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我穿成寡妇后暴打公婆》 第1章 穷鬼颜夏 颜夏是个穷逼， 穷到一块钱恨不得花三天。 她月薪三千五，一个月能存三千整。 早上去公司喝免费的咖啡，中午公司食堂管饭，晚上去超市蹭免费的试吃品。 房子租在城中村，一个月400块钱。 只要下雨，她就有水洗衣服了。 家里的电表已经被她拉闸，一毛钱都不用交。 至于手机充电， 她都是在公司充好回来的，喝的水也是，她每天都带满满一大杯公司的矿泉水回家。 哦，杯子是扫码加公众号送的。 将公司是我家这一句话做到了十成十。 而洗澡洗漱她都拿路边免费赠的七天健身房体验卡去健身房洗的，用完了就去公共厕所厚着脸皮接水回家，哪怕是冬天照样洗冷水澡，所以颜夏身体特别好。 因为下班途中经常遇到空瓶子和纸壳子，以至于她每天都随身带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用来装这些，身上的衣服洗到发白，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像收破烂的，公司没人愿意跟她相处，背地里都在看她的笑话，可颜夏压根不在乎。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省呢，那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颜夏是姐姐，她有一个弟弟，家住小县城，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因为爸妈不给她上大学。 理由是害怕她上学后心变野就不回来了。 颜夏有想过申请助学金贷款，可是她人都被锁在家里，贷个锤子哟。 等她被学校取消录取资格后才被爸妈放出来。 再然后她被要求去家门口的小工厂干活，给弟弟攒钱买房子娶老婆。 可去特么的！！ 假意答应后，颜夏才被放出来，趁着夜里家里人熟睡时，她跑了，这种爸妈，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要。 从小放养她长大，九年义务教育，她给力的考上重点高中，学费全免，不然她高中都读不上。 让她给弟弟攒钱？ 咋地，这弟弟是给她生的？ 谁都别想来道德绑架她， 因为她没有道德！ 还好这几年她偷偷藏了500块钱，不然跑出来得睡大街。 为了自己的买房梦想， 颜夏只能努力省钱，她一个高中文凭在这个就业环境这么困难的时期，能有一份三千五的工作，很不错了。 她家那个小县城，服务员一个月工资才两千五而已。 工作两年， 20岁的颜夏已经攒了足足7万块。 而这个城市的房价是2万一平， 很不错， 她攒了个厕所，以后可以睡马桶上了耶，好开心～ 这一天，大年三十，公司下班后。 颜夏被同事带去庙里烧香，本来她是不想去的，有这个时间都不如坐在广场上看春晚。 “你真不去？这是财神庙，听说特别灵。” “走，赶紧，不然人多起来，财神爷忙不过来就不帮我们实现愿望了。”颜夏的眼神陡然一亮，立马拉着同事一顿狂跑， 冬季冷冽的风打在脸上，跟刀子一样。 可是它阻挡不了颜夏那颗火热的发财心。 来到庙里，她领取了三根免费的香。 “颜夏，我真的服了你了，你花钱买点香怎么啦，免费的能灵验吗？” 让颜夏花钱，不如要她命。 “你懂啥，心诚则灵。” 东南西北， 四个方位全部拜了三遍。 两人走进财神殿跪在垫子上磕头。 【财神爸爸，求求您让我发财吧，只要能变成富婆，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了，爸爸，亲爱的好爸爸，以后您就是我亲爹。】 许愿一定要放在心里，说出来就不灵了。 同事掏出百元大钞，塞进功德箱。 颜夏瞪大眼睛，简直不可置信。“你给这么多？？100都够买我命了。” “不然呢，你不掏钱财神爷凭啥给你办事。”同事白了她一眼，很是无语。 颜夏把手伸进口袋。“谁说我不掏钱的？我把明天的生活费都上供给财神爸爸。” 掏了半天，总算摸到一个五毛硬币。 她嘚瑟的举起来，在同事面前晃了七八下。 “我大方吧，捐了这么多钱，我明天要省一点咯。” 要知道菜市场5毛钱都能买一个小馒头了，虽然只有两个手指大，可是又甜又好吃。 每次她来大姨妈想吃甜食的时候，都会奢侈一把，买上一个。 “我真是服了你了....” 同事懒得再搭理她，颜夏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抠门的人…… 葛朗台都比她大方。 “走吧，我们再去拜拜姻缘。” 颜夏摆摆手“你自己去吧，我对这个不感兴趣，男人有什么意思？姐要独自美丽，再见，我去广场看春晚了。” 说完便丢下同事一个人溜了。 反正她们俩也是塑料关系，都是穷逼，不然大年三十也不至于为了那三倍工资留下上班了。 广场上的风冷到飞起，可是能免费看电视，这点小困难算什么？ 春晚结束， 颜夏回到黑漆漆的出租屋，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瑟瑟发抖。 “我不冷，我很热，我在火焰山种火龙果，哎呀太热了。” 没一会就在自我暗示中睡着了。 这时， 天空中飞速划过一道粉色的光。 只一秒的功夫就砸进颜夏的房间，粉光在屋子里乱窜。 “嗯嘛嗯嘛，好吃，火锅真香。” 颜夏咂巴嘴的功夫，粉光借机‘咻’的一下，钻进了她的嘴巴里。 【滋滋滋】 【检测到目标人物】 【开始自动绑定】 【倒计时】 【3,2,1。】 【绑定成功，您好宿主，我是生子系统，以后将带领您穿越到各个世界做任务。】 【您好？？】 【喂？？】 系统说了半天颜夏都没任何反应。 无奈，它放出一道闪电。 【滋～】 “哎呀卧槽，我被雷劈了？” 颜夏瞬间被电醒，她的头发全部站立起来，脸变得黢黑。 【宿主，您终于醒啦？】 “谁？谁在说话？小偷大人，求求了，我很穷，不要劫财行吗？也别劫色，我有病，保证你沾一次就染上。” 颜夏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是小偷大人，我是生子系统，宿主，以后将由我带领你去完成每个世界的任务。】 “系统？宿主？” “嘿嘿，小偷大人，你还玩靠斯扑累啊？” 系统都无语了， 它把颜夏的灵魂抽离，带进空间里。 顿时一个3岁奶娃气鼓鼓的站在颜夏面前，双手叉腰，肚子滚圆。 “我是系统！系统！才不是什么小偷大人！你到底要不要做任务呀？” 颜夏懵逼。 她这是在做梦吗？ 狠狠掐了胳膊一把。 第2章 出现意外 “哎哟——” 系统猛地大叫。 “大坏蛋，你掐我干嘛——” “嘿嘿，因为掐我自己会痛啊。” 颜夏尴尬的摸了摸头，她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你到底要不要做任务。” 系统气的肚子一弹一弹的，颜夏看的都想上手rua一把。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直到系统游走在爆发边缘，颜夏才正色起来，她站的笔直。 “尊敬的统子大人，我愿意做任务，请问奖励是什么？” 废话，没奖励她做个球。 还不如上她三千五的班，这样她二十年后就能买个20多平的公寓了。 “当然有奖励啦，我又不是那种剥削宿主的系统。” 小奶音萌到飞起。 “我是生子系统，字面意思就是需要你去每一个世界生孩子，只要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会给你积分，积分能兑换商城里的东西，一个世界结束，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奖励钱钱。” “这些钱是等你全部任务做完发放到现实的哟～” 颜夏的眼睛‘唰’的一亮。 “你意思是，我还能回到这个世界？我没死？？” 系统无语。 “笨蛋宿主，你死了我还怎么绑定你啊？” “那我去做任务，我的身体怎么办？没有灵魂不会臭了吧？” 奶包子心很累， “你又没死怎么会臭，我们做任务的时间跟你这个世界不一样，你这里过去一秒，可能那些世界一辈子就没了，所以我们做完全部任务，你这里太阳估计都还没升起。” 颜夏松了一口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行吧，那就开始任务吧，别磨叽了，我要赚钱！！” 小肥统立马开启传送阵。 霎时间，白光骤显，颜夏被这强烈的光芒刺痛了双眼，她闭上眼睛，感觉头晕目眩，约莫十分钟后颜夏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此时的她躺在稻草堆上，房间的地是湿漉漉的泥巴地，头上破败的房顶稀稀拉拉滴着水，打湿了稻草不说，还散发着一股子霉菌味，饶是颜夏吃惯了苦，也没见过这等场景啊。 她的眉眼微微皱起。 【小胖墩，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穷的人家生什么孩子啊，是有锅碗瓢盆要继承吗？】 颜夏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然而系统却傻眼了。 【这，这是哪，我不是要带你去霸道总裁的世界吗，这怎么变成古代了，不好，出现意外了....】 肥统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颜夏满脸黑线，一人一统在脑海里吵了整整一个小时，她才生无可恋的接受当下的情况。 原来这个不靠谱的统子是刚出厂的，第一次工作，所以传送阵不小心加了个乱码输错了，让她来到一个架空的世界。 原主也叫颜夏，是百花村长大的姑娘，十四岁时被爹娘嫁到同村的陈家。 陈家当家人是陈多粮，他跟陈李氏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叫陈守家有两个儿子，老二则是原主的男人陈守国，他和老三陈守珠是龙凤胎。 陈李氏刚开始还算和蔼，因为原主肚子争气，刚嫁进来就怀孕了，一共生下五个孩子，其中大儿子和二女儿是龙凤胎，三儿子四女儿小儿子是三胞胎。 原主生三胞胎时难产，孩子虽然平安降生，她却再也不能有孕。 自此陈李氏对她越发刻薄，天不亮就让她洗衣做饭，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睡得比狗还晚，磋磨了十来年，原主简直瘦的像猴，活脱脱一个难民模样，要问原主的男人为什么不管，他跟原主成亲第三年就当兵去了，再没回来过。 按照系统传输的记忆，原主二十五岁时她的夫君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噩耗传来后这可怜的人儿在陈家过得越发艰难，陈李氏将她从侧屋赶了出来，让陈家大孙子陈金宝霸占了她的屋子，原主只能在这个破烂的柴房居住，柴房一出门就是茅厕，夏天又热又臭，冬天冻得睡不着，原主手上都是冻疮。 要是身体吃点苦也就算了，原主性格本就是软包子，可是这陈家全员恶人，从老到小，平日里对原主和她的孩子们又打又骂，男孩像苦工，女孩则是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原主从来都没想过反抗，任劳任怨，终于在三十一岁那年活生生被婆婆打死了。 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捞着，陈家将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吃的只剩骨头。 而原主的孩子，儿子们被陈家当苦工压榨了一辈子，最后活生生的累死，女儿要么被高彩礼嫁给老头，要么被卖到窑子里了。 颜夏被这记忆雷的半死。 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传来滔天的恨意。 “你现在知道恨了，活着的时候怎么没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算了，既然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以后你的仇我来报，你安心的投胎去吧。” 话刚说完，沉重的身体转而变得轻松起来，一丝察觉不到的白影向上空飞去。 颜夏摇了摇头。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她喃喃自语。 【宿主，你穿来的时机正好是原主被打死的这天，马上你婆婆就来柴房喊你起来干活了，然后会看到原主的尸体，你要想办法逃离这里，然后嫁个富户或者地主，给他生孩子做任务，这样，我先送你一个新手大礼包。】 小肥统的声音带着歉意，它在空间里翻了许久，然后颜夏的眼前出现一个半透明面板。 【欢迎绑定生子系统250号，由于宿主是第一次做任务，系统将给你派发新人大礼包，请宿主按照选项的序号选择。】一阵机械音传来。 【一号媚眼如丝，只要拥有此项，不管男女都会对宿主好感倍增，有大概率会一见钟情。】 【二号肤如凝脂，只要拥有此项，宿主的皮肤将会变得如白玉般无瑕，触感让人迷恋其中。】 【三号悦耳动听，只要拥有此项，宿主的声音会变得无比动听，就连唱歌都五音俱全。】 【四号细柳蛮腰，只要拥有此项，宿主的腰将不再长胖，永远的纤细且没有任何赘肉（怀孕中除外）】 【五号力大如牛，只要拥有此项，宿主的力气将会变得特别恐怖，一掌即可打死一头牛（力气有待开发中，不建议选此项）】 第3章 暴打恶婆婆 【哎呀，我弄错了，这力大如牛是什么鬼呀，宿主不要选这个，我建议你选第一个，这样更好勾引人，最好来个一发命中，争取第一次就怀上孩子。】 系统急的跳脚，它本来就犯了大错，主上系统指不定要怎么责罚它呢，这下又弄出个力大如牛出来，这不是隔壁勇夺举重冠军系统的东西吗..... 【宿主，就选第一个吧，我再偷偷帮你查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或者地主让你偶遇...】 系统话没说完就被颜夏打断了。 【你是傻了吗？原主不能生育！生个锤子啊，真是服了，我遇到你真是造孽啊——你要不要回炉重造下啊？太不靠谱了吧，我要投诉你！】 一通谩骂下来，系统瞬间傻眼。 它吓得瑟瑟发抖。 【对哦，不能生育，怎么办啊，不能生育还怎么做任务啊，完了完了，我要被报废了，我要怎么办啊，宿主你别投诉我，我还没活够呢，呜呜呜呜...】 小胖墩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它蹲在空间的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颤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害怕和难过。 颜夏的气一下消了大半，她对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向来狠不下心。 【算了，我不投诉你，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去吗？这破地方，我还不如回去打工，我们解绑吧。】 任谁一下从20岁变成31岁都受不了啊，穷就算了，还喜当妈，更是成了寡妇一枚，一家子极品等着撕逼，想想就头大。 【解绑不了，除非宿主在原来的世界身死或者我被报废，宿主，这样吧，你先凑合活着，我去上报主上系统，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与其被发现，还不如我自首。】 小胖墩从地上站起来，满脸的视死如归。 【你自首归自首，先把新手大礼包给我，就选力大如牛吧，也就这一个还有用些。】颜夏看了看这具身体，一身的暗伤，胳膊细的跟麻杆子一样，感觉一折就断，总得有点傍身的东西吧。 【好吧宿主，已选定，请查收，我....我走了，宿主你保重！】 话音刚落小胖墩就从空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就在这时，颜夏身体骤然发热，不到三秒就恢复正常。 她掀开身上的稻草，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了回去。 刚才她还浑身疼痛，现在竟然一点感觉都没了，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隐隐作痛的胸口也恢复如初。 突然，柴房的破门被人一脚踹开。 “你是死人吗？天都要亮了还在这睡，昨天没挨够打吗？是不是身上的皮子又开始痒了？还不快去洗衣服做饭，我里裤昨天屙屎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你给我用手好好搓干净，有一点印子我就打死你！没用处的贱皮子，一脸苦相，克死了我儿子，还想气死我不成！” 原主的婆婆陈李氏声音洪亮，她掐着水桶粗的腰，一脸的尖酸刻薄，站在门口辱骂着颜夏。 “娘——你还疼吗？奶奶，我娘好像不舒服，今天我来帮娘干活吧，求奶奶让娘歇一天好吗？” 颜夏正懵逼着呢，只见门口又出现一个女孩，看着十五左右，身材矮小，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脸上挂着担心，一双好看的眸子正恳求的看着陈李氏。 原来是原主的二女儿陈桂花。 “歇你娘的头，你以为你没活计了？今日你哪都不要去，我给你寻了一门亲事，等天大亮人家就要上门相看了，你给我把脸好好洗干净，头发给我梳好，别整的跟你娘一样，像个乞丐丢了我们陈家的脸，相看完再去山上把猪草挖来，然后伺候你堂侄子洗头，多放些冷水，别烫到我的宝贝重孙子，行了，一边去吧，别跟你这晦气的娘说话，省的你刚嫁过去就学你娘一样克死人家，到时候人家还不来戳我的脊梁骨啊。” 陈李氏狠狠点了一下陈桂花的额头，力度大的让她后退好几步。 陈桂花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块，她只好颤巍巍的离开了，走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颜夏一眼。 饱含着不舍和担忧。 “还傻站着作甚？我看你是不打不动弹，真是个贱皮子，天生贱种！” 陈李氏见颜夏站在屋里动都不动，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她在屋外寻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朝着颜夏袭来。 这木棍直冲颜夏的脑门，要是一棍子下去，这人就算不被打死，估计也会成了傻子。 然而痛哭的声音并未传来，只见颜夏右手紧紧抓住这根木棍，她眼神凶狠，用力一夺，木棍的主人瞬间成了颜夏。 要知道刚刚她还在消化记忆呢，不然岂会坐着让这恶婆子骂。 陈李氏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包子般的儿媳妇竟然敢还手，而且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手都被拽疼了。 “你，你这是要造反？谁准你还手的？” 结巴的语气足以证明陈李氏有多震惊。 “呵，我不过是抢走这木棍，就叫还手？怎么，就允许你打人，不许别人反抗？听过一句话没？不要轻易招惹老实人——” 颜夏的声音沙哑难听，说话的同时她嘴里蔓延着血腥味，看来原主已经很久没进食喝水了。 她一把扯着陈李氏的头发，将她推到地上，然后把门关好。 “来人啊，这贱皮子打人啦——” 话没说完呢，颜夏就一棍子打在她脸上，陈李氏的牙齿瞬间掉落三颗，她右脸肿的老高，活生生吐了一口鲜血，眼里满是惊恐和泪水。 她颤抖的向后爬着，仿佛面前的颜夏是个恶鬼一般。 颜夏前后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可这狠辣的手段愣是把陈李氏吓得不敢再喊叫。 “叫啊，怎么不叫啦？我看你也挺怕死的嘛，还真别说，打人可真好玩，看看你这怂样，真痛快啊，怪不得你就喜欢欺负我和孩子们，今后咱俩也该换换了，反正我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我便日日打你三顿，直到你跟我一同死去，既然我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咱们婆媳就在黄泉路上为伴吧——” 轻飘飘的声音钻进陈李氏的耳朵里，简直就像催命符一样，她抖得越发厉害。 “你想干嘛，把我打死，你也别想好过，你这样会被天打雷劈的，不知孝道的畜生，早知道当初守国死的时候，我就把你打死算了，再把你的尸身丢乱葬岗去，让你死无全尸！是我心软，还想着留你一条活路，你这贱人就该偿命，是你害死了我的守国，当初死掉的怎么不是你啊，贱人——” 第4章 初见儿女 这恶婆子还在咒骂，颜夏的杏眼微微眯起，她转而冷笑一声。 “放心吧，我不会打死你，我还没玩够呢，你这种人啊，就该长命百岁，我会日日折磨你到死为止，既然你嘴巴不干不净，这口牙也别想要了。” 颜夏一棍子砸在陈李氏牙上，本就破烂不堪的一口牙，干脆掉了个大半。 陈李氏疼的在地上打滚，她捂紧嘴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稻草堆上散落着零碎的黄色颗粒，原来是这陈李氏的牙，上面布满了牙垢，让人看着都作呕。 “别打了，哎哟哟，疼死我了，呜呜别打了。” 因为牙都没了，陈李氏说话含糊不清，她不停地求饶。 颜夏岂会停手，整个柴房除了棍棒声和陈李氏的呜咽声，简直安静的不行。 没一会，地上的恶婆子便昏死过去。 颜夏把陈李氏身上的衣服脱光朝身后一丢，就将柴房的门打开走人。 要知道她还是一名妙龄少女呢，突然的喜当娘，总得见见这白来的儿子女儿们吧。 在陈家，原主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家里的猪啊鸡啊都比她重要，其次就是原主的孩子们，哪怕陈李氏再坏，也不会害了他们的命，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 只是再好点也没有了，无非就是吃个水饱，住的比原主好一点。 两个女儿睡在杂物房，三个儿子挤在陈家最小的一间侧房，因为床铺太小，本分老实的大儿子陈金福自愿打地铺，泥巴地上仅仅是铺了一层木板，半夜老鼠爬来爬去简直吓死人，更别提冬天有多冷。 刚走到后院杂物房，就见到桂花坐在门口偷偷抹泪，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看得颜夏有些心疼。 可能是这具身体母女连心的反应吧，颜夏想着。 “桂花，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陈桂花见娘来了，立马擦干眼泪，起身迎接。 “娘~我没事，就是风有些大，这才迷了眼睛，娘你身体好点了吗？还疼吗？以后奶奶打你，你就赶紧认错，或者躲我后面，娘你身子本就不好，我真的好担心...”话没说完，桂花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好了，别哭了，娘没事，刚刚你奶奶说的相看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介绍的是哪家？”颜夏询问道，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啊，看来陈家人从未跟她这亲娘提过。 可笑至极，自己亲生的女儿连亲事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原主啊原主，你这辈子活的真窝囊。】 颜夏在心里疯狂吐槽，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她爸妈，其次就是软包子，没办法，用了人家的身体，只能在心里骂骂了。 “娘，我，我不想嫁，听隔壁的赵婶子说，奶奶给我找的那家人是，是.....”陈桂花软糯的声音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又把委屈悉数吞下。 就算娘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娘要是找奶问，肯定又逃不过一顿打，还是算了。 “有话就说，给你找的是哪家人？” “是隔壁村的周昌民...”陈桂花说完，颜夏的眼睛立马瞪的老大。 这名字可谓是人尽皆知啊。 周昌民，三十有五，八年前考了个童生，却变得自大无比，调戏了地主家的独女，被那地主打了个半身不遂，这事闹得很大，虽然周昌民只是一介童生，却也算是半个读书人，知县大人判了那地主10板子就了结此事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头，周昌民乃家中独子，瘫在床上后相继娶了五个媳妇，都是不到半年就死了，要么跳了井，要么投了河，还有吊死在周家大门口的。 所以周家在这四里八方那是出了名的。 谁也不敢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听说周昌民残废后就不能人道了，所以夜夜都暴打媳妇。 白日被婆婆磋磨，晚上还要被夫君打骂，这些可怜的女子能撑到半年已经是不错了。 然而陈李氏这恶婆子竟然要把桂花嫁到这种人家，什么虎毒不食子，孙女在她眼里那压根就不算人！ “娘——”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我害怕——” 桂花看着颜夏的脸色变得越发沉重，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颜夏的左胳膊开始哭泣。 “别怕，娘在，娘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放心吧，有娘在的一天，没人敢害你。” 颜夏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代入了角色。 此时的她用右手轻抚桂花的后脑勺，以此来安慰大女儿。 “你哥哥妹妹和弟弟们呢？” 颜夏向屋里探去，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她们在这都说了七八分钟了。 声音也不小啊。 “大哥去砍柴了，妹妹在厨房里熬野菜粥，弟弟们早早的就出门干农活了，奶说必须要把田里的杂草拔光，不然就别回来。” 桂花停止了哭泣，模样十分乖巧。 颜夏抬头看了看天空。 现在正值初夏，天色漆黑一片，不过才寅时末而已，后半夜就去拔草，能分得清草和庄稼吗？这老不死的婆子，就是想磋磨人。 要是两个儿子拔错庄稼，怕是今天又要挨一顿打，搁以前这事没少发生。 陈家人要面子，不想在村里的名声变坏，就连打原主那也都是找了由头打的。 比如她干活不利索啊，吃得多啊。 真真假假，还不是那死婆子说了算。 “行了，去把你大哥和两个弟弟叫回来，我们去厨房吃饭，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桂花，你想离开这里吗？可能会吃一段时间的苦。” 颜夏不想再看到陈家这些极品，她可不是原主，受不来那个气。 心里的计划慢慢成型。 只是五个儿女，她总要问下他们的想法。 “娘，真的能离开吗？我想离开，哪怕吃苦也愿意！我不想娘你天天这么累，奶还老是打你，娘，我不想你再这么苦了，哪怕让我饿肚子都行。” 听到这话，桂花有神的眼里迸发着光芒。 好似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好，那我们就一起离开，你等会再问问他们的意思，今天我们就走，娘在厨房等你们。” 说完话，母女俩兵分两路。 颜夏来到厨房。 小小的黑屋子里，连个蜡烛都没有，只有灶台下映出来一点微弱的光芒。 一个看起来比桂花年纪还小些的女孩，正满头大汗的坐在灶台边烧火。 第5章 最后一顿饭 “腊梅，热不，去旁边坐着吧，再拿几个鸡蛋来，娘来烧灶。” 她上辈子在农村长大，烧灶而已，七岁就会了。 “娘，你怎么来了？”腊梅闻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娘接过她手里的柴火，把她拽起来了。 “娘，鸡蛋被奶锁到柜子里了，我打不开。”腊梅接着说道。 颜夏把点燃的稻草连同柴火一起丢进灶炉里，起身拿起一根粗木棍，狠狠砸向柜子。 那破锁本就年久，一下就被砸的掉落在地。 “喏，开了，把鸡蛋洗洗放锅里煮，我们今天好好吃个饱。” 颜夏面无表情，她这顿操作属实把腊梅吓懵逼了。 “娘，这....你这样奶奶不会骂吗？娘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你奶奶还在地上睡着呢，都煮了吧，一个也别留，屋顶上的腊肉也拿下来，等会我来做个腊肉炒辣椒，你再拿砂锅煮锅米饭，不许多放水，我只吃干饭。”颜夏吩咐着。 亲娘都开口了，腊梅只好按照她说的做，反正天塌下来娘顶着，刚好她已经两年没吃过鸡蛋了，上次吃还是帮堂侄子洗衣服的时候，他袖口里掉出来一块鸡蛋白，虽然沾染了草木灰，腊梅还是没忍住将它吃了。 一想到鸡蛋的滋味，腊梅就想流口水，她在陈家过得也没好到哪去，一天一顿野菜糊糊或者糙米粥，饿不死也吃不饱，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至于奶奶为什么要在地上睡，腊梅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爱在哪睡就在哪睡呗，对她又不好，睡粪坑也不关她事。 母女俩热火朝天的做着饭菜，没一会就全部弄好了，而桂花已经把剩下三个孩子喊回来了。 “来，都先去洗下手，然后坐下赶紧吃，吃饱了有事跟你们说，刚刚桂花应该跟你们提过了，等会再讨论这个事，饿死我了。” 颜夏说完就拿起碗筷率先坐到桌子旁，盛了满满一碗米饭，上面还盖了两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一筷子下去，蛋黄流了出来，竟然还是糖心蛋，一口米饭一口蛋，再来一筷辣椒炒腊肉，三种滋味混在一起咀嚼。 “嗬，香，真香，太好吃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吃啊，都不饿吗？” 娘都这么说了，五人只好乖乖落座。 一开始他们只敢小口吃着米饭，颜夏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大筷子菜后，几人这才勇敢的猛吃起来。 才十五分钟而已，一大盆腊肉炒辣椒和十八个煮鸡蛋以及一锅米饭全部被吃的干干净净。 荷包蛋倒是没做多，一人两个而已。 这里的腊肉不算咸，就着米饭吃刚刚好。 兄妹五人几年都没吃过肉了，自从爹去世，那伙食越发差劲，他们坐在小饭桌旁，直打饱嗝。 “行了，吃饱喝足也该说正事了，桂花，把碗筷放下，不用洗，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狼窝，从此以后再也不受那老婆子的气，只是你们想离开吗？怕是要吃一段时间的苦，村头那里的庙虽然破败，但是好歹有个大门，勉强能住人，等我们离开这里，就暂时住在那吧，至于田地，娘是没钱买了，到时候我们就开荒，百花村的荒地不少。” “娘看看能不能做点小买卖，争取明年让你们哥仨娶个媳妇回来，桂花和腊梅就迟点嫁人，十八也不晚，你们是怎么想的？” 简单规划完，颜夏看着几人。 “娘，我跟你走，娘去哪我就去哪。”老二桂花率先说道。 “我跟大妹一样，娘在哪，家就在哪。”老大陈金福也很快站队。 “娘，我也不想待这破地方了，奶天天骂我，银宝还动不动就揍我，你看，我这胳膊全是伤，娘，我就算饿死累死也不想留在这。”老三陈金禄卷起自己的衣袖，只见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看得颜夏眉角直跳。 “只要能吃饱肚子，去哪我都行。”老四腊梅说完就拿筷子剔了剔牙，她砸吧着嘴，卡在牙缝的肉丝被剔出来后她都舍不得丢，意犹未尽的吃了下去。 自从爹死后她就忘了肉的滋味，别说肉了，肉汤都喝不到一口。 只要能吃到肉，别说住破庙了，就是住茅房她都愿意。 “老五，你呢？”被颜夏点名的小儿子陈金寿低下头，一声不吭。 正当他抬头回应之时，院子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人呢，都死哪去了？桂花，把你堂侄子的恭桶倒了去，都要满了，个死丫头惯会偷懒，仔细你的皮肉，小心我跟你奶告状，让她打死你。” 桂花的大堂嫂李如兰已经起床了，她自从嫁进来给陈家生了唯一一个重孙子陈天贵，那腰杆要多硬有多硬，全家都得捧着她，就连暴脾气的陈李氏那对李如兰也是和颜悦色的。 “耳朵聋啦，听不到我说话啊，桂花，桂花！人呢，大清早的死了啊，哎哟气死我了，腊梅，腊梅你出来，去把恭桶倒了——” 李如兰扯着嗓子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 厨房里的颜夏拉着两个女儿，示意她们别出去。 叫累了的李如兰只好自己气鼓鼓的把恭桶倒掉了。 等人走后，颜夏开始吩咐。 “桂花，你和腊梅去把自己屋里的被褥衣服全部收拾好，我们今天就走，金福，等天一亮你就去把你里正爷爷请来，现在你和金禄先回房收拾行李，记住，什么都不要落下，今天拿不走的东西，以后估计也拿不到了，至于金寿你，跟他们一样。” 颜夏总觉得小儿子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她没深想，毕竟第一次见，哪怕靠着记忆相处也觉得有点陌生。 等孩子们都出去后，颜夏悄咪咪把厨房的米桶运到空间里，就连那仅剩的几块腊肉都没放过，弄完后才把柜子锁好出来。 这时候已经卯时了，天空开始泛白，东边的云彩挂着金色霞光，最多还有十几分钟天就要大亮。 陈家各个屋子里传来悉数的声音。 估计都起床了，在穿衣服呢。 她走进柴房把门关好，陈李氏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没什么大碍，可能要昏睡好一会。 第6章 请里正 颜夏把陈李氏的身上摸了个遍，只有五个铜板，看来这死老太婆把银子藏起来了，钱不嫌少，她把铜板揣到自己兜里，踢了踢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环顾四周，除了稻草就是柴火，她的衣服被挂在房梁下，一套秋装，一套夏装，洗的已经泛白了， 还有好几处都破了洞，幸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然穿这么薄，岂不冻死她。 颜夏把衣服拿下来，卷起来塞进布袋子里，又把柴房的柴火全部运进空间，这可都是她大儿子辛辛苦苦砍的，一根都不留，全部拿走，才不便宜陈家人呢。 做完一切，门外早就吵闹起来。 “桂花，人来啦，快来堂屋让周家婶子看看你，咦，娘呢？怎么一大早就没看见她，难道串门去了？茅房也没人啊，桂花，我叫你呢，耳朵聋啦？快来堂屋——”陈守家的媳妇朱小花站在院子里说话。 她嗓门极大，哪怕在屋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颜夏干脆也出去了，她故意把柴房门掩起来，漏了一条缝。 “哟，这是睡到日上三竿了？看来娘不在家，你皮子发痒啊，等娘回来有你好看。”朱小花低声威胁着颜夏。 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比颜夏大上五岁，过得却比颜夏好的多，作为妯娌，不帮一把就算了，平日里还没少看颜夏的笑话。 “哎哟喂，这一晚不见，大嫂你又变老了，你看看你，这一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咋也不保养保养，小心大哥让骚狐狸给勾了去，我要是大哥，晚上都不敢起来撒尿，你知道为啥不？因为他身边躺了一只丑鬼啊，这半夜看到岂不是吓死人，哈哈哈哈——” 颜夏阴阳怪气的怼了回去。 刹那间，朱小花的脸色像是打碎了颜料罐子一般，难看的不行，她抬起手就想打颜夏。 可想了想屋里的客人，还是忍住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家里来了客，我不跟你吵，等人走了，有你好看的！桂花，你死了啊，快过来！记得倒两杯水进来——”说完就瞪了颜夏一眼，进了屋子。 桂花和腊梅已经收拾好行李，正躲在墙角偷看呢。 看到大伯娘进屋，才敢走出来。 “娘，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走吗？” 颜夏摇摇头。 “你大哥呢？” “大哥去叫里正爷爷了，应该马上就来，我按照娘说的，让大哥和里正爷爷讲，把笔纸带着。”桂花乖巧的回话，两个女孩手里的行李不过一小包，还没垃圾袋大。 颜夏都看在眼里，等日子好过点，手上有银子了，她准备去镇上给自己和孩子们一人做几套新衣服穿。 至于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随着时间飞速的流逝。 很快陈金福就把白里正带过来了。 百花村的里正，名叫白亩地，明年就五十了，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家祖上曾经有一百亩地，可惜落败了，白里正人向来就好，当初要不是他，陈守国刚死的那会，原主估计就被打死了。 “守国他媳妇，你让你家金福喊我来作甚呀？还非要我把家里的纸笔带着。” 白里正带着笑脸开口。 “里正叔，我准备和守国和离，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孩子我也要带走，不然迟早有一天我和孩子们要死在婆婆的手里，你看看我们瘦的，里正叔啊，您可一定要帮我们，不然我就带着孩子吊死在他陈家大门。” 颜夏这话把里正吓了一大跳。 “守国人都死了，哪还有和离一说，小夏啊，要不，你改嫁算了，我让你婶子给你找个好人家，哪有跟死人和离的，而且陈家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会放孩子们离开的，叔真的帮不了你。” 白里正从不轻易承诺，他虽然是百花村的里正，却也不至于一言堂，里正乃是村民选出来的，大事他可以作主，这种自家的小事他要是管太多，那背地里是要遭人骂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一纸和离书，里正叔，您只要帮我写好和离书，再见证下就行，这和离书我打算让守国他爹娘按手印，我也不想再嫁了，也不是为了给孩他爹守寡，我就是想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里正叔，您先在石桌上把和离书写好，行吗？当我求你了。” 适当的服软，更好办事。 颜夏脾气暴躁，却也聪明，她日后是要住在百花村的，唯独不能得罪里正，最好再让里正同情她，那日子还愁过不好？ “哎，既然这样，那行吧，你这些年过得也苦，叔看在眼里，那今天叔就帮你一回。” 白里正松了口，金福马上端来一个板凳，让他坐在院子的木桌上写和离书。 里正读过两年书，认识挺多字，就是字写得有点丑。 院子里的动静没能吵到堂屋里，实在是堂屋里那些人太吵了，叽叽喳喳的。 估计是怕她看到，朱小花进屋时还把堂屋门关上了。 以至于里正和离书都写完了，这些人还没发现。 “好啦，小夏，你看看这样行吗？” 里正把纸张交给颜夏。 墨迹还没干。 颜夏小心翼翼的端详着。 【和离书】 【今颜家小女颜夏自愿与陈家老二陈守国和离，立此和离书一封，任其两方婚嫁，永无争执，自此以后将再无关系，自愿立此书为约。】 【立约人：颜夏】 【立约人：陈守国（已亡故父母代为立约）】 颜夏很满意，其实她完全不需要这和离书的，只是她再也不想跟陈家有半毛钱关系。 “哎哟，里正叔，您怎么在这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进来喝杯水。” 朱小花正纳闷桂花怎么还不来呢，本想出去找她，没想到刚打开堂屋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里正还在其中。 “里正叔，我们进去吧。” 颜夏没搭理她，迎着里正进了堂屋。 屋里坐满了人，主位上正是那周昌民的娘和十里八方有名的媒婆。 陈家当家人陈多粮本来笑眯眯的跟媒婆聊天，看到颜夏，那脸瞬间垮了下来。 “晦气东西，谁允许你踏进屋子的，滚出去！” 陈多粮小眼一瞪，还怪吓人哩，可惜颜夏就不吃这一套。 第7章 和离书 “里正叔，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下吧，我懒得跟这老东西废话，他嘴巴太臭，隔的老远都能闻见，哎哟，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颜夏捂住口鼻，模样看着嫌弃的要死。 这下可把陈多粮气到了，他立马站了起来，想把身下的椅子砸向颜夏，可家里太穷，到底是没舍得。 老头的嘴皮子功夫哪有女人厉害呢，只能指着颜夏“你——你——你——”个没完。 白里正没想到颜夏竟然变化这么大。 他把话叙述完，就往后退了一步，意思不关他的事了，他就是见证人而已。 颜夏表示理解，毕竟谁都不想引火上身，里正叔肯帮她已经很不错了。 不敢再奢求别的。 “你这畜生还敢和离？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贱皮子，克死我家守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让你苟活到现在，你倒是长本事了，还想把我孙子孙女带走？你就是死，你也是陈家的鬼！” 陈多粮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那架势，恨不得把颜夏千刀万剐。 “别激动啊，老头，就咱俩这岁数，你死我都不一定会死，你这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别发那么大的火，悠着点，咱们好好谈嘛，对吧，吵架多没意思。” 颜夏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个小娼妇，你怎么跟爹说话的？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不敢打你，小弟去了，长兄如父，你再嘴里不干不净我就代表小弟好好教训你。” 陈家老大陈守家站了出来。 他把亲爹搀扶着坐下。 摆足了谱子。 谁知，颜夏随手抓起一把木椅就砸向陈守家。 “砰——” 这结实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椅子是实木的。 陈守家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屋里所有人都懵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颜夏。 愣是没人上前阻拦。 这还没完呢，颜夏捡起地上的椅子再次打向陈守家。 “砰——砰——砰——”连着三声，把陈守家打的昏死过去，屋里人这才反应过来，开始上前帮架。 颜夏无差别攻击，捶你一拳，踢她一脚，再砸他两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里除了里正和她孩子们，全部瘫倒在地，个个身上都挂着彩。 就连看戏的周家婆子和媒婆都没能幸免。 “不打咯，累了，我跟你们说，趁我好说话，赶紧把这和离书签了，不然，我一天三顿伺候你们，知道吗，我脑子已经被那死老太婆打坏了，说不定谁说错话就惹恼我了，哎，也不知道我这劲怎么这么大，看来多干活也是有好处的，对了，哪天我要是失手把谁打死了可怎么办，哎，我这贱命一条是活够了，就怕某些人怕死哦。” 颜夏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嘚瑟的不行。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我娘家三个哥哥，我要让他们打死你，替我报仇！” 李如兰恶狠狠的盯着颜夏。 “看来这位没被打服啊，这样吧，我就赐你们一道小菜吧，听说妇女的舌头最是鲜嫩，由根切下来，再爆炒一下，嚯，配上小酒，那滋味，绝了。” 颜夏轻轻舔了一下嘴角，然后从身后掏出一把菜刀，正是她吃完早饭偷带出来的那一把。 李如兰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啊——孩他爹，救我，救我啊——” 她躲在陈金宝的身后，瑟瑟发抖。 仿佛颜夏是索命的杀人狂魔一样。 见戏演足了，颜夏把和离书拿到陈多粮面前，将他手指割破，示意他按压。 陈多粮早就吓得不行了，这种疯婆子，滚得越远越好，他老了，可经不起吓，连忙按了手印。 这还没完，颜夏借用里正的纸笔，又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书信。 正是她的孩子们同陈家断绝关系的证明。 然而写到陈金寿的名字时，她笔被人握住，颜夏抬头，发现是她小儿子动的手。 “娘....我不想同你离开，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姓陈...”陈金寿不敢看他娘的眼睛，默默低下头。 然而他以为的生气场景并没有。 颜夏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就跳过陈金寿的名字继续写下去了。 仿佛他可有可无。 这下轮到陈金寿心里不好受了。 颜夏可懒得管，又不是她的孩子，愿意跟自己走那她就好好养着，不愿意就拉倒呗，指不定哪天系统回来了，就能把她从这里带走。 怎么开心怎么来，这就是颜夏做人的宗旨。 写完后，这封断绝关系的纸张放在陈多粮面前，他并不想画押，可面前那把菜刀亮晃晃的对着他眼睛，仿佛在警告他如果不按照颜夏说的做，那老命可就呜呼了。 陈多粮只好咬咬牙按下手印。 “大功告成，还差一人手印，孩子们收拾东西，随我去柴房，金福，把你里正爷爷平安送回家。” “好的，娘。”陈金福拉着吓懵圈的里正离开。 颜夏扬起笑脸，这陈家人真逗，敬酒不吃就爱吃罚酒。 果然发疯才是最有用的办法。 什么计谋啊，全都靠边站。 她帮柴房里的陈李氏按好手印，便把两张纸放进空间了。 恢复自由之身， 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从柴房出来时，陈家人已经在院子里候着，生怕她多拿走一样东西，又不敢上前翻看行李，只能拿那一双双眸子死死盯着他们。 “我警告你们啊，要是敢多嘴多舌，我讨不到好，你们也别想活，我颜夏天不怕地不怕，我一条命能换你们全部人的命，不服就来跟我碰一碰，呵呵。” 临走前她还要威胁一番，不然这群人要是报官就完了。 “啊——娘她怎么没穿衣服躺在地上。” 朱小花惊恐的叫出声，吸引了陈家所有人的目光。 “你把奶奶怎么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全家都得赔命！”陈银宝虽然也被打了一顿，却没被打服，他只不过懒得跟颜夏作对，颜夏离开陈家，对他也有好处，起码他能多吃点粮食。 家里还空出三间屋子来，多好的事啊。 但是颜夏把他奶奶打成这样，那可就没完了。 奶奶要是死了，以后谁偷偷给他鸡蛋吃？ 第8章 挑拨离间 “放心吧，她没死，我早上睡得好好地，她来到我柴房就开始脱衣服，竟然说我是她的情郎，你们说好不好笑，怎的睡一觉起来连男女都不分了，哎哟给我吓得，我又不是那街边的野汉子，脱给我看干嘛，难道是年轻的时候脱习惯了？不是我说，爹啊，哦不，陈老头啊，你这头顶有点绿哟，陈守家是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啊，怪不得以前守国老是跟我说，他跟陈守家长得不像，我仔细这么一瞧，还真不像哎。” 颜夏随口胡诌着，没想到竟然戳中陈多粮的肺管子。 他脸色变得阴沉。 年轻时陈李氏长得好看，最爱涂脂抹油，要不是他死去的娘以前狠狠打了他媳妇一顿，这老婆子到现在估计都不安分，仔细端详着，他大儿子长得确实跟小儿子不一样，守国自小个子就高，像他一样，皮肤怎么晒都不黑，浓眉大眼配上方脸谁不说他小儿子俊俏啊，哪像守家，个子矮小不说， 浑身黑黢黢的，不过36岁的年纪，老的快赶上他了。 正当他沉思时，陈守家已经醒过来了，刚好听到颜夏编排他的话，他从堂屋里出来，对着颜夏怒喝一声。 “你个贱种，你胡说！爹，别信她的话，娘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她就是想让我们陈家不得安宁，这个疯婆子！娘要是自己脱衣服怎么会一身伤，就是她打的，报官，一定要报官！金宝银宝，你们两个速去镇上报官，一定要把这个疯婆子送进大牢，哎哟我头疼死了，我要让着疯婆子血债血偿！” “是，爹。” “爹，真要去？” 兄弟二人一个迟疑，一个火速答应。 “咋地，你亲眼看见啦？明明是你娘自己脱得，我害怕她那身子玷污我的眼睛，无奈才用柴火棍把她敲晕过去，不然我都要长针眼了，你自己的娘鬼上身还想赖我头上，怕不是作孽作多了，惹到哪个孤魂野鬼了吧，干脆请个神婆来，把她烧死算了。” 果然，一提到鬼神，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陈多粮虽然心有疑虑，可这个家离不开陈李氏，他只能咽下这个亏。 “报什么官？家丑不可外扬，她颜氏已经不是我们陈家人了，今日这事我不想再听你们提起，颜氏，东西收拾好了，你们该走了吧？” “走就走，这破地方我早不想待了。”颜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 连头都不曾回。 而自愿选择留下的陈金寿躲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傻愣着干嘛？去村口把郎中请来，再把你们娘抬到屋里去，先把衣服穿好，真是伤德啊，娶了这么一个搅家精，克死我儿子还要害的一家不得安宁，还好走了，走了好啊，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活下去，没房没田没银没粮还敢和离，你们给我记住，他们五个不管是谁回来打秋风，你们谁敢给一粒粮，家法伺候——” 就在他们处理残局时，屋里的媒婆和周家婶子悄咪咪出了堂屋，她们探寻了半天，发现颜夏走了，这才敢露头。 “真是好样的，你们陈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老身胳膊都被打伤了，衣服也破了个口子，给我赔钱，没有三两银子，我就不走了！” “就是，我的素银簪子都摔弯了，赔钱，不然你们陈家以后想相看人家，我再也不帮了，顺便还要跟别人念叨念叨你们陈家的为人有多差劲！！” 两人一唱一和。 古代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媒婆，那张嘴能把死的讲成活的，活的念成死的。 无奈，陈多粮为了面子，只好一人赔了半两银子，这才将她们打发走。 真是亏大了。 要知道这周家彩礼给的可是五两银子啊，都够他重孙子去学堂读几年书的了，五两银子，就是天天吃肉吃到撑也能吃上一年了吧。 陈多粮越想越气，干脆回房躺着了。 另一边，颜夏几人来到庙里，这里杂草丛生，屋顶还有好几处碗口大的破洞，要是下场大雨，那跟洗了一场澡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不住这那就只能睡大街。 也别无他法。 颜夏带着几个孩子把破庙打扫干净，又捡了几块木板拼在一起，弄成床板再放到地上，充作临时的床铺，她指挥着小女儿把被褥铺好。 然后将手伸进包裹里假意掏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块腊肉来。 “桂花，你和金禄去赵婶子家借口砂锅来，再借几幅农具，来，把这块腊肉拿着，就说是送给她家两个小孙子吃的，跟你们赵婶子说最多七日就还给她，听到没？” 颜夏在脑海里搜索了下记忆，发现陈家隔壁住着的赵心蓉以前没少接济原主，为人大方善良，家里日子过的也红红火火，年岁比原主大上一些，原主一直喊她赵大姐。 “嗳，知道了娘，我和大弟这就去，不过，这腊肉是在厨房拿来的吗？爷奶要是发现怎么办？” 桂花看着手上的腊肉欲言又止，奶奶常年的打骂让桂花一时半会改不过性子，满心都在担忧娘亲偷腊肉被发现该怎么办。 “你有爷奶吗？记住，你爷奶已经死了，陈家那些不过是陌生人，以后看到理都别理，知道吗？谁说这腊肉是他家的，这明明是我从路上捡来的，别啰嗦了，快去吧，不然中午我们就得饿肚子了。” 颜夏是什么人？ 她脸皮比城墙还厚。 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娘真厉害，走路还能捡个腊肉，嘿嘿，姐，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快去吧，腊肉我来拿。”陈金禄顺势夸赞着颜夏，再将腊肉接过来。 于是两姐弟一前一后的走了。 庙里只剩两人。 大儿子送里正还没回来，二女儿和三儿子去借东西了，小女儿在这铺被褥，只有颜夏一人很是悠闲。 她干脆双手背在身后，如领导巡查一般出去转悠了。 毕竟刚来，总要熟悉熟悉环境。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儿女都大了，要是才五六岁，她哪还有这么闲，真是快活啊，这么一想，除了穷点，这里也挺好的。 第9章 安葬费 颜夏在脑海里呼叫好几遍，系统都没任何反应，估计是还没回来。 算了，得过且过吧，她这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心态好。 一边计划着未来，一边朝着村子尾部走去，路上的风景从低矮的房屋变成了一大片农田。 颜夏所居住的破庙在村口位置，而百花村尾部背靠两座大山，一高一低。 低的那座矮山平日里有不少村民上山挖菌子野菜，山脚下还长了一片竹林，以及各种花草野果子，物产丰富，哪怕大早上也能看到有人在山上寻找着什么，山中偶尔有些兔子野鸡什么的，运气好捉到后能打打牙祭。 一到春夏，整个山都开满五颜六色的花，美不胜收，百花村的名字便是以此由来。 而高的那座山可就没什么人敢去了。 听说那里有老虎有狼群，还有村民看到过跟树干一样粗的大蛇，曾经百花村里来了个猎户，靠打猎为生。 就在他第一次带着两个儿子进高山后，竟然十天都没回来，前任里正壮着胆子叫了一群人去寻，只找到三颗头颅，上面连皮肉都没了。 森森白骨仿佛在警告村民不要闯入此地。 果然，从此这高山再无一人敢踏足。 乃至于山脚下都没人来开荒种地，明明这片土地肥沃的很。 估计是害怕野兽下山？ 此时的颜夏觉得自己靠近真相了。 这里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巡视完她就回去了，刚好遇到两个儿女带着大包小包回来。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这是把你赵婶子家洗劫一空啦？”相处一早上，颜夏的真性情就暴露出来了，哪还有早上的严肃感，她对着儿女开玩笑。 “娘，赵婶子说我们缺的东西多，她家地都播过种了，农具暂时用不到这些，让我们先拿回来用，不急着还她，腊肉婶子没收，说我们留着吃，还给了一些玉蜀黍种子，说娘你肯定要开荒，到时候种，哦对了， 还有锅碗瓢盆呢，筷子也拿了几双，要不是我跟弟弟拦着，赵婶子怕是真要把家里给搬空了，她人可真好，娘~我们该怎么回报她呀，要不，我跟弟弟每天干完活挖点猪草送过去？赵婶子家刚好养了三头猪呢。” 桂花圆圆的双眸炯炯有神，随着她说话眼睛也微微弯起，可惜面无二两肉，身子极其单薄，要是长胖个二十斤，那绝对是这十里八方最俊俏的姑娘。 “行，都听你的，娘的桂花已经是大姑娘了，娘支持你的想法，走吧，先把东西拿回家。” “嗯！娘，我们回家！”桂花开心极了。 哪怕日后只能住在这破庙，她也觉得很幸福。 因为娘在哪家就在哪。 回到庙里，桂花和金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恰巧金福也回来了。 他也拿了几个玉米面馒头。 估计是里正给的。 颜夏翻了翻，有一套农具、一个砂锅、几个碗筷、两个木盆、三个木碟、一些玉米种子、两把小青菜和小半袋糙米。 这人情真是欠大发了，她没想到赵婶子人竟然这般好。 这要搁现代，去哪找这么好的邻居啊，想当初她被爸妈锁在家里，趴在窗口呼救，隔壁邻居张大妈愣是在那看笑话，说上大学有什么用，不如去打工养家，边说边幸灾乐祸的盯着她笑。 可明明张大妈的儿子高考落榜后却要去复读，她能不知道上大学的重要性吗？ 这一对比，颜夏感动得要死。 “老大，你和金禄明天开始干完活去山上砍柴火，一人一捆，每隔三天给你赵婶子家送一次，记住没？这恩情你们都要记在心里，没有赵婶子，我们一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桂花，你跟腊梅也是，不忙的时候去挖点猪草送过去，等娘身上有点银子了，再把这人情给还了，来，把东西收拾好，一人拿个农具跟娘去开荒，午时再回来做饭吃。” 颜夏说完率先拿起锄头走了出去，儿女们一一跟上。 唯独金禄慢吞吞的。 “金禄，你这小子，干嘛呢？”颜夏走到十几米开外了，一回头，才发现她三儿子在庙门外站着不动，手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来了娘，马上好。” 金禄加快速度，连忙追了上来。 “娘，我早上离开时，把杂物房的铁锁揣兜里带走了，嘿嘿，正好锁那破庙的大门，省的我们东西被贼给偷了。” 傻小子摸了摸后脑勺，生怕颜夏骂他。 “干得漂亮乖儿子，你娘我在那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总要讨回来一点利息吧，就是可惜，不知道这死老婆子把银子藏哪了，听说你爹有一笔恤银呢，当时我也没注意有多少，可惜啦，要是能要回来这笔钱，你们兄弟俩的媳妇就有着落了。” 颜夏并没有骂他，比起老实本分的孩子，她更喜欢这聪明机灵的，陈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至于那陈守国的恤银，也确有其事，可偏偏陈李氏霸占着银子不放，原主记忆里连数额多少都不知道。 哎，活的真糊涂啊。 “娘，我知道！奶奶，不，那老太婆最爱把钱藏床底下，她在那挖了一个洞，我小时候想在她房里偷点心吃来着，谁知道她突然回来了，我就躲到床底下，刚好摸到了，不过我不敢偷，怕老太婆打我。”腊梅激动的说道。 “虽然你那该死的奶奶对我们不好，可也不能动偷窃的心思，你已经长大了腊梅，偷窃被抓住可是要砍掉双手的，没关系，银子以后我们再赚，不稀罕她的，娘就是可惜你们爹死都死了，银子还没花自己儿女身上，算了，不说他了，快些走吧，地里活计多着呢。” 从来没生过孩子却多了几个好大儿，颜夏也没想好怎么教育他们。 生怕说多了几个大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还好这是古代，看腊梅的表情，也是知晓害怕的。 “娘，我不偷，我绝对不偷，我可不想被砍手，娘，我们去哪开荒呀？”腊梅确实被吓到了，她缩了缩肩膀，转移话题。 “就去高山底下开，那里土地还挺肥沃的，我们先开两亩地出来，赵婶子给的种子估计差不多够用，等犁完地，我再弄点肥堆堆。” 第10章 开荒 现代想要土地肥沃有各种有机肥能买到，可这是古代。 颜夏在脑海里疯狂思索着如何能让土地产量变高。 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外公外婆还没死，那时候她爸妈为了赚钱养活弟弟，一家三口去城里打工，唯独把她丢给外公外婆抚养。 外公外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田里苦了一辈子，相比爸妈的重男轻女，外公外婆对她非常好。 小时候放学，颜夏总是跑到地里给他们送水送饭。 也清楚的记得外婆对她说过，用秸秆、落叶和枯树枝混在一起烧成草木灰，再将沤了一个月的粪水掺和在一起发酵三天，加入一比一的水均匀的洒在犁好的土地上。 两天后再把地翻一遍，即可开种。 这样种出来的庄稼，产量至少翻倍。 “娘，那里不能种啊，听说经常有野兽在山外围晃悠呢，二丫跟我说过，她有次去采菌子， 看到过大灰熊，太危险了，不如去远些的河堤边开荒吧？” 腊梅脸都吓白了。 “河堤边怎么种？你个傻丫头，要是下场雨，那水位涨上来，我们庄稼全淹啦——”金福很无语，他从记事起就开始下地了。 懂得自然比腊梅多。 “你大哥说得对，河堤边不能种地，就在那高山下开吧，没事的，要真有野兽下山，百花村早就灭村了，哪还有这么安宁。” 颜夏可不怕。 无奈，亲娘都发话了，腊梅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来到目的地后，一家子‘哼哧哼哧’干到大中午，已经六月份，天气开始炎热，大太阳晒着，几人浑身冒汗，一锄头下去，长满杂草的泥巴被翻了出来，棕色的土覆盖住绿色的草，那杂草根暴露在阳光之下，最多一天，就能晒死了。 一炷香过后，几人终于把最后一块地犁完。 “回家烧饭吧，热死我了。” 颜夏都好些年没干过农活了， 这具身体瘦弱的很，着实把她累坏了。 “金禄，你把我的锄头扛着，我去河边打壶水。”金福把手里的农具交给弟弟后，便向河边走去，他来的时候拿了一个木盆，等会淘米煮粥，以及洗菜都要用到水。 想的很是周到。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她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时机很对，幸好这几个崽崽已经长大了， 这要是穿越到原主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才是真受罪啊。 回到庙里。 桂花和腊梅主动去做饭，颜夏只要躺在床铺上歇息就行。 大儿子回来后，还贴心的给她倒了一碗水。 这时候也不管是不是生水了，颜夏一饮而尽。 真是渴死她了。 “娘，我们中午就吃青菜糙米粥好不好？不够的话还有几个玉米面馒头。”桂花朝着她询问道。 “这也没味道啊，干了这么久的农活不吃盐怎么行，我这还有两块腊肉，你拿去一并煮了，这样有滋味点，就是没刀，不然切成丁肯定好吃。” 她翻身从床铺上站起来，故技重施，从包裹里拿出两块腊肉递给桂花。 “娘，厨房总共就这几块腊肉，你全拿来啦，哈哈，那老太婆醒了后要是看到，估计得气死，真想看看她的反应。”腊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行了，别贫嘴了，好好烧你的火，这里没灶台，小心点，要是这破庙被点着那我们就得睡大街了。”金福轻轻拍了拍腊梅的头。 “娘~就烧一块吧，这块留着过两天再吃。”这两块腊肉是最小的，只有半个巴掌大，五人估计都不够吃，可家里粮食不多，桂花认为还是省点好。 “随便，你自己做主就行。” 颜夏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她翘着二郎腿，一副懒得管的模样。 四个儿女看到亲娘前后差距甚大，倒是没怎么怀疑，比起以前那唯唯诺诺的娘，他们更喜欢现在的娘。 只以为颜夏是被欺负狠了才变化巨大。 桂花和腊梅烧好饭后，五人围在一起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吃。 这里没有桌子，更没有板凳，简直家徒四壁。 可这顿饭却吃的格外香。 满满一大锅腊肉青菜糙米粥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剩。 饭后四人把砂锅碗筷拿去河边洗了。 颜夏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 这边的一家子安静又温馨，而陈家那边却闹开了锅。 原来是陈李氏清醒过来了，她得知颜夏和离后还带走了四个孙子孙女，气得大骂一顿，情绪波动太厉害所以又一次晕倒了。 陈金寿默默的窝在房里没出来，这时候的他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要问他为什么不跟娘一起走。 那是因为奶奶曾经跟他许诺，说是拿爹恤银其中一部分出来给他娶妻生子，只要他把娘和弟弟妹妹说的悄悄话告诉奶奶就行。 他也确实做到了，所以原主被打那么多次都没想过，她竟然生了个出卖自己的儿子。 况且陈金寿也并不想去住破庙，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住在村尾的石小荷。 石小荷父母双亡，从小跟爷爷一起生活，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正在相看人家。 听说彩礼高达三两银子呢。 石小荷长得漂亮，小麦色的皮肤丝毫不影响她秀气的五官，一颦一笑都格外的诱人，身材略微丰满，那屁股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尤其是她做的一手好菜，又自学了绣活，平日里绣一张帕子能卖八个铜板，一个月绣上五张，那可是整整四十个铜板啊。 一年有十二月，一月赚四十，一年就是四吊钱又八十个铜板，将近半两银子呀。 普通农家，一年能存下二两银子都不错了。 有这份额外的收入，家里日子都能过的好些，再加上石小荷的爷爷已经年迈，估计也就这两年的事了，压根不用担心她日后会帮扶娘家。 村里适龄的男子个个对她虎视眈眈。 如果他和娘去了破庙住，怕是这辈子都娶不到石小荷了。 陈金寿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娘....你别怪儿子，你也想儿子能成家对吧？儿子会把属于爹的一切全都拿回来的。”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仿佛这样心里能好受些。 第11章 偷粪 午睡了半个时辰，颜夏叫醒四个儿女，一同去山脚下收集落叶以及枯树枝燃烧成灰，这时候可没有秸秆，一般秋收后才会有，只能减去这一项了，只是农肥她该去哪弄呢？ 村里各家都有属于自己的茅房。 屎尿看得比命都重要。 毕竟地里的庄稼就靠这些肥呢。 这可是关乎产量的大事。 对了！ 她可以去陈家地里偷啊，那里的粪坑也有她和孩子们的一份啊，凭什么便宜陈家。 颜夏豁然开朗。 她教唆着两个儿子去问赵婶子借了两个粪桶。 把陈家的农肥倒入自家刚挖的粪坑里。 这一来一去，直接减少了一个月沤肥的时间。 堪称完美。 时间来到下午申时末，也就是四点半左右，高山脚下的荒地边，陈金福放下肩上的扁担，身旁的陈金禄手里也拿着湿漉漉的粪瓢，两人累的满头大汗。 “娘，那陈家的粪坑里只剩约莫小半桶了，还要去挑粪吗？”陈金福对着亲娘问道。 “你们偷粪的时候没被村里人瞧见吧？够了够了，这两桶粪就拿去搅拌吧，别倒进粪坑里了，剩下那点给他们留着算了，你们娘我可没那么狠心。”颜夏看着自家粪坑里满满当当的农家肥，很是满足。 偷粪二人组满脸黑线。 娘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不过心里想想就算了，他们嘴上可不敢说。 “没有，他们的农田和我们荒地离得不远，村里人又都在干活，没注意我们，娘，这两桶粪是和那草木灰搅拌在一起吗？娘你这是要干嘛？咱们也没种菜啊，这就施肥了？” 陈金福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 实在是他看不懂娘的做法。 “你个傻孩子，娘懂得可比你多，你才多大，跟着娘学就好了，别多问，你跟金禄去挖个浅坑，然后把粪水跟草木灰倒进去拿粪瓢搅拌在一起，沤上三天，弄好把粪桶还给你赵婶子去，我跟你两个妹妹先去矮山那挖挖野菜菌子啥的，不然晚上没得吃，桂花啊，腊梅，咱们仨走吧。” 颜夏交代完两个儿子，就带着俩女儿一同离开了。 而桂花手里还拿了一个盆，是出门时颜夏让她带上的。 “娘，你跟妹妹去挖野菜吧，我去村里借个斧头来，咱家没有竹篮，很不方便，刚好大哥他会编竹篮，我砍点竹子让他给咱们家编上几个，省的还要拿着木盆到处跑。” “行，那你小心点，要是砍不动了就喊你大哥或者三弟来砍。” “嗳，知道了娘。” 桂花说完，就把手里的木盆交给妹妹腊梅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颜夏带着腊梅左绕右绕，一直爬到矮山的另一边，那里没有土地，山脚下就是一条大河，要是不小心失足，可就掉到河里了，所以这一片特别潮湿，有不少村里的妇人孩子过来捡菌子。 她们来的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母女俩兵分两路，双眼如鹰般扫描着地上。 “娘！我捡到菌子啦，就是不大，这个特别鲜呢，我们晚上拿来熬汤喝好不好？”腊梅惊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颜夏走了过去，只见女儿的右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米白色蘑菇，看起来有点像现代的鸡腿菇小型版本，也不知道味道像不像。 这玩意要是切成薄片，拿来和五花肉爆炒，那真是香的舌头都要吞掉。 “真棒，放到盆子里吧，我们接着找。” 适当的夸了一句，腊梅果然变得更加开心。 瘦小的姑娘像个猴子般东窜西窜的，最后花了半个时辰，母女俩也只找到十来个菌子，什么品种都有，却没有一个大的。 估计是被村里人给捡光了。 “行了，我们回去吧，再逗留天都要黑了，回去咱们拿这菌子煮汤喝，就是没有盐，没啥滋味。”颜夏咂吧着嘴，早知道离开陈家时，把厨房里的盐罐子也偷走就好了。 亏大发了。 “娘，女儿想问你来着，娘你不是说偷东西不对吗，那为什么又要大哥和三哥去偷粪？这不也是偷吗？”腊梅今年十岁有五，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看起来跟十二岁的小学生一样，此时的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自己的娘亲。 “额...” 颜夏尴尬了。 她好像崩人设了，特么的。 教育小孩真难，果然不是她等妙龄少女所能承受的。 “因为那粪坑里本就有我们的一份啊，你看看，咱们家这么多人，每天都要拉屎撒尿吧，那粪坑能积累满，离不开我们，所以我们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呢？”颜夏绞尽脑汁，才勉强找了个措辞。 “可是，娘~那爹的恤银也应该是我们的啊，为什么我们不能问奶要？” 腊梅继续问道。 “你觉得你奶能给我们吗？要她一个铜板就跟要她命一样，算了吧，腊梅，不想这个了，不就是银子，咱们以后自己赚，娘跟你爹和离了，那你爹的银子也就不归娘所有了，快回去煮饭吧，娘有点饿了。” 颜夏赶紧转移话题，果然一提到吃饭，腊梅瞬间忘记她想说什么了。 母女俩脚步飞快的朝家里赶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个个打量着她们，也有熟悉的跟她打招呼，颜夏只能微笑的对他们点点头回应。 笑的脸都僵了。 “娘，腊梅，你们总算回来了，太阳都下山了，再不回来我还想着去寻你们呢。”金禄走上前，接过腊梅手里的木盆。 “娘我去把这菌子洗一下。”他端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洗干净，顺便再打盆水回来。 “去吧。”颜夏回应着。 只见破庙里，桂花在左边生火堆，大儿子蹲在火堆旁用镰刀刮去竹子外衣。 庙里四处漏风，简陋不堪，可儿子和女儿们都这么乖巧，个个眼里有活，倒是让颜夏觉得十分温馨。 好像这种生活也挺好的，比起她在现代孤苦一人，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睡觉，最大的乐趣无非是下班后坐在广场上看着免费的电视，再者去超市里吃吃免费的试吃品。 此时，颜夏心里对系统的不满消失大半。 第12章 系统归来 “金福啊，你这就开始做了？”颜夏不会编竹篮，但是见过，需要将粗竹晒干，再用砍刀把竹子切成一根根的细长条，才能开始编，而这刚砍下来的竹子都是湿润的，直接编是会发霉的。 “没有，还没风干呢，儿子先将竹衣去了，刚好没事做，这样编的时候少道工序，能轻松点。”金福说话时，双手都不曾停下。 真是勤快又老实。 等他将几个竹子绿皮都去了后，桂花也将菌子汤熬好了，没放盐，不过好在菌子够鲜，喝着也还不错。 “这四个馒头，你们一人一个吧，娘不饿，喝碗汤就行，你们吃饱点，明天咱们上山砍木头去，给家里做点凳子桌子，不然只能蹲着吃饭，累得慌。” 颜夏确实不饿，可偏偏四个儿女都以为她是故意不吃，一个个感动的要死，几人眼眶都红了。 “娘，儿子不饿，你吃，儿子今天吃太多了。”金福把手里的馒头放到颜夏碗里。 “娘，我也不饿，我喝汤就饱了，娘吃吧。”桂花学着大哥，把自己的馒头叠在上面。 “娘，我也...”金禄话没说完就被颜夏打断。 她把碗里两个馒头还给他们。 “娘真的不饿，快吃吧，明天还要干体力活，夏季多雨，明天再把破庙顶补一补，省的突然降雨，被褥都湿了，你们不吃饱哪行，娘出去溜溜食。” 颜夏说完就撂下碗出了门。 留下四个儿女互相打量着。 “娘是不想我们饿肚子，她肯定没吃饱，咱们只剩娘了，以后一定要听娘话，多干点活，不许气娘。”作为大哥的金福发了话，弟妹们自然是认同的。 吃完饭，几人把锅碗洗的干干净净，又烧锅热水，等娘回来水刚好变温，让她洗脸洗脚。 因为没有多余的盆子，只能拿洗菜盆将就用用，洗完脸倒掉时顺带把脚冲一下就行。 泡脚是没法了，没那个条件。 金福准备明天去山上多砍点木头，给他娘亲做个脚盆。 而颜夏是不知情的，她正逛到村口呢，就听到脑海里传来‘滋滋’的声音。 惊的她立马找个没人的角落，尝试呼唤系统。 【小胖墩，是你吗？】 【人呢？在吗？】 【不说话我就回去睡觉了啊？】 说了好几句，颜夏刚想放弃时。 系统终于回话了。 【是我....呜呜呜宿主大大，我要被关禁闭了，好害怕呀，听说那里好黑。】 胖墩哭的十分可怜，可惜颜夏看不到。 【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还能回去吗？】 【不能回去了，主上系统说你的到来已经影响到这个小世界，你必须在这个世界里过完一生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系统的奶音带着愧疚。 【对不起宿主大大，是我不好，犯了错，主上系统会惩罚我的，不过为了宿主大大，我很努力的争取了，所以宿主大大我现在不是生子系统啦——】 【什么意思？】 颜夏懵圈了，系统还能改的吗？ 【主上系统让我去好感值部门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不孕的气运子，生子也就没用了，我还帮宿主你申请到系统商城了呢，以后宿主大大只要用积分就可以在商城兑换东西啦~】 【什么好感值，积分又是什么？】 颜夏继续问道。 【如果有人对宿主的好感值到达60就会自动变成目标人物，随之好感值到达100，就会变成百分百忠诚于宿主的人，届时系统会奖励宿主积分，一个人100积分呢，积分就可以在商城购买东西，应有尽有哦，相反，好感值负数就意味着那人对宿主有恶意，宿主就要小心啦。】 【那先前说好的，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后还会有奖励吗？】 要知道她可是为了赚钱，才来做任务的啊。 【有的呢，积分1比一万，也就是宿主攻略一个人奖励现实世界一百万哟，而且积分花完也没事，照样统计在内。】 【一百万？？我靠！】 颜夏哪见过这么多钱啊，她现在有四个儿女，如果把他们搞定，那就是四百万了，都能买个商品房了，我的天，这钱赚的真爽。 颜夏的眼神越发透亮。 她感觉无数票子在向自己招手。 【肥统子，给我看下商城都有啥。】 【好嘞，宿主。】 只见下一秒，颜夏的面前再次出现一块半透明面板，只有她才能看到，面板上有各种商品，类似于现代的网购平台，有各种粮食、小吃、甜品和零食、饮料，以及衣服、家具等等，随着颜夏的滑动，商品越发高级。 包生儿子丸、美白丸、长高十厘米药水、昏睡药、诚实药水、五胞胎粉剂、驱鬼符、透视眼镜、绝症秘方、御剑飞行技巧大全、战斗机、闪现符、传送阵、宇宙飞船、导弹、光能炮..... 颜夏看得目瞪口呆。 这商城也太牛逼了，上到未来，下到古代，就连尼玛修仙界的东西都有。 可惜，每样商品下面的积分她都高攀不起。 最便宜的馒头也要1积分。 她的积分则是0。 【小可爱，要不，你送我点积分呗，你看看，你都把我害的这么惨了，一来就穿成半老徐娘，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颜夏眼睛一转，她开始哄骗起系统。 【啊？送积分？主上系统会骂我的吧。】 【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这样，我只要一百积分就行，以后咱俩扯平，我再也不怪你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了。】 【一百积分太多了，二十行吗？】 【八十！】 【三十】 【九十！】 【四十】 【一百！】 【宿主你赖皮，怎么还往上涨啊，最多五十啦，而且给你的这个积分不能算作金钱奖励，只能用于商城购买东西。】 【行行行，成交！】 小胖墩无奈的点头，随后颜夏的积分账户变成了50。 【宿主，我要去关禁闭了，三年后才能出来，不过你别担心，系统都是自动化的，哦对了，你可以随时进出空间，遇到危险宿主你就躲进来，不过不能放除宿主以外的活物哟~保重啊宿主，我走了。】 第13章 迷魂香 小胖墩安排好一切，对着颜夏告别。 搞得她心里还有点不舍。 这小胖子虽然笨笨傻傻的，可是心不坏，长得也可爱，也不知道三年后他的模样会不会有变化。 【蹲禁闭的时候要乖乖的，不要惹恼别人，不然小心人家不给你饭吃，一定要听话啊，小胖墩，我会等你三年的，你也要平安回来。】 系统听到这话，眼泪狂飙，它又不是人，根本不用吃饭啊呜呜呜，可是好舍不得宿主哦。 【呜呜我会听话的，宿主拜拜，三年后见~】 随着话音的落下，系统消失在空间里。 颜夏叹了口气，继续逛着商城，她的注意力马上被一件商品吸引走了。 【迷魂香】 【只要点燃，除拥有者外，100米内活物全部陷入沉睡，雷打不醒，八小时自动醒来，醒后仪器也检测不出任何。】 【售价：25积分】 商城里一袋10斤的大米都要10积分，这个价格其实很便宜了。 颜夏马上买下迷魂香。 账户积分变成25。 至于迷魂香的用处，颜夏的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她鬼鬼祟祟的来到陈家宅子外的墙角下。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古代没有路灯，屋外漆黑一片，陈家今早被她闹腾了那么久，早就疲倦了，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睡觉，唯独陈多粮和陈李氏还在床上嚼着舌根。 “老头子啊，我身上疼死了，你要给我讨回公道啊，这小娼妇竟然敢打我，也不知道是鬼上身还是咋了，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你可别信她编排我的那些瞎话，都是她胡说的，老头子啊，你今天就不该同意她和离，这小娼妇翅膀硬了，我看她是作死！等我伤好， 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李氏已经清醒，今天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她全都问清楚了，心里越发恨毒了颜夏。 克死了她的儿子，这些年吃了她家那么多粮食不说，还敢打她，走之前竟然敢污蔑她这老婆子偷人，哎哟喂，她当初真是眼瞎了才帮守国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 祸害她陈家这么多年。 “收拾她？你有那个本事收拾她，怎么还被打了？别再作了，一把年纪衣服还被扒光，我要是你都没脸见人，以前你做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再敢让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你就滚回娘家去吧，至于那个小贱种，以后就当不认识，不许上门找事，她生的那几个玩意，除了金寿没一个好东西，这种孙子孙女我不要也罢。” 屋里没点蜡烛，这玩意金贵，农户人家根本用不起。 所以陈李氏自然没看到她当家的脸色有多黑。 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你是不是还信那小娼妇的鬼话，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二心？你真是要冤枉死我啊，老头子，咱俩都一把年纪了，你问问你自己，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这是要寒我的心，难道你跟那小娼妇有一腿？不然怎么处处帮着她说话？也是，这小娼妇早早的守了寡，指不定背地怎么勾引人呢，哼——”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李多粮瞬间暴跳如雷。 “啪——” 他从床上坐起，给了陈李氏一个大嘴巴子。 “哎哟喂——你打我，你竟然打我！我不活啦！”陈李氏捂着右脸大声嚷嚷，却被李多粮一把捂住嘴。 “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你要想好好过日子，就管好你的嘴，别把脏水往老子身上泼！这要是二十年前，我定要休了你，她颜夏是搅家精，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你欺负她和孩子们，当我不知道吗？我不过就是给你一个面子罢了，你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她至于和离还带走孩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别提了，烦得很，睡觉！” 李多粮背过身子，不再搭理她。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被隔壁那大嘴巴传遍整个村子了，他今晚都不好意思出去遛弯。 “呜呜，我造孽啊，当初眼睛瞎了找这么一个人，临老了还被打骂，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李氏坐在床上低声哭泣，可陈多粮压根不搭理她，没一会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本就是哭给他看的，当事人都睡着，陈李氏还哭个球，便也躺下准备睡觉了。 这时，颜夏已经猫在墙外10分钟了，她站的位置刚好能听到陈李氏老两口说话。 吃完瓜，她从空间取出迷魂香点燃，闻了一下，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把迷魂香‘咻——’的一声，扔到院子里。 1、2、3、4、5。 五秒钟后，整个陈家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陈多粮的呼噜声也消失了，包括牲畜的声音。 颜夏从矮墙外翻了进来，她大摇大摆的走到老两口卧房。 把手伸进床下摸索着。 直到摸到一个洞，洞里有个盒子。 她把盒子拿了出来。 没有锁，一打就开。 对着月光能看到盒子里面有不少银子，大概30两，还有一些铜板，看来这死老太婆存了不少钱。 颜夏全部拿走，把空盒子塞回洞里。 离开老两口的房间，她又来到陈守家夫妻二人的卧室。 这间房是全家最大的一间，甚至超越老两口住的。 足以证明他们在老两口心中的地位。 颜夏左摸摸右翻翻，发现房门后面的墙角下有块松动的砖，把砖头移出来，里面藏了个手帕，包的四四方方。 手帕打开是五两银子和一吊钱。 她照例拿光，把帕子重新塞了回去。 再把砖头对着洞眼按进去。 一切都恢复原样后便走出了陈守家的卧室，颜夏把整个陈家都搜了一遍，除了一点铜板，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把银子和铜板放到空间里，然后颜夏就翻过围墙离开了。 唯独陈金寿的房间，她并未踏入。 被扔在院子地上的迷魂香慢慢烧尽，一粒灰尘都不曾留下，仿佛世间从未有过此物。 “娘，你这是去哪了？天色都暗下来了。” 颜夏刚到家，几个儿女就面带急色迎了上来。 第14章 意外收获 “娘去遛弯了，不小心走的远了些，你们进来把门锁好吧，该洗洗睡觉了，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进山呢。” 颜夏淡定十足，一点都不像刚刚做过坏事的样子。 “行，娘你先洗，水我早就烧好了，现在还温着，我跟金禄刚刚去河边洗了把澡，这天还没完全热起来，河水有点冷，你跟妹妹们就先用这水凑合一下吧。” 金福帮她倒好一盆水，把毛巾顺便也放到盆里。 说是毛巾，其实不过是一块烂布，破的到处都是洞，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颜夏嫌弃的很，可也没办法，她硬着头皮洗了把脸，然后把洗脸水拿来冲脚，都是泥巴地，这水也无所谓倒哪了，洗完后，颜夏将盆子递给桂花。 姐妹俩也一前一后的洗漱。 颜夏还想刷牙，可这里连个牙刷都没，只能等明天睡醒，用树枝糊弄下。 哎.... 造孽啊，身上馊了不说，牙也没法刷，怪不得这个村子里，不少老人五十来岁牙齿就掉了大半。 突然， 门外，一道人影从破庙门口闪过，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 只是夜里太黑，看不真切。 颜夏并不知情，她早已睡着，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她一夜好眠直到天亮。 起床时，四个儿女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话语间颜夏从大儿子手里接过一根柳树枝，放到嘴里刷着牙。 “娘，有老鼠，你没听到吗？还爬到我头发上来了，真是吓死人，大哥，你今天把庙里的老鼠洞堵一下呗，不然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腊梅说话时带着些许的起床气。 “行，下午没事的时候我就弄，等会娘不是说要上山砍树吗？娘，我已经把斧头借来了，两把呢，我跟金禄负责砍。” 金福起的最早，他跟村里要好的人家借了两把斧头后，又去河边柳树那折了几根树枝回来，甚至还烧好一锅水让娘和弟弟妹妹们洗脸漱口。 早上简简单单吃过一顿糙米粥后一家子前往矮山。 路过陈家时，朱小花和她的小儿媳王梨花站在大门口说些什么。 看来迷魂药的药效已经过了。 颜夏装作没看到她们，径直走了。 “呸！什么玩意！瞧那嘚瑟样，我看你们日后吃什么喝什么！” 朱小花小声的对着他们的背影骂骂咧咧。 “愣着干啥？快点去挖猪草，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跟你大嫂多学学，看看人家肚子多争气，嫁进来第二年就给我生了个宝贝大孙子，你呢，这几年生了一个赔钱货后那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到你就一肚子火！” 骂完颜夏几人还不过瘾，就连身边的小儿媳也遭了殃。 “知道了娘，我这就去。” 王梨花已经被骂习惯了，她面无表情的应着。 “真是个懒皮子，你要有你大嫂那福气，给我生个孙子，我也让你睡懒觉，丧门星一家滚了，家里的活计可不就得你来干，挖完猪草回来记得把衣服洗了，听到没？” “哦，听到了娘，我先去挖猪草了。” 王梨花将镰刀放进身后的背篓里，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生怕磨叽一会婆婆又要骂她。 矮山上金福和金禄在那砍树。 颜夏带着两个女儿在捡菌子，田里的肥要沤上三天，这三天可以不用去地里。 “娘，这里没有菌子，我们去另一头捡吧。” 桂花的盆里空空如也，腊梅的也是。 “另一头我跟你妹妹昨天去了，跟这里差不多，找半天才找到一点，估计是村里人捡光了，要不，我们去高山上看看？” 颜夏提议道。 她现在力气那么大，自保能力是有的。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高山那搏一搏。 “那里危险啊，娘~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我跟妹妹去捡就行，娘你别担心，找不到菌子的话，我们可以吃苦叶菜，我刚刚看到南边那有一大片苦叶菜呢，虽然不好吃，但毕竟能填饱肚子呀~” 桂花小声说道。 颜夏知道苦叶菜，原主以前吃不饱饭的时候，都会偷偷煮上一点苦叶菜糊糊吃，这种菜又苦又涩，很难吃，不是穷到快饿死，基本上没什么人会吃这玩意。 所以遍地都是。 她知道女儿们是不会同意她去高山了，颜夏决定一个人偷摸去。 刚好有两个小尾巴跟着，她还觉得束手束脚呢。 颜夏从小生活在山窝窝里，大山对她来说，简直如履平地。 她什么没见过啊。 “行吧，那娘回去躺会，你们等会跟哥哥们一起回去，别乱跑。” 颜夏戏精上身，她装作疲惫的说着。 “好嘞娘，我跟妹妹去另一头找菌子，娘路上慢点，别踩到滑石了。” 母女三人兵分两路。 颜夏一路快步下山。 到了山下，她并未回村，而是朝着高山那条小路走去。 高山氧气浓郁，来到山脚下她瞬间感觉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比起隔壁的矮山，高山杂草丛生。 不过是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好几处好吃的野菜。 这物产属实丰富。 颜夏并没有挖它们，而是继续前进，她的目标是深山里。 小时候她跟外公学过一些捕猎技术，比如，如何下套，如何挖坑等等。 这次来没有带工具，她准备先打探一下地形，等过两日再来狩猎，从陈家偷来的那些钱是不能拿出来花的。 可让她日日吃野菜，她是真的受不了。 虽然现代她经常去超市蹭吃蹭喝，可那也是肉啊，精制粮食。 跟那难以下咽的野菜比，简直是人间美味。 爬了一个多时辰的山，终于来到大山里了。 这里绿意盎然，格外潮湿，就连呼吸中都带着凉气，颜夏观察四周，她脚下是一条小溪。 溪里还有手指粗的小鱼，拿来油炸，撒些孜然、盐和辣椒面，一口下去，喷香酥脆，好吃到爆炸。 可惜，家里没油，捞回去也没法吃。 移开视线，她看到小溪的另一头有颗黄灿灿的树，颜夏脱掉鞋子，淌水而过，走到大树前，才发现是颗野果树。 树上的果子个个有少女拳头般大，像现代的苹果，却又散发着柚子的清香。 真是头一回见。 第15章 危险来临 颜夏摘了个果子在小溪边洗干净，轻轻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还算好吃。 她干脆把能够着的野果子全部摘下，放到空间里。 正当她摘好准备离开时，身后的草丛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哼哧，哼哧——’ 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从草丛窜了出来。 它发出哼哧的声音，下颌上长着两个巨大的獠牙，看着让人胆颤。 颜夏被吓到愣住，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撒开腿就跑。 这公野猪一看就是生气了，要是让它顶一下，屁股都能顶穿。 可两条腿的她，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猪呢。 没一会就被野猪逼到一处悬崖边。 跳下去是死，不跳还是死。 极致的紧张下，颜夏反而变得轻松起来，她想起自己的力大如牛技能，决定跟野猪搏一把。 一人一猪，相互对望。 “你过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颜夏冲着野猪吼道。 “哼哧哼哧——” 野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它变得越发暴怒，向后退了十几米，然后猛地冲颜夏袭来。 “我去你大爷的，怎么还整上助跑了？？” 颜夏傻眼了。 现在的野猪的智商这么高吗？这是想把她撞飞？ 真是牛波一啊！ 她立马膝盖歪曲，扎了个马步后握紧拳头。 就在一人一猪即将相撞时，颜夏一拳挥出，用力砸在野猪脑袋上。 “轰——” 庞大的野猪头骨直接碎裂，当场毙命倒在了地上。 而颜夏的右手毫发无伤。 “卧槽——” “老子真是牛逼大发了——” 颜夏惊叹出声，她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如此恐怖，一拳就把大野猪捶死了。 果然系统出品，就是厉害！ 这头野猪看着至少三百斤。 颜夏试着扛起它。 很轻松的就扛起来了。 她一路朝着山下走去，路上还看到不少小动物。 果然，这趟来的太值了。 野猪肉颜夏不打算吃，这玩意她小时候吃过，又柴又膻，根本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好吃。 尤其是公野猪，那肉骚的不行，不下重料都掩盖不了那个味道，她反正是吃不习惯。 而且现在是夏天，没法腌制腊肉，更何况她家连盐都没。 等颜夏思考该如何处理时，她已经走到山下。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村里家家户户冒起炊烟。 她瘦弱的身躯扛着一只大型野猪，一步一步走回家。 “我滴个老天爷，这是野猪吧，哎哟喂，小夏啊，你在哪捡的野猪啊？怎么力气这么大，竟然能把这大野猪背着走，我滴个乖乖，我怕是没睡醒在做梦呢吧。” 说话的是住在陈家隔壁的大嘴婶，她嘴巴在百花村出了名的大，只要有秘密让她知道，那不出一天，全百花村的人都知晓了。 颜夏和离这事正是托她的福传遍整个百花村的。 大嘴婶被颜夏这骚操作吓得傻在原地，直直盯着她。 “哈哈婶子你没做梦，我准备在高山脚下开荒地呢，这不是和离了吗，没房没地的，得养活四个孩子啊，就想着一个人去地里看看，没想到遇到一只野猪下山觅食，吓得我拔腿就跑，说来也巧，这野猪被石头绊倒，生生摔死在我面前，不然我小命就呜呼咯，哎呀，我运气真好，看来离开陈家后老天爷都保佑我呀。” 说瞎话的同时，颜夏还不忘损一波陈家。 这话里话外，简直是挑明说陈家克她了。 “你可真厉害，我滴个乖，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力气这么大的人，小夏你要是投个男胎，都能去当大将军啦，可惜哟，不过小夏啊，这么大的猪，你打算怎么吃？” 大嘴婶把目光移到野猪上。 要不是年纪在这，她哈喇子都能淌到地上。 “哎，大嘴婶，你也知道我和离后身无分文离开的陈家，四个孩子也到年纪了，都要娶妻嫁人，我连个房子都没有，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你说是吧？哪怕盖间泥巴房，那也是有家了啊，所以这野猪嘛，就不吃了，拿去卖钱，不然我高低得送大嘴婶你两斤肉，让你尝尝味道，不说啦，我先回去啦，这天气热了，得赶紧拿去卖，不然野猪都要臭了。” 颜夏客套了几句，抬起脚就溜了。 她又不是傻子，大嘴婶火辣辣的眼神她能看不懂吗。 想从她身上占便宜，下辈子吧！ 谁不知道她颜夏的外号啊。 宇宙第一吝啬鬼。 大嘴婶听到颜夏说的话后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等颜夏走远，她小声嘟囔着。 “谁信你的鬼话啊，还送我两斤肉，就会吹牛，烂野猪肉有啥好吃的，我才不稀罕呢。” 说完就转身回家吃饭。 饭桌上摆着她媳妇做的糙米粥和野菜饼，一点肉星子都没瞧见。 再回想颜夏扛着的大野猪，大嘴婶气得饭也没吃，就回屋了。 而破庙这边， 颜夏把肩上的野猪重重丢在大门口。 “砰——” 三百斤的大肥猪砸在地上就跟地震了一样。 “咋了，这是咋了？什么东西这么响？” 腊梅闻声而来。 她看到地上的大野猪吓得后退好几步。 “娘啊，这是野猪嘛？我的天，这也太大了，娘你在哪搞来的？大哥，二姐你们快出来看啊，娘带回来一只大野猪！” 三个儿女急忙从庙里出来。 每个人看到野猪都是吓了一大跳。 “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回来歇息吗，怎么我们回来没瞧见你，娘你去哪了？” “娘，你没事吧，野猪哪来的？没被伤着吧？” “这是我们家的野猪吗？那我们是不是有野猪肉吃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搞得颜夏都不知道回答谁的问题了。 “娘本来想回来睡觉的，这不是没睡着嘛，就想着去地里转转，看看那坑里沤的肥咋样了，谁知道遇到一只野猪下山，估计是觅食，要么就是迷路了，这畜生看到我就跟疯了一样，追着我跑了好久，可把我吓坏了，不过你们娘我运气好，这野猪踩到一个滑石，生生把自己摔死了，一头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死了，于是我就把它扛回来了，哎哟，真重啊。” 第16章 去镇上 颜夏假装肩膀疼，用右手拍了拍。 “不扛回来咋办呢，我怕这野猪被人家抢了，娘一想到咱们还住在这破庙，金福金禄你们又要娶妻，桂花腊梅你们也到年纪相看人家了，我那心一下子就狠下来，愣生生把野猪扛回来了，想着下午拿到镇上去卖，换些银子来，先盖个房子，省的晚上有老鼠爬来爬去，你们睡不好，娘心疼啊。” 四人被颜夏的话感动的要死。 当场哭出声。 “呜呜娘，是女儿的错，我不该说有老鼠的，娘我帮你捶肩，以后女儿再也不使小性子了。” “娘，还好你没事，只要跟娘在一起，哪怕让我住破庙一辈子不嫁人我都愿意。” “娘，是儿子没用，儿子明天开始就去镇上找散活干，一定给娘盖个大房子住。” “娘，儿子不娶媳妇，儿子就跟娘过到老，要媳妇有个屁用，只要娘好好的，儿子少活几年都行。” 奸计得逞的颜夏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耶。 她演技真是绝了，这要是在现代，高低得当个女配角。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金福】 【年龄：16岁】 【好感值：95】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桂花】 【年龄：16岁】 【好感值：95】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金禄】 【年龄：15岁】 【好感值：92】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腊梅】 【年龄：15岁】 【好感值：91】 忽然，颜夏的脑海里传来一阵机械声。 看来这个所谓的好感值是自动触发的，难怪小胖墩走的时候让她不要担心。 既然是机器在说话，颜夏就没回应了，她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金福啊，你拿这几个铜板去跟大力叔租一下牛车，午饭我就不吃了，我去镇上把这野猪卖了。” 这铜板是昨天她从陈李氏身上搜刮来的，刚好派上用场。 “娘，我跟弟弟也一起去吧，野猪太重了，娘你一个人抬费劲。”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娘我力气大得很，你们在家把砍的木头搬出来晒晒，等娘把野猪卖了，晚上给你们买好吃的回来，听话啊，去吧，不然你大力叔要午睡了。” 颜夏怎么可能带他们呢，她刚刚下山的时候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从陈家偷来的银子掺在卖野猪的钱里，这样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卖了多少银子，要是这两个小子跟着，她还怎么操作啊。 而且她刚好想逛逛镇上呢。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小吃摊有多好吃。 原主记忆里她可是一次都没吃过。 金福带着铜板走了。 三个儿女蹲在野猪边不肯离开。 腊梅左戳戳右戳戳。 “娘，你说野猪好吃吗？” 颜夏摇摇头。 “难吃死了，骚得很，没有家猪好吃，怎么，娘的腊梅想吃猪肉了？” 腊梅听到猪肉眼睛都有神了，她疯狂点头。 “嗯！娘，我想吃猪肉，上次吃新鲜猪肉还是好多年前了，我还记得是奶让大伯娘做的竹笋炒肉，给我分了一块呢，可好吃了，比腊肉还好吃。” 颜夏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小丫头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在她身上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那时爸妈做什么好吃的总是没她的一份，她眼巴巴看着弟弟一手一只鸡腿，而她只能喝鸡汤，因为鸡肉爸爸妈妈也要吃。 “娘卖掉野猪就买肉回来，晚上咱们吃肉！” “好耶！娘最好啦！” 腊梅开心的蹦了起来。 过了一会，金福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辆牛车，驾车的人年纪看着比颜夏大上一些。 “小夏啊，是你让金福这小子来租牛车的吧？刚好我才吃完饭，来，把野猪运上来吧，我们快些走，不然晚上回来天估计都要黑了。” 驾车的赵大力看到这大野猪属实惊了一瞬，不过很快就移开视线了，他下车准备帮着抬野猪。 “好嘞，麻烦你啦大力哥，就是不知道这钱够不够？我身上就这么多了，等卖了野猪我再给你加。” 牛车每个星期都去一次镇上。 一人一个铜板。 只是去程，回来还要给。 一个牛车能坐10个人。 按理来说包车要给10文的。 加上回来，那就是20文。 颜夏不敢暴露偷银子的事，只能先赊账了。 “不用，反正平日里也是闲着，刚好下午没什么农活，我就当赚个饭钱了，来回你一共给我五文就够了。” 赵大力摸着头嘿嘿一笑。 他比颜夏大三岁。 都是同村的，从小一起长大，颜夏以前没出嫁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啊，赵大力还暗恋过她一段时间。 不过这都是陈年往事了。 都是熟人，赵大力不打算多要。 “行，那我们赶紧走吧，我还想着卖掉野猪后逛逛呢，家里什么都没，总要添置添置。” 颜夏本想自己来抬野猪，可两个儿子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在场的三个男人合伙把野猪抬到牛车上了。 三百来斤的野猪，把三人累的够呛。 “上车吧小夏。” “嗳，好嘞，孩子们，你们好好看家啊，别乱跑。” 颜夏什么都没拿，她跳上牛车对着孩子吩咐道。 “知道了娘，一路小心啊。” “娘，早点回来。” “娘，你记得买肉，对了还有盐！” “......” 随着牛车的离开，四个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颜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收回眼神，她转了个方向，把身子对着牛车前面。 “大力哥，咱们还有多久到镇上啊？”颜夏问道。 “一个时辰左右呢，所以我让你快些走，现在是午时，一来一回，你要是卖的快点可能天黑前勉强能到村子吧。” 赵大力也不确定，现在天黑的晚，这要是冬季酉时初天就黑了，黑夜赶路危险的很。 颜夏心里有点数了。 她没再说话，一路看着风景。 这里四面环山，百花村已经属于外围了。 要是住在山坳里面，去镇上的时间至少要翻上一倍，有些地段险恶的，连牛车都没有，只能靠脚走。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第17章 双桥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牛车缓慢的来到镇子外。 这里有官差看守城门，需要排队进入。 还好，这时人不是很多，只排了十分钟两人就进去了。 此镇名叫双桥镇，顾名思义，镇子里被两条长桥贯穿，平日里桥上都有人贩卖东西，好不热闹。 在镇上，不管去哪，都要经过这两条桥。 因此桥上摆摊是要收摊位费的，隶属于官府管辖。 颜夏让赵大力带着牛车和野猪在桥头等候，她先去找买家，省的牛车跟着不方便。 穿过长桥，她看到一栋特别气派的府邸，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于是她走到这府邸的后门处，敲了敲门。 “谁啊？” 门内有人回应着。 “我是卖野味的，不知府上的老爷可否有兴趣啊？” 听到这，后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打量着她。 “是什么野味啊？” “回老爷，是野猪，公野猪，至少300斤呢，这可是野猪王，那肉的滋味必然绝妙，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而且才刚打死一个时辰呢，还新鲜着，不知老爷要吗？要的话，我这就把野猪运来。” 果然，小胡子一听三百斤的野猪王那眯眯眼变得霎亮，要知道野猪本就稀少，大部分能猎到的野猪也就百八十斤，三百斤的野猪，天啊，他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 “你叫我王管家就行，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会，我去问问夫人。” “嗳嗳，好嘞，烦请王管家您劳累了，我在这里候着。” 颜夏等了十几分钟，这王管家就回来了。 “你去喊人运来吧，夫人说了留下，我先看看货物怎样。” 颜夏连连答应，她返回长桥，把赵大力带了过来。 王管家看到牛车上的野猪竟然那么庞大，属实又被震惊到了，看来这妇人没哄骗他，果真是野猪王。 “东西是好的，就是不知价钱如何？” 颜夏想了想，她本打算开价十五两，可是又怕吃亏，毕竟她不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 干脆把皮球踢给了王管家。 “这野猪本来是要运到隔壁镇一家酒楼的，我们跟那里有合作，长期供应野味，可我家儿媳今日生产，我实在担心的很，没工夫跑那么远，王管家您开个价吧，多少我都卖，就当交个朋友了，以后若是还有野味，我定将好的先送给您。” 一通漂亮话让王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爱占便宜的，帮主家采买东西，自然是该多少给多少。 这也有关主家的名声。 “既然如此，就当提前祝贺你喜得金孙，30两银子我便收了吧。” 颜夏倒吸一口凉气。 比她想象中贵了整整一倍。 天，还好她没开口。 随后她按压住激动的心情，走到宅子里同王管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蹭了杯凉茶喝。 前后不过二十几分钟，颜夏就把野猪卖出去了。 她坐上牛车，让赵大力带她去往最繁华的街道。 “小夏啊，你什么时候有儿媳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他好像听颜夏跟那个管家说什么儿媳要生产了，难道他错过了什么？ 金福娶妻了？ “哦，我胡诌的，反正他又不认识我，哈哈哈。” 颜夏撒谎简直面不改色。 赵大力很无语，他发现颜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年初两人遇到，他还冲颜夏打了声招呼呢，可颜夏只应了一声，便飞快的逃走了，那声音，跟蚊子没什么两样。 哪像现在，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声如地雷。 很快，两人就来到街上。 颜夏跳下牛车，径直走向粮食铺子。 她看了看价格。 这里一斤糙米卖3文、一斤陈米卖10文、精米15文、灰面3文，精面10文..... 跟空间里的粮食价格几乎一模一样。 她身上的银子总共有65两，外加一些铜板，大概4吊钱吧。 拿出400个铜板出来，颜夏买了一百斤糙米和十斤陈米。 她吃不惯纯糙米，这十斤大米打算掺到糙米里吃。 离开粮铺，颜夏又去买了盐、糖、酱油、醋等等。 这里的调味料还挺齐全，竟然连辣椒干都有，甚至还有辣椒面，就是磨得不太精细。 颜夏全部包全，统统买了一些，只是结账的时候好悬没心疼死。 调味品比粮食还贵！ 这些花了她整整二两银子。 看来这钱也不经用啊，难怪村里人做饭寡淡无味呢，这买点调味品都赶上一家子整年嚼用了。 也是，肚子都吃不饱，还管什么味道。 颜夏再次前往肉铺，买了一大块排骨，又买了一块五花肉和许多猪板油，路过菜摊子，看到有人贩卖冬瓜，个头不大，估计是成熟太早导致的。 便整个买下。 接着，她又买了一些针线，给自己和孩子们各扯了两身布料，以及六个肉包子。 还买了一袋子糕点。 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刚准备离开时她又想到家里锅碗瓢盆还是借的赵大姐家的呢。 只能回去买了一口铁锅，一口砂锅，一把菜刀、以及碗，盆等物。 打道回府时，65两已经变成50两了。 实在是铁锅太贵！ 颜夏心痛的无法呼吸。 这个家太穷了，穷到什么都缺。 不买又不行。 哎。 只能再想点别的办法赚钱了，这50两还要盖房子，大儿子又要娶妻，难啊.... 回程的路上，颜夏拿出一个肉包子果腹，她又递给赵大力一个。 后者不肯吃。 颜夏干脆塞到他嘴里，这下不吃也不行了。 她难得大方，其实是因为村里只有赵大力家有牛车。 搞好关系以后用牛车更方便。 “大力哥，我说给你五个铜板你不肯要，那这个包子你必须吃啊，都碰到你嘴巴了，你不吃谁吃，还真别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肉包子呢，真好吃啊，怪不得要3文钱，真贵，搁平常我可舍不得吃。” 颜夏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肉馅的鲜香充斥整个口腔，带着些许的咸味，汁水饱满，一口咬下去就流油。 “嗯，好吃，我也只吃过一次，还是几年前吃的，小夏啊，我还没问你呢，这野猪你从哪搞来的，赶明个，我也弄只去，家里都好久没吃肉了。” “害，我去哪弄野猪啊，是野猪找的我，我在地里好好呆着呢，这野猪就下山，追着我屁股后面撵啊，把我吓得哟，幸好我命不该绝，这野猪自己摔死了，你说好不好笑，我平白得了一头野猪，还卖了个好价，这下有钱盖房子咯，再给我家金福娶个媳妇，眼看着日子能好过点了，不过比起大力哥你家还是不值一提。” 第18章 熬猪油 颜夏接着把那套谎话拿出来说道。 “什么？野猪下山？矮山上什么时候有野猪了？” 赵大力就没往高山那想，毕竟高山带给他们的恐怖导致无人敢踏足。 “哪是矮山啊，我和离后，没房没地，所以只能到高山脚下开荒，就是在那碰到的野猪，那边真是危险啊，还好下山的不是老虎，不然你今天就见不到我咯。” 担心那块地被惦记。 颜夏还装模作样吓唬他一番。 果然，听到这话，赵大力对高山的害怕又加了一层。 两人回到百花村时，太阳才刚刚落山。 “谢谢你啦大力哥，要不留下吃个饭？” 儿女们把牛车上的东西抬回家后，颜夏对着赵大力说着客套话。 “不吃啦，小夏你也太客气了，我家里肯定做好饭在等我呢，先走了啊，以后你要是用牛车，就让金福来叫我，还是这个价！” “嗳，行，真是谢谢了，慢点啊大力哥，今天辛苦你了。目送他离开后，颜夏关上破庙的门。 “娘！野猪卖了多少钱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桂花问道。 “卖了整整三十两呢！人家一看这个野猪，就说它是什么野猪王，百年难得一遇，娘本来还想着就卖十五两呢， 幸好没开口，这三十两银子，娘拿出来十两添置东西，家里什么都没有，对了，你们把赵婶子家的锅碗瓢盆拿去洗干净，等会咱们吃完饭送还给她，现在就不去了，人家肯定在吃饭呢，饭点上人家不好。” 颜夏本想把陈家的银子一并算到野猪头上，可她转念一想。 要是陈家报了官说家里银子丢了，她又刚好入账一笔银子，官差肯定要来调查她，如果查到那家去，官差一问，王管家说只花了30两，多出来的银子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简直不打自招。 所以颜夏把陈家的银子放回空间里，决定暂时保密。 “桂花啊娘买了布，你拿去做成衣服吧，一人两身，给娘的衣服做修身点，这样干活利索，剩下的布料就拿来当毛巾和洗脚布用，哎哟，家里水看着不多了，金福你跟金禄去打点水来，再把菜拿到河边洗干净，腊梅你也别闲着，过来跟娘学做菜，你姐做菜比你好吃多了，等把你们教会，娘就把厨房交给你们兄妹几人，娘的腰不好，站不了多久。” 她不过是扶了扶腰，几个儿女顿时满脸愧疚。 “娘，儿子马上就去，娘你还是休息会吧，不然等儿子回来烧，儿子也会做饭呢。”。 “大哥， 你跟三哥去洗菜吧，你做的菜也太难吃了，而且哪有男子进厨房的道理，小心未来嫂子不要你。”腊梅连忙站到颜夏的旁边，赶走了金福。 无奈，哥俩端着盆和菜去河边了。 “娘，这些布颜色不一，你要哪块？”桂花将布料翻出来，发现什么颜色都有，针线也齐全。 看来娘是真的花了不少钱，她早前跟村里一个婶子学过几天针线活，勉强能做成衣服，就是针脚不太好看。 “那两块深色的就给我吧，你跟腊梅年纪尚小，还是穿些花花绿绿的好看，颜色你们自己商量着选，至于你大哥和你三弟，就都是黑色吧，干农活穿不了浅的，黑色耐脏也耐穿，记得量好他们的个头，别把裤子做短咯。” “嗳，知道了娘。”桂花开始收拾起布料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可屋里的火光却照亮了整个破庙，看的特别清楚。 交代完毕后颜夏把大铁锅拿出来，架到柴火上，用水简单洗了下就开始准备熬油。 先把猪板油切成小块，在把锅里倒上两碗水，把猪板油放进去大火烧开后小火慢熬。 熬油的时候，一定要来回翻炒，这样锅底才不会糊。 “娘，熬油的时候为什么要加水呀？”腊梅好奇的问着。 她记得之前大伯娘熬猪油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加呢。 “加点水熬出来的油脂才会更白呀，而且不容易糊锅，这个方法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她。” “腊梅，你多跟娘学学，你做饭也太难下咽了，哪像二姐，炒个野菜都好吃。” 恰好此时两兄弟回来了。 金禄打趣腊梅做饭难吃。 “我做饭能有你难吃？你上次煮个糙米粥还半生不熟呢，奶把你骂成啥你忘了啊？” 兄妹互相揭着短，打闹着。 “好了好了，都来学学，咱们家也没有男人不能进厨房的道理，做饭是每个人必须会的，万一以后娘死了，你们难不成要饿死？” 母上发话，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东西，乖巧的站在颜夏身后。 三人并排，认真的看着。 唯独桂花不用学，以前厨房里的活计，基本上都是靠她和原主。 猪板油已经熬出来半锅，颜夏让腊梅去淘米用砂锅煮饭，她把熬好的猪油倒进新买的盆子里，满满一大盆。 倒完油，锅都不用洗，直接就能炒菜。 “来，金福，先把这盘油渣撒点白糖，端过去你们兄妹几人分着吃了，垫垫肚子，冷了可就不好吃了，这玩意就得趁热吃。” 颜夏不怎么喜欢吃油渣，所以浅尝了两个就放下筷子了。 任凭几个儿女如何劝说也不肯再吃一口。 “娘肯定是想省给我们吃，哎....” “大哥，要不我们给娘留半碟子？” “不用了，刚刚已经劝过娘了，她不肯吃，咱们吃完吧，娘说得对，这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天气热，会变坏，别辜负娘的心意，等地里种上玉蜀黍，没事的时候哥就去镇上找散工干，到时候赚钱再给娘买肉吃。” “大哥，我也要去。”金禄吃的满嘴流油的同时也不忘娘对他的好，他也要赚钱给娘买肉。 “行，家里就咱哥俩是男人，以后就靠我们养活家里了，金禄啊，我们可得好好干，桂花，你跟腊梅也要在家照顾好娘，我是男人，不便给娘按摩，等等晚上睡觉前，你们姐妹给娘好好揉揉腰。” “知道了大哥——”姐妹二人同时答应。 几人疯狂脑补着。 要是让颜夏知道，她定要感叹，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19章 好心人赵心蓉 今晚，颜夏做了一菜一汤，米饭上还热着肉包子。 因为没有桌子。 火堆旁的地上放了一块厚木板。 木板上面放了饭菜。 冬瓜排骨汤一盆、爆炒五花肉一碟、以及每人端了一个碗。 四个儿女碗里都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米饭上盖了一个肉包子。 颜夏的碗里却只有汤。 “娘，包子给你吃，我不爱吃包子。” “娘，我也不爱吃。” “....” 颜夏看着碗里被堆满了肉包子，她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她压根不饿呀。 靠！！ 好像儿女太孝顺也蛮苦恼耶。 “都拿回去，娘不饿，喝碗汤就行，你们快吃吧，这么多年，娘终于能让你们吃上肉了，哎，娘的心里总算舒坦些了，小时候你们爹早早的就去当兵，丢下我们在这受尽你奶的折磨，你们一个个瘦的娘都心疼，可怜的桂花啊，才七岁 就要开始洗全家的衣服，金福也是，8岁就要下地，还好，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颜夏假装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娘身上还剩20两，是这么打算的，15两银子呢，就用来盖房，也不盖那青砖大瓦房了，就半砖半土吧，你们兄妹几人一人一间屋子，剩下的五两就给你们兄弟俩娶妻，至于桂花和腊梅，娘舍不得你们早早嫁人，迟两年也没事，你们觉得如何？” 颜夏的话让在场四人感动的不行， 他们眼中蓄满了泪水。 “娘....儿子不想娶妻，就算娶，儿子也要自己攒钱娶，儿子还没开始孝顺娘，怎敢再让娘辛苦劳累的为儿子打算。”金福低着头，说话都带鼻音。 “我也不娶，我要去镇上打散工赚钱给娘花，才不要娶那劳什子婆娘呢。”金禄平日里性子最是调皮，没想到还挺孝顺。 “娘，女儿不嫁，我们一家子好好生活不行吗？”桂花放下手中的碗，依偎在颜夏身旁，满是不舍分开的模样。 “你们都不娶不嫁，那我也不嫁。”年纪最小的腊梅跟风说道。 “行了行了，玩笑话说说可以，不可当真，就这么定了，你们都乖，要听娘话，知道吗？