那里知道“最终一针”的原液出自哥伦比亚大学生化实验室，而f先生一直是这个实验室的主要资助人，所以通过f先生肯定能搞到“最终一针”，说不定还是实验室版本，比量产货要好得多。 f先生这个人就算是对布莱克的父亲来说，也是比较神秘的，而且以现在美国政坛的情况，五角大楼的高官也不愿意和民主党的金主打交道，免得本来就和五角大楼势同水火的总统造反。 还是那句话，总统就干四年，军官们可得干一辈子，犯不上赌退休金。 于是布莱克就想起了从前偶然认识的张正，布莱克知道张正是给f先生干活的，只是不知道张正在f先生的手下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布莱克虽然不知道“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这句话，但是想来电话费也不用自己掏，就给张正打了个电话。 那个时候城里的骚乱才刚刚出现，电话还很畅通，所以布莱克很容易就联系上了张正。听了他的要求之后，张正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要布莱克亲自到公路旅馆接货，同时提醒他现在城市内外一片混乱，让他多带几个人，最好带上枪。 事实证明布莱克还是挺听劝的，就是运气不太好，再加上战友们的水平太菜，一波团就全送了。 张正当初不肯送货上门当然也不是矫情，他本来就打算去蒙托克，经过公路旅店属于顺路，但是如果去造船厂那就得绕路了，最主要的是，造船厂那里属于军事管制区，进出都很麻烦，花费多少时间很难预料，所以张正才不肯去。 结果把药品交给布莱克之后，他听说陈穹也要去蒙托克，于是就假装返回市区，等陈穹走远才转回来，没想到竟然在海军基地的地下室两个人又见面了。 张正的胆子其实不小，不过他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日本国内派人过来调查f先生，张正心有成见，立刻把陈穹当成了传说中的日本特工，想到f先生警告过他不要伤害对方，基本上等于立于不胜之地，于是果断转身就跑了。 离开蒙托克之后，张正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回到陈穹和布莱克与黑帮火拼的公路旅店，正好遇上洛克非尔德号的水兵突袭黑帮之后返回，偷听在旅店歇脚的士兵谈话才知道布莱克被关起来了，不过好像问题不大，因为布莱克家的老爷子比较牛x，如果布莱克至少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业。 听说布莱克的父亲是五角大楼高官，张正立刻就想到可以利用布莱克来打听自己早就感兴趣的消息，于是回到市区趁乱弄了一身海军军装和证件跑过来见布莱克。 本来他还以为要见到布莱克需要费点力气，没想到布莱克已经解除了禁闭可以见人了，白瞎他伪装身份花费的时间。 张正想找布莱克父亲打听的事要说大也不算大，他就是想知道，城市里的混乱是不是因为中美开战了。 以张正浅薄的现代战争知识，他知道信息战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如果中美开战，中方直接出手瘫痪纽约通信网络还是很容易理解的。说实话张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就算没人破坏，纽约的电信公司也三天两头出毛病，也就是轮流发病和一起进医院的区别。 听到张正的话，布莱克大吃一惊，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去问你的总统。”张正很不高兴地说道：“不是他一直要开战吗？” “可我父亲说他只是说说而已啊。”布莱克一脸蒙蔽地说道：“你不知道他因为上次任期里没有发动战争，都没得到诺贝尔和平奖吗？” 这次轮到张正一脸蒙蔽了，他想了想才问道：“你是不是说反了？” “没有，我的朋友。”布莱克很认真地说道：“会这么想，说明你不了解美国。” 然后他皱眉说道：“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中国人是怎么想的。”他说道：“至少看起来他们没那么爱好和平。” “那说明你也不解中国。”张正闷闷地说道：“我老板在中国有很多生意，他说中国应该是现在世界上最厌恶战争的国家，因为会影响自由贸易。” 交流完彼此掌握的情报之后，两个人不仅面面相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这不是战争？”张正皱眉问道。 布莱克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至少我没有听到有关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张正说道：“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布莱克犹豫了一下，向张正说道：“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陈穹说的是真的。” 陈穹在公路旅店对两个人说过，世界末日降临了。当时布莱克和张正都以为这是一种修辞方法，根本没在意。 大家生在新世纪，长在互联网，什么耸人听闻的标题没见过，搁着吓唬谁呢？ 尤其是在网络和通讯都中断之后，让大家都处在信息真空当中，反而没有足够的消息来源判断真相。 张正其实也在怀疑这件事，不过他想的要比布莱克更多一些。 他问道：“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陈穹口中的“世界末世”是真的，那么这里就有一个很值得怀疑的地方，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毕竟一个地方出现骚乱可以眼见为实，但是一场波及世界的灾难，见证者总不能先环球一周吧？ 正疑惑的时候，会客室门外有人敲门说道：“上尉，外面又有人要见你。” “谁啊？”布莱克随口问道。 “他说他叫陈穹。”外面的水兵说道：“你要见他吗？” 布莱克大吃一惊，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张正，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回答。 第10章 为什么会说谎 虽然陈穹很确定洛克菲尔德号上有燃油，不过他并没打算去抽已经加到船里的油，船这玩意就跟汽车一样，除非是专门设计用来补给的，否则的话就没有哪一款会时刻准备着把吃进肚子里的油吐出来，要么需要用水泵抽，要么就得靠大气压力慢慢导流，前者需要专用设备，后者则需要大量的时间，数量少还行，要灌满一艘游艇，那就慢慢等吧，速度慢一点的话，冷静期都过了。 所以陈穹虽然直奔洛克菲尔德号来，然而其实打的是造船厂油库的主意，虽然造船厂不对外营业，但是储藏的燃油也是要加到船上去的，顶多也就是要伺候的船吨位大一点，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不过别说现在的混乱状态，就算是平时，这买卖也不是有钱就能做的，尤其是现在陈穹还没钱。 好在陈穹也没打算花钱，他就打算刷脸。 好歹和布莱克也是过命的交情，要一船油不过份吧？ 可惜旅馆那里的黑帮太给力，布莱克一伙十几号人就给陈穹剩下一根独苗，不然的话这份人情还能多卖几次。 这个时候纽约港区里各路神仙之间的火拼已经开始了，虽然还没有白热化，但是此起彼伏的枪声听起来已经很有战地五硫磺岛的感觉，如果陈穹没记错的话，f先生这时候应该也下场了，只是不知道在从前的轮回里是不是也有人拐走了他家闺女。 说实话挟珍妮弗以令f先生也是一个办法，不过陈穹觉得成功的机会不大，能在末世混出头的无一例外都是狠人，f先生未必会看在闺女的面子上高看自己一眼，倒是很有可能顺手把自己给掐灭火了。 虽然经历过足够多的轮回之后，陈穹已经足够能打，然而他那也只是正常范围里的能打，别说枪林弹雨中片叶不沾身，运气不好飞过来一颗流弹就得重启轮回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最佳状态，意识好身手差，动作跟不上思维，能发挥出的实力还得再打一个折扣。 所以相比之下，一样是求人，还是布莱克这边安全一点，就算他不肯帮忙，起码也不至于把陈穹扣下来——布莱克应该不会愿意养他。 不过考虑到布莱克可能会愿意养珍妮弗，所以陈穹让珍妮弗留在游艇上，送自己上岸之后就回到海面上去，如果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刻开溜，不需要冒险接应陈穹。 说实话听陈穹说出这个要求之后，珍妮弗再看陈穹的眼神就变了，她没想到陈穹竟然这么在乎自己的安全，说实话上一个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是谁来着了？ 珍妮弗虽然一直自嘲不是美国人，然而事实上她从小接受美式教育长大，应该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当然也从来不会要求别人优先考虑她的利益。所以现在遇到一个不按套路打的顿时有点难以接受。 虽然她不明白陈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她大受震撼。 陈穹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想，这次轮回带上卡洛琳的时候，他的确是打着再续前缘的主意，不过期待的也只是在轮回中难得的温馨时光，说实话陈穹虽然不是lsp，但是在历次轮回里也没有闲着，经历多了之后，对上再漂亮的女人也很难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索然无味了属于是。 所以他让珍妮弗发现危险赶紧跑其实是纯粹出于实用主义考虑的，珍妮弗运动能力的确比普通人强一些，然而这不是开运动会，讲究公平竞争，她那点天赋加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且说实话，就从最近这几年的体育盛事来看，运行会考虑更多的是政治，公平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如果真有危险，陈穹挂了自然重启轮回，那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没有重启轮回，那就说明陈穹自己可以应付，没必要拉上珍妮弗一起。 陈穹知道洛克菲尔德号，但是从来没到过造船厂，他刚到美国就遇到了生化灾难，根本没条件瞎逛，更不会跑到这种明确有强大势力占据的地方来送人头，当然也就不知道造船厂怎么走。 珍妮弗则正好相反，她不知道洛克菲尔德号，但是知道纽约港旁边有一个造船厂，也知道从哪里上岸离造船厂最近。 于是在两个人的紧密配合下，陈穹上岸后没费什么事就来到了造船厂的大门外，并且向守在那里的哨兵说明了来意。 通常来说，造船厂都有水陆两条通道，不过陈穹不确定开着游艇进港会不会直接被扣住，所以还是走陆路比较保险，至少出现意外他可以转身就跑。 纽约造船厂本来属于半军半民性质，虽然接受政府订单，但是并不属于美国军方的财产，这在美国是很正常的情况，赚钱的买卖怎么可能交给国家来做？政府要是缺钱了，印就是了。 不过最近这些年，美国造船业极度萎缩，基本上能倒闭的都倒得差不多了，纽约造船厂也就是靠着军方的订单才能勉强维持，尤其是在局座一口气击沉了二十九艘朱姆沃尔特级之后，欲哭无泪的就不只是美国军方了，还得加上本来指着这些订单续命的造船厂。 在这种情况下，纽约造船厂虽然拿到了洛克菲尔德号的订单，可也就是吊着一口气，改变不了半死不活的状态。而且因为建造经费是阶段拨款，让本来就不够分的钱雪上加霜，大半个造船厂都已经撂荒了，生化灾难出现之后，城市的混乱状态迅速蔓延到港口，驻扎在这里的美国海军意识到不妙，迅速接管了造船厂的防务，反正他们有人有枪，而且托本界政府的福，还没接种最终一针，所以现在看大门的是洛克菲尔德号上的水兵。 无论按什么标准来说，陈穹的装束打扮都休闲了一点，按理说很难取得陌生人的信任，不过托华人在美国踊跃当兵的福，美国军队里黄皮肤的人很多，而且风评通常还都不差，于是他很安全地走到了哨兵面前，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地。 顺便说一下，陈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来加油的，他和哨兵说的是要见布莱克，就是昨天死了很多同伴的那个布莱克。 造船厂这里当然不可能全是军人，不过骚乱开始之后，船厂的工人的技术人员大多跑路回家了，就剩下一百多个军人和少量平民，军人是因为没有解散的命令，平民则是因为没地方可去。 就这一百多个军人当中，还有一多半属于护卫舰上的技术人员——因为洛克菲尔德号是同级护卫舰中的第一艘，又采用了新式的建造方法，所以在舰上实习的技术军人要比正常军舰多。这里真正属于战斗人员的只有三十多人，这些人负责造船厂附近的安全防务。 布莱克去公路旅馆接药的时候，带的都是他的朋友，并不是真正的战斗人员，所以才会出现枪械满配集中送快递的经典场面，虽然美军的战斗力一直让人诟病，但是如果真是战斗人员的话，也不至于拉胯到这个程度。 如果换一个技术军官的名字，这些士兵还真未必能知道，不过昨天送完快递之后还能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为了这件事，他们还和港口黑帮火拼了一把，抓了一堆人，就算想不知道也难。 于是立刻有人想起来，布莱克现在并不在军舰上，而是正好在造船厂的会客室里，和一个年轻男军官已经在里面一个多小时了。 听说这件事之后，几个士兵看起来都有些羡慕，没想到这个布莱克打架不行倒是挺持久的。 其中一个自告奋勇去通知布莱克，让陈穹在门口等消息。 陈穹疑惑地看着去叫人的士兵走远，这才向身边看着自己的士兵问道：“内线电话也不通了吗？” 他已经看到旁边小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一部电话机，很难相信这么大的造船厂通讯居然靠腿。 留下的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含糊地说道：“反正也不远。” 然后他好奇地向陈穹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一点小事。”陈穹随口说道。 俩士兵愣了一下，其中一个问道：“这种时候？” 陈穹这才注意到远处传来的枪声，造船厂虽然很有技术价值，但是明显不属于日常应用范围内，所以大佬们虽然在开了港口区打得火热，但是传到造船厂这边来的只有枪声。 士兵的意思很明显，这种时候冒着枪林弹雨为了一点小事跑过来找布莱克，你还说这不是真爱？ 就算是以陈穹的脑子，要圆好这个疏忽也不容易，他正想词的时候，就看到布莱克从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走出来，向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陈穹抬手回应，然后看向两个士兵，两个士兵耸了耸肩示意他过去，既然布莱克明显认识这个人，他们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陈穹向着布莱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向两个士兵说道：“我要说我性别男爱好女，你们信吗？”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等到陈穹走远，其中一个才说道：“我觉得他不是政府官员。” “也不是演员。”另一个人很肯定地说道。 所以这个人为什么会说谎？ 第11章 搞快点 如果没有张正突然造访，陈穹在布莱克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好歹也是在生死之间拉了布莱克一把的人，放小说里面，不说以身相许吧，怎么也应该涌泉相报。 但是从张正口中听说陈穹可能是日本间谍之后，布莱克再看陈穹就没那么顺眼了。 虽然大部分日本人看美国都很好，但是大部分美国人看日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个上世纪前半段和美国打得有来有回争夺太平洋霸权、后半段争夺全球经济主导权的竞争者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突然就没有存在感了，二线退得太快，都没给美国人民转变观念的机会。像布莱克的父母辈还能经常在日用品的包装上看到日本这个单词，到了布莱克这一代，基本上就只能从油管上看到日文了。 而且因为宣传的需要，美国国内新闻偶尔涉及到日本的时候，还要渲染一下日本民族的能歌善舞。 当然也不会有人给他们讲麦大帅的丰功伟绩。 于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或自愿或被迫简单了解过本国历史的年轻人就会在心里留下一个很古怪的印像，那就是日本这个国家在二十世纪不止一次祸害过美国之后，拿着本应该属于美国的钱关起门享福去了，据说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再加上对外国间谍下意识厌恶，所以布莱克听说陈穹来访之后，本来是想拒绝的。 小说里救命之恩才要以身相许呢，现实里成年人眼中只有利益，今天为了同一个梦想相濡以沫，明天就可以因为屁股坐不到一处拔刀相向，这才是三观正常的世界。 不过张正想的要比布莱克多，立刻拦住了布莱克，建议他出去看看陈穹想干什么。 连看大门的士兵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张正不可能不知道，陈穹在这种时候跑过来，怎么想也不会是小事。 布莱克有个在五角大楼赚钱的老爹，家学也算渊源，其实不太愿意掺和到间谍的事情里面去，不知道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知道了还掺和进去，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属于自讨苦吃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陈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干什么，于是留下张正躲在屋子里暗中观察，自己从会客室里走出来见陈穹。 然后他很快就知道了陈穹来找他的目地，脱口叫道：“你要买油？” “嘘嘘，小点声。”陈穹赶紧拦着，“不是买，”他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没钱！” 为了方便张正偷听，所以布莱克把陈穹带进了隔壁的会客室，造船厂的会客室是为了方便员工接待访客才建造的，考虑到正常人也不会在会客室里大声密谋，所以会客室的隔音效果相当一般，趴在房间的隔板上就能清楚听到旁边房间里的谈话。 不过布莱克这次倒不是为了方便张正偷听才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他是真大吃一惊，毕竟正常人也想不出来这种操作。 于是他用又提高了一截的声音叫道：“你还没钱？” 陈穹很无奈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布莱克定了定神，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主要问题是陈穹要干的事和他的身份反差太大了，“你老兄可是间谍啊，除了憨豆你看哪个间谍缺过油？” “那也不对啊。”布莱克转念一想，“憨豆那是忘了加油，人家也没缺活动经费，tmd日本政府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相信了张正的猜测，如果陈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没钱加油就很真实了，根本不至于让布莱克失态。 普通美国人别说没钱加油，没钱吃饭的都不少。 当然这也怪陈穹，他在公路旅馆展现了远超正常人的枪法，当时布莱克还以为陈穹是为政府工作的执法人员，没想到他的确是公务员，只是不是美国政府的公务员。 如果陈穹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救布莱克于危难，能携手黄泉都算迫不得已。 说实话布莱克当时是打算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人都见了，要是就这么打发走了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布莱克多嘴问了一句。 “你要油干什么？” “当然是逃难啊。”陈穹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意识到正在经历一场灾难吧？” 布莱克愣了一下，很想说自己今天才刚刚从禁闭室里放出来，牙还没刷呢，但是立刻就想到一切电话中断这件事。 说实话对于美国人民来说，手机没信号是很正常的事，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所以无论是美剧还是电影里，手机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没信号，观众最多也就是吐槽一下，并没有人大叫不合理。 但是连有线电话都不通了，那问题就有点严重了，虽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每次都伴随着很严重的事故或者灾害。 本来布莱克虽然因为电话中断感到一丝不安，不过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造船厂这里现在还是很安全的，他父母的安全更不用担心，比起三天两头沦陷一把的白宫，很明显五角大楼要安全得多。 但是现在得到陈穹的提醒，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次的事件要比他想象得更大，造船厂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也正在佐证这个想法。 他皱眉想了想，果断向陈穹说道：“你等我一下。” 陈穹莫名其妙地看着布莱克快步走出房门，在心里猜测这家伙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难道是尿急。 布莱克没有让陈穹久等，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会客室的门被再次推开，看到跟在布莱克后面进来的人，陈穹脸色一变，伸手去摸掖在腰带上的手枪，可是因为他穿得太休闲，没法快拔手枪，进来的人又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他的动作还是在对方的枪口下停住了。 “把你的手慢慢从身后拿过来。”张正用手枪对准陈穹，盯着他说道：“知道法国军礼吗？” “别误会。”陈穹慢慢举起手来敬礼，同时说道：“我只是想挠挠后背。” “用这个吗？”张正绕到陈穹身后，用左手抽出陈穹腰带上的手枪问道。 陈穹耸了耸肩，“你得承认，这个劲大。” “我无意干预你们之间的事。”布莱克抬起双手示意道：“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讨论一下正在面对的情况吗？” “我没问题。”陈穹看向张正说道：“我想你最应该咨询的是这位的意见。” 布莱克没说话，这本来就是他带张正过来的原因，在门外的时候，张正也同意了。 果然张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陈穹的枪放到了旧桌子上，自己坐到桌子的另一端，向陈穹说道：“你是日本人？” “上次你就问过这个问题。”陈穹说道：“回答当然是否定的，我的腰不好，怎么当日本人？” 这是个布莱克不懂的梗，所以他转头看向张正，后者皱眉打量了一会陈穹，然后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蒙托克的地下基地？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陈穹愣了一下，摊手说道：“我只是听说那里有一个电离发生器，因为好奇才去见识一下。” 他看着张正说道：“你不知道熊波的人用那个传教吗？” 张正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他低声骂道：“真该死。” 他又不住在蒙托克，在那里更没有朋友，当然不知道熊波的人居然还会传教，这帮家伙吸嗨了之后就不能专心和身边的人深入交流吗？ “只是好奇？”他追问道。 “当然只是好奇。”陈穹说道：“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了，那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有强磁场？那个电离发生器又是干什么的？” 张正迟疑了一下，说道：“电离发生器是用来观测磁场的，磁场是用来稳定地下菌群的。” “那么菌群又是用来干什么的？”陈穹追问道。 “菌群没什么用。”张正说道：“它只是在那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会陈穹，疑惑地说道：“你真不知道？” 陈穹撇了撇嘴，如果他是第一次轮回，那肯定会关系类似的细节，但是现在他只想搞快点，副本又不会让轮回变得有趣。 他问道：“上次你说病毒变异了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地下基地的时候，张正先是开枪打死了卡西莫多，然后又说过“病毒变异”了。 陈穹当然知道病毒变异了，问题是张正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次轮回里也没见过他啊。 要知道病毒变异的表现正是接种了最终一针的人群发病，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也刚刚过去了几天，张正知道的时间至少还要提前一天。 张正深深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中的枪说道：“我觉得可以公平一点，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现在应该你说了。” 陈穹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他说道：“你说得对，你想问什么？” “让我们少浪费一点时间。”张正说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啊……” 陈穹组织了一下词语，开口说道：“最终一针导致正在流行的病毒变异了，现在的变异病毒只会在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之间传播。”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淡淡说道：“我们知道接种过最终一针的都是什么人，”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理由相信，这个世界还能恢复回来？” 第12章 耐特的运气是真差啊 通常来说，判断一个秘密的重要程度，除了它影响的范围之外，还与获取它的难度成正比，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明星的私生活内容，明明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知道了也没卵用，但是就是很想打听。 当然基于这个标准的话，在陈穹这里就很难有真正的秘密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是解密型的主角，在无数次的轮回当中，陈穹专注的始终都是体验，换个简单明了的说法就是活下去。 如果把轮回比做游戏的话，那么陈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一个优秀的玩家，基本上他很少有意识地卡bug，甚至很少主动尝试作死。 对于一个可以无限重生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难令人理解的作法，不过陈穹就是这种性格，一般来说，工科生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日常习惯在划定的框架内思考，例如在遇到竞争对手的时候，他首先考虑的是依靠对方没有的优势打败对手，而不是寄希望于天降正义把对方一道雷劈死。 所以陈穹虽然知道很多关于末世前后的秘闻，但是很少有他主动打听来的，基本上就相当于在一个喜欢八卦的办公室里上班，虽然自己从来不说话，但是光蹭听得到的消息就足够满足日常吃瓜了。 对于这种完全没有沉没成本的情报，陈穹在转述出去的时候当然不会感觉舍不得，这就像他逢人就说末世降临一样，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完全没有传教士挟以自重的打算，反正他提醒了，听的人爱信不信。 当然正常人都是不会信的，不正常的人也不差陈穹这一个骗子。 所以就算现在不是张正占据主动，陈穹也很愿意分享他知道的情报，只要他敢信。 当然陈穹也不是什么都说，例如那个分子式他就连提都不提，毕竟分子式虽然是颜华冷弄出来的，但是为了这个分子式陈穹重启了轮回，就算当时他其实没有太多选择，多少也算付出过成本，这就不能让人免费白嫖了，怎么也得付费阅读才行。 不过就算是打八折的情报，也足够让两个听众震惊的了，布莱克失声说道：“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都会被感染变成没有理智的疯子？” “也有特例。”陈穹很谨慎地说道，毕竟就算发疯也有程度上的区别，找个角落躲起来直到恢复神智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当少而已。 “往好的方向想，”陈穹看着神情激动的布莱克安慰道：“最多三天就能自行恢复。” “那为什么城里还是这么混乱？”布莱克不愧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对于文字漏洞相当敏感，他立刻说道：“三天已经过去了。” “我说的是最多三天就可以恢复神智。”陈穹很无奈地说道：“可不包括死而复生，后面这个属于奇迹。” 理论上来说，“最终一针”引发的变异病毒只会让人丧失理智，根据自身内分泌的调节水平，二至三天后可以逐渐减轻直到自行恢复。 然而现实的问题是，发疯这三天没那么好过，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这段时间里弄伤自己，毕竟疯子不是傻子，同样会饿会渴，尤其是缺乏理智又有行动能力的情况下，人们会本能地寻找食水，然后在这个过程当中受伤甚至死亡。 而且更坑人的地方在于，即使是发病的时候被关在独立空间里也不保险，因为失去的理智不是突然回归的，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很多人在这个过程当中挣脱束缚，却又没有足够的智商保护自己，然后在各种冒险之旅中送掉人头。 从陈穹在轮回中总结出的数据来看，能顺利熬过这三天时间的人绝对数量并不多，这里面还要去除一部分崩溃自裁的，所以灾难发生之后，基本上美国的精英阶层被一网打尽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打击，最多只是活下来的美国人生活得艰难一点，情况甚至比他们的祖先到达这片大陆时还要好，至少他们现在不需要去抢别人的土地，相当于开了个怀旧服。 顺便还完美解决了一直悬在美国人头上的经济危机。 真正导致全球生化危机的是变异病毒的再次变异，因为大量的尸体得不到及时处理，尸身上携带的变异病毒再次变异，开启了新一轮的全球生物基因异变，无论是包括人类在内的动物还是植物都开始重新试探基因表现形式。 这里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真正保持持续变异的病毒其实来自恢复神智并且幸运活下来的那些人，他们体内的病毒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一直有活体持续提供养分而继续变异。 可惜的是，因为文明崩溃，这两个猜测都没办法得到证实了。 本来像动植物这些高级生命体因为生命周期漫长，所以开始的时候基因变异并不明显，像电影里那种成年人突然在肩膀上长个脑袋出来是不可能的，最多长个瘤子，事实上变异这事也得从娃娃做起，要达到能够影响人类生存的程度至少需要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但是自然界除了动植物之外，还有大量的微生物并不需要这么长的生长周期，在高等生命表达出与众不同之前，致病微生物和病毒已经完成了更新换代，常用药物失去效果的同时又没有足够的专业人员研发新药，于是组成整个人类社会的链条就彻底崩溃了。 很显然人类文明倒退的时候，并不像进步时那么循序渐进，倒是有点像沙塔，一旦开始塌方就一泄千里，不可收拾。 虽然在文明崩溃这件事上，陈穹算是亲测者，而且还是多次亲测，但是仍然不可能说清楚细节，这涉及到的内容实在超出他的受教育范围了，只能简单概括。 说实话陈穹一直很怀疑，如果灾难发生时人类社会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是不是抵抗风险的能力还会高一点？ 布莱克和张正都是思维很活跃的人，虽然陈穹解释得比较简略，但是他们仍然瞬间脑补出了陈穹没有说出来的内容，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张正问道：“我给你的那些疫苗……” “都已经注射了。”布莱克恼火地说道：“在我被关禁闭的时候。” 虽然因为队员团灭，布莱克被关起来审查，但是他带回的“最终一针”仍然是好东西，当所有人都在为城里的混乱感到不安时，及时注射被政府吹成堡垒的疫苗属于很能安抚人心的举动，根本没人能想到，这些疫苗才是引发混乱的根源，自己的行为属于向着死亡双向奔赴了。 真正让布莱克恼火的是，分配疫苗的人很公正，并没有因为布莱克正在接受审查就绕过他，所以他也挨了一针。 接种疫苗的时候布莱克对这位军官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怨恨，甚至感觉还要更加深刻。 毕竟疫苗是他带回来的，不给他接种可以讲道理，但是他总不能埋怨人家不应该给他接种，那和美国政府还有什么区别？ 张正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答案，只是确认一下，所以在对布莱克的遭遇表达了基本的同情之后，他向陈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也注射了这种疫苗，而且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了，为什么我没有被感染。” 按照陈穹刚才的说法，虽然并不是每个接种“最终一针”的人体内都会孕育出变异病毒，但是这种变异病毒会百分之百感染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张正自问这段时间也没少到处跑，怎么看也不可能没有感染的机会。 陈穹愣了一下，张正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陈穹也想不出他在这件事上说谎的必要。 他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珍妮弗和耐特，他俩都接种过“最终一针”，但是珍妮弗安全没有发病，耐特虽然发病了，但是在几分钟之内就恢复了神智。 说实话本来陈穹以为这对小夫妻运气特别好，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己忽略了某个细节。 于是他向张正问道：“你的疫苗是从哪里来的？” 张正犹豫了一下，这本来应该是个秘密，但是现在他也意识到不对了，于是他很快做出决定，向陈穹说道：“是哥伦比亚大学生化实验室制取的。” “什么？”布莱克脱口说道：“不应该是sod公司吗？” 张正看了布莱克一眼，解释道：“原液是哥大实验室研发的，但是被总统授权给了sod公司。” 布莱克做为纯正美国军方高官家的子弟，对于类似的事情相当敏感，下意识地问道：“哥大实验室是民主党的地盘？” 众所周知，现任总统属于共和党，如果哥大和他是一伙的，那么无论如何政府不会隐瞒哥大实验室的存在，至少也得让自己人出来刷个脸。 所以哥大在“最终一针”的制造链上神隐毕竟在党争造成的。 张正没说话，只是摊了摊手，很明显布莱克猜对了，所以张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他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等一下，”陈穹说道，他突然想起，他最近的两次轮回都去过哥大，是去接那三个国内的生化专家，因为怀疑挨了两次的核弹是专家招来的，这一次他直接开枪打伤了带头的那个，果然核弹就没了。 当时他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距离真相这么近。 “为什么你能拿到哥大实验室出品的疫苗？”陈穹问道。 张正看了他一眼，很轻松地说道：“因为这个实验室是我老板资助的，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他的。” “见鬼。”陈穹瞬间醒悟，他脱口说道：“你老板是f先生？” “所以你们接种的疫苗都是从实验室出产的。”陈穹喃喃说道：“难怪！” 难怪珍妮弗和张正什么事都没有，耐特也只是疯了一小会，看起来，耐特的运气是真差啊。 第13章 起源 如果人的幸运是有定额的话，从前陈穹觉得耐特应该是在遇到珍妮弗这件事上开销掉的幸运值太多了，结果剩下的幸运余额不足，虽然缩短了变异病毒的发病时间，然而还是死在了恢复神智之前,等于前面付出的成本都沉没掉了。 结果听了张正的解释之后，陈穹这才发现是自己格局小了，耐特这哪是余额不足啊，根本就是负数，人家接种了实验室版疫苗的都是不发病的，就他因为发病被剧情杀了。 事实证明，不是主角的话，不要找太优秀的女朋友，轻则颈椎不好，重则会送命。 “所以我们接种的疫苗不会生病？”很明显布莱克是办实事的人，比起张正的老板做了些什么，他更关心自己。 陈穹看了他一眼，迟疑着说道：“应该是这样……” “应该？”布莱克叫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说应该？”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啊。”陈穹毫无心理负担地解释道：“我又没接种过疫苗，两样都没有。所以我们得观察一下。” 这是事实，但是理所当然不是全部的真相，真正的原因是，陈穹这才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两种版本的“最终一针”，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实验室版本的疫苗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话说应该有副作用吧？ 最好是有。 然后陈穹转向张正问道：“所以实验室版本和sod公司的有什么不同？” 他换成中文说道：“你可别说一个有码！” “你在说什么？”好孩子张正一头雾水地看着陈穹，“这和马有什么关系。” 他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果断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提醒道：“这可能关系到能不能阻止末世降临。” “你在开玩笑吗？”张正看起来有点走神，他兴致不高地说道：“你既不是高中生，看起来也不像流浪汉，就不要想着拯救世界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陈穹很不服气地说道：“我可是中国人。” “在我的祖国中国，拯救世界的可不是高中生和流浪汉。”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中美国情不同，但是拯救世界的决心是一样的。” 张正愣了一下，皱眉说道：“你真不是日本人？” “我看起来很有躬匠精神吗？”陈穹反问道。 张正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你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防备日本人？”陈穹问道。 张正想了一会，拉过椅子坐了上去，向陈穹和布莱克说道：“你们知道我的老板是日美混血吗？” 布莱克点了点头，别看美国是个移民国家，政界也是有天花板的，刷班底多样性的时候可以拉人凑数，但是真正的实权位子可不是靠舔得好切得干净就能坐上去的。 所以像f先生这样血统不绝对的人，肯定会被特别标记。 陈穹则是想起珍妮弗带有亚洲特点的美丽面容，于是也点了点头。看f先生不惜把女儿得罪死也要阻止她和耐特在一起的样子，应该是亲女儿无疑，不是刚好有一个辛勤的亚洲邻居，那么他当然也有可能是珍妮弗身上那些亚洲基因的提供者。 张正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对面前的两个人来说算得上秘密，毕竟陈穹自称的人设是fbi，如果是真的，那么他肯定得对f先生有一些了解。 否则的话，万一哪天不小心把f先生抓了就麻烦了——不是说f先生有麻烦，而是陈穹有麻烦。众所周知，只有穷人才需要遵守法律。 于是他接着说道：“他爷爷在二战的时候属于日军七三一部队。” 说完之后，他没有理会一脸蒙圈的布莱克，而是转向陈穹，果然看到陈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陈穹不是那些连南京大屠杀都不知道的蠢货，正好相反，他很熟悉二战史，尤其清楚日军在中国犯下的种种罪行，并且因为了解过国家内部的社会分工，所以并不觉得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更不要说那些战犯了。 他用危险的目光盯着张正，慢吞吞地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他的爷爷逃过了审判？” 日军七三一部队作为二战时期用活人实验生化武器的的部队，随便拿出一件事来都无愧于反人类的罪名，然而因为它们主要祸害的是中国人，在二战结束后竟然变得籍籍无名，就连它的主要驻扎地哈尔滨，也有很多人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 倒是单纯以虐待和屠杀为主要事迹的德国集中营成了二战恶行的代表，也不知道德国人能不能感觉到来自西方世界的恶意。 陈穹能立刻给出这个猜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的推理能力，事实上这次他完全可以不用脑子，因为二战后七三一部队几乎没有经过审判，就被美国政府打包接走了，同时搬走的还有所有反人类的研究成果。 反而做为主要受害者的中国，留下的只有白骨和伤痛，还有一大堆需要花费大量代价去处理的遗留物。 张正看了一眼布莱克，向陈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遇到的是那个老家伙，说不定我会一枪干掉他。” “但是f先生和他的爷爷不同。”张正说道：“他至少没那么坏。” 或者说，他只是比较普通的坏。 事实证明，只要是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中成长起来的人，都不可能接受太反人类的操作，f先生的爷爷虽然是个战犯，但是到了f先生父亲这一代，就已经脱离了科研工作，专心做起了主意。 除了美国政府有意剥离之外，当然也有他本人的意愿在起作用。 那个时候正好是日本经济在美国全力扶持下迅速腾飞的时代，f先生的父亲成功转型，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广场协议前积累了足够的资本，然后又在日本经济凝固的年代里果断回到美国，继续吃美国经济高速发展的红利，不但娶了个美国老婆，还跻身纽约名流之间。 等到f先生这一代，他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大部分遗产，除了钱之外，还有在美日两国的人脉，其中主要是和生物化学有关的部分。 虽然到陈穹读大学的时候，生化环材就已经成了天坑，但是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这几个专业还是很有钱途的，而且说实话，四大天坑坑的其实只是行业底层，那些站在顶层的人活得还是很滋润的，f先生的父亲虽然没有子承父业，但是利用父亲留下的关系和自己掌握的资金，成功得到了在生化领域的顶层落脚的资格。 到了f先生手里，他已经在制药界投入了大量的资本，有资格在全球制药业分一杯羹了。 无论是在各种科普资料的引导下还是在正常人的理解里，制药业都是一个风险很大的行当，尤其是在新药研究方面，一般来说，一款新药的研制流程应该是先确定一种可能攻克的疾病，然后研发新药，确定疗效后制造销售。所以本质上，这是一个先投入后产出的行当，投入之前，既不能确定一定能拿到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收回成本。 这个流程听起来很合理，然而它忽视了一个客观规律，那就是资本的胃口比人类疾病的发展快。 到了二十一世纪，全球的大型制药企业都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新药市场不够分了，或者说，因为可以卖药的疾病种类不够多，大家只能制药拼成本，而不是开辟新市场了。 虽然事实上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仍然面临着各种疾病的困扰，甚至疾病的名字还越来越多了，但是只要对这个行业有足够的了解就能发现，真正有足够市场并且还有特效药的疾病就那么多，而且早就被瓜分完了。剩下的疾病要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攻克，要么就是病人数量太少，不值得投入巨额资金研发。 这就有点尴尬了，因为资本追逐新的增长点是本性，它是停不下来的，所以资本家才特别憎恨躺平。 我们投资要为了赚钱的，给你投资之前赚不到钱，给你投资之后还是赚不到钱，那我们不是白投资了吗？ 于是有医药界的大聪明突发奇想，既然人们既不肯得新病，又不肯为了没有疗效的药品花钱，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得一种我们可以控制的疾病呢？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比较克制，只是编几个听上去非常严重实际病情无伤大雅的名字，让病人吃一些治不好也吃不坏的药，多少也算是为社会财富匹配个人能力做出贡献了。 但是当这种操作成为行业共识并且被大型制药企业知道之后，事实就失去了控制，因为小打小闹根本满足不了这种托拉斯企业的胃口。 当然比起只盯着自己饭碗的某个无良医生来，药企不但格局大得多，手段和人脉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很快，药企就盯上了一个利润丰厚而且风险相对较低的领域——疫苗。 初期的操作很简单，通过世卫组织发布流行病预告，然后卖疫苗。 在这件事上，没人能找出反方向的证据，因为对应的疫苗的确是可以预防疾病的，流行病也的确是存在的，同时也是可以预测的。但是与此同时，谁也不能因为预测的流行病没有发生就指责发布预告的组织，毕竟正经人都知道预测是不会百分之百发生的，反而一定会发生的预测才让人细思恐极。 直到这个时候，事情还都在控制当中，药企虽然无良，但是好歹还只赚富人钱，并不惦记穷人兜里那几张钞票。 然而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发展并不都是安全可控的，资本的贪婪也是永远止境的，当意外与必然凑到一起的时候，事情就变质了。 第14章 变化 因为前几年全球疫情大流行，所以很多人对于疫苗制作这种没用的知识都有一些了解，无论是最传统的灭活疫苗还是最先进的基因重组疫苗，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必须先有一种被针对的病毒。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没坏人谁还需要警察啊？所以真正和谐的社会是不需要司法机关的，只要建设和谐社会，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取消这些部门。 很显然在制药界，巨头们扮演的就是警察的角色，它们也并不是真想消灭坏人，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本来疫苗生意算是比较稳妥的赚钱方式，然而问题是资本的胃口没那么容易满足，尤其是在越来越多的同行加入进来之后，本来丰厚的利润就被分薄了，但是已经被养得很大的胃口却没那么容易缩小下来。 这就像lgbt的定义，世界上本来是没有lgbt的，但是既然有人靠这个捞到好处了，就不能阻止别人也来分一杯羹，谁还不会编呢？ 于是这串字母就越来越长了，总有一天会长到需要用角标来区别的程度。 当然这个行当也不是没有门坎的，编字母容易，但是把编出来的字母加到特定字符串里就需要足够的宣传能力，同样的道理，制造新疫苗不但需要新的病毒，也需要让足够多的人知道并且担心这种病毒。 没人知道的病毒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 很明显这是一个风险程度很高的操作，好在虽然作决策的人未必都英明神武，但是他们通常有足够多帮着出谋划策的人，足够在事情开始前意识到执行过程中的风险，所以最初的时候，新病毒的出现还是安全可控的，直到世界局势变得不可控起来。 影响药企技术路线的最大变数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国际形势，或者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美国在全球体系中受到的挑战。 从二战后两超争霸开始，美国在国际间的地位其实一直都在被挑战，只不过苏联解体之后，这种挑战从表面转向了背后，所以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美国人一直觉得“有刁民想害朕”并不只是简单的受虐妄想症。 但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这种挑战变得清晰起来，美国政府的应对也越来越强硬，直到某一位总统上台之后，他发现在传统的争霸领域，美国已经没有足够的优势了，如果勉强操作，别说控制代价，说不定还会赔本。 与其他美国总统不同的是，这位总统是从商界起家的，虽然没有涉猎过医药，但是本着资本不分家的原则，他对隔壁邻居们是怎么赚钱的一清二楚，而且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在这个行当的顶级玩家当中，并没有那个挑战者国家的影子。 于是总统先生立刻用跳到盒子外的创造性思维意识到，自己跨界的机会来了。 这是一个前景非常令人振奋的想法，既然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等同于这个国家的社会实力，那么用一场可控的流行性疾病击溃这个国家的社会秩序，它的国家实力自然也就成了无本之木，甚至还会在不断的救灾过程当中把从前的积累消耗干净。 要说起来，这就是跨界带来的坏处了，通常来说，每一个成熟的行业都有一些不足以向外人说明的小秘密，如果总统先生是内行，他肯定会知道病毒在自然环境当中是会自主进化的，而且进化方向根本不可控。 这也是顶级药企们明明很强但是赚起钱来在外行眼里却过份谨慎的原因——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创造工作岗位的。 可惜总统不是行内人，而且他是个商人，非常相信资本的力量，并不觉得小小的病毒敢于忤逆自己的意愿。 于是席卷全球的生化噩梦就出现了，而且因为开始的时候，几个西方主要国家的领导人都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这是一种人为控制的疾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大家就一起悲剧了。 在这件看起来只是大国博弈只是不小心演砸了的恶性事件里，f先生扮演了一个很不起眼但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总统先生做为甲方，自己并没有技术班底，所以他需要一个可以信任又有技术实力的合作伙伴，于是从前在商场上认识的f先生就入选了。 首先f先生有钱，在生物技术和制药界也有人脉，然后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日裔美国人，还属于民主党，总统既不用担心他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在必要的时候又可以把他扔出去背锅。 总统觉得自己可以赢两次，双赢了属于是。 开始的时候f先生还是很愿意配合的，毕竟总统这人能处，他是真给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虽然他加入了民主党，但是那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加入民主党对他更有好处，如果抛开所有功利目地的话，他宁可选择飞天意面神教，反正都是笑话，不如纯粹一点。 总统虽然外行但是并不脑残，他要求的病毒可控并不是自己掌握治疗药品，作为一种可能广泛传播的流行性疾病，仅仅掌握特效药配方是不行的，对手甚至可以合法地获得药物样品并且迅速仿制，在这种公共安全事件面前，专利保护是很难理直气壮讲出来的，尤其是对方多半肯付钱的情况下，总统手下又没有药企业，就算有钱他也赚不到。 所以甲方的要求是一种针对特定基因组的病毒，通过呼吸系统传播，但是最好不要局限于呼吸系统疾病。 在美国，总统不是万能的，但是肯定可以做很多平民做不到的事，再加上资本的配合以及f先生的穿针引线，从前被秘密掌握在政府手中的资料就被释放出来，尤其令人欣慰的是，研究人员们发现，就连当初得到这些资料的实验样本都和这次要对付的敌人属于同一个基因组，连转化成果的麻烦都没有。 当然从理论上来说，f先生自己也有被波及的危险，不过他并不担心，就算没有特效药，像他这样的人也能得到及时的治疗，除了开销大一点之外，效果还是可以保证的。 但是随着病毒失控变异，这种安全感就被粉碎了，虽然f先生不介意偶尔感染一次，但是每天来一次就算钱包受得了人也受不了，一周一次或者一个月一次也不行。 于是f先生一直资助的哥大生化实验室就承担起来追踪病毒发展同时研发特效药的任务。也正是因为最终一针是在哥大实验室出现的，这位共和党的总统才能抢先得到消息，并且在对手们反应过来之前把疫苗抢到手里。 说实话f先生把消息透露给总统这个合作伙伴的时候，本来是准备一起发财的，的确没想到共和党的吃相这么难看，竟然甩开他自己赚钱去了。 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得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的日子是真难过。 当然f先生这个能在纽约沟通黑白的有为商人也不可能纯良到哪去，他虽然没想到会被总统背叛，但是事先也留了一手，在最终一针出现的同时，哥大实验室的科研人员还给出了一个附加说明，那就是最终一针似乎对某个特定基因组有特异性反应。 考虑到这个特定基因组与变异前病毒针对的目标组高度重合，也算歪打正着了，所以包括总统在内的人都没有在意，只有f先生多了个心眼，他让实验室的负责人单独分出一组人跟进这个现象，毕竟他自己也处于这个无效范围内，有病毒变异失控的前科在，他可不想再把自己的健康寄托在别人身上。 然后就出现了改良版的最终一针。 因为生化灾难的突然降临，可能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覆盖了完整基因组的改良版最终一针不会感染变异病毒，但是事实证明，改良版最终一针的确达到了研发前制定的目标。 可惜的是，它来晚了。而且因为共和党人的贪婪，完全版最终一针并没有进入市场。 张正算得上是f先生的心腹，他主要负责替f先生在亚洲处理一些不方便出现的麻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很多国家的情报机关都有联系，属于那种既对抗又合作的关系，因为情报来源多样，就算f先生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他自己也推断得七七八八，虽不中亦不远。 如果不是相信了陈穹的末世说法，张正是肯定不会把这些秘密说出来的，但是听了陈穹的话之后，张正突然发现，也许陈穹并没有说谎，因为一切都对得上。 唯一让张正感到疑惑的地方就在于，陈穹是怎么确定灾难会扩大到整个人类社会的。 到这个时候，就连最糊涂的布莱克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焦急地问道：“如果现在给接种过最终一针的人补打实验室版本会有帮助吗？” 张正和陈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陈穹没说话，张正犹豫了一下，向布莱克说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也许可以回去再搞一些，但是我不能确定。” 布莱克想到的当然是他的父母亲人，但是无论张正还是陈穹都没办法给出答案，而且最主要的，实验室产品本来就代表着产量不足，就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确定哥大实验室还有没有存货。 看到布莱克眼中迸发的希望，陈穹叹了一口气，向两个人说道：“前天我去过哥大，那里已经完蛋了。” 他说道：“不过如果你们还想去看看的话，我们可以走水路。” 他替大使馆去接的那三位专家就在哥大生化实验室，也算熟门熟路，所以知道从东河过去会比走陆路安全得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最适合干这件事的肯定是珍妮弗的游艇，那就必须先给游艇加油。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第15章 好像哪里不对 珍妮弗把游艇开进东河的入海口时还不敢相信，陈穹竟然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说服船厂给她免费加油。 虽然很多人都说在美国没有用钱办不成的事，但是身为富二代的珍妮弗很清楚这句话是有限制性前提的，并不是任何人拿着钱都能花出去，那样b格还要不要了？ 所以珍妮弗很好奇陈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军方可未必会卖fbi的面子，除非这个面子非常大。 因为涉及到珍妮弗的老爹，所以陈穹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只是含糊表示布莱克的父亲在五角大楼上班。 或者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虽然布莱克并不是全家都在五角大楼赚工分，但是五角大楼的确有他们家祖传的席位。 当然因为末世来得太快了一点，所以这个席位只能成为一个令人遗憾的愿景了。 别看美国人张嘴就是平等，闭嘴就是公平，其实只要有智商的人都知道现实是怎么回事。所以珍妮弗对陈穹的解释接受良好，同样也没有质疑为什么五角大楼高官家的孩子办私事还得找外人帮忙。 一方面她亲眼见识过陈穹的身手，知道这个“外人”比布莱克能找到的“内人”要靠谱得多。另一方面她自己就是二代，很清楚联系不上家长的时候限制有多大，可能只是父亲一个电话的事，换成布莱克那就没人理会，并不是所有人都舔二代的，尤其是容易舔错的情况下。 所以布莱克自己想办法找人帮忙就很合理。 进入东河就算是进纽约市区了，以往亮如白昼的市区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河面上漂浮着很多杂物，即使打开了大灯也避无可避，不时有船体撞击到漂浮物的声音响起。 为了避免撞击造成伤害，珍妮弗不得不除低了船速，同时期望不要有船沉在河道里，就算游艇的速度够慢，她也不能保证撞到沉船之后不会损伤船体，运气不好就得在水下做邻居了。 本来夜间缺乏照明的时候视野就很受限制，再加上河面上飘的东西太多，根本分不清水下部分的大小，所以游艇上的人都站在船舷旁边帮忙了望，除了小心隐藏在水下的危险之外，还要小心有人趁乱爬到船上来。 虽然说后面这个可能性不高，但是陈穹在末世里待得久了，什么奇葩人物都遇上过，万一有一个受好莱坞大片毒害比较深的家伙跑出来秀操作那就很恶心了。 说实话了望水面这件事听起来很有意义，操作起来其实没什么用，大多数时间里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凭借漂浮物的外型看出来它的水下部分长啥样，所以最后还是得一路撞过去拼运气。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事实也就稍微有点打击自我价值认知，但是对于掌握船舵的珍妮弗就比较严重了，她很快就开始厌烦，心情也开始变坏。 要说起来，珍妮弗在灾难前是个快乐的富二代，整天操心的就是去哪玩，玩什么，唯一烦心的事也就是父亲不喜欢她的男朋友，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那个时候f先生也没有坚决反对珍妮弗和耐特在一起，好歹耐特是哥大生化实验室的实习生，虽然说天坑底部都是人下人，奈何哥大的名头够用，无论人品还是工作都还不错，适合做玩伴。 在f先生看来，这俩人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做恶人。 事实上这才是美国年轻人的常态，卡洛琳单身的时候嗨到专门买了一套公寓来玩，后来不也照样结婚生孩子？还活成了陈穹记忆中的白月光。 所以珍妮弗的心理健康情况其实不错，只是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正常承受能力，她没发疯完全是因为身边的伙伴一直在给出前进的方向，哪怕珍妮弗并不认同，至少有事可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然而事情坏就坏在，珍妮弗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就算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脑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今天在造船厂外海域等待陈穹的时候，她实在闲得没事干，就忍不住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 其中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很可能已经预料到了生化灾难会出现，所以才会要求她留在家里，而不是和耐特在一起。 说实话这不是一件容易分辨的事，因为在f先生看来，耐特毕竟是外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尤其还是不确定的危险时，他肯定会把耐特排除在外，毕竟就算是珍妮弗也很容易理解，f先生没办法告诉耐特实情，他又没打算接受这个女婿，万一灾难没来他难道还能杀掉耐特灭口？同样的原因，他也没办法提前告诉珍妮弗。 当然这也是因为f先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行动能力这么强，竟然不顾禁令偷跑出去，然后失陷在了混乱当中。 耐特死后，珍妮弗有一段时间觉得是自己的父亲害死了男朋友，因为开枪打死耐特的人是f先生派来捉她回家的人，如果没有这些人，耐特就不会死。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珍妮弗就想起来，f先生派来的人开始时并没有想杀死耐特，他们开枪是因为耐特发病并且开始攻击身边的人。 想通这件事之后，她就开始意识到，f先生要抓她回去，可能只是为了保护她。 结果现在她还和父亲失联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担心自己。 f先生自己虽然娶了个美国老婆，自己可是在传统日本家庭长大的，当年美国人很优待731的技术人员，所以珍妮弗的祖父把媳妇也带去了美国，并且在那里寿终正寝，唯一的遗憾就是享年不太长。 有个日本母亲陪伴在身边，f先生的家庭观念要比普通美国人强得多，至少用不着靠电影里主角大叫伐木累来提醒。虽然因为代沟一类的原因和珍妮弗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当误会消除之后，血缘上的天然联系就又开始起作用了。 揣着这么多心事，珍妮弗心情当然不会好，再加上躲障碍时的无力感，于是她就忍不住了，转头看向站在船舷边的张正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正左手握着一支小巧的战术手电，就站在驾驶室门外的船舷边，珍妮弗早就注意到，张正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打量她。 对于类似的偷窥，珍妮弗还是很熟悉的，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心里不舒服，正好拿他开刀。 没想到张正被发现之后竟然毫不惊慌，他咳了一声，向珍妮弗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珍妮弗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你搭讪女孩的办法吗？” “这还真不是。”张正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不管你信不信，通常都是女孩们主动的。” 他说道：“我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珍妮弗对这个自信的回答很不以为然，但是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很容易显得暧昧，所以她哼了一声没说话，然后听到张正问道：“既然说到个，那么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叫珍妮弗？珍妮弗……田中？” 张正虽然很受f先生信任，但是他主要负责亚洲事务，还是这两年世界局势越来越紧张，f先生觉得身边人手不足，才把他调回纽约来。 因为张正干的很多事情都见不得光，亚洲特征的相貌又很容易被人注意到，所以他很少公开出现在f先生身边，只是偶而客串安保人员的时候在宴会上见过珍妮弗，还都不是近景。 所以这时候虽然越看珍妮弗越像f先生的女儿，但是他还真不敢随便认。主要是他从前在宴会上见到珍妮弗的时候，后者都化着浓妆，和现在素面朝天的脸差别有点大，相当于轩墨宝宝关了美颜，很难说哪个更漂亮，但是风格肯定不一样了。 说实话张正能把珍妮弗和自己老板的女儿联系起来，都得感谢自己多年训练出来的观察能力。 珍妮弗愣了一下，第一次认真打量张正，皱眉说道：“你认识我？” “见鬼。”得到肯定答案的张正反而被吓了一跳，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抱歉，只是确认一下，你真是f先生的女儿？” “为免你继续浪费时间，”珍妮弗说道：“是的，我是f先生唯一的女儿，这有什么问题吗？” 张正张了张嘴，下意识转头看向站在船头的陈穹，他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这家伙走的居然是这种路线，难怪张正一直觉得了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但是却很神奇地完全不知道f先生在最终一针当中发挥的作用。现在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因为珍妮弗的原因，这家伙很关心f先生，fbi的职业也支持他能更多获取有关f先生的情报，但是因为他并不受f先生待见，所以他并不知道连fbi都不知道的内容。 像张正这种人才，f先生当然不会浪费在内务上面，所以张正并不接触自己老板的家人，不过对于老板唯一的女儿还是有一些耳闻的，他知道f先生对自己女儿的男朋友不太满意，所以和女儿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本来张正还以为f先生不满意的是社会地位，现在看来是自己格局小了。 如果自己有个女儿，也不会让她和一个fbi混在一起，尤其这家伙看起来还是专干脏活的那种高级外勤人员，指不定俩人谁连累谁呢！ 本着谨慎的原则的，张正打算确认一下陈穹和珍妮弗之间的关系，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向珍妮弗说道：“你这两天一直和他在一起？” “是啊。”珍妮弗随口说道，其实陈穹脱团了两天，不过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珍妮弗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所以她反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张正深吸了一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父亲没有派人叫你回去？” “派了。”提起这件事珍妮弗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她向着陈穹的背影抬了抬下巴，“被他杀了。” 张正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半天说不出话。 确认了，自己带着老板的女儿和女婿去老板资助的实验室偷疫苗给布莱克去救布莱克的家人。 这事怎么想都有问题，可问题是，他一时还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果然还是帮老板做事更容易一点。 第16章 一道光 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反正珍妮弗的游艇在东河里闷头瞎撞，居然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既没坏也没沉，就跟开了挂一样。 按道理说，像哥伦比亚大学生化实验室这种建筑物应该远离人口稠密的市区，不过很可能是有人重新定义了“人口稠密”这个词，所以哥大实验室只是远离了富人区，并没有搬到荒岛上去，而且因为科研主力都是哥大的员工，其中还有一些在学术界相当有名气的大佬，考虑到大佬下班后的回家需求，当然也就更不能把实验室安排到亚洲国家去。再考虑到用水方便，生化实验室就在东河边上选了个地方安营扎寨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一切尽在掌握，那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 当然意外情况还是要考虑的，所以实验室并没有建在哥大校区里，充分体现了哥大的人文关怀。 在陈穹的提示下，珍妮弗关掉发动机，让游艇依靠惯性缓缓靠向岸边的水泥河堤，张正没等船体靠拢就纵身跳上岸去，然后转身接住陈穹扔过来缆绳，把它系到河堤的护栏上。 “你确定是这里？”布莱克站在船头打量着岸边隐藏在黑暗中的楼群，第一次觉得城市的夜晚竟然如此可怕。 “你要是问的话，那就是不能。” 陈穹盯着船头甲板上被张正拖拽着迅速向岸上延伸的缆绳，确定不需要自己帮忙，这才抬头打量着岸边说道：“俺寻思应该差不多。” 他说的是真话，然而并不是全部的真话，因为他前两次来接人的时候就是沿着河边公路走的，所以知道距离实验室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造型很复古的桥，虽然现在纽约大停电，整个市区都笼罩在黑暗当中，从前的地标建筑物都不能用了，不过桥还是在的，刚才游艇从桥下经过的时候陈穹已经确认过眼神，这就是那座桥，然后计算一下大概的时间上岸就行了，只要方向不搞错，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惜布莱克并不知道俺寻思之力这个梗，所以听了陈穹的解释之后不但没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他打量着黑沉沉的夜色，皱眉说道：“这里真的安全吗？” 如果说前两天布莱克还觉得枪在手天下大可去得，那么在被黑帮团灭之后，这种想法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布莱克认识到这是个强者的世界，自己把握不住。 陈穹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建议道：“你可以留在船上。” 他肯定不放心让珍妮弗留在游艇上，但是如果布莱克愿意留下陪她，那么陈穹和张正行动起来会更方便。 不过看起来布莱克对于危险的来源有属于自己的判断，所以他果断拒绝了陈穹的建议，拎着步枪也迈步跳到岸上。 珍妮弗稍微慢了一点，她收拾好游艇上的东西，这才抬头看向等在一边的陈穹问道：“这次你不会还想让我留在船上吧？” “那肯定不会。”陈穹叹了一口气，伸手抽出珍妮弗掖在腰带上的手枪，把子弹上膛之后递还给她。 “拿在手里，别再放回去了。”他说道：“如果遇到危险，优先躲藏，开枪这种事让我们来。” 珍妮弗的手枪是格洛克十七，从前的主人可能是f先生派来寻找珍妮弗的两个保镖。一般来说，格洛克是一把值得信任的好枪，不过它用的是双动保险，塞在腰带里挂住扳机的话，仍然有可能走火，陈穹可不想因为这种低级失误损失同伴。 珍妮弗接受过枪支训练，知道陈穹话里的意思，虽然心情有些忐忑，还是握着枪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张正系好缆绳之后并没有留在原地傻等，而是拿着枪钻进黑暗当中，为游艇上的队友撑开防御圈。电影里那种主角团凑在一块等着被人骑脸输出的场景只会出现在低级团里，但凡团里有个大腿都不至于。 停电之后，市区已经看不到明显的灯光，街道两侧一片漆黑，倒是游艇因为自带电源，所以上面还有灯光。如果河道两侧有人的话，肯定能注意到开着大灯过来的游艇，张正需要提防的就是被灯火吸引过来的人。 等到珍妮弗关闭游艇上的灯光，河面上重归黑暗的时候，张正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环境光的亮度，然后他就牙痛地看到珍妮弗和陈穹不赶紧上岸，反而站在船头说悄悄话，顺便还拉了拉手——月光不足以让张正看清细节，所以他没看到那把格洛克，只能从两个人的动作上作出合理推测。 考虑到浪费时间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自己老板的女儿，张正决定忍了这波酸臭，假装没看见。 好在船上的两个人还算有正事，很快张正就看到陈穹先跳到岸上，然后很贴心地回头去扶珍妮弗，不过后者看起来并不需要，她直接跳到岸上，身手矫健程度甚至还要超过陈穹。 和先上岸的布莱克汇合之后，三个人来到张正的身边，张正已经分辨好了方向，指着不远处建筑物的轮廓说道：“那里？” 陈穹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你没来过？” 张正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他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不会是我来这里取疫苗再给他送过去吧？” “这是个高度分工的社会。”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得学会让别人有工作。” “你觉得他的话像不像个资本家？”陈穹低声向珍妮弗问道。 珍妮弗没有回答，倒是布莱克开口说道：“如果这家伙要竞选议员，我说不定会投他一票。”他说道：“至少他能想到创造工作岗位。” “那他可得抓紧时间了，”陈穹说道：“再晚点选民就要死光了。” 嘴里扯着淡，四个人已经很默契地站好了队型，唯一来过实验室的陈穹走到队伍最前面，后面跟着珍妮弗和布莱克，张正落在最后，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和刚刚上岸的陈穹三人不同，张正上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又提前隐藏在黑暗当中，如果有人在暗中窥伺，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存在，那样的话，当陈穹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藏在暗中的人有一定概率暴露出来。 不过看起来张正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河边的街道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出现。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毕竟生化实验室不可能建在居民区，这附近主要是仓库和写字楼，骚乱发生好几天之后连电都停了，正常人也不可能还留在这里。唯一可能还有人的就是专家们曾经住过的那座酒店了，不过它位于四个人前进的方向上，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有人能完成绕后。 四个人上岸的地方距离陈穹接人的酒店大概三四百米，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酒店的大门前，陈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属于fbi的商务车，同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 “竟然都没人收拾尸体？”陈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珍妮弗和布莱克已经抬手捂住了鼻子，落在最后面的张正则双手握枪，半蹲在角落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很明显他意识到了臭味的来源，所以提高了警惕。 陈穹犹豫了一下，径直越过酒店，顺着一道围墙向前走，前面的大门就是生化实验室了，事实上这道墙也是，这些都是戚阳告诉他的。 当时他冒充f先生派来的人时只是灵机一动，现在想起来，难怪两个fbi没有怀疑，很明显他们知道f先生和生化实验室之间的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陈穹才突然想起来，当初他在酒店门前连杀两个fbi和三个警察的时候，应该有人值班的生化实验室里竟然都没人出来查看。 当时陈穹先打发走了戚阳，然后还搜查了两个fbi的商务车，耽误的时间足够实验室的警卫出现了。 生化实验室是哥大的财产，理论上是民主党的地盘，现任总统的政府调拨疫苗的时候不会优先考虑他们，事实上生化实验室自己就有完全版的疫苗，就算有配额也不会用。 所以要么实验室的警卫没有注射疫苗，要么他们也应该注射完全版的疫苗，不可能在骚乱当中发病，所以当时警卫跑到哪去了？ 陈穹思索的同时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前，发现门前很干净，但是本应该关闭的电动门被推开了。 陈穹打量大门的时候，张正快步赶了上来，刚才经过酒店大门的时候，他简单查看了一下已经腐烂的尸体，觉得有必要和陈穹商量一下。 “那边死了三个警察。”张正低声说道：“是被人从后面开枪打碎了脑袋。”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倒是跟你一样。” “爆头可不是我的专利。”陈穹立刻说道。 张正没说话，一方面陈穹说得对，另一方面三个警察的尸体都被翻动过，张正怀疑他们穿了防弹衣，那么杀手选择打头就很容易理解了。 他低声说道：“我怀疑杀死他们的人是奔着实验室来的。” 他在尸体旁边没看到发射后的弹壳，所以猜测三个警察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干掉的，要么他们遇到了高手偷袭，要么就是被认识的人偷袭了。 张正不担心后者，但是很担心前者，他很能打不假，但是可没本事躲开暗中飞来的子弹。 陈穹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看到实验室园区深处闪过一道模糊的亮光，他立刻转头看向张正，果然后者也愣住了，显然是同样看到了那道光。 第17章 政府编制臃肿的原因 关于在一个黑漆漆的园区里出现一束光这件事，正常人都会觉得很惊悚，不过陈穹这个队伍里至少有一半成员不是正常人，所以陈穹只是和张正确认了一下之后，就率先走了进去。 跟在陈穹身后的珍妮弗和布莱克互相看了一眼，隔着夜色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上看到了紧张。 “我们真要进去吗？”布莱克不安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等着接应他？” “你是说陈一个人进去？”珍妮弗吃惊地反问道：“这太危险了。” “危险倒不是问题。”张正看着陈穹熟练利用地形隐蔽前进的动作，心想这家伙就不是怕危险的人，他悠悠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需要的东西。” 站在他前面向着园区里张望的两个人同时回头，珍妮弗说道：“他不知道？” 布莱克也吃惊地说道：“可是到这里来是他带的路啊。” “他只是认识到这里来的路。”张正无奈地说道：“他是个fbi，除了出租车司机，fbi应该是最熟悉城市的人。” “但是我猜他应该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园区。” 他看着侧身站在园区入口的简易地图前用手捂着手电筒，借助指缝间泄漏出的光线仔细观察的陈穹说道：“毕竟那种地图和实际差距还是挺大的，不是必要的话没人会愿意看。” 一般来说，稍微大一点的园区都会设置路标指示，正规一点的还会在道路交汇的地方放个建筑物分布图，不过这种分布图都是示意性质的，主要体现建筑物之间的位置关系，比例就别指望了，在考虑艺术性方面花费的精力都比这个多得多，张正甚至还见过把建筑物画错了的。 所以就像张正说的那样，除非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建筑物布局毫无概念，否则的话，不可能有人浪费时间去看它。 他向两个人说道：“我要进去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 “我跟你们进去。”珍妮弗果断说道，对这场生化灾难有所了解之后，她开始想知道父亲资助的实验室里都有什么了。 布莱克犹豫了一下，他是真不想进去，但是更不敢一个人留下来，所以事实上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时陈穹已经看完了地图，转头发现后面三个人还蹲在园区门口，顿时有点吃惊，难道这帮家伙就想围观？ 好在张正没让他久等，看到陈穹回头催促，他也拎着枪走了过来，低声解释道：“我们俩总得有一个人看着我老板的女儿。” “你对你老板还挺忠诚的。”陈穹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正听出了陈穹语气中嘲讽的意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你不是也一样？起码我老板给的更多。” 别看fbi属于官方编制，但是在美国，并没有铁饭碗这一说，政府雇员都可能随时被解雇，想有稳定的工作，要么绝不犯错，要么就得像布莱克一样有稳固的人际关系。 相比之下，张正的工作虽然听起来很不入流，但是待遇丰厚，绝对不是陈穹给政府打工能比的。 而且重要的是，俩人的工作内容其实差不多。 所以张正并不觉得陈穹有资格鄙视自己，你看他就没有鄙视过陈穹。 这时后面的两个人也终于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陈穹看了珍妮弗一眼，向张正说道：“我们去实验楼？” 这个园区面积不大，从示意图上来看，大概分成仓储区和实验区两部分，围墙外的酒店也可以算成生活区。 完全版最终一针属于实验室制品，数量肯定不多，而且通常来说存放疫苗的外部条件会比较苛刻，不太可能放进仓库里，所以陈穹建议直接去实验室看看。 张正没什么意见，主要是他也没来过这里，和陈穹一样两眼一摸黑。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直接去找f先生，不过布莱克要的疫苗数量不少，张正知道f先生手头不可能保存那么多，最终还是得来实验室取，如果数量太多，说不定还得找人当场制造。 看现在的样子，实验室园区的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希望它的自动化程度足够高，最好能像游戏或者电影里那样自动制取，那样他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大根五分钟之后，走在前面的陈穹停了下来，回头招手示意张正过去。 从进入园区之后，陈穹基本上就不走正常人会走的路了，他专门挑选被阴影覆盖的地方，虽然绝大多数时间只要贴着建筑物外墙走就行了，但是偶尔也有选错路线的时候，刚才他们就不得不穿过一条行道树，结果布莱克被树枝绊倒了，右手手腕撞了一下，痛得不敢用力。 现在看到陈穹停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蹲到地上开始揉手腕。相比之下，本来就身手敏捷的珍妮弗倒是很适应，拎着陈穹给她的手枪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布莱克忍不住问道。 “你说这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怪物？”珍妮弗低声说道：“就像电影里那样？” 布莱克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文学作品，再对照一下身边的环境，顿时打了个冷战，尤其这里还真是一个生化实验室。 这时张正已经退了回来，低声说道：“我们换一条路。” “为什么？”布莱克疑惑地问道。他们刚走了五分钟，总不可能是穿过园区遇到了围墙，而且他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但是仍然很确定前面有路可走。 张正还在犹豫的时候，陈穹已经跟了过去，低声说道：“我们遇到同行了。” 他刚才停下来，就是因为发现了一具尸体，它被刀割断了喉咙，然后藏在树丛里，本来隐藏得不错，问题是陈穹刚才选择从树丛里经过，常点踩到。 “尸体穿着园区里的警卫制服。”陈穹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们刚进来时的那道光吗？我怀疑是凶手在照明。” 他看到园区的大门打开后没有关闭，就觉得有问题了，但是因为大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卫室里既没有人也没有尸体，所以陈穹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停电导致关门失败。 但是看到尸体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很正常的，显然这不是一次平凡的探险。 张正嗯了一声，心里也有点犯愁，陈穹发现的尸体死亡的时间不长，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说明凶手大概率还没有离开，如果只有他和陈穹，安全可以摸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黑吃黑。 而且割喉这种手法虽然看起来很专业，其实并不适合用在这种地方，因为伤口会涌出大量血液，不但很难处理，还会沾到身上。 所以张正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对付。 问题是现在身边带着两个非战斗人员，其中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另一个是老板的女儿，任何一个出意外都很麻烦。 他低声说道：“凶手可能还没走，先找个地方让你俩躲起来。” 珍妮弗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他们也是来找疫苗的？” “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问问。”陈穹从她身边溜了过去，随口说道：“走吧，先离开这里。” 靠近园区大门有一栋三层楼高的仓库，那里应该是储存物资的地方。 通常来说，仓库的面积都比较大，堆放的物资也会让内部环境变得复杂，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张正觉得躲在建筑物里虽然比较有安全感，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容易被人堵住，如果是他的话，现在肯定会找个便于观察又很容易撤离的地方躲起来，但是很明显珍妮弗和布莱克不会这么想，所以他并没有反对陈穹的建议。 四个人很快来到仓库门前，陈穹仰头打量了一下，从窗户的设置方式上确定这座仓库虽然够高，但是里面很可能只有一层，最多两层。 他摆手示意三个人原地等待，自己顺着外墙凑了过去，发现可以进出重型卡车的仓库正门关得很严实，根本不可能靠人力打开。 他小心地从大门前走过去，果然在大门旁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扇用于人员出入的小门。他伸手试了一下，发现铁门被锁住了。 陈穹不但有手枪，还背着一支scar，要暴力开锁并不难，问题是这样肯定会惊动园区里的人，所以在确定锁头上没有刚好插了一把钥匙之后就打算离开，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进楼的途径。 这时张正带着另外两个人也追了过来，他打量了一下小门上的锁孔，低声叫住陈穹。 “帮我望风。”他说道：“我试着开锁。” 陈穹愣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你还有这个本事？” “我可是在私企打工。”张正说道，他一面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找可用的工具，一面低声说道：“fbi不教这个吗？” “我们有专业的人来干这件事。”陈穹说道。 在从前的轮回当中，陈穹的确遇到了会开锁的人才，不过按照对方的说法，用工具开锁的成功率并没有电影里那么高，尤其是安全等级高的锁，纯靠手艺是不可能的。 简单概括一下的话，就是容易打开的锁都是安全等级不高的，安全等级高的锁根本打不开，所以陈穹就没学这门技术。 张正很快从口袋里翻出两根金属片，抬头看了陈穹一眼，摇头说道：“你看，这就是政府编制臃肿的原因。” 说完他集中注意力摆弄了几下手里的工具，门就开了。 第18章 这里的夜晚很热闹 陈穹在轮回当中进入过很多仓库，面积有大有小，物资有多有少，比较共同的特点就是看起来都很凌乱。 这个特点其实很容易理解，仓储从来都是一门很专业的学问，除非是那种专门用来拍照留念的仓库，否则的话肯定是要用起来的。正常使用当中的仓库即使只储存一种物资，也必然要遵循先到先出的原则，然而并不是所有物资都按照这个原则入库，于是就需要管理人员在物资堆放上统筹安排。 所以正常运营的仓库肯定是凌乱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是乱中有序，有的就是真乱。 四个人都进入仓库之后，陈穹顺手关上小门，这才打开手电，打量着仓库内部。 这个仓库的面积不大，但是很高，安装了悬挂式的行车，仓库里的堆放的物资也不多，只占用了接近一半的面积，除了几个标准尺寸的集装箱之外，还有一些大小不同的纸箱和木箱，在大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专门运输集装箱的重型卡车。 陈穹打量仓库内部的时候，张正也在做同样的事，他低声说道：“看起来还不错。” 其实陈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末世里轮回得多了，第一次进入陌生建筑物内部的时候总会特别小心一些，尤其是末世十年，生物种类大爆发之后，没人知道角落里会隐藏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生物的能力甚至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炭基生物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听到张正的话之后，陈穹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用手电照了照脚下，发现这里的地面很干净，不但看不到明显的垃圾和杂物，甚至都没有堆积的灰尘，很明显这个仓库的日常卫生搞得很好，再加上骚乱之后城市里的一切工业活动都停了下来，就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变少了。 果然环保什么的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 张正注意到陈穹观察地面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不至于吧？” “用到上就至于了。”陈穹随口说道，这个习惯当然不会是凭空出现的，按照工业领域内的说法，每一条可以管到领导的规矩，无论看起来有多不近人情，那都是用血总结出来的，他这个也不例外。陈穹已经很多次利用这个摸索出来的经验提前发现埋伏或者成功埋伏别人了，使用起来自然特别熟练。 张正虽然觉得不可能用得上，但是想到干脏活这种事陈穹是专业的，于是就保持了沉默。 陈穹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放下心来，向珍妮弗和布莱克说道：“你俩就躲在这里吧。”他说道：“等我们回来。” “如果回不来呢？”布莱克忍不住问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他才在张正和珍妮弗的注视下察觉到不妥，连忙找补，“我是说，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 “不会有意外。”陈穹打断了他的话，向张正说道：“我们走吧。” “我还以为刚才你会说‘那就一去不回’。”两个人关掉手电，推开小门溜出仓库，张正靠在墙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变化之后才吐槽说道：“你这么肯定不会有意外？” 虽然张正也不希望有意外发生，但是从理论上来说，可以避免的就不叫意外了。 陈穹侧头看向实验楼，心想这家伙应该没少看闲书，嘴里低声回答道：“如果我们死了，有没有意外都没关系了。” 张正愣了一下，觉得陈穹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就是好像不怎么负责任。反正如果他有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陈穹了。 没了两个业余选手拖后腿，陈穹和张正的行动顺畅了很多，两个人很快回到保安的尸体旁边，张正蹲在草丛里张望了一会，伸出手向实验楼的大门指了指。 实验楼是这个园区的主要建筑，考虑到这里邻近东河，地质不适合往下挖得太深，所以应该以地面建筑为主，除非有水下实验项目。 陈穹点了点头，左手反握手电，托住握枪的右手，小心地靠近实验楼大门，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发现双层的玻璃门都关着。他皱了一下眉，回头示意张正替自己望风，然后弯腰凑上去挨个试探了一下，确定所有门都打不开。 张正看着无功而返的陈穹，低声说道：“要不要试试防火梯？” 陈穹摇了摇头，转身退到树丛里，张正莫名其妙地看着陈穹蹲下身子在保安尸体上摸了一会，很快又跑了回来。 张正看到陈穹手里捏着的卡片，立刻就明白过来，实验楼的门是用门卡的，很显然值班的保安有卡。 其实如果认真想的话，张正觉得自己也能想得出来，只是没有陈穹这么快，话说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熟练？溜门撬锁这种事不应该cia更熟练一点吗？ 对了，这家伙不会开锁，作为补偿，当然就得擅长找钥匙。 陈穹没注意到张正的心理活动，当然他也并不关心这个，找到门卡之后他很快回到带有刷卡器的玻璃门前，自信地拿起卡在卡槽里刷了一下。 没反应。 陈穹愣了一下，顺手又刷了一次，这时张正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没电了。”他说道。 门禁卡的卡槽上有个灯，可以显示它的通电状态，这是常识，但是陈穹在末世里轮回的次数太多，把这件事忘了。 俩人互相看了看，陈穹皱眉说道：“停电不应该开门吗？这门禁卡是车企设计的？而且这楼里怎么连个备用电源都没有？” 这句话刚出口，两个人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楼里的灯竟然亮了起来。 陈穹和张正的反应极快，几乎在亮光出现的同时就俯身趴在地上，然后才意识到是大楼里的备用电源启动了。 张正趴在地上探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才低声向陈穹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没做啊。”陈穹也觉得莫名其妙，这言出法随的程度简直像排练好的一样，实在没办法让人放心。 张正其实也不觉得这事和陈穹有什么关系，听到陈穹否认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既然备用电源已经启动，门禁卡应该也可以使用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不要冒险进去。 陈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正犹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楼内的大厅里出现了一个身穿防弹背心，手持步枪的人，这个人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很快走到电梯前，伸手在按键上按了一下，看起来是打算搭乘电梯。 陈穹和张正和他只隔着两扇玻璃门，不过楼外的夜色配合楼里的灯光在玻璃上形成了镜面效果，所以这个人根本没看到门外的台阶上还趴着两个人。 “你觉得是他杀了保安吗？”陈穹低声问道。 “我觉得那不重要。”张正低声说道：“你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他是f先生的人？”陈穹其实也注意到了那个人长着一张东方面孔，不过在纽约这地方，一两个亚裔说明不了什么，谁还不是个有色人种呢？ 张正显然也在怀疑这件事，他皱眉说道：“我没见过他……我们进去看看？” 陈穹叹了一口气，看着大厅里的人进入电梯之后，就从台阶上蹲起身体，伸长手臂刷了一下门禁卡，果然玻璃门晃动了一下，门开了。 “我可不承诺不开第一枪。”陈穹一面小心地推开玻璃门，一面低声说道：“要不你走前面？” 张正在他身边轻轻推了一下，急促地说道：“少废话，快点进去。” 说实话陈穹开始的时候是打算拒绝的，因为楼门这里地型开阔，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偏偏灯光还挺亮，躲在门外的时候还不容易被看到，但是进入大厅这段路是没办法隐蔽的，如果这时候有人出来，俩人想跑都跑不了，只能刚枪。 所以陈穹才说他不会等着对方开第一枪，因为那样的话他就没机会开第二枪了，除非对方练的是描边枪法。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个时候有人跑到实验楼里干什么，尤其还为此杀了保安，如果是f先生的人，很明显没有这个必要。 看起来陈穹今天的运气不错，两个人互相掩护着溜进大厅，直到侧身靠到电梯旁边的墙壁上，也没有人出现，看起来占领大楼的人数量不多，没有足够的人手四处布防。 陈穹定了定神，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门上的显示，低声说道：“五楼？” 张正伸手指了指步行楼梯的方向，陈穹会意，于是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实验楼外的绿地上趴着三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就明晃晃趴在草地上，竟然也没人能发现。 