等房子盖好，娘就去给你们大哥相看人家，都快吃饭吧，尝尝娘做的肉好不好吃。” 为了好感度，颜夏真是拼命的散发母爱啊。 搁以前让她掏钱，跟要她命一样。 哎， 就当是为了四百万吧。 颜夏心痛的摸了摸胸口。 不过，下一秒就喜笑颜开了。 原来是脑海中系统通报，四个儿女的好感度都一起上升了。 看来没白演戏啊.... “娘，好好吃啊，五花肉怎么能这么好吃，我以后再也不想吃腊肉了。” “我喜欢这个排骨汤，又甜又鲜，比大伯娘做的野菜鸡蛋汤好喝多了。” “三弟，这是排骨，野菜鸡蛋汤能跟排骨比吗？” 两道菜得到儿女的一致好评。 “确实鲜甜可口，这冬瓜不错，汁水很足，很清香。”颜夏也喜欢这道冬瓜排骨汤，连着喝了三大碗。 直到肚子滚圆才放下碗筷。 “嗝~哎哟好饱啊，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饱，娘我好幸福啊。”腊梅摸着肚子舒服的直打饱嗝。 “吃饱了就歇歇，碗筷明个再洗吧，天都黑了，现在去河边娘不放心，金福金禄，你们两个把赵婶子家东西拿着，我们去还了，对了，记得把我买的那袋糕点拿着，就当是谢礼了。” 吩咐完，颜夏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前往赵心蓉家。 她走在前头两手空空。 儿子们跟在后头，大包小包。 “赵大姐——” “咚咚咚——” “赵大姐是我，开开门呐，我来还东西了。” 颜夏的声音很大，她就是故意让隔壁陈家听到的。 果然，说完话，隔壁传来走动的声音，她猜测应该是哪位趴在墙角偷听呢。 “哎哟，小夏啊，这大晚上怎么想起来还东西了，你们不用了吗？我没催你们还东西，接着拿回去用吧，不用急着还我。” 赵心蓉打开门后，看到母子三人把借走的东西都还来了。 只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呢。 连忙推拒。 “赵大姐，多谢你跟钱大哥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从陈家那个狼窝出来，身无分文，是你们的帮助我和孩子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来，金福金禄，给你们赵婶子鞠个躬感谢下。” 娘亲说话，两个小子乖乖照做。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都是熟人，干嘛这么见外。” 赵心蓉连忙扶起二人。 “赵大姐，真是多谢你了，这袋糕点不值什么钱，你拿着，给你两个孙子当零嘴随便吃吃，可别拒绝啊，不然以后我再有求于你，可就不好意思张口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好像不太好。 赵心蓉只能拿下这份谢礼。 “你也太客气了，先进来坐坐吧，小夏妹子，站着累得慌。” 母子三人被迎了进去。 坐在堂屋里。 赵心蓉八卦的看着颜夏。 “小夏妹子，听说你今日捡到一头野猪？那大嘴婶都传遍整个村子了，还说你租了大力家的牛车，把野猪拖到镇上卖了，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在高山脚下开荒呢，一头野猪不知怎的，下山追着我就跑，把我吓得，或许是我命不该绝，野猪自己摔死了，那可是野猪王，长着两根长长的獠牙呢，被它顶一下，不死也残，这头野猪我卖给镇上的大户人家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哩，拿到银子我就置办了好些东西，这不，吃完饭我就把这些东西给你还回来了。” 刚说完，赵心蓉的小儿媳赵小茹给她端了一杯糖水。 赵心蓉有两个儿媳，都姓赵，也都是她娘家赵家村里的，所以一家子很是团结。 颜夏喝了一口糖水。 这个时代糖是金贵东西。 能给客人端上糖水，说明主家看得起你。 “大嘴婶说的竟然是真的啊，村里人许多都不信呢，哈哈，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我就没见过谁能捡到野猪，小夏妹子，你命好啊，以往那陈李氏还到处散播你命不好，到处克人，我看你命比谁都好，你生的孩子个个孝顺，瞧瞧，这金福金禄要样貌有样貌，脾性又好，我要是有女儿，定要跟你结为亲家。” 第20章 盖房子 “要说命好，赵大姐你命才叫好哩，钱大哥又能干，对你又好，哪像我，前头那位早早地死了，你看看你两个儿子哪个不勤快又孝顺啊，孙子也都活泼讨喜，哎，不说这个了，赵大姐，你有熟人会盖房子吗？我们一家住在破庙总不是事，我想着拿卖野猪的银子，盖个房子，我家金福金禄也到年岁该娶妻了。” 两人互相吹捧好久。 颜夏才说到正题。 “盖房子？那不是巧了吗，你钱大哥就会啊，这事交给我！包你房子盖得又好又省银子。” 赵心蓉拍拍胸脯说着。 模样大气的很。 最后两人拍定，房子就交给钱广义来盖。 半砖半土。 一间正房外加两间侧房，以及请短工的钱，都包含在内。 一共17两银子。 至于短工，都是钱广义的好兄弟，有本村的，也有邻村的。 颜夏直接将钱都一把交给了赵心蓉，这信任的模样让赵心蓉好感值上升到80。 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事情办完，颜夏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钱家。 “看吧，我就说小夏妹子心好，你看看这糕点，那可是在镇上有名的一尚品买的呢，听说这种糕点一袋要半两银子哩，小夏妹子就是知恩图报，敢明个你必须好好帮她盖房子，听到没？她是真的可怜，从小娘家不疼，婆家磋磨，好不容易熬出头离开那陈家，我们得帮帮他们。” 赵心蓉对着钱广义说道。 “是是是，你看人最准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帮她好好盖房子的，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啊？”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俩正是因为脾性相投才走到一块的。 赵心蓉把手里的糕点放到桌上，然后来到院子里，对着陈家的围墙开始大声嚷嚷。 “瞧瞧啊，这小夏妹子多大方哟，我不过就是借了她一点农具一些锅碗瓢盆而已，这卖掉野猪后，竟然给我送来一尚品的糕点，哎哟喂，瞧瞧这糕点多好看呀，做的跟真花没什么两样，看着就好吃，我这辈子还没吃过一尚品的糕点呢，听说知县夫人最喜欢吃这个呢，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赵心蓉故意咂吧着嘴，其实什么都没吃。 “嗯，真好吃啊，所以说善有善报呢，瞧瞧，离开这个狼窝，那好运一下就来了，偏偏以前磋磨小夏妹子的人一点也享不到福气，当家的，可得好好帮小夏妹子盖房，这才和离多久，日子越来越好，我真是替她高兴啊哈哈哈哈——” 赵心蓉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周围几个人家。 “瞧她那轻狂样，当家的，你说说，那野猪是眼睛瞎了不成？怎的就往她颜夏身上撞？难道这小娼妇天生自带骚气，野猪都不放过？” 躲在墙角偷听的陈李氏牙齿都要咬碎了。 那可是一尚品的糕点呀，她活到这么大岁数，都没吃过。 这小娼妇宁可送给外人都不给她。 果真是白眼狼。 “好了，她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提她干嘛，你还嫌我们家丢脸丢的不够多吗？不许偷听了，给我进屋睡觉！” 一家之主发话，院子里的人纷纷回了房间。 “孩他爹，你说，小夏捡的野猪卖了多少银子啊？要不，你去问她借点？咱孙子也该去学堂启蒙了，镇上千鹤书院的束修费要四两银子呢，可娘偏说她没银子让咱宝贝孙子去隔壁村跟那破童生启蒙，还说那里便宜，一个月只要八十个铜板，你听听，这话气不气人，怎么可能没有银子，我看娘就是舍不得——” 朱小花开始打起了算盘。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真不嫌丢人啊你，人家已经和守国和离了，跟你还有半毛钱关系？你以前怎么对人家的，现在想起来借钱了？我要是她，我也不借你。” 陈守家虽然恨颜夏，却有自知之明。 他不肯再跟朱小花讨论这个话题，脱掉鞋子直接躺床上装睡了。 而另一边的颜夏对赵心蓉心里的算计毫不知情。 等她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家子简单洗了脸和脚，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睡醒没什么事。 颜夏来到钱家商定盖房子的事。 百花村的土地需要买，而高山脚下的地却不要钱。 为了给儿子娶妻，颜夏直接决定房子就盖在那里。 没办法，明面上的银子只剩三两了，她必须要省钱。 房子就划分在荒地旁边，离得近。 出门就能干农活。 倒也方便。 因为花的银子少，房子盖得面积不算大，正房除了一间堂屋和颜夏睡觉的里屋外，左边还有一间小柴房，右边有一间厨房。 两个侧房分开建造，左右手各一间。 每间侧房规划成两间卧室，安装两个门，儿子们睡左边侧房，女儿们睡右边侧房，一人一间公平的很。 至于茅房，实在是预算不足，颜夏决定先暂时搭个小木屋凑合用。 到时候每人房里放个木头痰盂，晚上就不用出去上厕所了，毕竟在高山脚下，万一半夜闯进来个什么动物，不安全。 钱广义的性格和赵心蓉很是相像。 干事火急火燎，第三天就把短工材料全部安排到位开始盖房。 颜夏感叹，怪不得两人是夫妻。 而村里人看到颜夏都要盖房了，全部相信了大嘴婶的话，个个夸赞颜夏运气好，出门都能捡到野猪，话里话外还说着陈家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媳妇都要赶走。 不然那卖野猪的三十两就能归陈家了。 陈家人知道这事后，酸味都快冲上了天，除了干农活，他们连门都不爱出了，生怕被人看笑话。 第6天。 颜夏带着儿女们，拿着借来的农具前往荒地。 前两天沤的肥已经灌溉整片地了，今天他们需要把玉蜀黍种下去。 来到荒地里，新房那已经早早开始干活。 “钱大哥，这么早就来盖房啦，辛苦你了，等房子建好，我乔迁之日定要请你们一家子吃饭。” 颜夏神采飞扬的对着钱广义说。 “必须的啊，哈哈，那我就不跟妹子你客气啦，你大姐天天催我快点盖完呢，说破庙住的不舒服，这不，天刚亮我就带着人来了，你放心，七天后房子准能盖好，不过还是要晾上三天，你大姐帮你看过日子了，说是十天后适合搬家呢。” 第21章 进山下套 “哎哟，赵大姐真是对我太好了，简直亲大姐一样，钱大哥你放心，那天必定管饱，那我先带着孩子们干活去啦，大姐送我的玉蜀黍种子我今天要种下去呢。” “嗳，去吧，我也要干活了。” 寒暄一会，两拨人都忙活起来。 两个儿子负责锄地，两个女儿负责撒种子，而颜夏呢。 她刚翻了半个小时的地就被孝顺的儿女们拉到阴凉处歇着。 真是盛情难却啊。 她干脆溜达到高山的另一条小路上，进山觅食去了。 家里最近都是靠山吃山。 每天都是菌子汤和炒野菜。 她都要吃腻了。 今天她打算去下个套，来到深山里，颜夏从空间拿出她提前放进来的铁锹和斧头以及稻草。 找到上次看中的一块绝佳位置。 挖了个一米五左右深的坑。 然后用斧头砍了十几根细竹子，把两头削尖。 插在坑里。 然后铺上稻草，最后再挖一点土将稻草掩盖起来。 毕竟山里的动物可比人类想象的还要聪明。 干完活，颜夏去四周转了一圈，她还惦记着上次在小溪里看到的小鱼呢。 家里现在有油了，把小鱼捉回家炸了吃，再撒点辣椒面，简直香的不行。 可惜这次忘记带盆，家里的竹篮也没拿。 颜夏干脆用5积分买了个捞鱼的捕捉网。 还带着一把木杆子，撒进小溪里往回一拉。 里面的小鱼活蹦乱跳全被捉进来了。 提着网颜夏朝着山下走去。 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中午了，她顺便把上次进山摘的果子从空间取出一小半，放到衣服上兜着。 满载而归，刚好赶在午时初下山。 “娘，你去哪啦，刚刚桂花回家讨东西的时候没瞧见你。” 金福疑惑的看着她。 “哦，我去山上转了转，看到一条小溪，里面都是这种小鱼，刚好我捡了个渔网，你看，中午我们炸小鱼吃吧，哦对了，我还找到一颗野果子树，我尝了这果子挺好吃的，娘给你们一人摘了两个，走吧，回家做饭。” “什么？娘你竟然去了高山？” 金福吓了一跳。 毕竟矮山上是没有小溪的，更不会有什么野果子树，要是有早被人摘光了。 “没有没有，娘就是去山外围逛了逛，我看地里人多，那些动物也不敢下山，没事的。” 颜夏有些心虚，她这个大儿子长着一张严肃脸。 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 毕竟她心理年龄也才20岁呀。 “娘，就当儿子求您了，以后别去高山好吗，爹已经去了，如果娘你再有个好歹，儿子真的是....”金福哽咽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好像自从离开陈家，他就再也看不懂娘的行事了。 更琢磨不透娘的想法。 “娘不去，就是无聊逛一逛，放心吧，走走走，我们回家吃饭去，瞧你那样，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一样可真吓人，到时候把小姑娘吓跑了，我看谁敢嫁给你。” 颜夏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赶紧溜了。 徒留金福一人，在她身后直摇头。 “娘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童一般....” 小伙子很无奈，可怎么办呢，爹不在了，自己身为长子，只能管着娘啦。 回到家里，颜夏把小鱼剪开肚子，挤出内脏，腌制了一会，然后把锅中放入三勺猪油烧热，把小鱼从锅边缓慢下入，大火炸到微微金黄后捞出，开小火复炸一下，稍微撒些辣椒面和盐巴就可以吃了。 再清炒一道野菜，煮锅糙米粥。 简简单单农家饭，两道菜足矣。 颜夏和孩子们吃的喷香，糙米粥里放了些精米，吃起来特别软糯顺滑。 “娘，这小鱼真好吃，以前家里也吃过，奶拿盐煮的，还放了一颗鸡蛋，不过就是没这个好吃，奶做的难吃死了。” 腊梅一想到那个味道，眉毛就皱成一团。 “确实难吃，都快把我吃吐了，刚刚我都没敢吃娘做的小鱼，不过娘的厨艺向来就好，幸好我尝了，不然就要错过这美味咯。” 金禄说完又夹了一条小鱼放进嘴里。 ‘咕渣咕渣’咬起来又酥又脆，简直就是在嘴里放鞭炮。 好吃极了。 颜夏搜索了一下记忆，这才想起来孩子们说的是啥。 那道菜又有鱼又有鸡蛋，按理来说他们是吃不到嘴里的。 可就是因为太难吃，这才像垃圾一样丢给颜夏处理，而原主舍不得吃这好东西，都留给了儿女。 过往太过艰辛，每次回忆颜夏就痛恨陈家一分。 这些人比起她的爸妈，还要可恶。 起码她爸妈没害过人命。 而陈家这些人真是把原主一家往死里糟践啊。 “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娘再给你们做更好吃的，以前的事已经是过往云烟了，不必回想，希望咱们一家往后能过得更加幸福，来，干杯！” 颜夏举起手中的碗，装成酒杯的模样。 几个孩子纷纷有样学样，干了杯。 “娘，地里的活已经干完了，你跟妹妹们下午在家休息吧，我跟金禄去给地里浇个水就行，两个人够了。” 吃完饭，一家子睡了会午觉，醒后金福拦住颜夏不让她去地里。 “行，那你跟金禄别累着，干完活就回来，别在那磨蹭到天黑，娘去村里转转，刚好你二妹要做衣服，让腊梅在家跟她学学。” “嗳，知道了娘，那我跟弟弟走了。” “行，去吧。” 道了别，兄弟二人拿起借来的粪桶，去往荒地干活。 “桂花啊，好好在家做衣服，娘出去转转，过会就回来。” “好的娘。” 从破庙出来后，颜夏朝着村口走去，原主的娘家就在村口第一排最里面的位置。 明明离得那么近，可原主过得这般苦，她娘家就跟看不见一样。 按照记忆，颜夏来到娘家墙角边。 透过围墙看进去，里面的房子盖得比陈家还要好，青砖大瓦房，整整三大间。 就像是她新盖的房子放大版。 原主的亲娘孙应云是外室生的私生女，被主母发现后下嫁给原主的爹颜贺成的。 虽是下嫁，却也带了不少嫁妆。 足足一百两，还不包括一些首饰。 第22章 娘家引发的感悟 孙应云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就是颜夏了，而老大叫颜春今年三十有六，比原主大上五岁，他娶了一个妻子叫张三娘育有二子一女。 大儿子颜志强娶了本村的孤女徐香香，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颜鸿天，五岁，小儿子叫颜鸿影三岁，因为生了颜家唯二两个重孙子，徐香香腰杆子别提多硬了，但凡颜家的小事，都是她作主。 二儿子名颜志高娶了隔壁县的邹红英，只得一女，一家三口在颜家不受待见。 至于小女儿颜志钰才十五，还在议亲。 话说远了， 按理说孙应云带了这么多陪嫁，原主怎么也不可能14岁就被嫁出去。 颜夏继续回忆着。 原来是颜春败光了他妈的嫁妆。 十五岁的颜春自小就被送去学堂读书，这些年光束修都花去了三十两银子，可偏偏他不学无术，天天翘课和同窗逛大街，直到彻底学坏，染上赌瘾。 一次又一次撒谎说要参加科考问家里要银子。 不过一年之余，孙应云的陪嫁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就连那些首饰以及家里的田地全都变卖了，才勉强还清了颜春的赌债。 孙应云冷了心，她想借着儿子重新回到以前当小姐的梦彻底破碎，干脆让他从学堂回来，给颜春找了个不要彩礼的张三娘成亲。 没想到成亲第二年张三娘就生下颜家长孙颜志强。 颜志强从小就聪明，说话比别人早，走路比别人快，脑子特别机灵，孙应云再次燃起希望，可家里早就没钱了，怎么办呢，等大孙子五岁时，原主被嫁了出去，收了整整五两银子的彩礼。 要知道村里的人家成亲最多也就二两彩礼。 还不是那陈守国要去当兵，陈多粮怕他回不来，便用高彩礼‘买’个媳妇，想给小儿子留个种。 十四岁的原主刚进门第二个月就怀孕了。 生下龙凤胎，可把陈家高兴坏了，刚好传来消息，当兵推迟。 直到第三年，原主生下三胞胎后，陈守国才走的。 而这五两银子，用作颜志强的启蒙费。 本想孙子读上两年书考个童生回来，谁知颜志强跟他爹一模一样，对读书一点兴趣没有，小小年纪顶撞夫子，最后被赶出学堂。 银子也没了，科举梦也没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颜家代代都空。 孙应云彻底死心，她从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变成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糟老婆子。 “怪不得从不帮衬原主呢，搞半天原主只是你的棋子啊...” 颜夏看着围墙里的老妇喃喃自语。 虽然满脸皱纹却能看出老妇面容姣好，哪怕穿着粗布麻衣也阻挡不了她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农家出身。 毕竟有个能做外室的娘，那孙应云就不可能丑到哪去，原主正是遗传了她外婆的样貌。 也不知是母女连心还是什么，孙应云放下手中的扫帚，转过身朝墙院外看去。 颜夏马上后退一步，离开了这里。 她就是来认认路，并没有想上门的打算。 孙应云见墙外空无一人，便继续洒扫起来。 回到破庙。 两个女儿正在探讨针线活，一个在做，一个在学。 见到她回来，立马扬起笑脸迎接。 颜夏心里这才好受些。 就当刚才是原主留下的小心思在作怪吧。 她不该去的。 “娘，大哥和三弟体型差不多，衣服颜色也一样，会不会穿错啊？” 桂花有心想将大哥和三弟的名字缝在衣服上，可她压根不认识字，不光她不认识，大哥三弟四妹五弟都不认识。 可以说，陈家人就没有读过书的。 但是那天娘和离的时候，桂花是瞧见她娘写字的。 难道娘读过书？ “把他们名字缝在衣服上吧，桂花你去穿跟红线来，娘来缝。” 颜夏坐在小木凳上，这是她大儿子新做的，特别扎实。 接过桂花手中的针线，颜夏在他们衣服的角落缝上各自的名字，一针一线来回穿梭。 “娘，你认识字吗？” 桂花终是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嗯，你外婆她是识字的，你舅舅小时候也上过学堂，娘想读书，可女子是不能进学堂的，你外婆也不会送娘去，娘每次就偷偷在学堂外面听课，认识了许多字呢。” 颜夏说的正是原主所经历的。 “明天起，娘就教你们认字可好？” 她顿时心有感悟，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不能浑浑噩噩的度过，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不过就是她换取金钱的任务，可对于这个小世界的人来说，那是他们真真切切的一生。 有缘成为亲人，颜夏就做不到看着她两个女儿同旁的女子一样，被困在这封建社会之下。 “女子也能学吗？” 桂花是想的，可她还是不确定的看着颜夏，似乎在等待娘的再次答复。 “能！大户人家也是有女夫子的，咱们家请不起，只好娘亲自来教你们，每个人都要学，争取脱离文盲之家！” “娘~什么是文盲？” 腊梅很是不解。 盲自然是瞎，文盲又是什么呢，文瞎子？ “如果有天，娘去了远方，给你们寄回一封家书，可你们看着纸上的字，一个也不认识，这跟瞎子有什么区别呢？再比如，你们去镇上，想买个帕子，可那铺子的招牌上写的字，你们根本看不懂，最后闯进了棺材铺子，岂不是闹了瞎子的笑话。” 颜夏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女儿。 两人瞬间懂了。 “娘，我要认字！” “我也要，我不想做文盲！” “好好好，娘教你们，等明天中午咱们就开始认字。” 颜夏说完这话，手里的针线活也停了下来。 只见四套衣服上都缝好了一个字。 福和禄。 “看看，这便是金福和金禄的名字，娘要是不教会你们，这俩小子怕是也认不得自己的名字吧。” 第二天中午。 四个儿女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待上课。 “今日先教你们陈字，这个字就是你们的姓，看着我手里的树枝，我会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这个字，写上三遍之后，你们就用手里的树枝开始练习，记住，笔画不要错，直到学会的人才能下课！” 第23章 自制新家具 颜夏没上过大学，不懂如何教书育人。 可她一天教上一个字，几年积攒下来，文盲也能认识不少字。 笨办法其实也是办法。 这四个孩子都挺聪明，加上年岁刚好是学习新事物最快的时候。 不过小半个时辰，个个都将陈字印入心中了。 “行了，午睡会吧。” 地里浇水的活计被两个儿子承包了，下午她一般去没人的山坡上看书。 金福打的小板凳是直接从木头里抠出来的，所以板凳很小造型很丑。 颜夏想要的是正宗的榫卯结构的家具，其特点是不用一根钉子就能加固木头的拼接，造型优美不说，也更为坚固。为了做出想要的家具她在商城用剩下的20积分买下了一本木工自成教学的书籍。 担心两个女儿看到，只能跑到没人的地方看。 用了三天，终于看完并且学会。 只是脑子会跟手会是两个概念。 颜夏从空间拿了二十个铜板，问村里的木工借了一套木工用具回来，从早钻研到晚上。 仅仅两天就做出一张饭桌和五张椅子。 有模有样的。 “我真是个天才。” 颜夏特有成就感。 离新房盖好还有两天加上搬家的日子，时间应该够。 她继续做着家具。 直到四天后，新房的饭桌、椅子、床、梳妆台、以及柜子全部做好了。 这速度，就是老牌木工也比不上。 当然，也有大儿子的帮助。 加上家里晒得木材不够多，还问村里人借了些来，日后晒好再还回去就是。 山上木头多着呢，谁家也不缺。 做好的家具都涂上一层‘油’，这油是钱大哥送来的，一种树分泌出来的天然‘油’脂，可以保护家具不被虫蛀，还能让木材变得更有光泽。 “娘，明日就要搬家了，我跟腊梅准备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挖到野菜或者菌子，娘你不是要办乔迁宴吗？虽然只有一桌，但是家里也没菜，只剩娘上次买回来的粮食了。” 桂花提着篮子准备前往矮山。 “去吧，确实要挖点，家里现在没什么钱，不然我都去镇上买了，把你大哥和三弟一起拉到矮山去，好好找，菌子就烧成菌子汤，野菜就清炒，也是一道菜，我也去想想办法弄点肉回来，别跟你大哥说啊，他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串门去了，听到没？” 颜夏真是怕了大儿子了。 跟个管家公一样。 这哪是儿子啊，这是生了个爹吧。 “知道了娘，我不说，不过娘你不许去高山，大哥也跟我交代过的，要我看着你。”桂花吐了吐舌头。 一下就把金福暴露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颜夏假装不耐烦的赶走了两人。 她算着时间，荒地里的活计也快干完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她拿起工具出了门。 果然，走到荒地时，这里连人的踪影都没。 颜夏顺着小路上了高山。 殊不知她刚进山十几分钟，矮山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金福拿着两个眼睛大小的野果子，朝家里走去。 这是他刚刚在矮山另一头找到的，结在树的顶端，估计是别人摘不到才留到现在，为了让娘吃到果子，金福愣是冒着危险爬到树上把这几个果子摘了下来。 弟弟妹妹一人一颗。 他就不吃了，两颗都给娘。 然而，回到家时，大门紧锁。 娘不在家。 去哪了呢？ 突然，金福皱起眉眼，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连忙向高山那跑去。 听村里人说，最近总能听到高山传来灰熊的叫声。 时而大时而小。 灰熊他没见过，只在小时候听村里小伙伴讲起过。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动物，比老虎还要大。 一巴掌能把人生生拍死，而且会游水会爬树，跑得又快，只要遇到，必死无疑。 如果娘这时候去了高山.....金福都不敢往深处想。 他接受不了娘可能会出事的可能。 只能加快步伐。 来到山脚下，金福看着眼前高耸的山，他内心开始胆怯，从小深入骨髓的害怕让他心跳加速，可是娘还在里面。 犹豫了两秒而已。 金福就进了山。 他看着小路上的脚印，跟娘的鞋子差不多。 看来娘真的进山了。 村里老人说过，进山千万不能喊别人的名字，更不能答应，因为一旦喊了或者应了，前者再也回不来，后者永远出不去。 深信不疑的金福无声的追赶着颜夏的步伐。 可这时的颜夏早已进山半个小时。 等金福走到深山处，杂草丛生，没了娘的脚印，他彻底迷了路。 四周时不时的响起鸟叫兽鸣声。 吓得他浑身是汗。 不巧的是，深山内外温差巨大，山间开始产生雾气，渐渐地可见度从一百米开外变成了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乃至十米。 金福再也忍不住了，他开始大声呼唤着颜夏。 毕竟他没叫娘的名字，不是吗？ “娘——” “你在哪啊，娘——” “娘你听见了应我一声啊，娘——” “儿子看不见你，娘你在哪啊——” 一声声呼唤，穿透山林之间。 而颜夏此时正沉浸在收获猎物的喜悦中，她毫不畏惧起雾的深山，毕竟她有空间，遇到危险可以躲进空间里。 她前不久挖的坑里，躺着一只小鹿和一只野狗，野狗估计死的早，血迹都干透了，尸体还散发着臭味。 忽略不计。 而小鹿的身体还在留着鲜血，应该是刚刚掉进坑里没多久。 可以食用。 只是可惜了这身皮子和鹿血。 鹿血可是大补之物啊。 正当她把小鹿从洞中拿出来时，耳畔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声音。 “金福？” 不好，真的是金福的声音，她大儿子怎么找到山里来了。 颜夏赶紧把捕猎坑上的稻草铺好，扛起小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原地喊了二十分钟的金福，嗓子都变得沙哑了，然而身旁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异常安静。 金福越发慌乱，他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他慌不择路的四处摸索着，因为可见度低，还差点被藤蔓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他蹲下来解开缠住自己脚脖子的藤蔓时，前方响起走路的声音。 第24章 儿寻母遂进山 金福惊喜的站了起来，探向前方。 “娘，是你吗？娘——” 他大声呼喊着。 只见本来白茫茫的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有些高大，又有些宽厚，雾蒙蒙的，实在看不真切。 这具身影举起右胳膊对着金福招了招手。 金福不确定这是不是他娘，毕竟娘太瘦了，难道是娘背着竹篓显得吗？ “娘？” 他迈开步伐疑惑地向前方走去。 直到走了快一半的路程时，一个人影猛然扑向他。 “唔————” 金福吓得刚要喊叫，嘴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死死捂住。 这味道....是娘！ 只有娘才会日日用河边白色的小野花洗手。 “嘘，不要出声，屏住呼吸！” 颜夏的声音很严肃。 “躲在树后面，千万不要出来，记住，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金福已经吓傻了，连连点头。 她慢慢松开手，猫着身子绕道前行。 只是目光一直锁定在眼前的身影上。 绕到背后时，颜夏高举手中的石头跳了起来，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砸向这具身影的后脑勺。 “轰——” 庞大的身影直直倒下。 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死了。 原来是一头灰熊。 颜夏松了一口气，幸好这灰熊看着挺瘦弱的，最多三百来斤，不然她一石头根本砸不死。 “儿子，出来吧。” 躲在树后的金福这才动了身，恰好山里的雾气开始往上飘浮，周围可见度变的高起来。 “娘！这是，这是什么？” 金福看着地上的灰熊大惊失色，哪怕它已经死了。 “这是灰熊，也叫棕熊，刚刚它在学人站立行走，估计是想引诱你过来然后吃掉你，还好它个头不大，站起来也就两米，不然我就是跳的再高也砸不到它的后脑勺。” 幸亏她及时赶到，不然这傻小子是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哪怕这灰熊体积再小，那一爪子下去，头骨都能干碎。 威力不可小觑。 “你该庆幸今天遇到的不是壮年灰熊。” 要知道壮年的灰熊站起来身高可是能达到三四米的。 那两个熊掌比人的脑袋还要大上几倍，体重更是达到惊人的一千斤。 就是压也能把人压死。 而且这玩意喜欢吃活物，生性残忍。 它会从猎物的下身开始吃起，直到把猎物活活疼死。 在现代，就发现过类似的事，灰熊最爱在大雾天学人走路，然后吸引迷路的人类主动靠近它们，再生生吃掉人类。 不过这些事颜夏并不打算跟金福说，十六岁的年纪在现代都没成年，她怕吓着这娃。 “哎哟卧槽，我的小鹿呢——” 刚才光顾着救这臭小子，她不知道在哪把小鹿给撇了。 母子俩找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找到。 颜夏幽怨的看着金福。 “臭小子，你非要进山干嘛，看吧，你娘我辛辛苦苦猎到的小鹿没啦，指不定给哪个动物捡走了，人家倒是好，过年了，我们呢，明天喝西北风啊！” 金福愧疚的低下头。 将近一米八的少年，颜夏都要微微抬起头看他了。 “对不起娘，儿子是担心你，你不是答应儿子不进高山的吗。” “娘进了，你看娘有事吗？娘能保护好自己，你能保护娘吗？刚刚要不是娘救你，你怕是成了那灰熊的一坨屎永存于深山里了，娘知道，你是为娘好，可你也要相信娘的本事啊，行了，你把这灰熊扛回去吧，娘还没吃过熊肉呢。” 颜夏今天非要好好给这逆子立立规矩。 “扛？？” 金福整个人都傻了。 “娘，这灰熊最少三百来斤，抵得上三只家养的猪了，儿子哪能扛得动啊。” “呵，就你这样还阻拦我来高山呢，看着吧，多学学！” 颜夏冷呵一声。 左右手抓起灰熊的胳膊，往上一甩。 灰熊的身体牢牢趴在她的背上。 然而颜夏整个人看起来却轻松无比。 “娘，你，你也太厉害了。” 之前的野猪带来的震撼随着时日消退，直到亲眼所见，他才彻底拜服。 今日之后，颜夏来高山他再也不敢哔哔一句。 只能默默的往他娘的背篓里塞进一把斧头。 好让她以此防身。 颜夏扛着灰熊下了山，一步未歇。 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他们端起饭碗站在道路的两边看着颜夏，惊讶的饭都忘记吃。 “天娘嘞，这力气真大，灰熊都能抗动？” “这小夏咋和离后运气这么好啊，灰熊都能捡到，哎哟喂，这皮毛，要是拿来做冬衣，指定特别暖和吧。” “你就光想着穿，我去县里买东西的时候听过，那灰熊的熊掌，一个可是能卖到几十两银子呢！而这熊有两只熊掌，金福他娘怕是要发财咯——” “什么——几十两银子？那一对熊掌岂不是能卖到一百两？” “我的天呀，一百两，我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小夏你要成地主啦，能不能拉扯下我们家，我们可是本家啊。” “听你吹，还几十两，一个窑子里的姐儿才卖五两银子呢，带回家要杀要剐没人管，熊掌能卖那么贵？你忽悠鬼呢，我才不信。” “你他娘的爱信不信，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的熊掌，老子骗你作甚。” “......” 村民叽叽喳喳吵得没完。 话题中心无非绕着颜夏和她背后的灰熊不放。 而颜夏在得知熊掌竟然这么值钱时，打消了吃它的想法。 她找到赵大力，租了牛车。 立马前往镇上。 害怕惹人注目，颜夏还给灰熊盖了层稻草。 来到上次卖野猪的人家后门外。 她敲了敲门。 “谁啊？” “王管家，是我，上次卖野猪的，又有好东西了！” 颜夏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爽利又带着温柔。 “哎哟，是你啊，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王管家听到她声音，马上打开后门。 “是灰熊！一整头灰熊，两只熊掌都在，皮毛还完整！” 她拨开灰熊身上的稻草，将它显露出来。 “嚯！这位夫人，您是真有本事啊，不知您当家的是何人？竟然有如此本事能猎到灰熊——” 王管家是真心佩服了。 要知道灰熊吃人。 别说猎户了，就是几个官差一起遇到它，也讨不了好。 看来这卖野猪的夫人背后定有高人。 “没有没有，我就老实说了吧，我孩他爹当兵去了，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可怜丢下我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们，为了把孩子拉扯大，我一人顶三个汉子呀，这常年往日的农作，力气大了点，胆子自然也大了，就爱往山上钻，下套子猎点野味吃吃，这不，运气好，捡到一头摔死的黑熊，你看它头骨都碎了，估计是爬树的时候掉下来了，怎么样，要吗？这灰熊刚死没多久，得趁新鲜啊。” 第25章 秒变富婆 颜夏的话半真半假，但就是因为这样，王管家才深信不疑。 “等着，我马上去问夫人。” 王管家真想马上拍板决定，可毕竟银子在夫人手上，而他只是一个管家，还是得过问一下。 “好说好说，您去吧。” 这次等了连十分钟都不到，王管家就回来了。 “夫人说要，要了。” 他气喘吁吁，一看就是小跑回来的。 “二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其实三百两都是能买的，只是这灰熊毕竟体积不大，而且这里不是京城，物价低。 所以要少上一半。 刚好夫人说今晚家里有贵客要来，便再加上一点，二百两银子买下也差不多了。 “王管家，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那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二百就二百吧，成交！对了，以后您喊我小夏就行。” 王管家本以为她要加价，想着再去问夫人要点。 没想到这妇人那么好说话。 顿时喜笑颜开。 “对对对，熟人，咱们可是熟人，小夏妹子啊，你日后喊我一声王大哥，不用那么见外，来，这是二百两银子，你收好，灰熊我让下人拖进去啦。” 颜夏接过沉甸甸的银子，一瞬间心花怒放。 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 碍于有人在，她面上毫无变化，这淡定的模样倒是让王管家再次高看她一眼。 离开双桥镇时，牛车上堆满了东西。 有新买的农具和粪桶，还有新布料，她准备拿来做床单，给两个女儿各买了一根鎏金簪子，给儿子们买了普通的青玉发冠，省的他们再用破布条子束发，以及一百斤的大米和精面，还有肉、排骨、猪大肠、十只小鸡仔和一百颗新鲜鸡蛋、各种蔬菜等等。 花了足足二十两走。 除去陈家那几十两，颜夏身上还有183两银子。 堪称富婆。 一下子入账这么多，她难得大手大脚的花钱。 只是买完就后悔了，要不是嫌退货丢人，她真想全退了。 尤其是那簪子，一根要了她二两走，这玩意又不值钱，鎏金而已，又不是真的金。 青玉发冠倒是便宜，两个加在一起才二两。 看着手里的簪子，颜夏到底是没退，这鎏金技术十分古老，到未来已经失传。 不得不说做工实在是精美无比。 贵就贵一点吧，两个女儿头上还用着竹条当簪子呢，真是可怜兮兮。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了。 颜夏递给赵大力20文钱。 “多啦小夏，五文就够了。” “大力哥，你别跟我见外，我还要谢谢你特意送我去镇上呢，你要是不收这钱，我以后可就不好意思再租你牛车啦。” 赵大力家里也没有多富裕，不然也不会靠牛拉车赚点铜板来养家。 几个孩子把牛车上的东西搬完后，颜夏又给了赵大力两个肉包子。 “大力哥，拿家去给孩子吃。” 她那天注意到了，其实赵大力是舍不得吃那肉包子的。 担心他拒绝，颜夏立马把大门关上了。 搞得门外的赵大力又感动，又无措。 他守了十分钟门都没开，只好把包子揣进胸口，驾车走了。 而屋里的一家子正在收拾东西。 他们的娘买了太多太多，上到农具下到吃食。 简直就是把镇上的铺子都搬回来了。 “娘？灰熊卖了多少银子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不得花去七八两银子啊。” “是啊娘，我看你又买布了，娘要是喜欢，买自己的就行，我们的衣服已经够穿了。” “娘， 这簪子女儿不要，娘拿去退了，给大哥和三弟娶媳妇用。” “娘，我也不要，簪子给娘戴吧，我用竹条就行。” 看着儿女们心疼的样子颜夏心里好受多了，起码不是群白眼狼。 这钱她花的属实舒服。 “不必，就是买给你们的，娘不喜欢戴首饰，累赘的很，你们两个小姑娘都长大了，也要好好打扮一下，成人礼当初娘没本事给你们操办，可怜我两个女儿吃了一辈子的苦，也该享享福了，至于布，马上不是搬家了嘛，拿来做新床被褥，一人一床。” 颜夏接过两根簪子，为两个女儿一一挽起头发插好。 桂花和腊梅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谢谢娘——” “娘，你对女儿真好，女儿真想一辈子不离开娘亲。” 两人各抱着颜夏的一只胳膊撒娇。 “行了，大好的日子哭什么，等以后成亲了再哭。” 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后背转过头，刚准备拿包裹里的青玉发冠，就看到两个儿子满眼的羡慕。 “两个臭小子，看什么呢，你们也有，都是娘的心肝宝贝，娘还能厚此薄彼不成？来这两个发冠你们一人一个，等搬完家，娘就给你们相看人家，都给我好好打扮起来，争取迷死那些小姑娘，哈哈——” 金福和金禄脸色瞬间通红。 他们长这么大，从没听娘这么叫过他们。 心肝宝贝... 原来他们是娘的心肝和宝贝啊。 这一刻，两人的好感值又上升了一些直到停在了99分值。 金福和金禄容貌像极了颜夏。 不过又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他们遗传了陈守国的身高和气质以及颜夏耀眼的五官。 这颜值要是放在现代，都能出道了。 可惜被太阳晒得，黑了些。 皮肤也有点糙。 没想到戴上青玉发冠后，却意外的和谐。 像极了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卸甲而归，穿着普通的衣物，脸上却饱含风霜和故事。 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不错，娘的儿子们就是帅气，行了，都去收拾下东西吧，娘把排骨和肉这些菜收拾出来，不然放到明天估计会坏。” 话语间，颜夏把排骨和猪肉焯了下水，放到水桶里吊起来以防被老鼠偷吃。 至于猪大肠，她提前卤出来，明天拿来炒辣椒。 那些蔬菜也撒了点水，免得过了一晚上变得干瘪，到时候炒出来也不好看了。 “娘，这些小鸡仔养在哪？” 金福看着鸡笼里的十只小鸡很是发愁。 新房没有建鸡舍和猪圈。 总不能一直养在鸡笼里吧，小的时候还好，稍微大些，就挤不下去了。 第26章 乔迁宴 “没事，搬家后我们在后院那弄个栅栏，再去捉条狗来，就把鸡养在那吧。” 养狗是为了防黄鼠狼和狐狸等野生动物。 倒不是为了看家。 这里家家户户都很少锁门的。 后院不像前院盖了围墙。 只是简单划了片地。 要不是怕村里人觉得她身上有大笔银子，引来歹人，颜夏恨不得把这房子拆了重盖，直接一步到位弄个大别墅出来。 再用青砖砌成三米多高的围墙，别说黄鼠狼了，就连豺狼估计都难翻进来吧。 算了，先凑合住着，等以后儿媳妇生了娃再说。 到时候住不下去自然有理由翻建重盖了。 做人还是要低调些。 等颜夏弄好食材后，一家子收拾完行李，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他们就开始搬家。 就连钱大哥一家都来帮忙了。 走出大门时，颜夏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不像他们刚搬进来时那么萧瑟破败。 地上零碎的柴火灰烬和堵好的老鼠洞无一不在暗示这里也曾烟火味十足。 这段时间，是破庙让他们遮风避雨。 颜夏关好大门，把破庙恢复原样。 她挺直腰杆离开了这里。 从村头走到村尾。 路上有不少人看着他们。 嘴里念念叨叨说些什么。 颜夏并不在乎，无非就是猜测她灰熊卖了多少钱呗。 走到山脚下自家荒地那，一栋崭新的房子显现在众人眼前。 虽是半土半砖，倒也结实。 大门上还贴了两张红纸。 写着乔迁新喜。 应该是赵大姐弄的。 颜夏很是感激，赵大姐一家是她两辈子碰到唯一无条件向她释放善意的，这种人百年难得一遇。 “赵大姐，钱大哥，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没有你们，我和孩子们估计离开陈家后连饭都吃不上，以后你们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她这声道谢，发自内心。 “嗨呀，好好地这是作甚，那么客气干嘛，来来来，小夏妹子，还不快进屋，孩子们都提着这么重的东西呢，可别累着。” 作为主人的颜夏这才迈过门槛踏入家门。 左脚进门，招财进宝，右脚出门，平安一生。 这时，颜夏背后响起了爆竹声。 她回头望去，只见钱大哥高举一根竹竿，竹竿的顶端挂着一小截鞭炮，正在‘噼里啪啦’的燃放着。 门外的儿女和钱大哥一家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颜夏突然感觉，她好像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一般。 融为一体。 行李家具全部搬进来后，颜夏来到新家厨房。 这里面积不大，厨房勉强能进三个人，再多一个都会有些挤。 没办法，经费有限。 颜夏开始着手准备宴席的佳肴。 她亲自操刀。 定了几个菜。 【糖醋白骨、水煮肉、红烧茄子、卤大肠炒辣椒、开水白菜、菌子野菜鸡蛋汤、苦瓜鸡蛋饼、凉拌黄瓜以及四喜丸子。】 八菜一汤。 简直比村里办喜宴还要阔气。 没一会，烟囱就开始飘出阵阵炊烟。 整个新家充斥着肉香。 搞得钱大哥一家在院子里坐立不安。 这味道，那简直比琼浆玉液还要勾引人，尤其是钱家两个小孙子，口水都哗啦啦的淌。 要知道赵大姐哪都好，就是做菜味道一般。 因为她舍不得放盐和油，不管什么菜，一律水煮。 “金福啊，你去把里正爷爷请来吃饭，没有他咱们也脱离不了陈家，金禄啊，你也去请王大娘一家，咱们借了她家好几次东西，也该喊他们。” 颜夏从厨房探出头，吩咐两个儿子。 “嗳，知道了娘，儿子这就去。” “好嘞娘。” 两个儿子前后站起来走了。 无比听话。 至于桂花和腊梅，正在厨房里帮忙。 院子里只剩钱大哥一家在那坐着。 颜夏也没工夫管他们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过了好一会，里正和王大娘一家才来。 白里正手里拿着几个鸡蛋，王大娘和她孙子赵子荣带了两根丝瓜和七八个野果子。 “哎哟，里正叔，王婶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呀，快快坐下喝杯糖水，金福给他们拿凳子倒水，子荣啊，搀着你奶奶坐下啊，婶子这就去做菜，金禄你等会跟你大哥把桌子搬出来，咱们就在院里吃，屋里挤不下。” 颜夏手拿锅铲，热情的招待着。 “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来，小夏你快去做菜吧，小心锅糊咯。” “哈哈，是啊，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用不着这么客气，金福啊，别听你娘的，不喝糖水了，等会吃饭喝点汤就行，奶奶不渴。” 两人打趣的说道。 “行，那我先进厨房了，很快的，还有两道菜咱们就开吃。” 担心院里的风把菜吹凉，颜夏把做好的菜全都放在厨房里，这里温度高。 午时一到，菜品全部出锅。 两个女儿乖巧的把菜端出来。 一盆接着一盆，直接把桌上的人看呆。 而金福两兄弟则是去拿碗筷。 摆好后，颜夏洗净沾满油污的双手，上了主位。 一一落座。 “很感谢大家对我和孩子们的帮助，今天这桌菜与其说是乔迁宴，不如说是感恩宴，孩子们，都站起来，给他们鞠个躬。” 四人听话的站了起来。 还没鞠下去呢，就被拦住了。 “小夏，这是干嘛，好好吃饭，让孩子鞠什么躬，再这样我走啦。” “就是，都坐下来，别听你们娘的。” “我也没帮什么，别太放在心上。” 几人大惊失色。 颜夏也没说什么了。 “行吧，感恩不言谢，话都在菜里，开动吧。” 饭桌上，年龄最长的为尊。 颜夏本想把主位让给里正或者王大娘，可他们说什么都不肯。 只好自己来坐。 自然，只是她第一个动筷子。 随便夹了个茄子。 众人开吃。 别看人多，里正一位，王大娘和她孙子两位，钱大哥和赵大姐带着两个小孙子四位，以及他们一家五口。 总共十二个人。 围满了一桌，可桌上的菜分量那是足足的。 满满一大盆。 就连米饭都是盛好了端上桌，纯纯的精米，没掺一粒糙米。 众人吃的喷香，嘴巴上都是油。 第27章 给金福相看媳妇 “这味道，太好吃了，小夏啊，你要是去镇上盘个铺子开小食馆，生意必然好。” “是啊，颜奶奶，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太厉害了，就连这茄子做的都比我奶奶好吃。”钱家大孙子钱安松吃的头都不肯抬，连连夸赞着颜夏。 “这臭小子，你意思我做的饭菜难吃啊？那你以后别吃，饿死你！”赵大姐笑着骂骂咧咧的拍了大孙子一巴掌，打在后背上，其实并不疼。 然而只有颜夏瞬间感觉吃不下饭了。 刚刚这小屁孩叫她什么？ 颜奶奶.... 奶奶？ 我靠，她怎么突然就成奶奶了，好过分！她明明连恋爱都没谈过啊。 可赵大姐确实跟她同辈。 叫奶奶也没毛病。 呜呜呜，好伤心。 颜夏欲哭无泪，嘴里的糖醋排骨都不香了。 不过很快，她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因为辣椒炒卤大肠太好吃了。 这道菜原本无人问津，在这里大肠除了穷人家吃不起肉，会买回来打打牙祭外没人会吃。 因为怎么洗都有猪粪味，偏偏这里调料贵得要死。 光是水煮完全盖不住那难闻的气味。 可桌上的人看着她左一筷右一筷的吃下去三分之一。 一个个也忍不住尝试夹起一筷。 刚吃第一口，就惊为天人。 没一会，卤大肠全部被吃光。 众人还意犹未尽。 “小夏的，不得不说，你这厨艺真的太厉害了，猪大肠我以前也吃过，一股子骚味，臭烘烘的，洗上几十遍都有那个味，可偏偏你做的，一点臭味没有，越嚼越香，娘类，太好吃了！”白里正属实爱上了这一口。 “里正说得对，小夏，你不如把这厨艺变成营生，去卖吃食，岂不是赚翻？”赵大姐也提议道。 他们早已被颜夏的厨艺征服。 这桌上，就连米饭都是好吃的。 软硬适中，还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真不知道颜夏是怎么做出来的。 颜夏被他们劝动。 刚好地里的活计两个儿子就能干。 只要偶尔浇水施肥就行，总共就那么一小片。 这里又没有娱乐设施，她待在家里也很无聊，不如去赚钱。 “行，改天我研究研究，正好家里就开了一小片荒地，活计不重，金福他们就能干，我要是做吃食生意，到时候做出来送给你们试吃，你们可一定要帮我把关啊。” “小事，都是熟人。” “好嘞，一句话的事。” 拍板后，几人又开始聊起村里人的八卦。 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下午两点多才结束。 走时，王大娘和赵大姐非要留下帮忙洗碗收拾。 颜夏拗不过她们，只能妥协。 等桌子板凳抬进堂屋， 锅碗瓢盆洗的干干净净，众人这才挺着肚子离开。 “都是好人呐——” 颜夏小声的称叹一句。 搬进新家第一天。 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兴奋。 今天地里的庄稼不用浇水。 颜夏闲着没事，多给孩子们教了几个字，学到晚上，然后随便吃了点中午的剩菜。 一家子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颜夏才起床。 儿子们已经给地里浇完水了，而女儿们也都给小鸡喂饱了肚子，洗好了衣服。 就连早饭也单独给她留了一碗在锅里温着。 美美的吃完早饭。 颜夏决定开始给大儿子相看人家，古代结婚，一般都是父母媒妁之言，孩子们是没有话语权的。 更别提自由恋爱了。 不存在的。 那叫无媒苟合。 可颜夏是现代来的，自然不会这么封建。 她把大儿子单独叫到院子里。 母子二人对坐着。 “娘，有事吗？” “当然有，娘说了，搬家后就该给你和金禄议亲，你比金禄大上一岁，理应你先成亲，金禄再相看也不迟，所以，儿砸，你有没有钟意的姑娘？你偷偷跟娘说，娘去看看，要是人不错，娘就寻媒婆去上门求亲。” 此话一出， 金福脸色爆红。 “哪，哪有啊，娘~儿子听娘的就好。” 颜夏知道这小子是害羞了。 “娘也想你幸福啊，儿砸，你想要什么样的？要是真没有喜欢的，娘就按照你要求找，娘可不想找个你不喜欢回来，草草过完一生，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听到颜夏的话，金福脸色回归正常，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说道。 “娘， 儿子是大哥，娶的媳妇自然也是弟妹们的大嫂，不求她容貌艳丽，家世多好，毕竟儿子也就这条件，只要她孝顺长辈，为人大方和善，不要斤斤计较就行，儿子不挑。” 金福确实没有喜欢的人。 他甚至都没开窍，以往没离开陈家时，他日升而出，日落而归，每天只想吃饱肚子，不要挨饿，希望娘不要挨打，仅此而已。 容貌有用吗？ 他并不看重这个，娘年轻的时候就很好看，可前半辈子，不是依旧过得很苦吗？他不敢保证对未来的媳妇有多好，只要她孝顺娘，对弟妹好，他自然不会委屈了她。 “行，你去忙活吧，娘心里有数了。” “好，娘我去矮山上砍点柴回来。” 金福拿着斧头出了门。 颜夏也一并去往村口的徐媒婆家。 徐媒婆是村子里的原住民，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人脉甚广，可她跟上次在陈家看到的媒婆不同。 徐媒婆只是把这当成兼职来做。 她有三不干。 一不给品性不好的男子介绍。 二不给家风不好的女子找人家。 三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颜夏很喜欢这种人。 三观很正。 她提着几个鸡蛋上了门。 刚好徐媒婆正从河边回来，手上端了一盆衣服。 应该是刚洗完。 “哟，这不是颜家小丫头吗，怎么，找你婶子我有事？” 徐媒婆并没有喊她小夏，也没有喊她陈家媳妇或者金福他娘。 就好像颜夏在她眼里，还是十几年前未出嫁的小姑娘。 两人的关系不自觉的拉近了。 “婶子，我家金福年纪到了，我准备给他娶个媳妇，这不，来找婶子您帮忙啦——” “哎哟，好像是得娶了，这日子过的真快啊，金福应该有十六了吧？你小时候婶子还抱过呢，转眼你的孩子就要成亲了，你离当奶奶也不远了，害，我说这些伤感的干嘛，走吧，进屋，婶子给你倒杯糖水喝，咱们好好商讨，你家金福是老大，娶的媳妇必须仔细看好，不然会祸害一家的。” 第28章 赵月芳 于是颜夏跟着徐媒婆进了徐家。 她坐在堂屋里，手上捧着一杯水，喝下去甜滋滋的。 眼前的徐媒婆一一给她介绍着姑娘。 “这张家小女儿长得不行，五大三粗的，但是人家性情好，家里也都宠着，条件不错，日后也能帮扶帮扶你们，还有那隔壁村李家的大孙女，也有十四了，模样品性都是顶好的，人也勤劳孝顺，你想看哪位啊？” 说实话，颜夏这俩都没看中。 五大三粗意思就是长得丑人还胖。 就算她儿子同意，她也接受不了，毕竟容貌影响后代。 她可不想要一个丑孙子或者孙女，看着头疼。 而十四岁的那个更不行了，这年纪要是生产，可是会伤了身子的，太早房事也不好，可总不能娶回家让金福守她两年吧。 不现实。 “婶子，不瞒您说，我都没看中，那张家人口众多，又是一个村子的，以后两夫妻要是过不好，张家时常来找事我也经受不住啊，还有那隔壁村的小姑娘，说句真心话，有点太小了，最好给金福找个同龄的吧，大上一两岁也没关系。” 颜夏并没有挑明说嫌那姑娘长得丑。 这也太伤人心了。 “这样啊，那你容婶子再想想。” 徐媒婆喝了一口水，好半天才再次开口。 “对了，还有两位，一个是住在村尾的石小荷，她芳龄十六，跟金福一般大，就是命不好，父母双亡，只剩一个爷爷两人相依为命，你应该认识，不过这姑娘我是真的佩服，人家绣工一绝，每年能赚半两银子哩，而且样貌性格都是一等一的，本来她都要跟隔壁村里正的儿子定下了，咳咳。” 徐媒婆轻咳一声。 “听说，隔壁村里正的媳妇找人算了一卦，说是这石小荷克人呢，所以这亲事就黄了，不过我是不信这些的，要是她真克人，那石家老头怎么还好好活到五十呢？就是不知道你嫌弃不，还有一位是赵家村的姑娘，离百花村也不远，比金福大上一岁，生的跟朵花一样，我看着都喜欢哟，家风也好，上头就一个哥哥已经娶妻生子了，就是这姑娘家里，有些挑剔，所以到十七还没议亲。” 颜夏也不信。 什么克人不克人的。 那么容易被克死说明本来也活不久。 她决定两个都看上一看。 “婶子，就先去看那石小荷吧，刚好离得近。” “行，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吧，刚好今个我没啥事。” 于是颜夏跟着徐媒婆去往村尾石家。 谁知扑了个空。 从石家邻居那得知，原来是石老头染了风寒，石小荷天没亮就租了牛车带他去镇上看病了。 “这可真不巧，算了，我带你去赵家村看吧，那姑娘长得也漂亮，要不是你家刚盖了房子，我都不敢把她介绍给你，这姑娘家里眼气高，穷的可看不上，婶子知道你卖野猪和灰熊手上有银子，所以这才有底气带你去的。” 颜夏笑而不语。 赵家村离得近，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两人没一会就到了。 跟着徐媒婆走到一户人家外。 颜夏大概看了一下，房屋不大，有些简陋，跟她家一样，是用半砖半土盖得。 就是年份有些久了，没她家新房子看着整洁干净。 大门敞开，徐媒婆直接走了进去。 “赵家嫂子，在家不，我带人来相看你家月芳啦~” 高声一唤，堂屋出来两个妇人。 一位看起来比较老的，大概就是徐媒婆口中的赵家嫂子，还有位年纪小上一些，应该是那姑娘的娘亲。 “哟，徐妹妹，快进来坐。” 两人年纪只差几岁，有些交情在，很是熟络。 颜夏跟随着一道进了堂屋。 坐在凳子上。 刚刚那位年纪小些的妇人给她和徐媒婆端了杯水，颜夏喝了一口，热水有点微微的甜。 看来这赵家还挺会做人，不算抠。 “大儿媳啊，你去把小芳喊出来。” 坐在主位的老妇开口。 “是，婆婆。” 没几分钟，一个脸蛋微圆，身形曼妙的姑娘来到堂屋。 颜夏仔细端详一番。 只见这姑娘确实长得漂亮，很像现代的一位大明星，那双杏眼炯炯有神，皮肤又白又嫩，一点都不像农户家的孩子，而且身材凹凸有致，让人看着心生欢喜，怪不得徐媒婆在路上连连称赞。 “月芳啊，哎哟，有段时日不见，怎么又漂亮啦，赵家嫂子，你可真会养姑娘，可惜我家孙子早就娶妻了，不然我真想把月芳拐回家哟。” 徐媒婆握紧赵月芳的手，眼里欣赏极了。 只不过她还留了些余光给颜夏。 看着颜夏的模样，应该是瞧上了。 “这是你颜婶子，跟我一个村的，我从小看她长大，人品没话说，你颜婶子家里有个大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又孝顺又能干，你看看你颜婶子长相就知道了，绝对丑不了。” 被念叨的赵月芳这才看向颜夏。 “颜婶子，你好，我叫赵月芳，今年十七了。” 颜夏没想到这姑娘为人这么大气，一点害羞都没有，她心里的喜欢又加了一层。 比起那动不动话都不敢说的姑娘，这种大大方方的更得她心意。 “你好呀月芳。” 她微笑回应。 “好了小芳，去屋里绣花吧，奶奶有事要说，小姑娘家家不能听。” 赵家老婆子赵李氏开了口。 赵月芳自然乖乖退下。 徐媒婆知道，这是互相看中了。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不日后，又要有喜事咯。 屋里只剩下四人。 颜夏和徐媒婆，赵老婆子和赵月芳的娘赵郑氏。 “不知颜氏你家情况如何啊？” 赵老婆子开口问道。 这是要打听她家情况了，颜夏如实回答。 “我家有五个孩子，老大老二是龙凤胎，今年都十岁有六，老三老四和老五是三胞胎，今年十五，我同先头那位和离了，自己带着孩子生活，家里房子刚盖好，一人一间，小儿子随他爷爷奶奶生活，今日要相看的是我大儿子陈金福。” 一听到和离二字，婆媳俩人黑了脸。 第29章 买见面礼 不过这颜氏是真有福气，生了龙凤胎和三胞胎不说，都成功养大了，肚子这么争气，这要是她媳妇，必然要捧在手上，为何陈家要跟她和离呢？ 赵老婆子很疑惑。 她干脆问了出来。 “因为我前头那位成亲没两年就当兵走了，前几年又战死，我带着孩子被陈家欺负的根本活不下去，没办法这才和离，日子也就稍微好过点，你们放心，娶妻的银子我是有的。” 颜夏还以为她们是担心自己和离后没银子。 其实不然。 赵老婆子是觉得和离的女子就是弃妇，搅家精，谁家女子没脸没皮会和离啊。 活不下去怎么了，为了孩子忍到死也是应该的。 打听完，这婆媳俩就没个笑脸。 可怎么办呢，月芳已经十七了，今年要是再嫁不出去，明年可就是老姑娘了，那他们家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 “哎哟，赵家嫂子啊，你还不信我吗？小夏人好，和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不知道啊，那陈家简直丧了良心，欺负她死了相公，使劲作贱她和孩子们啊，不然小夏也不会和离，对吧？要不，让两个孩子先见上一面？” 徐媒婆说着好话。 婆媳二人脸色才稍微好些。 “行吧，那明日就见见吧。” 颜夏没想到赵家婆子竟然这么着急。 不过也好，她也是急性子。 凑一块了。 “好好好，明天我就带着大儿子上门。” 几人又聊了会，徐媒婆这才带着颜夏离去。 “娘，真要把小芳嫁过去？那颜氏一看家风就不好，能和离的女子有几个是好的？” 赵郑氏不满的开口。 “那你说怎么办？这三年，我们都挑花了眼，本村已经没人愿意娶小芳了，要不是我舍着这张老脸找到以前玩的不错的徐妹妹帮忙，哪还有今日的相看一说？” 婆媳二人沉默不语。 相比气氛低迷的赵家。 走在路上的颜夏和徐媒婆心情十分好。 “这月芳啊，家里有些挑，不然她的容貌，早就嫁出去了，我跟你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把她介绍给你的，赵家嫂子人虽然还好，但是有些势力眼，如果不是月芳年纪大了，她肯定是瞧不上你家的，不过既然答应相看了，那应该就板上钉钉了。” 颜夏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什么叫瞧不上她家。 她家怎么了？ 颜夏真想把一百多两银子掏出来吓死她。 可是做人要低调。 只好赔着笑脸听徐婶子说了。 回到家时，才辰时末，刚好今天是牛车去往镇上的时候。 颜夏干脆花了铜板去镇上逛逛。 儿子明天就要相亲，第一印象最重要，必须要带点礼物，家里又什么都没，她准备去镇上买份糕点让儿子带上。 等牛车坐满，赵大力才开始驾车驶离百花村。 “大力啊，你今早不是送石家那小丫头去镇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婶子八卦的问着。 “哦，石叔在医馆看病，估计晚上才能回来，小荷说她在镇上包个牛车，让我先回村了，刚好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再跑一趟镇上，就是累到我家老牛了，晚上得多给它吃点草料。” 赵大力很老实，问啥答啥。 “啧啧，真是花钱如流水，我本来还挺看好小荷这丫头，可她命不好啊，还有个病秧子爷爷，算了吧，我家可养活不起。” “你也看中她啦？先前我儿子还求我上门提亲呢，要我说，小荷哪里好了？不就是会赚点银子吗，赚的还不如她花的，有什么用？也就屁股大能生儿子这点我还稍微满意些，可我听说，她被退婚就是因为有人算出她的命格，克人呢！嗬，这就算再好我都不敢给我儿娶回家啊，我还没活够呢。” “真的假的？我就说她明明跟那隔壁村里正家议亲呢，怎么这事突然就没影子了，搞半天人家没瞧上她啊？” “可不就是吗！没瞧上，别说人家了，搁我家这么穷的，也瞧不上她啊，克死了全家，长得再漂亮也不敢要，这些小子，无非就是觉得她容貌好，漂亮，呵呵，要我说，漂亮有什么用？生个娃那就全没了，看看我，生了我家大儿子后，那脸起了一层斑斑点点呢，愣是下不去。” “.......” 几个长舌妇说了一路。 全是围绕着石小荷的。 颜夏也听了一路。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这姑娘默哀两秒。 要知道原主就是背上克人两字，被生生打死的。 还好，听说石小荷能干，又会赚钱，照颜夏的想法，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呗。 当个潇洒一生的老姑娘又如何？ 来到镇上。 颜夏跳下牛车，直奔糕点铺子。 买了一份要价一吊钱的便宜糕点。 毕竟只是相看，没必要买那么贵。 牛车下午两点左右才回程。 颜夏干脆逛起了街。 她买了一个肉包子，抓在手上啃，长桥上零零散散的全是小商小贩。 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炊饼的、还有卖馄饨小面以及各种吃食的。 突然，她看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 上面摆放的木簪雕刻的十分精致，颜夏走了过去。 仔细挑着，她头上的簪子还是嫁人时戴的，也是木头，不过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花纹，时代久远，早已变得看不出原色。 属于扔到地上都没人会捡的破烂。 她打算重新买一根替换掉。 正当挑的入神时。 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把。 “婶子，你在这儿干嘛呢？” 颜夏吓了一跳，她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看着有些眼熟却并不认识的姑娘正对着她说话。 “你是？” 颜夏疑惑的开口。 “婶子，刚刚有人要偷你荷包，我把他吓走啦，你小心点，这桥上小偷多。” 姑娘小声的对着她耳边说道。 颜夏赶紧摸了摸腰间。 她那荷包还是新的呢，是买布的时候掌柜送的，其实里面只有几十个铜板，不值钱。 毕竟银子她都放在空间里。 “谢谢你啦姑娘。” 颜夏还是道谢了，毕竟这小姑娘也是热心肠，长得还漂亮，真是讨人喜欢。 “不用不用，婶子我先走啦。” 第30章 第一面 小姑娘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连名字都没留下。 颜夏没心情再挑，随便买了一根刻着桃花的簪子。 只要10文。 有够便宜的。 时间还早，她干脆坐在馄饨摊子那，吃了碗鲜肉大馄饨。 吃完磨蹭了许久又去买了五个肉包子，这才朝着城门赶去。 谁知，走到一处医馆时。 门外几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夫，求求您了，通融下吧，我这次没带够钱，我保证，明天一定把钱补交齐，您先给我爷爷开一副药好吗？” 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位热心肠的姑娘。 “我这是医馆，不是救世堂，没银子就回家，带够银子再来！” “我明天一定会带来给您，如果真的不行的话，能不能先开半副让我爷爷回去吃，明天我再来买剩下的半副？” “半副？你当我开医馆玩呢？你要半副我就给你开半副了？走走走，早知道你没钱，我就不给你爷爷针灸了，浪费时间。” 一脸阴鹜的郎中把这姑娘和一位老头推出了医馆大门。 随着大门狠狠地关上，这姑娘眼圈也红了。 “对不起爷爷，我没想到针灸那么贵，我只带了三吊钱，现在只剩五十文，爷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可好，我去别家医馆问问。” 姑娘内疚的对着老者说道。 “不看了，小荷，我们回家吧，爷爷没事。” 小荷？怪不得颜夏觉得她眼熟呢。 这不就是住在村尾的石小荷？ 颜夏压根就没认出来她，实在是原主也就见过她两面，还是小时候。 毕竟原主天天干活干到晚，压根没机会出门。 而她出门的时候，石小荷也在家做绣活。 颜夏朝着爷孙二人走去。 “哟，哭什么呀，这是怎么了？” 石小荷正难过呢，就看到刚刚那位婶子站在身旁跟她说话。 “没事的婶子，就是风把沙子吹到我眼睛里了。” 石小荷性子坚强，不喜欢对别人诉苦，更不会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婶子帮她。 她说着谎话，擦干眼泪。 “我是你颜婶子呀，刚刚就觉得你眼熟，咱们可不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陈家和离的........不，颜婶子，我记得您，婶子好。” 石小荷很佩服颜夏，她跟村里的人都不一样，能在这个年纪鼓起勇气和离，带着孩子住进破庙，还能盖上属于自己的房子。 太厉害了。 尤其是她力气那么大，竟然能扛起野猪和灰熊，如果她有这个力气就好了，她肯定天天来镇上扛沙包赚钱，再也不绣那破帕子，眼睛都要绣瞎了。 石小荷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为了赚钱养活爷爷，她硬是耐着性子坐下来学绣花，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这荷包拿着，里面有些铜板，应该够你开副药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帮了婶子，就别拒绝婶子对你的帮助了，人啊，有来有往才能走的长远，等回村的时候，你再把钱还给婶子就是，对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爷爷抓药治病，再说了，要不是你，婶子这荷包还保不住呢。” 颜夏偷偷往荷包里放了两吊钱塞进石小荷的手上。 她把话挑开了说。 “谢谢婶子....我回去就还给你，真的太谢谢你了。”石小荷感动的眼圈更红了。 “行了，婶子先回去啦，你带着你爷爷一定要小心，石叔，我先走了啊。” 颜夏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提着肉包子离开了。 已经两点，估计牛车已经快坐满了，她得抓紧，不然只能坐末尾，那里杠屁股不说，还颠的不行。 回到村子里时，已经快吃晚饭了。 因为牛车坐的人太多，走的很慢很慢。 晚上一家子就着大米粥，一人一个肉包子吃的喷香。 至于小菜，则是鸡蛋炒辣椒。 十分下饭。 “金福啊，明早让金禄去给地里浇水就行，娘带你去相看媳妇，你记得穿上新衣服啊，再把青玉发冠带好，娘去镇上特意买了份糕点，到时候带着，见到那姑娘嘴巴甜些，但是也别太油腻，这亲事应该也就大差不差了。” 颜夏对大儿子的颜值很有信心。 起码整个村子，找不到比金福更帅的。 哦，还是有的。 金禄！ 这臭小子最近吃太好，才短短数日，壮了不少。 五官脸型都比金福更精致些。 金福下颌角有点微微的方，估计是遗传了他爹。 而金禄的脸型完全像她。 “大哥，你好好表现哟， 争取尽快把大嫂娶回来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哈哈哈。” “你个臭小子，我娶了媳妇，你也快了，娘，给他找个凶巴巴的婆娘，最好把这臭小子管的死死的才好。” “大哥，你这就不地道啦，我可是你亲弟弟，娘，别听大哥的，我就喜欢温柔的，给我找个又漂亮性子又好的。” 兄弟二人又开始闹起来了。 颜夏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小孩子心性。” 第二天一早。 颜夏领着金福去往徐媒婆家。 三人结伴朝着赵家村前去。 到达赵家村时，赵家大门依旧是开着的。 “赵家嫂子，我带着小夏来啦。” 一声吆喝。 赵郑氏立马将他们迎了进去。 只见堂屋里围满了人。 估计一家子都在这了。 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全部盯着金福。 把金福看得毛骨悚然。 “颜氏啊，这是你家大儿子？” 赵家老婆子问道。 “是啊，金福，快跟赵家奶奶问好。” 颜夏用胳膊捣了捣金福。 金福这才提着糕点走上前。 “赵奶奶，我就是陈金福，这糕点您给家里孩子随便吃吃，不值什么钱。” 赵郑氏代替婆婆接过了糕点。 “嗯，长得挺好，大儿媳，带他去院子里见见小芳。” “是，娘。” 金福跟着赵郑氏走到后院。 只见一个姑娘背对他站着。 “我就在这里候着，你们说几句就好，把握好分寸啊。” 赵郑氏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就好像生怕金福会对她女儿做什么一样。 “好的，婶子，我都知道的。” 金福迈开步伐走到赵月芳身边。 第31章 讨论彩礼 “你好，我叫陈金福。” 赵月芳已经等候许久了。 她缓缓转过身，绝丽的容貌让金福心脏都颤了颤。 看到面前的少年郎眼里都是惊艳，赵月芳满意的露出微笑。 “我是赵月芳，今年十七，你呢？” “哦我十六，比你小一岁。” “呵呵，那你会嫌弃我比你大吗？” 金福赶紧摇头。 “不嫌弃，只要不是跟你娘一样大就行。” 赵月芳瞬间无语了。 这傻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真是的..... 不过碍于金福的样貌实在优秀，到底是红着脸对他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嫌弃你小。” 金福知道，这是相中他的意思 。 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赵郑氏在两人背后连连咳嗽好几声。 无奈，金福只好跟美人说了再见。 回到堂屋，颜夏看到大儿子脸上挂着微笑就知道事情成了。 双方便定下三日后相讨亲事。 至于讨论什么，那自然是彩礼陪嫁这些，定下后，挑选一个日期让媒婆大张旗鼓的上门求亲，女方家假意矜持婉拒，第二次再上门女方家松口答应，接着就是两家定亲。 也就是现代的订婚宴。 定完亲，再然后就是成亲了。 一步一流程，步步不可省。 如果没定亲就直接成亲，那这家的姑娘会被村里人耻笑死。 回到家里，金福嘴角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大哥，怎么样？嫂子漂亮不？” 金禄好奇的凑过去问。 “漂亮！特别漂亮！” 金福傻笑着回答他。 “娘——” “我也想娶个漂亮的媳妇，必须跟大嫂一样漂亮。” 颜夏听到金禄的话，心里还真有个人选。 石小荷！ 她跟赵月芳的样貌差不多。 其实，按照她的审美。 石小荷更好看一些。 她是一种健康之美，皮肤不白却也不黑，小麦色彰显着她的勤劳，估计家里的农活都是她在干，而双手却细腻无比，应该是有保养过，毕竟手若是粗糙了，如何绣花呢？将帕子弄坏，也卖不出去啊。 而赵月芳就是典型的古代女子了。 没做过什么活计，双手纤细，皮肤白皙， 说话轻声细语，还好性格大方，不然颜夏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儿媳相处。 “儿啊，你喜欢比你大的不？” 金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我才不要娶个姐姐来管着我呢，我已经有二姐了，我要找个跟我一样大最好是比我小上一两岁的，我来管着他才好。” “得了，没戏。” 颜夏还想把石小荷介绍给他呢，看到小儿子这么抗拒，只能作罢。 这臭小子不懂欣赏。 姐弟恋多好啊！ 时间转瞬而逝。 三日之约很快到来。 颜夏跟着徐媒婆再次来到赵家村。 第三次登门两人已经轻车熟路。 走到院子里， 赵家人已经候着了。 被迎到堂屋里，两家正式交锋。 颜夏一人应对赵家十几口子。 她丝毫不畏惧，总之，她的底线就是三两银子。 来之前她特意跟村里人打听过了，姑娘条件差一点的，比如样貌不好，年纪稍大，娘家太穷等等，一般彩礼是一两银子，姑娘条件好的呢那就是统一价格二两银子。 再没多的了，除非娶的是镇上的姑娘，那得加上一两银子。 而且百花村前几年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 家家户户过得都很拮据。 她能出三两银子，已是百花村最大方的人家了。 至于原主以前的彩礼为什么是五两银子，说句戳原主心窝子的话，那就不是奔着嫁女儿去的，颜陈两家相看时，陈家就已经说了，只是为了娶个媳妇给陈守国留后，日后那可是要守活寡的。 所以村里但凡家里有姑娘的，都不愿意嫁呢。 没必要为了那五两银子断送女儿的一生。 而且三两银子已经不少了，百花村普通人家一年也就存个二两，这相当于拿出全家一年半的收入来娶媳妇。 况且成亲不光是彩礼呢。 还要给两个新人各做身新衣服，以及新的被褥。 就连婚房那都是要换成新家具的。 一套下来估计最少都得花掉全家两年收入走。 金福就不要了，家里房子新盖的，家具自然也是新的。 只要给个彩礼再给新媳妇做套衣服就成。 吝啬鬼颜夏手里刚好剩183两，拿出三两她能存个整数，简直完美。 至于儿媳做衣服的布料，她早就买过了，跟两个女儿的衣裳颜色差不多，适合小姑娘家家穿。 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颜夏被赵老婆子一句鎏金镯子给拉了回来。 “颜氏啊，你听清了吗，我家孙女，那可是顶顶好的姑娘，除了五两银子的彩礼外，必须再给她做两身新衣裳以及一套嫁衣，另外还要给我孙女买个鎏金镯子，不用多好的，就镇上随便找个首饰铺子买就行，你觉得如何啊？” 五两彩礼？ 两身新衣服加一套嫁衣？ 还要鎏金镯子？ 我滴个乖乖，这是地主家嫁女儿呢？ 鎏金镯子就算再便宜，那也得三两银子以上，还有那嫁衣，就没有自己做的，必须去成衣铺子买，一套价值二两银子。 加上彩礼这些，合着她要掏至少十两银子？ 颜夏傻眼，她没想到赵家胃口竟然这么大。 张嘴就是十两。 就是镇上的姑娘也没有这个排场啊。 不过她心里就算再震惊，脸上却面不改色。 颜夏淡定的喝了口寡淡的糖水。 “既然月芳嫁进来，那我自然会当女儿般对待，我家两个女儿有的，她自然也要有，前不久我刚刚给她们买了鎏金簪子，这样吧，也给月芳买上一根，衣服就按照你说的来，两身，外加成品嫁衣，毕竟女人嘛，一辈子就成一次亲，你们提的要求我能理解，只是这彩礼稍微多了些吧，我只能给这个数。” 颜夏用右手比了个三。 然后微笑的看着众人。 鎏金簪子比镯子要便宜一些，却也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的，她已经退步了。 这一套下来七两银子也是少不了的。 只是她肯退一步，赵家肯不肯呢？ 颜夏在等他们的答复。 赵家人聚在一起，小声商讨。 第32章 第一次求亲 一盏茶后，他们统一了口径。 “颜氏啊，这嫁衣到底是贵了些，我们毕竟是要成为亲家的，对吧？又不是为了结仇，你们刚盖了新房子，兜里不宽裕我们能理解，这样，嫁衣就不要了，彩礼改成五两银子外加一根鎏金簪子和两身新衣如何？” 这次赵老婆子没说话了，反倒是赵月芳的娘，赵郑氏开口的。 颜夏真想呵呵他们一脸。 这嫁衣估计就是他们拿来做由头充数的，为的就是商讨的时候，抹去这二两银子的嫁衣好让她没法再开口还价彩礼。 所以从头到尾，赵家要的都只是那五两银子的彩礼。 什么鎏金镯子，两套新衣，他们压根不在乎。 “都讨论了这么久的彩礼了，不知你们赵家的陪嫁是什么呢？” 颜夏未作答复。 她的答案都在陪嫁上。 要是赵家不是那等卖女儿的人家，那五两给就给吧，毕竟金福一眼就相中了月芳，没必要因为二两银子让大儿子错过心上人后悔一生。 “陪嫁？那自然是有的，我们赵家村的习俗是陪嫁一条毛巾，我们家好说话，月芳可是从小被我照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养大的，就陪两条吧！” 颜夏都要气笑了。 她都不知道这赵郑氏是如何厚着脸皮说出这话的。 两条毛巾？ 这才几个钱？ 十个铜板都不值。 还好意思说是照着大小姐养大的，谁家大小姐陪嫁就两条毛巾啊？ 要知道古代的彩礼是不带回的。 这跟她花钱买个媳妇有什么区别？ 罢了罢了，既然大儿子喜欢，随他去吧，就当掏钱买大儿子的好感值了，说不定他成亲时好感值就涨到一百呢。 颜夏憋屈的咽下这口气。 板着脸同意了。 路上。 连徐媒婆都在暗骂赵家。 “早知道她家是这个德行，我就不给你介绍了，也怪我，还以为那赵家嫂子跟从前一样心好着呢，人啊，是会变得，对不住了小夏，婶子真不知道会这样。” “没事，婶子，你也是为我好，劳累你跑前跑后，七日后还要烦请您帮我去赵家求亲呢。” 颜夏没把这事怪在徐媒婆身上。 既然都同意了，就没必要在背后说人家。 不然金福日后又该如何跟赵家相处呢，总不能拘着儿媳一辈子不回娘家吧。 儿媳要是回去，儿子自然也得陪着。 哎。 颜夏还是头一回有了当妈的感觉。 心累！ 回到家里，金福正在院子里编竹篮，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娘，如何了？” 看到娘进门，金福立马站起来问道。 “成了，七日后等你徐奶奶去求亲就行了，我们得提前给她送上作媒礼，就一斤猪肉，两吊钱吧，也算丰厚的了。” “嘿嘿，娘你辛苦了，儿子给你捶捶背。” 金福傻笑着把颜夏拉到椅子上坐着。 这模样让颜夏庆幸自己没在赵家发火。 看来这傻小子对月芳一见钟情了，也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娘，你们商讨的彩礼是多少啊？” 颜夏愣了片刻。 小声说道。 “五两银子加一根鎏金簪子。” “什么？五两银子，我的天呐，这是要给大哥娶个仙女回来吗？还有鎏金簪子又是怎么回事，她是看到娘你给我跟二姐买簪子了才要的吗？” 腊梅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激动的要死。 家里这房子才花了十几两，五两银子都能盖一间屋子了。 难不成大嫂是镇上的姑娘？ 这彩礼要的也太狠了吧。 她的闺中好友也刚刚定亲，彩礼不过一两而已。 “娘，不然把我这簪子给大嫂吧，省的买了，女儿不过才带了几次，还新着呢。” 桂花听到妹妹的话，从厨房出来，她摘下发间的簪子递给颜夏。 “娘我不想娶她了。” 金福喃喃开口，他的笑容早在听到彩礼时就消失了。 “说什么傻话，娘都同意了，你们一个个的操心这干嘛，娘有银子呢，不是刚卖了灰熊吗，没事，银子够呢，别说娶你们大嫂了，娘把你们三弟娶媳妇的银子都留着呢，还有你们两个丫头的陪嫁，都有！不说这个了，做饭了吗？你们娘我早上就没吃饱，饿得慌。” 岔开话题，颜夏进了堂屋。 她能感觉到金福说那话的时候情绪有多低落。 几个孩子都很懂事啊。 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于是，在颜夏的强烈要求下，金福只能妥协。 这几日，他陪着娘亲去了一趟镇上，又是买肉送给徐奶奶，又是给未来的媳妇挑鎏金簪子，还给她重新扯了两块鲜嫩的布料，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指不定多好看呢。 金福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把娶月芳的银子还给娘。 等结完婚，他就去镇上打散工。 时间很快来到七日后，徐媒婆第一次上门求亲失败，她乐呵呵的放话明天再来。 一般来说，第二次都会成功了。 然而赵家又拒了一次。 直到第三次，颜夏一家等了整整一上午，徐媒婆都没回来，金福坐立难安，倒是颜夏淡定的很，该吃吃该喝喝。 “你小子，屁股长跳蚤啦？你徐奶奶最迟中午就得回来，放心吧，第三次肯定同意的，估计是赵家有心想考验我们呢。”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敲响。 金福赶紧开门，然而徐媒婆却黑着脸走进颜家。 “这赵家真是丧良心啊，不得好死！真是亏我这么帮他们，他们这是要把我的颜面踩在地上啊！让我以后还如何干这一行？” 颜夏的心‘咯噔’一声。 “这是怎么了，婶子？？” “那缺了大德的赵家，竟然同时相看两家！他们第二次推拒，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不过没跟你说，怕你担心，我就找了赵家村一个玩的不错的老友帮我查查，没想到那天我刚走，就有另一个媒婆去了她家，合着，这是在比较谁给的彩礼多？她真当她那大孙女是天上的仙女啊？我呸！没脸没皮，一家子都不是好玩意！” 颜夏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还没完呢，徐媒婆继续骂骂咧咧的说着。 第33章 媳妇被截胡 “我今天去，本想跟赵家嫂子好好说说，让她别挑了，你猜怎么着，人家昨天就定亲了！彩礼8两！就为了这三两银子，脸面都不要了，我跟他们大吵一架啊，赵家村都在看他们家笑话呢，你放心，这赵家是没脸做人了，我要他们夹着尾巴过一辈子！呸，猪狗不如的东西！” “金福啊，徐奶奶对不住你，这门亲事就算了吧，你放心，奶奶给你介绍个更好的，那月芳家不是好玩意，就算了吧。” 徐媒婆带着歉意拍了拍金福的胳膊。 “娘，不娶就不娶吧，刚好我也不想娶她了，今日这一事，更说明我们无缘无分，娘我有些累了，回房歇息会。” 金福的神情低落极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嗨呀，都是我的错啊，金福这孩子看来是伤到心了，我造了什么孽，遇到赵家这种畜生，小夏啊，你放心，婶子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儿媳妇。” “婶子，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就想知道，是谁截了我的胡？” 颜夏其实并没有多生气，她早就看不上这家人。 要不是为了金福的好感度。 商讨那天她都想把赵家桌子给掀了。 “是镇上一家糕点铺子的掌柜儿子，听说他是老来得子，这铺子是他家亲戚的，他爹拿着工钱给亲戚干活，不过家里在镇上有套小房子， 生活过得也还不错，好像是月芳前几天跟她娘去镇上买东西被这小子看中了，愣是求着他爹来赵家村求娶啊，你别看8两银子多，他家可不给鎏金簪子也不给做衣服，说是8两，算起来也就比你花的少了一两而已，所以，什么疼孙女啊，都是狗屁！” 徐媒婆话语间十分不屑。 真的疼孙女就不会要这么多彩礼还不给嫁妆了。 偏偏那月芳丫头也是傻的，帮着娘家卖自己。 要她说，嫁给金福多好啊。 真是个笨姑娘，白长一副花容月貌了。 “婶子，辛苦你了，再给我找找，不求人有多美，只要她人品好就行，经过这一遭我也是怕了，幸好没娶她进门，不然家里也不得安生，娶妻娶贤啊！万一娶个笨蛋回来，天天被娘家哄得把婆家东西搬回去，那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颜夏扶额苦笑。 “好好好，一句话的事，我必定给金福找个好的，那我先回去啦，你劝劝金福，别让这孩子想岔了，我刚刚看他脸色都不对。” “嗳，好的，慢走婶子。” 送走徐媒婆后，颜夏来到大儿子房间。 房门没锁，只是掩着而已，轻轻一推就开了。 走进屋里，只见金福躺在床上发呆。 “怎么，不过见了一次面而已，就非她不可了？” “娘....我没有，就是，就是，我心情不怎么好，有点堵的慌，娘，是不是我太差劲了，她才会选别人啊？” 看到娘进屋，金福从床上惊起。 他神色萎靡。 “傻孩子，是人家嫌贫爱富啊，你信不信，娘要是给她10两彩礼，她家立马退亲选你？只是，这样娶来的媳妇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想，娘给她十两银子有何不可？告诉娘，你想吗？” “我不想....我讨厌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跟陈家那种人渣有什么分别？是我想太多，对不起娘，你让徐奶奶给我找个人好的就行了，我不想要漂亮的了，原来美貌和内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是金福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透一个人。 “知道就好，别在屋里郁郁寡欢了，去院子里给娘做个大竹篓吧，家里竹篮背篓太小了。” 颜夏轻笑的摸了摸大儿子的头。 “好的娘，儿子这就去。” 开导完大儿子，颜夏有些可惜她刚买的鎏金簪子，二两银子呢，估计退不了了，她这年龄也没法戴那么艳丽的簪子，算了，以后送给未来大儿媳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颜夏拿起锄头准备去地里锄草。 荒地里种的玉蜀黍已经发芽许久了。 现在正是长叶子的时期，也就是俗称的三叶期。 偏偏荒地有不少漏网之鱼的杂草。 时不时的就要清理一番，不然会影响玉蜀黍吸收营养。 大儿子在家做背篓，三儿子在矮山上砍柴，二女儿和四女儿又去给小鸡找虫子了，地里的活计可不就落到她身上来了吗。 刚好没事，干就干吧。 走到门外，正对着的就是她家的田地，只见原本荒凉的土地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绿叶。 盎然着生机。 小绿叶旁边还有不少纤细的小草拥挤着它们。 这种杂草，只要一晚上，就能长到5厘米高。 速度惊人，要是三天不除，至少能长到小腿的高度。 到时候玉蜀黍的苗会被它们吸光营养，干枯而死。 ‘呼哧呼哧’ 颜夏顶着太阳开始干农活。 天越来越热了，没一会她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 呼吸声也越来越大。 遇到长的密集的杂草，只能蹲下来用手拔，更累！ “娘，儿子来吧，你回屋休息会。” 颜夏才干了半小时，就被金福拦住了。 “哎，娘身子不行咯，这才干多久的活，累的气喘吁吁，以后可怎么办呐。” 金福接过她手上的锄头。 不在意的说道。 “娘，这不是有我呢吗，刚刚我还以为娘要去山上找妹妹他们，谁知道娘你竟然来干活了，地里的活计有我就行，娘你以后别干了。” “行吧行吧，你这臭小子，管我头上来了，娘就是想着你们都有活计要做，地里刚好要除草了，娘干脆就来干干，谁知道身子不允许啊，我这腰，哎哟，疼得慌，那娘先回去洗个澡吧，一股子汗味，我可受不了。” 颜夏满口答应，转身就走。 一秒不带停留的。 看来以后要多诉苦，这样人设立住的同时，还不用干活。 简直美滋滋。 回到家里，颜夏烧了一锅水端进屋里，搬家前金福给她做了一个小澡盆，不大。 整个人坐进去，胸口以上都漏在外面，但是省水，夏天用刚好。 第34章 石小荷 正当她美美的泡澡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颜家门外。 石小荷敲了敲颜夏家的大门，里面没任何反应。 “奇怪，婶子家没人吗？” 虽然门是开的，可没人在家她是不会进去的。 这是做人的规矩。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金福挑着水桶站在她身后问道。 “你是谁？” 石小荷转过身。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男子，应该是颜婶子的儿子？ 年岁倒是有些像金福。 “我是石小荷呀，之前在镇上，婶子借给我钱让我给爷爷抓药吃呢，可爷爷发了一场烧，在医馆躺了好些天，今天才回来，所以.....” “对了你是金福哥吗？麻烦你把这荷包还给婶子吧，就说对不起我失约了，爷爷病重，所以今日才将钱还给婶子，刚刚我敲门，家里没人。” 石小荷把荷包递给金福。 两人虽然是一个村子的，可金福从懂事起就开始在田里干活了，几乎从未见过石小荷。 恰好石家只有一亩地在房子后面，所以石小荷几乎很少出现在村里人的视线里。 除了去镇上卖帕子的时候。 看着眼前容貌不输月芳的女子。 金福愣了下。 他呆呆的接过荷包。 “知道了，我会跟娘说的。” “嗳，谢谢金福哥了，听说你是春天生的，我是秋天，所以叫你一声哥没事吧？记得帮我跟婶子说哟，改日我再亲自登门谢谢她，哎哟，我这笨脑袋，这还有一袋酥饼呢，是我在镇上刚买的，味道很好，送给你们吃，我先走了啊，回见——” 石小荷把装酥饼的袋子挂到金福的扁担上就笑眯眯的走了。 留下金福傻站在原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性格这么.... 这么.... 金福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颜夏在场的话。 应该会告诉他。 石小荷的性格就像一颗小太阳。 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尤其是她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模样。 太讨喜了。 金福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他把扁担放下来。 左手拿着荷包，右手捂住胸口。 心跳得好快... 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跳得这么快，明明他见月芳都没有这种感觉啊。 真是奇怪.... 回到家里，颜夏已经洗完澡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看到大儿子手里多了个袋子，颜夏好奇的问道。 “娘，刚刚石小荷来了，说是还你荷包，她爷爷病重，今天才回村里，所以失约了，娘你别怪她，她也不容易，喏，荷包给你，还有这酥饼，也是她给的。” 看着大儿子关心石小荷的样子，颜夏有点不解。 她儿子好像不认识石小荷吧，怎么还帮着她求情呢。 不过她没多想，接过荷包，掂了掂。 重量差不多，数都没数，直接放到腰间系起来。 “病重？不是风寒吗？怎么还严重了。” 看着手里的酥饼，分量沉甸甸的，一看就不便宜。 这小姑娘真会做人。 “不知道，我看她眼下乌黑，应该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刚好娘也没事干，娘去看看她，你去地里接着干活吧，晚上就吃酥饼吧，这玩意放不久，你弟弟妹妹回来记得告诉他们一声别做饭了。” “嗳，知道了娘。” 金福拿起扁担，挑着桶去地里浇水。 而颜夏按照记忆来到石小荷家。 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有道耳熟的声音。 “明日就成亲？这也太快了，你就是不要彩礼也得考虑自己吧，总不能是人是狗都要嫁，我知道你是想圆你爷爷的遗憾，可....” “徐奶奶，求你了，我爷爷眼看着就不行了....”石小荷的声音变得小了些。 “只要明天就能成亲，不管是谁我都嫁，你也知道，我就爷爷一个亲人了，我不想爷爷带着遗憾走。” 石小荷泪眼汪汪。 “这....哎，算了，奶奶帮你，隔壁村有户人家，家风不错，就是穷了点，那家小孙子孝顺又能干，你们两个总能把日子过好，等会我就去问问他们家，要是答应，明天你们就成亲。” 徐媒婆妥协了。 “谢谢徐奶奶，谢谢你。” 门里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听不太清，不过颜夏大概猜出来了。 石家老爷子怕是不行了，而石小荷为了圆爷爷的遗憾，准备在老爷子死之前成亲。 不得不说这姑娘是真孝顺啊。 颜夏回想到大儿子刚刚的反应，一个计划在心里萌生。 她推开石家大门对着两人大声说道。“我家金福答应！” 徐媒婆和石小荷都懵了。 “答，答应什么？” “答应娶你啊，彩礼五两银子外加一个鎏金簪子和两身新衣服！明天就成亲——” 颜夏继续说着。 既然赵家出尔反尔，那她就换个媳妇娶进门，至于不要彩礼这回事，颜夏压根不在意，她就不是那趁火打劫之人，小荷这孩子人好，值得被好好对待。 赵家要求的彩礼，她直接按照这条件给小荷。 “就是衣服还没来得及做，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暂时穿下我家桂花的衣服，她也是刚做的，没穿两次，你们俩身高差不太多，应该能穿。” “婶子？你是说真的吗？” “是啊，小夏，这可开不得玩笑。” 徐媒婆和石小荷以为颜夏在说玩笑话呢。 “我开什么玩笑，真的！其实我一眼就相中小荷了，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不如嫁给我家金福，婶子喜欢你，必然会对你像亲女儿一样，你放心吧，对了刚刚你也见过金福了吧，你们两个相配的很嘞。” 说实话，颜夏觉得石小荷条件比月芳强上不少，首先她这个人颜夏就很喜欢。 热情开朗，善良仗义，还很有诚信，为人处世做的都很好，而且她还即将是孤儿，什么克人不克人的，来自现代的颜夏觉得孤儿更好，只要她对小荷好，还愁小荷不拿她当亲人对待？ 这下轮到石小荷沉默了，她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刚刚和金福哥说话的场景。 金福哥又高又英俊，好像嫁给他也不错，而且，他还是婶子的儿子。 一想到婶子借给她银子，人那么好，如果当婶子的儿媳，那她是不是也能像婶子家的桂花妹妹一样，多了一个这么好的娘呢？ 石小荷松口答应了。 “婶子，我不要彩礼，而且五两也太多了，我只要明天能成亲就行。” 第35章 命定缘分 之前她要三两彩礼，是为了爷爷，担心她嫁出去，爷爷身体不好，没银子看病吃药。 既然爷爷都要去了，这彩礼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必须要，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我颜夏的儿媳妇差别人哪了？就算急着成亲，那也一样不许少，来，这簪子就当咱们定下了，你现在就戴在头上，说来也巧，我刚刚出门本想把簪子放在家里，鬼使神差的就带在身上了，看来咱们是命定的婆媳啊。” 颜夏这话不假。 她刚刚洗澡的时候把玩了一下簪子，穿好衣服干脆就随便揣袖口里了。 看来老天也想小荷嫁到她家来。 “这...那我就谢谢婶子了。” 石小荷没有再推拒，她拔掉发间的木簪，将这根鎏金簪子插了进去。 本就靓丽的脸蛋变得越发动人。 “好看！不愧是我的儿媳，这小脸蛋长得哟，哈哈，不知道你和金福的孩子会不会特别可爱。” 颜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石小荷脸蛋被臊的通红。 颜夏就喜欢爽快的人，明明心里想要却磨磨唧唧不肯接受，一副矜持的样子，最后还不是拿了，哪像小荷，直接戴在头上表示她愿意当自己的儿媳，这性格她喜欢！ “徐婶子，你去走个流程吧，把我家金福要娶小荷的消息散出去，我先去镇上采买明日要用的东西，小荷啊，婶子晚上把彩礼给你送来，你就乖乖等着明日成亲吧。” 颜夏拍了拍石小荷的手，飞快的跑回家。 因为明天就要成亲，她赶紧去租了赵大力家的牛车，带着金福和金禄赶往镇上购买食材。 母子三人在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娘，我真的要成亲了？” 金福还傻着呢，他刚刚在地里浇水，娘就跑回来跟他说，给他定下石小荷，明日就成亲。 当时他都吓懵了，以为娘发烧说胡话呢。 直到坐上去往镇上的牛车，金福才知道，娘说的都是真的。 “大哥，你都问五遍啦，娘不烦，我都被你烦死了。” 金禄很是无语。 “嘿嘿，这也太快了，我今天才跟她说了几句话，明天就要跟她成亲了，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金福尴尬的摸了摸头。 “无事，娘也没反应过来呢，确实有点快，不过小荷的爷爷要去世了，没办法，为了她，快就快点吧，不过流程不可缺，小荷是个好姑娘，既然来不及给她做新衣服穿，娘想的是，直接去成衣铺子给她买套嫁衣吧，二两就二两，女人就这一辈子，娘觉得值！” “娘我都听你的。” 金福无所谓，反正他成亲后就去打散工，大不了多累点，到时候把银子还给娘。 而且... 他也想看石小荷穿嫁衣的模样。 肯定特别美吧.... 这边的母子三人商讨要买哪些东西。 百花村却被这消息炸开锅了。 十几个妇人站在村口大树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话题无非就是颜家和石小荷。 “你们听说了没，颜夏要拿五两银子娶石家那丫头哩，而且还给了一根鎏金簪子，我滴个娘类，这可是鎏金簪子呀，至少要二两银子！颜夏是发了吗？难道她那个灰熊真的卖了一百两银子？” “得了吧，我家男人去镇上问过了，撑死卖个五十两呗，不过这娘们也真是败家，娶个克人的姑娘还这么大手笔，简直脑子有疾，要是我，倒贴五两我都不娶这丧门星，万一把我家儿子克了怎么办。” “就是，听说石家老爷子也不行了，这是把一家子都克死啦，太凶了，颜夏也真是的，娶个孤女回家，是怕死的太慢了吗？” “我看她就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飘了！不知道银子该怎么花了，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听说颜夏去隔壁赵家村求亲，被拒了三次呢，我猜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做给那家人看呢，毕竟这石小荷长得确实好看。” “啊？就为了赌气，花这么多银子？哎，败家妇啊，她男人要是活着，保证打不死她，怪不得陈家愿意和离呢，有这种儿媳，我看着都来气！” “怪不得她又是盖房子，又是花重金娶石小荷，你们说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好几十两呢？她家金禄还没娶妻吧，对了，桂花和腊梅也到年纪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给两个女儿陪嫁，万一陪个十两银子，嚯！那都够我们一家子吃用几年啦。” 话题逐渐转到颜夏几个孩子身上。 家里有适龄的儿女， 纷纷打起了主意。 她们没注意的是，树后面站着一个人偷听了许久。 正是陈家大儿媳，朱小花。 她带着八卦回到家里。 正好干活的人全部回来了。 “爹，娘，听说金福明天要成亲啦！” 陈多梁正在擦拭手中的锄头呢，听到这消息头都没抬。 “就他，颜夏那小贱人有银子吗，难不成在街上捡了个傻子娶进门了？” 陈李氏压根不信，她现在说话都漏风，嘴里的牙齿只剩十颗，吃饭费劲的很，心里那真是恨毒了颜夏，使劲的贬低她才好受些。 “真的，就娶我们村的石小荷呢，听说给了五两银子加一根鎏金簪子，乖乖，真是大手笔啊，娘，要不你去跟她服个软，这颜夏手里肯定有不少银子，把她哄回来，娘你再把银子拿到自己手上，到时候她不就任你宰割吗。” 朱小花眼眸一转，起了坏心思。 “别在那挑拨你娘，滚去厨房做饭去——” 还没等婆婆回应，朱小花就被公公骂了一顿。 “她颜夏跟我们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她的事少拿回家说，老子不想听，再煽风点火，我就让老大休了你！” 陈多梁狠狠剜了她一眼。 拿着锄头去了杂物房。 “爹这是咋了，好好的就发火。” 朱小花被骂的不敢吭气，等公公走后才小声说话。 “大伯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石小荷要嫁给大哥了？” 突然，陈金寿猛地从房里冲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小花。 “你这孩子，疯癫啦？咋地，你也想娶媳妇了？那你就找你娘去啊，让你娘也给你娶媳妇，赖在陈家干嘛。” 朱小花连个好脸都不给他。 这小子在陈家白吃白喝，还妄想婆婆给他娶媳妇。 幸好婆婆只是哄骗他的。 一天天吃的比猪多，干起活来就知道偷懒，还不如跟颜夏那小娼妇一起滚蛋呢。 陈金寿都要崩溃了。 他迈着步子冲出大门直奔颜夏新家。 可惜扑了个空。 得知娘和两个哥哥去镇上了，他失落而归。 ———— 太阳即将下山。 母子三人刚好赶回村里。 把牛车上的东西搬回家后，颜夏拿着五两银子和嫁衣去了石家。 大门是开的。 颜夏径直走了进去。 “小荷啊，婶子回来了。” 听到喊声，石小荷赶紧从屋里出来，只是她的眼圈微红。 颜夏猜测，应该是石家老爷子身体更加不好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明天。 千万别白事喜事一块办啊。 颜夏祈祷着。 “来，彩礼拿着，随你怎么花，这嫁衣，你记得明天穿，婶子想了想，成亲之日穿别人的衣服总归不好，既然想让你爷爷安心，那咱们就得做到位，这样你爷爷也能放心的走。” 话都说成这样了。 石小荷没再拒绝，她抱紧怀里的嫁衣，泣不成声。 “谢谢婶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可以喊你一声娘吗？” 石小荷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颜夏。 她娘死了好些年了，时间久到她都快忘记娘长什么样子了。 如果娘还在，应该会跟婶子一样对她好吧？ “小荷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哭吧，哭过一场明天开开心心的嫁，别让你爷爷担心，你的亲人还有我们，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的亲人只会越来越多，婶子不敢保证会对你多好，不过我敢说，你和婶子两个女儿，婶子都会一视同仁，这些漂亮话不用说多，以后你自然能体会到。” 第36章 成亲 颜夏有点心疼这姑娘，她抱着石小荷，轻轻用手拍打她的背。 就像哄小孩睡觉一样。 石小荷哭的撕心裂肺。 她太难过了，爹娘去世后，她真的太累太苦了。 可为了爷爷，她得撑着，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绣帕子，担心手变得粗糙，天天拿辣椒和滚烫的热水泡手，泡完用石头磨去死皮。 为的就是不把帕子弄毛糙。 她这双手看着光滑平整，其实内里千疮百孔。 就像她的心一样。 没人知道她这几天有多怕，怕爷爷去世她该怎么办，怕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被他们一家子欺辱。 幸好她遇到了颜婶子。 这么好的婶子竟然答应娶她进门。 石小荷真的很开心。 “娘——” 她终于叫出了口。 “娘在呢，孩子不怕啊，娘一直在。” 颜夏摸了摸石小荷的头。 直到石小荷哭湿了颜夏的衣衫。 回到家时。 天已经大黑，颜夏脱下外衣扔到盆子里。 一家五口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婚宴，由于村里相熟的人家不多。 颜夏准备只开两桌，刚刚她问了小荷，她那边没有亲戚，所以没人参加，这边颜夏也不准备请多少人，就钱大哥一家，还有王大娘祖孙俩以及里正一家、赵大力一家和徐媒婆一家。 屁大点的小孩就不上桌了，在大桌旁边弄个小矮桌让他们坐。 这次她不但买了菜，还买了一瓶古代白酒。 价格贵得要死，但是为了金福，颜夏忍住心痛付了钱。 哪有成亲不喝交杯酒的啊，况且客人也要喝嘛，上次里正来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货馋酒了。 最后定下四道凉菜、两道汤羹、八个炒菜、以及一份饭后水果。 等金福和金禄从赵大姐一家把桌子板凳借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颜夏准备喊几个孩子洗漱睡觉。 “咚咚咚——” “开门啊娘，开门——” 陈金寿把大门砸的砰砰直响。 他嘶叫着。 吓了颜夏一跳。 打开门，只见陈金寿满脸都是泪。 “娘，我错了，我不该没跟你一起离开，娘你让我回来好吗，我要跟你一起生活，娘，别让大哥娶小荷，我喜欢她，我喜欢她啊，娘你把小荷让给我好不好，大哥随便娶个姑娘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娶小荷，为什么！娘，我要回来，让我回来好不好，娘——” 陈金寿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颜夏的小腿大哭不止。 屋内所有人都皱起了眉毛。 “你晚来一步，小荷已经答应嫁给你大哥了，村里人也都知道了，你让我反悔改成你，那你有没有想过小荷的名声该怎么办？你大哥又该如何？你把他们置于何地？而且，她既然能答应，说明就不喜欢你，从我离开陈家那天时，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哪来的回来一说，记住，你现在是陈守国的儿子。” 颜夏掰开陈金寿的手。 这种人，她真的瞧不起。 当初不想跟她住破庙，自己选择留在陈家过所谓的好日子，然而呢，看到她住上新房了，又跑回来认错。 难道他道个歉，自己就得原谅？ 说句实话，他配不上石小荷，颜夏更不可能把石小荷嫁给他。 不管陈金寿哭的多惨，颜夏都丝毫没心软，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要不是为了原主，加上这四个孩子懂事听话，以及好感度，她直接拿着包袱浪迹天涯了。 白眼狼一个，亲娘都不要的人，带回家那就是引狼入室。 “金福，金禄，把他拽出去，关门！” 颜夏大喝一声。 两个儿子这才回神。 “五弟，走吧。” 金福没动手，他想让陈金寿自己离开。 “我凭什么走？我不离开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都是一群废物，被陈家欺负屁都不敢放，爹的恤银整整三十两我们一个铜板都没拿到，为了这笔银子我才留在陈家的，这银子是我的！奶奶说会帮我娶小荷的，你凭什么跟我抢小荷？” 陈金寿眼珠通红，仿佛入了魔一般死死盯着陈金福。 “愣着干嘛？我的话都不听了？” 颜夏感觉这小子好像有点疯癫了，怕不是想刀人吧。 赶紧让两个儿子把他推出去了。 直到大门紧锁。 才松了口气。 “金福，你别想太多，他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了，如果以后他性子改好了，你生活又过得好，愿意拉扯一把那是你的事，现在别管他了，明天好好成亲，记住，石小荷不喜欢他，不要做出为了所谓的兄弟之情，把媳妇让出去的傻事！” 颜夏警告了大儿子一番。 “娘，我不会的，我没你想得那么蠢。” 金福被金寿的眼神看得冷了心，这已经不是他弟弟了，他是娘的儿子，不是爹的。 两人以后再无干系。 得到答复后，颜夏这才放心，一家子简单洗漱下，就各回各屋睡觉了。 唯独金福久久没入眠。 他看着枕头边的红色婚服，这衣服和石小荷的嫁衣是成套的。 一套要二两银子。 他不过多看了两眼，娘就给他买回来了。 再回想娘在厨房忙碌的模样，她明明腰不好，一直在捶背，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操劳。 娘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娘..... 金福眼角微红，感动不已。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娘，绝不让娘再受半点苦。 更不能像以前那样窝囊，看着娘被陈家那死老太婆打都不敢还手。 只有娘和弟弟妹妹才是他的亲人，陈家不是！ 他绝对不会再让家人被欺负了，绝对！ 哪怕他死，也要保护好娘！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金福】 【年龄：十六】 【好感值：100】 【恭喜宿主，奖励100积分已到账，宿主积分账户余额100。】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石小荷】 【年龄：十六】 【好感值：99】 颜夏还没睡着。 她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汇报，满脸都写着预料之中。 就知道这臭小子会被她感动死。 哈哈，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多花了二两银子就得到了一百万。 那可是一百万啊！ 在现代三线小城市都能买个小房子了。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小荷竟然好感度那么高？ 看来以后得对她更好点，一方面是为了让她好感度升到100，另一方面她确实心疼这孩子。 颜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完全忘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刚满20的小姑娘。 激动了许久，颜夏接受了她暴富的事实。 愉快的入睡了。 整夜无梦到早上。 天没亮一家子就起来忙活了。 这里成亲跟现代不同。 辰时男方就要去女方家接亲，拜了天地后女方需要在婚房坐到午时。 然后男方去婚房跟她喝完交杯酒再一同和女方出来参加宴席。 至于宴席是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的。 所以颜夏才特意买了酒。 喝酒更消磨时间。 而闹洞房揭盖头什么的，这里压根没有，不，应该说这繁琐的规矩只有大户人家才有。 他们穷苦的农户，能办个宴席都不错了。 有些更穷一些的人家，直接定个日子把女方领回家就没了。 颜夏带着四个孩子正在洗菜，没想到要请的客人全来帮忙了。 这下本就不多的活计，很快就干完。 就连她家的小鸡都被王大娘的孙子喂过了食。 天刚微亮。 厨房里的肉菜全部焯好水，素菜也切好放在盆里，颜夏跟他们坐在院子里闲聊。 一直等到辰时。 大部队才跟着金福去石家看热闹。 来到石家，石小荷身穿嫁衣坐在房间的床上。 金福蹲下来帮她穿好鞋子牵着她的手来到堂屋。 石家老爷子的身体竟然意外变好，能下床了。 他坐在堂屋，带着笑颜看向跪在地上的孙女和孙女婿。 “金福啊，你要对小荷好，知道吗，千万别因为她娘家没什么人就欺负她，老头子我就这一个孙女，咳咳咳，小荷是个好姑娘，她值得你好好待她，你能答应我吗。” 石老爷子的眼睛浑浊不清，常年的生病，他视线早已模糊，金福的脸他都只能看个大概。 可是眼神却格外坚定。 好像金福不答应，他就不放人一样。 “ 爷爷，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好好待小荷，绝对不会欺负她，更不会让她被人欺负，生共眠，死同穴。” 最后一句话是娘告诉他的。 意思是她只认小荷这一个儿媳妇，如果他敢有外心，她是不会认第二个儿媳的。 能跟他睡一起葬一起的人，只有小荷。 “好好好——” “小荷啊，爷爷今天能看到你嫁人，寻到这么个如意郎君，爷爷心安啦，小荷，爷爷会永远守护你，不要害怕，去吧，去你的新家吧，好好孝顺你婆婆，伺候好你男人，知道吗？” 老爷子就好像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一样，开始交代后事了。 “呜呜呜，我知道了爷爷，我会的，我答应你会孝顺婆婆，会伺候好金福，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爷爷，你放心吧。” 她带着不舍的目光，被陈金福牵着离开了石家。 女子出嫁时，是不能回头的。 石小荷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爷爷一眼。 只见爷爷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满脸是泪。 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不舍得她。 石家在村尾方向，离高山脚下也不远。 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两人在院子里拜了天地，给颜夏敬了茶后回到婚房。 金福先是陪她说了会话，就出去招待客人了。 石小荷的心情已经缓过来了，她观察着房间，地上平坦又整洁，屋顶的梁也是崭新的，比石家破败的屋子强上十倍。 第37章 一家六口 她又摸了摸身下的被褥，有些膈人，掀开一看，竟然铺满了花生和红枣。 听说在大户人家，确实有这个讲究。 寓意新妇早生贵子。 这么短的时间，没想到婶子竟然准备的这么齐全，给了她一场难忘的婚宴。 石小荷不禁软了心。 这个家比她想象中还要好，难道老天爷也觉得她前半生过得苦，这才让她嫁进婶子家享福吗？ “大嫂，我是桂花，你记得我不，小时候咱们还一起捡过菌子呢，这是腊梅，我的四妹。” 突然，房间进来两个姑娘，同她差不多大。 听桂花介绍，石小荷才知道她们是自己的小姑子。 两人长得可真好看，像极了婶子。 “你们好，我是石小荷，也是你们的...额...大嫂.....” 石小荷有些脸红，她还没适应这个身份。 “娘让我们来陪陪你，怕你无聊，大嫂，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自学的绣活呗？” 腊梅比桂花性子活泼些。 此时她已经坐在床上挽着石小荷的胳膊撒娇了。 “好，桂花，你也坐过来，我跟你们说....” 石小荷展露笑颜。 三人一起坐在床上聊起了天。 而厨房里，颜夏手忙脚乱，她锅铲都要抡冒烟了，还好只有两桌，要是来个十桌，她怕是当场要交代在厨房里。 累到猝死。 下回金禄成亲，她还是找人掌勺吧。 受不了了。 还好赵大姐也里正媳妇来帮她了。 一直忙到午时两大桌以及一小桌菜全部上齐，碗筷不够还是问赵大姐家借的。 颜夏把两个小酒杯交给金禄让他拿到金福婚房里。 新人坐在一张床上。 徐媒婆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喝下交杯酒，新人长长久久不分离——” 讨喜话说出来，金福和石小荷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们出了屋子。 坐在主桌上，准备开席。 期间有不少人来灌金福酒，都被金禄挡了下来。 所以饭没吃完，金禄就醉成蛤蟆了。 颜夏无奈的叫人把他抬进房间。 没人知道，金禄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自己，早晨金福找他商量，说是好兄弟要互帮互助，等金禄成亲那天，挡酒的人就成金福了。 宴席上，唯独少了石老爷子，不是颜夏不喊他。 而是石家老爷子作为娘家人，是不能来吃席的，这是规矩。 不过颜夏想的十分周到。她单独做了四菜一汤让金禄送到石家。 等金禄回来时，告诉她，石家老爷子身体竟然好了许多，连夸颜夏做菜好吃。 还说明天回门时，他要亲自下厨给孙女婿做饭吃。 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两桌菜吃的干干净净。 临走时女人都留下帮忙收拾残局，男人则是把颜家借来的桌子椅子帮着送回钱家。 反而作为主人的颜夏什么事都不用干。 送完客人，颜夏还不能睡觉，因为石小荷的娘早早就去了，没办法在成亲前教她如何行房事。 颜夏只好来到儿媳房中，把儿子赶去洗漱，拉着石小荷说了半天。 直到把石小荷说的脸像猴屁股一样才离开。 完成任务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屋里，刚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 这里回门不是三天后，而是成亲第二天。 颜夏急忙起来，把提前买的红糖、糕点、蜜饯这老三样，拿给儿媳让她带回娘家。 买得不多，毕竟石老爷子都要不行了，也就走个形式。 “谢谢娘，那我们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石小荷不懂这些，她看向颜夏。 “不用了，昨天金禄给你爷爷送菜时，老爷子说了，要下厨露一手，你们吃完回来吧，不急，多陪陪你爷爷，反正离得近，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娘这人你也知道，咱家不讲究这些规矩，你放轻松，这也是你家，在家你怎么过在这里就怎么过。” 颜夏看着儿媳不自在的样子，觉得她应该是没习惯。 耐着性子多嘱咐了几句。 “谢谢娘，那我跟金福先回去了。” 听完这些话，石小荷果然轻松许多，夫妻俩并肩朝门外走去，看着比昨天亲密不少，颜夏将目光移向石小荷的下半身，只见她走路有些奇怪。 瞬间秒懂。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那么多小电影，她白看的？ 笑死。 但凡出个卷子她都能考满分！ 大儿子成亲后，家里就变成一家六口咯。 “桂花，去厨房里多拿个碗出来，以后煮饭记得多煮点。” “知道啦娘，早上大哥已经拿出来啦。” 桂花倩笑不止。 “这小子，倒是贴心的很嘛，我之前还以为他对那个月芳一见钟情了呢，哈哈，搞半天是娘自己自作多情哦，早知如此，那赵家要五两银子的彩礼时，娘就应该把他家桌子掀了，真是狮子大开口。” 颜夏虽然抠门，可她对喜欢的人向来大方。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 其实她一开始就没看中月芳。 不然为什么给石小荷五两银子的彩礼就能眼睛都不眨？ 母女俩聊了一会，就结伴去地里拔草了。 也不知这田地原本是荒地的缘故还是什么，地里的杂草拔了又长，长了又拔。 烦得要死。 颜夏真想买瓶除草剂洒在地里。 可一看到空间里的除草剂竟然要卖30积分。 还是拉倒吧。 这么贵，不如要她的命算了。 忙活了一天，吃了午饭又睡了会。 下午左等右等都不见金福和小荷回来，颜夏顿感不妙。 她朝着石家赶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小荷的哭声。 看来石老爷子还是去世了。 走进去，只见堂屋的饭桌上放着三个碟子和三副碗筷。 吃得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收拾。 左手边就是石老爷子的房间。 他穿着寿衣，笔直的躺在床上，脸色发青。 看来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而金福却不在这里。 “小荷，娘来了，别怕啊，娘在这，乖，咱不哭了，夏天尸身不能放久，金福去哪了？得赶紧买棺材下葬。” 颜夏抱住石小荷。 小声的哄着。 “呜呜呜呜，娘，爷爷走了，我没有爷爷了——” 石小荷抱紧颜夏的胳膊。 “金福他去买棺材了，这寿衣是爷爷以前就准备好的，呜呜呜呜，爷爷他今天自己穿好了寿衣，他还给我们做饭，我还以为他已经好了呢，都是假的，假的。” 石小荷颤抖着声音，整个人仿佛都要破碎了。 颜夏知道她是太伤心了。 只能抱着小荷一直拍她后背。 第38章 石老爷子亡故 看来石老爷子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他估计也是强撑着身体给自己的孙女做最后一顿饭。 “小荷，不哭了，别让你爷爷走的不安心，你爷爷已经很满足了，你看他的表情，是笑着的，要是你爷爷的灵魂看到你这么伤心，他不去投胎了怎么办？” 石小荷把目光转向床上，哪怕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眸，她还是隐约能看见爷爷的嘴角是上扬的。 就这一瞬间。 石小荷擦干眼泪，打起了精神。 她离开颜夏的怀抱，抓住爷爷的手。 “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金福他对我很好，娘对我更好，爷爷你放心走吧，去找奶奶，去找爹和娘，你们要投个好人家，不要忘了我，如果还有缘分，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家人。” 说来也神奇。 小荷说完这话，颜夏隐约感觉一阵微风从她面前穿过，明明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 陪着儿媳等了半个时辰，金福才回来。 他身后跟了四个人抬了口棺材，放在石家堂屋里，至于那饭桌和碗筷早就拿到厨房里了。 因为石老爷子自己把寿衣提前穿好，倒是省去了一步。 尸体早就僵硬，四人抬他的时候，石老爷子绷的直直的。 有些渗人。 “娘，我想今天就把爷爷下葬，不吃席了，总归我们石家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的，这也是爷爷的意思。” 石小荷已经冷静下来，她跪在地上给爷爷烧了一些纸钱。 “都听你的，我回家去喊金禄，给你爷爷找块好地方，挖坑吧。” “不用，娘，就把爷爷葬在奶奶旁边就行。” “好，你说了算。” 颜夏回了家。 把金禄从家里薅了出来，儿子就得这时候用。 她从家里拿了两把铁锹。 又去赵大姐和王大娘家借了几把，让那四人跟两个儿子去挖坑了。 挖好后，再一起把棺材抬到矮山脚下。 那里是百花村的‘陵园’。 村里已故的人，几乎都埋在那里。 一块块墓碑让人触目惊心。 原主的前夫自然也在那里，不过坟墓下没有尸体，只是衣冠冢。 都死在战场上了，尸体早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了。 随着天色逐渐变黑，石老爷子的坟墓也盖上最后一锹土。 墓碑因为赶时间，是由颜夏拿着工具刻出来的。 “爷爷，你走好——” 石小荷跪在墓碑旁，烧完最后一点纸钱。 直至天黑。 众人归家。 金福给了那四人五两银子。 正是石小荷的彩礼。 全部用来买棺材纸钱和请人了。 颜夏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话本子里有那么多卖身葬父的女子，因为家境贫寒，而一口普通的棺材又那么贵，为了亲人入土为安，她们宁愿让自己为奴为婢。 这孝心，苍天可鉴。 “大嫂，大哥、娘、三弟、你们喝碗粥吧。” 回到家，跨了个火盆去去晦气。 桂花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大米粥，熬得软烂，上面飘了一层米汤，比较稀，桌上还有一盘凉拌黄瓜和昨天剩的辣椒炒猪大肠作为小菜。 ‘咕噜——’ 颜夏肚子饿的直叫唤。 “娘，辛苦你了，快些吃吧，别把胃饿坏了。” 石小荷听到这声音，脸上挂着歉意，将她搀扶坐下。 “没事，你也吃，莫伤心了啊，日子还得过呢。” “嗳，知道了娘。” 石小荷应道。 四人端着碗‘呼噜’几下，就喝完了粥。 甚至又盛了一碗。 小菜都没吃完。 看来都饿得不行。 吃完饭，各回各屋。 然而颜夏不知道的是，因为石老爷子今天的死，导致石小荷克人的命格被证实。 村里不少人都说是石小荷回门才害的她爷爷死掉。 更甚者还有人说颜家也要倒霉了。 不过几日而已，这流言传遍了周边几个村子，乃至赵月芳家。 “月芳啊，别耍脾气了，你奶奶是为了你好，那周一流虽然长得丑了些，可他家有钱啊，虽说那糕点铺子不是他家的，却也是打折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戚，周家在镇上有房子不说，出手更是阔绰，八两彩礼说给就给，嫁过去你就等着享福吧。” 赵月芳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虽然从小被灌输要嫁给有钱的人家。 可那周一流长得比野猪还难看。 “娘，去年你们不是说要让我到刘地主家做妾吗？怎么这事没影子了，那周一流算什么有钱人，不过就是个小商小贩，我可瞧不上，要是他长得好看点，嫁便嫁了，可他连陈金福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原本赵月芳还瞧不上金福。 因为他除了样貌一无是处。 还有个和离的娘，家里更是成群的弟弟妹妹。 可比起周一流，还不如嫁给陈金福呢。 “可别提了，族长知道这事后，说我们要是把你送去当妾，就把我们家从族里除名，吓得你奶奶立马打消这想法了，不然你也不至于被耽误到现在啊，孩子，娘多疼你，你是知道的，周一流真的很不错了，起码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条件更好的，况且，他可是答应你奶奶了，只要你嫁过去，就让你弟弟去他家的铺子当账房，管银子呢！” “你们就是想卖了我！什么疼我宠我，你们就是为了弟弟，为了八两彩礼！我不嫁，我就是不嫁，饿死我算了！” 赵月芳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从小她备受家里宠爱，从来没干过家务农活，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家里人想高价卖了她。 一想到要嫁给周一流那个丑八怪。 赵月芳恨不得饿死自己。 “你胡闹什么！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不帮衬他，日后你要是被婆家欺负，谁帮你出头？你弟弟过得好了，你才能好，知道吗？你弟弟跟你一个姓，你们才是一家人，就连你未来生的孩子那都要靠边站！” “我不嫁，我就不嫁，我要嫁给陈金福，起码他长得好看。” 赵郑氏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呵呵，你想嫁？人家未必会娶你呢，他前几日就成亲了，彩礼五两外加一根鎏金簪子和嫁衣，娶了一个本村的孤女，那孤女克死父母不说，成亲第二日回门又克死了她爷爷，这种人他都肯花那么多银子娶，却不肯多加点彩礼娶你，你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人家压根就没看上你，不然他为何不跟周一流竞争？” 第39章 副业 当初赵家是故意放出消息的。 她们本想让周家和颜家互相争夺。 最好把彩礼加到10两银子。 谁知道徐媒婆把消息带回去后，这颜家再没来过，本以为他们是没银子，可娶个孤女都这么大手笔，哪像没银子的模样啊。 提到这赵郑氏就来气。 还好周女婿放话说月芳要是嫁给他，立马把小舅子安排到铺子里替换掉原来的账房。 她心里才好受些。 母女在屋里说了一上午，也不知道赵郑氏怎么劝的，赵月芳到底是点头了。 只是她心里却记恨起金福。 怨他为了那点银子，辜负自己，害的她嫁给周一流那种人。 这要是让颜夏知道，她高低要打个问号。 可惜，颜夏并不知情，儿媳妇已经嫁进来小半月了，这段时间她正在惆怅如何找个副业干干呢。 这里虽然也有钱庄，可把钱存进去不但没有利息还要‘管理费’，简直离谱。 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吧。 一开始她想着把这一百多两银子拿来买地，百花村的一等良田要五两银子一亩，她至少能买上三十亩地，剩下的存起来。 可家里就两个壮劳力，总不能让女儿也天天下地干农活吧，她可舍不得。 俩女儿漂亮乖巧又听话，干什么要去晒得像黑李逵。 儿媳妇也不行，娶她进门时就说好了，会善待她，况且小荷平日里在家绣帕子还能赚点钱呢，桂花跟着她屁股后面学手艺，小荷一点不高兴都没有，乐呵呵的全教给桂花。 她自己更别提了，金福金禄压根不会让她下地干活。 那这三十亩地谁来种？俩儿子锄头抡冒烟也种不完啊。 别孙子还没生出来，儿子先累死了。 打猎就更加不行，总去高山，会给村民一种错觉，进了山就能捡到野猪灰熊。 前几天还有人在高山下溜达呢，指望跟她一样运气好。 一夜暴富。 可高山里是真的危险，她自己都碰到过豺狼，幸好躲进空间，不然和狼群对上，连她都讨不了好。 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一样有神力。 为了村民的生命考虑，她决定减少去高山的次数。 所以这条发财路也行不通。 “娘，我今日要去镇上卖帕子，娘要去吗？” 正想着如何找下一个发财的路子呢，石小荷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去吧，娘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能干，地里的活计你男人和你小叔子包圆了，娘在家闲的发慌。” “行，那娘我去换套衣服。” 宛如母女的婆媳二人手挽着手一起去了村口。 坐上了赵大力的牛车。 一道朝着双桥镇驶去。 来到镇上，穿过长桥，小荷领着她来到一家铺子门口。 里面卖的都是些小玩意，比如荷包，帕子，还有绣花鞋等等。 “娘，这次赚了一吊钱呢，都给娘——” 小荷挂着大大的笑脸，把钱塞到颜夏手中。 “哎哟，娘的小荷真是懂事，走，娘请你去吃馄饨，就咱们母女俩吃，不给他们带。” 见小荷这么上道，颜夏很欣慰。 她带着小荷来到馄饨摊子，每人吃了一碗鲜肉馄饨，外加两个肉包子。 馄饨里放了摊主自制的香油和菌子熬成的底汤，简直比鸡汤还要鲜。 分量十足，两人吃完是挺着肚子离开的。 一路晃悠带逛街，两人就像闺蜜一样有说有笑。 突然，颜夏的步伐停在了一间铺子外。 是家卖糕点的。 只见铺子里，有个熟悉的面孔让颜夏眯起了眼睛。 是赵郑氏和她儿子。 之前在赵家见过，听说这小子是赵郑氏的独子，惯的没边，都十六岁了，天天跟村里的小崽子瞎混。 这些都是徐婶子告诉她的。 自从吃了那次亏，徐婶子就盯上了赵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爱来她家嚼舌根。 当然，颜夏也爱听。 吃瓜嘛，谁不爱。 所以赵家的事，除了徐婶子，怕就是她最清楚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一流啊，好好照顾我家大头啊，他还小，有很多不懂的，你好好跟他说，知道吗？” “岳母大人，你放心吧，有我在，这铺子里没人敢欺负他。” 两人声音有些大，赵郑氏说完就抬脚从铺子里出来。 颜夏赶紧拉着儿媳躲到巷子里。 这才没被瞧见。 “娘？怎么了？” 石小荷不解的看着她。 “没事，看到个冤家，走，跟娘到对面铺子里去。” 颜夏拉着儿媳来到这糕点铺子的对面。 原来是她躲在巷子里时，无意的瞧见那铺子的大门上贴了转让的纸张。 “掌柜的，你这铺子是租还是卖啊？” 进入铺子里，颜夏大声问道。 这铺子很小很小，小的离谱，有点像现代的某某鸡排店，就爱开在犄角疙瘩。 最多也就五六平米。 铺子里放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是一些首饰，看着有些廉价。 “卖的，不租，我要去京城找我儿子享福去咯。” 掌柜看起来有五十多了，脸上布满了褶子和老年斑，不过看着倒挺面善。 “多少银子？” 颜夏想着，这铺子这么点大，应该贵不到哪去吧。 不如盘下来，卖卖吃食啥的。 “一百五十两！不还价！” “啥玩意？” 颜夏傻了眼。 这鼻屎大点的地方，卖这么贵？ 她家盖的房子也不过十几两啊。 虽然镇上房子贵，可这也太离谱了吧，五六平，摊下来三十两银子一平米？ 尼玛，这又不是京城寸土寸金。 “哈哈，老夫就喜欢看到你们被吓到的模样，我这铺子可是别有洞天，你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掌柜的冲着颜夏招招手。 他撩起身后的布帘。 走了进去。 颜夏随之跟上。 只见这铺子后面竟然还有个后院，小巧又精致，院子里放了一张石桌，石桌边是一颗柿子树，刚好挡住了太阳光，一点都不晒。 “这后院有一间杂物房，你也可以隔出一半用来睡觉，还有一间茅房，至于做饭，喏，柿子树后面还搭了个小棚子，我在那里砌了个火炉，就在那做饭就行，你别看我铺子小，可应有尽有，拿来住人都没问题。” 第40章 精致小铺子 颜夏心里这才好受些。 难怪这掌柜的开口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呢。 这相当于买个铺子再送个住家小院子。 而且院子里的柿子树她很喜欢。 等十月份，估计就有柿子吃了，看这树的品种，应该是软柿子，吃不完的可以拿来晒成柿饼，冬天窝在家里，来上一壶热茶，再吃上一块柿饼，简直不要太爽。 然而这只是喜欢，让颜夏真正下定决心买下这间铺子的原因是她看到棚子下搭建的炉子。 这并不是普通的灶台。 有点像烤炉。 只是稍微简陋些，用砖砌的。 按理说只是做饭而已，弄个这么复杂的炉子干嘛，这铺子里也不卖吃食啊。 “掌柜的，这炉子？” 颜夏很是疑惑的询问。 “你是不是觉得这炉子有些奇怪，其实这铺子也是老夫前两年从别人手中花150两买下来的，原本他是卖烤饼的，也带着卖些需要烘烤的糕点，可自从对面那家糕点铺子开业，上一任铺主就彻底没了生意，老夫买的时候这炉子还是露天的呢，下雨都没法做饭，这不，花了些银子盖了这个棚子。” “你看，刮风下雨都淋不着，而且不光能烤饼，还能做饭烧水，两全其美啊，不过老夫不建议夫人你做糕点生意，你既然能看出这炉子的不一样，说明你也是个懂行的，有对面那家店铺在，你不可能有生意。” 掌柜倒是实诚，前因后果都跟颜夏解释清楚了，还警告颜夏不要碰糕点生意。 “那价格能便宜些吗？” 就这院子，150两真的不贵，只是颜夏抠门习惯了。 想再还些价，哪怕便宜个几两也是好的。 “哎哟，这位夫人啊，真不能还价了，这两年老夫不光没赚到银子，还倒贴了十几两盖了这棚子，又修补了院子，你也瞧见了，这里不光家具很新，就连屋顶老夫都能保证你五年之内不会漏雨，这样吧，你要诚意想要，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留下，经过这一遭，老夫算是发现了，我啊！压根就做不来生意，以后享享儿子的福就行了。” “行吧，那我要了，不过既然东西都给我留下的话，那算盘这些小物件也别带走了，都一并留给我吧。” 毕竟这些都要花银子买呢。 又不给还价，颜夏当然要省些，本来她身上就没多少银子了。 “行行行，都留给你，老夫真是怕了你了，不过被褥那些，你总要让老夫拿走吧。” “哈哈，你拿走，我要你被褥干嘛。” 颜夏有些尴尬，她虽然抠。 也不是什么都要的。 最终她还是买下了这间铺子。 双方签了文书后，又去官府登记了。 从此，这间小铺子属于她了。 而一直站在婆婆身旁的石小荷，全程懵逼中。 她没想到婆婆花了那么多银子让她和金福成亲，竟然还有一百五十两买铺子。 天呐。 “娘，您当初卖的那灰熊，到底卖了多少银子啊，我听村里人说，熊掌值钱，一个能卖几十两，是不是真的呀？”石小荷八卦的问道。 “卖了二百两，我都没跟金福他们说呢，这些孩子也没问过，娘本来想着拿银子买地，可家里总归种不了那么多地，还不如买了铺子，咱们做些吃食生意，你觉得呢？” “我都听娘的，不过娘~买地不一定要自己种啊，可以像隔壁村的地主一样，把地租给村里人种。” 儿媳妇的话让颜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她怎么傻逼了。 放着好好的地主不做，买什么铺子啊。 尼玛，能不能把这铺子退了啊。 颜夏感觉自己的脑子自从穿越后，就像丢在现代了一样。 “额呵呵，没事，世上银子多的是，咱们以后再赚。” 这话也不知道是宽慰石小荷，还是宽慰她自己。 “娘，那您有想好卖什么吃食吗？这铺子那么小，顶多放一张桌子，一天才能卖几桌啊。” 石小荷以为颜夏要卖炒菜那些。 毕竟娘做菜实在太好吃。 “卖糕点。” 颜夏回她。 “什么？糕点？刚刚那掌柜不是说别卖糕点吗，而且，娘铺子对面那家卖糕点的，平日里生意特别好呢，我以前也买过，又便宜又好吃。” 颜夏并没有把那掌柜的话当回事，毕竟这里的糕点无非就那几样。 顶多就是用料的好坏决定价格的高低。 比如她送给赵大姐的那家一尚品的糕点，已经是这几个县里最贵的糕点铺子了，尤其是铺子里的镇店之宝。 桂花糕！ 比起别家那干得掉渣又齁甜的口感来说。 一尚品的桂花糕，软糯又香甜，散发着桂花的浓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偏偏一袋价格高达半两银子。 要不是为了送人，颜夏根本不会买。 当然，一尚品的主要客源也并不是她这种穷逼。 听说县里的大户人家吃的糕点都是在这买的。 “走吧，咱们去逛逛镇上的糕点铺子。” 颜夏拉着石小荷逛了七八家才算完。 每家铺子卖的糕点也确实都大同小异。 比如桂花糕，每个铺子都有，还有卖的同样多的茯苓糕。 以及常见的绿豆糕、芡实糕、马蹄糕、荷花酥、凉糕、龙须酥、核桃酥、豌豆黄、糯米团子等等。 有些还是季节限定款。 毕竟不像桂花，可以腌制起来，能用一整年。 至于她铺子对面那家周记酥香坊。 颜夏却没有进去，因为她这张脸，估计会被赵月芳的弟弟给认出来。 她让儿媳进去，每样称了一点。 都尝了尝。 很普通，除了便宜简直毫无优点，有些个别糕点的口感简直像吃沙子，而且甜度很夸张，已经可以说是腻人了。 所以他家受众群体，都是周边村庄的百姓。 “娘，那咱们要不要去买做糕点需要的东西？” 石小荷嘴不挑，颜夏吃了一口就放下的糕点，她都不嫌弃的接过去吃完了，而那些没咬过的就带回家给小姑子他们吃。 她边吃边问颜夏。 “买，娘这里还剩一点银子，不过也不多了，刚好时日不早了，咱们买完就回去吧。” 第41章 朱小花的走狗 颜夏把身上的银子，花的只剩五两。 几乎把赵大力的牛车给堆满了。 幸好今天来镇上的人不多。 不然还得单独雇一辆牛车回家呢。 “哟嗬，颜氏啊，你这是把镇上的铺子都搬回来了吧，买这么老些东西，咱是知道你卖灰熊赚了不少银子，可花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吧，啧啧，这没婆婆管着就是不一样奥，想当初你在村里连句话都不敢说，那走路啊，头都不敢抬，果然，钱气养人哦，不过做人别太白眼狼，我要是你啊，至少得送上一些银子孝顺公婆！” 牛车驶离城门没多久，就有一个妇人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 这人是朱小花的闺中好友崔四妞，两人以前一同嫁入百花村。 从小一直玩到现在。 关系非比寻常。 以往，崔四妞没少怼原主，好几次把原主都给骂哭了。 可恶的很。 “怎么，你羡慕啊？哟，你怎么去趟镇上还空手回来呢，你不会没钱买吧？不然你去给朱小花磕个头吧，她肯定要给你这走狗一点粮食吃，不给的话也太辜负你对她的衷心了。” 颜夏一脸讥讽，她看着面前的崔四妞正满脸酸味的盯着自己。 真以为她跟原主一样，被骂都不敢吭声？ 真是笑话！ “你个小贱人，敢骂我？说谁是走狗呢？你不就是运气好捡个灰熊吗，嘚瑟什么？想当初你被陈家赶出来的时候还住在那破庙呢，这才多久，有点银子声音都敢大起来了，搁以前老娘指着你鼻子骂，你都不敢回嘴，什么玩意！” 崔四妞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颜夏都要气笑了。 她是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底气那么狂妄。 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平日里还经常去陈家问朱小花借粮。 可能是觉得原主比她还要惨些，就开始霸凌原主。 以此来给她的苦日子增加点乐趣又刚好能讨好朱小花。 下次得以借到更多的粮。 “瞧你那穷嗖嗖的样子，怎么没把你酸死，是不是特别羡慕我啊？那你也去高山捡灰熊呗，去啊，没人拦着你，以往你欺辱我就算了，我不跟狗一般见识，你以后嘴里要是再敢不干不净，我特么骂死你！” “哟，长本事了，就你还敢骂我......” 崔四妞话都没说完，就被颜夏一脚从牛车踹下去了。 惯性让她在泥巴地里摔了个滚，直直滚进路边的粪坑里了。 顿时崔四妞就变成了屎人。 简直惨不忍睹。 “特么的，真当老子不发威是吧，嘴巴闲不下来老子就请你吃屎！” 能动手就不逼逼！ 颜夏今天没午睡，疲倦的很，实在懒得跟崔四妞吵。 干脆一脚送她做人。 “大力哥，快些走，别管她了，臭死个人，别把你牛车沾上屎了。” 这段时日，颜夏租了好几次牛车，跟赵大力的关系越发熟络。 她都发话了，赵大力自然是听得。 他从身上掏了一个铜板，丢到崔四妞跟前。 “四妞，铜板还你了，你这身上也太臭了，我就不载你了，你记得快些回去，天要黑了。” 说完赵大力框框抽了老牛两鞭子。 让牛快些跑了。 “喂——” “回来——” 崔四妞从粪坑里爬起，气得直跺脚。 然而赵大力连头都不回。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颜夏的嘲笑声。 牛车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颜夏，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绝子绝孙，你儿媳妇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生出来也没屁眼！” 崔四妞咆哮的谩骂着，她怒目圆瞪，脖子涨的通红。 然而四周无比的安静。 伴随着太阳即将落山。 崔四妞怕了。 她赶紧朝着家的方向小跑，可身上传来的臭味让她止不住的犯呕。 夏天温度高，粪坑里的屎尿都发酵了。 这个臭味堪比生化武器。 臭到辣眼睛。 路过好几辆别村的牛车都拒绝载她回家，哪怕崔四妞将坐车费加到了三文钱。 也照样无人理会。 于是，夜幕降临。 崔四妞还在苦逼的赶路。 这时的颜夏却正在和家人享用美食。 晚上做了三菜一汤。 糖醋排骨、辣炒五花肉、红烧辣子鸡以及丝瓜排骨汤。 四道肉菜。 让孩子们忍不住的吞口水。 “瞧你们馋的，快吃吧——” 颜夏夹了一块排骨笑骂道。 她知道，如果她不先动筷子的话，孩子们是不会吃的。 “娘，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做这么多菜？” 金禄往嘴里塞了一大块五花肉，香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简直好吃到飞起。 “娘盘了个铺子，准备卖糕点，今天就当庆祝一下？” 其实也不是，颜夏就是嘴馋了。 但是为了逼格。 她小小的扯了个谎。 “什么？卖糕点？娘你怎么回来都没提过。” 金福放下碗筷，错愕的看着她。 “刚好娘手里有些银子，寻思找个事干干，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地里的活计不是有你们吗，娘闲着也是闲着。” 颜夏淡定回应。 “娘，做糕点很累吧，要不您还是在家歇着吧，有儿子呢，儿子明天就去镇上打散工，不会坐吃山空的。” “你这孩子，天天就知道管你娘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铺子都盘下来了，不去银子岂不是白花了，还有打什么散工，你去打散工谁帮我啊？我还指望你跟桂花去铺子帮我呢。” 颜夏用筷子狠狠敲了金福的脑袋。 “那娘，我上午帮你，下午去打散工。” 金福吃痛的捂着头，却还没死心。 “不许去！下午打散工，那你回家岂不是天都黑了，娘可不放心你走夜路，你要是有个好歹小荷怎么办？就这么定了，你和桂花去铺子里帮我，金禄负责地里的活计，至于家里就交给小荷吧，腊梅，你要听你嫂子的话，行了，吃饭吧，吃完明天娘要研究糕点了。” 家里没有烤炉。 她得去铺子里做，至于东西为什么要拿回来，那是怕放在铺子里没人看着，万一被人给偷了。 她可没银子再买一份。 第42章 采花 吃完饭，颜夏简单洗漱一下就回了房间。 其实她并不会做糕点。 准确的说，她只会做些现代网红爆款甜品，记得还在上学时，颜夏为了讨好妈妈，用外婆给的压岁钱买了个二手烤箱，在她妈妈生日那天，亲手烤了一个蛋糕。 然而夸奖没得到，还被责骂为什么要乱花钱。 那个烤箱也被砸的稀烂。 逃出家里后，颜夏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面包店学徒。 她干了一个多月，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甜品。 然而学徒工资太低，一个月只有1200。 她根本活不下去。 只能放弃，转而找到那份3500的工作一直干到穿越前。 而那些复杂的中式糕点她是一样也不会。 可她有系统商城啊。 100积分呢还愁买不到？ 去看铺子时，颜夏就在脑海搜索了，被她看到一本教人做甜品的书，售价100积分，她这才有底气购买铺子。 颜夏打开面板，仔细搜索着那本书。 终于在商城角落里找到了。 这本书足足有十厘米厚。 里面有无数道甜品，每道做法都很详细，甚至还列举了替代品。 比如没有炼乳怎么办，可以在全脂牛奶里加入白砂糖小火煮沸再加入一勺黄油就行。 没有蜂蜜则用糖浆代替。 刚好弥补食材的匮乏。 甚至连黄油怎么提取都写得清清楚楚。 屋里点了三根蜡烛。 直到颜夏将书看了大半，这蜡烛也才燃烧到一半。 时间不早了，颜夏把书丢进空间里，吹灭蜡烛睡觉。 她已经决定，明天去山上摘鲜花。 做鲜花饼！ 百花村什么都不多，唯独花，那真是漫山遍野朵朵不一样啊。 而且，别的糕点需要的材料她都不全，比如牛奶，黄油，甚至是淡奶油，淀粉，她都没有。 很快，颜夏就进入梦乡了。 然而一身臭烘烘的崔四妞才刚刚到家。 “你个臭娘们，死哪去了？是不是去偷汉子了？” 刚敲完门 ，院子里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是崔四妞的男人罗金贵。 他把大门打开。 正要扬起巴掌准备抽崔四妞呢。 结果被这臭味熏得后退好几米。 “你他娘的偷粪去啦？怎么一身屎尿啊，臭死老子了。” 罗金贵捂紧口鼻，模样嫌弃的要死。 而崔四妞累的双腿都在颤。 天太黑她迷路了，导致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家。 “孩他爹，先让我家去，我要洗澡，洗完澡再说。” 然而罗金贵压根就不让她进门。 ‘砰——’的一声，他把大门狠狠关上。 差点砸到崔四妞的鼻子。 “你滚去河边洗干净再回来，娘的，瘟臭！” 说完还从院墙里扔了套衣服出来。 没办法，崔四妞只能捡起地上的衣服，摸着黑去河边洗了把澡。 这才得以回家。 “说吧，怎么回事？你是去偷人了还是偷粪了?” 罗金贵脸色不善。 一双三角眼狠狠瞪着她。 “在你嘴里我总归逃不过一个偷字？我容易吗我，地里的活计你全丢给儿子们，三个孩子到现在都没银子娶媳妇，我呢，一天到晚舍着老脸去找小花借粮，我真是臊的慌啊，你瞅瞅我跟小花，都是嫁到百花村，怎么她就能享福，我却过得这么苦啊——” 崔四妞本就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回到家以为能跟自己的男人诉诉苦，没想到连家门都进不去。 被嫌弃成这样，她鼻子一酸，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哭哭哭，又哭，老子还没死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好好的日子都被你给哭晦气了，大晚上不回来你还有理？说，死到哪里鬼混去了，老子亏了你吗？啊？你是不是惦记那陈守家，怎么，嫌我罗家穷？那老子明天就休了你！” 罗金贵凶相毕露，仿佛下一秒就会暴打崔四妞一样。 “你媳妇被人打了，你不帮就算了，你还是男人吗，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被那颜夏给踹到粪坑里了，我靠着双腿走回来的啊，呜呜呜，你还要骂我，我去镇上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想卖点菌子给你买酒喝！你是不是男人，你要是男人就给我去报仇！打死那个小贱人！” 崔四妞嚎啕大哭。 把三个熟睡的儿子都吵醒了。 “娘，怎么了这是？” “爹，你是不是又打娘了？” “别哭了娘，我好困，干了一天农活了都，让儿子好好睡会吧，本来就没媳妇，现在连觉都不让我睡了，这日子还能过吗？” 三人表情各异，站在房门口看着夫妻俩。 崔四妞生了三个儿子，老大罗万今年二十未娶妻，老二罗千今年十八未娶妻，老三罗百今年十六也是一个单身汉。 罗金贵爹娘早些年就死了。 所以罗家阳盛阴衰。 除了崔四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人。 “我生你们三个兔崽子有什么用啊，你们娘都被人打了，你们还要睡觉？真是群白眼狼！跟你们爹一个样子！哎哟——” 崔四妞正说话呢，就被罗金贵狠狠扇了两巴掌。 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大晚上老子到哪给你报仇去？整天惹是生非，孩子都被你吵醒了，你能不能过了，不能过你滚出去，老子要睡觉了。” 罗金贵才懒得帮她报仇呢。 颜夏这寡妇，那是出了名的俏。 哪怕被陈家那老婆子磋磨多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样貌。 罗金贵都惦记好久了。 怎么可能为了家里这黄脸婆得罪她。 被打了一顿的崔四妞，呜咽的回了房间。 她三个好大儿无动于衷。 见到自己的娘总算安静下来。 一个个回房睡觉了。 足以见得两家的孩子天差地别。 日月交换。 太阳悄悄爬上了山顶。 一大早颜夏叫上五个儿女，一道去了矮山。 她之前在矮山看到不少玫瑰，有重瓣玫瑰也就是可食用玫瑰、也有晒成干花用来泡水喝的粉玫瑰，以及不可食用却极具观赏性的淡蓝玫瑰。 这淡蓝玫瑰有无数交错的黑色丝线，食用会中毒，就像毒菌子，让人产生幻觉。 不过她在现代没见过，应该是这时代独有的。 第43章 鲜花饼 摘了一个样本给五个儿女看过后，他们便分开行动了。 颜夏要求他们每人采一背篓。 她自己则是去高山转转。 光是玫瑰鲜花饼也太单一了，颜夏记得她曾在深山里发现过石斛，现在应该开花了。 石斛可是好东西。 不但能滋养胃阴，还能降低血糖以及明目。 时常被拿来泡水喝，可很多人不知道，其实石斛花也能吃，而且味道不输玫瑰。 颜夏的外婆就曾经将石斛花放到蛋炒饭里炒着给她吃。 味道特别香。 不但好吃，对身体又好，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按照记忆，颜夏背着竹篓来到深山里。 找到了那片石斛。 它们躲在树干上以及石头缝里。 绿色根茎上开了一簇簇的黄绿色小花。 凑近鼻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蜜清香，有些像兰花的气味，闻着让人疲倦的身体都感觉放松了。 颜夏没有将石斛连根拔起。 她只摘下了石斛花，别看花小。 这片摘完，颜夏背后的竹篓都满了一半。 山不走空，她干脆去之前挖的捕猎坑里看了下。 里面有两具腐烂的动物尸体，一只是上次留下的野狗，还有一只应该是巨鼠。 颜夏把这两具动物尸体从洞中掏出，找了个松软的土地简单埋了。 然后重新把上次没弄好的捕猎洞铺好稻草，再盖了一层泥巴。 正当她想转身下山时。 颜夏的鼻尖仿佛嗅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是百合！ 她朝着味道四处寻找。 总算在一处灌丛边，看到小片白色的花。 正是野百合。 百合的味道十分霸道，明明离捕猎坑挺远，依旧能顺着风向将香味散发半里地外。 靠近花丛。 百合花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颜夏开始采摘。 直到将背篓装满这才离去。 等她到家时，几个孩子已经全都回家了。 个个摘了满满一篓玫瑰。 “你们去把这些花去蒂只留花瓣，小心点，别把花瓣的汁水弄出来。” 颜夏吩咐道。 她自己则是去厨房准备红糖、罐子以及蜂蜜。 这都是她昨天在镇上买的，尤其是蜂蜜，贵得离谱，是一个猎户在山上找到的，一块比头都大的野生蜂巢蜜。 需要自己过滤，弄了好一会，颜夏就过滤了整整两大罐。 还有一盆蜂巢渣。 这玩意可以拿来做口红，可惜颜夏现在没这个闲工夫。 她把蜂巢渣放到一边。 刚好儿女也把鲜花洗完了。 三种花分开放好。 山里的鲜花不用洗就很干净，这里没有污染更没有灰尘。 将鲜花铺在盆子里，一层红糖一层花瓣，腌制小半个时辰后把手洗净，再用手将花瓣的汁水搓出来，直到花瓣和糖融为一体，搓好后，加入适量的蜂蜜混合均匀。 放入干净的罐子里后，再铺上一层蜂蜜盖顶。 罐子密封严实存入加了山泉水的缸中。 里面温度较低。 可以保证鲜花酱不会变质。 三种花颜夏都留了五分之一。 所以玫瑰花腌制了三罐，石斛花和百合花各腌制了半罐。 这些要到20天后才能吃。 接下来就是新鲜花瓣的制作。 把剩余的花瓣每种都一比一与白糖混合。 加上猪油揉搓成团。 馅料就大功告成。 “孩儿们，准备好东西，我们出发去镇上，金禄腊梅你们俩就别去了，在家里看家，把地里活干了，别乱跑，听到没！” “金福，你去多拿点柴火，铺子里没有，小荷把我们昨天买的东西都拿上，桂花，你把娘刚弄好的馅料放到盆里，用布盖上，等去了镇上就开始做鲜花饼。” “你们都快点，马上你们大力叔就要来了。” 颜夏一一吩咐着。 昨天她回来时已经跟赵大力提前预约过牛车了。 看了看天空，时间差不多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 门外就响起了牛车的声音。 “小夏妹子，好了吗，我来了——” 是赵大力。 颜夏打开大门。 “大力哥，你等下，金福他们在收拾东西呢。” “没事，不急，时间还够呢。” 确实还早，现在才上午，11点都没到。 颜夏不打算吃了，刚好今天第一次试烤鲜花饼，空着肚子，正好尝味。 “大力哥，没吃饭吧？” 颜夏准备把赵大力也忽悠过去试吃。 “吃过了，你嫂子给我下了一大碗灰面条。” 赵大力摸着滚圆的肚子直打饱嗝。 行吧。 算盘落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金福几人终于收拾好了。 把东西全都搬到牛车上后，一行人出发前往双桥镇。 下午1点不到便到达。 赵大力声称要帮媳妇买东西，5点在桥头汇合。 颜夏的铺子离双桥不远。 走过去也就十分钟。 她点头答应。 金福和桂花是第一次来这铺子，一开始她们看到那狭小的空间欲言又止，然而进入后院，一个个的表情又跟她和小荷昨天展现的一模一样。 “娘，这里就是住人都行吧，娘运气可真好，买到个这么好的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桂花很喜欢这里。 “行了，咱们分工干活，金福去桥尾那里取下招牌，娘昨天定制了，问问看做好了没，娘要的加急，没好的话让他们明天上午一定得做好，不然就退钱。” “桂花和小荷，你们把铺子都打扫一遍，再把杂物间收拾出来，把我们带来的东西腾进去，晚上回去的时候就不带回家了。” “是娘，儿子这就去。” 金福说完就走了。 桂花和石小荷也开始打扫。 而颜夏则是擦拭完炉子，烧了锅水后开始制作鲜花饼。 把准备好的材料一一放好。 取适量的面粉、猪油、白糖、温水搅拌成均匀的水油皮。 再把面粉和猪油混合成另一份油酥。 一份水油皮包住一块油酥擀成椭圆形后搓成卷。 然后把卷重新擀一遍，这样反复十几次，外皮才会变得层层相叠，格外酥脆。 搓完的面皮擀成圆圆的饼状，包住提前准备好的鲜花馅料，压成月饼的形状。 用竹签在饼皮上戳上五个小孔，防止烤的时候酥皮爆裂。 第44章 颜氏糕点铺 全部做好后，放在烤盘上刷上一层蛋黄液和少许芝麻。 然后塞进提前烧好的炉中。 这种旱炉没有电烤箱好用，因为火候不好掌控，火大了会把鲜花饼烤成煤球，火小了会导致鲜花饼受热不均。 所以颜夏亲自把关。 第一锅总是格外小心。 颜夏坐在炉过寸步不离。 哪怕热的满头大汗。 “娘，女儿来烧吧。” 桂花已经打扫完铺子了，她掏出嫂子送给她的帕子，给颜夏擦去汗水。 心疼的说道。 “不用，还有一会就好了。” 旱炉的温度很高。 只要20分钟就可以出炉一锅。 一锅里有30个。 20个玫瑰味，各有五个石斛花和百合味。 “娘，好香啊——” 金福扛着招牌回来了。 “我在外面老远就闻到一股糕点的香味，还以为是隔壁铺子发出来的呢，没想到是娘的铺子，真香啊这鲜花饼。” 他们午饭还没吃。 金福饿的肚子直叫唤。 “别急，马上出锅。” 颜夏笑着说道。 她站起来看了眼招牌。 【颜氏糕点铺】 五个大字用的是正楷。 招牌的底色是黑色，字则是刷的金色。 看着十分大气。 时间已到。 颜夏开始起锅。 把烤盘掏出来的刹那间，香味四溢。 众人竟然同时的用鼻子吸了口气。 “真香——” “娘，这鲜花饼一闻就知道好吃——” “哎哟，掌柜的，这是糕点吗？怎么卖的啊？” 女儿和媳妇的话语里夹杂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众人回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年岁略长的妇人正撩起铺子的门帘探向里面。 “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没开业。” 颜夏带着歉意开口。 “掌柜的，你卖我一点呗，这也太香了，我刚刚老远就闻到了，还以为是隔壁那家糕点铺子的味道呢，结果进去反而闻不到这个香味了，我刚准备离开，就闻到这是你铺子里散发的香味，这是糕点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妇人已经自来熟的进来了，她看着烤盘里的鲜花饼。 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们铺子独家售卖的鲜花饼，有三种口味，一袋售价是半两银子，里面有五块，明天才开始卖。” 颜夏的定价跟一尚品一样。 逼格拉到最高。 “这么贵啊，都能在一尚品买袋桂花糕了。” 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不舍得。 “这样吧，既然您是第一位上门的客人，我友情赠送客人你尝一块，不买也没事，刚好帮我们品鉴一下味道了。” 颜夏还没试吃呢，都不知道味道咋样。 她拿起夹子，夹了一块玫瑰味的鲜花饼递给这个妇人。 “小心点，有些烫。” 妇人从腰间抽出一块帕子。 垫在手心，接过鲜花饼。 她有些等不及的咬了一小口。 热气腾腾的鲜花饼外皮咬下去酥脆掉渣，里面的玫瑰馅被烤制的甜蜜软糯。 两种口味混合在一起。 让这妇人幸福的眯起眼睛。 “唔——好吃，太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吃这鲜花味的糕点呢。” 一口接着一口。 很快巴掌大的鲜花饼被她吃的干干净净。 妇人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我现在就要买，给我来一袋，不！两袋！” 这不比那劳什子桂花糕好吃千亿倍啊。 颜夏没再拒绝。 总归三十块鲜花饼，他们几个也吃不掉。 于是两袋共计十个鲜花饼，颜夏给她拿了8个玫瑰味。各一个石斛花和百合味。 袋子递给妇人。 一两银子就收入囊中了。 妇人洋溢着笑脸离开铺子。 “娘，这......” “这就赚了一两银子？？” 金福呆呆的张开嘴。 他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不过十块饼子而已，竟然就卖了一两银子。 天呐。 种一年的地也不过才几两银子啊。 原来经营铺子这么暴利。 颜夏也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做生意就如此成功。 她拿起一块温热的鲜花饼放入口中。 确实好吃。 尤其是这鲜花，可能是野生的原因，花味特别浓，咬一口竟然能感觉到汁水在舌尖滑动。 混合着酥到不行的外皮。 怪不得那妇人立马买了两袋。 “你们也尝尝。” 几人一人拿了一块。 几秒后，惊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鲜花饼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颜夏又各吃了一块石斛花和百合味的鲜花饼。 别有一番滋味，比起玫瑰味的甜腻，石斛花带着清新的淡香飘扬在口中久久不散。 而百合味更是让人感觉置身于初夏的小河边，微风浮来，芬芳无比。 “试吃成功，明天咱就开始卖。” 颜夏喝了一口热水，宣布试吃大会圆满结束。 其实鲜花饼要是用她腌制的鲜花酱来包会更加好吃，而且存放时间也能延长一倍。 普通的鲜花饼最多存放7天，七天后里面的鲜花就开始变质，味道会酸。 而鲜花酱包的鲜花饼能放上半个月，如果天冷，一个月都能放。 不过也各有各的好吧。 新鲜的比较清香，腌制的味道更加浓郁存放更久。 也更适合冬季售卖。 她准备赚到银子后再买一批罐子，多腌制一点。 “走，咱们去搞碗面条吃吃，光吃甜的也腻得慌。” 四人已经各吃了3块了。 还剩8块。 颜夏用袋子装好，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两个大孩子吃。 一行人来到双桥边的食摊处，各点了一碗面条呼呼大吃。 吃完时间还有些。 颜夏就带着儿女们逛了会街，直到赵大力赶来。 他们才上了牛车回到百花村。 到家时，太阳早已下山，云边的晚霞还遗留着一点微弱的光，几人抓紧洗漱完，随便吃了点腊梅做的粥便聚在院子里乘凉了。 “娘，这个鲜花饼好好吃啊，肯定能卖钱。” 腊梅连吃了四块才打住。 “已经卖了，一个婶子闻着香味就自己上门了，娘给她尝了一块后，这个婶子要了两袋呢，足足一两银子，我的天。” 金福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呢。 他个农家出身的土包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啊。 “什么，一两银子？真的假的？” 金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的老大。 吓傻了都。 第45章 开业 “你大哥还能骗你啊，真的——” 颜夏笑骂道。 “明天金福和桂花跟娘去就行了，小荷你在家里，腊梅和金禄最顽劣，娘不放心，你看着他们，省的他们乱跑。” 金福能帮她跑腿，桂花能帮着做饼。 铺子小，去太多人挤得慌。 而且前段时间，颜夏发现金禄这小子老是偷偷往高山窜。 小荷留在家里刚好能盯着他们。 “是，娘我知道了，腊梅和金禄其实乖巧的很呢，不过娘放心，有我在，必定看好他们，刚好我手艺没桂花好，留在家里还能做做绣活。” 小荷帮着小姑子和小叔说好话。 明明年岁差不多，小荷却成熟许多。 “对了，腊梅，你明天下午去矮山的时候记得采背篓玫瑰花回来，娘每天都要用的。” 一锅能烤出30块。 如果一天能卖10锅。 那就是300块鲜花饼。 一背篓的玫瑰花约摸能做两百块。 加上另外两种味道，应该差不多够。 而且肯定卖不到这么多。 毕竟价格摆在这，名气还没一尚品的大。 今天剩了许多馅料，颜夏都存放起来明天接着用。 石斛花和百合还是太少了。 颜夏打算明天回来再去山上找点。 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单卖玫瑰花一种。 石斛花和百合的新鲜馅料存货一共只有50块。 卖完就没有了。 晚上回到房间，她再次翻看起那本书。 寻找着新品。 过了许久。 颜夏终于找到了一款她能做的。 【桃酥！】 虽然里面写着需要玉米淀粉以及小苏打等物。 但是可以用生粉和碱水替代。 生粉这里的调料铺子有卖，碱水她可以自己提炼。 剩下的鸡蛋、糖、猪油、芝麻、面粉都有现成的。 颜夏还未在这里的糕点铺子发现桃酥。 可能是架空的原因，许多食物都跟历史对不上号。 不过恰好也便宜了她。 安心落意后颜夏合上书本，将它扔回空间，放心的睡觉了。 昼夜轮换。 朝霞显现时，颜夏已经带着儿女们坐上前往双桥镇的牛车了。 现在赵大力就像她的专职司机一样。 每天早晨送她去镇上，然后他在硬生生等到下午带着颜夏回来。 颜夏总觉得这样有点浪费赵大力的时间，打算让他先行回来的。 可赵大力不肯，颜夏每天都给他10文钱，才几日，他家日子好过不少，孩子们这段时间都吃了两回肉了。 看着孩子的笑脸，赵大力就是等到晚上也愿意。 反正家里的活计有的是人干，就那两亩地。 两个人就够了。 拗不过他。 颜夏也就懒得再说了。 赵大力人老实又本分，嘴巴还严，颜夏不管干什么都没瞒着他，包括开铺子。 如果铺子里生意好点，她再每天给赵大力加上五文。 对她来说已经是大出血了。 清晨时分。 几人到达铺子门口。 因为起的太早，周边铺子还有大半都没营业。 颜夏告别赵大力。 带着两个儿女进入铺子，吩咐金福将招牌挂上，她和桂花则开始烘烤鲜花饼。 时间尚早，住在镇上的百姓才开始吃早饭，有的坐在摊子边大口吃着阳春面，有的抓着两个馒头，带着急色去上工。 形形色色的人穿过巷子。 无一例外的都在颜夏的铺子外停留了会。 实在是鲜花饼的味道太香了。 很快，连着三锅出炉，颜夏把90块饼端到铺子的桌子上，挑出五块来切成小份。 “桂花，看着炉子，别烤糊了，娘跟你大哥去门口招揽生意。” 颜夏对着桂花吩咐了一句。 然后将试吃品放到碟子里，拉着金福站在门口。 “今天是第一天开业，娘教你如何吸引客人，你多学学，现在去把爆竹点燃。” “嗳，知道了娘。” 金福听话的掏出火折子。 把靠在门口的竹竿拿起，找到爆竹的芯，把火折子凑近，爆竹一下就燃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现在正是上午10点的样子。 街上人很多。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双桥镇独一份的鲜花饼新鲜出炉咯，大家有没有闻到这个香味啊，没错，这就是本铺子的鲜花饼，保证大家从未见过吃过，今天小铺第一天开业，特意做了个活动，免费试吃——” 颜夏高昂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 不少人都朝着她的铺子聚集。 “免费？是不要钱吗？真的假的？” “哎哟，原来我今天早上闻到的香味就是这个鲜花饼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糕点铺子在做糕点呢，害的我一早上卖菜都心不在焉。” “真香啊，鲜花饼是什么，花做的饼吗？这玩意能吃吗？我还从未见过吃花的呢。” “快让我吃吃，不是说免费的吗，在哪？” 颜夏被这些人围在了中间，他们喋喋不休的说着。 “别急啊，各位客官，我手上的鲜花饼就是免费让你们试吃的，每人仅此一块，要知道我们鲜花饼一袋可是要卖到半两银子哩，一袋里有五块，也就是你们尝到的这一小块就价值好几个铜板呢，所以很抱歉，各位别嫌少，都是小本生意，来，要品尝的都举手，我挨个发，先到先得啊，发完就没有了。” 听到鲜花饼一袋要卖半两银子。 这些人眼睛瞪得老大。 本来还觉得颜夏抠只给这么一小块的人，也闭上嘴了，他们高高举起了手，生怕颜夏漏掉他们。 而一些路过的人更是停下脚步。 也一并举手。 这也就造成，一碟子的鲜花饼根本就不够分。 颜夏只能挑着看起来比较胖的人发。 因为这类人都爱吃。 有很大的可能尝过会买。 “嚯，这味道，太独特了，原来鲜花这么好吃，从前我只知道赏花，却从未想到花也能拿来吃，掌柜的，你这脑子，太厉害了，佩服，给我来一袋，就要我吃的这种味道。” “我也来一袋，这比一尚品的糕点还好吃，我都吃腻它家的了，刚好换换味道。” “我来两袋，一袋才五块，这也不够吃啊，我家七八个人呢，一人分一块，我还能多吃几块。” “.....” 第46章 周记酥香坊 试吃的人有百分之80都要买。 足以证明这鲜花饼的味道有多好了。 颜夏龇着牙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要买的客官都排队啊，都是现烤的，马上又要出炉一锅，对了，那位要鲜花饼的客官，您刚刚试吃的是限定款，顾名思义就是量不多，而且一年只卖一个月，所以不能单独买，可以只要玫瑰味的鲜花饼，也可以每袋加一块您要的限定口味，毕竟量少，请理解哈。” 颜夏考虑到石斛花和百合的量，她取消了单卖的打算。 最多一袋只给一块。 还好那位客官心宽体胖，人好说话。 他听到限量后，多要了一袋鲜花饼，每袋都要加上那限量口味。 很快，刚刚烤完的三盘全部卖空。 队伍还在继续增加着。 从铺子门口一直排到了桥尾。 长达五十米。 有够夸张的。 惹得周记酥香坊的周掌柜频频朝这看去。 他铺子今天开门一上午了，只有一单生意。 “爹，这也没客人啊，要不我回家睡觉吧，昨晚儿子为了让您抱上孙子，那真是累了一晚上啊，一大早还被你喊起来，困死我了。” 周一流吊儿郎当的说着。 他刚刚与月芳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偏偏爹非让他来铺子里干活，说可以看着他的小舅子赵大头。 要他说，有什么好看的，就那种废物东西。 要不是月芳的弟弟，平日里自己都瞧不上他一眼。 还能被他架空不成？ “臭小子，爹还不是为了你，爹年纪大了，这铺子本就是你堂大伯开的，我早晚都要退了，与其让别人来干这个掌柜，不如你来干，多学学店里的活，至于你那小舅子，我倒不是怕他怎么样，主要他太蠢了，连收个账都能算错好几次，爹准备打发他去卖糕点。” 周捞财一提到赵大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非要娶那赵家女，除了颜色好看点，跟她弟弟一样一无是处。 做个饭都能糊锅。 可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办呢，只能处处哄着他。 就连让他来铺子里干活，也是他求了好几天的。 “爹，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 周一流才不管这些呢。 反正万事都有爹顶着，他留下一句话，撒开腿就溜了。 “臭小子啊，老子真是造孽，早知道当初不让你娘惯着你了。” 周捞财气得直跺脚。 刚好赵大头从后院端着糕点出来。 这火气一下就转移了。 “让你去端个东西，你恨不得回家过个年再来是吧？你躲院子里偷懒了？说，干嘛去了，让你算账你也算不好，安排你卖糕点，你端个盘子的功夫，人就没影了，你能干就给我好好干，不能干就滚蛋——” 周捞财一点都没惯着他。 儿媳妇都娶进门了，还哄着他作甚。 难不成儿媳妇还敢和离不成？ 赵大头也是被从小惯到大的。 能受这气？他把手里的糕点盘子往地上一砸，脸色铁青的走了。 好家伙，这下把周捞财气得恨不得厥过去。 “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老子欠你们的——” “小丁，你去对面铺子排个队，买一份鲜花饼来，我倒要尝尝这玩意有多好吃，害的我们铺子今天都没生意。” 被周捞财点名的小丁，陪着笑脸去排队了。 然而，不到两分钟他便回来了。 “掌柜的，一份鲜花饼要半两银子呢，这....还买吗？” 他手上就几十文，谁能想到鲜花饼那么贵啊。 “什么？” “半两银子？这破烂鲜花饼竟然敢跟一尚品相比？” 周捞财属实惊讶到了。 他虽然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可让他拿半两银子买个糕点，那是真的买不起。 一家子等着吃喝呢。 “算了算了不买了。” 小丁耸了耸肩，继续去干活了。 按理说，两家铺子的定价差距甚大。 周记不可能被影响的，可对面铺子是谁开的？ 颜夏啊！ 她为了让那些不舍得掏半两银子买鲜花饼的人也尝到这味道。 愣是推出了开业特价活动，每人都可以花20文买一块玫瑰味的鲜花饼。 所以这队伍越排越长。 能住在镇上的，家里条件都比住村庄的要好，手上还是有个几十文闲钱的。 见到那么多人排队，古人也爱跟风啊。 因为推出这个活动，整条街的糕点铺子今天都没生意。 “抱歉啦各位，因为今日人太多了，小铺备货不够，劳请各位明日再来，开业特价活动延长两天，所以大家都别急，都能享受此优惠。” 颜夏带着歉意站在店铺门口。 扬声说道。 众人这才散去。 不过下午两点多而已。 全部售空。 今天一共卖出去500块鲜花饼。 其中300块是按照一份卖的。 200块是特价。 也就是入账34两银子。 刨去成本，至少能赚二十多两。 “娘，明后两天，我们怎么知道别人之前有没有享用过特价啊？要不记名？这样别人就没办法重复买了。” 桂花倒是有些经商头脑。 刚关铺子就提出这个问题了。 “不必知道，这个活动我们也是赚的，他们如果为了占便宜，自愿排队，那就排吧，无非就两天，宁愿排队买上一块，也不愿意多掏钱，说明他们也是喜欢吃的，等特价结束，以后他们再想吃鲜花饼时，自然会花原价来买。” 这就是颜夏推出特价活动的意义。 先是低价吸引客人，把牌子打响，顺便让镇上的百姓记住鲜花饼的味道，再然后就是恢复价格开始赚钱。 这招正是跟现代某咖啡学的。 “娘，你真厉害...” 桂花和金福被颜夏的话惊的目瞪口呆。 母子三人把铺子打扫干净后，揣上银子去吃午饭了。 忙了一天，一口饭都没吃上。 饿得要死。 每人来上一碗排骨面外加两个肉包。 吃的直打饱嗝。 第一天营业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为了庆祝，颜夏去买了肉晚上回家包饺子。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腊梅挖了几颗甜野菜，颜夏混着肉剁成了馅。 第47章 赵家后悔 只是甜野菜太少，也就提个味而已。 搁上个月，颜夏哪能想到她会顿顿都能吃上肉呢。 “娘，这甜野菜真好吃，可惜被村里人挖光了，现在矮山除了苦叶菜还有猪草，都找不着其他的野菜了。” 因为光景不好，村里人几乎每家都会日日上山挖野菜。 许多野菜才刚刚长出嫩叶就被挖走了。 “玫瑰呢，你去摘的时候还多吗？” 颜夏随口问道。 “多着呢，娘，至少还能摘上几十背篓吧，今日我多摘了点，娘你看看够用吗？” 颜夏探去。 只见院子里放了一个大盆，盆里都是玫瑰花瓣，看来腊梅和小荷已经把玫瑰去蒂了。 给她省了事。 颜夏把包饺子的任务交给了小荷和桂花。 她去泡了个澡，疲惫骤散。 出来时，饺子已经煮好了。 个个白白胖胖的，看着特别诱人。 她去厨房调了一碗料汁，又酸又辣。 混着饺子吃。 特别过瘾。 吃完一家子坐在院子里乘凉顺带消食。 “腊梅，明天继续采玫瑰，不过要两背篓，这两天店里做活动，后天变回一背篓就行。” 颜夏吩咐道。 “好嘞，知道了娘。” 她接着又嘱咐金禄。 “金禄啊，你明天干完地里的活计，帮娘烧些草木灰，然后倒进盆子里，装满水，别动，娘有用，灰和水各一半就行。” 金禄很疑惑。 “娘你要干嘛？” 颜夏卖了个关子。 “做好吃的，后天你就知道了。” 草木灰是天然的食用碱，不但能洗衣服洗头发，还能滋养土地，更可以代替小苏打。 后天她就要尝试做桃酥。 夜幕渐深。 众人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然而此时的赵家，却还在吵闹中。 “明天咱们去镇上问问那周家什么意思，当初成亲怎么跟咱保证的，这才几天，就对我们大头又打又骂？让月芳跟他和离！必须和离！什么玩意。” 赵家老婆子咬牙切齿的说着。 “娘，大头说不肯再去周家铺子干活了，他到现在也不出房门怎么办啊？” 赵郑氏担心的睡不着。 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要是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早知道周家是这种人，当初她还不如把月芳嫁给颜氏的儿子。 “你今晚也别睡了，就在屋外守着，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镇上，必须给大头讨个说法，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睡觉了。” 赵老婆子困得连打了好几个哈切。 孙子再重要，也敌不过她的困意。 “行，那我守着。” 赵郑氏爱子心切。 倒也乐意守。 然而屋里的赵大头早就呼呼大睡了。 可怜的赵郑氏，端个凳子坐在门口，直到天亮。 睡醒后的赵大头，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娘，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在门口。 “娘，你这是干嘛？” “大头啊，孩子，不难过了，娘在这守着你呢，饿不，昨晚你就没吃饭，娘担心你啊，娘去给你煮碗粥，再给你卧个鸡蛋好不好？” 赵郑氏早就困得不行了。 却还是带着讨好的语气关心儿子。 “行，那你去吧，刚好我饿了。” 赵大头丝毫不在意他的娘困不困。 他这段时日吃住都在周家，夜夜睡不好，那周捞财起的太早，每天都在院子里唱戏，周家的房子本就不大。 一有点动静，全家都被吵醒了。 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家。 他倒床上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睡了十几个小时。 吃完娘亲自做的鸡蛋面。 赵大头跟着家里人租了辆牛车，一起去周家讨说法。 没想到，去到镇上扑了个空。 平日里上午才去铺子的周家父子。 今天竟然辰时末就去了。 他们只能拉着女儿转战周记酥香坊。 可没想到，刚到铺子，竟然见到一个意外之人。 “这是那百花村的颜氏？她这是当了糕点铺的伙计吗？” “奶奶，你没看招牌啊，这是颜氏糕点铺，估计是她自己开的。” 赵大头读过几天书，自然能看懂招牌。 “什么？她竟然开铺子了？乖乖，这队伍排得，怎么生意那么好啊，这一天得赚多少银子哟。” 赵老婆子浑浊的眼睛，变得霎亮。 仿佛站在不远处的颜夏不是人，而是金子一般。 “我真是后悔啊，早知道把你姐嫁给陈金福就好了，既然有钱开铺子，能差钱吗？这条件不比周家好啊，周家铺子虽然大，跟那周一流有半毛钱关系。” 赵郑氏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颜氏哪是掏不出银子啊。 怕是在考验她家呢。 一行人站在周记酥香坊的门口直直看着对面的颜夏。 而赵月芳一言不发，只是那紧锁的眉毛暴露了她的心情。 “哟，娘，你们怎么来了，大头啊，你昨天怎么没回家，爹说你闹脾气跑了。” 周一流本想去买个肉包子吃，一出铺子门就看到了他丈母娘一家。 只是，赵家个个脸色都不好，他的媳妇也站在其中，这是怎么了？ 兴师问罪吗？ “呵呵，你们周家的房子哪里是大头的家呀，我们赵家可高攀不起，配住吗？当初你小子怎么答应我的，说是要好好照顾大头，不过几日，就对我们大头又打又骂，什么玩意！真当我们赵家好欺负？” 赵郑氏的声音越发的大。 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包括颜夏。 “哎哟，亲家母，您小点声，进来说，给我一个面子，这事有误会，您必须给我一个机会解释解释。” 周捞财最要面子。 哪受的了这个啊。 他好言好语的将赵家人请进了屋子，然后把铺子门关的严严实实。 生怕被人瞧见。 没了戏看的颜夏继续卖着鲜花饼。 她知道自己开铺子的事早晚要被熟人瞧见的。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是赵家人。 而周家铺子里。 两拨人马对立着。 赵家搬出了和离来威胁，惹得周一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周捞财承诺帮赵大头在镇上找个媳妇，外加补贴一两银子，这事才完。 毕竟古代可没有退彩礼一说。 赵月芳孩子都没生，要是和离了，她还能再找个婆家，可周家就损失大发了。 第48章 陈家报官 赵家满意的离开铺子。 走时，还频频看向颜夏。 下午两点。 鲜花饼全部卖完。 跟昨天一样。 赚了34两。 回到百花村时，路过陈家宅子，颜夏看见陈家大门外站着好几个官差。 个个身体壮硕，有几个脸上甚至都有刀疤，瞧这凶悍的模样就知道绝非酒囊饭袋之辈。 而周围也聚集了很多村民，他们对着陈家指指点点。 看似低声耳语，可声音却在四周回荡，又顺着夏季的晚风飘进了颜夏的耳中。 “听说陈家失窃了，丢了好几十两银子呢。” “真的假的？陈家这么有钱呢？” “可不是嘛，听说那战死的陈守国，当初官府送来的抚恤银子都有三十两呢，也不知道这贼人是不是我们村的。” “嚯，三十两，这么多银子，那李老婆子还这么磋磨她儿媳妇呢，心也太狠了，我记得颜氏离开陈家时，好像身无分文吧，真是活该，遭报应了吧。” “嗨呀，你们说这银子是谁偷得呢？我们村最近也没有生人来过啊，定是村里人偷得。” “会不会是颜氏？毕竟她突然盖了房子，还花那么多银子娶媳妇。” “哎哟，徐家大嫂，你可不敢乱说，这要是让官差听见，岂不是要拿颜氏问话啊。” “问就问呗，没做亏心事怕啥？” 几位话多的妇人，声音越说越大。 乃至周围人包括官差都将眼神看向颜夏几人。 就在此时，陈家院内传来朱小花和陈李氏的爆鸣声。 “小贱人，是不是你偷了我们家的银子，我就说你怎么吃好的穿好的，还有钱盖房子呢，把银子还给我们——” “官差老爷啊，就是她偷了我们家的银子，绝对是她，明明她离开陈家时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才区区不到一个月，又是盖房子，又是花五两银子的彩礼娶妻，官差老爷，你们要给老妇作主啊——” 两人从院子里冲出来，对着颜夏就骂。 “哦？是吗？前方是何人？” 其中一位官差对着颜夏询问，应该是个头头。 “这个小贱人就是我们陈家休掉的贱妇，定是她偷了我们的银子，官差老爷，您把她抓到大牢里，重打几十板子，她肯定会交代出来的。” 陈李氏的眼珠瞪的溜圆，老脸挂满了狰狞。 神情好像巴不得颜夏被官差打死一样。 “你休要胡说，娘的银子都是她自己赚的，什么时候偷你陈家的银子了，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娘被你折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离开你那豺狼窝，你现在又扯出什么银子失窃来污蔑娘，你们陈家就应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金福气得双手都在颤。 他这曾经的奶奶竟然诬赖他亲娘，还教唆官差把娘抓进大牢严刑拷打，别说女子了，就是男子进了大牢也别想安然脱身。 死老婆子是想让娘死在牢里啊—— 颜夏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实的大儿子发火。 她心下慰藉。 “行了，事情的黑白也不是你陈李氏一句话决定的，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官差大人，民妇已与陈家小儿子陈守国和离，他自从战死后，陈李氏对民妇又打又骂，吃不饱穿不暖是小事，可民妇的几个孩子个个饿的面黄肌瘦，为了孩子民妇宁愿身无分文的和离，从陈家脱离出来，也不愿在那苟活。” 说到动情处，颜夏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这银子本就是民妇先头那男人的抚恤银，可民妇和几个孩子一个铜板都没瞧见，这也就算了，我们还是今天才从村里人口中得知，恤银竟然高达三十两银子，陈李氏好狠的心，瞒着民妇和孩子们，还要磋磨我们，我们都离开陈家了，还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嫁祸给民妇，这心可见有多歹毒，这种人的话，能信吗？民妇能有今天，都是靠老天爷的赏赐——” 话音刚落。 围观的村民有几个心善的站出来帮颜夏说话。 “对啊，颜氏能有今天，都是靠老天爷可怜，干你陈家什么事，你们陈家造的孽还不够吗，要是守国知道自己的媳妇被你们逼的宁愿和死人和离，他怕不是要从地里钻出来找你们算账哟。” “颜氏捡了野猪和灰熊，卖了不少银子呢，我们大家伙可都是瞧见的，对了，大力还亲自驾牛车帮她送去镇上卖掉的呢，她要是偷你们的银子，至于一开始住在那四处漏风的破庙吗。” 两拨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行了，不相干的人都闭上嘴。” 官差头头长得凶悍，他一皱眉，众人害怕的噤了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这位妇人偷得？” 颜夏看着官差问话陈李氏，便知道他们是讲理的。 “这小贱人不但盖了房子，还给她儿子花了好些银子娶妻，家里更是添置了各种好东西，要说没花个四五十两谁信啊？野猪和灰熊能卖到这么些银子吗？定是她偷得，怕被发现，一开始离开陈家时就装穷，迷惑村里人，指不定那灰熊和野猪就是个幌子，她为了光明正大的拿出偷窃的银子出来花，要知道我们家被偷的银子就刚好五十两呢。” 朱小花接过话茬。 有理有据的说着。 官差开始沉思，目光紧盯颜夏。 锐利十足。 颜夏都想笑，这陈家人是真不知道野猪和灰熊的价值吗？ “怎么，在你们眼里，野猪和灰熊连四五十两都卖不到？我偷你们那点银子，老娘特么的光卖野猪都卖三十两了，更别提灰熊，比野猪贵的多呢，官差大人，民妇正是在双桥镇卖出的野味，您大可去查个清楚，那户人家就在过了桥的第一户，府邸修的伟岸，管家姓王，跟民妇相熟，让民妇唤他一声王大哥，民妇所花的银子皆是卖野味得来的。” 颜夏坦荡的看着官差。 目光坚定，无一丝飘移。 “王管家？看来你说的是实话，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官差和颜夏对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 第49章 哑巴亏 他并不打算去搜查，因为颜夏口中的王管家，正是王氏府邸的大管家，王家夫人的亲哥哥是当朝五品大官，就连他们县令都得巴结着，他哪敢去查啊。 “大胆农妇，银子被偷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你们只是想恶意攀扯别人，本差怀疑你们诽告他人，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吧。” 这位官差头头拔出佩刀。 声严厉色的怒斥陈家婆媳二人。 吓得两人抖得像筛子。 她们确实谎报了被偷的银子。 其实只有三十多两。 可她们也不想去大牢里啊，听说去了那，半条命就没了。 “老妇，老妇可能记错了，官差老爷，不要了，我们不要这银子了，不去县衙，就当老妇今日没报官。” 陈李氏吓得缩在朱小花身后。 连连颤抖。 话都说不利索。 “哼——” “本差见你年老，今日这事便罢了，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直接押你回县衙——” 官差头头收起佩刀，剜了几人一眼。 带着手下走了。 直到身影消失在众人眼里。 陈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怎么能说没丢银子呢，那我们银子该怎么办，去哪找啊？” 朱小花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凶悍的婆婆，遇到官差竟然怂成这个模样。 连银子都不要了。 “要去你去，县衙那是人能进的？去了命就没了，你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陈李氏也有些尴尬，她转身回了家。 丢下朱小花被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颜夏也拍了拍赵大力的肩膀，让他驾车离去。 戏都看完了，还留在这干嘛。 回到家里。 就看到金禄一脸求夸奖的模样看着她。 “娘，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 说完就领着她去了后院。 只见那里放着一个大盆，盆里正是颜夏要的草木灰泡水。 颜夏低头看去。 草木灰已经沉淀到底部。 与水分离。 留在上面的就是清水液，也就是俗称的食用碱。 可以代替小苏打。 “干得不错，好大儿，今天奖励你吃一个鸡腿！” 颜夏买了一只大公鸡回来，准备炖着吃。 家里的几个儿女因为常年营养不良，个个身体都有些薄弱，只能后天来补。 所以她只要从镇上回来，都会买些肉菜。 昨天是猪肉，今天就吃鸡肉。 “金福，去把鸡杀了，腊梅烧锅水，拿去给你大哥烫鸡毛，记得拔干净点，今天娘给你们做铁锅炖大公鸡——” 欢声笑语的院子里，金福拔掉公鸡身上的最后一根毛。 他倒了一盆清水，洗去公鸡身上污渍的同时，也洗去了他心底的阴霾。 仿佛在陈家那些年过得苦日子，早已远去。 不再清晰。 颜夏并未察觉到大儿子的情绪，刚刚陈家发生的小插曲，她就没当回事。 幸好她当初没把从陈家偷来的银子拿出来花。 简直是机智如她啊... 思绪拉近，颜夏往锅中放入一勺猪油。 热锅很快将微微凝固的猪油融化。 趁热加入葱姜蒜辣椒爆香。 然后把切好的公鸡倒进去，炒到鸡块表面变成金黄色加入水和土豆，以及各种调料盖好锅盖焖上40分钟。 公鸡肉老。 必须多炖一会。 期间颜夏擀了几块玉米饼贴在铁锅上。 她想这一口好久了。 小时候外婆一到过年，就会做这道菜给她吃，可自从逃离爸妈家。 颜夏再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为了省钱，她把超市当食堂。 动辄就是廉价泡面配大米饭。 没想到穿越成寡妇，她竟然能实现大鱼大肉的梦想。 天气已经变得燥热起来，院子里大门敞开，做好饭后一家子围坐在院子里准备吃饭。 穿堂风从脸前拂过，颜夏一手抓着玉米饼，一手夹起炖的喷香的鸡肉塞进口中。 公鸡肉有些紧实又有些柴。 可吃起来口齿留香，特别有嚼劲。 桌上的儿女们个个带着满足的笑容，将铁锅炖公鸡消灭干净后，儿女分工洗碗收拾垃圾。 颜夏晃晃悠悠出去散步，今天吃太撑了，得消消食。 本想逛去赵大姐家，跟她聊会天，没想到撞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原主的亲娘孙应云，她正挎着一只竹篮，里面瞧着像是苦叶菜。 孙应云看到颜夏后，傻愣在原地。 然而颜夏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擦肩而过。 就像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直到颜夏的身影逐渐远去，孙应云才抬起脚朝家里走。 只是步履蹒跚，像是身体不堪重负的模样。 “奶奶，你挖个野菜怎么这么久，鸿天鸿影都饿了。” 颜春的大儿媳徐香香，满脸不耐烦的接过竹篮。 她生了两个儿子，也是颜家唯二的重孙子，腰杆子别提多硬了，刚好孙应云自从认命后就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感觉，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从不管事。 而颜春的媳妇张三娘也就是徐香香的婆婆，更是懦弱至极。 所以在颜家，除了大事，基本上都是徐香香的一言堂。 她对长辈说话的态度要是放到别人家，早挨巴掌了。 可颜家人就像是习惯了一般。 头都不曾抬起。 “春啊，你妹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几天不说一句话的孙应云今日出声了。 只是开口就打听颜夏。 “过得挺好，和陈守国和离了，听说捡了几个野味卖了好些钱，给她那大儿子娶了咱们村里的石小荷，家里也在高山那盖了新房，日子过得比我们强。” 之前妹妹成亲后，他去找妹妹借了一次银子，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顿，之后再无来往。 他爹放话，要是打扰颜夏。 就把他宰了。 “可咱家日子不好过啊，明个你去她家叙叙旧，娘就不去了，让她别忘了本，她可是颜家人！” 孙应云布满鱼尾纹的眼睛骤然变得有神起来。 “娘，你小点声，让爹听到又得揍我。” 从小被亲爹揍到大的颜春都有心理阴影了，他现在都抱孙子了，要是再被亲爹打一顿，那他面对儿媳妇还有什么脸面啊。 说完还担心的探了探堂屋。 见里面没什么声响，这才松了口气。 第50章 前有虎后有狼 “让你去就去，苦叶菜不好吃啊，娘刚刚在矮山上挖野菜时，瞧见你妹妹家冒炊烟了，那香味，都飘到山上来了，昨日吃饺子，今天吃鸡，呵呵，怎么没见她孝敬孝敬亲娘，刚刚碰见，你妹妹还假装不认识我，记住，让她后天回趟家里。” 孙应云老神在在的回屋子了。 “你连颜夏吃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嘛？一辈子都神叨叨的。” 颜春小声吐槽着。 他亲娘明明就暗中关注颜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都住一个村子里，百花村才多大。 村头走到村尾才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可能不知道亲女儿的处境。 罢了。 他亲娘一辈子都是这性格，以往逼着他读书，又逼着他儿子读书，难不成想问颜夏借银子再逼着他孙子读书？ 不得不说颜春真相了。 回到屋里的孙应云一改常态。 她从床下掏出一只箱子，是封死的，因为打不开，她便拿着剪刀撬开箱子。 只见里面摆放着她嫁人前穿的衣裳。 外头是轻纱，里面是绸缎，只这一件，便价值几十两。 那时候爹爹爱娘亲，每月都会偷偷去私宅看她们母女俩。 一来就给她送各种礼物，有首饰，有昂贵的胭脂，还有衣服。 可惜，孙应云的美好生活终止在爹爹正房妻子的手里。 她娘被打发卖掉了。 而她也被随意嫁到百花村。 虽然爹给了她一百两。 可是这点银子有什么用。 连两件轻纱都换不来。 她妄想靠着儿子重回小姐般的生活，但是颜春读书一点都不争气，本想放弃，大孙子却聪慧无比。 可谁能知道呢，老鼠是生不出来龙的。 志强跟他爹一副德行。 孙应云从此封死了这个箱子，里头也只有这么一件衣裳，其余的都为了颜春卖掉了。 年代久远，轻纱一吹就破，绸缎也从粉红脱色成米黄了。 怕是卖，也无人买了。 关上箱子，孙应云恢复往常的神采。 起码她还有女儿不是吗？ 儿子不行，孙子不行，那还有重孙子。 她早晚能过回以前的生活的..... 这边的亲娘在异想天开。 那边的颜夏却刚回家里。 时间不早。 该早点睡觉了。 明天要更早些起床赶去镇上。 因为要加做一道新品。 核桃酥！ “呱呱呱—— ” 很快，伴随着屋外的蛙鸣声，一家子沉入梦乡。 然而陈家人却没有心思睡觉，一个个瞪着老大的眼睛躺在床上。 “当家的，这可如何是好啊，银子全部被偷，看样子也找不回来了，今后该怎么活啊，还有小花，平日里装的乖巧，竟然偷摸存了那么多银子，这下好了，被偷完了，活该！” 陈李氏又气又舒心。 气的是自己银子被偷，舒心的是儿媳银子也被偷了。 “好什么好，你存的银子不就是留给儿子孙子的吗，被偷了有什么好处，蠢妇！” 陈多梁板着脸骂道。 “这银子要么就是自家人拿的，要么就是颜氏几人偷得，我怀疑是腊梅那丫头。” 腊梅是颜氏几个孩子中最顽劣的，包括干活的时候，也最爱偷奸耍滑。 好几次都能瞧见她在自己屋前晃悠。 “真的吗？这赔钱货，竟然敢偷老娘银子，看我明天不打死她！” 陈李氏气得暴跳如雷。 “行了，你有证据吗？今天官差老爷说的话你忘了？你好好把她打一顿，颜氏要是报官怎么办，到时候你要蹲了大牢，我立马休了你，省的你给咱们陈家丢人！” “那怎么办，就活该我们银子被偷？那可是三十多两，咱守国的买命钱也不过三十两！要不是给咱儿子孙子娶媳妇，又给咱女儿陪嫁，也不至于只有这点银子，前两年的光景你也不是不清楚，那粮食涨的跟金子一般贵，咱们只剩这点钱了。” “哎，真是造孽啊，娶了这丧门星，儿子儿子被克死了，又养了一群白眼狼的孙子孙女，如今家里银子又被偷了，不行，你明天跟大儿媳说道说道，你俩一块去跟颜氏认个错，必须把她哄回来，现如今咱家天贵要启蒙了，没银子可不行，等把颜氏哄回来，银子到手了，你爱怎么磋磨她就怎么磋磨。” 陈多梁松了口。 这话正中陈李氏的心。 她早就眼红颜夏盖得新房了，今日听她说，光野猪都卖了三十两，灰熊更多，岂不是七八十两在手上？ 盖房子，给金福娶媳妇花了些。 至少还剩一半呢。 只要搞到手，跟被偷的银子，数量也差不多了。 而且万一颜夏这贱皮子又捡到猎物呢。 那银子岂不是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全落入她的荷包。 “行，当家的我明天就去办。” “嗯，早些睡吧，颜氏天天往镇上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改嫁，得趁早扼杀她的想法，明天晚上回来你们就去她家里找她，别在村口就闹，省的惹笑话。” “知道了孩他爹，睡吧，我困了。” 两人说到半夜，才双双入睡。 对面的陈守家和朱小花也差不多。 都在打着颜夏兜里银子的主意。 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啊。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颜夏睁开眼，屋外的儿女已经起床许久了。 儿媳和女儿们在做饭洗衣。 儿子们在砍柴洒扫。 “娘，东西我都装好了，就等大力叔来，搬到牛车上就行了。” 金福见娘起床。 连忙说道。 “行，娘先去洗漱。” 有了银子后，颜夏买了牙刷，包括家里的儿女一人一只。 虽然做工粗糙，却比柳树枝好多了。 牙膏她没买。 这里的牙膏太贵，说是用昂贵的药材晒干磨成的粉末。 小小一盒，高达五两银子。 专供达官贵人使用。 她不配。 用粗盐刷刷就行。 洗漱完，颜夏吃了儿媳端给她的粥。 已经不烫了，温热的很好入口。 吃完刚好赵大力就架着牛车来到家门外。 颜夏带着桂花和金福再次前往镇上。 到达铺子时，才早上7点多。 他们是赶着夜路驶来的。 赵大力将牛车放在她铺子后院的门口，只身去城门处找散工干了。 反正等着也是白等，不如多赚些铜板回家。 第51章 新品桃酥上架 颜夏把鲜花饼交给桂花来做。 她负责试做桃酥。 准备好面粉、猪油、提前沉淀好的碱水、生粉、以及盐、糖、鸡蛋和芝麻。 先把猪油和糖放在盆子里打发成羽毛状，然后加入几颗鸡蛋，因为是试做，颜夏只打算烤一炉。 搅拌均匀后再倒入面粉继续搓揉。 最后抓捏成团后，用手往中间按一个洞，撒上黑芝麻。 就大功告成了。 等第一锅鲜花饼出炉，颜夏就把桃酥塞进去烘烤。 这时，铺子外已经有了声响。 金福掀开门帘朝里喊道。 “娘，有客人来了，这也太早了，有出炉的吗？” “有，大哥，你进来端，刚出炉一锅呢。” 桂花抢先答道。 “好嘞。” 第一炉鲜花饼才端出去，就售卖一空。 “娘，有客官问，什么时候有限量口味？” 金福拿着空盘回来，前后不过几分钟。 “没有了，卖完了，今晚娘去山上找找吧，你回他这两天暂时没货。” 石斛花和百合还是太少了。 看来得找点别的花来。 颜夏想着。 桃酥烤的时间与鲜花饼一样。 一炉也刚好能烤30块。 而且味道比鲜花饼还要香。 没一会金福又来后院催促了。 “娘，烤好了吗？队伍又开始排起长龙了。” “这次是桃酥，鲜花饼刚放进去，金福过来，你学着娘开业那天说的话，取五块桃酥，切成小块，端到外面给他们试吃，先到先得，至于价格，你就说一袋只要200文，一袋有五块，限量三天，听到没？” 颜夏想考验一下老大。 “行，娘我这就去。” 金福把桃酥端到铺子里，不少客人都伸着头看向盘中。 还有人询问他这是何物。 金福笑而不语，他把五块桃酥分成指甲盖大的小份。 拿到店门口。 大声吆喝着。 “瞧一瞧看一看咯，颜氏糕点铺又出新品，保证你们没吃过，没听过，更没看过，这乃是桃酥，由我们掌柜独家制作的，只此一店，你们去别处可找不着，现在我给大家拿出一份试吃，吃完为止，都赶紧过来，来，大爷，您排第一个位置，您先吃。” 金福学的有模有样。 他夹起一筷桃酥，放到队伍中最首位，一个大爷手中。 路过的人，听到金福的话，个个停下脚步，开始排队试吃。 五块桃酥切成小块，不多，但也不少。 发了一百多人，才全部发完。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开始询问他桃酥怎么卖的。 个个称赞桃酥有多好吃。 甚至超越鲜花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鲜花饼浓厚的玫瑰花味。 “掌柜的说了，桃酥特价三天，一袋只要200文！比鲜花饼便宜了一半都不止呢，一袋照旧是五块。” 一听到价格，这些人跟疯了一样，全部要挤进铺子里。 颜夏的铺子才几个平方，站五个人都挤得慌。 哪能容纳这么多人啊。 金福赶紧维持秩序。 让他们排队。 这才开始售卖。 三十块桃酥，拿了五块试吃。 只剩二十五块。 卖了五份走。 剩下没买到的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可铺子里只有一个火炉。 只能一炉鲜花饼，一炉桃酥交替烘烤。 有些等不住的走了，可留下来的人占了大半。 走的走，来的来。 长长的队伍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娘，我觉得，要不再建一个炉子？”金福建议道。 他都替门外排队的人感到着急。 “嗯，娘也是这么想的，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关了铺子，你就别回村里了，刚好天气热，你找人盖了炉子后就睡在后院吧，记得烧一晚上柴火，把炉子烤干，这样明天就能用了。” 火炉好盖。 熟练的老工匠最多两三个时辰就完工了。 “行，我知道了娘。” 金福很快应下，他来来回回的进后院，其实就是做给排队的人看的。 毕竟都在催，他傻站着好像不太好。 一直卖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今天的钱比昨天少，都是桃酥价格太低给压的。 等炉子建好，两种分开烤。 效率上来了，钱也会多。 中午母子三人在后院随便做了点面条填饱肚子。 晚上就没再去吃馄饨了。 老样子，颜夏买了肉回家。 她给金福丢了五两银子，让他加钱找人做。 加急一般价钱都会翻倍。 加上儿子晚上还要买饭吃。 干脆多给了些。 剩下的再还给她就是。 跟随赵大力回到村子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大晚上进高山比较危险，颜夏只好把寻找石斛花和百合的事情推后。 刚到家，就瞧见朱小花站在自家门外，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 “哎哟，颜夏啊，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候了你好半天了，你那俩儿女看到我就是不肯开门，我可是他们的长辈，你可真不会管教孩子，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来教你怎么管，对了，你老是往镇上跑，是不是在做什么营生啊？” 朱小花自来熟的挽着颜夏的胳膊，想试图打听出她去镇上干些什么。 结果颜夏一点面子也没给，马上把她胳膊甩开。 然而朱小花丝毫不觉得尴尬。 她面色无常的继续哔哔叨叨。 “我知道，你是生我们气，可再怎么着金福他们也是陈家的子孙啊，哪能流落在外呢，一家人住两个地方，不是让村里人看笑话嘛，当初你把娘打成那样，爹都没找你麻烦，你就该知道了，他是心软的，这不，你也闹了好些日子了，我就代替陈家来跟你求和，你也给我一点面子下下台阶吧，咱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也算半个亲人呢。” 颜夏都快被气笑了。 “你有什么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想让我和孩子们回陈家？行啊！让你公婆从村口一路跪到我家门口，我就回去，不然免谈！” 颜夏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 要不是怕吓着身旁性子软糯的女儿和屋里的小荷，她真的骂街。 “你！！” 朱小花见颜夏脸色愈发阴沉，显然一副不想聊下去的样子，她神情也开始变得紧绷起来，呼吸逐渐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功了。 第52章 无敌霸王花 可一想到婆婆交代的事，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正当她重新挂起笑脸，想再说点好话时，颜夏的亲哥哥竟然来了。 只见颜春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到颜夏面前。 “小夏，听说你和离了，哥哥来看看你，是不是这个婆娘在欺负你？你告诉哥哥，我来教训她。” 颜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整懵圈了。 她好像已经离开陈家一个月了吧？ 都住在一个村子里，这颜春是用的3g网络吗，延迟一个月才收到消息？ “你没事吧？装什么好哥哥的人设啊？有屁快放！” 颜夏对他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吸着颜家的血赌博，有好前程不去拼，从小就欺负原主，他的儿子也靠着原主的‘卖身钱’启了蒙。 虽然祸头是原主的娘。 可享用的不正是颜春一家子吗? 突然上门，估计颜春又没憋什么好屁呢。 “你！” “小夏，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怪不得陈家容不下你，罢了，你是我亲妹妹我只能忍着了，最近听说你卖了不少野味，身上有些银子，这样，你明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带点粮食和肉回家看看爹娘，娘日日盼着你回去，不是哥哥说你，日子过好了，也不想着拉扯拉扯娘家，那陈家欺负你，你不知道回来找哥吗？” 回去找他？ 原主没找过吗？ 在她第一次被陈李氏用柴火棍打的遍体鳞伤时，原主跑回娘家求助。 结果孙应云只说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把她赶走了，连屋子都没让进。 原主的亲哥呢，那时候正搂着胳膊靠在门口看她笑话呢。 现在看她有钱了。 倒是学会做好人了。 可是晚了！ 原主已经死了！ “谁欺负她了，你别瞎说，女子嫁出去，那就是婆家的人，哪有帮扶娘家的道理，我看你是瞧见颜夏兜里有银子，才上门的吧？真是好笑，她都和离一个月了，你知道她日日去镇上却不晓得来看她？说那鬼话谁能信似的，颜夏，别听你哥忽悠，你娘家要是疼你，会把你卖到陈家吗？你以为娘之前为什么要打你，五两银子啊，娘这是心疼银子呢！” 朱小花生怕颜夏被颜春忽悠了。 那孙应云是出了名的扒皮婆娘，颜夏要是回娘家，兜里的银子能保得住？ 指不定她亲娘说几句软话，就将银子全掏给她呢。 那可不行。 银子是陈家的。 她大孙子还要启蒙呢。 家里真的一两银子都没了。 必须要把颜夏哄回去。 “有你什么事？多嘴的婆娘，欺负我妹妹就算了，你还想欺负到我头上？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 颜春本就是个混不吝的。 他哪会站着让朱小花骂。 这下好了。 狗咬狗。 两人吵了起来。 颜夏站在一旁看戏。 正当两人快要打起来时，一股浓烈的臭味从身后袭来。 “让你们嘴贱，敢说娘的不好，你们都吃屎去吧，下三滥的货——” 只见她的大儿媳，石小荷拎着痰盂，猛然朝朱小花和颜春两人身上泼去。 “嚯——” 颜夏惊的轻呼。 她儿媳这么猛的吗？ 还以为她是乖乖小甜妹呢，竟然是无敌霸王花！ 早知如此她刚刚还忍个球啊。 不如把朱小花大骂一顿解解气。 “啊——” “天杀的小贱人，竟然敢往我身上泼粪，老娘要杀了你——” 朱小花还是破功了，只见她浑身沾染着屎尿，一坨浓稠的大便挂在她的头顶，像极了懒洋洋。 “小娘皮，老子抽不死你——” 颜春也没好到哪去。 他刚刚嘴巴是张着的，屎尿都跑他嘴里去了，把他恶心的饭都吐出来了，吐的地上一大滩，碧绿的野菜糊糊伴随着黄色的屎尿，掺和在一块恶心极了。 此时两人又臭又狼狈。 他们双眼猩红，脸上甚至涨出了青筋，暴怒的朝着小荷袭去。 颜夏哪能看戏呢，她快步挡在小荷的面前一脚一个把两人踹出老远。 “啊——” “啊——” 两道惨烈的叫声同时响起，朱小花和颜春被踹到了不远处的地里。 他们的屁股都快摔成四瓣了。 一时半会都爬不起来。 足以见得颜夏刚刚用了多大的力。 “娘，我，我是不是鲁莽了。” 缓过神来的小荷，才回忆起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天呐，她明明在院子里偷听的，怎么没忍住出来了呢。 肯定是听到这俩人说着娘的不好，一时上了头，刚好她今天屋里的痰盂没倒，抓着痰盂就朝两人泼去了。 这下完了，惹大祸了。 娘不会怪她吧.... “没事，娘的小荷真能干，瞧瞧，这痰盂倒的多干净，去小溪边洗洗吧，这边你就别管了，桂花，你陪着小荷一起去。” 颜夏扬起笑脸，小声哄着儿媳。 生怕她以为自己生气了。 “好...” 石小荷松了口气。 娘没生气就好。 于是姑嫂二人离开家门口去小河边清洗痰盂。 颜夏走到朱小花和颜春的跟前。 她离了足足有一米。 掐着鼻子说道。 “你们俩回去吧，以后别来我家，我颜夏从此没有婆家更没有娘家，我的家就在这里，我的家人也只有我的孩子们，别再厚脸皮来找我了，好话只说一次，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们吵架，自己爬起来滚吧。” 说完便进了家门，再也不回头。 而地上的两人缓缓爬起，火气也被屁股带来的痛感掩盖，他们没了拉拢的心思，各回各家。 晚饭时。 颜夏一家欢声笑语，一点都没被刚刚的小插曲所影响。 “小荷，今日你受惊了，来多吃点饭，晚上让桂花陪你睡吧。” “不用了娘，我没事，金福明天就回来了。” 小荷连连摆手。 她又不是小孩子，哪可能因为这就吓到了。 只是晚上睡觉时，石小荷摸了摸身旁的枕头，还是有些失眠了。 嫁进来数日，她还是第一次独自睡觉。 也不知道金福在镇上吃的啥，有没有吃饱，晚上能不能睡的香。 而被念叨的金福躺在铺子的杂物间。 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53章 不合的颜家 “啊切——” “啊切——” “啊——啊切——哎哟，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冻到了？” 金福随即扯了一点稻草盖在身上。 不过几秒，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彼时的颜家。 饭桌上静悄悄的。 坐在主位的颜贺成脸色冰冷。 “老子说的话你们当放屁是吧？孙氏，当初你非要把小夏嫁给陈家，我已经妥协了，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小夏被陈家欺负时，你眼瞎心盲，她如今日子过的好些了，你又让大春去打扰她，你不要脸我要！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没打消你那想法呢？” 颜贺成是个十足的妻管严。 年轻时，家里事事都是孙应云作主，包括把原主‘卖’给陈家。 虽然颜贺成不同意，可终究拗不过媳妇。 只是夫妻俩到底是留下隔阂了。 家里的大事也不再归孙应云管。 得知金宝没有读书的天赋后，本以为媳妇彻底死心。 没想到今日儿子回来，一身屎尿臭味。 这才得知她又在背后教唆儿子去找女儿。 真当他是傻的？ 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为了给孙应云留点面子。 颜贺成饭都没吃，拉着她就回了屋里。 “我知道，你当初嫁给我是被迫的，你委屈，你看不上我，更瞧不起我，所以我处处哄着你，让着你，甚至女儿的一辈子被你毁了我都无动于衷，这些年我愧疚她，不敢去找她，只能默默的躲在暗处看看她，小夏是你亲生的！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何你就这么狠心呢？” 曾经原主被陈李氏殴打时，颜贺成找过陈多梁好几次。 可都被他一句话给堵回来了。 说是五两银子卖了女儿的人家，没资格跟他说话。 他能怎么办呢，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一大家子人要张口吃饭，到哪弄五两银子还给陈家。 得知颜夏和离，颜贺成趁家里人都睡着时，偷偷从厨房拿了小半袋糙米送到破庙外，生怕女儿和外孙们饿死在那。 又怕女儿知道是他送的不肯收，放下糙米就走了。 可惜糙米被偷偷躲在破庙外偷听的大嘴婶偷回了家。 这件事父女俩都不知情。 而厨房丢了糙米的事让徐香香咒骂了好几天，说是家里出了家贼。 颜贺成被骂的愣是一声不吭。 “我生她养她，她孝顺我不应该吗？家里穷成这样，她有钱，就该拿给我们，我是她亲娘！” 孙应云一点都没听进去。 “行，既然如此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和离吧，你去当你梦寐以求的大小姐，我颜贺成配不上你。” 颜贺成彻底寒了心。 这话着实把孙应云吓了一跳。 “行行行，我不找了，我就当从未生过她，处处帮一个赔钱货说话，难道她帮着娘家不应该吗？春儿才是你的儿子，你颜家的根！” 她狠狠剜了颜贺成一眼。 重重关上房门出去吃饭了。 “哎....早知如此，我为何要娶你啊，门不当户不对，本就是错误。” 颜贺成瘫坐在床上。 叹了口气。 这些年，他对孙应云的爱恋早就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支撑他的，不过是责任和对女儿的那份愧疚。 以及穷困的家庭。 算了，只要她答应不打扰女儿就凑合过吧.... 颜贺成拱起背，慢慢的走了出去，背影尽显老态，他还要编竹篮，到时候凑满二十个就拿去镇上卖了，给家里买点糙米，已经没多少余粮了。 儿子不争气，孙子偷奸耍滑。 本以为成了家会变好，然而大孙媳妇活脱脱一个泼妇样。 他好累。 如果不是为了重孙子孙女，他真想找一棵老树吊死算了。 屋外，霞光渐渐消退，月亮悄悄爬上了山头。 黑夜骤袭。 百花村家家户户都上床歇息了。 “呱呱呱——” “嘎嘎嘎——” “咕咕咕——” “哼哧哼哧——” 村里一片安宁，除了各种家禽虫蛙的叫声再无其他。 很快， 一夜过去。 伴随着公鸡打鸣的声音，太阳缓缓升起。 颜夏已经在赶往镇子的路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她有屎吃。 额，开个玩笑。 到达铺子时。 金福已经起床了，他打开铺子门，正在打扫卫生呢。 “娘，桂花，你们来啦，两个炉子我已经烧好了，你们不用再点柴火了。” “行，我跟你妹妹这就去做鲜花饼和桃酥，你把卫生打扫完去买几个肉包子，刚好我跟你妹早上也没吃饱呢。” 其实颜夏吃饱了，只是她不这么说的话，这个傻儿子肯定不会吃早饭。 “嗳，行，我马上就去。” 金福应着。 母女俩进入后院，洗净双手后，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刚建的新炉子就在旧炉子的旁边，两炉子像个双胞胎一样连在一起，刚好将这角落填满了。 母女俩一人守着一个炉子。 桂花做鲜花饼，颜夏做桃酥。 “娘昨晚教你们背的三字经还记得吗？” 颜夏问道。 “记得。” “那就背一遍吧。” 颜夏想考考女儿有没有好好学习。 这段时日太忙了，她没工夫教儿女一天认一个字。 只能买了一本三字经，先帮儿女启蒙。 让他们背会，再挑出空闲的时间教他们认字。 现在正是背诵的时期。 “人之初、性本善..........” 桂花小声的背着，直到背了一百多字才卡壳。 “不错，看来你用功了，慢慢来，才两天而已，娘的桂花已经很棒了。” 颜夏用手背蹭了蹭桂花的头。 接着继续做桃酥。 被夸奖的桂花脸蛋红红的。 看着更加娇艳。 她的容貌比腊梅要强上一些，甚至快赶上年轻时的颜夏了。 只是性格却跟腊梅天差地别。 姐妹俩一个温柔软糯，一个泼辣又聪慧。 多了一个炉子，糕点出锅可就快多了。 今日的队伍排得只有昨天的一半。 效率变高后，生意竟然好上不少。 卖到下午两点全部售空。 今日赚的银子比昨天多了足足一倍。 颜夏很是开心，她干脆带着儿女下了馆子。 第54章 整顿小烧烤 第一次在酒楼吃饭，颜夏不知吃些什么，便点了几道招牌菜。 四合鸭子、醋溜绿芽、白切肉、以及一盆米饭。 味道还行，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可结账的时候颜夏傻眼了。 不过三道菜加一盆米饭而已，竟然要足足三两银子。 抢钱都没这个快吧。 可吃都吃了，怎么办呢，颜夏只好付钱。 出了酒楼，三人心疼的要死。 三两银子都能买多少肉了。 要是换成糙米，怕是都够吃两年了吧。 “娘，以后咱们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做的菜都不如娘做的好吃，还那么贵。” “是啊，娘做的菜更好吃呢。” 兄妹俩吐槽道。 “罢了，吃都吃了，就当长长见识吧，走，咱们去买点羊肉，回去烤羊肉串，娘今天走之前，特意嘱咐金禄，多削些竹签呢。” 说完母子三人就去往肉铺。 这里吃羊肉比较多，甚至超越了猪肉，很多农户都会养羊，只有百花村养的少，因为他们背靠两座山，加上村里土地不多，基本上除了荒地都是田，没地放养，高山又危险，村里人宁可养猪。 而其他不靠大山的村庄几乎家家都会养上一些羊。 不用喂食，每天早晨放出去，傍晚赶回来，一年就能卖出去了。 0成本不说，还省力，只要派家里一个小孩放羊就行。 所以羊肉的价格跟猪肉一样。 恰恰跟现代相反。 因为味道膻，许多大户人家都不爱吃这玩意。 要是羊能长到猪那么肥，怕是更要便宜些。 这时候的铺子里，已经没多少肉了。 颜夏刚踏进去，铺主就开始介绍。 “客官，买些肉啊，都是好货，今天刚宰的，您是要猪肉还是羊肉啊？” “羊肉。” “好嘞，客官这边请，这块是今天刚刚杀的羊，新鲜着呢。” 只见铺主拿出切了一半的肉放在颜夏面前。 没了羊头和羊蹄，只有半具身体。 很奇怪。 谁会买羊头羊蹄啊，这里人都不吃这玩意的。 颜夏摸了摸肉，发现肉质呈深红色，比起羊肉的细嫩要多出不少肌肉来，见此她闻了下刚刚摸过羊肉的手。 一点膻味都没有。 颜夏呵呵一笑。 “掌柜的，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面前的‘羊’压根就是狗肉。 两者肉质很像，不仔细分辨压根看不出来。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时代吃狗肉很普遍，许多家里养狗的村民，在狗长大时，会把狗卖给肉铺换些铜板买粮食，以及每个村子都有不少偷鸡摸狗的人。 所以丢狗是常态。 狗肉很便宜，比羊肉猪肉便宜不少。 有些黑心商家会拿狗肉冒充羊肉来卖。 没想到第一次就碰见这种人。 颜夏拉着两个儿女转身就离开了铺子。 压根不听铺主的呼喊。 她又重新找到一家肉铺，这家的老板看起来比较朴实，应该是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 “老板，有羊肉吗？” “有有有，客官，你们里边请。” 三人进了铺子。 出来时，金福手上拎了一大串肉。 用麻绳穿好的。 “娘回去给你们做羊肉串吃。” 颜夏太馋这一口了。 “娘，羊肉是什么味道？” 金福没吃过，桂花也没吃过。 因为陈家从未买过。 羊肉膻，油水还少，瘦肉比肥肉多，同样的价钱都能买一大块猪肉了。 “好吃的味道哈哈，回去你们就知道了，走，再去买点面粉，今晚不煮饭了，羊肉串配卷饼，那才叫享受啊。” 颜夏卖了个关子，于是母子三人又奔向了粮铺。 直到买好所有东西这才往家赶。 “孩儿们，出来拿东西咯——” 人未到，声先到。 一声吆喝，腊梅金禄和小荷全都出来了。 颜夏不光买了今晚要吃的菜，还买了一些红糖，又添置了米面调料等物。 家里有三个女娃包括她自己。 每次来月事喝点红糖对身体好，古代的红糖都是纯手工的，跟现代那些添加剂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待几个孩子把东西都搬回去时，颜夏付了今日的车费。 送走了赵大力。 开始准备晚饭，先让儿子把羊肉拿到河里洗净，再让女儿把羊肉切成小块穿到竹签上，她自己则是弄调料，架炉子，揉面团。 一张张小面饼用油煎完后，统一装到盆里，再切上一盘红辣椒、一盘黄瓜、一盘扒好皮的蒜放到院子里的饭桌上。 最后开始烤羊肉串。 自家穿的串个个分量十足，颜夏左手抓着十串放在架子上，右手拿着刷子开始刷油。 没一会羊肉串被烤的滋滋冒油，顺着架子滴到柴火上。 ‘噌——’ 火势一下子大了起来，把油渍烤干后，火又变回原样。 这种状态下特别讲究烤功。 颜夏全程自己动手，省的这几个崽子把羊肉烤糊糟蹋了。 架子以及竹签都是提前用水泡过的，被火烤了这么久也不会变糊或者变形。 烤到五分熟的时候颜夏用手揪了把辣椒面和孜然粉撒在羊肉串上。 就这么撒上三遍，等羊肉串快要全熟的时候再撒最后一遍，这次要加盐。 不然羊肉串没味道。 因为吃的急，如果提前把羊肉腌制一天，那味道能更好。 “好了，你们一人两串，要吃什么配菜就自己放，再把羊肉串和菜一起撸到面饼里包着吃就行了。” 怕他们听不懂，颜夏干脆动手包了一个，示范给儿女看。 这个面饼里塞了一串羊肉以及两块黄瓜一块辣椒和一瓣蒜。 左右折叠，再上下包住。 就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卷饼。 颜夏把饼塞到儿媳妇嘴里。 “吃吧，看娘做的味道咋样。” 石小荷没想到婆婆包的第一块卷饼会给自己。 当下她心里感觉烫烫的。 嘴里的饼一咬开，香味就蔓延开来。 这是她第一次吃羊肉，听说羊肉很膻，一股子骚味，可娘做的羊肉好好吃，香的她恨不得再吃上十个。 “娘——” “羊肉好香，娘你的厨艺真好，怎么做什么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还有呢，娘再去烤。” 听到儿媳妇的夸赞，颜夏满意的回去继续烤了。 第55章 守城村 可她刚把羊肉放在架子上，嘴里就被塞进一块卷饼。 是小荷包的。 “娘，你也吃——” “唔，好好好，娘吃。” 颜夏刚把嘴里的卷饼咽下去，好家伙，又被塞进一块卷饼。 是桂花包的。 “娘，你先吃，咱们一人一块。” “唔，好，娘也吃。” 就这么左一块，右一块。 所有儿女都把第一块给了她。 颜夏愣是被喂到了五分饱。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在院子里吃烧烤，炊烟漫漫，羊肉串的香味顺着晚风飘到了村中。 家家户户看着碗里的野菜糊糊和糙米粥，都食不下咽。 “谁家烧肉了，这么香啊，真是造孽，不会晚些做饭吗，让我还怎么吃得下去。” 大嘴婶气得又想撂碗筷。 可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她不得不将面前碗里的糙米粥吃完。 边吃还边骂骂咧咧。 “这颜贺成也不知道送点肉来，光送些不值钱的破糙米，怪不得颜夏被陈家磋磨成那样呢，爹不疼娘不爱的，呸，一家子下贱货，穷鬼！” 夜色逐渐变深。 颜家的烧烤宴也圆满结束了。 个个吃的肚子溜圆。 颜夏感觉她今晚至少有十二分饱。 太撑了。 撑的一家子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才舒服点。 “行了早些睡吧。” 亲娘放话。 几人乖乖回了屋子。 时光飞逝的流淌，很快铺子就开业十多天了。 颜夏赚的盆满钵满。 她现在兜里足足有四百多两银子。 “娘，我去下茅房，你去看下前面。” “行。” 颜夏把两个炉子交给女儿，起身去了铺子前面。 现在生意没有刚开业好了，一天刨去成本，能赚个二十两。 期间她去了两趟山上，都没发现石斛花和百合。 店里产品单一，除了鲜花饼和桃酥，便啥也没有了。 客人总会吃腻。 只是送礼的话，还是首选她家。 这个点，已经快要卖完了，铺子里只有三个人排队。 还都认识。 他们正在聊天。 “邓兄，你那地卖出去没？” “没呢，都是想拆着买的，我不肯卖，麻烦死个人，总归不就一百亩，再看看吧，要是这个月底再卖不出去，我就拆卖吧。” “一百亩可不是小钱，要不是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我就买了。” “哟，你买啊，我给你留着，一百亩算你480两怎么样？卖给别人我可是要卖500两的。” “哈哈，别闹了邓兄，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家里条件你还不知道啊，要是十亩八亩的，我就买了，这样，邓兄你等拆卖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绝对第一个出手。” 被称呼为邓兄的男子看起来跟颜夏差不多大。 他身着棕麻色锦服，腰间还挂了块成色上等的玉佩。 一看就是有钱人。 “这位客官，您是有地要卖吗？在哪里？” 颜夏感兴趣了。 她手上正好有银子不知道怎么花呢。 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钱生钱。 一百亩田地啊，这要是买回来租出去，不就成地主了？ “哟，掌柜的，您这是要买地？” 颜夏连连点头。 “有点兴趣，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就是城门外的那片地，那里有个村子，叫守城村，我那地整整一百亩，都是连在一块的，可都是上好的一等良田，要不是我九月搬家，我真不想卖啊，可没办法，这里赚不到银子，哎...” 邓求知摇了摇头。 双桥镇太偏僻了。 他家三家铺子，个个亏损。 只好关门年底去家妻的娘家谋生，刚好儿子在求学，那里有个书院听说远近闻名，只要能进去，秀才功名必能拿下。 为了儿子，就连铺子他都只敢挂堂哥名下。 小小求学路算什么。 “这样啊，那等会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金福就上完茅房了，他顺手把刚出炉的最后一锅桃酥端了出来。 分给三人后。 铺子就要关了。 颜夏干脆带着两个孩子跟着邓求知去看地了。 时日尚早。 几人是徒步走过去的。 穿过双桥，来到城门口，一出门的右手边再走上十几分钟。 就到了守城村的村口。 从村口一路走到村尾，路上的村民个个对邓求知点头哈腰。 “邓地主，您下午好啊——” “嗯。” 有个别上来打招呼的，邓求知虽冷漠，却也回应了。 这个村子不靠山，村子也不大。 从村头走到村尾一共只要十分钟。 可村尾的地却十分广阔，右手边的地里一粒庄稼都未种。 “掌柜的，就是这片地了，您要是买回去，种也好，租也好，我都管不着，为了方便，今年开春这地我就没租了。” 怪不得空空如也呢。 颜夏蹲在地上随意捏了把土。 泥巴是黑色的，土质很肥沃，跟她家的荒地简直不像一个地界的。 确实是一等良田。 “不错，总共一百亩是吧？” 颜夏站起身问道。 “是啊，掌柜的，你要吗？” 邓求知态度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他连买了七天桃酥。 他可太喜欢这一口了。 就冲着桃酥，哪怕掌柜的不买，他也乐意带她来看。 “你唤我一声颜氏就行，这地价格合适的话，我想买下，不知邓兄售价多少？” 刚刚她可是听到了。 这人说要480两把地卖给那人。 “掌柜的，我也不跟你瞎开价了，买你家桃酥好几天，咱们虽第一次见面，却也算熟人，毕竟你儿子可是天天瞧见我，这样，480两，这地归你，怎么样？” 还真没瞎开价。 一样480。 可颜夏兜里所有的银子加上陈家那35两。 也不过485两。 只留五两银子她心里有些不安，可这地太难得了，位置又好，还是一整片连在一起的，好管理。 “450行吗？今天就能买。” 颜夏开始砍价。 “哎哟，掌柜的啊，你可别逗我玩了，我这地那都是上好的地，要是拆着卖一亩至少能卖5两呢，我已经很便宜啦。” 邓求知吓得赶紧摆手。 “这样，我们一人让一步，你急着卖，我又急着买，你也知道，拆卖没个半载，你可卖不完，这样吧，460两，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 第56章 买地 留个25两应急。 也够了。 明天铺子还有进账呢。 邓求知沉默片刻，接着开口说道：“465两！” “行！” 好歹砍下十五两。 不错不错。 于是几人刚来守城村，又往回走。 等丈量土地又过了户，太阳都落山了。 还好邓求知在县衙有熟人。 不然估计得等到明天才能办完。 走的时候，颜夏还瞟见邓求知偷偷给一个官差塞了一锭银子。 大概10两左右。 怪不得不想拆着卖呢。 这是办一次事就要给一次钱啊。 来到桥头，赵大力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 还好让金福提前跟他说了一声，不然赵大力肯定急的不行。 颜夏从袋中掏出两个肉包子。 递给赵大力。 “大力哥，来，吃点肉包垫垫肚子，今天让你久等了，带着孩子办点事才晚了些。” 她没有把自己买地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赵大力嘴巴严。 可这事情除了自家人，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毕竟财不外露。 赵大力不肯接，颜夏硬塞到他怀里。 几人各自吃了两个肉包子才开始启程。 到达百花村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 要不是迎着月光，估计路都看不清。 赵大力把牛车停在颜夏家大门口，等她和儿女下了车。 才准备驾车离开。 “等等，大力哥。” 颜夏把袋里剩的三个肉包全部放到他牛车后面。 “带回家给孩子吃，今天辛苦你了，还有车钱我也一并放里面了，快回去吧，别跟我客气了，我先回家啦。” 颜夏说完把大门重重一关。 让赵大力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小夏你也真是——” 赵大力笑骂着。 他知道颜夏就是怕自己不收，所以等到家才把车钱和包子给他。 哎，那陈家真是丧良心。 这么好的女人不好好对待。 非逼的她和离。 要是他当初娶了颜夏，肯定捧在手心供着她。 又好看，又会赚银子、还会做人，做饭也好吃，家里家外一手抓，根本挑不出来缺点。 陈家就是缺心眼，放着好好的媳妇不要，非捧着那泼妇朱小花。 在心里暗暗吐槽会。 赵大力赶紧走了。 再不走家里人睡着了，会吵醒他们。 而且一想到孙子们看到车上的肉包子。 他就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人啊，活着一世，不就为了子孙满堂吗。 第二天。 颜夏把铺子丢给儿女，她独自来到守城村。 昨天邓求知说，要介绍几个常年租他地的农户给她认识。 品性都还行。 省的她自己找了。 没一会，便走到了。 邓求知和二十来个人正在她地里等着，远远瞧到她。 邓求知还招了招手。 “颜掌柜，你可算来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些都是往常租我地的人，这个是孙婶子，她家今年要租五亩，这个是刘二栓，他家每年都租10亩......” 一一介绍完，颜夏大概认识了。 “既然如此，今年还是按照往年的价格租吧。” 这里的地主租地是不收银子的。 只在收成时，收三成庄稼算作租金。 再交上两成税，这些佃户一年累到头也只能得到五成庄稼，算上一家嚼用，一年能攒个一两银子，就已经算省到不能再省了。 如果再遇上昏庸的皇帝和贪心的地主。 那落到手三成就顶天了。 到时候别说存银子。 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 这些租地的，一般都是家里没田地，或者田不多却人口多的，以及往年遇上天灾逃荒的难民。 颜夏看了下。 个个身形单薄，跟她刚穿来的时候模样差不多。 估计天天吃糠咽菜。 “还不谢谢颜地主，我知道她人好才将地卖给她的，租了地后好好种知道吗，现在种晚稻刚好，今天便干活吧，颜掌柜，我请你去春风小楼吃个午饭？” 邓求知请客，颜夏自然赏脸。 跟这些佃户签了合约后。 两人来到镇上有名的酒楼。 这酒楼可比她上次带儿女吃的还要贵。 踏上台阶走到二楼后，邓求知熟练的领着颜夏进了包厢，包厢内放着一张小圆桌，右边是喝茶厅，被一个大屏风给隔开了。 左边是阳台，站在这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以及双桥上热闹的人群。 从进门就透露着一股风雅味。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菜单更加装逼。 “青玉白玉两头缠、黄白珍珠盛金碗、红浊酒气散千里、天上地下掺两掺.....” 邓求知报上菜名后颜夏傻了，这是卖的啥？她一道都没听懂。 直到菜上了桌后。 颜夏满脸黑线。 原来就是炒青菜、玉米莲子羹、白酒炖五花肉和鸽子鱼汤啊.... 真是服了，跟现代那些动辄人均四位数的餐厅是师出同门吧？ 取最装逼的名字卖最贵的菜，用最便宜的材料做最少的分量。 她经常能刷到网友吐槽这些菜有多难吃，吃完十几道肚子都没五分饱。 虽然颜夏并没有吃过。 话说远了。 面前的几道菜虽然有够装逼，可是分量很足，味道也比她那天吃的好。 “颜掌柜，邓某在此谢过，九月我便要拖家带口的离开这里了，不知一别何日再相见，希望颜掌柜的铺子能多开几家分店，争取开到江南去，哈哈，邓某实在是喜欢你家的桃酥，味道堪称一绝啊。” 邓求知举起酒杯，他给自己倒的白酒，给颜夏倒的茶水。 颜夏看他这么上道也举起杯子。 两人碰了碰。 “邓兄去江南如何谋生？” 颜夏心里有个想法。 只是现在不适合开口，她还不知道邓求知的为人 ，不敢轻易合作。 “卖了田地铺子，身上银子还是有不少的，等去了江南买下一处宅子，剩下的银两留些给犬子读书，再买一两个铺子随便做些生意便可。” 江南离双桥镇不远。 马车从早上出发，傍晚就到了。 只是那里的房屋价格跟双桥镇却相差几倍。 在这里他过得十分富裕，不用在乎钱，随便花，可在江南，也就只够个温饱了。 “打算做些什么生意呢？” 颜夏接着问道。 “卖些木碗木盆或者首饰盒箱子之类的，毕竟我爹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第57章 给金禄相看人家 “那就祝邓兄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啦~” 邓求知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 两人再次碰了碰杯。 毕竟是孤男寡女，不好在一室多待，吃完饭，两人就各回各家了。 到了铺子。 颜夏发现两个儿女已经游刃有余。 一个负责卖货打包，一个负责烤制鲜花饼和桃酥。 天气炎热。 桂花又守在炉子边。 她热的满头大汗。 颜夏递给女儿一杯凉水。 “喝口水吧，别累到，去一旁休息会，剩下的娘来弄。” “没事，娘，我不累。” 桂花头都没回。 “你这小笨蛋，热坏了怎么办，去，到柿子树下凉快会，凉水多着呢，娘一早就放到树下阴着了，你怎么不知道喝。” 颜夏将桂花从凳子上拉起。 接替了她的位置。 桂花怎么可能不累。 她感觉自己都要晕厥了。 见拗不过娘，她只好把另一把小凳子搬到柿子树下。 “咕咚咕咚——” 一大杯水，一口气就喝完了。 颜夏笑了笑。 她就知道这小丫头是死撑着呢。 “别急，慢慢喝，再去倒一杯，出那么多汗，一定要多补水，喝完把剩下的拿给你哥，这些货没剩多少了，还有两锅卖完咱们就关铺子回家。” “嗳，知道了娘。” 桂花听话的又倒了杯凉水。 这次没一饮而尽了。 她慢慢的嘬着喝，喝完把凉水连壶一起端到铺子前面。 “大哥，娘让你喝水——” 傍晚到家后，吃完饭遛完食。 颜夏猫在屋里数银子。 昨天赚了22两，今天赚了24两。 加上买地剩的20两。 身上一共66两。 六六大顺啊，好兆头！ 颜夏笑呵呵的收起银子，放回空间。 她准备开始给金禄相看姑娘了，金福都成亲好一阵子了，先给金禄定个亲，明年再把那姑娘娶回来，这样两个儿子的大事全都解决了。 至于桂花和腊梅，明年再相看吧。 十八嫁人也不迟。 日子就这么悠哉的过着。 没过几天全村都知道她要给金禄找媳妇了，说来也是好笑，村里有不少姑娘都有意无意的跟金禄偶遇。 不是在他砍柴时碰到，就是在他给地里干活时特意找来。 