其中一个人用中文低声说道：“又进去一伙人？” “今晚客人有点多啊。”另一个人也用中文回答道：“我们也进去吗？” 第三个人沉吟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们对这里很陌生，你俩也不是战斗人员，进去之后控制不住局面反而危险。”他果断说道：“就在这里等。” 另外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悠悠说道：“总领事他们快到了吧？” “他们得先飞夏威夷，再转机回国。”刚才做决定的那个人低声说道：“还不知道夏威夷那边什么样，肯定没这么快。” 说完之后，他侧头看了看趴在身边的两个人，低声说道：“其实你俩也应该跟着总领事一起走，没必要留下来。” “我们不是没赶上飞机嘛。”一个人低声说道：“而且好歹我是学生物专业的，留下来也能帮上忙。就是把戚阳耽误了。” 趴在他身边的戚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说这个干什么？都是缘分，我在这边生活了两年，附近的地方还算熟悉，也能帮上点忙。” 正说着话，实验楼三楼的窗户里突然亮起枪口焰，瞬间枪声大作。 戚阳吓了一跳，脱口叫道：“打起来了。” 颜华冷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么兴奋干什么？难道还想看血流成河？” 第19章 不靠谱的眼神交流 在潜行这方面，陈穹和张正虽然风格不同，但是都算得上专业，所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选择坐电梯，走楼梯虽然累一点，但是自主余地大，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也更多，很多时候，生死之间也就差着一个选择的机会。 而且电梯灯在运行时是常亮的，楼梯间里的声控灯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被触发。 实验楼只有五层，爬楼梯并不算难，想当年在某款重置版游戏里，陈穹可是爬过一百层的，虽然有耶路撒冷陪着，但是风景再好也只能看，坚持不读档没点耐心也撑不下来。 按照一楼大厅里疏散示意图上面的标注，四级实验室应该是在顶楼，四楼是隔离层，基本上这也是类似建筑物通用的设计方式——放在通道末端可以有效减少路过的人流，更方便控制意外泄漏造成的扩散。 一口气上五楼对于陈穹和张正来说都不算问题，问题是楼梯虽然直接通到五楼，但是在四五楼之间有一道已经放下的隔离门。 无论是陈穹的经验还是张正的技术，都不适用于这道门，这就比较尴尬了。 门有，进不去怎么办？ 如果是在熟悉的场景下，例如末世时期废弃的建筑物里，或者是已经短暂占领的建筑物里，俩人都有专用的办法可想，然而现在只能退到四楼想办法。 结果就在陈穹和张正打算从四楼的楼梯间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意外，他们发现走廊里有人在警戒。 陈穹倒是不介意用步枪刚一下对方的冲锋枪，但是大楼里情况不明，在既不能确认对方人数也不能确认对方目标的情况下火拼不是个好主意，所以他觉得可以再等等。 现在实验楼里的备用电源已经上线，走廊里灯光通明，俩人连个混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正在商量备用方案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楼梯间走了过来。 这一下两个人都大吃一惊，楼梯虽然比电梯自主性高，可也只有两个出口，尤其是这个楼的楼梯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被人堵住了想跳窗都没机会。 于是两个人立刻意识到，跑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先一边迎战，然后不需要商量就决定狙击从楼梯上来的人。 一方面占着电梯不用却走楼梯这种多吃多占的行为太招人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楼梯间里好歹可以打伏击，冲出去在走廊里就得拼火力密度了。 陈穹和张正上楼的时候很小心地控制住脚步声，并没有点亮声控灯，但是楼下上来的人显然并没有这种顾忌，不但让陈穹两个听到了脚步声，同时还在边走边说话。 陈穹把步枪背在身后，抽出手枪靠墙蹲在楼梯拐角处，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发现竟然是日语，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不过这时楼下的人已经走了上来，没时间让他退回去和张正商量。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开枪，而是冒险举枪站了起来，用英语低声喝道：“别动！” 刚才在楼外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个走进电梯里的人是个亚裔，现在这几个人说话用的是日语，很可能是f先生的手下，陈穹现在跟张正合作，要杀他老板的人多少有点下不去手。 顺着楼梯走上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穿着防弹背心，手执冲锋枪，只有空手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穿了件常服，正一面走一面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陈穹，他吃惊地睁大眼睛愣住了，明显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倒是很符合陈穹命令的要求。 但是另外两个人就没那么憨了，看到陈穹出现的瞬间，和常服男并肩走在一起的人就飞快地举枪指向陈穹，毫不在乎已经对准自己的手枪。 陈穹当然不会惯着这种穿了防弹衣就以为自己刀枪不入的脾气，就在对方举枪的同时开枪击中了对方的脑袋，那人额头中弹当场毙命，但是向后摔倒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人，陈穹连开两枪，一颗子弹打在尸体上，另一颗子弹打在墙壁上，都没能造成伤害。 很明显在挨打这方面，穿防弹衣这俩人是专业的，前面的人一枪就死，后面那个人则在同伴死后身体的掩护下，飞快地退出楼梯间，摔出门外的时候还没忘记举枪往上扫了一梭子，子弹在楼道里嗖嗖乱飞，陈穹不得不抱头蹲下暂避锋芒，以免被流弹击中。 枪战发生得太快，张正跟在陈穹身后根本没捞着足够的射界，能被他打中的人已经被陈穹爆头了，跑掉那个人从头到尾就没出现在他的枪口下。 本来张正还打算直接从楼梯扶手上跳下去追击，但是立刻被乱飞的子弹劝住了，因为退得太快还摔了一跤。 陈穹没等回荡在楼道里的枪声平息，就弯着腰追出楼梯间，虽然这个举动有点冒险，但是如果让对方站稳了脚跟，那就更没有成功的希望了。 应该说陈穹很果断，但是退出去的那个人也没有白给，两个人在七八步远的距离上对了几枪，陈穹抢先开枪击中了对方的防弹背心，虽然没能拿下人头，但是让对方的射击姿势发生改变，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 不过陈穹也没敢顶着子弹往外冲，只能又退回来，回头看到张正正在查看那个穿常服的中年男人。 看到陈穹退回来，倒在楼梯上的男人用日语高声叫了一句，陈穹皱眉向张正说道：“他说什么？” “他说不要。”张正语气古怪地说道：“你就算不懂日语，这句总应该听过吧？” 陈穹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没听过男声。” 这个时候倒在楼梯上的人也反应过来，换成英语叫道：“别杀我。” 陈穹没说话，张正皱眉说道：“有点难，你知道有哪家医院还开业吗？” 陈穹并没有像手无寸铁的中年男人开枪，张正压根就没找到开枪的机会，但是中年男人还是中枪了，还中了好几颗子弹，都是逃出楼梯间的那个人打中的。 应该庆幸的是这人用的是冲锋枪，手枪弹侵彻力不足，而且全都打在男人的背上，他才没有当场送命。 这个时候，男人才意识到自己中枪了，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瞪眼看着张正，颤声说道：“救救我。” 张正叹了一口气，用英语说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头顶上四楼楼梯间外面传来呼喊的声音，不过因为是日语，所以陈穹听不明白，只能一面举枪戒备，一面向张正说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张正不耐烦地说道：“我从来不看日漫，谁看片还专门学日语啊。” 然后他低头看向中年男人，快速地说道：“你想让我救你，总得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陈穹竖起耳朵打算听听男人怎么说，但是这时面前三楼的楼梯间门突然被推开了，陈穹瞬间开枪，准确击中了从门缝里一闪而过的手腕，同时看到一个黑呦呦的东西从那只手里飞了进来。 陈穹双手握枪没办法拦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东西从眼前飞过，在张正和陈穹的共同注视下落在中年男人的怀里，看起来像是一枚卵形手雷。 “见鬼！”张正迅速伸手打算把手雷捡出来，但是男人被手雷砸中之后，下意识抬手护胸，反而挡住了张正。 张正反应极快，发现错失处理时间，立刻改变主意，伸出去的手在男人的身上用力一按，自己借力纵身从身边的楼梯扶手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正好砸在抱头向楼下逃跑的陈穹身上，两个机灵鬼顿时摔成一团，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这时四楼走廊里的人听到枪声，也推开楼梯门冲了进来，正好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中年男人一脸疑惑地从怀里摸出一枚手雷，举到眼前细看。 楼上的武装人员还没看清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手雷就爆炸了，破片和钢珠四下纷飞，瞬间把正探身向下张望的武装人员打成了筛子。 如果这是一枚靠气浪杀伤的进攻型手雷，只拐了一道弯的陈穹和张正多少得吃点挂落，但是好在这是一枚防御型手雷，破片杀伤力虽然大，但是不会拐弯，所以两个人虽然摔得有点惨，却都是摔出来的皮外伤，并不影响行动能力。 翻滚结束之后，压在上面的陈穹定了定神，双手撑地爬了起来，下意识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发现楼道里的灯竟然幸运地没被手雷干掉，还在兢兢业业地发光，只是本来明亮的光线在烟雾的遮挡上显得有些迷离。 这时张正也扶着腰站了起来，摔下楼梯的时候他垫在下面，承受了大部分伤害，要不是皮糙肉厚，现在腰子已经摔烂了。 “见鬼了。”他骂道：“这帮家伙竟然用手雷，简直不讲武德。” 陈穹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然后因为吸入了硝烟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因为咳嗽得太厉害，他没办法说话，只好向张正使了个眼色，用手指了一下，然后从张正身边绕过，大步跨过向上的楼梯，举枪从三楼的楼梯间里冲了出去。 楼梯间的走廊里一片岁月静好，刚才逃出来的那个人正靠墙坐在地上试图包扎被陈穹击中的右手，在他身边的地上有一个摊开的急救包，竟然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手雷的爆炸当中幸存下来，而且还能立刻发起反冲锋。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当中，陈穹开枪打中了他的脑袋，转头才发现张正没跟上来，幸好走廊里只有这一个人，否则的话陈穹就要白给了。 要是早知道走廊里只有一个人，他就尝试抓俘虏了。 确定暂时安全之后，陈穹松了一口气，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摆手示意张正上来，然后质问道：“我刚才不是让你跟我冲出去吗？” “你那是让我跟你冲出去？”张正不满地叫道：“我tm还以为你让我留下掩护你。” 陈穹一时无语，只觉得书里都是骗人的，果然用眼神交流这种事太不靠谱了。 第20章 资料所有权 还在楼外的时候，陈穹和张正就已经猜测占领实验楼的这伙人数量应该不多，甚至不够在一楼设置警卫，只是没想到这帮家伙没人去站岗，却有人在楼里闲逛，而且竟然逛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直接导致俩人不得不改变潜行方式。 两个人从楼梯间里钻出来，站在三楼的走廊里两边看了看，陈穹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真想听我的建议？”张正说道：“你觉得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人并不知道刚才那颗手雷还在四楼多收了一颗人头，所以计算入帐数的时候只有两个战斗人员和一个非战斗人员。 陈穹明白张正的意思，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他们制订继续行动方案的基础，简单点说，就是看看够不够打，能不能开团。 现在的问题是，陈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他可以大概估计一个数字，但是因为他这边只有两个人，所以能够承受的误差范围不够大，多两个人说不定就足够翻盘了。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如果他有几个师的话，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好在张正也没指望陈穹能给出答案，他抬头打量着悬挂在走廊两侧的摄像头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他们打开了备用电源，现在楼里有电了。” “是啊，我们还用门卡开了门。”陈穹随口吐槽说道，然后他就顺着张正的目光猜到了后者的真正想法。 “监控室？”他说道。 陈穹不能确定美国政府有没有“天网工程”，但是毫无疑问，既然楼里装了监控摄像头，那就一定得有能看到这些摄像头拍摄画面的地方。 这么高规格的实验室都建了，总不至于为了省钱装假摄像头。 “我们回一楼去。”陈穹果断说道。 虽然在末世里通常没有监控可看，但是扫楼这方面陈穹是专业的，他知道绝大多数公共建筑物的监控室都设在最下面那层，具体原因不知道，反正设成默认值就对了。 张正点了点头，弯腰把挂在脚边尸体脖子上的冲锋枪扯了下来，本来还打算剥下尸体上的防弹背心，但是陈穹已经撑开楼梯间的门招呼他快一点，于是张正只能顺手抽了两个弹匣，就匆忙跟着陈穹跑下楼去。 两个人顺着流淌的血液跑下楼梯的时候，听到头顶上有人大叫呼喊，但是并没有人追下来，可能是四楼的人在相互联系，也可能是在调兵遣将。 话说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携带通讯设备，难怪交流只能靠吼。 “他们在说什么？”陈穹撞开一楼的楼梯间门，翻滚到走廊里，确认没有埋伏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向身后的张正问道：“他们不是你老板的人？” “首先，别在问我他们说什么了。”张正跟在他身后举枪警戒，一面不满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日语。” “然后，我很确定他们不是我老板的人，因为我老板平时不说日语，更不会找一群只会说日语的家伙来做事。” 陈穹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老板不是日本人吗？” “美国政府会和日本人公平做生意吗？”张正纠正道：“而且你觉得一个终于变成美国人的日本人最在乎的是什么？”他没等陈穹回答就揭穿了谜底，“是被人觉得自己是日本人！” 陈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一楼大厅的疏散示意图里并没有标注出监控室的位置，但是它并不难找，因为通常来说，监控室会设置在距离安保人员休息的地方不远的位置上，毕竟chargpt智商再高也不能扣钱，所以工作必须得落实到人头上，“看监控”这份工作基本上都是由安保人员来完成的，总不能指望大老板天天看监控吧？就算他没什么可干，这也太变态了。 实验楼的监控室在大厅正门斜对面，从玻璃楼门外可以看到监控室的一角，陈穹和张正不知道这时候楼外草地上还趴着三个看热闹的人，踹开监控室房门冲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设备都关了，墙壁上挂着的几个大幅面液晶显示屏就没有一个亮的，难怪占领大楼的那伙人没有在这里留人。 张正站在陈穹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就果断说道：“我在外面守着，你能搞定吧？” 陈穹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要是搞不定，你要交换吗？” “我可以换一个办法。”张正说完就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陈穹摇了摇头，四下打量一下，走到角落里合上电源的开关，果然看到显示屏的电源指示灯亮了起来，不过显示屏在关闭状态，还得手动打开电源，好在输入信源一直存在，一两分钟之后，显示屏上陆续开始出现画面,看上去实验室买的显示屏应该不是高刷的。 从在实验楼里的灯火重新亮起之后，陈穹就感觉遇到的这伙人虽然看起来装备精良，但是干起活来其实并不专业，甚至因为槽点有点多，陈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合适。 如果说在没人的园区里用割喉这种方式杀死保安可能是因为杀手心理变态的话，那么这帮家伙进入实验楼之后竟然没有布置岗哨，遇到袭击之后反应慢得像是十年以上脑血栓，都可以证明陈穹的感觉没有错。 所以这帮家伙究竟干嘛来了？ 胡思乱想当中，监控显示屏逐一亮了起来，陈穹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屏幕上出现了四个手执冲锋枪的人，正保护着一个手提银白色箱子的人走进电梯。 重要情报能发现得这么及时，主要是因为只有这一个画面是动态的，本来应该也出现在显示屏上的张正压根不在，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有特别的躲监控技巧。 看到画面上的人群，陈穹瞬间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和张正在楼梯间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人追出来反击，很明显这些人有需要优先完成的任务，死队员属于可以接受的意外，所以才不愿意节外生枝。 正好这个时候张正从门外探进头来问道：“怎么样了？” 他守在监控室的门外感觉很不安全，偏偏又不能躲得太远，所以忍不住催促陈穹，一般来说，他还是更喜欢选躲在黑暗中发动攻击的那一边。 “五个人，确认四个战斗人员，另一人不明。”陈穹盯着显示屏，头也不回地说道：“他们进电梯了。” “真的？”张正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显示屏，说道：“这种时候坐电梯？”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就像刚才陈穹和张正宁可爬楼梯也不去坐电梯一样，在遭遇袭击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智商正常的人肯定不会进电梯。 陈穹没有回答张正的问题，他迅速在房间里寻找目标，然后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拨开一个按钮上的防护罩，把手指放到上面，然后回头看向显示屏。 “你确定要这么干？”张正瞬间明白了陈穹的意图，语气当中开始充满幸灾乐祸的意味，很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电梯下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主要是这栋楼只有五层，而且在这里工作的人也不需要刻意放慢电梯运行的速度，所以陈穹没时间跟张正扯蛋，他果断按下按钮。 房间里响起蜂鸣器的报警声，某个显示屏上正在显示的电梯内部画面突然一顿，然后停了下来，可以明显看到里面的人大吃一惊，有人迅速抬手去按楼层按键，其他人则开始不安地挪动身体。 “没办法，”这时候陈穹才有闲心回应张正，他说道：“他们的姿势太好了。” 张正显然是没能领会陈穹抛出来的梗，他推开门走进监控室，看着显示在监控画面中的人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吓唬他们一下怎么样？” 陈穹一面说，一面伸手打开电梯紧急停车按钮旁边的通话按钮，然后对着面前的麦克风说道：“晚上好啊，先生们？” 监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蜂鸣报警器还在孜孜不倦地鸣响。 陈穹等了一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正，发现后者也一脸的疑惑，很明显都在怀疑是不是送话器坏了，或者陈穹打开的开关不对。 但是这个时候，被困在电梯里的人终于有反应了，陈穹从显示屏上看到四个执枪战斗人员中的一个抬头看了一眼桥厢里的监控，开口说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z先生。”陈穹看了一眼张正，说道：“冒昧地说一句，你们似乎正在盗窃这里的财产。” 电梯里的人沉默了一会，那个人又一次开口说道：“你是福克斯的手下？” 陈穹愣了一下，就听到张正在耳边低声说道：“是我老板的名字。” “那你老板的名字还真通俗易懂。”陈穹这还真是第一次知道f先生的真名，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对着麦克风说道：“应该说，我为f先生工作。”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拿回属于日本政府的东西。”电梯里的人说道：“如果你不知道，可以去问福克斯。”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陈穹仍然吃了一惊，他脱口说道：“你是说疫苗？” 说话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他是这么说的吗？” 他说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保存在这里的那些研究资料。” “众所周知，在收集关于中国的情报方面，我们才是专业的。” 第21章 我单知道…… “我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陈穹看着屏幕里一本正经的五个日本人说道：“现在被困在电梯里的是你们。” “所以你们真不考虑重新组织一次语言吗？” 电梯里沉默了一会，一直没说话的那个提箱子的人突然开口说道：“我是日本国的外交人员，你的国家有责任保证我的安全。” 陈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吃惊地转头向张正问道：“他是认真的吗？” “如果你的疑问是指这句话的真实性，”张正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但是我觉得你怀疑的不是这个。”张正伸手关闭了麦克风的开关，然后才很认真地提醒道：“那么我只能说，他可是日本外交官。” 很明显陈穹没能跟上张正的思路，他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日本外交官都很自信吗？” 张正撇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说，有智商的日本外交官不会来美国。” 陈穹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你今天说得话怎么这么有道理？”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说话一直都很有道理，只是你的废话太多了？”张正指了指屏幕里的人说道：“你要不要先想想拿他们怎么办？” 听到张正的话，陈穹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始反思，正常来说，在末世里混得久了，性格难免变得黑暗，陈穹当然也不可能例外成白莲花，事实上他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尊重，唯一能影响他的只有个人好恶。 所以在拿到分子式后的第一次轮回时，他面对逃亡中的卡洛琳母女，只是为她们指出了方向，就连顺手解决追赶她们的那个异变体，主要目地也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状态。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穹性格中的人性开始复苏，在间隔了无数次轮回之后重新开始带着卡洛琳母女逃亡，甚至愿意护送瑟琳娜回家。 现在回想起来，陈穹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轮回没干过这么没效率的事情了。 这倒不能简单归结为陈穹的冷漠，毕竟末世降临之后，世界已经没有净土，像瑟琳娜和卡洛琳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活不了多久，救助她们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当效率成为生存的首要前提的时候，思考方式肯定要随之改变。 事实上现在的陈穹虽然在普通人看来很冷血残忍，但是在张正的眼里，人性的味道还是太浓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相信陈穹自称的身份，毕竟fbi不是cia，干的脏活再多，在国内也要有所顾忌，不可能太过份，正好符合陈穹胆大包天但是并不滥杀的特点。 陈穹知道现在不是思考人生的时候，所以刚才的疑惑只是在心头匆匆闪过就被收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打开麦克风的开关问道：“你们拿到了什么？” 他没问箱子里是什么，因为电子时代，数据传递方式越来越方便和隐蔽，就算用不了无线网络，一截手指大小的存储器也可以带走以tb计量的数据。说不定这个日本外交人员的手提箱里装的都是女士内衣呢！ 毕竟张正已经提醒过，电梯里这位外交官来自日本。 也不知道是因为张正的评价很正确，还是电梯里的人决定配合，所以面对陈穹的问题，提箱子的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本应该属于我国的数据资料。” “成箱的资料？”陈穹质疑道：“你别告诉我这里面还包括帐本。” 陈穹自己就有丰富的从业经验，所以他很清楚，真正有价格的数据通常是以电子文档的形式存放的，因为无论是使用还是修改都更方便，纸质文档通常是为了审查和存档，除非是要打官司分锅，否则的话，没人上手就抄家，别说搬运，就算是翻页都是体力活。 而且说句不那么外行的话，对于一个科研机构来说，一个手提箱能装下的纸质文档实在干不了什么，有可能连需求说明都没办法完整记录下来。 “这里装的是样品。”提箱子的人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也是我们应得的。” “有点乱，让我们来捋一下思路，”陈穹说道：“为什么本应该属于日本国的数据资料会保存在哥大的实验室里？” 提箱子的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电梯里的摄像头，满脸不耐烦地说道：“当然是因为协议这样规定的。” 虽然有很多人吐槽过日式英语的难懂程度，但是电梯里这个人身为专业的外交人员，按照东亚传统很可能从前干过翻译工作，所以无论是英语的发音方式还是词汇量都很不错，起码稳压陈穹一头。 同时又因为他急于离开困住自己的电梯间，所以在解释的过程当中并没有夹杂废话。于是陈穹很快就听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原因。 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其实就是个美日版的对台军售，日本人出钱出技术，美国人负责研制，并且负责保存最终产品。 说实话这种放在民间提出来都能挨打的事对于美国政府来说属于基操，从前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于某些特定的国家来说，还干得与有荣焉。 然而时代变了，本来顺畅的配合体系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瞬间被打断，纽约灾难爆发后的第二天，原定运抵日本的一批最终一针疫苗就没了，翘首盼望疫苗的日本权贵当场就麻了。 和当时的绝大多数美国人一样，日本人也没想到引发灾难的正是最终一针疫苗，反而更迫切地觉得这种疫苗可以救自己一命。 得益于两国之间融洽的关系，各种难辨真假的消息比最终一针引发的异变病毒更早一步传递到日本国内，于是已经接种过最终一针的日本高层立刻命令身在美国的各个外交机构寻找对策，一方面尽快恢复疫苗运输，同时调查灾难发生的原因。 被困在电梯里的拎包人是日本驻纽约领事馆的外务参赞，名叫田中新太郎，他现在能被困在实验室的电梯里，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突出，反而是因为领事馆从美国政府手里拿到最终一针疫苗的时候，他正生病住院，完美错过了这波接种，而且因为领事馆拿到的疫苗数量有限，他在领事馆里的地位又不够重要，所以都没人想起来给他留一支，只能老老实实等下一波。 然后灾难就来了，整个领事馆高层在异变后实现了共同毁灭，反而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田中新太郎因为没捞着打针才幸存下来，和从外地赶来支援的几个日本保安一起找到实验室这里来。 田中新太郎从前在领事馆虽然不受待见，但是毕竟有行政级别，平时好处不见得有，干活的机会可逃不掉，所以刚好知道哥大生化实验室的事，如果换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同事，说不定还找不到实验室这里来。 这也就解释了陈穹从前觉得这帮日本人看起来很专业干起活来就很业余的疑惑，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从前在国内的时候接受过系统的培训，不缺应用技能，但是实际经验无限接近没有。 话又说回来，但凡这些人的业务水平或者存在感强一点，也不至于没机会感染异变病毒。 最终一针引发的变异病毒不祸害底层的特点又立一功。 听了田中新太郎的解释之后，张正忍不住插嘴说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掉保安？” “因为他威胁到了我们。”田中新太郎不满地说道：“他用枪向我们射击。” 张正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这怎么可能？” 田中新太郎这伙人明显看起来就不好惹，实验园区的保安一个月只赚几千块，完全犯不着玩命。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脱口问道：“只有他一个人？” “是啊。”田中新太郎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穹突然说道。 “你说昨天还能接收到日本国内的命令，难道日本国内还没有爆发生化灾难？” 田中新一朗明显愣了一下，他疑惑地说道：“那当然，一种疾病怎么可能传播得这么快？隔着太平洋呢！” 陈穹皱眉看了一眼张正，问道：“那中国呢？” 田中新太郎的表情明显有些吃惊，他盯着摄像头沉默了一下，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但是你们能和国内保持联系，在纽约通讯完全中断的情况下。”陈穹低声说道：“我真傻，我单知道打电话是需要线路的，却没想到驻外使团肯定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线路。” 他转头看向张正，说道：“他们交给你了，我想田中参赞不会介意分给布莱克几瓶疫苗的。” “你要去哪？”张正脑筋转得极快，已经隐隐猜到了陈穹的打算，只是觉得应该确认一下。 “我要去中国总领事馆。”陈穹说道。 这几天轮回开始之后，他第一站都是赶去总领事馆送分子式，就是因为担心灾难范围扩大之后通讯中断，但是现在他突然想到，也许总领事馆与国内的通讯一直都没有中断，而且最终一针导致的异变病毒在国内没有没有传播的基础，就算没有那个分子式，国内也应该有很长一段反应时间。 最重要的是，因为中美关系紧张，两国间航班班次极少，既然连日本都还没沦陷，中国当然只会更晚。 没想到陈穹转身离开的时候，张正也跟了上来，面对陈穹疑惑的目光，张正摊手说道：“我也有亲人在国内。” “我给外国人干活只是为了赚钱，不磕碜！” 几分钟之后，空无一人的控制室里传出田中新太郎的声音。 “喂，快放我们出去，我是日本外交人员，你们没有权利扣留我！” “喂，有人吗？” 第22章 是你小子把我女儿带到这里来的? 陈穹跑得很果断，并没有跟张正商量的意思，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又不想要疫苗，跑到这里来完全是为了偿还布莱克的油钱，现在油都已经灌到游艇里了，当然没必要跟张正一起耗在这里看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扯淡。 当然做为一个地道的中华儿女，他也不至于没良心到翻脸不认账，所以张正追着他跑出来之后，就听到陈穹让他去叫布莱克。 “疫苗就在电梯里，他想要就去和日本人商量好了。” 张正听得很无语，“你就不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吗？” “他可是美国人，日本人不敢动他，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留下来陪他。”陈穹说道：“珍妮弗和游艇跟我走，这些日本人肯定不止开一辆车来，分你们一辆不过份吧？然后你们到领事馆来找我们。” “你是说，我们分了他们的疫苗之后再要一辆车？”张正对于领事馆在哪没什么疑问，但是对于交通工具的来源很有疑问，他一脸怀疑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日本人助人为乐的情结有什么误会？” 正伸手推开大楼玻璃门走出去的陈穹停下脚步看了张正一眼，反问道：“你是不是对日本人帮助美国人的情结有什么误会？” 他说道“布莱克可是地道的美国正星条旗，跟臭要饭的日本人要点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正，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就算别的日本人不能肯定，电梯里那家伙可是日本外交官。” 张正撇了撇嘴，不过也觉得陈穹说得有道理，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到领事馆之后打算怎么做？”他说道：“他们可不会相信一个fbi。” “谁说fbi就能通共了？“陈穹毫不在意地说道：“而且我想知道的事情应该也不需要保密。” 因为难得有单独和同胞说话的机会，所以陈穹和张正的这段对话很自然地转换成了中文，两个人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草枰上还趴着三个人，就这样一面交谈，一面向着仓库匆匆走去。 等到陈穹两人走远，趴在草坪上的三个人才活动了一下身体，颜华冷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一个声音听着耳熟？” 陈穹去领事馆的时候就是和颜华冷打得交道，这个奇怪的家伙给颜华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颜华冷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和颜华冷比起来，戚阳虽然只给陈穹当了十几分钟司机，但是后者给他留下的印象同样深刻，毕竟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干掉了好几个美国人，其中甚至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临别的时候还在中国专家肚子上开了一个洞。 当然最重要的是，戚阳没有颜华冷那么多破事，接触的人也不多，所以只是努力回想了一下就对上了号。 他低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和我一起去接张专家的人吗？” “是他？”颜华冷瞬间醒悟，他吃惊地说道：“他是fbi？难怪。” “你们认识那两个人？”趴在两个人中间的杨漪低声说道：“他们是什么人？” 颜华冷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可能是我们的人。” 这是个非常模糊的回答，但是杨漪秒懂。 别看国内电视剧里谍战题材经常出爆款，其实这些剧集的内容都集中在解放前，建国后不止不许成精，对于谍报战线同样讳莫如深，甚至根本不承认有这些人存在。 但是就连颜华冷这样的外围人员都知道，国际情报这玩意不可能只依靠公开的外交人员看报纸来收集，驻伦敦的外交官说不定可以在公园的长椅上捡到丢失的政府文件，而在华盛顿的公园里只会找到用过的套套。 杨漪虽然是驻纽约领事馆的高级工作人员，但是并没有资格接触潜伏的谍报人员，当然也没办法判断陈穹的身份。不过他倒是知道前几天戚阳去接那位张教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那位教授被戚阳带回领事馆之后也没老实，他强烈要求转移到正规的医院里治疗枪伤，同时要求严惩开枪打伤他的人。 可惜当时领事馆内外都是一片兵慌马乱，中美两国的人都没空理他，这位教授也不是能拖着中枪后的身躯坚持独立自主的狠人，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也就不了了之，并没有给领事馆造成实质性的麻烦，杨漪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张教授长啥样，耳闻不能一见。 他皱眉说道：“那个分子式？” 他没见过张教授，但是却亲眼见过陈穹用张教授的血写在商务车外壳上的分子式，说实话这次仍然没人知道这血糊拉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只是因为分子式到来的过程比较惨烈，还差点献祭了一位国内的顶级生化专家，所以没人敢把它截留下来，直接拍照传回了国内。 昨天领事馆工作人员开始大规模撤离的时候，杨漪接到的任务里就包括寻找这个提供了分子式的人，任务里要求，如果可能的话安排这个人回国，有困难的话，优先保证对方安全，最好能控制在自己人手里。 说实话按照杨漪的经验，这个任务相当含糊，无论是内容描述还是要求都显得很不正经。他猜测国内应该并不觉得留守人员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当时也没有在意，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任务对象。 从刚才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那两个人的对话当中杨漪推测，他们也在追查美国东海岸这场突发生化灾难的起源，这倒是侧面证实了颜华冷的说法。 毕竟就现在纽约市内的情况，正经人不可能还关心这个，怎么活下去才是最需要考虑的事。 颜华冷并不知道杨漪还有个找人的任务，毕竟连杨漪自己都没把这个任务当回事，当然也不可能到处和人打听，所以听到杨漪的话，很自然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低声问道：“我们要跟过去吗？” 他们不知道实验楼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了枪声和爆炸声，不过按常理推断，不是陈穹俩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进去？ 现在看两个人出来时的样子，说不定楼里的人已经清掉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是打算去哪？ 所以颜华冷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是在询问杨漪当前任务的重点是什么。 虽然论行政级别的话，杨漪未必比他高，但是杨漪现在专业对口，颜华冷也不是会争权夺利的人，所以很自然地征求他的意见。 杨漪犹豫了一下，他注意到陈穹和张正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携带额外的物品，那么根据他得到的情报，与生化灾难有关的东西肯定还在大楼里，除非是在战斗中损坏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得进去看看。 于是他向颜华冷两人说道：“我们先进楼里去。” 杨漪三人溜进实验楼里的时候，陈穹和张正已经回到了仓库的小门外，考虑到布莱克手里有枪，有资格受到尊重，所以陈穹没打算给里面的人一个惊喜。 他伸手敲了敲铁门，然后才拉开一条缝隙，低声说道：“布莱克，是我。” 布莱克没有回答，这让陈穹有点疑惑，他回头看了张正一眼。 张正瞬间警惕起来，侧身贴到墙壁上，抬头四下张望。 陈穹犹豫了一下，提高了一点声音叫道：“布莱克？” 仓库里仍然没有人回答，陈穹立刻意识到不妙，他顺手关上铁门，正想招呼张正“风紧”，身侧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亮起了两盏车灯，把他们笼罩在明亮的光线当中。 两个人的反应都非常迅速，几乎在灯光亮起的同时就分别向两个方向躲闪，虽然未必能重新回到黑暗当中，至少不要停在原地被人集火。 但是两个人的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被包围了，随着灯光亮起，正有一群人从黑暗当中包抄过来。 陈穹顺手抄起步枪靠着墙壁半蹲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很不利，仓库大门附近连个石墩都没有，他不但被人包围，还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而对方却隐藏在黑暗当中，想先下手为强都不容易。 张正显然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不过他表现得比陈穹能屈能伸多了，发现不妙之后，立刻举起双手来了个标准的法国军礼，大声说道：“别开枪，我们可以谈谈。” “这正是我想做的。”黑暗当中有人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在我的园区里做什么？” “先生？”张正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脱口叫道：“你怎么在这？” 对面的人显然也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又开口说道：“张？” 张正松了一口气，很自觉地垂下双手，向陈穹说道：“别紧张，没事了。” “等一下。”躲在灯光后的f先生开口说道：“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他又是谁？” 张正显然没想到老板这么无情，他很委屈地说道：“我去给布莱克送疫苗了，就是布莱德利将军的儿子。然后被隔在了城外。”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高声说道：“布莱克和珍妮弗小姐就在仓库里，您没见到他们吗？” “珍妮弗在这里？”f先生大吃一惊，高声叫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是你小子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第23章 热闹的夜晚 在陈穹从前的无数次轮回当中，f先生都是鼎鼎大名的存在，基本上他代表了秩序崩溃后的官方力量。 这里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f先生本身并不是官员，在灾难发生之前，他的势力主要表现在人脉关系上面，虽然看起来各个官方机构都要给他面子，然而那只是因为更高的级别上有人要靠他来活，如果有一天需要借人头一用，f先生除了立刻跑路之外并有没有效的反抗手段。 但是那些即使对于f先生来说也算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本身其实并没有实力，他们既没有一人一剑灭一城的本能，也没有几个师的私人武装，支持他们权力的基础其实来自国家这个概念。只有国家掌握在他们手里的时候，他们才有权力。 这也是历史上政权更迭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出现“天街踏尽公卿骨”的原因——代表权贵们的国家没了，权贵自然也就不是权贵了。 于是当政权崩溃的时候，f先生背后的这些人就悲剧了，很自然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是f先生这个他们行走在社会中的代言人有机会收拢散佚的力量，迅速成长起来。 然而直到这次真正见到f先生的时候，这位大名鼎鼎先生在陈穹心目中的形象都是很苍白的，甚至还很有矛盾之处。 因为陈穹从来都没有与f先生合作过，他对f先生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传说。 众所周知，传说这玩意就跟短视频一样非常不靠谱，上当的概率和智商成反比，但是永远不会归零。除了骗子也有智商高的之外，最主要的是干这个人家是专业的，业余玩家没办法比。 陈穹自问不是很聪明的人，所以他没办法判断自己听说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和f先生有关系。 以f先生在末世时期的地位和号召力，其实在陈穹的每一次轮回当中都有人提议去投靠他，阻止陈穹向f先生靠拢的原因，除了阴差阳错之外，还有少数陈穹可以确定真实的消息。 得益于f先生的名气实在太大，即使是在消息闭塞的末世，陈穹也能很容易听到有关于f先生的消息，在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当中，有一条很容易证实，那就是f先生势力的存在与否。 毕竟f先生的势力是真可以影响地区稳定的。 陈穹的轮回是一种很复杂的体现，基本上除了开局不变之外，每一次的细节都不会相同，用3a游戏的术语来说，那就是“即时演算”，甚至同样一个人在不一样的轮回当中选择的善恶阵营都是不一样。 理所当然的，每一个人在不同轮回当中的人生也都是不一样的，只有f先生除外。 这位大名鼎鼎先生属于轮回当中表现非常稳定的那种，他崛起时有多理直气壮，消失的时候就有多顺其而然，基本上在末世发展到生物种类开始爆发的时候，他就没了。 完全字面意义上的没了，再也找不到那种，而且是突然就没了的那种，没有任何人有准备的那种。 像f先生这样权力高度集中于一身的领袖人物突然消失，造成的影响显然是无法弥补的，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手下的势力瞬间四分五裂，相敬如宾那都属于奇观，基本上当人们反应过来的瞬间，火拼和兼并就开始了。 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没仇没怨的也不妨碍看着别人的地盘眼红顺手捞一把。 于是短短几个月之后，f先生曾经威慑一方的势力就和这位先生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虽然很多人认为，历史即使是一条长河，到了这次末世的时候，也到了下游的最后一段，至于是入海之后改个名字还是像有些内流河一样消失在地表，那就要看是以哪种视角来看了。 所以陈穹对于制造f先生的建议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就算能过几年好日子，这好日子的时长也很有限，不是陈穹吹牛，在他积累了足够的生存经验之后，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到没事糟雷劈，哪怕是找个地方苟起来，他都有信心比f先生活得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穹在从前的轮回里能离f先生多远就离多远，以至于他从来没和f先生的势力打过交道，连珍妮弗和张正这样对于f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都不认识。 不过且慢，看张正和f先生对话时的样子，好像这位老兄在f先生阵营里的地位也不是很稳定。 无论f先生之前对张正有什么误会，在听说自己女儿也在这里的时候，都明显表现得不够淡定了，他皱眉说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罗伯特呢？” 张正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位罗伯特应该是指f先生身边某个很受信任的保镖，不过说实话，张正和这个人并不熟悉，事实上他跟f先生身边的任何一个保镖都不熟悉，如果举例来说的话，他在f先生的势力中属于外派人员，从地位上来说勉强算得上f帝国中的封疆大吏，很明显不适合跟f先生身边的保镖关系密切。 他摇了摇头，“我没见到罗伯特。” 他指了指半蹲在小门另一边的陈穹说道：“小姐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 “什么？”f先生大吃一惊，脱口说道：“耐特在哪？” 他虽然不喜欢耐特，好歹见过几面，不可能当面不认识，很明显这里没有耐特。 张正顿时有点发懵，他疑惑地说道：“耐特是谁？” 听到这里，陈穹终于听出不对了，他收起步枪，眯眼看了看对面明亮的车灯，转头对张正大声问道：“小姐是谁？” “那么我要不要问一下，男朋友是谁？”f先生不满地说道：“你俩是在说相声吗？” “也可能是脱口秀。”陈穹说道。 张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敢让人录音，一个不敢。”陈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时站在灯光后的f先生已经从突然得知女儿消息的惊喜当中恢复过来，他招手叫来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才向陈穹说道：“我可没听说过有不敢让人录音的脱口音，”他说道：“不敢录音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然后他没有等待回答，又向张正说道：“那是你的男朋友吗？也许他愿意放下枪再说话。” 陈穹没等张正开口，就主动把手里的步枪背到身后，摊手说道：“我同意。” “相信我，他同意的是‘放下枪’这件事。”张正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陈穹和珍妮弗之间的关系，但是并不怎么心虚，毕竟在这么混乱的局面下，珍妮弗还愿意一个人跟着陈穹到处跑，这要说是萍水相逢傻子都不信。 他看着陈穹收起步枪，这才开口解释道：“珍妮弗小姐是跟他一起来的，他说他为fbi工作。” 美国虽然不搞计划生育，但是想多子多福还要看本人意愿，无论f先生行不行，至少在这方面不是很努力，以他的社会地位，也没人敢在这种事上讹诈他，所以膝下只有珍妮弗这一个女儿，他手下的人在他面前提起珍妮弗的时候通常不用提名字。 不过考虑到刚才陈穹已经提过意见了，所以怕麻烦的张正就直接用了珍妮弗的名字，顺便也把锅甩了出去，暗示f先生，他女儿在这里是因为陈穹，回头f先生喜当爷和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f先生有没有听懂张正的暗示，他打量着陈穹，慢吞吞地说道“所以……你现在和珍妮在一起？” 说实话，在f先生看来，陈穹的样子可比耐特看起来顺眼多了，尤其他还是个fbi……如果他没说谎的话。 陈穹本来是想否认的，珍妮弗虽然漂亮，但是性格太强势了，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耐特的坟头草还没长出来呢，这个时候他实在干不出来惦记人家女朋友的事。 但是他的目光在灯光边缘的持枪人群中扫了一眼，就迅速改变了主意，向f先生说道：“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刚好遭到袭击，所以我就顺手救了她。” 严格来说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不过陈穹觉得出入不大，如果f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问珍妮弗。 f先生沉吟了一下，转头向张正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张正顿时有点犹豫，说实话带着布莱克来园区之前，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虽然f先生是园区的主要金主，但是名义上这个园区是属于民主党的，f先生只负责掏钱，这也是他存在的意义之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园区里的东西跟f先生也没什么关系，张正带着朋友来扫货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现在看f先生的样子，很明显他对园区很看重，那么从前的理由就有点问题了，张正从来都不觉得f先生是个和气的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惹怒他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很难说谎，张正总不能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跑到这里来溜弯，顺便杀几个人。 好在他立刻想到有一口现成的锅可以甩，于是连忙说道：“我说过，布莱德利将军的儿子也在这里，他想给他的家人找一些疫苗。” f先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才又开口说道：“所以，你们已经知道这里的疫苗和外面那些有什么不同了？” 布莱克要通过张正搞最终一针还可以说是顺便，但是布莱德利将军肯定不需要自己去找疫苗，f先生很肯定这件事，同时也肯定布莱克也能肯定这件事，所以现在布莱克要跑到园区来，当然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园区产疫苗的特殊之处。 张正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知道一些。” f先生似乎还想说话，但是有人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想了想，向张正和陈穹说道：“我们先进仓库里去吧。” 他说道：“有几位客人需要先招呼一下。” 第24章 都是缘分啊 其实以陈穹丰富的扫货经验，他早就怀疑园区的仓库不会只有两个门，原因也很简单，这么大的一座仓库，只有一个进出货物的门实在太影响效率了。 不过他送珍妮弗和布莱克进来的时候毕竟只打算暂时躲避一下，所以并没有仔细搜索。没想到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他和张正只是出去开了一局小队吃鸡，仓库这里就被人趁虚而入了，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伙人。 f先生家里不但有矿，还有能制造完美最终一针的实验室，所以他手下的武装力量保持得相当完整，即使放在灾难发生前的时候也算得上精锐了，值得李云龙打一下的那种。 这里的实际情况和陈穹预想的不太一样，他本来以为f先生带着手下埋伏在仓库外时已经控制住了仓库，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f先生其实也刚到，进入园区的时候，正好赶上陈穹在实验楼里接敌，听到手雷的爆炸声之后，f先生立刻意识到园区里至少还有另外一波人，于是决定先稳一手，埋伏在仓库外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妙，可以随时开溜。 这也是趴在实验楼外的杨漪三人没有发现f先生的车队进入园区的原因，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实验楼里，从大门去仓库又不需要经过实验楼。 听到张正说珍妮在仓库里之后，f先生就让自己的手下进入仓库查看。 f先生的武装部队指挥官虽然未必有张正能打，但是胜在经验丰富，他们在仓库外虽然没弄出太大的动静，可是大半夜开车灯，里面的人再迟钝也应该发现不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很明显是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他们并没有贸然进入仓库，而是先在外围侦察了一遍，在先有准备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发现了有人从后门进入仓库的痕迹。 比起从没来过园区的陈穹和张正，f先生这里有很熟悉园区地形的向导，所以他的手下很容易就从消防梯摸进了仓库里，然后在夜视装备的帮助下弄清了仓库里的情况，刚才那个凑到f先生身边的人就是来向他报告结果的。 陈穹假冒的fbi身份对于f先生来说没有多大的威慑作用，不过f先生没弄清楚陈穹和珍妮弗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陈穹已经解释过萍水相逢的过程，但是f先生觉得张正不是会无脑给人配cp的傻瓜，他既然认为陈穹是珍妮弗的男朋友，肯定有能让他这样认为的原因。 如果是在几天前，f先生并不怎么在乎女儿的男朋友是谁，在他看来，即使cp被自己拆了一次又一次，也总是还有下一次机会在等待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五条腿的蛤蟆可能还需要实验室介入一下，但是两条腿的优秀男人还怕找不到吗？ 珍妮弗可是生在有钱人宁可走线也要来的美国。 但是在这几天里不能说急转直下，起码也是断崖式恶化的局势让f先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优秀的男人还是要比地里的韭菜珍贵一点的，主要是生长得太慢，割快了容易青黄不接。尤其是考虑到女儿的年纪，找人先生一个男朋友肯定来不及，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会长偏了。 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f先生决定给女儿的朋友一点面子，就没让人收缴陈穹和张正的武器，当然生性谨慎的f先生也没打算考验这俩年轻人的忠诚，他让两个人走在自己的前面进入仓库，除了防背刺之外，说不定还能防弹。 陈穹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他虽然不知道仓库里有什么，但是怎么看f先生也不是那种进仓库还要搞个仪式的人，所以这样大张旗鼓地进门肯定有原因。 不过看起来f先生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看在珍妮弗的面子上，陈穹也不好太不给朋友的老爹面子。 当然主要也是陈穹不觉得自己有能在十几条枪的枪口下搞事的能力。 好在f先生也没打算让陈穹和张正当炮灰，他的人已经提前进入了仓库，并且控制住了局面，陈穹在背后车灯的映照下踏进敞开的大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一小撮人。 “杜克？”陈穹大吃一惊，脱口说道：“怎么哪都有你？” “这是官方吐槽吗？”杜克粗壮的身躯看起来仍然充满了力量感，但是陈穹可以从他脸上看到明显的疲惫，很明显这哥们最近几天的日子不太好过。 让陈穹疑惑的是，杜克对他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提前看了剧本还是暂时没想到这里。陈穹觉得应该是后者，因为杜克和陈穹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陈穹的身上，而是不断用眼神瞄着半包围住他们的枪手们，被他搂在怀里充当人质的布莱克已经被勒得明显喘不上气来了，一直在用手拍打杜克圈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可惜没什么效果，杜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种程度的反抗。 陈穹对杜克这个人一向充满了警惕，因为他知道杜克是美国社会底层暴徒当中少有的既有体格也有脑子的人，一般来说，这种人只要运气不是太差，都能混出一些名堂。 事实上杜克也的确在末世里混得不错，或者严格一点说，在陈穹的大多数轮回当中，杜克混得都不错，起码大部分时间里不比陈穹差，毕竟要比起下限来，陈穹就算黑化完成也就是杜克的正常水平。 不过杜克倒霉就倒霉在，他和陈穹的交集有点早，正是陈穹的小心肝比较脆弱的时期，对于欺负过他的人记得也就更扎实，偏偏杜克那一次又把陈穹坑得有点惨，惨到让不算小心眼的陈穹刻骨铭心的地步。 所以在以后的轮回当中，只要有机会，陈穹见到杜克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偶而没有先下手，绝对不是因为他改了主意，而是被杜克抢了先手。 当然因为杜克没有保持轮回记忆的能力，所以陈穹占先手还是很容易的，称一句对杜克宝具也不为过。 正因为了解杜克，所以陈穹没打算在杜克身上浪费时间，要不是杜克身边还有其他人，他说不定当场就开枪了，即使会误伤布莱克也在所不惜。 毕竟他跟布莱克又不熟。 上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和杜克身边的队友更熟悉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轮回里杜克总是遇到陈穹，所以身边的小弟被削得有点狠，以至于身边的队友换了茬又一茬，换到现在，估计他认识的男人都死光了，所以换了一波女人，而且都是陈穹认识的人。 陈穹把目光转向站在杜克身边，持枪与f先生的人对峙的凯瑟琳和莲说道：“你们怎么在这？” “陈？这些都是fbi的人？”凯瑟琳百忙中瞥了陈穹一眼，随口说道：“如果我们不在这，你这两个朋友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如果是在灾难前，发现自己被fbi包围之后，凯瑟琳肯定会立刻放下武器表明身份，但是现在很明显社会秩序已经崩溃了，而这些fbi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出公差，他们连个带字的马甲都没穿，明显并不打算表明身份 。 在凯瑟琳不算很短暂的从警生涯里，她已经听说过足够多的传闻，包括但不限于fbi干私活时有多丧心病狂。 说实话，即使是在灾难前，这帮家伙顺手干掉一个小警察也不是多大的事，最多写几个报告而已。 不过看到陈穹出现在这里，凯瑟琳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对面有认识的人可以消除误会总要好一点。 要说起来，凯瑟琳和杜克混在一起也属于无奈，狮子猫被陈穹杀死之后，莲愤而离开，凯瑟琳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身为莲的朋友，她当然也只能跟着一起走。 说实话当时她的确没想到还有再见陈穹的机会，毕竟正经人都能看得出来，以现在纽约的样子，大家都是活一天算一天，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在什么地方。 莲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去哪里，正好不知火蛾子的诊所离她的酒吧也不远，于是五个人就决定先回到酒吧再想办法。 这一次没有“坚决离开党”的陈穹坚持，虽然凯瑟琳也觉得应该尽快离开城区，但是独木难支，一帮人犹犹豫豫地在酒吧里磨蹭了一天，直到杜克跑上门来求助。 要说起来杜克也够倒霉，每次遇到陈穹都会被削一波，最后这一次，弗瑞德松开缆绳之后，杜克乘坐的渡船顺水飘出港口，他和另一个队友在受伤的驾驶员指挥下操纵游艇返航的时候就发生了争持，主要的矛盾点就在于对待受伤那个人的态度上。 杜克觉得以城里现在的情况，这个肚子上挨了一枪的哥们基本就可以向遗体告别了，但是无论受伤的人还是另一个没受伤的人都不这么认为，俩人都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逼着杜克回城找医院。 杜克虽然满身反骨，倒也不至于为这点事翻脸，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反正自己也要回到陆地上去，从哪里上岸区别不大。 但是回到纽约港之后，没受伤的人让他帮忙把伤员送去医院时，杜克就不干了，他就是从城里逃出来，太知道医院现在什么样子了，更别说还要带个半死不活的人进去，基本可以肯定是赔一个搭俩的买卖。 于是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杜克抢先开枪干掉了没受伤的那个人，又免费把受伤的人送上路去陪前一个人，自己也就理所当然地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 杜克左思右想，觉得就算要逃出城去，起码也应该搞点补给品，于是很巧合地跑到了莲的酒吧里。 莲对杜克同样没什么好感，不过她没有凯瑟琳那么强的正义感，所以从前最多和杜克井水不犯河水，反而因为狮子猫的死，现在和杜克还有点共情的地方，毕竟大家都曾经喜欢过同一个人。 于是在杜克的窜纳下，几个人决定相逢一笑泯恩仇，一起在城里干最后一票，目标就是生化园区里的疫苗，杜克从前听手下一个人说起过，那个园区里生产的药品非常贵重，杜克觉得现在这种情况，钱远不如物资有用，药品又比粮食更有价值，所以才挑选了这个目标。 没想到又撞到陈穹枪口上了。 所以杜克听到陈穹的问候时，他其实也很郁闷，因为那也是他想说的。 这都是缘分啊。 第25章 一起死吧 要说起来，缘分这玩意还真是妙不可言，想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有句老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然而其实这句话是不对的，因为金子本身不会发光，它发光只能是反射光，所以如果有一块金子运气不好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它就的确可能永远不会发光。 杜克从前就属于这种情况，他有能力也有实力，可就是出不了头，每次轮到他的时候，就会遇到意外。 当然后来回想一下，出头太早的话，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个阴狠毒辣，让陈穹忍不住除之而后快的公爵了。 因为各种原因，直到灾难发生前，杜克还只是混迹于纽约街头的水平，也就是乘上了零元购的东风，才刚刚暂露头角。 不过杜克从前的经历倒也不全是负资产，长期和社会底层民众打交道，让杜克拥有了很多人脉，他知道去什么地方可以补充人手，也知道要找谁买卖武器和专用工具。 当然他也知道怎么打听消息。 杜克很早就意识到，对于生活在纽约上层社会的那些大人物来说，像自己这样的人是很没有存在感的，在被忽视的同时，也让他们有了窥探各种秘密的机会。 坐在宽敞办公室里密谋的政商大佬们会很认真地考虑怎么躲避竞争对手的视线，却很少考虑到为自己服务的搬运工会不会发现那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这一方面是因为大佬们的目光的确看不到脚下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无论多牛x的大佬，也是需要人来为他做事的，而对于这些做事的人来说，忠诚也许是个值得肯定的品质，但是绝对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 就算没有人为此出价，平时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说出来。 毕竟大家没事聊天的时候，总不能一直讨论谁的女朋友更棒。 而秘密这种东西，只有与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才有保守的可能 杜克也是无意中听说生化实验室园区的事，消息来源就是那个被杀死在实验楼外的保安。 当时看到保安尸体的时候，陈穹曾经奇怪过为什么混乱已经发生了这么久，园区里还有保安在值班，事实上保安没这么敬业，他是被杜克找来的，目标就是仓库里的货物，说好了得手之后大家分成。 也正是因为有内应，所以杜克他们才能毫无痕迹地直接把车开进仓库里。 可惜他们刚进入仓库，就发现又有人进入了园区，于是在陈穹无私帮助下终于认识到谨慎重要性的杜克就让保安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后面的事陈穹就都知道了，保安一去不回，杜克和几个人被锁在仓库里，正琢磨怎么溜出去的时候，珍妮弗和布莱克就进来了。 园区仓库的面积说不上很大，但是也绝对不小，杜克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理所当然和从前门进来的陈穹离得足够远，陈穹进入仓库之后又没开灯，所以杜克并没有及时认出进来的人是谁，倒是在陈穹和张正离开后，杜克控制住了珍妮弗和布莱克，凯瑟琳和莲才认出其中一个人是珍妮弗。 这下大家就较尴尬了，虽然因为陈穹杀死了狮子猫，让莲和陈穹翻脸离开，但是凯瑟琳并不觉得这是陈穹的错，毕竟是杜克先动手的，狮子猫中枪纯粹是倒霉，如果她不主动迎上去，中枪的就是杜克了。 起码在凯瑟琳看来，杜克死了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所以按凯瑟琳的意思，就算不跟陈穹相逢一笑，一起发财，起码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按照布莱克和珍妮弗的说法，陈穹要的是实验楼里的东西，而她们要的是仓库里的东西，相当于一个要抢银行金库，一个想抢atm，完全可以各干各的。 莲对狮子猫的感情再深，后者也都已经被埋了，现在正是怜取眼前人的时候，所以对凯瑟琳的提议不置可否。杜克倒是对陈穹恨得天大一个窟窿，但是面对凯瑟琳的时候他不说，只是哼哼哈哈地答应，心里打定主意等陈穹出现就直接一枪撂倒。 众所周知，死人是没人权的，法律都会偏向活着的人，凯瑟琳又不是陈穹的老婆，总不可能替已经死了的陈穹找杜克报仇。 不能说杜克的想法不对，只能说他运气太差，陈穹的确是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虽然看起来陈穹的处境也不是很好，但是绝对比杜克要好得多。 毕竟他没被枪指着。 杜克自问和陈穹比起来，自己绝对要更坏一点，但是现在被人用枪指着的居然是自己，这就很离谱，作者还有没有常识啊？ 发现仓库里的人和陈穹认识，f先生也觉得很吃惊，他在陈穹身后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陈穹断然否认，他指了指杜克说道：“我们是敌人。” “那么她们呢？”f先生身经百战，是和政府高官都能谈笑风生的人，当然不会简单被糊弄过去，他立刻追问道：“也是敌人？” 陈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是朋友。” “我猜就是这样。”f先生淡淡说道：“你还真不让我觉得意外。”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陈穹说道：“我来介绍一下。” 他指着凯瑟琳说道：“她是一位警察……曾经是！” “我能理解。”f先生说道：“我去过警察局了……”说到这里，他看上去回忆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场面，皱眉说道：“如果我从前是警察，现在也不想是了。” “所以……”他没给陈穹继续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下去。陈穹虽然不太满意，但是f先生枪多，只能听他的。 “你们愿意暂时放下枪吗？”f先生说道，他指了指被凯瑟琳挡在身后的珍妮弗说道：“我想和自己的女儿说说话。” 凯瑟琳本来就不愿意和陈穹为敌，听到f先生的话，转身看了一眼珍妮弗，发现对方没有否认f先生的话，吃惊地说道：“他真是你父亲。” 珍妮弗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在凯瑟琳的示意下正想走到对面去，就听到杜克大声叫道：“等一下。” 他看着f先生说道：“既然这是你们家人团聚的时刻，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f先生这次带在身边的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包围杜克几个人的时候也只站成一个半圆，免得真要开枪的时候打到对面的自己人，对于杜克来说，他就有了后退的空间，正好可以退到仓库后门离开。 听到杜克的话，f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说道：“你觉得我会让你走？”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杜克用枪指着怀里的布莱克大声说道：“你们没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告诉我了，这个人的父亲是五角大楼的高官，为了你和他父亲之间的友谊着想，不要轻举妄动。” 杜克的话让f先生陷入了深思，他看着杜克不说话，于是杜克搂着布莱克慢慢后退，但是他刚刚退到仓库后门附近，f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刚才说过什么？” 他说道：“我说我去过纽约警察局，那里已经完蛋了。”他看着被杜克挡在面前的布莱克，轻声说道：“当然我也从自己的渠道关心了一下华盛顿特区。” “那里也完蛋了。”他轻声说道：“我很抱歉！” 听到这里，陈穹立刻意识到不妙，他大声叫道：“等一下……”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f先生的手下已经开火了，密集的子弹打在杜克和布莱克两人的身上，陈穹看着那两个人脸上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但是几乎同时倒了下去。 “见鬼！”枪声响起的时候，本来已经垂下枪口的莲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但是凯瑟琳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臂，同时大声叫道：“别开枪。” 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的工夫，枪声已经停了下来，两具失去了生气的尸体和散落的弹壳一起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非常正确的应对。”f先生赞赏地看向凯瑟琳，说道：“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我想我会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凯瑟琳深深吸了一口气，瞪着f先生说道：“我能拒绝吗？” “恐怕不能。”f先生淡淡地说道，然后他看向莲和其他几个人，“你们也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能干什么。” 陈穹没有理会f先生，枪声停下来之后，他就疾步赶到中枪的两人身边，不需要仔细辨别，陈穹就可以确定布莱克已经死了，五点五六毫米步枪弹不但击穿了他身上的防弹衣，还撕裂了他的半边脸，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布莱克死得很干脆，没有遭受到额外的痛苦。 布莱克身上的防弹衣虽然没能保护住他自己，但是仍然成功削减了弹头的动能，所以射向两个人的大部分子弹都被挡在前面的布莱克拦了下来，后面的杜克情况比布莱克好得多，这时候竟然还没有死。 他看着蹲到面前的陈穹，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布莱克，向着陈穹露出难看的笑容，然后慢慢拉掉右手里握着的手雷保险拉环。 这枚手雷一直放在他的口袋里，刚才借着推开布莱克尸体的机会才摸了出来。 他看着陈穹恶狠狠地说道：“一起死吧。” 第26章 耐特在哪? 如果按照乱世枭雄的标准来看，杜克的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如果末世没来，他的一生基本也就是奋斗的一生了，能达到的最大成就最好情况下是成为某一位大人物手中的工具，享受一段或长或短的辉煌之后因为背锅或者失去利用价值或者这样那样离谱的原因用一支转轮手枪背中八枪自杀。 只有当末世来临之后，早已成型的职场天花板被创得稀碎，像杜克这样的人才有了出头之日，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 但是在陈穹的轮回记忆当中，杜克在末世的升职记最多也只能称之为励志，毕竟末世之后整个社会的最高水平放在那里，杜克更怎么支愣，他也要受到社会生产力的制约，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偏安一隅，领导几百号男女关上门称王称霸，末世危机当中苟延残喘。 而在这些杜克混出头的轮回当中有一件很古怪的事，那就是他从来都没有占到过f先生的便宜，只要和f先生发生交集，每一次都会被f先生吃得死死的，无论在那之前有多无往不利都没用。 就好像f先生天生克制杜克一样。 考虑到陈穹这个对杜克宝具本质上就是开挂，f先生对杜克全胜的战绩就很恐怖了，如果放在末世之前，说不定能养活一帮专家——当然也可能是研究这个的专家背中八枪自杀，这个主要看研究的方向。 与遇f不胜相对应的，则是杜克在收拾各种中小势力时的一帆风顺，基本上比杜克势力强的没有他狠，比他狠的人没有他强，所以杜克总能笑到最后。 画一条鄙视链的话，那就是f先生克杜克，杜克则克制一切与自己一样的起自底层的势力。 从前陈穹一直觉得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阅历的关系，杜克不熟悉f先生的做事风格，又没有轮回挂让他积攒经验，所以遇到f先生这种站在上一层的人时只能吃瘪。 但是现在看到杜克临死之前想要报复的竟然不是杀死了他的f先生，而是自己这个赶过来查看他伤势的人，陈穹突然明白过来。 杜克的凶狠只是局限在和他同一个阶层的人身上，在他的心底里，仍然是不敢反抗上层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事，果然只能发生在大洋彼岸那个神奇的国家。 已经弹开保险的手雷就摆在面前，陈穹还有心情思考杜克的行为成因，当然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类的危险。 别说一颗手雷，就算辣么大一颗核弹，陈穹也没慌。 一般来说，像这种手雷从弹开保险到爆炸至少有四到五秒的时间，这点时间也许打不了几个字，但是如果动作够快的话，完全够一个人转身跑开几步再卧倒赌一下运气了。 不过陈穹现在还不太想赌运气，因为他身后就是珍妮弗和凯瑟琳她们，就算他及时出声提醒，她们也不太可能在手雷爆炸之前做出反应，所以陈穹决定换一个更好的办法。 在杜克欣慰的笑容注视下，陈穹伸手就把刚刚被杜克推到一边的布莱克又拉了回来，让他还温热的尸体重新压在了杜克的身上，当然也把那枚被杜克紧紧握在手里的手雷压在了身下。 杜克想到了陈穹可能会夺走手雷扔向某个角落，所以打算用最后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尊严，但是没想到陈穹看过一本人称爆头神座的小说，跟某个无良主角那里学到了一个对付无法短时间解除封印的办法，那就是在外面再加一道封印，既然解不开，那就大家都别解。 杜克没想到陈穹还有这种操作，要不是和死亡已经就差一个医学标准，说不定就得原地跳起来，“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按我的想法一起死吗？下头！” 可惜陈穹的动作虽然快，仍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于是留给杜克的时间就不够了，他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两个身体夹在中间的手雷就爆炸了，就像被舌尖抿到上颚的鱼子酱。 为了保证配合间隙达标，陈穹拉过布莱克的尸体盖住手雷之后，自己还顺势翻身压到了布莱克的尸体上面，来了个过盈配合，于是仓库里的其他人只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运气好的人还看到了一丝微弱的闪光，就没有其它了。 杜克使用的是一枚破片杀伤型的防御手雷，布莱克身上的防弹衣没能防住杜克的步枪弹直射，同样也挡不住手雷的破片，但是这些破片也没能穿透防弹衣和布莱克的躯体伤到压在最上面的陈穹，倒是把最下面的杜克炸得七零八落。 毕竟杜克身上没有防弹衣，符合更弱的标准。 虽然应对很得体，不过爆炸的瞬间仍然让陈穹本能地感觉到了紧张，所以爆炸过后，他趴在布莱克的身上没有立刻起向，倒不是有什么可留恋的，实在是有点累，不光是身体累，心也累，有点类似说贤者时间。 虽然仓库里亮起了灯，但是毕竟大家都离得有点远，陈穹和杜克的拉扯又快了一点，所以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到陈穹蹲下身子似乎和躺在地上的某个人说了句话，然后他就突然翻身骑了上去，再然后就是手雷被血肉削弱之后的爆炸声，有战争经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像莲和扎克这样的纯粹平民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观望。 凯瑟琳属于前者，她虽然没有被手雷炸过，但是在警校的时候上过这方面的课，虽然没能立刻分辨出爆炸的是什么，但是爆炸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蹲身抱头，发现没有冲击波之后才意识到爆炸发生的地点，于是连忙起身向陈穹冲了过去，跑到了陈穹身边的时候差点和另外一个人撞到一起，停下来之后才发现是珍妮弗。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转回到陈穹身上，发现后者也正抬头看着她们。 “我没事。”陈穹说道：“就是手脚有点软。” “刚才爆炸了一颗手雷？”凯瑟琳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陈穹艰难地翻了个身，滚落到地上，向落后一步赶过来，只能站在凯瑟琳身后的张正说道：“你不拉我一把吗？”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张正随口说道，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主要是因为布莱克竟然就这么死了，本来他还以为布莱克会是个重要角色呢，没想到竟然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话说f先生请的都是俄国雇佣兵吗？ 手雷爆炸的时候，f先生其实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身边的保镖反应够快，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所以当f先生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穹在凯瑟琳和珍妮弗的包夹中拉着张正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的情景。 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向扶着自己的保镖说道：“你相信吗？其实我年青的时候也很受欢迎！” 保镖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明显是没跟上雇主的思路，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按得太快，把f先生摔傻了。 f先生心态倒是不错，主要是耐特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定了定神之后，他又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看擦完脸之后的满手黑灰，一面从口袋里掏纸巾，一面向保镖说道：“我总得知道为什么摔这一下……” “好像是有一颗手雷爆炸了！”保镖迟疑着说道：“可惜天太黑，我没看清楚！” 好在这个时候保镖队长走了过来，和注意力主要放在观察四周的保镖不同，他刚才一直盯着陈穹，虽然没看到全部细节，但是结合经验复原一下现场还是没问题的。 听说陈穹及时处置了一颗爆炸的手雷，而且达成了无伤成就，f先生吃了一惊，看着低声和女孩们说话的陈穹，皱眉说道：“他真是fbi？” 保镖队长犹豫了一下之后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说道：“毕竟我只是个退役军人。” 因为最近这二十年里，美军一直致力于刷治安战成就，所以用人扑手雷这种训练是存在的，在这方面，俄军和都要瞠乎其后，这个就叫做专业。 不过保镖队长的确不知道fbi有没有这种训练科目，主要是他不确定fbi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f先生不满地看了自己的保镖队长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应对的方式不错是不是？” “我只能说很完美。”保镖队长说道：“如果他是我的队友，我是不会吝啬夸奖的。” “这个建议不错。”f先生喃喃说道：“珍妮的眼光总算是变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话说耐特去哪了？我还指望他回来主持实验室呢。” 他带人回到园区，可不只是为了仓库里的东西，还有实验楼里的资料和技术，虽然因为生化灾难的原因，让美国各地之间的通讯中断，没办法及时了解到实时的情况，但是f先生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场灾难的等级。 不过和提前看了答案的陈穹不同，f先生觉得现实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才打算抓住这次机会。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了？尘归尘土归土，上帝的归上帝，生化灾难的版本答案当然也要归结到生化技术上，f先生现在找不到从前主持实验室的学者们，所以才又想到了耐特，这个他从前看不上的年青人虽然当女婿不太合适，但是用来继续生化试验还是可以的。 反正都是耗材！ 现在的问题，耗材好像不够用了。 第27章 契机 尽管美国顶级政客的智商众所周知的一言难尽，甚至严重到了需要靠做生意多次破产的商人来救场的程度，但是不能否认的是，直到生化灾难发生前，美国社会中仍然有一批能力很强的人在干实事，否则的话，美国人民也撑不到末世出现。 f先生就属于这些有能力能干事的人中的一员，在最终一针引发的生化灾难发生三天后，受到变异病毒影响的人群开始恢复神智的时候，脑子一向灵活的f先生就通过收集到的零散情报意识到美国完蛋了，自己遇到了美国历史上两年未有的大变局。 虽然变异病毒并不会直接杀死人类，但是受感染的人类在发病期间无差别的相互攻击造成了比直接病死更糟糕的结果，毕竟这次他们不能怪俄国人了。 在灾难发生之前，全球的现化社会都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割裂，有些是因社会活动或者经济活动而自然形成的，例如贫富分化，有些则是人为生成的，考虑到例子比较多，任何阶层的人都能很容易遇到，已经普遍到都没有举例的必要。 具体到美国政坛来说，因为f先生这些人的存在，所以社会割裂在相当长时间内都是可控的，无论高层和底层发什么神经，都可以被如他这样的中层执行者纠正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就连某个航母编队司令独走的命令都会被手下的舰长们抵制住，只能黯然卸职转成文官。 但是这种平衡在那混乱的三天当中被打破了，大量干实事的人死于积怨已久的同事袭击，这些损失的人员无法短时间内得到补充，甚至在f先生看来，以美国社会目前的人才储备情况，这些关键性的岗位已经永远无法得到补充了。 于是f先生很快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换个身份，从高级打工人华丽变身！简单来说就是他打算创业了。 如果他和陈穹商量这件事，陈穹一定会反对，毕竟劝人创业天打雷劈。可惜f先生就和所有决定创业的人一样，自信到不需要和人商量就已经愉快地决定了。 一般来说，抛开盈利点不谈，创业投入离不开人财物这三件事，f先生颇有家产，而且末世来临，钱已经没用了，物资则到处都是，属于有德者居之，所以f先生现在主要考虑的是收集人员。 不需要太多的智商，只要有基本的脑子就能知道，有人才有一切，七八十年前的人就知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总不可以几十年后的人又活回去了。 不过同样是人，基本耗材和业务骨干区别还是很大的，除了工资待遇之外，对忠诚的要求也不一样。f先生刚才看到张正这个得力干将的时候没有倒履相迎，就是因为他发现张正刚好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失联了，现在又突然出现在生化园区里，所以合理怀疑张正别有怀抱。 他这种怀疑是建立在张正的重要程度上的，以张正在f先生权力体系中的地位，一旦背叛就会给他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所以必须确保张正的忠诚，如果换一个人，f先生根本不需要费这个事。 耗材这玩意只要有用的时候能顶上去就行了，谁管它是什么牌子？ 这也是他对布莱克和凯瑟琳等人的态度，虽然这些人出现得很可疑，但是f先生不在乎，留着总能用得上，至少可以用来生孩子，他现在也不缺这点粮食。但是当杜克反抗的时候，f先生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反抗者连同人质一起干掉，因为任何妥协对于他来说都是在无效成本。 不过在出现了手雷这个意外之后，f先生突然发现至少陈穹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当耗材来用有点可惜了，除了陈穹的fbi身份之外，他的身手和冷静都值得一个编制。 尤其是看起来珍妮弗还很关心他。 说实话，如果要在陈穹和耐特之间选一个来当女婿，从前的f先生肯定会投陈穹一票，不过现在就有点麻烦了。 主要是现在f先生手下不缺能打的人，却缺乏科研型人才。 作为一个日裔美国人，f先生还是很重视学识的。 于是f先生决定花点时间了解一下陈穹这个年轻人，再决定需不需要他的忠诚。 如果是在灾难前，f先生有大把的关系可以打听fbi工作人员的情况，但是现在各种电话都打不通，要了解陈穹就只能通过有限的渠道，具体到眼前，那就是问珍妮弗。 于是f先生把控场的任务交给自己的保安队长，然后把珍妮弗叫到身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耐特刚刚死去那会，珍妮弗就算不当场和老爹吵起来，起码也不会给f先生好脸色看，但是因为之前和陈穹的对话，珍妮弗现在已经能够理解父亲从前的做法了，所以态度还算不错。 父女两个简单聊了几句，珍妮弗说明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和耐特的死闻，让f先生大吃一惊。 他倒是并不怎么在乎自己派去接珍妮弗的保镖生死，但是耐特竟然会发病，这可和他掌握的情况很不一样。 可惜这个问题现在注定是没有答案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能找谁去问这个问题。 “所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布莱克的尸体，皱眉说道：“你们是来为他找疫苗的？” “是啊。”珍妮弗顺着f先生的视线看了一眼，难过地低声说道：“可惜……” 她的三观还是很符合正常人标准的，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布莱克，毕竟布莱克如约帮她给游艇加满了油，而她答应布莱克的事却没有做到。 f先生对这种事倒是很习惯，毕竟他现在拿的是美国国籍，不能给祖国丢脸。所以他很自然地岔开话题，问起陈穹的事。 虽然珍妮弗和陈穹都声称彼此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但是f先生觉得这个说法很难解释珍妮弗对陈穹的关心程度，正经人在爆炸发生后可不会立刻赶往爆炸点去查看普通朋友，至少也得再等等看有没有第二波爆炸才行。 角落里的父女沟通感情的时候，陈穹也已经从爆炸的余波中缓过来，和凯瑟琳交换这几天的经历，听说陈穹如愿找到了珍妮弗说过的小岛，凯瑟琳顿时心动，尤其是在和莲坐困酒吧的这几天之后，她已经开始后悔当初跟着莲一起离开诊所了。 当时至少应该劝劝莲的。 她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尸体的保镖们，低声说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陈穹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是准备去领事馆的，在f先生没有出现之前，他完全可以说走就走，但是在f先生出现之后，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简单离开了。 当然这种事就没必要和凯瑟琳说了，所以他想了想，安慰道：“起码跟着凯瑟琳的父亲，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凯瑟琳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警察，她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卧底，甚至因此染上了毒瘾，当然听说了f先生这位在纽约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所以并没有完全相信陈穹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反问道：“跟着他真的安全吗？” 对于凯瑟琳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从逻辑角度来讲，陈穹不可能有明确的答案。 然而陈穹毕竟是开了东西的，对于别人来说没有明确答案的问题，他可以有。至少陈穹可以确定，和大多数幸存者比起来，末世初期在f先生手下活得还是比较滋润的。f先生虽然不是好人，但是毕竟保留了部分繁荣时代的人格特征，比起像杜克这样的势力领袖来，生存环境还是要宽松一点。 当然这是在不考虑f先生突然消失之后他手下各大势力疯狂火拼的前提下。 所以他立刻回答道：“我觉得可以有，不过谁知道呢！”他摊手说道：“意外这种东西总是存在的。” 凯瑟琳愣了一下，盯着陈穹似乎想追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张正却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抱歉，”他向凯瑟琳说道：“能把这位优秀的男士借给我说几句话吗？” 凯瑟琳耸了耸肩，转身去找莲和扎克，张正看着她走开，这才向陈穹说道：“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成为同事。” 陈穹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正在珍妮弗说话的f先生，发现后者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之后，f先生还很绅士地向陈穹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微笑。 出于礼貌，陈穹咧了一下嘴角，回了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其实f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清楚。然后才向张正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以我对他的了解怎么样？”张正说道：“相信我，如果我是我的老板，就不会放过你。” “听起来像个渣男。”陈穹随口说道：“我还是想先去领事馆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吗？”他说道：“以你对他的了解！” “办法总会有的。”张正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以为你也会想知道国内的情况。”陈穹说道。 张正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摊手说道：“那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契机。”他说道：“看运气吧。” 话音未落，仓库外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听起来不像是爆炸，倒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摔到地面上。 张正和陈穹对望了一眼，陈穹说道：“你指的是这种契机吗？” 张正没说话，给陈穹回了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第28章 骗人很容易 比起张正和陈穹这两个二把刀来，颜华冷和戚阳这对组合可能在武力值上有点差距，但是在学历上就完全可以碾压，如果再加上杨漪的话，那就可以拍着36d的良心说一句各有侧重了。 毕竟陈穹和张正都属于自学成才，专业技能适用范围比较窄，比不了杨漪这种科班出身的学院派。 陈穹把田中新太郎一伙扔在电梯里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别看电影里的电梯基本困不住人，是个人都能从电梯井里爬出来，事实上爬电梯井绝对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在缺乏照明的情况下，正常人根本完不成这个任务。 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个体育器材比较齐全的学校，去操场爬一下绳子，不用绳结借力的话，大多数人一米都爬不上去，这还是允许用膝盖夹绳子的情况下，纯用双臂发力的话，绝大多数人只能吊在绳子上发呆。 就算日本人行动力强，陈穹离开之后他们就开始撬门，布莱克也有足够的时间从仓库赶过来，说不定途中还有时间去趟洗手间。 