明着说是开荒，几天下来，半亩地都没锄完。 这哪是开荒啊。 这是要学公孔雀开屏呢。 颜夏倒是无所谓，要是金禄有个看对眼的，她也刚好省了媒婆费。 “娘，她们长得太吓人了，还没娘一半好看呢，我滴个天，尤其是何大妞和何二妞，她们脸跟咱家的痰盂一样大，长得简直跟大脚婶一模一样，我可不想自己以后的孩子长这样，而且她们屁股大的感觉能一下子坐死我，我才不要呢，我就是一辈子不娶媳妇我也不找这样的。” 金禄吓得都想发抖。 他连连摇头拒绝。 这几天缠着他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好看的。 “娘看着有个还不错啊，就你许婶子家的静水，她长得多标致啊，年岁还与你相仿” 颜夏偷摸看了不少戏，自然记得每个姑娘的样貌。 “她啊?” 金禄摆摆手。 “可算了吧，那天我在矮山捡枯树枝，她悄悄过来递给我一个帕子，我没接，她脸顿时垮了下来，狠狠剜了我一眼就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得罪她了呢，这要是娶回家，那就不是娶媳妇了，是娶个祖宗！娘你放过我吧，这些我一个也没瞧上。” 颜夏没想到这小子那么挑。 “行吧，那娘再去让你徐奶奶找找，看看附近村里有没有好姑娘。” “娘，别找了，其实我压根不想成亲，娘你不如让我去铺子帮忙吧，在这我都烦死了，天天到哪都能碰到她们。” 金禄知道，自己虽然长得还行，但是光凭外貌不足以让这些姑娘上赶子偶遇他。 还不是娘花了那么多银子给大哥娶媳妇，又给了大嫂五两银子彩礼。 这些人眼红了呗。 “你去镇上，地里活计咋办？” 颜夏不赞成。 家里总要留个男的。 “娘，没事，你让金禄去吧，有我呢，我嫁人前干惯了农活，反倒成亲后，娘什么重活都不让我干，我倒是觉得身子不抻坦呢，刚好就那点地，没什么活计，腊梅也能帮帮我。” 石小荷帮着金禄劝说着。 “不行不行，腊梅要去摘玫瑰，而且每日的碱水都得弄，金禄你就留在家里，娘等会就去找你徐奶奶，赶紧把亲事给你定下来，等有了媳妇，这些姑娘也就不找你了。” 店里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再来一个人可站不下。 而且矮山上的玫瑰花一茬一茬的，颜夏在镇上都看到两家糕点铺子推出鲜花饼了，只是味道跟她家的相差甚远，外皮不酥脆就算了，里面的玫瑰花用的不是可食用的，那种观赏性玫瑰花难吃死了。 中看不中吃。 可她用的玫瑰也不是哪都有的，唯独百花村有。 得赶紧趁着村里人没发现，把玫瑰花摘完，季节马上就要过了。 摘完的玫瑰再全部腌成玫瑰酱，等来年再摘。 “腊梅啊，你明天跟你嫂子去把矮山上所有的玫瑰花摘完，记住，别让村里人瞧见。” 颜夏吩咐道。 “娘，不用你说，每次我摘的时候都是村里人午睡那会，我懂呢。” 看着腊梅一脸的机灵样，颜夏就放心了。 她抬起脚，去了徐媒婆家。 “小夏啊，你来啦，可是为了金禄的亲事？” 徐媒婆仿佛看穿了她的来意。 “是啊，婶子，上次让您帮着打听，你也没个消息，最近这臭小子被村里的姑娘缠的都快烦死了，一直跟我念叨，说不想呆村子里了。” “哈哈，我早都猜到了，你当初给金福娶小荷那大手笔，村里人谁不念叨啊，这几天我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都是跟我打听你家金禄的呢，说要我做个中间人，跟你说说，让两家孩子相看，我直接回绝了，连我都觉得不相配的姑娘，你怎么可能同意，你说，我做的对吗？” 徐媒婆虽然想赚这份做媒礼。 可她只赚良心钱。 不好的姑娘和家风不行的人家，她是不会帮忙的。 第58章 偶遇 尤其是最近频繁上门的吴大脚。 她家两个女儿大妞和二妞，岁数相当。 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要说吴大脚家，条件也还行，她独子何武通在镇上当了二十来年的店小二，赚了不少银子，当然只是比起村里人日子过得稍微好些罢了。 可大妞二妞长得太磕碜了。 就连她都夸不下口。 脸如大盆，一双眼睛睁大了就跟闭着一样，鼻子还是朝天鼻，再配上一张血盆大口和男人般的浓眉。 简直丑到家了，金禄那孩子长得貌比潘安，三人站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两姐妹就像双胞胎似的。 丑的一模一样。 偏偏吴大脚不觉得啊。 她非要徐媒婆带着金禄来她家相看，还扬言随便瞧上哪个姑娘都行。 “婶子你的为人我放心，我不求姑娘多貌美，只要长得顺眼就行，人品一定要好，性格不能太极端，娘家为人再和善些就够了，金禄这孩子我是了解的，他不喜欢凶巴巴的姑娘，也不喜欢说话跟蚊子一样的，婶子你看着介绍吧，总得见了人才知道合不合适吧。” 颜夏就没把金禄的话放心上，这小子屁都不懂。 光姑娘好看有什么用， 娶回家能当饭吃吗，成亲那就是两家子的事，如果媳妇是个扶弟魔或者被娘家洗脑彻底的，那她们家就没安生日子过了，或者娶个爱算计人的，别再偷偷把她家鲜花饼秘方给透露出去咯。 所以在金钱面前。 漂亮屁用没有。 颜夏给金禄找媳妇的第一标准是三观要正，娘家要好相处。 长相顺眼就行。 “婶子懂，你放心吧，一直给你留意着呢，等找到了我上门跟你说。” 两人聊完这话题，徐媒婆又跟颜夏八卦起村里人的事。 “你先头那个大嫂，呸，都没关系了还大什么嫂，就朱小花啊，她把她娘家侄女接过来了，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说话文文弱弱，笑起来像朵花似的，那小花从嫁进我们村子我就看她不舒服，眼睛咕噜一转，准没憋好屁，指不定是想把她那侄女卖了呢，偏这姑娘蠢笨的很，拿她当亲姑姑呢。” “是吗？那您猜的估计八九不离十，她这人最抠门了，平白将侄女接到自家白吃白喝，要么是失心疯了，要么就是有利可循，我猜的也是后者。” “....” 作为百花村唯一的媒婆。 徐媒婆掌握了村里所有的八卦。 等颜夏从她家出来时，天已经大黑了。 村里除了偶尔几声狗叫蛙鸣外，异常的安静。 她在月光的照耀下回到家。 果然，几个儿女都没睡。 估计是在等她。 心里顿感温暖。 上了床。 很快颜夏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看见小儿子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死活要娶她，还说要88万彩礼，再给女方弟弟买套房买辆宝马，不然就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画面也从百花村转到现代。 颜夏直接吓醒。 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看来已经是早晨了。 她摸了摸额头，全是汗。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 又是一如既往的踏着朝霞赶往双桥镇。 今天卖了一上午的颜夏准备去守城村转转。 正当她走出铺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哎哟，颜氏啊，你发大财啦，这是要买鲜花饼吗？听说要半两银子哩，可真奢侈，这玩意就是送给我，我都不舍得吃啊。” 说话之人正是百花村的大喇叭。 大嘴婶。 “你这婆子也真是好笑，她是铺子的掌柜，想吃鲜花饼还需要买吗？” 一个排队的客人插了句嘴。 颜夏暗道不好。 看来她开铺子的消息最快今晚就要传遍整个村子了。 “什么？这铺子是她开的？刚刚我邻村的小姐妹还说最近镇子上有个鲜花饼特别有名，一袋只有五小块，却要买上半两银子，颜氏啊，你早说这铺子是你开的，我便来照顾照顾你生意啦，你可真会闷声发大财，半两银子，一天就是卖出十袋，那也有五两银子哩，老天爷，你这是真的发达啦。” “都是一个村子的，不然送点鲜花饼给我尝尝呗，要是好吃，我就买上一袋。” 大嘴婶眼睛直放光。 她不认识字。 自然看不懂招牌上的颜字。 她能知道鲜花饼还是跟别人聊天提起的，刚好她今天来镇上，就想着看看鲜花饼长什么模样，靠问路，才找到铺子，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颜夏。 “哎哟大嘴婶，你这意思，我没成本啦？我鲜花饼的材料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样样都金贵的很，虽然卖半两银子，可是我一块最多赚上几文钱，要照你这么说，我早在镇上买房子了，我还住在村里干嘛，而且这铺子是我租的，租金不要钱啊，就是混个温饱，比种田强不了多少。” 大嘴婶哪可能信啊。 她刚想说话又被颜夏先一步堵住了话口。 “哎，我家可怜啊，没有地，就那一亩荒地随便种点玉米，也不知道能收成多少呢，不想办法弄点营生怎么办呢，一家子都要张嘴吃饭，不然这样，大嘴婶，你把你家地借给我种种吧，听说你家有两亩一等良田呢，可太有实力了，借我一亩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走，咱们现在就回村里，你把你那地里种的庄稼挖了去，让我种。” 说着颜夏就上来要拉她。 大嘴婶吓得赶紧溜了。 一个字都没说。 生怕颜夏来真的，鲜花饼也不敢要了。 没一会就跑没影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跑的还挺快。 颜夏轻笑出声。 想占她便宜？ 下辈子都不可能！ 遇上这么一遭，颜夏不打算再去守城村了，她到不远处的街道，买了几个包子，准备拿回铺子跟儿女分着吃。 回来时，看到对面的周记酥香坊围了好些人。 吵吵闹闹的。 “退钱！什么破烂东西，就你也敢卖鲜花饼，真当老子没尝过颜氏的啊！呸！难吃到家了，就这玩意送给我都不想吃。” 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壮汉站在铺子正门口，大声嚷嚷。 第59章 仿品出现 颜夏记得他。 这男子在她铺子刚开业时，排队买了好几次特价的鲜花饼。 颜夏没管他，他自己愿意排那么长时间的队就排呗。 没想到活动结束后，再也没见过他。 “你这鲜花饼难吃就算了，甜的腻死人，里头的鲜花又苦又涩，你就算加再多糖也掩盖不了，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这嘴啊，特别挑！果然是仿的，就是跟颜氏不能比！赶紧给我退钱，老子就算攒一个月的银子买颜氏的也不会再买你家这破烂东西。” “退你娘奶批，小杂种，你故意来闹事啊？看我打不死你。” 周一流本就是街溜子。 平常就吊儿郎当的，没少跟那些狐朋狗友逛窑子干坏事。 自然也是打过架的。 被人骂到这份上了，他撸起袖子就跟这壮汉扭打在一块。 可他低估了壮汉的体格，也高估了他的小身板。 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 “报官，报官——” 周捞财急的乱窜，一边是担心壮汉闹事对铺子影响不好，一边是担心儿子的伤势。 人群中，一位大娘喊着报官。 周捞财赶紧制止了。 他掏出一吊钱递给那壮汉。 “钱退给你，别闹了，这事一笔勾销，你也打了我儿子，饼我们也不要了，你拿回家吃吧。” 壮汉毫发无损，他捏了捏拳头，接过钱。 把放在地上的鲜花饼捡起，狠狠砸烂了。 “谁稀罕你这破鲜花饼，比猪食都难吃，刚才好好退给我不就行了吗，非逼的我闹上一场，什么玩意，贱嗖嗖的样子，就是欠打，就你也配打我？老子一拳送你回你娘肚皮里重新投胎！” 壮汉骂完转身就走。 留下气得满脸乌黑的周捞财和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的周一流。 以及看热闹的百姓。 和吃瓜的颜夏。 “都散了，散了，别聚在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大头啊，你是死的啊，快过来把一流抬进去，还有你们几个，一个个就知道看戏，刚刚怎么不帮一把，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饭桶！” 百姓见当事人都走了。 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都散场了。 颜夏悄悄捡起地上摔成两瓣的鲜花饼，回了自家铺子。 仔细观察着。 原来这周记的鲜花饼里用的鲜花真是观赏的。 这品种的鲜花好看却味道苦涩，香味也不浓郁，烤熟了后玫瑰味淡到尝不出来，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怪不得要用那么多糖来压味，成本提高了不少，味道却腻死人。 不仅如此，周记的鲜花饼用的玫瑰是玫粉色的，一加热，玫瑰花瓣泛着枯黄，就跟烂了一样。 “哎，学就学吧，你好歹颜色学对了呀，真是抄都抄不明白。” 颜夏都无语了。 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卖。 她嫌弃的把鲜花饼丢到垃圾桶里。 甚至洗了把手。 不然总感觉手上有味。 “娘，有人学我们做鲜花饼怎么办，会不会影响我们生意啊？” 桂花问道。 “不会，先不说他们学不会，就算学会了也得研究个一年半载的，那时候我们名声都打出去了，其次，刚刚周记的鲜花饼你也瞧见了，外皮是软的，一点也不酥脆，哪怕搞定外皮，里面的玫瑰他们也搞不定，你没发现娘只用一种玫瑰吗？” 桂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娘你用的玫瑰花长得都很丑，我还纳闷娘为什么不用好看的玫瑰。” 颜夏边解答边递给桂花一个肉包子。 “因为这种玫瑰好吃啊，虽然它不好看，而周记用的玫瑰好看却不好吃。” 百花村的地势很奇怪。 整个镇子就像是一块凸起的山丘，双桥镇在下坡，而百花村在山丘正中间，也就造成了百花村的花，在地势低的村子长不出来，原主的记忆里，她从未在别处见到那么多鲜花。 而百花村的玫瑰，却被她包圆了。 今年的玫瑰估计腊梅和小荷今天全部摘完。 这些人就算偷了秘方也苦于没有材料来做啊。 所以还担心个毛。 就算真的学去，她还有桃酥。 更有那本厚厚的书。 怕个卵。 跟儿女各吃了两个肉包子后。 再把剩下的鲜花饼和桃酥卖完。 收工回家。 路过一家铺子时，母子三人进去抬了三个大罐子出来，老沉了，一个罐子足足有一米多深。 颜夏一手拿了一个。 金福和桂花两人抬着一个。 他们再一次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娘亲。 三人已经跟赵大力达成默契。 相约在桥尾等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赵大力就赶着牛车来了。 一行人上了牛车。 回家。 “哎哟，颜掌柜回来啦，今天赚了多少银子啊——” “颜夏，我家里今天挖了不少野菜，来，分你点。” “小夏啊，听说你家金禄在相看人家，我家燕子跟金禄一般大，俩人从小一个村子长大，不就是青梅竹马吗，要不我们做个亲家怎么样？” “金福娘，你那鲜花饼是不是老赚钱了，能不能带带我啊。” “颜氏，听大嘴婶说，你开铺子啦，乖乖，你这是赚了多少银子啊，铺子里还要人不，我带着我两个儿媳妇去给你帮忙。” 刚进村口。 就看到大树下站了二十来个婆娘。 她们瞧见颜夏就跟瞧见金子一样。 纷纷涌了过来。 各说各话。 无非就是围绕着她的铺子以及儿子。 逃不出一个钱字。 尤其是家里有女儿的。 那眼睛直放光。 “呵呵，赚不到钱，你们听大嘴婶吹牛，我这铺子是租的，也就糊口罢了，别听她吓胡诌啊，我先家去了，不说了，在铺子干了一天，一块鲜花饼舍不得吃呢，我得赶紧回家喝野菜糊糊。” 颜夏拍了拍赵大力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走。 赵大力懂事的抽了老牛一鞭子。 老牛吃痛。 加快脚步。 总算到了自家门口。 刚目送走赵大力。 回头就看见腊梅苦着脸望向她。 “娘的小腊梅，这是怎么了？你哥欺负你啦？” “没有...娘，我今天跟嫂子摘玫瑰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是罗百，他肯定要回去跟他爹娘说。” 第60章 秘密被发现 颜夏微微皱起眉。 罗百就是崔四妞的小儿子。 崔四妞是朱小花的走狗，那天被她踹到粪坑里的婆娘。 “那他有看见你摘的是什么花吗？” “看见了，他应该是跟了我一路。” 所以腊梅才苦着脸。 完了，鲜花饼的秘密被发现了。 “没事，先把鲜花放进去，我们回家一起想办法。” 颜夏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也没错，毕竟如果罗百真的想偷窥，她也发现不了。 山上杂草丛生，到处是树木，随便躲藏起来，谁能看得到。 “娘，玫瑰花全部摘完了，都在这了。” 石小荷指了指地上。 背篓，盆子，洗澡桶，就连竹篮都装满了。 这还不止呢，她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 把玫瑰花瓣叠在上面。 足足一掌厚。 颜夏留出一份鲜花瓣用于明天做鲜花饼。 剩下的她全部腌在三个罐子里。 说是罐子不如叫缸。 密封严实后，太阳也快要下山了。 “行了，小荷你们三个在家做饭，看家，金福金禄，拿起锄头竹篮和背篓，跟娘一起去矮山挖玫瑰，把火折子带上。” 颜夏已经想出办法。 既然秘密被发现，这些人肯定要盯着可食用玫瑰花，今年虽然不会再开花了。 可明年呢。 刚刚腊梅瞧见罗百，那小子肯定吓跑了，估计脑海里也只能记个大概。 她决定把这品种的玫瑰花全部移植到高山里。 再花钱翻盖宅子，把前院后院都用青砖围起三米高的墙，然后把玫瑰从高山转移到后院。 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也更方便她日后采摘，不必让桂花躲躲藏藏的在大中午上山了。 说干就干，母子三人趁着天没黑把矮山上所有的可食用玫瑰都连根挖起，然后去往高山。 没进深山，就是走了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找到一处空地，就把玫瑰暂时移植在这了。 天色变黑，山里伸手不见五指，颜夏用火折子点了个火把照明。 干到快半夜，才全部栽种完。 三人下了山。 村里人这个点都睡着了。 只有她家还燃着光芒。 “咚咚——” “谁？” “娘回来了——” 随着颜夏的敲门声，里头传来小荷询问的声音。 听到婆婆说话，石小荷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让三人进来。 夜晚的山里带着湿气，加上燥热，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湿哒哒的。 “娘， 我烧了水，你先去洗个澡，山上湿气重，别染了风寒，对了，饭在灶上温着，娘你是先吃还是先洗？” 小荷很贴心，接过颜夏手中的锄头询问着。 “先吃饭吧，你跟桂花和腊梅吃过了吗？” “没呢，我们想着跟娘一起吃，腊梅好像有些困，我跟桂花就让她先吃了去睡觉，那娘我去把饭菜端出来。” “嗯，行，去吧，我洗个手。” 颜夏双手都是泥巴，不光手，身上也是。 浑身都脏兮兮的。 “你们俩也来洗洗手，洗完吃饭，然后都洗个澡，不然明天肯定生病。” “知道了娘。” “好嘞娘。” 金福金禄听话的回应。 于是，一家子吃着温热的饭菜，在深夜洗了澡后，疲倦的睡了。 时间回到下午。 罗百回到家，把他偷看到的一幕告诉了爹娘。 崔四妞回想大嘴婶说的话，颜夏开了铺子，卖的是鲜花饼。 鲜花饼... 再联想到儿子看见腊梅和石小荷摘玫瑰。 还只盯着一种丑玫瑰摘。 难道鲜花饼的秘方就是这个玫瑰？ 那如果她把这些玫瑰摘完，岂不是也能做鲜花饼拿去卖，半两银子一袋，天呐，一天哪怕只卖两袋，也能赚一两银子啊。 崔四妞眼睛都在放光。 既然是饼，那无非就是面粉，拿面粉裹着玫瑰，再撒些糖蒸熟不就是所谓的鲜花饼吗。 她感觉面前有无数锭银子在朝她招手。 等她赚了银子，再也不用对朱小花卑躬屈膝了。 还要狠狠的打颜夏的脸。 看着她跪在地上求自己分一点玫瑰给她。 想想就解气。 “娘，那我们要不要去把玫瑰摘完，腊梅今天都摘了好多了，我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了。” 罗百有些急。 他想娶媳妇。 如果能卖鲜花饼，不出一月家里就有银子给大哥二哥娶媳妇了。 再然后就轮到他。 听村里成了亲的朋友说，女人可太有滋味了。 “天黑再去，别再被村里人瞧见，这个秘密谁都不能说，除了颜家，只有我们知道，现在村里人都盯着颜夏呢。” 罗家连晚饭都没吃。 硬生生等到天黑。 然后一家子拿着背篓竹篮直冲矮山。 到了目的地，几人傻眼了。 哪有什么玫瑰花。 全部被摘得一干二净了。 拿着火把一一扫过，除了一些叫不上来的花还开着，但凡是红色玫瑰，全部没了。 留下了一堆粉色、玫色和蓝黑色的玫瑰。 老三说了，腊梅摘的是红色玫瑰。 “他娘的，这是蝗虫吗，我估计就是腊梅那小娘皮发现老三偷看她，这才赶紧把玫瑰摘完。” 罗金贵怒骂道。 “没事，玫瑰一年好像能开两季，这样，我们把玫瑰连根挖回家种起来，以后她们再也摘不到了。” 于是，罗家挖了足足三背篓玫瑰回去。 他们下山时，并未回头。 自然就没瞧见高山处隐约冒着火光。 刚刚颜夏把可食用玫瑰挖完时，还调皮的把其中一种带毒的深红玫瑰也摘了个干净，这种玫瑰长得比可食用玫瑰好看些，还可以两季开，夏天开一季，初秋开一季。 再把挖过的小坑给填满，罗百肯定记不真切，离得老远，能认出才有鬼呢。 颜夏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原主小时候贪玩又爱美，把这深红玫瑰捣成汁偷偷涂在嘴巴上，没想到舔嘴唇的时候吃到汁水了，又吐又拉的难受了两天才缓过来。 病好后，还被孙应云骂了一天。 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还说她抹的那么红是想勾引谁，小小的年纪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把原主骂的越发自卑沉默。 而罗家美滋滋的将毒玫瑰种满了整个后院，因为面积小，他们还把未长大的青菜冬瓜全拔了。 给玫瑰挪位置。 第61章 翻建宅子 漆黑的天空渐渐泛蓝。 各种鸟叫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颜夏一家已经起床吃完早饭了。 “娘准备翻建房子，正房不动，加盖两间侧屋留给你们以后的孩子们住，再把院子全部用青砖盖到三米高，只是家里有男人来来往往的干活总是不方便，到时候桂花腊梅小荷你们三个随娘去铺子里住，等房子建好再回来，金福金禄你们两个就负责看家，等会娘就去跟你们赵婶子打招呼。” 这是颜夏昨晚想出来的法子，刚好腌制的玫瑰酱全部锁在她屋里。 两个儿子也能看着。 “行，娘我都听你的。” 金福无所谓。 娘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照做。 无所谓是去铺子卖货还是看家。 通知完儿女，颜夏去了赵心蓉家。 这次翻建房屋依旧交给钱大哥负责。 商定好两日后动工，颜夏给了他们25两便走了，因为这次的材料全部用青砖，费用要高些，加上后院前院都要扩大，以及颜夏还想在前院里打口井。 一起算下来，比之前盖房子还要贵些。 很快便到了动工的日子，一大早颜夏嘱咐完儿子们，就带着女儿和儿媳走了。 铺子后院的杂物房已经收拾出来。 放了两张床。 到时候两人睡一张。 勉强挤得下。 钱大哥说10日就能完工。 “小荷腊梅桂花，你们三个把衣物都放到屋里去，然后出来干活了，今天走得晚，别让客人等太久。” 说完颜夏率先做起了桃酥。 鲜花饼已经停售了，因为新鲜的玫瑰没有了，而腌制的玫瑰还有三天才能使用。 提前打开罐子的话，味道没那么好。 至于小罐子，她昨天全部带到铺子里来了，这段时日都在铺子住，不怕失窃，大缸就没带了，锁在她屋里，让儿子们看着。 腌制的玫瑰花酱和新鲜的玫瑰花味道差距很大，咬下去，前者湿润甜糯，后者口感较干味道清新些。 都很好吃，不过颜夏还是觉得玫瑰酱略胜一筹。 上午她负责铺子前面，桂花则是负责后院外加教会大嫂和妹妹如何做桃酥。 这两天只卖桃酥，铺子的生意却没下降多少。 因为桃酥太好吃了，从老到少。 几乎没有不爱的。 除非这人不喜欢吃甜食。 况且颜夏做的桃酥并不是很腻，甜度属于适中的状态。 哪怕不爱甜食，偶尔来上一块再配壶苦茶。 简直是绝配。 这吃法还是颜夏教给店里的客人的。 得到一致的好评。 中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颜夏去了后院，让桂花几人停下暂时别烤了。 “你们休息会吧，去喝点凉水，娘去买午饭，中午咱们吃包子吧，就别做了，刚好这天太热，要是再吃碗热馄饨热面，简直要中暑。” 现在已经快八月了，气温是一年中最高的时候。 大中午的哪怕站着不动，也汗流浃背。 要是有凉面卖就好了。 这大中午的，吃碗凉飕飕的凉面凉皮，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没见到有人卖。 颜夏叹了口气。 离开铺子。 去往桥边，那里有不少卖吃食的。 “馄饨，香喷喷的大馄饨，客官来一碗吗？” “阳春面，一碗只要3文钱咯——”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素的肉的糖心的全都有——” “卖桃子哟，自家结的大桃子，甜滋滋的脆桃，一口咬下去又脆又好吃，一文钱一斤——” “.....” 商贩奋力的叫卖着。 路过一个人就响起一次，颜夏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热情。 她脚步停留在卖桃子的大娘身边。 只见大娘坐在石阶上，脚前放了两个框子和一根扁担，框里堆满了拳头大的桃子。 她轻轻戳了下，果然硬邦邦的，还真是脆桃，通体浑圆，白里透红，比起像爱心的蜜桃，颜夏更喜欢脆桃的口感。 前两天她也买了一次蜜桃吃，不太甜，有些酸涩，就是价格比较便宜水又多，一斤有6个，个头小，两口就没了。 也就解个渴。 滋味倒是没尝出来啥。 “这位夫人，买桃吗？我家桃子又脆又甜，来~你试吃一块，放心，这些桃子我在家都洗过了。” 大娘很大方，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桃子切了四分之一，递给颜夏。 颜夏接过来咬了一口。 确实甜，又脆又甜，汁水在嘴里迸发。 桃子的甜香一下充斥了她的口腔。 “好吃，大娘，你这桃子很甜啊，怎么卖到现在，筐里还是满的呢？” 颜夏昨天买的那么难吃的桃子都是一文钱一斤，大娘卖的并不贵啊。 “哦，我刚来呢，家里住得远，我又不舍得坐牛车，就让我儿子挑着桃子送我来的，这不，我儿子去找散工干了，我就在这卖桃子，夫人要不？我家四颗桃树今年都结满了果子，这批刚熟，平日里我都给它们施肥呢，跟伺候地里的庄稼一样哟，村里人还骂我傻，说我脑子有病，给一颗破桃树施肥，我老婆子才不傻，你看，今年的桃子格外的甜，果子还大......” 这大娘一看就是个话痨。 颜夏不过问了一句，她愣是拉着颜夏说了七八分钟。 甚至连她住哪个村子，有几口人，孙子叫啥，儿媳年岁多少都说了，包括她家的母猪什么时候要下崽子。 颜夏有点无语。 这大娘要是搁现代，裤底子都要被人骗光了。 筐里的桃子很大，一斤大概两颗。 她们有四个人，脆桃能摆挺久，她打算买上十斤慢慢吃。 可正当颜夏准备开口时，她脑子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这段时日她想着如何给桃酥增加口味，书里有红茶桃酥、巧克力桃酥抹茶桃酥等等。 可偏偏这些材料她很难弄。 她看了看脚边的桃子。 不如做成桃子味的桃酥如何。 说干就干，颜夏包圆了大娘的两筐桃，乐的大娘称重的时候手都在抖。 因为大娘家里穷，买不起秤，还是借用了旁边卖烘糕的秤。 为此，大娘赠了两颗桃给那人。 人情社会，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不管在哪个世界。 第62章 桃婶子 “夫人，一共72斤，我算你70文就好。” 大娘有些驼背，她哪怕站直了身子看着也是微微弓起的。 年纪很大，眼珠却不浑浊，散发着跃动的光芒。 看着让人觉得面善。 挑着几十斤的桃子，走了一上午，不过才卖70文，却能高兴成这样，颜夏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不也是拿着三千五的工资，努力苟活吗。 “大娘，你家树上还有多少桃子？” 颜夏没急着付钱，她准备让大娘长期供货。 “哎哟，这可说不准，我这批桃子，最多只摘了三成吧，卖给你的这些，加上家里吃的，也才不到100斤呢。” “这样，那这些桃子我全包了，只要你能保证后期的桃子味道跟今天的一样就行，下批成熟，你直接送到我铺子里来，我铺子就在右拐那条街，叫颜氏糕点铺，还是今天这个价，也省的大娘你在这晒着了，来这是今天的钱，剩下的就当是定金了。” 颜夏直接掏了一吊钱出来。 一吊钱刚好100文。 “哎哟，不行啊，哪能收定金呢，夫人，你就给今天的钱就行，下次我直接送到你铺子里，你再给我。” 大娘急的连连推辞。 愣是不肯接。 “大娘，我这不是也怕你爽约吗，剩下30文就当定金了，以后你叫我小夏就行，我铺子离这不远，你去了隔壁街第二家就是我的铺子，来，拿着吧，咱们可是要做长期生意的，对了，大娘你贵姓？” 听到这里，大娘才小心翼翼的收下钱。 “你叫我桃婶就行，我家老头几年前去了，村里人也不叫我马王氏了，我名字里有个桃字，也爱吃桃，家里的四颗桃树就是我家老头以前给我种下的，所以村里人都管我叫桃婶，你也这么喊就行，小夏，颜是你夫家的姓吗？你男人这么有本事呢。” 桃婶一听颜夏说的铺子就望而生畏。 糕点铺，一看就很赚钱。 她家也就过年时能在周记买回最便宜的桂花糕解解馋。 那桂花糕又甜又好吃，一袋要卖28文呢，贵的吓人，都能买多少肉了。 也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才能狠下心而已。 “我和离了，颜是我的姓，你也可以叫我颜氏，我单名一个夏，好了桃婶，我先去对面买几个包子，等会我连竹筐一起挑到铺子里，正好你这些桃子我也没法拿，就当带你认认路了。” 颜夏刚刚忽略她如何把这么多桃子拿回去，还在那给桃婶指路，生怕她下次找不到。 真是热昏头了。 “哎哎，行，你去买，我在这等你。” 桃婶带着笑颜说道。 颜夏走了几步，对面正好有卖包子的，天太热了， 她不想吃肉，买了四个素包子自己吃，又给女儿儿媳各买了两个肉包一个素包。 她饭量大些。 多吃一个包子。 付了钱，颜夏又走回桃婶身边。 她把包子放进竹筐里。 拿起扁担，就要挑竹筐。 “哎哟，可使不得，我来挑，哪有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桃婶急忙抢过扁担。 颜夏看着面前的桃婶，干瘪像人干一样，一双老手挂着一层皱巴巴的皮，指甲里全是黑色洗不掉的印记， 一看就是长期干农活的，她哪好意思让一个看着快60的大娘挑竹筐啊，反正她力气大。 这点桃子就跟提瓶矿泉水一样。 “没事，大娘，我力气大，你再这么客气，我都要被日头晒化了，快些走吧。” 颜夏笑了笑，把扁担一撑。 轻轻松松就挑着桃子走了。 “哎哟，力气可真大，看着瘦瘦条条的，这么能干活呢。” 桃婶小声的嘟囔着。 长得又好看，人瞧着也和善，还有本事，又会开铺子做生意力气又大，这小夏先头的男人，怕不是傻了吧，跟她和离。 这要是她儿子，腿都给打断。 见颜夏走的十分快，桃婶也不发呆了。 赶紧跟上。 绕过河边，走进另一条街。 不过两分钟就到自家铺子了。 “小荷，拿几个竹篮来，娘买了许多桃子，你喊桂花腊梅出来一起把桃子拿进去。” 她把竹筐挑到铺子里。 小荷正站在桌子后面守铺子。 “嗳，我这就去。” 儿媳刚掀开帘子去了后院。 颜夏就瞧见桃婶子颤巍巍的站在铺子外面。 “进来呀，桃婶，我给你倒口水喝。” 桌上摆着水壶和杯子，是拿来倒给排队的客人喝的。 正值盛夏。 容易中暑，必须时常补充水分。 她估计桃婶从村里走到镇上，怕是一口水也没喝到，毕竟她都没看到桃婶带水杯。 “不，不用了，我身上脏，别把你铺子弄脏了，我就站在外面就行。” 颜夏干脆将桃婶搀了进来。 “哪里脏了，桃婶你呀，干净的很呢。” 桃婶虽然皮肤黝黑，可她老旧发白的衣物上连个污渍都没。 就连补丁都是干干净净的。 包括桃子，一颗颗洗的发亮。 “来，坐着休息会，喝杯凉水解解渴。” 颜夏把她拉到板凳上坐着，又给她倒了一大杯水。 “咕咚咕咚——” 桃婶接过水一饮而尽。 看来真是渴坏了。 “颜掌柜啊，你买那么多桃子吃得完吗，这桃子可放不了太久，它们都熟透了，最多六七天就得吃完。” 她有些担心。 不会是颜掌柜可怜她，才把桃子都买了吧。 那不是浪费她钱吗，到时候桃子沤烂了，扔掉，多可惜啊。 “没事，我拿来做糕点的，用得完，你只管送就行。” 颜夏解释了一句。 这些桃子可以做成季节款口味。 七天，差不多能卖完。 就算卖不完，做成桃子果酱，还能拿来做别的甜品。 不存在用不完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下批桃子刚好五六天就熟，等存满了两筐，我就给颜掌柜你送来。” 桃婶不敢再叫小夏了。 称呼改成了颜掌柜。 颜夏也没纠正，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行。” 话音刚落，桃子就被转移走了。 两个竹筐空空如也。 “那我先找我小儿子去了，回见啊颜掌柜，祝你生意红红火火。” 第63章 粉色桃酥 “行，路上慢点，再见桃婶子。” 颜夏送走桃婶后，去后院跟孩儿们一起用了午饭。 包子配凉水，一人外加一颗鲜甜的桃。 美滋滋。 要是桃子能在井水里冰镇下，味道应该更好。 可惜铺子里没井，要用水的话只能去不远处的河里挑水喝，这条街的人家都是用那水。 “娘，你买这么多桃子干嘛？” 腊梅好奇的问她。 “做桃酥呀，娘想着给桃酥加一种味道，下午我们就卖。” 说完，颜夏就拿出几个桃子去掉皮和核，把果肉分成两份，一份捣烂成泥状，一份切成丁。 桃泥加入到桃酥里混合在一起。 桃丁代替芝麻的位置，放在桃酥中间点缀。 而桃子本身就带甜味，所以糖量要再减少四分之一。 第一次试烤，就很成功。 端出来时，整个后院都散发着桃酥和桃子的香气。 让人沉迷。 “来，一人试吃一块。” 颜夏自己也拿了一块咬了小口。 桃酥还烫着，一口下去，酥脆又混合着桃子的果粒，口感太奇妙了。 “哇塞，好吃哎，娘你真聪明，怎么想出来把桃子放进去的，又好看又好吃。” 腊梅惊讶的夸赞。 加了桃子的桃酥，颜色从浅棕色变成了淡粉色。 确实好看许多。 特别有少女心。 下午，新口味的桃酥得到客人的大力哄抢。 颜夏大方的切了十块桃酥让人试吃，整条街都轰动了。 七八日未见的盛况再一次展开。 队伍排到了桥尾。 毕竟大家都吃腻原味了。 这次的客人有三成都是年轻女子。 不过颜夏没有把价格打下来，而是按照原价卖的。 她店已经在镇上火了，不需要再低价引流。 “掌柜的，给我来两袋新口味桃酥，我拿来送人。” “我要四袋，哟，只剩三袋啦，没事，我等会也行——” “掌柜的，热死啦，什么时候轮到我。” “哎哟，怎么只剩原味啦，掌柜的快点烤桃子味，我家女儿吵着要吃呢。” “.....” 因为不用再回村。 颜夏卖到太阳下山了才关铺子。 随便吃了点儿媳煮的粥，四人在院子里数着钱。 “娘，加上我手里的一共是50两。” 刚好是个整数。 今天卖的都快赶上昨天的三倍了。 颜夏咯咯的笑了起来。 洁白的牙齿一下子露了八颗。 三个姑娘也都满脸欢喜。 五十两呀。 这搁以前，她们一家，半辈子都赚不到。 而她们的娘，一天就赚来了。 “娘~你真厉害——” 腊梅抱着颜夏的腰，死都不放手。 眼里的崇拜都快涌出来了。 “来，一人赏你们50文，明天中午，你们逛会街去，喜欢啥就买，现在中午人少，以后午时咱们就休息，娘正好关了铺子睡会午觉。” 颜夏拿了150文出来。 给女儿和儿媳们一人50文。 虽然这点铜板在五十两里连个数都凑不上。 可足以让三人开心的合不拢嘴。 “谢谢娘~” “娘你真好~” “....” 晚上四人挤在床上美美的睡觉了。 夜里的温度没有白天那么高，晚上睡觉盖个薄被刚刚好，只是有蚊子。 还好颜夏提前在后院烧了驱蚊草。 这是长在河边的一种野草，像粽叶一样，摘下来晒干，燃烧出来的烟味能让蚊子的身体变得软绵，整夜都不会叮咬人。 就连蚊子发出的‘嗡嗡’声，都小了许多。 此时的百花村。 金福金禄两兄弟也刚刚入眠。 院墙已经被敲了，今天重新规划了面积。 村里有不少人都来看热闹，暗搓搓的说他们家有不少银子，肯定是靠卖鲜花饼赚的。 这也就导致，缠着金禄的姑娘又多了一倍。 甚至还有几幅生面孔，估计是谁家的侄女外孙女吧。 搞得金禄门都不敢出了，把地里的活计都交给他大哥，而他自己，跑到矮山另一边砍柴火捡枯树枝烧草木灰。 赵大力每天都要去镇上打散工。 碱水可以顺便让他带给娘。 第三天。 家里的前后围墙已经盖好，只剩下盖两间侧屋以及挖井了。 金禄拿起砍刀和背篓上了山。 他今天要捡枯树枝，昨天砍够柴火了。 没成想，半道上遇到了何大妞和何二妞。 “金禄哥哥，你老是躲着我们干嘛，你这是要去砍柴吗？我来帮你~” 何二妞比金禄小两个月。 她夹着粗炮音对着金禄撒娇。 把金禄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了。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金禄，我也来帮你，二妞在家干活少，不像我，一把好力气，走，我帮你砍柴。” 何大妞剜了妹妹一眼。 想要一把抢过金禄手中的砍刀。 结果金禄连连后退好几步，生生躲过去了。 这速度，跟豹子都有的一拼。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别缠着我了，还有你何二妞，你那粗嗓子再怎么掐着说话都照样难听，我是哪里得罪你了，非要来恶心我，之前不想跟你们说多难听的话，毕竟你们是姑娘家，我拜托你们去打盆水照照好吧？看看你们自己，再看看我，相配吗？我知道你们就是为了娘给的那五两银子的彩礼，放心，娘说过了，家里钱全拿来翻建房子了，没钱给彩礼，要是嫁给我，什么都没有，你们愿意吗？” 金禄随意扯了个借口。 果然，两姐妹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真当你是潘安转世啊，瘦的像野鸡，要不是娘让我们来，你以为我们愿意，二妞，我们回家，没彩礼还想娶媳妇，你娶个蛋去吧——” 何大妞鄙夷的瞪了金禄一眼。 拉着妹妹就走了。 一刻都不带停留的。 金禄松了口气。 早知道这么好解决，他前两天就把这借口搬出来了。 一路上，又碰到好几个姑娘。 用了同样的话，全把她们气走了。 无一例外。 一听到没彩礼，个个脸色骤转。 太尼玛现实了。 金禄怀疑的对着小溪照了照。 他有这么丑吗？ 其实不然，金禄不但不丑，甚至拿到现代都能出道当明星的程度，可古代不讲究样貌啊，只要男人给得起彩礼，家里条件好，身子强壮，那大把的女人排队要嫁。 第64章 艳遇 古代看脸吗？ 也看，不过都是些达官贵人有那种癖好的看。 哪怕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要门当户对的。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子好看，就什么都不图的嫁给他。 就算自己想，父母也不肯啊。 公主也不例外，驸马有几个平民？ 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在科考时从榜上捉的。 那探花不就是样貌英俊才能当的吗，为了让公主和高官的女儿选为夫婿。 还好金禄不靠脸吃饭。 他用溪水洗了洗被汗湿的脸，接着启程了。 走了大概20分钟，终于到了矮山的另一端。 这里没什么人。 金禄放心的捡着枯树枝，遇到比较大块的，就砍断。 “哎呀——” 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金禄停下手中的活计，朝后头看去。 只见一位面生的姑娘正坐在地上搓揉脚踝。 看着好像是摔跤了。 他放下背篓和砍刀走了过去。 虽然这段时间被村里的姑娘给烦的半死，可金禄也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小伙。 “你怎么了？摔了吗？” 金禄刚问完话，就见到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她眼睛含着泪水，十分动人，小脸只有巴掌大，皮肤白皙，双眉微微下垂，让人看着止不住想去疼惜。 “我扭到脚了，好痛——” 女子眼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下了。 像颗颗珍珠般掉落在地，消失在泥土里。 这脆弱的模样把金禄的心看得狠狠揪了起来。 “没事吧？还能走吗？我扶你去旁边石头那坐会，地上又脏又凉，姑娘家坐在这不好。” 他感觉胸口起伏的极快，就像是绕着村子跑了一大圈。 可怜的金禄还不知道，这就是心跳加速。 “我好痛，好哥哥，你能背我去吗？” 女子的声又软又棉。 同样是撒娇，跟何二妞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面前的人儿撒娇，他想捧在掌心呵护着，何二妞撒娇，他想一脚把她踹到河里，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好，我背你。” 金禄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殊不知，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女子的嘴角迅速上扬，满脸得逞的模样。 “好哥哥，你的骨头杠的我好痛哦。” 她放下胳膊，继续坐在地上。 金禄有些慌张。 “那怎么办？” 正当他询问时，这名女子将胳膊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两张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好哥哥，你抱我去吧，行吗？” 金禄能感觉到她说话的热气，都飘到自己的脸上了，还带着花香。 ‘唰——’ 他脸顿时涨的通红。 都快冒烟了。 “行，行.....” 金禄说话都结巴了。 他稳稳的把怀里的姑娘抱到石头上。 等她坐好。 这才放手。 “谢谢你好哥哥，我叫朱文娟，哥哥叫什么呀——” “我，我叫陈金禄，家就在山脚下。” 金禄脸还是通红一片。 丝毫未散。 就像怀里散发的女子香气，依旧残留。 “哥哥看着跟我一般大，我今年十五，哥哥你呢？” 朱文娟继续问道。 “我也是十五，秋天出生的。” 金禄担心自己比她大。 干脆没说月份。 “我也是秋天生的呢，我是10月，哥哥呢？” 听到这，金禄松了口气。 “我9月，比你大。” 两人就这么聊了半个时辰。 直到朱文娟说自己的脚已经不痛了，这才结束对话。 而金禄的脸也是从头红到尾。 “我先回去啦，姑姑肯定着急了呢，金禄哥哥，你也早点回去，别累着自己呀——” “好，我一会就回去。” 金禄傻笑着目送朱文娟离开。 他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原来朱文娟不是他们村子的人，只是暂住姑姑家。 怪不得他从未见过这姑娘。 而且.... 她还没有定亲。 金禄越想越多，连枯树枝都不想捡了。 他背着半篓树枝回了家。 家里的工人正在干活。 而他大哥在地里浇水。 金禄满脑子都是朱文娟刚刚微笑的模样，久久不散。 “嘿，你傻笑什么呢？在山里捡到银子啦？” 过了好久，金福挑着粪桶回到家，都洗完手了，他弟弟还在发呆。 忍不住上前问道。 “哥，你说如果我自己看上个姑娘，娘会同意吗？” “啥，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咋出去捡个柴就遇到心上人了，你偷偷告诉哥是谁。” 金福八卦的问他。 “哎呀，就是，她不是本村的，住在姑姑家，我也没问是谁，可能是村口朱婶子家吧，村里好几户姓朱的，包括陈家那泼妇，不过文娟她性子这么软，肯定不是那泼妇家的。” “哦~朱婶子家啊，她人挺好的，就是家里穷了些，不过咱娘不看这个，只要姑娘人好，你又喜欢就行，不然等娘回来，你跟她说？” 金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姑娘指不定以为我脑子有病，见她一面就要娶她，再等等吧，我还不了解她呢，我就是随口一问。”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 可能是这个姑娘太符合他心里的对未来媳妇的幻想了。 性格好，说话温柔，长得楚楚动人，软软娇娇的。 虽然长得没王静水那母老虎好看，可他就喜欢这种。 接下来的几日。 金禄每天都能在矮山上碰到朱文娟。 她总是挎着一个小竹篮，蹲在地上挖野菜，小小的身体看着柔弱不堪，可冲他回头一笑的模样又透露着坚强。 狠狠撞击着金禄的心。 第四次见面，金禄从家里带了两个鸡蛋塞给她。 “你太瘦了，那天我抱你的时候，就跟抱鸡崽子似的，你得多补补。” “我不要，鸡蛋多贵重呀，你拿去给你娘吃吧，听我姑姑说，你娘养你们这么多孩子，不容易呢。” 朱文娟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可她硬生生的忍住，将鸡蛋推了回去。 “我家里条件还行，不缺这两颗鸡蛋，你放心吃吧，这是我的口粮，鸡蛋我都吃腻了，你就当帮我吃。” 听到她这么有孝心，金禄对她的好感再次上升。 虽然他也很喜欢吃鸡蛋，可是比起面前的人儿。 他宁可都让给她吃。 哪怕自己饿着。 第65章 第一次送货上门 “那，行吧....金禄哥哥你连鸡蛋都不喜欢吃呀，那你家过得可真好，不像我家，我爹娘偏疼弟弟，总是不给我吃饱饭，姑姑疼我，看我瘦了许多，这才将我接到她家，我这几日终于能吃饱饭啦，每天都能吃到满满一大碗糙米野菜粥呢。” 朱文娟满足的笑容刺痛了金禄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了。 “文娟，听说你没定亲，你看我行不行？嫁给我，不说让你过上多好的日子，可是我一定不会让你饿肚子，保证你每天都有鸡蛋吃，娘说每天两颗蛋，对身体好，你嫁进来，娘也会一视同仁的，到时候四颗鸡蛋都给你吃。” 金禄期待的看着她。 朱文娟低下头，露出得意的神色，然而只一秒就消失不见。 转而脸上被羞涩填满。 “金禄哥哥，这也....” “这也太快了，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金禄有点失望，可是好歹朱文娟没拒绝不是吗。 他点点头。 “行，那你明天告诉我，我等你，就在这，同一时间。” “好....” 两回了各自的家。 满怀心事。 却各不相同。 “姑姑，成了！” 一到家，朱文娟就拉着朱小花的手说道。 “哎哟，娟子你果然争气，只要拿捏住他，嫁进去再吹吹枕头风，那颜氏的银子，可不就都是你的了吗，她总共就两个儿子，你成亲后多表现表现，让她厌了石小荷，再让金禄挤走金福，代替他去铺子里干活，到时候铺子也顺理成章就是你们夫妻俩的了。” 朱小花眼里都是算计。 如果侄女拿到颜家的银子和铺子，那她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假意进去干活，实则偷到秘方，在隔壁开上一家，取而代之。 她才不信大嘴婆子说的谎话呢。 什么赚不到钱，赚不到那颜夏会一直把铺子开下去？还翻建了才盖好的房子？ 听说花了二十多两哩。 真是钱多烧得慌。 而且颜夏那小贱人给的彩礼也有不少。 她可以昧下一点，家里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 “娟子，你答应他后，给那小子一点甜头尝尝，最好把他勾住，这样谈彩礼的时候，我们能多要上一些，就要10两吧，到时候骗你爹娘只有4两，剩下6两我帮你收着，姑姑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让你拿着，是怕你银子被颜夏那小贱人忽悠走，放心，只要你要，姑姑就还你。” 要按她想的，四两都多了，可当初把侄女接过来是有要求的。 他弟本来想把娟子卖到地主家做妾。 可族长不同意，只好作罢。 又在镇上给娟子寻了一门亲事，听说那男的都有四十了。 给四两银子的彩礼，幸好她回去的及时，赶在定亲前把侄女接了过来。 她对着爹娘保证过。 一个月内，肯定带回来4两银子给他们。 所以娟子对她言听计从，毕竟自己救她于水火之中。 “行，我都听姑姑的，姑姑对我比爹娘都好，那我明日就答应他。” 果然，娟子同意了。 朱小花满意的笑了笑。 当晚，多给她盛了半碗糙米粥。 把朱文娟感动的热泪盈眶。 第二天中午，朱文娟上山时，金禄已经早早的等在那了。 “文娟，给，这是今天的鸡蛋。” 金禄把鸡蛋放到她手中，还是温热的。 朱文娟没急着吃，她酝酿了一下情绪。 挤出两滴眼泪。 “金禄哥哥，我....” 话说半句，泪眼婆娑的看着金禄。 把金禄心疼的哟。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朱文娟摇摇头。 “不是，是姑姑在给我相看人家了，我害怕，金禄哥哥，其实我也喜欢你，只是，我担心姑姑不同意，听说她给我找了镇上一户人家，那人要给五两银子彩礼呢，还说让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姑姑很心动，让我跟他见上一面，我不肯，金禄哥哥，我不想嫁给别人。” 朱文娟小声哭泣着。 金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咋了呢。 五两银子，娘肯定会给的。 他太了解娘了，娘是最公平的，大嫂有的东西他媳妇肯定也有。 “没事，五两银子我也给得起，你回头跟你姑姑说一声，等我娘回来，我就带你见她。” “嗯——” 朱文娟轻轻点头，她拉着金禄的手，在他掌心微微挠了两下。 这两下仿佛挠进了金禄的心，让他身子变得滚烫。 “金禄哥哥，你会对我好吗？” 朱文娟的声音越发娇媚。 “会，只要你明事理孝顺娘，对我家人好，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朱文娟脸色有些变冷。 “那如果你娘或者家人欺负我呢？” “怎么会，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我哥哥姐姐妹妹自然也是，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好吧...” 朱文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她可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不磋磨儿媳妇的婆婆。 两人确认关系后。 每天都聚在矮山的另一头。 如胶似漆。 第七天双桥镇上的颜氏糕点铺。 颜夏刚准备关门午睡。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掌柜，实在对不住，我们村子离得太远，这才大中午赶来，这批桃子熟的晚了些，因为前几天下了雨，没太阳，没耽误你吧？” 原来是桃婶子。 她跟在一个汉子身边，那汉子有三分模样像她。 应该是她之前说的小儿子。 “不耽误，时间刚好呢，进来坐坐，喝口凉水，把桃子放后院就行。” 颜夏赶忙倒了两杯水。 “行，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顺子，你先把桃子挑到后院再出来喝水。” “嗯。” 桃婶的小儿子话很少。 看着特别老实。 像她家金福以前的样子。 “咕咚咕咚——” 桃婶再次将水一饮而尽，颜夏看她还想喝，就又倒了杯。 “哎哟，这天真热啊，一路走来，给我累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什么都没拿，光走路都累得慌。” 桃婶坐在板凳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这天我站着都觉得热，真是辛苦你啦，来，桃婶，一起去后院吧，称了重再说。” 颜夏特意买了个小秤放在后院，以防买东西要用。 第66章 见面 两人掀开帘子去了后院，刚好就瞧见桂花三人，把桃子全部拿了出来。 过了秤。 一共83斤。 比上次多些。 颜夏直接拿了一吊钱递给她。 “颜掌柜，多了多了，你给我50文就行。” “多的就当下次的定金，都是熟人了，拿着吧，我也懒得数了。” 桃婶每次都会给她便宜两三文。 虽然对她来说就像蚊子肉。 可颜夏也不想欠着。 她转身去了铺子前面，桌上的木盘里刚好还有三块上午卖剩的桃酥，一块桃子味，两块原味。 颜夏都装在袋子里扎好。 回到后院，把袋子递给桃婶。 “桃婶，这是我铺子卖的比较好的糕点，刚好上午剩了几块，正愁不知怎么办才好呢，我们都吃腻了，你拿回家给孩子吃吧。” 颜夏知道，她不这么说，桃婶是不会收的。 果然，她拒绝了。 两人推拒了好一会，才让桃婶接下袋子。 等颜夏把桃子整理好，准备去关铺门的时候，就瞧见桌子上放了一个被荷叶包裹的东西。 散发着阵阵香味。 她打开一看，是四个肉包子。 这里的肉包三文一个，四个也就是十二文。 颜夏赶紧追出铺子外。 老远就瞧见桃婶和她小儿子离开的背影。 一老一壮，一个挑着竹筐还腰背挺直，一个什么都没拿却微微驼背。 反差极大。 颜夏的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 为了几十文，他们能挑着几十斤的桃子从早走到中午，却不想占她便宜，花了足足十二个铜板，买了肉包子回赠给她。 刚穿来时，她以为这里的人全像陈家一样贪婪丑陋又恶心。 直到她遇到了赵大姐才微微改观。 这个世界不是错误的，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 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是缘分，她会好好活到老的。 颜夏默默的咬了口肉包子，比她买的还要好吃。 而刚刚走出城门的桃婶正对着她儿子说话。 “顺子啊，你说买四个包子够吗？娘也不知道颜掌柜家的糕点卖多少钱，刚刚娘尝了一口碎末，比那桂花糕都好吃，不然下次咱再偷偷给她买四个肉包子呗——” “行。” “春阳这几个孩子看到糕点肯定开心死了， 可惜只有三块，娘有四个重孙子重孙女呢，这可怎么分啊，不然一天吃上一块吧，一块再切成四小块，给他们一人一块，你看怎么样？” 桃婶滔滔不绝的继续问小儿子。 “好。” “顺子你想吃吗，想吃娘再多给你切上一块，只是你得偷偷吃，别告诉你哥，你哥最爱吃甜的，可他昨天竟然不让娘上树摸鸟蛋，还说危险，哪里危险了，娘从小爬到大的，就没摔过，必须惩罚他，不给他吃。对了，你记得分你媳妇儿子和儿媳妇一块啊，别自己吃独食，还有你大嫂和你侄子侄媳妇，也给他们一块，偷偷吃完，别让你大哥瞧见。” “哦哟，这样你们也吃不到多少了，不过这糕点香，舔舔渣子也是好的，就当尝尝味了。” “嗯。” 不管亲娘如何说，马永顺都面无表情，只是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定能发现他眼里的无奈。 很快，颜夏的房子就翻建好了。 第十一天下午，关了铺子后，颜夏带着女儿们和儿媳一起坐上了赵大力回村的牛车。 而百花村的矮山上。 一对痴情人正抱在一起。 仔细看的话，是女方抱着男方。 而男方双手想要挣脱。 “你为何要骗我？你难道想欺瞒我一辈子吗？” 金禄表情很严肃。 朱文娟带着哭腔抱着他的细腰不放手。 “禄郎，我知道这件事我不敢隐瞒，可我也是前天才从姑姑口中得知你们的过往，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因为姑姑就离开我，对不起禄郎，我不能没有你，我从小就不被爹娘疼爱，我只有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哪怕让我跪在你娘的面前三天三夜都行，禄郎，你别这样，抱紧我好不好，我害怕——” 朱文娟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 金禄很心疼，可是他也心凉。 他刚刚才从面前的心上人口中得知，她竟然是朱小花那个泼妇的侄女。 难道一开始她就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吗？ 可看着她哭成了泪人，如此伤心，也不像假的。 “别哭了，我没怪你，我是怪你姑姑。” 定是这泼妇故意隐瞒。 她就是看中了娘的银子铺子。 这下好了，那泼妇指不定多得意呢。 今天娘就要回来了。 该怎么跟她解释啊。 金禄愁死了。 “禄郎，我害怕，你娘会不会，不同意你娶我啊，可是我离不开你呀，我好害怕，没有你我以后该怎么办，我会活不下去的禄郎——” 朱文娟将金禄的胸口都哭湿了。 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乖，不哭了，有我在呢，我会跟娘说清楚的。” 金禄也不敢给她什么承诺。 虽然他很喜欢文娟。 可比起娘来。 哎.... 他狠狠叹了口气。 老天真是故意耍他玩啊，如果早知道她是朱小花的侄女，他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变暗。 金禄满怀心事的进了屋子，刚好和她娘撞了个满怀。 “臭小子，没瞧见我呢，这么多天不见，怎么第一面就垮着脸。” 颜夏狠狠弹了下他的额头。 “娘~” 金禄有些心虚。 他难得撒起娇来。 “哎哟我滴神嘞，你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颜夏打了个冷颤。 金禄深呼吸，吐了一口浊气后，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开口了。 “娘，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姑娘，可这个姑娘的家人偏偏跟我们家有很大仇恨，你会怎么办？” 金禄都不敢看颜夏了。 他低下头。 以为即将迎来娘的暴怒。 谁知..... “哦，你说朱小花的侄女吧？怎么，你们俩瞧对眼了？这姑娘要是人好就娶回来呗，总不可能把我们家搅和的天翻地覆吧，呵呵，我早该猜到了，那天去你徐奶奶家，她就跟我说了，讲这朱小花，突然把她侄女接到家里来，她那人有多抠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没憋好屁呢，原来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你既然上钩了，那就带回来给我看看吧。” 第67章 谈彩礼 颜夏很淡定。 “只是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中了圈套，看来娘引以为傲的儿子，蠢笨的很呐，带回来吧，让娘看看你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模样，只是我话说在前头，她人好，那就罢了，毕竟你娶的是她，不是她姑姑，要是人的品性不行，那我绝对不同意，你要是跟我对着干，就搬出去，自己想办法娶。” 颜夏给金禄打了个预防针。 她人大度不代表会被别人骑在头上拉屎。 要是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罢了，如果是个搅事精，夫妻俩都给她一起滚出去。 儿子她都不要了。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金福就懂事听话的很。 “娘，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朱小花坏得很，早就知道此事却不告诉文娟，她跟我坦白的时候，哭的好可怜啊，一定是被她姑姑蒙骗的，娘我明天就带文娟见你，她真的特别特别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金禄尽力帮朱文娟说着好话。 可惜颜夏一点表情都不给他。 “行了，娘饿了，先吃饭吧。” 颜夏岔开话题，转身走了。 此时的陈家。 朱小花和朱文娟窝在房里说着悄悄话。 “姑姑，我都告诉他了，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成了，放心，走的时候我特意亲了他一口，他脸色通红呢，必定会跟他娘对抗到底，指不定明天就要带我见他娘呢。” “不错，娟子你可棒，姑姑为你自豪，明天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瞧见没，那颜夏家的房子，盖得多好啊，院墙比人都高，全是拿青砖盖的，你住进去，不就是享福吗。” 两人笑的合不拢嘴，眼里都是精光。 怪不得是姑侄俩。 贪财的模样像极了。 此时的屋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陈金寿。 他全都听见了。 可他不打算告诉娘。 不，那不是他的娘。 他的娘已经死了，死在那个晚上。 以后他的亲人只有陈家。 日月换了班。 天空从暗转明。 颜夏带着金福桂花按照老规矩去往镇上。 直到傍晚而归。 今天家门口多了一个人。 是个看着有些柔弱的姑娘。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文娟，文娟，这是我娘。” 金禄率先介绍着。 “婶，婶子好，我是朱文娟。” “嗯，你好。” 第一面，颜夏觉得还可以，这姑娘声音不大，听着有些软。 看着让人很有保护欲。 原来金禄喜欢的姑娘是这款啊。 “进去坐吧，婶子买了肉，今晚留下吃饭吧。” “不了婶子，姑姑做了饭，我回去吃就行。” 朱文娟连连摆手，像是吓到了，搞得颜夏都不敢大声说话，也不知道这姑娘在怕些什么，她是吃人还是咋地？ “随你吧，进来喝口水总行吧？” 朱文娟看了看金禄，见他点头，这才进去。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头都不敢抬。 “别紧张，我不盘问你家里，我就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欢金禄的吗？” 颜夏支开儿子。 单独问话。 朱文娟点了点头，没吭声。 “看着我说话，姑娘家就得大大方方的，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金禄的吗？” 颜夏声音有些严肃。 朱文娟吓了一跳。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颜夏。 “嗯，真心的。” 颜夏总觉得她眼神飘忽不定。 算了，既然儿子自己选的，那就随他吧。 总归成亲后真面目都会露出来。 “嗯，那你回去跟你姑姑说吧，三日后，我去陈家商讨彩礼等事宜，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好....” 朱文娟默默地走了，离开时看了一眼房子。 眼里都是势在必得。 夜幕降临。 高山里再次闪起火光，光影飘忽不定，像是腾空而起一般。 如果有人瞧见这‘鬼火’，定会吓得瘫坐在地。 “娘，马上就挖完了，你给我照着点，看不清。” 金禄哼哧哼哧的挖着玫瑰。 汗水大颗大颗砸进泥土里。 很快，母子三人的背篓全部装满。 他们拿着火把下了山。 将玫瑰全部埋在后院里，这才放心睡去。 一套转移大法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眨眼间，三日之约就到了。 颜夏特意关了下午的铺子，午时末就赶回了百花村。 她带着两个儿子，三人结伴来到陈家。 “哟呵，小夏啊，你总算来啦，我们等你一上午了都，你可真是大忙人，来来来快进屋坐着，有段时间不见，你变化挺大呢，刚刚进门时我都没认出来，果然钱气养人啊，瞧瞧，现在就跟年轻了十岁似的。” 刚踏进陈家大门。 朱小花就谄媚的迎了过来。 颜夏微微扯了下嘴角以示回应，毕竟是给小儿子谈彩礼，不好板着脸。 她回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现在的陈家比起以往，变得杂乱不堪，猪圈的粪便堆得老高也没人清理，鸡屎更是布满院子各处。 鼻尖能微微的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颜夏皱了皱眉毛，进了堂屋，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陈家人都到齐了。 主位坐着陈多梁和陈李氏。 对面坐着陈守家，剩下的人都端着小板凳，坐在一旁。 “真是好大的威风，我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谁家谈亲事，是下午谈的。” 陈李氏率先出声。 一句话就将颜夏母子三人说的脸色暗了下来。 “娘，小夏说过的，她上午铺子太忙，走不开，这不是文娟的亲事吗，娘你就坐着休息会，多喝点水，别累到嗓子，由我来说吧。” 朱小花对颜夏赔笑着。 又给婆婆倒了满满一杯水，让她慢慢喝。 省的再多嘴，把颜夏气跑了。 这可是她的摇钱树。 “行了，这里我也不想多待，要不是金禄这小子傻愣愣的喜欢上你侄女，陈家我是一辈子都不会踏入的，可没办法，谁叫我是他娘呢，儿子喜欢，娘就是苦往肚子里咽，也要帮他娶了心上人，这样吧，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五两银子，当初金福娶小荷给多少彩礼，我就给一样的数，至于嫁衣，也给，别的就再没有了。” 第68章 真面目 桌上的水颜夏一口都没喝。 她怀疑朱小花偷偷往里面吐口水了。 “小夏啊，既然你直接了当的提了，那我也给你一个痛快话，嫁衣我们不要，毕竟咱们农户人家穿不起那金贵玩意，所以就加到彩礼上吧，文娟呢，是我娘家侄女，我从小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你要是没跟守国和离，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能跟外人比吗？对吧？文娟的爹娘过得苦啊，所以你就多给些吧，10两银子，这亲事就成了。” 朱小花没敢把话说的太满。 她悄咪咪看了看颜夏的脸色。 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 “再然后呢，作为姑姑，我有个要求，毕竟金禄不是长子，你那铺子的生意也一直是金福去帮衬的，对了，你大儿媳也嫁进来好些日子了吧，也该有孕了，就让金福留在家里照顾媳妇吧，桂花也是，都16了，该议亲了，我娘家村里有个小伙，人特别老实，回头我介绍给桂花，哎哟，扯远了，既然金福和桂花都有自己的事要干，那等成亲后，让文娟和金禄去铺子帮你吧。” 嚯。 这比当初的赵月芳家还要贪啊。 十两彩礼？ 朱文娟是金子镶的？ 就是隔壁村的地主家小女成亲，也不过才要了七八两彩礼吧。 还不说嫁妆呢。 人家直接陪了10亩一等良田让女儿带去婆家。 她不需要儿媳陪嫁多少，但是狮子大开口她也不会惯着。 “呵呵，这些都好说，既然彩礼你决定好了，那嫁妆总该提提吧。” 小荷嫁进门的时候，颜夏连嫁妆两字都没提过。 让她觉得顺眼的姑娘，哪怕陪嫁一个铜板都没有，她也愿意出银子给儿子娶回家。 至于这些贪婪的。 颜夏直接搬出嫁妆来让对方难堪。 果然，朱小花神情变得尴尬起来。 “嫁，嫁妆？文娟家里穷，哪有什么嫁妆啊？小夏，不是我说你，你又不缺钱，非要难为文娟作甚，她跟金禄两情相悦，你一个做娘亲的，总不能因为嫁妆拆散他们吧。” 颜夏只想呵呵她一脸。 然而，正当她忍不住想怼人时。 身旁的小儿子说话了。 “你让文娟出来，我有话问她。” 金禄浑身散发着冷气。 在这炎热的夏天仿佛能冻死人。 于是朱小花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她走到侄女屋子。 把她带了过来。 路上还嘱咐了她两句，让她好好勾着金禄。 逼着颜夏妥协。 “金禄哥~” 朱文娟一进堂屋就挽着金禄的胳膊，撒起娇来，完全不顾屋里有这么多人在。 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的。 金禄并未心软，他用手把朱文娟从他胳膊上扒拉开。 “文娟，我要你亲口说，如果我们家只能给五两彩礼，你愿意跟我成亲吗？” 他表情很严肃。 让朱文娟心里猛地一抽。 “我，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回头看了看朱小花。 见姑姑眨巴着眼睛，朱文娟心里一横，她开口说道。 “我都听姑姑的，而且你娘开着铺子，又不是拿不出10两，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就这么心疼10两银子？我和银子谁重要？难道这段时间，你我之间的情愫都是假的吗？姑姑也是为我好啊....” 金禄失望极了。 他移开眼神，不再看朱文娟。 “我们家只有五两，你愿意现在就跟我走，不愿意，我出了这个门，以后你我就当从未相识。”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见小儿子都走了。 颜夏也拉着大儿子离开。 三人出了陈家大门。 院子里除了几只鸡在疯狂拉屎外，再无一人。 朱文娟没追出来，朱小花也没有。 金禄到底是回头看了一眼，五秒后，他深深叹了口气。 “娘，是我眼拙，被这等女子所骗，这亲事，不结了，我们回去吧娘。” 从朱文娟跟他坦白的那天起，金禄就知道她是刻意接近自己的。 可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朱文娟对自己动了情。 然而.... 都是他一厢情愿。 回到自家。 金禄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落寞，他坐在院子里发了许久的呆。 “娘，我出去走走。” 说完他站了起来。 朝着门外走去。 “嗯，早点回来。” 颜夏还以为他是去找朱文娟。 毕竟是小辈的事，她不好掺和，搞得像她棒打鸳鸯似的。 然而金禄并没有去陈家，他来到河边，看着河水又发起了呆。 此时的陈家。 朱小花姑侄俩正坐在床上窃窃私语。 “刚刚还好姑姑拉着你，没让你追出去，你出去了不就被他们拿捏住了，金禄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他演戏给你看呢，你放心吧，只要你三天不理他，他保管坐不住，等他上门求你的时候，你再狠狠拿捏他，这样嫁过去才有好日子过啊。” 朱小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姑姑吃的盐比你吃的糙米都多，他家有钱着呢，指不定过几日他上门求你的时候，还要加彩礼呢，到时候姑姑就要15两，外加一根鎏金簪子，簪子就当是你的陪嫁，姑姑看桂花那几个丫头，都戴着这簪子呢，包括你未来大嫂，你婆婆没想着给你买，姑姑心疼你，必须帮你把鎏金簪子搞到手。” 朱文娟感动极了。 她将头靠在朱小花的胸口。 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谢谢姑姑，只有你最疼我了，爹娘眼里从未有过我，爷奶又动不动打骂我，只有姑姑你对我最好。” “知道就行，所以你要是去了颜家的铺子，一定要把你堂哥们弄进去呀，他们得了你的好，以后肯定会给你撑腰，我看金禄敢不敢欺负你。” 朱小花顺势而上。 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可惜朱文娟并未察觉，她沉溺在姑姑的怀中，贪恋这温情，不肯起身。 “嗯，都听姑姑的。” “乖，这才是姑姑的好姑娘。” 朱小花缓缓摸着侄女的头发，眼神好似要着火了。 小河边。 金禄顶着太阳站了许久，正当他想回家时，腿有些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到河里。 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第69章 告白 “你真是个窝囊废，拿不出十两彩礼就要跳河吗？你要是死了，让你娘怎么办？我真是白喜欢你了！原来你就是个孬种！连这点挫折都渡不过的废物！没钱你就去赚啊，去镇上打散工，学我哥帮人家跑腿，努力攒到十两银子不就行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要死要活的，我看不起你——” 王静水好看的丹凤眼里都是泪水。 看起来似乎受了惊吓，可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骂着金禄。 这两天村子都传遍了，说金禄跟朱小花的侄女看对了眼，今天就要谈彩礼了，王静水得知此事失了魂，不知不觉的走到陈家，恰好听到屋里传来金禄的声音，再然后就是金禄从陈家走了出来，她马上躲到墙角，这才没被发现。 等人走后，王静水又晃悠到颜夏家周围。 在金禄出来后，随着他一起走到河边发呆，两人隔了几十米远。 直到金禄想跳河，她才疯了般朝着金禄跑来，一把拉住了他。 气得当场大骂。 只是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内心的担忧。 “笨蛋，你就是笨蛋，为什么要跳河，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这个笨蛋——” 王静水声嘶力竭的吼着。 然而金禄一脸懵逼。 “啥玩意，跳河？我就是脚麻了不小心栽了一下，你有病啊。” 这下轮到王静水尴尬了。 “我，我以为你娶不到心上人想跳河，对，对不起。” 金禄还是第一次看到王静水服软的模样，加上刚刚好像听到她说什么永远不喜欢自己了。 所以，王静水喜欢他? 我去..... 他竟然被母老虎喜欢了。 好可怕！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至于怕成这样吗！你小时候还管我叫姐姐呢！”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叫你姐姐，做梦呢你。” 金禄气得跳脚。 “哼！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我是三月生的，比你大呢，你10岁时，发着热，你奶奶让你去山上砍柴，又不给你吃饭，你生生的饿晕了，是我分了你半个灰面馒头，你还夸我跟仙女一样好看呢，真是个浪荡子，亏我还记到现在，早知道把那半个馒头喂给小黑了，也不给你吃！哼——” 小黑是村里长大的野狗。 也是村霸，更是村宠。 它长得肉乎乎的像个小黑熊，从不咬人，可只要有人喂食，那小尾巴晃悠的，就跟见到亲爹似的。 村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它。 “竟然....是你？” 金禄整个人就跟被闪电击中似的。 动都不动。 他把面前的女子跟他梦中的仙女姐姐重叠，确实长得有三分像。 原来那天不是做梦。 他真的吃到了馒头。 “不是我是谁啊，我以为你还记得我呢，可惜那天娘亲喊我，我就先走了。” 金禄的表情有些龟裂。 为什么那么温柔的仙女姐姐，长大却变成了母老虎。 两人坐在河边聊了许久。 久到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该回家了，不然娘要担心我了，你加油吧，既然你有了心上人，以后我不再打扰你了，祝你努力存到10两银子。” 王静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我不会娶她的，她也不会等我，我以后都不想成亲了，突然觉得没意思，我这么大的人还要靠娘帮我娶媳妇，我确实是个废物，身无分文的废物，没有姑娘会愿意嫁给我的，她们都是为了娘的银子，都是....” 金禄整个人都看开了。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 他不要了。 以后孤独一生又怎样。 他要做最俊俏的老头。 反正大哥大嫂会生孩子，自己总有人送终。 “谁说的，我才不要银子呢，我自己会赚，山上的草药那么多，我捡来晒干再卖到镇上，一年能赚一两呢，再说了，我喜欢你又不是看上你娘的银子，是我....我怕你喜欢上别人。” 她脸色逐渐变红，明亮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至消失。 王静水从小就是个颜控，当初愿意给金禄半个馒头，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加上这层渊源，长大后又时不时的碰见。 越发俊俏的金禄深深闯进了王静水的心。 可她爹爹早亡，哥哥同岁，母亲一直未再嫁。 从小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导致她的性格变得泼辣。 所以两人每次偶遇，都不欢而散。 “你喜欢我什么？” 金禄不解。 貌似他就没给过她好脸。 “你好看呗，只要看着你的脸，我饭都不想吃了...” 在夕阳的照耀下，金禄帅气的脸庞镀了一层金光，让王静水看的呆住。 “哦？是吗？那我要是没有彩礼想娶你，你嫁吗？” 他开着玩笑。 觉得王静水太天真了。 “嫁！我嫁！” 三个字回荡在山谷里。 金禄和王静水两两相望。 “行，那你现在跟我回家见娘。” 也不知是带着气朱文娟的心理，还是什么。 金禄拉着王静水就回到了家。 “娘，我要娶她，她不要彩礼。” 颜夏正在喝汤呢，被小儿子的话惊的汤汁一口呛到鼻腔里，好悬没咳死她。 “咳咳咳，你说啥？——” 她不由的问道。 “娘，我要娶她，娶王静水，她不要彩礼。” 金禄拉着她的胳膊，一直没松开。 “静水啊，你们俩是闹着玩的吗？” 颜夏没搭理他，问起了小儿子身旁的王静水。 “婶子，我愿意嫁给他，你放心，娘说我的亲事都由我作主，这些年我卖药材存了三两银子呢，都是我的陪嫁。” 王静水自豪的挺起胸脯，她知道，如果错过今天，她再也没机会嫁给金禄了。 颜夏放下碗筷。 正色起来。 她拉着两人问了许多，发现儿子和静水丫头都是一致口径，只好松了口。 “娘，我想跟大哥一样，明天就娶静水。” 金禄心里堵着气。 颜夏知道。 “婶子，我也想快点成亲。” 得。 两人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 “静水啊， 明天太快了，什么都没准备，后天吧，行吗？给婶子一点准备的时间，你再回去跟你娘说一声，明天早上婶子去你家，跟你娘谈。” 第70章 金禄成亲 “行，我现在就回去跟娘说。” 颜夏话还没说完呢，王静水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不过几秒，人影都没了。 这名字起的，简直反差极大。 而王静水回到家时，她娘亲和哥哥正在等她吃饭。 “静丫头，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又到山里采草药啦，下次早些回来，别让娘担心，知道吗？” “静水，大哥今天去邻村帮工了，主家给大哥一个糖包子，大哥不爱吃，来，你吃吧，热乎着呢。” 王家虽然简陋，可许春霞和王远山却极为疼爱王静水。 一家三口特别温馨。 “娘，大哥，我后天就要成亲了，我要嫁给陈金禄，我喜欢他，娘你是知道的，他愿意娶我了，只是没有彩礼，没关系，我有嫁妆，娘你答应好不好。” 王静水摇晃着许春霞的胳膊。 撒着娇。 “什么？妹妹，你为何这么傻？那金禄今天还在跟陈朱氏的侄女相谈亲事呢，怎么就要娶你了，他是不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这就去问问他，哪来的胆子敢欺负我妹。” 王远山一下子暴怒。 他撂下碗筷就要出门。 “哥，你干嘛呀哥，是我喜欢他，也是我跟他说的成亲，陈朱氏的侄女要十两银子的彩礼，金禄给不起，两人掰了，这才轮到我，娘你答应我嘛，我喜欢他，错过这次机会，我怕是再也不能嫁给他了。” “静丫头，可，可你也不能草草的就嫁给他啊，他就是赌气才愿意娶你，你这样岂不是糟践了自己，世上好男儿多着呢，娘再帮你相看个更好的，怎么样？” “我不嘛，我就要嫁给他。” “哎...罢了，你这脾性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管不住你，那我明天就去问问颜氏怎么办吧。” 许春霞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女儿的，冲着她前段时间非要缠着金禄就知道了。 “娘，不用你去，颜婶子说她明天早上来找你呢。” “你见过她了？” 王静水点点头。 “刚刚金禄把我领他家了，见了颜婶子呢，她也同意了，说让我回来问你一声，她明天早上来我们家讨论亲事。” 许春霞的心里这才好受点。 “娘知道了，吃饭吧。” 母子三人各怀心事。 那个糖包子终究还是放在了王静水的碗中。 一大早。 颜夏就去了王家。 她带了一袋卖剩的桃酥。 家里啥都没有，总不好空手去未来儿媳家里。 一开始许春霞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直到两人在堂屋里说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而许春霞也从板着脸变成了喜笑颜开。 她把颜夏送出大门。 着手准备女儿明天嫁人的事宜。 回屋，就瞧见女儿眼巴巴的看着她。 许春霞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心。 “你这个傻丫头，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你婆婆心好，你命也好——” 午时初， 徐媒婆带着颜夏的意思，大张旗鼓的来到王家。 她站在门口，把陈金禄明日要求娶王静水的消息说了出去。 又拿出10两银子，在众目睽睽下递给了许春霞。 “春霞呀，你家静水以后有福咯，瞧瞧颜夏这大手笔，这可是十两银子呀，别说周边几个村子了，就是镇上也没几家能给十两彩礼的吧，真让我羡慕哟，快，拿好，把彩礼好好收着，等着明天让静水漂亮的成亲吧。” 徐媒婆的话，无异于在村里放了颗炸弹。 惊的所有人都在讨论此事。 “天呐，颜氏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啊，竟然给10两银子的彩礼，我记得她家大儿媳才五两吧，这手笔，佩服，可惜我家没孙女，不然就嫁给金禄算了。” “哎，怎么被这丫头抢先一步呢，10两银子，我家里连三两都没，正愁着想翻建房屋呢，现在是雨季，外面下大雨我屋里就下小雨，烦都烦死了。” “没眼光，我家大妞二妞多好啊，屁股大，绝对生儿子，哪像这王家小丫头，干瘪瘪的，指定生女儿。” “昨天金禄不是跟小花的侄女相讨亲事吗，怎么又换成了静水丫头了？” “你不知道？来来来我告诉你，是小花家狮子大开口，要10两银子，把颜氏气到了，这俩家就掰了，要我说，陈家也太不知足了，五两就五两呗，看看，惹恼了颜氏，五两都没了，人家转眼拿着十两娶了静水丫头，哈哈，恶有恶报啊，活该！” “.......” 一堆妇人窝在一起说着闲话。 作为话题人物之一的朱文娟并不知晓。 她为了躲金禄，一整天都窝在家。 而村里人也坏，愣是没人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陈家人。 这也就导致了第二天颜夏在家办喜酒的时候，他们也不知情。 拜完天地，夫妻俩被送入洞房。 王静水身穿大红嫁衣，崭新的布料一看就是刚买的。 而石小荷的腕上，也出现了一只鎏金镯子。 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小荷啊，你婆婆给了你妯娌10两彩礼呢，你不气啊？” 一位婶子拉着石小荷挑拨。 石小荷晃了晃手腕。 “我婆婆刚给我买的镯子，好看吗？我可喜欢了呢，婶子，你手上怎么什么都没啊，是你婆婆不给你买吗？那你可真惨，不像我那么幸运，有个这么好的婆婆，不跟你说啦，我婆婆叫我呢。” 石小荷带着得逞的笑容，转身离去。 全然不顾那位婶子的低声咒骂。 婚宴结束。 宾客帮着收拾干净后也成群的回家了。 今天摆了两桌，都在前院，后院为了不暴露玫瑰，特意用竹排拦起来了，省的这些人乱看。 “娘，不是说了不用给彩礼吗，你怎么给了10两，还有大嫂不是有嫁衣吗，让她穿一下大嫂的不就能省二两银子了吗，干嘛给她买新的，太浪费钱了。” 金禄突然出现在颜夏身后。 “你这臭小子，花你钱啦，你既然把人家娶进门，就必须给我好好对待她，要是干那三心二意的事，静水留下，你滚出去！听到没？静水这孩子心好，娘看人准，她可比那个文娟品性好多了，这亲是你自己要结的，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知道吗？娘希望你幸福，给她彩礼买嫁衣都是为了你啊，傻小子，娘要是不给，你们以后夫妻恩爱了，提起彩礼一事，静水气你怎么办？行了，去陪媳妇吧，别让静水等着急了。” 第71章 攻略小儿子成功 颜夏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陪媳妇。 只是下一秒，久违的系统声再次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金禄】 【年龄：15】 【好感值：100】 【奖励宿主100积分已到账】 成功攻略两个人了，两百万到手！ 颜夏小小的开心了一把。 回到房里的金禄眼睛有些酸胀。 像是被风吹进了沙子一般，忍不住的冒出泪水。 金禄当然懂，他只不过是心疼娘的银子这才抱怨了下。 娘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帮他娶媳妇，大把大把的花钱。 娘真好。 他这辈子都要好好孝顺娘，因为他欠娘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心疼银子？你放心，我娘没要彩礼呢，都给我带回婆家了，给，还给你。” 王静水从屁股下面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金禄。 “你收着吧，就当是你的私房钱，但是以后家里的银子都要交给娘管，知道吗？我们是一家人，既然你嫁进来那大哥大嫂，娘，以及我的妹妹们也都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好好待他们，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金禄的声音很温柔。 他坐在王静水身边，慢慢教导她，再一一告知家里所有人的性格和喜好。 “明早我跟你一起做早饭给娘吃。” 这里有新妇要做早饭的习俗，以此考验她是否勤劳孝顺。 “不用，夫君你多睡会，娘告诉我了，嫁到婆家要勤快点，我会好好孝顺婆婆的。” 王静水大大咧咧的模样跟朱文娟反差极大。 可现在的金禄好像更喜欢这种有啥说啥的性格。 什么温柔妹子，都是吃人的豺狼，还不吐骨头的那种。 反而凶人的母老虎却曾经救过他。 还.... 还这么傻咧咧的义无反顾嫁给自己，什么都不图，只图自己这张脸。 “夫君，我们把嫁衣卖了吧，这衣服太贵重了，就穿一次就放到柜子里也太糟蹋了。” 王静水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喜欢的不行。 昨晚，她的婆婆亲自上门送了这套嫁衣，说是在成衣铺子买的，特意让她成亲穿，还说嫂子有的，她也有。 “不用，收着吧，就当留个纪念，这是娘的一片心意。” 颜夏跟儿女们透露过她的存款。 所以金禄也知道家里暂时不缺银子。 “夫君，娘可真好，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呀！对了，夫君这三两银子给你。” 王静水又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带着补丁的布袋子。 从里面掏出三两碎银。 “这是？” 金禄不解的问道。 “我的嫁妆呀，既然你把彩礼给了我，那我就把嫁妆给你，咱们交换，好不好？” 王静水的脸蛋十分精致小巧，淡淡的弯眉下有着一双上扬的丹凤眼，按理说这种样貌会显得人尖酸又清冷，可偏偏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金禄，湿漉漉的眼睛凭添了几分柔和，金禄愣了一秒接过银子。 他把三两银子放进柜子里锁好，轻声应道。 “好。” 太阳下了班，月亮接替了它的工作，百花村逐渐被夜幕笼罩。 婚房里，金禄吹了红烛，拥着媳妇入眠。 今夜过后。 两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金禄也彻底将朱文娟从心里踢了出去。 天色大亮，颜夏才起床，昨天忙了一天可把她累坏了，刚出屋子，就看到金禄和静水在厨房忙活。 “娘，早饭马上做好了，您快去洗漱。” 静水瞧见婆婆起床立马说道。 “静水啊，你跟金禄多睡会呀，昨天成亲累坏了吧，咱们家没有这些规矩，下次早饭轮换着做就好，不用起那么早，知道吗？” 颜夏闻到了肉香。 估计这俩孩子天不亮就起来做饭了。 还挺孝顺。 尤其是金禄没睡懒觉还陪着媳妇一起做早饭，这么心疼静水，看来昨天他把自己嘱咐的话听进去了。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她这个儿媳妇看着哪都挺好，就是太恋爱脑，幸亏嫁到了她家，有她在，管着金禄，儿媳妇过得也不会太差，要是嫁到旁人家，那这辈子可有的苦咯。 颜夏有点害怕，她可是有两个女儿呢，希望她们别当恋爱脑。 以后得加强教育。 在心里暗下决定后，她去刷牙洗了脸，等一家人坐满堂屋，这才开始用饭。 今早吃的是大米瘦肉粥，和鸡蛋肉饼，以及辣椒炒肉丝。 肉粥估计是金禄煮的，有些黏稠，他惯不爱吃稀的，所以每次煮粥都少放一碗水。 而鸡蛋肉饼和辣椒炒肉丝应该是小儿媳做的。 咸淡适中，辣椒和肉丝却切得长短不一，味道算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 “嗯~好吃，静水的厨艺很好，今天做的早饭娘很喜欢，金禄也不错，没有自己睡懒觉，陪着静水一起做早饭，娘很欣慰，咱们家跟旁人不一样，既然静水你嫁进来了，以后娘就拿你当女儿般看待，金禄你要好好待静水，不许欺负她，知道吗？咱们都是一家人，娘希望你们要常伴一生，幸福到白头，小荷你和金福也一样，希望咱们这个大家庭以后越过越红火。” 象征性的鼓励下，作为大家长她又多叮嘱了几句。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王静水】 【年龄：15】 【好感值：90】 听到脑海中系统的汇报，颜夏的笑容更加深了。 多了个儿媳妇，也就多了个攻略目标。 看来她的银子没白花。 作为宇宙最大的抠王，颜夏最近属实花钱花爽了。 吃完早饭，她按照往常一样带着金福和桂花去镇上了。 昨天没开业，颜夏跟顾客都一一通知过了，担心有人跑空，她又特意在关铺子时写了闭店一天贴在门口。 刚到铺子，她便揭下纸张。 鲜花饼重新上架了，反响比之前的鲜花饼还要好。 看来大家都觉得鲜花酱更好吃。 母女俩忙的热火朝天。 天气炎热，哪怕是上午，燥气也足以让她们汗如雨下。 中午休息时，颜夏热的睡不着，她让金福去桥尾买个西瓜回来解解渴。 现在正值西瓜上市的时候，卖西瓜的商贩随处可见。 第72章 冰粉 跟脑袋般大的才3文钱，和肉包子一个价。 将西瓜对半切开，颜夏拿起勺子挖着吃，第一口自然是中间最甜的部分。 儿女则是分着吃另一半西瓜。 “嗯~好甜啊，要是冰镇的就更好吃了。” 这里的西瓜比现代好吃，一口就能吃到西瓜味，不像现代的西瓜，除了甜啥味都没有，颜夏闻了闻瓜皮。 一股清香袭入鼻腔。 “娘，哪有冰啊，那都是大户人家用的，我刚刚买西瓜的时候还瞧见了呢，一块脸盆大的冰就要卖三两银子，比金子都贵，咱可用不起。” 金福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惊呼，虽然他们铺子也挺赚钱。 可售价三两的冰真是吓傻了他。 “啊？三两？这天那么热，就是买回家也会化啊，三两都不如买个丫鬟回家了，再不然娶个媳妇或者买头牛犊子，简直是钱多的没处花，都不如砸水里，还能出个声。” 桂花目瞪口呆，她柔声吐槽着。 “可不就是钱多的没处花吗，你们啊，没见过世面，有些人拥有万贯家财，三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也就是我们的三文，不，甚至一文都算不上，如果没人买冰，那冰铺这些年怎么开下去的？” “娘说得对，我路过冰铺确实看见有位管家似的人物，用马车拉了一大桶冰走了，也不知道那么大的冰块能不能卖到10两。” 金福小心翼翼的猜测。 颜夏嘴里塞满了瓜瓤，她耸了耸肩膀。 10两？ 怕是要二十两吧。 真是有钱，她虽然热，可是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冰。 这玩意跟奢侈品有什么两样？ 就在她即将吃完西瓜时，颜夏看着红色的瓜瓤发起了呆。 夏季闷热的要命，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都带着黏稠，如果她出一个新品，比如奶茶，酸梅汤之类的，那岂不是又能赚上一笔。 说干就干。 她把儿女打发走，让他们去午睡，虽然七岁不同席，可颜夏在卧房拉了个帘子，也算两个房间了，兄妹二人加上她平日里就睡在一间屋子。 她跟桂花一张床。 儿子独睡。 确定儿女都睡着后，她躲在臭烘烘的茅房里，开始搜罗系统商城。 有售价100积分的速溶奶茶粉和售价80积分的浓缩酸梅晶。 性价比不高，而且有保质期，拿出来袋子又不好解释，更不能倒在缸里，没了保鲜剂，容易坏。 她继续翻找着。 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售价50积分的冰粉籽。 这玩意做法简单，只要放在凉水里搓揉再倒入石灰水等待凝固就完成了。 石灰水这里有卖。 可冰粉籽的果树她从未见过。 系统商城里卖的冰粉籽足足三麻袋。 能把她腌制玫瑰酱的缸装满。 而搓一脸盆的冰粉，只要一小把籽就行，保持干燥甚至能用上两三年。 性价比极高。 颜夏直接点了购买。 三袋冰粉籽凭空出现在茅房。 装籽的麻袋跟这个时代用的差不多。 颜夏把冰粉籽拖到院子里。 再把铺子门打开。 等了二十分钟后，她敲了敲房门，叫醒儿女，午睡不能睡太久，浅浅眯上半小时就行。 “孩儿们，别睡了，起床干活，娘买了冰粉籽回来，没东西装，金福你去买个缸，买最大的，让铺子的小二送货上门。” 金福是和衣而睡的，被娘叫醒，他起床穿好鞋出了屋子。 “娘，冰粉籽是什么？” 虽然睡了没多久，可金福眼里还是冒出了眼屎，颜夏递给儿子一块毛巾，让他去洗洗脸。 别把客人恶心到了。 “说是能解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刚刚娘想着去买两个西瓜带回家，正好碰到这个小商贩，他牛车上有好几袋冰粉籽，在那叫卖，娘就问了他，他说这是最南边的一种糕点，只要对水搓揉加入石灰水就能凝固，再放入各种鲜果以及红糖水就能吃了，哦，对了，娘忘记咱们铺子没有石灰了，你买完缸，再买点石灰回来。” 看着儿子似懂非懂的眼神，颜夏心想总算圆过去了，儿女年纪大。 她不敢经常动用系统的东西，甚至连空间她都没怎么用。 容易暴露自己。 “行，我知道了娘，我这就去。” 等金福出门，桂花也起床了，她拿着自己的小毛巾走到水缸边，接了一盆水，开始洗脸。 最近的伙食很好，干瘪的桂花渐渐胖了起来。 小脸也从尖的怕人变的圆了一圈，颜夏没忍住捏了一把。 手感嫩滑。 皮肤真好，果然是十五岁的少女。 呜呜呜，不像她，突然大了11岁，都31了，原主的体质哪怕被系统的力大如牛技能改善了许多，还是比不过年轻的小姑娘，到底是生过五个孩子。 回不去了。 她移开目光，生怕自己羡慕嫉妒恨。 然而颜夏并不知道，其实她现在的模样比起刚来时，变了太多。 以至于看着真的像20出头。 毕竟家里没镜子。 颜夏只模糊的在首饰铺子照过铜镜而已。 那玩意，人都能照成鬼。 金福没一会就回来了，他双手抱着一个麻袋，应该是石灰粉，后面跟着两个熟面孔，是她经常买缸那家铺子的小二。 两人气喘吁吁的搬着缸，一头大汗，不过十六七岁而已，瞧着让人心酸。 颜夏摇摇头，走上前，用右手抓住缸边，直接把大缸腾空拎了起来放到杂物间。 两个小二瞬间吓傻。 “嚯，颜婶子，你力气真大。” “对啊，我们两个搬都费劲，您竟然一手就举起来了，太厉害了。” 这个缸是他们铺子里卖的最大的。 快赶上人高了。 “小意思哈哈，金福，钱给了吗？” “给了，娘。” “嗯，那你快送他们出去吧，别耽误人家上工，谢谢你们啦，特意跑一趟。” 马上要营业了，颜夏没空听他们吹彩虹屁，道完谢让金福把他们送了出去。 因为冰粉籽要保持干燥，颜夏就没洗缸，她直接把三袋冰粉籽倒入大缸里。 刚好装满。 “桂花，你去做鲜花饼和桃酥，娘试试这冰粉籽怎么做。” 第73章 上架新品 “嗳，知道了娘。” 交代完，颜夏用小碗舀了半碗。 倒入水像淘米一样，简单清洗下灰尘。 再把潮湿的冰粉籽放在纱布上裹好。 然后打上一盆干净的凉水，把裹着冰粉籽的纱布泡进去。 一分钟后开始搓揉，揉到水变稠后倒入石灰水。 再把气泡撇去连盆端到阴凉处等待凝固。 因为没有冰箱，所以花了一倍的时间冰粉才凝固。 下午两点多，正是铺子最忙的时候，客人络绎不绝。 颜夏把冰粉用刀切成块状。 装进竹筒杯里。 撒上两勺红糖水和一勺玫瑰酱，以及西瓜碎，冰粉就大功告成。 她率先尝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像是嚼固态水一般，加上西瓜的清爽以及红糖水的甜腻和玫瑰酱的芬芳。 味道难以形容的好吃。 “来，桂花这剩下的半碗你吃，我再给你哥做上一杯新的，刚好让他馋馋客人。” 竹筒杯很大。 就跟现代的竹筒奶茶一样。 她家里有很多，毕竟矮山就有一片竹林。 可铺子里却只有20个。 要是今天卖，最多只能卖18份。 没容器装。 所以颜夏不打算让人试吃。 等晚上回去，让金福金禄去竹林多砍点竹子做成杯子，明天带上百八十个来，她再带着女儿和儿媳们拿家里的干木柴挖些勺子出来。 争取做到零成本。 这样吃完了，杯子和勺子客人也能接着用。 两全其美。 “娘，这就是冰粉啊？果然像冰块一样好看，而且吃起来特别凉爽呢，甜甜的，一下子就解暑了，我好喜欢。” 毕竟是小姑娘，就爱吃些甜的。 桂花眼睛微微眯起，满脸幸福。 “吃吧，吃完娘再给你做。” 她把手上刚做的冰粉端到铺子前面。 金福正在卖桃酥，他把袋子包好递给对面的客人，然后接过钱准备问下一个要啥。 “儿子，来，娘做了新品，你试试好不好吃。” 颜夏故意将声音放大，引着客人全部看向她。 “颜掌柜啊，又做什么新品啊，有没有试吃的？让我尝尝，好吃我就买。” “是啊，桃酥咱都快吃腻了，这日头太热，总觉得没啥胃口，有时候饭都不想吃了，更别提糕点，要不是我媳妇爱吃，你估计要有些日子看不见我了。” “嚯，这新品怎么装在竹筒里，这是什么吃法。” 几人滔滔不绝的说着。 铺子里一下变得嘈杂起来。 “哇，娘，冰粉吃着好凉爽啊，我瞬间感觉没那么热了。” 金福赞扬声让几人短暂的闭上了嘴巴。 颜夏把冰粉从儿子手里拿过来，走到客人面前，让他们看了看。 “这叫冰粉，是我铺子里的新品，吃了能解暑，从头到脚都觉得舒爽，一杯只要半两银子，你们也知道冰块有多贵，而我这冰粉吃起来跟用冰镇过的瓜果差不多呢。” 颜夏小小的吹了个牛。 “真的吗掌柜的，怎么不搞个试吃呢，哎哟，也挺贵啊，万一买了不好吃多心疼啊，你给我们一人试吃一杯行不。” 说话的客人看起来没那么富裕。 虽然也穿着绸缎衣服，可已经洗的掉色。 而且面孔极生，估计是第一次来她铺子。 “客官呀，不是我不弄试吃，主要这冰粉食材极贵，小本生意，试不起啊， 而且你也看到了，冰粉需要容器，用勺子舀着吃，这么多人，我得弄多少竹筒勺子啊，对吧？您将心比心，我不想你们试吃同一杯，你们也别叫我太亏本，这样，凡是今天购买冰粉的，买二赠一，也就是一两银子，能买三杯，我颜氏，做的东西就没有难吃的，信我就买哈，儿子，接着，赶紧吃吧，瞧你刚刚还一头汗，才吃了一口冰粉汗水就没了。” 其实金福刚刚用毛巾擦了一把汗，只不过客人的目光都被冰粉吸引，没注意到他罢了。 见娘这么说，金福也不好拆她台。 他默认着颜夏的话，接过冰粉大口吃着。 确实好吃。 这是发自肺腑的。 “给我来一两银子的吧，小钱而已，刚好三杯我带回家与我妻儿分食。” “我也来三杯。” “我来六杯，我家六个人呢，颜掌柜我信你，你铺子里的东西就没难吃的。” “....” 铺子里有5个人，除了刚刚那个要试吃的外。 全都买了。 “我，我就不买了，掌柜的来一袋原味桃酥吧。” 这人有些尴尬，他假装瞧不上冰粉，买完桃酥就走了。 而剩下4人，都在铺子里等待颜夏制作冰粉。 材料都是现成的，颜夏只需要将冰粉盛进竹筒再撒上调料就行。 十分钟全部完成。 她拿了一个大托盘，把几人要的冰粉都端了出来。 因为没有勺子。 颜夏只好拿出自家没用过的四把木勺赠给他们。 其中一老者，率先开吃。 边吃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不错，确实凉爽，好吃！” 剩下三人也迫不及待的尝了起来。 一口下肚，全部好评。 颜夏带着笑颜送走几人，一下卖出去15杯，也就是五两银子。 这钱赚的真快啊！ 而盆里的冰粉才下去一半而已。 估摸着一盆能做30来杯。 到了时间，关掉铺子，剩下三个竹筒也用完了，冰粉卖了6两银子，而原味桃酥不过才卖了4两银子。 今天一共赚了40两。 桃子味桃酥占了大头。 颜夏把剩下的红糖水碎西瓜都倒进了装冰粉的盆里，玫瑰酱就没放了，毕竟还要做鲜花饼，家里人吃，没那么讲究，她拿纱布盖好盆，准备带回家。 熟络的坐上牛车，一家三口以及赵大力和老牛踏往回家的路程。 这时的颜家。 金禄刚给地里锄完草，他把沉淀好的草木灰水装到桶里，又拿着砍刀准备去矮山再砍些柴火回来。 “夫君，我跟你一起去。” 王静水也拿了把砍刀。 “别了，姑奶奶，你歇会吧，下午你就非要跟我去地里锄草，瞧你晒得脸通红，马上娘就要回来了，让她看见你砍柴准骂我，就当是为了我，你休息休息，好不？实在闲不下来你去帮大嫂和腊梅做饭吧。” 第74章 朱文娟后悔 金禄没想到她那么黏人，除了上茅房，他就是下地静水都要跟着一起。 倒不是觉得烦，纯粹怕她累着。 毕竟是个姑娘家，哪能当男人使。 “好吧，那我去做饭，夫君你慢点。” “嗯，走了。” 金禄把砍刀放进竹篓里，朝着矮山走去。 现在的矮山人少了许多，已经到饭点了。 吃饭早的人家，厨房都冒起了炊烟。 也有少部分人还在寻找野菜菌子。 金禄熟练的走到矮山另一边，那里去的人少，因为要走一大截路，不过枯柴很多。 砍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金禄的视线就闯入一个人影。 是朱文娟。 她哭丧着脸，用谴责的眼神望着他。 就好像金禄是负心汉一样。 这两日，她一直听姑姑的话，想要拿捏金禄，为了不碰到他，还在家里躲着不出门。 谁知下午，大堂嫂突然跑回家，说金禄娶了王家小女儿王静水，给了10两银子的彩礼和一身新嫁衣，昨天就成亲了，别提多豪气了。 朱文娟被这消息震惊的当场砸碎一个碗，姑姑也不例外，两人都在询问大堂嫂的话是真是假。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朱文娟哭成了泪人，朱小花也阴沉着脸。 为了得到一个说法，她跑到颜家门口，刚好碰到王静水送金禄出来，两人甜蜜的模样刺痛了朱文娟的心，她眼圈再次泛红，一路尾随金禄来到矮山。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见金禄不理睬她，自顾自的砍柴。 朱文娟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愤怒，她鼻尖一酸，珍珠大的眼泪跌入土里。 “没有。” 金禄冷漠的回应，他头都不抬，继续砍柴。 “你！” “你为什么要负我，为什么要娶她，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不肯给我10两彩礼，却愿意给她？你说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了？” 朱文娟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声音大的离谱，幸好这块没人。 不然两人的闲话估计要在村里满天飞。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金禄扔下砍刀，站的笔直，眼神不带一丝温情的看着她。 “我不喜欢你，我这些日子跟你腻在一块干嘛？难道我就这么下贱吗，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说啊，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愿意10两银子娶她，却只给我五两，我难道只值五两吗？” 朱文娟的话题还在围绕彩礼。 金禄像是看透般呵呵一笑。 “她嫁给我时，并未要彩礼，是娘非要给她的，那天我说过了，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们就当从未相识，你忘了吗？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我已经成亲了，男女授受不亲，往日的片段，就当梦一场吧，从现在开始，你我二人，就是陌生人，以后别打扰我了，我怕家中媳妇吃醋。” 金禄捡起砍刀丢到背篓里，拎着就想离开。 “不要，不要走，金禄哥哥，你是我的，不要离开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都是姑姑让我这么干的，是她，我没办法，金禄哥哥，不要走好不好，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不要抛弃我，呜呜呜——”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朱文娟猛地抱住金禄的后腰，趴在他背上哭泣挽留。 而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躲藏着一个人。 是王静水，就在金禄刚走时，婆婆就回来了，还带了冰粉，她盛了一碗想给夫君送来，刚好陪他一起砍柴，毕竟大嫂和小姑子已经把饭做好了，她实在没什么可干的。 就这么捧着碗，王静水寻遍了夫君常去的几处，都没瞧见他人。 于是往矮山另一头寻来。 正好看见朱文娟抱着她的夫君哭泣。 王静水不敢再看，她捧着碗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金禄试图挣脱朱文娟，可惜她并不知道。 “我已经成亲了，你认清事实，放开，别逼我弄疼你。” 要是以前，朱文娟这么抱他，金禄估计会羞的脸通红，可惜现在的他毫无波澜，甚至想挣脱朱文娟的束缚。 但是他手里拿着一只背篓，里面还有不轻的柴火和砍刀，又怕弄疼她，一时间竟然没挣脱开。 “我后悔了，金禄哥哥，我真的后悔了，我愿意嫁给你，五两就五两彩礼吧，你休掉她，娶我好不好？金禄哥哥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们两情相悦，你是被你娘逼着娶她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娘不喜欢我，她肯定讨厌我姑姑连带讨厌我，所以想尽办法想要拆散我们，金禄哥哥，你别听你娘的好吗，娟儿只有你了——” 朱文娟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听姑姑的，想着拿捏金禄。 那天她就该跟金禄出去。 “你再敢编排我娘一句，我真的会打你。” 金禄脸冷的像冰。 他允许别人这么说他娘。 说完就用力的掰开朱文娟的胳膊，决然的走了。 “呜呜呜别丢下我——” 朱文娟崩溃了，她眼前发黑，双膝一软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可金禄头也不回，直到身影消失在树丛中。 因为哭泣，她双肩颤抖起来，头上的发簪也掉落在泥巴上。 是金禄亲自雕刻的玫瑰花木簪。 他许诺，以后一定会给她换成金簪的，可惜等不到了，金禄哥哥是别人的了。 朱文娟哭了许久，她捡起地上的簪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头发散乱也不管，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朝山下走去。 她腕上都是红色的痕迹，足以证明刚刚金禄用了多大的劲。 回到陈家。 所有人都在堂屋等着。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金禄了吗，怎么头发也是乱的，手腕也红了一片，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这个畜生！不肯给10两彩礼，却转眼用10两娶了旁人，现在还贪恋你的身子，走，跟姑姑去颜家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颜氏这小贱人如何狡辩，必须赔偿你银子，你这样以后还能嫁给谁，他祸害了你一辈子啊！” 朱小花迎了上来，她看到侄女的惨样浮想联翩，以为她被金禄欺辱了。 第75章 冰粉卖爆了 “姑姑，你放过我吧，金禄哥哥已经不要我了，你还想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一辈子吗？” 朱文娟的聪明劲总算回来了，她推开朱小花的手。 目光呆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嗬——死丫头，你不识好人心啊，我毁你什么了？我不都是为了你好吗，真是费力不讨好，赖在我家白吃白喝，让你勾住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都勾不住，废物东西！” 朱小花气了个仰倒，她小声骂了好久才回到堂屋。 “赶紧把你那侄女赶走，亲事都吹了，还留着她干嘛，家里的粮食不要花钱买啊，白吃白喝，真当我陈家是救世堂?” 怪不得是婆媳呢，两人说的话都差不多，陈李氏耷拉着脸，尽显刻薄样。 “奶奶，赶她干嘛，我这里还有门好亲事呢，咱们村的娥芬婶子，您知道吧？她儿子都20了还没成亲，娥芬婶子急的哟，说是要拿5两银子给她家旺涛娶媳妇呢，这不，她家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文娟好看，旺涛指定能瞧上她。” 朱小花的大儿媳李如兰插了句嘴。 她跟朱小花是站在统一战线的，自然也知道婆婆的打算。 五两彩礼，刨去必须给婆婆娘家的四两，她们至少也能拿一两，而文娟才能吃几口粮啊。 这笔买卖怎么瞧都是划算的。 “是吗？那还不赶紧带她去相看，早些嫁出去，也少吃几天咱家的粮食。” 陈李氏心疼的哟。 本来银子就被偷了，她夜夜都做噩梦，在梦里打小偷。 又多了一张嘴吃饭。 家里更穷了。 “别急呀奶奶，你看她那模样，一天两天也缓不过来，这样，我等会去跟娥芬婶子知会一声，后天带她去刘家相看。” “行吧，小花啊，要是旺涛那小子没看中她，就赶紧把她赶走，听到没?” 陈李氏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娘，如兰办事你还不放心啊，她都开这个口了，这个事肯定成。” 确实能成。 因为刘旺涛早就看中朱文娟了。 只是之前碍于她跟金禄是一对。 当天，李如兰来到刘家，在里面待了小半个时辰。 离开时，满脸笑容。 又过一夜，颜氏糕点铺子的后院里，母女俩撸起袖子忙个不停。 院里的柿子树挂着颗颗绿果，在微风的吹动下来回晃悠。 茂密的树叶挡住了炎热的阳光，也让母女俩没那么燥热。 而树上的蝉与鸟在相互鸣叫，似乎要争个高低。 盛夏总是格外热闹。 今天颜夏正式推出新品，冰粉。 昨晚一家子窝在院里，做竹筒，挖木勺，忙活到后半夜，以至于颜夏中午多睡了半个时辰。 实在太困了。 赚钱不易啊。 为了版权，颜夏还特意在竹筒外刻了颜字。 用的是她独创的萌萌哒字体。 “娘，还有冰粉没？先前那个买了9杯的客人，又上门了，说这次要12杯，他要拿去送礼呢。” 金禄神色慌张，今天客人爆满，全都冲着冰粉来的，刚刚还有两个客人因为插队差点打起来了。 “没了没了，昨天咱家总共才做了300个竹筒，都卖完了，你跟客人们说一声，别排队了，活动还有两天呢。” 既然昨天做了活动，今天肯定也要做的。 半两银子一杯，一两银子三杯。 傻子都会买一两银子的，本身经常来她家铺子的客人都不缺钱。 街道上熙熙攘攘，大部分的人都挤在颜氏糕点铺子的门外，哪怕下午天气爆热，也抵挡不了这些人想买冰粉的热情。 “爹，我们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差了，自从那天卖鲜花饼闹出事后，店里就没什么人来了，反正我在这也是闲着，让我回家陪月芳吧。” 周一流无聊透了。 虽然他每天都是快午时才来铺子，可待上半个时辰就像过了一年。 “像什么样子，你哪天不迟到？明天给我早点来，天天睡懒觉，你真以为这个铺子是你爹我的啊。” 周捞财烦得不行。 铺子生意要是再这么差下去，早晚要关门。 如果关门了，他一家吃什么喝什么？ 前几天他堂兄还来视察的。 说今年账上的银子比去年少了一些。 周捞财都吓死了，他家能买得起镇上的房子，又能花8两银子给儿子娶媳妇，靠的是一个月不到半两银子的工钱吗？自然不是。 账本被他偷偷做了手脚，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老账房被他辞退了。 要是年底查账，发现营收少了一大半，堂兄定要怀疑他。 哪怕今年他只偷拿了二两。 周捞财站在铺子门口，眼神淬了毒般紧紧盯着对面的颜氏糕点铺。 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客官们，卖完啦，冰粉全部卖完啦，明日再来吧，活动还有两日呢，想吃的明后天早些来，午时中闭店休息，午时末开门，别跑空啦。” 金福刚从后院出来，他把娘说的话带给排队的客人。 “嗬，白排队啦，生意真好，这样吧，给我来一袋桃酥吧，要桃子味的。” “哎哟热死了，给我倒杯水，桃酥我就不买了，鲜花饼来一袋吧，天气热得很，桃酥吃的嘴里干巴巴的。” “回家了，没有冰粉还排什么队，明天我一大早就来，我看谁还跟我抢。” “早知道刚才我就买六杯了，三杯不够吃啊，刚拿回家才吃了两口就没了，嗨，家里人口太多，吃东西都得靠抢。” 队伍一下走了三分之二。 留下三分之一买了鲜花饼或者桃酥。 今天关铺子要早些。 天太热了，糕点卖的不好，不像摆摊卖瓜果的商贩，刚到中午摊子就卖空了。 后院里，三人灌下一大杯凉水消除了疲劳与燥热，颜夏坐在凳子上，开始对账。 300杯冰粉，刨去成本今日赚了98两。 是的，成本不过二两银子。 红糖和玫瑰酱占大头。 这俩太贵。 西瓜则不值一提。 加上鲜花饼和桃酥，今天入账120两。 颜夏收好银子，一人捧着一颗大西瓜关了铺子回家了。 第76章 崖口村 到家时，不过才4点多。 天色尚早，她带着儿女继续做竹筒挖木勺和刻字。 只是，偶然一瞟，发现小儿媳静水有些心不在焉。 “静水啊，这是怎么了？累着了吗？要不回房里歇歇？” 颜夏突然出声把静水吓了一跳，导致手上的小刀划破了大拇指。 “嘶——” 滴滴血珠冒了出来，静水止不住的痛呼一声。 然而，下一秒她的大拇指就被金禄用帕子裹住。 “你是痴了还是傻了，昨晚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天天怎么神情都恍惚了，这么大个人，还能被小刀划了手，笨死了，痛不痛？你去边上坐着吧，别干了。” 金禄脸上挂满了担忧。 可说出口的语气却又带着责怪。 颜夏汗颜。 真是个死直男。 这要是搁现代估计老婆都找不到。 “静水啊，去休息吧，手都伤了，你别怪金禄气你，他也是担心，就是嘴巴笨，不会说好话，你看看他急成什么样了。” 哎，自己的儿子总得帮吧。 颜夏替金禄说着好话。 静水看向金禄。 果真如娘所说。 夫君满脸焦急，原来他是关心自己的.... 说到底，总归是自己插了一脚，罢了。 就当昨天什么都没瞧见吧。 日后好好待夫君，早晚会焐热他那颗心。 王静水自愈了。 她重新扬起笑脸。 “我没事，我就是昨晚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没睡好，刚刚晃了神，娘，晚饭我来做，你们忙，我手指没事的，不疼。” 拗不过她。 只好随她去了。 静水这丫头，性格活泼，人又勤快，心思还单纯。 颜夏很欣慰，她看人眼光真好，两个儿媳都娶对了。 很快，厨房的烟囱里，炊烟缓缓飘出。 肉香味顺着风从高山脚下飞到了村里。 “哟，这是哪家又吃肉呢，日子还过不过了，天天吃肉，一点银子全吃肚子里了，这要是我儿媳妇，我非要拿针把她嘴给缝起来。” “娘，好香啊，是肉味，我想吃肉，娘你给我烧肉吃好不好？我不要吃野菜糊糊了。” “这饭还让人怎么吃，闻着这味道，食不下咽啊。” “当家的，去把门关上，孩子们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 家家户户都闻到了这霸道的香味。 小孩吵着要吃肉，老人刻薄的咒骂做肉的人家，而端着饭碗的汉子妇人，一个个饭都吃不下去。 真是拉了好一波仇恨值。 百花村地处双桥镇的内圈，牛车要是快些，一个时辰就到镇上了，走路的话需要一个半到两个时辰。 而在双桥镇的外围有一排高耸的山，隐约能瞧见一座稍矮些的大山顶部有一座村落。 这个村子四周都是悬崖。 村口正对下山之路。 也仅此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下。 这个村子叫崖口村，在村尾有户人家是村里最穷的。 说的正是桃婶家。 她家没有田地，只能靠着在山脚下开荒种植庄稼。 房子上的青砖也全被扒光卖掉，用泥巴和木头糊成了土房子。 要说桃婶家原先也算是崖口村比较富裕的了。 可她男人死前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屋漏偏逢连夜雨，桃婶的重孙女刚生出来就先天不足，必须要吃上6个月的吊命药才能平安长大。 桃婶卖掉了家里的五亩地以及宅子上的青砖和压箱底的陪嫁，这才给重孙女吊住了命。 庆幸的是，桃婶一家都很和睦，对外团结一心，对内儿子孙子孝顺，儿媳孙媳贤惠，重孙子重孙女也懂事乖巧。 一起努力哪有过不好的日子。 几年而已，他们从吃野菜糊糊果腹变成了日日糙米粥，时不时还能喝上一碗肉汤。 “太奶奶，到吃糕点的时间啦~” “太奶奶，我今天帮奶奶捡菌子了呢~” “我也帮了，我帮娘喂小鸡了！” “太奶奶，我没有帮娘，也没有帮奶奶，我太小了，什么都干不了，可是我想吃糕点，给我一点点好吗，求你了~” 四个小孩抱着桃婶的腿，撒着娇。 最大的看着才六七岁，最小的不过三岁。 虽然个个身体瘦小，可脸上的气色却很好，并不像穷人家的小孩，面黄肌瘦的。 “糕点吃完啦，小馋猫们，不过太奶奶允许你们今天一人吃半个桃子——” 今年的桃子都被颜掌柜定了，所以家里谁都不许吃。 