陈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不出意外地遇到意外，居然在仓库外遇到f先生，折腾一圈之后布莱克都死了，被困在电梯里的日本人当然也就不重要了。 但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今天晚上的生化园区格外热闹，他和张正前脚刚出实验室，颜华冷和杨漪三人又溜了进去。 要论从业经验，陈穹可以吊打没有轮回挂的所有人，但是要说理论知识，他和张正加一块都比不上杨漪，所以进入实验楼之后杨漪就直奔监控室，然后一眼就发现了正在电梯里无能狂怒的五个日本人。 三个人智力水平都不差，瞬间就认出困在电梯里的五个人小日子过得不错，然后不用找人来解说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戚阳疑惑地说道：“他们打算就这么什么都不干等人来救援吗？” 就算用膝盖来想，现在这种情况也应该积极自救才对吧？难道日本人不知道自己才是健康的第一责任人吗？ 听到戚阳的问题，颜华冷和杨漪对视了一眼，一般来说，外交人员的知识结构也是有针对性的，负责西非的外交官可以对非洲的领导人如数家珍，却未必知道墨西哥现在谁说了算。而他俩都不负责日本事务，按理说并不能理解日本人的作法，但是在中国外交界，日本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有点类似于热门的网络梗，哪怕不用也得听说过，完全没听说过的话，那肯定是信息获取渠道出了问题。 所以他俩还真知道电梯里的五个人为什么只叫人来开门却不肯想办法自救。 “日本人比较轴……”颜华冷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是被美国官方人员困住的话，就会坚持等待美国人释放他们。” “这样可以完全占住道理。”杨漪补充道：“如果破门出来就说不清了，毕竟日本人和美国人讲道理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气壮。” 戚阳顿时觉得大开眼界，“还能这样？”他由衷感叹道：“他们怎么知道把他们关起来的人会回来释放他们？万一没人回来呢？他们打算在里面待一辈子？” “他们只是轴，又不是傻。”杨漪一面打量监控室里的陈设，一面回答道：“只是反应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颜华冷毕竟和戚阳更熟悉一些，对这个小兄弟也更耐心，他解释道：“所以我觉得陈穹应该是让他们相信他是美国官方的人了。” “你看他们的态度，很激烈但是完全只停留在口头上。”颜华冷说道。 “这么傻？”戚阳吃惊地说道，然后他转念想了想，又问道：“陈穹是怎么做到的？” “那你就得去问他了。”颜华冷说道。 “事实上骗人没那么难，你没遇到过秦始皇吗？”杨漪在旁边说道，然后他伸手打开送话器的开关，开口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电梯里？” 这时田中新太郎刚好叫嚷得累了，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听到送话器里终于传来的声音，他愣了一下，脱口说道：“换人了？” 然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盯着电梯里的摄像头就好像盯着对面的人一样，气势汹汹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杨漪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田中新太郎毕竟不是真傻，刚才被陈穹忽悠只是因为先入为主，没想到美国爸爸会骗人，毕竟在美国冒充fbi是重罪，但是现在发现对面突然换人了，就算本来没有疑心也要多想想。 他立刻反问道：“你说是就是啊？先放我们出去。” 听到田中新太郎的话，戚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日本人到了自己这里就变聪明了？ 杨漪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送话器旁边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伸手按了两个按钮，戚阳就看到监控画面里的电梯轿厢晃动了一下，然后开始迅速上升。 日本人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正在从顶楼下降，虽然电梯很快就被陈穹停了下来，但是仍然下降了两个楼层，现在停留的位置大概处于大楼的中间，无论往上还是往下都很有操作空间。 所以杨漪操作电梯往顶层上升的时候，电梯里的人虽然被吓了一跳，好歹还有反应的时间，田中新太郎大叫道：“你在干什么？” “证明给你看啊。”杨漪随手停下电梯，然后说道：“你不是怀疑我不是这里的人吗？” 说实话即使被杨漪威胁，田中新太郎也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主要的问题是杨漪的美式英语太纯正了。 无论是张正还是陈穹，说英语的时候其实都带着很浓重的口音，事实上同样的情况在中国也适用，正常的国人无论普通话说得多流利，都会有地方口音，完全标准的普通话只能出现在特殊训练过的人口中。 田中新太郎好歹也是专业的外交人员，所以听到杨漪说话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你一个实验园区的工作人员说这么标准的美语是想考研吗？ 不过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田中决定暂时跳过确认身份的环节，先把自己从这该死的铁棺材里弄出去，这种做法有个专用名称叫做“搁置争议”。 于是他缓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并且为此道歉，事实上我刚刚遇到了一个骗子，所以请理解我的戒心。” 停了一下之后，他发现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于是又继续说道：“随便问一下，你们遇到那个把我们困在电梯里的人了吗？” “没有。”杨漪果断说道：“我们就是发现有人进入了楼里所以才过来查看，但是只看到你们在这里。” 他刚才没有立刻接上话，当然不是因为在想现编的瞎话，而是从另外的监视器画面上发现了仓库那边亮起的灯光。 实验楼里的监控设备主要观察的是实验楼里的情况，只是在楼体外布置了几个有限的摄像头，监视画面里并不包括仓库的位置，不是f先生的车灯实在是太亮了，很有可能是四个圈的产品，所以有摄像头捕捉到了光线，只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画面上看起来，就好像突然间天亮了一样。 虽然没有画面，但是杨漪仍然立刻就猜到这灯光与刚才从实验楼里出去的那两个人有关，唯一不明白的是，陈穹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挺低调的，怎么突然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于是杨漪一面敷衍田中新太郎，一面示意颜华冷和戚阳出去看一下。 虽然这俩人一个是正经平民，另一个也是文职，但是杨漪觉得只是看一眼的话问题不大，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戚阳其实对电梯里的日本人更感兴趣，主要是电影里的情节终于看到真的了，可惜人物颜值不太行，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跟着颜华冷走出监控室。 看到颜华冷边走边检查手枪，戚阳这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低声说道：“陈穹不是敌人吧？” “在敌后工作有一个原则，”颜华冷低声说道：“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其实颜华冷接受培训的时候听到的原话是“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曾经熟悉的人也可能已经背叛初衷，要知道连g胖和京东都能背刺，相比之下更加复杂得多的人当然也有更多的理念给朋友往两肋上插刀。 不过颜华冷一直觉得这句话就和网络上流行的心灵鸡汤一样，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完全没有办法落到实处，可以简单归纳到“废话”的行列里。 因为没人可以做到完全不相信任何人，除非是主角。 所以他转述给戚阳的时候，擅自加了“陌生”这个定语，想来当初说这句话的人和任天堂迪士尼都没关系，也不至于告他。 戚阳倒是并没有多想，他疑惑地问道：“既使他帮过我们？” “事实上迄今为止，我们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们。”颜华冷低声说道：“而且他还开枪打了那个姓张的专家。” 说到这里，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这俩人一个本身就是混生物技术圈的，另一个则在纽约顶级大学读书，都属于消息灵通人士，多少都知道一些和这位张专家有关的传闻，所以戚阳才会在亲眼看着陈穹在张专家的肚子上开了个洞之后也没有觉得这哥们是坏人。 说实话，坏人干不出这事来。 但是戚阳毕竟是个成年人，知道好人未必不干坏事，坏人操作不好也可能会做好事，主要看判断的标准，所以他一面生疏地检查那支陈穹送给自己的手枪，一面低声说道：“我们会向他开枪吗？” “最好不要……”说到这里，颜华冷突然停了下来，他隔着实验楼一楼的窗玻璃，看着仓库外晃动的人影，皱眉说道：“怎么这么多人？” 然后枪声就响了起来，仓库里的杜克和布莱克中枪倒下，也把躲在实验楼里暗中观察的颜华冷和戚阳吓了一跳。 而听到随后传来的手雷爆炸声之后，田中新太郎身边的四个保镖也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决定不顾杨漪的警告，强行破门离开电梯。 第29章 必然的be结局 田中新太郎是个外交官，而且是那种传统外交官。通常来说，这种外交人员主动进取的意识并不强，主要是因为正常的外交活动当中，鹰派作风很容易一拍两散，除非故意施压，否则的话，正常国家是不可能把这种人才放出国去的。 用笨招想也能知道，日本人不可能往美国派对美强硬派，他们有没有这种人都得两说。 当然田中新太郎在遇到像被困在电梯里这种刁难的时候也会据理力争，毕竟即使是鸽派，也是会维护本国利益的，兼职维护外国利益的那种只能叫两面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田中新太郎才能被陈穹困在电梯里，因为他首先想到的是通过传统的外交途径解决问题，而不是化身踹门党自己冲出去。 但是在听到梯外传来的枪声之后，田中的保镖们开始意识到园区里的局面要比想像的更复杂，而自己正在保护的这位参谋的做法有点扯淡了，并且很明显地将自己一行置于不利的地位，于是在短暂的商量之后，其中一个果断举枪打掉了悬挂在电梯轿厢里的摄像头。 本来即使保镖们的交流过程再短暂，也不可能不花费时间，毕竟一个眼神就能布置一次作战计划的人才需要很大的眼珠子，问题是杨漪吃亏就吃亏在不懂日语上面，所以没能及时外应过来，直到发现保镖举枪才意识到不妙，但是这时干什么都已经晚了，枪声响起之后，监控屏幕瞬间变暗，然后显示出失去信号输入的提示。只有扬声器里传来田中新太郎惊愕的斥责声。 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暴力的必要性。 一般来说，摄像头未必都有拾音器，但是有拾音器的摄像头肯定会和摄像组件结合在一起，很少会单独布置，所以电影里主角开枪干掉摄像头的确是有可能同时摧毁拾音器的。但是现在看起来，电梯里的五个人都没有主角的气运，虽然枪法挺准，但是活做得不够干净，割鸡留蛋了属于是。 当然杨漪现在也没能立刻意识到保持声音通道可能存在的问题，因为他听不懂日语，所以即使听到田中新太郎和保镖们的对话，也没办法获是帮助，他首先想到的是立刻找出新的办法来继续把日本人困在电梯里。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日本人虽然看起来被困在电梯里，但是他们无论是在武器还是人员数量上都占优势，杨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同时对付田中新太郎的四个保镖。 他甚至都没带长枪，只有一支防身用的手枪。谁能想到潜入任务会有正面刚枪的需要呢？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杨漪还是立刻就作出判断，日本人打掉摄像头是因为他们打算从电梯里脱困，而杨漪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撬开电梯门，只要能出去，主动权就会易手，起码对于日本人来说处境会有完全不同的改善。 别说现在电梯停在高处，杨漪得有曹操的本事才能及时赶到，就算他真能瞬移到位，用一把小手枪对付四支自动步枪也没什么胜算。 于是杨漪灵机一动，开始操纵电梯不停升降，只要坚持到颜华冷回来，他就可以把这份工作交给后者，自己带枪去电梯井前埋伏，至少可以让日本人冷静下来。 正常的电梯都有两层门，里面一层是轿厢门，外面一层则是电梯井的门，所以《电梯乘坐须知》里通常会有一条关于开门后应该确认轿厢位置的内容，听起来很神奇，电梯门都开了，为什么还要确认里面有没有轿厢？ 然而实际上，电梯井的门和电梯轿厢之间是电子联锁的，和机械联锁比起来，前者失效的可能要大得多，同时失效后的表现也完全相反。 所以的确有可能电梯的控制系统认为轿厢已经到位，于是打开了电梯间门，但是实际上电梯轿厢并不在门后的情况出现，如果不小心中招，那就真是一失足成终生恨了。 杨漪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从电梯里脱困的通常做法，也知道面对大力出奇迹的时候，即使是dm也办法控制拆门党，但是至少他可以让电梯里的日本人拆不开外层的电梯间门。 日本人要撬门总得有个用力的过程，轿厢不停运动的情况下，看他们怎么发力！ 必须说杨漪的办法很有效果，田中参谋的保镖能力虽然不错，很快就用匕首撬开了轿厢门，但是面对不停上下移动的电梯井壁，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其中一个人甚至尝试把军刀插进电梯间门的缝隙里卡住轿厢，可惜操作失败了，军刀被挤进了轿厢和电梯井之间的缝隙里不见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决定暴力脱困，保镖们的格局也就打开了，发现没办法让轿厢停下来之后，他们立刻破开轿厢上壁，从不断上下运动的轿厢里钻了出去，准备在轿厢外实施小当量破拆。 毫无疑问这是个危险的方案，不过日本人本着深入基因的工匠精神还是干成了后大概两三分钟之后，正在翘首期待同伴回归的杨漪听到从扬声器里传来的一声轻微爆炸声，然后正在上升中的轿厢像是脱缰的野狗一样向下滑落，瞬眼间就在制动系统的摩擦声中触底反弹，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也激起了弥漫整个实验楼一楼走廊的烟尘。 等f先生带着自己的一部分保镖赶到实验楼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尘埃落定，监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坠毁在电梯井里的轿厢还在冉冉冒烟。 在过来的路上，f先生已经知道有日本外交官被困在电梯里了，但是让陈穹意外的是，f先生并不觉得被困住的人是自己的同胞，当然也没说他们是臭要饭的，f先生只是很淡定地表示要和那位可敬的外交官谈一谈。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愿望不太容易实现了，电梯轿厢失控时的楼层虽然不高，但是在电梯的缆绳系统失效后，其它安全保障系统不能说毫无作用，起码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装了五个人的电梯轿厢带着加速度砸进了电梯井底部，里面的人估计也没能在触底的瞬间跳起来，于是看起来就摔得比较惨。 当然也有好消息，那就是轿厢虽然摔了，但是没有全摔，至少没有电影里觉见的伴随爆炸，这让救援行动变得容易了一些。 因为有珍妮弗和张正的保证，再加上陈穹编造的fbi身份，所以他暂时得到了f先生的信任，得以跟着一起察看坠梯现场，凯瑟琳和莲她们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被保镖们缴了枪集中在仓库里看守了起来。 实验楼没有地下室，不过电梯井下面有一个维修空间，轿厢摔进去之后，顶部比一楼的地面还要低一些，保镖们撬开一楼的电梯门，就可以直接下到已经摔得七零八落的轿厢里，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五个人捞出来。 也许是因为高层有限，救援又来得比较及时，所以五个人虽然摔得挺惨，但是最严重的人也还有一口气在，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 根据伤势最轻那个人的说法，最严重的这个兄弟就是负责爬出轿厢往电梯外侧门内侧安装炸药的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本来应该炸门的行动却成功炸断了轿厢上面的缆绳。 考虑到这种缆绳足有八根，能同时全部炸断怎么说也是一次成功的爆破了。 看起来f先生并不关心技术细节，起码不关心轿厢是怎么下来的，他唯一关心的人是田中参谋，可惜后者不是很给力，虽然不是伤势最严重的那个，但是也摔晕过去了，保镖们判断他可能有颅内肿胀，因为瞳孔反应迟钝，至于内脏损伤都算小意思。 f先生听保镖说完之后，看着一脸安详的田中参谋，皱眉说道：“不能让他醒过吗？” “我们缺乏必要的设备。”保镖队长断然说道。 f先生看了他一眼，“有设备就行？” “还需要专业的医生。”保镖队长立刻回答道。 陈穹差点笑出声来，只好往旁边走开一步，低头假装打量摔碎的轿厢，结果一眼就看到挂在轿厢壁板上的摄像头，虽然支架已经摔断了，但是电线没断，破碎的摄像头被电线挂在半空，可能是刚刚被人碰到过，正在轻轻晃动。 陈穹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前凑了凑，耳边听到珍妮弗说道：“这个人很重要吗？我知道一位外科医生的下落。”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陈穹，他不得不把目光从摄像头上转移回来，正好看到珍妮弗正向自己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继续向自己的父亲介绍小岛上的人员构成，很明显她要推荐的是蛾子医生。 在珍妮弗看来，没有事先与陈穹商量就告诉自己父亲小岛上同伴们的下落是值得道歉的行为，但是她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抛开血缘上的亲疏不提，很明显f先生现在保留着相当强大的实力，跟在他身边要比在海岛上自生自灭安全得多。而她自己的身份则足以保证同伴们在f先生这里的待遇不至于太差。 说实话，如果没有轮回挂的话，陈穹也会得出和珍妮弗一样的结论，然而问题就在于，陈穹知道跟着f先生会是什么结果，除非他能在f先生掌权的十年里获得这个势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到时候顺利接班，否则的话，即使他只是一方诸侯，也会在互相攻伐当中被削弱消灭。 但是从历次轮回中得到的消息来看，很明显f先生对于手中权力的掌控很严密，从来都没有人能做到在f先生还在的时候掌握太多权力，而且陈穹很怀疑f先生有意识地培养下属之间的对立，结果就是每一次f先生突然消失之后，他的势力内部都会火拼得棋逢对手，确保共同毁灭。 所以在陈穹看来，投入f先生麾下是个相当糟糕的决定，几乎必然拿be结局。 然而倒霉的是，他还不能说，因为没人会相信。 这就很尴尬了。 第30章 田中说了什么 虽然陈穹的顾虑经得起实践考验，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办法得到共鸣，就连f先生都不会这么觉得，更别说本来就已经习惯了他强势存在的珍妮弗和张正。 所以听珍妮弗提起不知火蛾子之后，f先生很快就决定派人去把这位来自十一区的优秀外科医生纳入麾下。 陈穹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也并没有怀疑f先生的诚意，因为他全程旁听了珍妮弗的介绍，这位妹子的表达能力很好，词汇量也够，通篇重点讲述了蛾子医生的业务能力，并不涉及外在形象，如果抛开对蛾子女士的固有印象，只根据珍妮弗的介绍来想像的话，陈穹觉得她就是在推荐一位年高德劭的老太太，实在对不起不知火女士的火辣身材。 考虑到田中参谋的伤势耽误不起，而f先生麾下没有海军，所以去小岛接人的任务很自然地落在了珍妮弗的游艇身上，f先生手下倒是有船长精通的人才，可惜现在并没有身边，正经人也不会在陆地攻略时带个船长，这又不是加勒比海盗。 不过在确定任务人选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分歧，珍妮弗想自己去，但是f先生不想让她冒险，事实上在发现从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女儿突然回心转意之后，f先生一点都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虽然f先生没带船长出来，但是游艇的操作其实不难，只要不是坏在海面上，他的保镖当中就有人能开，反正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来查驾照。 其实如果游艇在海面上出了故障，有证的珍妮弗一样白给，都得等救援,所以谁在游艇上区别的确不大。 但是很明显，如果珍妮弗不去的话，陈穹就必须跟船了，因为只有他才能取信于岛上的人，否则的话，艾泽拉斯凭什么相信f先生的保镖们？ 说实话，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让人怀念从前的通讯手段，尽管电信运营商们有着这样那样值得诟病的地方，但是大多数时候给完钱是真能用，总比现在直接摆烂强。 张正已经察觉到了老板对自己的怀疑，所以这段时间里都比较低调，也没有主动请缨，直到f先生决定让陈穹带上一个保镖一起去接人，他才凑到陈穹身边低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趁机离开。” 陈穹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老板家里的米吃贵吗？” “说实话我真不是很担心。”张正打量着窗外的夜色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但是我猜你的同伴没有这种能力，所以加入到大型团队里会更好。” 他说道：“在这里，起码我和珍妮弗都可以照顾你们。” 陈穹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尝试说服张正，“所以你觉得我会中途离开？” “我们都知道你要去中国领事馆。”张正说道：“其实那里的人也可以加入我们，如果那里还有人的话。” 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替你的老板招揽中国人？” “我也是中国人。”张正肯定地说道：“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张，”f先生在不远处注意到了两个人的窃窃私语，扬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在劝他说服他的同伴们。”张正一本正经地说道：“在这种时候，加入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f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起码我看不出还有别的选项。”他向张正说道：“你要和他一起去吗？” “还是算了。”张正说道：“我觉得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看起来f先生相信了张正的解释，所以又转回头去和自己的保镖队长说话。 张正松了一口气，转回头看到陈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疑惑地说道：“你不会真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说道：“我不觉得会有危险。” “起码不会有需要你在场才能处理的危险。”陈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有机会去监控室看看。” “什么意思？”张正皱眉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电梯里的摄像头是被子弹打坏的。”陈穹低声说道：“你觉得那几个家伙炸电梯的时候为什么要先干掉摄像头？” “总不可能是不想留下证据。”张正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当时监控室里有另外的人？” 之前那个日本保镖因为受了伤，话说得不清不楚，大家只知道他们为了脱困钻出轿厢打算爆破电梯门，张正还以为这帮家伙知道手潮，怕在轿厢里引爆炸到自己，所以才会钻出去干，现在听陈穹提醒，他才突然意识到，也许另外有人在阻止他们脱困。 “你不想让……他知道？”因为身边随时有人走过，所以张正和陈穹说话的时候虽然用中文，但是提到f先生的时候还是含糊地用“他”来指代。 很明显如果陈穹没有类似想法的话，不至于现在才告诉张正自己的发现。 陈穹点了点头，“我觉得不告诉他比较好。” “那你可得希望我也这么觉得了。”张正吐槽道：“我还打算吃老板家的米呢。” 陈穹没有理会这个吐槽，他向指派给自己的那个保镖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珍妮弗走了过来，她把陈穹的步枪递给他，低声说道：“保重。”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陈穹说道：“很高兴你安全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也许吧。”珍妮弗说道，她看着陈穹探寻的目光，解释道：“我突然想到，也许留在岛上会更好。” 陈穹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他伸手接过步枪，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弹匣之后指着身边保镖穿的作战服向他问道：“还有吗？我也想要一件。” 保镖果断摇头，“现在没有。” “真是个不令人意外的消息。”陈穹向珍妮弗说道。后者笑了一下，注意到不远处的父亲正在看着自己，于是踮起脚尖凑到陈穹耳边亲了他一下，低声说道：“让我父亲保持误会。” 陈穹愣了一下，虽然心有疑惑，可惜珍妮弗已经放开了他，并且退开一步含笑看着他。 陈穹只好点了点头，把步枪挂在脖子上，跟着保镖向实验楼外走去。 张正看着陈穹离开，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向珍妮弗说道：“你去值班室休息一下吧。” 珍妮弗也正好不愿意再站在走廊里发呆，于是和f先生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张正走进了监控室。 实验楼的监控室和保安值班室在一起，虽然没有床，但是因为需要长时间值班，椅子坐起来还是很舒服的，珍妮弗坐到椅子上，看到张正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疑惑地问道：“你来过这里？” “你以为你和布莱克躲在仓库里的时候，我们去了哪里？”张正不以为然地说道：“还记得吗？是我们把日本人关在电梯里的。” “所以他们落到现在的地步应该埋怨你们吗？”珍妮弗一面说，一面用力拧开纯净水的瓶子，对于她这种喜欢运动的女孩来说，这不是一个很吃力的行为，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应该帮我拧开才对。” “我以为那是你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我不想抢陈穹的活。”张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监控室，顺便还对走进监控室的保镖点了点头，那个人从前没见过张正，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他是自己人，而且还有老板的女儿在场，所以并没有疑心，点头回应了张正之后就离开了。 “你了解这里的设备吗？”张正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干脆迈步走进监控室里，珍妮弗好奇地跟了进来，仰头打量着墙壁上的监视上画面，摇头说道：“当然不，不过我倒是经常在电影里看到。” “所以我就不应该问。”张正喃喃说道。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墙边的一台电脑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桌上的屏幕就亮了，让张正高兴的是，没有唤醒密码，也没有电影里觉见的字符界面，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熟悉的windows桌面，一切透着那么随意。 “你知道现实比电影好的一个地方在哪吗？”张正说道：“现实里的电脑不用担心版权，所以可以用windows。” “你在说什么？”珍妮弗凑到张正身后，看着他用鼠标在桌面上滑动，“有什么游戏吗？” “我不知道。”张正说道：“上次看到自带游戏的windows时我还在读小学。” 折腾了一会，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应用软件，然后开始在一堆音频文件里寻找。 一般来说，这种录音文件只会在控制室的送话器打开时录制，文件名本身就是录制时间，所以张正很快找到了目标，唯一的问题是，这里没有耳机，只能用外放，而且是和电梯送话器用的是同一套设备。 张正也没本事在这种地方找到耳机，只好把音量调小，果然听到了杨漪和田中新太郎之间的对话，珍妮弗很快就意识到音频里说话的人并不是陈穹和张正，立刻吃惊地凑了过来。 “这里还有工作人员？”珍妮弗说道。 “是假的。”张正很肯定地说道，可惜录音里的对话太短,而且绝大部分没什么营养，随着一声短促的枪声之后，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就变成了嘈杂的日语。 张正和珍妮弗面面相觑，珍妮弗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张正摊手说道：“也许在商量出去之后要吃点什么。” “不，那个人说的是，‘不要弄坏了箱子里的东西，因为那是唯一的’。” 随着说话声，f先生带着两个保镖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张正，脸色在看到珍妮弗之后变得缓和了一些，他说道：“他们打开了顶楼的通道，但是那里没有人，所以我打算来这里看看，现在看起来，你们已经找到了。” 第31章 布拉德的技能 跟陈穹一起去接人的保镖名叫布拉德，也不知道是不是姓皮特，长得又高又壮，很符合传统保镖的标准，同时也不怎么愿意说话，沉默寡言得就像一个保镖。 有必要的时候，陈穹也是可以社交牛逼的，不过这次他心情不好，又不打算和布拉德套近乎，正好乐得不说话，所以两个人一路走到游艇停泊的地方，加起来只说了两句话，还都是陈穹说的。 第一句是“走吧”。 第二句是“到了！” 特别的有始有终。 考虑到布拉德没理由害自己，同时也不需要自己保护，所以陈穹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起来，而是在赶路的同时分心琢磨要不要听从张正的劝告，把岛上的几个人带到f先生这里来。 如果在f先生手下，陈穹觉得凭自己的能力，起码f先生还在的时候大家可以过得很好，但是之后就未必了。 无数次轮回之后，陈穹总结出的一条经验就是，自己并不比其他人更天才，尤其是在没有经验可以参考的时候，他甚至连杜克这样的人都赢不了。 所以如果要和f先生的手下们火拼，陈穹还真不看好自己。 说实话以陈穹积攒的轮回经验，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在末世来临之后能安稳渡过前十年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就算是陈穹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过那个时候。 毕竟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唯一的问题是，f先生这里的上限太固定了，相当于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明确死期，这就有点坑了。 布拉德并没有注意到陈穹在走神，事实上这一路走来，大多数时间他都走在陈穹的前面，把后背交给陈穹。 这可以解释为对陈穹的信任，但是陈穹不太相信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之间能有信任这种东西，所以他觉得布拉德可能更相信他自己的能力。 当然无论如何，布拉德会这么做，肯定都建立在相信陈穹不会偷袭他的前提下。毕竟只要是正经人，都很难想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会放弃加入f先生一方，所以至少在这趟任务里，布拉德觉得陈穹应该是可靠的。 当然布拉德能轻松领先陈穹，也要归功于来自身体的先天优势，他要比陈穹高出近二十厘米，迈一步顶得上陈穹一步半，在他没有意愿等待陈穹的情况下，比陈穹走得快很合理。 陈穹受过专门的训练，无论多复杂的环境都不会迷路，尤其是刚则走过一遍的路，除非实在记不住。显然布鲁克林区的街道没有这么强的挑战性，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记忆中的标志物，指着不远处的桥对走在前面的布拉特大声说道：“到了！” 布拉德没有回应，陈穹也没有再说一次，两个人很快来到河边，然后一路沉默的布拉德终于开口了。 他问道：“船在哪？” 陈穹觉得这是个好问题，因为他也没看见，“我那么大一船呢？” 在布拉德疑惑的目光当中，陈穹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很肯定地说道：“就是这里。” 布拉德看着他，“你说的这里，不会包括水底吧？” “我觉得不会。”陈穹说道：“这条河没那么深。” 虽然他说得很肯定，但是仍然还是下意识地探头往水面上看了看，然后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 “我需要一根长杆，或者钩子。”陈穹趴在水泥河堤上，伸手向下比了一下，确定自己的手臂刚好短了那么一点，只好转头对布拉德说道：“我猜你刚好没有这种东西。” “你猜怎么着？你说对了！我又不是来钓鱼的。”蹲在陈穹身边的布拉德很肯定地说道：“那是一具尸体？” “除非他能在水下呼吸。”陈穹说道：“不然这个姿势死定了。” 俩人互相看了看，陈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他肯定没办法隔半小时敲一次地板。”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它会代替游艇停在这里。”陈穹喃喃说道。 东河的水量说不上大，但是在不停地流动，这具尸体没有顺流漂走肯定是因为被河堤上的什么东西挂住了，陈穹很确定游艇靠岸的时候它不在这里。 所以要么它是在游艇离开之后才挂在这里的，要么就和游艇失踪有关。陈穹个人倾向于后者，毕竟这里是河堤，不是原子核，没有那么多及时补位的电子。 布拉德犹豫了一下，示意陈穹离开一点，然后自己趴到陈穹刚刚留下体温的地方，一手抓着河堤上的栏杆，努力伸长另一只胳膊往下够。 “我想我抓住它了。”布拉德吃力地说道：“帮我一下。” 他虽然胳膊够长，但是也没长到过膝的程度，这时为了抓住河面上的尸体，大半个身子都悬空在河堤外面很难发力，否则的话，他肯定不会要求陈穹的帮助。 捞尸是陈穹的提议，他当然不会看热闹，在两个人的努力下，那具水淋淋的尸体终于被捞了上来。 不需要陈穹那么丰富的捡尸经验，布拉德也一眼就看出了尸体的异常之处，它太干净了，完全看不出长时间被水浸泡之后的肿胀，很明显是刚刚泡进水里的。 陈穹打开手电筒，很快就找到了这具尸体的成因，它的后腰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这是刀具多次捅戳后造成的伤害。 “伤在肾脏，他大概十几秒就昏迷了。”布拉德很专业地评价道：“手法一般，其实不用捅这么多刀。” “是啊，”陈穹喃喃说道：“不过胜在坚决。”他看向布拉德说道：“什么情况下会用这种办法？” 布拉德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偷袭！” 这是一句废话，很明显后腰被捅这种事不会发生在面对面的格斗当中，除非这人有个手臂特别长的对手。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偷袭。 布拉德显然也想弄明白这件事，他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这个人的外套里面穿的是美军制式的土黄色背心，胳膊上还有一个像是船锚的纹身，外圈像是一个花体的字母“l”。 “这纹身的痕迹很新。”布拉德说道：“有可能是他正在服役的部队标志，但是我从没见过。” 美军当中有纹身的习惯，据说主要是为了方便认尸，譬如此时此刻。 陈穹其实也没见过这个标志，不过听到布拉德的话，再参考这人穿的制式背心和战斗力，他心中突然一动，脱口说道：“洛克菲尔德号！” 布拉德很明显知道这艘在建军舰，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陈穹，“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陈穹说道。 其实他主要是想到了张正那帮战友的战斗力，他们在和俄国黑帮面对面刚枪的情况下被打了个团灭，竟然都没拉上个敌人垫背。 上次发生这个水平的战斗还是在一九六二年。 “如果想确定的话，我们可以把它送到造船厂去，让那艘军舰的人看看。”陈穹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免得被布拉德误认为拥有“俺寻思之力”。 布拉德迟疑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们的任务是去接人。” “所以我们需要船，我可不想游到岛上去。”随口吐槽之后，陈穹突然停了下来，他说道：“船厂里肯定有船。” 在陈穹从前的轮回当中一直是在陆地上活动，很少和船打交道，主要是因为他在内陆长大，虽然水性凑合，可那是在游泳馆里练的，对于陌生的海洋一向心存敬畏。 因为缺乏经验，所以他的思维方式在不知不觉当中走进了误区，觉得船和汽车一样，虽然满大街都是，但是并不是每一辆都能开走。 以陈穹的工科素养，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合适的工具，他有办法绕过绝大多数汽车的防盗系统。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能办到，所以陈穹很清楚这种事其实就跟黑客破解网站一样，很考验运气，起码不能约定时间。运气好的时候，可能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试一天都不得其门而入。 很明显现在纽约街头的状况并不适合让他慢慢琢磨，所以他非常希望能找到一艘有主人的船。如果没有具体的主人，那么造船厂里那些也行，船厂里的人肯定能发动厂里的船……应该能！ 但是布拉德不是很支持这个建议，他怀疑地反问道：“你是说在我们杀死了你那个同伴之后？” 保镖们都知道布莱克是和陈穹张正一起去生化园区的，甚至知道陈穹和自己老板的女儿关系暧昧，这也是布拉德不怎么看得起陈穹的原因。 现在他觉得陈穹除了人品不太行之外，好像脑子也有点贵恙。 陈穹对这种程度的嘲讽并不在意，事实上他根本没听出来，所以很认真地解释道：“至少那里的船都有钥匙。” “我可以不需要那玩意。”布拉德古怪地看了陈穹一眼，“只要有船就行。” 陈穹一愣，脱口问道：“什么船都行？” “最好是民用的小船。”布拉德说道：“没有太复杂的操作系统。” 陈穹顿时对布拉德刮目相看，“你是退役的海军？” 说实话在美国偷汽车专精的人才不少，但是陈穹从来没听说过有偷船的，所以听到布拉德自信的宣言之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个海军。 没想到布拉德愣了一下，皱眉说道：“当然不是。”他用怀念的语气说道：“我从前一直在迈阿密附近为老板走私货物。” “f先生还贩卖d品？”陈穹大吃一惊，拿不定主意这两个消息哪个更让他惊讶。 布拉德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他说道：“老板替军方办事，又不是替cia，我们那时候从中国走私无人机配件，然后磨掉商标当成本土货卖给军方。” 陈穹都愣了，“军方不知道？” 布拉德也愣了，“不知道的话他们为什么要买？”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陈穹首先妥协，“那么……”他说道：“我想我知道哪里能找到没有钥匙的民用船了。” 他说道：“走吧！” 第32章 熟悉的背心 纽约可能不是全世界最有钱的地方，但是要论有钱人的数量肯定能坐稳坐主席台，尤其是在曼哈顿这种富人扎堆的地方，豪宅豪车豪游艇这些标志物随处可见，唯一的问题是，跟“豪”沾边的东西通常没啥性价比，所以陈穹在从前的轮回里很少往富人区里钻，因为除了地方大啥都没有，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 说实话，如果在末世里评选最没用的东西，照着富人区的资产清单读绝对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古代帝王的后宫里好歹还要为服务人员储备食物和日常用品，现代科技解放生产力之后，富豪们就不需要在家里修粮仓了，人家有电就行，实在没吃的，发个微博马上就有能堆满自己大豪斯的食物自己送上门来。 问题是末世之后，饥荒之下众生平等，上门送温暖的人肯定是没了，幸存者们的基本需求迅速降级，只会往能填饱肚子的地方聚集，起码不会为了豪宅里的ps5和大屏幕电视冒险。 陈穹能知道哪有没钥匙的游艇，其实还要感谢珍妮弗，他第一次救珍妮弗和耐特的时候，就是在东河的一种码头上，那里停泊着好几艘差不多的游艇。 除此之外，这个地方离中国领事馆不远，这也是陈穹心动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个原因，他说不定就拉着布拉德回去交任务了，反正小岛上的人一时半会饿不死，正可以从长计议。 可怜布拉德从前一直在迈阿密晒太阳，来纽约还不到一个月，出门买包烟都得开导航，根本不知道陈穹要带自己去哪里。他一方面要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另一方面也觉得老板女儿的情人不至于坑自己，于是很快就同意了陈穹的建议，同时提醒陈穹，自己也不是对任何型号的游艇都有办法，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不走寻常路的家伙需要谨慎对待。 陈穹没理会突然谦虚起来的大个子，这家伙从前能替f先生处理走私商品，不可能像外表那样粗豪，也许他只是终于意识到纽约街头的不确定性了。 现在距离灾难爆发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体现在纽约街头的就是曾经的行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没人收拾的尸体，还有一些到处乱窜的动物。 这也是陈穹不愿意走陆路的原因，除了尸体自然降级时带来的生化危机，恶心程度拉满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再过几天大批尸体开始腐烂之后，基本上人口稠密的居住区就成生化禁区了，然后恶劣的生存环境让更多的幸存者登上了死亡名单，死去的尸体又进一步加剧了环境的恶化程度，属于互相促进了。 这次布拉德依然走在前面，因为陈穹告诉他可以沿着河边走，结果很快他就被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今晚月光还行，再加上河水的反射，所以两个人并没有打开手电照明，通常来说，有经验的人在潜行模式下都不会开灯暴露自己。 比起被动遭遇危险的概率来，显然主动吸引来的危险更可怕。 但是在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之后，布拉德本能地打开了挂在步枪枪管下的战术手电，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一个庞大的黑影在强光的刺激下向他扑了过来。 枪声响了起来，布拉德用步枪射出的子弹打在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些穿透了停在街道上的汽车，把躲在黑暗中的生物吓得四散奔逃，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甚是喧嚣，唯独没打中想打的目标。 最终勇敢向布拉德发动攻击的黑影被陈穹用手枪射出的子弹打了个正着，九毫米口径子弹的动能没能完全抵消它前冲的力量，所以这玩意一路翻滚摔倒在了布拉德的脚下，又把布拉德吓了一跳。 自动步枪的好处很多，但是在遇对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时，很难及时调整枪口指向，尤其是在连续射击偏偏第一枪又没中的情况下，微调枪口指向还需要克服枪口指向，相当于难度加一，所以布拉德仓促间的射击都空了，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陈穹有足够的射击距离，使用的又是手枪，及时击中了高速运动中的目标。 当然陈穹打得准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那就是他在布拉德身后开枪的时候不是很担心误伤友军。 没打出友军伤害当然很好，打出来也没什么，陈穹又不是没对自己人下过手，起码布拉德现在还不算自己人。 布拉德虽然看到了目标中弹的画面，但是仍然被对方一往无前的意识吓得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陈穹身边，这才惊魂未定地垂下枪口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查看陈穹的射击成果。 中弹的是一只黑色的大狗，膘肥体壮、毛厚条顺，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好，绝对不是流浪的野狗，唯一的缺点就是长相不是很符合正常人的审美，大嘴小眼睛，即便是在垂死之际也仍然一脸凶相，让人看了恨不得再上去补两脚。 “见鬼。”布拉德脱口说道：“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 很明显这应该是家养的恶犬，早就有攻击人的习惯。 “这里可是曼哈顿。”陈穹倒是见怪不怪，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偏好的事，其中总有一些不是那么合法，而对于富人来说，这种不合法的程度只要别太严重就可以用一些手段掩盖过去，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当是促进社会财富流动了。 相比之下，在纽约市中心养条恶犬实在不值一提，别说末日之后主人都没了，狗狗只能自谋出路，就算是末日之前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出了事愿意掏钱就直接给钱，不想花钱干脆两手一摊说和这只狗萍水相逢好了。 布拉德听懂了陈穹的意思，他扭头看了陈穹一眼，疑惑地说道：“你对这种事好像很习惯。” “还记得吗？我可是fbi。”陈穹说道：“帮你老板那样的人善后可是正常的工作内容。” 布拉德立刻露出恍然的神情，他就是专替f先生做见不得光生意的人，当然知道连黑恶势力都处理不了的事有多麻烦，的确也只有fbi这样的强力机构才能摆平。 说实话，布拉德从前不怎么和fbi打交道，主要是因为fbi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也知道fbi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类似的还有其它高级别的执法机构，只要f先生不倒，这些人就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布拉德日常要应付的都是级别不够知道f先生存在的地方机关，难缠程度有限，很容易就能搞定。 在这种经历下，布拉德虽然知道陈穹为fbi工作，但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堪称羸弱的哥们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狠人，无论是从枪法还是心态上来说都是。 于是布拉德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份敬畏，第一次虚心问道：“它刚才在做什么？” “做生态圈一员应该做的事。”陈穹看了一眼比特犬冲出来的地方，但是并没有走过去查看的意思，连手电都没开，他说道：“在这方面它可比我们做得好多了。” 陈穹的说法有点绕，所以布拉德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他茫然追问道：“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比我们做得好？”陈穹用关爱的目光看了布拉德一眼，“起码它胃口更好。” 有了这个插曲，布拉德终于让出了主导权，老老实实跟在了陈穹的身后，倒让陈穹省去了编瞎话绕路去看领事馆的麻烦。 其实领事馆就在哈德逊河边，站在河边能直接看到领事馆的院墙，只不过领事馆的正门开在另一边，除非陈穹的肉身和目光至少有一样能穿墙，否则的话他站在河边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他决定绕到前门去看看，虽然不一定有收获，好歹是个直观的印像，就跟他高考之前专门坐高铁去清华园牌楼下面打卡，然后大学四年没出过省一样，就图一个彩头。 布拉德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有点退休老头的心态，发现陈穹离开河堤之后既不知道也不敢问，默默跟着陈穹沿着领事馆的院墙绕到正门的街道上，然后就看到了路面上满目疮痍的车辆残骸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看到这个场面，布拉德可就不陌生了，他脱口说道：“这里发生过枪战？” 陈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几步，打开手电检查一具依靠在汽车后面的尸体。 这具尸体有着一张很典型的美国脸，没有头盔，只在便服外面套了一件光板的防弹背心，上面连个弹闸口袋都没有，更别说插板了，所以看起来因为背心的防弹等级不够，被子弹击穿了，然后这个人中弹后就靠着汽车坐倒下来，直到死亡。 布拉德这次终于表现出专业素养了，并没有跟着陈穹一起蹲下来研究尸体，他端着枪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东西，这才低声说道：“是什么人？” “看起来像是平民，但是我不知道这背心是哪来的。”陈穹不确定地说道。 如果是在末日后十年，幸存者身上能有件防弹背心已经堪称豪华了，主要是因为平民在纽约州持有防弹衣属于违法行为，所以防弹衣的保有量远远不如枪支弹药。这种情况也许在其它州会能好一点，可惜陈穹没有渠道了解。所以一般来说，在纽约州有防弹背心的多半和官方有关系。 然而问题是，这具尸体上除了一件防弹背心之外，再没有其它能和官方扯上关系的东西，它旁边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很可能是有人打扫过战场，把能用的武器捡走了。 听到陈穹的话后，布拉德这才瞄了一眼尸体身上的防弹背心，然后皱眉说道：“这是中国产的。” “什么？”陈穹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布拉德耸了耸肩，“还记得吗？我就是干这个的。”他说道：“这件背心和我上次接手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皱眉说道：“总不会是我运来的那批吧？” f先生为军方走私商品总不可能只按美国政府的禁运清单来，谁搞这么大个虎皮就为了正经做生意啊！事实上别看新闻里美国大兵用个咖啡杯都上千块就以为给军方供货利润高，事实上美军高层又不是缺心眼，能不知道这个价钱太离谱吗？问题是中间分钱的人太多，不做到这个价格平不了账，真落到供货商手里就没多少钱了。 所以f先生的海外运力除了供应美军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用来解决美国老百姓的生活问题，补贴家用的同时因为进口不用报关，还能降低两国之间的贸易额，让逆差不那么显眼，秦始皇住在核电站，赢得麻起来没够了属于是。 布拉德被调到纽约的时候并不是自己买票来的，他坐的是f先生的私人飞机，不过这飞机不是专门接他的，反而是他蹭了定期运送走私品的飞机，当时飞机上有一批货物就是民用版本的防弹衣，主要是为了解决美国国内不断增加的枪击案件与美国平民羸弱的身体之间的矛盾。虽然说这批防弹背心挡不住步枪弹，但是应付一下小手枪的子弹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对方用的不是点四五的沙鹰或者点五零的蟒蛇就行。 说实话别说f先生，就算是布拉德都有渠道从中国合法购买特级防弹衣，事实上美军内部有相当数量的防弹衣就是这么来的。问题是f先生毕竟不是专门做走私生意的，多少有点形象包袱，所以故意把供应军方和民间的防弹衣等级差开，免得民间人手一件四级甲，给自己惹来麻烦。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布拉德也顾不上专业素养了，他打开战术手电一路检查过去，接边找到了好几具套着同款防弹背心的尸体，甚至还在一具尸体的身下找到了一把usp手枪，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认为这些人没有官方背景的猜测。 因为美国军方用得起这种枪的人绝对不会买不起防弹衣，只能用防弹背心的地方也用不起这种枪。 事实上布拉德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猜测，那就是这些人是黑帮成员，也只有在黑帮的菜鸟身上才会出现这种差异感明显的事。 现在的问题是，别说他对纽约不熟悉，就算找个熟悉纽约的人，也没办法从几具尸体身上判断出这是哪个帮派，毕竟在纽约吃这碗饭的人太多了。 第33章 别动，对! 一般来说，靠谱一点的政府都很在意就业率，这当然不是因为衮衮诸公心系百姓，主要是九九六打螺丝的人下班之后通常没精力去当街溜子，也就相当于维护社会稳定了。 通常情况下，经济发达的地区，就业率曲线也会相对好看一些，问题是陈穹所在的地方是纽约市，这个全世界最有钱的地方主要发展的是金融业，然后才是高科技产业，这两样都是出了名的不坑穷人的地方，当然也不养活穷人，原因很简单，人力密集型的地方在纽约租不起房子，笼子就那么大，当然要租给交房租最高的鸟。 于是纽约这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很让经济学家们费解的现象，明明市民的平均收入非常高，但是街道上仍然有大批的无业游民吃不上饭，逼得政府不得不开发出零元购这种补贴形式好让穷人们不至于铤而走险。 问题是阿美利卡自有国情在此，普通人的觉悟跟三哥比不了，就算有零元购打底，很多年青人们还是希望依靠劳动来摆脱贫困，像瑟琳娜的哥哥卢西恩就属于其中比较有想像力和行动力的人，可惜大多数人没他那个本事，只能选择简单明了的办法，那就是加入帮会。 美国经济衰退叠加疫情buff的这几年里，也是美国国内帮会大发展的时代，尤其是在纽约这种人口稠密，但是就业率却连统计局都拉不回来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帮派更是摩肩接踵，年轻人头顶上没有两个大哥罩着出门都不敢和人打招呼。 布拉德到纽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早从同事们口中完成了基本的社会学科普，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就确定了领事馆外的这些尸体属于什么人。然而这个判断没什么用，因为圈进来的内容太多，反而没有实际用处。 布拉德查看尸体的时候，陈穹也没有闲着，不过他更关心的是那些穿着平民服饰的尸体，因为有可能是领事馆的人。 最终的结果让陈穹松了一口气，这里的尸体以欧美人为主，偶尔有一些亚裔面孔，不过身上的衣饰也和领事馆扯不上关系，倒是在翻查一具倒在领事馆大门前的尸体时，陈穹觉得这个人死后的相貌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又是陈穹不断轮回的一个后遗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相对早期的记忆会不断退化，与此同时，对于一些印象不是很深刻的人或事，他可能会分不清属于哪次轮回。 具体到目前来说，那就是陈穹分不清是不是在本次轮回里见过这个人。毕竟在这次轮回里他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了。 布拉德抬头看到陈穹蹲在领事馆门前发呆，于是顺手把捡来的usp手枪塞进口袋里，走到陈穹身边问道：“怎么了？” 陈穹想了想，指着领事馆的大门说道：“门开着。”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布拉德其实也发现领事馆的门是开着的，不过他更想先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所以其实是过来招呼陈穹离开的。 “你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陈穹低声说道：“这里离园区可不远。” 这次陈穹的话提醒了布拉德，他心中一凛，抬头看着领事馆半开的大门，皱眉说道：“这和老板有关系？” “也许现在还没有关系，不过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做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陈穹说道：“我看杀死这些人的人不像是会跟人和平共处的样子。” 陈穹的末世轮回都是在美国完成的，这个过程里说母语的机会都不多，所以美式英语的水平基本上等于本地人，这也是他自称fbi的时候很少有人质疑的原因，毕竟这一嘴地道的纽约腔不是那么容易练出来的。 不过陈穹被本地化的不仅仅只有口音，还有词汇量，基本上他现在词汇水平和普通的美国平民差不多，拽文是别想了，需要表达比较特殊的内容时，词汇量还可能不够。偏偏他还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所以有时候可能没办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是和陈穹比起来，布拉德的词汇量其实更差，毕竟他平时也不需要说太多的话，所以他没听懂陈穹翻译过来的2.0版谚语，随口追问道：“除非什么？” “一男和一女。”陈穹无奈说道：“你老板肯定是变不成女的了，现在只能希望里面的人不是男的了。” 布拉德显然还是没转过弯来，他疑惑地看了陈穹一眼，期待得到进一步的解释，可惜陈穹并没有这个意思，主要也是这个不太好细说，容易404，懂的都懂，不懂他也没办法。 陈穹抬头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打量了一下领事馆半开的大门，在门边上找到几个弹孔，和街道上那些尸体一样，这些弹孔大多属于五点五六毫米口径。 在陈穹看来，这说明了两件事，首先是交火的一方大量装备自动步枪，另一件事则是胜利方看起来赢得很轻松，他们打扫了战场，不但带走了自己人可能存在的伤员和尸体，甚至带走了对方的武器。 布拉德也注意到了门上的弹孔，他皱眉说道：“那些人退进去了？” 门上的弹孔说明有人向着大门射击，最大的可能是在追杀退进大门的人时发生的。 现在的问题是，追击的一方有没有进去，布拉德可不想被两伙人夹在中间打，主要是他也不是很抗打。 陈穹看了他一眼，摆手说道：“先进去再说。” 布拉德有心反对，不过这次道理不站在他这边，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被陈穹小看。 两个人快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陈穹举着手枪一马当先走进门里，布拉德犹豫了一下，只能无奈地跟了进去。 曾经明亮的领事馆里一片漆黑，本来竖立在门厅里的安检门倒在地上，但是靠墙放置的物品摆放得却很整齐，看起来两个人猜得没错，退进领事馆的人被追得很狼狈，仓促到都来不及看路，所以才搞倒了安检门。 好在看起来领事馆里已经提前切断了电源，所以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陈穹向布拉德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沿建筑物边缘移动，这么干当然不是为了完成全搜集成就，主要是为了少防护一个方向。 如果战斗已经结束，其中一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还好，如果战斗还在继续，陈穹可不想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人群中间接受全体瞩目。 进门的大楼是领事馆的办公区，陈穹从前来的时候，这里每次都乱哄哄的一大堆人，但是现在非常安静，一个人都看不到，倒是楼里的陈设看起来井井有条，甚至比陈穹上次离开的时候还要整洁，很显然领事馆的人曾经专门整理过，就好像随时都准备回来继续办公一样。 领事馆的占地面积算不上大，可也不是只有一栋楼，穿过门厅之后是一个兼做隔离区的露天小院，再往后还有一栋楼，那里是领事馆工作人员的住所和生活区，陈穹在从前和本次轮回里最多只到过小院，当初第一次遇到戚阳就是在这里。 陈穹和布拉德沿着门厅里留下的痕迹一路走进院子，陈穹抬头看到前面那栋生活楼的二层似乎有光线闪了一下，虽然光线很微弱，出现的时间也很短促，但是很显然不是陈穹眼花。 黑暗中的闪光实在很显眼，所以布拉德也注意到了，他快走两步，追到陈穹身后，低声说道：“可能是圈套。” 陈穹看了他一眼，觉得布拉德这个人警惕性够高，就是不够自信，这还“可能”个屁，时间掌握这么好，不是圈套难道是自己开主角挂？ 他想了想，干脆躲到院子里的一个花坛后面，用汉语大声叫道：“谁在里面？” 布拉德被陈穹的操作震撼了一下，吃惊地说道：“你会说中国话？” “你听得出来这是中文？”陈穹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布拉德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我可是在迈阿密待了五年，那的中国人比中国还多。” 陈穹默默看了布拉德一眼，觉得从逻辑学的角度上来说，这家伙可能想说的是“广州”，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科普地理知识的时候，所以他只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听得懂中文吗？” 布拉德想了想，说道：“一点点。” “一点点是什么意思？”陈穹有不止一点点疑惑，他问道：“请举例说明。” “宫保鸡丁，谢谢！”布拉德立刻用中文说道，虽然口音很重，称不上字正腔圆，好歹不至于让人误会。从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样子看来，很明显这句话经常用。 陈穹深深看了布拉德一眼，觉得自己又浪费了人生中的几分钟，虽然说这玩意不怎么值钱，好歹也是自己的不是？ 把注意力转移回小楼之后，陈穹又用中文喊了一遍，仍然没有得到回答，不过陈穹这次倒是放心了，没人说话说明里面的人听不懂中文，那就肯定没有领事馆的人，毕竟领事馆不是大学，招人还是要挑会用本国官方语言的才行，不然不好要报账。 既然没有自己的同胞，陈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些次轮回里死在他面前的美国人加起来说不定比艾森豪威尔见过的都多，有这几个不多，没这几个不少。 就在陈穹改变主意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脑袋后面，有人用中文低声说道：“别动，对！” 然后才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很明显是布拉德被放倒了。 陈穹一愣，在心里低声骂了一句，猜到是布拉德这家伙漏人导致自己被人绕后了。 第34章 又一次组队 故事里的主角总会有一个或者更多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但是根据陈穹在历次轮回当中的亲测体验，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很容易找，但是值得托付后背的人很难找。 例如这一次，他就被布拉德坑了，这哥们和陈穹一样，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小楼里，完全没发现有人从背后接近，并且发动了偷袭，送掉自己之后还把陈穹的后背卖了。 所以说，付出信任不难，难得是知道谁值得信任。 当然这次陈穹手里有枪，而且正好是蹲姿，握枪的手很隐蔽，身后的人未必注意得到，如果豁出来赌一把快慢的话，说不定还有反杀的机会，他肯乖乖就犯的唯一原因就是听到了熟悉的中文。 虽然穿白丝的可能是老仙，说中文的也未必就是朋友，不过在领事馆里说中文的就很难是敌人了，至少陈穹愿意试一下，赌错了大不了重开，谁也没有告诉过他还有多少次重开的机会，说不定限定的不是次数，而是时间呢？不抓紧时间浪一下岂不是很亏？ 陈穹在枪口的威胁下慢慢站起身，按照背后人的要求下缓缓后退，同时听到了拖拽的声音，很明显身后这个人还有同伴，同时在处理布拉德。 根据拖拽的声音来判断，陈穹觉得搬动布拉德的至少有两个人，否则的话，这个人的力量得非常大才行，至少可以媲美tifa。 他慢慢退入门厅之后才听到身后的人说道：“你可以转过来了。”然后这个人又补充道：“提醒你一下，我们有三个人，所以你最好别乱动。” 陈穹听话地慢慢转过身，果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黑暗当中，其中两个离自己稍微远一点，和刚才用枪顶住自己的人形成大概三十度的夹角，保证每个人都有良好的射界，如果陈穹反抗的话，也许能干掉其中的一两个，但是除非剩下的那个突发脑中风，否则的话陈穹肯定也活不成。 当然陈穹也没想反抗，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在院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用不着等到现在才来拼手速。 几个人都没有打开手电，所以陈穹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来辨认面前的人，他低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以为你会先问你的同伴怎么样了。”陈穹面前的人说道：“我叫杨漪，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说实话陈穹的眼神虽然不错，就现在这个光线也看不出来杨漪是人是鬼，但是杨漪的名字还是让陈穹觉得自己赌对了。 如果他在生化园区的实验楼里听了电梯间对话的录音，一定可以立刻意识到杨漪也用同样的话忽悠过田中新太郎，那样的话，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就不高了——虽然这次杨漪说的其实是真话。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陈穹就会完全相信杨漪的话，所以他试探地问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的同伴怎么样了？” “我让他先休息一会，免得乱动造成误会。”杨漪说道：“他会好起来的。” 陈穹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其实不怎么关心布拉德的死活，不过听说布拉德还活着，陈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好歹一起出来，好歹是一起出门的交情，也不至于盼着布拉德出事。 他继续问道：“其他人去哪了？” 杨漪虽然已经听颜华冷和戚阳说起过陈穹，但是仍然习惯性地对陈穹抱有戒心，所以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决定说实话。毕竟领事馆其他人的去向不是秘密，也没必要保密。 他说道：“他们回国了。” “让我猜猜，是前天下午的飞机？”陈穹立刻说道。 杨漪诧异地看了陈穹一眼，不太明白陈穹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可惜光线不够，看不清陈穹的神态，他含糊地说道：“应该是吧。” 陈穹沉默了一下，又问道：“所有人都在一架飞机上？” 这次杨漪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他皱眉说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遇到意外了。”陈穹说道，他想起了那具泡在海水里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次轮回里的操作影响了世界线的走向，更不知道原本应该留下来的颜华冷是不是也上了飞机。 说实话他虽然连着跑了好几次领事馆，但是真正接触到的人只有颜华冷和戚阳，他对这俩人的印象都不错，衷心希望他俩现在没有泡在海里。 杨漪听陈穹说起在海岛看到的飞机残骸和尸体之后大吃一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照杨漪的安排躲在黑暗里凑数的颜华冷和戚阳更是目瞪口呆，戚阳下意识开口说道：“你肯定没认错人？” 陈穹一愣，顺着声音向戚阳看过去，“你是戚阳？” 一方面戚阳的话比较多，陈穹这两次轮回都跟戚阳一起开车去接张专家，没少听戚阳的废话，所以对他的声音很熟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两次轮回经历的时间都比较短，还没触发遗忘buff。再加上这里是领事馆，很容易联想到从前在这里遇到过的人，所以陈穹立刻就听出了戚阳的声音。 戚阳开口的时候，杨漪就知道完蛋，无论陈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从他干过的事情上都能看出这个人不简单，基本上不能指望这种人会忽略露出的破绽。 果然陈穹立刻就叫出了戚阳的名字，于是杨漪也不装了，他咳了一声说道：“你回到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虽然他和戚阳一样不愿意相信同事们乘坐的飞机坠落了，但是这件事无论真假他都做不了什么，相比之后，还是弄清陈穹想干什么更重要。 陈穹摇了摇头，虽然没和杨漪沟通，但是两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逝者已矣，他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还能联系到国内吗？”他说道：“我想知道现在国内的情况。” 杨漪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把陈穹也弄糊涂了，他反问道：“你不想知道吗？” 杨漪看着陈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抛开忠诚不提，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国内，当然非常想知道国内的情况，要是有人实时播报才好。 但是现在领事馆已经关闭了，虽然他的确有可以随时启用的特殊联络方式，然而那是用来给他汇报重要情报用的，尤其是在陈穹说领事馆撤离人员乘坐的飞机有可能是被击落的之后，动用特殊渠道很容易引起美国官方人员的注意，给自己增加无谓的风险。 而且就算不考虑潜在的风险，杨漪也不可能随意动用这个渠道，至少在没有获得有价值的情报之前，他总不能打开电台和跟国内聊天吧？组织性和纪律性还要不要了？ 然而让杨漪一时无话可说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这个，如果陈穹真是国内派遣的官方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在纪律性方面的常识，所以杨漪瞬间就意识到陈穹也许并不是国内官方派遣的工作人员，很可能真是野生的自干五。 问题是这种人在官方人员的眼中其实并不怎么可爱，因为他们爱国太纯粹，通常不知道变通，也就是所谓的恶意爱国。 陈穹虽然有着丰富的末世生存经验，但是并不能帮助他理解杨漪现在的心理活动，这个对他来说属于知识盲区，所以他根本猜不到杨漪想到哪去了，倒是在确认了彼此之间的身份之后，陈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知道至少在自己没有做出明显的危险动作之前，对方不会随便对自己开枪，这样的话，至少他不用纠结需不需要先下手为强了。 他看着沉默的杨漪，一面在心里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一面解释说道：“我今天遇到了几个日本人，按照他们的说法，日本国内现在还比较平静，没有出现大规模爆发的生化危机。 这件事其实很容易理解，引发暴乱的最终一针只在美国国内大规模接种，西欧的几个美国铁杆盟友都还等着喝二手汤，更别说日韩这样的耗材，国内高层能得到药品都是看在24k纯孝的份上，根本不具备大规模爆发的条件。 同时也正因为发病的人数少，传播的速度自然也要慢得多，这也给了日本人处置发病人群的时间，发病的高官们被及时控制住，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混乱。 连日本都能渡过初期的混乱，陈穹当然也有理由认为国内可以控制得更好，毕竟被美国人阴了两次之后，国内对于类似的大规模疫情已经有了成熟的应对方案，就算某个国际化大都市舍身接应，毕竟离首都够远，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别看陈穹这几次轮回一出停车场就往领事馆跑，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和国内的官方人员认真讨论疫情，从前他人微言轻，说了人家也不信。倒是现在大家都沦落天涯，反而可以平心静气地进行交流。 杨漪接受训练其实并不是专业搞情报的那一套，事实上他的定位更像是专门负责和情报人员对接的人，所以对于提供情报人的身份更加重视，忠诚的人未必保证不会提供假情报，但是不忠诚的人肯定不会一直提供真情报。 所以他才会一直怀疑陈穹的身份，对于陈穹的说法也半信半疑。主要是他知道陈穹是从生化园区出来的，所以很容易猜到陈穹说的日本人就是被困在电梯里的那几个家伙。如果陈穹编瞎话的话，他完全没必要扯上田中新太郎，所以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不过涉及到专业领域，身边又刚好有自己知道的专业人士，所以杨漪表现得很谨慎，他很自然地看向颜华冷，等待后者的意见。 果然颜华冷立刻就发现了陈穹话里的漏洞，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发生的灾难会波及到全世界？” “我以为新冠之后，这已经是一种常识了。”陈穹有点不耐烦，主要是每次都要花时间解释必然会出现的结果让他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其实颜华冷第一次在领事馆见到陈穹的时候，就已经听过类似的话了，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要在网络上混得久一点的人都知道，很多人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什么话都敢说，俗称标题党。颜华冷倒是不觉得陈穹是为了骗流量，只是觉得他可能是为了强调自己发现的重要性，所以过度展望了一下未来。 虽然历史上从来没有一场疾病能席卷全球，但是最终传播到全世界的致命病毒颜华冷随便就能想出来好几个，谁也不能这次出现的新病毒就只局限在纽约州和华盛顿特区不往外走了。 但是在经过这几天之后，颜华冷再乐观也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很明显纽约这个城市已经失控了，这对于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来说实在太不正常了。 现在的问题是，颜华冷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这一切只是最终一针引发的病毒突变，那么当合适的病毒载体全部死亡之后，传播途径不就消失了吗？” 陈穹摇了摇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这场灾难，病毒继续变异了呢？” 虽然陈穹一直在末世轮回，但是他本身对生物化学一窍不通，身边也没有专业精通的人，除了颜华冷给他的那个分子式之外，一切都靠道听途说之后自己脑补，当然也不可能有确切的答案。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世界最终完蛋了，只剩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幸存者聚集地自生自灭。 颜华冷当然不知道陈穹提出的只是猜测，他皱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杨漪忍不住说道：“新冠不就是这样吗？” “现在的看法是，最初版本的新冠是不确定的实验室产物。”戚阳这几天一直跟颜华冷在一起，他有足够的专业背景，在哥大求学的时候也能接触到足够多的小道消息，所以两个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一致的看法是，正因为最初版本的新冠出自人工培育，所以才没能获得稳定的基因表达，它的变异史其实就是自我完善的过程。 这件事有点类似于化学元素，众所周知，自然界稳定存在的化学元素是相当稀少的，存在条件也非常苛刻，绝大部分元素都是以化合物的形式出现在地球上，病毒其实也一样，只要它的存在本身是自然的产物，就不可能违背这个规律。 听戚阳简单解释之后，陈穹说道：“所以我才想知道国内的情况，他们从那个分子式里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杨漪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陈穹会知道这么多关于纽约病毒的事情，如果早一点遇到陈穹，他都不需要跑到生化园区去寻找情报了。 现在既然有了陈穹，倒是也达到了开启特殊联络通道的条件，当然也可以在交互过程中询问一下国内的情况。 然而唯一的问题，特殊联络通道需要用到的设备在领事馆工作人员们居住的小楼里，那里现在被不明人员占领了，他们得先把小楼压回来才行。 听了杨漪的话，陈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早就觉得这是个rpg游戏，现在看来还真是。 第35章 尾行是没有前途的 所谓的rpg游戏，它的全称是角色扮演游戏，其中很重要的部分就是做任务和解谜。玩家要完成一个任务，就必须先找到关键道具，有的时候，寻找关键道具本身就是又一个任务。 陈穹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一娃套一娃的游戏形式，因为很多游戏的关键道具获得完全靠搜索，二楼房门的钥匙在三楼已经算是设计者放水，说不定在另一张地图上，要想完成全搜集，不仅仅要搜遍地图的每一个角落，还要有惊人的记忆力和联想能力才能在拿到关键道具之后想起对应的谜题来，这对于玩游戏时只准备纸从不准备笔的陈穹来说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 所以当听到杨漪说要开启与国内的通讯，必须先夺回做为生活区的那栋楼房之后，陈穹忍不住吐槽道：“是不是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例如警徽或者u盘，或者干脆就是伪装成警徽的u盘？” 杨漪的年纪比陈穹大点有限，对电子游戏当然也不陌生，虽然不知道陈穹说的是什么游戏，却不耽误他明白陈穹的意思，所以他看了陈穹一眼，摇头说道：“这不是游戏，所以唯一需要的就是让我们这几个人进入电讯室。” 说起游戏，另外两个人立刻就不困了，戚阳脱口说道：“那不是还需要电讯室的钥匙？” “那是密码锁。”杨漪说道，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我的指纹也行。” “不应该是虹膜吗？” “这也不是科幻电影。”杨漪忍耐地回答道：“我们最好还是说点实际的。” “实际的就是，我们不知道谁在那栋楼里，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而他俩都不是战斗人员。”陈穹说道：“顺便说一下，我也不知道你的能力怎么样。” 当然最后这句话纯粹是吐槽，杨漪如果能力不怎么样的话，也不可能靠偷袭放倒布拉德再制住陈穹。 “我觉得至少不会比你差。”杨漪说道，虽然他没亲眼见识过陈穹的战斗力，但是从戚阳的描述来看，陈穹的枪法很准，而且心狠手辣，或者说杀人不眨眼。 说实话在干架这行当里，能下得去手的人天赋都不会差，动手的时候还想着能不能付得起对方医药费的人通常坟头草都会高一点。 听到杨漪的话，陈穹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问杨漪是怎么判断自己实力水平的，他说道：“我那个同伴呢？多一个人也许会更好一点。” 杨漪其实不是很赞同这个建议，因为布拉德一看就是美国很典型的低端人口，放在帝都说不定要被驱逐的那种，优点是能打，但是优点也就只有能打了，谁也不知道这种人在关键时刻是不是靠得住。 不过陈穹对杨漪的顾虑很不以为然，低端人口怎么了？低端人口好忽悠啊，没看国家都大力提倡教育分流吗？一样是被诬陷，清华的男生迅速组织反击，专科院校的男生就只能老实退学，这样的低端人口谁能不爱？ 魔都地铁那个男生要是复旦传媒系出来的，你看谁敢拘他？知识就是力量啊。 开始的时候，杨漪其实是反对，但是拗不过陈穹坚持，而且颜华冷和戚阳也觉得多一个人多一把枪成功的机会能更多一些。杨漪又不能明说自己不相信陈穹，担心他和布拉德一起搞事，只好勉强答应下来，同时下定决心绝不走到陈穹和布拉德前面去。既然陈穹要用布拉德，那就让他去承担相应的风险好了。 陈穹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说服别人，听到杨漪同意算了松了一口气，也来不及想别的，他转身向颜华冷和戚阳说道：“布拉德人呢？你们把他拖到哪去了？” 杨漪三人从生化园区的实验楼里溜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总得弄清楚这里这么热闹到底是因为什么，结果很快发现f先生带来的人数有点多，只凭他们三个人搞不定，一旦被发现就会很危险。 杨漪正在犹豫要不要冒险留下来监视的时候，就看到陈穹带着一个壮汉离开了园区。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不过杨漪觉得这半夜三更的两个人偷偷离开人群肯定没好事，非奸即盗，于是就决定跟上去看看，颜华冷和戚阳则觉得如果能和陈穹取得联系，可以直接问园区里出现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f先生带来的十几个人撒在园区里连水花都翻不出来，又没想到暗中还有一伙人窥伺，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杨漪他们来过又走了。 后面的发展就比较顺理成章了，因为陈穹和布拉德都没有想到会被人跟踪，所以毫无防备地把三个人一路带到了领事馆。 进入领事馆之后，杨漪就不打算再等了，他先是偷袭了布拉德，然后用枪顶住陈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时间去处置昏迷的布拉德。不过好在杨漪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帮手，虽然不能打，干点粗重体力活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杨漪放倒布拉德之后，颜华冷和戚阳立刻按照杨漪之前的叮嘱上去拖走了布拉德，免得他醒过来太早，影响杨漪忽悠陈穹。 没想到杨漪还没来得及发力，戚阳就因为被陈穹带来的消息震惊露出了破绽，然后被陈穹认了出来。对于这种情况，杨漪只能说，什么叫做不专业？这就叫不专业。 颜华冷和戚阳都没有反思的习惯，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们虽然不占领事馆的编制，但是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对于整个建筑物的布局非常熟悉，刚才就近把布拉德拖进了安检门旁边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给来宾临时休息用的，里面有一些家具，前几天来领事馆里避难的华人数量很多的时候，这里睡了好几家人。戚阳也在这个房间里打过地铺，可惜隔壁睡的是个糙汉子，还打呼噜，所以第二天他就搬到门厅里去了，那里空间大，空气流通也更好。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当颜华冷和戚阳带着陈穹走进安置布拉德的房间里，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本来应该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布拉德的房间里竟然挤了好几个人，虽然房间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人脸，但是人影和家具还是很好区分的。 陈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向颜华冷问道：“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颜华冷紧张地看了陈穹一眼，无奈地说道：“这个时候别开玩笑。” 与此同时，同样受到惊吓的戚阳脱口说道：“是有丝分裂了吧。” 这时灯光亮了起来，不过不是领事馆里的电灯，这里的工作人员撤离时切断了大楼里的电源，所以亮起的只是手电筒。 “我保证，你们没进错房间。”有人悠悠说道：“你不是去找医生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就算房间里没人打光，只凭声音陈穹也能立刻分辨出说话的人，他心中一惊，皱眉说道：“福特先生？”他说道：“你竟然跟踪我？” “必须澄清一下。”f先生说道：“i社都倒了，证明跟踪是没有前途的。” 陈穹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相信f先生的话，不过站在f先生身后的张正这时也向着他微微摇头，示意这真是一次歪打正着的缘分。 陈穹和布拉德离开之后，张正和珍妮弗按照陈穹的提醒跑到监控室去听录音，正好f先生进来，他是几个人当中唯一能听得懂日语的人，所以听了电梯里几个日本人的对话之后，他立刻就发现了华点。 田中新太郎和四个保镖在电梯里叽哩咕噜地说了不少日本话，因为情况紧急，当时并没有注意保密，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并不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保密的需要。 在他们的对话里至少透露出两个重要信息，第一个是田中新太朗手上提的箱子里装的是哥大研究室的实验样品，然而并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最终一针，事实上最终一针只是某项研究的副产品，这也是田中新太郎说箱子里的东西独一无二的原因。 第二个信息则是，在田中赶到生化园区之前，他们的一支雇佣兵部队在中国驻纽约领事馆外遭遇了一支民间武装，双方展开了战斗，失利的民间武装逃进了领事馆，雇佣兵觉得领事馆里情况不明，刚才的冲突当中又消耗了大量弹药，所以撤走了。 f先生并不关心领事馆门前发生的冲突，也不好奇为啥日本人会在纽约有一支雇佣兵部队，毕竟纽约是个比魔都更魔的地方，只要有钱，在这里干什么事都行。他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日本人找的雇佣兵会跑到中国领事馆去，就算日本政客反中反魔怔了，日本的驻外官员们也不至于脑残到这个程度。 虽然田中新太郎受伤不轻，但是好在他的四个保镖并没有全都昏迷，那个还算清醒的保镖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日本人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中国领事馆在前几天得到了一个神秘的分子式，很可能和这次生化灾难有关。 f先生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坐不住了，挑选了几个人乘车一路赶到领事馆，正好追上杨漪三人的尾巴，杨漪能力不错，但是注意力都放在陈穹和布拉德身上，颜华冷和戚阳在特殊战斗领域基本上只有喊六六六的份，根本没发现被人黄雀在后了。 f先生的手下并没有贸然追进门厅，而是撬开一扇窗户翻进楼里，结果正好是颜华冷和戚阳安置布拉德的地方，要说起来，进来的人还比颜华冷先到，只是专心干体力活的颜华冷和戚阳都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人。 后面的情况就比较顺理成章了，f先生的手下叫醒布拉德的时候，他自己也钻窗户进来，正想挑个适合的机会出去会一会占领领事馆的人时，陈穹就走了进来。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f先生看着陈穹，很好奇地说道：“如果你问完了的话，容我也问个问题，怎么哪都有你？” 第36章 大家都是一伙的 对于f先生发自内心的疑问，陈穹其实没有多少感触，f先生觉得总能遇到陈穹很奇怪，但是对于陈穹来说，在他已经经历过的无数次轮回当中，这是唯一一次遇到f先生，要说缘分，俩人还差得远，杜克都比f先生有缘分得多。 当然这个理由没办法说出来，就算说了f先生也不会信，像他这样的人，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陈穹只能叹了一口气，“我要说只是运气不好，你会信吗？” f先生笑了一下，“当然会。”他说道：“我这一生见过无数离奇的事，所以很清楚的确有些人的运气是很差的。” 他停了一下，看着陈穹说道：“但是运气再差也总有一个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可别告诉我是迷路了。” 布拉德虽然已经被他自己的同伴们救了回去，但是现在也就刚刚苏醒，还处于惯性迷糊的阶段，f先生的手下们暂时问不出有用的情报，就只能先看看陈穹怎么说。 陈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行程也能说得过去，唯一的破绽是为什么他去找游艇却跑到领事馆正门来了。不过陈穹也很容易解释，他路过领事馆的时候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就知道这边必有蹊跷，所以专程路过，果然发现了战斗的痕迹，然后出于对新老板圈地大业的考虑，这才冒险进入领事馆查看。 你就说忠诚不忠诚吧。 f先生对于陈穹口若悬河的忽悠不置可否，他看向站在陈穹身边的颜华冷和戚阳，“那么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领事馆的人。”陈穹抢先说道：“因为不知道我和布拉德的目地，所以才偷袭了我们，后来误会解开了，他们就带我来放开布拉德。” f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向颜华冷和戚阳问道：“是这样吗？” 被问到的两个人能说什么呢？这时候当然只能说是了。要说生化领域的专业知识，俩人可以随便碾压这里的每一个人，但是要论随机应变忽悠人，经历过无数次轮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陈穹可以让他俩先想半个小时，所以这个时候当然最好还是让陈穹来说。 听到两个人的回答，f先生笑了起来，他点头说道：“很合理，但是我有一个更合理的版本，你们要不要听听？” “我觉得合理的版本有一个就够用了。”陈穹连忙说道：“一个故事讲三遍，就算是名导也容易挨喷。” “没关系，”f先生很平和地说道：“没有三遍，我只讲一遍就够用了。” 他看着颜华冷和戚阳说道：“你们的确是领事馆的人，不过看你俩的样子，我猜你们应该是文职，所以我一点都不相信就凭你俩能放倒布拉德。” 颜华冷和戚阳心里同时一惊，他俩带陈穹来找布拉德的时候，杨漪并没有跟进来，他留在门厅里防备生活楼里的人溜出来，直到现在f先生的人都还没有发现杨漪的存在，很明显是躲起来了，没想到竟然被f先生依靠推理发现了。 但是f先生接着说出来的话瞬间又让两个人提起来的心掉回原位，他指着陈穹说道：“所以放倒布拉德的人是你，你是为中国工作的间谍，所以他们才会相信你。” 说完之后，他微微转头，看到颜华冷和戚阳一幅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满意地点头说道：“看来我猜到了。” “不是，没有，别瞎说。”陈穹顾不得腹诽猪队友的表情管理，连忙分辨道：“众所周知，中国是没有间谍的，这可是某位领导人亲口说的。” f先生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想评价这位领导人的智商，但是很明显我不是傻子。” 他看着陈穹说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尤其是听说了你做过的事之后。” “因为我是华人吗？”陈穹总不能真把杨漪供出来，所以只能默认f先生的猜测，这也算是保护杨漪了。 f先生笑了一下，“当然不是。”他说道：“我自己就是日本人的后代，但是我知道我不为日本政府工作。” 他说道：“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你是个fbi，看起来为美国政府工作，但是二战之后，间谍史上所有优秀的人物都为敌国工作，尤其是在情报部门供职的人。” “因为兴趣，我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案例，总的来说，正是因为像你这样足够优秀的人，才会更多地感觉到生活和工作中的不公平，然后很自然地向往敌对一方。” f先生悠然说道：“中国有句古话，说是男子汉不能用大锅吃饭，就用大锅煮饭。” 陈穹目瞪口呆之余，只能衷心地敬佩f先生的脑洞，顺便指出对方犯下的错误，“大丈夫不能五鼎食便当五鼎烹。这里的烹是被煮的意思，不是煮饭。” f先生愣了一下，打量着陈穹说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居然还知道古文？” “我是学理科的。”陈穹说道。 “那就怪不得了。”f先生恍然大悟，然后向陈穹说道：“所以那个分子式是你找来的？“ 就算是陈穹也没能躲过f先生的偷袭，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不妙，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很难骗过老奸巨猾的f先生，所以他瞬间就决定改变策略，不再否认分子式的存在。 这次轮回里，他把分子式写在了商务车上，虽然得到了领事馆的重视，但是保密这事基本就不用指望了，陈穹不知道f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来不会因为自己否认就放弃。 于是他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f先生笑了起来，具备生化专家的学识同时又是stars的天才不是没有，不过卡普空都把生化危机出到八了也就那么一位，可见足够天才的人数量还是少，不可能自己出个门就遇见一个。 而且陈穹的颜值也不太够，这一点很重要。 所以他点头说道：“那么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陈穹忍住转头看颜华冷的冲动，耐心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来的还重要吗？” f先生愣了一下，忍不住赞叹道：“你还真是个干实事的人。” 他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做事的原则的确应该改变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张正，因为这次的行动可能有危险，所以他并没有带上珍妮弗。他向陈穹说道：“对抗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你说的合作，是不是指我们把分子式送给你，让你赢两次？”陈穹说道。 f先生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是个商人，不是政客，我知道怎么把生意做下去。” 然后他向张正摆了摆手，说道：“给我们的fbi间谍朋友展示一下诚意。” 张正咳了一声，用有些无奈的语气向陈穹说道：“你知道躲进对面那栋楼里的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陈穹吃惊地看了颜华冷一眼，心想“人家都知道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颜华冷猜到了陈穹的意思，但是他也很无奈，“他们干的当然他们当然知道，你怎么不吐槽警察还得问凶手犯罪细节呢？” 张正没理会陈穹和颜华冷之间的眉眼官司，说实话他也看不懂，他向陈穹说道：“外面那批防弹衣就是我们卖的，买家只有一批人，名叫凯尔。” “等一下。”陈穹忍不住说道：“哪个凯尔？” 不管他从前的轮回，就最近这几次的轮回里都死了好几个凯尔了。 “洛克威海滩的闪电凯尔。”张正补充说道，然后看到陈穹露出恍然的神情。 陈穹说道：“我想起来了，死在外面的那个人叫汤姆，是闪电凯尔的人。” 他送瑟琳娜回家的那晚是从洛克威海滩上岸的，在那里遇到了索菲娅和受伤的弗兰克，还有寻找他们的当时黑帮，弗兰克说那个带头的人就叫“闪电凯尔”，当时汤姆跟凯尔在一起，只不过当时天太黑，陈穹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才一直没有想起来。 听到陈穹的话，张正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说话。倒是f先生等人没什么感觉，毕竟陈穹自称fbi，认识纽约黑帮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陈穹仍然不是很明白，“这跟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f先生笑了起来，“你没意识到吗？普通黑帮是不会买防弹衣的，这简直就是在fbi面前跳舞，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但是凯尔不同……” 他看着陈穹说道：“他为纽约的民主党干活。” 要说起来，f先生其实也属于民主党，但是和凯尔不同，他在民主党内生态链当中的位置要高得多，而且还为军方干活，所以行动也更自由。 当然同样的，他在党内受信任的程度也不如凯尔，就像今天的行动，民主党发现中国领事馆出现了神秘的分子式，叫来的人是凯尔，同样拥有武装力量的f先生却毫不知情。 但是现在看起来，卖给民主党情报的人应该同时也卖给了日本人，于是两伙人在中国领事馆外火拼了一把，然后发现领事馆里根本没人，大家都是白打。 事实也证明了f先生的推测，他的保镖很快把躲进生活楼里的人叫了出来，为首的果然是吊着一只胳膊的凯尔，这次他居然没死。 但是真正让陈穹大吃一惊的是，索菲娅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她和凯尔还是一伙的。 陈穹这才想起来，面前这帮人都是民主党，虽然从前各干各的，但是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很自然就会联合起来。 话说美国不是两党执政吗？在野的民主党都这么跳，执政的共和党干嘛去了？怎么不出来走两步？ 第37章 fbi的标志性手法 索菲娅看到陈穹的时候也很吃惊，她的确没想到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和陈穹再见的机会，听说瑟琳娜也很好之后，看得出来她很高兴，显然是真关心这个好心的小姑娘。 她和弗兰克躲在瑟琳娜家里休息的时候，纽约城里的通讯网络还没有中断，所以她很快就联系上了北卡罗莱纳州的同事，通报了情况之后，同事给了她几个纽约市区的联系方式。 索菲娅的运气不错，这些联系方式中的一个还能用，就算是和纽约的党组织联系上了，可惜当时的纽约城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所有政府部门全部停摆，就算联系上也没用，对方没本事过来接她，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穿越市区找上门去。 好在这个被她联系到的人还算靠谱，给她推荐了洛克威海滩的闪电凯尔，这是现在离她最近并且能确定还在的人，至于可不可靠，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说实话对于索菲娅来说，要不要向闪电凯尔求助是个很纠结的事，因为弗兰克认识凯尔，索菲娅很清楚捅伤弗兰克的人就是凯尔的手下，如果是在灾难发生前，像凯尔这种小人物，索菲娅以竞选办公室的名义打个电话就能让他从街道上消失。 但是很明显现在索菲娅可以依赖的力量已经不见了，这也就意味着民主党失去了约束凯尔的力量，他还会不会替从前的金主办事就成了疑问。 好在弗兰克比她更了解凯尔，他觉得凯尔没有那么渣，起码在洛克威海滩上，凯尔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当然这和他纵容手下为非作歹并不矛盾，从道理上来说，凯尔和他的手下就是干坏事的，不能因为某个人扶老太太过马路就以为这个人绝不会发动大屠杀，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事实证明弗兰克的劝告很及时，索菲娅联系上凯尔后不久，纽约城里的电信网络就中断了，好在凯尔办事靠谱，对附近居民区的分布也很熟悉，很快带人找到了索菲娅和弗兰克。 说实话双方见面的时候场面一度很尴尬，因为凯尔的手下都认识专业在洛克威海滩捡垃圾的弗兰克，很多人私下里对于汤姆捅伤弗兰克的事都不太满意，觉得汤姆这家伙多少有点大病，好歹是熟人，怎么下得去手？ 凯尔面对弗兰克的时候态度就要更好一些，毕竟如果没有弗兰克仗义出手，索菲娅就成弟妹了，那时候就不只是尴尬能打住的了。 所以凯尔专门分出一个人送弗兰克回海滩据点去养伤，然后带着索菲娅往城里赶，他们要先去中国领事馆，然后再去找凯尔的上级，也就索菲娅联系到的那个民主党人。 索菲娅虽然知道跟着凯尔可能会遇到危险，但是她急着跟纽约的同事见面，印证陈穹告诉她的那些事，所以并没有拒绝。 事实证明索菲娅的预测能力还是很准的，他们果然刚到领事馆门前就遇到了危险，另一支车队不由分说就对他们展开了攻击，要不是凯尔反应快，这支队伍就在领事馆门前被团灭了。 凯尔带来的人在枪战中损失大半，一共也没剩下几个人，本来打算躲在领事馆里等天亮。领事馆做为驻外单位，建筑物的坚固程度还是有保证的，不至于像在门外时无处可躲。 有句老话说，“永远不知道明天和友军哪一个先来”，凯尔和他的朋友们都没有想到，天还没亮呢，同属于民主党势力的f先生就带着人马赶到了，。 对于凯尔来说，无论是索菲娅还是f先生都是大佬，前者虽然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但是平时接触的都是美国国内的顶级政治人物，就算是狐狸，那也是经常能见到老虎的狐狸；后者则本身就是大人物。再加上灾难刚刚发生，凯尔的思路还没有转变过来，对于服从命令听f先生的指挥并没有抵触情绪，毫无抵抗就交出了指挥权。 凯尔和索菲娅一样想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不在乎美国能不能再次伟大，事实上民主党都不怎么在乎这个，他们更重视自己的生活。所以如果美国就这么凉，凯尔希望自己最好能先知道，也好早做打算。 虽然按道理来说，这里的主人应该是颜华冷和戚阳，但是f先生看起来没有身为客人的觉悟，也很自然地接管了主动权。把几个代表人物都聚拢在一起，然后要求大家开诚布公。 “我想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我来介绍了。”f先生说道：“各位，时代变了，也许我们只有精诚合作才能共度难关。” “在生存面前，党派和国家都不重了，人们必须团结起来。” “甚至包括共和党。”陈穹不知道杨漪跑到哪去了，不过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有地利优势。f先生人手不足，也没有仔细搜索整个领事馆的能力，陈穹怀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暗中还藏着一个人。 所以陈穹现在倾向于东拉西扯，好给杨漪创造足够的时间。 f先生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甚至包括共和党。” “所以他们在哪？”陈穹问道。 “首先，这里是纽约。”索菲娅说道，在这方面，她算是房间里最有发言权的人。“众所周知，纽约是民主党的地盘。” “另外，”索菲娅迟疑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情况恐怕不是很好。” “你说的是共和党还是现在的局面？”凯尔忍不住问道。 索菲娅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别忘了，共和党现在是执政党。” “到目前为止，自灾难发生后，华盛顿特区从没有传出过任何有效的命令，所以我们可以认为，那里已经失去指挥能力了。” “容我插一句，”f先生悠悠说道：“民主党方面也一样，但是我得提醒大家，这并不等于所有国家机构都失效了，越是庞大的机构，它运行起来的惯性也就越大。”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陈穹身上，毕竟他一直自称为fbi工作，做为国内最大的执法机构，大家这时候当然第一个想起他来。 没想到陈穹果断摇头，“我早就联系不上他们了。” “这不奇怪。”f先生说道：“也许你的级别不够，也许你们隶属不同的部门。” “但是我有证据表明仍然有人在执行任务。” 陈穹愣了一下，他并不担心f先生戳穿他假冒的身份，如果说灾难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可能的话，通讯完全中断之后已经没人有办法确定这件事了，就算fbi的局长活着都没用，要证明一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手下，他需要一个完整的fbi组织结构。 所以陈穹皱眉说道：“什么证据？” “我派去保护生化实验室负责人泰勒博士的人晚到了一步，他自杀了。”f先生说道。 “泰勒博士死了？”戚阳吃惊地说道：“我听过他的课。” “那你只能珍惜这段回忆了。”f先生说道：“他背后中了八枪，现场有他的遗书，上面承认他的研究出了失误，造成了这次灾难。”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陈穹想了想问道：“背后中了八枪？他用的是什么枪？” “一支柯尔特转轮手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支枪应该属于博士的合法收藏。”f先生说道。 “什么柯尔特手枪能装八颗子弹？”威阳吃惊地说道，他虽然缺乏开枪的实验经验，但是理论知识丰富，至少知道转轮手枪能装几颗子弹。 “什么柯尔特手枪都不可能用来从背后自杀。”凯尔当黑帮老大之余，还是个枪械爱好者，而且比威阳更方便的地方是，他能弄到真枪。 所以他向戚阳解释说，柯尔特转轮手枪主攻大威力，别说反握打背后，正握都可能脱手，更不要说用来自杀了，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对着自己清空弹仓之后再填一波子弹继续打第二轮，这又不是麻将。 听到凯尔的话之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陈穹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只好咳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说道：“我没话可说。” f先生笑了起来，“好吧，我尊重你的职业道德，虽然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 “这是标准的fbi暗杀流程之一。”f先生说道：“我知道很多人会质疑细节问题，然而这正是fbi的高明之处，他们需要让某些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此发出警告，顺便也提醒办案的同行不要纠结真相。” 从f先生和凯尔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fbi的这种标志性手法属于常识，偏偏自称fbi的陈穹毫不知情，如果他冒充的是普通探员还好，问题是他给自己选择的人设还是专干脏活的外勤特工，这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陈穹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他问道：“某些人是谁？” “我。”f先生淡淡说道：“所以你们明白为什么我会急着让大家联合起来吗？我需要推导出真相，即使没有证据。” “等一下。”索菲娅意识到了其中的风险，她举手说道：“为什么fbi要警告你？” f先生侧头看了看她，然后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因为灾难发生后，泰勒博士联系我说有件事失去控制了，然后他犯了一个错误，需要我去补救。” “但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的人去晚了。” f先生看向陈穹说道：“所以在这里遇到你之后，我已经让人带珍妮弗去那个岛上接人了，我需要医生来保证那个电梯里的日本人活着，也许他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第38章 f先生的建议 其实陈穹也早就在怀疑，最终一针引发的灾难并没有彻底摧毁美国政府，否则的话，美国政府就太脆弱了，只不过在陈穹从前的轮回当中，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残存的政府组织，可能是方向不对，当然也可能是他藏得太好了。等到后来末世全面降临，有没有这些组织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让陈穹没想到的是，在他的轮回里称霸一方的f先生在末世开始的时候竟然也曾经彷徨无助，背了一口大锅还不知道锅里装的是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f先生后面混得不错，直接成了一方霸主，陈穹都要替他担心一下了，毕竟得罪fbi的人下场通常都不太好，尤其是隐藏在暗中的fbi。 他咳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的几个人都转头看他，颜华冷还好一点，戚阳差点笑出声来，显然他是弄梗的。 f先生倒是沉得住气，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让我们来归纳一下已经知道的事。”陈穹说道：“我们都知道是最终一针引发了这场灾难……” “等一下，”索菲娅说道：“能证实吗？我以为这只是你的猜测。”她说道：“至少在两天前，北卡罗莱纳州还很好。” “我可以保证，北卡没有爆发只是因为变异的病毒还没有传播过去，每一个注射过公版最终一针的人都会被感染。”陈穹说道：“除非你有相反的证据。” “我们假设最终一针引发了这场灾难。”f先生说道：“你觉得它会席卷全世界？” “我以为这不是值得讨论的问题。”陈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生活在全球一体化的时代，用不上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到达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我想在座各位都知道几年前的疫情是怎么回事。很遗憾被感染的人并不是第一个都有自我隔离的意识。” 听到陈穹的话，几个美国人都有点尴尬，当然不包括f先生，他很痛快地承认道：“当然，那只是一个大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说每个时代地球上都有一个主角的话，那么二十世纪的主角应该非美国莫属了，一帮被人赶出来的穷哥们杀光新土地上的原住民建立起国家，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之后竟然成了世界第一的工业大国，凭借一己之力为同盟国提供工业产品，生生耗死了如日中天的德国和日本，然后又靠着和老家亲戚团结一致熬死了强大的苏联，从坐二望一变成一超独霸。 这段历史看起来辉煌耀眼，然而认真追究起来就会发现，美国人其实不怎么会打仗，整个二战史上美军就没打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战役，基本都是靠着资源硬堆出来的，放赌场上就叫以本伤人，属于最没技术的那一种。 美国人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好吹的，只好把强攻诺曼底宣传成了经典，至于奇袭打成送人头的市场花园行动，抛开结果不提，难道不是很有军事意义吗？ 所以有个笑话说西点军校教材上的成功战例都是外国人打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美国人特别谦虚呢。 二战之后美国人虽然四处开练，但是实际战绩也一直不怎么样，除了在中国的东西两面碰得头破血流之外，像猪湾行动、黑鹰坠落干得也都挺丢脸，至于阿富汗和伊拉克更是一桶浆糊。 所以别看美国人自己说自己全球布武，其实真正拿主意的军方高层对于大规模战争一直是很谨慎的，那个差点成功引爆三战的日裔海军司令看起来是被手下的舰长制止了，然而问题是以一支军队的指挥体系来说，下级军官竟然能够及时通过越级请示拒绝顶头上司的指挥，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要说没有美军高层提前下好的套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在整个二十世纪，甚至二十一世纪的前二十年里，美军上下不想打大仗，专挑弱国欺负的认识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当时放眼全球也没有哪个国家值得美国人铤而走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崛起了，并且开始不断挑战美国的国际地位，在这种情况下，不愿意和强国开战的美军就成了美国政客的眼中钉。 说实话就f先生所知，驴象两党试图染指军权的努力从来都没停止过，可惜在这方面美军上下相当团结，一面牢牢把持住五角大楼的人事任免权，一面利用自己的嫡系架空政客安排在军队里的人，那位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权力的海军司令就属于被架空的一员，他老老实实干司令的活，大家互相给面子，一旦越权，立刻就被一脚踢出军队，去文官体系养老了。 别看fbi安排别人背中八枪自杀似乎肆无忌惮，比起军方的动作来，这只能算是一碟小菜，敢向军方伸手，美国大兵真敢直接把伸过来的手砍了，连理由都懒得编，就是一个意外，毕竟众所周知，比敌方炮火更危险的是己方炮火，看错了把自己人干掉属于美军传统，想向美军伸手，请先尊重传统。 眼看军队指望不上，美国的政客们当然也不会躺平摆烂，于是就想到了开辟第二战场，毕竟第一强国的底子摆在那里，夹袋里还是有一些好货的。 除了曾经在东欧无往不利的颜色革命之外，美国政客们其实还掌握着一个真正有杀伤力的武器，那就是生化武器。 因为生化武器敌我不分的特点，这玩意一直很不受美军待见，毕竟号称精准的友军炮火已经很危险了，再来一波奉旨误伤的生化袭击，敌人怎么样不好说，前线的自己人估计全死完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这些缺点对于高坐在华盛顿特区的政客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误伤范围再大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反而有了不用依靠军方的武力。 至于这种武器的危险性，对于一群会计和律师来说完全不值一提，说实话就算强调他们也不懂。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美国在全世界投资了大量的生化实验室，当然考虑到投资价值，这些实验室主要集中在东欧和亚洲。只有接近成功的项目才会转移回国内，以充分利用国内的学术和技术资源。 如果有人以为前几年肆虐世界的新型病毒是这些实验室的唯一产品，那就太小看美国人的胃口了，也让美国人显得太绝望了，事实上这种病毒只是比较接近成功的一个项目，只不过因为现任总统第一次上台之后瞎砍预算，让本来严密的实验室出现了漏洞，病毒被泄漏出来，后来的决策者本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精神，干脆提前启动了战争预案。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中美之间的战争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初期是美国进攻，中国防守，后来病毒变异，全球沦陷，大家一起倒霉，美军经典误伤友军了属于是。 听f先生直言不讳地简述这些本应永远尘封的秘密，房间里众人的感觉都非常诡异，道德感相对较强，同时又没什么思想准备的索菲娅震惊地看着f先生说道：“这些有真的？有证据吗？” f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向颜华冷问道：“你觉得呢？” 颜华冷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我听过一些类似的说法……” “你还真是官方的人。”f先生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其实对于国与国来说，很多事并不需要证据，这又不是打官司，只要猜测合理就可以了。” 颜华冷毕竟年轻，被f先生挖苦之后有点沉不住气，忍不住说道：“在这方面，我国的积累太少了，根本没办法发动反击。” 他看着f先生，略带嘲讽地说道：“毕竟大家都知道，在我国犯下累累罪行的七三一细菌部队被美国收编了。” “我不会否认这一件事。”f先生很平静地说道：“然而你也不能否认，这就是国力的体现，在我的先祖们研究人体的秘密时，贵国的先人们只能做为被研究的对象。” f先生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在座各位的英文也没有一个差的，所以几乎话音刚落，颜华冷和戚阳就都忍不住跳了起来，要不是手里没枪，f先生身上大概已经多了七八个透明的窟窿。 f先生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保镖们不要冲动，然后看向安坐的陈穹，“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注意到你说‘国力’，”陈穹说道：“所以现在的‘国力’对比是什么样的？” 听到陈穹的话，f先生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手掌，赞赏地向陈穹说道：“这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 他说道：“很明显，美国已经完蛋了，但是中国还没有，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可以指望的机会。” 说完之后，他看向索菲娅，“你的意见呢？” 索菲娅抿了抿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民主党对中国的态度始终是友善的。” “或者说表里不一、相互矛盾的。”颜华冷毫不客气地说道。 “让我们先搁置争议。”f先生说道：“我知道中国在生化方面技术储备相对薄弱，所以我愿意把自己掌握的资料共享给中国政府。” 他看向颜华冷，放慢语速说道：“以换取中国制造的产品。” 第39章 差一点扔出来的核弹 很明显f先生的想法并不是临时上头，而是早有准备，毕竟这不是决定看哪一部电影或者晚饭吃什么，直接关系到他的余生怎么度过。 “我有个问题。”陈穹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他才开口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包括f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陈穹是问f先生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只有陈穹自己知道，他关心的就是字面上的问题。如果f先生是在灾难发生之后才这么想的，那么很可能是受到了陈穹轮回的影响，如果他早就打算投共，那么陈穹就必须搞清楚，每次轮回中f先生必然会消失的那个十年之约到底和国内有没有关系。 说实话陈穹的想法比较脱离正常人的思路，就算是f先生也不可能跟得上，所以他很自然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回答道：“当然是在确定了灾难范围之后。” f先生在很多方面都和传统的美国精英不太一样，除了他是美日混血之外，还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他严格来说是干实业的，比较不敢赌细节，替政府和军方干脏活只是兼职，或者说是他进行的投资。 不是说美国的精英人群就不干脏活了，事实上美国人在这方面肆无忌惮的程度完全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但是f先生特殊就特殊在他公开的身份是生物制药公司的老板。 大家都知道欧美最擅长的金融业是个暴利的行当，暴利到人们无论干什么职业，赚到钱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钱转投进金融业里，这是每一个人的共识，美国总统来了都拦不住。 然而事实上，金融业只是欧美暴利行业中的一个，甚至都不算投资回报比最高的那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每年都有金融公司崩盘的新闻，很明显从前赚开的钱并不能覆盖以后的损失。 金融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因为它是入行门槛最低的那个，大家都说金融是有钱人的游戏，然而在这句话里，有钱人的标准其实并不高，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但是对于真正的大佬来说，这些人和穷人也差不了多少。 可以鄙视金融业的行业不多，可也绝对不少，军工是一个，能源是另一个，再往下数的话，就有制药公司的名字了。 这些行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是有钱就能入行，但是入行必须非常有钱。 当大家都为某个人随手赚到一个小目标感到震惊的时候，这些行业可以随便就亏出去十个小目标，更可怕的是，这还是业内的常态，因为它们可以再一次把亏出去的所有小目标赚回来，顺便积累出兑付下次亏损的那些小目标。 很显然只靠有钱是不能让f先生进入生物制药行业的，他的资本是他祖父遗留下来的那些人脉关系，以及掌握在家族企业手里的生化技术。 f先生作为这一代家族的掌门人，完全不懂技术是不行的，很多人吹嘘的“半部经管治天下”只会搞出原谅绿来。 所以f先生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研发还是制造，都是需要外部实力支撑的，像小说和游戏里那种在纷乱末世里关上门就能研究出强大病毒的事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就算运气好能弄出来，也根本没本事散布出去。 核武器厉害吧？一样需要载具投放，不然只能炸自己，科研成果也一样，转化不成生产力，那就只能在小圈子里自嗨，关进小楼成一统。 所以f先生发现这次灾难的波及范围很可能扩散到全国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灾难之后美国残余下来的科研和工业实力都装不足以支撑从前的国际地位，美国衰老已经成为必然，而更可怕的是，一旦美国失去了威慑全世界的能力，那么接踵而来的必然是对美国所作所为的审判和清算。 别看灾难前全世界都在煞有介事地讨论新冠起源，好像这是个可以媲美费马大定理的难题，事实上它的困难之处只在于美国游弋于海洋上的那些航母，只要那些航母还在，新冠起源就是个不可解的难题。 但是一旦美国失去了这种力量，别说它的敌人，就连那些一直被它敲骨吸髓的盟友都会立刻翻脸踩上一脚，以美国从前干过的那些事，都不用麻烦莫须有，用实锤的那些都足够把剩下的美国人锤死。 要避免秋后算账的局面只有两个办法，拉上全世界一起死，或者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f先生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第二个办法。 这里唯一的办法是，因为技术背景的原因，他和他的家族产业已经深度参与到美国发起的生化战争当中去了，就算他说这都是临时工干的，也得有人信才行。 所以f先生需要给自己找一个能为自己背书，同时又有资格为自己背书的势力。毫无疑问，中国是最后的选择。 除了国力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中国对待投靠过来的外来势力一向很宽容，甚至宁可牺牲自己人的利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早不如晚，晚不如反”，f先生觉得自己应该够“反”了，现在纳头来拜，高低也得给点好处。 当然上面这些都是为了活跃气氛开的玩笑，f先生真正的底气在于自己掌握的技术。众所周知，中国在生物技术，尤其是在人体科学方面的短板是非常明显的，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试验材料的获取方面，中国既没有日本人在二战中积累的战争红利，也不能像美国一样拿自己的国民当实验品，全靠理论研究，当然会事倍功半，甚至毫无建树。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美国才会悍然发动生化战，因为中国就算知道自己被坑了，也没本事报复。 现在美国倒了，f先生作为从前为美国政府干脏活的经手人，手里掌握着大量美日生化技术资料，这些资料不但足以填补中国国内的学科空白，更可以有针对性地解决这次生化危机，当然也就可以卖个好价钱。 举例来说，这就是一个金主倒台之后，司机和小三联手坑掉金主的资产然后转投他人怀抱的故事。 所以即使只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f先生也更愿意相信陈穹的推断，如果中国置身身外，那他还怎么叫价？ 唯一的问题是，他从前“反”得太彻底了，现在仓促转型，没有渠道和中国高层取得联系，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跑到领事馆来找人。相当于跪在人家大门前喊投降，这件事看起来有点low，实际也很low，然而却是事实。 简单解释了自己的目地之后，f先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个分子式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理所当然很重要，对于f先生来说，分子式的价值决定了他叫价的上限。 说实话陈穹觉得f先生问了一个好问题，因为他也想知道，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跑到领事馆来？回海岛上陪妹子他不香吗？ 于是陈穹很自然地转头去看颜华冷，然后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四目相对，俩人都有点蒙蔽。 陈穹转头看颜华冷，当然是因为分子式是颜华冷给他的。但是给陈穹分子式的是十年后的颜华冷，从现在的颜华冷视角看来，陈穹才是那个提供分子式的人。 所以俩人相顾无言，两脸蒙蔽。 陈穹最先反应过来，他皱眉说道：“你们拿到分子式之后就没关注一下后续的消息吗？” 颜华冷当然不能说领事馆把分子式传回国内之后他就回华盛顿大使馆了，后来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个。真要问的话，杨漪都比自己有发言权。毕竟是纽约领事馆传回的分子式，如果国内有进一步的消息，也应该先通知领事馆。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当时刚才有三位国内的生物制药方面的专家在场，他们说这可能是某种药物的合成式。” f先生顿时来了精神，他追问道：“哪种药物？” 颜华冷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说实话陈穹在那位张专家肚子上开了洞之后，那三个人和领事馆的关系就变得相当僵硬，基本上有点像小仙女要离婚又没找着下家时的样子。他们不愿意多说，颜华冷也不敢相信他们说的话。所以总领事才会放着现成的三个顶级专家不问，直接拍板把分子式直接传回国内，其实也有甩锅的意思。 陈穹和f先生正感觉失望的时候，坐在一边的索菲娅突然开口说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她在联系救援的时候当然不会只关心自己要怎么脱困，也问了一些纽约州目前的情况，因为她是竞选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可以接触的密级很高，所以纽约这边的人也没有刻意隐瞒，只不过距离通讯中断已经过去两天了，她并不确定这些消息的实效性。 “纽约的同事告诉我一个不可靠的消息，中国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这次病毒的关键资料，军方甚至一度想用核弹来毁灭领事馆，但是中国人的动作很快，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批资料在第一时间就通过卫星网络传回了中国国内。” “如果真运用了核弹，我们就都死了，谁都逃不掉。” 第40章 死而复生是奇迹 说到秘密，很多人都觉得秘密就是那种出我口入你耳,天知地知的才叫秘密，然而事实上这种更应该称之为八卦，真正的秘密是不可能只有两个人知道的。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如果罗斯福和丘吉尔两个人觉得小胡子太跳决定搞他一下，就算愉快地决定了，也必须经过无数人的工作，才能让这个想法成为现实，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是没办法对参与的工作人员完全保密的，通行的办法是根据每个人的保密级别，只了解与自己工作相关的那部分秘密。 所以保密条例里才有一条不许谈论的规定，因为如果第一个人知道第一部分，第二个人知道第二部分，那么足够的人凑到一起的话，很容易就拼凑出整个秘密的原貌，甚至都不需要凑齐所有知道秘密的人。 民主党做为生化战争的主要金主，在这方面介入的程度当然也是相当深的，基本为高层工作的人都会了解到只鳞片甲，属于是与自己工作相当的那部分秘密。 和索菲亚联系的这个人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如果说在灾难发生之前，“不要深究政治人物的道德底线”是所有工作人员的共识，那么在纽约州和华盛顿特区近乎被摧毁之后，这些人要是还不想探究真相，那也就没资格混到现在的职位上了。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难点，那就是托最近几届带头大哥做事风格的福，民主党现在颇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乱说话真的会死。尤其是民主党内的自己人。 所以这个人不敢和熟悉的朋友打听，又忍不住好奇心，正好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到了索菲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主要是因为，索菲娅虽然为民主党竞选办公室工作，本身的密级很高，但是她并不是纽约州的人，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和纽约州的政客接触，和她打听党内秘密比较安全，就算索菲亚要告密，她也没有渠道。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北卡罗莱纳州够穷，穷到什么程度呢？在这个州有一个四级的生化实验室，研究的内容和美国放在国外进行的那些试验性质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危险一点。 前面说过，在国外的实验室接近成功的时候，会把最后阶段的工作转移回国内，北卡的实验室就是接盘侠之一。 有这么危险的研究机构在自己地盘上，北卡的老百姓一点意见都没有，可见这地方有多穷，大家忙着穿衣吃饭，根本没精力去考虑隐藏在远处的危险。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人有点想多了，索菲亚属于那种比较老实肯干的人，虽然也有一定的职业素养，但是绝对不包括举一反三，否则的话，她在遇到陈穹之后就应该冒险逃回北罗，而不是留在原地打电话等人来接自己。 而且北卡也的确太穷了，穷到即使同为州级的竞选办公室，在民主党总部里面也没有多少话语权，当然也缺少参与机密的机会。 不过通过蛛丝马迹拼凑事实真相基本上属于他们这些竞选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基本功，否则的话，恐怕政敌给自己老板安排的私生子都在膝前成行了，还没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攻击。 所以索菲亚和那个联系人在有限的时间内虽然没能还原出从前那些被尘封的记忆，但是却从联系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正在发生的秘密事件。 因为灾难发生之后，民主党在纽约州的力量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所以从前行动顺畅的人力网络也被破坏得非常严重，不得不随手抓人来用，所以这个联系人接触到了一些本来不应该接触到的信息，其中一个就是关于中国领事馆那个神秘分子式的。 根据联系人的说法，中国领事馆得到分子式后仅仅几个小时，美国人安插在领事馆里的内线就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来，而且据说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本身就是生化方面的专家，非常肯定这个分子式的价值。 索菲亚很清楚地记得，即使隔着电话，她也能听到联系人提到这件事时的紧张和恐惧。因为据说在生化灾难当中残存下来的某位政府高官竟然下令使用核武器摧毁中国领事馆，以阻止这个分子式被传递出去。 应该说这个联系人还是很有幽默感的，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吐槽说这个高官肯定不在纽约市，因为即使打击目标只是中国领事馆，爆炸的余波也会摧毁半个纽约市，更不要提后续的辐射污染了。 幸好这个命令在传达过程中被人泄露了出去，然后有人用明确证据证明领事馆已经把分子式传回国内去了，这时再用核打击领事馆毫无意义，这才拯救了纽约市。 说实话联系人在对索菲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用的并不是肯定的语气，因为从常识来说，不可能有人疯狂到往自己人头上扔核弹，而且还是往纽约这种繁华的大城市。联系人没有把它完全当成谣言的唯一原因是“这里是美国”。 你永远不知道美国政府里的高官都在想什么。 当然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中国领事馆的保密程度基本上也可以和民主党看齐了，很明显透露分子式的人和确认分子式已经传递回国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现在听颜华冷和戚阳解释过分子式之后，索菲娅还发现了一个漏洞，颜华冷和戚阳都是生化相当专业出身，戚阳还是哥大的学生，连他们都看不懂分子式的用途，中国领事馆内怎么可能常备一个可以看懂分子式的专家？ 索菲娅虽然生在反智主义严重的美国，但是自身拥有漂亮的学历，很自然地尊重知识，很难理解中国的专家为什么会这么不值钱。 听到索菲娅的质疑之后，陈穹和颜华冷戚阳三人同时感到了一股寒意，索菲娅的怀疑很有道理，然而三个人都知道，当时领事馆内的确有三个顶级的生化专家在，而且他们还是戚阳接回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看懂了分子式，但是却告诉我们看不懂？”戚阳恨意说道：“这帮混蛋。” 颜华冷没说话，但是心里对总领事的敬佩之情却更强烈了，很明显总领事感觉到了不妥，这才宁可运用特殊渠道也要把分子式传回国去，而不是听那三个专家的话先确定分子式的价值。 很明显总领事的决断不但拯救了领事馆，甚至还救了出卖情报的间谍，估计这些为美国人办事的家伙也没想到传递出的情报会葬送自己的性命吧。 陈穹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在他的前两次轮回中，把分子式交给领事馆后，的确几个小时后纽约市区就遭到了核打击。说明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发展，美国政府内的某个人在接到有关分子式的情报后的确会启动核打击。 那么这一次核弹没有按时飞过来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做对了什么。 陈穹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开枪打伤了张专家。 这个猜测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专家组的组长被送进医护室抢救，所以另外两个人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所以才阻止不了总领事直接将分子式传回国内的举动，只能想办法把有关分子式的情报传递出去。 f先生则注意到了索菲娅提到了另一个情报。 “你的联系人提到下达核攻击命令的人是谁吗？”他问道。 索菲娅茫然摇了摇头，要说起来，她和袁本初有点像，都是多谋少断那一挂的人，智商不能说不高，然而总是卡在最后的决断上面。所以她其实不能确定联系人说的核打击是不是真的存在，更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几个人似乎瞬间就相信了自己说的话。 f没有继续说话，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让他很在意的可能。 电影里提到战略核打击的时候，通常会伴随一个核按钮或者一组核密码，根据剧情需要，这个按钮或者密码也可能有好几个，必须大家凑齐才能启动。 然而事实上，真正的核打击程序和军事行动的命令传递差不多，来自高层的命令只起到授权的作用，所谓的按钮或者密码也许存在，但是存在的意义也只是防违。 国家领导人们也许想要保持斗而不破的局面，但是打破僵局只需要某个愤怒青年的一枪。 所以要发射一枚核弹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总统的授权，只要掌握这枚核弹的部队想这么干就可以了。 这就像哈里斯上将想和开战，虽然理论上需要总统授权，但是他要真想打的话捞着机会也就打了，毕竟他才是当时的太平洋舰队指挥官。 唯一的问题是，他没有自己操作武器，于是接到命令的舰长要走流程，这才把可能的一代战神保送到驻日大使馆去了。但凡哈里斯将军自己跑到武器操作室里往对面放两颗鱼雷，这仗也就打起来了，奈何他怕死，躲得太远。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那位接到命令的舰长是哈里斯的死党，真执行了命令又会怎么样的？那肯定就打起来了呗！ 在索菲娅描述的核打击未遂事件里，很明显有一个人站的是哈里斯的位置，这个人没有足够的权威，所以命令泄漏后被人阻止了，但是从他可以下达核打击命令来看，至少这个人有下达核打击命令的权力。 一般来说，即使是总统，要开核战副本也需要五角大楼的附署，那么能直接指挥战略核武器部队的人当然也只能来自于五角大楼。 然而按照f先生得到的消息，五角大楼里的高官已经全灭了，毕竟最终一针引起的生化灾难发生时，那里可是全员有枪的。 f先生正疑惑的时候，突然手下一个保镖拿着无线电台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有位布莱德利将军要见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陈穹愣了一下，转头与张正对视了一眼，他很清楚地记得，布莱克的姓就是布莱德利，按照f先生在生化园区仓库时的说法，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奇迹啊！ 第41章 老友记 f先生的保镖报告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是一方面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领事馆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安静的室内大家的听力都很不错，起码陈穹和张正都听清了保镖口中提到的那个名字。 布莱克的姓就是布莱德利，这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尤其是在将军数量还没有坦克多的美军高层当中，基本上姓这个的有很大可能是一家人。 所以听到这个姓氏之后，陈穹和张正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去看f先生，果然看到f先生的表情很有看头，基本就惊愕当中混合着怀疑。 杜克劫持布莱克当人质的时候，f先生其实是有机会救下这个老朋友的儿子的，毕竟杜克当时在仓库里属于孤家寡人，就算抛开f先生的保镖们不提，光是陈穹和张正就足够对付他了——这俩人的枪法都相当精准，而且站位还有角度差，基本上不可能找不到机会干掉杜克救下布莱克。 但是f先生当时并不能确定仓库里的人员分布水平——他既不认识陈穹，同时也在怀疑张正，尤其是对面还有自己唯一的女儿，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下令把人质和劫匪一想干掉，在迅速解决掉一个麻烦之余，也能震慑剩下的人。这个属于已经被俄罗斯这个反面典型证明过的道理，所以f先生运用起来相当果断。 当时他主要比较的是“自己还活着的女儿”和“已故老朋友的儿子”，当然很容易得出结论。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从前的情报来源看起来不是很严密，起码在具体的人员名单上有一点小小的出入，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现在还活着。 这就有点尴尬了，尤其是听起来这位布莱德利将军还带着不少人手的情况下。 f先生给美国政府打了半辈子工，已经习惯了保持对高级官员的敬畏，如果布莱德利将军落单的话，他倒是不介意给老朋友介错一下，但是要兵对兵将对将的刚正面，他的心里就难免要犯嘀咕了。 布莱德利将军来得很快，并没有给f先生留出太多的准备时间，f先生也没法责备手下办事水平太烂，因为将军带着珍妮弗，虽然搞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显然f先生的手下不敢拿自己家大小姐的安全开玩笑，这口黑锅甩得飞起。 f先生没打算介绍颜华冷和索菲娅给布莱德利将军认识，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意外因素越少越好，除非是自己势弱又没办法翻盘的时候。 所以f先生决定亲自走出领事馆迎接，不过这样做他就要面临一个尴尬的局面——他带来的人手不够，留下足够看守颜华冷和凯尔等人的人之后，保护他的人数就不够了。 于是f先生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陈穹，顺便把陈穹和领事馆的人分开。 在f先生看起来，陈穹的身份虽然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这家伙和自己女儿关系暧昧，怎么也比凯尔值得信任。尤其是他怀疑陈穹可能是中国间谍，那么比起布莱德利来，手里掌握着生化技术又有意愿和中方合作的自己无疑要比五角大楼的强硬派更有价值。如果陈穹有足够的职业道德的话，他就得拼死保护自己。 陈穹当然想不到f先生肚子里有这么多弯弯绕，他其实挺想留下来和颜华冷在一起，那样的话，有隐藏在暗中的杨漪接应，很容易就能找到机会脱困，然后他们躲进生活楼里给国内打个电话，这个副本就算通关了，后面f先生真心投靠国内也好，假装骗援助也罢，国内对这两种情况都有丰富的经验，用不着自己来操心。 在陈穹看来，帮助f先生和国内接上头对于自己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现在最主要的是，他不确定杨漪有没有偷听到f先生的打算，所以他得先和杨漪沟通一下，很明显在领事馆三人组里，杨漪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 但是显然f先生不想给陈穹这个机会，陈穹也没办法抗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几个人在领事馆的大门旁边等了几分钟，就看到几辆汽车从晨曦中开了过来，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suv，然后是一辆外形很严肃的轿车，车队最后则是一辆涂着军用迷彩的长厢悍马，从方向上判断，他们是从生化园区直接过来的。 f先生的一个保镖从大门里走出去，站在街道上用手电筒晃了几下，指示自己的位置。对面的车队看到之后开始减速，然后在距离领事馆大门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队最前和最后的两辆车上各有两个手持步枪的人先下车警戒。 布莱德利将军还没有出场，f先生就也站在大门里没动，陈穹和张正一前一后先走了出去，然后发现布莱德利将军的手下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便装，只是从敞开的衣领里能看到里面穿的土黄色制式背心，就跟陈穹和布拉德在简易码头上捞起来的那个人一样。 陈穹心中一动，转头向后看去，然后发现布拉德并没有跟着f先生出来，而是留在领事馆里当看守了。 大概几十秒之后，中间黑色轿车后座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军用迷彩的男人走了下来。看到这个人男人下车，f先生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超过陈穹和张正，矜持地站在台阶下等待对方。 陈穹这时才意识到，布莱德利将军的车队停下的位置有点早，按照惯例，他乘坐的轿车应该停在领事馆的门前才对，这样的话，他下车就能正对着迎接出来的f先生，不需要双方奔赴。现在这个站位，两个人中间至少有一个需要走出十来米远才行。 显然f先生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才站在台阶上等布莱德利将军走过来，而不是放低姿态自己迎过去。 说实话，陈穹对这种大人物之间的小心思没什么兴趣，觉得纯粹是闲的，如果其中一方实力足够强的话，完全可以大步走过去然后抽对方两个大逼兜再说话，并不会因为多走了几步路就从霸王变孙子，可惜看起来两个当事人并不这么想。 布莱德利站在车门边打量了一下f先生这边的站位，然后转身敲了敲车顶，于是又一个人从他下车的车门钻了出来，赫然是珍妮弗。 f先生虽然已经从留守园区的保镖口中知道珍妮弗落在布莱德利手里，这时看到自己的女儿还是相当惊讶，他皱眉说道：“珍妮，你怎么会和将军在一起？” 别看布莱德利和f先生很熟，其实距离托妻献子的程度还远着呢，不但灾难之前布莱克不认识珍妮弗，布莱德利将军也没见过珍妮弗，所以f先生很不明白，就算布莱德利在路上遇到珍妮弗，也不至于抓得这么准，难道是有人告密？ 关于父亲的问题，珍妮弗还真知道答案，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布莱德利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珍妮弗从布莱德利将军的谈话和行动中就猜到了真相，她纯粹就是运气不好。 发现陈穹和布拉德没有按照计划出海去接医生之后，f先生就通过无线电让手下人带着珍妮弗去海岛接人，虽然海岛上的医生未必能及时赶回来救治田中新太郎，但是身边有个专业的医生还是很重要的。 f先生给自己的保镖下达命令当然不需要说明理由，所以珍妮弗并不知道陈穹跑到哪去了，不过f先生也没让女儿回去取她的游艇，他自己是兼职干走私的大商人，手里当然不止一艘船，所以直接让手下开车带珍妮弗去港口取快艇。 因为f先生开了副本，所以人手不足，和珍妮弗一起行动的只有两个保镖，这还是为了保护老板的女儿才多派了一个。 三个人开车一路赶到港口，珍妮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游艇，发现它就漂浮在海面上。 珍妮弗没想太多，以为在游艇上的人是陈穹，于是就让保镖直接把车开了过去，结果登上游艇才发现里面的人多得超出想象，除了荒岛上的同伴们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老男人，听瑟琳娜的介绍，这个老男人名叫弗瑞德，就是他开着珍妮弗的游艇找到海岛，然后为了寻找失踪的陈穹和珍妮弗，岛上众人才又冒险返回陆地。 在蒙托克的港口里，弗瑞德失足落水之后被海水一泡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好像卷进了危险当中，虽然出海捕鱼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工作，可是他好歹熟悉工作流程，而且也没有这么多子弹在脑袋上面飞。 于是弗瑞德并没有原地上岸，而是绕了一个圈子回家了。正好看到陈穹接上瑟琳娜离开。 弗瑞德用来了解外界信息的电台已经安装到船上了，他又不敢回去找陈穹，于是干脆开上自己的破皮卡往城里去，打算看看情况是不是真像陈穹说的那么遭，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同样想去城里看情况的熊波和买卖提。 弗瑞德虽然和熊波不熟，但是和买卖提认识，既然大家的目地一样，正好可以搭个伴。 回到城里之后，弗瑞德才发现，其实三个人当中真正想回来探听情况的只有自己，熊波是回来找张正的，买买提是跑回来找家人的，这俩人压根就没想再回蒙托克。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进城来找儿子的布莱德利将军。 那个时候的布莱德利将军虽然不是一个人，但是也没有带一堆人在身边壮胆。他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华盛顿特区逃出来，中间还和家人失散，本来是准备先和布莱克汇合，再想下一步的计划。 结果赶到造船厂之后，却听说布莱克进城去找疫苗了，布莱德利觉得这件事很不安全，于是跟洛克菲尔德号的指挥官要了两个熟悉纽约城区的人一起出来寻找布莱克。 应该说布莱克死得早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他虽然决定一个人跟着张正进城，但是和洛克菲尔德号上的战友们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包括同行的人是谁以及要去的地方，甚至预估了返回的时间。 这样一来，给布莱德利将军做向导的水兵很容易就找到了珍妮弗停在港口的船，然后发现船上似乎有人。 他们是来找人的，既然发现游艇上可能有人，当然不会不管，于是布莱德利将军让自己乘坐的快艇靠过去，打算上船查看。 在船上的当然是熊波三个人，哥仨进城之后很快就确定陈穹并没有骗他们，这日子看起来的确是没法继续过下去了，但是这时三个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弗瑞德发现陈穹没有骗自己之后，就打算去投靠他，虽然弗瑞德没有送陈穹上岛，但是听陈穹说起过海岛的位置，以他对近海地理的了解程度，想找到那座岛并不困难。 熊波开始的时候是想回蒙托克的，毕竟那里还有好几个女人等他回去照顾，虽然质量不高，但是胜在数量。不过买卖提提醒他，失去了来自市区的物资援助之后，蒙托克那帮人很容易就能把自己饿死，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在饿死之前因为毒品用光毒瘾发作而死。 说实话，只要见过吸毒的人毒瘾发作时的样子，就绝对不可能体会到安全感。 至于买买提，他想回家看望家人，考虑到路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很想带上熊波，毕竟熊波没有毒瘾，平时又很注意健身，基本的武力值不低，最起码块头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但是买买提对这个想法也有顾虑，最主要的是，他不但有老婆，还有老妈和女儿，带熊波回家属于引狼入室。 最坑的是，熊波有一种能让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本事，比起只会用强的人来，这种能力更让人防不胜防。 纠结当中，三个人就一直没能散伙，沿着东河的河堤一路跑到了这里。 弗瑞德身为一个无限接近无产阶级的渔民，虽然住在离纽约市区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但是对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还真不熟悉，他最熟悉的就是贯穿纽约市区的两条河，因为他平时都是开船进城的。 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弗瑞德的老破皮卡抛锚了，熊波打算偷辆车，但是弗瑞德觉得要偷就偷个大个的，他很早之前看到东河上停靠的各种游艇，就打算干他娘的一票了，现在总算有了机会，当然立刻就要变现。 要说这仨人里面本来不应该有传统意义上的坏蛋，毕竟三个人都没有前科。然而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三个难兄难弟的三观也不可能很正。 弗瑞德是退役美军，然后上远洋船当渔民，无论是工作环境还蒙托克的生存环境，都决定了他不可能善良无害，那样的话他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熊波是走线进的美国，能选择这条路的人肯定是没办法合法入境才铤而走险的，在张正不怎么管他的情况下一个人在蒙托克撑起一个教派，当然不是靠的以德服人。 买卖提能被踢到蒙托克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卧底，很明显没什么人脉背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中东人不但进了fbi，还把全家都接到了美国，总不可能是因为用一口纽约腔的马屁拍得好。 所以弗瑞德说要偷游艇，另外俩人都没反对，还很主动地给弗瑞德帮助，直到布莱德利将军的快艇靠了上来。 熊波三人不认识布莱德利将军，但是认识将军乘坐的快艇属于军方，于是瞬间紧张起来，尤其是看到快艇直奔自己而来，都本能地觉得不妙。 对于美国人来说，军队从来都和安全扯不上关系，军人和警察这两个职业带来的都是威胁，尤其是现在这种没王法的时候。 于是等到将军派人上船的时候，三个人就决定先下手为强，买卖提偷袭了上船的水兵，本来没打算杀人，但是太久没干类似的活，手法有点潮，动手的时候被对方察觉了，买卖提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水兵干掉了。 但是搏斗的声音被布莱德利和另一个水兵听到，双方爆发了短暂的枪战，准确地说就是布莱德利将军用手枪开了几枪，因为情况不明，没打着人之后就驾船跑了。 这一下弗瑞德三人也不敢继续留在城里了，撬开珍妮弗的游艇之后也顺着东河往港口跑，中间买卖提终于下定决心，拉上熊波下船离开，算是干完一票回老家了，弗瑞德则开着珍妮弗的游艇直接去投奔陈穹。 和弗瑞德预想的一样，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海岛，但是后面的发展有点超纲，艾泽拉斯几人认出了珍妮弗的船，于是把弗瑞德当成反派给拿下来。 弗瑞德没想到看起来很大的纽约竟然这么小，而自己走霉运的本事又这么稳定，明明当时东河里有那么多艘船，居然在冥冥中一眼就选中了陈穹和珍妮弗的坐驾，这简直就是风灵月影级别的运气啊。 艾泽拉斯虽然人品不错，可不是傻白甜，正好相反，活得时间够长，让他更明白人心险恶，所以虽然弗瑞德说得情真意切，但是他并不相信，并且严重怀疑陈穹被弗瑞德杀人越货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干掉弗瑞德，然后自己开船回纽约找陈穹，但是别说艾泽拉斯干不出这种事，就算能下得去手，他们这些人里也没有会开船的。 于是艾泽拉斯最终决定跟弗瑞德一起回纽约去找陈穹。 本来大家选择到海岛避难是为了安全，但是现在三天两头有人摸到岛上来，大家对这里的安全性都有了怀疑，现在陈穹不在，艾泽拉斯再离开，剩下的女人们基本上就没有自保能力了，于是最终决定要走一起走，于是弗瑞德又一船把人都拉了回来。 到达港口之后，艾泽拉斯想起陈穹说过要去造船厂找油，于是想过去打听一下，只有刚刚杀了一个军方人员的弗瑞德不愿意，他虽然不知道买卖提杀死的人是谁，倒是总之应该和军方有关系就对了。 可惜因为被艾泽拉斯误会，弗瑞德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艾泽拉斯，只是说有枪的军人不安全。 艾泽拉斯自己也在美军里混过，倒也不觉得弗瑞德的担心没必要，正犹豫的时候，梅琳达已经用船上的无线电联系上了洛克菲尔德号。 当时没人意识到这是个致命的错误，反而因为洛克菲尔德号上的人说知道陈穹和珍妮弗的消息而感到高兴，他们留在游艇上等布莱克的战友过来，结果先等到了珍妮弗。 不得不说，这艘游艇的聚合效应太强了，替作者省下了大量的工作。 没等珍妮弗听女孩们七嘴八舌说完整个事件的经过，气势汹汹的布莱德利将军就带着荷枪实弹的水兵把游艇包围了，他虽然没看清几小时前是谁袭击了自己，但是游艇还是认识的，毕竟认船比认人容易多了，正经人可不会在腰上纹自己的名字，但是船会。 事实上布莱德利将军跑回来这几个小时可不是只在瑟瑟发抖，而是干了很多实事，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接管了造船厂的指挥权，除了军队中对高级军官的服从之外，也是因为大家都不了解外界的真实情况，还等着布莱德利将军带着重新找到组织。 布莱德利将军掌握权力之后就着手安排人走出船厂扩大控制范围，准备天亮之后搜集物资，正好发现弗瑞德驾驶游艇进港，因为此时布莱德利将军的布置才刚刚展开，对港口的控制能力不足，哨兵还以为会和这艘船失之交臂，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布莱德利将军不认识珍妮弗，但是不耽误他把游艇上的人一举拿下，珍妮弗的两个保镖虽然装备精良，但是面对一拥而入的水兵们没有丝毫抵抗，直接就投了，深得保镖这份职业的精髓。 然后布莱德利将军很快就从弗瑞德口中知道了在东河上被袭击的细节，也从珍妮弗的保镖口中告知了珍妮弗的身份。 珍妮弗亲眼目睹了布莱克身亡的全过程，当然知道这件事对自己很不利，但是她没办法控制两个保镖的供词，只好含糊地说布莱克被一个帮派分子杀死了。 布莱德利将军并不是普通的丧子老人，珍妮弗那点心眼在他面前根本没用，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揭穿，而是让珍妮弗陪着他去找f先生。 珍妮弗没办法拒绝，只能拖延时间，她先带着布莱德利将军去了生化园区，然后才又转道领事馆，两个老朋友终于见面了。 第42章 令人意外的交易 因为灾难发生前的这几年里，美国政客们做出过很多稀奇古怪、充满矛盾的举动，所以很多人都觉得美国这界政客不行，主打一个没脑子，能按时大小便就算合格的总统了。 然而事实上，的确有些人习惯了使用外置大脑，不带自己的脑子出门，但是要说美国政坛被没头脑一族包圆了，那就有点侮辱全世界的智商了——就算美国实力强大，但是在一群没头脑带领下是怎么做到不可战胜的？ 事实上在很多人看起来自相矛盾的行为，只是因为这些看的人并不是对方表演的对象，政客们的表演根本不是给这些人看的，和美国传统的政客相比，区别只是现在的政客目地性更强，甚至懒得假装一下。 f先生和布莱德利将军虽然不是职业政客，然而也要算在美国的精英阶级当中，智商肯定是在线的，至少比普通人要强，他们没有时刻表现出高深莫测来，一方面是因为美国文化不讲究这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装高深要费脑子，相当于高功率运行，这些人可能不在乎环保，但是如果消耗的是自己的精力，那就值得探讨了。 所以大多数时候，f先生看起来只是一个有点精明的大商人，布莱德利将军也只是五角大楼里一个人畜无害的高级将领，只有在他们觉得需要的时候，才会展露狰狞。 毫无疑问现在就属于需要全力以赴的时候，甚至在两个人还没有见面的时候，这种较量就开始了。 就连陈穹都能看出来布莱德利将军的车队停早了，将军自己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其实他就是故意的，因为按照从前的地位对比，就算他把车停到东河边上去，f先生也应该一路小跑过来见他，毕竟f先生还指望着靠军方赚钱，当然不可能得罪布莱德利将军这样的实权人物。 珍妮弗的保镖虽然没什么职业操守，可也知道惹怒布莱德利将军是很不明智的事，所以并没有告诉将军布莱克死时的细节，珍妮弗当然也不可能说。 布莱德利将军虽然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但是没有证据，他其实并不能肯定f先生在自己儿子死亡的事件里站到了什么位置上，说不定真就是自己的感觉冤枉f先生了呢？ 所以将军才要试探一下f先生，儿子死了虽然很让人伤心，但是既然将军还要活下去，那就没必要把可能的助手搭进去，那种因为迁怒和得力助手翻脸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出现的，没脑子的人也不可能有个得力助手在身边。 然而果然就像将军担心的那样，f先生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表现出大和民族祖传的谦卑，虽然他先一步走出大门，表现出迎接的态度，但是却仅限于站在领事馆的门前，半步都不肯移动，很明确地展现出分庭抗礼的姿态。 于是察觉到f先生不再是从前会刻意讨好自己的商人之后，布莱德利将军瞬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把和自己同乘一辆车的珍妮弗叫了下来。 虽然两个老男人此时脸上还都维持着笑意，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已经决定不装了，要摊牌了！ 虽然f先生已经知道珍妮弗在布莱德利身边，但是真正看到女儿的时候，f先生的脸色仍然变得有些可怕。因为这个时候布莱德利让珍妮弗下车，可不是代表他要把珍妮弗亲手交给她的父亲，而是提醒f先生，他的女儿在自己手上。 说实话此时f先生第一次真正后悔杀死布莱克了。 f先生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提高声音感谢布莱德利将军将自己的女儿送回来，就好像将军真有那么好心一样。 将军当然也不会当面戳穿f生的说辞，但是也没有让珍妮弗回到她父亲的身边。他一面示意水兵拦住珍妮弗，一面向f先生问起布莱克，语气就好像从来不知道布莱克已经死了一样。 f先生微微皱眉，他当然不相信布莱德利对布莱克的死毫不知情，于是很坦率地承认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布莱克死亡。 当然以f生的情商，他很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推到了杜克身上，表示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对面有杜克。 “对于布莱克的事，我感到很抱歉。”f先生情真意切地说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现实。” 显然将军对于自己儿子的死讯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他沉默着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开口说道：“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看望几个朋友。”f先生说道：“你知道，从前和我有些业务往来的朋友。” “是嘛！”将军心不在焉地说道，f先生从前一直在替美国军方从事走私业务，他认识中国领事馆的人的确没什么可奇怪的。 “我很好奇，这里面还有人活着吗？”将军说道：“我以为他们都上了飞机。” f先生愣了一下，没明白将军的意思。 站在他身后的陈穹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凑到f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f先生吃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布莱德利将军说道：“是你下令击落中国包机的？” 将军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珍妮弗，开口说道：“显而易见，虽然我不能阻止他们传递关键信息，但是至少可以阻止他们回到中国。” “这有什么意义吗？”陈穹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是一些普通的外交人员而已。” “真的只是外交人员吗？”将军意味深长地说道：“据我所知飞机上还有三位贵国的生物学家。” 他看出陈穹是个中国人，所以很自然的把他当成了领事馆的留守人员。 “我的智囊告诉我，他们的节操也许有问题，但是学识没有问题，至少他们可以一眼就看出那个分子式隐藏的秘密，这种水平至少超过了我国的绝大多数专家学者。” 他摇头说道：“很不幸，似乎所有的顶级专家都不是很愿意为自己的政府工作，我们的也一样。” 这个理由大出陈穹意料，他愣了一下才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三个中国专家其实是在为美国工作。” “难道你会相信这种人的忠诚吗？”将军笑道：“他们身在中国却为美国工作，只是因为美国足够强大，如果美国衰落了，我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重新效忠中国。”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陈穹继续说道：“你就是福特先生刚才说起的朋友？” “不。”陈穹缓过神来，摇头说道：“我为fbi工作。” 布莱德利将军看了f先生一眼，没能从f先生的神态中看出端倪，于是向f先生说道：“所以他其实是为你工作？” 他说道：“你还是那么愿意使用东亚人。” “人们总是很难忘记自己的出身。”f先生对将军的试探不置可否，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要进来喝一杯吗？” 布莱德利将军想了想，向f先生说道：“这种时候？很抱歉我没有这个心情。” 他说道：“我有个提议，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女儿和手下离开这里呢？让我来替你招待你的中国朋友。” 显然这是一条f先生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他本能地提起了警惕，看着将军说道：“你想要什么？” 布莱德利将军已经承认，他就是下令击落中国领事馆包机的人，如果说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一整架飞机的人，只是为了阻止对方的专家回国，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再对留守人员赶尽杀绝，总不可能是觉得能在这里捡到中国人丢弃的装备吧？ 面对f先生的疑问，将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他示意水兵放开珍妮弗，让她回到父亲的身边去，然后向f先生摆手说道：“我已经想显露了诚意，现在轮到你了，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在f先生沉吟不决的时候，陈穹已经快步迎上前去，拉着珍妮弗回到了己方阵营，直接钻进了领事馆的大门。 张正则凑到f先生身边，低声提醒道：“小姐已经安全了。” f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称赞陈穹和张正这两个家伙做事很有眼色，很明显f先生的软肋是珍妮弗，现在趁着布莱德利将军急于达成协议，主动放归珍妮弗，陈穹直接把珍妮弗带进了领事馆大门躲了起来，就算接下来f先生决定火拼，f先生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把我们的人叫出来，我们走。”f先生又看了一眼站在汽车旁边的布莱德利将军，终于做出了决定，很明显布莱德利将军并不想和自己翻脸，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机会，也许他可以先看看布莱德利将军要领事馆的人干什么。 按照f先生的猜测，将军不太可能是要杀人泄愤，只要人还活着，他就有机会接触。 张正有些吃惊地看了f先生一眼，但是并没有提出异议。他转身走进领事馆大门，很意外地发现陈穹和珍妮弗并没有在这里，看起来他们是进到领事馆里面去了。 如果换一个人，一定会觉得陈穹这样做是因为害怕被可能发生的枪战波及，但是张正曾经和陈穹并肩作战，两个人单挑俄国黑帮的自动武器，很清楚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有多疯狂，当然不可能会被还没发生的枪战吓跑。 于是心中生疑的张正让守在领事馆门前的几个保镖注意布莱德利将军和他手下的动向，保护好f先生的安全，自己一个人走进领事馆里叫人。 第43章 信任与背叛 其实从一开始陈穹就不打算跟着f先生出来，他想找机会放走颜华冷和戚阳，可惜也不知道f先生猜到了他的想法，还是仅仅因为自己运气不好，他被f先生点名带出了领事馆，空有想法但是没有机会，但是鞭长莫及。 虽然f先生表现出想要投靠国内的意愿，但是陈穹并不能保证他说的都是真话，像f先生这样的人，陈穹在历次轮回里也见过一些，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有话说一半留一半，你永远不知道他说的哪一半是真的，当然也不能相信他们给出的承诺，事实上即使他们遵守了承诺，也不是为了信誉，而是因为这样做更加有利。 从这个道理出发，f先生可能的确打算与国内接触，但是这并不能保证颜华冷和戚阳的安全。 举例来说，如果他分别用两个人的安全来威胁他们必须进行合作怎么办？ 即使只是为了在将来的合作中不至于处处被动，陈穹也得想办法让他们脱离f先生的掌握。 然而可惜的是，f先生的保镖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陈穹没办法趁机开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隐藏在暗中的杨漪身上，只是杨漪一直没有动静，让陈穹隐隐觉得这个人不怎么靠谱。 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珍妮弗出现，陈穹分身无术，必须在救助一个朋友和救助两个朋友之间做出选择。 陈穹做出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先救珍妮弗。 朋友有难拔刀相助是人性的基本表现，然而珍妮弗是异性。 好在痛失爱子的布莱德利将军展现出一名合格高级官员的基本素质，并没有因为儿子和f先生彻底翻脸的打算，并且为了表现善意，主动释放了珍妮弗。 说实话陈穹对于将军的这个举动很不以为然，很明显布莱德利将军虽然是美国高官，却仍然下意识地在延续文明社会的思维习惯。在真正的末世，善意代表的是软弱可欺，所以强者们表达善意的方式通常是踩在被征服者的头颅上收留他们的妻女，而不是在开战之前让对方一家团圆。 很多时候，当你表示出可以谈判的态度时，就是在坚定对方主动攻击的信心。 好在和布莱德利将军一样，f先生同样也还没有适应社会变迁的觉悟，所以当陈穹拉着珍妮弗一溜烟钻进领事馆大门里的时候，身后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样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陈穹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刻意识到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领事馆里去了。 事实上守在领事馆大门内侧的几个保镖的确是对陈穹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的操作有点意见，不过陈穹拉着不明真相但是愿意相信陈穹的珍妮弗，外面自己的老板还在和人对线，所以保镖们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真正分出人去拦阻陈穹。 这主要是因为现在f先生手下严重缺乏基层干部，他把自己的保安队长留在生化园区里负责指挥，身边缺乏可以临时接管指挥权的人，一旦他不在指挥岗位上，剩下的人资历相当，谁也管不了谁，相当的民主。 直到走进领事馆里，珍妮弗才终于回过神来，她疑惑地转头向后张望，试图放慢脚步，同时开口说道：“我们去哪？” “安全的地方。”陈穹随口说道。然后他才想起来，珍妮弗在自己下一步准备干的事情当中地位尴尬，而且可能面临危险。 正常情况下，f先生的保镖当然不会把枪口指向老板的女儿，但是如果面临危险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冷静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拉着珍妮弗拐了个弯，把她塞进安检门旁边的空房间里，低声说道：“你躲在这里，没人叫你不要出去。” 珍妮弗虽然性格独立，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她是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听取专业人士的安排，所以虽然满肚子疑惑，还是顺从地被陈穹塞进了房间里。 顺便拜托珍妮弗让陈穹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时间宝贵，又不想伤害珍妮弗，如果珍妮弗拉着他问东问西还是很要命的。 好在珍妮弗不是那种看起来独立自主，实际上分不清情况的女人，关键时候没给他添乱。 随手关门的时候，他转头看见一个保镖从关押颜华冷等人的房间里探出头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所以出来查看。 陈穹想都没想，指了指房间说道：“你来陪着珍妮弗小姐。” 那个保镖的确看到陈穹把珍妮弗推进了房间里，虽然陈穹的要求和他接到的命令不太一样，但是并没有多想。既然连f先生都相信陈穹可以保护自己的女儿，那么陈穹当然是可以相信的人。 于是他回头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声，迈步走了出来。 陈穹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从保镖身边走过，还没忘记叮嘱对方说道：“她的安全最重要，如果发生战斗，你俩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保镖不觉得陈穹的叮嘱有什么问题，反而瞬间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连忙点头表示收到，就差拍着良心说自己绝对不出头了。 f先生人手有限，也不愿意特别表现出对颜华冷和戚阳的敌意，所以并没有把他们跟索菲娅和凯尔分开，只是留下了两个保镖监视，这时几个人正无聊地坐在房间里等消息，看到陈穹走进来，索菲亚抢先问道：“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陈穹说道：“来的人是布莱德利将军，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索菲娅并不知道布莱克的事，甚至也没听说过布莱德利，不过她还是从身边保镖的表情上猜到了一些事实，很可能这位将军儿子的死和f先生有关。 于是她问道：“那好消息呢？” “这就是好消息。”陈穹说道，然后他突然举枪顶住了房间里剩下的那个保镖脑袋，“坏消息是我要带这两个人离开，我们最好不要伤了和气。” 说实话带着珍妮弗回到领事馆里的时候，陈穹想过杨漪可能已经救走了颜华冷和戚阳，但是看起来杨漪并没有这样做，陈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来不及多想，说不定杨漪这时正趁着没人干扰的机会和国内联络，反正颜华冷两人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陈穹也很怀疑对于杨漪这种人来说，完成任务要比队友更重要。 虽然杨漪如约迟到了，好在还有陈穹可以扮演正义。 陈琼翻脸太快，所以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被陈穹顶住脑袋的保镖甚至都没来得及产生反抗的意识，他下意识地说道：“你在开玩笑？” “相信我，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陈穹顺手抽出保镖枪袋里的手枪，把它扔给颜华冷，示意保镖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冲锋枪，陈穹的步枪在仓库里的时候就被f先生的人收走了，不过因为他要去海岛接人，所以把手枪还给了他，后来在领事馆里重逢，又因为他身份暧昧，f先生觉得他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并没有收走陈穹的佩枪。 不过习惯了末世生活的陈穹对于手枪这种小水管本能地有些疑虑，尤其是可能在复杂地形下爆发多人枪战的时候，火力投放密度是可以有效弥补人数缺陷的手段。 看着陈穹接过保镖的冲锋枪之后把它挂到自己脖子上，戚阳吃惊地说道：“我的呢？” 陈穹把保镖的手枪给了颜华冷时，戚阳还以为自己能排到冲锋枪呢，没想到陈穹不按套路打，直接把他无视了。 陈穹没想到戚阳的积极性这么高，他抽出保镖身上的备用弹匣，手枪的递给颜华冷，冲锋枪的留给自己，顺便向房间外面瞄了一眼，发现守着珍妮弗的那个保镖非常听话地关紧了房间，并没有发现陈穹反水，这才随口说道：“你要相信组织上的安排。” “也就是说会有吗？”戚阳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陈穹没说话，倒是颜华冷看了他一眼，有心提醒他陈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不给陈穹添乱。 看着陈穹带着颜华冷和戚阳准备离开，索菲娅忍不住说道：“我俩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陈穹整不会了，差点以为索菲娅要投共，好在及时想到她只是弄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于是劝说道：“你留在这里很安全。” 这倒是一句真心话，无论是f先生还是布莱德利将军，都不会对索菲娅不利，主要是因为这个女人太安全了。 颜华冷智商一向在线，走出房间之后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用中文向陈穹问道：“往哪边走？” “先去生活楼找杨漪。”陈穹说道：“快走。” 既然杨漪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去生活楼给国内发消息去了。陈穹急于知道国内的情况，但是知道自己一个人跑上去肯定得不到杨漪的信任，必须带着颜华冷一起。 颜华冷倒是没想这么多，虽然他看到f先生对陈穹的态度很古怪，但是现在看起来陈穹主动给出的分子式很重要，而且他一直都没有出卖杨漪，所以觉得陈穹值得信任。 三个人的动作都很快，又很熟悉领事馆的地形，所以转眼就不见了。 留在房间里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实在有点跟不上版本。 第44章 站着也中枪 领事馆里的工作人员有一部分是在当地雇佣的，并不全都来自国内，这些人下班后当然会回家。所以生活楼里的房间数量很充裕，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颜华冷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两天，可也分到了一个临时住处，虽然他并没有怎么住，但是对楼里的布局还算熟悉，起码知道大家睡觉的地方在哪。 进入生活楼之后，他就提醒陈穹，如果这栋楼里有秘密房间的话，要么在顶楼，要么在地下室，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他没去过，不过也正因为没去过，所以他没办法给出建议。 陈穹想了想，向颜华冷问道：“真没有任何建议吗？” 颜华冷想了想，说道：“如果发生意外，毫无疑问地下室更安全，然而如果是通讯设备，装在顶楼也许信号会更好。” 很明显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回答起来相当迅速，并不是真没有建议，只不过陈穹不问的话，他可能就不说了。 陈穹没理会颜华冷这一点小小的人情世故，点头说道：“我们去地下室，你知道入口吧？” “为什么？”戚阳觉得颜华冷考虑得很周到，相比之下，陈穹的决定就有点武断了，起码他想不出来陈穹的依据。 陈穹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因为离得近。” 这个理由相当充分，因为他们正站在一楼的大门口，所以戚阳也没话说了。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像领事馆这种驻外建筑应该很注重隐私，然而事实上，除了美军之外，很少有国家指望靠建筑物的坚固程度来保护自己的国民，驻纽约领事馆也不例外。 所以生活楼的布局很正常，通往负一层的楼梯就在楼梯间里，和通往楼上的步梯连接在一起。 生活楼里同样已经断电了，陈穹估计楼里应该也有备用电源，不过现在他们肯定是没时间去找，只能摸黑往下走。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往楼上走的话，还有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可以利用，但是往地下走就没有这个福利了，一般来说，地下室是不开窗户的，也开不了窗户，甚至还有使用专门的设备来通风。 陈穹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扶在墙壁上，慢慢试探着走进楼道，颜华冷立刻跟了上去，戚阳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能用手电吗？” 其实颜华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不过他打算进入地下之后再问，没想到戚阳先开口了。 陈穹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下，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有手电吗？” “我有手机啊。”戚阳理直气壮地说道：“众所周知，买手机送相机和手电。” 颜华冷轻咳一声，低声说道：“也可能是买相机和手电送手机。” 陈穹这才想起来，从前的手机都是带照明功能的，只不过他太久不用手机，已经把这种细节忘得一干二净了。 陈穹没有夜盲症，但是在伸手不见五个脚趾头的地方，视杆细胞基本上没什么用，当然不会拒绝光线，于是得到陈穹同意之后，戚阳取出手机直接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虽然市区停电已经很久了，但是戚阳有个随时充电的好习惯，这段时间又没什么机会玩手机，所以手机电池的电量还很足，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满了楼梯间。 陈穹没想到这光线这么亮，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有点担心被楼外的人看到。不过这个时候再让戚阳并掉手机也来不及了，干脆在光线的照耀下快步走下楼梯，后面两个人连忙跟上。 据说出于安全考虑，领事馆是由国内建筑队专程过来施工的，有没有密室不知道，不过楼里的房间布局相当正常，地下室也没有建成纵横交错的迷宫，而是沿着走廊顺序排列，与地上部分一一对应。 陈穹站在楼梯间出口往两边看了看，摆手示意举着手机的戚阳跟近一点，然后迅速检查走走廊两侧的房门，速度快得颜华冷差点跟不上。 走过大半个走廊之后，颜华冷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在找什么？” “你没听到杨漪说吗？”陈穹反问道：“他说那个房间是指纹锁。” 颜华冷恍然大悟，想起杨琦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他吃惊之余，听到戚阳好奇地问道：“这你都能记住。” “如果愿意，我能记住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陈穹淡淡说道。 颜华冷喃喃说道：“这么可怕？” 戚阳一脸懵逼地问道：“我说过什么了？” “所以才可怕。”颜华冷说道。 这时陈穹突然停了下来，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扇房门，向颜华冷二人说道：“你们要试试吗？” 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在关闭状态，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这个倒是很容易理解，如果杨漪躲在里面打电话，肯定不愿意开着房门等别人进来，但是这对于陈穹来说就不是很友好了，他进不去，又不想敲门。 颜华冷一路跟着陈穹看过来，发现和楼上房间普遍使用木门不同，地下一层的房门都是国内很常见的防盗门，倒是和生活楼的房间一样只有门牌号，没有功能指示牌。 陈穹停下来的这间房门是地下部分里唯一带指纹解锁功能的房间，事实上除了这扇房门，其它都是用钥匙的旧式门锁，主打一个安全。 发现陈穹看向自己，戚阳犹豫了一下，伸出食指在门锁上按了一下，理所当然的毫无反应。 颜华冷觉得很莫名其妙，他瞪了戚阳一眼，向陈穹说道：“这里面不可能有我俩的指纹。” 别说他俩不是纽约领事馆的人，就算是，这么重要的房间也不可能用普通员工的指纹来解锁。 “我没指望这个。”陈穹没好气地说道：“我是问你俩知不知道密码？” 指纹锁虽然叫指纹锁，但是同样带有密码解锁功能，而且事实上所有密码锁都兼容用钥匙开门，电影和游戏里那种没地方插钥匙的锁反而属于异类。 戚阳这才明白过来，很无辜地闭上嘴巴不说话，颜华冷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打算试试手气，他的确知道几组常用密码，唯一的问题是领事馆这里的人知不知道。 就在颜华冷把食指放到门锁的数字键盘上面，在心里盘算从哪开始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一声，然后被从里面推开了。 看着站在电灯光线里的杨漪，陈穹毫不意外地说道：“你知道在门外的人是我们？” “这个电子锁有摄像头，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情况。”杨漪板着脸说道：“你们逃出来了？” “这正是我想问的。”陈穹从杨漪身边的空隙打量房间里的陈设，发现里面平平无奇，除了有个电灯之外毫无科技感，说实话，这和他从前的猜测不太一样。 于是他收回视线，向杨漪说道：“幸好我没有等你来拯救我们。” “显然你们还没有那么重要。”杨漪淡淡说道，他探头向楼梯间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下来之后，这才让开挡住房门的身体说道：“进来再说。”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靠墙放着一排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部方方正正的机器和两部电话，陈穹注意到亮起的台灯其实是插在墙壁电源插座上的，也不知道是只有这一个房间有电还是整个地下空间都有备用电源。 他一直觉得没有窗户的房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墙壁的可利用面积特别大，可惜布置这个房间的人并没有充分利用这个优点，只是在一侧墙壁上挂了宣传保密的红布条幅，在门背后用磁钉钉了一张值班板。 陈穹打量房间的时候，颜华冷已经急不可耐地问道：“和国内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杨漪点头说道：“我已经把掌握的情报都汇报过去了。” “国内现在怎么样？”颜华冷追问道：“那个分子式有用吗？” 杨漪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我没问，听起来不是很好。”他看着颜华冷说道：“你知道纪律。” 这时他看到陈穹终于把目光从值班表上挪开，落到了桌子上的电话上面，然后听陈穹问道：“你是用电话和国内通讯的？” “当然不是。”杨漪指着桌上的机器说道：“那是卫星电台，可以加密通讯，也能瞬发数据。” 陈穹点了点头，看了几眼卫星电台之后，突然伸手拿起其中一部电话的话筒放到耳边，很意外地听到电话里传来空闲的蜂音。 他吃惊地说道：“这电话还能用？” “我不知道。”杨漪耸肩说道：“也许只是看起来能用。” 陈穹点了点头，顺手把话筒放回到电话上面。 颜华冷显然更关心国内的情况，拉住杨漪继续追问与国内联系时都说了什么。陈穹对于他们汇报的内容不感兴趣，想了想还是对现在的电话能不能用感到好奇，于是伸手按了一下话机的通话记录按键。 领事馆的话机还是很先进的，虽然话筒是有线的，没办法拿着到处走，但是话机自带的功能很丰富，上面还有一个很大的液晶显示屏，在显示通话记录的时候，可以同时显示出接打的号码与时间。 用这个话机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个纽约市内的号码，时间就在几分钟之前。 陈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桌上的电话的确刚刚被使用过。 他吃了一惊，顺手按下话机上的播放键，自动录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声蜂鸣声过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您好，黑马物流公司。” “我找史密斯。”杨漪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来自东方的消息……” 陈穹瞬间意识到不妙，他果断拔枪回头，正好看到听到录音播放声的杨漪也在拔枪，而且看起来动作要比陈穹更快。 无数次轮回中形成的习惯性反应让陈穹迅速向旁边跳开，同时扣动了手枪的扳机，两个人手里的枪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仓促中移动射击让陈穹的动作有了一点变形，子弹没有打中杨漪的脑袋，而是击中了他的右胸，杨漪踉跄了一下，摔倒在戚阳的身上，戚阳下意识扶住了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杨漪抓住脖子推到身前。 “你是怎么发现的？”杨漪躲在戚阳的身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值班表上应该没有破绽。” “我要是说纯属瞎猜你会信吗？”陈穹后退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被桌子挡住，一面寻找射击的机会，一面说道：“是你做贼心虚，还留下了证据。”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一顿，因为他发现站在房间中央的颜华冷正扶着桌子慢慢倒了下去。 刚才陈穹开枪打的是杨漪，然而杨漪开枪打的却是颜华冷，很明显杨漪挑错了对手，或者说，他下意识地对自己的同事更为忌惮。 即使颜华冷什么都没做，也能第一个中枪。 第45章 你们内讧了 陈穹说杨漪做贼心虚还留下证据，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杨漪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做贼能做得理直气壮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这种人在日常生活当中很难伪装自己，毕竟三观这东西时时刻刻都要展现在别人面前，要想不被人发觉，唯一的办法就是真让自己的三观符合标准。 杨漪伪装得还算成功，但是这也给他带来了一个麻烦，那就是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做这份工作，总是担心被发现。尤其是在自己刚刚干完坏事，还没来得及处理痕迹的时候突然有人闯进来，他不可能不心虚。偏偏陈穹这个人身份还非常神秘，进门之后还不老实，到处翻看，杨漪很容易就觉得他是有备而来，专门找自己麻烦的。 至于留下录音证据这件事倒的确是杨漪疏忽了，他虽然有进入通讯室的资格，但是平时并没有使用这个房间的机会，所以根本没注意到电话机自带有什么功能，再加上时间仓促，打电话之前也没工夫仔细检查。如果知道的话，就算他没办法取消话机的自动录音功能，也可以拔掉座机上的存储卡，这种话机没有内置存储器，拔掉存储卡之后自然就没办法录音了。 陈穹三人一头撞进f先生所在的房间里送货上门的时候，杨漪还在大厅里，一方面陈穹有意为他争取了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办公楼里没电，大厅里一片漆黑，根本没人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唯一可能知道杨漪存在的布拉德根本不知道是被谁打晕的，以他的智商也没本事根据颜华冷和戚阳的体型来判断是谁下的手，所以陈穹三人不说，f先生的确不知道楼里还有一个人。杨漪也正好借此甩掉颜华冷他们，自己单独行动。 但是这也不是说杨漪就可以为所欲为了，f先生的保镖们基本素养还是有的，把索菲亚和凯尔从生活楼里接出来之后，顺便在院子里留了一个人担当警卫，这让躲在办公楼楼上的杨漪相当恼火，他倒是不在乎落单的保镖，但是他和f先生可不是一伙的，又习惯性地不想跳反，一旦被人发现，跑还是不跑都很麻烦。 直到布莱德利将军赶到，f先生要带人出去摊牌，因为人手不足把院子里的警卫调走之后，杨漪才终于找到机会溜进生活楼。 杨漪进入通讯室之后，并没有立刻联系自己在纽约的上线，主要是因为他也很好奇国内现在的情况。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忠诚是不存在的，甚至都不会一切向钱看，他所做的任何决定首先都要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所以杨琦与国内的联络一切都很正常，也正是因为这是一次非常正常的汇报，也让杨琦对他现在的处境产生了一些疑虑，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似乎国内的情况并没有美国这么糟，至少要比纽约的情况好得多。 当然就像他对颜华冷说的那样，因为纪律的限制，他没办法打听得太详细，但是至少可以用关心的名义多问几句，从得到的回答来看，就连国内那个国际化大都市都还在维持基本的秩序，那里可是公认受外国影响最大，同时又因为为国内提供过多位领导人，拥有强大政治影响的城市。 在某些领域，基本上可以看做国内的标杆了。就连这样的标杆城市都能撑住没崩，不能不让杨漪对世界的走势产生疑虑。 也正是因为得知了国内的情况，让杨漪就此跳反的决心发生了动摇，尤其是陈穹告诉他说领事馆回国的飞机失事之后，杨漪就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未必安全——他知道那架飞机上有和他一样为美国办事的人，也知道美国人知道那架飞机上有为美国人办事的人，甚至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人对待美国的态度还要比自己更忠诚，然而很显然这并没有阻止那架飞机的坠落。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发现留在美国前景相当堪忧。他担惊受怕地干活，可不是为了和美国人民同甘共苦的，换那几个掉海里的专家来还差不多。 在这方面，杨漪还是很佩服文化人的，人家不但可以不赚钱，甚至还可以自掏腰包往里添钱，而且不会恶意讨薪。 所以与国内通话完毕之后，杨漪犹豫了一会才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因为心烦意乱也就忘记了检查电话机的自带功能，然后又因为陈穹的可疑行为，让他主动暴露了自己。 说实话对着颜华冷开枪之后，杨漪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回想起来，在那通只有一分钟的电话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主要是杨漪告诉对方刚刚得到的关于国内的消息，他完全可以声称这个电话是打给自己在纽约的线人，甚至可以说对方是自己人，反正陈穹他们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查证，自己有大把的机会用更安全的办法干掉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陈穹拔枪相向。 