为了多卖些钱，孩子们日日看着桃树咽口水。 “好耶，吃桃子咯~” “吃桃桃，太奶奶最好了~” “.....” 几个孩子并没有失望的表情，他们也很喜欢吃桃子。 一个个跑到厨房让桃婶的大儿媳给他们切桃子去了。 “哈哈，这群小馋猫跑的倒是快。” 桃婶的目光很慈祥。 她一头银黑渐变的长发高高盘起，显得人很利索。 松垮老态的眼皮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虽然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她的身上却很干净，就连指甲缝都没有一丝灰尘。 “娘，桃子又满了两筐，明天去送货吧。” 桃婶的大儿子马永孝挑着两筐桃子放到柴房里。 以免突然下雨，淋坏了桃子。 “行，明天寅时初我跟顺子就走。” “娘你别去了，让顺子一个人去呗。” 从山下走到镇子上至少要7个小时，遇上下雨路滑，10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娘年纪都这么大了。 这来回的跑，他真的不放心。 “就你屁事多，我身体好着呢，行了行了你带着宝善去砍柴火吧，我瞧见你就心烦。” 桃婶笑骂道。 她天天被大儿子拘在村里，爬个树都不给，更别提下地干活。 无聊的很。 去镇上是她唯一的乐趣了，一来一回，刚好一个白天。 上次就去晚了，因为走的太迟。 这次桃婶决定凌晨就出发，一定要在上午把桃子送到。 白日被沾满星点的黑布笼盖。 崖口村和百花村都陷入了寂静。 除了偶尔的狗叫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整片土地陷入了深睡中。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陈家矮墙上翻过。 径直走到了朱文娟的屋外。 第77章 被骗 房门没锁，掩了一条缝。 黑影窜了进去。 没一会，里面传来了一些让人遐想的声音。 “金禄，你脸怎么变糙了？你原谅我了吗？过了今夜，你要对我负责哦，明天我要看到你休掉王静水，竟然敢抢我的男人，她不得好死！” “嘶，好疼啊，你讨厌——” 不管朱文娟如何说话，黑影都默不作声。 就这么过了一夜。 天还蒙蒙亮。 “啊——你是谁啊，滚啊，滚——” 朱文娟刚醒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脸，睡在她旁边，她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着。 “哎哟，姑奶奶哎，你名声不要了啊，小点声。” 朱小花走了进来。 房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姑姑，他，他是谁，你不是跟我说金禄原谅我了吗，说他昨晚要来找我说清楚的吗？这是谁？是谁啊？你说啊——” 朱文娟崩溃了，她哭的泣不成声。 清白已经没了，她跟金禄再也不可能了。 “不是金禄吗？哎哟，我也不知情啊，是你大堂嫂跟我说的，怪不得她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这小贱人，竟然敢哄骗我，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啊，等她回来我得好好收拾她——” 朱小花故作生气，可朱文娟压根不信。 昨天中午姑姑和堂嫂一起劝她嫁给村口刘家的儿子。 可她不愿，下午姑姑就说金禄原谅她了，还说让她晚上别锁门，因为怕被村里人瞧见说闲话，他晚上偷偷翻墙进来。 果然等到夜里，金禄来了。 可他一句话都不说，除了哼哼两句。 一直在占自己的便宜。 朱文娟没多想，轻易的从了。 谁知早上就发现货不对版，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姑姑和堂嫂演的戏。 就是为了让她嫁给刘家，那身边这丑汉子，估计就是刘家那人了。 这一刻，朱文娟的智商高达888！！！ 她穿好衣服，用仇恨的目光看了朱小花一眼。 就这么跑了。 “哎哟喂，你去哪啊，事情都发生了，你躲避也没用啊，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出嫁吧——” 随着朱文娟跑出陈家，朱小花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这孩子，估计就是还没接受现实，你放心，我会劝解她的，先回去吧，趁着天没大亮，悄悄地走，别让村里人瞧见。” 刘家的五两彩礼朱小花已经收了。 也是她大儿媳李如兰想出的招。 生米煮成熟饭。 再不同意也得嫁。 “知道了婶子，那我先走了。” 刘旺涛本就穿着里衣，刚刚趁着朱文娟穿衣的功夫，他也把衣服套好了。 走到陈家院子里，还看到陈李氏在洗脸。 她冲着刘旺涛笑了笑。 “孩子啊，路上慢点，累了一晚上，别腿软摔了——” 一句话把刘旺涛说的脸通红。 他逃似的溜了。 “嗬，本来长得就像黑蛋，这害羞起来更丑了——” 陈李氏嫌弃的撇过眼，要不是为了五两银子，她都懒得搭理这丑货。 朱文娟一路朝着颜家跑去。 这时间，正是颜夏带着金福和桂花去往镇上的时候。 金禄和媳妇手牵着手送走了牛车上的家人，正打算回去洗碗劈柴。 一转身，就看见朱文娟满脸是泪的站在自家墙角处盯着自己。 掌心的手瞬间抽离。 “我先回去洗碗了。” 王静水冷漠的走了。 “金禄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你已经成亲了，别对不起静水，知道吗？” 婆婆和相公不在家，石小荷代为管理。 她警告了金禄一番，便拉着腊梅一道回去了。 得赶紧去安慰安慰静水，别让这夫妻俩闹矛盾。 “金禄哥哥——” 朱文娟见闲人都离开，她走上前，委屈的叫着金禄。 “你烦不烦啊，没完了是吧？我已经成亲了，你没脸没皮的老是缠着我干嘛？等会把我媳妇惹生气你来哄啊？真是烦死了。” “金禄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 朱文娟止住了口。 她不能让金禄知道她身子已经不清白了。 “金禄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我不要彩礼了，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我活不下去，我那么喜欢你，我哪里比不上她啊，你把她休了好不好，我姑姑逼我嫁给刘家的儿子，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别人，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去投河！” 朱文娟拿出了杀手锏，哭没用，闹也没用，那就用跳河威胁，金禄哥哥肯定会妥协的，他舍不得自己死。 正当她想朝着河边跑去的时候。 耳边传来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哦？那你跳吧，记得跑远点，别死我家门口了，晦气。” 金禄不再搭理她，转身进了院子。 “砰——” 大门关的严严实实，还有栓门的声音，看来是从里面锁起来了。 这是多怕她闯进门啊。 朱文娟感觉她的脑海中有根线绷断了，自此仇恨骤然袭来，她的眸子变得猩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静水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骗我，都骗我，都骗我——” 她眼里闪着凶光，让人胆颤。 说来也奇怪，她不恨金禄，反倒恨起了王静水来。 朱文娟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大门都没再开启。 她终究是握紧拳头离开了。 回到陈家，姑姑谄媚的对她笑着。 “我嫁。” 两个字让朱小花的笑意更浓烈了。 “想通啦？姑姑不会害你的，你嫁过去就是享福，那刘家小子多喜欢你哟，给了足足五两彩礼呢，按照咱们说好的，4两给你爹娘，一两姑姑帮你存着，等你以后需要银子了，就问姑姑要。” 朱文娟知道，她要不回来这一两银子了。 爹娘不疼她，就算回家，也会被卖给更糟糕的人。 还不如嫁给那丑汉子呢，起码.... 朱文娟脸色有些微微变红。 起码很厉害... 而且姑姑说他喜欢自己，那应该会对她好吧... “嗯，都听姑姑的。” 朱文娟没再跟朱小花闹僵，她嫁到这个村子，总要有人给她撑腰。 爹娘弟弟是靠不住了，只有陈家了。 就当花了一两银子，买份底气。 第78章 桃子的危机 此刻的颜家。 金禄正在哄媳妇。 “你别垮着脸了，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是她老是缠着我，你放心，我已经把她赶走了，她以后不会再来了，她马上就要嫁给刘家了。” 女子最爱什么？ 八卦啊！ 听到这王静水的气早就消了。 “刘家？哪个刘家？不会是村口的娥芬婶子家吧？我的天，那刘旺涛长得比公野猪还丑，这.....” 王静水是个十足的颜控。 喜欢金禄也是因为他长得帅，再无别的理由。 让她嫁给丑货，她情愿嫁给野猪，起码野猪还能杀了吃肉。 “估计是吧，听说他娘要出五两彩礼，最近他家门槛都要被踩破了，朱小花那个贱妇，会对一个侄女那么好？哪管男人丑不丑啊，只要银子够多，就是傻子她都说成天仙。” 不得不说金禄是真了解朱小花。 夫妻俩窝在房里，聊了半个时辰的八卦。 出来时，早已和好如初。 石小荷无奈的笑了笑。 刚刚她跟腊梅哄了好一会，静水都闷闷不乐。 这金禄进房才多久，两人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果真是欢喜冤家啊。 盛夏之中，多云的天气实属难得，今天没往常燥热。 层层白云将烈日遮挡，敛下大半的暑气。 半新不旧的小院里，一扇木窗对外开放着。 闷了一夜，味道有些难闻，颜夏早上刚到铺子就将这木窗打开通风了。 做了一上午的冰粉，她手上沾染了红糖和西瓜味。 今日的生意，比昨天还要火爆。 将手上最后两杯冰粉递给儿子后。 颜夏总算松了口气。 她屁股从板凳上移开，站了起来。 狠狠撑了个懒腰，立马浑身舒坦。 “桂花啊，烤完最后一盘桃酥就休息吧，前面还有两盘呢，够卖了。” “晓得了娘——” 嘱咐完，颜夏打算去街上转转。 总是呆在铺子里，她都腻了。 有种回到现代上班的感觉。 真是到哪都逃不过工作赚钱。 走到铺子前头，颜夏跟几个熟悉的客人打了声招呼。 就往双桥那逛去。 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就是那了，离得不远，她刚好看看有没有好吃的水果，这两天西瓜已经吃腻了。 一路看过去，除了杏子、李子还有些不知名的野果子外，基本上都是西瓜。 颜夏不喜欢吃这里的杏子，酸的牙疼，不如拿来做果脯。 移开目光，继续逛着。 直到看见了卖甜瓜的。 “大姐，甜瓜怎么卖的？” 卖瓜的妇人看起来比她年长一些。 估计40来岁。 “三文钱一个，无论大小。” “行吧，来两个吧。” 颜夏买东西向来喜欢砍价，不过她跟旁人不同的是，她只砍有钱人的价。 像这些贫苦的小商小贩，她从不还价。 他们多赚一文，家里的孩子就能多吃一碗糙米粥。 “好嘞，我给大妹子你挑两个大的，来，您拿好。” 见颜夏如此爽快，卖瓜的妇人在摊子上捡了两个最大的甜瓜递给了她。 一手拿着一颗甜瓜，颜夏准备回去了。 走到自家店铺的拐角时，耳畔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放开，我不卖，这是人家提前定好的桃子，你给多少银子我都不卖。” “你这老妪，有钱不赚，你是傻了不成？你们两个，把他儿子身上的竹筐抢过来，这两吊钱就是买你的桃子和竹筐钱，我们走。” 周捞财带着两个伙计和儿子周一流。 硬是从桃婶那‘买’下了桃子。 几人刚想挑着竹筐离去，就见颜夏走了过来。 “哟，这是抢到我头上来啦？怎么？嫉妒我铺子的生意好？” 颜夏步步逼近。 “谁抢了，我爹花两吊钱买的，这点破桃子值什么钱，我爹可是大善人，这是做善事呢，怎么就是你的桃子了，它写你名了？这么大年纪还开铺子，你回家带孙子去吧。” 周一流就是个混不吝的。 他一脸不屑的怼了颜夏。 本来颜夏还没多气，可这丑男竟然说她老？ 忍不下去了，颜夏将右手捧着的甜瓜狠狠砸在他脸上，本就扁平的五官，一下子更平了。 周一流鼻血瞬间喷了出来。 “老子打死你个贱妇！” 他的暴脾气一下子点燃，大吼着朝着颜夏冲来。 “我去你大爷的——” 颜夏一脚把他踹到小河里。 这河不深，是大河的分支。 站在水里不过才勉强盖过膝盖而已。 可是丢人啊。 一个大男人连妇人都打不过，周一流气得脸色爆红。 “愣着干什么，去把我儿子拉出来！” 周捞财给了两个发呆的伙计，一人一个大逼兜。 “你特么也下去吧，老杂种——” 颜夏早就看他不爽了，动不动就站在对面盯着她家的铺子，真当她看不出来这老头眼里的嫉妒狠辣吗？怕是打着主意想陷害她呢。 果然，这就开始抢她的供货商了。 不能忍！！ 两个伙计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站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也被踹下去了。 “老娘跟你们说，再敢抢老娘的东西，我马上弄个新品出来，售价10文钱，让你铺子一个生意都没有，原地倒闭！真特么烦人，自己生意不好，还赖我头上了，把我桃子抢回去干嘛？你们会做桃酥吗？配用这么好吃的桃子吗？糟蹋了鲜花饼不说，又打桃酥的主意了，是不是还想卖我的冰粉啊？癞蛤蟆做白日梦，滚得远远的，呸——” 颜夏狠狠骂了这对父子一顿。 这才解气。 虽然也有抢了她儿子婚事的原因在，当然她还是挺感谢这对父子的。 毕竟月芳那一家，可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他们，小荷也嫁不到她们家。 说来也是缘分，两个儿子婚事都挺坎坷。 “走吧，桃婶，去我铺子称重，就是可惜了这个甜瓜，我刚买的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嗳，顺子啊，跟上。” 桃婶被颜夏刚刚踹人骂人的模样惊到了，差点没缓过神来。 实在是她映像里的颜掌柜明明很和善啊。 直到颜夏转个弯，没影子了，母子俩才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第79章 朱文娟出嫁 马永顺37，比颜夏大6岁，庄稼汉子都是一把子力气，两个身形单薄的伙计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刚刚那两人将他死死拉住，娘又被周一流拦住，担心跟他们起了冲突娘受伤，所以他才一直忍着。 称好桃子。 颜夏照例多给了定金。 “颜掌柜啊，家里桃树没多少果子了，还有最后一批，送完就得等来年了。” “嗯，我知道了。” 铺子里腌制了桃子果酱，应该够用到来年春天。 “对了，颜掌柜啊，我能买两块你上次送我的糕点吗？家里几个孩子实在喜欢，没吃够，我想着让他们开心一下。” 桃婶心思细腻，昨天几个重孙子虽然听到她说没糕点了，也没表现出不开心的模样，可她还是察觉到几个孩子眼里的光黯淡了些。 总共就三块，家里大人分吃了一块，孩子吃了两块。 也就尝个味而已。 这两年她们家的生活已经好上许多了，不说过得多好，起码不会挨饿，每天糙米粥野菜糊糊也能吃个肚饱，她还存了些应急用的钱，花上一些也无妨，人啊，也就孩童的时候轻松些了。 桃婶不想孩子留下遗憾，今天买上两块，让他们一天吃完，快活个够。 “行，最近天气热，桃酥不好卖，就便宜些卖给婶子你吧，20文就好。” 颜夏这次并没有再送，只是成本价便卖了。 有时候人情比起钱来，更贵重，她不想桃婶心里有负担。 20文跟外边那些便宜糕点的价格也差不多。 “哎哟，那可真巧，那麻烦颜掌柜给我包起来吧，来，这是钱，给你。” 桃婶数了20文递给颜夏。 简单聊了会天就走了。 嘱咐儿女看好铺子，她去买了两根黄瓜和小菜准备回来拌凉面吃。 回到铺子时，发现儿子手上多了个包裹，不大。 “娘，你可算回来了，刚刚我从后院出来时，看到桃婶往我们柜台上放这个包裹呢，她瞧见我就往外跑，我追到铺子外面，想还给她，她就是不肯收，说是买给娘的，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金福手上的包裹还散发着温热，鼻尖偶然能闻到香味，应该是肉包子，但是却有些重。 “没事，拿给我吧。” 颜夏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放着3个肉包子，外加一个甜瓜。 正是她刚刚砸人用的瓜，就连外观都差不多，应该是在同一个摊子上买的。 她无奈的摇摇头。 这桃婶还真是会做人啊。 这样的家庭，早晚会过得越来越好。 有这种聪明三观正的长辈，桃婶家的子孙们应该个个都被教育的很好吧。 就像桃婶的小儿子，来到她铺子里从不乱转，往那一杵，桃婶不吩咐他是动都不动，去了后院，一双眼睛更是从没看过桂花。 男女有别，哪怕岁数差得多，也照样懂礼。 “拿到后院去吧，这个瓜带回家吃，肉包子就得趁热，你跟桂花一人一个。” 颜夏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嘴里。 吃的嘴也舒坦，心里更舒坦。 也不知是味道太好还是人情味太浓的原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很快，就到了朱文娟成亲的时候了。 没有大操大办，更没有价值二两银子的嫁衣。 甚至连身新衣服都没有。 早上，刘旺涛一脸激动的将朱文娟从陈家迎到了刘家。 天气不好，朱文娟的脚上还沾染了不少泥巴，让她本就不快活的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 来到刘家，看见这座老旧的土房子，朱文娟脸色都白了。 院子里只简单摆了一桌。 估计撑死能坐10个人吧。 本来要在正房拜天地的，朱文娟的婆婆娥芬婶子却省去了这步。 说是她男人死了，高堂不全，不能拜。 还拿出一个火盆，让朱文娟从上面跨过，说是要除除晦气。 晦气？ 她父母双全，爷奶健在，哪有什么晦气要除？ 这是要变相折辱她啊。 本想腰杆挺直的回陈家去，可姑姑硬生生拉着她胳膊，不让她动弹。 朱小花在朱文娟耳边私语。 “乖娟子，不要闹，姑姑彩礼都拿给你爹娘了，没有回头箭了，好好生活，你男人会给你撑腰的，今天先忍忍，惯没有在成亲之日闹的。” 姑姑都这么说了，她能怎么办呢。 只好黑着脸跨过火盆，去了婚房。 说是婚房，不过就是刘旺涛之前住的屋子，连简单的装饰都没有，更别提见不到一处红了。 婚床上的被子薄薄一层，也只有一个枕头，被刘旺涛睡得正反颜色都不一样，估计是身上的油污渗透到麻布里了。 房顶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户，阳光渗透不进来，屋里漆黑一片，看着怪阴森的，就连木床都已经松动，坐下来‘咯吱’的响，房里除了床，一个家具都没有。 哪怕连个凳子也看不见，只在门后瞧见一个木质痰盂，颜色黢黑，散发着微微的臭气，也不知倒了没。 朱文娟叹了口气。 她试图接受眼前的事实，这刘家，甚至比她娘家还要差上一些。 虽然她娘家饭都吃不饱，可屋子却干净整洁。 别说蜘蛛网了，就是在桌上摸上一把，都没有一粒灰尘。 一切都要归功于洁癖的她。 一直坐到午时，除了姑姑来看了她一次，再无一人踏入，朱文娟坐的不耐烦了，她刚准备出去，屋门却被关上，死都打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住了。 “开门啊——” “有没有人啊——” 朱文娟很慌张，在屋子里朝外喊叫着。 “叫什么叫，这就坐不住了？给我待到晚上！等涛儿喝好了酒下了桌，自然会进屋子，别给我刘家丢人现眼，狐媚子一个，坐回你的床上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她婆婆。 朱文娟有些气急。 她好好一个姑娘家，嫁进来第一天就被骂成狐媚子，还不许她出屋子吃饭。 什么鬼道理。 虽然心里气，可她也只能坐回床上，毕竟这么小的屋子，走两步就到头了，也没别处待着。 第80章 立威 一直坐到下午，朱文娟想上厕所了，她起身拉了拉门。 还是紧紧锁住。 没办法，她凑合的在痰盂里小解，一打开盖子，臭味直逼脸上。 炎热的天气让痰盂里的尿发酵了。 又酸又臭，还辣眼睛。 朱文娟想吐，可是不上怎么办，活人难道要让尿给生生憋死吗？ 她抬起屁股，尽量不挨到痰盂，这才解决完人生大事。 太阳渐渐朝着西边赶去。 屋外的光亮越来越少，门被关的严严实实，还好，她婆婆给窗户留了个小缝，不然她不被热死也得被闷死。 “娟子，我进来了。” 随着房门被打开，屋外进来一个浑身酒气的丑男人。 他脸色黑里透红，显得样貌更惨不忍睹了。 正是她的男人刘旺涛。 “你还好意思进来，我都被你娘锁在屋里一天了，不让我出去就算了，饭也不给我吃，你倒是好，酒饱饭足，快活吧？呵呵，当初怎么跟我姑姑承诺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吗？” 朱文娟冲他发了通火，便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好娟子，你别生气了，娘说这是习俗，新媳妇必须要在房里坐上一天，这是规矩，规矩不可破，你忍一天又能怎么样呢，是不是饿坏了？放心，我给你带了两个馒头，你吃吧。” 刘旺涛脾气倒是挺好，被下了面子一点都没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颜色又黄又黑。 也不知道是什么面做的。 朱文娟确实饿坏了。 她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 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了。 屋里连口水都没有，她现在又饿又渴。 接过馒头，她直往嘴里塞，然而下一秒她就呕了出来。 又酸又拉喉咙。 酸是因为沾染了刘旺涛胸口的汗味，拉喉咙估计是几种粗面混合野菜碎做的馒头，连灰面馒头都比不上。 成亲之日，办的酒席还这么寒酸。 甚至吃的都不如金禄家平日的菜。 朱文娟脸色越来越黑。 她好后悔，为什么要错过金禄，嫁到这种人家。 “哎哟，你慢点吃啊，是不是噎着了，我去给你倒点水。” 刘旺涛是个大老粗，并没有发现他媳妇脸色的变化，只以为她是噎住了，转而出了屋子给她倒水。 要知道，这两个馒头，还是他下手快才抢到手的。 桌上总归就八个菜，六个素菜，一道素汤，和一小碟鸡蛋炒黄瓜。 外加一壶最便宜的清酒。 按理说这点菜，吃不了多久就结束了，偏偏娥芬婶子聪明啊。 她半个时辰才上一道菜，这才生生吃到傍晚。 喝光了酒，刘旺涛也才三分醉。 毕竟就那一小壶酒，分到嘴里也就几杯而已。 朱文娟硬着头皮，把馒头泡到水里吃光了。 “我想洗漱，你去给我烧桶水来，让我泡个澡。” 她吩咐着刘旺涛。 “洗什么呀媳妇，不干不净，才不容易生病，来，我们早些歇息吧。” 刘旺涛的黑脸，又红了一些。 瞧着像是急不可耐了。 “别碰我，我还生气着呢，你娘今天为什么要让我跨火盆，说什么去晦气，我哪有晦气要去？” 朱文娟一把推开了自己的男人。 脸上带着怒意。 “哎哟，娘说了，你还没成亲就破了身子，晦气着呢，娶了你我会倒霉！所以为了我们刘家好，你跨个火盆怎么了，你嫁进来了，不也是我刘家人了，跨就跨呗，又没少块肉。” 被推开后，刘旺涛有些不爽。 都是他的婆娘了，还娇什么情。 “我破了身子？谁破的？啊？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没有你我会破吗？你个畜生东西，竟然敢这么说我，行，这个亲我不结了，我要回去。” 朱文娟气得脸色涨红。 她说完就要闹着回家。 “哎哟，大喜之日闹什么呀，我娘也是为我好，你让让她怎么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吗？赶紧睡觉吧，你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家，好了好了，乖媳妇，睡吧。” 朱文娟本就瘦弱，力气也小。 被刘旺涛一把拉到床上后，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婚房的木门并不严实，哪怕关上还有几道缝隙，让人面红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去。 院子里，马娥芬坐在正房门口纳凉。 眼神剜向儿子的婚房处。 带着五分的刻薄以及五分的怒气。 “狐媚子，就会缠着我儿子不放，这天都没黑呢，比窑子里的脏货还骚，嗬，呸——” 小声的骂完后，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吐了口青黄的浓痰，起身回屋了。 眼不见心不烦。 她躲回了屋子，避开这声音。 动静一直闹到半夜，夫妻俩这才睡觉。 天不亮，熟睡中的朱文娟被人拍醒。 一睁眼，她婆婆正恶狠狠的看着她。 吓得她刚想惊叫出声。 便被婆婆死死捂住口鼻。 “你小点声，别把我涛儿吵醒，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马娥芬小声说完，松开了手。 临走前，还瞪了朱文娟一下。 没办法，才睡了一个时辰的朱文娟，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娘，我跟旺涛才刚睡下呢，我好困啊。” 朱文娟两眼乌青，困得眼皮子都打架。 “睡睡睡，就知道睡！谁家的新媳妇像你这么懒？赶紧把昨天没洗的碗筷都洗干净，还有一堆脏衣服，拿去河边用手仔细搓揉，别扯坏了，再把我屋里和你屋里的痰盂给倒了，接着去矮山上砍捆柴火回来做早饭，家里的柴火昨天为了娶你，烧饭用光了，记得天亮再做，涛儿昨天累狠了，应该起得晚，做太早饭就冷了，你这个骚娘们，今后别缠着我涛儿不放，要是把他身子弄垮了，小心我治不死你——” 马娥芬嘴里骂骂咧咧的。 朱文娟本想跟她吵一架，可想到昨晚刘旺涛护着他娘的模样，还是算了。 毕竟哪有婆婆不磋磨儿媳的呢。 忍忍吧，忍个几年，等这个老寡妇死了就好。 朱文娟的想法不无道理，刘旺涛今年二十岁，可马娥芬已经四十有五了。 她二十五岁才生下唯一的独子。 没多久男人得病死了，儿子更是被她捧在掌心呵护，哪怕自己吃不饱，也得让儿子吃好。 所以马娥芬的身体不太好，总是这疼那疼的，应该活不久。 而这里人寿命平均也就58岁。 朱文娟觉得自己熬几年就能出头了。 第81章 妈宝男 朱文娟的想法不无道理，刘旺涛今年二十岁，可马娥芬已经四十有五了。 她二十五岁才生下唯一的独子。 没多久男人得病死了，儿子更是被她捧在掌心呵护，哪怕自己吃不饱，也得让儿子吃好。 所以马娥芬的身体不太好，总是这疼那疼的，应该活不久。 而这里人寿命平均也就58岁。 朱文娟觉得自己熬几年就能出头了。 带着困意和怨气，她去了厨房，把碗筷碟和锅拿到院子里，又准备去厨房的水桶里打盆水出来，没想到揭开水桶盖子，里面竟然一滴水都没有。 无奈，她只好分了两批，端走脏碗碟和锅。 拿到河边刷洗干净。 做完所有家务活，刚想歇息会。 就被婆婆拉到厨房里开始做饭了。 “真是个懒婆娘，赶紧煮糙米粥，再炒个鸡蛋，给我儿好好补补，他马上就要起床了，快点的！” 马娥芬一脸不善。 本就高高凸起的颧骨显得特别刻薄吓人。 苦逼的朱文娟只好开始生火煮粥。 她想着家里有三个人，婆婆又给她拿了两颗鸡蛋。 就用鸡蛋炒了菌子，放了些盐后少许猪油，这种菜已经比陈家吃的要好上许多了，加上昨天她只吃了两个馒头，已经饥肠辘辘了，边做边咽口水。 “娘~我醒了~” 院子里传来刘旺涛的声音。 朱文娟放下手里的锅铲，刚想出去招呼她男人。 就瞧见刘旺涛抱着他娘，将头埋在她娘的肩上撒娇。 “累坏了吧，我的儿，心疼死娘了，今晚你就住娘的屋子里，好好休息一晚，知道吗？娘来跟你媳妇睡。” 马娥芬摸着儿子的后脑勺。 眼里都是心疼。 “嗯，我都听娘的。” 刘旺涛个子不高，也就比马娥芬高上几厘米而已。 母子俩一个一米五七，一个一米六三。 腻在一起，却违和的不行。 把朱文娟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干嘛呢——” 一声尖叫，吓的刘旺涛都忘记自己已经成亲了，他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媳妇，尴尬的离开娘亲的怀抱。 “咳咳，我刚睡醒，有些迷糊，饭做好了吗媳妇？我饿了。” 朱文娟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深想。 她憋着气把饭菜端到院子的木桌上。 装了三碗糙米粥，都是一大半的量。 正当她拿起筷子准备开吃时。 婆婆将她碗里的糙米粥倒了一半在刘旺涛的碗里。 “又不干农活，吃那么饱作甚？浪费粮食，娶你本就花了大价钱，一个铜板的嫁妆都没带来，你有什么资格吃饱饭，呐，这点够你活了，吃吧。” 马娥芬将只剩小半碗的糙米粥还给了朱文娟。 朱文娟气得不行，她看了看自己碗里没剩多少的糙米粥和她男人碗里快要溢出来的糙米粥。 相差巨大。 见自己的媳妇要发火，刘旺涛赶紧把碗里的粥，倒了小半回去。 “娘，你干嘛呢，文娟也累坏了，你不让她吃饱，她咋给你生孙子啊，别闹了娘，吃饭吧。” 宝贝儿子都发话了。 马娥芬只好剜了儿媳一眼。 没再闹事。 可是她却将鸡蛋炒菌子端到自己跟前，导致朱文娟根本夹不到。 朱文娟也赌着气，不吃就不吃。 快速划干净碗里的粥，回了屋子。 “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才成亲第二天就帮着媳妇说话啦？哎，看来娘老咯，没用了，我还是早些死吧，也省的你爹在黄泉路上孤独寂寞。” 马娥芬见儿媳离开，她一边流泪一边把碟子里的鸡蛋炒菌子全都倒进儿子的碗中。 “多吃点吧，儿啊，好好活着，娘老了，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娘赶紧死吧，省的拖累你。” “娘——” “你别说这种话，你这是伤儿子的心啊，你死了让我怎么办，儿子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是帮她说话，只是前段时间我就破了她的身子，万一她肚子里有我的崽子，再饿坏了怎么办？娘，就当为了儿子，孩子没生下前，您别太磋磨她，等儿有了后，你随便怎么办，儿子绝不多说一句，好吗？” 听到这，马娥芳的心里才好受些。 只是她还要习惯性的作一下。 “我儿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行吧，以后我处处供着她，保证不让她吃苦，以后家里的活计都让我干吧，我来洗衣服砍柴做饭，不让她动一下。” “娘，你看看你，我不是让你供着她，儿子哪舍得娘你受累，以后你就好好享福就行，她嫁进来就是我刘家的人，活计必须得她干，儿子只是让你别太磋磨她，省的饿坏了我的儿子。” 刘旺涛有些无奈。 “行行行，都听你的，谁让娘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你就是娘的命啊，就算你要喝娘的血，吃娘的肉，娘也愿意，只是这小骚货毕竟是外姓，娘就是怕你被她枕头风吹的，与娘生分了，咱们才是一家子啊。” “我都知道的，娘，你放心吧，来多吃点鸡蛋，娘你辛苦了......” 刘旺涛哄了许久，又给他娘碗里夹了好几块鸡蛋，这才让马娥芬重现笑容。 母子俩欢快的吃完这顿饭，而屋里的朱文娟正抹着泪。 “娟子，出去洗碗，别让娘动手，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你干活勤快些。” 刘旺涛刚走进屋子，就瞧见他媳妇满脸泪水。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句话简直明知故问。 朱文娟气得转过身不搭理他。 “哎哟，别哭了，我都心疼了，来，相公给你擦擦眼泪。” “还不是你娘，天没亮就让我起来干活，又是洗碗刷锅，又是洗衣服做饭的，我都累坏了，还不让我吃饱饭，当初你怎么对我和姑姑承诺的，难道都是假的吗？还说什么喜欢我，你都不如金禄对我好，人家追我时每天还给我鸡蛋吃呢。” 朱文娟气得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面子，更忍受不了妻子拿他来跟别的男人相比。 而被媳妇说的话狠狠打脸的刘旺涛气得眼睛快要喷出火花来。 第82章 被赶 他太阳穴凸凸的开始跳动，丑陋的五官逐渐变得扭曲。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穷？那你还嫁给我干甚？你滚啊，滚回你的陈家去，去了就别回来，娘皮的，真当老子脾气好是吧，早知道就不要你这破烂货了，要不是见你身子干净，你当老子会娶你？贱货，都嫁人了，嘴上还挂着陈金禄，你是想给老子戴绿帽子吗？有种你试试看，老子打不死你！” 刘旺涛露出了真面目，气得朱文娟眼泪越发往外流，她双眼逐渐模糊，扭头跑了。 刘旺涛并没有追她。 陈家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明白。 只有他媳妇是个蠢的，傻傻被陈家卖，还以为陈家对她多好呢。 真对她好，能让他大晚上翻墙进她屋子？ 要不是媳妇颜色好，不舍得打伤她那诱人的小脸蛋，刘旺涛早就想动手了，回去也好，让她醒醒神，知道自己什么靠山都没有了，才会好好听话。 被念叨的朱文娟正蹲在河边哭泣。 她不过刚把要和离三个字说出来，陈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仿佛她是街上讨饭的乞丐，又像是身上沾满疫病的难民，这些人避之不及。 她被推搡的赶了出来。 “我不过是你沾了点关系的姑姑，又不是你亲娘，还想我们为你撑腰不成？当初你那五两彩礼，四两都给了你爹娘，回你娘家找他们说去，以后可别来姑姑家了，这些日子你在姑姑家吃喝没要你一分钱，这一两银子就当是你还的债，记住，别再来了，你要和离也别跟我们说，走吧，都嫁人了还不安生，好好过日子去，再这样姑姑就不认你了。” 这些话在她脑海里转来转去，怎么都甩不出去。 她自以为的后路其实狗屁都不是，朱文娟大哭一场后，鬼使神差的来到颜夏家。 此时的颜夏早已带着儿女去了镇子上。 金禄也和王静水并排朝着矮山走去。 “你回去多睡会吧，我自己去就行。” “不嘛，我就要陪你一起嘛。” “真傻，那你等会别喊困，给你拿了个小板凳放到背篓里了，总归也找不到野菜菌子，等会你就坐旁边看着我砍柴。” “嘿嘿，夫君你可真好....” 夫妻俩的感情随着时间越发亲密，两人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偏偏全钻进朱文娟的耳里。 她咬紧下唇，以至于嘴唇变得发白。 好后悔.... 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听姑姑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朱文娟到底还是回到了刘家。 认命了。 因为她的爹娘比姑姑还不靠谱，撑腰什么的？ 做梦吧。 拿捏住媳妇的刘旺涛变得越发狂妄。 而朱文娟并不知道，她今后的生活会有多苦。 森森树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子变得越发茂盛，很快，九月已经过了大半。 卖给颜夏土地的邓求知早已拖家带口离开了双桥镇。 走之前，颜夏还特意送了他一程，并赠了两袋桃酥。 把邓求知感动的哟。 自从上次挨打后，周捞财父子俩再没闹过事。 两家铺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开着。 颜夏的铺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周记的铺子一如往常的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桂花竟然有了追求者。 时间往前推移几天。 店里的面粉用完了，金福在铺子守着走不开，颜夏让女儿去熟络的粮食铺子里订购两袋面粉，让小二送来，再一并买上六个包子，中午懒得做饭了。 就着凉水吃包子算了。 那家粮铺离自家铺子有些远，需要穿过两条街，桂花按照记忆打算从一条巷子里穿过，可以省下大半的时间。 正当她走到巷子正中间时，面前突然走来了两个人。 浑身打着补丁，样子猥琐至极。 一看就是街溜子。 桂花暗道不好，她赶紧转身离开。 可谁知转过身后，又看到两个男子。 都是差不多的穿着，一样的凶狠模样。 “哟，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啊，来给哥哥们把玩一番啊。” “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哥哥们刚好无聊呢，来陪哥哥玩玩吧。” “.....” 桂花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们要干嘛？离我远点——” 桂花想逃，可前后都有人围堵，正当这几人马上要碰到她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巷子里。 “都给爷滚开——” 四个小混混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郑爷，我们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抱歉抱歉，我们这就滚。” 四人赶紧溜了，而被称呼为郑爷的男子霸气十足。 他手摇着折扇走到桂花跟前。 “姑娘，没事吧？往后一人别走这种小路，虽然青天白日，可总是逃不过那些歹人，瞧瞧，你脸色都吓白了，来，帕子给你，擦擦泪水吧。” 男子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是现代的气泡音。 他自以为能把桂花迷死，然而桂花心里恶心的不行。 娘曾经说过，那些酷爱英雄救美的男子，最是薄情。 怎的她以前走这巷子就好得很，偏偏今日碰到歹人，还巧的不行，遇到这郑爷？ 呵呵。 其中定然有诈。 而且面前的男子虽然看着潇洒，可他那洗的发白的袖口，以及佩戴的廉价玉佩直接暴露了他的家世。 故作富裕罢了。 娘最近给家里人各买了两匹绸缎布料，正在裁做新衣，那布料本就是中下等，也比这男子穿的好上许多。 什么郑爷，怕是一伙的吧。 桂花没接帕子，她用袖口擦去了泪水。 “谢过郑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桂花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一脸懵逼的郑杨柳。 怎么回事？ 往常他用这招英雄救美，迷死了不少姑娘啊。 怎的这姑娘那么难搞？ 买完面粉和包子的桂花，从另一条街道走回铺子了。 只是今日的事，她没告诉娘。 娘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娘再为她担心。 可接下来的事，让桂花不得不怀疑起来。 因为她只要一个人出铺子，准能遇到那位郑爷，但是身边要是有娘亲的话，这郑爷就不会出现。 第83章 好女怕缠郎 直到10月初。 桂花被郑爷缠了足足半月多。 她实在受不了了。 把这事告诉了娘亲。 “什么？你被一个男子缠了这么久？在哪都能碰到他？他还跟你打听我们铺子的事情？” 颜夏吓了一跳。 女儿这是遇到杀猪盘了？ “你没被他哄骗吧？” 桂花摇摇头。 “怎么可能，女儿不喜欢这种男子，太浮了，而且他讲话，总是很.....” “就是故作有钱的姿态，女儿不喜欢。” 颜夏松了口气。 没被骗就好，幸好她之前经常给两个女儿洗脑，让她们别当恋爱脑，并且给她们说了很多当恋爱脑的悲惨下场，要是桂花真的喜欢这种英雄救美的男子。 她会沤血的。 玩英雄救美的男人有几个是好的.... 谁家男子一天闲的没事干，就爱钻巷子救小姑娘啊？ 巧合什么的，鬼才信。 “娘，我该怎么办?” 颜夏觉得事有蹊跷，她决定将计就计。 “等会你假装到首饰铺子看首饰，娘跟在你后面，他要是出现，你就跟他闲扯几句，然后赶紧回铺子里，娘会跟着他的。” 先让女儿把那男子引出来。 她再来个瓮中捉鳖。 “行，我知道了娘。” 现在的桂花，早就不像颜夏刚来的时候，那般懦弱胆小了。 她腰背挺直，说话眼睛不再躲闪，整个人落落大方。 气质好了许多，自然胆子也变大了。 中午关了铺子，桂花一个人来到隔壁街道的首饰铺子开始挑选起来。 就在她试第三个簪子的时候，郑杨柳出现了。 “哟，真巧啊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在这都能碰见，这是在挑选簪子吗？我看你手上的那根特别适合你。” “你一个男子逛首饰铺子干嘛？” 桂花听到这话，马上嫌弃的放下手中的簪子，重选拿起一根把玩。 “额呵呵，家中老母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准备给她买个镯子，这才来到这家铺子，没想到那么巧，姑娘你也在这里逛。” 郑杨柳尴尬一笑，随意编了个借口。 “是吗？那你慢慢挑选吧，这家铺子的首饰我不太喜欢，我先走了。” 桂花看到他那副模样就觉得倒胃口，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这家铺子的首饰多为年轻女子佩戴的，来这给他娘亲挑选礼物？怎么他娘亲才二十不成？ “唉？这就走了？” 郑杨柳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桂花疾步走的没影了。 他气得原地跺脚。 “客官，本店新到了三支翠绿镯子，您要看看吗？” 首饰铺的掌柜还以为他真要来买镯子，连忙拿出店里的镯子给他看。 颜色都比较老成，刚好适合年纪稍大的妇人佩戴。 “看什么看，我娘才不会戴这种廉价的镯子呢。” 郑杨柳打开折扇，气得扇了两下，也转身走了。 “呸——” “什么玩意，穿着一身便宜货还在我这装起大爷来了——” 见多识广的掌柜，自然一眼就看出他买不起，只是最近铺子生意太差，到底是想赌一把。 郑杨柳穿过一条小巷，从这条街穿插到另一条街上，他来到一处铺子的后门，轻轻敲了两下。 “开门，是我——”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清。 “咯吱——” 木门有些陈旧了。 开门时的噪音让人耳朵略感不适。 “怎么样，搞到手没？” 院里说话的男子正是周一流。 “没有，这娘们太警惕了，都半月多了，见到我就跑，我没辙啊——” 郑杨柳满脸不耐烦。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追的女子。 “哟，风流倜傥的郑公子也吃了闭门羹啊，我还以为你最多七天就能拿下呢。” 周一流的声音带着讽刺。 两人是玩了三年的酒肉好友，郑杨柳今年二十有一，从两人相识的那天起，郑杨柳阅女无数的名号就让周一流羡慕不已，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杨柳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 因为郑杨柳容貌不俗，而他却丑的让姑娘厌恶。 多年的放荡很快掏空了郑杨柳的身子，也让他俊俏的容貌越发暗淡。 突显油腻。 加上他本就出生农户，爹娘就是个做豆腐的小商贩，家里有几亩地而已，虽然在村里算富户，可在镇上，那真是最底层的人士。 因为谎称要去科考，骗光了家里的银子潇洒，到这个岁数还没银子娶媳妇。 所以周一流成亲后就不跟他来往了。 “你放心，再给我一星期，绝对搞定，好女怕缠郎嘛。” “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我爹交代了，你要是不行就换人，这样吧，看在我们相熟一场的份上，最多再给你三天吧，拿不下，我就找别人了。” 郑杨柳急了。 两人之前说好的，要是拿下这个叫桂花的女子，再套出她娘铺子里的糕点配方，就给他五两银子呢。 可如今却要换人？ 他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时间了，怎么可能让周一流轻易换人，那他不就白忙活一场了。 “周兄，你看，我都忙活了这么久，连一个铜板都没瞧见，你让我如何搞定她啊，追姑娘总要花银子吧？这样，你先预支我一点。” 两人讨价还价许久，周一流才从口袋掏了半两银子丢给他。 “我爹说了，如果让她肚中揣上崽，那就再加二两。” “嗬，那我得努力了，你放心，周兄，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办妥。” 他们在门口说了十来分钟，郑杨柳才满面笑容的离开。 而他刚离开巷子。 另一端巷尾就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颜夏。 此时的她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眼里冒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怒火。 好似愤怒到了极点。 “呵呵，好样的，整到我女儿头上来了？那我便看看是谁会倒霉！” 颜夏转身离开。 就像从未出现过。 回到铺子里，她装成了没事人一样。 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女儿。 第三日，颜夏再次让桂花出去，把那人引诱出来。 她一路尾随，直到看见此人常去的几处地方，以及他的家。 跟了整整一天。 这才满意而归。 第84章 应对 回家的当晚，颜夏就躲在房间里，花掉最后的积分，买了个一次性变身符咒和小袋速溶冰粉冲剂。 又去山上摘了许多毒蘑菇。 这些毒蘑菇不是红伞伞白杆杆那种。 而是普通的咖色蘑菇。 吃下去不会致命，只会疯狂的肚子疼，以及上吐下泻，直到三日后症状才会好转。 将蘑菇晒干磨成粉后，她用一比三的比例将蘑菇粉和冰粉冲剂掺到一起装进罐子里。 搅拌均匀，颜色差不多。 难以分辨。 剩下的冰粉冲剂再把罐子上层铺满，足足三厘米厚。 这样试吃的时候，只会舀到上面一层，不易察觉冰粉的问题。 就算不小心吃到一些，也会因为剂量太小，没有太大的作用。 “娘，你晒这些菌子干嘛？这玩意吃的肚子疼呢。” 王静水经常往山里跑，又认识药材，自然能分辨菌子有没有毒。 “哦，铺子里正闹耗子呢，听邻居说，用这种蘑菇晒干磨成粉，再掺到粮食里，能把耗子药死，刚好省钱买耗子药了。” 小儿媳人比较傻，随便两句就把她忽悠了。 颜夏弄完一切，悄咪咪的把罐子装进空间。 默默等到了第七日中午，她跟儿女用买瓜果的借口，躲在郑杨柳经常走的巷子里，点燃符咒，不到一秒。 就从美妇变成了老妪。 连同乌黑的长发也苍白一片。 一点破绽都挑不出来。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见到他人了。 颜夏坐在地上，压低嗓子，发出难听的破锣音，小声的叫卖着。 “都瞧一瞧看一看咯，新鲜的冰粉，买回家冲水就能吃，颜氏糕点铺同款哟，只要两吊钱，一罐全都拿回家——” 一句话成功让郑杨柳停住脚步。 他最近正烦着呢，已经第七天了，他连桂花的人影都等不到，桂花也不知道怎么了，躲在铺子里死都不出来，为此他还假装买糕点，闪身去了颜氏糕点铺，结果那些糕点一个个贵的吓人。 他一样都买不起，周兄给的半两银子已经花了大半。 都拿去窑子玩了。 这两天他都不敢去周兄的铺子周围晃荡。 生怕被他瞧见。 去颜氏糕点铺都悄摸摸躲在人群中挤进去的。 买不起糕点自然又落荒而逃了。 这可如何是好，郑杨柳烦得要死。 他刚准备从这巷子穿到另一条街道的酒肆喝杯酒。 就听到一老妪在叫卖冰粉？ 冰粉？ 这不就是颜氏糕点铺子卖的冰粉吗，一杯要卖到半两银子。 周兄要的不就是颜氏糕点铺的秘方。 天都来助他啊。 “婆婆，你这冰粉是真的假的？不会弄个假货来卖吧？” 郑杨柳有些怀疑，这价格也太便宜了，而且她既然卖东西，为什么不去热闹的街道卖，躲这巷子里卖啥？卖给鬼吗？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颜氏的冰粉是自己做的啊？她也是买来的，这可是我们老家五环县的特产，老妇我嫁到双桥镇多年，自然会做这些，只是老妇没想到，自家的特产竟然被那黑心的铺子卖的这般贵，我本来是在双桥上卖的，结果被那颜氏糕点铺的小二骂了一顿，老妇只好躲在这卖了，巷子虽然没什么人，可偶尔也有些掌柜从这路过回家，老妇已经卖出去一罐了，那人说他在隔壁县开糕点铺子，喏，还剩最后一罐你要吗？来，你尝尝味道。” 颜夏从身旁掏出一个碗，和一壶温热的水。 从罐子里舀了一勺冰粉放进碗里，倒入大半的水，这么一冲。 不过十几秒而已。 冰粉就凝固成型了。 不愧是空间出品，就是牛逼。 “现在冰粉还温着，你把它放到井里晾凉，再加些糖水瓜果等物，就好吃了，味道也跟颜氏糕点铺卖的一模一样。” 颜夏把装冰粉的碗和勺递给了面前的郑杨柳。 后者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虽然没什么味道，可这口感，确实跟他在颜氏糕点铺看到的冰粉一模一样。 就是没那么晶莹剔透。 有些浑浊。 不过两吊钱买这么大罐，而一小勺就能冲一大碗。 已经很便宜了。 郑杨柳压下心中的喜悦。 他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冰粉看着没颜氏铺子做得好啊，杂质挺多，两吊钱太贵了，不过呢，本公子向来心好，这天气虽然入秋了，可秋老虎还是格外吓唬人，你看看你热的，我于心不忍啊，这样，150文，我便买了，怎么样？” 郑杨柳身上只有180文了。 剩下30文，他还能喝杯最便宜的清酒。 “那可不行，便宜了足足五十文，你也太会还价了，这位公子你一看就是富家哥儿，你也别跟我个老婆子讨价还价啦，这样，就当你是熟客，180文我便卖了，以后你要是吃得好，卖的好，记得每月初八和十五来这个巷子寻我，我每月只卖两天。” 颜夏并不知道他身上还剩多少钱。 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行吧。” 郑杨柳想着，等会把冰粉交给周兄，就能拿到剩下的四两半了，贵就贵点吧。 等银子到手，还喝什么清酒。 直接去醉红楼喝花酒，找最美的妓子相陪。 好好舒爽舒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等郑杨柳离开。 颜夏赶紧闪到空间里，等符咒时间过了。 她才出来。 而此时的周记铺子里。 周捞财看着面前的冰粉罐子，异常兴奋。 他之所以想出这招，还要归功于颜氏前段时间对他和儿子的殴打，以及堂兄年底的查账。 今年的营业额都赶不上去年的三成。 要是让堂兄知晓，定要关掉这铺子。 那他去哪捞油水？ 情况再差些的话，如果堂兄发现往年的账本有问题，知道他贪了银子。 那他全家就都完了。 虽说不用蹲大牢，可定会被族里除名。 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双桥镇。 周捞财让糕点师傅按照郑杨柳说的的步骤做了冰粉。 半个时辰后，冰粉已经被放置变凉，里面加了红糖水，以及梨碎和橘子瓣。 父子俩端起碗，一人来了一大口。 酸甜适中。 身上的暑气瞬间消失大半。 第85章 事发 周捞财吃过颜氏铺子卖的冰粉，他特意让铺子里从不出门的糕点师傅去买的。 两者比起来，虽说颜氏铺子味道更胜一筹，可如果他卖的够便宜呢？ 周捞财神色飞扬。 他打算把卖冰粉的银子拿上一半归入铺子，将账面的空缺填补完，剩下的再装进他自己的兜里。 最多两年，他就能自己开上一家铺子了。 到时候把糕点师傅挖走，堂兄的铺子，他管个球。 “不错不错，此事干得好，那颜氏的女儿，长得花容月色，比我儿媳还强上好些，竟然真被你拿下了，清白夺走了没？” 郑杨柳撒了个谎。 他并没有说这冰粉是从一个老婆子那买的。 而是说这罐冰粉是桂花偷拿给他的。 说是用完再给他拿。 这样下次周兄问他要冰粉的时候，他就可以再要次钱，这不就是长久的生意吗，他日后还愁钱花？ 郑杨柳觉得他机智无比。 “自然是夺走了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猥琐一笑。 只是郑杨柳的笑容中带着心虚。 “这一罐最少能卖上五百杯，这样，等卖完，你再拿罐来，日后一罐就按照三两银子算，怎么样？” 周捞财打算一杯卖两吊钱。 比颜氏糕点铺便宜一半都不止。 才三两银子，卖上15杯就能赚回来了。 而郑杨柳更是秒答应。 只是花两吊钱不到就能买罐冰粉，转而再三两银子卖出去。 天呐。 他家豆腐坊大半年也才赚这点银子啊。 两方人个个觉得自己赚大了。 拿上周掌柜给的四两半银子。 郑杨柳立马奔向了青楼，开始他的醉生梦死夜生活。 周记准备了三日。 在第四日清晨放了一挂鞭炮。 “噼里啪啦——” “今日周记酥香坊正式推出新品，冰粉！一杯只要两吊钱，欢迎大家购买！不买也没事，铺子里有试吃品，大家可以尝尝味道如何。” 从头到尾都照搬颜夏营销的那一套。 不少颜氏铺子的客人，都争先恐后的进了周记铺子。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顾客照例买了桃酥和鲜花饼。 这两样周记又没有。 自然没必要去凑热闹。 时间慢慢来到中午。 这时候，是一天之中最热的。 哪怕已经入秋，太阳依旧毒辣。 来往的人群，脸上都挂着汗水。 “娘，今天铺子里的冰粉才卖了一半走，往常这时候已经卖完了。” “无事，还有下午呢，卖不完咱们自己吃。” 颜夏异常的淡定，不知情的金福和桂花反而满脸担忧。 正如他们猜想。 都下午了冰粉还剩下小半。 “把冰粉带回家吧，咱们晚饭就吃这个，也不知道这天是不是要下雨，闷得很，瞧瞧，娘一头的汗，晚上再做个凉面吃，也算解暑了。” “嗳，知道了娘。” “行了，去收拾吧，天色看着不对劲，咱们抓紧回去。” 母子三人在下午两点多，就坐上赵大力的牛车，出了城门。 按理说颜夏身上银子已经够多了，完全可以自己买辆牛车。 可如今正是秋收的季节，种了早稻的人家已经开始割稻子了，没人会在播种和秋收时卖牛。 所以一直就没碰到合适的。 就算遇到，也是那种老掉牙的牛或者病重的牛。 买回来别说拖牛车了，能活下来都难。 很快，他们赶在下雨前回到村子里。 刚到家没一会，天空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转而越来越大。 直到变成了大暴雨。 大到像用盆从天上泼下来的一样。 一家子温馨的坐在堂屋吃着凉面，尝着冰粉，再有说有笑的聊着最近村里发生的八卦。 幸福的不行。 新房子，一滴雨未漏，天已黑。 他们便洗洗睡觉了。 然而此时的双桥镇。 无数人家烛火燃了彻夜。 火光从屋里移到茅房，再从茅房转到屋里。 就这么来来回回，一整夜未熄灭。 也不知当中燃完了几根蜡烛。 “哎哟哟，我的肚子，疼死啦，我不行啦，快去帮我请大夫...” “孩啊，你今天吃什么了？晚饭我们都吃了啊，家里人都好好的，你可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没啊，我就上午在周记买了两杯冰粉吃，再没吃其他的了。” “那就是这冰粉在作怪了，孩啊，你忍忍，你爹已经出去请大夫了。” “哎哟，不行了，我又想去茅房了，娘你快扶我，呕——” 年轻的男子话没说完，就趴在床边，吐了一地，黄白之物，混淆在一起，散发着腥臭味。 “噗——” 接着又一声屁响，男子脸色顿时羞的通红。 “娘，去给我拿身干净的衣物吧，不必去茅房了，我要去洗漱一下。” 好家伙，这是拉裤兜了。 但是哪有母亲嫌弃孩子的道理呢，男子的娘，一脸心疼的拿了衣服，把他搀扶到水桶边，担心儿子受凉，还烧了壶热水，这才关上门出去。 这种事情发生在许多人家。 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上吐下泻外加肚子疼，以及各种兜不住的响屁。 折腾到早上都没能入睡，肚子早已吐光，拉空。 他们的家人，抬着他们去了周记铺子门口。 大闹特闹。 “看来大家都是吃了这周记的冰粉出的事，看看我儿子，被折磨了一夜啊，我的乖儿才刚考中童生，这要是留下病根，我饶不了这家铺子！” “里面的人呢，给我出来，我们要一个说法——” “砰砰——” 周记还没开门。 这些人将铺子门拍的砰砰直响，住在附近的居民，都被这吵闹声惊扰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这么闹腾？” “还不是这周记卖毒冰粉，让我一家四口又吐又拉，整夜未睡，吃了大夫开的药都没任何用，趁着天色一亮，我们就来讨说法了！” “哎哟，毒冰粉啊？昨天我家八口人也分吃了一杯，怪不得我们个个肚子都不舒服呢，还好吃得少，好险——” “给我滚出来，周捞财，再不出来，我马上报官——” “我去官府，我家里跟几位官差相熟，他娘的，让老子疼了一晚上，我不把他送进大牢，我就不叫许大刀！” 第86章 栽赃 “对，去报官，我也一起去——” “娘，我肚子好疼啊，我不行了——” “爹，孩儿是不是要死了，爹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 周记铺子外起码围了上百人，有坐着的，有躺着的，要么脸色苍白，要么怒目而瞪。 人群闹出的动静大得很，守铺子的小二赶紧跑到周捞财家报告此事。 不到一刻钟。 周捞财和官差们一起赶到铺子门口。 “都安静，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来了七八个，制止了人群的吵闹。 “官差老爷，这周记昨天卖的毒冰粉，让我儿女吃了后，又吐又拉一整夜，这可如何是好啊，你瞧瞧，我儿女的脸色惨白无比，我就这么一对儿女，年岁三十才生下来的龙凤胎，要是有事，我跟我娘子活不下去了啊——” “我也是，昨天下雨前，天气闷热，我没什么胃口，一天就吃了两杯冰粉，昨晚开始闹腾，吐了七八次，拉了十几次，都拉出血了，哎哟，把我折磨的，去请大夫也跑了个空，原来都跟我一样的症状，怪不得大夫都请不到，官差老爷，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周记缺大德，为了赚银子卖毒冰粉，这不是谋财害命吗，官差老爷，您把他抓进大牢严刑拷打，他定做了不少害人的事。” “我记得冰粉不是颜氏糕点铺卖的吗？怎么周记也有了？” 一位吃瓜群众插了句嘴。 “指不定是在哪偷来的呢，颜氏的冰粉我也吃过，味道特别好，不光解暑散热，吃完晚上觉都能睡得好些，压根就没有这些症状，所以肯定是周记的冰粉有毒！怪不得卖这么便宜，我就不该贪便宜啊，惹得自己难受一整夜。” “你个遭天谴的玩意，昧良心的钱你都赚，你绝子绝孙啊——” “.....” 很快，人群再次辱骂起周捞财来。 而周捞财早已吓得满头大汗。 他昨天和儿子也吃了冰粉啊，并没有任何事。 难不成... 是颜氏给他冰粉罐里下毒了？ 又或者，这些人是颜氏花钱请来的？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周捞财气得双眼猩红。 昨天赚了二十多两银子有多开心，今天他就有多气愤。 说来也巧，此时的颜夏刚好下了牛车，来到铺子门口。 “官差老爷，我冰粉没毒，绝对没有，定是颜氏铺子嫉恨我抢她生意，所以陷害我的，不信您去她家铺子里搜查，我的冰粉与她的一模一样啊！” 此话一出。 四周一片寂静。 “这是什么意思？周记的冰粉跟颜氏的一模一样？难不成....” “我就说味道怎么差不多呢，原来是周记偷了颜氏的秘方！” “味道差不多？差远了好吧，我是老饕，一尝就能尝出来，周记的冰粉完全比不上颜氏的，而且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蘑菇味，怪得很，幸好我嫌难吃，就尝了一口没买，不然今天窜稀的也有我一份。” “我也觉得，不大好吃，不过实在便宜啊，比颜氏糕点铺便宜了一半都不止，这不，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杯，所以被折腾的一夜没睡，哎哟，我这肚子，疼哟。” 颜夏听到周捞财点到自己的名字，她让儿女先回铺子。 自己走到人群中。 “哟，跟我铺子里的冰粉一模一样？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周掌柜你突然干起小偷买卖了？你难道不知道当场律法，盗窃一律斩断双手吗？胆子真大哟——” 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把周捞财气的脸都黑了。 “谁偷你铺子的冰粉了，还不是你那不守妇道的女儿，与人私定终身，还偷了你铺子的冰粉送给情郎，听说你女儿身子已经不清白了，我劝你啊，早早的将她嫁了吧，免得哪天肚子被人搞大，丢了你颜氏的脸，不过也对，你哪有脸呢，我听铺子里的小二说，你之前求娶过他姐，可他家嫌你是个寡妇，又跟死去的男人和离，实在是薄情寡义，这才没跟你们家结亲，倒是便宜了我家一流，娶了个如此貌美的媳妇。” 周捞财的话，让旁人听得眉毛都要竖直了。 有些人也顾不得肚子的疼痛，打起精神看戏。 弄得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我去你娘的，你个死老头的嘴巴贱的很，你祖宗十八代葬到粪坑里了吧，不然你嘴巴怎么这么臭，平日里盯着我铺子的生意就算了，我就当你嫉妒我，现在又想把毒冰粉嫁祸给我，鬼知道你从哪弄了毒冰粉祸害百姓，你这种人就该拖到菜市口斩立决！现在还编排我女儿，怎么，寡妇好欺负啊？老娘抽不死你！” 颜夏压根就不管官差在不在场。 她冲到周捞财面前，就‘啪啪——’扇了他两个大耳光。 用了七八成的力。 周捞财的鼻孔，瞬间喷出了血，牙齿也落了三四颗。 脸一下肿的像颗猪头。 “贱人——” 就在两人要打起来时，官差插手了，他们拉开两人，站在中间。 “官差大人，您明鉴啊，民妇就是本本分分卖糕点的人，平日从不与人结仇，您问问我铺子里的客人就知道了，我家东西干净又卫生，只卖当天现做的，哪怕卖不完，我们也会带回家当饭吃，绝不让客人吃隔夜的东西，这周捞财当着百姓的面就污蔑我，这是想逼我去死啊，还在这编排我未嫁的女儿，如果我女儿听到这话，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闹到京城也要状告你周家！” 颜夏撕扯着嗓子嚎啕大叫，眼里还冒了两滴猫泪。 让人看着心酸。 “周捞财你个老不死的，欺负女人，还卖毒冰粉，你不得好死，官差大人，颜掌柜的为人我最清楚，她家铺子的冰粉我吃了许多次了，绝对干净，要不是最近银钱紧张，我是不会在周记贪便宜买他家的冰粉的，您要为我们老百姓作主啊， 别被这奸商所骗了！” “就是，奸商！欺负颜掌柜，还要谋害我们，必须赔偿我们医药费！” “赔钱！！” “赔钱！！” “道歉！” “砍了他的头！为我们作主啊官差老爷——” 稀稀落落的人群里，冒出各种声音。 第87章 对比 无一例外都在谴责周捞财。 官差头头将食指放在嘴前。 让众人停止吵闹。 大家都很给面子。 “我们双桥镇的治安，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绝对不会污蔑，冤枉任何一个人！如果周记敢卖毒冰粉，那他家的铺子，定然要查封，我等也会上报给知县大人定夺，但是事情总是要查清的，颜掌柜，可否让我们去你后院探查一番？看看周记的冰粉与你铺子的是否一样？” 一位面熟的官差头头走到颜夏跟前。 很明显，他也认出了颜夏。 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生怕吓着这位可怜的妇人。 “可！我问心无愧，官差大人，您去搜查吧，我们都是双桥镇的百姓，是这里的一份子，我相信你们，也配合你们，你们向来都是公正的，定会还民妇一个清白！民妇带着几个孩子，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从不偷奸耍滑，你们去吧，去搜查吧！” 这话说得几位官差都舒服不已，更拉近了关系。 于是官差们先去了周记铺子，取到冰粉罐子后，又来到颜记糕点铺的后院。 因为地方小，派了三个官差去后院把冰粉缸拖了出来。 桂花和金福一脸担忧的跟着。 “没事，娘在这，你们守在铺子里就好。” 颜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让她回去。 然后又重新走到了人群中。 一缸一罐体积相差甚大。 就像是祖宗和太孙。 掀开两个盖子。 颜氏的冰粉和周记的冰粉同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是棕色颗粒状，一个是浅米色粉状，相差甚大。 官差头头各抓了一把闻了闻。 颜氏的冰粉没什么味道，而周记的冰粉散发着淡淡的菌子味和香甜的气息，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看吧，这是一种东西吗？竟然敢把毒冰粉嫁祸给我，还污蔑我的宝贝女儿，说她身子不清白？您问问我店里的客人，我家桂花每天早上来到铺子，就没出去过，怎么就不清白了，好好一个姑娘凭什么要被你这么污蔑，官差大人，您要为民妇作主啊，总不能日后谁来骂民妇一句，民妇都要担着吧？这周记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上次他们还学我铺子里的鲜花饼，结果做的死难吃，被人指着鼻子骂，要求退货，父老乡亲都是知道的，不信您问问。” 颜夏话音刚落，周围就有不少人开始附和她。 “就是就是，我还买了他家的鲜花饼呢，太难吃了，还好退钱了。” “这周记铺子早些年做的东西也挺好吃，自从让这周捞财来铺子当掌柜后，东西变贵了不说，就连味道都不如以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这哪是一种东西，冤枉人你好歹找个一样的冰粉吧，别把人大牙笑掉了，官差大人，事实如此，大家都看到了，您快把周捞财这老不死的抓进牢里去吧，给老百姓投毒，这种奸商岂能放过他！” 周捞财彻底慌了。 “不是啊，这当真是颜氏铺子里的冰粉啊，怎么不一样了？儿啊，你快去找你那小友来，让他说清楚。” 周一流刚刚来到铺子，就发现这里围了一群人。 他亲爹还吓得头发散落。 正想问爹发生什么了。 就见爹跟疯了一样拽着他。 “官差大人，这冰粉是我儿子的小友给的，他正是颜氏女儿的情郎，我所言句句属实，这冰粉绝对是他给我的，不关我事啊，什么毒冰粉，我一概不知情，是他说这罐冰粉是颜氏女儿给他的，您不信把他抓来问问。” 于是官差又去青楼里将郑杨柳抓了过来。 实在是这人惯爱去青楼窑子等地，周一流不过透露了几个地方，很快便抓到他了。 郑杨柳喝了一夜的花酒，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 被官差泼了一桶冰凉的井水，这才醒神。 “大胆刁民，是不是你将毒冰粉卖给周掌柜的？快说，冰粉哪来的！” 官差头头一发火，脸上的刀疤就显得格外吓人。 郑杨柳哪见过这等场面，腿都直打颤，人也不困了。 “什么毒冰粉？这就是能吃的冰粉啊，我尝了，周掌柜也尝了，我们都好得很啊，跟我可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是周掌柜让我去勾引桂花的，我一切都不知情，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的，他让我搞定颜氏糕点铺的掌柜女儿，从她那套出糕点方子，还让我夺了她的清白，让她揣上我的崽，说是再奖赏我二两，可是我连桂花的面都难见到，这冰粉是我在巷子里买的，一个老妪卖的，不信你们去看，不过她说，她日后只在初八和十五才会卖。” 郑杨柳不顾周捞财的阻拦，把所有东西都招了。 一方面是怕的，还有一方面是酒喝多了。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他觉得只要自己交代明白，此事便不关他的事。 “竟有此事？今天刚好初八，走，带我们去巷子口。” 官差走时还礼貌的将冰粉缸帮颜夏搬回原位，看着模样怕人，实际怪有温情的。 颜夏觉得他们可爱的很。 既然冰粉不一致，这事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颜夏回到铺子里开始烘烤鲜花饼和桃酥。 今天照例卖冰粉，耽误了许久，上午铺子才开始营业。 生意比起昨天好了不少。 还有不少新客，有几个眼熟的，正是今早在人群中看戏的。 简直给她铺子变相打广告了。 这下谁都知道她铺子从不卖隔夜糕点，而且东西干净又卫生，掌柜人也好。 另一边的官差押着郑杨柳和周捞财父子俩来到巷子里等了一天。 自然是没等到那个老妇。 郑杨柳吓得抖了一天。 三人被关押到大牢里听候发落。 周记的铺子也被强制关门。 周捞财的堂哥本来在隔壁县游玩呢，听到此事也赶紧回来了。 他带了一个新账房对了三天的账本。 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狗日的，竟然贪了我铺子这么多银子，怪不得有钱买宅子呢，真以为我会咽下这口气？老子整不死你！” 第88章 下场 他花了二十两银子，买通了两个牢差。 让他们对周捞财父子俩严刑拷打。 打的那叫一个惨烈啊。 皮开肉绽也不为过。 终于在五日后，周捞财全招了，认下他买通郑杨柳去勾引颜氏女儿，还妄想骗取颜氏糕点铺的配方，结果被郑杨柳欺骗，售卖了毒冰粉，害的百余人中毒痛苦了三天。 大夫也认出来那毒冰粉里添加了毒菌子。 还好三天后众人的身体也都恢复了，再仔细调养下就好。 周捞财被判了三十大板房子归还给他堂哥，财产充公，而他一家也被周氏家族除名。 周一流从犯，只挨了二十大板。 郑杨柳毒冰粉来源不明，被判三十大板以及做苦役五年，罚银五两。 别看小小的三十板子。 要知道那板子可是有足足二十斤，再重一些的五十斤都有。 一板子下去，屁股立马变肿。 十板子下去，皮开肉绽。 二十板就算是壮汉也得昏死过去。 更别提周捞财这老壳了，挨完三十板，他去了半条命。 等醒过来时，家没了，钱也没了，还被族里除了名，他在破庙养好伤，带着妻儿永远离开了双桥镇。 而他的美貌儿媳赵丽芳却并没有跟上。 因为她早在周一流被抬出县衙时，就跟他和离了。 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几乎镇上的人家都知道了。 当然颜夏的铺子也出名了，现在一提颜氏糕点铺，那可谓人尽皆知。 “哟，官差老爷，这是要买糕点吗，您说，看中哪样我给您便宜。” 金福去屙屎了，颜夏代替儿子看铺子。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铺子里没人。 “颜婶，叫我左利就好，我现在没穿差服呢。” 还真别说，这个官差头头虽然长得吓人，可他脱掉官差的衣服，简直年轻了十来岁。 看着像个大小伙子。 颜夏一直以为他三十了，毕竟胡子拉碴。 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左衙差将脸上的胡子刮了个干净，显得右脸那道疤痕都柔和了许多。 “左衙差，您要给家中妻儿买糕点吗？要不来点鲜花饼吧，这款最受妇人喜爱，还有粉色桃酥，卖的也很好呢。” 颜夏见他不知买什么。 便急忙给他推销着。 “那就来一袋鲜花饼加一袋桃酥吧，再给我来两杯冰粉，我家中无妻儿，还未成亲，糕点是买给我娘吃的。” “哟呵，还没成亲啊，左衙差多大啊？看着比我大儿子要大上一些。” “我今年二十有一了。” 原来才二十一啊。 真是罪过，颜夏之前还以为他跟自己差不多大呢。 果然男人不能懒，要勤刮胡子啊。 “桂花，给左衙差做两杯冰粉，多放些玫瑰酱——” “好嘞娘——” 颜夏隔着帘子对后院嚎了声。 没一会桂花就端着两杯冰粉出来了。 “娘，做好了。” “嗯，你端给左衙差吧。” 桂花听话的将手里的冰粉端给了他。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食指。 桂花吓得一缩，冰粉差点掉落在地，还好左利眼疾手快，接住了，只是撒了一点。 “哎哟，怎么撒了，桂花再去做杯。” “不用了颜婶，也没撒多少，是我的错，没接住，一共多少银子？” 左利连忙道歉，然后开始掏银子。 “你买的多，算你一两吧。” 颜夏便宜了一半。 毕竟左衙差也算变相的帮了她。 而且跟官差搞好关系，日后有大用。 “行，银子给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左利并不知道原价是多少，他拿起桃酥和鲜花饼，揣到胸口，然后端着两杯冰粉走了。 模样特别滑稽。 “噗呲——” 等人走远，桂花笑出了声。 “娘，这官差头头原来年纪不大啊，我还以为他都三十多了呢。” “不光你这么认为，我也以为他三十多了，话说你去茅房外喊喊你哥，问他好了没，娘要去买饭了，也不知道他想吃啥，怎么屙个屎，屙到粪坑里去啦，半天不回来。” “娘~怎的大白天还咒你儿子掉粪坑啊。” 刚说完，金福就掀开帘子过来了。 他眼神略带幽怨，手上还滴着水，应该是刚洗过手。 “额呵呵，娘可没说，中午想吃啥？” 说坏话被当场逮到的颜夏有些尴尬，她开始转移话题。 “随便吃些吧，天气没那么热了，娘这冰粉还要不要卖？” 不得不说金福问到点子上了，她刚想打算卖到十月底就下架呢。 明天初夏再重新售卖。 “卖到十月底吧，也算有始有终了。” 周记的事情告一段落。 百花村又突现一起新八卦。 原来是那朱文娟，在河边洗衣时突然昏倒了，找了隔壁村的郎中才知道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娘子，有了身孕为何不说，今早多吓人啊，你说你，要是跌进河里，岂不是一尸两命？” 刘旺涛难得的温和，把朱文娟都弄得受宠若惊。 “我有了身孕？我竟然不知道，难怪上个月的换洗迟迟不来。” 朱文娟后知后觉的摸着小腹。 “娘说了，有了身孕后，前三月最为重要，村医说你动了胎气，要静养三日，这三天你就在床上躺着吧，哪都别去，家里的活计也都交给我和娘来干，现在你就是家里最金贵的人，知道吗？等等我让娘给你做个鸡蛋羹，撒上些葱花和猪油，保证你香的口水直淌。” 朱文娟嫁进来数日，瘦了一圈，小脸蜡黄蜡黄的。 一听鸡蛋羹，她确实馋的厉害。 “谢谢相公，刚好孩子也饿了。” “是吗，那我得赶紧去跟娘说，别饿到我的宝贝儿子。” 刘旺涛一听他儿子饿了，立马走了出去。 朱文娟神色变得温柔许多。 她缓缓抚摸肚子。 “儿啊，你争口气，一定要平安出世，让娘的地位涨一涨，娘要是头胎就生了你，你奶奶定不会再让我洗衣做饭累死累活，可千万别投成女胎啊....” 不过一个月大，哪有什么胎动。 朱文娟就是饿极了胡咧咧罢了。 她知道，自己的相公最在乎的就是子嗣。 第89章 柿子即将成熟 只要她一举得男。 从此便正式变成刘家的一份子。 婆婆再也没法说她是外人了。 没一会，刘旺涛就端进来一碗喷香的鸡蛋羹，果然散了星星点点的葱花，表面还浮起一层薄薄的油脂，舀起一勺，又嫩又滑。 放入口中，朱文娟幸福的流出了眼泪。 上一次吃鸡蛋，还是金禄给她的。 过了这么久，她终于又能吃上鸡蛋了。 “媳妇，娘刚刚说了，现在正值秋收，地里的稻子得赶紧收呢，指不定哪天就下雨了，这样，你休息两日吧，第三天开始下地干活，我尽量让你少干些，要是累到了别强撑着，去歇会，听到没？一切以孩子为重。” 朱文娟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能在床上躺两天已经很好了，起码她这刻薄的婆婆没让她当天下地。 呵呵，果真是母凭子贵。 歇了两天的朱文娟，开始在地里干活，她动不动就喊着肚子不舒服，马娥芬和刘旺涛也不敢累到她。 最后无奈，只能让她回家休息了。 朱文娟挺着肚子，双手放在腰后，晃悠悠的在村里逛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孕七八月了呢。 晃着晃着就来到了颜夏家附近。 恰好碰到了下山的石小荷和王静水。 “哟，这不是金禄的媳妇和金禄的大嫂吗，你们都嫁进来好些日子了，怎么肚子还没大起来啊？怕不是，不能生吧？我可就不一样了，我已经有孕一个月咯，哎哟，我的儿子活泛的很，动不动就踢我呢。” 朱文娟就跟唱戏一样，一会摸肚子，一会挺着腰。 两人对视了一眼。 装作看不到她。 直直回了家。 “呸！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怀了孩子，不下蛋的母鸡，我要让金禄后悔娶你这种货色！” 朱文娟得意的挺着肚子回家去了。 “大嫂，你别搭理她，一个月的孩子还能踢人，真是闻所未闻，而且怀孕三月不能对外说，这刘家也是搞笑，巴不得整个村子都知道呢。” 王静水撇了撇嘴。 压根不把她放在心上。 婆婆都没催她，什么时候轮到她朱文娟催了。 “我没事，你成亲不久，我确实嫁进来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肚子里什么时候有动静。” 石小荷有些落寞。 “大嫂，这才哪到哪啊，成亲一两年才有孕的比比皆是，不急，顺其自然嘛~” “嗯，我知道了，娘他们快回来了，咱们先去把饭做了吧。” “好——” 妯娌俩很快将这事抛到脑后，两人你择菜，我淘米的。 而金禄在山上砍柴，腊梅在同村的小姐妹家玩耍。 “什么，你要嫁人了？咱俩一样大啊，我娘说要留我到18岁呢。” 腊梅惊呼出声。 “嗯，娘说我已经十五了，也该嫁出去换些彩礼给弟弟娶妻了，腊梅，我可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娘亲，不愁吃穿，你看你头上的鎏金簪子，我这辈子都得不到，娘说，彩礼她全扣下，只给我陪嫁一身新衣，就算对得起我了，我这次要嫁的人家离百花村可远了，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腊梅听到这有些伤感。 眼前的小姐妹跟她玩的最好。 可命却比她还惨，家里重男轻女，爹娘待她不好，从小就在山上挖野菜捡菌子，跟她一样。 两人正是一起捡菌子认识的。 可她有娘，小姐妹没有这么好的娘。 “这一吊钱你拿着，是我攒的零花钱，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是我给你的添妆，也可以说是你的退路。” 腊梅是个小财迷，她怕自己的钱被偷，日日带在身上。 “呜呜呜，腊梅你对我可真好。” 两人哭作一团。 惹得门外一个老妇频频偷看。 “我先回家去了，你家隔墙有耳呢，不说了，等你出嫁那日，我再送送你，记住我说的话啊，冬花，希望你安稳一生，下半生别再受苦受难。” 冬瓜紧紧抓住手里的铜板，眼里全是泪。 “再见，腊梅——” 她小声的告别。 等腊梅走后，她赶紧把铜板藏到床下的缝隙中，刚站起来，奶奶就进来了。 “你们聊什么呢，死丫头，赶紧出来干活，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玩的，她家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想着给你送些肉吃呢？对了，她刚刚有没有给你什么好东西，毕竟你俩玩了这么多年，有没有送你银子啊，簪子等物？” “奶奶，你想什么呢，腊梅她有什么钱，她就算有钱也不会给我啊，我是她什么人，非亲非故的。” 冬花自然不会承认。 说完她就去喂猪了。 “呸——” “真是抠搜，跟那颜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猎了野猪灰熊都不知道送给村里人尝尝，抠到家了。” 被念叨的颜夏正看着铺子后院里的柿子树一筹莫展呢。 柿子开始成熟了，偶尔还会掉个一两颗在地上。 黏兮兮脏死了，搞得她要打扫好半天。 必须用着刷子沾水才能刷洗干净。 她打算用柿子做个新品出来。 只是没想好做啥，毕竟冰粉马上就要下架了。 总要来个替补吧。 摘了几颗刚熟的柿子，回了家。 吃完饭，她坐在屋里看着书。 借着蜡烛微弱的光，颜夏看到了一道甜品，红豆青团。 是用艾叶制作的糕点。 特别好吃。 可艾叶要到春天才有。 颜夏想了想，不如用柿子代替艾叶，外面做成糯糯的柿子味皮，里面弄成柿子的果肉，一咬下去，软糯又流心。 说干就干。 家里什么材料都有，她点燃了两根蜡烛。 放在厨房，一个人关上厨房门，小心翼翼的研究着。 一个时辰后，五颗滚圆的橙黄糕团出现在碟子中。 “孩儿们，都别睡了，出来吃糕点了。” 按理说那几颗柿子加上材料至少能做二十个。 可谁让她失败了好几次呢。 儿女都闻声出了屋子。 个个身上披着外衣。 金禄眼睛都睁不开了，估计是睡着了又被她吵醒了。 “来，你们两对夫妻，共吃一颗，桂花腊梅一人吃一颗，娘也吃一颗。” 糕点不够，只能这么分了。 第90章 玫瑰花第二茬成熟 她率先咬了一口。 先是带着柿子清香的糯状糕团被咬开，紧接着柿子的果肉变成液体中从缝隙里流出，轻轻一吸，直往口腔钻。 颜夏干脆一整个塞进嘴里。 “嚯，这味道，绝了，甜，却不腻，软糯又清香，我可真是个天才厨娘。” 颜夏自夸道。 “确实好吃，娘这是柿子吧，怎么做出来的，真好看，要是把柿子的蒂取下放在上面，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桂花的话瞬间点醒了颜夏。 现代确实有道甜品的做法是这样。 叫柿子雪媚娘，只不过里面用的是奶油，外皮的颜色和柿子一模一样，奶油里混着柿子果肉，也很好吃，再取下柿子的蒂放在雪媚娘上，一颗能卖上二三十。 贵的要死。 估计还有10来日，柿子就能全部成熟了，留下一小半晒成柿饼，剩下的就拿来卖吧。 柿子能放，成熟后摘下来只要放在阴凉处，七天内吃完，一点问题没有。 如果还是硬的，那至少能放半个月乃至一个月。 解决了心事。 又吃了点让人开心的甜品。 颜夏今晚的觉睡得要多香有多香。 然此时的崔四妞家。 彻夜未眠。 因为白天她家后院的玫瑰花全部竞相开放了。 一家子激动的要死。 等天一亮崔四妞赶紧拿上家里最后的银子去了镇上，买了面粉、糖和猪板油。 虽然不知道鲜花饼的秘方，也没吃过。 可崔四妞觉得糕点做法都大差不差。 回到家后，她把猪板油熬制出锅，然后冷却后放到面粉里搓揉成团，让三个儿子去摘玫瑰花瓣，现摘现用，毕竟她不会熬制玫瑰花酱。 把玫瑰花洗一洗晾干后捶打成泥状，再把一盆鲜花泥里放上一大碗糖。 放的时候崔四妞心都在滴血。 这是家里最后的救命钱了。 “孩他爹，火坑砌好没？鲜花饼马上要做好了。” “催催催，催命啊，他娘的，老子干个活，催了三四遍了，你有本事你自己来弄！” 罗金贵本就不大会砌东西，要不是担心村里人发现他们在做鲜花饼，高低得请人来弄。 “万儿啊，去帮帮你爹，那些柴火让你弟弟们劈就行。” “知道了娘。” 崔四妞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态度了，完全没放在心上，赶紧让大儿子罗万去帮他爹，罗万干过散工，多少懂一些。 这不，有了他的帮助，罗家的火坑才得以砌好。 说是火坑，其实跟烤炉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像是在土里挖了个浅浅的洞，再用砖块砌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放在洞里。 用之前里面塞满柴火烧上半个时辰，等温度达到最高，将需要烘烤的东西放进去。 火坑的余温会把放进去的食物烘烤熟。 农家土法都是这么制作的。 一个时辰后，三盘鲜花饼全部出锅。 一盘共有35块。 三盘也就是105块。 罗家五口人，多出来的五块鲜花饼刚好一人试吃一块。 可崔四妞多抠啊，她只拿了一块鲜花饼，切成五份。 一人给了一小块。 “鲜花饼都是拿好猪油做的，还有面粉和糖，全是金贵玩意，咱们少吃点，拿去卖钱，争取早点给你们哥仨娶个媳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三个儿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把指头大的鲜花饼塞进口中。 然而，下一秒，几人吐了出来。 “呸呸，一股怪味。” 三人脸皱成一团。 紧接着罗金贵也吐了出来。 “你她娘的，做的什么鬼东西，真难吃，猪食都比这玩意好吃，这能卖钱？老子看你纯心糟蹋银子呢，狗日的，你自己尝尝这是什么玩意。” 崔四妞心里‘咯噔’一声。 她赶紧把鲜花饼放到嘴里咀嚼。 外皮不酥不软，烤的有些硬了，因为没放糖和盐，所以一点味道都没有，除了面粉和猪油的香气，还赶不上馒头好吃。 而里面的馅。 又甜又涩嘴。 就像没熟的柿子硬生生咬下一口的感觉，嘴里还充斥着烂歪歪的花瓣味。 太难吃了。 简直糟蹋了猪油、面粉和糖。 可这么好的东西她怎么舍得吐啊，硬生生咽了下去。 “孩他爹，这可怎么办啊，太难吃了，这根本卖不出去啊，可咱已经把家里最后的钱都拿来买面粉猪油和糖了，再不赚银子，马上冬天就来了，咱喝西北风啊，家里刚收成的粮食刨去交税和还债的，剩下的也只够我们一家五口半年的嚼用了。” 罗金贵也烦得很，怎么她颜夏就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鲜花饼，还有本事开铺子，长得又好看。 而她的媳妇屁用没有，长得还跟被灰熊舔了似的。 一言难尽。 不求她能把鲜花饼一模一样的做出来，可好歹能进嘴吧。 起码那样挂着颜氏铺子的名头，自家的饼便宜些也能卖出去。 但是这也太难吃了。 说句实在话，白送他都不吃。 “娘，不如这样，咱们把后院的鲜花饼全部做出来，然后我们五个分批拿去卖，去镇子上，隔壁县，或者繁华点的村庄里，把鲜花饼包的严严实实，不让他们试吃，等卖完我们就跑，他们想找也找不到我们了。” 崔四妞的三儿子罗百，灵机一动。 他说出的法子得到罗家人一致同意。 于是，忙活了一天的罗家，在第二天，天没亮时，五人个个大包小包的出了村子。 因为没钱，他们牛车都没租，全靠走路。 崔四妞背着竹篓，罗金贵扛着麻袋。 罗万罗千罗百三兄弟一人挎着一只大竹篮，竹篮里装的满满当当，却被一块破抹布盖住，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 “行了，到分岔路口了，我跟你们娘去隔壁县，你们哥仨，两个人去镇上，一个去镇子边的村里卖，别靠近颜夏那娘们的铺子，一袋卖50文，听见没？卖完就各自回家，别被抓到，一定要跑快些，别让他们试吃，最好卖一个地方，过会就换一个，这样他们就是吃了觉得味道不对，也找不到你们了。” 罗金贵小声的吩咐着。 边讲还边四处看看，那猥琐的眼神就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知道他要干嘛。 第91章 罗家骗术 袋里的鲜花饼都装了五块。 毕竟要打着颜氏糕点铺的由头，数量总得学上一学。 他们算过了，一袋卖50文，那至少也能赚个40文。 崔四妞抠门，因为想着骗人，她最后干脆连猪油和糖的分量都减去了9成，鲜花饼也更加难吃。 造型惨不忍睹，连基本的圆形都没了，简直像被一拳锤扁的死面馒头。 五人各带了50袋。 全部卖出去到手能有个12两银子出头。 够他们家存上六七年了。 “嗳，听到了爹，那我们先走了。” 三兄弟并肩走向左边的小路，这里通往双桥镇要近上不少，就是过不了车。 路太窄，只能过人，加上前两天才下过雨，地上都是泥巴。 稍微不注意，牛车会陷进去。 崔四妞两口子的路程要长些。 到隔壁县里至少得中午。 两人哼哧哼哧的走着，想着即将到手的银子，他们愣是不肯坐下来休息会，所以饭自然也没吃，偶尔渴的不行了，到路边的小河里捧起一些水解解渴。 也不管干不干净。 上午，三人抵达双桥镇。 “大哥二哥，你们去镇子上卖吧，我到守城村转转，听说这个村子有钱的很哩。” “行，你记得别卖便宜了，那我们先走了。” 三兄弟率先到达。 他们兵分两路。 罗万和罗千去了镇子里，罗百独自一人来到守城村。 这个村子确实算镇上最有钱的村子了，里面有不少在镇子里摆摊的小商贩，还有去镇子打散工的汉子，天然的地理条件，加上守城村的人口不多，以及格外勤劳的品质。 这才让村子越来越富裕。 就拿租颜夏地的佃户来说，有好几个家里都有地，只是为了多赚些钱，哪怕一天天累的不行也要租地种，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守城村比较穷的人家。 总体来说，守城村平均收入是要高其他村子一大截的。 罗百一进守城村就开始大声吆喝，这个点正是秋收和晒粮的时候。 家家户户种植时间不同，以至于秋收时间不一样。 有的一家子都在地里忙活，也有的在家里待着。 “鲜花饼，刚出炉的鲜花饼，跟镇上颜氏糕点铺一模一样的鲜花饼，今天便宜卖咯，一袋只要80文！只卖一天，买到就是赚到，颜氏铺子里的鲜花饼可是贵的吓死人哩，大家都出来看看呐，正宗的鲜花饼，只要80文，一袋有五大块呢，比颜氏糕点铺好吃，也更便宜，只有50袋，卖完就走人，以后都没咯——” 不得不说罗百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把鲜花饼的价格抬到了80文一袋，这样多出的钱就能落入他的腰包。 村里人哪怕有一半都在地里，可人数也不少。 各家各户都涌出了大娘大婶。 她们把罗百围在中间。 你一句她一句的说着。 “孩子，怎么卖的？给尝尝不？” “是啊，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一开始卖的时候我尝过，好吃的很哟，就是价格太贵，一袋要半两银子，我家就买过一次，你这怎么那么便宜？” “给我尝尝，好吃的话我要十袋，才80文，我刚好送人，这价格，太划算了。” “小伙，先给我来一袋，我现在就吃。” “.....” 这些人争先恐后的掏钱，也有个别叫嚣着说要试吃的，还有试图掀开罗百竹篮上的破布想看看的。 “哎哟，大婶大娘们，你们一个个来，有50袋呢，不急，试吃怕是不行了，我这价格你就是找到京城去，也找不到啊，真的赔本买卖，要不是家中有急事，等着用钱，是不可能80文卖的，我们这鲜花饼跟颜氏糕点铺卖的一模一样，也是师从一人，谁要买的统一交钱，然后排好队，我再一个个拿给你们。” 罗百哪能让他们试吃啊。 这要是试了怕是一袋都卖不出去了。 价格太过便宜，这些人还真掏了钱。 直到收完所有的钱，罗百的腰包都装的满满的了。 他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哎哟，不好，天色不早了，大娘婶子们，你们自己在竹篮里拿吧，刚好五十袋，我就先走了，我娘等着我救命呢。” 担心有的人拿到手就拆开吃。 罗百想了个损招，他连竹篮都不要了。 说完这话撒腿就跑。 “嗬，这小子跑啥，他娘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吗？真可怜。” “我咋觉得怪怪的，中午都没到，叫天色不早？篮子里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哎哟，是的，快掀开看看。” 两个手快的婆子赶紧掀开竹篮上的破布。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装着鲜花饼的袋子。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是骗子呢。” “估计是他娘病重了吧，也算有孝心，我第一个付钱的，五袋，我先拿。” “我只买了一袋，万一不好吃呢，毕竟又不给尝。” “你买这么少呢，这小伙不是说他卖的鲜花饼跟颜氏糕点铺子的一模一样吗？我买了10袋，一共才8吊钱，一两银子都没到呢，等会下午送给我娘家两袋，给我儿媳妇们娘家各一袋，剩下的留在家慢慢吃。” “你家日子过得可真好啊，看来馄饨摊子没少挣啊？” “哎哟，连嫂，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家那小打小闹的，哪能跟你家比啊，你家可是在镇上盘了个铺子呢，咱村子谁家日子能越过你啊，就是里正都要往边上靠靠，瞧你家那青砖大瓦房盖得，都赶上我家三个大了。” “哈哈，哪有，就赚了点小钱而已，不说了，我三袋拿好了，我先家去了。” 她们各自拿好鲜花饼准备回家。 然而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咒骂。 “这个小畜生啊，家里是遭了祸事了？这么骗人，你不得好死啊，老娘竟然花了80文买这破烂东西，呸呸呸，难吃死了，什么狗屁鲜花饼，给狗，狗都不吃，大家先别回家，追这个小畜生去啊，他骗了我们，这根本就不是颜氏的鲜花饼，你们快打开看看。” 第92章 柿柿如意 众人呼吸开始急促。 她们纷纷打开手里的袋子。 包裹的严严实实，左一层右一层。 好半天才拆开。 颜氏的鲜花饼呈现淡黄色，被烤的酥酥脆脆，咬一口就掉渣，里面的玫瑰馅缠在一块，软糯香甜。 而手上的鲜花饼，外皮呈白灰色。 邦硬。 用力一掰，里面的玫瑰馅都是分散的，凑到鼻尖一闻，有股子玫瑰花快要腐烂的感觉。 让人都不想往嘴里放，甚至还有个别鲜花饼都烤糊了。 就这玩意也好意思卖80文？ 一文一个的馒头都比这个好吃。 “大家快追啊，叫上家里人，都抄上家伙，老娘活多少年了，也没被这么骗过啊，这小畜生，捉到他，我非要打他个半死再送到衙门去。” 村里的婶子大娘气得要死，纷纷回家叫了男人孩子一起朝村外追去。 有的手里拿着砍刀，有的拿着粪瓢。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民兵起义呢。 然而罗百早已跑没影了。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 绕着小路直直往家里冲去。 村民追到城门口，都没瞧见人，只好回去了，他们准备下午去报官。 中午县衙是要休息一个时辰的。 毕竟知县大人不是陀螺，也会累。 而镇上的兄弟二人情况要差一点。 他们卖第一份的时候，那客人还没交钱，拿起一包当场就要打开试吃，吓得兄弟二人抢过鲜花饼拔腿就跑，一直跑到两条街外才敢再卖。 这次学聪明了，先交钱，然后再交货。 也算他们运气好，这些客人都没打算当街吃。 直到卖完，刚好到了午时。 饭香从四处飘来，味道直钻鼻孔。 他们吞了吞口水，连个包子都舍不得买。 带着一堆铜板回家了。 隔壁县的崔四妞夫妻俩才刚刚到达。 她们选了一个繁华的地段，坐在地上开始叫卖。 “鲜花饼，隔壁县双桥镇卖的最火爆的鲜花饼，只要50文一袋哟，这么有名的鲜花饼大家都听过吧，正是双桥镇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每日铺子里的队伍要排上几个时辰呢，我们这都是现成的鲜花饼，价格低廉，只要50文一袋，卖完为止。” 崔四妞话音刚落。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停下脚步。 他站在摊前礼貌询问。 “婶子，请问这是双桥镇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吗？当真是？一模一样？” 他前段时间去隔壁县双桥镇拜访亲友，恰好在亲友家尝过一次，味道特别好，可一问价格半两银子才一小袋，里面只有五块，而他为了考科举，让娘亲眼睛都快累瞎了，自然舍不得买来吃。 今天本想去铺子找点抄书活计，刚好遇到这位婶子。 他被吸引住了。 如果真的是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他必须要买上一袋，带回家给娘尝尝。 娘那么辛苦，为了他没日没夜的做绣活。 “公子，一模一样！我们跟颜氏糕点铺师从一人，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也一样，只不过她卖的价格实在昂贵，又惯会雇人排队，导致铺子格外出名，其实我们的鲜花饼比她好吃也更便宜呢，只要50文一袋，卖完就没了，以后也不会来这里卖了。” 崔四妞吹牛都不带脸红的。 她用着昨晚一家商量好的措辞。 忽悠这书生买了两袋走。 书生一般都要面子，自然不会在大街上拆开包裹当场吃。 所以两人一直到卖到换位置，再离开这镇子。 书生都没找来。 而罗家做的缺德事，颜夏并不知情。 她在铺子忙了一天，先是摘掉所有的柿子，然后分装好，比较生的带回家做柿饼，熟的留在铺子里卖。 先前她本想用多少摘多少。 可那些鸟不给她机会啊。 拢共果子也不多，每天被啄烂七八个，她都心疼死了。 干脆全部摘完了。 新品已经上架，限量售卖。 因为成熟的柿子太少，以至于颜夏还买了好几批，但是也不够用，一颗柿团需要用到两颗柿子。 而镇上种柿子树的本就不多，毕竟寸土寸金，种了树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为了这点甜味。 自然不会卖掉。 所以颜夏遇到卖柿子的，全部包揽了。 几乎都是镇子下面的村庄挑过来卖的。 一斤一文钱，十分廉价。 她为了柿团特意定制了一个木盒。 类似于现代装雪媚娘的盒子。 一盒能放四颗。 上面雕刻了四个大字。 【柿柿如意】 以及防伪刻印，各处都雕了颜氏糕点铺几个字。 只是很小，凑近才能看到。 一盒售价一两银子。 堪称铺子里最贵的糕点了。 可这讨喜的外表，以及吉祥的名字，还是惹得镇上许多富户争先恐后的购买。 一天限量50份。 桂花忙着做鲜花饼和桃酥，金福看铺子，人手压根不够，冰粉还未下架，颜夏干脆把小荷和腊梅也弄过来帮忙了。 只是本就不大的后院，也越发拥挤。 颜夏手上有不少银子，她打算重新买家铺子。 只是看了一圈，也没碰到合适的。 不是位置太偏，就是没有后院。 要么就是房屋太过陈旧。 买铺子一事只能暂时先放着了。 “活计，还有没有柿柿如意了？上午我刚买了一盒，家里人都说好吃，再给我来五盒，我要送人。” “这位老爷，不好意思了，柿柿如意限量购买， 一人一天只能买两盒。” 金福很淡定，自从昨天上架，柿柿如意就异常火爆。 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那就再来一盒吧，明天我再来买，就是排队太久了。” “不好意思客官，今日已经售空，您可以明天赶早来。” “哎呦，好吧好吧，你让颜掌柜多做些啊，这么好吃的东西，限什么量啊，害——” 富态老头有点不高兴，可碍于长期在颜氏糕点铺买东西，也不好给活计摆脸色，他甩了甩袖子走了。 中午关铺子时。 金福把这现象说了出来。 “娘，许多人排队一上午，就为了买柿柿如意呢，要不加点量？咱们院子里堆了这么多柿子，不够用吗？” 金福有些好奇，明明柿子熟透后，也摆不了多久啊。 娘为什么不趁着柿子烂掉之前，赶紧卖呢。 第93章 送货上门 “傻小子，这叫饥饿营销，先让他们吃了还想吃，却买不到，吊足了胃口，再大量售卖，到时候自然卖的格外好。” 而且前两天赵大力干散工犯了错，被辞退后，颜夏想了个新型售卖方式。 推出送货上门的服务，只是服务费要20文。 这20文她跟赵大力一人一半。 以后人选增加，她还可以招工，找村里要好的人家一起来干，不光能做大做强，还能拉着曾经有恩于她的人一起富裕。 有些来双桥镇玩的，却没功夫排队，以及家里没有小厮丫鬟的，都可加20文送货上门。 不但不用排队，还优先配送。 赵大力有牛车，可以负责送远些的地方。 过几天不忙了，她准备去买驾马车。 白天就让赵大力送货。 时间就是金钱。 马车可比牛车快多了。 下午营业，果真没有再卖柿柿如意。 排队的人一哄而散。 当然，也有少部分买其他糕点的。 傍晚时分，三色渐变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 一辆慢悠悠的牛车朝着百花村驶去。 “怎么样，大力哥？要不要加入？” 一路上，颜夏都在劝说赵大力。 “可以，我家里的粮食种的早，已经全部收完了，刚好今年收成一般，我正打算找点别的活干呢，只是10文也太多了，毕竟是你铺子的生意，一单你给我两文就行。” 赵大力想着，一天如果最少有个五单，怎么着也能赚上10文呢，那一个月可就是三吊钱，不少了，只是颜夏这么帮自己，每天的车费可不能要了。 两人讨价还价许久，才拍定。 不分成，改雇佣关系。 一个月给赵大力1两银子，车费全免，上工时间还是按照以前，卯时到酉时。 随情况早些走或者延长回。 到家后，颜夏越想越觉得雇佣关系更牢靠。 方便管理，也容易算工资。 “静水，今天跟金禄过得咋样，他有没有欺负你呀。” 大儿媳和小女儿都被她弄去铺子里了，只留下小儿媳和小儿子看家。 “娘，夫君对我好着呢，他都不让我去地里干活，生怕我累着，柴火也是他砍得，我就负责喂喂牲畜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就行，中午饭都是夫君做的呢。” 夫妻俩感情越发好了，有时候甜腻的颜夏都觉得辣眼。 “那就好，金禄，地里的玉米能收了吗？” 她又接着询问道。 家里粮食种的晚 ，所以村里大部分都秋收了，她家还没有。 一想到这，颜夏就准备过两天去守城村看看，她那块地也该到收成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这些村民老不老实，种的咋样。 这段日子太忙了，都没空去看。 “可以了，地不大，我跟静水两个人就够了。” 金禄知道娘担心什么。 赶紧说道。 “嗯，那就辛苦你们了，这两天努力些，娘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让你们补补。” 今天走的迟，没买肉。 简单炒了三道素菜吃吃。 再蒸碗鸡蛋羹。 打了6个鸡蛋进去，蒸了半盆。 一人两大勺，拌着饭吃，贼香。 彼时的罗家。 正躲在堂屋里开始数钱。 最先回到家的罗百悄悄的把多出来的银子藏到自己的屋里。 “怎么才12两？还有5吊钱呢？” 崔四妞眼神犀利的看着三个儿子。 “娘，有个客人多买了几份，我就给他便宜些，刚好快卖完了，我寻思跑快点，省的被人逮到。” “对啊娘，我这也是，我跟大哥分头行动的，有个客人买了10袋，让我便宜些，我就40一袋卖给他，还有一个客人趁乱拿了一袋跑了，我也没办法追啊。” 两人的话孰真孰假，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跟我没关系啊，娘你也数过了，我这里的银子是对的，大家都是一家人，钱自然要交给娘一起花，我才不会贪钱呢，娘最公道了，对吧？” 罗百嘴巴是家里最甜的。 一句话哄得崔四妞喜笑颜开。 “就你小子懂事，行了，这事就过去了，总归也就五百文，就算你们拿了也无所谓，就当辛苦费了，咱们这次一共赚了12两，明天我就找媒婆，给你们哥仨娶媳妇，不过这银子也不多，高彩礼的咱家娶不起，一人就定下二两银子吧，剩下六两，娘拿出一两给你们办喜宴，五两存在娘这，家里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一日暴富，让崔四妞腰杆子都挺直了。 她声音变得大方开朗，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鬼切切，又阴阳怪气了。 “我可去你娘的，合着你们把银子都拿去花了，老子忙活半天一个铜板都得不到？拿三两来，我要请我那些兄弟吃酒玩两把，剩下二两你存着，快点！别逼老子发火！” 罗金贵嘴里骂骂咧咧的。 以前虽然是崔四妞当家，可那不是没钱吗。 自然借粮等事也是她去。 现在有钱了，那家就得归他管。 “吃什么酒要三两？咱三个儿子娶媳妇加起来也就六两呢，这一两给你，再多也没有了，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嫁给你，生了三个大胖小子，两个银簪子都得不到，到现在两手空空，头上还戴着木头簪子呢，你怎么没想着给我买件首饰？” 崔四妞虽然不想给，可多年的习惯，让她不自觉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罗金贵。 “你这丑货买什么首饰，你看你脸黄的，简直跟黄脸婆没两样了，你配带银簪子吗？你要是长得像颜氏那般风情，我给你买金簪子都行！” 罗金贵接过一两，却不知足，他又从崔四妞手里扣出了一两。 二两银子到手，笑容都真切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跟颜氏那小骚货有情况？我就说嘛，她一个寡妇，男人死了那么多年，被陈家磋磨的老了十几岁，怎么和离后，容光焕发，合着是你供养的啊？我跟你没完！你给我说清楚！怪不得夜夜一挨着你，你就喊累，合着你是累到她身上去了啊？你这个畜生，老娘嫁给你日日操劳，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沾花惹草，你明知道我跟那小骚货不对付，你玩谁不好，你这是戳我心窝子啊——” 第94章 二头婚 罗金贵越发不耐烦。 他觉得眼前的媳妇聒噪的很。 “老子倒是想，她肯吗？颜氏日赚斗金，你没听今天卖鲜花饼的时候人家怎么说的吗？她铺子一袋鲜花饼要卖半两银子呢，一天就算卖10包，那也有5两啊！老子要有钱，当初会娶你？长得丑就算了，说话喳喳咧咧，吵死个人，走了，出去吃酒了，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生。” 说完就摔门离开。 不顾崔四妞瘫在地上大哭大闹。 “我真是造孽啊，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过，还被你指着鼻子骂，没钱的时候我舔着脸去借粮食，你呢，一天天活计不干，就知道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到处玩，宁可侃大山都不愿意干个散工帮衬家里，三个儿子因为你，到现在都没娶妻，你早晚要遭天谴啊你，老娘要跟你和离——” 骂了小半个时辰，崔四妞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嗓子早已变哑。 而三个儿子个个跑没影了。 没人关心她。 哪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亲生儿子。 崔四妞心寒了会，却转而抛到脑后，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做饭，晚上再去媒婆家溜达会，给三个儿子找媳妇。 刚刚她叫嚣的和离，也只字不提了。 崔四妞一脸冷漠的开始择菜做饭，自以为能威胁到家里人。 然而此时的罗家三兄弟个个心怀鬼胎。 “大哥，说好的一人一半，你咋就给我200文。” “哎哟，瞧你计较的，给你给你。” 得到250文的罗千兴奋的数着铜板。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这件事千万别跟三弟说，他这人最狡猾，指不定告诉咱娘，听到没？” “知道了大哥，我又不傻，我跟他说干嘛，等我娶了媳妇，就拿这钱给她买好看的帕子，到时候她指定开心死了。” 兄弟俩想媳妇啊。 一个20的‘老光棍’了，一个也18了。 在百花村这年纪，孩子都能跑了。 “大哥，咱娘不嚎了，估计是做饭去了，还是你聪明，只要不管她，让她哭哭一会自己就爬起来了。” “女人不都这样，以后你治你媳妇也得这么来，知道吧？吵架就别理她，一个字都别搭理她，让她闹，闹着闹着她自己就想开了。” “大哥，你真聪明，我都听你的。” 兄弟俩躲在屋里小声的聊着天，罗百却躺在床上想心事。 他其实一直暗恋隔壁村的赵月芳，可她家彩礼太高，自家娶不起，加上她之前嫁到镇上了。 娘说了，只给二两银子娶媳妇，那也娶不到什么好看的了。 他从来都看不上村里那些土姑娘。 唯二两个好看的也被陈家兄弟娶走了，而桂花腊梅他高攀不起。 一想到月芳，罗百心里就刺挠的很。 前些日子，他偷偷卖野果子的时候遇到了赵月芳，她已经和离了。 听说是先头的那家犯了事。 和离的妇人不值钱，他也不嫌弃月芳是二头婚，如此一来，他要是娶月芳，应该能成功吧？ 越想越呆不住。 他带上以往卖野果子和菌子存的钱加上昨天贪的银子，一共二两，从小路，去往赵月芳家。 敲开赵月芳家的大门。 开门的恰好是赵月芳本人。 她家已经用完饭了，长辈都出去遛食和坐在村口的树底下聊天去了。 “月芳，你有在相看人家吗？”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赵月芳都不知道他是谁。 只是有些面熟。 大概以前见过。 见他带着情意看向自己，赵月芳微微勾唇。 “有在相看，爹娘说我嫁过去没多久，也没生养，还能找个好人家，最近刚好有个镇上的富户看中了我，说是要抬我做填房呢，不过我不怎么愿意，他年龄都大我一轮。” 她这话不假。 确实有个家里开铺子的掌柜看中了她。 只是不止大一轮，而是两轮多。 已经四十好几了。 年纪比赵月芳的爹还大。 赵家特别心动，这个老爷说要给三两银子的彩礼，二头婚的女人哪有彩礼一说，能给个一两都算婆家人好了。 赵月芳正跟家里闹着呢。 她不想再被卖第二次。 起码周一流年岁跟她相近啊，虽然丑了些。 而且那掌柜的家中已有五个儿女，甚至比她还要大好些。 嫁过去指不定被怎么磋磨呢，要是生不出一儿半女，等老头死了，她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赵月芳并不傻。 “月芳，我早就心属于你了，只是往前我家穷，不敢高攀你，最近我家中发了笔意外之财，我可以迎娶你吗？我娘说了，能给二两银子的彩礼，虽然你是二头婚，可我不嫌弃你，只要你愿意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赵月芳假意害羞，她别过头。 “你也太直白了，哪有大晚上到人家说这些的，媒妁之言那都是爹娘定的，哪有我沾手的道理，你若真是看中了我，那就让你娘来我家言说，还有，我看你面善，就直白的讲了吧，二两银子，我爹娘定然不会答应，那个富户说好要给三两银子了，你若真想娶我，那就去想办法吧。” 不过说了几句，赵月芳就看透罗百的性子了，虽然他长得一般。 可如果嫁给他，定然能拿捏住他。 刚好解了燃眉之急，她一定不能嫁给老头。 “我娘一定会愿意的，月芳，我这里有二两，先给你，怎么样？这是我偷偷存的银子，不能让娘知道，你让你爹娘通融通融，等我娘来你家的时候，千万别说漏嘴了，就讲二两银子的彩礼，好吗？” 此时的罗百好似舔狗附身。 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了赵月芳。 哪怕两人今天才第一次说话。 哪怕赵月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就连赵月芳的情况，他也是跟人打听的。 赵月芳伸出细长的手指接过银子，还假装不小心摸到了罗百的手心。 挠了挠～ 这一操作让罗宝脸色爆红，瞬间上了头。 “你让你娘明日就来吧，时间不等人，如果拖久了，我大概已经嫁给那富户了，只是我并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只想嫁给一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他待我好，我便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第95章 罗家三兄弟成亲 赵月芳轻轻抚摸肚子，眼神涣散。 其实.... 她已经有了身孕。 爹娘并不知道。 她换洗日子早就超了好几日了。 加上最近身体总是疲乏，第一次孕育生命，她突然母爱爆棚，如果把这事告诉爹娘，孩子肯定会被强行落胎。 嫁给富户，这事定会暴露，而眼前呆呆傻傻的汉子，正好能喜当她孩子的爹。 “好，我明日就让娘来，你等我月芳，等我啊。” 罗百激动地话没说完就往家跑。 天色已经大黑，他还被石头绊了个狗吃屎。 膝盖都摔破了。 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朝家里跑去。 只是腿脚变得一瘸一拐。 “真是个傻子。” 赵月芳轻声吐槽了一句，关上门。 她把手上的二两银子，取出一两，藏在腰间。 然后坐在堂屋里喝着糖水。 等爹娘以及爷奶回来时，她才把刚刚的事告诉他们。 只是，二两银子隐瞒变成了一两。 同样的三两，还能换取女儿更忠诚的心，他们当然同意了，不然死逼着把女儿嫁给镇上的富户，以后女儿恨透了他们，照样不帮扶，有什么用？ 不如讨女儿的欢心。 总归都有三两。 回家后的罗百，缠了他娘半天，才让她答应此事。 那真是嘴皮子都说干了。 毕竟谁想自己的儿子娶个二头婚的啊，又不是不给彩礼，按崔四妞的想法，二两银子都能找个屁股大，顶顶能干活的黄花大闺女了，干什么娶个嫁过人的。 可拗不过儿子啊。 她只能答应了。 于是越过两个哥哥，罗百率先定下了亲事。 风和日丽的上午。 颜夏去掉了限量二字，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铺子最后的柿柿如意卖完了，她关了铺子，柿子全部用完，等来年才有了，当然，也赚的盆满钵满，她又花了六百两银子买下她铺子的左右两间。 当然，每家多给了二十两。 这两家也是做吃食生意的，一个卖果脯，一个卖炒货。 因为颜夏的生意太好，导致他们的铺子一日不如一日。 说来也怪，他们卖的东西跟颜夏卖的又不搭干，压根影响不了啊。 可事实就是如此。 颜夏买下铺子后，停业了好些天，她把铺子扩大，三间并为一间。 后院自然也变的更为宽敞了。 多了一口井，外加四间卧房，一间厨房，一间茅厕以及两间杂物房和一棵枣树。 颜氏糕点铺的招牌重新置换了一个更大更长的。 是用一棵百年老树切成的木干刻造的，一共切成了三份，一份是招牌，两份做成了原木桌放在铺子里让客人休息吃东西，就像现代的咖啡店一样。 板凳自然也是这百年老树剩下的木头拼做的。 加班加点，为了不耽误店里的生意，颜夏花了三倍的价格请了工人建造，加上木桌木凳以及招牌的防腐而做的封油。 花了将近50两才把这三间铺子打通再一起修缮好。 里外简直大翻新。 看起来高了好几个档次。 再也不是之前闭塞的样貌了。 更不用站在大街上排队，铺子里能容纳几十人也不拥挤。 她还在铺子的三面各挂了一幅画，是从摊子上买的，卖画的是个秀才，家中苦寒。 一踏进铺子，正对面就是类似于现代的吧台，长达五米，金福站在柜台后面，他身后是从顶做到底的柜子，柜子上放着各种好看的碗啊花草和石头。 北边有扇窗户，做成了拱形，一打开窗外的小河细柳便映入眼帘。 如果是春夏，景色简直美的令人窒息。 而头顶的梁木也全部刷了新漆，铺子中间有两根大圆木支撑，原木上雕刻了花草鸟兽，格外生动。 倒不像卖糕点的，反而像是卖古玩字画的铺子。 当然，得忽略这霸道的香味。 从铺子通往后院的门多了一扇。 一扇在左边，一扇在右边。 各挂着一块新帘子。 乃鸦青之色，上面用彩线绣了不同的图样，贵的离谱，可是为了装逼，颜夏狠下心买了。 这种颜色耐脏不说，挂上后把铺子都显得神秘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后院的场景。 可门上都各挂了两块木牌。 上面写着【客官请止步】。 铺子修缮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同村的崔四妞家三个儿子，同时娶妻了。 这热闹的场景让村里人津津乐道了三日。 时间回到10月中。 罗家老大，罗万跟村里一个老姑娘定了亲，罗千也跟赵家村的一个老姑娘定了亲。 两个老姑娘一个丑，一个走路有点跛。 可都有共同的特点，彩礼只要一两。 多余的钱，被兄弟俩紧紧攥在手中。 崔四妞也没办法。 兄弟俩磨了她三日，她才妥协。 然而离成亲还有将近半月，赵月芳等不及了啊，她已经偷偷找了镇上的郎中看过，确实有喜了，足足一月。 如果等上半月再成亲，到时候孩子8月多就生产，也说不过去啊。 她找了一个由头，让罗百悄摸在后半夜寻到她家，从后院进来的，是她给开的门。 然后两人在她屋里成了好事。 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危，她动作很轻，以至于罗百以为她害羞，更加兴奋了。 天没亮，她把罗百赶走，这才放下心安详入睡。 不知情的罗绿百回家时的步伐都是漂浮的，他以为赵月芳多钟意他呢，急不可耐的连成亲之日都等不到。 很快，成亲的日子就到了，正是10月底。 为了省钱，崔四妞特意让三个儿子同一天成亲，礼钱收的自然是三份，可饭呢只用吃一顿就行。 搞得来参加的亲戚个个垮着脸。 崔四妞就跟看不见似的。 “嗳，你们说她家怎么突然有钱了啊，给三个儿子娶媳妇，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能要多少，一个二头婚，一个瘸子。还有个丑姑娘，三个玩意就拉不出来一个正常人，你瞧瞧哪个能上台面？估计拢共也就花了三四两吧，谁家没三四两啊，四妞这娘们，抠到家了，也该她存到这钱。” “你说话真损啊，笑死我了，嘘，她过来了，咱打住吧。” 两个要好的大娘悄咪咪的聊着八卦。 第96章 惩治罗金贵 对此，崔四妞浑然不知。 今天家里一共摆了三桌。 每桌的菜都相同，7素一荤。 说是荤也就是个炖鸡蛋羹，还是放了很多水的那种，一舀就碎了，也就尝尝鸡蛋味。 一场婚宴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无人开心，除了罗家人。 当晚，罗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惹得崔四妞脸色发烫。 “嗬，这三个小子看来是憋狠了，咱们赶紧回屋睡吧，别闹出动静打扰他们，刚好，你也许久....” 话没说完呢，就把罗金贵吓得撒开腿跑了。 “你先睡，我出去遛遛弯。” 天都大黑了，遛什么弯？ 崔四妞气得要死，加上家里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她黑着脸把房门一关，准备睡觉了。 就连脚都不想洗。 孩他爹不碰她，还洗个什么劲。 黑夜中，月光的亮度比起夏日要微弱许多，如果眼神不好的，连路都看不清。 罗金贵喝了点酒，他晃晃悠悠来到颜夏家门口。 颜夏家的烛火已经熄灭，估计是睡着了。 他想翻过去，奈何院墙太高。 罗金贵心生一计，他到相熟的好友家，借了把梯子，然后抬到颜夏家后院。 愣是让他翻了上来。 酒壮怂人胆，他从墙上跳了下来。 碰到地的那一刻，颜夏瞬间清醒。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自从被系统改造成大力士后，身体总感觉不受控制，力气越来越大不说，样貌也越来越年轻，就连耳朵都很灵敏，想起当初那行字写着力气有待开发中，颜夏就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不会选了个实验品吧。 靠！ 要是把她改造成浑身发绿的巨人咋办？又或者一到月圆之夜就变成了狼人。 越想越恐怖，妈呀—— 颜夏穿好外衣，悄咪咪的打开房门，走到柴火堆那，捡了根最大最粗的柴火棍，朝着后院走去。 刚好转弯时，跟罗金贵撞上了。 “哎哟——” 罗金贵吓得浑身一抖，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呢，就痛呼出声后晕倒在地。 原来是颜夏猛地敲了他一棒子。 正中头脑壳。 她摸了摸，流了血，头骨却没碎。 还好力气连一成都没用到，不然这家伙不死也得当场投胎。 总归是活不下来。 趁着没吵醒家里人，颜夏把他拖到门外，大门被轻轻的掩上。 接着又把他拖到村口正中间的大树那。 把他衣服扒光，用稻草绳把他绑在了树干上。 一丝不挂。 夜晚的天气有些凉，毕竟已入秋，但不至于冻死人，干完好事的颜夏把罗金贵的衣服丢到河里，又在河边洗净双手回家睡觉了。 一大早，天蒙蒙亮，接二连三的叫喊声吵醒了整个村子。 颜夏家里住得远。 