杨漪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但是很明显陈穹的枪法也不弱，尤其是在他一开始选错了对手，已经挨了陈穹一枪的情况下。虽然来不及检查伤口，杨漪也很清楚自己伤得不轻，就现在外面的情况，根本没地方去找医生，就算能打死陈穹，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挂倒计时了，现在这里能救他的人只有陈穹。 短暂地自责之后，杨漪迅速调整心态，决定学习黑社会以和为贵，他盯着陈穹说道：“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决斗。” “好像发起决斗的那个人是你。”陈穹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滑倒在地上的颜华冷，但是因为担心杨漪趁机开枪所以不敢多看，只是本能地觉得颜华冷情况不妙，应该可以去领盒饭了。 听到陈穹的回答，杨漪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过跳反成美国人的一个好处是不需要反思，于是他仍然试图劝说陈穹，“好在我们还都活着。” 说话的时候，他觉得气息不够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剧烈的疼痛打断了这个努力，这让杨漪确认自己应该是右肺中弹了，也不知道这损伤会不会引发气胸，所以必须尽快和陈穹做个了解。 看起来陈穹当时对准的是自己的心脏，只是因为突然的闪避动作让枪口指向发生了平移，这不仅说明陈穹枪法出众，同时也说明了陈穹有丰富的射击经验，仓促中开枪先打面积更大的胸部，就算失手也不容易空枪。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下，杨漪就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死在这个地方吧？” “我会不会死在这个地方还不好说。”陈穹沉住气，一面寻找射击的机会，一面说道：“我看你倒是很有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杨漪本来打算给陈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肺部中弹造成的缺氧后果开始显现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思维也变得缓慢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轻声说道：“你不想知道国内的情况吗？” “你死了之后我可以自己问。”陈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电台就在桌子上。” “我打赌你不会用。”杨漪说道：“那需要设置通讯频段。” 陈穹犹豫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不如我们换一个赌法，我赌你还没来得及取消上一次通讯的设置。” 杨漪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仍然强撑着说道：“你就不怕赌输了？” 陈穹还没来得及说话，被杨漪搂在怀里的戚阳突然抬手抓住了杨漪勒住他脖子的手臂用力上抬，同时扭动身体打算从杨漪的胁迫当中挣脱出来。 陈穹和杨漪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扣动扳机，挣脱出半个身位的戚阳脖子上冒出一朵惊心动魄的血花，身体因为杨漪的拉扯转了半圈，扑住在后者身上。 陈穹射出的子弹准确击中了杨漪的额头，瞬间失能的杨漪没办法承受住戚阳的体重，径直向后倒去，于是凭借本能挣扎的戚阳扑了个空，顺手抓住房门把手并且用体重把它压开了。 两个人的体重叠加在一起，推开解锁的房门向外倒去。 陈穹骂了一句，快步冲上前去先拉开压住杨漪的戚阳，看到杨漪的半张脸都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再看戚阳，却看到他正用手捂着冒血的脖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虽然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陈穹愣了一下，退后一步把手枪扔到桌子上，想脱下外衣用来给戚阳止血，这才发现身后还背着冲锋枪。等到他把冲锋枪也扔到桌子上，终于脱下外衣的时候，发现戚阳捂着脖子的手已经无力地滑落下去。 这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陈穹来不及悲伤，下意识地起身抄起冲锋枪，就看到张正出现在半开的房门外。 他是追着陈穹从办公楼里出来的，虽然隔着生活楼的窗玻璃看到楼道里亮起的手机光线，猜出陈穹是进了负一层，但是一直没找到对应的房门，只能根据陈穹和杨漪两个人第一次开枪时的枪声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范围，要不是戚阳濒死前误开房门，就算他能根据第二次的枪声找到正确的房间，也打不开门。 四目相对，张正愕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内讧了？” 第46章 网文都不敢这么写 张正发现陈穹先溜为敬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去干什么了，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一路追过来。 不过他猜对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看到这满地横尸，身经百战的张正也有点傻眼，合着陈穹费这么大劲把他们带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这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叶落归根吗？张正看不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陈穹看着一脸懵逼的张正，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 本来以为是幕后大boss的f先生一心想着投共，被领事馆赋予重任的杨漪最终选择却是跳反，感情末世也有围城是吧？ 两个人四只大眼互相瞪了一会，张正先忍不住，向陈穹说道：“你不走吗？” 布莱德利将军已经离开了，f先生很快就会发现颜华冷和戚阳被陈穹带走然后追过来，到时候看到这满地尸体，能不能忍住不对陈穹动手就很值得商量。 没想到陈穹叹了一口气，随手把冲锋枪扔到桌子上，转身走向靠墙的通讯机，一面走一面说道：“这次算了，下次一定。” 张正一脸的莫名其妙，心想这玩意还有下次？你以为是逛理发店啊。 张正当然想不到陈穹并没有说谎，对于他来说还真有下次，所以他现在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反正都死了那么多次了，未必再多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陈穹现在更关心通讯机，毕竟下一次他未必能成功进入这个房间。 这台通讯机和陈穹从前见过的电话或者电台都不一样，体积比卫星电话大一点，但是又比民用版本的无线电台小得多，这让陈穹忍不住怀疑它属于军工产品。 然后他就在通讯机背面的铭牌上看到了生产商是一家名叫sky的公司，地址在广东深圳，上面还有出厂序号，日期是一年前。 张正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陈穹拿起放在通讯机旁边的耳机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陈穹想干什么，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弯腰把戚阳和杨漪的尸体拖进房间里，顺手还把房门关上了，至于门外地上的血迹，这时也来不及处理，只能期待大家眼瞎了。 陈穹拿起耳机之后犹豫了一下，把它套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正，发现后者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于是本来有点紧张的心情突然就不紧张了。 虽然不知道领事馆里的卫星通讯器为啥是民营企业制造，但是并不耽误陈穹使用，而且民用设备有一个好处，就是设计师通常不会高估操作人员的智商。 通俗地说就是傻瓜化。 所以陈穹打开通讯器的开关之后，巴掌大的液晶显示器上很快刷过一屏初始化代码，然而标注着“就绪”的绿灯就亮了起来，屏幕上还很贴心地给出中文提示，让陈穹按开始键建立新连接。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和国内有关部门说上话了，陈穹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悸动，类似于近乡情怯，看着面前那个硬币大小的按钮伸不出手去。 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陈穹看到身边一只手粗糙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按在“开始”键上，同时听到张正低声催促道：“想什么呢？搞快点！” 陈穹心中一惊，正想说话，就听到耳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 “您好，请给出您的身份号码？” 陈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是说身份证号码？我忘了。” 从前没轮回的时候，陈穹背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相当熟练，不说倒背如流，起码也能一口气说完不带犹豫的，问题是在末世轮回了这么久，这种从来用不上的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更糟糕的是，轮回开始之后，他的随身物品都丢掉了，连手机都没不在身上，更别说身份证和护照了。 这下被陈穹成功弄蒙的人又多了一下，通讯器对面的男生愣了足足一秒钟才说道：“请不要在通讯频道里开玩笑。” 陈穹这时终于缓过劲来，智商开始上线。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这才开口说道：“我没有身份号码，但是那个分子式是我提供的。” 虽然是卫星电话，但是通话质量还是相当好的，陈穹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声，似乎是对方按下了某个开关，然后话筒里就安静下来。 陈穹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对面屏蔽了通话，要么是离开去找人请示了，要么就是在和旁边的人了解情况，他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件事难以避免，但是落在自己身上还是让人很不爽。 这时他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连忙转头看向张正，发现后者也正盯着自己。 “那个分子式是你提供的？”张正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你可没告诉过我。” “毕竟我们之间还缺乏了解。”陈穹解释道：“再说你也没问啊。” 张正张了张嘴，决定忍下这口气，他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要是说从一个专家手里拿到的，”陈穹瞥了一眼半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颜华冷，向张正说道：“你会信吗？” “那我可能得更新一下纽约的生化专家列表了。”张正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泰勒博士是我杀的，我想不出来在纽约还有哪位生化专家能在泰勒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这么重要的分子式。” 陈穹眨了眨眼睛，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泰勒这个名字，但是直到张正给出提示后才想起来。 张正说的是“那个背中八枪的人”。 “不是说那是fbi干的吗？”陈穹吃惊地说道：“你是fbi的人？” “我不是。”张正没好气地说道：“并不是只有fbi的人才能使用他们的标志性手法，这玩意又没有专利。而且你没听说过栽赃嫁祸吗这个词吗？” 陈穹皱了皱眉，反问道：“栽赃？在这种时候？” “坦白地说，如果我知道国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不费那个劲了。”张正懊恼地说道：“我当时只是想给调查的人找点麻烦，毕竟你知道，事情只要涉及到fbi就会变得很麻烦。” 说到这里，张正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打量着张正说道：“你真是fbi的人？” “不重要。”陈穹说道：“说回那位博士，你甚至伪造了他的遗书？” “反正有现成的模版，轻而易举。”张正说道：“我只需要用他的笔记本电脑编辑出来，再用他的打印机打印就行。” 陈穹吃了一惊，“你还知道他笔记本电脑的密码？” 这就有点厉害了。 没想到张正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他，“我不知道。” 他说道：“但是那个笔记本电脑有指纹解锁功能，而我当时刚好拥有泰勒博士的整个身体。” 说实话陈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主动换了个话题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我本来是去找最终一针的治疗方案的，但是他说并没有这种东西，因为最终一针本来就是另一项研究的副产品。没人想过这种东西还需要解药。” 最终一针没有解药这件事并不超出陈穹的预料，但是张正提到的另一项研究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正想再问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被屏蔽的通话恢复了。 “你是谁？”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明显换了一个人，他问道：“领事馆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死了。”陈穹说道：“杨漪是美国间谍。”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叹息着说道：“想不到他也叛变革命了。” “我没在开玩笑。”陈穹说道：“而且我编造这种谎言也没什么用处。” “那么你想说什么？”对面的人说道：“你就直说吧。” 陈穹稍一沉吟，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那个分子式……它有用吗？” 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反问道：“它不是你提供的吗？” “我只是偶然得到了它。”陈穹没有提起颜华冷，因为这个答案明显不可能得到对方的信任，他含糊地说道：“是我们的一位同胞临死前交给我的。” 对面的人看起来是根据这句简单的描述脑补了一出大戏，所以停顿了一下之后，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他说道：“具体的效用还不能肯定，但是我们的专家对这个分子式很感兴趣。” “难道你们手里没有最终一针的样本？”陈穹这个时候智商终于回到线上，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回答当中蕴含的信息，很明显国内没有做对比实验。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张正在旁边说道：“缺损版的最终一针注射到某些特定基因人群中并不会发病？” 陈穹一愣，愕然转头看向张正，“你说什么？” “泰勒不是个好人，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张正说道：“他临死前告诉我很多事，只为了展示需要他活下来的重要性，可惜这些并没有说服我。” “他说最终一针并没有完美版和缺损版的分别，只不过对应不同基因的人群做了区分，其中一种适合欧美人，一种适合东亚人。共和党抢走了其中的一种，惹恼了泰勒博士，所以他没有给出提醒。” “当然他也没有预料到打错疫苗会发生这种严重的后果。” 张正很轻松地说道：“这是个连锁反应之后才产生的悲剧，所以国内想要试验的话，最好用欧美人来做试验——我猜他们得到的应该是美国政府大规模生产的那个版本。” 陈穹呆呆地看着张正，不敢相信事实的真想竟然如此阴差阳错，网文都不敢这么写！ 第47章 亏不能自己一个人吃 陈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本来应该是治病救人的最终一针会变成终结人类时代的灾难启动器，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错的竟然不是药品，而是人。 果然牢不可破的联盟只能从内部瓦解。在掌握自己命运这一块，人类还真是拿捏得死死的，就算是毁灭也得自己动手来。 泰勒博士的实验室搞出了针对不同人群的两个版本疫苗，然后急着刷成就的共和党抢走了错误的版本，实验室这边则出于报复的心理没有提醒…… 最后大家一起玩完！ 完美！ 这要是卡通片，陈穹肯定给自己涂个黑脸，然后在脑袋上面画一堆问号，这是碳基生物能干出来的事？ 说实话，张正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时心情未必比陈穹更好，只不过他知道消息要早得多，现在已经过了不应期，所以看着目瞪口呆的陈穹，他云淡风轻地指了指陈穹面前的通讯器，提醒道：“你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对面？” “我已经听到了。”耳机里传来大洋彼岸的说话声，显然通讯装置的拾音器效果不错，张正在陈穹身边说话的时候，对面也能无障碍收听。 当然同样的道理，陈穹也听到对面在低声吩咐去叫人过来，这次对面没有屏蔽通讯，但是音量不高，起码陈穹没有听清要叫的人是谁，只能确定有好几个人的名字。 这让陈穹同时意识到了几件事。 首先现在和自己通话的这个人虽然是第一个接听电话那个人的上司，但是级别并不是很高，起码不能一个人扛下所有，所以听到劲爆的消息之后才要立刻摇人。 但是与此同时，这个人的感觉也相当敏锐，迅速意识到对面的两个人并不是在消遣自己，否则的话，这么急着叫高层管理人员来，发现被骗就很被动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国内情报部门已经从别的渠道得到了一些可以与陈穹和张正提供的消息相互印证的情报，所以才会立刻就确认这次通话的意义。 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的人沉吟了一下，才又说道：“你们能拿到另一个版本的疫苗吗？” “我想可以。”陈穹看了张正一眼，发现后者和自己的看法差不多，f先生已经准备投了，他连从前几代人积累起的研究资料都愿意分享，多要几支疫苗应该不过份吧？ “问题是我们拿到疫苗之后怎么运回国去。”陈穹沉声说道：“美军击落了领事馆撤离时乘坐的飞机，我不觉得我们能安全起飞。” “这个我来想办法。”电话对面的人说道：“也许需要你们向海岸线移动。” 陈穹和张正对视了一眼，张正皱眉说道：“潜艇的话会不会太慢了？” 陈穹咳了一声，突然说道：“我可以肯定，美国撑不过这次灾难，美国已经没有了。” 张正明显花了更多时间才意识到陈穹在说什么，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颠覆他的认知，倒是电话对面的人反应更快，他脱口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这次疫苗引发的混乱已经开始恢复了” 听到对面的质疑，陈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迟疑，他可以确定这场灾难只是开始，这是无数次轮回已经证实了的，但是的确按照目前收集到的情报，这场灾难没理由继续扩大，起码陈穹没有能说服别人的理由。 但是这个时候，张正突然说道：“泰勒说，最终一针只是某项研究的副产品。” 他看着陈穹，沉着脸说道：“他说那是一项可以改变世界的研究。” “你可别跟我说是常温超导。”陈穹忍不住吐槽说道：“那世界也太脆弱了。” “我当时已经决定杀死他的，所以没有问，但是现在想起来，既然错版的最终一针能把政府高层一网打尽，凭什么他的主要研究成果不能消灭美国？”张正说道：“我猜福特先生应该知道，他是泰勒实验室的主要投资人。” 陈穹凝神看了张正一会，点头说道：“正好他说过，要和国内取得联系，我想现在是个好机会。” 张正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房门，耀眼的灯光立刻从门外照射进来。 “天亮了？”陈穹说道。 “是有电了。”f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在奇怪，你们打算在这里躲多久。” f先生在领事馆外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陈穹带着颜华冷和戚阳离开的时候没有限制房间里其余几个人的行动能力，只不过他前脚离开，后脚张正就追了进来，房间里剩下的那个保镖看到张正追进生活楼里之后犹豫了一会才决定出去报告老板，这个时候f先生才知道家被偷了。 相比之下，f先生就没有张正那么好的运气了，他带人追进生活楼里之后根本没看到值得注意的线索，尤其是索菲娅和凯尔还在楼里逗留过，完全没办法分辨哪些痕迹是她们造成的。 所以f先生的手下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通讯室门外的血迹，倒是在寻找的过程当中启动了一楼电源室里的发电机，让生活楼里也有了光。 接到报告的f先生刚带人赶到通讯室门外，就发现门自己开了，张正站在门口邀请他进去。 f先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有刁民想害他，毕竟这开门的时机掌握得太好了。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在张正完全没有理由和他翻脸。于是f先生分开挡在身前的保镖，走到通讯室的门前，借助灯光向里看了看，发现不大的房间里躺了三具尸体，占用了地板的大部分面积，其中两个还挺眼熟，忍不住皱眉说道：“你们杀了他们？” 尸体对他来说没什么视觉冲击力，但是对他还有用的人变成尸体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是这个人杀了他们。”陈穹指了指最靠近门的杨漪，然后对卫星电话对面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f先生的身份以及他的打算。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看向f先生问道：“你要和那边通话吗？” 他介绍f先生身份的时候，张正也在后者身边解释了陈穹在和谁说话，所以听到陈穹的问题，f先生点了点头，迈步绕过尸体，走到陈穹身边，接过通话器。 在通话之前，他向守在门口的保镖们说道：“把尸体弄出去，我心善，看不得这个。” 这个时候国内情报部门的效率显现出来，对面的人只花了几十秒钟就确认了f先生的身份和可利用价值，他向f先生介绍说自己叫杜昊，可以代替f先生转达他的诉求。 f先生倒也没有急着和杜昊讨价还价，毕竟用笨招也能知道杜昊不可能有权决定是否和他合作，在没有弄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之前，真正说了算的人也不可以出现，于是主动把话题引到陈穹接出的问题上。 其实泰勒博士的研究课题对于现在的陈穹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他是美国生物武器开发的负责人之一，几年前肆虐全球的那种病毒就出自他管理的一个实验室。 不过和陈穹已知的情报不太一样，胡德堡病毒并不是意外泄漏的，事实上这是民主党甩锅的一部分。虽然民主党一直主张发动生化战争，并且为此身体力行，但是临近成功之际，他们又不愿意背这口锅了，正好当时是连续十几年在野的共和党重新上台，内部勾心斗角不说，总统还是一个毫无从政经验的商人。往好了说是意志坚定，信心充沛。往差了说就是刚愎自用好糊弄。 于是民主党设计出了意外泄漏的剧本，并且指挥白宫的自己人演了一出戏，果然缺乏被黑经验的总统无障碍上当，把民主党扔出来的锅顶在脑门上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随机应变得可圈可点。 可惜谁也没想到中国的执行能力那么强，发现不对立刻不惜工本地严防死守，而民主党为了撇清自己，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给自己在中国的盟友通风报信，缺乏内应的情况下，这种专门针对中国人民的病毒并没有造成计划中的伤害，很快就因为无法传播销声匿迹了。 从这里开始，事情的发展就不按民主党已经写好的剧本走了，在大洋彼岸找不到出路的病毒掉头回来，一路攻城掠地，轻松得像回家一样，因为生存环境过于舒适，忍不住开始自主变异，最后不分敌我地把全世界祸害了一遍。 多次变异之后，新版病毒彻底摒弃了初心，对全世界各族人民一视同仁，主打一个没有歧视，彻底失控之余，也算是放生后野化成功。 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主持研究的泰勒博士当然颇受诟病，然而事实上，在项目还在计划阶段的时候，他就向民主党高层指出过人造病毒自主变异的风险，只不过当时谁也没想到病毒长时间无法在目标人群中传播，想不自灭只能自寻出路。所以当时大家达成的共识是大幅度削弱中国之后，他们可以通过出卖特效药主动消灭病毒，顺便大赚一笔，赢两次了属于是。 泰勒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不可控因素很多，但是他们给的太多了，他只好同意。 这也是后来明明病毒已经变异成全球版本，但是民主党仍然不遗余力地发动内应往中国卖药的原因——药是早就做好了的，卖不出去就砸手里了，虽然疗效不太对症，但是大家可以拍着良心说，这药就是为了对付这个病毒来的。 打击敌人顺便赚钱这两个目标都没有达成，让民主党里大亏一把的人拿泰勒当成了出气筒，可怜泰勒一个搞科研的，最多也就是点出了敬酒能力，哪见过这种倒打一耙的事，明明有理却说不出来，只能生闷气。 于是泰勒博士决定整个大活，你们不是说我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吗？我让你们看看，真正的生化武器是什么样的！ 后来不肯提醒共和党抢错了疫苗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亏不能自己一个人吃，一个国家的人就要团团圆圆。 第48章 还有一个地方 公平地说，在全世界那么多生化学家都只能辛苦搬砖的情况下，泰勒能够脱颖而出，替民主党主持生化武器计划，专业技能肯定是不缺的。不过能让他坐上这个位置，没有专业能力肯定是不行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我们常说的节操。 有节操没能力肯定不行，有节操有能力的人多半不肯赚这份钱，所以就只能让泰勒这样有能力又没节操的人上位了。 泰勒虽然不至于去研究人体蜈蚣，但是在科学面前也没有多少人性，很有f先生祖先的那些特质。 没节操这个特质让泰勒得到了这份工作，但是同时也给民主党埋了个大雷，当泰勒因为自己不够不要脸而在民主党人面前受到了不应该受到的委屈之后，他就很没有心理负担地决定搞个大新闻。 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那就不要看到我了！ 泰勒的专业能力不是最顶尖的，但是f先生为他提供的研究资料却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尖端的，不是没有人能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主要问题是这种研究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反人类，即使是把不要脸贯彻到底的美国政客，也只敢偷偷做而不敢公开承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这也是f先生手里的资料经过近百年之后仍然很有价值的原因。它们虽然不能直接用于基因研究，却可以做为现成的对照组进行参考。 在这些绝版资料的帮助下，其实泰勒针对基因层面的研究已经很深入了，唯一的问题是，他的金主们需要的是仅针对特定基因人群起作用的武器，偏偏泰勒发现目标群体的基因组与金主和自己所在基因组的交集相当大，绝大多数针对目标基因组的攻击都会同样作用于自己所在的基因组，仅有极少量的基因样本可以做为攻击目标。 这就像是在一个装满乒乓球的箱里找到一个上面没有商标的乒乓球，不是说不可能，但是误伤的概率太大，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只出现了一种接近完工的成果。别的成果也有，出手必杀的也不少，只不过特点无一例外的是杀谁不一定，相当符合传统生物武器的特点。 当然在漫长的研究当中，泰勒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他找到了另外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径。 既然现有基因组之间的差异性太少，那么让基因组进一步分化出更多差异性行不行？ 简单来说，就是人为促进基因异化。 当然为了不至于触动金主们敏感的神经，泰勒在做ppt的时候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润色，他没有使用“异化”这个词，而是使用了“进化”。 众所周知，地球生物的进化历程已经停止了，那么让我们重新启动它吧，这么明显改变世界的发明，股市不涨一波能行？ 当然金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泰勒只和f先生提了一句，就把f先生吓得花容失色，泰勒意识到结果不会太好，就很明智地结束了那次谈话，更没有告诉f先生自己的研究其实已经快到临门一脚的地步了。 可惜f先生并不是民主党的那些政客，他虽然没技术，但是懂行，而且是真懂，从泰勒的只言片语当中就猜到了他正在做的事。 他是泰勒实验室的实际出资人，发钱的老板，就算实验室的主要研究员不肯背叛泰勒，f先生要找人收集情报也很容易，事实上他不喜欢耐特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因为耐特明确拒绝了他，并没有因为正在和f先生的女儿热恋就出卖实验室的情报。 确定了实验室的研究进度之后，f先生发现除非自己干掉泰勒，否则的话就算中断资助，泰勒也可以很容易另找金主把研究进行下去，所以最终他决定和泰勒摊牌。 泰勒可以进行他的研究，但是f先生要随时掌握进度，有可能的话还要分一杯羹，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然后最终一针导致的危机就爆发了，f先生百密一疏，没想到共和党抢个科研成果都能出错，他们不是有个懂王吗？更没想到泰勒竟然会故意隐瞒这么重要的信息，一波葬送了全美精英。 当然话又说回来，最终一针引发的病毒基因突变属于意外，泰勒自己也没想到，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疯狂。 听f先生说到这里，陈穹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他打断了f先生的话问道：“泰勒的研究成果在哪？” “就在生化园区的实验室里，准确地说，就在那几个日本人拎的皮箱里。” f先生摊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泰勒是怎么和日本人联络上的，不过我猜，他又一次做错了事。” 这时张正突然说道：“电梯井里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田中新太郎的保镖好歹是日本政府派出来的，看他们果断行动的样子，不像是会操作失误的样子，所以张正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帮家伙炸个门都能把电梯轿厢炸下去，这装药量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果然f先生叹了一口气，“顶楼的楼梯间门是我派人堵住的，电梯井里的炸药也是我让人布置的，本来准备做为最后一道防线，没想到被他们意外引爆了。” 他摊手说道：“至少还是起到了作用。” f先生说话的时候，陈穹终于找到了通讯器上的免提开关，在这个过程当中，通讯器对面的人一直没有发出声音，说实话陈穹挺佩服f先生的心理素质，在这种完全没有反馈的情况下居然也能说得这么起劲。 等到f先生完成了和张正的问答之后，通讯器里终于有人开口了，陈穹惊奇地发现，对面又换人了，看起来在f先生讲故事的这段时间里，杜昊摇的人也陆续赶到了。 “福特先生，你能提供泰勒博士研究的资料样本吗？” f先生想了想，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要怎么传输给你呢？” “最好有电子文档。”杜昊的声音又一次在通讯器里响了起来，看起来在使用通讯器这方面他的确是直接负责人。他说道：“文本文档的话会快一点，如果是纸质文档，可能需要先转换成图片。” “如果有新款华为手机的话，可以直接提取照片里的文字。”张正插话说道。 “我不建议这么做。”杜昊立刻反对，“ocr软件的识别率达不到百分之百，我们现在不赶时间。” f先生看了张正一眼，向他说道：“你带个人回园区，把日本人身边的资料带过来。” 张正点头答应，正打算转身离开，陈穹突然说道：“实验室里的成果样品保存得怎么样？” f先生愣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说道：“我已经确认过了，唯一的样本就在日本人的皮箱里，保存得很好。” 陈穹摊了摊手，现在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也许从前轮回中的生物进化并不是因为最终一针引起，最终一针引发的只是混乱，真正导致生化灾难的其实是泰勒的另一项研究。 可是陈穹仍然不明白，如果按照f先生的说法，泰勒实验室里只有一份样品，就算意外泄漏了，它又是怎么波及到全世界的？难道病毒先进化出位移技能了？ 因为开着免提，所以通讯器对面的人是可以听到房间里对话的，于是陈穹听到通讯器里刚才说话的人突然咳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抱歉，我进过全世界很多实验室，所以可以负责地说，像这么重要的样品不可能只有一份，除非它的制取过程完全不可控，只能拼运气得到仅有的一份。” 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话，陈穹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他看着f先生说道：“泰勒肯定还有一个实验室。” f先生这时也明白过来，他皱眉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我不知道这个实验室在哪。” “你们得找到它。”通讯器里的人很严肃地说道：“我知道现在的局势下这很难，但是那些样本很重要。” “纽约市区已经停电了。”陈穹说道：“没人维护的实验室很快就会耗尽备用电源，至于有人的实验室……” “我可以提供一个思路。”通讯器里的人说道：“这种实验非常危险，正常情况下应该选择在地广人稀的地方建造实验室，最好是没有人烟的地方，实验室也要尽量坚固，避免自然灾害引发意外。” “这种地方……”f先生拉长了声音，显然正在紧张地思考，但是陈穹眼前一亮，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蒙托克。”他看向张正说道：“还记得那里复杂的地下建筑吗？而且那里一直有电。” “我觉得他猜得有道理。”张正说道：“我刚好听到，那里的人正在谈论‘蒙托克的怪兽’。” f先生迟疑了一下，然后向张正说道：“你先回园区把资料取回来，然后再去一趟蒙托克。”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陈穹，说道：“你也跟他一起去。” “我需要一些帮手。”陈穹说道：“有一个蒙托克本地的居民，他熟悉那里的情况，还有一个电子技术专家，也许可以替我们打开关闭的门。” f先生盯着陈穹看了一会，才问道：“他们在哪？” “在布莱德利将军手里。”陈穹说道：“他们从前和珍妮弗在一起。” f先生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第49章 我们完了 虽然说在领事馆外，f先生和布莱德利将军的分手友好而平静，但是事实上，这俩人都没打算再次见到对方，毕竟世界辣么大，俩人都有要去的地方，而且以这两个人的作事风格，再见面的话，说不定当场就得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毕竟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一个，利益失去了可就再拿不回来。 所以听到了陈穹说要去找布来德利将军要人，f先生的第一反应是“你tm在逗我”，第二个反应是“这小子没安好心”。 f先生已经是个美国人了，所以对中国传统文化毫无了解，否则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想到“驱虎吞狼”这个词。 不过转念一想，f先生突然想到，就算陈穹不安好心，那也不用自己亲自涉险，于是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向陈穹点头说道：“甚好，你去办来！” 当然这句话是f先生用英文说的，直译出来差得有点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陈穹倒也没指望f先生身先士卒，而且如果f先生不让陈穹去，陈穹反而还要争取一下，这下倒也乐得省事。 于是他把通讯器交给f先生，自己转身走出房间。 他从前急着和国内通话，是因为想知道国内的情况，虽然在与杜昊的谈话里并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内容，但是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国内的形式并不严峻，起码远远没有紧迫到需要f先生提供资料的程度。 这让陈穹放下了一半心，关注的重点也转移到了造成末世的原因上面。 虽然事实已经证明陈穹从前收集到的情报并不准确，但是至少他亲身经历的那部分不会有错，陈穹很肯定干掉人类文明的主要原因是生物的疯狂变异，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都在无序变异，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繁殖周期比较短以及基因链相对简单，变异方向受限的物种占到了最多的便宜，而高居生物链顶端的人类却没办法适应这种剧烈的变化，只能黯然退场。 植物可能不在乎自己开出的花是左旋还是右旋，但是人类肯定在乎自己的孩子长几只眼睛。 所以现在发现有可能阻止导致基因变异的源头之后，陈穹立刻就决定修改原来的计划，投身到拯救世界的行动当中去。 当然话又说回来，从前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计划，一直都是走到哪想到哪，就好像没有大纲的作者一样。毕竟这种末世谁都没见过，陈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倒是现在发现世界有可能保持原样，陈穹的思路反而豁然开朗了。 f先生现在人手有限，而且他对于泰勒的研究成果并没有很直观的认识，当然也没觉得有多重要，这时候想到的并不是拯救人类于水火，而是能在中国政府手里卖个好价钱，所以最终还是只派了布拉德跟着陈穹一起走，理由都是现成的，布拉德已经跟着陈穹出过一次差，俩人配合比较熟练。 陈穹觉得f先生的意思应该没这么简单，不过他也觉得布拉德比较好糊弄，所以并没有拒绝。 有布拉德跟着起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布拉德有手执电台，在电台的信号覆盖范围内可以随时与同伴通话，相比之下，通讯中断之后手机就没用了。 两个人弄了一辆车顶着初升的太阳往码头方向开去。 太阳照常升起之后，沉寂了一夜的纽约市开始流露出复苏的迹象，走出家门的除了胆子大的之外，也有饿得受不了的人。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出现的理由。 看到在街道上飞驰而过的汽车，有些人下意识地躲藏起来，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人想要拦下汽车，可惜开车的布拉德并没有停车的打算，如果对方只是摆手示意，他就毫不理会，如果对方站到车前阻挡，他就笔直加速撞上去，然后在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陈穹对布拉德的霸道开法没什么意见，如果换成他来开车的话，估计也会这么干，在末世停车需要的不只是勇气，还有大量的运气，有相当一部分好心人就是这么没的，陈穹也不止一次因为善心发作而重启轮回。 基本上，末世之所以是末世，一定程度上也是劣币驱逐良币的结果，当真善美被假恶丑驱逐之后，末世自然也就实至名归了。 布拉德对纽约市区的街道相当陌生，这时候也指望不上车载导航系统，只能依靠陈穹这个人肉导航，好在这里离码头不远，实在不认识路也可以顺着河边开，只要不掉进河里最后总能到达海边。 陈穹扭头看向狼狈逃到路边，然后对着汽车尾气破口大骂的男人，向布拉德说道：“你刚才应该踩死油门，现在就不至于挨骂了。” 布拉德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我可不想开着一辆挡风玻璃上全是血的车去码头。” 他转头看陈穹的时候，对面的街口突然转出来一辆汽车，以更加霸道的方式迎面冲了过来。 两边的司机突然看到对面开来的车都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下意识躲闪。这个时候就得庆幸大家的方向感都很好，没有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于是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对向行驶的两辆车擦肩而过，然后迅速分道扬镳。 布拉德毕竟不是专职司机，刚才的操作属于超水平发挥，再来一次都不能保证躲对方向，车过去之后才想起来后怕，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手忙脚乱地打回方向，这才倒出工夫吐槽，然后发现陈穹正转头盯着身后汽车消失的方向猛看。 直到那辆突然冒出来的汽车撞飞了一个人拐过街角消灭在视线里，陈穹才转回头向着布拉德大叫道：“停车。” “什么？”惊慌未定的布拉德被吓了一跳，一脚踩在刹车上，然后才想起来问原因。 “你不觉得刚才那辆黑车眼熟吗？”陈穹说道。然后他看着布拉德茫然的样子，这才想起来，这哥们当时留在领事馆里了，并没有见到布莱德利一行。 于是他催促道：“掉头，我们回去。” 然后他抄起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持电台开始呼叫f先生的手下，告诉他们有一辆车往领事馆方向去了，看起来像是布莱德利将军的座驾。 很快手持电台里传来f先生的声音，看起来他和保镖之间的距离相当近。 f先生问道：“你确定车里坐的是将军？” “我不确定。”陈穹恼火地说道：“当时的速度太快了，我连车里有几个人都没看到。” 听到陈穹竟然这样跟自己的老板说话，布拉德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按照陈穹的要求调头。 f先生看起来也被陈穹怼得不轻，缓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你确定是他刚才坐的车？” “我不确定。”陈穹说道：“我没记住车牌号。” 这个还真是陈穹的问题，他在末世混得久了，虽然没少祸害各种车辆，但是并没有养成看车牌号的习惯，毕竟末世也没有人在意车牌这种事，很多车修过十几二十次之后还在发挥余热，连原装的座椅都没了，司机拿个小板凳坐在车里开，更别说车牌这种没用的东西了。 f先生也听得火大，忍不住问道：“那你能确定什么？” “我能确定有一辆车往你们那边去了，看起来像是布莱德利刚才坐的车，里面可能有一位五星上将……前五星上将。” 陈穹说道：“如果他们没有拐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的话，现在你们应该快要看到它了。” f先生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这时布拉德终于完成掉头开始往回开，道路中央有两个人正围在被刚才撞飞的人身边查看伤势，看到布拉德的车又回来了，顿时吓得四散奔逃，以为布拉德是回来报复的。 不过布拉德履行了自己说过的话，经过躺在地上的人身边时减速绕了过去，没有趁热再来一遍。 陈穹没心思吐槽他心慈手软，心里倒是升起另外的疑惑。 连布拉德这样的人都不愿意弄脏自己的车，前面那辆车明显要比布拉德开的车好得多，司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要真把拦路的人撞飞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人使车辆受损，陈穹的汽车出现在领事馆门前的街道上时，前面那辆车也才刚刚停下，然后陈穹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听到亲生儿子死讯之后都能保持冷静的布莱德利没等座车停稳就从车里冲了出来，然后挥起拳头一下打在f先生脸上，动作快得f先生的保镖们都没来得阻拦。 “这是什么情况？”连陈穹都懵了，难道布莱德利终于知道儿子死亡的真相了？这就有点细思恐极了。 因为布拉德被落下的距离并不远，所以汽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陈穹推开车门，就听到布莱德利的叫喊声。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f先生的保镖们可能反应有点慢，但是绝对不至于慢到眼看着布莱德利把自己老板揍成猪头，所以这个时候一拥而上，把骑乘位的五星上将从f先生身上拉了起来。 让陈穹觉得奇怪的是，布莱德利的汽车里竟然没有人，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也不知道从前跟着他的那些人都去哪了。 因为布莱德利只是动了拳头，在没有听到老板命令之前，保镖们没敢对将军动手，只是七手八脚地拉住了他，因为太过专注，居然没人去管倒在地下的f先生，还是刚刚赶回来的陈穹弯腰扶起了他，然后抬头就看到刚刚从领事馆里跑出来的珍妮弗。 f先生让珍妮弗留在领事馆里，但是珍妮弗不放心跟了出来，躲在领事馆门口看到父亲被打，这才忍不住跑出来。 陈穹还没来得及和珍妮弗打招呼，就听到f先生低声说道：“见鬼，他发什么疯？” “我觉得你最好问问他。”陈穹和f先生对视了一眼，颇有一点英雄所见相同的感觉，但是陈穹立刻又加了一句，“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去哪了！” f先生一愣，瞬间严肃起来，他挣开陈穹搀扶的手臂，大声叫道：“放开他。” 布莱德利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并没有练出兵王的体魄，被一群大汉围住完全没有出手的余地，偏偏他还不停地挣扎，这时已经累得够呛，被放开之后反而没力气了，他扶着膝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f先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f先生咳了一声，主动走向对方，“布莱克的事我很遗憾，但是你知道，这并不是我的错。” “不是布莱克的事。”布莱德利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f先生说道：“我赶过来只想问问你，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那些混蛋决定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什么？”f先生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什么同归于尽？” “核弹已经发射了。”布莱德利将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他绝望地说道：“洛克菲尔德号上有军用卫星电台，我来这里前让他们用绝密呼号联系北美防空司令部，那里有我的人，他们有卫星权限，可以查看卫星实时照片，我让他们看看别的地方情况怎么样，顺便尽可能联络更多的人。” “但是我回到军舰之后，司令部那边的人告诉我，白宫启用了核弹程序，卫星显示所有核弹中大概有三分之一已经发射了。” 这下不光是f先生，所有人都惊呆了，陈穹连忙问道：“打击目标是哪里？” “任何地方，欧洲、俄国、中国。”布莱德利说道：“这不是战争，那些疯子只是想要拉着全世界一起毁灭，所以发射了所有他们有权控制的发射单元。”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f先生显然更关注另外一件事，他大声叫道：“你一定有办法逃离对不对？” “不，我没有。”布莱德利愤怒地大叫道：“否则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其它国家一定会报复，尤其是中国和俄国，除非我们能逃到非洲或者南极洲去。”布莱德利叫道：“就算我们足够幸运，能够到达那里，我们在那里能干什么？吃着香蕉等待寿终正寝吗？”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陈穹这时最先冷静下来，他向布莱德利将军说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不知道，这取决于其它国家的反击速度，正常情况下，大概几个小时，但是所有国家的卫星都在，他们肯定发现导弹升空了，很可能这时中国的导弹也已经在路上了。” “所以，我们死定了！” 布莱德利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们究竟干了什么，让白宫那些没死的疯子觉得美国已经没有希望了！” 陈穹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我猜，是我们帮他们知道了世界另一极的情况。” 布莱德利看了看他，终于平静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军装，很认真地说道：“我们完了，全世界都完了。” 第1章 末世四年 ten yearster 当然这是开玩笑，其实并没有那么久。 核战开启之后，陈穹并没有立刻就重启轮回，他脑袋里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决，正好趁着核弹落到脑袋上之前尽可能地解决掉。 结果这一等就是八年。 虽然比起前几次轮回来，这次天上飞的核弹数量更多，威力也更大，但是因为这次落到美国本土的核弹不是美国人打出来的，反而给陈穹等人留出了逃跑的时间。 果然美军当中传说“最准确的打击来自友军”是对的，有生活！ 布莱德利将军不愧是五角大楼的五星上将，他虽然说不清本国的核打击力量都有哪些，但是对于敌国的核反击速度估计得还是很靠谱的，果然在大家都有卫星监测的情况下，美国部署在全球的导弹刚刚升空，对等报复的导弹就开始陆续发射了，说不定双方的导弹在太空中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有时间打个招呼。 后来陈穹才知道，与核反击同时进行的，还有反卫星打击，在双方的核弹头落地之前，美国数十年间积攒起来的各种卫星就纷纷陨落。 第一批被干掉的卫星是gps制导卫星，第一批被核反击打中的目标是陆基导弹发射井。 陈穹当时没能意识到美国卫星被大面积摧毁，是因为领事馆那部与国内通讯的卫星电话一直保持畅通，直到放射性尘埃笼罩美利坚天空，信号才开始衰减，变得时断时续，不过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多少值得和国内沟通的东西了，大多是在闲聊，信号好坏问题不大。 这让陈穹和他身边的人们产生了一种大家的卫星都还健在的错觉。 卫星电话另一边的人当然知道真相，然而可能是因为怀疑这部通讯器被监听了，所以并没有人告诉陈穹他们实际的情况。 陈穹能知道这些，还是在几个月后，得知核战开启消息后强行离港的洛克菲尔德号重新靠港补给的时候才知道的。 洛克菲尔德号离港不久就失去了卫星通讯的能力，甚至连卫星信号都搜索不到了。这让他们差一点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太平洋上漂了几个月，后来碰巧发现了一股带有辐射的洋流，这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在陈穹的追问下，杜昊才告诉他们，因为及时摧毁了gps卫星，所以大部分只能依靠惯性制导的美国核弹都被拦截了，只有很少部分落到了地面上，但是仍然造成了可怕的污染。 相比之下，只有第一次打击力量的美国就要惨得多，来自多个国家的核弹基本上把美国已知的陆基核发射井翻了一遍，有一些重要程度比较高的目标还被翻了好几遍，基本上就是你炸一遍我再炸一遍的那种。 毕竟核打击这玩意没办法事先沟通打击目标，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到一块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因为中国一出手就干掉了gps卫星，有一部分依靠gps制导的它国洲际导弹随机落到了美国广漠的本土上。 但是即使是在这么困难的条件下，仍然有导弹超额完成了任务，根据国内卫星拍摄的图像，华盛顿特区摊上了一枚五十万吨级的原子弹，精确击中了在电影里多灾多难的白色宫殿。 说实话以当时的制导条件，能打得这么准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了。 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导弹。 因为国内在第一波反击后发现自己的卫星系统没有遭到攻击，就意识到美国政府已经失去了太空作战的能力，没有必要继续扩大打击范围，于是及时叫停了导弹发射，所以库存的氢弹都还没有打光，当然用不着上性价比低得多的原子弹，更不可能用到五十万吨级这么low的当量，所以这个斩首的功劳还真不好意思冒领。 除了象征意义之外，这个太掉b格了。 全面开花的核弹并没有能够阻止生物大规模异变的爆发，反而在叠满buff之后让人类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所以即使有来自国内除了帮助以外的所有支持，陈穹所在的地方势力也没能撑到第十年，就在激烈的内斗当中崩溃了。 当然这也和陈穹没怎么卖力气有关，因为在这次轮回里，他主要在补剧情，甚至都没有努力争取权力。 其实在这些年里，他其实一直在辅佐f先生。 f先生没能实现投共的愿望，主要是核爆之后全球大部分地区电磁环境紊乱，高精度仪器大多不能使用，偏偏美国政府在抵制外国产品这方面做得很成功，在gps卫星失效之后，想找个用北斗制导的设置都找不到，更别说格洛纳斯了，至于伽利略，f先生就算能找到也不敢用，他可就只有一条命。 一般来说，搞实业的胆子都小，可不敢像马斯克那么乐观。 而确认美国政府已经彻底崩溃之后，不再可能成为对手之后，国内对于f先生掌握的资料也兴趣大减，毕竟不是每个国家都愿意把精力花在研究怎么把自己作死上面。 f先生在评估了自己跨越重重风险投奔光明彼岸之后能够获得的收益之后，就决定留下来建设家园了。 陈穹和张正也都留在了f先生身边，甚至一度成为了他最为倚重的两个人。 当然如果一定要排个座次的话，张正应该更得f先生信任，因为一年后他和珍妮弗结婚了，成了f先生的女婿。 而陈穹没能成为f先生的女婿也是有原因的，主要和他自己有关。 知道核弹发射的消息之后，f先生带着布莱德利和其他人坐船跑到珍妮弗选中的海岛上躲了半个月，发现纽约没有遭到核弹攻击才又重新回到岸上。 三个月后，在海上迷航的洛克菲尔德号靠港补给，陈穹陪着布莱德利登舰，后者是去见老部下的，陈穹则是为了要回被军舰带走的卡洛琳等人。 结果这个要人的过程很不顺利，因为军舰上缺乏女性，洛克菲尔德的指挥官不愿意让几个女人下船，理由是现成的，他需要靠女人维稳。 神奇的是，当时在场的一群衣冠楚楚的军官们竟然没什么人觉得不对。 于是比在场所有人都更熟悉末世套路的陈穹一点口水都没浪费，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当场掏枪干掉了一本正经的指挥官和他身边蒙蔽的亲信，然后宣布莱德利将军接管军舰，谁赞成谁反对？ 说实话洛克菲尔德号上的大兵和布莱德利将军并没有什么交情，他们从前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将军这号人，但是军官们认识将军，这也是没人想到陈穹会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原因。 虽然美国已经完了，但是军官们仍然以军人自居，完全没想堂堂五星上将居然带着一个黑帮作派的家伙上来。 于是在措手不及失去指挥官之后，被黄袍加身的布莱德利将军成功接管洛舰，投桃报李，将军当然也满足了陈穹带人下船的愿望。 陈穹投靠f先生这几个月里干活的积极性其实不高，虽然不至于出功不出力，但是也从不做多余的事，所以同僚们大多觉得他是靠着和珍妮弗关系暧昧才得到f先生信任的。 但是这次“三枪定洛船”事件让陈穹刷新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除了荣获“心狠手辣”美名之外，也让所有人都对他颇为忌惮。大家公认的看法是这哥们不能处，关键时候他真敢开枪。 不过因为他掌握着与国内通信的卫星电话，f先生当时还对成功投共心存幻想，所以并没有打发陈穹离开，只是没事的时候绝不出现在陈穹面前……有事的时候他也不去，不是用电台就是让人传话。 当然只是这种程度还吓不跑珍妮弗，她在灾难初期跟着陈穹到处跑的时候早就见识过陈穹先开枪后说话的做事风格，虽然觉得陈穹有点嗜杀，但是起码他对身边人还是很热心的，那么这种冷酷就显得很安全了。 但是珍妮弗能接受陈穹的快枪，却不能接受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尤其是陈穹和卡洛琳并不只是暧昧，他俩是真有事。 于是在确定陈穹不会放弃卡洛琳之后，珍妮弗就主动退出了，至于张正算不算趁虚而入，那就见仁见智，不归陈穹管了。 毕竟先劈腿的是陈穹，虽然他从不反思，但是双标也不是他的风格。 顺便说一下，卡洛琳并不是他唯一的真爱，两年后f先生的势力向中部扩张时遇到了凯瑟琳，拓荒队遭到迎头痛击，陈穹被f先生派去解决问题，认出了这位转职守护者的女警。 后面的事情比较老套，陈穹睡服了凯瑟琳，顺便给f先生又拉来了一支新股，结果四年后因为对待幸存势力的原则问题，凯瑟琳和f先生翻脸，陈穹本着帮亲又帮理的原则再次拔枪干掉了f先生，最后死在了张正枪下。 说实话，陈穹中枪的时候并不怨恨张正，毕竟是他先翻脸干掉了人家的岳父，说实话，如果在这件事里找一个反派，说不定陈穹能更像一点。 只能说在末世，大家容错的机会都比较少，一旦出现分歧就只能用生死来解决，与善恶无关。 不过在重启轮回之前，陈穹终于弄清了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f先生活不过十年的原因很简单，他有很严重的遗传病，投资生物研究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治疗方案的，泰勒死后，他其实已经死定了，区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这也是f先生那么急着投共的原因，美国崩溃之后，他本来希望能去中国继续从前的研究，可惜他不是主角，所以没能如愿。 拼图缺失的最后一块也找到了。 第2章 你也不想留在这里吧! 水滴声重新在耳边响起。 陈穹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细心感受了一下耳边传来的声音。 虽然陈穹很早就已经注意到每次重启轮回时都会莫名其妙听到水滴的声音，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轮回重启的地方是地下停车场，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漏水很合理，除了自来水管路之外，也可能是渗漏进来的雨水，甚至是直接就是冷凝水，反正没什么是不能漏的。 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同，水滴声不像从前已经习惯了的那样不紧不慢，还是明显加快了速度，听起来连绵得已经有水流的感觉了。 然而按照陈穹积累的经验，轮回重启时的初始条件应该是完全相同的，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出现变化，凭什么水滴声就可以不按套路来？ 现在的问题是陈穹并不能确定这种变化是突然发生的，因为在前几次重启轮回的时候，因为忙着验证心中的猜想，陈穹重新醒来之后都会迅速起身，从来没有关注过水滴下落的速度，当然也不会有清晰的记忆，也许从某一次轮回开始，水滴的声音就在逐渐加快，只是他没有察觉到，直到水滴滴落的速度超过某个限度。 还在努力分辨滴水声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入了陈穹的耳廓，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因为这时他突然发现，水滴声似乎并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脚步声才是。 水滴的声音似乎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的。 想不到这玩意还是骨传导？也不知道漏不漏音。 卡洛琳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下通道里奔跑，她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她六神无主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从这个可怕的地方逃出去，至于逃到哪里去，哪里又是安全的，她还没来得及想。 所以现在卡洛琳只是在本能地驱使下带着女儿逃命，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踩着的高跟鞋很可能会给她带来摔伤的危险。 当然话又说回来，她能抱着小珍妮弗跑出这么远还没踩断鞋跟，除了基本功扎实、地下车库的地面也比较平整之外，心无旁骛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从停车位一路跑过来，距离其实不算短了，尤其是她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完全可以算是负重跑，就算母爱能激发潜能，这时候身体机能也开始报警，脑部供氧不足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反应速度也变得缓慢，差一点撞到陈穹身上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甚至都没能及时对陌生人产生警惕。借助通道里的灯光看清面前是一个穿着商务西装的清瘦男人之后，她脱口叫道：“快跑，别在这，快跑！” 陈穹当然不会跑，他看着面前这个形容狼狈但是仍然称得上美貌的年轻女人叹了一口气。 对于末世来说，卡洛琳太弱了，她既没有强壮的体魄，也没有过人的技艺，甚至都不够聪明，在某一次轮回当中，精神崩溃的卡洛琳还曾经一把火烧死了一堆人，包括她自己和陈穹。 考虑到陈穹并不是每一次轮回都选择当好人，他当然也不会每次都带上卡洛琳，但是只要心情好，卡洛琳总会是陈穹的第一个伙伴，就是因为每次开始轮回时，卡洛琳在仓皇逃命的同时都没忘记警告第一次见面的陈穹一起跑。 你可以骂他傻白甜，但是毫无疑问，她是个本性善良的人，值得被人付出善意。 所以陈穹向着面前的女人笑了一下，然后迈步走到墙边，弯腰捡角落里的拖把，一脚踩了下去。 又有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人，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 一般来说，被最终一针引发的狂躁症患者在发动攻击时都需要有一个诱因，通常是被攻击目标的某种表现，无论是慌乱还是威胁都可以引发。相比之下，淡然处之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办法，有一定几率避免遭到攻击。 所以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看着面前不逃也不叫的人有点拿不定主意。 和已经失去理智的异变体不同，陈穹不但有理智，而且还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所以他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向着卡洛琳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拎着折断的拖把杆越过卡洛琳向着男人走去。卡洛琳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穹，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他想干什么。 越过卡洛琳之后，陈穹就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主要是因为在他的计划里，离开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在他的后方，现在往前走多远，一会就得再走回来多远，陈穹的行动计划做得很紧凑，可以称得上争分夺秒，所以只要想想就不乐意浪费体力。 他又不打算凑微信步数。 于是他在卡洛琳身后停住脚步，向着对面的异变体高声叫道：“你过来呀！” 异变体男人愣了一下，它听不懂中文，但是这句嘲讽技能拉满的咒语本身就蕴含着跨越语言障碍的能力，于是他瞬间就被激怒了，微微躬身向着陈穹冲了过去。 在卡洛琳的惊呼声中，陈穹松开手里的拖把后退了一步，异变体男人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戳进腹部的棍子，迈步继续向前追赶陈穹，但是低垂的托把另一端戳在了地上，反作用力把他顶得失去了平衡，一下摔倒在地上，顺便还把肚子上的洞撑开了一些。 “我们走吧。”陈穹回过头，伸手接过卡洛琳怀抱里的小珍妮弗，后者愣愣地松开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女儿交给了一个陌生人。 “你杀了他？”她惊恐地问道。 陈穹回头看了一眼正挣扎站起来的异变体，失去理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承受痛苦的能力增强，还能触发增加攻击力的buff，不过陈穹留在对方身体里的东西对它影响很大，相当于第三条腿超级增大术，除非它能自己把棍子拔出去，否则的话就别想行动自如了。 “看上去它还没死。”陈穹轻松地说道：“要不我们出去给它叫个救护车？” 卡洛琳显然没跟上陈穹的思路，她的目光在陈穹和异变体男人之间流转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看起来儒雅随和的陈穹，于是两个成年人抱着一个未成年人一前一后向着出口走去，只看背影的话，分明是温馨的一家人。 这次陈穹没有走汽车通道，虽然那条路更近，但是会遇到受害者，尤其里面还有半死不活的，陈穹不想让小珍妮弗看到血腥，也不想给卡洛琳拷问良知的机会，宁可绕路走行人通道。 在昏暗的灯光下走过长长的楼梯，陈穹伸手推开面前的铁门，三个人就笼罩在阳光里。 一直提心吊胆跟着陈穹的卡洛琳很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回到阳光下让她的感觉变好很多，尤其是这个出口在偏僻的小巷里，街道上的混乱并没有发展到这里，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至于远方传来的警笛声和枪声，从小在纽约长大的卡洛琳早就习惯了，相当于正在播动画片的东电，如果有一天这些声音都没了，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没有回头看她，陈穹抱着小珍妮弗向着巷口走去，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卡洛琳有些惶急地问道：“你要去哪？” “去找辆车，然后离开这里。”陈穹说道：“太太你也不想留在这里吧？” 卡洛琳犹豫了一下，陈穹用拖把插人之后还谈笑风生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其实挺想就在这里和陈穹说再见的，但是逃出生天之后，从前的生活经验开始提醒她，留在这种小巷里并不是好主意，她应该尽快回到街道上，融进人群当中去，就像陈穹正在做的那样。 所以就算卡洛琳想和陈穹分道扬镳，她也得先回到街道上去之后才行，更别说现在小珍妮弗还在陈穹的怀抱里。 于是卡洛琳只能快步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街道，以及街道上明显的血迹。 陈穹没有理会震惊的卡洛琳，他用左手抱住小珍妮弗，右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 小珍妮弗已经过了三周岁生日，开始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以幼儿的本能感觉到了陈穹的善意，并不像母亲那样忐忑，所以挣扎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以后你有大把的机会仔细看，不用忙于一时。”陈穹一面说，一面踩着路边的消防栓跳到一辆汽车上面，四下张望了一下就找到了目标。 他抱着小珍妮弗从车上跳下来，身边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小珍妮弗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一张紧紧压在汽车车窗上的人脸，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别担心，它出不来。”陈穹说道：“它们不会开车门。” 小珍妮弗其实不太明白眼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陈穹镇定的语气也有助于让她放松，所以小女孩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道：“那他可真笨，我都会开车门。” 说着话，陈穹已经三绕两绕走到一辆敞开着前车门的警车旁边，伸手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小珍妮弗塞进去，然后向卡洛琳说道：“你也坐进去，锁好车门，等我回来。” 美国警车的后座通常是给嫌疑人留的，所以前后两排座椅之间有铁丝网隔开，就算陈穹不说，卡洛琳也要和女儿在一起，当然不会去坐前座。 虽然在逃出停车场的时候，她还想着打九一一报警，但是现在看到街道上一片末日凄惨景象，她已经被吓得忘记初心了，这时只想赶紧离开，根本没有想自己为什么要听陈穹的话，很自觉地按照陈穹的话钻进警车里。 陈穹随手替她们关上车门，自己转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换上防弹背心，拿出霰弹枪，又转到警车的另一侧，从警察的尸体上取出手枪和备用弹匣，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转身向路口走去，那边的旗杆上还挂着一个人，陈穹得把他弄下来，然后替自己捎句话。 第3章 给莲捎句话 虽然每一次轮回开始的时候扎克都是挂在旗杆上的方式出场，但是其实他并不总是需要陈穹来解救，因为当时混乱才刚刚展开，街道上来回乱跑的人数不少，虽然未必有人愿意救他，但是偶尔也能把站在旗杆下面的异变体吸引走。 当然be结局也是有的，通常是扎克失手掉下来，当然也有被人打下来的时候——从概率上来说，路人也并不总是会射击异变体。 所以当时扎克心里害怕极了，直到霰弹枪的声音响起来，他才看到向着自己走来的陈穹。 美国警察的霰弹枪发射的并不都是致命弹药，尤其是纽约这种比较有钱的地方，偶尔他们也会使用橡胶弹，不过陈穹拿起枪的时候检查过，把枪膛里的霰弹换成了独头弹，通常来说，美国警察装备这种弹药主要用来破门，打人的话，他们有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武器，例如现在陈穹后腰上别的格洛克17，独头弹虽然威力可靠，但是射程有点近，而且打中人后的画面比较凄惨，容易惹上麻烦。 陈穹当然不怕麻烦，而且刚刚结束过一次末世轮回之后，他也不是很喜欢手枪这种低杀伤性的武器，相比起射速，他更倾向于口径，没有什么是一发十二点七毫米子弹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发枪榴弹。 上一次轮回当中和布莱德利结盟，让陈穹终于实现了弹药自由，要不是没有维护能力，布莱德利甚至能搞出一支空军来。陈穹虽然没有趁机学会开飞机，但是却解锁了更多枪械技能。 因为警车里还有一对母女等着自己回去，所以这次陈穹没有像从前那样好整以暇，走进五十米有效射击距离后，他就开枪击中了一只异变体，然后又补了一枪把另一只异变体也打飞出去。 解除危险之后，他站在距离旗杆四十米的距离上抬头向扎克说道：“你要下来吗？” “上帝啊。”被陈穹惊得目瞪口呆的扎克挟着旗杆的双腿一松，就从旗杆顶端滑落下来，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在种族天赋还在，没有摔断尾巴骨。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倒着的两具尸体叫道：“你杀了他们？” “看起来是这样。”陈穹抬头看着摇晃的旗杆，向扎克说道：“给你个忠告，下次别爬那么高了。” 他离旗杆这么远就停下来，本来是为扎克留出扳弯旗杆的距离，没想到这兄弟不按套路打，居然直接溜下来了。 扎克没理会陈穹的忠告，他盯着陈穹手里的枪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陈穹说道。他看着扎克那张漆黑的脸，猜测这家伙应该很紧张，不过说实话，黑人自带保护色，想通过表情来判断他们的心情有点难，起码对陈穹来说有点难。 “替我给克里斯迪安娜带个话。”他说道。 “谁？”扎克一脸懵逼地说道：“我认识她吗？” “克里斯迪安娜.马杜罗。”陈穹说道：“你们叫她‘莲’。” “见鬼。”扎克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我女朋友。” 他疑惑地打量着陈穹说道：“你认识她？” 他补充说道：“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名。” “现在你知道了。”陈穹说道：“告诉她，故乡的仙人掌开花了，让她回去看看。” 扎克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陈穹，显然是没明白后者在说什么，可惜陈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上次轮回中陈穹再次遇到凯瑟琳的时候，莲并不在她的身边，凯瑟琳说狮子猫死后，莲就一个人离开了，据说是回新墨西哥州去了。 也是从凯瑟琳的口中，陈穹才知道莲的真名，知道她是巴西混血，而且是个双性恋，她喜欢狮子猫，问题是比起只能蹭蹭的蕾丝好友，狮子猫显然更喜欢感觉充实的杜克。 说实话，即使是凯瑟琳都很难理解，像莲这样私生活经历丰富的人怎么会那么专心的喜欢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陈穹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人一向抱有警惕，尤其这人还有一个恋爱脑，基本上恋爱脑和圣母情节在末世都是引发剧情冲突的主要原因，想在末世里活得平淡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干掉这两种人，别让他们有表现的机会。 所以陈穹虽然救下了扎克，但是并不想和莲有什么牵扯，通过扎克提醒莲，完全是因为凯瑟琳。 想到这里，陈穹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霰弹枪递给扎克，“记得告诉她，小心杜克，如果一定要做选择的话，狮子猫不会选择她。” “你连狮子猫都知道？”扎克敬佩地说道：“好口味。” 他早就知道莲有收集华人男性的习惯，和陈穹深入交流的时候透露自己的真名和家乡来历也不稀奇，毕竟莲虽然不喜欢提起从前，但是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忘情的时候当成谈资说出来很正常。 但是陈穹这么了解狮子猫就有点惊悚了，扎克实在想不出陈穹怎么做到的，这体积差距也太明显了。 陈穹能猜到扎克在想什么，不过他没兴趣纠正，只是点了点头，就在扎克敬佩的目光中转身走开。 卡洛琳钻进警车里的时候，可没想到陈穹还要去做支线任务，而且陈穹在外面关上车门之后转到了警车后面去开后备箱，卡洛琳以为他拿完装备就会回来，于是在安慰过小珍妮弗之后，她就摸出手机给家人电话，然而接连换了几个号码都没能接通，不是线路忙就是无人接听，连个占线都没有，就连九一一都打不通了。 卡洛琳只是不够聪明，智商水平还在正常的水平线上，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不妙，打算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发现时才发现本来站在车后的陈穹不见了。 陈穹把卡洛琳塞进警车里的时候其实已经警告过她，让她锁好车门留在车里，但是很明显卡洛琳听的时候没往心里去，发现陈穹不见之后，她心慌意乱之下就更想不起来了。 于是在车里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陈穹的身影之后，珍妮弗就以为自己母女已经被这个男人抛弃了。 毕竟陈穹又不认识她们，能把她们从停车场里安全带出来就已经算好人了，不可能对她们负责一辈子。 想到没有人可以依靠之后，卡洛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被前座上警用电台里的呼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她突然意识到，这辆车并没有熄火，所以自己可以开走警车，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司机。 说实话从安全的警车里回到狼藉的街道上需要一点决心，不过怀里的女儿让卡洛琳鼓起了勇气，她推开车门钻出去，顺手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旁边正想拉开门坐进去，突然看到警车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满脸血迹的男人正愣愣地看着她。 卡洛琳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把手伸到背后去摸后座的车门把手，然后猛然想到，小珍妮弗是坐在这一侧的，开门之后她很可能没办法及时躲进车里并且关上车门。 她很清楚地记得陈穹说过，这些人发疯的时候是不会开车门的，虽然当时陈穹其实是在安慰小珍妮弗，并不是对她说。 考虑到女儿的安全，卡洛琳已经摸到车门边的手停了下来，她慢慢退了一步，试图绕回到警车的另一侧。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后悔为什么没有从自己下车的一侧进入前座，从副驾驶的位置又不是爬不到驾驶位上去。 看到卡洛琳慢慢后退的动作，那个男人愣怔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然后迅速手脚并用地爬上挡在面前的汽车前盖，向着卡洛琳追了过来。 卡洛琳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因为她看到男人爬上了警车，所以没敢按照预想中那样绕着警车跑，而是转身向后跑去。跑出几步之后，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男人已经从汽车前盖上跳了下来，敢情人家是走直线的，根本就没想过要从警车上面过来。 可惜这个时候卡洛琳就算后悔也来不及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跑，好在这条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了不少汽车，卡洛琳可以从空隙中夺路而逃，后面的男人却是逢车必上，就算速度够快，不断上上下下也快不起来，而且异变体只是内分泌改变，不容易感觉到疲劳，并不是真能爆小宇宙，连续爬了几辆车之后，男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追赶卡洛琳的脚步自然也变得蹒跚起来。 卡洛琳在警车里打电话的时候恢复了部分体力，但是现在被异变体追着跑，紧张之余体力消耗也挺大，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她只好边跑边用手撑住身边的汽车借力，结果在跑过一辆车的时候，没注意到那辆车的车窗玻璃放下了一半，手撑到上面的时候，关在里面的一个女性异变体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措不及防的卡洛琳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撑住车门用力回拉，车里的异变体毕竟是个女性，力量上没有优势，姿势又很难发力，被卡洛琳一下抽回手臂，结果用力过猛，仰面摔倒在地上。 卡洛琳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抬头看见追着她的那个男性异变体已经出现在身边不远的地方，正向着她扑了过来。 而她已经来不及站起来了。 第4章 你是我的俘虏 看着近在咫尺的异变体，卡洛琳的心都凉了，本来她应该想到很多，包括但不限于亲情友情爱情以及其它各种有的没的真假情感。 然而卡洛琳毕竟没有轮回挂，缺乏面对死亡的经验，所以这么珍贵的时刻，她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除了恐惧之外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呆呆看着迅速接近的男人，用尽力量声嘶力竭地吼道：“滚开！” 然后异变体就摔了个跟头，而且因为跑得太快，这个跟头摔得还挺远，一下摔到了卡洛琳的身后。 卡洛琳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言出法随了，但是也知道机不可失，趁着男人摔倒之后还没爬起来，连忙手脚并用扶着身边的汽车站起身打算往回跑去找女儿，起身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好像是听到有人叫喊什么，似乎还听到了枪声。 说实话，对于她这样的人，身边响起枪声本来应该是很惊悚的事，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经历很多，所以习惯这种程度的本底噪音，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卡洛琳定了定神，转头向后看去，果然看到一个身穿宽大警服外套的人正双手持枪向着她跑过来，无论奔跑的姿势还是身体外型都很明确地告诉卡洛琳，这是个女警，看起来还很年轻。 毕竟在美国街头执勤的警察普遍受高热量食物的毒害，身材大多发福，警花腰比男人粗一点都不稀奇，像这种能和卡洛琳较量一下腰臀比的不是刚入行的新人，那就是天赋异禀，吃什么都不胖的挂比了。 刚才女警远远看到男人正要袭击卡洛琳，喊话无果之后才开枪射击，结果也不知道是自己打得准还是男人接得准，本来只是警告性射击的子弹直接击中了男人，看男人摔倒的样子，似乎是击中了他的小腿。 女警没敢大意，毕竟小腿中弹只影响行动能力，可不影响杀伤力，对方要是这时候拿出把枪来，轻松就能翻盘。而且她发现今天街道上的暴力对抗行为的数量似乎明显上升，更需要提高警惕。 所以她一面跑一面双手持枪保持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还特别绕了个弯，绕到另一侧接近男人，让自己尽可能离倒地的男人远一点，看到男人捧着腿在地上翻滚，并没有掏枪的意思之后，这才侧头向卡洛琳说道：“你没事吧？” 让女警感到意外的是，卡洛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惊恐地向她喊道：“离开那。” 女警愣了一下，然后就感觉有人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并且用力拉扯。 不用回头，女警就意识到袭击自己的人来自身后的汽车，她的确没想到车里有人，而且竟然还会主动袭击自己。 看那辆车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车里的人会攻击警察，难道她们不是一伙的吗？ 远离危险属于生物的本能，所以发现被人往后拉之后，女警下意识地用力向前迈步对抗，可惜这次车里的异变体吸取了刚才被卡洛琳挣脱的教训，警服外套也比卡洛琳的小手更好抓住，所以女警的努力并没有奏效，反而一下把车里女人的上半身从半开的车窗里拉了出来，要不是腰卡在了车窗上，这一下就算被动出击了。 女警这时也回过神来，正想转身先解决掉身后的麻烦，小腿中弹的男性异变体已经重新确定了目标，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女警走了过来。 最终一针引发的内分泌失调不仅仅会影响神智，还会抑制疼痛感，所以男性异变体现在只是觉得小腿不怎么听使，但是并没有太在意，又不是不能用！ 其实以男性异变体现在的智商水平，它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被女警打了，只是因为比起靠车站着的卡洛琳来，现在女警就站在它的面前，位置比较显眼，于是它就很自然地决定先把女警当成攻击目标。 当然这个决定里面有多少对警服的私人恩怨也不太好说，反正男性异变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受到前后夹击的女警瞬间意识到了危险，只不过两个袭警的异变体手里都没有致命武器，按照平时受到的训练，女警也应该使用非致使武器自卫，尤其是她身后那辆车里的人明显属于有钱人，过度使用暴力会很麻烦。 偏偏她现在手里握着的是手枪，无论是换电击枪还是喷雾都来不及，外套还被卡在汽车里的女性异变体拉住，连后退躲闪都不可能。 所以匆忙之间，女警只能一边大声警告，一面垂下枪口，向着扑过来的男性异变体没受伤的腿上又开了一枪。 也不知道女警是不是玩过生化危机，遇到危险先打腿。 可惜异变体并不是丧尸，女警的手枪弹威力也比游戏里差一点，没办法一枪断腿，所以男性异变体虽然腿上中弹，但是仍然扑到了女警的身上，张嘴向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果然当人类不能扔石头的时候，还可以使用牙齿。 女警虽然说不上身经百战，好歹上过警校也混过帮派，什么样的打架方式没见过？这种直接上嘴的还真没见过，这又不是拳击比赛。所以面对如此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女警也有点发懵，下意识地伸手格挡，结果手里的枪撞在男性异变体的下巴上脱手落地。 男性异变体两条腿各挨了一枪，骨头虽然没断，毕竟影响发力，所以扑到女警身上之后就控制不住重心，和女警一起摔到地上，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顿时把紧紧抓住女警外套的女性异变体又拉出了一截，女性异变体的重量加上车外的力量，竟然一下把卡住它的车窗玻璃挤碎了，碎玻璃在它的腰腹和大腿上划出数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喷到车门上，然后流淌下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女性异变体都没舍得放开女警的衣服。女警的外套被拉扯得这么厉害，竟然也没有扯坏，不得不说纽约警察局的物资采购员很有良心。 女警被男性异变体压在身下，眼看着抓住自己衣服的女性异变体也从车里爬了出来，因为头下脚上，所以女性异变体下半身的血顺着她的脸流淌下来，更显得狰狞可怖。 就算女警胆子很大，面对这种堪比b级片的场面也一样肝颤，只能拼命推住男性异变体的下巴，让它远离自己，一时间却无法挣脱。 卡洛琳呆呆地看着三个人滚成一团，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她惊慌地四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女警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卡洛琳接受过枪械使用训练，虽然训练结束后就再没用过枪，好歹知道怎么开枪，给她一把枪还是有一定概率击中目标的，最起码不会打到自己，现在唯一的问题，那把枪掉落的地方离男性异变体有点近。 准确一点描述的话，这把枪就在女警的腰部旁边，卡洛琳过去捡枪的话，压在女警身上的男性异变体都不用起身，转下脖子就能咬到她。 只不过现在一人一体沉迷于肉搏，都没注意到手枪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要是换成珍妮弗在这里是，说不定就敢拼一下，但是卡洛琳的胆子从来就没大过，看着狰狞的男性异变体，虽然卡洛琳的脑子告诉她应该冒险过去捡枪，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动不动。 就在卡洛琳的意志与本能进行激烈搏斗的时候，有内分泌加持的男性异变体终于占到了上风，它猛地把女警的双手压到地面上，然后低头向着女警的脖子咬了下来。 失去防御能力的女警急中生智，突然用力向前点头，于是她的下巴就撞在了男性异变体的鼻子上，后者的脑袋被撞得偏了一下，一口咬在了女警肩膀上。 有外套保护，女警并没有受伤，倒是下巴与对方的脸亲密接触的时候咬到了舌头，感觉嘴里一片热辣。 趁着男性异变体失误的机会，女警腰腹用力，上身终于侧了过来，然后双手撑地将虽然压在身上，但是并没有改成骑乘位的男性异变体从身上掀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终于成功翻身的女警就看到了自己的佩枪，于是立刻扑上去把手枪抓在手里，然而重新拿回手枪的喜悦感刚刚出现，她就被从身后一下抱住，终于找到机会加入战场的女性异变体一口咬在了女警的脖子上。 理论上来说，异变体也是会互相攻击的，只不过欺软怕硬这种事尤其是在本能占上风的时候会发挥得更稳定，所以女性异变体面对更容易攻击到的男性异变体时表现很怂，一直没敢动，直到女警起身，它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然后立刻对女警发动了攻击。 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女警又惊又怒，她惊叫了一声，反手用手枪敲在女性异变体的头上，女性异变体被砸得向后摔倒，在女警脖子上留下两排牙印。 这时被推开的男性异变体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转身向女警扑了过来，女警来不及调转枪口，只好先伸出左手撑住对方拉开距离。 枪声响了起来，与男性异变体只有一臂间隔的女警被溅了一脸腥臭的血液，她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缺了半个脑袋的男性异变体颓然倒地，然后看到面前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华人男子举枪对准了自己，他身上穿着纽约警局的防弹背心。 “等一下。”女警下意识地叫道，但是陈穹仍然扣动了扳机，正扶着汽车站起身来的女性异变体脑门正中开了一个窟窿，顺着车门重新滑落到地上。 “上帝啊。”女警转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同时喃喃说道：“你差一点打中我，两次！” “也许那是因为我并不介意顺便杀死一个警察。”陈穹并没有放下枪，他举枪指着女警，彬彬有礼地说道：“把枪扔到地上，然后把自己拷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凯瑟琳警官！” 第5章 开门送温暖 直到被自己的手铐铐住双手的凯瑟琳坐进警车副驾驶的座位上，卡洛琳都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凯瑟琳也没明白，她不是第一次体验手铐的感觉，不过被自己的手铐铐住还是第一次，而且动手的竟然还是她自己。 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在车载电台的嘈杂声中，卡洛琳先安慰了一下受到惊吓的小珍妮弗，感觉到陈穹开始倒车绕过堵在前面的车辆时，她才疑惑地向陈穹问道：“你为什么要抓她？”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陈穹说道：“我刚刚在她面前杀死了两个人，如果我不抓她，那就轮到她来抓我了。”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陈穹说道：“我比较喜欢主动。” 对于成年的美国女性来说，这种程度的骚扰问题不大，如果大惊小怪反而会被人觉得有毛病，而小珍妮弗则还没到能听懂的年纪，所以大家都没有说话。 无论是卡洛琳还是凯瑟琳都没有想到，以陈穹与她俩深入交流的程度，这句话其实更像调情，而不是调戏。 其实如果陈穹没有刚刚绑架一个警察，卡洛琳倒是不介意和他调个情，毕竟陈穹长得不错，而且刚刚救了她。对于她这个阶层的年轻女性来说，偶尔出个轨只是生活的调剂。 众所周知，只有穷人才需要遵守规矩。社会地位越高，玩得越花！主要看本人有没有这个心情。 凯瑟琳这时候已经渡过了慌乱的阶段，而且比起刚才那两个莫名其妙的暴怒之民，一脸平静的陈穹也更容易让人接受。而且陈穹是让她自己用手铐铐住自己的，凯瑟琳虽然没有多少被铐的经验，偷偷让自己舒服一点还是会的，这时也不觉得很难受。 她把双手放在腹前，侧头看着熟练倒车的陈穹皱眉说道：“就因为这个？怕被抓所以就抢先动手扣押一个警察？” 凯瑟琳觉得这个男人的智商多少有点问题，起码不像看起来那么聪明。 “我说得不对吗？”陈穹说道：“还是说你本来打算放我离开？” 陈穹在末世轮回里点出了很多技能，不过枪械使用和车辆驾驶绝对属于下功夫最深，日常使用也最多的，所以虽然是在倒车，但是速度相当快，落在凯瑟琳眼中，这就是陈穹接受过车辆特殊驾驶技能的训练。一般来说，能通过这种训练的人都不简单，至少普通人是没有这个渠道的。 所以凯瑟琳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也不是不能变通。” 陈穹出现在她面前之后一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开枪干掉了两个异变体，第二件事就是缴了凯瑟琳的枪，还让她用自己的手铐铐住自己，所以凯瑟琳的确没来得及想像如果陈穹不这么做的话自己会做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她突然觉得陈穹说得没错，她有很大概率会要求陈穹放下枪跟她去警察局。 虽然陈穹干了她当时很想做的事，但是毕竟在自己面前死了两个人，她不可能让陈穹就这么离开。 她没有向陈穹解释即使她真把他抓到警察局，也会为他做证，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进了警察局之后，她能为陈穹做的事就很有限了，尤其是在她刚刚回归警察队伍，并没有多少人脉可用的情况下。 以她多年卧底的经验来看，糊弄陈穹这样的人并不是好主意，被识破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凯瑟琳没有否认陈穹的猜测，而是打算说服陈穹放开自己，毕竟杀死刚才那两个人还可以说是见义勇为，现在绑架警察那就不好说了。 在美国，绑架警察属于重罪，不比朝警察开枪轻。 没想到陈穹听到凯瑟琳的警告之后笑了起来。 “你觉得纽约警察现在还有执法能力吗？”他指了指凯瑟琳面前的警用电台，“你要不要联系一下你的同事，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凯瑟琳早就想这么干了，她的双手虽然被手铐连在了一起，但是毕竟在身前，仍然可以做很多事，起码不耽误使用无线电台，她只是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了陈穹竟然真敢让她这么做。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果断地伸手拿起了面前的电台，与此同时，陈穹也把警车拐上了另一条街道，掉转车头开始加速。 为了不刺激陈穹，凯瑟琳没敢在电台里呼救，只是按照日常使用的方式呼叫警局的调度员，但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本来应该时刻在线的调度员迟迟没有应答，倒是有几个同样使用警用频道的同事听到她的呼叫之后在电台里开口说话。 这在平时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是现在很明显情况特殊，别说那几个老鸟，就连凯瑟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大家简单交流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凯瑟琳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另外几个人都在市郊，其中一个在港口，他们都发现了市区出现的混乱，但是联系不上调度中心，给留在警察局的同事打电话也无法接通。 其中一个被困在洛克威海滩的巡警甚至拨打了九一一，大多数时间是占线，偶尔打通也没人接听。 凯瑟琳越听越心惊，同时也打消了隐晦求救的念头，从交谈当中可以知道，别说这几个同事自顾不暇，就算他们愿意施以援手，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再说也未必能找得到她。 想到需要确定自己的位置，凯瑟琳连忙向车窗外看去，突然发现车窗的景色有些熟悉，街道上被抛弃的车辆也减少了很多。 “你要去上东区？”凯瑟琳吃惊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曼哈顿的上东区属于富人聚居区，住在这里的人虽然无法无天，但是显然不会绑架警察，这种小麻烦他们打个电话就行了，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劲。 没想到陈穹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去见两个朋友。”陈穹说道：“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和一个从未谋面但是神交已久的朋友。” “你有住在上东区的朋友？”坐在后座的卡洛琳忍不住说道，她的父亲在上东区也有房产，不过不在这个方向上，她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能不能说服陈穹顺便送她回家。 “准确来说，他也没住在上东区。”陈穹说道：“我们到了。” 陈穹说得没错，他停车的地方仍然属于布鲁克林区，只是距离上东区近了一点，这里毗邻哈德逊河，风景不错，房价当然也不低，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并没有上东区的老钱们那样统一，基本上属于有钱就能住的地方。 停车之后，陈穹四下看了看，回头从铁丝网的缝隙里塞过去一把手枪，向卡洛琳说道：“你俩留在车里不要走动，我带她去去就回来。” “这是我的枪。”凯瑟琳吃惊地说道：“你要把她们留在车里？” “这个地方看起来暂时还是安全的，只要她们别像刚才那样乱跑。”陈穹说道：“而你和我在一起用不着枪。” 说到这里，他转头向卡洛琳说道：“你们会乱跑吗？” “不会。”想起被异变体追赶时的刺激感觉，卡洛琳立刻摇了摇，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珍妮弗都细声细气地向陈穹保证，“我会看着妈妈的。” “非常好。”陈穹向小姑娘露出一个笑脸，“那就一言未定。” 凯瑟琳没等陈穹替她开门就自己推门走出警车，一面打量着空无人迹的街道，寻找逃跑的机会，一面向陈穹说道：“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会绑架警察的人。” “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陈穹漫不经心地说道。 凯瑟琳发现陈穹下车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原地打量四周，忍不住皱眉说道：“你在看什么？” “看看我们应该往哪边走。”说话的时候，陈穹终于确定了目标，他带着凯瑟琳走到前方不远处一栋临街的房子前，伸手按下门铃。 凯瑟琳站在台阶下默默地看着陈穹，现在她很确定这个男人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而且他并没有想办法掩饰她手上的手铐，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看到身穿警服的警察被手铐铐住肯定会报警，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连她都找不到警察来帮忙，其他人肯定也没办法，除非有人见义勇为拔枪相助。 说实话对于纽约人民来说这有点难。 陈穹按了两次门铃都没人出来开门，就在凯瑟琳以为房子里没人的时候，她看到陈穹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凯瑟琳就已经不再记忆朋友的手机号，而是依靠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簿了，也从没看到身边的人这么干，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现场表演。 不是说中国人的手机性能很先进吗？ 陈穹没想到凯瑟琳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他努力在记忆中翻找出那个专门背下来但是从没有机会用的手机号码，然后拨打出去。 陈穹的记忆力不错，起码这个号码没有记错，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你是谁？”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你最好真有事。” “你是张正吧？”陈穹用中文说道：“开门送温暖，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泰勒博士，所以他最好还活着。” 第6章 这个任务结束了 陈穹打完电话，收起手机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前安静地等待起来，过了几分钟，凯瑟琳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房门的另一侧。 这个男人和陈穹隔着门对视了几秒钟，终于上前打开了房门，凯瑟琳一眼就看到男人垂在腹前的右手里握着一支手枪，很明显他并不相信陈穹。 看起来陈穹对男人的敌意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拿武器，然后说道：“他还活着吧？” “你是谁？”这时候的张正还不认识陈穹，但是他能感觉到陈穹对他很熟悉，这就非常奇怪了，难道传说中的时间线又抽了？ 陈穹笑了一下，很有礼貌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泰勒，得到答案之后我就走，不过耽误你去见朋友。” 张正深深看了陈穹一眼，没有理会陈穹，而是把目光落到凯瑟琳身上，皱眉说道：“她是警察？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当这个人不存在。”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很容易，毕竟我们都知道，看不到就是不存在，不要抬头！” 很明显张正没有看过那部电影，所以他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你在开玩笑？” “被你看出来了。”陈穹说道：“我们不进去吗？我很快的。” 张正盯着陈穹，心里有些犹豫，从陈穹的表现上看来，他的确非常熟悉自己，但是张正的确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好在他也是做惯了决定的人，在排除立刻向陈穹开枪这种可能之后，他就打算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后退两步让开了门口，侧头示意让陈穹进来。 陈穹向张正点头笑了一下，转头向凯瑟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我可以留在外面，免得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其实我们是三个人。”陈穹说着看了张正一眼，后者板着脸不说话，显然不愿意接梗，于是陈穹向凯瑟琳说道：“你没有好奇心吗？” “我有。”凯瑟琳老老实实地说道：“但是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安然赴死。” 听到这句话，张正瞬间就不困了，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凯瑟琳，向陈穹皱眉说道：“我可不想替你处理尸体，尤其她还是个警察。” “你猜怎么着？我会替你处理尸体，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警察。”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那的人管这个叫真爱。” 然后他转向凯瑟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但是我可以保证，好奇心和你的寿命没有直接的关系。” “所以我不会因为踏进这扇门变成一具尸体？”凯瑟琳说道。 “你不会因为踏进这扇门变成一具尸体。”陈穹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凯瑟琳的话，“但是如果你不进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后果了。” 然后他又向一脸看八卦表情的张正解释道：“我们才刚刚认识，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 “你猜怎么着？我看出来了。”张正学着陈穹刚才说话的语气说道，然后不耐烦地招手说道：“快点吧，我赶时间。” 陈穹点了点头，带着凯瑟琳直接踏上门边的楼梯来到二楼的书房，站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泰勒博士前面。 看起来博士刚才曾经尝试自救，但是没有成功，倒是弄了自己一身汗，看起来有些狼狈。 看到凯瑟琳身上的警服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注意到凯瑟琳手上的手铐，于是希望之光又迅速熄灭了。 “下午好。”陈穹彬彬有礼地向博士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向张正问道：“你不介意我先问吧？” 张正看了他一眼，侧身靠在门边，用没有握枪的左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很显然他也想知道陈穹想搞什么鬼。 陈穹道了一声谢，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泰勒的面前，伸手扯下塞在博士嘴里的毛巾，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水杯，送到对方嘴边。 泰勒博士贪婪地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打量着陈穹说道：“你是谁？” “让我们跳过互相介绍的环节吧。”陈穹说道：“毕竟我也没打算和你深入了解。” 他看着泰勒说道：“福克斯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靠在门边看戏的张正愣了一下，忍不住挺直身体问道：“容我问个问题，你说的是哪个福克斯？” 泰勒的表情则有些奇妙，他仰头看着陈穹，皱眉说道：“我能先问个问题吗？你听谁说福克斯有病的？” 凯瑟琳疑惑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问个简单的问题，福克斯是谁？” 陈穹很无语地回头看了看张正和凯瑟琳，张正意识到自己失态，摆了摆手，示意陈穹继续，凯特瑟琳则不服气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满足好奇心？” 陈穹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张正说道：“就像你猜的那样，福克斯就是你的老板f先生……” “我老板有病？”张正吃惊地说道：“我是说字面意义上。” “你老板是f先生？”凯瑟琳吃惊地同时说道。 “你们究竟想不想听下去？”陈穹抗议道，“你们绝对是我遇到过的最差听众。” 张正想了想，没说话，凯瑟琳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三个男人，觉得自己似乎是猜到了陈穹的身份。 “言归正传。”重新拿回主导权的陈穹满意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成功沉默的两个人，转回头向泰勒说道：“现在轮到你说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泰勒含糊地说道，但是这句话还没说完，陈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张正说道：“可能是我弄错了，告辞。” “等一下，”泰勒顿时惊慌起来，他已经感觉到张正的杀意，既然靠自己逃不掉，那么突然出现的陈穹毫无疑问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有基因缺陷，最多还能活十年。”泰勒大声说道。 这次张正和凯瑟琳都没说话，前者是因为越是吃惊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后者则是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陈穹很顺滑地转了个身，一屁股准确地坐回到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向泰勒说道：“他的基因缺陷和蒙托克有关？” 泰勒惊讶地看着陈穹，“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蒙托克？” “我不但知道蒙托克，还知道那年夏天他们做了什么。”陈穹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和f先生扯上关系的。” “他的父亲曾经是那里的研究员。”既然陈穹连蒙托克的秘密都知道，泰勒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替金主保守上一代的秘密，再说自己都快死了，保守秘密又不会有益健康。 f先生的祖父曾经是侵华日军七三一联队的成员，二战后这支部队的技术人员都被美国保护了起来，f先生的祖父也被带到了美国，并在那里结婚，生下了f先生的父亲。 从这件事上来看，天道并没有轮回，正义根本就没来，起码没体现在f先生的祖父身上。 f先生的父亲受家庭影响，成年后也选择了生物科学，并且因为父辈身份的原因，被选拔进了美国政府组织的秘密试验项目里，项目地点就在蒙托克。 众所周知，美国政府在害人这方面一向走的是七伤拳的路子，讲究个未害人先害己——当然美国政客和高官们可能不这么觉得，研究人员并不是自己人，最多算耗材，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还有自带干粮的。 于是在蒙托克的项目进行十几年之后，很多长期参与研究的人身上都出现了异常。 这帮人本身就是研究生命科学的，要给自己开刀换肾肯定不行，但是从微观领域研究一下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属于专业对口了，于是大家很快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受到了研究成果的影响，身体里的基因组织发生了改变，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 这种改变有点类似于受到核辐射之后的变化，但是比那更复杂。核辐射引起的变化主要是单纯的基因崩溃，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没这么负面。 简单归纳一下就是，他们的基因也在发生变化，但是怎么变不一定。 由于项目中的研究员都是成年人，身材机能相对稳定，所以这种变化并不明显，甚至因为表现形式不同，已经被很多人习惯了。 这个发现让蒙托克的试验基地里一片混乱，有人崩溃自杀，也有人冒险逃走，但是大多数人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还是镇定下来，开始积极自救。 毕竟正经的基因改变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瞬间完成，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甚至因为过程不可控，还会出现来回拉锯的现象，也就是再变回从前的样子，倒也不必争分夺秒。 唯一的问题是，在这种氛围里，从前的研究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而且因为找不到泄漏源，整个试验基地都成了高危地区，试验人员不得不分批撤离，并且把基地封存废弃。 卡西莫多和他的战友们受fbi委托跑过去挖坟，已经是基地封存十几年之后的事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美国那个时期需要保密的东西太多，反正除了当事人，已经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按照道理来说，有基因缺陷的人是不应该孕育子女的，参与项目的研究人员不说全员科学家，这种基本的科学素养还是有的，问题是从受到感染到发现问题之间有一段很长的时间，f先生的母亲就在这个时间里生下了f先生，所以f先生先天就有基因缺陷，只是显性表达得不明显，至少在成长阶段没有被发现。到了珍妮弗这一代，这个缺陷的基因甚至没有遗传下来，或者说是被她母亲的健康基因覆盖了。 当然如果牵强一点说的话，珍妮弗过人的运动素质也有可能是这种基因缺陷的表达形式。 f先生的父亲因为基因缺陷，五十多岁就死了。f先生继承父亲财富的同时，也知道了这个秘密，然后借着替民主党研究基因武器的机会请泰勒筛查了自己的基因组，这才发现自己的基本其实一直在微弱变化，并且会在未来十年的时间内积累到显性表达的程度。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他父亲一样死于基因崩溃引起的脏器衰竭。 好消息是他不会变成怪物，坏消息是他做人的时间也不长了。 这也是f先生不遗余力支持泰勒的实验室，并且在发现美国社会崩溃无法继续进行类似研究之后立刻准备投共的原因。 别人留在美国可能活下去，他留在美国却肯定会死。 在陈穹的上一次轮回里，f先生一直称病躲着陈穹，并不完全是因为怕陈穹对着自己的脸上来一枪，他的身体健康情况的确是一直在恶化。这些还是身为f先生女婿的张正亲口告诉陈穹的，怀疑f先生的病情与泰勒有关，也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因为f先生提到过张正不应该杀死泰勒。 当然在陈穹重启轮回之后，张正就不可能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了。 听泰勒说完之后，张正也震惊了，他竟然差一点杀死f先生的主治医生，幸亏陈穹及时赶到了，否则的话，很难保证f先生不会报复。 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一直握在手里的枪，感激地向陈穹说道：“所以你是专程来阻止我的？” “也可以这么说。”陈穹淡淡说道：“我的确是来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然后他突然抽出手枪，一枪击中了张正的额头，然后在凯瑟琳惊愕的目光中转身一枪打爆了泰勒的头。 张正除了在上次轮回里杀死了陈穹之外，把蒙托克的秘密出卖给日本人也是他干的，所以他在蒙托克地下基地里误会陈穹是日本人之后才会立刻逃走，因为他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和日本人搅在一起。 可惜日本领事馆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汇总之后并没有去蒙托克，反而把目标定在了生化园区，这也是张正园区发现田中参赞几个之后一直没什么表现的原因——他其实很想知道这些日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没找到机会。 陈穹既然知道张正同时脚踩好几条船，当然不会再与他合作，就像对杜克一样。 开枪之后，陈穹回头看了一眼惊呆了的凯瑟琳，低头从张正身上翻找出一个小铁盒，然后向凯瑟琳说道：“走吧，这里的故事结束了，我们去作下一个任务。” 第7章 寻亲 直到坐回警车里，凯瑟琳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而且还是一个情节烂俗的好莱坞灾难片的内容，充满了血浆的那种。 因为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甚至都没有因为陈穹打开了她的手铐而感到高兴。倒是卡洛琳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她很高兴地问道：“你们和解了？” 陈穹说给凯瑟琳带上手铐是因为怕她抓自己回警察局，那么现在他主动拿掉手铐，理所当然预示着这种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卡洛琳不认识凯瑟琳，但是好歹凯瑟琳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吸引了异变体的注意力，而且这是一个警察，对于像卡洛琳这样的白人富家女来说，警察形象还是比较正面的，她并不希望看到凯瑟琳受到伤害——当然她也不会为了这个挺身而出就是了。 凯瑟琳回头看了后座上的卡洛琳母女一眼，没有回答卡洛琳的问题，而是向正准备发动汽车的陈穹说道：“他说的是真的？” “谁？”陈穹一面从后视镜里查看车外的情况，一面缓缓倒车拐上街道，他说道：“如果你说的是泰勒，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必要说谎。” “所以你得到答案之后就杀了他？”凯瑟琳仍然觉得这一切太疯狂了，这是唯一一个在自己面前连杀四个人之后还能谈笑风生的家伙，即使是她卧底里的黑帮头目都没丧心病狂到这个程度。 最主要的是，她在陈穹身上完全没看出那种谋杀之后应该体现出来的压力。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完成一项例行的工作，既没有成功的兴奋，也没有对下一项工作的忧虑。 “什么？”卡洛琳吃惊地说道：“你们杀人了？” “请加上‘又’字。”陈穹很礼貌地说道：“是我们又杀人了。” “严格地说，是他又杀人了。”凯瑟琳赶紧撇清自己，然后才突然想到，卡洛琳的性格实在有点潦草，正常人面对陌生杀人犯的时候不应该感到紧张吗？她怎么这么多话？ 其实这的确是卡洛琳的特点，她天生能分辨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尤其是和陈穹有过接触之后，她本能地觉得陈穹对待她和小珍妮弗很亲切，自然胆子就大了起来。 而且说实话，陈穹枪杀两个异变体是为了救她，进楼里杀人她又没看见，所以实在也紧张不起来。 果然陈穹并不觉得卡洛琳聒噪，事实上以他对卡洛琳的了解，这说明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以说她迟钝，然而这的确是像她这种出身优渥的美国青年的正常表现，他们总是觉得世界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好，至少也会向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变化，即使他们从来都没有为此做出过努力。 他很温和地说道：“我只是帮他们离开了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去天堂了。” 凯瑟琳怀疑地说道：“他们真能去天堂吗？”说完之后，她又补充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她只是一个普通警察，还是那种在警局里很边缘的人物，在最终一针引发的混乱当中只能用无线电联系调度台，连个能打电话问内幕消息的朋友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多少维护垄断法律地位的觉悟，并不觉得只有法庭才能审判罪行，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张正两个人罪不至死。 没想到陈穹并不想给她解释原因，他只是简单地说道：“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他们死了对我很重要就行了。” 于是凯瑟琳就不说话了。 看着陈穹把车开上返回曼哈顿市区的街道之后，不光是凯瑟琳，就连卡洛琳都察觉出不对，她疑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走回头路？” “下一站的目标是克莱斯勒大厦。”陈穹说道：“不用客气。” “你去哪里干什么？”凯瑟琳疑惑地问道，与此同时，卡洛琳已经高兴地说道：“我丈夫在那里工作。” “我知道。”陈穹说道：“妻子可以离开丈夫，但是孩子不应该没有父亲。”他转头向小珍妮弗说道：“你想爸爸吗？” “当然。”小珍妮弗很自然地说道：“珍妮爱爸爸。” 本来还想说话的卡洛琳则突然想到自己从没说过丈夫的情况，也不知道陈穹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本能地陷入沉默。 陈穹并不在乎引起卡洛琳的怀疑，向着小珍妮弗笑了一下，转回头去专心开车。 凯瑟琳不知道陈穹是什么时候认识卡洛琳的，也就没有怀疑陈穹为什么会知道卡洛琳丈夫在哪里工作，她只是疑惑地说道：“你不像是个会专程做好事的人。” “那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从轮回开始的停车场去克莱斯勒大厦其实要比从泰勒家近得多，所以严格来说，陈穹现在的路线规划有点问题，他们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走回头路，但是显然绕了个不小的圈子，特别是在进入曼哈顿市区之后，凯瑟琳发现陈穹驾驶汽车的时候变得相当谨慎，速度放慢了不少，而且似乎有意绕路。 虽然说曼哈顿街头堵车的情况要比布鲁克林严重得多，但是以陈穹刚才表现出来的技术，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地选择路线。 得知自己马上要回到丈夫身边之后，卡洛琳的心情更加放松，而且她发现窗外的景象很有些少儿不易，所以开始有意识地保护小珍妮弗不往车外看，自己当然也不可能盯着车窗，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凯瑟琳的发现，直到她听到车外传来的轰鸣声。 凯瑟琳最先发现了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不过警车没有全景天窗，所以她只能在车里侧头从前窗往天上看，因为角度的问题什么都没看到。 她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听起来像是波音七八七。”同样听到声音的陈穹松了一口气，因为轮回后的不确定性，所以他一直很担心那架撞向克莱斯勒大厦的飞机晚点，这也是他注意控制车速的原因，他可不想在飞机撞大楼之前赶到现场，到时候要是被一勺烩了找谁说理去？ 但是他也不能去得太晚，因为飞机撞上大厦之后引起了火灾，去得晚了就烧落架了。 虽然陈穹说话时的语气很肯定，但是这件事透着诡异，所以凯瑟琳没敢完全相信他，她一面继续寻找角度往天上看，一面疑惑地问道：“这你都能听得出来？” 反正她是听不出来波音和空客的声音有什么不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听出来的。”陈穹随口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天空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巨大的阴影在警车上一晃而过，然后凯瑟琳终于找到了轰鸣声的来源，同时也让她没时间深思陈穹不是听出来又是怎么知道这架飞机的型号了。 因为她看到这架出现在天空中的大型客机飞得非常低，更糟的是，它下面是高楼林立的曼哈顿，它现在的高度显然超过了安全极限。 这个念头刚刚从凯瑟琳的脑海中滑过，她就看到天空中的飞机笔直地撞上了一栋高耸的大楼，在她下意识的惊叫声中，火光迸显，然后才是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传来。 即使早有准备，陈穹也被这壮烈的一撞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下刹车，车上的另外两个成年人就更加不堪了，凯瑟琳眼睁睁看着飞机撞上大楼，早就无意识地惊叫起来。 卡洛琳坐在后座上，因为角度的关系看到飞机的时候要比凯瑟琳晚一些，事实上她就没看到飞机，只是看到了大厦楼体爆发出的火光，所以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在凯瑟琳的惊叫声中明白过来，下意识地向前起身，然后一头撞在了车顶上。 四个人当中最懵的是小珍妮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本能地感觉到了警车里的恐慌情绪，于是愣愣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凯瑟琳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叫了几声之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闭上嘴巴，但是然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伸手指着前方冒出浓烟的大楼叫道：“这是真的吗？” 陈穹板着脸没说话，他刚才虽然不是有意踩下刹车，不过这个动作倒是摘掉了他早知道结果的嫌疑，就连凯瑟琳都没有怀疑。 他松开刹车，重新启动汽车，一改之前谨慎控速的驾驶风格，加速向克莱斯勒大厦赶去。 在末世的纽约城里跟着f先生混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身为纽约城里最大的幸存者势力，只有他们去兼并别人的份，不用担心有人跑过来抢人抢地盘。 在f先生实力最强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整个纽约市区都是他的地盘，生活在这里的幸存者自然也都仰仗f先生为生。 所以陈穹在里面找到了一些从克莱斯勒大厦逃出来的幸存者，在与他们的交谈当中知道，当时飞机击中的是六十层左右。因为飞机是刚刚从纽约机场加油后起飞，所以泄漏的燃油迅速引发大火，基本上在六十层以上办公的人都没能逃得出来。 但是陈穹听卡洛琳说过，她丈夫所在的公司是在四十二层，只要这个男人运气不是特别背，肯定有逃生的机会。 陈穹从前没有遇到过他，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人一直留在市区f先生的地盘。 当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陈穹当时也并没有刻意去寻找过卡洛琳的丈夫——那几乎是自找麻烦。 但是既然他又一次重启轮回，再霸占人家老婆就不是很道德了，所以他才带着卡洛琳母女过来寻个亲。 当然凯瑟琳也没有看错，陈穹不像是会专程做好事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去克莱斯勒大厦，主要的原因是知道在大厦的第三十四层有一家卫星通讯设备公司，那里面有北斗卫星的地面配套设备。 现在陈穹已经知道了核战的标准程序，美国人不犯傻还好，一旦核战开启，gps卫星肯定是剩不下的，那么唯一可以指望的导航系统就只有北斗了。 拜美国疯狂的政治正确所赐，要在纽约找到北斗导航设备还挺难的，幸好克莱斯勒大厦里的这家公司有军方背景，否则的话，陈穹还真没地方弄去。 现在就要看他在这次轮回中的运气怎么样了。 第8章 是男人就上五十层 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用强有力的事实证明过飞机撞大楼的后果有多惨烈，后来在整活的人手里还成了美国单件常规武器杀伤人员最多的案例，也就胖子和小男孩能比一下。 而在陈穹的轮回记忆当中，同样被飞机撞了一下腰的克莱斯勒大厦虽然没人去统计伤亡情况，但是只看场面就知道不会让前辈专美于前，只不过这个数据放在整个人类文明崩坏的背景上才显得微不足道。 陈穹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从前在国内的时候，遇到路人吵架都绕着走，就怕被喷一脸血回家还得洗衣服。放在从前的轮回当中，他更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跑到克莱斯勒大厦来瞻仰人间惨剧，毕竟他本身就生活在惨剧里，说一句亲测完全不亏心，没必要给自己上量。 结果这次轮回他打算换个活法，却不得不先跑过来体验末日画面，讽刺意味简直拉满。 大概撞击发生两分钟之后，陈穹就把警车开到距离克莱斯勒大厦一个路口的位置，不过到了这里就没办法继续向前了。除了从大厦里逃出来的人流阻隔之外，不断从天而降的杂物也让向前成为危险。 陈穹停车之后，凯瑟琳并没有催促，而是面色凝重地打量着车外，皱眉说道：“逃出来的人数好像有点少。”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陈穹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里很多人都注射了最终一针。” 凯瑟琳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正嗨得起劲，打算单挑火灾也说不定。”陈穹一面说，一面解开安全带的锁扣，然后转身向卡洛琳说道：“你带着你丈夫的照片吗？给我看一下。”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之后，卡洛琳已经试过给丈夫和父亲打电话，但是一直都没打通。刚才看到大楼起火之后，她又打了一遍，现在手机里等待接通的提示音还没有结束，不过看起来和从前相比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陈穹的话之后，卡洛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最好不要。” 陈穹说道，他看了一眼满脸慌急的小珍妮弗，“如果找不到她的父亲，至少她还有母亲。”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凯瑟琳，由衷地说道：“如果你想把孩子托付给这位女士，我劝你慎重。” 卡洛琳果然犹豫起来，她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亲身赴险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换句话说，她爱自己的丈夫还没到舍生忘死的程度，所以听陈穹说得有道理，就立刻不再客气，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丈夫的照片递给陈穹。 虽然在很多人印象当中女人不太容易讲道理，但是只要稍微追溯一下历史就会发现，这种趋势是与社会安全程度正相关的，击鼓骂曹的基本都是男人。 应该庆幸的是，卡洛琳并没有把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上传云端后就删除的习惯，否则的话，以现在移动网络的负载情况，再把照片下载回来可就有得等了。 陈穹在从前的轮回里看过卡洛琳丈夫的照片，只是时间过得太久所以忘得差不多了，印象里的主要特征是个男的。 必须承认，在一百多种性别横行的美国，卡洛琳这样坚持正常取向的富家女实在难能可贵。真奇怪竟然没有老师和检察官主动帮助她改变性别认知。 以卡洛琳的家境，她的丈夫当然不至于长得歪瓜裂枣，不过像她这种人的婚姻，相貌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想睡帅哥美女花点时间就行了，不至于专门弄回家去分财产。 所以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很符合美国商务精英阶层男性的特点——白人、男性，因为营养均衡和经常健身，所以看起来很强壮。 陈穹并没有盯着照片看，他只要大概知道这个人的长相就行了，本来也没打算在逃难的人群里帮卡洛琳找人——别说他和卡洛琳的丈夫不熟，就算是熟人这难度也太高了，基本上和在火车站追逃差不多，拼成功率的话还不如去张学友演唱会。 和单纯怕死的卡洛琳比起来，凯瑟琳的想法要复杂一些，一方面她的确不想卷进这么危险的事件里拼运气，但是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身为警察，遇到公共事件也不应该袖手旁观。 说实话，凯瑟琳的卧底经历让她对警察这份工作并不是很认同，有这种想法只是本着朴素的职业道德精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可以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不过陈穹断然拒绝了凯瑟琳要跟着他一起出去的要求，理由也很简单，就克莱斯勒大厦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凯瑟琳根本没有区别，这里最缺的是消防员，不是警察。至于维持秩序的人——大厦里又不是没有保安，没看他们跑得比谁都快吗？ 所以陈穹让凯瑟琳留在车里陪伴卡洛琳母女，这里和泰勒的住宅附近不同，路人相当多，万一有人突发奇想要抢辆警车开，卡洛琳可能hold不住。 其实现在陈穹已经有点后悔开警车了，当初选择这辆车的时候是考虑美国警察一般都有被害妄想症，所以警车的防护能力比普通民用车辆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万一有人想要寻找帮助，毫无疑问警车是个很明显的目标。 如果这里是贫民区就好了，那里的人有事绝对不会找警察，他们只会向警察开枪。 陈穹给出的理由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所以凯瑟琳没什么异议地接受了。当然她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怕死。 其实陈穹说服凯瑟琳的时候并不是很有信心，因为在从前的轮回当中，凯瑟琳给人的印像一样都是很有主见，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被改变，即使是陈穹和她互相了解最深入的那段时间里，陈穹都不认为自己可以三言两语就说服她，在某些特定的私事上面凯瑟琳可能会满足陈穹的要求，因为她也想试试。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凯瑟琳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因为和陈穹的关系就放水。 很明显陈穹并没有意识到，他熟悉的其实是末世开始一段时间之后的凯瑟琳，能带着一群水平正常甚至是略低于正常值的队友成功坚持到那个时间段的人肯定都有过人之处，就算从前没有，到时候也得有了。 这个属于幸存者偏差，倒也不能简单责怪陈穹没想到。 看到凯瑟琳同意留下来，陈穹松了一口气，顺手把从张正身上拿来的手枪递过去，还多给了她一个备用弹匣。 尽管在泰勒家里陈穹打开手铐的时候，凯瑟琳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天，不过还是有些吃惊进展的速度，她把手枪握在手里，迟疑地看着陈穹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至少这对我没什么区别。”陈穹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就推门走出车外，逆着逃难的人流向大厦走去。 克莱斯勒大厦属于纽约市区里相当老资格的高楼，当年万年老二的名声让它躲过一劫，这一次就纯属运气不好。 因为大厦里的公司成分复杂，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种最终一针，所以发病人群基本上集中在高级管理层，这也导致了异变病毒通过中央空调传播的时候异变体相对分散，而且发病时大多处在封闭空间里，并没有像政府机构那样瞬间陷入混乱，同时也因为大厦所处的地段以及本身的封闭性，也没有及时受到街道上混乱的影响。 可惜意外出现的大飞机打破了这种难得的平静，现在整个大厦里的人都在忙着逃命，从前被同事和下属勉强控制住的异变体也趁机跑了出来，它们本能地意识到危险，却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于是更加疯狂地攻击身边的人，进一步增加了大厦里的混乱，也阻碍了人们逃亡的速度。 陈穹没打算在人流里找到卡洛琳的丈夫，别说他没有这份认人的本事，就算有，这座大厦周围一圈出口，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从哪里跑出来。 而且说实话，陈穹很怀疑卡洛琳的丈夫也接种了最终一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男人说不一定现在还在办公室里撞笼子呢。 这也是他不肯让卡洛琳和凯瑟琳一起来的原因，他一个人回去可以推说没找到，带个证人在身边就不好了。 他来这里除了拿北斗设备之外，只是想顺便给自己的女人找一下丈夫，可没打算把找人当成事业来干。 所以他并没有在大厦外逗留，而是绕过大门前掉落的火堆，径直冲进楼里。 这时距离飞机撞进大楼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在撞击中产生的坠落物掉得差不多，大火引起的坍塌又还没有出现，所以暂时接近大楼还算安全。 克莱斯勒近百年来经历过数不清次数的维修，光是大规模的维修就有几十次，内部的电气布局还算先进，几部工作在中低层的电梯都还在正常工作，当然这也同时说明大厦的管理员并不称职，发生这种规模的灾害之后，本来应该及时关停电梯才对。 这时从楼上逃下来的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陈穹避开零散逃出大门的人，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正在大厅里疯狂殴打另一个穿同样制服的人，被打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相当安详。 陈穹本来不想打扰他们，但是在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正在沉迷打人的保安突然抬起头来，陈穹就看到了一双充满暴戾的眼睛。 陈穹叹了一口气，在异变体起身向他冲过来之前对着它的脑门开了一枪，让它和它前同事的血流在一起，然后返回去抽出它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之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向楼梯跑去。 虽然他敢自己肯定是个合格的男人，但是只要想到需要一口气上四十多层，就觉得没什么信心。 第9章 意外相遇 虽然新闻里的美国人经常是以魔楞人的形象出现，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其实他们能上新闻本身就意味着属于个例，要知道按新闻从业人员的尿性，能上新闻的内容至少也得是人咬狗级别的，狗咬人属于日常基操，根本没有被人知道的资格。在这件事上零元购就是典型代表，开始的时候新闻会提一下谁谁家遭重了，但是后来提到地点基本就是某街区某城市了，被购不是新闻，没人购才是新闻。 所以灾害面前保持清醒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放大到克莱斯勒大厦里的人群中，绝对数量其实也不少，这些人发现危险之后并没有蜂拥去等电梯，而是顺着楼梯往下跑，陈穹上楼的时候，还能断断续续遇到没跑完的。 这些人有的是工作时注意力比较集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有一些则是办公室位置偏僻，没能及时发现危险，直到火警警报被触发，这才匆忙撤离。 一般来说，这种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仍然严格按照应急预案行动的人脑子都比较清楚，也更有心情关心别人，见到穿着nypt标志防弹背心顺着楼梯逆流而上的陈穹，还会向他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好心劝告他这是一条不归路，让他尽早回头。 这也证明越是富裕的地方，警民关系越融洽，毕竟大家生存压力都比较小，用不着一言不合就互相喷。 陈穹没兴趣给陌生路人科普当前的局势，主要是因为这事说来话长，别说长话短说，就算长话长说也没人信，所以只是让大家快跑，出了大楼自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火警警报当背景音，陈穹的话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大多数人也只是顺嘴问一句，并不一定要得到答案，不过还是有人愿意多管闲事，或者说比较信赖警察。 陈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口气上四十多层，所以上楼的时候很注意控制体力，但是跑到二十多层的时候心肺功能也有点撑不住了，毕竟是经历过每半年一次益生菌洗礼过的身体，不以筋骨为能。 正扶着楼梯扶手喘气的时候，一个女人从楼上匆匆跑下来，看到陈穹之后眼睛一亮，冲下来抓住陈穹问道：“你是接到报警来的吗？” 陈穹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不是又有点倒不过气来，于是摇了摇头。 没想到女人毫不气馁，拉着他说道：“那我现在报警，上面有人正在欺压员工。” 陈穹这时候总算是顺过气来，没好气地说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可是写字楼。” “你是不是对资本家有什么误解”？ 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容易被误解，连忙改口说道：“我是说‘殴打’。” “你是说互殴吧？”陈穹说道：“被打的人有残疾吗？怎么不跑？有没有反思一下为什么被打的不是别人？” 女人都震惊了，“美国警察也这么无耻了？” 陈穹愣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华裔，于是挥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在哪一层？” 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指着楼上说道：“二十八层，往里走第二个办公室，进去就可以听到呼救的声音。” 陈穹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你先下楼去。” 女人感觉自己做的这些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所以听到陈穹的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就转身就跑，都没说客气一下。 陈穹瞄了一眼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之后顺着楼梯继续往上爬，现在大火还在往上烧，空气中虽然有烟味但是浓度不高，至少不至于影响呼吸。 一口气爬上三层楼之后，陈穹招头看了一下楼层标志，发现刚好是二十八层。 他刚才答应女人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真去管闲事。别说他不是真正的警察，就算真正的美国警察，人家也没有义务保护美国人民。 而且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在这种程度的灾难里专程去救某一个人也是不划算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过转念想到女人的话，陈穹犹豫的了一下，还是推开虚掩的防火门走出楼道。 像克莱斯勒大厦这种庞大的建筑物，里面的房间布局就不可能横平竖直了，不过基本的逃生通道还是保留着，虽然现在楼里的电力供应已经受到影响，部分电路断开导致大楼深处一片黑暗，但是在应急指示灯的照耀下，视线还算清楚。 陈穹刚刚走出楼道就听到昏暗的走廊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双手握住手枪，微微屈膝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撞击声是从一扇门后传来的，看到房门之后，陈穹立刻就分辨出这声音是有人在门外敲打房间才发出来的，这几乎就是异变体存在的标志。 它们不会开门，但是有一些在看到别人开门逃生之后，能记住房门的位置，试图暴力开门。 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基本上就得看异变体和门谁更有恒心了。 当然陈穹也不全是靠猜，借助应急灯的光线，他能看到门玻璃后面那张疯狂的脸。 陈穹打量了一下被撞得砰砰响的办公室门，就站直了身体打算回头，就像他觉得救人没用一样，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杀死遇到的异变体，只要还留在这栋楼里，无论能不能从异变中恢复过来，最后的结果都是化为灰灰。所以没必要浪费子弹，除非它们对自己造成了阻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办公室的玻璃上出现了一张人脸，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一脸的吃惊。 办公室里的人很明显是没想到走廊里有人，陈穹则是因为见过这个男人。 这是一个华人，陈穹曾经在领事馆里看到过他，也不知道是轮回出了偏差，让本来应该逃出去的人被异变体困在了办公室里，还是在从前的轮回里这个人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后到领事馆求助。 办公室里的人在惊讶之后，迅速意识到陈穹和正在办公室里发疯的人不一样，于是连忙向了陈穹挥手求助。他和正在砸门的异变体之间只隔了几个工位，完全不敢说话，只能手舞足蹈地比划，看起来就像是在演哑剧。 陈穹沉默了一下，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一个同胞的求助，于是果断转身，大步走向办公室的房门，然后一脚踹在门上。 这种进出公司的门通常只有下班后才会被人为锁闭，平时只要一拉就能开，异变体出不来，完全是因为这扇门是向里开的。 陈穹的猜测显然没有出错，异变体费了半天劲都没打开的房门被陈穹一脚踹得向里弹开，还顺便重重撞在门后异变体的脸上，直接把它撞倒在了地上。 陈穹伸手撑住弹回来的玻璃门，推门走了进去，倒地的异变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陈穹一枪击中头部，重新摔倒在地上。 “还有别的人吗？”陈穹击毙异变体之后没有往里走，而是直接站在门边高声问话。这个办公室里的空间不小，里面布满了半封闭的隔间，但是墙上却只有一盏应急灯，所以他不打算进去冒险。 办公室里的人被枪声吓到了，隔了一会才回答陈穹的问题，“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话音未落，陈穹就看到刚才向他救助的华人搀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顺着装有玻璃窗的墙壁走了过来，华人看到陈穹没有向他们举枪，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地下的尸体，惊魂未定地说道：“刚才凯文突然发疯了，李把凯文锁进了办公室，掩护其他人逃了出去，但是克莱文也突然也开始攻击我们，李受了伤，我打不过他……” 这时被他扶着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他向陈穹说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闻到了烟味，火警是真的？”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前，应急灯的灯光照到两个人的脸上，陈穹看到被华人扶着的男人相貌，顿时吃了一惊，脱口说道：“詹姆斯.李?” “你认识我？”对方也吃了一惊，打量着陈穹说道：“我们在哪里见过？” “只是我见过你。”陈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毕竟按道理说，这个男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求证道：“你是卡洛琳的丈夫？” “是的。”李迟疑着说道：“你是在我岳父的派对上见过我？” 他对自己的老婆还是很了解的，从没听说过她有一个警察朋友，发生这种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卡洛琳的确没有说谎，这个人是因为卡洛琳的父亲才认识他，另一个可能就有点尴尬了，卡洛琳有过一段比较放纵的生活，甚至专门在城里买了一间公寓，直到和李定婚才结束，为了不让李吃醋，所以卡洛琳很少提起那段时期认识的人。 陈穹没想到李的内心活动这么丰富，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他伸手搀住李的另一边身体，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没有回答李的问题，因为他认识李并不是通过派对，而是照片，最后一次就在刚才，所以印象深刻。 第10章 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一定要在陈穹选出历次轮回中最喜欢的女人，说不定能拉出一个清单来，毕竟他是一个很博爱的人，对轮回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 但是如果把这些曾经与他关系亲密的女人列成一个表格，那就很容易能看得出来，重复次数最多的那个人一定是卡洛琳。 ——当然考虑到小珍妮弗一直是跟在母亲身边，所以她的次数可以和母亲并列第一，然而那没什么用，毕竟陈穹在轮回里活得最长的一次也就十年，小珍妮弗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陈穹是纯正东方人，对小女孩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根本不能计算在内。 这些在轮回中与陈穹在一起的女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才能体现出陈穹的博爱来。相比之下，卡洛琳的特点就比较平凡，陈穹和她在一起的主要感觉也是平凡，因为平凡，所以平静。 要说起来，陈穹虽然很喜欢古龙的故事，但是并不喜欢小李探花这个人，也没有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的癖好，起码在上一次轮回当中，他就没有想过替卡洛琳寻找丈夫。 如果这一次仍然准备重复从前经历的话，陈穹仍然不会来寻找詹姆斯，因为他可以负责任地说，比起詹姆斯，卡洛琳和他在一起能活得更好，也更久。 但是这一次他打算换个打法，相当于开个dlc，卡洛琳再跟着他就不合适了，有很大概率会害了她，所以陈穹才会想给她找个归宿。 卡洛琳的父亲在纽约有钱人当中算得上一号人物，打听他的消息不难，上一次轮回中陈穹就已经很确定他没能在灾难当中活下来，所以才把寻找卡洛琳亲人的希望寄托在詹姆斯身上。 好歹詹姆斯是个男人，更能保护卡洛琳。 陈穹想过找不到詹姆斯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找到一个战损版的詹姆斯，是不是传说中的找到了，但是没全找到？ 和詹姆斯在一起的华人叫路辑，是个正宗中国人，他到美国来的原因和陈穹一样，都是因公出差，不过他的公司比陈穹的靠谱，在纽约有一家分公司。 这一方面说明路辑的公司规模比较大，另一方面也说明路辑的公司没啥高新技术含量。 路辑和詹姆斯的公司有业务往来，两个人也因此成了朋友，詹姆斯跑到二十八楼来就是为了见路辑，两个人本来打算一起吃午饭，没想到先是路辑公司里的美籍高管发疯，然后火警警报又响了，今天注定了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比起体型相当中国的路辑来，正宗老美国太白旗的詹姆斯要壮硕得多，而且同为公司高管，他也不在乎得罪其它公司的管理层，所以当时挺身而出把最早发疯的高管关进了一间办公室里。 结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遭到了另一个人的袭击，詹姆斯毕竟不是专门做好事的人，业务不是很熟练，措不及防之下被突然发作的异变体重重撞了一下，翻过一张桌子摔倒在地上，这时候他的体重就成了拖累，反而把自己的腿弄断了。 好在刚发病的异变体智商是硬伤，隔着桌子就找不着目标了，并没有继续攻击詹姆斯，他这才在路辑的帮助下躲了起来。 要按电影里的套路，这个时候就应该由丧失行动能力的詹姆斯主动出去卖人头，吸引异变体注意力给路辑创造逃离的机会。 可惜俩人都不怎么舍得詹姆斯的命，这才磨蹭到了陈穹出现。 陈穹在楼梯间遇到的那个女人也是路辑公司的员工，只不过跟路辑和詹姆斯都不熟悉，能替他们叫个警察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实话遇到这么大的灾难，就算是亲老婆都未必能生死与共，也就是路辑和詹姆斯都是男人，友谊的小船才坚固一点。 下楼之前陈穹替詹姆斯检查了一下腿，发现他的腓骨应该是断了，但是胫骨看起来问题不大。他猜测詹姆斯从桌子上翻过去的时候小腿可能是撞在了隔间的隔板或者别的桌子上，所以才造成较细的腓骨骨折。 理论上腓骨骨折并不会失去行动能力，不过看起来詹姆斯不知道，就算陈穹告诉他真相之后也不是很相信，毕竟陈穹穿的是纽约警局的防弹背心，而不是白大褂。 陈穹倒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打算背詹姆斯下楼，詹姆斯不肯用伤腿的话，他就滚下楼梯去好了。 于是和路辑一起把詹姆斯扶到楼梯间之后，陈穹就和他们告辞，他要去三十四层的卫星通讯公司拿北斗导航设备。 路辑听到陈穹的理由之后明显有些吃惊，他问道：“你要北斗设备干什么？” “当然是使用北斗卫星的服务。”陈穹理所当然地说道：“总不可能用它打飞机。” 很显然路辑不是很舍得这个路人同伴，除了陈穹有枪看起来很靠谱之外，也有詹姆斯受伤的原因，他可不想一个人扶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詹姆斯下二十八层。 讲道理，下地狱都比这个少十层。 当然他和詹姆斯都没有提坐电梯的事，毕竟火警警报都响了这么久，就算电梯有电他们也不敢坐，谁知道它在哪一层就脱缰了呢？ 所以路辑很自然地说道：“只是使用服务的话我有设备啊，还能发短信呢！” 陈穹愣了一下，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闪过，可惜从前轮回的次数实在太多，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要想起来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看着路辑问道：“在哪？” “你真是中国人吗？”路辑怀疑地说道：“你多久没回过国了？” 不过他倒也没怀疑陈穹对自己说谎，毕竟很容易看得出来，他既没钱也没色，陈穹骗他没什么好处。 所以他伸手从屁股后的裤袋里摸出个手机来，向陈穹炫耀地比划了一下，“mate60pro+。” 他看着陈穹呆滞的目光，得意在笑道：“漂亮吧？钱换的。” 陈穹一脸无语地看着路辑，觉得自己真傻，他单知道北斗卫星需要地面接收设备，却忘了在他开始轮回之前，华为就已经把这套设备做到手机里了。 作为一个以自己民族为荣的纯正中国人，陈穹当年也很追捧这个系列的手机，他没找手机的主要原因是看中了x5，可惜运气不好，原价抢不到，加价他又舍不得，等新鲜劲过去之后，花一万多买个手机就让他觉得肉痛了，手里的mate50虽然cpu拉了一点，又不是不能用，换手机的事就耽搁了。 等到后来华为又出新手机，卫星通信已经不是主打卖点，当然也就了宣传热度，陈穹在轮回中蹉跎岁月之后很自然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路辑拿出手机他才想起来，华为60系列以后的手机都有北斗功能，根本不需要另外去找地面设备。 一下子解决了两脑门官司，陈穹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果然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如果他没有跑到二十八楼救人，不但白上四十二楼根本不可能找到詹姆斯，跑到三十八楼也未必能找到北斗设备，就算能找到也肯定会耽误时间，在这栋大楼里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碳化的危险，更不要说因为建筑材料遇到高温后产生的有毒气体了。 陈穹可不想费劲开的dlc因为中毒读档，那也太倒霉了一点。 于是他看了一眼扶着楼梯扶手尝试单腿往下跳的詹姆斯，向路辑说道：“我需要你的手机，不过我们先从这楼里出去。” 路辑看起来对第二个说法没什么意见，但是对第一个有点保留看法，他一面追下去保护单腿跳的詹姆斯，一面用中文向陈穹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把手机送给你吧？我还要用它联系我的家人呢。” 跨国长途不但贵，要在美国用中国电信的卡还得提前开通，有了北斗短报文功能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没网也可以发短信，所以路辑才舍不得把手机送给陈穹，如果换一样东西的话，即使看到陈穹刚刚救了他和詹姆斯的份上，路辑也不会拒绝。 说实话看到路辑的手机之后，陈穹就算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华为的手机卖出了几千万部，其中有北斗功能的至少超过一半，唯一的问题是美国人提前想到了陈穹的需要，在本国禁售华为，所以想在美国国内找到一部符合陈穹要求的手机还真不容易。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还是得打路辑这部手机的主意。 于是陈穹说道：“我用手机跟你换。” 在曼哈顿可能买不到大米，但是绝对不缺水果专卖店，别人购得，陈穹当然也购得，路辑就说要几个吧？陈穹至少可以给他仨，一个放冰箱里冻起来，一个放微波炉里加热，最后一个用来打电话。 没想到路辑竟然还是个水果黑，面对陈穹提出的诱惑完全不为所动，理由也很简单，“水果那么好，你咋不留着自己用呢？”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路辑是自己人，而自己这次轮回里想当个好人的份上，陈穹真想一枪崩了他，来个宝贝有德者居之。 他追着两个人连下了两层楼，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向路辑说道：“你是要去领事馆吧？我送你过去。” 在从前的轮回里陈穹虽然跑了几次总领馆，但是的确没注意那里的人都用什么手机，现在既然有了目标，那里那么多人总能协调一部，实在不行也还可以再商量路辑的这部，他都要回家了，有没有手机区别不大。 第11章 抢手机 总的来说，下楼的过程虽然艰难但是乏善可陈，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出门找个高点的楼试一下，自觉体力不支的也可以在ff7re潜入神罗公司的时候选择不坐电梯，基本上就是那个意思，过程中的主要娱乐在于喘气。 不过陈穹这波虽然也是三人组，可比游戏里的同行苦逼多了，除了仨人都是生理男认知男没有少干活的乐趣之外，主要还是少了一条腿，尤其还是三个人中体重最大的那个少了一条腿。 詹姆斯和美国精英一族的中青年人一样有健身的习惯，至少体力不错，这件事从卡洛琳婚后比较老实上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开始下楼的时候，詹姆斯有楼梯扶手借力，一条腿蹦得还挺欢，但是很快他的身体就提出了抗议，以那条没受伤的腿为代表向詹姆斯表示继续这样下去会失去它。 不管詹姆斯的脑子怎么想，最终他也仍然需要依靠身体干活，所以最后他是被陈穹和路辑一左一右架出大楼的。 出大厅的时候，詹姆斯忍不住感慨，还是中国朋友靠得住。 路辑已经累得不想说话，陈穹也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这才哪到哪，我还能汝妻子吾养之呢，倒也不用客气”。 这时候大楼里能跑的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没跑出来的基本也不用跑了，可以选个舒服的姿势保持尊严。因为大楼楼体外部的附着物已经因为高温软化开始掉落，不但增加了空中打击的威胁，也在地面上制造出大量的障碍物，让三人五足的逃生之旅变得更加困难。 又一次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溅射物击中之后，摔成一团的三个人都没有富裕的体力重新投入战斗，不得不躺在地上集体摆烂，陈穹忍不住骂道：“楼上这么多附着物城管都不管吗？” 路辑斜眼瞄了他一下，喘着粗气说道：“你要是还有力气扯淡就扶我起来，我可不想跑到这里才被砸死。” 詹姆斯的样子看起来比他俩还累，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天空，喃喃说道：“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陪在妻子和孩子的身边再不离开。” “我也再不来美国了。”路辑吭哧着说道，同时努力双手撑地爬起来，“你们还能走吗？” 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个穿着警服的人迎面跑了过来，也在大声问着同样的问题，然后俯身去拉身边的陈穹。 “我有点刷新对美国警察的看法了。”路辑嘟囔着说道：“他们也不是只会清空弹匣。” 但是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冲过来的人扶起陈穹之后的神态有点过于亲密，很明显超越了普通的警民关系。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吗？” 陈穹轮回中积累的只是记忆，身体并没有享受到这个福利，单论体能储备的话，他现在还不如路辑，更比不上詹姆斯，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基本全靠意志支撑，所以才会跌倒就爬不起来，直到被凯瑟琳拉起来，他才喘息着问道：“你怎么来了，卡洛琳呢？” “我让她们留在车里。”凯瑟琳简单回答了一句，就打算扶着陈穹往回走。 陈穹离开之后，警车三人组的经历也并不轻松，最危险的时候有人试图强行拉开车门，不过凯瑟琳也没惯着外面人的脾气，直接降下车窗开枪，外面的人发现车里的人真敢开枪之后就跑了。 毕竟抢车是为了活下去，可不是为了上头条。研究过美国法律的人都知道，死者没人权，美国法律只保护付得起律师费的人。 如果是卡洛琳，多半会把这段经历当成话题向陈穹炫耀，但是在凯瑟琳看来在街头开枪属于基操——这里可是纽约，虽然曼哈顿的枪声少一点，但也没啥特别的地方。 不过在发现从楼里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而陈穹还没出来之后，凯瑟琳就有点坐不住了，看到终于又有人出来之后就冒险从警车里跑出来接应，没想到还真是陈穹。 这个时候陈穹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于是按住拉他的手，指着旁边的詹姆斯说道：“帮他一把，他是卡洛琳的丈夫。” 凯瑟琳愣了一下，放开陈穹去扶詹姆斯，一面惊讶地说道：“你真找到他了。” 她倒是没觉得陈穹和卡洛琳之间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地方，但是并不看好陈穹的行为，毕竟以她丰富的社会经验来看，在一堵即将倒塌的大楼里找到一个指定的人无异于在大海里找一艘核潜艇，没想到陈穹真做到了，这要是说他没开东西那就有点牵强了。 “我答应过的事当然要做到。”陈穹随口替自己吹了一句，顺便收获凯瑟琳的一份敬佩，然后和路辑相互扶持着站起身，向着警车的方向蹒跚行进。 只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一块足可以媲美重卡正投影面的巨大广告牌从天而降，燃烧着火焰的碎块飞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击中了三人刚才倒地的位置，推着一辆汽车从四个人身边飞过。 詹姆斯踉跄着再次摔倒在地上，不过从身后袭来的危机感让他顾不上爬起来，直接手脚并用往前就跑，瞬间就领先了凯瑟琳一个身位，毕竟要论身高体长的优势，詹姆斯当仁不让。 四个人连滚带爬地逃过一个街口，感觉不到身后追上来的热度后才松了一口气，詹姆斯扶着墙站起身，回头看到陈穹和路辑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正想问问他们这是什么表情，就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爸爸。” 詹姆斯心里一惊，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妻子和女儿正站在不远处的一辆警车旁边看着自己。 “珍！”詹姆斯叫了一声，下意识迈步向前，然后感觉到腿上传来的巨痛，忍不住“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顺便摆了个嘴啃泥的着名姿势。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穹和路辑同时松了一口气，陈穹喘息着说道：“我还以为他的腿好了。” 路辑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还有力气扯淡……” “我知道，我扶着你好了。”陈穹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去扶路辑，而是扶着墙走到詹姆斯身边，和跑过来的卡洛琳一起扶起了他。 “他怎么了？”凯瑟琳一脸莫名其妙，向路辑说道：“我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击中他。” 刚才四个人一起跑的时候，詹姆斯称得上一骑绝尘，另外三个人都跑在他身后，虽然身边的声光效果很火爆，但是凯瑟琳很肯定詹姆斯并没有被飞溅的物体击中。 事实上就刚才那些大质量高空坠物造成的溅射伤害，被击中之后多半就直接ko了，也坚持不到这里。 路辑英语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交到詹姆斯这个朋友，所以听到凯瑟琳的话之后摇了摇头，“他不是在刚刚受伤的。” 刚才他和陈穹看着詹姆斯的背影发呆，就是因为这家伙逃命的时候手脚并用，身手相当敏捷，根本看不出来一条腿瘸了，路辑一度以为是被詹姆斯骗了，现在才确定人家只是爆小宇宙，这会看到老婆孩子就回归正常状态了。 卡洛琳看到丈夫摔倒也吓了一跳，满心的惊喜变成惊吓，直到詹姆斯起身抱住她和小珍妮弗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詹姆斯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大概意思是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们娘俩了，这一切真是中国朋友和上帝一起保佑。 詹姆斯刚才逃命的时候的确是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痛，但是小宇宙也不是那么好爆的，这一顿手蹬脚刨让他腿上的伤势雪上加霜，这会已经明显看到小腿肿了起来，都快把修身的裤管撑爆了，好在现在大家全都灰头土脸，倒也不至于影响到形象。 几个人齐心协力把受伤的詹姆斯塞进警车后座之后才有点发傻，他们只有一辆五座的警车，却有六个人。 “你把装备塞到后备箱里去后座。”陈穹很快就想出临时方案，向凯瑟琳说道。 凯瑟琳好歹是个警花，主要是身上的装备比较占地方，脱了衣服之后相当苗条，这一点陈穹是亲手测试过的，所以他让凯瑟琳和卡洛琳去后座，后座的另一个位置安排给路辑，因为小珍妮弗也得挤到后座上去，詹姆斯块头太大，而且腿上有伤，挤后座不方便。 这个决定看起来不错，只有詹姆斯不是很满意，他倒是不介意和妻女分开坐，但是好不容易才拖着一条伤腿钻进后座还得再钻出来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你要是早一分钟想到这个方案，我会更加感谢你。”他从车外蹭的时候向陈穹抱怨道。 “相信我，如果我早一点想起来，你根本不会想到应该感谢我。”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扯住打算跟着凯瑟琳往后座钻的路辑，“你最后进去。” 小样，就你还想左拥右抱？我上个轮回都没打出这个成就呢。 路辑只是习惯性地跟着警察行动，并没有打歪主意，事实上这会他才开始感到后怕，因为不远处的克莱斯勒大厦上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并且开始向下蔓延。 他向陈穹说道：“我们去哪？” “去总领事馆。”陈穹很无奈地说道。 其实他本来是想把卡洛琳一家送到f先生手里去的，但是詹姆斯意外受伤，f先生可没有救死扶伤的好心，为了避免亲手把卡洛琳送进火坑，现在陈穹能托付的人也只有总领事馆的同胞了。 无论如何，在做人这方面，自己的同胞还是很做人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得去抢华为手机呢！下手晚了就没了，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第12章 我可是美国警察 在陈穹原本的计划里面，本来不会这么早就去总领事馆，虽然那里是整个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但是在时效上并不紧迫，毕竟国内也不是第一次遭遇生化战了，早就积累了丰富的应对经验，尤其是在各路内应也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都不用高层介入，各地的被动反应就足够把从输入到爆发这个过程拉长到病毒都没脾气了。 而且陈穹对于总领事馆的保密工作也的确很有意见。 虽然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像大使馆和领事馆这种公开的情报机构，美国人如果不卖力渗透的话也对不起五眼联盟的名头，但是真能被渗透成这个筛子样也的确很让陈穹难以理解。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全身都是破绽就等于没有破绽吗？ 所以在陈穹原本的计划里，他应该处理完在纽约的私事之后，赶在总领事馆开始疏散的时候以引路者的姿态出现，主打一个闪亮登场。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或者说计划制定出来就是为了改变的，陈穹在上次轮回里花费数年时间制订的计划刚开始就不得不进行调整了。 要说起来，从本次轮回重启到现在，天都还没黑呢，朝令夕改都比陈穹坚持的时间长。 即使没有陈穹出现，遇到这种程度的灾难，路辑本来也会跑去总领事馆求助，现在只是相当于提前了几个小时，所以他算是车里接受程度最良好的人。 但是除了陈穹和路辑之外，现在警车里的另外四个人都是地道的美国人，他们虽然没有反华情节，可也没有遇到困难求助外国机构的习惯。 和感觉到陈穹的神秘所以刻意保持沉默的凯瑟琳不同，詹姆斯本来只是想让陈穹送他们回家，在他的印象里，上东区虽然称不上坚不可摧，但是也没有毁于动乱的先例。 在美国的历史上可没有天阶踏尽公卿骨的事，从这件事上来看，美国人民虽然号称罪犯的后代，但是要论反抗精神还真比不上大洋彼岸的邻居。 尤其美国政府还有遇到灾难先保护有钱人的传统，詹姆斯觉得自己只要能平安到家，就可以安心坐看云起了，如果陈穹和路辑愿意的话，他也不介意接纳他们一起享受美国政府的保护，毕竟他也是交了钱的。 所以詹姆斯一点都不想去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甚至还劝陈穹和路辑跟自己回家，美国警察可能不会保护外国驻纽约的外交机构，但是一定会保护富人区。 但是陈穹很快就用车外的景象打破了詹姆斯的幻想，他告诉詹姆斯，现在的美国已经不是早上的美国了，不相信的话可以问后座穿着清凉的那位女士，她就是警察。 在私生活方面，凯瑟琳和喜欢主动出击的莲不一样，多年的卧底生涯让她很难相信陌生人，所以大多数时候衣着比较保守，然而她今天是在上班，纽约的天气又没到冷的时候，所以她在警服里只穿了一件内衣，脱掉警服和腰带之后，看起来就比较有吸引力了，就连卡洛琳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詹姆斯和路辑本来以为凯瑟琳是陈穹的朋友，所以虽然美色当前，也没好意思多看，直到听陈穹主动提起，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凯瑟琳身上，然后从后者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凯瑟琳不知道纽约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肯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故，至少警察系统已经靠不住了，没看她都把警服脱了吗？车里完全没有存在感的警用电台也可以证明这件事。 东京电视台好歹有过不播动画的时候，纽约警车里的电台可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詹姆斯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但是立刻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打不通任何一部电话，就连同坐一部警车里的卡洛琳的手机都打不通，显示的网络繁忙。 与意识到自己应该害怕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害怕什么的卡洛琳不同，这个巨大的打击让詹姆斯神情恍惚，他太明白通讯网络对于现代社会的重要性，当然也明白通讯网络瘫痪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竟然连腿上的疼痛都忘了。 詹姆斯终于安静下来后，陈穹松了一口气，正好警车拐上了一条相对空旷的街道，于是他转头看了一眼詹姆斯，打算安慰他几句，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被詹姆斯握在手里的手机。 “等一下。”陈穹说道：“你的手机是什么牌子。” “和我的一样，是mate60p。”受到现实重创的詹姆斯回神有点慢，所以后座的路辑开口说道：“我送给他的。” “六七千块的东西就这么送给他了？”陈穹吃了一惊，这是真爱啊。 没想到路辑表示这都是基操，“他想要我就给喽，又不是不给钱。” 陈穹都震惊了，你当着人家老婆的面这样说真的好吗？ 好在这时詹姆斯总算回过神来，他向陈穹解释说自己供职于高科技公司，自然对高技术产品有很大兴趣，所以才请路辑给他带了一部手机。 不过华为手机在美国属于禁止销售的商品，按照美国法律，詹姆斯从海外购买不大不小算是个麻烦，就跟程序员翻墙打工一样，没人管不算事，有人找麻烦就是个黑点。 于是詹姆斯的律师朋友给他出了个主意，让路辑以礼物的形式把手机送给詹姆斯，然后詹姆斯再想办法把等值的钱或者物品送给路辑。 美国法律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放屁，但是私人赠予属于灰色地带，没人会为了一部手机花费精力和詹姆斯打官司，尤其是詹姆斯能打得起官司的情况。 其实詹姆斯还想要今年出品的新机，可惜路辑不给力，自己都没抢到，当然也没有詹姆斯的份。 这是一个相对悲伤的故事。 了解事实真相之后，陈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何着在座诸位里就他自己没有华为新机。 三个人当中他怀疑自己是卧底。 去往总领事馆的路途虽然惊险，但是并没有意外发生，陈穹一路很顺利地把车开到领事馆门前，可能是因为这次他来得早，这里甚至都没有多少人。 领事馆应该已经发现纽约市内的异常，所以本来畅通的大门前摆上了障碍物，安保人员的数量也明显增加，只不过游荡在门外的保卫人员仍然穿着西装，也并没有亮出武器，整体气氛还算平和。 看到警车驶过来，几个保卫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迎上前去，看到缓缓停在面前的警车里坐在驾驶位的竟然是个华人，不禁愣了一下。 陈穹降下车窗玻璃，探头用中文向他说道：“我要见总领事。” 警卫疑惑地看着他，皱眉说道：“有什么事吗？” 陈穹看着他笑了一下，“有纸笔吗？” 警卫迟疑了一下，退后一步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支中性笔和一本便签纸，陈穹接到手里写了三串五位的数字，然后递给警卫说道：“把这个给王总领事或者马武官。” 他说道：“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找，但是不要交给别人。” 警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和同伴低声说了几句，就匆匆向领事馆里走去。 凯瑟琳好奇地看着警卫的背影，“你写了什么？” “一碟花生米，二两老白干！”陈穹随口说道。 路辑咳了一声，“不要胡椒面吗？” 陈穹意外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竟然知道这个梗？” “我还挺喜欢看老电影的。”路辑说道。他坐在后面看不到陈穹的表情，心里的疑惑倒是越来越多，忍不住猜测起陈穹的身份来。 另外几个人虽然不知道两个中国人在说什么，但是也看到了陈穹和警卫的互动，詹姆斯皱眉说道：“你不是警察？”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陈穹一面回答他的话，一面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对面的街道上有一群人跑了过来，或者准确一点说，有一群人被另外几个人追赶着跑了过来。 因为同伴离开前的叮嘱，领事馆外的几个警卫对陈穹的态度还算不错，虽然不知道他下车要干什么，但是也并没有阻止，直到看见陈穹亮出了手枪，几个人这才紧张起来。 不过现在他们站在领事馆外面，按道理来说并没有执法权，所以几个警卫都有点迟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掏枪。 陈穹并没有留出为难他们的时间，他迈步迎向对面的人群。也许是看到领事馆门前的人注意到了自己，人群中有人开始用中文呼救，不过看得出他们已经跑了一段路，而且没有控制好气息，呼救声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喊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陈穹右手握枪，左手向几个警卫摆了摆，示意他们留在门前，自己则快步向前，接近人群之后举枪高声喝道，“让开。” 面对陈穹枪口的女人呆了一下，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开，然后陈穹就扣动了扳机，追在最前面的异变体脑袋向后一仰，身体向前扑倒。 陈穹脚下不停，一面穿过奔跑的人群一面开枪，转眼前追在后面的几个异变体全被爆头身亡，他这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拉起摔倒在身边的男孩，让他继续往领事馆门前跑，自己也转身往回走。 这时一个刚刚从他身边跑过的女人突然发出声嘶力竭地哭喊声，转身向被陈穹击毙的人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声喊叫，听起来那里有一个人是她的丈夫或者男朋友。 陈穹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回到领事馆门前，几个警卫已经在安抚跑过来的人群，并且带领他们进入领事馆。一个暂时没什么事的警卫看着陈穹用中文说道：“你杀了他们？” “那些人疯了。”陈穹轻描淡写地说道：“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们最好也这么做，这对大家都好。” 看到陈穹的行为，凯瑟琳也从车里走了出来，转到车后从后备箱里取出自己的外衣和腰带穿到身上。这时那个折返跑的女人又跑了回来，扯住陈穹用中文大声叫道：“你这个杀人犯，就不能打腿吗？” 陈穹看了她一眼，慢慢举起手枪顶住她的脑门。 “认识这几个字母吗？”陈穹用左手指着防弹背心说道：“我可是美国警察。” 于是女人就闭上了嘴巴，既不哭也不闹了。 第13章 街头接头 虽然陈穹说他不着急，但是显然总领事馆的人没有真信，所以很快就有人跟着进去找人的警卫出来了，陈穹发现竟然还是个熟人。 来的是杨漪！ 他本来就是情报人员，本身级别还不低，否则的话总领馆疏散的时候也不可能把他留下来，这很合理。 陈穹虽然有些失望，倒也没觉得意外，上次轮回里他有f先生这棵大树乘凉，又有国内的大腿可以抱，基本上不怎么操心吃饭睡觉，空余出来的时间都用在规划下一次轮回的通关路线上了，提前遇到杨漪属于计划里的内容，没出圈。 所以他扯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迎了上去，主动伸出双手和杨漪握了握。 “老杨，”他用中文说道：“又见面了。” 杨漪虽然脚踩两条船，用上帝视角看起来比较渣，但是业务水平并不差，否则的话早掉水里去了。所以他并没有当面问出“你哪位”这种缺心眼的问题，一面满脸热情地和陈穹握手，一面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能对得上号的信息。 然后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别说真人，连照片都没见过，起码上大学之后没见过。 至于大学之前，老杨同学还是个很真诚的普通人，且做不到过目不忘。 杨漪咳了一声，稍微用力想抽回被陈穹热情握住的右手，但是陈穹矢志不渝地抓着不放，用中文低声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那三个专家你得接回来了。” 杨漪愣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陈穹，皱眉说道：“谁？” 这是个很含糊的问题，既可以理解为问的是带话的人，也可以理解成是问三个专家是谁，全看陈穹的意愿。 主要是他不知道陈穹是哪头的人。 一般来说，如果是个正常人，当然会倾向于把杨漪的问题理解到自己关心的方向去，但是陈穹有挂在身，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理所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指着警车里的人说道：“那是一家三口，男人是sky公司的高级技术人员，你把他们安排进回国的名单里。”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美国有钱人要么是金融家要么是律师，然而事实上美国也是有高级技术人员的，要不然它对国内封锁的是什么？ 不过詹姆斯这个高级技术人员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高精尖的技术，真要论技术敏感性，把泰勒切了之后的下脚料都比他重要。 事实上美国人掌握的技术里面值得封锁的也不多了。 当然这个就没必要告诉杨漪了，杨漪也不知道skv公司是干什么的，陈穹说话的语气让他误认为詹姆斯掌握的技术比较有价值，值得弄回国去。 陈穹一顿操作猛如虎，算是成功把杨漪弄蒙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对，你到底是谁？” 陈穹把纸条交给警卫的时候指定要总领带或者武官看，前者是领事馆的头，后者是领事馆里所有情报人员的头，警卫虽然不知道陈穹是什么人，但是只看这两个目标人物的身份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很明显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问题是陈穹千算万算，忘记了今天的纽约市区甚是喧嚣，他要找的这两位就算平时天天闲得看小月亮，今天也不可能有这个心情，尤其是前者，已经被络绎不绝跑来求助的人缠住了，其中有些人甚至都没有中国国籍，却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保证自己在美国的利益。 说实话光听对方的诉求，总领事差点以为美国总统是他带的小弟。 大人物们忙得鸡飞狗跳，警卫也就凑不到跟前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纸条给了情报系统的二号人物，也就是杨漪。 对于警卫来说，情报系统的人由杨漪来对接属于专业对口，他当然不可能想到这人是塔罗会的。 说实话杨漪没看懂陈穹写的纸条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素来心细，虽然手头也有一堆烂事，但是仍然跟着警卫出来，主要是也想看看这个神神秘秘的人是什么来头。 没想到还没出领事馆大门，就有人赶过来告诉他，门外那位自称是美国警察，还当街开枪打死了好几个人，其中有华人也有华人家属。 杨漪心里就更是疑惑，美国可不是党国，情报人员这么高调多半活不长，没想到陈穹竟然认识自己，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去接人。 杨漪当然知道张专家的事，而且知道国内有人把电话打到了总领事的办公室里，要求他们为专家提供保护。 不过能坐到驻纽约总领事这个位子上的，即使说不上位高权重，起码行政级别是不低的，也不是谁的面子都要给，虽然接电话的时候答应得挺好，但是放下电话之后总领事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了，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敢教他做事？ 杨漪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总领事在楼里遇到他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基本上这就算是交代下去了，杨漪当个事办那是三位专家运气好，忘到脑后那也是专家们命中注定，难道还真有人为了三个生物学专家和副部级的总领事翻脸？ 杨漪多少知道国内专家们的德行，尤其是这种话语权掌握在外国的行当，基本上算是自己的同事，甚至要算忠诚度的话，人家是为了信仰，可比杨漪这种纯粹为了好处的人高多了。 让杨漪羡慕的是，这种人甚至都不屑于伪装自己的屁股，照样能两边捞钱，主打一个统战价值。 本着有人吸引注意力自己就不容易曝光的原则，杨漪还真没打算不管，不过他也没打算自己去管。 杨漪自己的背景就不干净，和这样高调的扯上关系不是好事，所以他本来是准备拉个冤大头去办这件事的，没想到陈穹见到他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让他去接这三个人，然后又让他带一个美国专家回国。 就算杨漪脑子转得快，这会也有点跟不上趟，干脆直接询问陈穹的身份。 像那种“我是你领导所以你不能问我名字”的骗局是不可能在杨漪这种人身上成功的，他宁可得罪人也不会上这种当。 陈穹早就料到杨漪不好糊弄，不过他在上次轮回里和杨漪分手的过程不是很愉快，当然也没掌握多少和杨漪有关的秘密，总不能直接跟杨漪说“我知道你是美国人的卧底”，就算杨漪知道这是真的也得反问一句“你有什么证据”。 好在陈穹也不是什么料都没有，他还记得杨漪在通讯室里拨出的那个电话号码，当时杨漪没想到陈穹和颜华冷三人会那么快找过来，又刚好发现世界灯塔似乎没救了，心中慌乱这才留下了破绽。 于是面对杨漪的质疑，陈穹不慌不忙地凑到对方的耳边，低声说出那一串号码，然后退后一步，含笑看着他不说话，主要也是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杨漪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心情却像是被千万头呼啸而过的羊驼践踏了一般。 这个电话号码是他出国前才拿到的紧急联络方式，他还从来都没有拨打过。 像这种类型的联络方式并不是总有，每一次或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换，陈穹提到的是最新的号码，除非他的上家暴露并且把他供出去，否则的话就只有美国这边和他对接的人才能知道。 杨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先是迅速回忆了一下领事馆里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尤其是总领事和武官的态度，很确信他们对待自己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根据国内的组织原则，如果他的身份暴露的话，要么找借口安排他回国抓捕，要么就应该通知总领事馆的负责人，绝对不可能跑到美国的大街上再叫破。 这又不是拍电影，还来个正义的处决，事实上杨漪敢干这件事，就是很确信即使自己暴露，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再被遣送出境，说不定日子过得比现在还好。 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了，杨漪只能相信面前这个人也是为美国政府工作的。 确定这个事实之后，杨漪忍不住有点鄙视陈穹，看你浓眉大眼的像个好人，怎么也叛变革命了呢？ 想到这里，杨漪就不愿意和陈穹废话了，他想了想，向陈穹点头说道：“先把他们带进来吧。” 因为先入为主地认为陈穹属于情报系统的人，所以两个人站在大街上交谈的时候，领事馆的警卫们刻意远离了他们。虽然俩间谍站在异国的大街上交换情报这事看起来非常不正常，可是搞情报的人什么时候又正常了呢？ 还有把情报站开成全国连锁的呢，暴露之后很多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没地方吃午饭了。 听到杨漪的话，陈穹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换回职业套装站在警车旁边的凯瑟琳轻声：“你留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走？”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哪？” “去办点事。”陈穹含糊地回答道，然后俯身对着车里的几个人说道：“我已经和这里的人说过了，你们先在领事馆里待几天。” “特别是你，”陈穹向詹姆斯说道：“他们有医生，可以处理你的腿。” “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求医？”詹姆斯疑惑地说道：“我不能去美国的医院吗？” “相信我，现在可没有医院能接待你。” 说到这里，陈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胸妹子的身影，要说起来，他还真知道有个能接待詹姆斯的地方，只不过他还没想好在这次轮回里要不要过去。 第14章 曾经的代号 无论詹姆斯还是卡洛琳都不是那种很有主见的人，前者是个正经的技术人员，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处理社会学方面的意外事件——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擅长这种事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只能搞技术，谁还会嫌赚的钱多咋滴？ 卡洛琳就更不用提了，不能说她胸大无脑，但是以她的家庭条件，从小到大也都没有人想过要训练她应付整个社会等级的危机。 对于卡洛琳来说，危机小了威胁不到她，危机大了就算就算专门训练过也应付不了，不如不费那个劲。 所以被陈穹简单忽悠了两句，再加上亲眼目睹了混乱的街景，两个人也没多想就跟着路辑带着小珍妮弗进领事馆里避难去了。 当然夫妻俩能这么快做出决定也是因为詹姆斯一直很关注中国，从不相信美国宣传舆论的原因，如果换个只信bbc的说不定还不敢进这个门，比起丢命来，失去自由显然更可怕。 凯瑟琳也是不信bbc的人，不过她对给bbc贴标签的总统也没什么好感，所以站在警车旁边没动，和陈穹一起目送得到杨漪示意的警卫和路辑一起扶着詹姆斯进入领事馆，这才向陈穹说道：“你不进去？” “我还有点事要办。”陈穹说道，然后转身看向杨漪。 杨漪这个时候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亲自去接专家三人组，他觉得这三个人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让美国的情报部门这么重视，急着要把他们送回国内去。至于詹姆斯，杨漪倒是没打算多费心思，用笨招也能想到，特征这么明显的人物要么是双方政府之间的交易，要么就是为了掩盖什么事，詹姆斯本身有价值的可能相当小。 没看陈穹连理由都懒得编，就给了个治疗腿伤的借口？说得好像整个纽约只剩下总领事馆一个地方有医生一样。看詹姆斯一家的样子，他们又不是请不起私人医生。 所以杨漪很自然地觉得，詹姆斯一家应该是用来掩饰专家三人组的，既然总领事馆连外国友人的求助都要响应，对自己的同胞当然更得有求必应，接回三人组也就顺理成章。 说实话如果总领事听到杨漪的剖析说不定得跳脚，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来自外国国籍的求助，至于是不是友人那就不太好说了。 看到陈穹看向自己，杨漪微微一笑，问道：“要一起去接人吗？” “那是贵国内政，”陈穹用同样的微笑示以礼貌，“我就不掺和了。” 杨漪心里鄙视陈穹叛国求荣，脸上可没有表现出来，含笑点头和陈穹告别。当然想不到他理解的“贵国”和陈穹的意思正好相反，陈穹说的是杨漪和专家三人组都为美国人干事，和自己这个中国人泾渭分明。 要说起来，两边都因为觉得自己是中国人而对陈穹的这句话心有戚戚也是不容易。 杨漪只顾着琢磨心事，一时之间忘了问陈穹那张字条上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驻外领馆的员工因为身份敏感，是不能随便出门溜弯的，尤其是像驻美的中国官员，因为双方政府之间关系紧张，所以总领事一直约束自己手下的人不要随便外出。 寻衅滋事这个口袋罪用在别人身上当然很省事，但是如果自己被省事了就很麻烦，也别说什么豁免权，真要按规矩办事美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tm的样子。 所以杨漪虽然有总领事的口头通知，但是真要亲自去接专家三人组还得跟总领事报备。 要说起来，如果他打发别人去办这件事，反而只需要自己决定就好。 虽然任务还是那个任务，但是经办的人身份变了，流程也就跟着不一样了。 总领事正忙得满头包，听说杨漪要亲自去接专家三人组顿时奇怪，杨漪当然不能说是美国甲方让自己办事，只说得到了情报，三人组可能有危险，让别人去接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去的好，顺便又提到詹姆斯一家。 他自己有就权力安排领馆的医生给詹姆斯看腿，但是要带詹姆斯回国就得总领事同意了，最起码得给詹姆斯办个签证，总不能让他一家三口跟着外交包裹偷渡。 听说这是一个古怪的年轻人送来的，总领事这才知道陈穹的事，他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抓住杨漪问道：“人呢？” “走了！”杨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总领事，在心里评估这是自己双料“同事”的可能性。虽然说像总领事这个级别的人也不是没有被策反的先例，不过遇上活的也不容易，你说他图什么呢？ 听杨漪说陈穹把詹姆斯一家送来之后就走了，总领事看起来并不意外，他想了一下，向杨漪说道：“这三个人的事去安排一下，人一定要保护好，有机会就送他们回国。” 杨漪愣了一下，觉得总领事的态度有些古怪。按组织原则来说，他不应该打听像陈穹这种人的事情，但是今天这件事实在让他好奇，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这是我们的同志？” 总领事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想到杨漪本来就是情治单位的人，以后有可能还会遇到陈穹，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抖了抖手里的纸条，含糊地说道：“这是一位曾经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同志用过的代号，他的身份不幸暴露后在美国被捕。” “八宝山有这位同志的衣冠冢。”