普通人自然是听不到的，可她耳朵灵敏，也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哎哟，羞死人啦，这罗家汉子怎么被绑到这里了，还不穿衣服，这是干嘛，我出来倒个恭桶，这是大早上就想让我长针眼啊。” “金贵啊，你醒醒，哎呀，这脑袋上咋还有血？” “快去叫里正来——” “叫什么里正啊，把罗崔氏给叫来啊，真是见鬼咯，昨天才成亲，今天就闹出这个事，脸都丢完了。” “谁去给他松绑啊，怪可怜的，身上冻得都发白了。” “哟嗬，祝婶子，你看的倒是仔细，你家汉子平日对你不行吗，连罗金贵这货色你都惦记着。” “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大早上你就想找架吵是吧？” “你来啊，我怕你，什么玩意，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人，屁股不扭不会走路是吧？瞧瞧咱们村的老爷们，都直勾勾的看着你呢，真是骚里骚气，你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吧？” “啊啊啊——老娘跟你没完，你个贱人！” 于是刚打算给罗金贵解绑的人，又开始拉架。 场面混乱不清。 这就导致崔四妞一家以及里正和村里其他闻声赶来的人，一走到这，就看到了一丝不挂的罗金贵。 “哎哟，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谁干的啊，真是丧良心的玩意，把我家男人绑在树上干嘛，怎么还满头血啊，我要报官，报官——” 崔四妞没往深想。 她赶紧让三个儿子把罗金贵放下。 “把外衣脱了给你们爹穿上，丢死个人了，咋连个底裤都不留。” 闹声把罗金贵吵醒了。 “额啊——” 他揉了揉头，痛苦的嘶吼着。 “哎哟，孩他爹，你醒了啊，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得罪了谁啊，怎么把你绑在树上，快告诉我，我要报官，让他赔银子！” 刚好家里三个孩子成亲花了她那么多银子。 再以此事讹上一把。 想想就痛快，最近家里真是走了财运。 “赔你个大头鬼，滚一边去，罗万，罗千，快抬老子回家，我头疼死了，罗百，去请郎中回来。” 罗金贵怎么可能说，虽然他不知道敲晕自己的是谁。 可总逃不过是颜夏家的人。 他闯入别人家，本就没理。 要是再把这事讲出来，这黄脸婆又要闹个没完了。 于是，在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中，兄弟俩把他们丢人的老爹抬回了家。 坐在家中吃早饭的颜夏，笑而不语。 家中的铺子正在翻修，大儿子和小儿子一起在那盯梢，她隔两天去看一下，再跟工人商讨下细节。 其余的时间都在家中帮着干农活，以及研究冬季新品。 虽然已经秋收，可农户的土地，哪怕冬天也不会空着，现在家家户户都会种萝卜白菜等物，一两月就能收成，待到下雪之日，才是土地的一年之休。 “娘，今天地里的活计我已经干完了，不用娘去了，娘你休息会吧，中午的饭我跟桂花来做。” 刚准备拿起粪桶想去河边挑点水去给地里浇水的颜夏，无奈的放下粪桶。 她两个儿媳真是一个比一个勤快，小荷包揽了地里的活计，静水负责砍柴，家里也都收拾的干净利索，就连一向懂事的女儿们，都比不过。 可待在家中实在无聊，现在温度正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候，穿着薄薄的外衣，小风轻轻一吹，格外凉爽，颜夏拿着散步当由头，逛到了高山里。 第97章 婆媳矛盾 她许久都没进山了。 之前挖的狩猎洞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那么长时间不走的小路，已经被长长的杂草掩盖，寻不到原来的踪迹，颜夏干脆另辟新路。 一路朝着记忆深处走去。 步伐越来越快，两腿都快跑出残影，没一会就来到了深山里，而颜夏竟然连口粗气都没喘，明明全是上坡路，她却如履平地。 用手抚开泥土和杂草，一个坑出现在视线里。 正是颜夏之前挖的。 里面空无一物，哦不，有一具腐烂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有点像巨型大老鼠。 颜夏从空间掏出铲子，把腐烂的尸体挖了出来，丢到一边简单埋起来。 接着把坑里的桩子拔出来，扩大了坑的深度，重新插进去三排较粗的竹竿，顶端削的不是很尖，只能戳穿一些大型动物，这样以后有小动物掉进来，也不会白白死了。 减少了杀生的罪孽。 毕竟大老鼠她可不吃。 家里许久都没吃野味了，还有三月就要过年，她准备屯点野味过冬，作为抠王的颜夏，哪怕现在是个大富婆，也改不了抠搜的习惯，她提起铲子打算再去别处挖一个坑。 随着天空出现霞光，颜夏才刚刚完工，她把铲子放回空间里，准备年底前再进一次山。 冬天野兽都要觅食，还是少来为妙，希望两个捕猎坑能争点气。 在夕阳的照耀下，她走向回家之路。 两个儿子歇在铺子里。 暂时不归。 快要出山时，透过缝隙，能看到她家的烟囱冒着炊烟，应该是儿媳和女儿们在做饭。 就连颜夏自己都没发现。 她的嘴角在不自觉的上扬。 出了山口的小路，颜夏走到了回家的大道上，她蹲在池塘边洗净了双手，免得家人看到她满手泥巴，担心她去了哪。 就在她刚进家门的一刹那。 高山脚下的大树后边，出来了一个人。 正是罗家三儿子罗百，他本是来这里挖野菜的，恰好看到了颜夏从高山下来，于是躲在树后面动都不动，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生怕被发现。 罗百刚成完亲，正沉溺在温柔乡里呢，谁知月芳有了孕期反应，各种挑食犯馋劲，又不敢说自己有喜了，作了一天闹着要吃芥菜饺子，为了媳妇，他只好来到高山脚下寻找荠菜，矮山其实也有，可荠菜味道好，是野菜中的抢手货。 找一天都挖不到两根，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高山脚下寻找，还真别说，被他挖了半竹篮。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看到了颜夏，她满手都是泥巴，也不知道挖到了什么宝贝。 “娘——我看到颜婶子进高山了，估计是找到宝物了，咱要不要进去看看？” 刚进院子，罗百就把此事告诉了崔四妞，他声音特别大，搞得正在休息的罗金贵也听到了，他眼睛提溜一转。 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她呢，高山咱也不敢去，别把命丢那，现在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娘已经知足了，等来年玫瑰开花，咱们再赚上两笔，还愁没银子花？行了去把你篮子里的野菜放到厨房，让你大嫂等会做成野菜汤，再打一颗鸡蛋，给你爹补补身子，他流了血，虚着呢。” 崔四妞眼睛精得很，一眼就看到了竹篮里的芥菜。 家里正愁没啥吃的呢，后院原本种的菜都拔了改种玫瑰了，家里又没剩菜，本想今晚做糙米粥，再蒸个鸡蛋羹，可这么多人，至少得蒸三个鸡蛋才够吃，她心都在滴血。 有了荠菜，一下子就能省两颗鸡蛋。 “娘...月芳说想吃荠菜饺子，就别做荠菜鸡蛋汤了吧，你给爹煮个鸡蛋不就好了，对了家里有面粉吗，最好是白面，灰面月芳吃不惯，大嫂，你帮我包点饺子呗，家里有肉没？没有的话我去换点回来，刚刚闻见翠婶子家有肉香，娘你给我点钱，我找她家买点。” 这话一说出口，把崔四妞气得半死。 “什么？” “我给你钱买肉？还问我要白面？她赵月芳就是个破烂货，也就你小子眼瞎当宝贝捧在手里，她也配吃白面饺子？我呸——” “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怎么没给老娘包饺子吃呢，没有！别说白面了，灰面也没有，想吃自己买去！老大媳妇，过来，把荠菜拿去洗干净，打颗鸡蛋煮成汤，还吃饺子，屎都不给她吃，娶进门一顿饭都没做过，你大嫂虽然是个瘸子但是厨艺好，你二嫂长得丑可勤快能干，你媳妇有什么用？除了一张脸屁用没有，真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呢，还饺子，她哪点配得上吃饺子？” 一顿数落，让赵月芳在屋里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刚嫁进来就被这般辱骂，我待着还有什么劲。” 这可把罗百心疼坏了，他将手上的竹篮朝地上一丢，狠狠的剜了崔四妞一眼。 赶紧进屋安慰赵月芳了。 没一会，哭声就小了下来。 “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哦，这日子还怎么过，真是养儿养儿，养出了个仇人来，你有能耐你搬出去住啊，老娘就当没生养过你，三个儿子呢，我缺你一个？” 崔四妞说的不过是气话，三个儿子她最宠的就是小儿子，要是罗百真要走她反而着急。 哎，好好的儿子，以前多懂事啊，谁知被媳妇吹了枕头风大变模样。 婆媳矛盾就此结下。 赵月芳的饺子到底是没吃上。 就连芥菜鸡蛋汤，她也只喝了碗绿油油的汤，连根菜都没吃到嘴里。 为了肚中的孩子，她只能忍着。 这次要是再和离，她估计又要被家里人卖一次。 且等上半月吧。 她爆出有孕的消息来，到时候看这老婆子怎么捧着她。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十一月初，颜夏的铺子重新开业。 下架了冰粉以及柿柿如意。 铺子里只卖鲜花饼和桃酥。 饶是这样，生意还是很好。 她顺便买了一架马车，两匹马一起拉的大型马车，至少能装七八个人，以及各种物品，驾车位置也宽松的很，能坐两个人，花了不少银子呢。 第98章 颜地主收租咯 又买了两头正在产奶的牛放在铺子的后院养着。 颜夏准备开始用水牛奶制作新品糕点。 与其每天跟养牛的人家买，不如她自产自销。 只是这样大手笔的砸钱，颜夏的存款去了一半。 马车够大，家里的儿子女儿以及儿媳全都来铺子帮忙了，所以颜夏就闲了下来，她估算了时间，干脆在上午的时候去了守城村，那边的粮食应该已经收成又晾晒好了。 因为离得近，没驾马车，随便牵了一头牛，带着小儿子拉着牛车去的。 到达守城村后，颜夏先去了自己的田里。 守城村的农田也在村尾，比起稀疏的房屋，一大片连绵不断的田埂映入眼帘，密密麻麻。 脚下踩着的土地正是归于她的名下。 田里已经看不到庄稼的身影了。 只有几簇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杂草在硕大的土地里扎根。 “唷，这不是颜地主吗，您过来收粮食啦？我这就回家取，对了，要不要帮您通知下其他佃户？” 突然，一个眼熟的汉子来到颜夏身旁。 正是租了她10亩地的刘二栓。 “行，刚好我都眼生，麻烦你了，就统一在这里收吧。” 颜夏带着笑容回答他，看着十分和蔼。 “行嘞，您歇着，我马上办。” 刘二栓也是个急性子，他说完话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没一会连身影都消失了。 第一次收粮食，颜夏提前准备了这里专用的粮秤，是个四四方方的木缸，略微有些下粗上窄。 一个能装百斤，等交粮食的佃户一到。 便可让他们将粮食一袋一袋的倒入木缸里。 没一会，刘二栓一家抬着板车朝颜夏这里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都一样的推着板车或者扛着麻袋。 “颜地主，我们来啦，今年是个丰收年哩，我们租的地每亩都收了五百斤呢，按照三成来算，我需要给您一千五百斤稻子，您称称吧。” 刘二栓身边站了六七个汉子，与他长得极为相像，应该是兄弟以及儿子。 怪不得他一下租了10亩地，家中壮劳力太多。 “行，你们一个个的都排队，别抢，就刘二栓你先来吧，金禄，把木缸搬下来！” 颜夏吩咐着小儿子干活。 刘二栓他们也没傻站着，等木缸一抬下来，他们就拿着自家的麻袋，一袋一袋的将稻子装进去，再倒出来。 这里的麻袋刚好一百斤左右，所以称重很方便，一袋刚好装满木缸。 十五袋验完，刘二栓一家帮着把袋子扛到牛车上放好。 “行了，你们家数量是对的，明年还种吗？种的话我就记上。” “种的，种的，我家人口多，二十来张嘴每天都要吃饭呢，明年我们还想种10亩，我家四个小子都到年纪要娶妻了，明年累一累，得让他们一把将媳妇娶上。” “行，那就还记10亩，这块地冬天你们要是种菜的话，交给我一成就行，自行将地护理好，一等良田放着不用也是糟蹋，平日里多照看些，除除杂草，知道吗？” 良田不保护好也会失去养分，一块杂草丛生的良田，要花好几年才能让它恢复如初。 “我们应该的，颜地主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会照看好的。” 刘二栓连连点头，模样有些谄媚的说道。 两人按完手印后，他就带着儿子弟兄们回去了。 “金禄，你先把牛车上的粮食送回铺子，不然装不下。” “好。” 金禄听话的驾着牛车走了。 还好铺子离这不远，来回加上搬运粮食撑死也就二十来分钟。 颜夏接着称重。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续租了，他们在守城村没有地或者地很少，不租的话来年一家就得饿死，这百亩地的产量很高，护理不同所以家家户户交的粮食有高有低，有的亩产400来斤，有的500斤出头，但都大差不差，不会超过80斤的范围。 一直忙活到中午，许多村民都吃完饭午睡了，她还没干完。 看热闹的人也都消失了。 还剩最后两家。 “颜地主，我家租了五亩，这是我们家交的粮食，您过目。” “嗯，装进去吧。” 颜夏有些累了，她微微点头，示意眼前的人自行动手。 “好！” 李长涛带着自家两个侄子开始拆袋装袋，直到全部过了秤，才把麻袋堆放好，牛车还没来，只能先放在地上。 “还剩10亩地，你家今年租了五亩，明天续吗？” “续，续——” 颜夏话音才落，李长涛就迫不及待的接话。 他家一共有十几口人，虽是守城村原住民，可家中贫寒，顶上有爷奶在世，身子孱弱常年吃药，爹娘年纪也渐渐大了，地里的活计干不了太重的，而他是小儿子，大哥早亡，留下了大嫂和三个侄子两个侄女，为了养活一家人，李长涛24才娶妻，自然两个儿子生的也晚，他已经三十有五了，两儿子10岁都没到。 侄子侄女倒是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帮衬地里的活，可他们需要娶妻嫁人啊，于是，被重坦压得喘不过气的李长涛，从去年开始租地，家里日子这才好过些，都能吃上饱饭了，但也凑不够给三个侄子娶媳妇的银子。 因为女儿家年纪大了不好嫁人，可男儿无所谓，所以李长涛给侄女每人陪嫁了二两银子把她们都嫁到了附近的好人家，彩礼也只要了二两，等于分文没赚，也算对得起他大哥了，租地前，他们家每年刨去嚼用，以及爷奶的医药费，不倒欠都算好的了。 压根攒不到银子，租了地后这才多了一年二两银子的结余。 去年和今年应该能攒4两，先给大侄子二侄子娶上媳妇，明年再努力一把，给三侄子娶媳妇。 李长涛想着明年大儿子就10岁了，能干些活了，打算再多租五亩，可颜地主说只剩10亩了，他有点不敢张口。 后边的孙婶子肯定也要续租呢。 但守城村已经没地可租了，想租地只能去十里外的桃花村，而且那里的地主要抽五成！ 第99章 孙多苗 到哪也找不到抽三成的了，哪怕四成都很少。 因为人人都抢呢，前些年闹了灾，不少人家为了活命把祖上的地都卖了，所以造成了许多农户无地可种的现象，每个村子都有地主，无一例外。 邓地主和颜地主这样的大善人只是少数，而且那些地主不但抽成高，每年租地的佃户还要派出两名壮劳力去地主家干活，一般都是30天左右，相当于白打工一月。 对此颜夏压根不知情，原主又没做过地主，家里也没租过地，她哪里知道这里普遍抽5成呢，只以为到处都是三成，可就算她知道，大概也不会涨租。 实在是这些百姓都太苦了，对于自己她抠搜些没事，可看到旁人受苦，她心里难受的紧，就像在现代，明明她连个十几块的奶茶都不舍得喝，可下班的路上看到七老八十还在捡破烂的老爷爷老奶奶就很心酸，她会避开那些地方，不跟他们争抢纸壳塑料瓶。 见他还要续租，颜夏就掏出印泥。 “行，来按指印吧。” 说完颜夏就开始让下一位称粮。 “你们几个跟他们一样，把稻谷放到木缸里过秤，孙多苗是吧？你租了五亩地，亩产多少？” 颜夏左手捧着本子，右手拿着便携毛笔开始记载。 “颜地主啊，我们家苦哟，前些年逃难来的守城村，一块地都没有，只能租地种，我家中有五个儿子，死了俩，孩他爹也去了，只剩三个儿子各自又有孩子，我光孙女都有7个呢，孙子少些，有5个，家里这么多人张嘴吃饭，难啊，平日里我儿子儿媳干完地里的活还要去镇上干散工，我......” 孙婶子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把她家交代的明明白白，就跟颜夏在调查她户口一样。 “停停停，打住，我问你亩产多少。” 颜夏有些不耐烦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没心情听八卦，只想赶紧收完粮食回去搞碗阳春面吃。 “额....我们家吃的不好，平日里都是野菜糊糊，就连糙米粥都喝不上，所以粪都不肥，今年亩产只有....” “只有300斤....” 听见这话，颜夏神色有些变冷。 300斤？ 这老太婆真当她是傻的？ 颜夏转过头询问李长涛。 “你，叫李长涛是吧？她家今年收成怎么样，你知道吗？” 看热闹的村民都回去了，这里只剩李长涛一家。 颜夏觉得他面相不错，应该会说实话，就算不说，她也有法子对付这老婆子。 “这....” 李长涛的为人确实老实本分，可孙婶子毕竟是他们村的，哪怕是前些年逃来的难民，可这几年的相处，他们也算熟人了，但是骗人是不对的，尤其是颜地主那么和善，李长涛犹豫了几秒。 还是说了实话。 “孙婶子家收成和我家差不多，大概是丈量错了吧。” 李长涛家亩产500斤。 所以孙多苗一亩隐瞒了200斤？ 真是牛逼大发了。 恰好此时金禄赶着牛车回来了。 “金禄，换个方向，去报官——” 她压根不理会孙多苗一句。 直接见官吧，当朝律法管的特别严，这土地是她的，孙多苗租她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按照合约自然有三成归她，可孙多苗想偷占，这跟盗窃没什么两样，进了官府定要被斩去双手。 “哎哟，别啊，我量错了，这点小事报什么官啊，颜地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家苦啊，求您高抬贵手，我给您跪下了。” 孙多苗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颜地主瞧着面善第一次收租不懂呢，本想忽悠她一把，谁知碰了壁。 她比颜夏大上一轮都不止，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跪在地上磕头，又冒出几滴眼泪，额角都是泥巴，看着让人心酸。 “奶，娘让我来喊你和大伯二伯回家吃饭，你跪在地上作甚？” 正当她痛哭流涕的求饶时，自家大孙女来了。 “吃吃吃，咋不吃死你，咱家要是进了县衙，你也别想好过，明个我就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克人的贱命，家里日子过得这么苦就是被你们几个丫头片子嚯嚯的。” 不敢冲颜夏发火的孙多苗，当着众人的面，从地上飞快的爬起扇了她大孙女两巴掌。 像是泄愤。 可怜的小姑娘脸颊顿时红了起来，她眼眶蓄满了泪水，却不敢落下，颤巍巍的站在一旁，神情胆怯又害怕。 颜夏的眼神越发冷冽。 “金禄，还不走，等什么？去报官，当朝律法盗窃者砍去双手，你们几个，呵呵，好好跟双手告个别吧。” 原本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可这老婆子太可恶了。 就在金禄刚准备启程时，孙多苗的两个儿子赶紧冲上去拉住了牛车。 “不许去！我看谁敢动一下！” 两个汉子就跟得了甲亢一样，说话的时候眼球凸出，吓死个人。 “哟，这是村霸啊？这么狂妄？李长涛，把你们村的张里正喊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村是有什么人物罩着，连个普通的村民都敢轻易盗窃，还威胁我？” 李长涛很上道，他听到颜夏的吩咐，立马朝着村中心跑去。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 只是背上多了一个人。 “张里正，您下来吧。” 原来是守城村的里正，张常流，看起来有六十好几了，牙齿保养的不好，掉了大半，腿脚也不灵活，走路崴啊崴的，就跟中风刚恢复的时候差不多，不过瞧着冲李长涛对他恭敬的模样，平日里应该很受村民的爱戴。 颜夏第一次来守城村的时候，跟他打过照面，不熟。 “这是怎么啦，颜地主？今日来是收粮的吗，吃过了没？没吃的话，去我家让我小儿媳给您炒两个菜。” 张里正满头白发，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可洗的干干净净，人也精神的很，他和蔼的跟颜夏打招呼，看来李长涛还未将此事告诉他。 怪不得这么快就回来了，怕是跑到里正家，话都没说一句就把他背来了吧... 第100章 倒打一耙 颜夏有些想笑，这人倒是直率。 “张里正啊，自从我买了这块地，基本上就没怎么来过，先前的邓兄跟我大力夸赞呀，说你们守城村的村民懂礼，朴实又勤劳，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上无啊，我信了他，所以对你们守城村的佃户，连个管事都没请，这次过来收粮，本想着他们自觉些，哪怕差个七八斤的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就当给他们改善下伙食，谁知道，哎.....” 颜夏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守城村的村民是真拿我当冤大头宰啊，这孙多苗租了我五亩地，亩产500斤，她却妄想骗我产量不高，竟然跟我说她亩产300斤，一亩就要敛去200斤稻子啊，真是比贪官还贪啊，不瞒你们说，我也是第一次当地主，自然做不出对村民喊打喊杀的模样，只是你们太叫我寒心了。” “今天孙多苗偷窃我的粮食为罪一，拦住我儿的马车威胁我为罪二，事不过三，我堂堂一个地主还能被这佃农欺到头上？您今日在这里做个证，以后我颜氏的地一概不租给孙家，不但如此，我今日定要报官，让知县老爷将孙家主事人的双手砍下！胆敢盗窃就得付出代价！” 颜夏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这里毕竟是别人的村子，她又没有官府的关系，要是不小心给别人打成重伤，她反倒成过错方了，这里的佃户也不是长工，更不同于奴隶可以随意打骂，只是租户关系而已。 不过双桥镇的知县最为公正，这项罪名，孙氏是逃不掉的。 “什么？孙多苗，你竟然这么大胆？当初要不是看你一家可怜，守城村我压根不会让你踏进一步，颜地主只抽三成，这么好的大善人你还能干出欺瞒盗窃之事，你心黑了啊——” 张里正听到这，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抬起右胳膊，指着孙多苗，手指尖都在抖。 颜夏生怕他一气之下，噶了过去。 “哎哟，我哪敢啊，都是这李长涛多嘴，我家哪里亩产500了，撑死400，你说说你，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这么害我，你有什么好处啊？你做了她的狗腿子难不成人家就让你当管事不成？我呸！你真是丧良心，坑自己人啊！” 都到这地步了，孙多苗的嘴巴还是很硬。 她试图把矛盾转移到李长涛的头上。 “你不欺瞒颜地主，会有此事？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的好，你今日得罪颜地主，我看你家来年去哪租地，桃花村一亩地抽5成呢，你今日贪去的粮食，早晚会吐出来，人坏自有天收，指不定你家还得再逃次难！” 李长涛能养活一大家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虽然老实，可怼人却丝毫不落下风，简直戳着孙多苗的肺管子说。 而颜夏得知自己的抽成是周围最低的，有点意外。 原来邓求知心还挺好。 地主也不都是坏人啊。 “你个小畜生，儿啊，你们就站着看娘被欺负啊，给我打他！” 好家伙，两拨人还打了起来。 颜夏倒是成了看戏的局外人。 金禄这个聪明蛋，趁着没人拉扯他，赶紧驾着牛车去县衙了。 李长涛毕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见他家落了下风，颜夏连忙上去帮忙，假意拉架，实则拳拳锤在孙多苗一家的身上。 很快，他们就浑身发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闹什么闹！给我住手！！” 张里正气得不行，打闹声将村里人都吸引过来了。 没多久，这里围满了人。 “多管闲事，大家都看看，这个李长涛有多小人，他跟颜地主说我家亩产500，天杀的啊，我家的产量哪里有那么高？你们都知道我家有多苦，住着泥巴房，还要养活那么多孩子，天天吃糠咽菜啊，我到哪拿粮食给颜地主？你这是想把我一家逼上绝路啊，大家日后一定要小心这种小人，指不定哪天背后捅你们刀子呢，今天他能为了巴结颜地主污蔑我们家，明天也能为了王地主，刘地主害你们家！把这种人赶出村子！！” 孙多苗虽然年纪大，见识少，可她很会利用舆论。 本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今天出门时又心机的穿上一件最破的衣服。 坐在地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村里人都对着李长涛指指点点。 看来是信了她的话。 李长涛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讲起，毕竟他也确实跟颜地主说了真相。 “哎哟，长涛啊，你小时候人还本分的很，怎么长大成了这模样，孙氏虽然平日里怪不着调，可她年纪到底比你大，咱们又是一个村子的，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你看把他们逼的，啧啧，我看得都不忍心。” “就是，你心太狠了，就是想巴结地主，也不能用这损招啊。” “巴结地主有什么用？地主都是吃人血肉的，你看看，他李长涛鼻血都被打出来了，这颜地主有帮他说过一句没？白当狗腿子了，有什么用？还闹得村里人不和。” “....” 围观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着李长涛，还不忘把颜夏拉出来挑拨。 颜夏却十分淡定，她拍了拍刚刚拉架弄脏的衣服。 大声的说道。 “李长涛你今日勇敢站出来拆穿孙多苗的谎言，品性堪称上佳，从今日起，我这百亩田地就交给你来管辖，每年秋收交粮时，也就是发你工钱的时候，一年三两银子，日后你就负责监督大家的收成情况并且记录在册，以防再有人谎报，还有田地日常使用以及养护，都归你管，这是三两银子，拿好，工钱先给一年！孙多苗租的五亩地也归你了，10亩地，从明年开始只抽你一成！” 颜夏的话惊的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仿佛万物停止了呼吸。 直到几瞬后，众人定住的身体才开始运作。 “嚯，这就给了三两赏银，天呐，颜地主太大方了吧。” 第101章 搜家 “什么赏银啊，你没听到啊，是工钱，提前给的！不光如此呢，10亩地只抽一成！比税还要低，那岂不是到手有七成，我的老天爷，真是没白当狗腿子啊。” “你说话好听点，什么狗腿子，人家现在是李管事了，真是羡慕啊，早知道我刚刚交完粮不急着回家吃饭了，要是我在一旁候着，我也会拆穿孙氏的。” “这李长涛看来是要发家啦，不光10亩地只抽一成，每年还白得3两银子，一年再怎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也能攒上四五两吧，十年不就是四五十两吗，哎哟，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死人哩。” “这么一算，哪是租地啊，简直跟种自家地似的，这不就相当于颜地主送了他十亩地吗，好家伙，一年就抽一成，但凡收成好点，都能忽略不计了...” “孙多苗亏大发咯，得罪了颜地主，明年怕是租不到抽成这么少的地了。” 村民们微微低头，视线看着坐在地上的孙多苗一家。 满是幸灾乐祸。 哪里还有刚刚的同情之色了。 “不行，这也太多了，颜地主，银子您拿回去，哪有没干活就收工钱的道理。” 李长涛难以置信的看着颜夏，他肌肉变得僵硬，身体都绷直了，心脏也跳得飞快，虽然他确实想租10亩地来着，也想当管事，毕竟每年有三两银子的工钱，可还没干活他不能拿钱。 颜夏的手都举了好些时间了，他都没接。 “行了，给你就拿着，我不喜欢墨迹的人，既然做了我的管事，以后腰杆子挺直，谁敢说你，你就骂回去！当然，没租我地的人你就别骂了，仔细人家揍你，哈哈，行了，收好吧，等会与我签字画押，这件事就成了。” 颜夏的胳膊有些酸胀，她把银子重重的放到李长涛手心上。 还不忘叮嘱两句。 抬举他不是为了报那说实话之恩，而是经过此事，她发现自己确实把人心想的太好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必须得弄个忠诚老实的管事来看着他们，以免未来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而李长涛就是合适的人选。 事已至此了，李长涛也只能收下银子。 他把三两银子揣进胸口的里兜，小心翼翼的按了按，瞧他害怕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银子能长腿飞走呢，李长涛的脸上挂着淡然，只是他那呆呆张开的嘴巴和混乱的气息，还是出卖了他喜悦的心情。 瘫在地上的孙多苗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微微低下头，眼睛却向上斜去，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目光全放在了颜夏身上，一双褐色的瞳孔浑浊又狠厉，可惜没人在意她。 “娘~我回来了~” 就在众人还在讨论颜夏刚刚大方的手笔时。 金禄领着几位官差朝他们快步走来。 孙多苗吓的脸色都白了。 她刚刚光想着教训李长涛，都忘记让儿子们拦住这个臭小子了。 怎么办.... 孙多苗想趁乱跑走。 可她刚站起来走了两步，就被颜夏拽住。 “左衙差——这个老妇租了我家的地，说好给三成粮食，可她看到我第一次收粮不怎么熟悉，妄想蒙骗我，每亩地偷了200斤稻子走，您快为我作主啊——” 颜夏的声音极其的大。 为首的官差正是左利。 因为经常去她铺子买糕点，两人一来一往就成了熟人。 他走到颜夏跟前，看向被她抓着的老妇，颧骨高高凸起，眼神阴狠，面无二两肉。 是个狠人—— “哦？颜掌柜说的确有此事？” 左利长得凶悍，他又有好些日子没刮胡子了，脸上的疤显得格外怕人。 这话是对着孙多苗说的。 “没有的事啊，青天大老爷，我们哪敢啊，我家只产了四百斤左右的粮食，可能是记错了，所以交粮食的时候少拿了，我们补上就是，明明这颜地主不缺银子，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啊，我们已经够苦了，一家子逃难到此处，好不容易扎根，这日子还没好过呢，又被诬陷，没有亩产500斤，真的没有！” 孙多苗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床底下新挖的地窖不大，所以只能放五袋稻子，以至于剩下的粮食都放在家中的杂物房里了，只要她诉诉苦，求个饶，再装个可怜把剩下的粮食补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她家今年也能白得500斤稻子。 “行了，搜家。” 人狠话不多。 左利只看了他一眼，就命手下押着他们一家人，朝孙多苗家走去。 张里正也得跟着，毕竟村子的管事人就是他。 要是村里出了贼，他也讨不了好，对外脸上都无光。 只见他神情凝重的跟在人群后面，因为腿脚不好，走路都跛，李长涛于心不忍，他继续背起里正，像刚刚过来时的模样，继续把里正背到孙多苗家。 “官差老爷，剩下的稻子就在杂物房里，我们交粮的时候忘拿了，这可不是偷啊，我们没偷，儿啊，去把粮食搬出来。” 没等孙多苗的儿子动弹，左利就制止了他们。 “左二左三左四，你们三个去把粮食搬出来，过秤。” 颜夏刚刚顺手就把秤带了过来，粮食也不忘让金禄看守。 免得被偷。 左利一看见她拿秤就懂了。 只见三个冷面官差，进了孙多苗家的杂物房，搬出来十五个麻袋，挨个倒进木缸里再装出来，刚刚好1500斤。 加上给颜夏的450斤，差不多2000斤。 也就是亩产400斤。 他们对着左利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回到老大的身后站着。 像极了不会动的铜人雕塑。 “官差老爷，我们冤枉啊，您看看，粮食全在这了，民妇没撒谎啊，都是这颜地主污蔑人，想赚银子也不能祸害我们贫苦老百姓吧，还买通李长涛这个小人，让他胡乱说，哪有亩产500斤，就是把我卖了也没有啊。” 孙多苗松了口气，她坐在地上猛拍大腿，一边叫着冤枉，一边又哭又嚎。 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你要是再敢哭嚎一句，我就把你带回衙门严刑拷打，你们三个，去搜家！给我搜仔细了，边边角角都别放过！” 三个‘铜人’再次行动。 把孙多苗家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正当他们准备无功而返时，孙多苗的小孙子万宝手里拿着的大米糕吸引了几个官差的视线。 第102章 事情败露 “小孩，这米糕哪来的？” 这个家里四处漏风，屋顶全是蜘蛛网和破烂的小口子，更别说有什么值钱物件了，穷成这样还能吃米糕？ 钱哪来的？ “奶奶让娘用新米给我做的，还有好几块呢，不给你吃！这是我的！敢偷吃我打死你！” 万宝不过五岁，说话却格外的狠恶。 看来平常被惯得不行。 官差脸色微冷，转身离开。 “报告老大，什么都没搜出来！” 听到此话孙多苗一家刚想扬起嘴角。 就被接下来的话吓得浑身发抖。 “可我们出来时看到这老妇的小孙子，手里拿着一块脑袋般大的米糕在吃，听他说法，家里还有不少，我觉得有些可疑。” 要知道这里的米糕都是用精米做的。 把大米用石磨碾成粉，再把煮好的米饭加入红糖捶打成糕状放到碗里。 将米粉筛到米糕上，成包裹状一同搁在锅里蒸熟，外软内糯。 一块就能让成人吃个五分饱。 自然用的米也极其多，加上昂贵的红糖。 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 哪怕就是他们家，也只有在特定的节日，才会做上几块，一家十几口分着吃。 这孙氏的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还能吃得起米糕？让一个人屁大点的小孩独吃一块，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家就不缺粮食。 那多出来的粮食哪来的呢？ 话音刚落，不光是左利，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只是没人说出来。 “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们继续搜？我话说在前头，你主动交代，便从轻处罚，要是让我搜出来，呵呵。” 左利的声音犹如可怖的黑无常。 不同的区别就是一个为阳间干活，一个为阴间。 “没，没有，绝对没有，米糕不过就是我们家刚秋收，想着孩子馋得很，就狠下心从自家口粮里掏了一些出来做的。” 孙多苗的声音嘶哑中还带着恐惧。 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发现了一样，见惯了犯人的左利心下了然。 “嗯，左二看着她们，剩下的跟我进去搜查。” 老大出马，一个顶俩。 颜夏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她们先来到杂物房，这里堆满了柴火，还有一袋苦叶草，已经干枯了，大概是之前挖来忘记吃的。 左利四处敲敲打打，又摸了摸墙壁的凹凸。 没有异常。 接着就去了厨房、茅房、以及每个房屋，全都没发现。 现在只剩院子和孙多苗的房间了。 “你们去查院子有没有地窖和暗洞。” 左利吩咐完抬脚踏进孙多苗的屋里，房间不大，泥巴地和发了霉的木梁，以及掉渣的墙壁让人生理不适。 家具只有一个三条腿的柜子和一张床再无其他。 左利打开晃悠悠的柜子，里面都是些衣物，掀开能看到一个荷包，颜色发黑，估计就没洗过。 里面有一两银子外加400多文。 他把荷包丢回柜子里，接着摸向墙壁以及踩踏地面。 一切正常。 左利蹲下身子，探了探床底。 空无一物，只是他刚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发现床底的泥巴有些怪异，竟然格外松散，就像被人挖出来又重新铺上去一样。 他推开木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随之阳光的照射下，床底的地面显现在人前。 左利踢开泥土，一块不到一米大的木板暴露出来。 打开后底下正是地窖。 估计是刚挖的。 里面格外潮湿。 左利招呼两名手下把麻袋掏出来，他又到院子里搜查了。 还好，院子很正常。 五袋稻子堆在孙多苗家门口。 众人唏嘘不已。 “嚯，还真有粮食啊，胆子真是大，五百斤稻子都敢偷，以后可得离她家所有人远些，免得家里东西都被他们偷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长辈都是个心术不正的，养出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呸！这孙氏的小孙子平日惯爱欺负人，我家小孙女被他拿石头砸了好几次，这个小畜生，原来家风在这啊，怪不得呢，歹竹出不了好笋，从老到小都是坏种！” “刚刚还被她装可怜的模样骗了，真是贪得无厌啊，瞧瞧李管事，两家的条件之前都差不多，现在可就不一样咯，所以啊，做人要脚踏实地，别动不动就想着占便宜，这下好咯，便宜没占到，占进大牢里了。” “.........” 孙多苗被村民骂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的。 她一双老手抖得不行。 “官差老爷啊，都是误会，误会，家里杂物房装不下了，所以才把这粮食放到我屋里去，可能我记错了，亩产确实有500吧，都是误会啊，我也不知情，最近家里太忙，我都糊涂了。” 颜夏呵呵一笑。 这是想装傻蒙混过去？ 没门！ “左衙差，如果杀了人再说句对不起有用吗？盗窃者偷钱被抓，却说他是闹着玩又可信吗？犯罪就是犯罪，事实胜于雄辩，我颜夏从不诬赖一个没罪之人，证据在此，还请左衙差将此人捉拿严加审问！” 左利点了点头。 “把孙氏带走。” 此话一出。 孙多苗瘫软在地，当场不省人事了。 左利也不惯着她，拔出大刀架在她脖子上。 天气微凉，冰冷的大刀一碰到她脖子，浑身就开始发冷了。 也不知道是被冰的还是吓得。 孙多苗瞬间醒来。 也不装晕了。 颜夏把属于自己的稻子放到牛车上，又跟李长涛签了约后带着儿子回去了。 同官差们一道。 此时暂时拉下帷幕。 回到铺子里的颜夏看着后院堆满的麻袋有些发愁。 100亩地总共收到140袋稻子。 两个空房间已经装满了。 院子也都无地下脚。 而且稻子还要脱壳，又是一件头疼事。 这里的脱壳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类似于石磨的工具，比较省事，可一村只有那一两个，得排队使用，还有种方式就是用石臼舂。 这种是力气活，而且耗时太久。 总归不是易事啊。 颜夏放弃了把稻子全部带回家的打算，她联系了相熟的粮铺掌柜。 第103章 最终的惩罚 把稻子全部卖了。 一袋稻子一百斤，脱壳后只能得到60斤的大米，再刨去碎粒，精米撑死也就四五十斤。 这些种稻子的村民在交完税后会把剩下的精米卖掉换取银子，碎米留下自己吃，甚至再抠搜些的人家，还会把碎米换成糙米。 这样又能填饱肚子又能攒下银子。 颜夏吃过这里的糙米，她一直以为叫法一样东西就相同。 可完全相反，这里的糙米压根就不能叫米，而是一种圆形的颗粒，因为脱粒困难上面总是带着类似于稻糠的外皮，呈现浅红色，中间有道凹槽，煮成粥或者做成糙米饭都很难吃，有些拉嗓子。 反正她不喜欢。 可因为产量大又不挑土地的好坏，绝大部分没有一等良田的农户都会种植糙米。 当然荒地除外，这里人很少开荒。 因为产量太低了，荒地不肥沃，偶尔还有各种石头，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没有地的人家宁可去租地也不会开荒。 饶是颜夏给她家的荒地养了一段时间，今年收成也比不上村里其他人家。 她在空间看过，有卖高产种子的，也有卖神奇药水的，可以让土壤肥沃到提升十倍产量。 可是小小一瓶就要一千积分。 种子便宜些，但也要五百。 而她是个穷逼，一毛积分都没有，高攀不起，只能苦逼的老实赚钱了。 从穿越到现在，不算花去的银子，加上今天卖稻子的钱。 颜夏身上一共有1700两。 她准备多攒点在镇上买个大宅子，这样就不用日日回村里住了。 铺子的生意平均每天能赚30两。 要是有新品则加倍。 颜夏开始变得佛系起来，连着几日，她都将铺子的活计交给儿女不再过问，只每天对下账本。 她开始潜心研究新品，刚买的两头牛每天都在产奶，奶水不多，比不上现代的奶牛。 可水牛奶却比奶牛的奶好喝一万倍。 一点也不腥，还带着独特的香甜气息，口感绝了。 营养价值也比普通牛奶高。 刚开始它们一天产奶量加起来也就七八斤，好吃好喝的喂了小半月，奶水才多了起来。 每天一头就能产10斤。 两头也就是20斤。 可远远赶不上现代一天能产奶六七十斤的奶牛。 没等颜夏研制出新品，左利就带来孙多苗的消息了。 知县大人心善，因念着她年纪大，只斩去孙多苗两根小拇指，并打了20板子罚银3两就放回去了。 银子不够赔怎么办，拿粮食抵。 所以孙多苗一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亏大发了。 还不止呢。 她回到家后，连饭都没吃上，就被张里正带着村里人联合赶出来了。 一家十九口。 无一例外。 他们拿着大包小包无处可去。 村里的房子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只是因为无人居住，所以被他们抢占了，张里正也没管，这才让他们住了好几年。 离开守城村他们无路可去。 因为盗窃之事，双桥镇周边的村子都不肯收留他们。 无奈，孙多苗一家只好往临县跑。 可临县的生活过得还不如这里呢。 虽然入住到一个村子里，却家家穷的揭不开锅， 他们也只能借宿在茅草屋。 天气越来越冷，晚上屋子四处漏风。还好一家子挤在两个屋子，感觉不到冷，只是冬天下雪的话可就难熬了。 “娘~我们该怎么办啊，粮食都拿去补银子了，家里现在只有二十斤稻子了，还是我媳妇偷偷藏得，现在山上还能挖到点野菜嫩树根，等天冷狗屁都没得吃，难不成我们一家要饿死吗？” 孙多苗大儿子冯大根神色灰败的说道。 当初他就不同意娘藏那么多稻子，要是按照他说的，每亩瞒报50斤，压根就不会有这些事，可娘贪心的很，他拦都拦不住。 “先去租地吧，赶紧种些萝卜白菜，再把大妞二妞卖掉，买些粮食来，娘的手指还疼着呢，到现在还在渗血，记得买点药回来给娘吃，哦对了，顺便把这茅草屋修缮下，冬衣咱们也没做，哎....处处都得要银子啊，幸好你当初想把大妞二妞丢山里喂狼，娘拦着了，有难时，姑娘家就是‘救命药’啊！” “知道了娘，那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让二弟三弟去租地，我单独带着大妞二妞去城里，对了是卖去当丫鬟还是？” 冯大根一点不舍都没有。 甚至表情还有些迫不及待。 “当然是卖到窑子里去啊，你不是废话吗，大妞都14了，当什么丫鬟，人家大户人家最爱买7岁以下的姑娘呢，这样好管，窑子里能给四五两，卖去当丫鬟最多二两，亏大发了，要是大妞二妞长得好看点还能把她嫁出去，可她像极了大哥你，可惜咯，彩礼能给一两都撑死了。” 说话之人是冯二根。 孙多苗的二儿子。 她三个儿子名字都一样，只是中间的字不同。 分别用一二三区别开。 “行，那就卖到窑子里，睡吧，这里漏风，别让大妞二妞听到。” 兄弟俩很快入梦。 然而另一间屋子里，大妞双眼瞪大。 她无声的流着眼泪。 虽然从小被打被骂，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每天干活。 可她从来都没想到，奶奶和爹会这么对自己。 整晚没睡，趁着爹还没起床，她拉着二妞和娘去了屋外的拐角。 “娘，奶跟爹说，让他今天把我跟二妞带到城里卖掉，我害怕，娘，我不想被卖掉，我会再少吃一点的，我什么都能干，你去求求爹，求求奶奶好不好....” 大妞满眼是泪，却不敢哭出声。 她可怜的模样丝毫激不起面前妇人的慈母之心。 “哭什么哭，大早上的嚎丧呢？你奶还没死你就哭，卖就卖了，怎么了？你不会以为你能八抬大轿嫁出去吧，你看看你生的，样貌丑陋，脸色比我这生过几个孩子的妇人都要黄，谁家不长眼的小子会娶你？等会赶紧洗洗脸，打扮的清爽点，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以前享福了也别忘了你爹娘，还有你弟弟，记得偷偷存着银子，听说窑子里到了35岁就能自赎，到时候你就回家，把银子拿给娘，娘替你管着。” 第104章 误打误撞 “二妞长得好看些，娘也更疼你，你跟你大姐一样，一定不要犯傻，如果有客人觉得你伺候的好，打赏你银子，记得偷偷攒起来，等赎了身，就回家，把银子给娘，听到没？行了，别哭了，大妞带着你妹去河边洗洗脸。” 本来还想多嘱咐几句的冯大嫂，看着啼哭不止的大女儿，不耐烦的将她们赶走。 “姐，你哭啥？我倒是怪想去窑子的，听守城村的婆子们聊天，她们说那里的女人日日过得舒爽的很，有的吃有的喝，还有男人伺候她们，我也想去。” 二妞年纪要小上一岁。 才十三。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头发干枯，身子娇小，可依旧掩盖不了她姣好的面容。 俩姐妹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却一样不受疼爱。 “你真傻，进了窑子的女人哪有好日子过，二妞咱们逃吧？哪怕逃到深山里被狼吃了，也比被卖掉好。” 大妞擦去眼泪，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反抗的意识。 “你敢逃我就告诉爹，小心爹打死你，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洗脸，省的窑子里的人不要我，我可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大妞终究还是没逃。 天色一亮，俩姐妹就被带去了镇上。 这里远远比不上双桥镇的繁荣，更没有奢华的青楼。 整个镇子只有一家窑子。 开了几十年了，哪怕在荒年都没倒闭。 里面的姑娘应有尽有，上到三四十，下到十二三，胖的高的瘦的矮的全都有。 这家窑子有个特点，35岁就能自赎，就算不自赎，满40岁也会换个职位，比如在窑子里做个洒扫婆子。 来到镇上，问了路人，冯大根带着两个女儿直奔窑子。 “啧啧，这小一些的姑娘还不错，大的嘛....” 窑子的花妈妈嫌弃的看着大妞。 “就要小的了，给四两银子，签下生死契，从此她与你再不相干，大的你卖到别处吧，我们窑子也是要看相貌的。” “您通融通融，这样6两银子，两个姑娘都给你，怎么样？” 冯大根懒得再跑，总归卖去当丫鬟也不过二两银子。 遇到黑心的还得再砍砍价，不如一把卖给花妈妈。 “哎，可怜见的，行吧，你们三个，去客房候着。” 两个时辰后，冯大根独自一人出了窑子的大门，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倒不是舍不得女儿，而是他拿到银子后又留下玩了个妓子。 花了五吊钱，才十六，身上肉乎乎的。 神清气爽后他又去了药铺以及粮铺，等带着大包小包坐上回家的牛车时，他身上的银子只剩三两了。 实在是娘的药太贵。 回到家，冯大根把剩下的三两交给了娘，并且抬高了药的价格，隐瞒了他在窑子花掉的五吊钱。 当晚，二妞接了头客。 因为是第一次，这位客人花了整整二两银子。 而大妞因为太丑，没卖出去。 导致她被花妈妈迁怒的打了一顿。 身上都是鞭伤，脸上却完好无损。 被接连折磨了三日，大妞终于被看中了，只是价格有些低，敌不过二妞的二两，只卖了三吊钱。 在她被拖去洗漱时，大妞从窗户翻出去跑了。 以往不是没发生过姑娘逃跑的现象，可偏偏今天巧得很，一辆收粪水的车子刚好停在窑子的巷子里。 大妞就躲藏在里面，桶里装了小半的粪水，臭不可闻，她把盖子打开一些，免得臭死在里面。 窑子的打手自然也因为嫌弃粪水桶太臭，而错过了她。 这辆粪水车离开城门口，晃晃悠悠来到一处小路，大妞趁着驾车人没发现，翻过粪水桶跳了出来。 幸好她身子单薄，体重轻，并未被发现。 大妞不敢回头，朝着原来的家跑去。 路上遇到小河她还穿着衣服去洗了把澡，可是洗不净身上的臭味。 走了一天一夜。 大妞才来到双桥镇。 因为身上太臭，太像乞丐，手腕上还有不少伤痕，她一开始都没能进入城里。 还是混在一辆车队里才得以进去。 大妞很害怕，她不敢回守城村，也不知道去哪。 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所到之处，臭气熏天，所有人都用嫌弃的目光看向她。 可大妞不在乎，她好饿。 饿的肚子都疼了。 突然，她闻到一阵香味，甜甜的。 像是糕点铺子发出来的。 被这气味引诱着，大妞慢慢向前方走去。 最终她的步伐停留在了颜氏糕点铺。 “今日新品上架，茶味桃酥，甜中带着微微的苦涩，解腻又好吃，价格一样，想要试吃的抓紧排队啊。” 大妞一听可以免费试吃，她赶紧排到队伍的最后面。 这时的人不多，大妞是第五个。 很快就轮到了她。 只是她还未伸出手就被后面的客人踹了一脚。 “你丫的滚一边去，臭死老子了，一个乞丐也敢试吃，你买得起吗？赶紧滚，别影响老子的食欲——” 大妞整个人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鲜血直流。 可踹他的人满不在乎，直接拿了一块桃酥往嘴里塞，一块还不够，还想拿一块，被金福金禄制止了。 “客官，喜欢吃的话就进来买吧，试吃品是限量的，一人一块，还有，乞丐也能试吃我们的桃酥，麻烦您跟这位小客人道个歉。” 颜夏刚好端着新出炉的桃酥出来，就看到了这让人气愤的一幕。 她放下手中的烤盘，走到大妞跟前将她从地上扶起。 见她头上都是血，还掏出了刚买的帕子帮她擦拭。 温柔的神情让大妞呆了神。 “老子给她道歉？她一个乞丐也配让老子道歉？你知不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啊？” 胖子很狂妄，一脚就把铺子门口摆放的板凳踹倒了。 “你是谁？你爹是李刚吗？嗯？你是不是很喜欢踹人？巧了，老娘也喜欢！” 颜夏许久不发脾气，不代表她性格就变温柔了，只见她站起身，掀开绸缎裙，露出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狠狠踹在了胖子的脸上，用了五成力，却直接将胖子踹出去七八米远。 她的力气好像又变大了.... 第105章 改名 “啊——老子的腰和腿，动不了了，救命啊，谁帮老子报官——” 胖子的哀嚎声响彻街道。 说话也有些轻微漏风，原来是大门牙掉了一颗。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恰好此时的左利带着官差正在巡逻。 颜夏赶紧抚好有些褶皱的裙子。 “左衙差，这胖子在我铺子闹事，打伤了我的小客人不说，还踢我铺子的板凳，狂妄的不行，问我知不知道他爹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呢，您知道吗？我见他又想打人，有些害怕，就轻轻踹了他一脚，没想到他往后退了好几米，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演的可真假，我一个身体孱弱的妇人哪有那么大的力气，你说对吧？” 颜夏装的很无辜，导致大家都信了她的话。 毕竟谁家女子的力气这么大啊。 能将一个胖子踹飞。 定是那胖子演的。 金福和金禄擦了擦汗水，满脸无语的转过身。 娘亲的样子，不忍直视。 “邵公子，你这是记吃不记打啊？怎么，上个月刚挨的板子忘记了？要不要带着你再去县衙里回忆回忆？” 左利还真认识他，这胖子是邵氏烧鸡店掌柜的独子。 从小被惯得到处横行霸道。 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也没少因为太狂妄而被揍，还蹲过好几次大牢，都被他亲爹赎出来了，本来家境殷实的邵家也被败光了。 现在就是个躯壳，就连烧鸡的方子也被这败家子用三百两卖出去了。 只一晚就赌输了。 买了方子的人家立马在双桥镇开起了铺子，价格更为低廉，赚的盆满钵满。 邵家的生意被抢去大半。 胖子见到左利就跟老鼠看到猫，他不顾疼痛的身体，爬起来撒腿就跑。 见他识趣的离开，左利这才跟颜夏打了个招呼，告别。 “颜掌柜，我们接着巡逻了，有事叫我们。” “谢谢您啦，慢走，来，新品桃酥，你们都尝一尝。” 颜夏很会做人，她趁着左利几人没走，从刚端出来的烤盘里，拿了几块桃酥，分给他们一人一块。 “那就谢过颜掌柜啦。” 左利没拒绝，两人已经很熟了，不用那么客气。 等官差走后，颜夏拿了一整块桃酥递给大妞。 “是不是饿啦？吃吧乖乖，城里不给乞讨，等会你要是看到官差，就避开官差走，知道吗？” 大妞脸上都是污垢，导致颜夏压根没认出来她。 可大妞却记得她。 也并不恨她。 因为那事就是奶奶的不对，她偷别人的稻子，就该被罚。 大妞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桃酥，甜蜜中带着微微的苦涩，却格外和谐。 两种味道交缠在她的嘴里，像是跳了一段柔情的舞蹈。 好吃到她都忘记了额头的疼痛。 这位婶子真好，那么温柔，如果她是自己的娘亲该有多好啊... 大妞看着颜夏离去的背影，默默的流泪。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冯旺弟】 【年龄：14】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 突然，脑海中传来的机械声让颜夏顿住脚步。 “冯旺弟？这是谁啊？” 她喃喃自语，记忆中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啊，才14，还突然有了这么高的好感度，这是系统出故障了吗？ 正当她疑惑时，身后的大妞冲了进来。 直直的跪在她脚边。 “婶子，我是孙多苗的大孙女，我叫大妞，也叫冯旺弟，爹爹前几天将我卖到窑子里，我忍受不了天天被打，所以逃了出来，这才来到这里，婶子，我能给你当丫鬟吗，求您留我一个栖身之处，求你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不能回家，我没有家人了，婶子求求你了。” 她一直磕头，马上要止血的额角再一次涌出鲜血，甚至愈发的多。 “原来是你....” 颜夏有些愣神，担心影响铺子的生意，她把大妞带到后院。 打听完来龙去脉后，她开始有些心疼面前的女孩。 本不想留大妞，毕竟她也算间接性害了大妞家里，万一大妞心有不轨，或者内心有仇恨她的种子怎么办。 岂不是养虎为患。 可100的好感度提示她，大妞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永远不会背叛她。 罢了。 就当报答她的一百积分吧。 颜夏终究是点了头，她让两个女儿带大妞去洗个澡，又给她买了两身新衣服以及里衣袜子鞋子来回换洗。 再去请个郎中来给大妞看病，得知她伤口不大，自行止血后再涂抹些去疤痕的药膏就无碍了，颜夏还花了一两买了药膏，毕竟是个小姑娘，额头留疤算怎么回事。 害怕以后孙多苗家找事，颜夏找到左利，让他帮忙给大妞寻个身份。 前几年闹过灾，有不少无名尸体以及难民的户籍无法追踪。 这点小忙左利当然会帮，毕竟大妞的身世他都清楚，清清白白，而且颜掌柜心善，冒着仇家的危险也要收留她，左利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温热，他给大妞找到一户全家死光的独女身份，而且巧合的是，也姓颜。 颜夏干脆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 颜旺己。 不再旺弟只旺自己，还有一层意思。 忘记从前的自己。 以后重新开始新生活。 本想签个活契，在旺己的坚持下两人签了卖身契。 也就是传说中的死契，哪怕颜夏把她打死，也不会有任何责任。 而旺己的一生也将听从颜夏的安排。 可她不觉得束缚，只觉得开心。 从此，铺子里又多了位小姑娘，大家都叫她小己，她善良、温柔、勤快、开朗，跟刚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 随着秋风飘动的波浪，时间缓缓流逝，森森的树木上，绿叶逐渐变黄，依次掉落，已经十一月底了。 小己也来了半个月了。 期间发生了许多小事，比如颜夏研制出了新品。 薯薯挞。 跟现代的蛋挞不同，挞皮是用猪油搓揉的，挞芯则是牛奶鸡蛋和糖。 中间还放了一颗被搓成圆圆的红薯丸。 一口咬下，甜而不腻，散发着红薯的香气。 又带着蛋挞芯的软嫩。 简直好吃到飞起！ 一经推出，瞬间火爆，就连知县家的管家都来买过好几次。 第106章 薯薯挞 一盒六个，售价一样是半两。 颜夏为了好对账，真是想尽办法的凑价格。 低于六个不卖。 小己意外的能干，因为多了个人帮忙，颜夏基本上每天都很清闲。 她找人定制了一把摇椅，放在院子的树下，太阳一出来，就坐在上面晃晃悠悠。 再配上一壶热茶。 一口蛋挞一口茶。 简直是绝妙的享受。 铺子的后院很大，一家子都能住得下，两儿子儿媳各一间，女儿们一间，她和小己睡一间。 已经好几天没回百花村了。 不过家里总要有人照看，颜夏把家中门锁的钥匙交给了赵心蓉，让她帮忙给家中牲畜喂食，再打扫下卫生什么的，每月给她半两银子的看家费，再给地里的蔬菜浇浇水就行。 他们每七天回家一次。 一开始赵心蓉还不肯要银子，说是帮忙看个家要什么钱。 经不住颜夏的磨，只好勉强答应。 “小夏，我回来了，下午还有货要送吗？” 说话之人是赵大力，他已经成了颜氏糕点铺的‘外卖骑手’。 每天到处驾着马车给人送货，其中有本县临镇的，也有隔壁县的，双桥镇的很少，因为大都自己来买了。 “有的，我来看看。” 颜夏翻开记事本。 里面清楚的写着每月多少号给谁谁谁家送货。 现在是12月1号，要给王员外家送桃酥和鲜花饼了。 “下午你去趟素城县的王员外家，离我们有些远，所以你赶路快一点，争取天黑前回来，就不用来镇上了，你直接驾马车回家吧，明天再来铺子，他家就在主镇一进城门的右手边第一家，找不到就问人，小己，去让金福打包10袋鲜花饼和10袋桃酥，哦对了，王员外还没尝过我们的新品，你再让金福拿一盒薯薯挞，就当是给王员外的添头了。” 颜夏对着赵大力和小己说道。 不是随便买一盒就能点外卖的。 跟现代一样，颜氏糕点铺的起步价是二两银子。 低于这个价得给20文的配送费，越远越贵，就像素城县，配送费高达50文，很多人不想掏这个钱都会买够二两。 跟现代不想掏邮费的网购者一个心态。 一千的衣服？ 买！ 什么？ 邮费6块？ 退了，不要了！ 给王员外送薯薯挞更不是因为瞎大方，王员外每年会来两次双桥镇，他小女儿嫁到了这里，也正是上个月来探亲，这才进了颜夏的铺子，直接大手一挥，定了一年的量。 每月固定的1号送去10袋鲜花饼和桃酥。 如果王员外喜欢吃薯薯挞，指不定还会掏钱再加订一项。 有钱不赚是王八。 颜夏目送赵大力离开后，她悠悠哉哉的逛街去了，这段时日她又存了一笔银子，打算再开个店，冬季天冷，适合吃锅子，这里的锅子就是清水煮菜，条件好的人家才会用猪骨羊脊骨以及老母鸡煨作底汤，可颜夏想吃火锅。 恰好她前几天又买了两头母牛，也得知了一个消息。 卖牛的商贩准备宰杀10头老的不行的牛。 刚过了县衙的批准。 颜夏直接高价订了五头牛，老牛较瘦，一头牛最多也就800来斤，估摸着能出100斤牛油，五头也就是500斤。 别看斤数多，炼油后要减少一半的。 撑死到手250斤。 本来她想全订的，可双桥镇的富户不少，她要是都买了，会被人记恨。 毕竟牛肉不是时常能买到的。 老百姓私自捕杀老牛会蹲大牢的，要不是卖牛的商贩有县衙的关系，怕是得等到牛已经死了才能吃。 颜夏准备自己熬制火锅底料，所以开酒楼势在必行。 冬天卖火锅，夏天卖吃食。 争取多赚些银子。 因为她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宅子得买，还得买酒楼，加上她准备把百花村的高山买下。 一是为了以后繁殖可食用鲜花扩大生产，毕竟后院那点地方，产出的鲜花完全不够用。 二是她打算把山里的野兽清理下，赶到最深处，住在村里时，颜夏时常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应该是来到外围了，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为了觅食而下山，买下高山后她准备拉起围栏以防村里人的闯入，为了自己的隐私，也顺便保护村里人。 颜夏问过里正。 高山较高，虽是危险，可占地大。 买下来要足足800多两银子。 加上税收以及打点县衙的人。 一千两才能到手。 这笔银子不少，去了颜夏存款的一半。 她一时间没舍得买，想着再攒攒。 抠的来源就是穷，颜夏最近懒散的状态一下消散了。 她要赚钱。 赚很多很多的银子，买地买宅子。 人的心境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从前的她想着钱够花儿女孝顺就行，她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拿上系统奖励的钱在她的世界买上一套房子，找个轻松的工作，过着简单的生活一直到老。 现在？ 可去他妈的。 来都来了，她要当地主，当包租婆！她想过上丫鬟仆从成群的生活，既然穿越了，不大干一场岂不是白来了？ 带着满腹心事的颜夏逛到了古代的房产交易所。 “哎哟，这不是颜掌柜吗，您大驾光临是想看宅子吗？” 刚踏进大门，牙人就殷勤的迎接她进门。 还是个熟面孔，来她铺子买过三四次糕点。 大多是桃酥。 “孔牙人，这段时日怎么没见你买桃酥了？” 颜夏熟络的冲他笑笑。 “不是我不买啊，最近铺子的生意不大行，我的工钱都减去一半走了，哪有闲钱再买糕点哦，不过颜掌柜你家桃酥是真好吃啊，我娘和我媳妇都喜欢的紧呢。” 孔牙人不是简单的伙计。 算是古代的销冠？ 以往客人多的月份，能拿四五两的工钱，比普通铺子里的掌柜工钱都高。 偶尔大方一次买袋桃酥回家。 工钱减半后，这个月只拿了二两不到。 再让他掏出半两买桃酥，简直像要他的命。 “是吗，那你马上就要有生意了，给我寻个酒楼，大一些的，离我铺子别太远，省的不方便。” 第107章 买酒楼 颜夏的笑容很真切。 把孔牙人整的一愣。 “哦，哦，我马上为您寻找合适的铺子，颜掌柜您请落座，芬儿，去给客人沏杯茶——” 职业素养过硬的孔牙人很快就淡定下来了。 她引着颜夏坐到铺子的后院里。 那里有一座小型假山，还人工弄了个小池塘，里面养了几条金红的鲤鱼，潺潺流水的景象让人心情舒畅。 “客官请喝茶~” 一位圆脸圆眼小嘴的丫鬟，端了杯茶水上来，她的声音有些小，像是猫咪在说话。 看着有些可爱，年岁十三左右。 让人止不住的想摸摸她的头。 “嗯。” 颜夏温柔的回应，她接过茶杯，用茶盖轻轻拂去飘在上面的茶叶和白沫，小抿了一口。 茶水比较烫，但是天气冷，所以喝下一口倒是意外的舒服。 不是什么烂七烂八的碎茶，口感清爽。 应该是今年的新茶。 怪不得这家伙能买得起桃酥。 还挺会做人，看来工钱不低。 颜夏心里想着。 正当她放下茶杯时，孔牙人也回来了。 “颜掌柜啊，我刚刚翻了册子，找到了三家挂售的铺子，一家位于双桥镇尾部，离您铺子有些距离，走过去大概两刻钟，不过很大很宽敞，与颜掌柜您的铺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意思就是铺子也是三家打通了卖的。 孔牙人坐在颜夏身旁的椅子上仔细说着。 他眼神还瞟了瞟颜夏，看着她表情没什么反应，就知道她大概是没相中这间铺子。 于是也不多介绍了，直接开讲第二间。 “这第二间嘛，就在您铺子的隔壁两条街道，走过去半柱香的功夫，可稍微有些狭小，只有一层，里面原先是卖早食的，挤一挤倒是也能摆六七张桌子，价格稍低。” 见颜夏还是没什么反应。 孔牙人咽了口唾沫。 老天保佑啊，就剩最后一间啦，小半月都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来个大户，可千万要买成啊。 他暗暗祈祷着。 “最后一间就是您铺子正对面的周记酥香坊，虽然它不是酒楼，可原先一二两层是分开租的，因为糕点铺子出了那事，二楼的茶水阁生意也不好了，主家干脆把一二层打通一起卖，面积比您的糕点铺子还要大上一些，距离也近，你抬个脚的功夫，毕竟有那污点在，许多老爷都嫌晦气，所以耽搁到现在还没卖出，不知您觉得如何？” 颜夏听到这眸子一亮。 虽然她跟周记酥香坊有仇。 可耐不住她早就看中了这家铺子，之前还以为这铺子是周捞财他堂哥家的呢。 合着只是租的？ “价格多少？” 她那条街的铺子，价格都只高不低，毕竟是双桥镇的主要街道，离桥也近，离城门口更近。 “您买了三间铺子，也应该知道那条街的价格，咱们是熟人，我也就不跟您说虚的了，一千两，不还价，要是没出那事，这铺子至少能卖到1300两往上，而且它后院还有六间卧房以及四间杂物房，茅房厨房，井，也全都有，比您的铺子还要大呢，而且里外都很新，不需要您再修缮。” 价格确实不低。 不过她买得起。 “带我去看看吧。” 见颜夏这么说，孔牙人心里有数了。 估计是看中了，他笑容更加灿烂，去库房拿了卖家留的钥匙带着颜夏去看铺子了。 路过自家店面时，颜夏还冲着忙碌的儿子们眨了眨眼睛。 “大哥，娘去周记干嘛？” “大概是看铺子吧，娘昨天不是说过，想开个酒楼。” “啊？买他家的铺子？我都觉得晦气，算了，我也跟过去看看。” 金禄把大嫂叫到前面来，跟大哥一起招呼客人，自己溜到对面了。 刚进门就看到牙人在介绍。 “颜掌柜，一楼您看过了，咱们再去二楼瞧瞧，原本一二楼是不通的，被卖家打通了，在里面安了楼梯，铺子后院外还有一个从外部通往二楼的楼梯，等于二楼有前后两个楼梯可以上下，不会造成拥挤的现象，一楼能摆七八张桌子，二楼要多些，至少能摆十五张桌子，开酒楼不成问题，颜掌柜您糕点都做的这般好吃，想必酒楼的生意也会红火，加起来20多张桌子，应该够用了。” 颜夏听着他的讲解，踏上楼梯。 新做的楼梯很结实，都是实木，不会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响。 上到二楼，一片开阔，里面放着几张旧桌椅，应该是上家留下的，她站在窗户处能看到自家铺子的客人络绎不绝。 对面倒是有个阳台，能瞧见两条桥上的繁荣景象。 左右两条街道都是双桥镇的主干道。 这个位置简直绝了。 一千两根本不贵。 而且在二楼她还看到底下的院子里有两棵柿子树。 比她铺子的树还大上一些。 应该有些年头了。 “娘，这个铺子还不错哎。” 金禄本想劝说娘亲别买这铺子，可上到二楼，他嘴里的话反而变了。 这铺子比他们家的还要好。 甚至房梁用的都是最贵的。 “来，颜掌柜，从这边的楼梯下去吧，我带你们从后门再进一次。” 跟着孔牙人，颜夏从二楼的外部楼梯下去了。 直通另一条街道，下来后右转五米就是铺子的后门。 孔牙子掏出刚才那串钥匙，用了上面的另一把，打开后门。 整个院子的景象都呈现在三人面前。 左边是树，右边是房子，通往铺子的门口边架了一个连廊，连廊左右各有两间屋子，左边应该是茅房，右边像是厨房，树后面就是院墙，高有三米，把两家铺子的私密保护的很好。 两棵树中间有口井，看着有些萧瑟，冬季来临，叶子纷纷落下，地面都是黄色印记。 “颜掌柜，这就是后院了，瞧瞧，左边这两间是茅房，毕竟酒楼一般都得设茅房，不然客人用了酒水去哪解决呢，对吧？右边是厨房，有两间，您要是嫌小可以打通，或者一间客用，一间自家做饭用，右边一排就是卧室和杂物间了，大小不一，您来参观一下。” 第108章 上门闹事 颜夏把屋子一一看过。 心里越发满意。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决定买下这间铺子。 一千两分文未还，见到铺子的原主人，两家一起商定好后签约过了户。 孔牙人说，税收加打点县衙什么的，都由他们铺子包了。 刚过午时不久，这间铺子就正式变更成颜夏的了。 有牙人在，办事效率快了十倍都不止。 颜夏临走时，丢了二两赏钱给他。 孔牙人今天回家时，步伐都是漂浮的。 一千两的铺子，他能抽十两走，加上颜掌柜的赏银。 他今天赚了足足十二两。 以前收入最高的一个月不过才五两而已。 看来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他得多去颜掌柜铺子转转，相处好了，指不定下次颜掌柜买宅子铺子，又会找他。 孔牙人眼光很好，他觉得颜夏就是天生的富贵命。 命里带财呢。 这个世界买卖房屋和土地是要收税的。 土地收的税最高，一般是一成。 其次是房屋。 按照大小收的也不一样。 大概是百分之五到三左右。 扣掉税以及牙人的提成和铺子要赚的银子。 其实卖家拿到手也就800两出头。 就跟现代一样，很多人为了省下这笔银子，会自己挂卖。 不过税一般也是卖家包，有的认识关系，税就能收的少些。 颜夏从县衙回铺子时，心情都是愉悦的，中午她没吃饭，孔牙人还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碗馄饨外加两个肉包子，这就是她给赏钱的原因。 孔牙人聪明，跟他相处好了。 以后要是买地买铺子，直接找他就行。 不得不说，两人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 县衙到自家铺子有些距离，需要穿过三条巷子，或者从主干道上绕一圈。 颜夏自然选择后者。 她穿过最后一条巷子时，刚左转，就瞧见自家铺子外站了不少人。 这是怎么了？ 颜夏的步伐变快了起来。 “大家都来看看啊，我自家的女儿，在外面开了这么大的铺子，吃香的喝辣的，而我们呢，连糙米糊糊都吃不起了，看看我这老婆子的衣裳，都入冬了还穿着秋衣，我们家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将女儿拉扯大，还把她嫁给本村一户好人家，谁知道她自己偏要闹着和离，也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瞧瞧，开了铺子后连娘家都没回过，要不是他大哥前两天路过瞧见，我都不知道我女儿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瘫坐在颜氏糕点铺门口叫骂的老婆子正是原主亲娘。 孙应云。 她左边站着颜夏的大哥颜春，右边站着两个年轻些的汉子，是她的侄子们。 颜志强和颜志高。 三人就跟保镖一样，死死护着孙应云，让人不能靠近。 “颜夏，你给我出来，别躲在暗处不吱声，我知道你在后院，你别以为你两个儿子能拦住我，我告诉你，老天在看，一个人不讲孝道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颜夏的记忆深处，原主娘在原主小时总是高高在上，手不沾凡水，就连吃饭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而眼前的婆子却跟村里的泼妇没什么两样。 “天打雷劈？劈谁？你吗？” 她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孙应云面前，淡淡开口。 “你有什么脸面来我铺子里闹？当初把我卖掉的不是你吗？不讲孝道？长辈不慈还妄想小辈孝顺？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金福！去把左衙差请来！就说有人在我铺子闹事！” “好，娘我这就去。” 金福听到娘的吩咐，赶紧溜了。 让颜家三个保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他们想阻拦时，金福早都跑没影了。 颜夏并不想对他们动手。 一是她毕竟占用了原主的身份，不知道她对娘家有没有感情。 二是原主的娘就算再不慈也是她的娘，要是动手，就是有理也成没理了。 打公婆可以，打自家爹娘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颜夏不傻。 在她没有站到一定的高度时。 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你总算出来啦，躲不下去了吧？瞧瞧，这大铺子，每天能赚不少银子吧，你倒是过得好了，你看看你大哥，你侄子们，苦哈哈的，你怎么不知道拉扯下娘家？早知道你这般狼心狗肺，我当初不如掐死你，也省了十几年的口粮了，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孙应云还在道德绑架。 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 女儿们和儿媳也都从后院出来了。 本想站在她身旁给她撑腰，被颜夏一个眼神制止了。 长辈之间的事，她们小辈不能掺和。 会对名声有碍。 “我欠你什么？你生而不养，就因为你把我生出来，所以我的命，我的人生都得被你管制吗？你作为娘，你不慈不善，将我卖到陈家那豺狼窝，让我被折磨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的孩子们哪怕后天弥补，身体也终究落下了病根，一到秋季她们就咳嗽体寒，为什么？因为他们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着同成人般重的活！你作为我的娘，你帮过我吗？给你外孙和外孙女哪怕一粒粮食了吗？” “............” “你现在站在我铺子门口闹事，无非就是想让大众指责谩骂我不孝，逼我妥协，好给你们花不完的银子，可凭什么？你当初生我的时候问过我吗？问过我同意从你的腹中生出来吗？你自己需要孩子，没经过我的同意生下我，如同养猪羔子那般养大，再卖出一笔可观的银子，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养的牲口，既然如此，卖出去的牲口也没有拿回家的道理，我已经不属于你了，走吧，我不想再跟你争辩。” 说道动情处，四周的年轻妇人都流了眼泪。 重男轻女家家户户都有。 这些妇人感觉自己就是颜夏一样。 而眼前那刻薄的妇人，就是她们的娘。 不管贫穷与富贵，女子的婚事从不由自己，独女还好，有爹娘疼爱，可大多男子为了有人给他们抬棺，会把财产的一大半给堂兄弟表兄弟的儿子。 第109章 小荷出事 以此来讨好他们。 而有兄和弟的女子，就更加苦了。 她们会被‘卖’出一个好价钱，拿彩礼给自己的哥哥弟弟娶媳妇。 因为没读过书，自然以为人人生来都该如此。 颜夏的话打开了她们心里的大门。 话语就像穿着针的丝线般，缓缓戳过胸膛，痛并麻木着。 而地上的孙应云气得手都开始哆嗦起来，她想回怼，可刚张嘴就被颜夏说出口的话给堵死了。 “马上官差就来了，孰是孰非你心里清楚，你读过书，我以为你心是明的，其实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妄想靠着儿孙爬上高位，然而你这辈子都实现不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的儿子是饭桶，孙子是废物，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大家闺秀，因为你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之女！” 颜夏的声音在孙应云的耳中变得越来越大。 外室之女一说出来，她傻眼了。 她感觉四周的眼神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她身上的遮羞布也被彻底揭开。 外室生的女儿，比现代小三生的私生子还惹人厌恶，毕竟现代笑贫不笑娼。 他们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能做外室的女子，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出身。 “你这个贱皮子，你去死！我就当从未生过你！去死，去死！” 孙应云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她双眼瞪得像牛，浑浊的眸子带着条条血丝，看着让人胆颤，她拔掉头上的簪子，一头不太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白黑相间，显现出她的老态。 孙应云高举簪子，把尖头朝着颜夏戳去，就在她步伐越发靠近时，颜夏本想一脚踹过去，然而她的大儿媳石小荷，快一步的挡在自己面前，推开了自己。 “娘——你小心啊——” 石小荷离颜夏是最近的，当孙应云拔簪子时，她就往婆婆那挪了。 颜夏没反应过来，被推了个踉跄。 霎时间，三人的站位发生了变化，一道硬物戳破皮肉的声音冒出，随之小荷痛叫出声。 “噗呲——” “啊——” 簪子插到了石小荷的后背。 深度不知，外面只留了个簪子的头。 她痛的瘫倒下去。 藕粉色新衣上瞬间冒出了鲜血。 孙应云吓傻了，她拔掉簪子想跑。 可左利早已带着官差赶到，将她按在地上，捉拿住。 颜夏的大哥颜春带着两个儿子跑了，估计是回家通知他爹出事了。 速度极其的快。 “小荷，小荷——” 金福被这一幕吓懵了，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小荷身边，想抱起她。 “别动她，她身上有伤，去请大夫，快去——” 颜夏嘶吼着，她是第一次失态。 因为簪子的拔出，儿媳后背的血印慢慢扩大。 “娘~你没事就好。”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看了眼颜夏，见她无事，这才放心的昏迷过去。 颜夏连忙蹲在她身边，护着她。 “没事的，小荷你会没事的，娘在——” 她轻轻的把儿媳抱起。 将她放到后院卧室的床上趴着，还把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去一道圆口子，好让大夫观察。 小荷嘴唇惨白。 颜夏有些迷惑，虽然簪子戳的很深，可也不至于马上就昏迷了吧，难道小荷的身体出了问题？ 就在她担忧之时，大夫来了。 他放下药箱，看了下伤口，然后给小荷把脉，先是皱着鼻子，接着扬起眉眼，过一会又神色凝重。 颜夏简直看不懂他的表情。 “大夫，我儿媳有事吗？” 大夫这才松开手，他叹了口气。 “伤口有些深，还好没戳到心腑，仔细养养就好了，只是她却动了胎气，估计是惊吓加劳累导致的，少让她干些活，一定要躺在床上最少七七四十九日，不然这胎难保，因为她有身孕，补血的药材老夫不敢乱开，且开瓶止血药粉吧，再加三副保胎药即可，记得这药一天只需喝一次，两碗水煎成半碗。” 大夫仔细的吩咐着。 “哦，行，我知道了。” 颜夏点点头。 只是，下一秒她傻眼了。 “什么？身孕？我儿媳有了身孕？我怎么不知？月份多久了？” “已经两月有余，估计还有半月就显怀了。” 这意思是小荷已经怀孕两个半月了？ 那不就跟朱文娟同一时间怀上的？ 可她记得上个月小荷还跟她说，自己月事来了呢。 颜夏把这情况告诉大夫。 “正常，妇人刚有身孕，身子不稳，可能会因为情绪浮动和疲乏劳累出一些血，导致她认为这是月事，所以我这才开了保胎药，记得一定要按时服用，可早可晚，得在饭前喝下，再躺上七七四十九日即可，药你们派个人跟我去铺子里取，诊金就不收了，一共给半两银子就行。” 倒是不贵，这个大夫看起来很有医德，他又叮嘱了一遍，生怕颜夏让孕妇下地干活。 颜夏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递给了他。 “谢过您了，就当是吃喜钱，金福，跟大夫回去取药。” “多谢。” 大夫没拒绝，摸了把胡子喜笑颜开的走了。 看来是他误会了。 还以为这是个恶婆婆磋磨儿媳呢。 能这么大手笔的给银子，那就不是个坏人。 等金福取完药，颜夏嘱咐他一会煎完药，伺候小荷喝下。 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得去办大事了。 左利一直在铺子里等她，见她出来后他让手下押着被堵住嘴，拴住胳膊的孙应云一起来到了衙门里。 左利跟知县大人汇报了许久，不到半个时辰，升堂了。 足以见得双桥镇的办事效率有多高。 颜夏安下心，知县大人应该是个清官。 “威武——” “咚咚咚——” 一道道衙差的低吼声，加上板子捶打青石地面而发出的响动，让场面变得威严可怖起来。 颜夏站在门外，吐了一口浊气，转而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进去。 堂外还是刚刚那群看戏的百姓。 只见孙应云跪在高堂之下，瑟瑟发抖。 颜夏也跪了下去，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公主大小姐，没那清高命，与其得罪知县，不如卖个惨。 第110章 堂上相见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熟悉的话，不熟悉的人。 “民女颜夏，乃身旁罪妇孙应云之女，多年前她将我以五两银子的价钱卖给同村的陈家，自此再无联系，我嫁到婆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恪守本分，可还是遭受婆婆的殴打欺辱导致差点死去，我去娘家相求，我娘告诉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跟她再无干系，因为我先头的男人已经战亡，为了活命，民女带着孱弱的孩子与亡夫和离，这才逃过一劫，本以为好日子来临......” 颜夏抹了抹泪水。 “民女带着孩子们净身出户，一开始住在破庙里吃野菜度日，意外捡到摔死的野猪和灰熊，这才有了启动银子，我开始自制糕点贩卖，双桥镇的颜氏糕点铺就是我的，本以为好日子来临了，谁知我娘带着我的大哥侄子们在铺子前闹事，想逼着我养大哥一家，民女不从，她竟然拿簪子想扎死我，还好我儿媳推开了我，只是她被簪子差点戳到心腑，到现在还昏死着....” 颜夏痛哭出声。 双手捧着脸，低下身子，远远就能瞧见她抖动的肩膀。 看起来难过至极。 如果掀开她的双手，定能看到她死死睁着的眼睛。 【妈的，哭不出来怎么办....】 颜夏在心里吐槽着，她保持眼睛不闭上，这才逼的眼泪流出，眼珠也红了一圈。 她松了口气，放下双手，继续诉苦。 “青天大老爷，求求您，帮帮我吧，民女这辈子太苦了，从未享过福，年幼被苛责，看着大哥去学堂读书，在家吃肉吃糕点，赌输了娘的嫁妆也没挨过一顿骂，而我却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她生而不养，将我如猪仔般卖掉，如今又要逼我养她一家，长者不慈，我怎么孝？她要杀死我啊，她拿着簪子直直朝我戳啊，要不是我儿媳，我早都死了，知县大老爷，求求您，为我作主吧——” 颜夏磕了个头，眼泪唰唰的流。 让堂外的百姓看得都心酸了。 知县面无表情，只是他微微闪动的泪光到底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大胆罪妇，光天化日竟然拿簪子行凶，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人！不是牲口！你想杀便能杀的吗？来人！先棒打10板子，本官看到这种恶妇就心里犯恶心。” 陆知县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家中刚好有一独女，年岁十四，从小被他捧在掌心上呵护，舍不得骂一句，女儿喝水烫到，他都心疼的要死，更别提其他了。 看着颜夏，他在脑海中幻想，要是他的女儿被这般对待，他怕是想杀了对方全家的心都有了。 陆知县今年不过三十有五。 农户出身的他，因为立志考上进士再成家，所以二十岁才娶妻生子。 自然，思想也没有五六十岁的老官陈旧。 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孙应云昏死过去。 可知县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人，拿水来，泼醒！” 天气寒凉，已经12月，穿着冬衣才稍微暖些。 一桶冰凉的水泼下去，孙应云瞬间清醒。 她冻得瑟瑟发抖。 牙关子都要咬碎了。 “民妇不认！民妇压根没做过，都是她胡编乱造的，官爷，您一定不要被她蒙骗啊，我自小就没苛待过她，更没让她干过活计，她自己与陈家小儿无媒苟合，什么五两银子卖她，都是假的！她见陈家小儿死了，受不住寂寞，非要和离，也不知道哪来的银子，说是捡了野猪灰熊，谁信啊，人家可是猛兽，她当是傻狍子吗？” “怕是跟哪个猎户搞上了，我们家过得苦，上门不过就是想借点粮食，她却要将我们一家打出去，这是亲生的吗？简直狼心狗肺！养条狗都比养她强！起码狗还能对我摇摇尾巴，她呢！官爷，您千万别被她骗啊，我压根没动手，是她儿媳自己撞到我簪子上的。” 孙应云想尽办法给颜夏泼脏水。 公堂之上，竟然说自己亲生女儿偷人。 真是少见。 陆知县自然不信。 “胡闹！满嘴污秽之词，她可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仇人！既然你嘴硬，那我便去你们村找证人来问话，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左利，驾马车去百花村寻人，把他们村里正也带来问话！” “是，属下立刻前去。” 左利转身就要离去。 却被堂外的人拦住脚步。 “知县大老爷，草民是这罪妇的男人，堂中跪着的是我妻女，请让草民进去说话。” 原来是颜夏的爹，颜贺成！ 天气寒冷他却满头大汗。 说话都气喘不停。 像是跑了几千米一样。 何止啊，颜贺成干完地里的活计准备回家时，发现妻儿不见了，逼问儿媳才知道他们来镇子上找女儿了，原来是颜春这小子意外看到颜夏开了奢华的铺子，回家告了状。 预感要出事，他马上丢下手里的农具就朝镇上跑。 跑了大半的路程看到神色慌张的儿子孙子们。 问清了来龙去脉这才来到镇上。 他先是去了女儿的铺子，被外孙告知妻女都到衙门了，连忙跑了过来。 还好赶上了。 “带进来。” 得了知县大人的允许，颜贺成走了进来，他跪在堂下磕了个头。 “都是草民的错，管教不好家中的妻儿，草民愿意领罚，孙氏心思歹毒，草民与她相差过大，因为内心卑贱，被她骑在头上蠢活了大半辈子，害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她作为妻，不贤不顺，作为儿媳她也不孝作为娘亲她更是不慈，草民能证明女儿所说之言都是真的，恳请知县大老爷允准，草民要送孙氏和离书一封，家产以及子孙全部归她，草民自愿净身出户，望大人恩准——” 颜贺成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直到额角变得青紫。 他不想再跟孙氏这个毒妇一同生活，可内心善良的他到底狠不下心看着孙氏老而无终，他把房子儿孙都丢给了她，只希望孩子能给她养老。 第111章 颜贺成净身出户 女儿当初被强嫁他能妥协也是自己无用，怪不得旁人，都是他的错，作为一家之主，他没有起到良好的管教，更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 他才是最该孤独终老，死无葬身之所的罪人。 他的话让堂中所有人以及堂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他会站在女儿那边，还要跟孙氏和离。 并且净身出户。 孙应云也脸色惨白的傻了眼。 最终，陆知县判处孙应云二十大板，外加蹲三年大牢。 两人也就此和离。 颜夏站在县衙外有些愣神，这也太顺利了吧，原主的爹终究是醒悟了吗？ 可这不关她的事，她又不是圣母。 而原主也已经死了，他就拿一生去赎罪吧。 颜夏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不再回头。 几番周折已经傍晚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颜夏回到铺子，第一时间来到儿媳的屋子，看她苏醒没。 “娘，你回来啦~”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脸色有些虚弱的儿媳正对着她笑。 “嗯，回来了，还疼吗？止血了没，给娘看看。” 本来侧躺的石小荷，乖乖趴了下来，只是晃动的身体还是扯到了伤口，她小声的‘嘶’了一下，被颜夏听得清清楚楚。 掀开她刚换的里衣。 只瞧见伤口周围有些微红，中间被褐色的药粉裹满，看不到口子有没有愈合，不过没流血了。 看来是止住了。 还好.... “小荷，下次别吓娘了，其实娘能躲得掉，知道吗，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是没有怀孕，也不能冒着危险去救别人，救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这次乖乖躺床上养伤加保胎吧，不许下地干活，娘知道你勤快，闲不住，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身子，也当为了娘，49天后再下床，听到没，不过，娘允许你七天后在屋子里晃悠两步，省的你腿脚长期不走路变得难受。” 颜夏满脸担忧，让石小荷的眼眶变得通红。 “对不起，娘，我就是太害怕了，她的簪子直直朝你戳去，我怕....” 石小荷欲言又止，她怕娘出事。 哪怕她伤着，也不能让娘伤着....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石小荷】 【年龄：十六】 【好感值：100】 【恭喜宿主，奖励100积分已到账，宿主积分账户余额200。】 熟络的机械音又一次传来。 大儿媳的好感值已经满分了。 “娘没怪你，娘只是担心你，知道吗？就像你担心我一样。娘力气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不要插手，娘能解决，别再让娘担心了，好吗？” 颜夏摸了摸她的秀发。 每日吃够了营养，小荷干枯的发质变得柔顺起来。 摸着很舒服。 “嗯，娘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在保护好我自己的前提下，再保护你。” 小荷重重点头，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颜夏安慰好她，才离开房间去吃晚饭。 今天她差点被戳时，也注意到其他儿女了，他们都朝着自己扑来，包括小己。 只是小荷离得近，加上她速度更快些。 这才受了伤。 这一细节让颜夏烦躁的身心顿时舒畅了。 晚上睡觉都做了个好梦。 梦到她攻略了家里所有人，带着巨款回到现代，她买了大别墅，开着法拉利，每天不上班，到处玩，梦中都笑出了声。 此时的百花村。 颜贺成带着儿孙回到家后，他卷起自己的铺盖衣物去了破庙。 哪怕家里人拦着，他也坚决要走。 “记得好好生活，春儿，你已经当爷爷了，懂点事吧，等你娘出来，好好赡养她，以后见到我，就当看到陌生人，也别再去打扰你妹了，你娘的下场你也看到了，爹就不多劝你了，走了。” 说完，他就打开院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粒粮食都没拿。 冬季万物陷入沉睡，也不知他该如何生存。 画面从破庙转到了崔四妞家。 她家今天像是有什么喜事，还难得做了肉菜。 晚上睡觉前，罗百端了洗脚水到屋子里帮赵月芳洗脚。 “月芳啊，郎中说你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看来那天在你家....原来你肚里早就结了果....” 他脸色通红。 哪怕已经结婚一个月了，提起这事他还是害羞的很。 “讨厌，就会说些瞎话，赶紧洗脚，我有些不舒服，想睡了。” 赵月芳实则已经有孕两个半月了。 她本想半个月前就去收买郎中上门给她诊断，可婆婆总是看着她，搞得她没法办事。 这才拖了半个月。 还有半月就要显怀，幸好是冬天，她穿的厚些，再故意少吃点，应该看不出来。 罗绿百简直绿到发光，却不自知。 黑夜中，他美美的抱着媳妇入睡。 同床异梦.... 天亮之际，大地上飘着一层白霜。 清晨有些寒冷。 街道上的百姓比秋季要少上许多。 天气降温到五度左右了。 手被冷风一吹，都刺骨。 阴凉阴凉的。 大儿媳突然有了身孕，把颜夏搞得措手不及，这里的冬季纯靠抖着度过，不像最北边的城镇，能囤柴火烧地炕。 颜夏在屋里画着图纸。 等街道上的铺子陆续开门，她拿着三张图纸就直奔打铁铺。 定做了好几个铁炉。 以及给自家酒楼定制的铁锅铁盘。 因为需求大，找了三家打铁铺才勉强够用。 颜夏又开始找‘装修’工人。 虽然百花村的钱大哥也会盖房子，可他只会干些简单的活。 像是装修，那压根一窍不通。 还好之前给她糕点铺装修的工人们暂时没活计干。 颜夏掏出银子和图纸，让他们把酒楼再次修缮下。 一楼的柜台不变，通往后院的大门多加一扇，左边是去向院子的路，也就是俗称的员工通道，客人止步，右边的门出去直达茅房，被栅栏生生隔开，不能看到后院，两个茅房不混用，分为男女，茅房的粪堆会有人定期来收，大都是家里有农田的人家。 免费给的农家肥谁不想要呢。 外侧还有个洗手台。 第112章 装修酒楼 洗手台下面放着木桶，上面用细绳吊着竹竿，竹竿的另一头通往后院，只要轻轻一拽细绳，细细的水流就会从另一端涌过来。 其实另一端高处也吊着一个小木桶，不拉竹竿时，两孔是平行的，拉了竹竿则变成一高一低，高处的水流自然就落下了，有些奇思妙想的感觉。 为了好看，颜夏还定制了一个竹编框子，把木桶罩住，中间留下圆坑，洗过手的脏水，顺着圆坑就流下去了，只要不凑近看，就看不到污水，换桶也简单，把竹筐拿起来就行。 后院的厨房合二为一。 足足二十平米。 能站下不少人。 卧房和杂物房没有任何改变，毕竟里面的床板都很新。 二楼变化比一楼还大。 先是加盖了一个吧台，后边放了一整面柜子，到时候堆满酒水等物，以防二楼客人要买，其次阳台处弄了一排木质椅子，背靠阳台能休息也能赏景。 所有窗户也都做成了拱形。 最终拍板一楼放置七张桌子，二楼放置13张桌子，一共二十张。 每桌都有一个屏风挡住，以免客人扎堆坐在一起，觉得尴尬。 二楼最里角弄了两个小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就是两块木板加个轻纱帘子。 挡人却不隔音。 但是私密性稍微好些。 适合身份比较贵重点的客人来吃饭。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家的酒楼有没有贵客，可来不来是一回事，她得有！ 不弄布帘子是因为她买了一批高价无烟果木碳，用来烧火锅吃的，要是包间不透风，客人吃的一氧化碳中毒怎么办。 起码轻纱帘子安全些。 桌子也同样是定制的。 中间挖了个洞，放置她设计的铁锅，铁锅下是放碳的铁盘，将点燃的碳装到铁盘里，让小二拿着铁盘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再等火锅架上就行。 不像古代的灶台，铁锅都镶在上面的，拿都拿不下来。 要说相像，颜夏觉得这设计就像现代吃的炭火烤肉。 先上炭火，再上铁盘，客人自己烤制，吃完了，就将铁盘拿走，炭火撤掉，还能供下一个客人使用，毕竟炭火很贵。 碗筷也全部买到位。 筷子是加长版专用火锅筷，防止客人吃的时候被烫到。 酒楼必须招员工了，不然光靠家人忙不过来，颜夏不想配方泄密，她找到孔牙人，让他帮着介绍买些仆从。 孔牙人不卖人口，他只卖土地和房屋。 不过他一个好友是干这行的。 经他介绍，颜夏认识了邹牙人。 邹牙人也很聪慧，得知了她的需求。 选了十个上好的仆从和丫鬟让她挑选。 颜夏只选了六位。 都是家世清白亲人死绝的难民。 四男二女。 颜夏跟他们签完卖身契后。 给他们起了新名字，这里有个习惯，买了仆人后一定要给他们改名，这样仆人才会拿主家当自己亲人看待，也会更加忠心。 丫鬟就用宝字辈，分别叫宝春、宝夏。 侍从用钱字辈，分别叫钱荣、钱华、钱富、钱贵。 这招财的名字必能让她的酒楼大赚特赚。 六人就住在酒楼后院，两人一间，还空下三间。 金禄和静水被她拨去当酒楼管事了。 经过颜夏几个月的教导，儿女以及媳妇们已经能认识小半的字了，算盘也使的很溜。 金福和两个女儿留在糕点铺，桂花腊梅做糕点，小己和金福负责卖出以及打包。 至于小荷，好好躺着养身子吧。 颜夏呢，她来回窜，哪边忙就帮哪边。 反正离得那么近，两步路的功夫。 一切都完工时已经是12月中旬了。 期间卖牛的商贩催了两次。 说牛再不宰杀就要死了。 被颜夏拖了又拖。 还好每头都苟延残喘的活着。 温度已经降到两度左右，在开业前天，颜夏买好了所有的调料配菜，她把四头牛的内脏和肉都卤出来，这样能放上大半个月，一头牛卖新鲜的。 应该能放4天左右。 剩下不能卖的部位就吃的吃用的用，就连牛皮都能拿去做鞋子等物。 牛油也全部炼出来了，放凉，等凝固后加入所有准备好的调味，斤两一点都不能错，等底料熬制好，再纷纷倒入平底盆里，足足装了60盆。 底料变硬后就能切了，一盆能切12块，一桌客人用一块底料就行。 这里不太能吃辣，颜夏做了两种辣度，一个是微微辣，一个是微辣。 到时候让客人自行选择。 菜单则是一块木板，正面雕刻了肉菜，反面雕刻了素菜。 价格也一并写了上去。 最底下有一行小字，是饮料酒水什么的。 酒的价格由高到低，饮料暂时只有两种，一种是冰豆浆由镇上豆腐铺子供货，一桶豆浆约莫能装50杯，也才卖25文一桶而已，她售价一杯5文，不算太贵，毕竟是店里卖的，跟街边那一文一碗的可不一样，那可没放糖，而她放了，冰豆浆甜甜的，吃火锅喝贼爽，还解辣。 还有一种是她买的青梅酱泡糖水兑成的青梅汁。 价格低廉，青梅酱很多农户家里都会腌制，因为舍不得放糖，所以酸的不行，平日里拿来配粥当小菜吃，开胃，也有放盐的，就跟黄豆酱一般吃法，用于做菜。 颜夏买的是纯酸的，和糖一比二的兑水。 喝一口，酸酸甜甜还散发着梅子的清香味。 跟酸梅汤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酒楼里卖的肉的品种，其实不光是牛肉，大部分卖的是猪肉和羊肉，牛肉难寻，属于特别菜单，都没刻到木板上，而是同卤肉一样单独刻在另一块板子上，等有货才会拿给客人点单。 开业前夜，颜夏带着一家子坐在酒楼里吃着火锅。 一张桌子能坐4个人，要是挤一挤能再添4张桌子，也就是两人坐一排，为了省火锅底料，颜夏只开了两桌，侍从丫鬟一桌，她们家一桌。 小己非要坐到下人桌，颜夏没拦着，毕竟两桌的底料以及菜品都是一样的。 各有一份牛肉拼盘、卤味拼盘、内脏拼盘，冬瓜片，笋片、以及白菜和萝卜还有一碟手擀面条。 第113章 颜氏酒楼冬季火锅版 分量很大。 足够一桌人吃了。 颜夏没有按照牛的部位售卖，而是用拼盘的方式卖的，这样一盘中有各个部位，吃的更爽，也不会出现单个部位卖完，客人点了结果没有的情形。 “豆浆明日才送来，所以今天大家想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酒的就喝青梅汁，对了，金禄提醒你们一下，豆浆一天要是卖不完，当晚就自己喝或者倒掉，不许留到第二天，蔬菜也是一样，除了肉，都不能隔夜，听到没？” 颜夏突然想到这点，她仔细叮嘱儿子。 蔬菜都是清洗好又切到盘中的，哪怕是白菜也一瓣一瓣的洗干净堆放在碟子里。 当天要是卖不到掉，第二天就蔫吧了。 再卖，简直影响铺子的口碑，到时候会因小失大。 “嘶，好辣，儿子听到了。” 金禄刚吃了一口嫩滑的牛肉，嘴里嘶嘶的哈着热气，饶是娘经常做辣菜，他还是没能承受住火锅的辣度。 今日吃的是微辣锅。 不光他，两桌除了小荷，都辣的直喝水。 小荷本不能下床的，颜夏让大儿子把她抱了过来。 总不能一家子吃火锅，让儿媳一个人呆在屋里吧。 颜夏贴心的给她调了个油碟，里面加了香油和醋，这样解辣，还给她倒了一杯温牛奶，不让她碰冰冷的青梅汁。 谁知儿媳这个孕妇都没被辣住，几个汉子辣的直淌眼泪。 “嘶，好吃，就是太辣了，但是吃了又想吃。” “呼，娘，我还想要一杯青梅汁。” “夫人，我能去后院喝口井水吗，辣死了。” “真好吃啊，我这辈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虽然确实很辣，不过真过瘾啊，身上一下出了不少汗，一点都不冷了，瞧瞧，我手一到冬天就冰的不行，你摸摸现在的手，滚烫。” “.......” 酒楼里，大家的说话声和被辣的哈赤哈赤的吸气声交缠在一起，热闹非凡。 火锅的香味顺着酒楼大门的缝隙飘散出去。 直到方圆十里都能闻见这霸道的香味。 傍晚的天很冷，街道上除了形形色色回家的人群，大多百姓都在家中“围被窝”，这是双桥镇的特色，一到天冷没活干的时候，她们会灌上一个铜水壶放进被窝里暖着，一家几口都钻进去，围在一块吃着蜜饯瓜果聊着天。 一直持续到春天来临。 才再次忙碌起来。 当然，这是镇上富人家的生活，村里的冬天一样忙碌。 又要砍柴，又要种菜地，还要修补房顶，免得下雪把房屋压塌了。 不比夏季清闲。 一顿火锅吃完，填饱了一家的肚子，暖了身心，又爽了嘴巴。 虽然辣的不轻，可火锅还是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这弥留的香味也永远留在了双桥镇食不下咽的百姓心中。 他们好奇死了，到底是哪家做的饭菜，竟然如此之香，让他们家的孩子闹着不肯吃饭，非要吃这飘着香味的饭食。 第二天巳时，颜夏让下人挂上酒楼的招牌。 【颜氏酒楼】 四个大字用金色的烫漆刷上去的，高端又大气。 右下方还有一排小字。 冬季火锅版。 毕竟火锅只在天冷的时候卖，等天气一转热，她就换上另一块招牌。 颜氏酒楼。 夏季饭菜版。 接着把店铺的桌子都铺上一块木板。 这样就不用换火锅桌了，省钱省事，省空间。 这段时日，颜夏忙的就跟个陀螺似的，转的就没停下来过，终于等到开业了。 她让仆从钱荣和钱富去放鞭炮。 左右各站一个。 买了两挂鞭炮，缠绕在竹竿之上。 等颜夏的一声令下，两人同时点燃。 “噼里啪啦——” “嘣嘣嘣——” 整条街道一下变得吵闹不堪。 炮竹声像一块砸进水里的石头，将双桥镇百姓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待鞭炮燃放完。 围在门外的人群朝着酒楼指指点点。 “哟，这是新开了一家酒楼啊，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明日我儿刚好生辰，要是价格不贵我就带着一家子来这里尝尝味道。” “咦，这不是颜掌柜吗，颜氏酒楼，这是又开了一家铺子？嚯，这是赚大发了？糕点铺才开了多久，这又开了一家，我记得这铺子之前是周记酥香坊吧，颜掌柜真厉害，逼走了对家，又在对家的铺子开了酒楼，我等佩服。” “颜掌柜，什么叫冬季火锅版啊？火锅是什么？” “现在开门不，我刚好想吃饭呢，价格多少？” “.....” 颜夏带着小儿子和小儿媳站在门口迎接。 她身穿素色新衣，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 “大家安静一下，今日是我颜氏酒楼开业第一天，我们酒楼有个特色，那就是冬天夏天两种售卖方式，现在是冬天自然要吃火锅，不吃火锅简直白活一世，冬天冷，想必大家身上都冻得很吧，要是来我们酒楼吃上一锅辣乎乎的火锅 ，涮上肉和菜，一口下肚，简直浑身冒热气，大家都知道我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所以老样子，开业三天特价活动，只要进铺子吃火锅，每桌送一壶清酒外加两杯饮品，消费达到三两减免一两银子！只限三天！” 颜夏的活动力度很大。 她并没有像现代某些网购平台一样，先抬高价格再用活动之名减免价格。 造成给顾客便宜的假象。 她可是实实在在便宜的。 这不，话音刚落，铺子就开始进人了。 一是为了尝她所说的火锅。 二是为了活动。 满三两减一两，那不就等于白送银子吗。 谁能受得了啊。 而且还送酒和饮品。 只要在颜氏糕点铺买过糕点的老顾客，都对她有着蜜汁自信。 觉得她做什么都好吃。 半两一袋的糕点都能经常买，火锅自然也能吃得起。 一楼七张桌子没一会就坐满了。 “小二，拿菜单。” “都有什么菜啊，火锅是什么，锅子吗？怎么点单，哪个好吃？” “唷，这桌子咋还有个大洞呢，是要放锅子吗？” “原来是放锅子的啊？我以为是放孩童的呢，省的他们乱跑，耽误大人用饭，哈哈。” 第114章 酒楼爆满 “李兄，你真会开玩笑，还放孩童，这是不想吃了？小心你儿子一把将菜给抚咯，到时候别说吃火锅了，吃西北风吧。” “就算真是放孩童的，李兄你敢放吗，小心嫂子将你骂的狗血淋头，哈哈哈，谁不知道你惧内啊。” “你们就会调侃我，我那是怕媳妇吗？我是敬重她，再说了，我就是开玩笑而已，真让我放我也舍不得啊，总不能我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我儿子在桌子中间罚站吧。” “.....” 颜夏差点笑的直不起腰来，这些人才。 想象力真丰富。 “客官们，别急，咱们一桌一桌的点菜，酒楼虽然有小二，但是第一天上工，他们不懂，你们四个跟我学着点，听到没？” 颜夏拿起菜单走到第一个桌子跟前，身旁跟着钱荣钱华钱富和钱贵。 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 有些紧张。 “客官，咱们火锅是辣的，想必锅子你们应该吃过，跟那个差不多，不过我们火锅的锅底就不是清水了，你们能不能吃辣呀？建议你们点微微辣锅底，第一次别吃太狠。” 颜夏将菜单递给他们，一人拿着两块木板在看。 而她手里也有两块相同的木板。 右手拿着她自制的炭笔，可以在木板上画勾，擦去也很容易，用湿抹布轻轻一蹭就没了。 还不容易漏掉客人点的菜。 毕竟火锅菜多，跟酒楼的那几道菜不一样。 她怕自家侍从记不住。 到时候漏了菜再惹得客人不开心。 得不偿失。 至于丫鬟颜夏不让她们到铺子前面来。 有些客人素质不高，加上喝点酒，肯定会动手动脚，丫鬟也是人，颜夏不想她们被人折辱，就留在后面备菜洗碗什么的。 第一桌客人点了微微辣锅底、一份牛肉拼盘、一份卤味拼盘、一份猪里脊和一碟羊肉、一碟冬瓜片、一碟土豆片以及一碟白菜外加一壶清酒。 加起来一共5两半银子。 因为牛肉太贵，占了大头。 “客官，你们点的一共五两半银子，要不要再添一些？这样凑到六两能减去二两，更划算呢，我见你们六个人，应该能吃的掉。” “行，颜掌柜你看着弄，那就凑个半两银子的菜吧。” 这些人很好说话，是她糕点铺子的老顾客了。 眼熟的很，颜夏还跟他们打过几次招呼。 要是旁人她就不主动说加菜了，毕竟少收半两银子还多赠了一道菜，亏的很。 “好嘞，那就给你们加一盘羊蝎子，刚好半两，这样减去二两，等会你们只需要付四两就行，开业活动，你们桌再赠送一壶清酒加两杯青梅汁或者冰豆浆，请问要冰豆浆还是青梅汁啊？” 早晨豆浆就送来了，趁热加了糖搅和均匀后摆了一个时辰就凉了。 现在估计更冰。 “怪冷的，不要冰豆浆了，来两杯青梅汁吧，刚好赵兄，周兄不太能喝酒，青梅汁就给他们俩喝吧。” “行，我知道了，客官你们慢聊，一会就开始上菜。” 颜夏让四人把菜单收回，又把手里画过勾的1号菜单递给钱荣。 “去后院准备吧，记住上炭火和锅底的时候小心点。” “是，主子。” 钱荣拿起菜单就赶紧去往后院。 颜夏站在柜台边看着另外三个侍从的工作情况。 做的都很不错，他们分开给每桌点单，等剩下6桌都点完时，钱荣已经给一号餐桌上好炭盘以及铁锅了，锅里的火锅底料以及牛脊骨老汤在温度的加持下，与水融为一体。 上面还漂浮着切好的葱姜蒜以及香叶片。 香味一下就散开了。 惹得其他桌的客人频频瞟向这里。 大门处颜夏弄了好看的布帘，以此阻挡冷风进来。 却阻挡不了香味飘散出去。 正值饭点。 很快二楼也坐满了。 四个小二忙的热火朝天的。 又是端炭火又是上菜。 还有几桌客人吃的感觉太辣，加点了几杯冰豆浆解辣。 再也没客人叫唤自己冷了。 几口下去，浑身都在冒汗。 辣。 好辣。 所有人嘴里都嘶哈着。 可强烈的味道刺激他们越辣越想吃。 几乎每桌都加点了菜和饮品，反而清酒都喝的不多。 大概是嘴里本就辣了，再喝酒就更辣的原因？ 颜夏笑笑不说话。 酒楼持续的进人，火爆到有些人来了都没位置，颜夏灵机一动，想到现代的叫号机制，她裁了一张纸，写上号码，递给排队的顾客。 一桌吃完，打扫干净后才开始叫号。 冰豆浆早就卖完了，很多切好备份好的蔬菜也在下午都没了，搞得颜夏只能让金禄马上去城外的村庄买，毕竟下午没有卖菜的，幸好肉准备的够多。 从上午到天黑。 酒楼就没休息过。 午饭还是桂花腊梅送过来的。 他们草草划拉几口饭又开始忙活了。 天都大黑了，客人才全部吃完走人，也再没新客了，颜夏把门口挂上闭店的牌子，坐在一楼的柜台边休息，她看着侍从和丫鬟们累的像条死狗，小儿子和儿媳也好不到哪去。 “行了，今天辛苦你们了，打扫完就早点睡吧，坚持完三天，到时候人会少上一半，也没这么累了，金禄腊梅跟我回糕点铺，钱荣，你把酒楼前后门关好，知道没？” “是主子。” 颜夏吩咐完就把柜台里放着的银子和账本全部带走。 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这个点正是睡觉的时间，双桥镇可没有夜生活。 回到糕点铺的后院。 儿女们还没睡。 估计是在等他们回来。 “行了，都回房睡觉吧。” 颜夏把儿女打发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想躺在床上休息会，没想到小己打了盆洗脚水进来，说是要帮她洗脚。 颜夏还没反应过来呢，小己就蹲在地上帮她脱鞋袜了，脚刚泡进去，颜夏舒服的直叹气，温热偏烫的洗脚水让她一天的疲乏都消失了，她瞅了瞅盆里，好像还放了些干艾草。 小己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功夫，一边帮颜夏搓洗一边揉捏。 简直太抻坦了。 颜夏坐在床边，对着账本数着银子。 第115章 买山头 今天一共接待了80桌，翻桌率不高，大家都在一边吃一边聊天。 最少的一桌花了一两半银子，最多的一桌挤了8个人，吃了整整十二两，大部分都是四两左右。 刨去做活动减去的钱以及送的清酒和饮品。 还有成本。 今天净利润达到了惊人的120两银子！ 比她糕点铺三天的利润都要高。 当然，不算出新品的时候。 颜夏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趁着小己出去倒洗脚水的功夫，把银子放到空间里。 空间不大，也就三平方左右，听系统宝宝说，除了她以外不能放任何活物，所以颜夏很少动用空间，而且儿女都大了，要是从空间里掏出什么夸张的东西，她解释不清。 尽量不露出破绽。 空间她只放银子这些小物件。 免得被发现，儿女还以为她是孤魂野鬼附身呢，毕竟她的变化太大了。 虽然她就是一缕来自未来的魂魄。 颜夏藏好银子准备上床睡觉。 小己刚好也回来了，她拿了个汤婆子放进被窝。 “主子，我帮你按按肩，你先别睡。” 小己原本是叫她婶子的，自从她买了仆从，也跟着叫主子了，不管颜夏怎么劝解，也不听。 只能随她去了。 颜夏的肩膀确实有些酸痛，她脱去外衣，趴在床上。 小己开始帮她按摩，从脖子按到肩膀，再到腰椎以及两条胳膊，就连小腿都仔细的捏了好久。 今天客人多，颜夏帮着端了几次菜，又站了好久。 被一通按下来。 她舒服的直接睡着了。 小己见她睡着，停了手上的动作，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吹了蜡烛一同入睡。 颜夏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 早上她是被屋外做早饭的声音吵醒的。 打了个哈欠，自行穿好衣服，正当她准备穿鞋子时，小己又端着洗脸盆进来，伺候她洗漱。 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今天酒楼的生意照样很好，甚至超越昨天。 中午排队的号都叫到20开外了。 有些人等的不耐烦，却又舍不得走。 颜夏等他们入座后，主动送了一盘猪里脊，以表歉意，搞得这些客人心里最后一丝不爽也消失了。 尤其是当他们吃到好吃的火锅时，本来变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去颜氏糕点铺买糕点的老顾客听到颜夏开酒楼了，家里有钱的纷纷过去捧场。 只三天，颜氏酒楼就在双桥镇出了名。 她活动虽然做的力度很大。 可三天照样赚了400两银子。 第四天，客人果然少了一半以上，只有中午和晚饭时间才能坐满酒楼，下午有好几桌都是空着的。 双桥镇富户不少，毕竟这里地处江南圈，也算是鱼米之乡。 许多人家里都有生意经营。 所以一顿饭吃个几两银子眼睛都不眨的客人还是挺多。 颜夏见客人变少，就把酒楼的担子彻底交给小儿子。 第五天，她回到百花村。 准备把高山买下。 刚好十来天没回去了。 有些想家了。 “大力哥，你走吧，今天我在家住一天，明天你去镇上的时候再把我带过去。” “行，那我先去送货了，下午要送隔壁县，得赶紧走。” 赵大力驾着马车离去。 速度比牛车快了五倍都不止。 他现在就像颜夏的司机，随叫随到，自然马车也让他带回村里。 村里许多人都知道赵大力在颜夏的手下干活了。 也知道颜夏赚了不少银子。 她从家里走到里正家时。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颜氏啊，听说你发达了，大力靠着你都赚了不少钱呢，他家最近时常吃肉，可把我们馋坏了，你也拉扯拉扯我们家呗。” “小夏，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瞧瞧，现在你都要当奶奶了吧，你大儿媳的肚子有没有消息？我跟你说，我有个偏方，保证你儿媳吃上两副就能怀上，准能生个大胖小子，只要你把我大孙子弄到你铺子，哪怕当个小二也行啊，到时候我就把这偏方告诉你......” “哟，这不是颜夏吗，听我镇上的堂姐说，你把你娘送到大牢里去啦？你可真狠，亲娘都害，怪不得你能赚钱，商人啊，那都是黑了心肝的，啧啧。” “......” 这些人有的热情，有的谄媚，还有的在说风凉话，阴阳怪气的。 “王婶子，不用什么偏方，你拿去自家吃就行，我大儿媳已经有身孕了，这不，刚满三个月呢，前些日子不说是怕惊到胎，我们家小荷用不着什么偏方，她身子好着呢，而且我也不喜欢什么大胖小子，我更想要个贴心的小孙女呢，你留着自家多生些儿子哈，听说开春要官府要征徭役，你家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得多生点啊，不然没了壮劳力，庄稼可咋办，不去的话一家要交一两银子呢。” 颜夏说的是真的。 双桥镇是嘉孰县的主城，可它却跟望山县与平渡县相邻。 地貌就像一个三角形。 听左利说的小道消息说，京城传来圣旨，说是让三个县城的知县，合伙修建一座跨河桥，以此缩短到其他县的距离，这条河贯穿了十几个县城。 长度宽度都堪比现代的江。 如果有了桥，去往对面河岸的县城，就快了许多。 路程能从一天缩短到一个时辰。 因为要过马车，所以不能造木桥。 怪不得要征徭役。 人多力量大，看来几个知县是想在一年之内造完桥。 为了公平自然每个县城都要出一样的人数。 嘉孰县是人口最少的县城。 平摊下来，自然每家都要出一个壮劳力。 不想出也行，上交一两银子就可免除劳役。 官府再拿着一两银子去招人。 直到凑够人数。 颜夏肯定是要花银子的。 只是一两银子对她来说屁用没有，对百花村的村民来说就是噩耗了。 听到颜夏的话，刚刚调侃她的几人瞬间跑没影了。 估计是回家商讨去了。 毕竟没人会拿徭役来开玩笑。 颜夏耸了耸肩膀，她还没开始骂人呢，就跑光了，哎，有钱就是不好，嫉妒她的人太多。 第116章 山大王颜夏 真是痛并快乐着呀。 她来到里正家。 恰好里正就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呢，他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里正年纪大了，已经不用下地干活，地里的活计有儿子孙子们。轮不到他。 颜夏手里提着一袋桃酥。 自家做的，虽然卖的贵，可成本却不高。 总比花钱去别家买的好，她现在送礼，基本上都送自家的桃酥或者鲜花饼。 “里正，睡着了吗？醒醒，我有事找您有事呢。” 颜夏把桃酥放在里正靠椅边的矮桌上。 又自来熟的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胳膊。 “哟，颜氏啊，你回来啦，我刚准备睡个午觉呢，嚯，这是干嘛，上门就上门，带什么礼，老婆子，给小夏倒杯糖水来。” 里正被颜夏的声音和动作惊醒，他连忙坐了起来，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没一会，出来个年纪较大的婆子，正是里正的媳妇。 她满脸笑颜的给颜夏倒了杯水，放了一大勺糖。 将杯子端给颜夏后就打了声招呼回屋了，也不干扰俩人谈话。 “我回来买高山呢，之前不是银子不够吗，我也不瞒着您，我把家里银子都凑完了还不够，只好跟好友借了二百两，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高山买下，里正你帮帮我啊。” 马上开春就要种植玫瑰了，不然夏天鲜花根本不够用。 这次移植到后院已经枯死了小批。 她还指望来年开分店呢。 等跨河桥建起来，她到江南各地就近的很咯。 那里可比双桥镇繁华。 也更好赚钱。 到时候她要把糕点铺开遍周围所有的县城。 “你想好了？这可是一千两，钱也不是这么糟花的呀，还借钱买山头，一个破山有什么好买的，要我说，你都有八百两，不如颐养天年，在家带孙子多好，不过这是你的选择，我管不着你，你要是想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办。” 里正挺识趣的，他虽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也觉得颜夏有些头脑不好，花一千两也要买下山头。 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 别人的银子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他哪怕是里正也管不着。 象征性的劝了一句就跟颜夏出门了。 因为颜夏在官府有人。 所以手续办的很快，第二天就全部弄好。 为此颜夏特意请她的人脉。 左利！ 来酒楼的二楼包厢吃火锅。 包厢都是留给贵客和消费高的客人的，以表重视，左利自然要在包厢用餐。 颜夏特意敬了一杯酒。 两边的关系也越发熟络。 还有五天就到12月底了。 