他看着杨漪疑惑的表情，补充道：“来的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他从前发展外线的后人。” 杨漪已经在情报界混了十几年资历，无论愿不愿意都听了一肚子各种秘辛，听总领事说到这里，就已经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别看电影里各位间谍天天上天入地无暇赴死，事实上二战后的全球情报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地位越重要的间谍就越不容易死，尤其是几个大国之间更是遵循这个原则，着名的剑桥五杰全都寿终正寝。 基本上只要被抓住的时候是活着的，最后都能荣归故里。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被捕之后死在了国外，他的后人只能在国内给他立个衣冠冢以资纪念。 这件事属于中国情报史上的耻辱，所以从来没有公开宣传，但是对于总领事和杨漪这种业内人士当然不是秘密。 一般来说，资深情报人员给自己发展秘密下线属于基操，这些下线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线究竟为谁工作，也不会得到正式的承认。 他们当中一些人会在上线暴露之后侥幸生存下来，然后根据公开收集到的情报意识到自己究竟干过什么。 所以总领事和杨漪没费什么事就殊途同归地猜到，陈穹可能就是这些人的后代之一。 他们当然想不到，陈穹能知道这串数字，其实是上次轮回里和杜昊聊天的成果。 在上次轮回里，虽然因为美国的战斗力太费拉不堪，核战只打了一轮就结束了，但是那些核弹头毕竟是爆炸了，除了南美和非洲因为太穷没摊上打击之外，各主要国家都没能逃脱，中国因为完善的反导技术保住了重要目标，但是损失也不小，尤其是有几颗在末端被拦截的核弹落入境内，造成了大片土地被污染，让政府相当头痛。 好在有陈穹提前通风报信，中国在席卷世界的生化危机当中抢到了先手，成了人类社会唯一的净土。 有这一层渊源在，国内并没有切断和陈穹之间的联系，通过卫星电话，陈穹得到了除了物资之外的很多支持，主要是一些重要的技术资料，其中就包括了国内对一些常见变异生物的研究。 对于已经完全失去科研能力，只能在美国末日里苟延残喘的人来说，这些技术资料就是活下去的资本。 相对应的，国内也需要陈穹提供来自生化前线的第一手情报，倒也不算赔本生意。 杜昊告诉陈穹这位情报界前辈的代号并没有明确的目地，主要是刚好聊到这里，当时别说国内情报人员代号的编码方式都改了，就连美国都没了，所以杜昊也就没觉得这件事值得保密，告诉更多的人还能缅怀一下前辈。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陈穹这家伙能开轮回挂，能拿这个代号来糊弄杨漪。 比起总领事，杨漪想得其实更多，他猜测陈穹的上一代应该是投靠了美国政府，所以他才能平安活下来，并且继续从事情报工作，只是换了一个东家。 想到这里，他就对陈穹专程来让他去接的专家三人组更感兴趣了，告别总领事之后取了一辆车开出了总领馆。 他没有带人帮忙，一方面是觉得以自己的身手足够应付遇到的危险，同时也是觉得如果再遇到陈穹，可以更方便说话。 让杨漪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预感还真准，陈穹虽然离开了，但是又没有完全离开，他开着警车跑到了专家三人组住的酒店门外，然后关闭发动机静静等待起来。 没等多久，他就看到杨漪赶过来匆匆进入酒店，然后又看到fbi的黑色商务车停到了酒店门前。 第15章 酒店门外 重启轮回之后，陈穹就忙得马不停蹄，尤其是在克莱斯勒大厦花费了不少时间，到达领事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等他告别杨漪跑到专家三人组住宿的酒店门外时，纽约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很多地方都断了电，除了燃烧的火光之外，曾经灯火通明的纽约已经隐入重重黑暗当中，只有钢铁丛林的轮廓隐约可见。 陈穹熄灭车灯之后又关闭了发动机，于是承载他和凯瑟琳的警车也隐入了夜色当中。 杨漪是个能办事的人，并没有放陈穹鸽子，甚至都没让陈穹久等，很快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外，看得出来杨漪对于现在的纽约也有点迷惑，所以下车之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附近反常的安静之后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枪械，这才迈步走进酒店，行动中充满了谨慎。 这一片街区的路灯在天黑后并没有亮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断电了，不过酒店里应该是有备用电源，大厅里亮着灯，可以看到隐约晃动的身影。 杨漪下车的时候同样关闭了车灯，黑暗当中凯瑟琳没认出来他是曾经和陈穹在领事馆大门外攀谈的人，于是低声向陈穹问道：“你等的是他？” 陈穹把车停到酒店门外的时候凯瑟琳问过为什么，陈穹的回答是“等人”。凯瑟琳和陈穹是真不熟，于是也没有多问，反正她也不可能认识，完全没想到陈穹专程跑过来要等的人竟然是刚刚见过一面的杨漪。 听到凯瑟琳的询问，陈穹沉默了一下，含糊地说道：“不全是。” 凯瑟琳没玩过拼多多，不知道还有砍一刀的说法，所以一脸懵逼地看着陈穹，心想“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全是是什么情况？” 陈穹并没有解释，而是坐在车里继续等，直到黑色商务车出现之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开的是轮回挂，没有附赠过目不忘buff，从前轮回里的细节如果当时没有注意，后面就想不起来，所以他其实不能肯定fbi来接专家三人组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这次轮回里的时间线有没有出错。如果杨漪先带着专家三人组出来，那他就得换一套方案了。 现在fbi的人如约现身，陈穹就算是掌握住节奏了。 商务车停稳之后，从里面走出两个男人，他们站在车旁打量着酒店大门，其中一个还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酒店对面街道旁的警车，不过显然看不到坐在车里的人，于是互相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迈步走上台阶。 陈穹的车停在酒店对面，杨漪的车停在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fbi的公务车就直接停在酒店门前，相当符合各自的身份。 和刚才杨漪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样子不同，fbi探员办事透着一个光明正大，两个人站在玻璃门外向里看了看，然后一个人伸手拉开门，另一个就双手举枪走了进去。 坐在警车里的两个人先是看到酒店大厅里出现明亮的闪光，然后又听到了枪声。 凯瑟琳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摸枪，然后看到坐在身边的陈穹一动不动，已经按在枪套上的手一顿，皱眉说道：“他们在射击什么？” 枪声响了几下就停了下来，从警车里还能看到两个fbi探员站在大门里的身影，很明显他们在射击的时候相当镇定，连掩体都没找，所以凯瑟琳判断并不是发生了枪战。 所以她很好奇这俩人用枪在打什么。 陈穹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射过什么，他们就在射什么。” 现在的凯瑟琳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末世，在观察能力上比陈穹略逊一筹，所以首先关心的是“他们在向谁射击”，陈穹却注意到，这俩个家伙进入酒店之后就直接开枪了，很明显他们知道和异变体说话是在浪费唾沫，只有死的异变体才是好的异变体。 确认已经进入酒店里的人不会立刻出来之后，陈穹就让凯瑟琳留在车里，自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凯瑟琳沉默看着陈穹行动，直到他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才探身说道：“那几个人是fbi？” 陈穹愣了一下，关车门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认识他们？” “看起来很像。”凯瑟琳回答道。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在卧底的时候跟fbi打过交道，当时印像很深，夜色中虽然看不清细节，反而更容易注意到整体气质，商务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没有刻意掩饰，走路带风掏枪就干的样子看起来就很fbi。 起码纽约警察开枪的时候没有果断。 听到陈穹默认，凯瑟琳皱眉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自己看。”陈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相信你的观察能力。” 凯瑟琳看着陈穹在外面关闭车门走向商务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有心想要独自离开，可是又想到今天下午目睹到的情景，心里实在没底，禁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她能在黑帮里卧底数年全身而退，除了心明眼亮运气好之处，身手敏捷也是必要条件，即使身逢末世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问题是人都有惰性，如果凯瑟琳真是街头小霸王那种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看不懂陈穹操作之后说不定就冲冠一怒自己干了。偏偏她好不容易结束卧底生涯转做正行，对现在的生活还有留恋，要狠下心来回归从前也不容易。 这也就是所谓的瓶瓶罐罐多了，没人帮她砸烂的话，逃跑都要慢别人一拍。 陈穹这时候还真没考虑过凯瑟琳的心情，他虽然心思细腻，可从来都没用在女人身上过，在历次轮回当中，他都是靠实力泡妹子的，就算是和卡洛琳在一起的时候也最多关心一下她的生活，从没涉及过心理健康，大家都是吃了上顿再找下顿，抑郁？是什么玩意？能吃吗？ 在他的计划当中不能说没有凯瑟琳的位置，毕竟上一次轮回里俩人的关系处得还挺深入，不过他是真没想到开局就能遇到她，本来以为再次相遇应该是在莲的酒吧里。 这次既然遇到了，他就很自然地把凯瑟琳留在了身边，偏偏很多事情又没办法解释，落在凯瑟琳眼中也就显得陈穹对她很冷淡了。 其实以陈穹的性格，真要冷淡的话根本不会带上她，最多也就是像扎克那样送把枪再见，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走开假装看不见。 他走到商务车旁边伸手拉了一下车门，发现车门竟然锁住了，明明上次轮回里这辆车并没有锁车，果断时间线这玩意靠不住，于是毫不犹豫地抬手用手枪的枪柄砸碎了汽车玻璃。 在末世轮回里陈穹没少从路边捡车开，他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美国政府的公务用车很少装报警器——这种车上都有卫星定位装置，车丢了找回来很方便，反而砸车的人被警报声吓跑之后不太好抓。 果然这辆车没有给fbi丢脸，玻璃被砸之后只是车灯响了几下之后就熄灭，并没有警报声响起来。 陈穹把手伸进车窗打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正借助月色打量车内物品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个fbi探员，然后是专家三人组，走在最后的是另一个fbi探员，人群中并没有杨漪。 陈穹皱了一下眉，这和他的计划不太一样，虽然他从没奢望过杨漪和fbi火拼，但是起码双方应该在一起，他可没想到杨漪竟然跑了。 要说起来，这就是陈穹不了解杨漪的地方了，杨漪性格谨慎，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有外交豁免权，接应的是本国公民，当然不会怕美国执法人员，起码也要努力和对方扯一下皮，他又不是不会说英语。 但是杨漪出了领事馆就意识到纽约出事了，他进入酒店大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开枪，而是小心地躲过了徘徊的异变体，悄悄溜到楼上。 酒店里当然不会只住这三个专家，不过经过初期的骚乱之后，能跑的都躲起来耐心等待救援了，跑不动的有异变体伺候也就不用跑了。 总领事接到来自国内的求救电话时就拿到了专家三人组的房间号码，所以杨漪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他们，但是三个人不愿意跟他走，因为他们在向国内求助之后，又给“美国朋友”打了电话，对方已经答应派人来接他们了。 相比起只能跑到领事馆避难的前中国公民来，显然中国专家们更受重视，甚至可以无视国籍。 所以果然要学习好才行啊！ 所谓同行是冤家，杨漪连拿钱办事的陈穹都不喜欢，对自带干粮的专家三人组当然更没好感，听说他们不想跟着自己走，立刻转身告辞，要不是陈穹专门跑来通知他，他连领事馆的门都不出，当谁稀罕他们呢？ 结果专家三人组果然集齐了文化人瞻前顾后的毛病，看到杨漪要走，他们反而又担心起来，现在电话打不通，万一美国人不守信用，他们岂不是没地方去了？ 于是别扭的三人组只好又答应跟杨漪走，要不是看在这是两边老板共同下达的任务，杨漪高低得挖苦他们一下，有本事你们别走啊。 就是这么耽搁了一下，fbi的人就赶到了，杨漪听到楼下传来的枪声，连忙带着已经下楼的三个专家躲起来，结果看到进来的人穿得很正式之后，专家三人组中的一个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来救自己的人，于是主动跳出来表明身份。 杨漪一个人看不住三个人，又不想冒险和随便开枪的人打交道，于是转身跑了。 五个人能出来得这么快，完全是因为杨漪已经把人接下来了，两个fbi探员甚至都没上楼。 第16章 你的车被征用了 两个fbi探员的行动很谨慎，他们已经从专家三人组的口中知道酒店里有一个领事馆的人，而且发现他们之后就躲了起来，不能不让他们怀疑这个人想干什么。 道理也很简单，连法官都懂，你要不想干坏事躲什么？ 天地良心，杨漪只是怕俩人见面给他梆梆两枪，他不是想干坏事，是怕对方坏事。 有了这个猜测，两个探员就得非常小心了，生怕杨漪躲在暗处打黑枪，暗算之所以可恶就是因为防不胜防，有一支枪不知道躲在哪里，换谁来都得肝颤。 好在杨漪并不准备打黑枪，所以五个人很顺利地走出了酒店，一个探员甚至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执行类似的保护任务，两个人是有点少了，心里压力也就更大。 按照预定的流程，他们没有在酒店门外停留，而是迅速走下酒店门前的台阶，一个人在前面拉开车门，另一个落在后面警戒。 美国车的驾驶位也是在左侧，商务车的侧门则在右边，两个探员业务很熟练，直接奔着右门去的，所以开门让专家三人组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驾驶位的窗玻璃碎了，还是落后警戒的人退到驾驶位准备上车的时候发现问题。 他吃了一惊，低声叫道：“有人。” 另一个人吓了一跳，来不及拉上车门，立刻转身背靠商务车举枪警戒。 问题是到处都黑乎乎的，俩人看哪里都可疑，偏偏又找不到特别可疑的地方。 僵持了一会之后，驾驶位门外的探员小心拉开车门，发现座位上散落的碎玻璃很少，顿时心中一动。 陈穹从外面打破车窗的时候，破碎的玻璃肯定会落到车里，尤其是靠窗的座位更是重灾区，所以他钻进车里的时候顺手清扫了一下座位，否则的话他就得坐到碎玻璃上面去了。虽然理论上来钢化玻璃的边缘比较钝，但是陈穹知道的道理不等于玻璃也知道，万一美国玻璃不想讲道理，遭罪的就是陈穹的屁股了。 显然fbi探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陈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落到对方的眼里，立刻就成了破绽。 探员迟疑了一下，从车门转到同伴身边，低声说道：“有人进过车里。” “你觉得是什么人？”同伴没有怀疑这个判断，直接问结果。 如果按照fbi对于类似意外的预案，发现自己的车被别人开了，那就需要全面检查，防止出了人命还不知道。当然这也有例外，假如确定第三者的身份，也不是不能认栽，假装不知道。所以第二个人的问题很实际，直接关系到两个人应该采取的策略。 可惜的是被问的人也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迟疑了一下，果断说道：“换一辆车。” 现在检查汽车不但要面临光线不足的问题，还得小心躲在暗处的人，不仅耽误时间也更容易遭到袭击，不过干脆找一车。 他们进入酒店之后很快就又出来了，外面的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把附近的车都做上手脚。 美国最不缺的就是汽车，连只会零元购的街溜子都有机会顺手偷车，更别说接受过专门训练的fbi探员了。尤其还是没有特定目标的时候，街道上那么多车，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两个探员接受的是一样的训练，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也是一样的，所以并没有犹豫，立刻分出一个人去找车，另一个人则招呼车上的专家三人组下来，他连车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上车再下车还少了一道手续。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专家三人组屁股下的座位还没坐热又被招呼下车，顿时一脸懵逼。如果干这事的是杨漪，仨人说什么也得给他点脸色看看，不给个理由说不定就不下车了，然而面对“美国朋友”，仨人的胆气都不是很足，所以只能又起身下车，张专家好歹是三个人里的头，下车后问了一句，“怎么了？” “换一辆车。”fbi探员简单回答道。 类似的任务他已经执行了很多次，面对专家三人组的态度很平常，既不热情也不鄙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有点像快递员对待邮包，谁见过和邮包聊天的？ 当然专家三人组比邮包强，他们能自己走。 显然这不是专家三人组想要的答案，可惜他们既不知道又不敢问，只好闷头下车。 去找车的探员一手握枪一手拿手电筒，但是并没有立刻打开手电筒的开关。今晚的月色虽然不能说很好，要看个汽车的轮廓还是可以的，更不要说远处的市区中心还点着一根几十层高的大蜡烛，多少能借点光。 他在街道上巡梭了一会，终于看中了一辆黑色suv，主要是目视所及的范围内能选择的车不多，要是不想选警车就只能选这辆suv了。 他其实也想过为什么会有一辆警车停在这里，不过想想城里的骚乱已经持续一个白天了，有警察接到酒店里的报警赶过来查看也是正常的，至少警察为什么没有把警车开走，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起码现在fbi的人不想接手这个麻烦。 于是他迈步凑近汽车，打开手电筒隔着窗玻璃向里照了一下，确认车里没人之后，这才收起手枪，从口袋里摸出一套工具来。 美国警察开车门通常是用钢尺从车窗玻璃缝隙插进去顶开锁闭机构，主打一个方便快捷、容易上手。不过fbi探员出门没带钢尺，所以得用开锁工具。 当然一般来说，汽车的车门锁要比房门锁简单一点，开起来也更容易，在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探员做事的时候不能说不谨慎，选择的汽车车型比较宽敞，停留的位置也算安全，为了防止被人打黑枪，他都没开驾驶位的车门，而是转到靠墙的一面去开副驾驶的门。 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他选中的这辆车是有主的，它是杨漪开来的车，因为这次执行的不是公开任务，所以他没开总领馆挂外交牌照的车，于是探员就没认出来。 毕竟fbi探员也是正常人，不可能记得全纽约市的车牌号。 专家三人组被人劫走对杨漪来说不算大事，虽然他从中美两个老板那里都接到了这个任务，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在行动的时候是有很大自主权的，总领事交代任务的时候态度并不坚决，美方更是通过一个莫名其妙的陈穹来下达任务，就算完不成也有大把的皮可以扯。 杨漪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纽约的秩序已经不可能恢复，已经在考虑事后追责的事了。 既然不重视任务，所以专家三人组被带走之后他就没想过要抢回来，这时正躲在酒店二楼的房间里观察外面，打算等着fbi的人离开之后再走。 没想到本地的fbi太不懂礼貌，明明都已经准备上车走人了，却突然停下来去开他的车门锁。 众所周知，老婆和车是不能外借的，都会造成大量的财产损失。 杨漪倒是不担心财产，大不了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但是他也不想自己走路回领事馆，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这个探员上自己的车想干什么。 于是他迅速做出了决定，推开二楼的窗户，从上面跳了下去。 酒店的一楼大概有四米高，加上二楼窗户的高度都快五米了，不过对于杨漪来说问题不大，有准备的情况下，他落在地上都不需要翻滚卸力。 杨漪身手虽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不可能不发出声音，尤其是有没什么杂声的情况下，噗通一声还挺明显的，起码比木瓜落水的声音大，正在开锁的fbi探员措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没完成最后一步。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仍然迅速放下手里的开锁工具，重新抽出手枪，然后才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杨漪落地后也没有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人过来火拼，他迅速移动位置，同时也缓解一下又麻又重的两条腿。 事实证明晚上不适合跳楼，至少不如白天安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杨漪对落地的时机判断有一点误差，差一点直着腿落地。 他迅速弯腰跑到酒店门廊的柱子后面，随手抽出手枪，大声叫道：“离开我的车。” 探员这才明白来人想干什么，他并没有问杨漪“你叫它它答应吗”，毕竟现在大家都有遥控车钥匙，功能复杂一点的话还能把车钥匙做成手机的形状，叫一声是真有可能会答应的。 所以他侧身后退了两步，让自己躲到汽车后轮的位置，如果发生枪战的话，有轮胎的保护，可以降低子弹穿透车身击中自己的风险。 然后他才高声说道：“我是fbi，你的车被征用了。” “这是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的财产。”杨漪一口回绝，开玩笑，驻外人员可没有协助当地执法人员的义务，外交豁免权以为是白说的？ fbi探员当然不愿意放弃，主要是他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总不能顶着对方袭击的可能再换一辆车。 当然这个困境主要还是来自人手不足，他要是有同伴或者可以呼叫支援，大可以要求杨漪拿出身份证明来，惹急了甚至可以把杨漪带走，让总领馆的人到fbi领人，这是大国政府雇员的底气。 俩人正扯皮的时候，探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然后是专家三人组的惊呼，他转身向后望去，发现刚才被他从酒店里带出来的三个中老年男人惊慌地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炸窝的老鼠。 第17章 你们得自己开车了 在末世混得久了，就算没有老师，陈穹也用命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潜行办法，并且能够保证熟练运用到生活当中去。 玩过魂类的都知道，死亡是最好的老师，除非忍不了弃游。 所以看到两个fbi探员带着专家三人组从酒店里出来之后，陈穹立刻就又从公务车里溜了出去。 其实如果两个探员没有提前用遥控器解锁车门的话就会发现，中控已经解锁了，根本用不着靠车窗玻璃判断有人闯入。 这里给后人的教训有两个，第一个是经验主义要不得。第二个是只能单方面通讯的设备不叫智能设备，随时显示设备状态的才是。 为了躲避从酒店里出来的人，陈穹只能顺着公务车往后溜，偏偏美国执法机构嚣张的停车风格让公务车周围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这让陈穹不得不绕了挺大一个圈才重新找到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夜色给他打了掩护，他卡视野又比较成功，早就被人发现了。 陈穹把杨漪诓出来接专家三人组，除了还有一些疑问需要专家三人组解答之外，主要是为了找机会干掉杨漪。因为在他的计划里，终归是要和总领馆的人接触的，毕竟那里不但有自己的同胞，还有颜华冷和戚阳这样生死与共的朋友，这俩人可没有对不起过他。陈穹连扎克都要顺手捞一下，不可能眼看着从前轮回中的朋友送死。 但是这样做的话，他就无法避开杨漪，这兄弟无论智商和身手都不比陈穹差，哪怕陈穹能占个偷袭的便宜，也不敢保证无伤。 最主要的，他不能在总领馆的人面前杀死杨漪，那样会给自己增添很多麻烦，而且很可能永远都不洗清。 自始至终陈穹都没想过当面对质这种事，如果对质有效，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冤死鬼了。 所以还是要悄悄滴打枪，被发现的不要。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杨漪骗出来杀，就算没有詹姆斯受伤的意外，他也得想别的办法，专家三人组只是现成的理由，有机会让他们解答疑惑最好，没有问题也不大。 陈穹轮回了这么多次，早就不奢望全知全能了。 因为重新躲藏花费了一些时间，所以陈穹错过了五人组上车的时机，如果不是两个探员足够多疑，陈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想办法单杀杨漪了。 没想到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两个探员因为担心公务员被做了手脚，竟然打算换车，看中的还是杨漪的车，逼得杨漪不得不现身阻止，陈穹要是再错过这个机会，那就太对不起主角这个职称了。 其实要说起来，两个fbi探员的基本素养还是不错的，上次轮回里被假装警察的陈穹打了个出其不意才会团灭，现在已经提起了警惕，陈穹想要偷袭也不容易。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嚣张停车法的好处了，公务车停在酒店门前的空地上，四周十三不靠，就算打黑枪都只能离得远远的，枪和枪法有一样不好都打不中。 刚好这个时候因为杨漪横空出现，跟着专家三人组的那个探员要分神支援同伴，注意力有些分散，这才给了陈穹开枪的机会。 因为天色昏暗，离得又远，陈穹这次没有爆头，而是选择袭胸，一枪命中，探员应声倒地。 专家三人组一直在国内生活，根本没有避险的概念，被探员从车里薅下来之后又攒了一肚子怨气，虽然不敢和美国人抱怨，可也不会很听话，自己找了个宽敞的地方站着，离探员有一段距离，无意中避开了充当人肉护盾的危险。 枪声响起之后，仨人并没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茫然看着身边的探员倒地才想起来这声音不是有人在市区违规放炮仗。 要说起来，仨人在学术界混到现在的地位，断送在手里的各种动物性命一点都不比陈穹手里的人命少，但是亲眼看到有人中枪还是第一回，然后才瞬间想起来人间灯塔国脍炙人口的无差别枪击案，这下就没办法淡定了，也不知道是谁做了炸群第一人，仨人一起跑，还不是同一个方向，黑暗中连叫带跑甚是喧嚣。 正和杨漪对峙的探员听到枪声也吃了一惊，转身就看到专家三人组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跑出来，顿时知道不妙。 越到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护好自己，电影里那种冒死抢救战友的人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去做同命鸳鸯了，玩战地的时候救人还得先打烟呢。 所以探员握紧了枪躲在车后没动，打算先观察一下再说。 这时他看到一个人挥舞着双手向他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大叫道：“他死了，我看到了枪口的闪光，就在那个方向。” 夜间缺乏光照，所以任何光源都会非常显眼，这个探员刚才正在和杨漪对峙，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但是专家三人组就在现场，看到枪口焰出现的地方很合理。 合理到疑心病爆棚的探员都没有多想，一面招手让跑过来的专家隐蔽，一面分神注意杨漪的动静，虽然刚才开枪的人肯定不是杨漪，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就不是他的同伙。 杨漪躲藏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探员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向他示警的那个专家不但没有按照他的示意躲起来，反而跑到他身边来了。 从公务车到杨漪的suv之间距离不算很远，但是中间全是没有遮挡的空地，只要脑子还清醒就不应该在有枪手窥伺的时候长时间暴露在空旷的场地上。 但是要说这人被枪声吓傻了，他喊话的时候可是条理清晰，甚至都没耽误跑路。 意识到不对之后，探员迅速转身，正好看到跑过来的人手里火光一响，听到枪声的时候，探员的脑袋已经挨了一下，重重撞在suv的车身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污迹。 陈穹把探员一枪爆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没有开枪是因为看不清目标，打算离近一点再开枪，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令人惊叹，差一点就抢到先手了。 他走到尸体旁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站直身体，隔着suv用中文向杨漪叫道：“出来吧，他们都死了。” 杨漪听到第一次枪声之后就知道出事了，但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他虽然不怕麻烦，但是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卷进麻烦里去。 刚才陈穹冒充专家喊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陈穹在总领馆外和他说话的时候用的是中文，现在换成英文就有点想不起来，杨漪还以为是在酒店里说过话的专家三人组之一，正迷糊的时候，第二次枪声又响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陈穹的声音。 这次杨漪终于把声音和人对上号了，顿时觉得心情复杂。 自从见过陈穹之后，杨漪就在猜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主要是美国的情报机构太多，彼此之间关系复杂。现在看起来，这家伙肯定不是fbi的人。 当然这个猜测没什么用，用笨招也能想得出来，除非他的上线脑子有病，不然也不可能把他出卖给fbi。 他小心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着黑暗中的陈穹说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亲眼看着你把人接回总领馆。”陈穹抱怨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管他们了？” 刚才天太黑，杨漪看清陈穹的脸，所以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现在听到陈穹的回答，杨漪心里就有底了，他咳了一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摊手说道：“你可没说还要和fbi抢人。” “别说得你是个守法公民一样。”陈穹大大方方地收起手枪，向杨漪说道：“赶紧把他们带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杨漪看了陈穹一眼，虽然心里仍然充满了疑惑，但是看到陈穹主动收起手枪，自己也不好把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垂下握枪的手，向陈穹说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难道你回去还要写个报告？”陈穹摆手说道：“慢走不送。” 看着陈穹向路边的警车走去，杨漪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瑟瑟发抖的专家三人组，用中文说道：“现在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吗？” 三人组就算从前不愿意，现在也只能愿意了，看着他们惊魂未定的样子，杨漪摇了摇头，心里更加坚定了投靠美国的心思。 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建设出强大的国家？ 就在他转身走向suv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枪声，杨漪背上一震，踉跄摔倒，转头看到第一个中枪的fbi探员正手扶公务车正向自己开枪，明明刚才陈穹说他已经死了。 杨漪在西装里穿了防弹衣，虽然没插陶瓷板，可也不至于被人一枪毙命，他忍住疼痛翻身开枪，第一枪打空了，但是第二枪击中了对方的胸膛。 对方明显也穿了防弹衣，这也是他还活着的原因，不过陈穹送给他的那颗子弹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让他直到现在才缓过来，但是仍然行动困难。 他一只手扶着公务车，虽然被杨漪击中，但是并没有摔倒，于是俩人你一枪我一枪地互相清空了弹匣，然后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枪声停息了一会之后，陈穹提着枪慢慢走了回来，他先走到公务车旁查看了一下半躺在公务车头上的fbi探员，发现杨漪枪法不错，这人的上半身几乎被打烂了，就算有防弹衣也防不住这么孜孜不倦地渗透。 然后他又回到杨漪身边，蹲下来发现杨漪还活着，国产防弹衣的防护能力显然更胜一筹。 当然这么多枪也不是白挨的，杨漪这时候也站不起来了，他大口喘息想给手枪换个新弹匣，可惜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看到陈穹走到身边才放弃了努力，惨笑着说道：“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陈穹点了点头，抬手一枪打爆了杨漪的脑袋，然后看向趴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专家三人组淡淡说道：“你们知道去总领馆的路吧？” “我想你们可能得自己开车过去了。” 第18章 哈德逊河畔的码头 凯瑟琳不愧是在黑帮当过卧底的女人，虽然明知道公务车上的两个人来自fbi，仍然安稳坐在警车里看了个全程，直到陈穹回到车里，她才抚摸着手里的枪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看起来并不愤怒。”陈穹看了一眼凯瑟琳的双手，径直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之后才问道：“吃过fbi的亏？” “在美国，最不喜欢fbi的一定是警察，然后才是黑帮。”凯瑟琳淡淡说道：“那两个人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是。”陈穹看着酒店前的suv缓缓启动开走，这才启动警车的发动机，然后听到凯瑟琳问道：“你对那几个人说了什么？” 她看到陈穹送专家三人组上车的时候说了好几句话，似乎是在叮嘱对方，偏偏对方还一幅受教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陈穹刚刚杀死了他们同伴的样子。 陈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到这里来伏击杨漪的时候，本来是准备连专家三人组一起干掉的，但是看到杨漪和fbi两败俱伤，专家三人组逃过一劫之后，他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个计划，于是才按捺住开枪的冲动，让三人组自己开车回总领馆。 送三个人上车的时候，陈穹告诉他们，纽约发生了很严重的生化灾难，所以需要三位专家赶回国去准备卖药，到时候从中美两国一起发财。 这本来就是专家三人组的长期任务，所以三个人都没有怀疑，只是对纽约现在的情况表示担心，他们当然不会嫌弃钱多，但是纽约现在的情况实在有点吓人。 不过陈穹表示这只是做大生意的必要付出之后，三位专家就开始称赞美国同行的敬业精神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商人，狠起来自己人都坑，实在值得他们学习。 然后三人组就满怀热情地回总领馆卧底去了。 凯瑟琳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事实上她提出这个问题只是想试探陈穹对她的容忍程度，基本上这也是多年卧底生涯里摸索出来的经验。 身为卧底，不能什么都不问，也不能什么都问，在底线附近左右横跳才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活下去。 看着陈穹开车离开酒店的方向和刚才的suv相同，凯瑟琳忍不住问道：“你要护送他们回去？” “不。”这次陈穹给出了明确的回答，“我要去见一个朋友，希望没有迟到。” “如果迟到会怎么样？”凯瑟琳没问陈穹的朋友是谁，按照和陈穹相处的经验来看，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就算回答了也不会是有意义的答案，不如换个更有话题度的问题。 果然陈穹没有拒绝这个问题，事实上他的确考虑过这种可能。 轮回里发生的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基本上变化程度与距离轮回启动的时间长度成正比，与他在轮回里的选择强相关。 对于陈穹来说，他既不希望轮回一成不变，也不愿意变得太离谱，《易燃易爆炸》的歌词就很符合他的心情。 所以不是很有把握地说道：“那我们可能就得提前去打关底boss了。” “你在说什么？”凯瑟琳一脸蒙蔽，显然没懂这个梗。 陈穹再次选择了蒙混过关。 在从前的轮回里，陈穹一直怀疑美国末日后面隐藏着一个大boss，毕竟以美国政府的体量，因为一场生化灾难就彻底崩溃实在有点牵强，更有可能是趁机隐入黑暗躲进小楼成一统，等待积蓄力量之后再重新出山。 陈穹从前偏安一隅，就算心里有怀疑也没办法证实。但是在上一次轮回里，他不但搭上了f先生的顺风车，而且还和国内取得了联系，从两个方面证伪了他的猜想。 没有从前政府的人联系f先生，国内也没有发现美洲大陆有大范围串联的痕迹。 事实上作为地球上唯一的人类乐土，国内在稳住局势之后就运用了很多太空技术监控全球，希望找到可以联手的势力，但是结果让大家都很失望，像纽约这种有统一势力管理，还勉强维持人类文明的地方都不多，非洲和南美洲的一些落后地区直接就退化成刀耕火种了。 陈穹估计过个二三十年，那里的人看到飞机就得纳头便拜，口称仙人了。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曾经无比强大的美国在最终一针引发的生化危机中轰然崩塌，比他那个消失在公元一九九一年的对手还要迅速，连遗产都没留下多少。 当然话又说回来，工业空心化后的美国其实也没啥遗产能留下来了，除非这遗产特指金融产品。 可惜这么一个可以养活无数专家学者的发现对于身处末世的陈穹来说毫无用处，因为它不打粮食，也没人愿意用食物来交换。 对于美国普通人来说，美国政府存在的正面意义本来也不大，最直观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irs没了。大家不关心美国是怎么没的，只关心自己是怎么没的。 所以陈穹提到的关底boss是指f先生，而且严格来说，他也不是美国末日的关底boss，最多算是纽约这一关的，像他一样的地方势力遍布美国，实力有强有弱，被末日灾难分隔各地，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未来。 陈穹不太想去见f先生，因为实话实说，上次轮回里f先生对他相当不错，两个人之间虽然算不上相濡以沫，起码也没有交恶，反而是在f先生死后，张正抢先发难干掉了陈穹。 陈穹不是没想过张正这样做的理由，可惜当时没来得及问，以后应该也没机会知道了。 曼哈顿市区大堵车主要发生在主干道上，小巷里的情况要好得多，偶尔遇到堵路的车辆，陈穹就直接用警车推开，也不用担心事后赔偿，反正这些车都不是他的。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哈德逊河边，凯瑟琳皱起了眉头，她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小码头，难道陈穹想换船？ 应该说凯瑟琳对纽约的地理还是很了解的，不过有关陈穹那部分猜错了，陈穹过来不是想换船，这次轮回里他要去的地方不需要船，至少a计划的部分里不需要，所以他是来找人的。 看到码头上争执的人群，陈穹就松了一口气，他的确来晚了，但是没全晚，到底赶上了。 珍妮弗这个时候的心情是很绝望的，她下午跑到布鲁克林去参加一个朋友举办的停车场派对，结果一群人突然发疯，主动袭击派对上的人。珍妮弗的运动神经拯救了她，趁乱开车逃了出去。 在派对遇险的时候，珍妮弗就打过九一一报警，那个时候电话还能打通，但是接线员表示整个纽约都在发疯，所以警力不足，看在珍妮弗声音好听的份上建议她自救。 珍妮弗听从了这个建议，不过仍然给父亲打了电话，f先生让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会派人过去。 从停车场逃出来之后，珍妮弗发现接线员告诉自己的话并不夸张，整个纽约都乱套了，于是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恋人。 父亲肯定会救女儿，但是老丈人未必愿意救女婿，尤其这个女婿还不是很讨老丈人喜欢的情况下。 于是珍妮弗很快就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冒险穿越市区去找耐特，打算和恋人一起等待救援。 当然珍妮弗的心眼也不少，她不确定父亲的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在混乱的纽约找到她，所以干脆拉着耐特躲到了游艇上。 游艇上常备着一些应急食水，遇到危险也可以顺水路逃跑，水域对人类很不友好，算是天然的隔离带。 结果珍妮弗的想法很好，但是f先生不按套路打，他只让人带走珍妮弗，不带耐特。 这就让珍妮弗相当惊慌了，因为她了解自己的父亲，f先生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珍妮弗很容易就能再次与耐特重逢，他肯定不会浪费精力和女儿吵架，所以专门要求扔下耐特肯定是有原因的。 可惜耐特不是很有反抗精神，当然就算他有，珍妮弗也不觉得只凭小两口就能对抗得了f先生的三个保镖，如果因此导致耐特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珍妮弗惊慌之余还得安抚耐特，让他躲在游艇上不要离开，至少也要等市区里的骚乱平息之后再说，那时候她会回来找他。 耐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和女朋友分开让他有些沮丧，不过情绪还算稳定。珍妮弗答应跟保镖们走之后，还向他们要了一支手枪留给耐特防身。 保镖们没有拒绝这个要求，但是也不看好这支枪存在的意义，因为众所周知枪械属于武器，虽然武器也可以用来防御，但是当一件武器被定义为纯粹的防御用品时，它其实就已经失去了威慑力。 无论怎么看，耐特都不像是会使用这件武器的人。 好不容易带着珍妮弗从游艇上下来，几个人就看到一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他们面前。 三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脑壳痛，他们不是很在乎警察，但是却不能忽略警察带来的麻烦。 毕竟大家都是有office的人，不像街头小霸王们那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跟警察拔枪互射。 所以三个人都下意识调整了一下身上武器的位置，让它们隐藏得更好一点，然后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从警车里走了下来。 女警穿的是纽约警察的制服，男警察却穿着便衣，只在上身套了一件有纽约警局标志的防弹背心，他甚至都没有警用的制式装备。 第19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陈穹要冒充警察，凯瑟琳就算是回到熟悉的套路里了，因为她是真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看到凯瑟琳之后，三个保镖也打消了对陈穹的疑虑，因为凯瑟琳的样子看起来就是正宗的美国警察，不但装备像，气质也像。 美国警察和国内不太一样，它是个正经职业，有大量社招的员工，内部分工也很细致。像纽约警局这种庞大的单位，里面超过一半的员工从来都没和罪犯面对面打过交道，有这些人垫底，警察里再有一些像陈穹这样的奇葩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只要有真警察在场就行。 干回老本行之后，凯瑟琳都不需要陈穹提醒，一眼就看出面前这几个人值得怀疑的地方，她站在车边按住手枪，向三个保镖喊话，要求他们表明身份。 正常情况下，美国警察与人正面对峙的时候都会站在打开的车门后面，多少能蹭点防弹效果，实在不行还可以上车逃路。 f先生的保镖们这次不是很想和警察起冲突，所以带头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举起了双手表示配合。 凯瑟琳听说他们是f先生的员工，顿时有些迟疑。她知道f先生不是好人，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很复杂，凯瑟琳当警察只是想赚口饭钱，并不打算化身正义使者。 一个月几千块，玩什么命啊。 而且认真说起来的话，正义是惩罚不了f先生的，起码在纽约不行。 于是她转头去看陈穹，想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陈穹早就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他就是为他们来的，看到凯瑟琳不说话，他就向珍妮弗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珍妮弗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有警察执法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说不定情况正在变好，或者这两个警察还没意识到市区里正在发生什么，所以还在继续日常的工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得不说这俩警察的智商有点可怜。 直到陈穹再次开口催促之后，珍妮弗才点头承认三个保镖说得对，她认识他们，也不打算控告任何人。 “那么，”陈穹确认道：“你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吗？” 珍妮弗其实是想的，但是又不愿意把耐特扔在游艇上，于是想了想之后果断摇头说道：“我不想。” “你们听到了吗？”陈穹说道：“我国的法律告诉我们，不能违背妇女意愿。” 三个保镖不能说是文盲，但是显然美国的法律也不是给普通人学习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想过陈穹口中的“我国”是哪国，更不知道自己国家的法律里有没有这个条款。 所以三个人中领头的那个皱眉说道：“我会给你的上司打电话。” “那可太好了。”陈穹说道：“替我跟他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凯瑟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到陈穹抽出手枪对准三个保镖。 “如果你们想打电话，那就打。不过得先离开这位女士，祝你们好运。” 三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带头的人向陈穹说道：“我们会等在车里，不会离开。” “那是你们的自由。”陈穹假模假样地说道：“这是个自由的国家。” 看着三个保镖一面低声争论一面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凯瑟琳收起刚刚抽出来的手枪，向陈穹说道：“你想干嘛？” “我要上船看看。”陈穹说道：“你留在车里。” 凯瑟琳看了看他，又瞄了一眼站在码头上的珍妮弗和看到保镖离开匆匆赶过来的耐特，摇头说道：“我和你一起。” 陈穹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那可能不太方便，不过也行。” 按道理来说，美国警察没有合法理由是不能进入私人领域的，但是就跟所有规定一样，这玩意有很多例外，全看当事人的心情，如果警察一门心思要找麻烦，只凭法律条款是挡不住的。 而且珍妮弗和耐特也不太想挡。 除了这两个警察刚刚替他们赶走了f先生的保镖之外，也是因为这俩人看起来不像坏人，陈穹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凯瑟琳也不像asp的警花安娜那样充满压迫感。 所以两个守法公民把这当成一次临检，并没有提出异议。 陈穹收起手枪，跟着耐特和珍妮弗爬上游艇，装模作样地在甲板上转了一圈，他曾经趁着夜色躲在甲板上伏击过三个保镖，可不想被人照方抓药。 游艇的甲板上很干净，并没有人躲在暗处等着迫害陈穹。 于是陈穹要求进入船舱看看。 珍妮弗有点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耐特把保镖给的手枪放在哪里的，他们没有法律文件，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看起来耐特没有这个顾虑，他很坦荡地请陈穹进船舱。 陈穹当先走下舷梯，一面走一面问道：“这里没有任何违禁品吧？”他说道：“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喜欢弄一些攒劲的东西。” “没有。”耐特说道：“我们不喜欢那些东西，最多喝点酒助性。” “红酒吗？”陈穹假装打量了一下船舱里的结构，耐特在生化实验室工作，很多习惯也带回到日常生活里，所以船舱里的物品摆放很整齐，再加上船舱里的空间有限，基本上一眼看到底，也没啥可看的地方。 陈穹随手拿起酒架上的一个酒瓶，看着上面的标签说道：“这些酒瓶一看就很贵，当然说实话我太懂这个。” 他走开几步，给后面的人让出空间，然后向凯瑟琳说道：“你要喝一杯吗？” “不。”凯瑟琳摇头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应该走了。” “等一下。”陈穹没有回应凯瑟琳的召唤，而是看着耐特说道：“你腰带里插的是什么？” 耐特可能没有珍妮弗聪明，但是也不笨，他早就把保镖给他防身用的手枪塞进腰带里了，没想到隔着外套竟然也能被陈穹看出来。 凯瑟琳处理类似的突发事件很有经验，听到陈穹的喝问之后完全没有浪费时间让耐特把外衣撩起来看看陈穹发现了什么，而是立刻抽出手枪。 在美国，警察有没有机会活着被投诉过度使用武器的区别往往就在于出枪的速度。 耐特迟疑了一下，按照凯瑟琳的指示小心地抽出腰间的手枪放到吧台上，同时解释说这是刚才那三个人送给他防身的武器，他并没有打算使用它。 “我还以为你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凯瑟琳说道，她是倾向于相信耐特的，同时也不是很想管这件事，不就是枪吗？陈穹也有一把，她还亲眼看到他用它杀人了，就算异变体不算人，酒店外面那两个人可没办法例外。 没想到陈穹丝毫没有放耐特一马的意思，他向凯瑟琳要过手铐，把耐特的双手从背后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凯瑟琳看着陈穹折腾耐特，忍不住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说得对，”陈穹把耐特按到船舱的角落里，然后伸手握住凯瑟琳手里的枪身，凯瑟琳盯着陈穹看了一会，终于后退一步，同时放开右手，于是她的枪就再次落在了陈穹的手里。 “你还有第二副手铐吗？”陈穹把凯瑟琳的枪也放到吧台上，和耐特的枪排成一排，然后问道。 “没有。”凯瑟琳疑惑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那真是太糟糕了。”陈穹一面说，一面抽出耐特的腰带，走到凯瑟琳身边，示意她把双手背到身后。 凯瑟琳理所当然地表示拒绝，“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算帮我一个忙。”陈穹说道：“我会解释的。”他指了指自己的枪，“让我们和平且友好地完成这件事。”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陈穹想干什么，但是觉得陈穹应该不会害自己，也就没有反抗，顺从地让陈穹绑住了她的双手。 珍妮弗看着陈穹把另外两个人都绑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觉得下一个被绑的应该是自己了，也不知道陈穹想干什么。 结果陈穹就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他开始撕扯珍妮弗的外衣。 珍妮弗大吃一惊，差一点忘记尖叫，耐特反应过来，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阻止，只有凯瑟琳本能地觉得不对。 她见识过类似的场面，一眼就看出陈穹的动作有点太夸张了，看起来非常的虚张声势。一般来说，男人施暴的时候会从殴打开始，而不是直接跟衣服较劲，这又不是拍小电影。 凯瑟琳并不觉得这是因为陈穹第一次干所以缺乏经验。如果他想的话，从前和自己以及卡洛琳母子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多机会，她一点都不觉得珍妮弗的吸引力更大，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原因。 凯瑟琳有一件事没有猜对，陈穹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过表演浮夸这个评价倒没错，这直接导致脱衣进度缓慢，而且珍妮弗震惊过后开始反抗，进度就更慢了，陈穹费了好大的劲才扯掉她的外套并且把她按到地板上。 这时耐特终于冲上来想推开陈穹，但是他双手被铐在身后发力不方便，被一直注意他的陈穹轻松推倒。 每次轮回开始的时候，陈穹的身体素质都处于低谷，虽然因为性别优势力量比珍妮弗强一点，但是这种面对面的对抗仍然让他感觉吃力。所以推开耐特之后，他按着身下的珍妮弗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忍不住向正拼命推他的珍妮弗说道：“你都不叫救命吗？” 珍妮弗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船舱门已经被关上了，离他们最近的人是码头上汽车里那三个保镖，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她，与其无意义地喊叫不如留着体力反抗。她本能地感觉到陈穹的动作并不坚决，但是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叫喊？难道这家伙是个bt？喜欢渲染情绪？ 陈穹缓过一口气之后，回头看到耐特又一次爬了起来，终于觉得不耐烦了，他不得不伸腿绊倒耐特的时候，珍妮弗趁机发力，把陈穹从她身上推了下去。 但是这时出了意外，陈穹从珍妮弗身上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正抓着她的衬衣，这一下反而把她的衬衣撕开了。 然后大家都愣住了，因为珍妮弗没穿内衣，里面是真空的。 一直盯着两个人看的凯瑟琳叹了一口气，觉得陈穹的演技终于正常了，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尴尬了。 第20章 做好事太危险了 要说起来，陈穹对珍妮弗的身体还真算不上陌生，要不是他太博爱，上次轮回里珍妮弗就成他老婆了。 陈穹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张正送他去陪f先生的原因。 但是在这次轮回里，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突然之间赤诚相见实在有点意外，天地良心，陈穹还是比较喜欢有铺垫的那种，起码也得有个接受的过程。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陈穹，突然看到曾经熟悉的一幕之后也没忍住仔细观察一下，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好像他没见过世面一样。 陈穹忙着找不同，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一些，没能及时恢复骑乘位，于是机会就来到了珍妮弗这边。 珍妮弗走的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风格，因为运动神经发达，所以像枪械和格斗这种吃身体素质的专业上手都很快，她也的确学过格斗，只不过没有电影里打得那么夸张，基本上就是奥运会柔道比赛那种水平。 刚才被陈穹按住，主要是因为事发突然，陈穹跳过互相鞠躬的环节直接上手，珍妮弗还没来得及使用技巧就被陈穹凭力气按住了，所以才一直翻不了身。 现在她推开了陈穹，立刻转身双手撑地，打算把坐在她腿上的陈穹彻底掀翻。 一般来说，俯卧要比仰卧更容易发力，摔跤和柔道比赛里运动员倒地后喜欢趴着并不只是因为背部着地算输。 陈穹没练过寝技，不过他有丰富的打架经验，在末世轮回里，他并不是总有热兵器可用，偶尔也需要缠斗。普通人打架哪怕是性命相捕也不会拳拳到肉，最常见的情况是抱在一起角力，在这方面，陈穹是半专业的，主打一个本能反应。 所以发现珍妮弗转身准备发力——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珍妮弗转身之后他就只能看到衣服了，陈穹立刻就清醒过来，顺势向前扑倒，双手按住珍妮弗肩头，然后顺着她的双臂往下捋。 珍妮弗有地面做支撑，陈穹可没有天空借力，只靠体重是不可能压制住珍妮弗的，所以他需要干扰珍妮弗发力，不能让她的手肘弯曲。 这是一个相当暧昧的姿势，就连凯瑟琳都吃了一惊，更不要说完全没有打架经验的耐特了。 其实如果交换一下耐特和陈穹的处境，陈穹在双手被反铐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费力站起来——本来就只有两条腿可用，站起来之后至少需要一条腿支撑身体，相当于自废一半武功。 所以陈穹会选择坐在地上用腿踹，虽然姿势比较呆板，好歹稳固，还容易发力。 可惜耐特没经验，慌乱当中现想也来不及，被陈穹摔了两次之后他就有点站不起来，没想到回头发现陈穹已经扯破了珍妮弗的衬衣，还把她脸向下压在了地上。 平时只看玫瑰碗的耐特哪知道还有这种搏斗姿势，倒是在那种只有两三个演员连场景都不换的小电影里经常见到类似的画面，偏偏自己行动能力受限，只能眼看着女朋友受辱。 转眼之间，多种情绪一起涌上耐特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腰腹用力，竟然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陈穹的应对方法没什么毛病，有毛病的是他的力量和珍妮弗比起来并没有绝对的优势，所以两个人短暂僵持住了，还没等拼出个结果，就听到了耐特的嚎叫声。 一直在留意耐特反应的陈穹听到声音不对，立刻转头看过去，发现耐特竟然跳了起来，然后一头冲向缩在角落里的凯瑟琳。 陈穹很罕见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发生在耐特身上的变化属于意料之中，但是耐特向着凯瑟琳使劲就太出乎预料了，他到底是选错了目标还是打算换家？ 无数事实证明，激烈对抗的时候是不能分神的，想得越多输得就越快，主角也不例外。 和杂念太多的陈穹比起来，珍妮弗的心思就很单纯了，她虽然也注意到了耐特的变化，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脱困，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趁着陈穹吃惊，她手肘撑地，腰腹用力向后拱，终于从陈穹身下钻了出去，然后迅速起身扑向吧台。 那里有两支手枪，一支是耐特的，一支是凯瑟琳的，珍妮弗不挑武器，能打死陈穹就行。 陈穹这时候就有点为难，他意识到珍妮弗要干什么，但是也担心凯瑟琳受到伤害，稍一犹豫，就看到凯瑟琳背靠墙角，一脚蹬开了耐特，让他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于是陈穹就放心了，他起身冲向珍妮弗，在她举枪转身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陈穹目地达到，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还能顺嘴说句俏皮话。 然后就觉得小腹一痛，珍妮弗提膝撞到了他的小兄弟上面。 膝击和肘击的力量都比拳脚大，但是对于距离的要求也更苛刻，因为陈穹要夺枪，所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珍妮弗要正中目标需要向前挺腹，这一下撞击就没能用上全力，不过陈穹软肋挨了这一下也够喝一壶的。 然后趁着陈穹弯腰的机会，珍妮弗向旁边迈步躲闪，顺便让自己的手腕脱离了陈穹的魔爪。 然后她背靠楼梯，举枪对双手捧腹的陈穹大叫道：“别动，我会开枪的。” “等一下。”陈穹忍痛摆手说道：“别开枪，是我。” 珍妮弗愣了一下，怒道：“你说什么？” “不对。”眼看自己追不上珍妮弗，陈穹干脆摆烂，翻身靠着吧台坐到地板上，看了一眼脚边蠕动的耐特，向珍妮弗说道：“我是说，看看他。” 珍妮弗一枪在手，觉得自己控制住了局面，这才稍稍放心。她虽然不吸烟不喝酒也不滥交，可也算是个好女孩，即使恨透了陈穹，也做不到举枪就射，所以这时有点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听到陈穹的提醒，她低头看向耐特，顿时吃了一惊，发现倒在地上的耐特双目赤红，神情狰狞，身体无意义地挣扎着，嘴里还发出模糊的吼叫声，这副样子看起来就很熟悉，今天下午她没少见到。 虽然隐隐猜到了真相，但是珍妮弗仍然不敢相信，举枪对着陈穹大叫道：“他怎么了？” “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陈穹见她没有向着自己开枪，最后提着的一口气也放松下来，他说道：“好吧，也许和我有一点关系，不过如果不能让他提前发作出来，我们就只能慢慢等了，那太危险，也不好控制。” 最主要是他没时间。 从上次轮回中得到的经验来看，耐特的运气很不好，虽然注射了正确版本的最终一针，但是仍然会短暂发病，而且因为疫苗压制了变异病毒，他发病的时间会很晚，这对他身边的人来说相当危险，陈穹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耗在一起。 在上次轮回里，陈穹一直与国内保持联系，因为他提供的情报，所以国内及时控制住了一些注射了错误版本最终一针并且刚好在华的欧美人士，根据对他们的研究，国内的专家认为剧烈的情绪变化可以诱使病毒发病。 按照中病的理论，七情伤身，也可以简单理解为降抵抗力，虽然在益生菌的轮番轰炸下，大家的抵抗力也剩不下多少了，不过也正因为基数小，任何一点下降数值都很重要。 于是陈穹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就是收场有点难。 听了陈穹的解释之后，珍妮弗有点半信半疑，她既怀疑陈穹这是现编了一下理由，又觉得这个理由可以合理解释陈穹刚才反常的行为。 当然最主要的是，陈穹看着比较顺眼，所以珍妮弗最初的怒火消散之后，再烧起来有点慢。 她看了看船舱里的三个人，迟疑着说道：“真的？那你人还怪好滴！” 陈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向耐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应该快好了。” 对于异变体来说，耐特才是特例，他发病快，恢复的速度也不慢，并不需要等三天。 “看起来你还得谢谢她。”一直沉默的凯瑟琳忍不住对珍妮弗说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提醒你把衬衣的扣子系上。” 珍妮弗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襟还处于敞开状态，可能刚才太紧张，竟然没觉得凉。 用一只手整理衬衣有点难，尤其是有一颗纽扣还被扯掉了，所以珍妮弗最终只好捡起外套重新穿上，然后发现陈穹站了起来，他手里还有一支枪。 吧台上放着的两支枪属于凯瑟琳和耐特，陈穹的枪一直在身上，珍妮弗没想起来这件事，因为忙着穿衣服，她虽然没有把手枪放下，但是也放松了对陈穹的警惕，这时候枪口对着地板。 “我提议大家都把枪放下。”陈穹咬牙切齿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让我们向前看。” 他能理解珍妮弗的反抗，当然也不可能生气，但是这一下的确是太痛了，这让他的表情有点狰狞。 珍妮弗迟疑了一下，把手枪扔在地上。陈穹想把它捡来，但是弯了一下腰之后就放弃了，顺脚把它踢到凯瑟琳身边，然后他收起手枪，从橱柜里抽出一柄餐刀递给珍妮弗。 “去把她手上的绳子割断，然后让她拿钥匙开手铐。”陈穹靠在吧台上，忍不住又用左按住小腹，他现在还是不太敢走动。 看着珍妮弗握着刀直奔凯瑟琳，陈穹忍不住开始畅想以后的日子。 “见鬼，”他低声嘀咕道：“可不要成摆设了，果然做好事太危险了。” 第21章 莲讲道理，但是更喜欢狮子猫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陈穹目送珍妮弗和耐特乘坐三个保镖的汽车离开码头之后，才转头向凯瑟琳说道：“是因为我刚才把你绑起来了还是因为把你放开了？” 耐特这次从异变到恢复的时间要比上次轮回的时间长，陈穹觉得主要原因应该是上次耐特异变后就中枪了，众所周知，死亡可以有效平复情绪，死人全都情绪稳定。 理所当然不可能是陈穹说什么珍妮弗就信什么，不过耐特的表现增加了说服力，而且在陈穹掏枪之后，珍妮弗也就没剩下多少质疑的余地，理智上她只能选择相信陈穹。 毕竟这个选择能让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陈穹不但博爱，同时也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本着杀人杀到死，救人救到活的原则，等到耐特恢复神智之后，他就劝说珍妮弗回到f先生身边。 因为这样做最安全，甚至比跟着陈穹更安全。 这个判断主要是因为耐特，他很明显不是可以依靠的队友，陈穹很担心自己会在某一次遇到意外的时候忍不住把耐特干掉。 所以把小俩口扔给f先生去照顾对大家都好，主要是f先生不差那点粮食。 珍妮弗其实并不排斥回到父亲身边，她只是担心耐特，不过陈穹很肯定地告诉她，只要f先生知道了耐特曾经发病的事，就一定会接纳他。 当然能不能让f先生把耐特当成女婿对待，那就是小俩口自己的事了，上次轮回里陈穹都没能达成这个成就，也实在没什么经验可以提供。 说服珍妮弗之后，他还得去说服三个保镖，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带回珍妮弗，现在通讯中断，保镖们也没办法更新命令，陈穹需要他们发挥一点主观能动性。 当然如果保镖们拒绝的话，陈穹也不介意帮他们统一一下意见。 好在f先生的保镖们还是很通（审）情（时）达（度）理（势）的，陈穹没怎么费劲就让他们同意带上耐特，至于f先生见到耐特之后会怎么做，保镖们就不负责了，那是珍妮弗的事。 凯瑟琳沉默看着陈穹前窜后跳地完成说服任务，表现得很没有存在感，陈穹当然知道这妹子的智商相当高，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可惜自己分身无术，只能一件事接一件事地办，总算送走珍妮弗之后，他就立刻关心起凯瑟琳的心情。 要不怎么说陈穹很博爱呢，起码靠这个细心劲也能当个暖男。 听到了陈穹的话，凯瑟琳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她说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认识你？” “什么？”陈穹眨着眼睛打算萌混过关，“谁不认识我？” “卡洛琳和珍妮弗，还有詹姆斯和耐特。”凯瑟琳对陈穹的色诱无动于衷，坚持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们都不认识你，但是你好像很了解他们，至少知道他们在某个时刻在什么地方，也知道应该怎么安排他们。” 陈穹挑了一下眉，“也许我只是喜欢救人的快感，剩下的交给运气。” “可是你不只救人，也在杀人。”凯瑟琳毫不客气地说道：“至少酒店外的那两个人我看不出有什么必死的理由。” 刚遇到陈穹的时候，凯瑟琳曾经觉得陈穹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开枪杀死张正和泰勒，又会对遇到的路人保持善意，例如卡洛琳和她自己。 但是当陈穹从克莱斯勒大厦救出詹姆斯和路辑之后，凯瑟琳就意识到，陈穹并不是谁都救，他救人的目地性很强。 这个猜测在遇到珍妮弗之后就变得相当清晰了，凯瑟琳可以肯定陈穹了解他救的人，然而让凯瑟琳感到疑惑的是，很明显无论是被陈穹杀死的人还是被他施以援手的人在此之前都不认识陈穹。 这就很神奇了，他们竟然是对陈穹单向透明的。 联想到张正和泰勒说过的话，再加上珍妮弗的身份，凯瑟琳只能猜测陈穹和f先生有一些联系，但是她没办法判断这种联系代表什么，陈穹先是杀死了f先生的手下和医生，然后又救了他的女儿和女婿。单纯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可解释不了这种作法。 凯瑟琳不是大棋党，也从不相信高层的智慧，在她看来，那些家伙之所以比自己混得好，只是因为投了个好胎，所以她才要问个明白。 面对凯瑟琳的质疑，陈穹并不觉得意外，如果任人摆布，凯瑟琳也不可能在拥有从前轮回中的成就，唯一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向她解释。 “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陈穹斟酌着说道：“这世界上有人是可以预知未来的？” 凯瑟琳愣了一下，嘲弄地看着陈穹，“你想说你是先知吗？” “毕竟这在你们的宗教故事里是个现成的职业。”陈穹小心翼翼地说道。 “据我所知，”凯瑟琳毫不客气地说道：“先知都死了。” “你这样说不怕冒犯你信仰的神吗？”陈穹悻悻地说道，虽然凯瑟琳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么说仍然很打击人。 凯瑟琳摇了摇头，“我献给上帝的只是信仰，可没有把脑子也给他。” 她看着陈穹说道：“如果你想带上我走完你的先知之旅，那么最好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她说道：“不如就从和我有关的部分说起。” 陈穹盯着她看了一会，发现凯瑟琳毫无退让的迹象，终于笑了起来。 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了解你？” 凯瑟琳微微侧头，盯着陈穹很认真地说道：“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见色起意的人。” 凯瑟琳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是也知道只凭容貌的话，她是比不上卡洛琳和珍妮弗的，这两个女人的颜值即使放到政治正确前的好莱坞，也是可以和当红明星们拼一下的，而凯瑟琳自己，哪怕是算上身材的加成，也只能努力往实力派发展。 所以很明显，陈穹把她留在身边，甚至不惜付出额外的精力，肯定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原因，现在凯瑟琳对这个原因非常感兴趣，三千年未有的大便局里，她得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 陈穹在上次轮回里和凯瑟琳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也一起经历过很多意外，算是比较了解凯瑟琳的想法，所以尽管凯瑟琳说得很简单，但是陈穹仍然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同时也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让凯瑟琳满意的答案的话，也许两个人就得分道扬镳了。 凯瑟琳和陈穹在某些事情上令人意外的合拍，他们都非常讨厌无论掌控的感觉，区别只是陈穹想掌控的事物通常更加实际。 于是陈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向凯瑟琳说道：“我的确知道一些关于他们的事，但是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替他们作出的决定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最好的。” 他看着凯瑟琳说道：“我只是觉得，有决定要比没有决定更好。” “所以，”陈穹说道：“我并没有准备替你作决定，因为你可以自己决定。” 无论是卡洛琳夫妇还是珍妮弗和耐特，他们都不是很果断的人，社会经验限制了他们作出重大决定的速度，陈穹没有时间慢慢等待，只能替他们选择以后的道路。 但是凯瑟琳不同，从少年失去亲人开始，到独自规划自己的职业道路，再到成功脱离卧底生涯做回警察，他已经历许多，所以现在陈穹可以把选择的权利交到她的手里，让她自己决定在末世里的生存路线。 凯瑟琳当然不知道陈穹是怎么想的，她皱眉想了一会才说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刚才什么都没说？” “所以我才不担心自己说错了话。”陈穹摊手说道：“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猜你想离开这个城市，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也是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我相信在很多时候，我们之间有足够的默契。” 凯瑟琳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道：“然后你想干什么？”她问道：“离开这个城市？” “还不到时候。”陈穹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向凯瑟琳说道：“我还要去接一个人……至少一个人。”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重新坐回到警车里，凯瑟琳突然说道：“我也想去见一个人。” “莲？”陈穹脱口说道。 凯瑟琳身边没什么亲人，因为长期卧底的缘故也没什么朋友，所以莲这个在她初入卧底生涯时对她伸出过援手的人也就特别重要。 然而据陈穹观察，这两个人的三观其实并不相似，属于那种可以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类型，虽然两个人都很努力地弥合关系，直到陈穹被张正干掉也没有翻脸，但是创业之后的共事经历对她们两个人来说都算不上愉快。 听到陈穹的话，凯瑟琳挑眉看向他。 “你果然知道！”她说道。 陈穹没有为自己解释，他看着凯瑟琳说道：“你当然可以去见她，我只有一个问题，她会听从你的建议吗？” 凯瑟琳愣了一下，疑惑地反问道：“她为什么不会？莲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要我能说服她。” “如果狮子猫的意见正好相反呢？”陈穹毫不客气地追问道：“你还能说服狮子猫吗？” 凯瑟琳的脸色明显地阴沉下来，她皱眉说道：“你还知道狮子猫？” 陈穹没有回答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又一次问道：“你能说服她吗？” “你不能。”他代替凯瑟琳说道：“狮子猫不喜欢你，而莲……” 陈穹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她喜欢讲道理，但是更喜欢狮子猫。” 第22章 人，是不能那样无耻的 陈穹和莲是真不熟，从物理到精神两方面的不熟。考虑到莲的收集癖，陈穹只能把这件事归功于上次轮回里狮子猫的意外死亡上面。 当然理论上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莲要考虑凯瑟琳的心情，不过陈穹觉得要么是莲隐藏得足够好，要么就是她对自己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他对莲的了解基本上都是从上次轮回的凯瑟琳那里知道的。 凯瑟琳和莲在成功建立属于自己的地盘之后分歧开始增加，但是毕竟曾经亲密无间过，陈穹甚至从一些蛛丝马迹上面觉得两个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超越友谊的关系，所以凯瑟琳和莲彼此之间肯定相当熟悉。 这种熟悉没能让两个人始终保持同步，但是却能让她们在分歧严重的时候保持冷静，总能在适当的时候退后一步，不至于翻脸。 说实话，在三个女人六个群属于通常状态的大环境下，这两个同样堪称强势的女人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有拆伙，绝对属于心胸开阔事业心爆棚那一挂的。 这也是陈穹更愿意选择凯瑟琳当队友的原因，除了干活不累之外，凯瑟琳是少有既有能力也能让他放下戒备的人。另一个拥有这种物质的人是艾泽拉斯，但是艾泽拉斯已经很老了，他对权力失去欲望只是因为不值得。 比起时刻殚精竭虑维持自己的地位，艾泽拉斯显然更愿意在宝贵的闲暇时间里晒太阳，在末世里，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发量和玉米的收成。 所以虽然艾泽拉斯一直自称保守派，但是陈穹一直觉得按照保守派的定义，艾泽拉斯属于另一个极端。 在安排完珍妮弗和耐特之后，陈穹就马不停蹄地去拉艾泽拉斯入伙。现在这个时间，老头应该在卡洛琳的小公寓附近开超市，混乱已经开始快二十小时了，陈穹相信以艾泽拉斯的能力自保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瑟琳娜怎么样了，小姑娘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也没拖过后腿，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帮她一把的，希望还来得及。 凯瑟琳在和陈穹提过莲之后就又一次陷入长考，直到陈穹把警车开上铁路桥，她才突然说道：“我还是想去看看她。” 陈穹叹了一口气，知道凯瑟琳还是放不下莲。 这就是他觉得莲很麻烦的地方，凯瑟琳是个很看重朋友的人，陈穹很难让凯瑟琳放弃莲，然而问题在于，莲对于陈穹来说并没有正向的帮助，她身边不但有桀骜不驯的狮子猫，还会招惹到杜克。 从前陈穹愿意提前清除杜克，是因为他们总会在后面的生涯里遭遇，比起到时候刚正面，不如先下手为强，但是这一次不同，陈穹不打算留在纽约，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精力花在杜克身上。 “你想好了？”陈穹说道：“虽然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但是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看着陈穹坚持说道：“我想这样做。” 她并没有向陈穹解释为什么，因为这个理由其实不太好说出口——她有些担心陈穹，这个男人的确对她表达了善意，但是既然他有没告诉凯瑟琳理由，凯瑟琳也就没办法相信毫无来由的善意。 玩过手游的人都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因为凯瑟琳的迟疑，现在警车已经开上了铁路桥，调头很麻烦，所以陈穹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推迟凯瑟琳的愿望，于是他仍然继续从前的计划，径直把警车开到了卡洛琳的小公寓楼下。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公寓楼的管理员凯尔倒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已经死了，一枚.22毫米手枪弹打穿了他的肚子，这个可怜人死于失血过多。 这是一个缓慢而且痛苦的过程，从地板上的血迹来看，他在中枪后试图自救，可惜却导致失血速度更快，也算是死于勤奋。 凯瑟琳出于职业习惯检查管理员尸体的时候，陈穹已经在值班室里转了一圈，发现凯尔的霰弹枪和值班室里的钥匙都不在，很明显是被杀死他的人拿走了。 “别管他了，”陈穹说道：“我们上楼去找个人。” “这里也有你认识的人？”凯瑟琳蹲在尸体旁边抬头看向陈穹，“你认识的人还真多。” “活得太久就是有这种麻烦。”陈穹撇嘴说道：“尤其我还是一个心软的人。”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觉得这人多少有点不要脸，完全没想到陈穹说的竟然是实话。 曼哈顿的大火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公寓楼里甚至还有电，陈穹乘坐电梯来到卡洛琳公寓所在的楼层，直接去敲梅琳达的房门。 没人开门，但是凯瑟琳用手势向陈穹示意门后有人在用门镜观察他们，她听到了打开门镜盖的声音，这属于警察特有的细节。 陈穹向她摇了摇头，示意没必要紧张，然后开口叫出梅琳达的名字，“我是来接你的，如果你不开门，我会认为你放弃了这次救援，那我就走了。” 说完之后，他站在门前等了一分钟，然后招呼凯瑟琳一起离开，就在他们转身走开几步之后，门开了，脸色苍白的梅琳达拿着一把餐刀探出头来说道：“你们是谁？” “你看不出来吗？”陈穹指着凯瑟琳说道：“她是警察。” “谢天谢地，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有问题的。”梅琳达松了一口气，她急迫地说道：“那两个人还在楼里，他们有枪，杀了楼下的管理员之后，正拿着公寓的备用钥匙在楼里乱窜。” 梅琳达是个谨慎的宅女，很早就发现了纽约城里的混乱，但是因为这次轮回里几大电信运营人相对拉胯，断网比从前历次轮回都要早，所以梅琳达很快就失去了远程观察的能力，倒是可以集中精力关注自己居住的公寓楼。 梅琳达临时给自己写了个python脚本，当大楼的监视摄像头捕捉到动态图像的时候发出警报，于是当两个掠夺者闯入公寓楼的时候，她就很及时地目睹了管理员中枪的情景。 梅琳达打不出电话报警，这座公寓楼也没有先进到可以使用灯光报警，所以梅琳达空有一身神技却无处可用，只能入侵内线电话向楼里的每一个住户单元发送警告信息，提醒大家反锁房门。 她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接收到了警报。 不过看起来她的警报起到了作用，从楼层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可以看到两个掠夺者虽然拿到了备用钥匙，但是一直在和门锁搏斗，折腾半宿真正打开的房门数量也很有限，而且看起来都是一些没有人的房间。 虽然梅琳达自己也反锁了房门，理论上在外面无法用钥匙开门，但是眼看着危险一层层地逼近，她内心仍然是很害怕的，没想到正担心的时候，千呼万唤不出来的警察竟然出现在了门外，要不是耶稣不懂计算机，说不定她就当场皈依了。 听到梅琳达的话，凯瑟琳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杀死管理员的凶手竟然还在楼里，这已经不是专不专业的事了，完全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她下意识按住枪套，然后听到陈穹很平静地问道：“我猜你应该一直监视着他们，那么他们在哪？” “下面两层。”梅琳达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们可能看不懂钥匙上的房间顺序号，在开锁的时候花了很多时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凯瑟琳忍不住问道，她不怀疑梅琳达有意欺骗，但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要先确认情报的可靠性。 回归警察职业之后，凯瑟琳很快就用亲身经历证明了热心群众的不可靠性，通常来说，普通人提供的情报都是模糊不清的，如果某份情报特别清晰，要么事情有古怪，要么人有古怪。 听到凯瑟琳的问题，梅琳达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提供的线索出卖了自己，不过既然已经犯蠢了，她也没有浪费时间便捷，而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我登入了这栋楼的监控系统。” 陈穹忍不住看了梅琳达一眼，觉得她果然不愧是专业的，“登入”这个词听起来就透着一股光明正大的意思，专业背景差一点的人根本想不到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帐号。 凯瑟琳显然就属于专业背景差那一挂的，当然也可能是她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纠缠，她皱眉向陈穹说道：“我必须制止这种犯罪行为。” “是的，你说得对。”陈穹立刻表态，“我会支持你。” 在末世里，“掠夺者必须死”属于公约的一部分，被所有大小势力承认，区别只要于对掠夺者的认定标准。 通常来说，f先生认为所有和自己争夺资源的都是掠夺者。绝大多数势力则认为没有固定势力支持并且流窜作案的人是掠夺者。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势力认为自己抢别人的时候不是掠夺者，但是如果有人抢到自己头上就一定是掠夺者。 陈穹在大多数轮回里都支持第二种标准，但是在上一次轮回里支持第一种标准。 因为上次轮回里他和f先生是一伙的。 但是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同意第三种，即使是在他黑化的轮回里，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线。 人，是不能那样无耻的。 第23章 掠夺者必须死 寻找两个年轻掠夺者的过程相当顺利，因为这两个家伙开门已经开得上头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可能会遇到阻碍。 陈穹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人正是上次轮回里开枪击伤管理员凯尔的人，只不过在上次轮回里，他们开枪之后因为心虚逃走了，途中遇到陈穹和艾泽拉斯，一死一逃，然后逃走的那个人叫来了一车军火，其中的弹药大部分用在了上岛打劫的杜克朋友身上，间接导致狮子猫的死亡。 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没有逃，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逃了，但是没全逃，冷静下来之后又回来了。 毕竟这世上绝大多数事件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没有遭到惩罚的话，后面的胆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这和道理或者人性无关，主要来自于社会层面的纵容。 凯瑟琳处理类似的情况很熟练，没指望陈穹帮忙，发现走廊里的两个人之后立刻举枪喝道：“警察！” 两个掠夺者都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很熟练地举起双手，但是另一个在短暂地惊讶之后迅速向着凯瑟琳举起了手里的霰弹枪。 梅琳达的判断其实有一点问题，她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所以两个人入室抢劫的时候其实是遇到过人的，只不过美国人对于这种常见意外自有一套流程，所以俩人并没有遇到反抗，甚至因为对方的配合提高了完成的速度，从走廊摄像头的画面上看来，就像房间里没人一样。 也正是因为打开的房间里可能有人，所以两个掠夺者之间是有分工的，胆子相对较小的那个负责开门，另一个人则拿着枪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反抗，只是没想到危险会来自身后。 当凯瑟琳出现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反应也很对得起各自的装备，拿钥匙的人下意识投降，拿枪的人则本能地举枪反击。 枪声瞬间响了起来，拿霰弹枪的人胸口和头部各中了一枪，瞬间被双杀，尸体直挺挺地扑地摔倒，根本没捞着开枪的机会。 凯瑟琳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击的目标爆头而亡，吃惊地回头看了陈穹一眼，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陈穹开枪，但是直到此时才意识到陈穹从前专打人脑袋不是巧合。 “对抗的时候最好不要分心。”陈穹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他又一次扣动了扳机。 凯瑟琳惊呼了一声，转头看到另一个已经投降的掠夺者摔倒在地上，和他的同伴叠在了一起。 “他已经放弃抵抗了。”凯瑟琳下意识向陈穹怒喝道。 “你最好弄清一件事，”陈穹垂下枪口，谨慎地走过去确认枪击的伤害，同时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一间警局可以让我们把嫌疑犯关起来了，也没有一个法官来给他定罪，更不可能刚好还有一间监狱收容他。” “所以为了大家都有的光明未来，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在确定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两个掠夺者不可能再活过来之后，陈穹伸手从其中一个人的腰间摸出一把西格绍尔，拿在手里看了看之后递给凯瑟琳，“你的副武器。”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接过手枪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弹匣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 “我还得去找点二二的手枪弹？”她看着陈穹拿起地上的霰弹枪，皱眉说道：“我知道规则变了，但是仍然无法赞同你的做法。” “你不需要赞同。”陈穹看着她说道：“这种事我来做，你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 “接受你滥杀吗？”凯瑟琳反问道。 “通常来说，我们反对滥杀的时候会限定范围，所以这句话完整的说法是‘滥杀无辜’。” 陈穹很认真地说道：“想想大厅里的管理员，他才是在这里最有资格评定滥杀标准的人，但是我没听到来自他的反对意见。” “他死了。”凯瑟琳忍不住提醒道。 “看起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陈穹说道：“他们都死了，这是对死者的礼貌。” 凯瑟琳不但是基层执法人员，而且还有黑帮卧底的经历，本来也不怎么在乎法律的神圣性，这个基本上就像法律新闻看多了就更相信自己一样，所以虽然不赞同陈穹的看法，可也不打算为此翻脸，反正陈穹已经说过以后类似的脏活由他来干。 她摇了摇头，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无奈，然后问道：“我们要把这些抢来的东西还给失主吗？”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陈穹只扫了一眼两个尸体的收获，就觉得索然无味，难怪这俩家伙会沦为掠夺者，他们居然只抢现金和贵金属，这些东西在末世啥用都没有，连个土豆都换不来，唯一的作用是缅怀末世前的生活。 回到楼上说服梅琳达一起离开花费了陈穹的一点时间，主要是因为梅琳达从监控摄像头的画面里看到了陈穹枪杀第二个掠夺者，这和她的三观多少有点冲突。 这是一件说起来有点神奇的事情，在互联网经常无视法律的梅琳达在现实生活中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但是刚刚亲手送走卡洛琳和珍妮弗的陈穹这次的态度却很坚决，他告诉梅琳达留在公寓死路一条，跟他走才可能活得久一点。 看得出梅琳达不是很相信陈穹的话，但是最终她还是决定先跟陈穹离开公寓。 凯瑟琳觉得她只是不敢一个人离开公寓去街道上查看实际情况。 在陈穹的建议下，梅琳达打包了几件衣服，然后拿上自己的电脑包就想走，还是凯瑟琳提醒她带上一些个人用品。 不知道是因为跟陈穹更熟悉了，还是因为击毙掠夺者的事让凯瑟琳觉得自己抓住了陈穹的痛脚，她的态度明显比从前更主动了一些，三个人下楼的时候，她开始主动向陈穹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再去接两个人，”陈穹说道：“就在附近。然后看情况送你去和莲告别。” 凯瑟琳下意识看了一眼只坐着梅琳达的后座，觉得陈穹组队的标准很可能是根据警车里的空位来的。 让陈穹意外的是，艾泽拉斯没在他的便利店里，瑟琳娜也没在，便利店的橱窗玻璃被砸碎了，里面有明显零元购的痕迹。 陈穹拎着霰弹枪站在橱窗外看了一会，没发现里面有人活动的迹象，这让他有点沮丧。 如果艾泽拉斯在的话，以老头的脾气是不会允许有人破坏他店里窗户的，就算他能忍，他腰上的那支蟒蛇也不能忍，但是这里看不到射击的痕迹，说明要么艾泽拉斯没回来过，要么就是他离开得很早。 在制订计划的时候，陈穹想到过可能攒不齐队友，但是他主要担心的是凯瑟琳，毕竟女警的流动性很强，他也不可能满城去找他。 结果他刚出停车场就遇到了本来应该在另一条街摸鱼的凯瑟琳，而原本应该固守便利店的艾泽拉斯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来都来了，我们补充一点物资吧。” 陈穹很无奈地说道：“每人拿个篮子，高热量的食物优先，再搬几箱水。” “高热量的食物？”梅琳达说道：“这里连灯都没有，怎么看配料表？” 陈穹愣了一下，看着梅琳达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在凯瑟琳适时解围。 她说道：“就是你们通常说的垃圾食品。”她打量着梅琳达的身材，不怀好意地说道：“我猜你肯定知道哪些东西的卡路里超标最多。” 梅琳达虽然不是资深宅，但是很明显也不是运动女孩，她能保持住现在的身材，绝对不可能是靠甜甜圈吃出来的。 梅琳达只是人宅了一点，智商可一点都不宅，所以秒懂凯瑟琳的话，不过看在凯瑟琳有枪的份上决定无视。她气鼓鼓地拎起一个篮子的时候，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的冷柜旁边坐着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陈穹这时就站在距离梅琳达不远的地方，看到梅琳达突然停住，立刻警觉起来，端起霰弹枪一步绕到梅琳达身边，低声喝道：“是谁？” 坐在地上的人一声不吭，连姿势都没变，根本没搭理陈穹。 凯瑟琳闻声点亮手电筒走了过来，灯光照耀下，三个人发现坐在冷柜旁边的人低垂着头，看起来毫无生气。 陈穹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向凯瑟琳摇了摇头，示意这个人已经死了。 “看起来不像是被杀死的？”凯瑟琳一面环顾四周，一面低声说道。 陈穹嗯了一声，上次的轮回，他听杜昊说起过一个国内研究人员的推测，最终一针发病的时候会增加心脏负担，如果这个人刚好吸食了对应的兴奋剂，那就很容易死于心脏病。 说实话这个推测没啥用，因为异变体是不会主动吸毒，但是产生这个推测的原因，是因为研究人员发现人体的新陈代谢速度可以影响对变异病毒的抵抗力，而通常来说，兴奋剂有助于提高新陈代谢速度。 “别管它了。”陈穹说道：“把后备箱装满，然后我们去加油。” 他向凯瑟琳说道：“你不是还想去见莲吗？正好，那附近也有一个我想见的人。” 第24章 酒吧里的枪声 警车再次开上铁路桥的时候，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陈穹因为错失队友心情不好，凯瑟琳则在想着见到莲后应该做什么，至于梅琳达的心情就更可以理解了——她至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两个警察一起走。 现在唯一能让梅琳达感到安全的东西就是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垃圾食物和瓶装水了。 美国的铁路运输非常有美国风格，讲究一个量大管饱，致力于多拉，不怎么讲究快跑，对于线路的利用率也不高，最明显的证据就是陈穹在这么多次轮回里从没见过铁路桥上有列车，在纽约主要干道堵车堵得像是国内十一长假的时候，他一直很放心地拿铁路桥当公路用，除了偶而遇到所见略同的英雄，需要很小心的会个车之外，基本上还是很畅通的。 这次也没有遇到例外，警车很顺利地过了河，然后陈穹花一点时间绕路来了了莲的酒吧门外，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此时早就到应该到工作地点打卡摸鱼了，也不知道莲起床没有。 事实证明陈穹的担心是多余的，莲不但起床了，酒吧里还挺热闹。 警车停到酒吧后门之后，梅琳达侧耳听了一下车外传来的动静，紧张地问道：“我们一定要进去吗？” “她一定要进去，你一定不要进去。”陈穹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防弹背心，然后抽出手枪换上满弹的备用弹匣，同时回答梅琳达的问题。 “这是我们的事，不关你的事。” 他在之前开枪之后一直没有换弹匣，身上也没有散装的子弹可以补充，所以现在得换个新的。身边的凯瑟琳也在做同样的事，因为他们都听到了从酒吧里传来的枪声。 说实话，虽然没有自动武器连续射击的声音，但是听在外行的耳朵里，枪声还挺猛烈的。 虽然很担心朋友的安全，不过凯瑟琳毕竟受过专门的训练，无论多着急的事也不会急，除非忍不住。 她检查完自己的装备，提着枪开门下车，先是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小巷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酒吧后门也没有明显被人闯入的痕迹，说明里面开枪的人要么本来就在酒吧里，要么就是从前门进去的。 于是凯瑟琳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并没有给陈穹指路，他又是怎么知道走莲的后门的。 其实陈穹把车开到这里来并不是对前门有什么意见，主要是莲这里是酒吧，众所周知，娱乐场所早上是不开门的，想进去得敲门，而且酒吧正门开在大街上，那里虽然宽敞可是会堵车。 对于陈穹来说，走大街他还要担心有人跑出来救助。 并不是每个美国人都会躲着警察走，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美国人不讲究有困难找警察，看到警车跑出来求助才是正常的。 陈穹不是真警察，也不打算助人为乐，但是凯瑟琳是真警察，后座上的梅琳达也有助人情节，陈穹拒绝车外的人很容易，但是拒绝车里的人就比较伤感情了。 在末世里死了这么多次，陈穹早就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人心是不能考验的”。 友谊就像处女，坏了就是坏了，再也弥补不起来，配合末世时的高压力生活，说不定哪次就新仇旧恨一起爆了。 凯瑟琳提着手枪走到门边，转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陈穹，低声说道：“这其实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一起来。” “我带着你乱跑的时候，可没说你不用跟着。”陈穹满不在乎地说道：“所以，你要赶我走吗？”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用力试探了一下，确认和往常一样是开着的，这才提醒陈穹说道：“你进克莱斯勒大厦的时候，我在车里。” “那么你觉得我也应该在车里吗？”陈穹端开霰弹枪，微微抬了抬下巴，“快点吧，我赶时间。” 酒吧的后门是和前门相对来说的，从这里进去并不是休息室，只不过比起前门来，离休息室更近一点，酒吧不营业的时候，莲和她的朋友们都会从这里出入，酒吧补货的时候通常也会走这道门，主要看货物的数量和体积。 凯瑟琳无声地拉开小门，陈穹立刻侧身突入，两个人配合得丝滑细腻，很有一点天然巧克力的感觉。 这时酒吧里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陈穹估计是双方的弹药都难以为续了。 现实中哪怕是半自动枪械的射速也是很快的，尤其是在近距离面对面枪战的时候，射手承受着相当大的压力，即使脑子里有节约弹药的想法，也很难控制住射击的频率，看起来就像是手指有自己的想法一样。 而且弹药其实很重，除非事先已经预料到长时间激烈交火的可能，否则的话正常人是不会背一口袋子弹出门的。凯瑟琳是正在执勤的警察，她身上也只有两个备用弹匣，再多就得从后备箱里的武器包补充。 而事实上这个每天上班后领取的武器包里也只有几个备用弹匣，里面的重要内容是各种型号的武器，弹药只是武器的附属品，因为正常情况下，城市里的执法人员哪怕遇到悍匪也没机会打光这么多子弹。 毕竟城市是警察的主场，真到僵持的时候，增援的人马早就源源不断地赶到了。 太阳虽然已经升起老高了，但是仍然无法直接照进后门的小巷里，所以后门内外的光线差别并不大，加上酒吧里又开了灯，紧张对峙的双方都没发现有第三方溜进来了。 当然陈穹和凯瑟琳也没办法立刻参战，因为他们的位置有点尴尬，从他们的位置看不到任何一方的人，如果贸然移动位置的话，倒是很容易被里面的人看到。 所以当凯瑟琳跟进来之后，陈穹立刻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蹲到自己的身后，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一个陈穹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愤怒地叫道：“你这个疯女人，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好心邀请你入伙，你却向我开枪。” “我看起来像是白痴吗？杜克！”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陈穹不确定她是不是受伤了，不过至少她的中气挺足，声音也够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莲说道：“如果这只是邀请，在我第一次拒绝的时候你就应该离开了。” “好吧，”杜克说道：“现在我要带着我的人离开了，你就留下来和你的酒吧一起发臭吧。” 听到这里，凯瑟琳捅了捅陈穹的后腰，小心地做了几个手势。他们现在看不到杜克藏身的位置，但是如果杜克要出门，无论走哪个门都肯定会暴露在两个人的枪口下，凯瑟琳进来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室内战，所以没拿后备箱里的ar15，面对面的话手枪弹的停止能力可能不够，所以她想要陈穹手里的霰弹枪。 她见到过陈穹开火，以这个家伙专打人脑袋的习惯，用什么枪的区别不大，不如把机会让给没准备的人。 没想到陈穹对着她摇了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了换枪的要求。这让凯瑟琳有些意外，在她的预想当中，陈穹应该不会拒绝这种无关紧要的建议。 然后她就看到陈穹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集中精力注意酒吧里的动静。 和凯瑟琳想的不同，口口声声要离开的杜克藏得挺好，他就只是说说，压根就没挪地方。打算趁着他离开的时候开枪并不需要天才的头脑，凯瑟琳能想到，莲肯定也能想到，杜克当然也能想到。 发现莲不为所动之后，杜克开始更换策略，他大声呼唤着狮子猫的名字，“你不想跟我走吗？” 这次莲没说话，酒吧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于是杜克开始回忆和狮子猫共同的经历，听起来倒是声情并茂，陈穹觉得他没去好莱坞绝对是美国电影业的损失。 “我觉得他手下的人伤亡数量比看起来严重。”陈穹侧过头，凑到凯瑟琳的耳边低声说道。 两个人藏身的地方很狭窄，为了不被发现，他们的动作幅度必须尽可能小，尤其陈穹还蹲在凯瑟琳的前面，他要回头说话，就只能在转头的同时上身后仰，同时还得凯瑟琳配合着向前伸头，看起来就像是陈穹躺在凯瑟琳怀里一样。 好在凯瑟琳身后就是门，倒也不用担心摔倒。 不过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被陈穹在耳朵里吹气，凯瑟琳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她结束卧底生涯之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戒毒期，回到警察岗位上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 算起来的话，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男人亲密接触过了，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痒得难受，反应也就慢了半拍，一时之间竟然没想明白陈穹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两个人隐藏在黑暗里，陈穹并没有注意到凯瑟琳的异样，他继续低声说道：“你觉得狮子猫会背叛莲吗？” 凯瑟琳还没来得及正确领会陈穹话里的意思，就听到酒吧里传来一阵乱响，然后一个相对陌生的女人声音叫道：“都别动，我送你们出去。” 凯瑟琳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明显变得更加紧张，她伸手拉住陈穹的胳膊，努力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狮子猫揽着莲的肩膀从吧台后面站了起来，她用手枪顶在莲的脑袋上，向着杜克的方向大声叫道：“你可以出来了。” “她怎么敢这样？”凯瑟琳震惊地说道。 陈穹没说话，这就是他进入酒吧之后不肯现身参战的原因，群众里有坏人……不对，是莲这边有卧底，而且还是莲知道真相之后仍然愿意原谅她的那种卧底，陈穹这个外人无论怎么做都只有吃亏的份，不如藏拙。 要不是为了凯瑟琳，陈穹才不回来趟这个浑水呢，谁让他是真爱呢。 莲的脸色在灯光下看起来不太好，她没说话，也没有挣扎。虽然这在陈穹看起来并不值得奇怪，因为相对于狮子猫的体型，莲就算挣扎也没用，在她的枪被狮子猫夺走之后，她就不是牌桌上的玩家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穹总觉得莲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意思。 不过莲身边也不是没有忠心耿耿的人，随着狮子猫起身，两个舞女打扮的人也从藏身处站了出来，她们举枪指着狮子猫，但是因为担心误伤莲，又不敢开枪，只能焦急地威胁狮子猫放人。 虽然大家都知道杜克和狮子猫有一腿，但是在刚才的火拼当中，狮子猫是坚定站在莲这边的，还亲手扭断了对面一个人的脖子，谁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胜券在握的时候反水。 陈穹叹了一口气，趁着混乱低声向凯瑟琳说道：“如果我被人劫持了，你一定要抢先开枪。” 凯瑟琳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至少也让我尝试救你一下吧？” 这次轮到陈穹发蒙了，他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的是向劫持我的人开枪。”他说道：“打死他我可能没事，但是如果你放下枪，我一定会有事。” 似乎是为了证明陈穹说的对，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杜克已经从藏身之处站了出来，陈穹猜得没错，他带来的人都倒了，虽然不是全死了，但是至少现在能站起来的只有杜克一个人。 “你走吧。”狮子猫大声说道：“有我在，她们不会开枪。” “你和我一起走吗？”杜克说道：“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那不关你的事。”狮子猫不耐烦地说道：“你还不走？” “你可真无情啊，”杜克叹惜着摊开双手，然后趁着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开枪了。 他的目标是两个舞女，以他的枪法，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不可能失手，两个女人措不及防之下先后中枪倒地，甚至来不及挣扎一下。 “可是我不能无情。”杜克这才接着说道：“现在这里是我们的了。” 狮子猫震惊地转头看了看中枪的舞女，然后又转回头看向杜克，惊叫道：“你干什么？” “我在帮你。”杜克说道：“你现在做的这件事是不能回头的。” 一直沉默的莲这时终于开口了，她看着狮子猫说道：“他说得对，杀了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看着神情变幻的狮子猫，杜克温柔地说道：“如果你下不了手，可以让我来。” 他举枪对准莲，向狮子猫说道：“只要你点一下头……或者就这样不说话也可以，我就当你同意了。” 凯瑟琳和陈穹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惊呆了，就算是陈穹都没想到杜克会向两个舞女开枪，看到杜克举枪对准莲，凯瑟琳急促地说道：“我打杜克，你救莲。” 从他们的位置向狮子猫射击，有很大几率误伤莲，凯瑟琳自问枪法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所以主动选择杜克。 在她的心里还有一个不敢细想的念头，如果莲死了，至少不是死在她的手里。 没想到这个时候，狮子猫突然说道：“我来。” 杜克一愣，笑着说道：“好！” 枪声响了起来，杜克胸前中弹，向后踉跄了一下，他吃惊地看着举枪对准自己的狮子猫，然后趁着狮子猫停下来的机会向着她扣下了扳机。 两个人身材般配的人生命力也相差无几，互相顶着对方的子弹清空了弹匣，然后才缓缓倒下，只剩下手足无措的莲站在吧台后面一脸蒙蔽。 第25章 他了解很多人 要说起来陈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末世里和f先生都能谈笑风生，像面前这种近乎全灭的惨烈场面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每次看到之后，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温情在末世的成本是相当高的，至少要有f先生的势力水平才有资格考虑养闲人，所以陈穹从来不会打着惩恶扬善的旗号惩罚遵循丛林法则的人，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谁也不比谁更高尚。能让他主动讨伐的，除了利益相关之外，那就只有一种——人神共愤的损人不利己者。 双方为了生存资源大打出手没毛病，陈穹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也会去抢别人，但是像这种两败俱伤没有胜利者的结局是最没有效率的一种，属于全损结局，最坏的那种。 看上去莲受到的震撼要比陈穹大得多，毕竟陈穹考虑的只是效率，莲失去的可是最好的朋友。所以看到枪声停息之后走出来的陈穹和凯瑟琳，她竟然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就好像在期待她们重新站起来一样。 凯瑟琳迟疑着看了陈穹一眼，得到对方的示意之后就小心地走过去安抚莲，陈穹则收起霰弹枪，换成手枪给杜克和他的人挨个补刀。 当然陈穹身上没有刀，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适合跟人肉搏，所以他用的是手枪，方式是对着每一个人的第三或者第四节颈椎开一枪。 无论死活，人人有份来上一发。 这种伤势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有行动的能力，完美杜绝被反杀的可能。 杜克带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人被狮子猫扭断了脖子，另一个人胸口挨了一枪，死得很果断，剩下的两个人被霰弹喷了一脸，被陈穹找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不过能被陈穹也就意味着这口气要没了。 打出双杀的人应该是扎克，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个在陈穹印象里相当懦弱的人是在火拼中第一个开枪的，可惜他匮乏的枪械知识让这次果断的结局不是很圆满。 被霰弹击中的两个人并没有立刻失去战斗力，其中一个人开火还击打中了扎克，除了这个人之处，扎克身上还有另外的枪伤，应该是开枪之后遭到了对方集火，这也是莲一方在火拼中只献祭了扎克一个人的原因——当时杜克一伙都忙着向扎克开枪，被酒吧里的几个女人捡漏干掉，只有杜克及时找到了掩体。 这个结果也再次证明了陈穹在末世里得出的一个结论：没有枪战经历和训练经验的人在有掩体的对射当中几乎打不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他们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浪费子弹和给对方造成心理威慑。 补枪结束之后，陈穹又走回吧台这边，发现有一个舞女还活着，杜克向她开枪的时候过于匆忙，子弹打进了她的肺里。 说实话这是个很麻烦的伤，死不了也活不成，上次轮回里凯尔就是肺部中枪，白白承受了很长时间的痛苦，被蛾子划了一刀之后又死在了杜克的手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悲剧。 陈穹看着嘴里往外冒血沫的舞女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把要不要补刀的权力交给别人。 他提高声音说道：“她还活着。” 一直对凯瑟琳的安慰没什么反应的莲突然活了过来，她转头茫然看了陈穹一眼，皱眉说道：“你是谁？” “如果你把她当成妹妹，那我不介意当你的妹夫。”陈穹一面说，一面扯下吧台上用来擦酒具的毛巾擦拭舞女的伤口，以便更好的检查伤口。 酒吧里的几个女人穿得都很清凉，这替陈穹检查伤口的时候省下了脱衣服的步骤。 看着陈穹熟练的动作，莲终于恢复了神智，她皱眉说道：“你应该按住她的伤口止血。” “不能按住伤口。”凯瑟琳这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活人，她连忙说道：“让血流出来才能保持她肺部的压力平衡，否则她会窒息的。” 莲看了凯瑟琳一眼，蹲下来握住舞女的手，向陈穹说道：“你能救她吗？” “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试试。”陈穹对此没什么信心，他能找人来做手术，但是术后恢复很麻烦，现在的纽约根本不可能提供安稳养伤环境，这可不是电影里转个镜头就完的事。 凯瑟琳吃惊地看了陈穹一眼，以为他打算把舞女也送到领事馆去，没想到陈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私人诊所吧？” 凯瑟琳没说话，莲则皱眉说道：“那个女人？我听说她没有行医执照。” “这个时候就别想执照的事了。”陈穹说道：“起码她真能救人。” 陈穹说的“真能救人”指的其实是上次轮回里的事，蛾子妹妹虽然因为医疗事故被吊销了医生执照，但是水平其实并不差，她是日本东大的毕业生，又在哥大进修过医学专业，放在末世里f先生的手下妥妥地高级人才，拿补贴都得是最高一档的那种——虽然她确实没证。 在上次轮回里，陈穹和她聊哲学的时候曾经吐槽，如果她没有因为执照被吊销跑到布鲁克林开黑诊所，而是留在大型医院主刀，说不定第一大波就被团灭了，根本活不到陈穹出现。 莲的酒吧放在布鲁克林地区也算得上是比较热闹的地段，主要是人流的成份相对复杂，要不然珍妮弗的朋友也不会在附近的停车场搞派对。 在这么个地方开黑诊所其实不是很好的选择，最主要的是这里真会有警察巡逻，帮派份子在这里出没有可能被盘查。但是对于不知火蛾子来说，她也不可能真跑到黑帮聚集区去赚钱，那里倒是没有警察，可也没有王法，真跑过去，医术恐怕就得成副业了。 不过蛾子医生平时倒也不为收入发愁，因为她人美胸大，所以平时来找她按摩的人也不少，大多数还是回头客，真有奔着她手艺来的，起码也是奔着她本人来的。 反正都是摩，在哪摩还不一样呢？就蛾子医生的颜值，明明可以靠陪聊赚钱，她却还坚持用医术，实在令人钦佩。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诊所开设的地方不是很好，所以平时还是很注意安全的，街道上有点风吹草动就先躲为敬了，这次也不例外，陈穹带着受伤的舞女上门，诊所已经关门了，门上挂着一个很大的写了“close”的牌子，丧尸看了都得回头。 莲和凯瑟琳都知道这个诊所，只是了解的程度不同，后者知道这里有一些非法交易，但是严重程度不足以引起警方重视，莲则更清楚这个诊所的主要收入来源，严格来说两家是竞争关系，只不过蛾子要比她辛苦一点，当然单价也更高，总收入则要看行情。 俩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没有亲自感受过蛾子的服务。 所以到了诊所门前之后，两个女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陈穹身上，示意熟悉业务的人先上。 梅琳达先是被满身是血的舞女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陈穹要送她去看医生，这时站在诊所门前，她吃惊地打量着这里，忍不住质疑道：“这里能给人做手术？” 陈穹没理她，走上前去叫门，按完门铃再敲门，力气还很大，莲觉得在她的酒吧都能听到声音了，但是诊所里静悄悄的根本看不到人出来。 “没人？”莲的心都凉了，一路上她已经看到街道变成什么样子，这个时候去医院肯定更完蛋。 “我觉得不是。”陈穹说道：“应该是我们敲门的方法不对。” 然后他后退一步，给霰弹枪装填了一发独头弹，对着门锁来了一发，不用再敲门就开了。 “我们进去。”陈穹很霸气地挥手说道。 其他三个女人都觉得陈穹的做法看起来很有效率，实际屁用没有，毕竟她们缺的不是房子而是医生，就算占领一座医院，没医生也救不了舞女的命。 但是很快三个人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一个手执霰弹枪的女人从诊所里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对着几个人大叫道：“站住，我要开枪了。” “天啊。”梅琳达脱口说道：“她好大。” 连陈穹都忍不住应声多看了医生一眼，好在他及时调整了目光聚焦的位置，看着蛾子的眼睛很诚恳地说道：“我们有一个伤员需要做手术。” “我可不认识你们。”蛾子的目光在舞女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回到陈穹身上，很坚定地举着枪说道：“我要求你们立刻离开。” “你只做熟人生意啊？”陈穹把手里的枪交给身后的梅琳达，摊手走上前去，微笑着慢慢伸手握住不知火蛾子手里的霰弹枪管，把它拨向一边，说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被陈穹笑容迷惑的不知火蛾子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缴枪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挥手说道：“走，跟我进屋。” 莲和凯瑟琳不等话音落地，就一左一右搀扶着舞女走进手术室。 陈穹看着不知火蛾子检查了一下舞女的伤口，转身去洗手，这才向凯瑟琳说道：“我要离开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凯瑟琳皱眉说道：“你要去哪？” “给我们搞一张船票。”陈穹神经兮兮地说道：“你没想过我们的将来吗？我可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看着陈穹转身走出诊所，莲一面帮着凯瑟琳搬过一个柜子堵住已经锁不上的诊所门，一面向凯瑟琳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交了新男朋友，这人看起来和你从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凯瑟琳看了她一眼，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昨天之前我都不认识他。” “什么？”莲不愧是能在末世生存下来的女人，这个时候已经走出痛失亲友的悲伤，疑惑地反问道：“这怎么可能？我看他很了解你。” 凯瑟琳想了想，摇头说道：“他了解很多人……”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一下莲，慢吞吞地说道：“说不定，他也很了解你！” 毕竟凯瑟琳想来找莲，陈穹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这总得有个理由。 第26章 乐于助人的陈穹 陈穹说的“船票”当然在领事馆，在末世这片汪洋大海里，没沉的也只有中国这艘大船了。 在从前的轮回里，陈穹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弄清灾难的起源，然后在某一次轮回中拯救世界。 讲道理，虽然他不但穷还没变异，也不是中学生，但是他有轮回挂啊！就算不适用美国这一片，好歹他本人是地道的中国正五星红旗不是？凭什么不能拯救世界呢？ 只能挣扎求生明显是重启轮回的方式不对。 终于在上一次轮回当中，陈穹揭开了末世起源的秘密，虽然还有一些细节可能永远搞不清楚，但是主要原因还是有迹可查的。 然后陈穹就想起了老祖宗说过的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类在作死的道路上是真作死啊，别说他是在末世开始之后才轮回，就算他重生到刚出生那会都来不及阻止。 如果从前破坏环境这种程度的作死还可以凭借人类的坚韧克服的话，那么主动开启生物进化这个魔盒之后又没本事关上就属于上帝来了都留不住的操作了。 所以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全球生物爆发性变异这件事从概率上来说已经无法避免了，最终一针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引发末世，而是凭一己之力干掉了除中国外绝大部分主要国家的首脑以及政府官员，让国家机器在接下来的混乱当中无法发挥作用。 别人是在一辆下坡失控的汽车里踩一脚油门，最终一针是把油门焊死了，偏偏这辆车的车门在此之前就被人类联手焊死了，就算有人发现了危险也下不了车，主打一个黄泉路上不寂寞，一家人就是团团圆圆。 如果一定要在这些作死操作当中找一个亮点的话，陈穹觉得应该是末世发生前那段时间西方世界对中国的各种封锁和攻击，正是因为各国政客的共同努力，成功把中国从全球合作领域给摘出去了，不得不实现全产业链不说，还被逼着演练出一整套应对大规模灾害的成熟模式。 于是在末世出现之后，地球上就只剩下了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外国，前者还能抢救一下，后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末世危机主要来源于两个部分，自然环境和人类本身，爆发式变异的自然界挤压人类生存空间的同时，人类本身也在承受变异的痛苦。 具体的表现就是一方面食物短缺，另一方面新生儿基因不稳定，夭折率居高不下。 人类亲手斩断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要对抗这些灾难，除了生物技术之外，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工业产品。 本质上是用暴力对抗暴力，手段上就是用质量对抗数量。 然而问题是，即使是质量也需要一定的数量，给小胡子一辆天启改变不了二战的结局，但是给他千八百辆天启，说不定战争形态就改变了。 事实上末世当中人类也的确是依靠从前社会留下来的工业品才苟延残喘的，如果消耗的工业品能够得到补充甚至及时进行有针对性的改进，说不定还能反攻倒算。 这不是单纯的想像，上次轮回里陈穹的祖国的确是这样做的，也的确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只是因为消耗和利益不成正比，所以才致力于巩固现有控制范围。 在这个过程中，陈穹可以说是全程参与的，他一直为国内提供美国末世里各种生物的变异数据，甚至还能得到来自国内的技术支持。 唯一可惜的是，末世的美国几乎没有将这些技术变现的能力，大家只能看着ppt流口水，不但无助于提高士气，反而变得更加绝望。 因为全球化体系的一个主要特点是越是基础的制造环节就离发达国家越远，偏偏这些承担了基础制造环节的国家或者地区抵御风险的能力相当差，当末世来袭的时候，完全不堪一击。 于是当末世摧毁了全球化供应体系之后，大家就只能尴尬地发现，自己掌握的技术无法独立完成任何一种产品的生产和制造。 中国除外！ 所以这一次轮回里，陈穹打算抓住末世初期虽然混乱但是又没有全乱的机会离开美国回国去。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没有他提供的情报，陈穹很担心国内来不及采取有效措施，生物大规模变异的威胁还不算迫切，大批归国人员把世界各地各种版本的变异病毒带回去养蛊才是最可怕的。 草变异了可以连没变异的一起铲了，狗变异了可以连没变异的一起打死，但是人变异了就只能一个个甄别，就算甄别出来了也得先治病救人，防治成本天文数字级增加。 在那次长达三年的抗疫当中就能看得出来，禁止国外人员归国是不可能的，这都不是里应外合的事，而是能推行这条法规的那些人本身就需要没有这条法规。 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想办法控制归国人员的流动，让他们带回来的病毒没办法搞串联。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有决断能力的领导层之外，还要有坚实可信的情报来源，陈穹估计这个情报来源除了自己再没人能当。 但是如果他提供了这些情报，同时又回到了国内，那么不可避免地要解释得到这些情报的渠道。 众所周知，拥有轮回挂这个理由根本不可能服众，从前的轮回里他不是没有这么干过，除了觉得他疯了之外，最常见的质疑有两个。 第一个是，“全世界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能轮回？” 第二个则是，“不是你造成的灾难，你为什么要示警？” 所以陈穹思来想去，最安全的办法是仍然把情报提供给国内，然后自己想办法偷溜回国。 按照上次轮回里和杜昊聊天了解到的内容，末世发生后国内对于自主跑回国内的人不分国籍种族都相当宽容，甚至都不会进行审查。毕竟外国都没了，也不用担心敌特这种生物存在，只要不是反社会型人格都算是自己人。如果进入国境后再犯罪自然有相应的法律来惩罚。 所以这次轮回陈穹主要想做的只有两件事：把情报送回国内，再把自己送回国内。 这两件事得分开办，不能一次解决，所以有点难，但是比张麻子要办的事还少一件，也不是办不成。 陈穹没有像前几次轮回一样重启之后就往领事馆跑去交分子式，除了已经知道分子式的重要性没那么高之外，也是因为第一天的混乱程度还不够，别说国内，就算是身在美国的外交人员也还没能正确认识到这次混乱能够造成的影响，这个时候他跑上门去只会被当成危言耸听，说不定还要被扣留下来。 偏偏领事馆里还有美国人的眼线，这些人把陈穹说的话传递给美国人之后，陈穹离核爆就不远了。 同样的推理，警察和凶手相信的速度肯定不一样。 所以陈穹先去组了个队，顺便安排一下老情人们，然后才在最终一针引发混乱的第二天正式拜访领事馆，继续自己的使命。 比起昨天，领事馆大门外要热闹得多，无论是车辆还是人员都多出不少。 按照陈穹的理解，昨天跑来求助的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像戚阳这种全心全意相信国家力量并且本身就已经准备好回国的人；第二种则是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美国政府帮助也不想回国同时脑子构造比较中式的人。 第一种很容易理解，第二种人的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说，这些人知道自己对美国来说不够重要，但是又不想回国，求助中国驻纽约领事馆，只是他们提高自己对美重要性的手段，所以才会对领事馆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种做法不能说可笑，只能说相当的中式思维，最主要的是，美国人不吃这一套，倒是能把中国人恶心得够呛。 通常来说，这些第二类人大多居住在美国的平民社区，对于迅速恶化的治安环境感觉比较快，所以才不得不主动想办法争取统战价值。 等到了第二天，跑来求助的人就比较单纯了，这些人大多是在美国有体面工作的中国公民，因为工作环境和居住条件都不错，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环境恶化，等到晚上发现情况不妙也不敢出门，提心吊胆熬到天亮立刻拖家带口跑到领事馆来避难。 这些人的诉求也很难说，他们害怕危险，但是其中有一部分也不想回国。 所以现在来领事馆避难的人分成三部分：一门心思想赶紧回国的；想回国又舍不得放弃美国工作的；不想回国又害怕遇到危险的。 当陈穹走进领事馆的时候，就看到这三种人吵成一群，整个领事馆里乱哄哄的，丝毫没有平时的秩序，大厅里甚至还有打地铺的人没有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领事馆的警卫们当然也不可能休息，全都在楼下转悠，其中有人认出了陈穹，想起昨天总领事说过的话，于是主动迎了上来说道：“您终于来了，总领事要见你。” “他是谁？”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听到警卫的话，警惕地看向陈穹，高声说道：“我们的事还没有解决，他可不能插队。” 警卫皱了一下眉头，向妇女说道：“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领事馆没有权力要求美国政府接收什么人，看在你是华人的份上让你在这里避难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妇女看了他一眼，愤怒地说道：“我没有中国国籍你们中国政府就不管我了吗？” 陈穹这时才想起来昨天好像见过她，于是向警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向着妇女笑了一下，故意提高声音说道：“巧了嘛这不是，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纽约政府已经答应接收一批在领事馆避难的人，有没有美国国籍都行，我就是来接人的。” 妇女顿时高兴起来，“你看人家美国才是尊重人权。” “是啊是啊。”陈穹努力让自己笑得很真诚，他大声说道：“所以有人想跟我一起走吗？我可以先送走一批最迫切的，不用谢！” 他说道：“我可是美国人！” 第27章 总领事 这里本来简单写了一段情节，但是后来想想有点反人类，所以删了！特别强调一下，陈穹不是好人，他只是还保存着基本的良知，他在末世轮回里积累的不只是生存经验。 美国人干活快不快很难说，但是精神美国人的行动能力肯定是相当哈拉绍的，陈穹从拉人入伙到重回领事馆一共也就花了一部小电影的时间，领事馆的厨师才刚刚开始准备午饭。 陈穹带人离开的时候，总领事馆里的领导们正在开会，所以尽管大厅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并没有管事的人出来阻止，直到要入伙的人太多，陈穹决定征用领事馆的大巴车的时候，才遭到了工作人员象征性的激烈抵抗，具体一点说的话，那就是强烈抗议。 于是陈穹就很顺利地连车带人都拐跑了。 等他重新回到领事馆的时候，会议早就开完了，早就得到叮嘱的工作人员看到陈穹之后立刻把他带到了总领事王启年的面前，速度快得让陈穹一度怀疑从前自己进门的方式不对。 王启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有着充满智慧的发型和浓浓的黑眼圈，除了肉眼可见的疲惫感之外，看起来就很健康。 和王启年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陈穹猜测应该是总领馆里的武官马谦，不过陈穹没想到他会在总领馆里穿军装。 虽然大家都知道武官是干什么的，可马谦这样是连装都不装了？ 王启年没有给陈穹介绍马谦，见到陈穹的第一句话就问道：“你把他们带到哪去了？” 陈穹看了老王一眼，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他是废土车神没错，不但车速快，发车也快，从前轮回里经常有来不及上车的。但是就早上那帮精神美国人闹哄哄的劲，全体登车的过程足够老王从总领馆办公楼最高的那层步行下楼再走回去了，要是觉得心脏不得劲还能坐下喘口气。但是不只老王没有出现，就连一个说话好使的人都没露面。 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群工作人员围着陈穹他们，等到所有人都上车之后，就剩下一个七情上脸愤怒抗议的了，当然这个人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要是没有他，陈穹还拿不到大巴车的钥匙，就只能接线了。 这人给他钥匙的理由也很充分——不能看着陈穹破坏总领馆的财产。 于是陈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不太敢说出来。 陈穹回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没有防盗的二手丰田，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连大巴车带拉走的人都不知去向，也难怪老王会问。 当然陈穹很怀疑老王真正关心的其实是大巴车的去向。 他很真诚地看着老王说道：“就当是帮你自己一个忙，别再关心这件事了。” 王启年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了不少，他沉默下来，打量着陈穹半天没说话，还是马谦开口说道：“你在美国是做什么工作的？” 两个人能作到现在的职位可不是单纯靠先天优势，事实上对于真正赢在起跑线上的人来说，驻纽约总领馆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事多且烦不说，写到履历上还没有大使馆好看。 所以两个人虽然分工不同，但是无论工作经验还是工作能力都很强，没有把时间浪费到陈穹是什么人这种无聊问题上，而是直接询问他的背景。 如果说陈穹昨天在总领馆门外毫无顾忌地开枪是因为他事先得到了某种许可的话，那么今天从总领馆里拉人那就不好洗了。 无论是王启年还是马谦都不相信陈穹把他们交给了美国人，因为他们知道美国人肯定不会要。 陈穹这时换了一身衣服，是他回来的时候从一家时装店里顺来的，不得不说美版不是很适合亚洲人的体形，所以穿到陈穹身上看起来有点拉风，好在陈穹有办法，这次把防弹背心穿到了西装里面，不但把衣服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也魁梧了不少。 他没系西装外套的扣子，这时指着防弹背心上的字用中文说道：“这上面写的不是nypt吗？难道我穿错了背心？” 马谦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那么你想干什么？” “只是来看看老朋友。”陈穹说道：“昨天我送来四个人，其中有一家三口，他们还好吧？” 王启年不但知道陈穹送人的事，还亲自见过詹姆斯四人，路辑的身份来历很清楚，领事馆里甚至有他出国报备的资料，怎么看都没毛病，所以王启年和马谦都觉得疑点肯定出在詹姆斯一家身上。 总领馆查美国人的资料就有点麻烦了，总不能给纽约警察局发协调函！所以王启年亲自过去套了话，知道詹姆斯的公司是做自动化控制的，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都没有不可替代性，还有珍妮弗的父亲在纽约很有钱。 和詹姆斯一家聊天没什么收获，不过王启年注意到詹姆斯夫妇没有明显的政治倾向，但是珍妮弗的父亲是民主党的幕后金主，他和马谦怀疑陈穹很可能是和珍妮弗的父亲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在纽约整个完蛋，珍妮弗的父亲下落不明之后把詹姆斯一家送到总领馆来避难。 说实话这个猜测让王启年有点为难，因为这种单方面的信任并不足以让总领馆出面为詹姆斯提供庇护，尤其是在跑到总领馆来寻求庇护的人数明显超过总领馆能力的情况下。 这也是王启年一直没敢公开露面的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的，但是如果满足了一个人的无理要求，那么从前那些讲道理的人也会立刻变得不讲道理起来，最终的结果仍然是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是，大臣》里英国公务员们总结出的处事四原则，只要是正常人听到就会觉得可笑，然而却被世界各国的公务员群体有意或者无意地身体力行到文明崩溃当然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众口难调，越是涉及人员数量多的事，就越难找到让所有人满意的办法。即使真有一个从逻辑上来讲公平的办法，也总会有人觉得自己吃了亏。 通常来说，满意的人未必会主动打好评，但是不满意的人大多会主动打差评！如果遇到懒政或者对做事的人有意见的领导，折腾一圈还可能落一身包，不如不干。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谁在干活还是很容易分辨的，但是谁没在干活就不容易分清了，就连很多同部门的人都弄不清一件事到底应该谁来负责。 那么因为大家都不干活需要分锅的时候，自然也就看甩锅的本事了。 有上面这些原因，拿固定工资的人当然也就没有主动做事的动力。 王启年倒不至于没有做事的动力，事实上在他这个位置上，想躲也躲不了，主要是没人可以甩锅。但是他可以拖，拖到危险迫在眉睫，大家都没时间讨价还价的时候，自然就是他说怎么办就能怎么办了。 但是出乎王启年预料的是，陈穹振臂一呼，拉走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虽然给总领馆减轻了负担，但是被他拉走的人中也有拿国内护照的，身为总领事不能保护自己的国民，不大不小也是个罪名。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启年虽然官僚了一点，但是并没有狠心到可以无视生死的地步，他很怀疑陈穹究竟把带走的人送到哪里去了，毕竟这家伙回来得太快，卖猪仔都还要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呢，他这个速度简直就像是把人直接送屠宰场去了。 王启年并不知道自己几乎猜到了真相，但是并不耽误他对陈穹心存反感。 于是听陈穹说是来看朋友之后，他很认真地表示詹姆斯的腿已经接好了，陈穹可以把他接走静养，总领馆不是医院，不可能长期收留美国人。 陈穹并没有在意王启年冷淡的态度，事实上他也没指望只凭一个早已经弃用的代号就取得王启年和马谦的信任，别说他不是这个代号的主人，只说这个代号早已经暴露了好多年，就没办法用它取信于人。 王启年能容忍他这么强势地出现在面前，除了这个代号代表的情怀之外，也在于陈穹表现出来的肆无忌惮，很明显王启年和马谦摸不清他的底细，只知道这是个真正的硬核狠人。 陈穹直接回避了王启年接走詹姆斯一家的要求，他皱眉反问道：“你们还没接到撤离的命令？” 王启年和马谦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听到陈穹继续说道：“那你们赶紧准备吧，我猜要求你们全员撤离美国的命令马上就要来了。” 事实上这个命令已经来了，陈穹在总领馆院子里挖人的时候，王启年等人开的会就是为了商量怎样执行撤离命令。 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已经存在了几十年，哪怕搬过家也早就攒下一堆瓶瓶罐罐了，哪些要带走，哪些可以留下，哪些走时必须砸烂都得提前商量个主意出来。 也正因为会议的议题重要，所以才没人及时出来制止陈穹。 只是为了不引起恐慌，所以这个命令还没有向下传达，只有总领馆里的几个部门负责人知道，王启年更不可能告诉陈穹。 现在听陈穹说得斩钉截铁，非常肯定撤退命令一定会来，王启年和马谦就更加不明白陈穹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比起王启年来，主要负责情报工作的马谦身上的压力要更大一些，王启年把人带回国就算胜利完成任务，但是马谦两手空空跑回去就只能惹人笑话了，他刚才正为这个发愁，突然发现陈穹的消息如此灵通之后顿时心中一动，向陈穹说道：“你这么肯定美国出事了？” 陈穹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们啊！” 第28章 尽人事听天命 陈穹对王启年和马谦没什么好隐瞒的，基本上有什么说什么，既不加油添醋也不删减打码，因为是亲身经历，所以说得特别情真意切。 两位boss都是身经百战过的，遇到007都能谈笑风生的那种，当然能看得出来陈穹并没有说谎。 这样问题就更严重了，最主要的问题是，陈穹是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数字化是精确性的体现，然而问题是正常生活里很多东西是很难精确的，尤其是涉及到统计方法的时候，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我和马总统平均有多少钱自己很容易算出来，因为网上可以查到马总统的收入，别管是真是假，好歹有个数。但是全国人民的平均收入就很容易让人疑惑——也没人问我赚了多少钱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王马二人疑惑的地方是在这里，陈穹是怎么知道的？ 纽约街头的末世景象大家都能看到，毕竟克莱斯勒大厦这根大蜡烛还没灭呢，甚至两个人还可以从自己的渠道知道类似的混乱正在美国各大城市蔓延，现在还看不出停止的趋势。 然而问题是，以美国的国力和体量，陈穹怎么确定它没办法从这波打击中恢复过来？ 要么陈穹能看到未来，要么就是他是个疯子，正经人都知道答案应该怎么选。 所以陈穹说完之后，王启年和马谦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瞬间达成了共识——此子断不可留……不对，是这个人绝对不能信。 于是马谦试探着问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陈穹说的话不能不信，但是肯定不能全信，能信多少取决于陈穹疯的程度，所以马谦需要判断出陈穹到底疯在哪里，大家觉得尼采疯了是因为他说他是太阳，但是谁都不能说他的其它言论没道理。 世界和平和实现英特纳雄耐尔，这俩的疯狂程度肯定是有区别的。 没想到陈穹毫不迟疑地说道：“两件事，你们撤离的时候记得带上我的朋友，然后给我一部最新款的华为手机。” 王启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哥们编出个世界末日的瞎话，就为了一部华为手机？难道遇到了传说中的一粉顶十黑？你y是友商派来的海军吧？ 马谦也觉得莫名其妙，实在是这两个条件太容易达到了，完全不匹配陈穹之前的付出，难免让人觉得必有蹊跷。 一般来说，两个人一起办事的时候，默认一个唱红一个唱黑，如果事情谈僵住好有转圜的余地，马谦的职级比王启年低，黑脸这种活也就当仁不让，尤其是他刚才就已经开口说话了，现在也没必要换人设。 于是他向陈穹说道：“你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要手机？”他说道：“可是总领馆不卖手机啊？” 这件事说起来，陈穹自己也很无奈，他一车拉走了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有至少一部手机，然后让陈穹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一部是自己想要的，理由也很五花八门，有觉得华为配不上自己精美身份的，有觉得华为内置反诈侵犯自己上当自由的，还有觉得华为不能刷机限制安装第三方软件的……最让陈穹生气的是秉持最后那个理由的人拿是一部水果机，合着理由是理由，手机是手机是吧？这家伙分得还真清楚。 当然也有人嫌贵的，陈穹当时就怒了，穷b你叛什么国？真当美国养穷人啊？ 结果转了一圈，他还得回总领馆找手机，人家还不相信。 虽然说这个要求即使被拒绝，陈穹也可以去找路辑和詹姆斯，这俩哥们身受陈穹救命之恩，陈穹也不用他俩以身相许，要个手机不过份吧？ 不过陈穹总觉得这么干有点亏，所以还是打算努力一下。 于是他很认真地向马谦说道：“我身在国外，希望切实感受到国内强大的成果。” 王启年顿时肃然起敬，真是好同志啊，可惜时间不对，不然的话一定要好好亲热一下。 倒是马谦心里疑惑，就算华为在美国没有实体店，难道陈穹连网购都不会吗？不过这种疑惑也就在心里转转，马谦才不会自找麻烦，反而立刻表示自己可以私人赠送一部新手机，保证符合陈穹的要求。 这让本来以为能拿到一部二手机就很不错的陈穹相当吃惊，为什么马谦会有新手机？ 马谦当然不会告诉陈穹，自从上次请美国商业部长代言之后，很多外交机构都会准备几部华为手机找机会恶心美国人，驻纽约总领馆不但会这么干，因为财大气粗，备的货还不少。 趁着马谦叫人去取手机，把身边的工作人员支走的机会，陈穹低声说道：“撤离的时候不要去纽约附近的机场，”他说道：“先坐车出城再想办法转机。” 他没说都出城了还怎么转机，那是总领馆要解决的问题，他给出注意事项就行了，还能管他们娶媳妇？ 王启年一愣，立刻意识到这才是陈穹跑到总领馆的真正目地，他看了一眼房间外的人群，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美国军方可能会拦截飞机，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拦截车队了。”陈穹快速地说道，然后提高声音说道：“我要去看我那几个朋友。” 虽然已经除掉了杨漪，但是陈穹并不知道总领馆里还没有美国的卧底，他在总领馆能相信的人只有颜华冷，问题是颜华冷在总领馆说了不算，他甚至都不是总领馆的人，就算他相信了陈穹的话，也得去说服王启年，倒不如陈穹直接干这件事。 如果王启年这个浓眉大眼的胖老头也叛变革命了，那陈穹也没啥好说的，臣妾尽力了，实在办不到。 王启年狐疑地看了陈穹一眼，意识到他不会再多说，于是也笑了一下，亲自送陈穹出门，招手叫个人过来陪陈穹去见詹姆斯，他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办，不可能都花在陈穹身上。 还没等王启年叫的人走过来，陈穹已经向着另一个从大门走过来的人开口叫道：“老颜，你怎么在这？” 匆匆路过的颜华冷一愣，抬头看了看陈穹，下意识回头确认这家伙不是向着自己身后的人说话，这才先向王启年点了点头，又向陈穹问道：“你认识我？” “我不但知道你是颜华冷，还知道你硕士在读。”陈穹不怀好意地说道。 要说起来，他很少上当，但是当初真相信了颜华冷是生物学博士，毕竟这家伙逆向出了最终一针的解药分子式，还是在末世要啥没啥的条件下，说他是院士陈穹都信，没想到颜华冷临死还要吹个牛。 是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来着了？ 颜华冷理所当然不认识陈穹，他眨了眨眼睛，一面在心里回忆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一面琢磨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专门提到自己硕士在读，难道是刚刚考研失败了所以嫉妒羡慕恨？ 如果有时间的话，陈穹肯定会和颜华冷好好叙一下旧，不过现在就算了，打招呼只是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 陈穹伸手和一脸莫名其妙的颜华冷握了握，然后很认真地说道：“别回华盛顿了，反正是回国，从哪回都一样。” 直到陈穹跟着王启年叫过来的工作人员离开，颜华冷还没缓过劲来，他向王启年问道：“这谁啊？” 这里虽然说不上人来人往，可也经常有人路过，所以颜华冷没问陈穹怎么知道自己要回国，他相信王启年明白自己的意思。 早上接到的撤离命令是包括所有驻美机构的，不过命令的内容并不是很坚决，大使馆有相机决定权，可以全撤，也可以撤离一部分。 所以在陈穹上一次的轮回里，杨漪才会留下来。 像这种规模的撤离不可能说走就走，不说整理必须带走和必须销毁的资料，就是安排交通工具也需要时间，更不要还有一大堆平民要带走，按王启年的判断，四十八小时内能完成就算不错。 这一次有陈穹的提醒，王启年已经决定全员撤离了，就算不回国，也要先离开纽约，不过去哪是个问题，陈穹的提醒让王启年有点担心，能让美军下场的原因肯定不一般，至少以王启年的脑洞想不到。 如果是在从前，王启年肯定不会相信陈穹的话，美军主动攻击外国外交人员完全不可想象。 然而这几年欧美各国发起疯来实在不可理喻，早就越出了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极限，用不要脸来形容都已经是美化了，完全就是疯狂，所以王启年现在还真不敢说自己一定是安全的。 他看了颜华冷一眼，含糊地说道：“他让你跟我们走，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陈穹并没有继续关心王启年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在末世轮回这么多次，他早就理解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说“尽在掌握”的多半都是心里没谱的，别说陈穹没那个本事，王启年也不可能有，这世界就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他跟着领事馆的人在詹姆斯一家三口面前刷了一下脸，叮嘱他们听总领馆的安排之后就离开了，卡洛琳还想请他帮助联系她的父亲，陈穹很直接地告诉她，钱宁先生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老头肯定是给自己打了最终一针，反正陈穹在轮回里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活下来。 离开总领馆的时候，马谦追了出来，问陈穹要不要去见见那三个专家，陈穹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了。 他本来还想向三个专家打听一些和基因变异有关的细节，但是到了领事馆之后又改变了主意，这时候还是别刺激美国人敏感的神经了。 三个专家在酒店外并不知道陈穹的名字，不过陈穹去看望詹姆斯一家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他们，于是被认了出来，马谦听说后这才追了出来。 “他们是杨漪救回来的，和我可没关系。”陈穹意味深长说道：“专家对我来说，都不如秘书有用。” 第29章 给布莱德利的信 这次陈穹在总领馆没有提起分子式，一方面是因为有了新手机之后，他可以直接用上次轮回里拿到的号码给国内发北斗消息，用不着冒总领馆泄密的风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了上次轮回的经验，陈穹已经知道这个分子式对国内的重要性并不大。 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最终一针分为两个版本，一个专门针对亚洲人群，一个针对欧美人群。 至于这两个人群之外的人，理所当然地被华丽无视了，打酱油的人甚至不配被针对。 可能这就是生活吧！ 在美国引发变异的最终一针其实是亚洲版本，所以对于亚洲人群是安全的，别说国内接种最终一针的人数极少，就算真有人接种了，也不会引发病毒变异。 事实上在上次轮回里，国内的研究人员还有另一个猜测，那就是被最终一针引发变异的病毒很可能在国内处于弱势地位——众所周知，正在全球大流行的某款病毒有多个版本，分别有自己的地盘，而且不同版本的病毒一旦相遇就会如同干柴烈火一样融合变异，然后要么被自然淘汰，要么变成新势力攻城掠地，划江而治、各自安好反而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这个分子式对于国内来说研究意义大于应用意义，它能起到的最大作用是制作成解药卖给美国人。 然而考虑到漫长的造药过程，不说那时候美国还有没有购买力，只说中招变异的人早就恢复回来了，幸存者面临的危险是无政府状态下的混乱以及接踵而来的大范围生物变异，跟最终一针不说没什么关系，至少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认真说起来，陈穹从前轮回里做的其实都是无用功，甚至为此还挨了核弹，这找谁说理去？ 当然这也不能怪陈穹，毕竟连美国人都被唬住了，大家一起丢人的时候，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就只有别人尴尬的份。 离开总领馆之后，陈穹并没有打算回诊所去，虽然现在世道不太平，但是蛾子医生的诊所附近没有特别活跃的帮派份子，习惯零元购的正经人也不会去打诊所的主意，尤其是在杜克一伙已经被陈穹补枪之后，就算有意料之外的危险出现，凯瑟琳和莲也足够应付了。 所以陈穹要趁着可以单独行动的机会去办一件可有可无却可能有意外收获的事。 他开车去了码头船厂，拜访洛克菲尔德号上的布莱克。 按照从前轮回里的时间线，布莱克在陈穹重启轮回之前就已经联系上张正拿最终一针，而且误打误撞之下还拿到了限量版的正确疫苗。 当时因为张正要去杀泰勒，所以两个人约在公路旅店见面。上次轮回里，因为瑟琳娜的哥哥把俄国黑帮引到了公路酒店，和布莱克带领的洛克菲尔德号船员发生枪战，最后还要陈穹来救场，要不然布莱克就团灭了。 这次轮回里因为通讯中断的时间早得多，所以布莱克还没来得及和张正定下公路之约就失联了，当然就算通讯没断，布莱克也不可能找到已经被陈穹干掉的张正，陈穹跑到船厂的时候，布莱克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城里看看。 因为军队的封闭性，所以洛克菲尔德号上的船员们虽然察觉到了码头上的异样，但是还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民用通讯中断后，他们尝试使用军用线路，但是因为中继单元断电，所以军用线路也嘎了。 理论上洛克菲尔德号还可以启用军用无线频道，但是因为军舰还没有交付，所以没有自己的呼号，贸然加入通讯属于很严重的违规，没有合适的理由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值班舰长不想冒这个职业风险，只是命令打开电台监听公共频道的呼叫。 问题是现在他的友军们也都两眼一抹黑，唯一发现不妙的那只国民警卫队昨晚上就一哄而散了，当然也没人发出警报。 于是当陈穹到达船厂的警卫线，提出要见布莱克的时候，并没有遇到特别的阻碍，很快一脸懵逼的布莱克就开着一辆敞篷悍马赶了过来。 他看着陈穹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哪位？” 陈穹没跟他废话，主要是布莱克这个人既不好也不坏，成不了事也败不了事，当工具人都得看要干什么用。 所以陈穹直接把从张正身上搜出来金属盒交给布莱克，说是张正让他送来的。 布莱克没想到张正办事这么靠谱，顿时高兴起来，打开金属盒核对了一下数量，然后就向陈穹打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洛克菲尔德号上属于中层军官，没有决策权但是可以掺和，所以知道值班舰长想知道什么。 这次陈穹很罕见地没有给布莱克科普纽约城里发生的事，只是含糊告诉他说城里现在很危险，最好不要离开码头。 布莱克拿到疫苗之后心情很好，急着回去和战友们炫耀，所以也没多想，只是随口说道：“纽约城里什么时候不危险了？” 他笑道：“伙计，你现在可是在美国。” 陈穹笑了笑，拿出一张提前写好的纸递了过去，“你父亲来了之后，把这个交给他。” 布莱克愣了一下，“你认识我父亲？” “我们是老朋友了。”陈穹说道：“上辈子。” 布莱克一脸懵逼地看着挥着手潇洒离去的陈穹，向身边的卫兵说道：“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哨兵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我更想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布莱克想了想，打开了叠起来的纸条，发现上面写的是一连串的gps经纬度，顿时吃了一惊，专业素养让他意识到这上面的每一个经纬度都代表一个确切的地址，但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些地址其实是陈穹在上次轮回里收集到的美国陆基核弹发射井的位置。 他把这个留给布莱德利，就是要让他意识到，这些核弹发射井并不安全，所以还是别拿出来祸害人了。 在上次轮回里，因为美国军政两界的高层大部分死在突然爆发的异变灾难里，让核指挥权的指挥顺序被打乱，这才有一部分核打击力量被启用了，当时布莱德利将军虽然有核弹指挥权，但是他并没有阻止核战爆发。这一次陈穹希望他能发挥一点作用，起码让美国人给世界少添一点乱。 离开军舰之后，陈穹在码头附近的一个加油站给警车加满了油，然后径直回到蛾子医生的诊所，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路灯竟然亮了起来，说明这个街区很幸运的没有停电。 陈穹从堵门的家具中间爬进诊所，看到梅琳达穿着一件很宽松的t恤，露出两条大白腿，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在她身边的桌子上摆着她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旁边是一支霰弹枪。 看到陈穹进来，梅琳达抬手打了个招呼，指着身后的房间说道：“她们在补觉，你要进去吗？” 梅琳达虽然宅得厉害，胜在正在能打的年龄，所以陈穹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然后为了掩饰失态，他吐槽道：“你这是在放哨吗？” “你猜怎么着？”梅琳达随手拨动身边的笔记本电脑，让它的屏幕对着陈穹，“我早就看到你了。” 陈穹走了一整天，没网可上的梅琳达闲得发慌，于是发挥特长让凯瑟琳帮忙从诊所外的摄像头上扯了一根网线。 然后她就很顺利地侵入了这个社区的数据交换中心，拿到了所有还在工作的摄像头实时画面。 从技术角度上来说，她这个作法相当于把自己的电脑接入到局域网的交换机上面，直接绕过了硬件防火墙，对于她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拿到超级用户权限简直比去客厅拿面包还要容易。 后者还要动腿，前者只要动动手指就行了，她甚至还有工夫去洗了个澡。 “浴室里有一个按摩浴缸，”她说道：“我建议你去试试。” 陈穹撇了撇嘴，没有提醒梅琳达摄像头不是万能的，尤其是美国街头的摄像头，很容易被人切死角。 一般来说，躲避摄像头属于专业技能，有这个本事的人多半不会打私人诊所的主意，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受伤的人怎么样？”他问道。 梅琳达撇了撇嘴，“医生说问题不大，但是我不太相信她。”她面对陈穹疑惑的目光，抬手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你见过胸这么大的外科医生吗？” “说实话吗？”陈穹点头说道：“我见过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她手艺不错。” “你最好说的是外科手术。”梅琳达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不知火蛾子，向陈穹说道：“权威人士来了。” 不知火蛾子的脸色不太好，她打量了一下陈穹问道：“你多久没睡觉了？” “这么明显吗？”陈穹揉了揉脸，“我觉得还行。” “男人总是觉得自己还行。”不知火蛾子说道：“我建议你保持适当的睡眠时间。”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陈穹摇头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不知火蛾子愣了一下，警惕地问道：“去哪？” “大城市，”陈穹说道：“蒙托克！”他看着闻声走出来的凯瑟琳和莲说道：“到那我给你们看个宝贝。” 第30章 买路钱 陈穹和不知火蛾子其实不是很熟悉，往多了说也就是点到为止，相濡以沫的交情。上次轮回里医生虽然也投靠了f先生，但是她属于稀有人才，高低也是一张ssr卡，自然要放到f先生身边，陈穹身体一向不错，等闲见不着她，也不至于为了见她主动创造机会往医院里跑。 所以陈穹虽然觉得蛾子医生多半会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城市，但是没想到她作出决定的速度这么快，陈穹就是吃了一顿饭洗了个澡的时间，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可以出发了。 说实话陈穹还想抓紧睡一觉呢。 面对陈穹的疑惑，医生很平静地摊手说道：“她们已经把外面的情况告诉我了，我觉得尽快离开城市是个好主意。” 她说道：“你不知道吧，女孩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聊天的。” 陈穹无话可说只能点头，“但愿你们没聊什么奇怪的话题。” “你猜怎么着？”医生戏谑地看着他，“我们的主要话题是你，然后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你似乎知道我们每一个人的事，但是我们中间竟然没人知道你的底细。” 陈穹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梅琳达再见到他的时候态度变得那么随意，要知道这女孩不是胆子很大的人，在上次轮回里，即使是陈穹亲自把她们从洛克菲尔德号上接回来，她对陈穹的态度也一直很谨慎，就好像生怕惹怒了陈穹被他在身上开个洞一样。 很显然女孩们谈起陈穹的时候，话题不是很有助于树立他的光辉形象。 不知火蛾子虽然失去了外科医生的执业资格，但是看起来开中医馆也挺赚钱的，陈穹没想到美国人民这么喜欢推拿和按摩，可能是因为这种治疗手段相对亲民吧。 不管怎么说，医生不怎么缺钱，她有一辆f150猛禽，前面带foro标志的那款。皮卡车收拾得挺干净，除了没给方向盘镶钻之外配饰一件不少，不过陈穹发现她并没有给爱车装自救绞盘，说明和绝大多数这款的车主一样，医生也是专门跑公路的，就没想过可能陷车。 好在陈穹也没打算带着女孩们去荒野救生，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所以有没有自救能力不重要，只要能装人就行。 从这个角度来看，猛禽其实不是很符合陈穹的期望，因为这款给猛男设计的皮卡车内部的乘用空间其实不大，坐进去还没有普通suv舒服，人家主要是劲大。 因为要带上刚刚做完手术的玛丽舞女，所以大家挤在一起肯定是不行了，但是又不能把伤员扔到皮卡的车厢里去，只能把玛丽安排到相对宽敞的警车后座上，然后让莲跟着陈穹一起坐警车，同时照顾伤员，其他人坐到皮卡里一起出发。 为了能让前座的莲照顾后座上的玛丽，陈穹还得把分隔前后座的铁丝网拆了。 这一套折腾完之后，已经快午夜了，陈穹拒绝了莲一起睡到天亮再走的提议，开着警车再次踏上征途。 出纽约的公路千万条，去蒙托克的公路只有一条，相当利好选择困难症。 不过陈穹还是有意绕了一下路，因为不常来，第一次还没走对，到了洛克威海滩才发现错了，只好拐回来重新走，这让和陈穹同坐一辆车的莲相当无语。 当时陈穹看着车外问她，“这是洛克威海滩吗？” 莲虽然在纽约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平时会跑到海滩晒日光浴的人，尤其还是在晚上，所以她借助月光仔细看了半天才说道：“应该是。” 于是陈穹就恍然大悟，“这说明我们走过头了。” 纽约警察局的电台调度系统虽然完蛋了，但是无线电单元之间的通讯还在，陈穹可以用警车上的车载电台和同凯瑟琳的便携电台通讯，因为没有干扰，信号意外的不错。 看到陈穹掉头，开着皮卡跟在后面的凯瑟琳很疑惑，“你要去哪？” “看到海滩了吗？”莲拿起送话器说道：“他说那说明他要回头了。” 陈穹这时已经调转车头，经过皮卡车的时候停了下来，对摇下车窗的凯瑟琳说道：“我们得去拿点东西。” “是什么？”凯瑟琳追问道。 “买路钱。”陈穹说道：“你知道，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能谈判就不想动枪，开枪不环保。” 凯瑟琳只好无奈地操纵皮卡车调头，不知火蛾子在旁边好奇问道：“他真爱好和平？” 凯瑟琳百忙中瞥了医生一眼，“你见过哪个真爱好和平的人会强调这个？” 坐在后座上打瞌睡的梅琳达很及时地补充道：“这就叫缺什么才宣传什么。” 不知火蛾子愣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不对吧，那美末2的制作组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们挨骂了。”说起游戏梅琳达就不闲了，她很在行地说道：“所以宣扬宽恕的人首先得真干了需要宽恕的事才行！” “就像吃药必须对症一样！”不知火蛾子恍然说道：“没病乱吃药一样会死人。” 凯瑟琳听得直翻白眼，完全不明白陈穹为什么要带上这两个女人，无论是珍妮弗还是卡洛琳看起来都比她们正常多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从实力的角度出发？ 说实话陈穹的记忆力虽然不错，可是现在距离上次轮回里去瑟琳娜的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要记清楚门牌号还真不容易，所以陈穹觉得差不多到地方之后就下车步行，顺着街道挨个查看每户人家门前的邮箱。 美国的邮政业曾经相当发达，所以很多年代久远一点的宅院都有一个写着户主名字的邮箱，陈穹记得瑟琳娜说她和哥哥都是在这个房子出生的，那说明莱特一家至少在这个房子住了二十年，写在邮箱上的姓氏应该就是他们家的。 凯瑟琳坐在皮卡车里看了一会，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梅琳达紧张地问道：“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留在车里了。”不知火蛾子很坚定地说道：“谁都别想让我下车，除非有热洗澡水和柔软的大床。” 梅琳达看着被蛾子医生紧紧抱在怀里的霰弹枪，忍不住问道：“如果有人闯过来，你会开枪吗？” 不知火蛾子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带着它只是因为它够粗吗？” 这个时候，陈穹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名牌，离他下车的地方只有不到半条街，说明他的记忆力不错，只是记反了街口。 他转身看了一眼拎着手枪快步追上来的凯瑟琳，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我要进去。” “看出来了。”凯瑟琳说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面？” “应该是。”陈穹说道：“但愿是。” 在他的计划里，现在瑟琳娜应该是他的向导，所以陈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迷路。 他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外套，迈步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高声问道：“瑟琳娜在家吗？” 大概五六秒之后，房子里有灯亮了起来，陈穹发现似乎除了市区，到处都有电。 “你是谁？”一个身穿棉质睡衣的老人出现在房门后面，隔着玻璃警惕地看着陈穹问道。 “我是瑟琳娜的朋友。”陈穹说道：“她回来了吗？” “没有。”老人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了房门，他的目光落到站在陈穹身后的凯瑟琳身上，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我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她出什么事了吗？” “别担心，她只是送我来到这里。”陈穹解释道：“瑟琳娜应该和她的老板在一起，不过我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美国警察有一个特殊的职能，就是上门通知意外死亡的消息，所以一般来说，心里没鬼的人也怕警察上门，尤其是家里人不全的时候。 老人疑惑地看了看陈穹，皱眉说道：“我没听她提起过你。” “事实上我是来找卢西恩的。”陈穹说道，然后他向出现在老人身后的莱特夫人笑了一下，“我来取他放在阁楼上的一包东西。” 老夫妻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并没有被陈穹的话安慰到，莱特先生说道：“城里出了什么事？” “一些混乱。”陈穹说道：“我能进去吗？” 可能是凯瑟琳的警察外套取得了莱特夫妻的信任，于是陈穹两个人很顺利地进入了客厅里。陈穹四下打量了一下，请莱特先生带他去阁楼拿东西，凯瑟琳问道：“要我跟你去吗？” “不用。”陈穹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向凯瑟琳说道：“你在这里陪着莱特太太，如果有一个叫弗朗西斯的家伙来要小心，他有枪。事实上我的建议是先对着他开枪。” 他看了一眼凯瑟琳，惋惜地说道：“可惜你不会接受。” “弗朗西斯？”莱特先生皱眉说道：“他是卢西恩的朋友。” “您得承认，你的儿子在交朋友这方面的眼光要比你女儿差得多。”陈穹说道：“至少瑟琳娜的老板值得信任。” “那个叫弗朗西斯的人……”凯瑟琳插话说道：“他会做什么？” 陈穹沉默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看向两位老人，“会杀了他们。” “什么？”莱特先生吃惊地说道：“为什么？” “因为你儿子留在阁楼上的东西。”陈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先去把东西拿下来吧。” 上次轮回里，瑟琳娜在阁楼里一下就找到了那包大麻，所以陈穹一度以为卢西恩就把包裹放在地板中央，上了楼才知道一栋被同一家人住了几十年的房子里会有多少收藏，说实话阁楼里都快堆满了。 看起来莱特先生平时不怎么喜欢阁楼，他找东西甚至不如陈穹熟练，好在阁楼有灯，视线还行，陈穹花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那个包裹。 他带着包裹和莱特先生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枪响，陈穹吃了一惊，把包裹塞给莱特先生就拔枪冲了下去，然后看到凯瑟琳站在客厅里用枪指着一个瘦弱的年青人，另一个高大的男人爬在地上，一股血液从他身下的缝隙流淌出来。 “我猜他就是弗朗西斯。”凯瑟琳撇了陈穹一眼说道：“不然我就杀错人了。” 第31章 若一去不回 凯瑟琳不是电影里那种二极管式的警察，她有正义感，但是并不多，更不会为了正义舍身取义。而且说实话，陈穹一直觉得凯瑟琳对“正义”的定义不太符合普世价值，倒是和陈穹的看法差不多，就是面对挟持无辜人质的敌人时，会抢先乱枪把敌人打死，再根据人质受伤的情况决定要不要拉一把的那种，所以两个人才那么合拍。 问题是陈穹现在的价值观是在无数个末世里磨练出来的，凯瑟琳可没有轮回挂，她能有类似的认知，只能说是美国社会优秀的大区匹配机制了。 以这一次为例，陈穹知道凯瑟琳会因为自己的提醒小心弗朗西斯，但是没想到她会因为相信自己，就抢先向弗朗西斯开枪。 虽然美国警察清空弹匣不需要理由，但是落实到凯瑟琳身上还是有点违和——这妹子不是会草菅人命的人，她连堕胎都不支持……当然她也不反对，只要别落在自己身上就行。 和弗朗西斯同行的乔伊被吓坏了，他考虑过给卢西恩送快递的危险，所以才不顾卢西思的嘱咐叫上弗朗西斯，但是没想到危险来得这么措手不及，任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有地上的弗朗西斯做榜样，乔伊面对陈穹的询问丝毫不敢隐瞒，尤其是在陈穹表现出对他来这里的原因一清二楚之后，询问的顺利程度连凯瑟琳都感到惊讶。 “他为什么要问你？”她向陈穹问道。 “是啊？”陈穹也觉得奇怪，他向满身大汗的乔伊说道：“你问我卢西恩让你把包裹送到哪去？”他说道：“这不应该是你告诉我吗？” 虽然陈穹的确知道卢西恩现在在哪里，相当于提前看过剧本，但是这里还有一堆不明真相的群众呢，演还是要演一下的。 “我……我记不清了。”乔伊紧张地说道：“他说让我送到什么码头去。” 陈穹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加深了卢西恩不靠谱的印象，这哥们交代任务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人家的工作能力吗？ 他向凯瑟琳说道：“这个没用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乔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住凯瑟琳的大腿大叫救命，说他“不想死”。 凯瑟琳犹豫着看了陈穹一眼，觉得有点下不去手，然后就听陈穹说道：“让他走吧！” 乔伊的哭声一顿，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陈穹，“你说什么？” 陈穹看着他涕泪满襟的样子实在有点恶心，连连挥手让他赶紧滚蛋，然后才向站在一边忐忑不安的莱特夫妇问道：“你们有武器吗？” 莱特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向陈穹解释说他有一杆老枪，但是很多年没有用过了，那是他年轻时参加国民卫队时购买的，后来忙于工作，这枪也就尘封了，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陈穹对此无话可说，毕竟社畜也不是亚洲专利，美国老白男也是有软肋的，难怪莱特夫妇能养育出瑟琳娜这样善良的女孩，相对来说，卢西思就得算是异军突起、自学成才了。 陈穹让凯瑟琳回警车上拿了一支手枪和一支霰弹枪，这两支枪都是杜克的遗泽，陈穹本着揣到兜里的都是钱的原则收集起来，现在又把它们发放出去帮助别人。 “瑟琳娜这两天可能会回来，”他说道：“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收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记得别往蒙托克方向去，那边很危险。” 说到这里，陈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是瑟琳娜的老板送她回来，你们可以相信他，跟着他一起走。” 直到陈穹带着那包大麻离开莱特夫妇的家，两位老人也没有询问卢西恩的事，陈穹也没有主动提起，这兄弟就是个惹祸小郎君，对于他的家人来说，他不在家比在家更安全。 所谓知子莫若父，很明显莱特夫妇清楚自己儿子的德性，并没有请求陈穹去解救他。 凯瑟琳帮着陈穹把弗朗西斯的尸体拖到街道上之后，在弗朗西斯的衣服上擦了擦不小心沾在手上的血迹，然后问道：“你说的买路钱是大麻？” “看起来你已经猜到了，”陈穹叹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跟一群瘾君子打交道了。” “比起和他们讲道理，我更愿意省点力气用在别的地方。”陈穹说道：“别担心，距离终点不远了。” 凯瑟琳想了想，没有说话。瘾君子不是不能讲道理，道理他们都懂，但是讲道理他们就不会变成瘾君子了，在这件事上，凯瑟琳亲测有效。 这一次陈穹没有在公路酒店停留，那也许意味着卢西恩得不到拯救，但是陈穹不在乎，他又不是他大舅哥。 太阳升起的时候，两辆车开进了蒙托克小镇，阳光的阴影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窥视缓缓放慢速度的车队，不远处福瑞德简陋的木屋作为小镇中为数不多的完整建筑矗立在新鲜的海风里。 警车路过福瑞德小屋时，陈穹看到一张苍老的脸正隔着窗玻璃观察自己，陈穹没有和福瑞德打招呼，转回头当没看到。 作为老海员，福瑞德可以为陈穹提供很多帮助，但是这个人的性格实在太不稳定了，锦上添花的效果根本无法抵消不定时炸弹的威胁。 熊波占据的废弃海军基地坐落在海边上，看到有警车开进来，正在晒太阳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跑开去摇人，也有搞不清情况的人拿出了武器，面对警车目露凶光。 “你们留在车里，等我回来。”陈穹在电台里通知凯瑟琳之后，又专门叮嘱了一遍莲。 离开莱特家的时候，不知火蛾子检查过玛丽的情况，得出的结果是不好也不坏，意思就是说玛丽的情况还算平稳，但是医生提醒陈穹，如果不能尽快给玛丽找一个能安稳养伤的地方，她的情况恶化起来会非常迅速，如果发展到那个地步，医生觉得还不如当初就不救她，至少还能少受点痛苦。 进入蒙托克之后，车载电台里就开始响起一阵阵高低不同的啸叫声，梅琳达很快就提醒他们，附近存在非常强烈的电磁干扰，长时间停留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不过她没说停留多久算长期，因为她也不知道，反正专家都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是受伤的人对环境的改变特别敏感，还是电台里低沉的啸叫声让玛丽睡得很不安稳，她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没有力气坐起来，只能躺在后座上和莲说几句话。 莲担忧地看了一眼玛丽，向陈穹问道：“你要去多久？” “你觉得杀光这些人要多久？”陈穹看着窗外聚集的人群反问道，然后他又立刻笑了一下，“开个玩笑，也许去去就回。” “那要是一去不回呢？” 陈穹愣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莲说道：“那你们可能得自己拿主意了。” 这时电台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凯瑟琳问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陈穹说道：“你留下来应付意外，她们搞不定这个。” 凯瑟琳沉吟了一下才回答道：“那你小心一点。” “何止是要小心一点。”陈穹心想，然后他就推开车门站到了阳光里。 很快一个衣着整洁的中年男人就从建筑物里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跟着两个刚才跑进楼里去的年轻人，他们警惕地看着陈穹，瘦得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紧张。 毕竟正经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这个地方不经查，当然正经的警察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找他们麻烦，事实上这些人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平时礼送出境都来不及，也不会有人主动往回捞。 买买提显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陈穹是从警车里下来的就表现出紧张害怕，正好相反，他自己不吸毒，又有fbi卧底的身份buff撑腰，面对跨区的纽约警察底气还挺足。 他快步走到陈穹面前，隔着玻璃迅速打量了一下警车里的情况，可惜阳光的角度不给力，只能看出前座有个女人，后座好像没有人。 “这里可不归纽约警局管。”买买提收回目光，向陈穹说道。 “我是来找熊波的。”陈穹看着面前这个顾家的fbi卧底，低声说道：“纽约已经乱成一团了，fbi都没了，你不回家看看吗？” 买卖提愣了一下，皱眉看着陈穹说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是你，就找个机会回纽约看看。”陈穹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点到为止。他颠了颠手里的包袱，提高声音说道：“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通常来说，人们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得到另一种补偿，瘾君子们在失去健康的同时，对于必须品的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虽然陈穹没说包袱里是什么，但是跟在买卖提身边的几个人眼神都亮了起来，就好像可可西里公路旁边的狼看到有豪车开过来一样。 第32章 新的故事开始了 熊波依然还是和他的那些女信徒待在那个房间里，陈穹很怀疑这家伙除了拉撒之外会不会走出房门。 当然从这个猜测还可以得出一个顺理成章的推论，熊波这么辛劳还能保持旺盛的精力，的确天赋异禀。 看到一脸恍惚的买卖提带着一个男人走进来，懒洋洋半躺在大床上的熊波不满地说道：“你竟然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说实话，就连陈穹都听出了语气中的幽怨。 买买提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你从没说过不让男人走进这个房间。”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熊波打量着陈穹不耐烦地说道：“这家伙肯定不会加入我们。” 当买买提配合地露出恍然神情的时候，陈穹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也会加入他们？” 他询问的人理所当然不是熊波，所以买买提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太一样。” “他喜欢男人。”熊波哈哈大笑道：“拜托，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谁还没点爱好呢。”他看向陈穹说道：“你就没点特殊的爱好吗？” 陈穹沉吟了一下，“写日记算吗？” 看着面露疑惑的熊波，陈穹叹了一口气，主动把话题拉回来。 “我以为他是阿拉伯人。”他说道。 在这件事上，陈穹承认是自己草率了，除了女人和羊，他们竟然还可以选男人，这个gaygay的世界迟早要完……不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完了。 熊波显然还是没明白陈穹这句话的梗在哪里，让陈穹自觉精妙的笑话落花流水东去也。他看着陈穹说道：“所以，你是谁？你从哪来？你想干什么？” 陈穹看着熊波很无语，你一个沉迷女色的家伙跟我装哲学家？ 等一下，想到哲学，陈穹突然意识到熊波经历了什么，所以自己来的时机到底是对了还是不对？ 熊波发现陈穹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眼神当中充满了控诉，顿时心中一惊，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推开伏在身上的信徒，翻身越过几具身体从床上溜下来，随手捞起旁边桌子上的睡衣，边往身上套边说道：“我劝你不要打歪主意，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陈穹很难得地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他看着熊波无奈地说道：“你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想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例如宇宙的起源、生命的奥秘什么的。”熊波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主要是把天聊死了。 “他一直这样吗？”陈穹忍不住问买买提。 “教主是受神感召之人。”买买提含糊地说道，事实上要不是fbi发工资，就算熊波的技术再好他也早就不干了。 陈穹叹了一口气，颠了颠手里的包裹，“知道这是什么吗？” 随着陈穹把包裹的一角戳破，一股淡淡的臭味传了出来，本来懒洋洋躺在大床上的女信徒们瞬间来了精神，纷纷坐起身看向陈穹，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没有打码。 可惜陈穹对过份的骨感没什么兴趣，外面那两辆车上随便捞出一个都比这一屋子能打，他盯着熊波说道：“这些够你的信徒们信仰你多久的？” 和信徒们不同，熊波没有毒瘾，道理也很简单，这玩意跟他的天赋八字犯冲，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架不住瞎造，赚钱和花钱哪个重要，不用贤者时间熊波也能分得出来。 不过他不飞叶子可不等于不需要叶子，这东西是他忠实信徒们不可或缺的精神主粮，也是他控制信徒们的主要手段。 毕竟世界上的神那么多，不嗨大了谁会信他啊！ 他盯着包裹出了一会神，终于打消了有德者居之的念头，向陈穹问道：“你想要什么？” “给我开门，我要去那个地方。”陈穹看着熊波，换成母语说道：“我是说，动力之源。” 熊波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向陈穹身后看了一眼，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陈穹仍然用中文说道：“用用脑子，没有可靠的消息，我就跑过来的可能有多大？” 买买提听不懂中文，但是能看出熊波的脸色，他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问道：“抱歉，你们在说什么？” 没人回答他，熊波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如果去十一区足够参加颜艺节目了。 想了一会之后，他转头向床上的信徒们大声说道：“女孩们，你们该去阳光下散散步了，让男人们谈点事情。” 看起来熊波这个教主的威信也就一般，至少在床下的时候很一般，所以几个女教徒磨磨蹭蹭地穿衣服往外走，中间还有人明目张胆地揩陈穹的油，同时掩护同伴打算顺手拿包叶子。 可惜陈穹那是身经百战，能和f先生谈笑风生的人，怎么可能上这个当？他很迅速地按住了包裹，却故意没有遮挡戳破的地方，于是几个福至心灵的女人就嘻嘻哈哈地从破损的地方掏了一把叶子才离开，动作流畅得就像刚才穿衣服的时候开了慢放一样。 熊波可能是不想在陈穹面前露怯，所以并没有催促信徒们，直到女人们走出房门，他才不屑地向陈穹说道：“你倒大方。” “就当给嫂子们的见面礼了。”陈穹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熊波总觉得陈穹的笑容有点诡异。 他摇了摇头，抛开没有来由的怀疑，用英语向陈穹说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什么？”买卖提一脸蒙蔽地说道：“哪个地方？” “那个让外面的叉子发光的地方。”陈穹也换成英语说道。 熊波的问题很容易回答，陈穹当然是从上一次轮回里知道的，轮回挂看起来没啥直接的用处，但是无限轮回其实是个很离谱的外挂，除了相当于永生不死之外，时间也可以让很多本来应该严格保守的秘密失效。 不过陈穹肯定不能告诉熊波自己是听布莱德利将军说起的，倒不是怕熊波不信，主要是担心熊波不知道这位五星上将是谁。 所以陈穹摊手说道：“用脑子想想，得多虔诚的信徒才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他看着熊波和买卖提，嘲笑道：“还有那个发光的叉子，傻子都能看出来它每天会消耗多少电力，真有人会相信电力公司会忘记收费吗？” 熊波和买卖提互相看了看，熊波问道：“那玩意很耗电吗？” “我怎么知道？”买卖提说道：“我又没交过电费。” “所以，这里一定有一个免费的大功率电源。”陈穹理直气壮地说道，丝毫看不出在上次轮回里他见到电离转换器时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耗电量会有多大。 “排除所有不可能，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只有一个。”陈穹说道：“这里有一个核反应堆，而且还是秘密建造的。” “你们在这里守护的秘密其实是一艘核潜艇。” 听着陈穹的话，熊波和买卖提的脸色都变了，熊波看着买卖提问道：“他这个逻辑对吗？” “我怎么知道？”买卖提茫然说道：“我在大学里学的是阿拉伯语，又不需要逻辑。” “你不是阿拉伯人吗？”陈穹忍不住问道。 “我还在英国见过学中文的中国人呢。”买卖提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会因为有个好爹就离家出走吗？” “好吧。”陈穹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摊手说道：“让我们说回正题，我知道你们已经厌烦了这个遥遥无期的任务，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我进入那扇门。” “然后呢？”熊波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会开走它，然后你们就可以下班了。”陈穹说道：“还有这个包裹，也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用它庆祝一整晚。” 熊波的眼神明显有些游移，他本来也不是意志坚定的人，没有中途溜走只是因为没地方可去，同时也怕得罪张正丢命。 买卖提则很坚定地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还记得你带我来到这里的路上我说过的话吗？”陈穹说道：“相信我，美国正在遭遇四千年一遇的灾难，如果你还惦记着家人，最好尽快回到他们身边。” 买卖提迟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那取决于你的家人在你心里的重要程度。”陈穹很轻松地说道：“你可以自己决定。” 于是买卖提也不说话了。 陈穹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个人，开口说道：“所以你们的决定呢？” “他们说不行。”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陈穹背后突兀响起，陈穹叹了一口气，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卡西莫多。”他说道：“这里没有个钟楼给你看守吗？” 卡西莫多仍然拿着那支m1步枪，他把枪口对准了陈穹，“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的钟楼。” 他说道：“你们这些外国来的臭要饭的别想打美国财产的主意。” 陈穹想了想，慢慢转身面对卡西莫多，“所以，你才是这里真正的看门人？” “那我只有一个问题，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吗？这些财产的主人知道吗？”他说道：“你那些死去的战友知道吗？” 卡西莫多的脸色很明显地变了，他恶狠狠地盯着陈穹说道：“我不问国家为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应该为国家做什么。” 陈穹笑了起来，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虽然有轮回挂可以逆推，倒是有些秘密当事人不说，那就不会有人知道。陈穹在上一次轮回里再一次遇到了买卖提，从他口中更详细了解了熊波和卡西莫多，然后根据这两个人的一些难以解释的行为做出了猜测。 熊波的秘密很简单，他在国内犯了事，走线逃进美国，路上应该又背了案子，所以才被张正选中。卡西莫多则是在调查战友死亡事件的时候发现了真相，所以才会跑到蒙托克来自发守护这个秘密，妥妥滴自干五。 在上一次轮回里，这两个人并没有欺骗陈穹，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相比之下，身为fbi雇员的买卖提才是最单纯的那个人，他就是来上班的。 他看着卡西莫多，慢吞吞地举起手中的包裹，大声说道：“所以，你要阻止我？” 他说道：“阻止需要的人拿到想到的东西？” “是的。”卡西莫多举枪对准陈穹，“现在快滚吧。” “我觉得有人不这样想。”陈穹很轻松地说道：“你们说呢？” 这时卡西莫多才突然发现，出现在大床间门外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还有一群被那包叶子勾起兴趣的人，而且因为消息越传越广，正有更多的人赶过来。 虽然陈穹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展示过手里的包裹，不过那时毕竟大家只是猜到包里有什么，并不能确定，受到的诱惑程度自然不一样，等到几个从大床间里出来的女信徒迫不及待地点燃收获的时候，更多的人就忍不住了。 卡西莫多被身后的人群吓了一跳，下意识掉转枪口对准熊波的信徒们。他大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拿我们想要的。”一个精瘦的白人青年盯着陈穹手里的包裹向卡西莫多说道：“应该滚开的人是你。” 看起来这一刻他就是民意的代表，而陈穹手里露出一角的包裹就是众望所归，人群骚动着想往门挤，卡西莫多身为美国老兵，对着普通人开枪的事不是没干过，但是现在面前的人太多，他不太敢。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已经失去了开枪的空间，只能横枪阻挡，正在奋力推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腹部一凉，身上的力量开始迅速流失。 卡西莫多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被人群架住，想逃都没地方逃，只能被人群簇拥着推进房间里。 老实说，熊波的信徒加起来也没有二百人，其中还有一半没有早起习惯的，现在跑到大床间门外要饭的最多也就三四十人，也就是地下走廊这里空间小，真要是放到红场上去都没鸽子多。 不过对于熊波和买卖提这两个站在房间里的人来说，门外的人潮那就是一眼望不到头了，效果还是挺震撼的，也就是陈穹还能保持微笑。 他看着喧嚷得有气无力的人群，心里觉得一阵索然无味，这帮家伙放到末世里都活不过第一集，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工业文明的余泽。 直到人群簇拥着背对陈穹的卡西莫多来到陈穹面前，陈穹才突然举起手里的包裹，大声叫道：“你们要这个吗？” 然后在万众期待当中，他奋力把包裹扔出门外，兴奋地用中文大声说道：“去nmd吧。” 人群安静了一下，然后纷纷转头往回跑，走廊里立刻传来了厮打和喊叫的声音。 陈穹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呆若木鸡的熊教主和他忠诚的仆人，慢慢蹲下身，面对靠墙坐在地上的卡西莫多。 “这可不是我干的。”他轻轻伸手戳了戳卡西莫多肚子上的伤口，即使卡西莫多用力捂住那里，鲜血仍然在喷涌而出，很明显伤到了腹腔动脉。 “你睢，”陈穹把手放到卡西莫多仍然握紧的m1步枪上，轻声说道：“你的美国把守护这里的责任交给一个中东移民和一个中国逃犯，而你却只能自带干粮，然后被外面那群青年一代的美国人干掉。” “这个国家已经完蛋了，你们自己作的，上帝来了都留不住。”陈穹真心实意地说道：“放弃吧。” 看着卡西莫多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神，陈穹慢慢起身，曾经被卡西莫多紧握的春田步枪轻易到了他的手里。 “你们看，这很容易就结束了。”陈穹看了看手里的枪，很随意地把它扔到地上，然后向熊波说道：“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三十分钟之后，两辆车穿过长长的地下隧道来到了一个半天然的地下溶洞里，凯瑟琳惊讶地推开皮卡车的车门走下去，看着面前漂浮在海水中的庞然大物。 “一艘潜艇？”她难以置信地说道。 “弗尼吉亚级核潜艇。”陈穹也从警车里走了出来，熊波替他们打开了地下隧道的大门之后就离开了，陈穹没有问他要去哪，他甚至不在乎熊波会不会从外面把门关上，因为他很确定自己可以开走这艘潜艇，不需要再从原路返回。 在上一次轮回里，布莱德利保证过这件事，来自国内的技术支持也认可了布莱德利的看法。 当然陈穹还是需要一些运气，因为这些保证毕竟没有经过验证。 “准确地说，这是弗尼吉亚级核潜艇的原型舰。”陈穹打量着面前的钢铁怪物，有几条粗大的电缆从里面延伸出来，那是给蒙托克供电的线路，动力来自潜艇里的核反应堆。 “这是一艘验证舰，建造的时候很多技术还不成熟。”陈穹说道：“尤其是最后他们发现因为设计偏差，这艘潜艇没办法发射核弹头。” “海军觉得销毁它太浪费了，正好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封闭的地方进行生化实验，于是就把它拨给了泰勒曾经服务的那个项目。” 这时车上的几个女人也都走了出来，就连受伤的玛丽都推开车门向外张望，不知火蛾子问道：“什么项目？” “基因武器项目。”陈穹回答道。 凯瑟琳曾经旁听了泰勒的供述，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吃惊地说道：“所以潜艇里就是实验室？那不是还残留着病毒？” “没那么简单。”陈穹说道：“按照计划，如果实验意外失控，军方会把这艘潜艇开到太平洋深处沉掉，当然我觉得也可能是开到某个国家的海域里，主要看值不值得。但是因为那个研究员逃跑，所以病毒被带到了陆地上，这才是外面那个电离发生器存在的原因，强磁场的确能够约束病毒扩散。” “现在潜艇里已经被洗消过了，只不过这里需要电力，海军也不想花更多的钱来拆除它。”陈穹说道。 事实上卡西莫多那几个倒霉的战友就是在理解从潜艇里撤出的物品时感染的，感染事件发生后，军方再次对潜艇进行了洗消，确认里面已经安全了。 “所以……”一直盯着潜艇猛看的梅琳达开口说道：“它是我们的了？我能开它吗？” “只要你不嫌弃它太大了。”陈穹微笑着做了个手势。 “让我们进去吧。”他说道：“新的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