两家铺子都休息一日，她带着一家子回到村里。 刚好也有事找钱大哥一家。 她拿了一袋鲜花饼和一袋桃酥上了门。 钱大哥正好在家。 赵大姐也在打扫院子。 “钱大哥，我买了高山，所以想请你找人帮我在高山脚下盖个围墙，银子不用省，您定价格，必须要用青砖，至少得盖三米之高。” “你买高山作甚，贵得很吧，是想把高山全部围起来吗？这得找不少人啊，银子我得找到人量过土地才能知道，现在我估摸不出来，这样，小夏你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报价，如何？” “小夏妹子，你来就来，带什么糕点啊，这是你铺子的鲜花饼吧，我滴个乖乖，真香，你看看你，都许久没回来，我想你想的紧呢，天天看着你空荡荡的家里，有种你搬到镇上住的感觉，你以后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赵大姐跟颜夏很聊得来。 很怕她去了镇上就一住不回了。 “对，是我铺子的，不值钱，您随便吃吃，我不搬到镇子上，村里住的挺开心的，就是铺子的生意走不开，等稳定了我自然就回来住了，而且我家小荷已经显怀了，铺子人来人往的，她住那我也不放心，估计来年春天我就搬回来了，钱大哥，我不急，只要开春前能把围墙盖好就行，对了，我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开春官府要征徭役了，你们提前准备下，所以我才说开春之前一定要盖好，不然到时候找不到工人。” 颜夏一一回复两人。 开春她就要移植玫瑰了，山的中下部位，有一片空地，虽然杂草丛生，可没什么大树。 土质也松软，很适合玫瑰种植。 得赶紧把围墙造好，省的遇到那些偷偷上山之人。 尤其是罗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吃了毒玫瑰没闹事吗？ 颜夏很不解。 她早就知道罗家的银子是卖鲜花饼得来的了。 不然哪来的钱一下娶三个儿媳妇。 从钱大哥家出来后，颜夏在家里找出铁锹柴刀等物，背着竹篓上了山。 她之前挖的两个猎坑也不知道有没有货。 得赶紧进去看看。 一路快步走到深山里，没瞧见什么动物，她拿铁锹挖开坑上面的稻草和泥土。 一头快要腐烂的野猪显露出来。 另一个坑里是一头苟延残喘的狍子。 应该是今天刚掉下来的，还没死全，颜夏拿出柴刀，给了狍子一刀，结束了它的痛苦，放干血后丢到了空间里。 野猪也得赶紧弄出来。 她准备把野猪的尸体埋进种玫瑰的那片土地。 这样开春栽种的玫瑰，会开出更多的花。 要知道尸体可是最好的养料。 颜夏也不嫌弃，冬天的尸体没有夏天的臭，她徒手抱起腐烂的野猪丢到空间里，接着掩埋好两个陷阱到处寻找别的动物尸体。 还真别说，被她找到好几具，冬天来了，所有猛兽都开始觅食，自然也会产生矛盾打架，斗个你死我活，颜夏脚下的大虫和母灰熊的尸体，估计就是互相打架打死的。 母灰熊体积不大，跟大虫差不多，勉强打了个两败俱伤，但凡是个公灰熊，估计大虫都打不过。 母熊尚且如此，更别提高猛威大的公熊。 足以见得这种猛兽有多可怕，相反，毒蛇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 起码遇到毒蛇拼一拼还能活命。 遇到灰熊.... 干脆自我了结吧，省的受罪。 因为根本活不下去。 第117章 高山围墙 她必须得在玫瑰种植地提前撒些驱熊药。 免得到时候家里人摘玫瑰的时候遇到灰熊。 太危险了。 玫瑰一种，定有蜜蜂，那自然种植地那块就会多了不少蜂巢。 灰熊最爱吃蜂蜜。 肯定会闻着味道寻来。 她得防患于未然。 把大虫和灰熊抬起丢到空间里，三平米的地方都挤的严严实实，垒的老高，再加上刚才放到空间的两具野狗尸体，一共捡了五具。 差不多够了。 颜夏背着竹篓下了山，快到山下的地方向右转就是玫瑰种植地。 颜夏把动物尸体从空间运出来，用锋利的柴刀一一劈成碎块。 每隔半米埋进一块。 直到全部埋完她才满意的下山。 出山的前一刻她把狍子扛到了肩上，回了家。 “孩儿们，快看，这是什么。” 颜夏一进家门就开始炫耀自己猎到的狍子。 “哇，娘你又进山了，咋还猎到个狍子呢，刚好天冷，吃狍子肉身上暖和，这肉可比羊肉香，晚上我们就吃好不？” 金禄看到自家娘亲身上扛着的狍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虽然娘也没短他们的吃喝。 在镇上几乎天天吃肉。 可买的肉哪有野味香。 他接过狍子，拿到井边开始剥皮。 大哥没回来。 在镇上陪大嫂。 毕竟大嫂不能下床活动。 这活计自然就得他来干。 “你切下一半带回镇上，狍子皮刚好给你们一人做双鞋垫，冬天到了，垫这个暖和呢，记得剥皮时小心点，别把皮子剥坏咯。” 颜夏小心的嘱咐着儿子。 “知道咯娘，我都多大了，你放心吧，快去屋里休息会，别冻着。” 金禄一点也不嫌井水凉，哪怕他清洗狍子的时候手已经冻得发红。 因为他要是说一句冷，娘就会把他赶走代替他清洗狍子。 他冻着没事，不能让娘冻着。 颜夏确实有点冷，马上12月底。 温度降到了0度。 估计再有个几日，就得下雪了。 她还没见过这里的雪呢。 百花村树木繁多。 也不知道下雪会有多美。 肯定像身处童话世界一般梦幻。 在现代，她工作的城市只要一下雪，最多一上午，道路上的积雪就会被清理干净。 堆雪人什么的，做梦吧。 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睡一觉醒来，拉开窗帘，发现整个世界都变白了，小时候的她一到下雪时，就会兴奋的要死，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地，一路去往同村的伙伴家，喊他们出来堆雪人打雪仗，哪怕鞋袜玩的透湿也感觉不到冷。 “主子，喝杯姜糖水暖暖身子，汤婆子用手拿有些烫手，我前两天闲的时候缝了个布套，瞧瞧，这样捧在手里就刚好啦。” 颜夏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走神。 直到小己将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放到她手上，这才醒神。 “哟，缝的还挺好看的，这布有些眼熟啊。” 颜夏把装满姜糖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拿着汤婆子左看右看，汤婆子外面包裹的布料五颜六色的，像是好几块布拼凑在一起的，仔细一瞧，正是小己和儿女身上穿的衣服。 “是呢，我看那些碎布头丢在篮子里也没什么用，拿来做抹布倒是可惜了，毕竟这么好的绸缎，哎哟，主子，你快些喝姜糖水吧，我给您温好的，不烫，再等些时候姜糖水就凉了。” 小己再一次把姜糖水从桌子上拿起，端给颜夏。 不爱吃姜的颜夏脸上闪过一道黑线。 到底是没躲过去啊..... 虽然她并不想喝，可小己也是一片好心。 她只好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连回味都不敢，接连灌了两杯茶水，这才把姜味给压下去。 晚上的菜吃的自然是狍子肉。 颜夏带回来的狍子体型较大。 一家子猛吃肉也才消耗了四分之一而已。 剩下的她一早去镇上时，给带走了，留一小块给小荷和金福烧着吃。 其他的拿到酒楼卖。 价格定的要比牛肉高一些。 毕竟就算常年打猎的汉子也不敢这个时候进山。 自然集市上的野味少之又少。 而狍子只在深山生活，很少去山的外围。 颜夏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几次卖狍子的，野味也无非就是些野兔野鸭或者野鸡之类的。 狍子肉性热，属于大补之物。 连菜单都没刻上，只让小二们帮客人点菜时提一句。 一盘狍肉拼盘售价高达3两银子。 只剩一半的肉切出来60盘。 颜夏切得特别薄，下锅一涮不到五秒就熟了。 她把盘中肉摆成玫瑰花的模样，还放了几朵梅花点缀，显得格外高大上。 两天就售卖一空了。 第三天的时候，钱大哥一早就跟着赵大力的马车从百花村出发到镇上找她。 “小夏啊，我已经算好价钱了，你说开春要征徭役，所以时间很赶，只能多招些人加快盖，我找遍了所有会盖房子的亲朋好友，也让他们多带些人来，至少能招到这个数。” 钱大哥坐在糕点铺后院。 喝了一口茶水，用右手比了个5。 “五十个人已经是极限了，应该够的，就是工钱加起来要不少，主要是要把高山围起来，太费时间了，青砖也要很多，价格有些高，加上这些帮工的工钱，不包饭不包宿，至少得90两银子。” “行，我去屋里取银子，钱大哥麻烦您了，请你尽快帮我盖，后天我会回村里，你尽量在后天前把人召齐。” 颜夏立马回屋取了95两银子。 钱大哥一家老是这么帮她。 总得表示表示。 五两就算作超额的预备金，以及钱大哥的工钱了。 “来，钱大哥你数数。” 颜夏把荷包递给他。 “数啥呀，都是一家人，行了，既然你急着盖，我现在就回去，走到家差不多就午时，下午我就开始忙活。” 钱广义接过荷包说完话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颜夏喊都喊不住。 夫妻俩真是一个性子，急躁得很。 她摇了摇头，还想让大力顺道把他送回去呢，既然他愿意走。 那就随他吧。 颜夏站起身，去了酒楼帮忙择菜。 第118章 救父 回到家的钱广义看到95两傻了眼。 “当家的，不是90两吗，你怎么要小夏妹子95两？” “嗬，我哪敢啊，我都没数银子，是她自己给我的，估计是给我的谢礼？罢了，收着吧，我估计盖这围墙也要超一点，到时候就拿这银子补上吧。” 钱广义的预算其实是按照最低算的。 很快，就到了回村的日子，这次颜夏谁都没带，毕竟铺子酒楼离不开人。 就连一直跟她黏在一块的小己都没跟着。 颜夏准备在村里待上三四日。 回村时，已经是上午了，她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钱大哥家。 一进门，热热闹闹的，钱大哥家全是人。 “小夏啊，你总算回来了，等你半天了，走吧，开始动工了，大家都抄好家伙。” 钱广义正坐在院子里跟人聊天，突然看到颜夏的身影，他赶紧站了起来，拿着工具就招呼弟兄们出发。 按照颜夏的要求，他们准备围着高山脚下先挖一条地基，这样围墙盖好后不会一踹就倒。 哪怕是灰熊来了，也撞不破。 主打一个结实。 规划好线路，颜夏带着工具去了深山。 她得看看狩猎坑里有没有野味了，酒楼的客人吵着还要吃狍子，一见到她就说个没完，都快把她烦死了，就算坑里没有，她也打算再往深山里走走。 高山已经是自己的了。 得逛逛自家的“后花园”，顺便看看有没有危险的猛兽。 她得捕杀掉。 一路疾步，到了深山正中间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按照常人的身体素质，这时大概才走到山外围呢。 颜夏熟络的查看两个捕猎坑。 一个空空如也，一个有两只兔子。 还活蹦乱跳的。 坑里被她用石头垫了底，所以兔子挖不了洞。 她把两只兔子送上西天后丢到空间里。 拾掇好两个坑，继续朝着深山前去。 “啊——” 这时，一声惨叫在四周响起。 深山回音大，周边又是悬崖和山谷。 让人分不清是哪边传来的声音。 颜夏皱起眉毛，停住了脚步。 仔细的分辨方向。 “别过来——” 声音再一次响起，是右前方。 她放下背篓和铁锹。 拿着砍刀就冲了过去。 深山里怎么会有人，不会是打猎的遇到危险了吧？ 颜夏心里想着。 她虽面热心冷，可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脚步伴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快。 “别过来，滚滚滚，畜生东西，滚啊——” 颜贺成爬到一棵粗树上，他双手环抱着大树干，一只脚勾住树干一只脚踹着底下的大虫。 大虫会爬树，一虎一人上下间隔只有半米不到。 颜贺成的鞋子被大虫咬下，脚尖的鲜血也染湿了前端的袜子，还好脚还在，估计就是破了几个口子。 他自从和离后，就搬出了颜家。 因为净身出户，一点粮食都没有，只能去矮山上挖些冬笋吃，可冬笋村里有很多人都在挖，运气好找上两个时辰也才能挖个两三根而已，不过矮山上有种野菜很讨猪的喜欢，只在冬季生长，喜冷，也被称作冬猪草。 味道干涩带着苦味，人是吃不下去的。 可没粮食，只能以此活命。 眼瞧着就要到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了，颜贺成准备到高山里搏一搏。 他昨天就进了高山，结果迷了路，缩在一处山洞里瑟瑟发抖，一夜未睡挨到天亮，本想趁着光亮继续找下山的路，结果遇到了大虫，颜贺成吓得半死，他连忙丢掉背篓，爬上树，可他没想到大虫也会爬树。 他只能厉声尖叫，试图吓退大虫。 但是颜贺成忽略了现在的季节。 冬季是所有猛兽和小动物囤粮的时候，大虫怎么会放过眼前的‘粮食’呢。 一人一虎就这么僵持在树上。 就在大虫不耐烦准备猛地咬住颜贺成的脚，将他从树上拽下来时。 颜夏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砸到了老虎的头上。 力气十分大，大虫‘砰’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大脑袋上鼓起一个包，还流着鲜血。 大虫试图站起来，可腿脚不稳，抖了好几下，才缓缓爬起来。 模样愤怒极了，似乎在说，小小人类竟然敢伤它。 “嗷呜——” 一声嘶吼，吓得树林里的鸟类全部飞走了。 方圆十里再无动静。 “小夏，你快跑，快点！！” “畜生，别伤我女儿！！” 颜贺成看到颜夏的那一刻，瞳孔都放大了。 他歇斯底里的朝着大虫叫唤。 身体也随之下滑。 想去吸引大虫过去咬他。 可还没等他下树呢，颜夏就朝着大虫跑去，一拳将大虫头骨锤裂。 只听到“砰——”“咔嚓——”接连两声。 大虫倒地。 当场立坟。 眼睛都没闭上，简直死不瞑目。 颜夏淡定的拖着死掉的大虫准备回到刚刚来的地方，一个眼神都没给颜贺成。 “额——” 颜贺成懵逼了。 他女儿刚刚是把大虫捶死了吗？ 就一拳？ 这...... 难道小夏天生神力，他却从未发现？ 颜贺成满脸懊恼和悔恨， 他这个爹当得太失败了。 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女儿的异常。 就在他愣在原地时，走在前头的颜夏朝着他喊了声。 “你下不下山？不下我就走了。” 颜夏有些不耐烦。 原主的爹让人恨不起来，可她也不想深交，毕竟他是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 罢了，就当报答那日在公堂上，他偏袒自己的证词吧。 颜夏回到原处，她把背篓里的砍刀拿了出来，在尖石头上磨了磨，使它变得更加锋利。 然后开始给大虫剥皮。 等颜贺成过来时，颜夏已经将大虫的皮完整剥离下来了。 手法很娴熟。 速度极其快。 大虫的肉她并不想要。 不好吃就算了，还难以煮烂，不适合涮火锅。 小时候她们村有只老虎作乱，咬死了几个上山采野果的小孩，全村男人都拿着猎枪柴刀去追捕这只老虎，花了一个月才将它打死。 老虎肉也分给村里每家每户，她家自然也有。 外婆给她炖了肉汤，煨了一上午，老虎肉都咬不烂，泛着涩味，一点都不香。 难吃死了。 第119章 招保安 她现在又不缺钱，没必要吃这种肉。 颜夏把虎鞭虎髌骨剔下，这两个是老虎身上最值钱的部位。 她要拿回去泡酒，到时候放到酒楼里，高价售卖。 接着把大虫身上能吃的肉切下来，放到颜贺成的背篓里，还好他的背篓够大，装的满满当当。 剩下的骨头以及内脏和残余的肉被她扔到一旁。 留给山里的小动物吃。 “下次别进高山了，这山我已经买下了，你再进山就是私闯我的地盘，这肉拿回去卖卖腌腌也够你活过这个冬天了，还有，别跟村里人提起你遇到了大虫，免得吓跑我的帮工们，走吧，下山了。” 做完这一切，颜夏仔细叮嘱了她爹，然后背起竹篓拿着铁锹砍刀准备下山。 她不带着整头大虫下山，是怕吓着干活的人，万一他们害怕的跑了咋办，开春就征徭役了，她不能耽误功夫，以防颜贺成说漏嘴，颜夏叮嘱了好几遍才算完。 因为习惯走快路，她害怕颜贺成没跟上，还总是走一截停一截。 直到看到山脚下干活的工人，这才放下心，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身后的背篓拿着一些杂草掩盖，让人看不清装了些什么。 遇到熟人询问两句，颜夏就说猎到几只野鸡。 回到家后，她把虎皮清理干净，晒在后院里。 虎鞭虎骨清洗干净后也拿家里剩的酒给泡上。 颜贺成随后回到了自己的破庙。 他并没有把肉留下，而是背起竹篓去了镇子上。 卖掉所有的肉，换回二两半银子。 别人问起，他就说是野鹿肉。 又拿银子买了些过冬的粮食，都是便宜的糙米土豆和红薯，还买了一罐盐，和一小块猪板油，要是一直不吃油水，他哪来的力气干活。 这些猪板油能熬一碗出来。 省着点，够他吃一个冬天的了。 至于剩下的银子则是攒了起来。 他不能一辈子住在破庙里，等开了春，他打算去山脚下开荒，或者租两亩地种田。 路过一家卖果脯的铺子，颜贺成浑身像是定住了一般，他想起颜夏小的时候，最爱吃杏干。 可家里穷，银子又被孙应云管着。 他只能干些散工攒点私房钱，偷偷买几块给女儿甜甜嘴。 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小秘密。 再一想到女儿嫁人前对着她哭诉的模样。 颜贺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到底是买了一袋昂贵的杏干，贵到拿去买粮食，够他多活大半个月的了。 东西买的太多，他一把老骨头扛不动。 足足几百斤，干脆找了个牛车，顺道把他送回去，花了好几文。 还好牛车上还有邻村的两个人。 三个人平摊下来倒也还好。 回到村里天已经大黑。 驾牛车的人，也是邻村的。 人比较好说话，直接把颜贺成送到了破庙门口，还帮着抬了麻袋。 “谢谢你了大兄弟。” 颜贺成付过铜板，目送牛车离开，这才进了屋子。 他拾掇好东西饭都没吃，就拿着一袋杏干悄咪咪的放到颜夏家门口。 连门都没敲就走了。 颜夏并不在家，她下午吃完饭就去赵大姐家聊八卦了，等出来时天都黑完了，又刚好碰到了颜贺成。 父女俩一个字未说，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 就擦肩而过。 走到家门口，颜夏看到地上放了个袋子。 她拿回家拆开一看。 是杏干。 顿时，脑海中的记忆从深处冒出。 原主喜欢吃杏干。 所以..... 是原主爹买的吧。 颜夏轻轻一笑。 “可惜啊，你女儿已经去了，就让我代替她吃吧。” 说完她拿起一块杏干咬了下去。 又甜又酸，腻的不行。 还粘牙，颜夏不爱吃，可她从不浪费粮食，只能皱着眉头将那一块吃完，就扎紧袋子不再碰了。 果然啊，虽然同用过一个躯壳，可原主跟她相差千里，她也并不能代替原主。 还好原主跟娘家关系不好。 不然她的一些小习惯就能暴露自己。 颜夏在百花村待了三天就走了。 围墙监督的活交给钱大哥就行。 村里人知道她买了高山，背地里都在骂她傻，说她有钱没处花。 颜夏并不在意。 她回到镇上忙活自己的小铺子小酒楼，过得十分充实。 冬天总是很漫长，一天之中黑夜占了主导位置。 老百姓们本该窝在家中，清闲的烤火聊天。 可开春就要征徭役的消息，炸的所有人心都凉了。 徭役苦，还白干活。 吃不饱，累到晚。 简直就是白白送命给官府。 大多人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干这苦差事，只能拿银子抵，一家一两。 对于富户来说，不过就是少去一次酒楼。 可对农户来说，那就是天降噩耗。 本就不多的存款再次缩了水。 也造成了一个现象。 那就是分了家的人家，突然和好了，欸？不分了！ 这样就少交好几两银子。 这骚操作简直6到飞起，偏偏知县人好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合了家。 一月中旬。 平平无奇的一日。 颜夏在百花村的家里醒来。 儿媳已经回来了，铺子人来人往不适合养胎，酒楼和糕点铺也交给两个儿子负责了。 俩女儿也一并留在糕点铺里。 家中只有三人。 她、儿媳和小己。 颜夏每隔三天去一次镇上。 平日里就在家里围被窝，捧着刚买的话本子靠在床上看，或者跟儿媳小己闲聊几句。 偶尔还讲些鬼故事，吓她们。 惹得她们不敢自己睡觉。 三人只好挤在一个屋子里。 倒也暖和。 高山的围墙已经盖好。 左右各像两条长龙盘在山脚下，几米高的青砖垒的严丝合缝，哪怕就是会轻功，也得老老实实爬过去，中间还造了个大门。 正对颜夏家门口。 大门厚重无比，是用一颗百年老树切成的。 门栓朝外。 外面还有一个小房子。 类似于现代的保安亭。 用来看守进出的人。 以防有人闯入。 颜夏准备请四个人看守，白夜班交替。 开出的工钱是一个月半两银子。 消息放出去后，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百花村谁不想跟她攀上关系啊。 第120章 陈守珠 现在的颜夏那可是富户，地主！ 一个月半两银子，一年就是6两！多少穷人家一年到头才能攒上一二两啊，简直就是白白送银子。 然而颜夏只定了三个人，一个是钱大哥的小儿子钱冲河，一个是里正的大孙子白向松，还有一个则是赵大力的大儿子赵铁头。 三家都跟她关系不错。 算是内定。 三个孩子人也都老实本分。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颜夏还在犹豫不决。 这不，大早上就有人来敲门了。 “砰砰砰——” “颜氏啊，你在家不，天上下小雪了，你们冷不冷啊，家里没汉子，柴火够不够？我特意让我大孙子给你送柴火来啦，快开门哟——”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翠花婶子。 她大孙子徐兆兴才13岁。 这屁大的小孩能看什么大门，颜夏烦躁的甩了甩头。 就算徐兆兴年龄够，她也不会同意的。 翠花婶子嘴巴欠的很，没少对外编排她。 颜夏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心里都记着账呢。 翠花婶都快把门敲烂了，颜夏也没开门，她故意在院子里劈柴，发出声音，好让翠花婶听到，让她知道自己不欢迎她。 “开门啊——” “什么玩意，明明在家，装作听不到，不就是看大门吗，谁稀罕啊，呸——” “小娼妇，拿乔的很，我看你嘚瑟到什么时候，走，大孙子咱们回家。” 果然，翠花婶气急败坏的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她知道颜夏是故意不开门的。 真是心眼比针孔都小。 颜夏听到脚步声逐渐变远，马上放下柴刀回到堂屋烤火。 可真冷啊。 手刚伸出来没一会就冰凉，怎么系统给她改造身体时，没顺带让她能抵抗热气与寒冷呢。 差评！！ 中午吃完饭，颜夏睡了会午觉，冬天总是疲倦的很，就像快要冬眠的动物，让人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担心睡多了晚上失眠，颜夏只能从床上爬起来，下午也没什么事干，她缩在堂屋吃着柿饼喝着热茶，嘴里还在说着鬼故事。 “王娘子刚吹灭蜡烛，就发现窗户外闪过一道黑影，她以为是自家相公回来了，连忙打开房门，朝外探去，可门外空无一人，她以为是自己走了神，看错了，只好把门关上，脱去鞋袜刚坐在床上，黑影又一次飘过，王娘子心里有些害怕，她状着胆子询问道，是谁在敲门啊？外面没有任何回应，然而几番呼吸后，敲门声响起。” “咚咚——” “咚咚——” “接连响了两次，每次都是两声，王娘子再一次问向门外，是谁啊？谁在敲门啊？本以为门外之人还是不回应，谁知下一秒她相公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是~我~啊~” “开~门~外面好冷~我要进去~” “天气严寒，屋外就好似我们这一样，冷的刺骨，王娘子心疼她相公，赶紧下床，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想去开门，手刚搭在门栓上，她猛地一惊——” 颜夏话语顿住，她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己和小荷。 轻轻一笑，接着说道。 “王娘子想起一个传闻，村里的老人说，去别人家敲门时一定要敲三声，代表人要进屋做客，而敲两声的则是鬼魂，因为三魂缺一，它敲第三声的时候，门是发不出声音的，再回忆起刚刚的敲门声，不正是两声吗？” “王娘子冷汗骤然冒出，她后退好几步，躲进被窝中，瑟瑟发抖，突然！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 “咚咚——” “依旧是两声，王娘子不敢再应答，门外的黑影在窗边晃了晃，似乎想透过窗户看向里面。” “开门啊~我好冷~既然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啦~” “嗬嗬嗬~” “屋外的黑影开始低声鬼笑起来，王娘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在这时——” 颜夏刚提高音调，自家的大门就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啊——” 吓得小己和儿媳同时尖声大叫。 两人抱在一起，抖的不行。 “哎哟，瞧你们怕的，胆小鬼，三下敲门声，这是人呢，也不知道是谁敲门，我去看看。” 颜夏捧腹大笑，出了堂屋。 小己和小荷都快吓哭了。 可每次娘和主子说的鬼故事又好好听，她们欲罢不能，又怕又爱。 见刚刚出了糗，本抱在一起的两人，分开来，各自尴尬的扯了扯衣服。 颜夏打开大门。 瞧见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是原主的小儿子，一个是原主死前夫的妹妹陈守珠。 陈守珠和陈守国是龙凤胎，也正是带着基因，所以原主才能两胎生五个。 “有什么事？” 颜夏本带着笑颜的眸子瞬间冷淡下来。 她轻声开口。 “哎哟，嫂嫂，大半年不见，你年轻了许多呢，这身上穿的是绸缎吧，我滴个老天爷，你果然是发达啦，怪不得我儿子说在镇上看到你家金福在卖糕点，那铺子是你开的吧？你可真厉害，金寿啊，你看你娘多有本事，你不乖乖听你娘话，还闹脾气，快跟你娘认个错。” 陈守珠谄媚的将陈金寿推到颜夏跟前。 “娘，我错了，前段时间是我魔怔了，我想回家，你能原谅我吗？” 陈金福乖巧极了，哪怕是原主的记忆里，她小儿子也没这么听过她话。 只是，那转瞬而逝的仇恨到底是没逃过颜夏毒辣的眼睛。 她嘴角歪歪一扯，当看笑话一般，看面前的两人演戏。 “嫂嫂啊，我今早回家探亲才知道你与陈家闹翻了，这不，马上提着这臭小子来给你道歉，他可是你亲儿子，哪能不跟亲娘待在一块呢，你看看，这小子想你想的，都瘦成人干了，你不心疼啊？还有我娘就是那个脾性，惯爱多嘴多舌，要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二哥早早的去了，嫂嫂我知道你心里苦，大家都是女人，谁不懂独守空房的难呢，对吧？” 陈守珠假意抹了抹眼泪。 演技一流，竟然还真冒出了两滴泪珠。 第121章 赠盂给珠 “只是我虽然嫁在同村，可我家大牛在临镇干些小买卖营生，我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这样，就当给我个面子，今天由陈家请你吃顿饭，就当赔罪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也不想我二哥在地底下难过吧，他看到你们这么吵闹，走的也不安心啊，以后我就不去临县了，我跟大牛回村住，帮着缓和你跟娘的关系，只要你们好，我哪怕不做营生，过得穷一点吃点亏算什么呢。” 陈守珠说到动情处想拉着颜夏的手腕。 被颜夏躲开了。 真不知道原主小姑子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话的。 陈金寿那是想她想瘦的吗？ 那是陈家不给他吃饭！臭小子不记恨陈家反而来恨她，装的跟个乖兔子一样，其实就是条毒蛇。 还有陈守珠从原主嫁进来时，就没少欺负她。 她因为是老幺，备受疼爱，每逢初一回家探亲时，就是原主被她骂的时候，说她惹陈李氏不高兴啦，说她男人都死了，还不好好干活讨好陈家人，小心被休回家。 因此，原主被她吓得越发胆小，被打骂都不敢哭出声。 以至于陈李氏见她不哭不闹，以为自己下手轻，转而打的越发狠，这才将原主生生打死了。 可以说陈家就没个好人。 要么明里坏，要么背地使坏，陈守珠就是这种阴险狡诈之人。 “说完了吗？滚吧。” 颜夏后退一步，准备关门。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你小姑子，你让我滚？我是为了谁跑这一趟？为了你啊！你骂我没事，你亲儿子都不认？怎么，金寿他差哪了？连根汗毛都比不上金福金禄吗？你偏要这么对待他，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你也不能一直用针扎手背啊，真将这孩子的心给伤到，你就是后悔都晚了。” “金福金禄你都给他们娶了媳妇，还把糕点铺子交给他们管，金寿呢？他到现在连媳妇都没娶，这也就算了，当娘的不疼，我们也没办法，只是心疼啊，嫂嫂，做人要讲个良心，自从二哥去世，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没打过你吧？娘虽然经常打骂你，可也没饿着你跟孩子们啊，她就是嘴硬心软，要不是你克死了我二哥，我娘哪至于这么待你，归根结底你也有错，消消气吧嫂子，行吗？” 颜夏都要气笑了。 这陈守珠不但会装，还怪会玩pua的，合着还成了她这个受害者的错了？ 克死她哥？ 真能说出来的，能被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克死，说明这人命薄，本就该死。 要不是原主嫁过去，指不定他还没成亲就死了呢。 颜夏一言未发。 她回到屋子里像是去寻找什么了。 见状，陈守珠松了口气，她总算没白费口舌，看来嫂嫂心软了。 也对，金寿可是她亲儿子，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等金寿回到颜家，吹吹耳旁风，再同他两个哥哥一样，到镇上的糕点铺帮忙。 到时候把鲜花饼和桃酥的秘方偷出来给她，她再到临镇开家相同的糕点铺子，绝对赚翻了。 陈守珠就是为了糕点铺子才回来的，她男人赵大牛在临镇子卖烘糕，因为味道比不过双桥镇一家烘糕摊子，所以才去的临镇。 这些年虽然没赚到多少钱，可也不缺吃喝。 每年也能存个三四两，比种地强。 可惜，烘糕简单易做，镇上有不少人都接二连三的卖起烘糕，她家只能将价格一降再降。 没了赚头，这才不过年不过节的回百花村。 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颜夏。 她在临镇就听说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和桃酥特别好吃了，据说一袋要卖到半两银子，还能送货上门，颜氏这个姓不多见，加上听说颜氏糕点铺的掌柜是女的，陈守珠才察觉不对，她赶紧跑了一趟，亲眼看见金福在铺子里卖糕点才明白这铺子是颜夏开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孩他爹和儿女回村了。 可惜得知娘将颜夏赶走，她气的不行。 好好的财神不供着，反而踹出门，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还好金寿留在了陈家，陈守珠眸子一转就想到了计谋。 她先是挑拨了金寿颜夏母子的关系，让金寿知道他的娘不爱他，也偏心偏的没边，他能靠的只有陈家，再以他亲爹跟自己是龙凤胎的关系，拉近两人的距离，哄得金寿答应她回到颜家，会把糕点铺的秘方偷出来给她。 “金寿啊，你记得姑姑跟你说的话，多忍忍，别跟你娘闹，你回家第一步是要先把她哄好，知道没？嘴巴放甜点，等进了铺子帮忙，拿到秘方你到时候想待就待，不想待就来姑姑的铺子，姑姑让你当管事，再帮你在临镇娶个比小荷还漂亮的姑娘。” 陈守珠对着金寿窃窃私语。 声音极其的小，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 正当金寿准备回应时，颜夏出来了。 “嫂嫂啊，你手上拿的啥，是给我的见面礼吗，那我就谢.......” 话没说完，颜夏拿着手上的痰盂直接泼到门外两人的身上。 痰盂里没有屎，只有尿。 可放了一夜还没倒，骚的不行。 水滴顺着头顶流下，灌进了两人的鼻腔。 颜夏家的痰盂是自制的，圆不隆冬，远看像个球。 也不怪陈守珠认不出。 “啊——” “你疯了啊，颜夏，你这个贱人，我好心上门帮你缓和母子关系，你倒好，对我泼尿，活该你儿子不要你，贱人，贱人——” 陈守珠不装了。 她气得脸色涨红，本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尿，可惜衣服上也都湿一块干一块的。 “我告诉你们，以后再来我家，可就不是痰盂伺候了，我直接上恭桶，到时候别嫌我家拉的屎黏糊，再敢来恶心我，我就恶心死你们！还有陈守珠，你什么脾性，我清楚的很，在我这装，你也不看看我是不是以前的颜夏，至于金寿，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记住你当初的选择，从今往后你就当你亲娘死了，好好孝顺陈家，记住！” 第122章 四大保安守护平安 颜夏不想跟他们争吵，费那口舌干嘛。 而且儿媳有孕，要是吵闹声太大让胎儿听到怎么办。 她可不想乖孙女吓到。 说完便‘砰’的将门关上。 拿着痰盂就走了。 还好今早小己忙着洗衣服忘记倒痰盂了，不然还没的泼呢。 真是个美丽的巧合。 门外的陈守珠气得直跺脚。 “你娘这是被鬼上身了吗？怎的变化这般大，搁以前，她跟我说话连头都不敢抬，真是胆子变肥了，竟然敢拿尿泼我，我看她是想翻天！赚点银子耀武扬威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金福并未说话，他握紧拳头站在颜家大门外。 双眼像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里面，仿佛想透过大门的缝隙用眼神杀死颜夏。 “行了，别瞪了，你还能把她瞪死不成？先回家洗澡去，臭死了。” 陈守珠还未放弃。 她跟金寿离开了颜家，回到家洗完澡换了衣服，一家子又坐在堂屋商讨对策。 “颜夏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她偏心偏的简直没边，拿痰盂泼我就算了，我就当她记恨我，泼自己的儿子，说明什么，她就没想让金寿回去！” 陈守珠喝了一口热姜汤，刚刚身上被尿泼的透湿，还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冷风，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可不能染上风寒，赶紧让大嫂给她熬了姜汤。 惹得朱小花偷偷给她好几个白眼。 “那怎么办，这贱妇现在狂妄的不行，谁能管住她？只要她不让金寿回去，还有谁能让。” 陈李氏吃了几个月的苦，老态尽显。 人都瘦了一大圈。她的牙当初被颜夏打掉好些。 现在说话都漏风。 堂屋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沉默，最聪明的陈守珠都想不到办法， 他们能怎么办。 “奶奶，要不，让金寿趁着颜氏在村里，到镇上的铺子里找金福，他最老实本分，亲弟弟过得苦，他定狠不下心，先让他跟金福缓和下关系，再寻个好机会，偷走秘方，怎么样？” 说话之人是朱小花的大儿媳，李如兰。 “你傻啊，他去找了金福，金福肯定会跟颜氏说啊，到时候颜氏一句不让他见金寿，金福能怎么办？你真当他老实？要是金寿回去，糕点铺子他又得分出一部分给金寿，他巴不得金寿不回去呢。” 没等陈李氏回话，李如兰就被她男人怼了回去。 陈金宝今年二十有一，从小以欺负颜氏几个孩子为乐。 自认为对他们了如指掌。 “要我说，还得找腊梅那死丫头，她小心思多得很，铺子颜氏绝对不会分给她，她一个赔钱货心里肯定觊觎着呢，到时候就让金寿找她合作，一同把秘方偷出来，咱们就按照姑姑的说法，去临镇开，陈家赵家对半分，许诺给她份额，等偷出来了，管她个球，这丫头聪明着呢，肯定答应，金寿啊，你找她时，别直截了当的说，多诉几次苦，让她以为你是想回家，攻入她的心里，再挑拨她们兄妹母女的关系，到时候就能开始计划了。” “金宝说得对，要找就找小心思最多的，腊梅以前就惯爱偷奸耍滑，指不定现在已经对颜氏积怨已久呢，毕竟糕点铺是金福金禄说了算，她过两年嫁出去，那是屁都没有，金寿，明天你就去镇上。” 朱小花率先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儿子。 紧接着其他人也同意了。 毕竟他们也没更好的办法。 陈守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她沉默，保持中立，不说话。 另一边颜夏刚让小己把门口刷洗干净，就又来了小客人。 “颜婶子，过完年我就十四了，也算大人了，你就让我去守门好不好？” 原来是王大娘的孙子赵子荣。 王大娘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儿媳妇生子荣的时候就难产走了。 一老一少，相依为命。 “子荣啊，家里可是有难处？你跟婶子说，婶子帮你。” 王大娘以前没少帮她。 颜夏自然会知恩图报。 “没有难处，只是奶奶年纪大了，最近又总是咳嗽，我担心....” 赵子荣哽咽了一下 ，接着说道。 “家里种的粮食交了税后也只够我跟奶奶吃了，根本存不到银子，马上又要征徭役，家里仅剩的一两多银子又少了大半，我知道奶奶愁的很，她想给我攒银子娶媳妇，可我不想，我只想给奶奶攒些养老钱，婶子，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好好干活，绝对不偷懒。” “子荣啊，婶子给你介绍点别的活计吧？你来镇上帮婶子的铺子干活行吗？工钱都差不多。” 颜夏摇摇头，没同意。 子荣的年纪到底是太小了。 撑不起这个责任。 “谢谢婶子，可我不能去镇上，奶奶会担心，我也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她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如果我守门，她每天还能晃悠过来看看我，安安心，婶子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试试，头一个月我可以不要工钱，如果我干得好，你就让我留下，我干得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 赵子荣对着颜夏鞠了一躬。 眼神很坚定。 颜夏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子，心里纠结了好一会。 罢了，现代的保安大多数牙都掉光了，这都能做保安，少年为什么不能做。 再说了，两人一轮班。 危险大大降低。 这么有孝心的孩子，颜夏不想他失望。 “行，那婶子信你一次，给你一个机会，半个月吧，如果你半个月没出错，婶子就让你继续干下去。” “谢谢婶子，谢谢你——” 赵子荣像被惊喜砸中了一样，激动的对着颜夏鞠躬。 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一个。 送走赵子荣，颜夏松了口气。 四大保安总算招齐了。 三天之后正式轮班。 赵子荣回到家，将他要去守门的消息告诉奶奶。 “子荣啊，奶奶知道拦不住你，你是个大孩子了，还有两年就能成家了，既然你颜婶答应让你去，你就得好好干活，千万不能偷懒知道没？每天提早到，晚些走，把守门亭打扫干净，别让你婶子烦心。” 第123章 姐弟相见 王大娘虽然心里担忧，可她知道自己陪不了孙子多久了。 最近她身体越发沉重，吃了许多药才好些，也用了不少银子，如果一直用贵药养着，估计还能多活些年头，可家中哪有银子，孙儿的彩礼银还没攒到，官府又要征徭役。 真是雪上加霜。 能在死之前看到孙儿有安身立命的营生，她也算安心了。 “子荣啊，你记着，高山危险，冬天许多动物没得吃就会下山，虽然有大门挡着，可是以防万一，如果你要是轮到了夜里，记着，千万别睡觉，就算困得不行睡一会也要锁好房门，还有，如果有人敲门，一定要问清楚是谁，如果不说话，或者发出婴儿哭叫和呜呜的声音，一定别开门！” 王大娘脸色沉重。 “为什么呀奶奶？” 赵子荣不解。 “你知道为什么百花村这么惧怕高山吗？不只是因为里面有猛兽，在奶奶小的时候，闹过旱灾，山上的动物也都没得吃没得喝，它们会下山，祸害村里的百姓，尤其是灰熊，它聪明的很，会学着人的动作走路，还会在大雾天气对着人招手，将人引过去吃掉，奶奶小时候有个玩伴，她家以前就住在高山脚下，一天夜里，有人敲门，她家问都不问，就将门栓打开，门外是饿急眼的灰熊，一家六口啊，只活下来一个老的，因为灰熊只爱吃孩子和孕妇，其次才是男人，最后实在没得吃会考虑老人。” 王大娘想起那个玩伴就眼里含泪。 村里人发现时，她只剩一堆骨头了。 “这么多年了，那个吃人的灰熊也不知道死了没，所以，孩啊，记着，夜里有人敲门，一定要问清楚是谁，别去高山，一步都别踏入，你只要守好山门就行，你要是出事，奶奶也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奶奶，我答应你，我发誓绝对不进山。” 赵子荣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放在头顶之上。 立过誓，王大娘才放下心来。 天色逐渐变黑时，她把家里攒了许久的鸡蛋，拾掇到竹篮里，整整一篮子鸡蛋就这么提到了颜夏家。 “小夏啊，开开门。” 颜夏刚好在院子里，听到王大娘的声音赶紧把门打开。 “怎么啦王大娘，是有事找我吗？” “多谢你啦小夏，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会同意让子荣去看守山门的，他岁数小，不顶壮丁，如果他要是做了错事，你就狠狠的骂，狠狠地打，赶回来也没事，我陪不了他一辈子，他总要学着长大，男人啊，还是要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来，这篮鸡蛋给你，小荷有孕，得多吃点好的补补，你别拒绝大娘，大娘承了你这么大的情，心里不安啊....” 王大娘心里门清。 要不是因为她。 小夏怎么会让一个半大小子去看守山门。 又不是过家家。 “我听说你一个月给半两银子的工钱呢，这可不行，太多了，既然我家子荣岁数小，那就给一半吧。” 王大娘怕颜夏不收鸡蛋，赶紧把竹篮放到地上，又抓着她的双手不放。 “大娘，哪有工钱少一半的道理，岁数小怎么了，子荣说了呢，先让他试半月，要是不行我就辞退他，只要子荣好好干，工钱照常给，大娘，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当初我刚从陈家和离时，您也帮过我，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互帮互助嘛~行了，鸡蛋我就收下了，您也别抓着我的手不放了，天色都大黑了，我也不放心您自己回去，小己，出来，送王大娘回家。” “诶——来了” 小己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搀扶着王大娘回家了。 颜夏把鸡蛋拿进厨房，挨个装到自家篮子里。 至于王大娘家的竹篮，明日再送也不迟。 农户人家不缺竹篮。 厨房的砂锅里热着牛奶。 是赵大力从铺子里带回来的。 小荷每天晚上都得喝一杯，颜夏把温热的牛奶倒进杯子里，端到儿媳房中。 等出来时，小己刚好回来。 “回来了？早点睡吧。” “主子我睡你房中还是.....” “就睡桂花和腊梅的屋子吧。” “好的主子，我锁门。” 颜夏回了自己的房间，吹了蜡烛，倒床上就睡着了。 夜半三更，天空刮起一阵大风。 嘉孰县的温度降到零下。 住着泥巴房茅草屋的穷苦百姓，半夜被生生冻醒。 颜夏却睡得十分香甜。 她的被窝里的汤婆子还温热着，身上的棉被更是厚的不行，房子严严实实，哪都不漏风。 一觉睡醒，颜夏才发现气温低了许多。 而此时的陈金寿，早已独自踏上去往镇上的路。 因为没有钱，陈家也不给他铜板坐牛车。 直到上午才来到镇上。 金寿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自家的铺子。 颜氏糕点铺。 呵呵，真大啊。 真奢华。 凭什么他就要在陈家受苦，吃不饱穿不暖，这么冷的天气还要穿着草鞋，而哥哥姐姐却过得舒服又悠哉。 躲在对面的巷子里，金寿像个下水道里的阴暗老鼠，偷窥着铺子里的一切。 冷风吹的他瑟瑟发抖。 双手双脚早已冻得没有知觉。 终于，在午时末，他看到四姐一个人出了铺子。 陈金寿立马跟上腊梅的脚步。 走过两个街道，在转弯处拦住了她。 “四姐，四姐你等等——” 两人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姐弟，又从小一起长大，哪怕这段时日没在一起生活，可腊梅还是听出了弟弟的声音，她猛地转头一看。 果真是金寿。 “你怎么来镇上了？” 腊梅不解的询问道。 “四姐，娘不肯原谅我怎么办，我真的知道错了，陈家都是豺狼虎豹，动不动就打骂我，我当初留在那，不过是担心娘养不活我们兄妹五个，想给她减轻一点负担而已，可娘为什么这么生气，到现在都不肯让我回家。” 男子汉大丈夫轻易不流泪，可金寿却眼圈通红，他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腊梅，想试图让她同情自己。 第124章 崩溃的金寿 “你哭什么，看你那矫情样，当初不是你要留下的吗，现在娘有钱了，你后悔了，怪不得娘生气，我都生气呢，既然选择留在陈家，你就做陈家的好孙子，还回来干嘛，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她早就对你寒了心了。” 腊梅并不吃他这招。 哭就哭呗，关她屁事。 她只知道自己中午想吃对面街尾卖的排骨小馄饨。 也不知道现在人多不多。 不会卖完了吧，她得抓紧去。 说完就想转身走人，谁知被金寿一把拉住。 “姐，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在陈家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我们是亲姐弟啊，一个爹娘生的，你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金寿还真跪在地上了。 他撩开自己的衣袖，两条瘦成皮包骨的胳膊暴露在腊梅眼前。 才几个月而已。 竟然瘦成这样了。 难道陈家真的要饿死他不成？腊梅平日里虽没心没肺，可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还是动容了。 “你先起来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娘的脾性变了太多，如果她不原谅你，我说什么都没用，我建议你，离开陈家，哪怕打个散工也能养活你自己，这是50文，我自己攒的私房钱，去买碗面吃吧，暖暖身子，双桥上有家卖布鞋的大娘，鞋子便宜又耐穿，你去买一双，别再穿草鞋了，小心把脚冻坏了，真是造孽，这么冷的天气就穿着薄薄两层，哎，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铺子里给你取件衣服。” 腊梅连最爱的排骨小馄饨都没吃了，她跑回铺子里，因为离后院近，所以没从铺子前面走，她在杂物房里翻出来一件压箱底的厚衣裳，是三哥以前穿旧的，现在娘不让大哥三哥穿粗布衣服了。 说是会丢了店铺的脸面。 这些衣服就再没拿出来过，放着也是浪费。 五弟和三哥的身形又差不多。 不如给他穿。 不光如此，腊梅又翻出来两条厚裤子。 总算齐全了，她把外衣和裤子塞进麻袋里，扛在肩上从后门走了。 关上后院门的时候，桂花刚从前铺忙完，她来到后院时，正好瞥到腊梅的背影，桂花有些纳闷，腊梅怎么馄饨没买又跑回来了。 只以为她是忘记带钱回来讨钱的。 “呐，这巷子里没什么人来，你快穿上裤子和外衣，省的冻着，你以前那些衣服呢？虽然没有多厚，但是也不至于穿单衣吧。” “被奶拿去拆掉棉花塞进天贵的被子里了，你也知道，陈家有多宝贝他，跟伺候祖宗似的，我这种没爹撑腰没娘疼爱的孩子，自然靠边站。” 金寿自嘲的笑笑。 其实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的，陈家虽然待他不好，吃不饱，又干得多，可衣服总不至于克扣他。 为的就是让腊梅心软。 “你看看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初跟我们一道走多好，偏要自作聪明，陈家那群人你还不清楚？这么多年被欺负的还少吗，现在跑来跟我哭诉了，哎，还以为你多聪明呢，实则你是我们五人中最蠢笨的，衣服自己穿好吧，我走了，我还要去买馄饨吃，记得买鞋啊，别冻着，你要真想回来就多去求求娘，求我是没用的。” 腊梅对他倒是没多大气。 回不回来她都无所谓。 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毕竟当初在陈家，五弟跟她关系也就一般。 只有大哥和三哥会帮她，给她撑腰。 让她少挨些打骂，还会帮她和二姐偷偷挖野菜和猪草。 “姐，那我回去了，今天我来找你这事，你别告诉娘好吗，我知道她现在很讨厌我，不想听到我名字，我会慢慢哄好她的，今天的事你谁也别说。” 金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腊梅。 搞得腊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和五弟不过几月未见，怎么五弟变成这副模样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谁也没说，刚刚回铺子时也是走的后院，你放心吧，我走了，再跟你扯两句，我的小馄饨都要收摊了。” 腊梅小跑起来。 还好赶在最后一刻，留住了馄饨摊的摊主。 她下了三碗馄饨，大哥一碗，二姐一碗，她一碗。 至于三哥三嫂，不归她管，酒楼不愁吃喝。 金寿看着腊梅的身影逐渐远去。 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怪异起来。 “什么破烂东西，真拿我当乞丐了？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凭什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却要被你施舍，被你们可怜！真当我看不见你和大哥身上的绸缎衣服吗？呵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有的，我也要，我还得全要！” 金寿自言自语的说着。 如果巷子这时突然进来个人。 怕是会吓死。 他眼神狰狞，双手用力的搓揉棉衣。 直到衣服破了一个大口子，棉絮到处乱飞，这才算完。 这些衣服，金禄连着麻袋一起扔了，他宁可穿着单衣，也不要穿别人的破衣服。 至于面条，他到底是没吃，只是买了两个肉包子，站在街边狼吞虎咽的吃完才走。 金寿擦了擦嘴，收拾好心情，重新换上一副老实面孔出了巷子。 可路过自家铺子时，他无意看到了右边酒楼的招牌。 上面写着颜氏酒楼四个大字。 颜氏？ 酒楼? 难道这酒楼也是娘开的？ 金寿本不识字，可他聪明，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看过一眼就能记在心里。 在他小的时候，娘总是拿着树枝在泥巴上写写画画。 颜字正是娘告诉他的，也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字。 他在村里有个小伙伴，从小一起长大，可伙伴家做买卖发了家，11岁时就举家搬到临县了。 没搬家时，他家里有好几本书。 金寿每次去找他玩都会偷偷翻看。 还会指着字问他怎么读，直到把小伙伴问烦。 可问来问去，也无非认识几十个字而已，其他的全部连蒙带猜。 正当他神情恍惚时，二楼响起了一道熟络的声音。 “钱华，把楼上的桌子收拾下。” “好嘞，来咯。” 第125章 彻底黑化 酒楼的大门被布帘挡住，让人看不到里面。 可楼上叫唤小二的声音，不正是他的三哥金禄吗？ 所以这家酒楼竟然也是娘的。 为什么..... 为什么娘这么有钱，赚了那么多银子还不肯原谅自己。 难道他真是捡来的吗？ 金寿彻底傻眼，他双眼无神的朝城外走去。 一步一挪。 等大脑清醒时，他早已身处颜家门外。 此时的天色还没暗下来。 颜家大门是开的。 金寿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他看见自己的娘正神情专注的在院子里逗弄小鸡。 “叽叽叽——” “咯咯咯——” “咚咚咚——” 鸡群的声音和厨房的切菜声掩盖了金寿的脚步声。 “娘~” 一声呼唤让颜夏的身子顿住。 “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知道，你是记恨我，怨我当初没跟你一起走，而是留在了陈家，可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啊，我为了你们，为了爹的抚恤银子，那是我们的银子，不是吗，娘你当初身无分文，也根本养活不了我们五个啊，我是为你减轻负担，你......” 颜夏转过身子，看着滔滔不绝的金寿。 神色变得愈发不耐烦。 “停，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是为了我们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那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如果我没银子，还是那个身无分文的可怜母亲，你会回来求饶吗？你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你不想跟我们吃苦，看着我们享福又后悔了，你跟陈家简直一个磨子刻出来的，像极了你那个鬼爹。” 颜夏将手里最后的一把稻糠撒进鸡舍。 拍了拍手。 “出去吧，这是我颜家，你陈家之孙不配进来，还有，你的户头在陈家，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话放在这，从今往后，你我就是陌生人，你就当我死了，麻烦你看到我，请装作不认识。” 颜夏说完就把金寿推出门外，挂上了门栓。 “为什么啊——” “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啊啊啊——” 金寿彻底崩溃了。 他站在颜夏家门口大喊大叫。 惹得小荷频频朝外看去。 “娘....他....” 石小荷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娘狠心？娘生了五个孩子，一个双胎，一个三胎，生他们时我吃尽了苦头，也彻底伤了身子，从此不能有孕，娘以前是懦弱可悲的，自己被打被骂那是一声不吭，宁愿扛过去也不逃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娘害怕自己走了，他们就没娘了，到时候定会被陈家磋磨死，所以我只能忍，忍到忍无可忍，但是金寿怎么对我的呢，他背叛了我，背叛了他的娘.......” 颜夏说了许多，说到饭菜都凉了。 不知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怪，还是什么。 她将心里的不满全部告诉了小荷。 门外的叫喊声越来越小，直至安静。 小荷也红了眼眶。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婆婆。 “娘，我不是觉得你狠心，我就是怕娘难过，娘你还有我们，有金福金禄，有桂花腊梅，还有我，有听话的小己，娘你就是不认他又如何，这般自私的人，就该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娘，你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他。” 小荷的肚子已经微微挺出。 颜夏看她搂的太紧，担心的离开她的怀抱。 “小己，把饭菜热热吧，都凉了。” “好的主子，我这就去。” 小己一一端走饭菜，重新回了下锅。 宣泄完情绪，颜夏干了足足三大碗饭。 吃的喷香。 小己的做法水平越来越好，颇得她的真传。 门外的金寿瘫在地上一个时辰，天都彻底黑了，他才离开。 只是眼神透着阴狠。 他冻得浑身都麻木了，包括心。 既然娘这么对他。 那他再也不会心软了。 今夜过后，金寿彻底黑化。 连着三日，他都去镇上找腊梅诉苦。 第四日，颜夏去了镇子上，所以他没去。 第五日，金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姐，我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真心话的，娘的酒楼和铺子早晚会给大哥三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她最多就打发你一点银子，将你嫁出去，我听说娘已经在给你和二姐物色人家了，你难道想眼睁睁的将这么大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腊梅这几天本来就被他缠的有些不耐烦，正打算走人，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你想说什么？” 她也是个聪明人，只是以往的聪明劲光用在吃上了。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咱们娘啊，你以为她真的疼你？不过是拿你当个乐子罢了，你看看，你跟二姐忙的累死累活，比起大哥三哥差哪了吗？可两家铺子，归你跟二姐了吗？心里还没点数？娘压根就不想把铺子给你！！凭什么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娘却如此偏心，你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金寿看着腊梅的脸色暗沉下来。 他浅浅扬起嘴角继续说道。 “姐，我有个计谋，你把娘糕点铺的秘方偷出来，我拿去临镇开个相同的糕点铺，到时候我们五五分成，把娘的铺子架空，价格就低于半两售卖，咱们卖300文一袋，怎么样？等我们赚了银子，要什么没有？到时候四姐你嫁过去，带着几十上百两的嫁妆，未来姐夫肯定对你言听计从。” “你放心，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我知道姐你内心纠结，后天同一时间，我在这等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等到午时末你还不来，我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四姐，我们可是一胎姐弟啊，感情远比大哥二姐他们深，三哥也成亲了，自然重心放在他的小家，而我永远都不会坑害你，我们才是关系最亲密的，四姐，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免得陈家发现。” 金寿说完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而腊梅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片刻后，她才缓过神。 第126章 腊梅回村 “娘要给我相看人家？” 腊梅喃喃自语，神色慌张的跑回了铺子。 “大力哥，你今天回村时带上我，我要回去一趟。” 刚好赵大力准备驾马车去送货，两人碰到了。 “行，我今天回得早，等这批糕点送到临镇我就回来，马车跑得快，你等我半个时辰就行。” 腊梅点了点头。 她来到后院，二姐正在烘烤桃酥。 “姐，娘说要给我们相看人家，我不想嫁人，娘不是说等我十八再给我们相看的吗。” “啊？你听谁说的？” 桂花也有些吃惊。 “金寿啊，他这几天老是缠着我，还不让我告诉娘和你们，今天莫名其妙的找我说一大堆，我感觉他脑子有问题，还说让我偷铺子的秘方，我是傻了不成，偷秘方给他？他说娘在给我们相看人家，姐，我不想嫁人，我要回去告诉娘，大力叔让我等他半个时辰，等等我就走，今晚应该不回镇上了。” “金寿？他找你干嘛？” 桂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不知道啊，他说想让我帮他跟娘求情，又不让我告诉你们他来找我，我瞧着他瘦成猴了，大冷天穿的特别单薄，就把大哥三哥不要的旧衣服拿给他穿，可也没见他穿过，真是奇怪，今天跑来挑拨我跟娘的关系，说娘肯定会把酒楼和铺子给大哥三哥，问我气不气，我有什么好气的，只要能吃饱穿暖，娘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是我不想那么早嫁人。” 腊梅拿起一块烤好的桃酥就往嘴里塞。 刚刚跑回来，都给她跑饿了。 “成亲后，我肯定要累死累活的伺候我男人照顾我儿女，还要孝顺公婆，姐，我说实话，我都不想嫁人了，我想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指不定金寿是忽悠你的，你等等回村去问娘，记住，路上要是碰到金寿，千万别让他瞧见你，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桂花这段时间被颜夏调教的，性格变得稳重许多，不再动不动就哭了。 颇有一股长姐的风范。 自然，事情想的也就更长远些。 “我知道了姐。” 腊梅吃完桃酥，擦了擦手。 又帮着桂花把今天铺子的桃酥鲜花饼全都烤完。 赵大力也回来了。 两人踏上回村的路程。 “腊梅，这不是你弟金寿吗，要不要带他一程？” 走到半路时，赵大力刚好瞧见前方正在疾步朝家赶的陈金寿。 “不用了大力哥，娘跟他断绝关系了，你以后看到他就当不认识，还有，别跟我说话了，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马车里。” 说完腊梅就撂下马车的帘子。 躲在角落。 “行，我知道了。” 赵大力没多问。 马车与金寿擦身而过时，金寿小心的避让开，他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他的脸。 刺骨的冷风掀起帘子的一角，刚好能瞧见腊梅今天所穿的米黄色冬袄。 可惜金寿没有看到。 赵大力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回到百花村时，金寿还在路上走着呢。 “娘，娘开开门——” “咚咚咚——” 这个点，颜夏刚午睡起来，她瘫在床上看着话本子，小己和儿媳也跟她窝在一张床上，一个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肚兜，一个在帮颜夏剥瓜子仁。 “嗯？腊梅的声音，她回来干嘛，小己，去开门。” “是主子。” 小己放下瓜子，打开屋门。 一阵寒风袭来。 冻得颜夏打了个摆子。 “娘，娘你是不是要给我跟二姐相看人家？我不想嫁人~” 腊梅刚进屋就拉着颜夏撒娇。 “我给你相看人家？怎么，你有意中人啦？是谁？长得俊俏不？” 颜夏误以为腊梅想嫁人了。 “什么嘛，我哪有意中人，是金寿找我说的，他告诉我娘你在给我跟二姐相看人家，是不是真的呀？” “什么？金寿？” 颜夏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你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跟娘说清楚。” 腊梅看着娘亲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她的理智这才回笼。 一一道清。 “看来他当初找我求饶就是为了糕点秘方，既然铺子进不了，就想办法从你这切入，还好你回来问娘了。” 颜夏冷颜嘲讽着。 “娘，我怎么可能会偷给他，他真当我是傻的，我把自家的东西偷给外人干嘛，我又不是他，胳膊肘往外拐，这可恶的臭小子，竟然敢哄骗我，我的50文啊，存了小半月呢，我都没舍得买烤饼吃，气死我了。” 腊梅气得腮帮子鼓的像个小松鼠。 “还吃呢？你瞧瞧你，才几个月，胖了一大圈，这刚做的新衣服腰身又紧了，你再吃娘都不敢让你去买猪肉了。” 颜夏笑而不语。 “为啥不敢让我买猪肉？” 腊梅有些不解。 还没等颜夏回答，小荷反倒‘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娘怕你被当成小猪崽给逮起来杀掉咯，哈哈哈——” “娘，你讨厌，我哪里胖嘛~” 腊梅自从去了镇上，性子越发活泼，比起桂花的稳重，她反倒更有小姑娘家的性子，平日里颜夏倒也爱惯着她。 “不胖不胖，你大嫂哄你玩呢，我家腊梅就是吃成球那也好看，瞧瞧，这小脸圆的多有福气，娘可舍不得现在就将你嫁出去，等你跟桂花十八时再说吧，就算要相看人家，那也得找条件好的，咱们村，谁能养得起你啊，我都怕你把他家吃穷咯，到时候人家跟娘退货，娘到哪说理去，哈哈。” 颜夏哄着女儿，还不忘调侃一下。 脸上的严肃很快消失干净了。 屋内欢声一片。 晚上，腊梅和小己睡一个屋子。 儿媳一个人睡。 她则是趁着夜色进了空间。 账户里还有200积分。 颜夏不想再看着陈家跳脚了。 她搜罗着商城。 终于在第十八行，找到了无副作用的泻药。 这款药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吃下去要12个时辰才会发作。 只需要一滴，就可以让十几个成人拉上三天三夜。 清肠的同时，还能将身体的毒素排空。 第127章 再使老招 虽然颜夏可以花上一点点银子，去药铺买巴豆这种泻药，可她不想害老百姓，万一拉脱水了会危害生命。 而不知情的人，吃下这无色无味的泻药，只会以为自己是吃错了东西。 哪怕是现代的仪器都检测不出来，更何况是古代的郎中。 售价一百积分。 颜夏果断买下。 一秒后，巴掌大的玻璃瓶出现在她的面部正前方。 飘在半空。 颜夏用手接下。 她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闪出了空间。 药留在里面。 第二天一早，颜夏就带着腊梅跟赵大力一起回了镇上。 同样是避开人的视线。 没人知道腊梅回村了，也没人知道她们回镇上了。 到了铺子，颜夏把鲜花饼的秘方写在纸上，用的左手。 刻意没写她常用的字体。 纸上的几行字犹如狗爬。 她省略了几个步骤，让鲜花饼的秘方变得残缺，这才把纸烘干交给腊梅。 纸是压箱底放了好久的黄纸。 看着皱巴巴的。 烘完后，更是多了一道岁月的痕迹。 “记住，你就跟他说这秘方是娘从西南来的走贩手中买下的，玫瑰只能等今年夏天才有，千万别露馅了，一定要装作娘不知道，听到没？” 颜夏把秘方交给腊梅，仔细的叮嘱。 身旁的儿女都在。 “娘，我能不能去揍金寿一顿啊，这臭小子吃里扒外，从前我们在陈家，他是最小的，谁不护着他？为了让他吃饱饭，二姐每次都扣下一点口粮给他，还有大哥，不过是比我们大上一岁，他干的活永远是最多的，金寿最爱叫唤累，大哥总是帮他干活，娘你呢，对他更好，他这是要帮着陈家害我们啊。” 金禄气得不行。 “行了，娘心里有数，你们也该知道娘当初为什么不让他回来了，小荷并不是主要原因，金福，你也该醒悟了，你不不欠他的，知道吗？” 颜夏看着大儿子沉默的样子。 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觉得亏欠自己的小弟。 觉得抢了他的心上人。 “娘，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过问，以后我只有一个弟弟。” 金福说完这句话，就去了前铺。 今晚，颜夏并没有回村。 她在等待明日的到来。 时间转瞬而逝。 看着腊梅走出铺子。 颜夏从杂物间的玫瑰酱缸里挖出一小罐子玫瑰酱倒入盆中。 用糖水和生粉稀释了一下。 本来只有一小盆的玫瑰酱瞬间装满了大盆，颜夏把药水倒了一半进去，搅和均匀，再将玫瑰酱装到小腿高的大罐子里。 放进空间。 接着在商城购买了上次用过的变身符咒。 她从杂物房出来。 跟桂花说她去街上溜达溜达，然后从后院离开了。 颜夏出了城门。 躲藏在金寿回百花村的必经之路上。 她算好时间，用了变身符咒，接着从空间把罐子拿出来。 不到小半个时辰。 就看到了金寿的身影。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颜夏用着现代南边的口音叫住了金寿。 “小伙几哇，啊哩可不可以帮瓦一个忙喔？” 金寿完全没认出来面前的老妪就是他的娘。 他有些没听懂颜夏的话。 表情十分怪异。 “就素，瓦素来看瓦女鹅的喔，但素瓦的罐几太重了喔，实在扛不动，啊哩帮瓦在这看着罐几好不好哇？瓦去城里找瓦女鹅，喊瓦女婿来把罐几搬回去喔，嗨呀，这罐几里都素瓦夏天腌的玫瑰酱，好吃得很哩，瓦女鹅有孕，就好这一口，瓦特意从西南赶来的，花了半个多月哩，可把瓦这把老骨头累坏了喔，小伙几，哩帮帮瓦看着罐几好不好喔，就一会，瓦马上就来。” 颜夏躬着腰。 像极了六旬的老太。 金寿听着她怪异的方言，似懂非懂。 “你意思是，让我帮你看着罐子，你去找你女儿来，让你女婿给你搬回城里，是吧？大娘，罐子里的是玫瑰酱吗？你是从西南来的？” “素的喔，素玫瑰酱啦，这素瓦们那里的特产喔，好吃得很哩，哩瞧瞧，瓦腌了一个夏天哟，要不素那车夫将瓦丢在乡下，瓦也不至于一把老骨头扛着罐几走这么远哩。” 颜夏打开罐子，让金寿看了看。 本该是红紫相间的玫瑰酱，在生粉和糖水的稀释下变淡了许多。 显得格外粉嫩。 让人忍不住的想尝一口。 玫瑰花的气息因为长时间的腌制，香味格外浓烈。 金寿隔着半米的距离都闻到了。 他眸子一转。 立马答应了颜夏。 “好的，那我帮你看着吧，大娘你快去快回哦，我还要回临县呢。” “谢谢哩啦小伙几，瓦马上就去。” 颜夏喜笑颜开。 眼角的皱纹衬的鬓边白发更显老态。 金寿目送颜夏离开。 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连忙扛起玫瑰酱罐子就跑。 他故意跟那大娘说自己是临县的。 等大娘回来，自然不会走这条路寻他。 要知道去往临县的路刚好跟他回家之路相反。 罐子笨重，金寿又是细狗。 他没走多久就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可害怕大娘报官。 金寿歇都不敢歇。 一直跑回百花村。 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 他把罐子放在陈家院子里。 躺在地上像条死狗。 “哟，这是怎么了，后面有豺狼追赶你啊？” “我看是让狗给撵了。” “金寿啊，秘方拿到手没？” “这罐子里是什么？” “来来来，喝杯水，可怜见的，怎么累成这样。” “.....” 陈家人都在各说各话。 只有陈守珠给他倒了杯水。 金寿的肩膀和手扛了一路已经酸痛了，他颤巍巍的接过杯子，缓缓喝下。 因为抖动太大，杯子的水有一小半都流到地上了。 “呼呼——” “呼，姑姑，我，我拿到，秘方了，呼。” 金寿气喘吁吁的。 话都说不完整。 陈守珠听到他拿到秘方，那眼神瞬间变亮，她假意关心的拍了拍金寿的背。 “别急孩子，先休息会，缓缓，等会再说。” 金寿点了点头，他休息了一刻钟，这才缓过来。 “姑姑，我拿到秘方了，不过只有鲜花饼的，腊梅跟我说，鲜花饼的秘方是娘...” 第128章 巴豆粉 娘字刚说出来，金寿立马改了口。 “鲜花饼的秘方是颜氏从西南走贩手中买下的，西南气候常年很热，鲜花能开好几茬，所以许多百姓家会拿鲜花当菜吃和做成糕点吃，只是，我们要是卖鲜花饼的话，得等到夏天了，但是！” “但是什么？说啊。” 陈李氏在一旁急得很。 忙催着金寿接着往下说。 “但是我刚刚出城准备回来时，碰到一个探亲的老妇，她正是西南人，被一个黑心的车夫丢在半路，扛不动罐子，让我帮她看一会，我一看罐子里是玫瑰酱，连忙答应了她，见她放心离去，我就扛着罐子跑了，你们去看看，罐子里的玫瑰酱腌制的很好，跟秘方里说的一模一样。” 金寿把秘方拿给陈守珠。 幸好陈守珠因为跟赵大牛做小生意，认识少许的字。 她磕磕绊绊的念着。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直接跳过。 秘方上写着，采集完玫瑰，摘去花瓣，清洗过后直接撒五成的糖，再加两成的盐放在罐子里腌制两个月，期间不可打开看，否则会烂。 饼皮则是三成糖，两成猪油加精面粉搓揉开，再分成小块擀成面饼将玫瑰花酱包裹进去，烤熟即可。 “嚯，这玩意成本还不小，需要这么多糖呢，还要猪油和精面粉，金寿啊，幸好你将这罐子给拿回来，这下咱家可省了不少钱啊，当家的，你按照这个配方去做，精面粉就拿钱到村里换。” 陈守珠把秘方递给赵大牛。 “行，我这就去。” 以往他们卖的烘糕都是赵大牛做的。 这是赵家祖传的手艺。 鲜花饼自然也能做。 只要有方子。 当晚，热腾腾的鲜花饼就出炉了。 因为没有专用的烤炉。 只能拿灶台烘熟。 自然卖相也就稍差一点。 赵大牛率先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外脆里糯，就是有些甜了，估计这个做玫瑰酱的老妇家里喜甜，我建议内馅再少放一半，口味会更好一点。” “给我尝尝。” 陈李氏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往嘴里塞。 “不甜，刚好，真好吃。” 农户家平日里压根不舍得吃糖，偶尔尝到甜腻的糕点，简直像吃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很快，十几块鲜花饼全部被吃光了。 而有功的金寿一粒渣子都没吃到。 被利用完的他，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一旁。 陈家所有人都开始无视他。 金寿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回到了屋子。 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 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陈守珠拿了半块鲜花饼进来了。 “金寿啊，你怎么没吃鲜花饼，姑姑留了半块给你，尝尝吧，以后这就是咱家的生意了，按照先前的说法，陈家赵家各拿五成，等赚了银子，我就跟你奶奶说，让她给你娶个媳妇。” 金寿的心里这才好受些。 “谢谢姑姑。” 他接过鲜花饼，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很甜很香，好吃。 没等他咬第二口，陈守珠又开始说话了。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金寿。 “这是吃了会让人拉肚子的巴豆，你明天再去一趟镇上，把巴豆交给腊梅，让她在三日后掺进鲜花饼里，那天正是我们糕点铺第一天开门，姑姑早就找好铺子了，花了整整三两才租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去往临镇，希望你别让姑姑失望，好吗？” 陈守珠轻轻抚摸着金寿的后脑勺。 做足了慈爱的姿态。 “我知道了，我一早就去。” 金寿接过瓶子。 陈守珠这才满意的离去。 傍晚，陈家一大帮子人窝在堂屋商讨完，早早的睡了。 由赵大牛出钱租铺子，陈家买糖和精面以及猪油。 分成是五五。 陈守家带着金宝银宝一道去铺子帮忙。 算是变相的监视。 半夜金寿起床撒尿时，路过陈守珠的屋子，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紧，猫着身子凑到窗边偷听。 “当家的，我这心里兴奋的不行啊，根本睡不着，你说，咱们把百花村的宅子卖掉，以后还回来吗？” “回来个球，这里有什么好的，好好的镇上不住，住什么破村子，要不是为了这秘方，你当我乐意回来。” 两人明明有房子不住，非要住在陈家，也是因为这个。 赵大牛家的老宅早就又破又荒了，不收拾下根本住不了人。 不如卖掉。 “毒药我已经交给金寿了，等颜氏的铺子出了事，以后只有咱们家能卖鲜花饼了，哈哈，到时候我们就把价格抬高，卖一两银子一袋，赚到钱，咱们就买大宅子，住三进院子！” “你爹娘也是个贪心的，鲜花饼只有我能做，他们还要拿五成，待颜氏倒下，必须把你陈家踢出去！五成？真是敢开口的！” “当家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既然嫁给你了，那自然就是赵家的人，现在先稳住他们吧，等铺子生意变好，我们再想个办法赶走他们。” “你没跟你侄子说那是毒药吧？” “没有，我怎么可能说，颜氏好歹是他亲娘，哪怕对他不好，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可不敢赌，我告诉他那是巴豆，吃了也就拉拉肚子。” “干得不错，颜氏的铺子生意那么好，三日后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哈哈，到时候她怕是老命都难保咯，这也怪不得我们，谁让她挡了我们的路呢。” “.....” 没等两人说完，金寿就神色慌张的回了屋子。 他拿起药瓶，打开一看。 果真不是土色的巴豆粉，而是白色的粉末。 他小时候看过小伙伴家买的巴豆粉，是用来给拉不出屎快要憋死的老牛吃的，味道辛辣，颜色像泥巴。 哪可能磨成白色。 原来姑姑是想要害死娘亲.... 金寿的手一个没拿稳，瓶子差点落地。 他吓得赶紧接住，堵好了瓶口。 “娘，别怪儿子，谁让你不认我呢，你放心吧，儿子是你的种，以后定会给爹传宗接代的....” 他喃喃自语，收好瓶子，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入睡。 第129章 鲜花饼糕点铺 天未亮，陈家两拨人就分批离开百花村了。 一个去往双桥镇，一波去往临镇。 终点不同，目的相同。 来到镇上。 金寿裹得严严实实的蹲在老地方。 只露出了眼鼻，等了许久他才堵住腊梅。 “你又来干嘛？” 腊梅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破了功，还好想到娘的话生生忍住了。 “姐，铺子后天就要开了，你把这个巴豆粉撒到鲜花饼里，你放心，吃了只会让客人拉肚子而已，但是只要娘的铺子出了事，那我们的铺子生意就会变好，听说临镇有不少大户都在娘的铺子订了鲜花饼呢，正是抢生意的好时机。” 金寿把瓶子递给腊梅。 后者接过来打开一看，眉毛微微皱起。 吓得金寿心里一抖。 “怎么了？” 他颤颤的问道。 “没事，你去哪弄的巴豆，这么下作的招数你也能想得出来，我真是佩服你，你就不怕娘被官差捉拿走吗？” 腊梅有些生气。 只是面上不显。 “那又怎么了，她要是把铺子和酒楼给你我二人，我又岂会这么做，说到底也是娘的不公，她自己种的恶果，就得好好尝尝，腊梅，事情都发展到这步了，你就别退缩了，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为了我们的铺子，你一定要放巴豆粉，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回村吧。” 腊梅怕自己露馅，拿着药瓶就走了。 金寿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腊梅的表情，他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 还好腊梅没见过巴豆粉。 金寿办完事，出了城。 一刻都未逗留，他生怕昨天那老妪报了官，自己再被捉住。 腊梅回到铺子，把药瓶交给颜夏。 “娘，他就是这么说的，真是气死我了，竟然让我害娘，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恶毒，我真怀疑娘你当初是不是抱错了。” 抱错了？ 当然没有。 虽说是三胞胎，金寿长得却像极了陈家人，反倒是三兄弟中最丑的。 可他的眼眸跟原主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方正又普通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孽。 也正是因为这双眸子，才没有丑的离谱。 稍微中和了一下。 “腊梅，吃完午饭后去请个郎中回来。” 颜夏猜到金寿不敢多待。 “好。” 腊梅听话的点了点头。 等郎中过来时。 颜夏把药瓶递给他。 “劳烦您看看这是什么，家中有脑疾的小儿不知道搁哪捡到的，非要尝一口，说是糖粉呢，被我拦下。” 有脑疾的金寿刚出城门没多久就狂打了几个喷嚏。 郎中打开药瓶，倒了一点在手中，一看二闻三浅尝。 “呸呸呸，快拿水给我。” 他疯狂吐着。 桂花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郎中漱了好几次口才停下动作。 他从药箱中拿了一颗药丸塞到嘴里嚼了嚼干咽下去。 “这乃是绝命草晒干磨成的粉，只需要半勺就能让一头牛当场毙命，幸好我及时漱了口，又吃下一颗解毒丸，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没了。” 颜夏也没想到这郎中竟然胆子那么大，靠尝味辨别药粉啊。 上辈子怕是猫吧，这么玩命。 “绝命草一般长在北边的山丘上，通体成稻糠色，晒干后会褪色，磨成粉后就像精米一样白，这种毒粉竟然敢随处乱丢，真是好歹毒的人，你家小儿没误食吧？” 郎中关心的问道。 “没有没有，您放心。” “这二两银子您拿着，就当您救了我那有病的小儿，谢谢您了。” 颜夏掏出二两银子，塞给了这个赛博郎中。 这种勇于尝百草的大夫，当真是牛逼。 “哎哟，谢谢您，太谢谢了，以后家里有事就去药铺叫我，绝对随叫随到，啊，呸呸呸，不对，希望您家一辈子别来找我....” 颜夏满脸黑线。 她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郎中了。 很快，颜夏在空间买的泻药的药效到了。 陈家但凡吃过鲜花饼的，全部钻到茅房出不来，间隔太久，他们都没联想到鲜花饼上，只以为自己吃错了东西，一直拉到三天后身体才开始好转，铺子自然也推迟一天开业。 因为招牌的名字，陈家和赵家吵了好几次，最后才敲定了铺子的名字就叫。 鲜花饼糕点铺。 谁也别想占便宜。 开业当天，赵大牛连挂炮竹都没舍得买。 接连烘烤了十盘也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陈守珠忍不住了，她带着大哥和两个侄子以及儿女在街道叫卖。 还真别说。 鲜花饼的名头招来不少客人。 价格又远远低于颜夏卖的半两银子。 只需要三百文。 便可以购买一袋。 一袋里有6块。 不到下午，就售卖一空。 赚的盆满钵满。 一家子围在铺子里数着钱。 然而下一秒，门口就开始吵闹起来。 “退银子，什么狗屁鲜花饼，跟颜氏糕点铺卖的简直完全不一样，骗人的东西，这破烂还敢卖三百文一袋，送我吃，我都不乐意吃，真当我没吃过颜氏糕点铺的啊，她家的鲜花饼一口咬下就是馅，外酥里糯，哪像你家的鲜花饼，硬邦邦的，一口咬下还是饼，馅就中间一丁点，都快吃到一半了才瞧见，这就算了，馅料还水涝涝的，玫瑰香味简直吃不出来，退钱，这破东西我还怎么拿去送人，亏我还买了10袋，气死我了。” “我也是，我买了五袋呢，还以为占了便宜，结果回来一拆开，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什么破烂玩意，难吃的要死，退钱，不然我就去县衙告你们。” “街坊邻居你们都来看看呐，这哪是鲜花饼啊，这是烧饼吧，我花三百文就买了六块破饼子，我不如花两文买块烧饼吃，来来来，我掰开给大家看看。” 其中一人掰开鲜花饼，只见外壳硬邦邦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里面的内陷小的跟个指甲盖似的。 “我在颜氏糕点铺吃的鲜花饼，哪怕放凉了依旧酥脆，他家的呢，硬的像石头，这也就算了，内陷更是少得可怜，也就尝个玫瑰味，当真是不值，这钱就跟砸到水里一样，听个响就没了。” 第130章 内讧 “退钱，退钱——” “退钱，不然报官——” “.....” 本来只有三个男子吵着要退钱，被他们这一闹。 住在附近的百姓也都跟风出来要退钱了。 有两个尝都没尝，甚至袋子都未打开。 “大爷们，你们别吵了，我们新铺子开业第一天，你们放条生路，钱我给你们退，鲜花饼也免费送给你们吃，只求你们别闹了。” 不得不说赵大牛真不愧是做小买卖的，两句话就让门外闹事的人安静下来。 他们拿着银子带着鲜花饼回去了。 虽然鲜花饼不好吃，可免费的不要是傻子。 这下好了，刚进兜里的钱，又少了一小半。 钱退了不说，成本也要算在自己头上。 亏大发了。 夫妻俩数钱的时候都没个笑脸了。 “当家的，这下好了，退了那么多钱，鲜花饼还赠与他们，今天除去成本，也就赚了一两银子，还要跟大哥一人一半，到我们手上也就剩半两。” 人是贪心的。 搁以前卖烘糕的时候，赵大牛和陈守珠要是一天能赚半两，高兴的恨不得杀只鸡庆祝庆祝。 现在却瞧不上眼。 可笑至极。 “半两啊，我的老天，这样下去一个月我岂不是能分到十几两，简直发了，怪不得颜氏又是买高山又是买马车呢，她赚的不会更多吧？” 相比两人的苦闷，陈守家简直开心疯了。 “人家一袋卖半两呢，还不用跟人分银子，怎么着一个月也能赚个100两啊。” “什么？一百两，一年下来就有千两白银了？乖乖，我的老天，太吓人了。” 陈守家被妹妹的话惊呆了。 他两个儿子也傻了眼。 一年赚一千两。 他们是把财神爷赶走了吗？ 三人内心五味杂陈。 “行了，累了一天了，大哥，银子就一个月分一次吧，好算账。” “不行，一天一分，这是你们之前跟爹娘说好的。” 陈守珠变了脸色。 担心自家男人生气，赶紧拿了半两银子给他。 两人回到屋子。 赵大牛把房门用力一关。 “你看看你娘家都是些什么货色，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一天一分，这是多怕我们跑了啊，我跟你说，我最多忍耐他们一个月，再不想办法把他们弄走，我们就和离！” 赵大牛已经知道鲜花饼的秘方，他腰杆子别提多硬了。 儿女已经长大，他大不了带着孩子们换个地方重新开铺子，再娶个年纪小的黄花大闺女，非受这黄脸婆家的气干嘛。 “孩他爹，你消消气，过几日念弟就要成亲了，等把她嫁出去，我就想办法把大哥赶走。” “嗯，念弟的彩礼银子还剩多少？” “张家总归就给了三两，租铺子添了点，又给咱宝贝儿子做了身新冬衣，只剩一两多了。” 陈守珠如实回答。 “去买块便宜的布，给念弟当陪嫁吧，省的张家说我们抠搜。” 赵大牛最注重面子。 却不愿多掏银子。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她两个孩子已经回去了，铺子后院太小，只有两个房间。 一间他们住，一间大哥父子三人挤着睡。 儿女则是跟公婆住到一起。 公婆住的小院子同样是租的。 已经租了好些年了，价格越来越高，等赚到银子，陈守珠打算买个大宅子，一家子搬进去。 几人累了一天，当晚睡得很香。 一夜无梦。 第二天继续卖着鲜花饼，吸取了教训，赵大牛把馅料多放了点。 可惜昨天那些人闹了一场。 今天生意很惨淡。 卖了一上午只卖出去五袋。 中午都不敢休息。 变冷的鲜花饼回了好几次锅，直到颜色发深，只能低价售卖。 一百文一袋。 许多吃不起鲜花饼又馋这一口的会买上一袋带回家分着吃。 “守珠，你侄子拿来的秘方，不会有问题吧？已经有不少人说我们这鲜花饼比不上颜氏糕点铺的了，明明就是按照秘方做的啊，除非，秘方是假的！” 赵大牛开始怀疑了。 “妹夫，要我说，秘方应该是真的，假的你也做不出来啊，我猜啊，可能是你手艺不行，不然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天差地别呢，你呀，毕竟也就卖过烘糕，烘糕这便宜玩意，哪能跟鲜花饼比呢，是吧？” 陈守家说话阴阳怪气的。 柜台上有七八盘卖不出去的鲜花饼，也怪不得他心里着急。 毕竟糖油面都是他们陈家出的。 “你什么意思？有本事你自己来做！” 赵大牛气得猛然站起。 身下的凳子瞬间倒地。 发出‘砰’的一声。 “当家的，别气，我大哥说话就这样，大哥，大牛他辛苦烤鲜花饼多累啊，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看是那些百姓故意找茬呢，指不定就是想白吃鲜花饼，这样，下午我带着两个侄子去门口吆喝，一定得把这些鲜花饼卖出去，保证不亏本，放心吧，别急。” 哄好两人，陈守珠松了口气。 这才开业第二天，就开始吵架了，她得赶紧想办法把大哥赶走。 屁用没有，还要指指点点。 被说她男人生气了，她自己都瞧不过眼。 画面一转。 双桥镇的颜氏糕点铺。 此时的顾客络绎不绝。 马上就要除夕了，不少外地的百姓会提前回家，他们拿鲜花饼当年礼送给亲朋好友。 铺子挤的人满为患。 都在等鲜花饼出炉。 “啊，有贼啊——” 突然，后院传来一声大叫。 颜夏惊慌的来到铺子前面。 “儿子，别卖了，快去报官，去找左衙差，说我们铺子失窃了，鲜花饼秘方被人偷了！快去，快去啊！” 颜夏都快哭出来了。 她双手握拳，死死抓着儿子的衣袖。 “什么？竟有此事？娘，我这就去！” 金福也吓了一跳，赶忙朝着县衙跑去。 母子俩戏演的好极了。 铺子里的客人都在安慰颜夏。 “颜掌柜，你先别慌，仔细想想，可有人进过你后院？” “是啊，后院有门吗？开着没？是不是那贼人从后院进的？” “这些人，太可恨了，估计就是嫉妒颜掌柜你铺子的生意好，要我说，就该报官，但凡谁家卖鲜花饼，谁就是贼人！” 第131章 报官 颜夏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她红着眼眶说道。 “铺子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是谁要这么害我啊，我那秘方根本不是全的，就是偷去又怎么样？鲜花饼秘方我买来时经过自己改良才做出来卖的，是我颜氏独有的，真正的秘方只存在我的脑中，我只是生气，这些人为了银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今天能入室抢劫，明天是不是就能杀人了？可怜我大儿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本想将她接到铺子里来照应，这下好了，我还敢让她来吗，光天化日就敢偷窃，我害怕啊！” 刚说完，金福就带着左利回来了。 左利一听颜氏糕点铺的秘方被偷，带了十几个弟兄过来调查。 “颜掌柜，您跟我说清楚，您是怎么发现秘方丢失的？” 颜夏颤抖着站起身。 几个女顾客在一旁扶着她。 “说来话长，前几天，我在厨房发现一个陌生的瓶子，本以为是儿女新买的细盐，刚想放进菜里，可凑到脸庞，却一股味道袭来，明明是白色的粉末味道如此怪异，问他们，又都说没见过这个瓶子，我心里有些怀疑，就找了个郎中上门帮忙查看这是什么，担心儿女害怕，就跟郎中谎称儿子捡的瓶子，你猜怎么着？他说这是绝命草磨成的毒粉，吃一点即可毙命！” “当时我就慌了，每天锁好后院门，都不曾打开，以为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了仇家，铺子后院所有的东西我都检查了一遍，粮食，调料都不敢再用，我全部换成了新的，今天我打扫后院时，突然想起鲜花饼的秘方就藏在厨房的门后面，再联想那个毒药粉，我赶紧去查看秘方在不在，果然，秘方不见了！这个人就是为了秘方来的，不光如此，他还想害我们一家，如果那瓶毒药粉被我们吃下，我们一家子命都没了。” “左衙差，您要为我们作主啊，我们命没了是小，这歹人如此胆大妄为，要是药粉不小心让我的客人吃下，这得害了多少人啊，还好我发现的早，朗朗乾坤，竟敢这般视人命为草芥，太吓人了，您一定要为我们普通老百姓作主啊——” 颜夏说完就想跪在地上。 膝盖刚弯下，就被左利拉了起来。 “颜掌柜不必如此，你我相熟，就算不认识，我也会追查到底，弟兄们，干活了，去检查下颜掌柜的后院有没有贼人留下的痕迹。” “颜掌柜，可否将毒药粉拿给我看下，还有您请的郎中是谁？” 左利在公事上从不徇私，自然要问个清楚。 颜夏既然敢玩这一招，必然是做足了戏。 经过那郎中的证实，左利彻底相信了颜夏的话。 铺子里还有许多人在看戏。 门外也有许多百姓驻留。 就在左利准备展开调查时，铺子外响起一道声音，让众人安静下来。 “隔壁镇昨天有家铺子卖鲜花饼呢，好像刚开业，跟颜掌柜的秘方有没有关联啊？” 此人躲在人群中，说完话就跑了。 正是颜夏花钱请来的乞丐。 “哎哟，原来贼人在临镇啊，我刚刚就说了，谁卖鲜花饼，谁就是那个贼人，这不，现形了。” “怪不得敢明目张胆的下毒偷窃呢，原来是临镇的人，这是寻思颜掌柜找不到他吧？” “真是胆大包天，偷秘方就算了，就当他谋财，可他下毒，那就是害命！如果真让他得逞，那得死多少人啊，左衙差，这等贼子就该捉拿归案，判个杀头重罪，以儆效尤！” “....” 听到这些人的吵闹声，颜夏想起现代网上的一个故事。 一个女孩坐火车回家，手机被小偷偷了，她挨个询问别人，小偷往哪跑了，可无人搭理。 女孩灵机一动，谎称这个小偷是传染病患者，而他手持带有自己血液的针管，到处扎人。 这下好了，不到半小时，小偷就被火车上的人合力逮住。 所以，看热闹的人，一旦发现自己也是潜在的受害者，他会义愤填膺的帮助他人，因为带入到自己身上了。 颜夏低下头，轻轻一笑，转而恢复成愤怒的神色。 “左衙差，您听到没，这贼人竟然如此大胆，刚偷完秘方就开铺子了，看来是提前商量好的，难怪第一次偷窃，就给我们下毒，不会是熟手吧，天呐，那他们卖的鲜花饼要是有毒怎么办！” 颜夏假装吃惊的说道。 左利神色顿时变了。 “弟兄们，跟我走一趟。” 很快，左利就带着官差们离开了。 颜夏在铺子里坐了好一会，等看戏的人散去。 她假意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卖鲜花饼。 “大家都安心，我铺子里已经被左衙差检查过了，再无异常，幸好我那天机智，发现了瓶子的不对劲，希望左衙差能将这歹人捉住，免得他再祸害别的铺子。” 经过此事，颜夏又刷到一波好感。 加上左利的名头，简直明摆着说她铺子被官方印证了可以放心购买。 更杜绝了以后各种赝品的冒出，别人会觉得他们是用偷的秘方做的。 毕竟颜掌柜亲口承认了，秘方不全。 做出来味道也不对。 简直是一石二鸟。 演了这么一出戏，已经过了午时。 铺子休息半个时辰。 颜夏简单的跟儿女吃了碗素面。 临镇的赵家。 生意在陈守珠的吆喝下，总算好了些。 卖的只剩三盆。 “当家的，剩下的卖不出去就留到明天吧，回下炉就行。” “再回颜色就更深了，只能低价卖出，这样，你去门口继续吆喝，说是便宜卖了，卖一袋送一袋，这样摊下来一袋也卖出去一百五十文，总比100文一袋卖出去要强。” 陈守珠的嗓子都冒烟了。 可当家的发话，她哪敢不听，只能猛灌了一杯水继续站在门口叫喊着。 “大家进来看一看咯，新铺开张，好吃的鲜花饼买一送一咯，一袋只要三百文， 鲜花饼，热腾腾的鲜花饼，一口咬下去香味十足，大家进来瞧一瞧，还剩最后三盆，卖完就得等明天咯~” 第132章 百口莫辩 “.....” 街道寒风刺骨，连着吆喝了好几句，陈守珠被一股冷风灌进了嗓子口，她呛的直咳嗽。 再一转头，看到身旁两个侄子跟个大爷一样傻站着。 屁都不放一声。 心里有股无名火往外冒。 “你们就看着我干喊啊，自己是没张嘴吗？合着，这铺子是我一个人的？还想不想干，不想干铺子干脆直接关门，谁都别想赚银子了！” 金宝银宝也是被家里人惯大的。 尤其是金宝，又是长孙又生了陈家唯一的重孙子。 平日在家里那简直横着走，哪受过这个气啊。 可姑姑的脾气他心里清楚，要是顶嘴。 怕是这赚钱的营生真要没了。 罢了，忍忍吧。 金宝银宝跟着一起叫卖。 只是声音一会高一会低。 有气无力的。 陈守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没再发火，把两个侄子逼紧了，又要吵架。 哎。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大哥带着两个侄子来，都怪她赚钱心切，还不如把秘方拿去卖了，赚笔银子搬的远远地，又或者干脆瞒着娘家人，跟金寿密谋，可偏偏让他们知晓了。 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你们吆喝着吧，我进去歇歇。” 眼不见为净。 陈守珠进了铺子里。 留下两个侄子在外招揽客人。 只是，她刚坐下，门外就变得吵闹起来。 陈守珠以为来了许多客人，连忙站起身，出去迎接。 谁知，竟然看到一大批官差。 他们腰间挂着官刀，模样凶得很。 “你们铺子卖鲜花饼吗？” 带头的官差询问道。 “是，是啊，官老爷，我们铺子只卖鲜花饼，才刚开业呢，什么都没干，要不，您进来，我送您两袋尝尝？” 嘉孰县的县衙在双桥镇，所以这里的官差不多，基本上都在看守城门。 以至于城内有点混乱，早些年他们卖烘糕的时候，还有小混混要收摊位费。 说是摊位费，其实就是变相的问他们要钱。 不给就砸你摊子。 陈守珠以为这些官差是故意来找茬的。 就想着拿鲜花饼贿赂贿赂他们。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愣是把底都透露出来了。 “那就对了，带走！一个别留！” 左利一放话，门外的姑侄三人瞬间被擒拿住。 陈守珠吓都吓死了。 “救命啊，当家的，快出来啊，官差老爷抓我啦，天呐，我什么也没干啊，我就是普通老百姓，捉我干甚，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自家媳妇的呼救。 赵大牛拿着擀面杖就出来了。 身后跟着儿女和陈守家。 全部齐了。 “你们这是干嘛，我媳妇干了什么错事了，你们要当街让她难堪，要钱还是要什么，你们开口就是，好好说话。” 他虽然嫌弃陈守珠是黄脸婆，可一日不和离，她一日就是自己的媳妇，自家媳妇丢脸，那就是踩着他的面子呢。 跟打他脸没什么两样。 “怎么，你还想拿这根破擀面杖打我不成？你铺子的鲜花饼秘方从哪来的，自己心里清楚，都跟我去趟衙门吧，再敢吵闹，直接当场送你们见阎王！” 左利拔出官刀。 吓得他们恨不得当场跪地求饶。 本想再辩解两句。 铺子前却突然涌出一群人。 “官差老爷啊，您一定要替我们作主啊，昨天吃了他家的鲜花饼，我儿从中午拉到现在，都躺在床上了，他滴水未进，茅厕都跑了十几趟了。” “什么？你家儿子也拉了？我一家子都窜了半天咯，哎哟，我这屁股都快拉开花了。” “这该死的臭商贩，昨天卖假糕点骗人，今天又害人腹泻，是不是往鲜花饼里下毒啦！” 下毒两字，让左利的眼神如鹰一般变得锋利起来。 看来盗窃颜掌柜家秘方又给她下毒的，就是此人了。 “捉拿住，带回衙门严刑拷打！” 在众人的簇拥下。 陈守珠一家被带走了。 他们直接被关进大牢。 各挨了好几板子，这才老实交代。 “官差老爷，您饶过小人啊，跟小人没关系，都是颜氏小儿子陈金寿干的，他去偷的秘方，也是他下的毒，跟我们没干系啊，您抓错人啦。” 赵大牛哀嚎着，他被打的板子最多，足足10板，屁股都要烂了。 “是啊，跟我们没关系，都是陈金寿干的，他记恨颜氏不认他，这才给她下毒。” 陈守珠顺着她男人的话说着。 可左利又不是傻子，岂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哄骗住。 他把陈守珠一家关押起来。 先是找了颜掌柜问话，接着去了趟百花村，把陈家全部捉拿归案。 三日后。 颜夏跟他们对簿公堂。 “你们既然说是我儿偷得秘方，也是他下的毒，那请问，他哪来的钱买的毒药，既然如此，找寻县内贩卖绝命粉的商贩，自然能问清，当初买毒药的是谁！” 陈守珠吓得瑟瑟发抖。 她毫无准备的就被捉拿了，自然没有跟那商贩打好招呼。 很快，一个时辰后，左利带着这名商贩来了县衙。 “小人铺子卖些耗子药和砒霜等物，小人本本分分做生意，从不干坏事，当初就是这跪地的妇人，来我铺子买的绝命粉，她说家中耗子成精，光是简单的耗子药毒不死它们，我就拿了这绝命粉出来，这粉是我从北边搞来的，比砒霜还要毒，谁能知道她不是毒耗子，而是毒人啊，知县大老爷，您明鉴啊，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商贩都快被吓死了。 他老老实实的卖耗子药，竟然被牵扯进一桩谋财害命案来。 磕头磕的血直流。 看来说的是真话，知县让人将他扶起。 “大胆刁妇，公堂之上还敢狡辩，来人，上针刑！本官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谋害性命本就是大案，幸好无人伤亡，要是真闹出大批人命，再被仇家参上一本，他这个官算是做到头了。 陈守珠被两个官差死死按住。 一根比中指还长的针插进她的食指中，鲜血从肉与针的缝隙中冒出，陈守珠痛的大叫。 “啊——” 可官差并没有饶过她，很快第二针第三针又穿了进去。 第133章 陈家的下场 陈守珠痛的昏死过去，不过几秒。 她被冷水泼醒。 这惨烈的模样，让公堂之外看戏的人都害怕的颤抖。 “啊——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第五根扎进去后，陈守珠再也受不住了。 她老实的将自己买绝命粉的事交代了出去，包括跟陈家谋算盗窃颜氏秘方的事。 “民妇错了，请知县大人宽恕，民妇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事他们也逃不了干系，都是孩他爹叫我做的，我也是听命行事，还有陈家也全都参与了，陈金寿更是心知肚明，他知道我拿毒药给他，也是他拿来的秘方，我只让他去哄骗腊梅，谁知道他是去偷的啊。” “我没有，姑姑，我不知道毒药的事，你告诉我这是巴豆粉的，你骗我！还有秘方就是腊梅给我的，我没有偷，没有！知县大人，您明察，我真的没有偷啊。”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推到我身上来，我打死你！” “我是你亲娘，你竟然把脏水泼给娘家，我当初不如把你掐死，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个白眼狼来。” “逆女！逆女啊！！” “.....” 堂中乱作一团，陈家赵家开始狗咬狗。 “给我安静！再敢说话，罪加一等！！” 知县的一声怒吼，总算让他们停下嘴。 “腊梅是谁？” 见知县问话，颜夏用胳膊肘碰了碰小女儿。 “民女就是腊梅。” “你娘铺子的秘方，是你给他的吗？” 腊梅疯狂摇头。 “没有！我怎么会把铺子的秘方偷给他，他故意哄骗我，说我娘想将我草草嫁出去，还说娘不会把铺子分给我，挑拨我和娘的关系，我拒绝了他后，他就恼羞成怒，我便再也不见他了，弟弟，你为何变成现在的模样，娘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娘，害我？你还是不是娘亲生的了？” 不愧是颜夏的女儿。 戏演的一样的好。 腊梅泪水库库往外冒。 看着让人心疼。 “你骗人，骗人！！我当初就该拿毒药毒死你，贱人！你这个赔钱货！你该死，你应该马上去死！” 金寿气急败坏，他想站起来打腊梅，被衙差死死按住。 可他说的话，露出了马脚。 知县大人将他严刑拷打，又是板子，又是鞭子的，还泼了盐水。 金寿总算扛下了罪名。 他当着堂上所有人的面，承认了。 他知道当初陈守珠给他的瓶子，是毒药。 也承认了那瓶毒药就是陈守珠交给他的。 堂外看戏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谁家子孙这么不孝顺啊，还想弑母。 而颜夏假意求情的慈母模样感动了众人。 最后，陈金寿因为试图弑母的罪名判罪加一等受三十大板，流放到苦寒之地，陈守珠受三十大板，坐牢二十年，赵大牛受二十大板，坐牢十五年。 陈多粮、陈李氏、朱小花、陈守家、陈金宝、陈银宝、李如兰则判处一样。 受十五板子，坐牢5年。 唯独陈银宝的媳妇，王梨花逃过一劫。 因为她压根不配参与此事。 颜夏和离后，挨打的人就成了她。 也为了保全陈家唯一的重孙子，陈家很默契的将她推出事件之外。 从此，王梨花带着陈天贵和独女陈招儿在陈家生活。 再无人欺负她。 不光如此，知县大人还判处赵家陈家各赔偿颜夏十两银子。 赵家卖光了地，掏光了积蓄。 陈家也是一样。 一场大雪过后，千里寒封，还未化光的残雪凝结成冰，大地都被冻住了，万物凋零，大风呼呼的刮着，它们穿过胸膛，留下了冬季的悲冷。 颜夏独自来到城门，她将手里的水囊递给陈金寿。 “今日娘送你最后一程，路上渴了饿了就喝吧，里面不是热水，是热粥，记住，这是保命之物，你藏在胸膛，娘跟官差打过招呼了，会让他们善待你，记住，好好改造，别再犯傻。” 她流了两滴泪水，转身走人。 “娘——” “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啊——” 金寿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他手中紧紧握住水囊，可惜颜夏并未回头。 她真的是来送别金寿的吗？ 并不是，如果被流放苦寒之地的是金福，金禄，她不但会打点好关系，还会给他们送上皮靴，厚衣物，再往他们衣里缝上银票。 而不是拿着一个华而不实的水囊简单打发。 公堂之上，她为小儿子求情不过是做戏罢了。 既然打算将铺子做大做强，那名声比钱还要重要。 水囊里的粥被她掺了东西。 是用剩余积分在商城买的绝子药，不光能让服用者绝子，还能保证他一段时间身体的强悍，不会轻易死去，颜夏算过路程，走到开春应该就能到了。 时间刚好，既能让金寿活下来，又能让他在苦寒之地受尽折磨。 本来颜夏并没有那么恨他的，可他明知这是毒药，还让腊梅放进鲜花饼里，这是想害死多少人，视人命为草芥，从内到外都已经腐烂了。 这种人没有资格拥有后代，更不配轻易死去。 回到家后，颜夏很快将金寿抛之脑后。 后天就是除夕了。 她昨天就关了铺子，写了一封告示，年初七再开门营业。 买好各种年货。 赵大力带着颜夏一家回了村子。 另一边的陈金寿也开始启程。 一个坐着温暖的马车，一个穿着布鞋吹着寒风靠双腿走着。 颜夏说的打好招呼不过就是问候了官差几句，一文钱都没给，这些人不隶属于左利管辖之下。 自然不会看着左利的面子听颜夏的话。 还没走出县城呢。 陈金寿瘦弱的身体就扛不住了，他脚上还有镣铐。 堪比负重慢跑了。 “官差大人，能不能休息会，我走不动了。” 本以为两个官差会就此停下。 谁知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他一脚。 “休息？你也配休息？给我走，赶紧走到临县，不然天黑了你还想我们陪着你睡在荒山野地吗？” 两人并未给他好脸。 胸膛藏着的水囊早已由温变冷。 晚上两位官差睡在床上，他则是窝在地上。 如同野狗一般。 只配闻他们的臭鞋。 第134章 过年啦 一天没吃饭的金寿，晚上也只得到一个黑面馍馍，他不舍得吃完，掰了一半，剩下的藏于胸口，晚上丝丝冷风如冰刃般钻进屋里，睡在地上的他冻得瑟瑟发抖。 两个官差躺在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金寿却冻得睡不着。 他掏出水囊猛灌了一口粥，从口腔一路冰到胸口，可即便粥已变凉，他还是丝毫不嫌弃。 这是娘给他的。 娘原来心里还有他.... 早知道.... 金寿的目光很复杂，一会颓废萎靡，一会惆怅又后悔。 他内心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沉闷的喘不过气。 几瞬过后，他冷静下来。 眼里满是爱恨交织。 嘴里还不自觉的喃喃说道。 “娘，儿子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让腊梅毒死旁人就好，别毒死你....不，该死的其实是他们，娘是我一个人的....” ..... 刚降温的天气，随着又一场大雪的到来，慢慢升温。 大雪一直下到除夕那天。 整个百花村变得纯净无暇，就像是来到了人间仙境，万物被白雪包裹着，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树枝，像是给大树穿了一层白纱。 下雪的时候反倒不是最冷的，村里有不少小孩围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有的还从家里偷出来一根萝卜，充作雪人的鼻子。 冬日的阳光，被层层云朵遮挡，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直至中午才彻底劈开云朵，将温暖洒满人间。 颜夏把煤炉子搬到院子里。 一家子晒着太阳，开始围炉煮茶。 炉子上放了一张铁丝网。 中间是一只梨形茶壶。 壶把上缠绕着细细的麻绳，以免倒茶时手被茶壶的高温烫伤。 茶壶外还围了一圈红枣、核桃、栗子以及应季水果。 炉子边有张差不多高的小木桌。 木桌上有每人的茶杯以及一个四方盒。 盒子里是柿饼、花生瓜子、蜜饯和糕点。 一家子难得清闲。 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品茶吃果子。 午时的太阳照在身上有些温暖。 石小荷的腹部高高隆起。 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 最近食补的太好，胖了一大圈，肚子就像怀了双生子一样，颜夏怕她生产时艰难，每天都在克制她的饮食，过年就算了，随她吃吧。 另外，颜夏怕她冻着，在她的椅子上单独垫了厚布，还把虎皮给她披着。 脚上穿着高高的毛皮靴。 除了双手和脸几乎都暖的不行。 “今天除夕，酉时开始吃饭，坐到未时我们再去准备吧，厨房的菜已经备好了，真是舒坦啊，累了这么久，总算能好好休息下了，来，都喝茶，红茶暖身，小荷也可以多喝点。” 颜夏又给儿媳添了杯红茶。 滚烫的茶水泛着淡淡的棕色，小荷咬下一口蜜饯，因为太过甜腻，她皱起好看的眉眼浅浅嘬了一口茶。 红茶的苦味中和了蜜饯的甜腻。 眉眼这才舒展开来。 她幸福的眯起眼睛。 “娘，上午我们已经把对联贴好了，灯笼也高高挂起了，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吗？” 怀孕的人会变傻。 颜夏淡淡一笑。 “傻孩子，你娘家忘啦？放心吧，我早上就让金福去把你娘家贴好对联了，用的黄纸，等明天初一，让金福带你回娘家转一圈，记得穿上新做的衣裳，习俗不可丢。” 在这个朝代，家中有丧则三年内只能贴黄色对联挂黄色灯笼。 以免冲撞了刚去世的亲人，按理说小荷不该回娘家的。 毕竟她身子有孕，正是虚弱的时候，可颜夏不信这些，小荷的爷爷那么爱她。 怎么会伤害她，老人家怕是已经投胎了。 大年初一，是家家户户的女儿回娘家之日。 小荷应该走一趟的。 “谢谢娘....” 小荷眼圈微红看着要哭出来一样，颜夏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金福金禄，晚上吃年夜饭之前，鞭炮就交给你们放了，都小心点，别受伤了。” 这里没有烟花。 更没有稀奇古怪的炮竹。 颜夏买了两挂鞭炮，还有两个地天响。 顾名思义，地天响，一旦点燃，就会发出‘轰’的一声。 像大炮似的。 震的整个村子都能听到。 价格也极其的贵。 一个地天响要卖到半两银子呢。 不是谁家都能放的起的。 除夕是百姓们一年到头团圆的日子，百花村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 大人们开始提前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孩子们则是在村里跟小伙伴们玩耍，所有人家都贴好了春联，哪怕家里再穷，也会买上两小挂鞭炮意思意思。 有的人家吃的稍微早些，未时就开始吃了，有的人家则是酉时，戌时开始吃。 所以鞭炮声从未时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 颜夏撤掉煤炉子，让儿子将它搬进堂屋。 太阳只浅浅出现了一个时辰。 这时候，已经没阳光了。 她让金福带着小荷去堂屋暖着，又给金禄和女儿们分配好活计。 一家子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 今天颜夏准备烧十几道菜。 分别是糖醋鱼、四喜圆子、辣炒咸肉、清蒸腊肠、老母鸡汤煨野生菌、糖醋排骨、酸菜炒肉片、白菜肉沫卷、玉米丸子羹、炒时蔬等等.... 四喜圆子颜夏做的是改良版。 并不是四颗。 而是指四种口味。 第一种是糯米肉圆、第二种是藕圆子、第三种是鱼肉圆子、第四种则是萝卜肉圆。 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 随着风飘向各处。 白烟虽一样，可味道却大不相同。 如果是嗅觉灵敏的人，站在各家门口就能闻到他家做的是哪些菜了。 “娘，家门口有个袋子。” 金禄拎着一个麻袋走到厨房。 麻袋上面用草绳拴的严严实实。 隐约能看到底部在渗血。 “打开看看是什么。”颜夏说道。 金禄这才解开草绳。 “是两只兔子哎，看着还挺肥的。” 颜夏顺势看去，儿子手上拎的兔子一只灰一只白。 她上手摸了摸，已经死了，身体却没变硬，应该是刚死没多久。 “娘，这是谁放的啊，咱家大门也没关啊，都没瞧见谁过来。” 第135章 年夜饭 “不知道，既然死了你拿去剥皮吧，今晚再加一道辣子兔丁。” “好嘞，这就去。” 金禄拎着兔子走了，地上还留着装兔子的麻袋。 颜夏捡起来一看，系麻袋的草绳是用四根稻草正反互搓在一起的，这种独特的搓法跟村里人使用的螺旋搓法不同，只有原主的爹才会。 看来兔子是颜贺成送来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兔子，高山每天都有人看守，根本进不去。 矮山又没什么小动物。 罢了，既然他想弥补，就随他去吧。 颜夏没再管，她对原主的爹感情很复杂，一边是厌恶，一边是无奈。 她能明显感觉到颜贺成后悔了，有心在弥补自己。 可原主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并不打算邀请颜贺成一起过除夕。 而此时的颜贺成一个人在破庙里烤着火。 因为没有灶台，他简单做了个木架，下面放柴火，上面放砂锅。 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煮的糙米粥。 颜贺成刚把柴火砍完，他双手冻得发红，靠近火堆，烤了许久才缓过来，接着他往砂锅里撒了点盐，整整放了一勺，以往可舍不得这么奢侈。 今日是除夕。 他觉得，嘴里总得有些滋味吧。 两只兔子是他从村外的野山找来的，为此还摔了一跤，差点滑下山，还好抓住一棵枯树。 小夏最爱吃兔肉了，小时候他给女儿用兔皮做了个简易围脖。 可没想到只戴了两次就在家中消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答应过女儿，以后冬天就去找兔子，重新给她做一个。 可谁知道他再也没捉到过。 下雪天兔子喜欢往外跑，速度比平常缓慢，是最容易捉到的时机了。 恰逢这几天百花村日日大雪，没有活计干。 颜贺成想到这一茬，干脆钻进山里到处找兔子，蹲了三天，被他寻到一处兔子洞，今天中午直接捉到两只，他把兔子装进麻袋里，悄摸摸的放到女儿家门口。 颜贺成拿出外部被烧的漆黑的竹碗，盛了满满一碗粥。 趁着烫，小心吸溜到嘴里，喝了口微咸的米汤舒服的直叹气。 满满一锅糙米粥，够他吃三天的了。 一次性煮多，下次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 这样省柴火。 另一边的陈家，王梨花带着侄子和女儿挤在厨房，靠着灶台的余温暖和身子。 “你们乖，虽然今天除夕，可天气严寒，要是出去玩冻着了咱都没钱治，你们俩靠在这里取暖，我去做年夜饭。” 王梨花性子软，虽然她心里有些讨厌这调皮的侄子。 可也不会欺他。 毕竟他是传宗接代的男宝，跟不值钱的姑娘哪能比，所以她对待侄子甚至还要超越亲生女儿。 “我就要出去玩，天天让我呆在家中，闷死啦，我要太奶奶，我要娘我要爹，坏蛋，你把他们藏哪啦？” 陈天贵已经6岁，过了年就是七岁了。 可他的言行举止就像四岁的孩童。 由此可见，他被陈家惯成了什么模样。 反而他身边过了年才5岁的陈招儿乖巧懂事，手上还干着活，拿着竹签帮她娘挑野核桃仁。 小小的人儿，瘦的像小猫似的。 坐在矮凳上，只有一小团。 “他们去好远的地方给你赚钱啦，咱们天贵以后要娶媳妇呢，得要银子啊，所以这几年婶婶照顾你，天贵乖啊，帮着你堂妹挑核桃仁好不好？婶婶等会给你们煮核桃饭吃，再炒个鸡蛋，咱们年夜饭就吃这个，不过明天可没咯，家里粮食不多了，明天就吃黑面馒头吧。” 虽然家里的地全卖了，粮食也卖了许多，都换成银子赔给颜氏了。 可剩下的米面够她们仨吃到开春了。 家中没了壮劳力，征徭役也不关她的事，等开春她就去开荒，总归不会饿死侄子和女儿。 她要熬到她男人出来。 五年而已。 很快就过去了。 “我不要吃核桃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你这个贱女人，是不是你把我太奶奶欺负走了，太奶奶和奶奶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母鸡凭什么管我，你去死，滚啊，你凭什么吃我的鸡蛋，她也不许吃，赔钱货，就该卖出去给我买肉吃，你把她卖掉，卖掉！” 陈天贵一把将陈招儿推倒。 耀武扬威的骂着母女俩。 而陈招儿重重的摔在地上，脸都擦破了，却不敢哭闹一声。 她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迟迟不曾落下。 看着让人心疼。 她望向自己的娘亲，似乎想寻求安慰。 可王梨花无视了她，走到陈天贵面前，一把抱起他。 陈天贵已经七岁了，从小娇养到大，吃的全是好东西，拉的屎都比陈招儿吃的有营养。 自然体型相差甚大。 王梨花抱着沉甸甸的侄子。 耐心的哄着他。 “天贵，你乖，五年后你太奶奶跟你爹娘就回来了，不是婶婶不给你吃肉，家里没银子了，等开春，婶婶去多捡些菌子拿去镇上卖，一定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为什么不把她卖掉，我现在就想吃肉！” 天贵用力的踢着双脚，丝毫不顾王梨花痛不痛。 “天贵，招儿还小呢，等她长大婶婶就把她嫁出去，婶婶的儿子还没招来呢，怎么能卖她，你乖，这样，等会的炒鸡蛋只给你一个人吃，婶婶和招儿就吃核桃饭好不好？天贵不乖的话，年夜饭可就吃不上咯？” 王梨花哄了许久，又从婆婆的柜子里拿出仅剩的三块糕点给了侄子。 这才哄好他。 “我出去跟小伙伴玩了，你不许管我，不然以后我就跟奶奶告状，说你打我！” “行行行，我的小祖宗哎，你可别冻着，要是觉得凉，就赶紧回来，婶婶给你煮姜汤喝。” 王梨花无奈的摇了摇头。 得逞的陈天贵把糕点吃完嘚瑟的走了。 可怜的陈招儿脸也痛，嘴也馋，她等堂哥走后，悄悄的捡起地上掉落的糕点粉渣，塞进嘴里，也不管吃没吃到泥巴。 “娘，糕点好甜啊~” “你这馋丫头，糕点只有你堂哥能吃，你可不许惦记啊，快帮娘干活吧，核桃仁挑完没？赶紧的，等会天贵回来要是饭还没好，他又要闹了。” 第136章 除夕夜 王梨花呵斥了她捡糕点渣的行为。 催促她赶紧帮自己干活。 说完就转身去淘米了。 她身后的陈招儿满脸委屈，却不敢哭。 因为她要是哭出声，奶奶会打她，爹会打她，娘也会打她。 她不想挨打了。 好痛好痛。 嘴里那一丝甜味很快就消失了，陈招儿继续回到灶台边用竹签挑着核桃。 ..... “爹，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要去破庙喊爷爷回来一起吃吗？” 颜春的小女儿颜志钰刚做完饭，她手上都是油污。 今天家里吃猪油渣炖白菜，香的流口水。 大概也只有她会记挂颜贺成了。 “不必，他自己吵着要和离，走了就别回来，愿意住破庙就住一辈子吧，饭做好没，做好就让你大哥去放鞭炮。” 颜春冷冷一笑，自从他爹走后，他过得简直潇洒极了。 没人敢站在他的头上拉屎。 更没人敢骂他教训他。 他是疯了不成，好不容易爹走了，还上赶子把他请回来，家里粮食就那么多。 留着自己吃不好吗。 “行吧爹，菜已经做好了，就等米饭熟了，我这就去跟大哥说。” 很快，颜春家放完鞭炮后也开始吃年夜饭了。 一家十口人，围着一桌，桌上放了三碗菜，猪油渣炖白菜、鸡蛋煎饼、咸菜炒干豆腐。 还有满满一盆米饭。 今年是个丰收年。 不然他们哪敢这么吃。 颜志高的独女颜小翠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筷子，想夹鸡蛋煎饼，还没碰到碟子呢，就被徐香香用筷子打了手背。 瞬间，颜小翠的手背通红一片。 “大过年的，可别哭出声啊，晦气的很，弟媳啊，虽然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也得管教好她啊，小小年纪这么贪吃，过了年都五岁了吧，都能帮家里干活了，竟然还这么不懂事，大人没动筷子，你一个丫头片子还敢伸筷子，怎么，这个家什么时候成你小翠当家啦？” 被指着鼻子骂的邹红英，脸色黑的仿佛都能滴出墨汁来。 她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 “叫你贪吃，这么大还不懂事，就会给我添乱！养你有什么用！废物东西。” “呜呜呜，娘，我错了，我不敢吃了。” 颜小翠大哭出声。 “哎哟，别哭了，哭的我头疼，弟媳啊，除夕能别给咱家找晦气吗，烦人的很。” 徐香香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吓得颜小翠立马噤声。 “行了别吵了，大过年的非找不痛快干甚，志强媳妇，你来分菜。 ” 作为一家之主的颜春发话。 闹剧这才结束。 徐香香得意的昂起头。 她是长媳又给公婆生了两个孙子。 这个家，基本上除了公公就是她说了算。 她先给公公夹了满满半碗菜，接着给自家两个孩子夹菜，然后是她男人，她婆婆，她自己以及小姑子、最后才给小叔子夹菜。 轮到邹红英和颜小翠时，只剩几块白菜和咸菜炒干豆腐了，哦，干豆腐也吃完了，只剩咸菜。 徐香香干脆把两个碟子都端到她们母女面前。 “你们泡着白菜汤吃吧，我懒得给你们夹了。” 邹红英不敢再争辩，只能将碗里的饭倒入碟子中。 嘴里这才有点滋味。 而颜小翠，连菜汤都没吃到，她就着小半碗米饭，吃着咸菜，眼中滴答着泪水，害怕被发现，头都不敢抬。 在徐香香眼里，小姑子都比小叔子一家重要。 毕竟过了年她就十六了。 可以相看人家了。 之前爷爷在时，押着公婆，不准小姑子那么早嫁人。 爷爷离开，公公当家做主。 小姑子今年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徐香香一想到这就开心的不行，她得把小姑子的彩礼钱拿到手，到时候给自己添个银簪子，到村子里走上一圈，心里别提多美了。 屋外又开始下起小雪。 村里玩耍的孩子都被大人叫回了家。 已经申时末了。 颜夏家的年夜饭已经做好，都放在厨房的灶台上用余温暖着。 “孩子们，准备开饭啦，去把桌椅摆好，碗筷也都拿出去，再将菜从灶台上端到桌上，哦对了，奶茶煮好了没，等会每人喝上一杯，酒就算了，娘忘记买了。” 颜夏站在厨房外吆喝着。 奶茶是她拿红茶和牛奶熬出来的，前两天回村时，带了好些牛奶。 放上蜂蜜和红糖，别提多好喝了，还没有现代的反式脂肪酸。 不过雪这么大，估计过完年才能回镇子上，几头牛产的奶只能给六个奴仆喝了，他们留在酒楼，颜夏给他们采买了过年需要的粮食和菜，并把两个铺子交给他们看管。 颜夏趁着儿女都在忙活，她偷偷叫来小己，拿给她一个竹篮，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小己拎着竹篮就出门了。 “娘，桌椅碗筷都摆好了，菜也端过去了，我去放鞭炮？” “喊上你弟，放一挂就行，另一挂夜里子时放。” “行。” 说完金福就去后院喊了金禄一起，兄弟俩拿着炮竹去了大门口。 小己也正好回来。 “孩子们，捂着耳朵，别吓着！” 颜夏话音刚落，地天响的声音就在门外猛地炸起。 “轰——” “轰——” 接连两声，震的整个村子都吓了一跳，包括高山上的动物们，它们还以为天崩地裂了呢。 “噼里啪啦——” “砰砰砰——” 紧接着，鞭炮也被点燃了。 “嚯，这是谁家放得地天响啊，一两银子就这么没了，真奢侈。” “还能有谁啊，颜氏呗，村里除了她还有谁家那么有钱。” “娘，我能去出去捡鞭炮吗？颜婶家鞭炮放了好久，肯定有很多哑炮没燃。” “外面下着小雪呢，去什么去。” “真是财大气粗，放了两个地天响就算了，鞭炮一挂响了这么久，跟咱家买的鞭炮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人比人气死人呀——” “....” 各家都在说着闲话。 无非是讨论颜夏的大手笔。 也有许多小孩子，商讨雪停后去颜夏家门口捡掉落的哑炮。 但是雪要是越下越大，炮竹湿了，也就没法放了。 捡了也是白捡。 第137章 馋耗子不请自来 还好他们运气好，在颜夏一家刚动筷子时，雪就停了。 许多已经吃过年夜饭的小孩，都跑到颜夏家门外捡鞭炮，颜夏家大门未关，自然能看到。 大过年的，捡就捡了，她不在意。 “来来来，开动，先干杯，祝咱们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财源滚滚，愿小荷顺利生产，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 颜夏高高举起杯子。 几个孩子哪见过这场面啊。 连忙学着他们的娘亲，将倒满奶茶的杯子举起。 各自说了几句好话。 喝下一口奶茶后，他们等颜夏动了筷子。 这才开始吃起年夜饭。 “哇，四喜圆子好好吃啊，娘，这是掺了萝卜吧？” 小荷的柳叶眉高高扬起，嘴里塞了满满的萝卜圆子，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萝卜？我咋吃到的是藕呢？” 腊梅看着碗里的圆子，有些不解。 “我吃的是鱼肉，鲜甜多汁，还没鱼骨，娘，你太厉害了，等冬天过去，酒楼卖饭菜时，娘你一定得给客人们露一手，到时候咱们酒楼必定名扬整个嘉孰县！” 静水兴奋的要死。 她已经幻想到以后了。 “哎哟喔，香，真香，娘你把这兔子肉烧的太好吃了，好吃的儿子都要哭了！” 金禄赞不绝口。 颜夏有些无语，她这二儿子自从管理酒楼后，那嘴巴哟，甜的不行。 “娘，确实好吃，鸡汤煨的特别鲜，儿子都想再喝上一碗。” 金福先喝的汤。 老母鸡是自家养的，吃的全是纯天然的，哪能跟现代的饲料鸡相比，加上山中的野菌子。 两个味道结合在一起。 鲜的恨不得抱着汤碗‘吨吨’的喝。 “少喝点汤，这么多菜不够你吃啊，来，尝尝娘自己灌的腊肠好不好吃？” 说是腊肠其实应该叫香肠。 跟熏出来的腊肠不同，颜夏灌的香肠掺了磨得细细的辣椒粉，还放了点白糖和酒，咸中带香，香中带甜，甜中带辣，连吃几块都不带腻人的。 一点肉腥味都没有。 三比二混合的肥瘦肉简直堪称完美。 “娘做的腊肉都没有烟味哎，好吃，娘，你手艺太好了！” 腊梅率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好吃的直点头。 “糖醋鱼也好吃，一点鱼腥味都没，以往我娘也做过，那鱼一股子泥巴味，还腥的不行，简直下不了嘴，娘做的糖醋鱼，又甜又酸，鱼肉很嫩，里面也很入味，甜却不过头，酸也不至于皱眉，微微散发着咸鲜，娘，你可不可以教儿媳厨艺啊，怕是京城的御厨都没娘做的好吃吧！” 怪不得是两口子。 嘴巴都一样甜，夸得颜夏都害羞了。 她哪是厨艺好啊，是因为用料够猛，不是小儿媳的娘做鱼不好吃，大多农家做鱼要么清水煮，要么放一丢丢油炒一遍，或者将鱼砸成鱼糜，鱼骨和鱼肉混合在一起，同样不咋好吃。 而颜夏做的鱼，光是调料都用了十几样了，鱼还用重油两面煎至金黄，这些油足够普通人家用两三个月了。 丝毫不夸张。 他们做菜就拿麻布沾着猪油，在锅中擦拭一下。 这就是放油了。 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猪油的。 这边在欢声笑语的吃年夜饭。 破庙里，颜贺成也准备热一热晚饭了，屋外冷风到处窜，他起身准备关门，谁知在门口看到一个竹篮。 竹篮里盖着一块厚麻布。 掀开竟然是四个竹筒，一份装满了米饭。 一份是四喜圆子，剩下两份是腊肠和辣炒兔丁。 还冒着热气。 应该是刚放的。 颜贺成将竹篮拿进庙中，他锁好了大门。 坐在火堆边带着泪水吃完了饭菜。 看到那份兔肉，他就知道这竹篮是女儿家送来的了。 砂锅中的糙米粥在低温下已经凝固，今晚无人再宠幸它。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颜贺成】 【性别：男】 【年龄：52岁】 【好感值：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 【积分已到账，当前账户余额为100】 颜夏正吃饭呢，就听到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她神色一顿，半秒后恢复正常。 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和儿女讨论着八卦。 “天贵啊——” “天贵，你在哪里啊——” “回家吃饭啦，天贵——” 整个村头都响起王梨花的声音。 天色渐黑，王梨花早就做好年夜饭了，可侄子迟迟不归，她找遍了村子，也看不到侄子的身影，有些着急。 要是侄子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公婆交代啊。 不会是掉河里了吧？ 又或者被拍花子骗走了？ 脑子里疯狂的乱想，王梨花都快急哭了。 “梨花啊，别在村口找了，你家天贵在颜氏家那晃荡呢，赶紧去那寻——” 一个大娘拦住了王梨花。 她刚刚去地里溜达，想着看看地里没摘的白菜冻死没，刚好瞧见陈家小天贵在颜夏家附近转悠。 “嗳嗳，谢谢您，我这就去。” 道完谢，王梨花直奔颜夏家。 颜夏家的年夜饭已经吃了一半了。 众人的进食速度开始降下来。 他们边吃边聊天，堂屋有煤炉，暖和的很。 菜也冷的慢。 过年，家家户户都是不关门的，加上堂屋的门因为煤炉并没有关紧，掩了一条缝隙。 突然。 一个人推开房屋的门直直走了进来。 “颜奶奶，我肚子饿了，我也想吃肉，我能在你这吃年夜饭吗？” 原来是陈家的陈天贵。 他鬼精鬼精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到处乱看。 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你没家吗？回你自己家去！” 金禄挂着一张冷眼，吓得陈天贵后退了一步。 “我又没跟你说话，我在跟颜奶奶说话呢，颜奶奶，你以前那么疼我，你会给我吃肉的，对吧？我想吃肉，太奶奶和爹娘不见了，我都好几天没吃肉了。” 陈天贵一想到他们就有些委屈。 可当他瞥见桌上的菜，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天呐，好多肉哇。 竟然有那么多菜，好香啊，原来下午他在村里闻到的香味，就是颜婶子家传来的啊。 第138章 斗地主 “你太奶奶和你爹娘蹲大牢了，你不知道吗？” 陈天贵过年都七岁了，说话还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要知道古代七岁都能干活了。 毕竟14就能相看人家，对比现代，古代早熟，7岁就像现代的10岁左右。 颜夏淡然的看着他。 “蹲大牢？他们为什么会蹲大牢？你是骗子，你这个坏蛋！不想给我吃肉就直说，还骗我，怪不得太奶奶以前老是打你呢，她就该打死你，贱人！你比王婶婶还要坏！我要告诉太奶奶，等太奶奶回来，让她把你打死丢进山里喂狼！” 不大的年纪，心倒是挺狠。 颜夏还没说话呢，她两个儿子率先动起手来。 金禄上前就给了陈天贵一巴掌。 直接把他脸打肿了。 陈天贵到底也是个孩子。 脸上嫩得很，所以巴掌印格外显眼。 而金福则是拎起他的衣服，直接把他丢到院子里。 “给老子滚，再听到你骂我娘，别怪老子打小孩！快滚！” 金福平日里就是个老实人模样，可发起火来，顿时把陈天贵吓哭。 他尿了裤子.... “哇——” “奶奶，太奶奶，你们在哪呀，有人打我，天贵好痛啊，哇——” 个死胖子哭声倒是响亮的很。 颜夏本就听觉灵敏，被这哭声闹得心里烦躁不堪。 好好的除夕夜可别叫这死孩子给毁了。 “哎哟，这是干嘛呢，欺负小孩啊，你多大的人了，他又才多大啊？马上都要当爹了还跟小孩一般见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颜夏正准备叫儿子把陈天贵给扔出去呢，王梨花闯了进来。 她一把将陈天贵抱起。 开始指责金福。 “这身上咋还湿了呢，尿裤兜啦？瞧把我家天贵吓得，婶婶来了，不怕啊，颜婶呀，不是我说你，你心也忒狠了吧！你把陈家上上下下都送去大牢，让我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我心好，没打算怪你，怎么，你还要赶尽杀绝不成？天贵才几岁，大过年的你把他尿都吓出来了，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怪不得爹死的早，可不就是有娘生无爹管吗！” 说实话，原主的记忆里，王梨花嫁进来好几年，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她发火。 也不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了。 颇得朱小花的真传。 这是家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不过才刚当家做主而已，性子马上就能转变的那么快？ 颜夏呵呵一笑，王梨花其实本就不是软弱之人，只不过她自认为只生了个女儿，没有底气，这才被欺负都不敢吭声。 要是王梨花有个儿子，陈家估计得闹翻天了。 “行了，大过年的我不想打骂人，晦气的很，你们从哪来滚哪去，都七岁的人了，惯的跟个弱智似的，这要是我孙子，我把他屎都打出来！还敢说我家金福有娘生无娘管，你陈家崽子倒是个个有爹呢，人呢？蹲大牢了，笑死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爹谁想要啊？嚯，怎么一股子尿骚味，你们快些走吧，搞得我饭都吃不下去了，身上不但臭烘烘的，还有股穷酸气，大过年的别把穷气沾染到我家来，滚滚滚。” 颜夏拿起扫帚就把她们俩轰出去了。 “砰——” 厚重的大门被她用力的关上。 力度大到关门时凭空起了一阵风。 将王梨花鬓边发丝都吹乱了。 “哇——” “婶婶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屁股好凉啊——” 天气太冷，寒风穿过两人之间。 陈天贵本就湿哒哒的裤子牢牢的扒在腿上。 冰到刺骨。 “真是，真是有了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亏你之前被奶奶打的时候，我还可怜过你呢，白可怜了，活该你被打！” 王梨花有些害怕颜夏。 只敢小声的骂骂咧咧。 侄子叫唤冷，她只能先带侄子回去换衣服，两人刚离开。 大门重新从里面打开。 小己端了一盆盐水直接泼了出来。 差点将两人浇了个透湿。 不光如此，她嘴里还大声叨叨着。 “穷鬼离开啊，滚出我家，晦气统统滚蛋——” 粗盐水有祛除晦气的功能。 做完这一套。 小己重新关上门，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们。 这嫌弃的模样，摆明是做给她们看得。 王梨花气了个仰倒。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更没底气回去跟颜夏争吵。 她家中只有自己和两个幼童，连个男人都没，万一打起来了，谁帮她啊。 “天贵乖，我们回去，咱不跟她一般见识，谁让咱们家没人呢，人啊，不是一辈子都会一帆风顺的，她这么待我们，早晚会遭报应的，现在咱就忍忍吧....” 王梨花边讲边抱着陈天贵朝家里走去。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怀里的侄子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主子，撒过盐水了。” “嗯，不错，这下定能驱赶她们的穷酸气，咱家可是要赚大钱的，好好一个除夕，被这种人招来晦气可不值当，把盆子放到厨房里就进来吧，我们继续吃饭，还好堂屋里放了煤炉，饭菜还温着。” “嗳，马上来。” 小己把手中的盆子简单洗了下。 放到厨房的架子上。 她双手冻得发红。 学着苍蝇般搓了搓手赶紧回屋了。 这顿年夜饭吃到天黑才结束，虽然菜凉了，可年夜饭没有回锅的道理。 不吉利。 家中没有小孩，颜夏带着儿女们玩起了斗地主。 牌是她在铺子无聊时自己做的。 用木片雕刻而成，字上面还刷了红漆。 为了不引起祸端，她还小小改良了一下。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全部变成大写。 akqj用金银铜铁替换。 大王小王则是雕刻成大小梅花。 当然，玩法还是一样的。 桂花腊梅和小荷小己都会玩。 四人时常呆在糕点铺后院，无聊的时候会玩上两把。 金福一直在看铺子就没时间学，金禄和静水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玩。 他们两队夫妻坐在一旁观战。 “两个金！要不要？” 颜夏这把牌抓的非常好。 足足三个炸。 第139章 压岁钱 四个人中只有她手中的牌最少，再出两张五，过完两个炸，她的牌就走完了，她气势汹汹的把两张牌拍在桌上。 “四个六！炸你！”腊梅是地主，自然不会让她出牌。 颜夏也不服输。“五个十！” “五个铜！”见腊梅跟上，她邪魅一笑。 她手中刚好剩下最后一个炸。 足足六个二！ 只见她刚甩下六张牌，就想欢呼。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龟裂了。 桌上四张梅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你这臭丫头，手气咋比我还好呢....” 颜夏的炸已经全部出完，手中只剩下两张五。 腊梅紧接着出了个连对。 就没牌了。 她跟桂花和小己每人输了10文。 “我不服，再来一把！” 上了头，颜夏平常故作老成的模样彻底崩塌，她跟儿女们好似同龄人一般，玩的十分尽心。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 不用熬一整夜。 过了夜里子时，放完新年鞭炮。 就可以睡觉了。 也就是现代的12点。 天色一黑，颜夏就让儿子们把院内外的灯笼点亮。 灯笼里放了油灯。 很贵很贵。 贵到整个百花村只有颜夏家的灯笼会在夜晚亮起。 这里有个说法，想看一户农家富不富裕，不是看他家的穿着吃食，而是看他家过年期间，灯笼会不会在夜晚亮起。 很明显，百花村都是穷逼。 颜夏连着输了好几把，她下了牌桌。 一个人去村里晃悠了。 说来也奇怪，有雪的夜晚，明明看不见月光，却格外明亮。 乡间的道路照的一清二楚。 有的人家开着大门，坐在堂屋聊天，孩子们在院子里堆雪人，砸雪玩。 还有的人家人口众多。 热闹非凡，孩子们捡了许多炮竹。 一会在后院响起，一会在前院响起。 雪里，地里，村口，村尾，粪坑，猪圈，树下..... 到处都有炮声。 年味十足，不像现代的过年，烟花不给放，鞭炮也不给放，除了看春晚吃年夜饭，毫无年味。 遇上加班，除夕夜都没法回家。 颜夏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她一个人在大城市辛苦工作，孤独的生存。 意外来到这里。 多了许多亲人，这种热闹的感觉真的很奇妙，让人心生欢喜。 雪已经停了，温度逐渐下降。 估计明天会上冻。 她没再逛，转身回了家。 身上的袄子格外温暖。 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足以抵挡严寒。 回到家里，颜夏从屋中拿出一沓子红纸包。 刚刚吃年夜饭的时候，被那熊孩子打岔，给整忘了。 还是到家看到红色的春联才想起来。 “孩儿们，发压岁钱咯，一人一个，都放到枕头下压着，明天才许取出来啊。” 颜夏给儿女们和儿媳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里面是二两银子。 红包跟现代的长方形不同。 颜夏定制成正方形的。 比较宽，塞了银子也不会扯破。 角落里的小己，默默的低下头，她眼神有些暗淡，一个人坐在煤炉边烧水，看着有些落寞。 “小己，你这傻孩子，愣着干啥，拿红包啊。” 颜夏把红包塞到她手中。 满脸宠溺。 她一视同仁。 也是二两。 “谢谢你，婶子。” 小己的声音很小，小到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自从改口后，她就再也没叫过婶子了。 “谢啥，不用跟婶子客气，都是一家人。” 颜夏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小己的脸瞬间通红。 “娘，你手里怎么还有四个红包？” 腊梅好奇的问道。 “山口那还有人值夜班呢，娘去慰问下。” 颜夏拿着红包再次出了门。 进山口离她家很近，转个弯就到了，正对她家的宅子。 离老远就能透过窗户的缝隙瞧见保安亭内亮着光。 亭子里有颜夏买的蜡烛，整整一抽屉，她特意交代过，晚上一定要点蜡烛。 不能摸黑值班。 还好，这些人都很听话。 “咚咚咚——” “谁啊？” 亭子内，赵子荣的声音响起。 “是我，你颜婶。” “咯吱——” 听到颜夏的声音，里面的门这才被打开。 “颜婶子，是你呀，怎么来这了，没吃年夜饭吗？” 赵子荣穿着旧袄，虽然打着补丁可干净整洁，他脸被亭子里的炭火炉烤的红扑扑的。 颜夏是个好老板，她不会像现代资本家一样剥削员工。 说是亭子，其实能容纳好几个人，里面摆着一张双人床外加一张桌子和一个带盖子的恭桶，像个小公寓一样。 蜡烛，炭火全部无限供应着。 因为亭子不大，温度容易上来，比起外面高了二十度都不止，炭火烧的里面十分暖和。 赵子荣的棉袄都没扣好。 估计是听到她声音，临时披在身上的。 “你们是刚换班，还是没换呢？” 颜夏坐在椅子上，问道。 “婶子，还没换呢，铁头哥和冲河哥跟我打过招呼了，他们家年夜饭吃的晚，所以今天晚点来换班。” 里正的大孙子白向松赶紧解释道。 他是四人中第二小的。 今年十六，正准备相看人家。 因为年纪相仿，所以跟赵子荣一个班，两人能聊得来，也不无聊。 “嗯，没事，我刚好问问你们情况，再等等他们。” 三人聊了不到半小时，换班的俩人就来了。 “颜婶子，你怎么在这，新年好呀~” 钱冲河的性子跟金禄差不多。 嘴巴很甜，一看到颜夏就冲她打招呼。 相反，赵大力的大儿子就有些老实腼腆，跟他爸差不多。 是闷头干活的好儿郎。 “你们也新年好呀，婶子特意来给你们送压岁钱呢，奖励你们好好给婶子看守山门，来年也要如此啊，只要好好表现，明年还有红包。” 她掏出四个红包，一一递给他们。 几人不肯收，颜夏故意板着脸。 这才吓得他们收下。 红包里只有一两。 比给自家人的红包少了一半。 不过一两也很多了。 颜夏离开后，几人打开红包一看。 吓了一大跳。 “颜婶子太大方了，竟然给了我整整一两银子，等会回家我要拿给奶奶，她肯定很开心。” 第140章 大年初一回娘家 “刚好我最近在相看媳妇，多一两，也能给家里减轻负担，婶子人真好，我一定要好好干活，明天我接班前，去矮山上砍点柴火，给婶子家送去。” 钱冲河听到白向松的傻话有些无语。 “大雪天你砍柴，你咋不下雨天洗衣裳呢，那柴火闷得透湿，婶子能点燃吗？你这是送柴火还是给婶子送火气呢，婶子又不会跑，你等雪化了，太阳出来了，再砍也不迟啊。” “对对对，冲河哥说得对，是我犯傻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家里人估计还在等我吃年夜饭呢。” “那我也走了，你们记得锁好门啊。” 赵子荣和白向松结伴离开。 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 果然，两人回到家时。 一家子都在等他们吃饭。 作为赚钱的主力军，白向松的位置紧紧靠着白里正。 地位杠杠的。 他把红包掏出来时，一家子都羡慕极了。 纷纷夸赞起颜夏。 还感叹白向松捡了个好差事。 一边的王大娘家，她难得做了四菜一汤。 看到孙子进门，马上从锅里把温着的菜端出。 祖孙俩虽然相依为命，住着空荡荡的房子。 可却异常温馨。 “奶奶，颜婶子给我压岁钱了，我们四人都有，给你保管。” 赵子荣从胸口掏出红纸包递给王大娘。 “奶奶不要，压岁钱，不压怎么叫压岁钱呢，你自己收好，晚上睡觉时放在枕头下面，奶奶的子荣啊，要一年比一年康健，奶奶还想看着你娶媳妇呢。” “行吧奶奶，那我明天再交给你保管。” 王大娘慈蔼的看着孙子笑了笑，随即说道。 “随你，快吃吧，饭菜一会要凉了。” “嗳，奶奶我这就吃。” 祖孙俩一同吃完了年夜饭。 时间缓缓流逝着。 子时悄悄来临。 因为古代的时间不怎么准，也不能精确到12点。 所以从子时初各家的鞭炮就开始燃放了，一直持续到子时末。 颜夏家的鞭炮是子时中放的。 刚好12点。 谁让她有空间呢。 悄咪咪做了个弊。 熬了前半夜，肚中的年夜饭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颜夏拿剩的老母鸡汤下了一锅面。 每人半碗。 鸡汤鲜美无比，连盐都不用再放，哪怕加了一碗水。 味道还是刚刚好。 几人混着咸菜‘呼哧呼哧’就吃完了半碗面条。 “好了，吃饱喝足，都回去睡觉吧，没有鞭炮声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早上咱们吃汤圆。” “知道啦娘亲，女儿先睡了，好困哦。” “娘，你先去睡，我把堂屋收拾下。” “主子，要洗脚吗？我给你打盆洗脚水，水壶的热水刚烧开呢。” “....” 颜夏连打了三个哈欠。 在现代，动不动就熬夜的她，竟然习惯了早睡。 她连连摆手。 “不用打水了，我不洗了，好困，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记得把门锁好，蜡烛熄了。” “知道了主子。” “好的娘。” 得到回应，颜夏眯着沉重的眼睛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脱去外衣。 钻进被窝，里面竟然有个暖呼呼的汤婆子。 应该是小己放进去的。 汤婆子外裹了布，不烫手，颜夏将它紧紧抱在怀中，侧着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颜夏穿好衣服，在小己的伺候下刷了牙洗了脸。 “主子，早饭已经做好了，您要吃芝麻汤圆还是红豆汤圆？又或者是咸汤圆？” “都来几个吧，我自己去盛，金福金禄呢，他们出门没？” “刚出门呢，都起来了，金禄也陪静水回娘家了，主子你去堂屋，我给你盛。” “嗯，行吧，金禄带上年礼没？这臭小子记性差，别光着手上门，人家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静水呢。” “主子，都带了，金福还拿了一个食盒走了，应该是供给小荷爷爷的。” “嗯，行了，吃饭吧。”颜夏满意的坐到了堂屋的桌边，两个女儿正在吃早饭。 “娘，你才起来呢，我都吃第二碗了，红豆汤圆真好吃。” “我倒是更喜欢咸汤圆。” 咸汤圆顾名思义就是咸的，没有内陷。 像是元宵一般，盛到碗里加入汤后配着八宝菜吃。 八宝菜是除夕就做好的。 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吃一次。 每家的八宝菜都不相同，里面有八种小菜，颜夏家的是萝卜干切成的丝和卤煮好的黄豆、菌子碎、豆皮、咸菜等。 属于家里有哪些食材就凑哪八种菜。 小己很快就端着两个碗过来了。 每碗里有八个汤圆，一碗甜的一碗咸的。 “主子，甜汤圆里芝麻馅和红豆馅各一半，这样你三种味道都能吃到了。” 小己很聪明。 脑子特别灵活，颜夏满意的夸了她一句。 “干得不错，你吃了吗？” “还没呢主子，我这就去盛，我想着等主子起床咱们一起吃呢。” 小己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带了些俏皮。 自从昨晚颜夏摸了她的头，小己整个人都变轻松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又谨言慎行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赶出去。 “嗯，别吃多，桂花和腊梅吃完这碗也不许添了，汤圆不消化，吃多了肚子难受。” “知道了娘。” “是主子。” 这边在吃早饭。 那边的金福带着小荷刚到娘家。 房子许久没住人了，一点生气都没有。 四处结了蜘蛛网，全是灰尘。 金福把堂屋的桌椅擦拭干净，扶着小荷坐下。 “小荷，我再去把院子打扫下，你歇着不许动啊。” 金福仔细的叮嘱她。 害怕媳妇动了胎气。 “知道啦，我不动，我就坐着陪陪爷爷。” 小荷拿起桌上的抹布擦拭着爷爷的灵位。 面带微笑的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过得有多开心，多幸福。 说相公婆婆对她有多好。 “爷爷，你放心的投胎吧，我真的过得很好，婆婆待我如亲生女儿般，金福也将我捧在手心上宠着，爷爷，我真的好幸福啊，我已经有了新的家人，爷爷你别牵挂我了，希望爷爷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别再吃苦了，爷爷.....” 第141章 绿茶大战直男 石小荷好看的眸子里流出了几滴小珍珠。 没等金福发现，她就飞快的抹去泪水。 生怕他看到会担心。 两人待了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锁好门后，金福搀着媳妇准备回家。 路上能看到不少夫妻俩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回村。 今天是女儿归家，上娘家拜年的日子。 这里不比现代，一年之中，也就初一或者清明上坟这种大日子，嫁出去的女儿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一次，幸好小荷是本村的。 不然金福还得驾马车陪媳妇回娘家。 “金福~” 一道娇作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金福疑惑的转过身。 “金福，你回村啦~好久不见，你好像长高了，身子也变壮实了。” 原来是赵丽芳，她挺着隆起的肚子刚从罗家出来，只见她斜着眼睛，扫视了一番小荷，看着她新做的绸缎衣服，又戴着鎏金簪子，手上还有一个白玉镯子，衬的皮肤白里透红，跟地主家的小姐似的。 赵丽芳再看了看自己，穿的还是没嫁人前做的衣服，都洗的发黄了，衣服上绣的花朵图案更是浑浊不清，有的甚至还开线了，冒出了线头。 就这还是比麻布稍微贵一点的软布裁制的，她请同村的小姐妹帮她在上面绣了花。 当初有多宝贵这个衣服，现在就有多嫌弃。 赵丽芳心里烧着一团无名的火，如果是她嫁给了金福，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罪了。 虽然周一流和罗百都待她不错。 可.....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心酸。 担心胎儿长得过大，她每天饭都不敢吃太饱，夜夜肚子饿的咕咕叫。 罗百问起，她只敢说是吃坏了肚子，不敢说饿。 如果嫁给了金福，她是不是就能跟小荷一样，穿金戴银，看着金福当宝贝似的搂着小荷的腰。 赵丽芳眼睛都要烧穿对面了。 金福听到这话，半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唇，他看着对面的赵丽芳身上穿的很厚实，应该是准备回娘家。 而她说得话很暧昧。 好像她以前看过自己的身子一样。 顿感不爽。 “那你记性还挺好，我总共才见了你几次？” 金福连个好脸都没给她。 之前赵丽芳嫁给周一流的时候，两人经常从他铺子前路过。 周一流总是故意搂着赵丽芳的肩膀，抬着头像是胜利者一样，对他嗤笑。 那模样，恩爱的哟。 虽然他讨厌周家父子，可他更讨厌赵丽芳这种女人。 才多久，就二嫁，肚子都起来了。 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女人，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金福搂着小荷就想走。 “金福，你过得还好吗？我有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时间过的真快，想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看到我就红了脸色，那时候的你....” 赵丽芳越说越过分。 简直拿石小荷当隐形人一样。 “停停停，大过年的你发癫啊？你怀孕了跟我说干嘛？你可别攀上我，我不是那傻缺罗百，刚和离的女人都敢娶，带不带馅都不知道，再说了，我有媳妇，我也看不上你这样的，还有你那嗓子是让驴给踩了？别掐着嗓子跟我说话，搞得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麻烦你离我远一些，以后别跟我搭话，我怕我媳妇多想，小荷我们走，外面冷，别冻着。” 金福是个十足的大直男。 可他不是傻子，好话赖话他能分不清？赵丽芳那眸子就跟火烧似的黏在他身上。 他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 怼完她，金福就搂着小荷转身走了。 战斗力爆表，都没让小荷说一句话。 “你——” 赵丽芳站在地上直跺脚，可她不敢骂回去，那句带不带馅都不知道。 把她吓得心里直突突。 难道.... 金福知道些什么？ 赵丽芳不敢纠缠，她恢复好神色准备回家催促罗百快一点收拾。 谁知罗百就站在拐角，他听完了全程。 脸色阴沉的很。 “哟，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等你半天了。” 赵丽芳一转弯就看到自家相公。 吓了一跳。 她旁敲侧击的询问罗百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声音都有些发抖。 “哦，刚出来，娘让我少带些东西，我怕你爹娘不高兴，给你甩脸子，就多拿了十个鸡蛋，走吧，陪你回娘家。” 罗百撒了个谎。 他不敢往深处想，毕竟他太爱赵丽芳了。 只能自欺欺人的将刚刚那一幕埋藏在心底。 赵丽芳的肚子已经四个半月了，哪怕平日里尽量少吃，也没办法让它看起来跟三个半月一样大。 作为同床共枕的另一半，罗百自然是有些奇怪的。 芳儿的肚子长得太快了些。 ...... 还没到家的金福小荷，也在悄咪咪说着话。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有点过分哦，要是被她夫君听到，岂不是会乱想？” 小荷用食指点了点金福的额头。 “我这不是顺着她的话说嘛，她就跟有病一样，过去的事一直提，我怕你听到再动了胎气，我怀疑她就是故意的，既然来我面前恶心你，那我也要恶心她，再说了，她那肚子跟你差不多大，说是三个半月谁信啊，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带娃嫁给罗百了，不然她这种女人怎么会看上穷的掉渣的罗家。” 小荷赶紧捂住金福的嘴。 “别胡说，小心惹出祸端，以后见到她，躲就是了，别跟一个女子吵，让村里人看到，只会说你的不对，娘不是说过吗，咱们现在的家业越做越大，要讲究名声，名声差了，那可是关乎两家铺子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相公，咱以后看到她就像看到疯狗，咱们转身就走，不跟她争辩，好吗？” “行行行，都听你的，现在你是老大，你站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都开心的直拍手。” 小荷气得作势要打他。 “跟你弟学的油腔滑调，小心我跟娘告状，哼。” “我错了，逗你玩呢，快些回去吧，外面冷，别让娘担心，你这胎怀的不安稳，我心里紧张的很。” 金福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拉着她的手。 搀扶的严严实实，生怕小荷摔了。 第142章 被催生 “行了，回去吧，我也感觉有些冷了。” 夫妻俩加快了脚步。 本就离得不远，没一会就到家了。 ..... 同村的王家。 金禄正双手捧着糖水，乖乖坐在丈母娘家的堂屋里，跟大舅子聊天。 静水自从成亲后，身上都圆润了一大圈，脸上也一直挂着幸福的笑容，不用问，许春霞就知道女儿在婆家过得很好了。 加上村里人总是围绕着颜夏家讨论，她知道女婿家算是发达了。 担心亲家母乱想，这段时日许春霞都很少上颜家玩，就是怕村里人以为她想攀高枝。 作为一个寡妇。 许春霞并未二嫁，她独自一人将儿女拉扯大，性子很自强。 “金禄啊，冷不，中午娘给你做羊肉锅子吃，暖暖身子。” “嗳，谢谢娘，我刚好想吃羊肉呢，娘你对我真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怀疑上辈子我就是娘的儿子呢，不然怎么这辈子那么有缘分又当了娘的半个儿子，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帮你洗菜吧。” 金禄嘴甜是公认的。 三两句话就把许春霞哄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嘴角就没扬下来过。 “不用不用，你就坐着休息就行，哪能让你帮忙呀，静水，你过来帮娘的忙，让你哥跟金禄聊聊天。”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顺眼。 就连一向备受宠爱的静水都得靠边站。 于是，母女俩在厨房忙活，金禄跟王远山在堂屋里吹牛逼。 “大舅哥，开春就要征徭了你家是给钱还是？” “肯定给钱，娘就我一个儿子，静水又嫁人了，有自己的生活，我要是出了事娘得担心成啥样，我准备过完年就去镇上找散工，今年娘估计要给我相看媳妇了，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哩。” 王远山在心里叹了口气。 本来颜婶招看山门的保安时，第一个就考虑他的。 还特意上门问了娘。 可娘用不放心他在高山脚下看门为由拒绝了颜婶子。 他知道娘是什么想法，怕占了颜家的恩情，以后妹妹在颜家直不起腰杆。 所以他也默认了娘的说法。 告诉颜婶他不敢去高山脚下。 所以四个保安的人选，就没有他。 “我家铺子刚好缺人呢，大舅哥你来帮我们吧，回头我跟娘说一声。” “不了不了，你自家的铺子我不插手，我也干不来那个活，我就去找点扛沙包的体力活就行，再说了家里还有地，我娘又在村里，我没办法日日都去镇上。” 王远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厨房里，许春霞正小声的跟女儿说着悄悄话。 “静水啊，你大嫂肚子都大起来了，你还没消息吗？最近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王静水有些脸红。 “娘，婆婆都没催我，你怎么还催我了，我月事刚走，没怀呢。” “你嫁过去也有好几月了，要是今年入夏还没消息，娘就去寻点偏方让你吃，也不知道跟你小时候掉进池塘里有没有干系，那时候刚立冬，你爹去捞鱼，你非要跟着，一个不注意就掉进那寒窟窿了，虽然你爹反应快马上把你拽出来，可你啊，还是烧起来了，染了风寒不说，你月事来的都比别人晚，娘十二就来了，你表姐十三来的，你十五才来月事，算了，过完年娘就去找个大夫帮你看看。” 许春霞有些着急。 她亲家母是个能生的。 三年生五个。 还是龙凤胎和三胎。 静水的大嫂肚子也争气，刚嫁进来就有了身孕。 那静水的压力不就更大了，要是亲家母对静水有了不快怎么办。 她得想想办法，赶紧让女儿怀上。 “娘，婆婆也没催我，你急什么嘛，婆婆说了，太早有孕也不好，她让大嫂这胎生完，暂时别生了，最少三年以后再怀第二胎，免得频繁生娃亏了身子。婆婆也说我过了年才十六，就是十七十八再有孕也不迟，让我不要着急，好家伙，你倒是比我还急。” 王静水有些无奈。 “你婆婆不急，不代表你就可以不怀啊，我看你大嫂生了后，你还急不急，听娘的，娘又不会害你，这样，趁着年没过完，你还在村里，娘过两日就去寻个大夫，到时候你找个借口回来，就说娘病了，让那大夫帮你看看，是不是小时候落下病根了，再吃点药，你就说这药是娘给你用来补身子的，别说漏嘴了，等你生下一胎儿子后，娘就安心了。” “那我要是生了女儿呢？” 王静水问道。 “那就再生啊，你总不能让金禄绝了后啊，生到儿子为止，哪怕只有一个也行，看看娘，娘身子不好，但是娘气运好，第一胎就怀了你跟你哥，说来也是奇怪，咱这个村子，有不少生双胎的，要是你也能一胎凑个好字，娘就是少活十年都行。” “娘，你说什么呢。” 许春霞叹了口气。 “本来咱们家就是高攀金禄家，你肚子再不争点气，娘怕你不能在颜家站住脚啊，你想想，颜氏有那么大的家业，早晚要交给金福金禄两兄弟，要是金福儿女成群，你连个儿子都没给金禄生，我要是你婆婆，我肯定不会把家业给金禄，到时候金禄就算再喜欢你，心里也会怨你恨你，你让娘怎么能不担心？” 可怜天下慈母心，虽然王静水并不认可娘的话。 但她也只能听从。 “娘，其实你误会婆婆了，她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婆婆说她更喜欢孙女，天天盯着大嫂的肚子叫孙女呢，她很讲理的，不像村里其他的婶子，重男轻女，娘你对我和大哥也一视同仁，婆婆跟你也一样啊，你别把婆婆想的太坏。” “傻孩子，你不懂啊，有时候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不一样的，虽然娘从不偏袒你哥，但是如果娘第一胎只生了你，一样会着急上火，儿子是咱们农户家的根，没有儿子，这个根就没了，懂吗？罢了，你还小，娘跟你说不通，三日后你找个借口回来就行，去堂屋坐着吧，剩下的娘来做。” 第143章 遇到老情人 许春霞把女儿赶了出去。 她在心里盘算着，周围几个村子，哪个大夫看妇人的病最厉害。 夫妻俩在王家吃了中饭，又坐了许久才走。 回到家都下午了。 “娘~如果我嫁进来两三年还没身孕，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王静水被亲娘的话吓得魂不守舍的。 一回到婆家就抱着颜夏的胳膊撒娇。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两三年后你才十八九岁，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别急，是不是看你大嫂有孕所以乱想啦？孩子嘛，顺其自然就好，你今年也才十六，好好长身体才是正事，等你大嫂生了这胎，娘就不许她生了，最少养上三四年，好了，不想这些了，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颜夏的声音温婉又柔和，像是清风吹过的杨柳，轻轻安抚着王静水烦躁的心。 “好，娘我想吃咸菜烧肉片，还有鸡蛋羹，好不好嘛？” “好好好，乖宝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去吧，到屋里休息会去，今天做饭你就别帮忙了，娘跟桂花腊梅做就行。” 颜夏认为，大年初一，是嫁为人妇的女子回娘家的日子，也是一年之中她们最清闲的时候。 所以今天就不让两个儿媳动手了。 晚上吃的依旧很丰盛。 颜夏发现，家中的儿女和两个儿媳，包括她自己。 好像都是馋猫。 个个爱吃爱喝。 几个月而已，所有人都胖了一圈。 小己也是，第一次见她时，就跟个难民似的，身上纯纯皮包骨。 现在小脸吃圆了，看着可爱的紧，颜夏就喜欢逗弄她，经常捏她的脸，看着她脸色通红才放过她。 “以后每天吃完晚饭都出去溜达一圈，别到时候成了大胖子，再后悔就晚了。” 颜夏也准备控制下饮食，她坐下来肚子都有一小圈肉了。 今晚，她只吃了七分饱。 儿女把锅碗洗干净后，留了金福陪小荷待在家里，小荷胎不稳，颜夏不敢让她晚上出去，又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害怕。 于是把金福留下单独陪她，和其他人出去溜达了。 金禄和静水自从感情变好，两个人简直腻歪的不行，颜夏看他们撒狗粮就无语，带着小己和两个女儿去了村尾散步，让金禄静水去村口散步。 刚好给小两口独处的时间，也算增加感情了。 因为晚饭吃得早。 天色还未黑。 金禄和静水慢悠悠的晃到村口大树边，那里有许多小孩在玩炮竹，其中有个小孩把手里的炮竹点燃后。直直的扔到静水脚边，吓得静水忙往金禄怀里钻。 “砰——” 一声炸响，金禄搂紧了静水的小腰。 “你们几个熊孩子，炮竹哪能往别人脚边扔，小心我揍你们，去旁边玩去！” 金禄故意龇着牙说话，把几个孩子吓跑了。 “好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呢。” 静水有些不好意思。 她胆子向来大得很，甚至敢大晚上一个人上矮山。 可她从小就怕两样东西，一个是炮竹声，一个是蛇。 这一抱，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金禄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静水双颊越来越红。 “你别看了，讨厌，这是在外面呢，晚上咱们回屋，有的看呢。” “要不，现在就回去？” 金禄身子有些异常。 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静水回屋睡觉。 “天都没黑呢，你真不害臊，走了，晃悠回去了，咱们到村尾找娘。” 静水赶紧逃离金禄的怀抱。 生怕他急不可耐的做些什么。 这可是村口，话题中心，要是被某位大嘴巴的婶子看到，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于是夫妻俩准备朝着原路返回。 刚转身呢，竟然碰到了金禄的老情人。 朱文娟！ 她鼻尖冻得通红，原本细长的手指也粗的像个萝卜。 哪还有之前娇柔的模样了。 腰身不再像以前那样盈盈一握，正面看像个水桶。 不过怀孕四个多月，朱文娟仿佛老了一圈，她皮肤变得粗糙，黑了许多，鼻翼也变宽了，有点往酒糟鼻的方向发展。 要不是太过熟悉，金禄还以为她是哪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短短几月，变化如此之大。 夫妻俩都震惊了。 一同惊讶的还有朱文娟。 自从陈家蹲大牢后，她就跟陈家划清界限了，生怕受到牵扯。 这次回娘家，她回的是自己真正的家。 本来早上旺涛答应过她的，会陪她回去的。 可没想到婆婆一挑拨。 旺涛就独自出门了，到中午也没回来。 等了一上午的朱文娟只能自己回家，婆婆管着家中事物，她没办法带东西。 只能空手回去，可想而知，她那些娘家人，连门都没让她进。 朱文娟又怀着身孕，一来一回，走到傍晚才到村口。 她看着面前依旧俊俏的金禄，他好像成熟了不少，个子也高了。 脸上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比以前还要帅。 而他身旁的静水身着水红色绸缎裁做的束腰冬袄，哪怕穿的厚重腰身也不显粗，上面绣了百朵蝴蝶和梅花，一丝一缕都透露着贵气，这颜色一般人很难驾驭住，可静水皮肤白皙又嫩滑，反而将她衬托的越发娇俏可人。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天生一对。 而她，仿佛地里的烂泥。 让人可悲。 静水的发髻上同样插着一根鎏金簪子，手腕上有个大金镯子。 时不时的从袖口钻出来。 若隐若现。 朱文娟的眼睛逐渐猩红，也不知是嫉妒的，还是冻得。 她想喊出金禄的名字。 想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忘记自己，后不后悔当初没有娶她。 可刚张嘴，一天未喝水的喉咙仿佛黏住了，发不出声。 “走吧，天要黑了，咱们回家吧。” 金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搂着媳妇的腰身。 转身走了。 朱文娟的视线越来越浑浊，她眼中全是泪水。 早上被相公骂，中午被婆婆骂，回家被爹娘骂，现在又碰到老情人。 在她这么落魄的情况下，金禄和静水的幸福简直像往她心里扎刀子，痛到无法呼吸。 朱文娟慢慢蹲了下去，可越来越大的肚子让她一个踉跄，往后摔倒在地。 第144章 差点流产 “嘶，好疼啊——” 她痛呼出声，嗓子沙哑。 就像百年没运作的发电机，突然启动，轰鸣声让人忍不住的想捂住耳朵，抵挡这难听的声音。 朱文娟感觉身下有股热流从体内窜出。 她伸出右手探了探下面。 一摸，竟然是血。 朱文娟慌了。 她惨叫出声，恰好出去一天的刘旺涛回来了。 见自己的媳妇瘫在地上，他吓得赶紧跑过去，一把将朱文娟抱起。 “快，快找大夫，我流血了，快啊，救救我们的孩子——” 刘旺涛把她抱回了家，又去赵大力家求了他许久，这才坐上马车去请大夫了。 赵大力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马车不是他的，于是他去颜夏家跑了一趟，得到颜夏的同意后，才带着刘旺涛去往镇上。 大年初一，那些游医都回家过年了。 隔壁村倒是有个野郎中，可就是个半吊子。 刘旺涛不敢赌，他来到镇上奔着口碑最好的医铺去了。 还好，这家医铺常年挤满了人，所以过年也没关铺子。 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领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大夫回到村里。 天已经大黑。 到家时，朱文娟已经昏死过去。 大夫赶紧把脉，又扎了针替她止住血。 “动了胎气，都见血了，还好我来得快，要是过了一夜，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大人也危险，我写个药方，明天你拿着这个药方到我铺子抓药，去别的铺子也行，记住，明天一定得让她吃上药，往后就别劳累了，在床上将养着，一直到生产为止，要是再动了胎气，这孩子我可没本事救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谢谢神医。” 刘旺涛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第一个儿子。 要是就这么没了，他心都凉了。 因为是出诊，还是晚上。 诊费高达半两银子。 刘旺涛心疼的不行。 他好言好语的送走大夫，回村后又送了十个鸡蛋给赵大力，毕竟他不肯收钱。 为人处世这方面，哪怕刘旺涛有再多缺点，他做的依旧很好。 “娘，你是不是磋磨文娟了？不然她怎么动了胎气？早上你偏要闹一场干嘛？要是没那事，我也不至于甩着膀子离开，哎，这下好了，明天还要跑一趟镇上，我可不好意思再让大力叔送了，走着去有的折腾呢，抓药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刚刚已经花出去半两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你看看，没早上那事，至于这样吗。” 刘旺涛第一次埋怨他的娘亲。 “你这是什么话？你怪我？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刚娶个媳妇你就忘了娘了？哎哟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爹死的早，要不是为了你，我早改嫁了，至于现在被你嫌弃成这样吗，我造了什么孽，临老还要受这种气，她给你吹了什么枕头风啊，让你这么护着她！” 马娥芬站在门框边，一边哭嚎一边拍着大腿。 样子别提多滑稽了。 “这个狐媚子嫁进来后，咱家就闹得不得安生，我磋磨她？我今天什么活都没让她干！现在赖到我头上来了，我头上没毛啊被你这么诬赖，她早上想把咱家的粮食带回娘家，我自然不肯啊，我跟她好声好气的说，让她少带些，就带15个鸡蛋行不行，家里也不宽裕，她马上给我甩脸子，不然我早上发那一通火干什么？我吃饱了撑着啊！” 马娥芬对着刘旺涛指指点点。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我处处为你想着，念着，我担心她把咱家掏空了，你呢，怪罪到我头上来，要不是为了你，为了咱孙子，我至于这么省吗？她倒好，中午对我一顿冲，就跑回娘家去了，指不定在娘家受了什么气，这才动了胎气，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攀扯我呢，活不下去咯，养儿子有什么用，我都被媳妇骑到头上来了，不如死了算了。” 马娥芬哭嚎的更加厉害，张牙舞爪的。 她假装去撞墙，被刘旺涛一把拦下。 “娘，儿子也是气急了，这可是咱刘家第一个孙子，娘，儿子保证，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你以后想怎么对她我都不管，我只想要儿子，你懂吗，娘！我岁数不小了，跟我玩的好的哥们人家都几个儿子了，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刘旺涛不能人道，生不出儿子呢。” 刘旺涛也很无奈。 他在意的根本不是朱文娟，而是她肚中的孩子。 可娘偏要日日闹腾，一边是娘一边是媳妇，他一呆在家中就烦躁不堪。 想到镇上窑子里的窑姐儿，刘旺涛这才松了口气。 他宁可日日在窑子睡，都不想回家。 要不是兜里银子不多。 他今天压根不会回来。 留夜跟一次的价格差的多了。 他付不起。 “行了，娘你别气了，儿子错了，咱就熬过这几个月，等她平安生产，以后娘你想干嘛儿子都不管，成吗？当儿子求你了，只要娘你忍几个月就行。” 儿子给了台阶，马娥芬顺势而下。 她抹了把眼泪，笑骂着锤了刘旺涛一下。 就跟打情骂俏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两口呢。 “娘也是气你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她那边，儿啊，咱们才是一家人，她不过是个外姓人而已，懂吗儿子？娘只有一个，可媳妇，你想有几个就有几个，瞧瞧，身上的胭脂味这么重，药铺的味道都没将它压下，今天是不是又去窑子了？兜里没钱了吧，来，这半两给你，刚好明天去给这小骚货抓药，剩下的你就再玩一次。” 原来刘旺涛早就是窑子的常客了。 “娘，开春就要征徭役了，过完年我去镇上干散工吧，家里本就没银子了，卖了粮食这才多了二两，一下子又花完了，哎，难啊。” 早知道他就不娶朱文娟了。 花了这么多彩礼。 再美的姑娘，娶回来也看腻了。 况且.... 刘旺涛看着昏迷的媳妇。 她脸色憔悴又蜡黄，本来小巧的鼻子，因为有孕，越来越宽大。 哪还有当初的美貌。 第145章 红包拿来 幸好娘说怀孕的时候鼻子变大肯定生儿子，他心里才好受些。 “行了娘，今天就让她一个人休息吧，我去你屋里歇着。” 刘旺涛关上房门。 离开了这里。 床上的朱文娟眼睛紧闭，她的身下透湿一片，刚刚摔在地上，导致棉裤沾了雪，这会子功夫早已化成水了，从她回来到现在。 母子俩都没给她擦个脸。 更别提换个衣服。 真是可怜。 ..... 傍晚时的颜夏家，金禄疑惑的看着他娘亲。 “娘，你为什么要答应大力叔用马车去送刘旺涛到镇上？” 颜夏见他急躁的样子，叹了口气。 到底是太年轻啊。 “虽然你跟他不对付，朱文娟也让人讨厌，可这是救命的大事，村里人每家每户都有闹掰的，可遇到大事，整个村子都会拧成一根麻绳，同仇敌忾，如果娘今天没答应赵大力，而朱文娟失血过多而死，你猜村里人会怎么看待娘，娘教过你，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娘只是一个普通种田的农妇，那管她死不死呢，可娘想把生意往外发展。” 颜夏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商户在这些人的眼里，是没有好口碑的，铜臭二字就是用来形容商户，更差一点的还有奸商之词等等，如果娘生意做大了，名声也差，以后遇到事，没人站在我们这边，再遇上个旱灾水灾，村里第一个出事的就是我们家，你信不信？他们不会管朱文娟是怎么死的，他们只是背地里说娘是如何无情拒绝的，儿啊，以后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娘以后还想买更多的地，开更多的铺子，用钱来生钱，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人为娘工作，总不能次次都买下人吧？整个双桥镇不过两家牙行卖人口，等鲜花量产，娘要找一个人合作，把鲜花饼打出去，村里娘也会招聘一些人，帮娘干活，名声好了，这些人又尝到甜头了，他们会是最怕娘倒下的人，更是无条件拥护娘的人。” “小打小闹无所谓，闹出人命就不行了，懂吗？嘴能杀人也能救人，它能把好人说成坏人，也能把坏人编排成好人，取决于怎么去用它，就像娘明明可以偷摸把颜家陈家揍一顿，以此解气，为什么非要闹到公堂之上，还要装委屈和示弱，就是为了名声呀！闹出这一茬后，如果以后颜家陈家再来找事，没人会站在他们那边，百姓只会觉得他们又来欺负娘了。” “儿子，格局放大一点——” 一番教育，金禄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 今夜过后，他仿佛彻底长大了。 卧室里，小己在给颜夏按摩小腿。 “主子，我再去打盆水让您泡泡脚吧。” 颜夏拉着小己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己，以后还是叫我婶子吧，你跟婶子同吃同住，婶子早已拿你当半个女儿看待了，今年你十岁有五，如果22岁以后，你有了心上人，我会认你当干女儿，送你一笔嫁妆，将你嫁出去，不用这么心惊胆战的伺候我，只要你不背叛我，不犯大错，婶子就不会赶你走。” 小己哭红了眼。 “婶，婶子，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伺候婶子一辈子，我以后不叫你主子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小己很害怕。 她怕自己22岁就会被赶走。 “婶子是怕你以后想嫁人呀，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婶子养你一辈子，只是话不能说太满，要是你这丫头以后看中哪个如意郎君，婶子再拦着你不给你嫁，你恨婶子怎么办呀？是吧？当然，你要是不嫁人，婶子更开心，毕竟我也舍不得咱们小己呀。” 颜夏的眼神很温柔，她的手也很温暖。 小己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曾经被伤害的一幕幕如烟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颜夏。 “婶子，我不嫁人，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还是这句话，只是这次的语气很坚定。 颜夏笑了笑。 “只要你开心就好。” 从此，小己彻底改口。 夜晚，温度降到了零下，积雪逐渐变硬，大地都上了冻。 一些浅浅的小河流也都结冰了。 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寒风刮过屋子，冒着阵阵白气。 它们从缝隙钻进每家每户，想吓到床上睡觉的人们，让他们冷到发抖。 然而来到颜夏家时，却被她房里的温暖逼退了。 大年初二。 是亲朋好友拜年的日子。 颜夏没什么朋友，更没有熟络的亲人。 本以为今天会是平淡的一天。 没想到天刚亮，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颜氏啊，新年好啊，我带着家里三个孩子给你拜年了，都给我喊人。” “颜奶奶好~” 跟颜夏说话的人是百花村的毛大娘。 平常跟颜夏连句招呼都没打过。 要不是颜夏记性好，怕是都不知道她是谁。 只见毛大娘领着三个半大的小子，齐齐站在门边，将颜夏家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嗯，你们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颜夏见三个孩子都很礼貌，便也笑着回应。 毛大娘看颜夏笑的和蔼，赶紧用手推了推三个重孙子。 “颜奶奶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三个孩子齐声说道。 声音洪亮。 说完还把手伸到颜夏面前。 颜夏脸色有些微变。 这是空手上门拜年，还想拿红包？真当她是冤大头？ 她是打算新年开始要注重名声，可也不是准备当撒钱的大善人啊。 颜夏没有任何反应，三个毛小子胳膊都伸累了。 “颜奶奶，红包拿来，红包呢？我太奶奶说你有钱的很，天天吃肉，你不会这么抠门吧？”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孩子出声说道，话语间带着一丝讥讽，简直是把颜夏架在高处，让她下不来台。 仿佛她不给这个红包。 她就是抠门。 “你们这模样是来给我拜年的吗？” 颜夏丝毫不在意，她站的有些累了，于是靠在门栏上，双手环在胸前，嘴角微斜的说道。 “嗨呀，颜氏，我看你家冷清的很，又没孩子，这不，一大早我就带着他们来给你拜年了，总归你也没婆家，娘家也闹掰了，这年啊，还得热热闹闹的过才好，外头冷啊，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第146章 拜年 毛大娘接过话茬。 作势要拉着三个重孙子进门。 可没想到，颜夏本来靠着门框的身子，一闪，堵住了大门。 毛大娘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是作甚？大过年的，我们特意来给你拜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啊？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好歹也是一个村子的，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往来，可我见你可怜，家中无幼童，想带着孩子们给你家增增烟火气，你倒好，门都不让我们进，哪有你这种待客之道？” 她大声的指责颜夏，口水乱喷，那口大黄牙看着就觉得臭，颜夏赶紧后退一步，躲开这恶心的口水。 “啧，毛大娘，不是我不请你们进来，实在是家中有事，今日就不待客了，你们若是想拜年，就明天来吧，当然，明天我必定好好招待你们。” 颜夏没跟她争执，随便想了个借口，说完就赶紧关上了大门。 厚重的木门将毛大娘四人与她隔离开来。 更抵挡了外面犹如针刺的眼神。 “什么东西，赚点银子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我好心给你拜年，门都不让进，呸——” 毛大娘嘴里骂骂咧咧的。 声音不大，只有门外能听到。 然而她话没说完呢，门又重新从里面打开了。 “对了，毛大娘，刚好我今天没准备红包，明天你带着孩子来，我一定给哈。” 颜夏探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再次关上了门。 这下毛大娘心里舒坦了。 她真以为颜夏是有事要忙。 “走，咱们回家去，明天把你们的姐姐妹妹都带来。” 本来她今天过来就是探一探颜夏的脾性。 见她这么好说话。 家里8个重孙子重孙女，她明天都得带来，那岂不是能收到8个红包。 颜氏有钱。 开了那么大的铺子。 出手肯定大方。 回家的路上，毛大娘在心里幻想了无数遍，红包的金额从二十文变成半两银子又加到了一两银子。 听说看守山门的四人，在除夕当天都收到了红包。 足足一两银子。 天呐。 颜氏明天不会也给一两吧。 毛大娘高兴的手都在抖。 她八个重孙子重孙女，那就是八两银子。 嚯，比她家三年存的银子都要多。 “二秃子，你去你姑姑家把你姑姑叫来，四驴子，你去你姨奶奶家，把你姨奶奶喊来，六傻子，你呢，就去你姑奶奶家，把你姑奶奶喊来，都快去快回，就说太奶奶有要事找她们，关乎银子的大事！” 毛大娘的眼里满是算计。 不光家中的孩子，她要把亲戚家所有的孩子都带上。 发家致富就看明天了。 没一会，有几个人依次走进了她家的大门。 满脸慌张。 一伙人窝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商讨些什么。 颜夏赶走毛大娘后，接二连三来了不少人。 每个人颜夏都如法炮制的让他们明天来，除了相好的几家。 “小夏妹子啊，我刚刚看你跟翠子说，让她明天来给你拜年，这是为啥，你咋不喊她一起进来，不过，我记得翠子跟你也没什么来往啊，她好端端给你拜年干啥。” 赵心蓉捧着小己给她倒得热茶，好奇的问道。 屋里还有她男人和她的儿子儿媳们，王大娘祖孙俩也来了，赵子荣今天值夜班，所以陪着奶奶一起来给颜夏拜年。 包括亲家母一家，里正家，赵大力家等等，基本上村里相熟的人家都来了。 各自都提了不少东西。 有鸡蛋，刚杀的猪肉、红糖，糕点等等。 钱广义还拿了两瓶酒来。 跟之前借口来拜年实则讨红包的村里人，相差过大。 “你傻啊，小夏妹子发达了呗，所以她们眼红，你去拜年空手上门啊，都是些黑了心的玩意，不让她进来是对的，小夏妹子，你听我的，明天别让她们上门，这些蝗虫，要是来了你家，肯定连吃带拿的。” 钱广义抿了一口热茶，直白说道。 “啊？是我傻了，竟然没想到这头来，小夏妹子，你钱大哥说得对，别让她们进门，尤其是翠子，她往年没少占我家便宜，每次一到冬天就借粮食，也不借多，可从未还过，我也不好意思要，这么多年了她都是这个鬼样子，着实讨厌的很。” 赵心蓉夫妇是真心拿颜夏当妹子看待的。 自然事事都为她着想，生怕她吃亏。 “是啊小夏，村里那些人没安好心，你看你以前落魄的时候，她们帮过你没，给她们红包还不如买点粮食喂狗呢，起码狗还能帮你看家，冲你摇摇尾巴，你把银子存起来，给你家金福金禄留着，桂花腊梅嫁人也需要嫁妆，小荷也快生了吧，你马上就要当奶奶了，家里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王大娘也很赞同他们的话。 一同劝说着颜夏。 其它人也不例外，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你们别担心啦，我不是傻子，我心里有数的，不会让他们占我便宜，要是不解决，我感觉接下来的几天，我家门都要被敲烂了。” 今天除了毛大娘。 还有七八户人家来给她拜年，无一例外，都是空手来的。 颜夏都不知道她们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哦，还是有一两个人带着东西来的。 半个吃剩的白菜，两个巴掌大的冬笋.... 真是绝了。 估计是听到她给守山门的四人发了一两的红包，这些村民就像狗闻到了新鲜的屎一样，直往上扑。 颜夏不想被这些人耽误美好的假期。 所以统一让她们明天来。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是怕你白白当了冤大头。” 赵心蓉松了口气。 没再提这件事。 中午，颜夏留他们吃了午饭，很是丰盛，吃完饭，他们又帮着收拾了碗筷，接着聊了一会，就打算离开了，颜夏给孩子们都发了红包，认人不认户，一家几个孩子，就发几个红包，包的钱不多，只有18文。 凑个吉利，意思是【要发】这种拜年给的红纸包不能包大，不然来年小荷生了孩子，人家怎么还的起呢。 所以意思意思就行了。 第147章 摆了一道 村里人拜年基本上红包里也只包两三文，每家都有不少孩子，凑起来也能有个十文左右，都能买好几个肉包子了。 要是遇到大家庭，七八个孩子。 那给的红包就更多了。 所以颜夏不想助长攀比的风气，压岁钱，就是给孩子花的，包大了对方还不起不说，孩子也捞不着，不如给个小的，让这些孩子留着自己花。 “哎哟，不能收，小夏啊，你拿回去。” 王大娘跟颜夏开始打起太极拳。 “子荣，你拿着，昨天的红包是给工人的奖赏，今天的红包不一样，就几个铜板，是长辈给晚辈的心意，来，拿好这个红包，别听你奶奶的，乖哈，留着买糖吃。” 就这样推拒了数十分钟，赵子荣才勉强接下红包，其他几家也不例外，在颜夏眼里，只要没成亲的都是小孩，钱大哥和赵大力家倒是实诚，颜夏给，几个小孩就笑着道谢并马上接下。 送走了他们，颜夏松了口气。 后天开始，她打算闭门谢客了。 很快，一夜过去了。 天刚大亮，门外就吵吵闹闹的。 小己打开院子门，外面站了不少人。 少说也有个三四十，然而这么多人，只有4个大人。 全是清一色的小孩。 颜夏正在堂屋吃早饭，她随着声音探向外面，看到密密麻麻的孩子们她也蒙了。 这些村民比她想象中还不要脸。 门外的人随着时间越来越多。 等颜夏吃完早饭。 几乎大半个村子的小孩都来了。 还有许多生面孔，应该是别村的。 透过昨天上门讨要红包的大婶们的嘴，村里人都以为颜夏今天白给红包呢。 当然，也有脸皮薄的，或者三观正的，没好意思来。 只占村子里的小部分。 “颜氏啊，啥时候给红包啊，刚好昨天我大姑子小姑子在我家歇着呢，所以今天就带着她们的孩子一并来了。” “我家也是，十几个孩子呢，加上我娘家的侄子们， 一共20个。” “嚯，你们比我脸皮还要厚，我无非就是把家中孩子都叫来了，你们是把族里孩子全喊来了吧。” “我家小儿子才十五，还没成亲，也算孩子，还有我外甥，虽然已经十七了，可刚定亲，不算成亲，你也一并给了吧。” “.......” 小己给颜夏搬了个椅子，放在院子的正中间，面朝大门，又端来堂屋里的小木桌，把昨天提前准备好的红纸包放在桌上，整整一大摞，接着沏了杯热茶，将炭笔和纸张铺在桌上。 准备齐全后，搀扶着颜夏坐在椅子上。 颜夏看着门外的大婶大娘们。 只见她们各说各话，加上孩子们的吵闹声。 简直比菜市场还乱。 听觉十分好的颜夏，头都开始疼了。 “都住嘴！再吵我就关门了，我儿媳妇还怀着身孕，别叨扰她休息。” 颜夏把小荷搬出来说。 果然，外面安静下来。 “既然都想要红包，那就一一排好队，每家每户的孩子分批进来给我磕头说吉利话。” 红包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这里不像北边，过年没有晚辈给长辈磕头的习俗。 顶多说句吉利话就行。 颜夏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恶心死这些村民。 果然，一听这话，门外的大婶大娘们不干了，可桌上的红包又让她们心里直痒痒。 磕呢，给祖宗丢人，不磕呢，白给的银子谁不想要？ “我来，孩子们，都给我一起进去磕头，磕到你们颜奶奶满意为止！” 毛大娘反应最快，她家8个重孙子重孙女，加上亲戚的，一共25个。 要是一人一两银子。 那25两就到手了。 好家伙，磕头怎么了。 反正她死的时候，这些崽子还不是得给她磕。 到时候可没钱拿。 在毛大娘的指挥下，25个毛孩子在颜夏的面前排成五排。 每排五个人。 齐齐跪下。 磕了三个头。 “给我说，祝你们的颜奶奶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喜得金孙，恭喜发财！” 毛大娘声音高昂，就跟主持人似的。 五排孩子，学着她的话，一起说道。 “祝，祝颜奶奶，长命，长命.....” 跪在地上的孩子最大的才十岁，小的才刚会走路，说话磕磕绊绊的。 颜夏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未说话，手上也没给红包的动作。 毛大娘知道她是不满意。 有些气急的骂了他们几句。 这些孩子连学了三遍，才把话说整齐。 “祝颜奶奶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喜得金孙，恭喜发财！” 颜夏放下茶杯。 点了点头，用炭笔在纸张上写了个毛字，带着笑意说道。 “嗯，很好，我在纸上记下你们家了，带着你家孩子去外面等着吧，等会让小己给你们发红包，还有没有人磕了，没有就散了，过时不候哈。” 门外的人急了，本来还犹豫不决，听到这话，一个个就朝院内挤。 “别争，慢慢来。” 就这样，100多个孩子，纷纷给颜夏磕了头。 人还在增加，院外还有七八十人。 看来今天来了200多个小孩。 要知道整个百花村才一百五十个孩子，还包括小部分没来的人家。 所以百分之50都是别村的。 一直坐了半个时辰，他们才磕完头，说完吉祥话。 颜夏整个人都舒坦极了。 当长辈是真爽啊，尤其是一想到这些人等等拆开红包的模样。 她就更爽了。 “小己，桂花，腊梅，一起发红包！一户一个！”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吵闹起来。 “什么玩意？一户一个？耍老娘玩呢？谁家给红包一户一个啊？” “就是，早说一户一个，我就让我大儿子磕算了，可怜我的小侄子，才两岁呢。” “颜氏啊，你这不是耍我们玩吗，哪有一户一个的道理啊？” “.....” 颜夏冷冷一笑。 “那你们要还是不要呢？” 她们听到这话气得不行，可一两也是钱，头都磕了，不要多亏啊。 “要！” “快发红包！” 颜夏抬了抬下巴，小己三人秒懂，拿起桌上的红包，一家给了一个。 第148章 两全其美 桌上还剩下几十封红包，其实都是空的。 拿到红包的人，捏了捏手上的红包，心里‘咯噔’一声。 这不像银子啊，捏起来咋那么像铜板呢。 还轻飘飘的。 有几个婶子迫不及待的拆开红纸包。 好家伙，她们傻眼了。 竟然是三文？ 不是说好的一两银子吗？ 怎么是三文？ 所以为了三文她们让家里的孩子们给颜夏又说吉祥话又磕头？ 真是亏大发了。 “颜氏，你个小娼妇，你耍我们呢，三文，你当你打发要饭花子呢？凭什么你给看山口的四个人各一两银子，给我们三文？”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你拿三文打发我们，你也太过分了！” “就是，一户一个就算了，还给三文，三文能干嘛？买个肉包子又或者买三个馒头就没了，呸！” “怪不得你被陈家赶出来呢，你个黑心黑肺的寡妇，你害你娘家害你婆家，还要来欺骗我们，你这种人能发财，天理不容啊！” “......” 叫骂声都快把颜夏家的房顶给掀翻了。 可颜夏却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连喝了好几口茶。 她把食指放在嘴边。 “嘘——” 门外的吵闹声渐渐低沉下来。 都在等颜夏给她们一个解释。 “你们昨天空手来我家拜年，带着几个孩子，张嘴就讨红包，我安排你们今天来，给了你们每家每户一个红包，我做错了吗？我记得，你们之间给压岁钱好像只有两文吧？我还多给了一文，怎么，你们又没给我做工，还想要一两？凭什么呢？真当我欠你们的不成？再嘴里不干不净，就将钱还我！” 颜夏就是故意耍她们的。 本来她想着新年开始，就要注重自己的名声，对村里人尽量和蔼点，可偏偏她们太贪婪了。 既然如此，她就在保全自己的名声下，还要解气！ 就算她们对外说自己的闲话又如何？ 晚辈给长辈磕头虽说不常见，可也合理。 她也给了红包不是吗？ 反而这些人拜年竟然空手上门。 到底谁没礼，她们心里都清楚，估计也不敢将这事传出去。 “行了，拿了红包都走吧，别贪得无厌，小己关门！” 颜夏不再搭理她们。 一句脏话都没说。 却将门外的人气得半死。 她们骂了许久，嘴都干了。 一个时辰后，人群总算相继离开。 下午，颜夏放出一个消息，她要招揽帮工，一个月同样是半两银子，招十男十女。 年龄上到50下到14之间，宽松的很。 每家都有合适的人。 这消息无异于惊天炸雷。 把本在家中怒骂颜夏的妇人大娘们，都震醒了。 她们不敢再说颜夏的坏话，反而对外夸赞她，说她连村里毫无关系的小孩都会给红包。 是个大善人。 为的就是让颜夏听到。 由此选中她们。 还有些脑子灵活的，带着家中的鸡蛋等物，上门给她道歉。 颜夏门都未开。 过了好几日。 已经初五了。 颜夏爆出选好的名单。 全部是那天没来她家讨红包的村民。 每家每户都选中了一位。 这下好了，没被选中的人家，牙齿都咬碎了。 颜夏仅仅付出了15个红包，也就是45个铜板，就狠狠打了她们的脸，让她们在一段时间内彻夜无眠。 梦中都叫嚣着后悔。 至于招揽的工人，她确实有大用。 并不是为了气那些人。 既然要做大做强，颜夏准备大批量购买母牛，牛奶是糕点的必备之物，她从空间买下的那本书里有百分之90的糕点都需要牛奶，颜夏打算在家附近盖个养牛场，招的男工就负责养牛喂牛铲屎挤奶等等。 每天现挤得牛奶由赵大力带到镇上，刚好顺路。 女工则是开春后统一进山，侍弄玫瑰花。 颜夏把商城的一百积分拿来买了花种，她不打算移植花了。 直接重新种植。 商城的花不能通过分株成活。 一旦种进土壤里，就此扎根，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这些女工哪怕偷偷折下分枝带出去，也种不活。 况且颜夏对他们的人品还是有信心的。 能放着一两银子的诱惑，都不来她家讨红包。 说明家风绝对没问题，这种人，很难因为钱而背刺她。 颜夏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她不过是为了解气而想的招数，竟然能因此招到满意的员工。 简直两全其美。 初六，新年的最后一天。 颜夏一大早就带着家里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吃完早饭就回镇上了。 房子，还是由赵心蓉看管。 这次选帮工，颜夏没有在相好的人家选，因为她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他们。 小荷胎已经稳了，颜夏准备带她回铺子后院住，等开春再回来。 到时候闭店一天，领着儿女和仆从们一起去山里种玫瑰种子，省的玫瑰种子被人偷。 她是个谨慎的性子。 等新玫瑰开花，再把后院的玫瑰全部销毁。 往后，谁也学不会她鲜花饼的秘方。 因为压根找不到原材料！ 昨晚提前打好招呼，赵大力天刚亮就来到颜夏家门口等待了。 一家子放好行李，钻进马车里，锁好房门，将钥匙留了一把后，剩下的交给赵心蓉，这才上路。 走到半道时，颜夏觉得马车里憋得慌，她掀开一旁的帘子，想着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没想到看见一个意外之人。 崔四妞！ 她挎着竹篮，气喘吁吁的赶路，看这方向，应该也是去双桥镇。 估计是去买东西，自从赵大力成了她的手下，村里就没人驾牛车了，赵大力的小儿子赵铜头会在农闲的时候隔三差五赶一次，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他自然不会离开家。 所以崔四妞要靠走路去镇上。 颜夏放下帘子。 闭目养神。 天气寒冷，地上的冰面还未化清，所以道路反而没以前颠簸。 回笼觉睡醒，已经到铺子门口了。 仆从丫鬟们排成一列，迎接她们。 颜夏巡视了一圈，酒楼和糕点铺都打扫的异常干净，哪怕是柜子，摸上一把都毫无灰尘。 她掏出六个红包，递给了钱荣他们。 “新年的压岁钱，人人有份，你们做的很好。” 红包里装的是一两银子。 颜夏对自己人都很大方。 城门口，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从牛车上下来，手上还拿了不少东西，应该是来拜年的。 他模样清瘦，一身白色衣服，看着像家中刚死了人。 第149章 陈童生 书生进入双桥镇没多久，崔四妞也到城门口了，她满头大汗，直奔调料铺子，小儿媳身子不爽，吵着要吃红糖鸡蛋。 本该是小儿子来买的。 可他因为陪丽芳回娘家，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腕肿的老高，这才由自己来买。 三个儿媳，只有小儿媳的肚子争点气。 崔四妞为了自己的大孙子，自然得惯着她。 买完红糖，她干脆又去肉铺准备买些肥猪肉，家中的猪油在过年时用的太过奢侈，已经所剩无几了，买好后，她挎着竹篮，这才从肉铺离开。 走到繁华的街道上时，迎面撞到一个书生。 书生见到崔四妞的脸，下意识的松开手中的节礼，他满脸僵硬，指尖都在颤抖，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哎哟，疼死了，没长眼啊？直往老娘身上撞，今个要不是过年，我非得叫你赔钱！” 崔四妞搓揉着胳膊，嘴里骂骂咧咧，丝毫没注意到对面书生的表情。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书生一把拉住她。 “你，你！你这个骗子！你竟然敢卖有毒的鲜花饼，你还想跑！老天有眼，总算叫我抓到你了！” 书生名叫陈谨言，童生，乃家中独子，幼时亲爹病亡，靠老母亲做绣活将他拉扯大，还让他读了书，去年在崔四妞这买了鲜花饼后，他迫不及待的带着鲜花饼回家。 为了给娘尝尝，第一块就先递给他娘，没想到娘虽将鲜花饼咽下肚，却愁眉苦脸的。 说是花钱买这难吃的玩意，简直糟蹋银子。 陈谨言很奇怪，明明他之前吃过鲜花饼。 很好吃啊，娘为什么说难吃？ 带着疑惑，陈谨言把娘吃剩下的半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娘我被骗了，你等着，我去找他们。” 陈谨言气得要死。 手中的鲜花饼虽然不是半两银子买的，可也不便宜，足足五十文呢，他还买了两袋，娘绣好一张帕子才赚十几文，这么多钱够娘熬多少夜了。 虽说钱是他抄书赚来的。 可.... 一想到娘为了多做些绣活赚钱给他读书而浑浊看不清的眼睛，陈谨言就愧疚极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给娘尝尝这新鲜玩意，谁知糟蹋了钱。 他带着剩下的鲜花饼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好一会才来到刚刚购买鲜花饼的地方，然而那对夫妻早就不见了。 不光如此，这里还有好些人在找那对夫妻，都是发现被骗想要退货的。 失望而归，陈谨言本想把鲜花饼扔掉，可娘趁着他看书的时候，将这难以下咽的鲜花饼当晚饭都给吃了。 夜里又吐又拉，陈谨言去请大夫。 然大夫都被别家请走了。 等他找遍了整个镇子的药铺，总算请到一位游医。 他是个半吊子的功夫，开的药偏偏又猛的很。 陈谨言的娘身体本就不好，还有暗病，一夜过去，拉的脱水就算了，还吐了血，第三天人就没了。 等陈谨言给他娘办完丧事才知道跟他一起买鲜花饼的百姓，都是相同的症状，又吐又拉，他们吃得少，所以喝了药两天就好了。 陈谨言报了官，因为崔四妞夫妻俩不是本县的，县衙的官差办案又很敷衍。 所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是初六，陈谨言带着节礼给他亡爹的好友家拜年。 竟然在大街上撞到那个卖鲜花饼的妇人。 他震惊的手都在颤抖，抓着崔四妞就去了县衙。 连地上的东西都不要了。 “你放开，小畜生，你拉着老娘干嘛，谁骗你了，我压根没卖过什么鲜花饼，你放开，来人啊抢劫啦——” 崔四妞早就忘了陈谨言是谁了，可听到他说自己卖有毒的鲜花饼。 还是吓得不行，她试图挣脱陈谨言的手，想逃之夭夭。 偏偏陈谨言虽是弱书生，劲却十分的大。 面对杀母仇人，他抓着崔四妞衣服的双手就像锁扣一样，牢牢把住。 “什么动静？走，去外面看看。” 县衙外，崔四妞和陈谨言的动静，吵到了左利。 他拿起佩刀，带着兄弟们走了出去。 “哎哟，官差大老爷啊，您快救救民妇啊，这个小畜生脑子不好，在街上撞到我连句歉意都没有，还想讹我，说我骗了他，青天大老爷作证啊，民妇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小畜生，你是脑子坏了啊，大白天就敢纠缠于我，我看你就是想讹我钱！” 崔四妞看到官差。 哭哭啼啼的嚎叫着。 先一步的诬赖陈谨言是个骗子。 “我是平渡县安宁镇的陈童生，去年冬季此人带着她夫君在安宁镇贩卖鲜花饼，以50文的低价冒充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因为我在双桥镇有好友，来做客的时候吃过颜氏的鲜花饼，觉得味道甚好，所以信以为真的买了两袋，结果回到家发现此妇人卖的鲜花饼简直不能入口，随之返回寻她，可没想到这妇人早就跑了，不光如此，许多人发现被骗，都回到原处找寻。” 陈谨言站的笔直，他并未被崔四妞诬赖的话语所激到，从而慌了阵脚。 而是条条有序的跟左利一一解释。 “带着失望而归，我娘因为可惜100文，而悄悄吃完了这些鲜花饼，晚上就又吐又拉，甚至后面还开始吐血，第三天人就去世了，不光我娘如此，但凡买了这妇人卖的鲜花饼的百姓，都是又吐又拉，症状一样，我赶紧去报了官，可因这妇人狡猾，并不是安宁镇的人，所以一直未抓到她，衙差您大可去安宁镇的县衙询问，今日我给好友家拜年，刚好碰到她，所以抓着她就来县衙了，请衙差作主啊，她害死了我的娘，卖这有毒的鲜花饼简直罪该万死！” 陈谨言放开抓着崔四妞的双手，对着左利作揖并鞠了一躬。 读书人都有傲气，他又是童生。 所以不必对无品级的官差下跪。 鞠躬足以证明他的诚意。 崔四妞吓得腿都软了，她没想到身旁的书生竟然说她卖的鲜花饼害死了他的娘亲。 第150章 牵连 有毒的鲜花？ 都是放狗屁！颜氏也用这鲜花做的饼，怎么她铺子就没事。 可她不能将家中卖鲜花饼的事说出去，这样不就正中这书生的圈套了吗。 到现在崔四妞还以为陈谨言是为了故意讹她，才编造的瞎话。 “官差大老爷，民妇冤枉啊，什么劳什子鲜花饼，民妇听都没听过，怕不是这书生死了娘，癫狂了这才乱认人吧。” 崔四妞跪趴在地，头都不敢抬。 左利自然也就没瞧见她咕噜直转的眼睛。 “把他们俩都带进去分开问话，小五子，你去安宁镇打听下此事，骑马去，速去速回。” “是，老大。” 左利身后的手下们各司其职。 带着陈谨言和崔四妞进去了。 只独留他一人站在县衙外思考。 知县大人最近正在忙碌造桥和徭役之事如何进行，贸然将此事禀告，要是一场乌龙，他必定会被责骂。 左利打算先自行查清，再将证据以及犯人一并提交给大人。 他来到颜夏的铺子外，门已经开了，只是还未营业。 “颜婶，我找您有点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颜夏刚好在铺子的柜台边收拾东西，左利一踏进铺子，就看到她了。 “好，那你跟我来后院。” 两人走到后院的柿子树底下。 那里放了一个木桌，边上是四个木凳。 颜夏随手拿了两个毛皮垫子，放到木凳上。 “坐吧，左衙差，小己，去倒两杯茶来。” 她叫喊道。 “嗳，要红茶还是？” 小己听到颜夏叫她，随之从厨房探出头询问。 “红茶吧，这个天喝绿茶太过寒凉了。” “好的婶子，刚好水烧开了，我这就去泡茶。” 小己应声道。 颜夏这才转过头跟左利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颜婶，你我相熟，我就不绕圈子了，请问你铺子使用的玫瑰馅料是否有毒？可否让我看上一看？” 颜夏的眼皮微微一跳。 “可以看，现在玫瑰早已凋谢，我铺子用的鲜花饼馅料是提前腌制好的，至于毒，我们自家人都吃了那么久，要是有毒早死了，左衙差你吃的也不少哟，身体可是不快？还是出了什么事？” 颜夏假装好奇的问他，其实内心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怕是崔四妞卖毒玫瑰被发现了。 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闹出事？ 她有点奇怪。 “刚刚一个临县的童生拽着一个妇人来报官，说是那妇人卖的鲜花饼毒死了他的娘亲，而且她是打着你的招牌卖的，还有不少人吃过，你可否知情？” 颜夏神情有些微变。 毒死了人？ 不至于吧，她留给罗家的玫瑰，顶多就上吐下泻，最多两三天就能自行痊愈了。 怎么还死了人呢？ 难道不是罗家？ “竟有此事？当初我铺子的秘方被偷走，等拿回来后，早已销毁，不可能再有人偷，怎么又闹出了这种事，真是天降祸端啊，左衙差，你一定要查清此事，还我一个清白，我铺子每天卖出那么多袋鲜花饼，无一人出事，这不是砸我招牌吗？你过来跟我看看玫瑰馅，都是我自己亲手腌制的，怎么可能有毒呢，外面的饼皮就更不可能了，每天都是现和的面，卖不完全部自己吃，我绝不卖昨天剩的糕点，这也是我们铺子的特色。” 颜夏装作无辜的模样，带着左利看了玫瑰的馅料。 也舀出一小勺让他尝了。 跟之前的无异。 “莫着急，颜婶，我就是来看一下，并无责怪之心，况且我已经派人去临县调查了，如果此事属实，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就是因为那个妇人攀扯你，我这才想着来你铺子看看，你放心，你鲜花饼是好的，我也会替你作证，如果这事上报给大人，可能需要颜婶你去下县衙。” 颜夏点点头。 “好好好，麻烦你了左衙差，我也是着急，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好端端回家过个年，怎么还跟毒鲜花饼扯上关系了呢，这人到底是谁，我哪里得罪她了，还如此胆大包天，毒死了人，一定要严惩！” 等左利从颜夏铺子出来时，已经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他的手下小五子快马加鞭刚从临县赶回。 两人撞了个碰面。 “回老大，确实有此事，那位陈童生去年报了官，说是一位卖鲜花饼的夫妻，卖的鲜花饼有毒，毒死了他的娘亲，还有不少当地百姓作证，他们吃了鲜花饼也是上吐下泻，看，这里还有他们描述的卖鲜花饼夫妻的画像，也确实贴在临县衙门外呢。” 小五子掏出一个告示递给左利。 左利打开一看，只见告示上不但画了这对夫妻的样貌，还有悬赏金额。 从一两加到足足三两银子。 而那名女犯的画像上，鼻侧有一处小痣，再回想刚刚的妇人。 确实对得上。 左利的浓眉狠狠皱在一处。 “走，回衙门。” “是，老大。” 小五子将马匹牵到后院，便去跟大部队集合。 左利去找颜夏的功夫，这些手下已经将妇人的姓名户籍住址全部问清了。 “什么？百花村？” 左利听到这眸子一亮。 这不是颜婶住的村子吗。 “你跟颜氏糕点铺的掌柜颜夏是什么关系？” 左利站在崔四妞的面前询问道。 “没，没什么关系，就是一个村子的而已，我果真没卖鲜花饼啊官差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家中儿媳已有身孕，等着我回去给她煮红糖鸡蛋吃呢，我已经出来许久了，家人肯定已经担心了，我真的没有卖，您别听那傻书生忽悠，都是他胡诌的瞎话。” 崔四妞还死鸭子嘴硬呢，哪怕这些官差故意摆着凶神恶煞的脸吓唬她。 毕竟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屈打成招。 左利把告示拿出来，放在崔四妞的面前。 “这画像中的人，不就是你吗？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们村的陈家就是盗取了颜氏糕点铺的秘方，这才全部下了大牢，你们家也想有样学样吗？老实交代便可保你少吃点苦头，若是还要死撑！小五子！准备好长针和鞭子，若这妇人再不招，好生伺候着。” 第151章 上门探查 左利不过稍微一吓唬。 崔四妞都快尿裤子了。 “是，是我卖的，不过我家的鲜花饼绝对无毒啊，跟颜氏糕点铺用的是同一种鲜花，掺的也都是金贵的糖油面，怎么可能有毒呢？定是这书生编的瞎话。” 她说话颤巍巍的，尤其是在看到小五子拿来了长针和鞭子。 那更是抖得像个筛子。 “你如何会做鲜花饼的？难道，也是从颜氏糕点铺偷的秘方？” 左利追问道。 “没有啊，我哪敢偷秘方啊，百花村的矮山上遍地都是鲜花，又不是她颜夏一人独享的，怎么她能用，我就不能用了？玫瑰而已，山上全是，我自家采摘回来的，跟她有个屁的关系，鲜花饼不就跟家里吃的葱油饼做法一样，就这还需要秘方？” 崔四妞赶紧否认，要是被冠上偷秘方的罪名。 她家岂不是要跟陈家一样。 牢里相见了？ “你家还有没有鲜花饼的馅料？” “没有了，玫瑰早就凋谢了，去哪弄馅料去，民妇家早就没卖了，总共也就卖了那一次而已，官差大人，这书生的娘死了，真的不关我事，指不定是吃了别的东西才死的呢，赖到我头上缺不缺德啊，还童生呢，这种人也配读书！” 崔四妞气得要死，早知道今天会发生此事，她就不来镇上了。 都是她那馋嘴的小儿媳。 搅家精一个，等她从县衙出去，回家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克人的玩意！ “行了，老三，叫上兄弟们，跟我走一趟，剩下的看管好他们二人。” “是老大。” 左利带了五个手下。 驾着马车去往百花村了。 马车快，半个时辰都没有就来到了村口。 左利随便问了个大娘，找到了崔四妞家。 她家的大门刚好是开着的。 “弟兄们，去搜查！” 那妇人不老实，左利并没有完全信她的话，这趟来，就是为了搜查她家中有没有毒鲜花饼的材料。 罗家一家子都在家。 见这阵仗，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官差老爷，可否告诉草民怎么回事，何故要搜查我家？” 罗金贵弓着腰身，谄媚又害怕的问道。 “你便是那崔四妞的男人吧？你们夫妻二人贩卖毒糕点，等会你也跟我走一趟吧，至于剩下的人，也一并去县衙。” 画像上的男子眼睛不但细长，还是个三角眼，鼻子厚又大，长相丑陋，虽然安宁县的画师技术一般。 可因为丑的特别，左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罗金贵吓的腿发软，差点瘫在地上。 几个儿子也面色慌乱。 没一会，五个官差搜完出来了。 “老大，后院种了一片玫瑰花，其他的无异常。” 左利派了四个人看管他们。 和小五子一前一后的来到罗家后院。 确实有一大片玫瑰花。 只是冬季，早已没了花朵，光秃秃的杆子上还有不少刺，玫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刺玫花。 因为刺，所以很容易跟其他花朵区分开。 “挖上五株带回县衙，记住，不要盯着一块挖。” “知道了老大。” 小五子做事很麻利，从罗家杂房里掏出一个铁铲就开始‘框框’挖土。 连根带株挖完五颗，放到马车上。 罗家门外围满了人。 因为左利问的那个大娘，正是百花村头号大喇叭。 翠花婶！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村子都知道有官差来罗家了。 纷纷围在外面看戏，猜测罗家犯了什么事。 有的说是崔四妞偷人东西，有的说罗金贵调戏小姑娘的。 还有的人说是罗家三个儿子偷人裤衩被当场抓住的。 总是，一家子没个好东西。 “行了，你们锁好门跟我走一趟吧。” 马车挤一挤也只能坐6个人。 左利让罗家三个妇人坐到马车里，派了两个手下一并坐下看管她们，另一个驾车带她们先回镇上，送到了之后，再来接他们，他自己加上另外两个手下，押着罗家三兄弟和罗金贵走在后头。 一行人走后。 村里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这是犯了什么事了？怎么一家子都被抓了？” “我猜是偷窃？不然罗家三兄弟怎么突然有银子娶媳妇了。” “难怪呢，我刚刚第一波来的，恰好看到那官差头头让手下搜查罗家呢，怕是在找赃物？” “哎哟，我们村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两年陈家，颜家，罗家，都跟大牢扯不开干系，难道颜氏是个瘟神?” “你好端端的攀扯颜氏作甚？罗家犯事，跟她有个屁的关系？你不会是记恨她没有选你做帮工，才故意诋毁吧？” “我记恨她？谁稀罕啊？请我去我都不去。” 诋毁颜夏的妇人扭着大屁股离开。 “呸！谁信啊，酸味都漫上天了。” 为颜夏说好话的大娘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回到双桥镇县衙时。 已经是下午了。 左利将罗家所有人都关押起来。 一一问话。 又找了相熟的大夫询问玫瑰的品种，最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查清。 原来是罗家觊觎颜婶的糕点铺子很赚钱，恰好罗百意外瞧见颜婶女儿采摘玫瑰，所以留了个心眼。 趁着夜色将玫瑰全部挖了回去，谁知竟然挖错了品种，这种玫瑰跟颜婶用的玫瑰完全不相同，一个无毒味甜，一个有毒味苦，等玫瑰第二茬开花时，他们一家子将花朵摘下，做成了鲜花饼，因为没有秘方，做出来的鲜花饼十分难吃。 所以拿去临县打着颜氏糕点铺的名头，低价贩卖，没想到这些人吃的上吐下泻，刚好陈童生的娘身子本就常年体弱，一下没挺住。 就这么去了。 左利派手下去临县请了几位当初也买了崔四妞鲜花饼的人证，和当初给陈童生的娘治疗的游医。 第二天把人证物证和犯人全部交给知县大人定夺。 这麻利的做事风格，让忙碌的知县心下舒爽，对左利的欣赏又上一层。 新年结束第一天。 县衙外就早早地站满了人。 “威武——” 随着官差威严的声音，知县大人升堂了。 第152章 罗家蹲大牢 “大胆刁民，竟敢哄骗百姓，用陈氏糕点铺的名头卖假冒的鲜花饼，你们可知这玫瑰是有毒之物，吃了虽不至死却也极度伤身，间接害的陈童生的娘因此而亡，乃罪加一等！” 知县大人话未说完。 门外吵闹起来。 “官差大人，放我进去，我有话说。” “官老爷，我乃是守城村人士，也是被他们欺骗了，这才购买了鲜花饼，吃的我全家上吐下泻，可怜我那幼儿和老母受了好大的罪啊，他们一家不光在临县贩卖，本镇也卖了！” “就是，怪不得我刚刚觉得那两个小子眼熟，他们就是当初卖给我鲜花饼的兄弟俩，买之前说的好听，什么跟颜氏糕点铺同出一门，都是假的，鲜花饼难吃的要死，还好我家没有因为舍不得钱而硬吃下这毒鲜花饼，所以才逃过一劫，求知县老爷作主，让这些坏心肝的玩意将钱还给我们！我当初可是买了五袋呢，足足250文！气死我了。” “还钱还钱——” “......” 陆知县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 受害的百姓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因而暂时将罗家关押起来。 没再审问，他发了告示，通知之前购买过假冒鲜花饼的百姓来官府登记。 十日后。 崔四妞作为主谋被判二十大板外加蹲五年大牢，罗金贵将责任全部推给崔四妞，并且在狱中用休书做威胁，才让崔四妞扛下此事，他以不知情却纵容的罪名只被打了十五板子就放出去了。 罗万罗千因为是从犯需要蹲两年大牢，受十五板子。 罗百媳妇有孕，又因贩卖鲜花饼时才十五岁，知县大人酌情从轻处罚，只判蹲20天的大牢外加三十板子。 至于赔偿，罗家因为没什么钱。 知县作主将罗家宅子田地以及粮食全都卖了这才勉强赔上。 罗万罗千的媳妇觉得丢人，与他俩和离后回娘家重新嫁人了。 反正她们还没生养过，好找。 而赵月芳就难了，明面上她有4个月的身孕，实则已经五个月身孕了，如果再和离，娘家肯定不会养她，而她也嫁不出去。 谁会娶个大肚婆啊？ 除非是不能生养，年纪还大，家中又穷的。 嫁给这样的人，那她还不如自己卷个铺盖睡大街上呢。 她娘倒是劝她将孩子流掉再替她寻个良人。 只是赵月芳宁死不肯。 也不知是慈母心作祟还是什么，她带着自己偷偷攒的钱和公公罗金贵的私房钱，合伙一起在矮山边盖了个简易的泥巴房，只有两间小屋子，连个厨房都没，只能拿木板在屋子外面搭建一个，更别提茅房了，只能拿恭桶上。 两个房里各放一个。 屋里小到放了床和恭桶，就再也放不下别的了。 吃饭自然也只能在简易厨房里猫着身子吃。 桌椅都是罗金贵拿木头拼凑而成的。 他们没钱买地，里正不忍心赶尽杀绝，给了他们两年时间，让他们两年后要么买下这块地，要么搬离。 两间小屋子一间是罗金贵住的，一间是赵月芳和罗百住的。 房子盖好时，罗百还有一星期才能从大牢里出来。 县衙已经发了告示。 三月第一天。 正式征徭役。 住在城镇的由官差统一上门，挨家挨户询问，住在村里的，由里正带头通知安排再等官差来村里时统一交接。 要么交钱，要么交人。 想躲过这一遭，难上加难。 就算买通本村的里正，还会有人揭发，因为一旦属实，县衙会给赏银。 哪怕买通全部人，也逃不过官差，毕竟他们会拿着户籍本，一个个的对。 若真连官差都能买通，那还不如当初就花一两银子呢。 费那么大功夫。 得不偿失。 天气渐渐回暖。 雪早已化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仿佛从未来过这片大地。 有些早熟的植物已经发芽。 都说春捂秋冻，路上的行人有的还穿着冬天的厚袄子，有的已经穿单衣了。 衣着格外不统一。 颜夏家取了个中间值。 脱下厚袄子，穿上了带夹层的外衣。 快到二月底时颜夏带着儿媳又住回了村里。 铺子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 她把高山脚下所有的荒地都买了下来。 规划出一块靠近河边的地用来盖牛棚。 双桥镇卖牛的少，卖母牛的更是稀有，颜夏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比如左利，和铺子的熟客。 这才从各地买来了三十头母牛。 以及五头公牛。 且母牛都是产奶期。 牛棚不需要盖得多好，泥巴混着木头就可盖好，颜夏为了让牛棚变得结实点，还加了点青砖。 总共就用了10天。 等牛一一运回后，颜夏让10个汉子从3月1号开始正式工作。 每月发工钱的时候也是1号。 不光如此，颜夏还任命钱大哥赵大姐为管事，管理牛棚的十人以及花农十人。 省的这些人一天到晚为了点小事来找她。 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而且钱大哥夫妻俩，做事爽利，为人和善大方。 品性又好。 让他们当自己的手下，颜夏很放心。 这些牛每天要产那么多奶，颜夏正愁着推出什么新品呢。 “婶子，库房里今天又堆了十几桶牛奶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母牛变多，产量一下上去了，小己急的团团转。 颜夏赶紧回到屋中翻了翻书，然后带着儿媳和小己去了厨房。 把牛奶分批倒入大锅中，煮沸杀菌。 再加以搅拌。 上层的浓稠物体单独盛出来，控干水分后就是黄油。 黄油晾干凝固后能摆放至少半个多月。 十几桶牛奶分5锅煮完。 所以只提炼出五块黄油。 剩下的牛奶，就是脱去脂肪的奶，不适合再做甜品糕点了，因为没有全脂牛奶香甜。 浓郁的奶味也会减淡许多。 颜夏把家中的红茶叶加入红糖熬制成奶茶。 她打算把这些奶茶以一杯100文的价格卖掉。 每杯里加上半勺玫瑰酱。 只是，她的糕点铺子除了休息区，没有坐着喝茶的地方。 颜夏准备再次扩大铺子，加盖二层用以供客人坐着吃喝，像现代的糖水铺子和茶馆一样。 第153章 扩大铺子 糕点铺子的二楼比酒楼的位置还要好。 西边临街，东边能看见下方的小河。 春夏时分，小木船晃悠悠的穿过河流，微风轻轻拂过杨柳，这场景，别提多诗情画意了。 有种闯入现代江南里的感觉。 再弄个唱小曲的弹乐器的，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听着，那才叫一个享受啊。 还好现在天气还没回温很多，牛奶煮沸后，能放置一天。 颜夏准备明天去趟镇上。 把牛奶带过去顺便安排盖二楼的事。 再定制一批带盖的木桶用作装奶。 家里的木桶少了不说，还没有盖子，只能拿干净的麻布暂时盖住挡灰，长久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不小心被老鼠蟑螂啥的爬进去，她铺子的声誉就毁了。 自从跟钱大哥赵大姐做了好友，颜夏的性子越发急躁。 想什么就得马上干。 风风火火的。 红茶的价格不低，加上玫瑰酱和红糖牛奶也是金贵物，颜夏定的价格其实赚不了多少。 不过好在量大，牛奶掺着茶汤。 一比一混合。 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并且颜夏不准备将玫瑰奶茶装进竹筒卖，竹筒太大了不说，看着也没什么档次。 她这次不光要加盖糕点铺的二楼，还要定制一批瓷杯，带着把手的，类似于现代风格。 奶茶也可按壶卖，只是价格就要贵上两倍。 一壶配4到6个杯子。 壶下有个小型加热炉。 保证奶茶不会变凉。 夏天也会考虑加冰。 一大早，颜夏天没亮就起床了，她洗漱完，吃过早饭后，跟赵大力一起，带着牛奶去了镇上，小己陪着小荷呆在村里。 奶茶熬制好后放到酒楼里贩卖。 100文一杯，担心卖不完，颜夏还特意在糕点铺跟熟客提了一嘴。 所以今天酒楼的生意变好了不说，奶茶也全部卖空。 打包奶茶的居多。 没办法，杯子还没定制，颜夏只能拿竹筒先装着。 接着去了几个铺子，定制完自己要的东西后开始忙碌加盖二楼的事，加盖二楼的人选，还是原来那批。 颜夏用炭笔画好了图纸交给他们。 谈好价格买好材料后，第三天开始动工，担心铺子施工影响客人，颜夏停业了五天，等二楼底部弄好，加固柱子放置完。 这才重新营业，而剩下的建造部分，已经不影响客人了。 无非是有些吵。 颜夏加了钱，日夜动工，预计全部弄完，三月下旬的样子。 铺子的设计是，一楼主体不动，在左侧拐角加上木质楼梯让客人上到二楼。 因为地基不深，颜夏添加了几根加固柱子。 以防刮大风或者积雪太厚，导致铺子损毁。 二楼东西两处全部用木质栏杆围住，正中间弄个圆舞台，高度三十厘米，能站的下三个人，不大不小，以后请人来说书唱曲弹奏乐器等等。 餐桌都放阳台两侧，这样喝茶吃糕点的时候就能赏景了。 也可以选择不能观景的包厢，不同于酒楼。 这里的包厢是真心结实，只要不是凑在门上听，几乎是听不到里面的人说什么话的。 也可打开包厢门听曲透气，都随客人自己。 一共四个包厢。 在二楼右边位置，左边放了一个长五米的吧台桌。 边上自制了高脚木凳。 让那些独自一人来的客人，坐着吃喝。 吧台桌边上有个两米的空地，就是从楼梯上来的部分。 颜夏下了重本，二楼的窗户以及圆柱全部雕花！ 还买了许多字画挂上。 势必弄出一股清雅风来。 ...... 征徭役的官差在3月10日来到了百花村。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白里正在5号就已经全部统计完。 罗百早已被放出来，他屁股上的伤虽然在牢里已经养好了，可身子却受了大罪。 三十板，若是女子，怕都被打的只剩半口气了。 运气好也落下个残疾。 罗百走路有些跛，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根骨。 “你家是交人还是交银子？” 5号前统计时，白里正拿着册子站在罗家门口。 这两间小破屋连个院子都没。 更别提堂屋了，他只能站着说话。 “哪有银子交?” 罗金贵叼着一根野草，咂吧着嘴，模样吊儿郎当，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罗百有些发愁。 “交，交人吧，里正叔，不知这次徭役要多久，我家丽芳肚子也大了，身边离不了人啊。” 白里正看着罗百虚弱的样子，心里不忍。 “让你爹去不就好了，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载的。” “老子才不去呢，我三个儿子，就算有两个坐牢，还有一个站在这呢，里正啊，你别瞎提议，你咋不去呢，老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得去受那罪？滚滚滚，你个臭小子，赶紧去，你媳妇有我呢，你害怕老子虐待她不成？” 罗金贵作势就要推罗百，恨不得他现在就走。 白里正都无语死了，罗金贵今年不过才三十八，这要是年纪大，那他岂不是能入土了？ 说话真让人来气！ 罗百见里正脸色不好，赶紧接过话茬。 “我没说我不去啊，爹，只是，劳烦你照顾好丽芳了，里正，也请你平日里帮衬下行吗，等我回来，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自己亲爹什么鸟样，罗百心里清楚。 一点都不靠谱，还不如求了里正。 “行，不过我也帮不了啥，你家丽芳要是生产时，你还没回的话，就让你爹来我家寻我，我就喊你黄梅婶子来帮忙伺候她几天。” 黄梅婶子是白里正的大儿媳。 跟颜夏差不多大。 为人和善又贤良。 毕竟崔四妞蹲大牢了，而公公和媳妇一起住，平日里多有不便。 妇人刚生产，身子又孱弱的很。 让大儿媳帮一把也没什么。 “行，多谢您了里正，那你把我名字登记上去吧。” 白里正从罗家离开后，又来到了破庙。 这是最后一户。 他敲了敲破庙的门。 “颜老弟，开开门呐，” 颜贺成随即打开破庙的门询问道。 “怎么了，里正？” 第154章 征徭役咯 “嗨呀，还不是那徭役的事，你说说你，非要分家干啥，依我说，先合上，你要是下不来面子，我去帮你跟颜春那小子说，你看看你身上又没银子，总不能一把老骨头还要去徭役吧？” 白里正已经去过颜家了，旁敲侧击问了颜春要不要合家。 颜春立马拒绝了，还说是他爹非要闹着和离，既然如此，这辈子都别回去。 那绝情的模样，让他一个外人看着都心寒的很。 “不必了，记上我名字就行，我身体还不错，应该能挺的过来。” 颜贺成虽然存了银子，可他舍不得交。 年轻时又不是没去过。 最长也就三个月。 回来后刚好赶上夏天，还能种批粮食。 等冬天卖了粮，他就把房子盖上。 好好生活。 “真是个硬脾气，跟你家小夏一样，她当初也是非要和离，我劝不住，也就不再劝了，还真别说，小夏啊，运气好，这才和离一年都不到吧，赚了多少银子咯，光是买那个高山，都花了这个数——” 里正声音放低，比了个手势。 “劳烦白老哥了，别将此事告知旁人，省的村里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去烦我家小夏。” “哎哟，我哪敢说啊，我比你了解村里人，你要不是她爹，我也不至于跟你说，哎，都是亲人，何故闹成这样，依我说，你不如跟小夏服个软，让她把你接过去住，颐养天年多好啊？” 白里正都要羡慕死颜贺成了，他要是有这种争气的儿女。 还做什么里正啊。 早搬到镇上住大宅子去了，天天逗着小鸟，遛遛弯，别提多爽快了。 哪像颜老弟，一个人住在这破庙。 又冷清，又可怜。 村里那些长舌妇背地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呢。 “我欠她太多了，不会去打扰她。” “哎，随你吧。” 白里正也不好再劝说，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他掺和不大好。 登记完颜贺成的名字。 整个村子都弄好了。 有三成是给银子。 还有七成是交人。 一两不多但也不少，一大家子累死累活也要存上半年。 有些孩子多的人家，哪怕有这个银子，也不会交。 而是选择一个不受宠的儿子，让他去。 运气好干个两三月就回来了，还能赶上夏种。 运气不好也就一年半载。 还省粮食。 10号。 左利带着一批官差骑着马乘着车，来到百花村。 十几个人，个个腰间配着刀。 看起来威严无比。 白里正早已带着村民提前迎接。 颜贺成也在其中，他背着自己的行囊，站在队伍的末尾。 “官差大人，这是册子，您请看。” 白里正一把年纪还要颤巍巍的讨好官差，看着让人有些心酸，还好左利不是那等凶恶之人，他语气柔和的接过册子，又将弯着腰的里正一把拉起。 “嗯，干得不错，不用客气，我跟你们村的颜氏是好友，以后指不定还会常见。” 左利最近忙的胡子拉碴，他硬笑了两声，还开着玩笑想让白里正放松点。 结果因为长得太吓人，把里正吓得老腿都开始抖起来了。 没办法，左利只能放弃微笑，仔细翻看手里的册子，对好户籍后。 他站在队伍的前端，拿着册子一一叫人。 点完人数就带着去徭役的村民走了。 百花村一下子空了许多。 “儿啊，你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爹，我等你回来，你说要帮我过生辰的，儿子等你——” “夫君，你答应我，一定要四肢健全的回来——” “.....” 不少相送的人站在村口抹泪。 嘴里还叫喊着。 这一幕让许多人心里难受的紧。 罗百回头看了一眼，丽芳挺着肚子的身影让他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 颜贺成也微微转过头。 可他并未看到心里所想之人。 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继续赶路。 此时的颜夏正带着小己在高山种植玫瑰种子。 这个种子耐寒耐热，种下去到发芽抽枝开花只需要两个月，也就是5月初就能开花了。 而且能开三季。 5月一季，7月一季，9月一季。 要不是昨天闲着无聊，看了商城的说明书，颜夏还准备等到4月再种呢。 早知如此，她雪化了就该把种子种下去。 玫瑰酱所剩不多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五月。 颜夏和小己松完这片土后，她拿着铁锹一个个挖坑，小己负责在她身后撒种子，盖泥巴，浇水，一气呵成。 两人分工合作从上午干到中午，午饭就随便吃了点干粮填饱肚子，继续干到天快黑才下山。 下山时的山门是关着的。 颜夏在里面敲了敲门。 这才打开。 跟两个保安打了声招呼，颜夏就带着小己回去了。 小荷做的饭。 虽说颜夏不许她干活，可炒个菜，煮个饭还是行的。 老是不动弹，也容易难产。 “娘，上午我在门口看到你娘家爹了，他在不远处望着咱们家，也不说话，看了两眼就走了，我听赵婶子说，今天是官差来的日子，要去徭役的村民估计上午出发。” 吃晚饭时，小荷冷不丁的冒出来这句话。 “嗯，不关咱事，吃吧，以后娘不在家，你最好别开门，省的有那不长眼的上门，再欺负你，知道不？” 颜夏微微一顿，不到一秒就恢复正常。 她转移话题，不想讨论颜贺成。 “知道了娘。” 小荷很听话很乖，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像只小白猫。 两个儿媳的性格差距很大，静水性格暴躁又大大咧咧，可人不坏，性子单纯，当然也不咋聪明，原本她以为小荷也是个暴脾气，等她嫁进门颜夏才知道，小荷就是个软妹子，就像刚诞生的小老虎，遇到危险嘶力吼叫，内心其实怕的要死，简直可爱到爆，加上她怀着身孕，吃胖了许多。 看着像个大福娃娃。 也不知道她的第一个孙女是什么样子。 最好长得像小荷。 要是像金福，那真的.... 虽说金福也不丑，还挺帅，可那脸型要是放在女孩子的脸上。 就惨不忍睹了。 第155章 罗金贵的心思 颜夏在心里为孙女默默祈祷着。 “吃完饭娘陪你遛遛弯，是不是偷吃东西了？最近明明管着你，不许你吃零食的，怎么我瞧着你脸又圆了一圈。” 小荷吓得低下头。 脸都快埋在碗里了。 “没，没有，娘~” 颜夏宠溺的笑了笑。 “不是怕你吃零嘴，娘是担心你的身体一下长太多肉以后生产困难，不过既然你爱吃，那娘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掂量着，而且你每天必须散步，一直散到生产前，娘陪着你。” “嗯，知道了娘。” 小荷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挨骂了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明明以前也不是个馋嘴的啊，怎么怀了孕就是管不住她这张嘴。 看什么都想吃，也不挑食，酸的辣的苦的咸的统统都爱。 她不会怀了个好吃佬吧。 .... 吃完饭，天色渐深，颜夏带着儿媳和小己在村尾散步。 村头人太多，总有人看到她就粘着不放，想以此攀关系，颜夏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很少去村头了。 古代没有路灯，今天月色不明朗，颜夏让小己提着一盏过年用的手提灯笼，上面画着年年有余的图样。 里面放置着油灯，照亮前行的路。 三人慢悠悠的在山脚下晃荡。 边聊边从高山脚下走到矮山边。 这么来回散上一圈，时间就差不多了。 “娘，什么时候让她们花农进山？” “三月中下旬吧，等玫瑰发了芽，长出根茎，再让她们去照看。” 颜夏幽幽的说道。 幼苗期的玫瑰，挖上几株藏于身上，也难以发现。 她又不可能每次让花农进山出山时，都喊人搜身。 等玫瑰长出了根茎，有了刺。 体积变大时，自然就不用防着了。 “不过，在此之前，娘准备先去深山里，清理下动物。” 颜夏接着说道，她本想讲清理下大虫野狼和灰熊的，害怕吓着儿媳和小己，顿时改了口。 高山终究是危险的，玫瑰种植地又在外围靠近深山的部位，要是出现一头野兽，这些花农出了事，颜夏要被村里人骂死了，指不定还要讹她。 药铺里有卖雄黄粉的，颜夏买了一大包。 她打算过几天去玫瑰种植地撒上一圈，再去深山里搜罗些野兽粪便堆在种植地附近。 若是遇到猛兽，要么猎杀，要么引到山的那头。 总之，务必要保证花农的安全。 “娘你什么时候去？” 小荷有些担心。 “大后天吧，不怕，娘就是去看看，没事的。” 颜夏说完正准备回去时，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她。 她转过头。 身后并没有人，除了被风刮过而发出‘沙沙’声的树叶，毫无动静，颜夏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赶紧带着儿媳和小己加快脚步回家了。 就在三人走没影时，一棵粗如成年壮汉腰背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个身影。 是罗金贵，他眼神散发着凶光，好些天都在吃苦菜灰面糊糊的他，腮帮子瘪了下去，面无二两肉，颧骨还高高凸起，看起来像个杀人犯似的。 罗金贵目送颜夏离去，直至看不见才转过身朝家走去。 “爹，你干啥去了，帮着洗下锅和碗行吗？我身子有些不快活，再将木头砍一下，明天没柴火烧饭了。” 赵月芳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五个半月了，担心公公和夫君怀疑，她每天都拿长长的麻布缠紧，勒久了，总感觉难受的不行。 所以赵月芳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她声音虚弱，本来姣好的面容因为这些天的劳累，看着憔悴不已，加上怀孕，更是起了许多斑点和痘痘。 看着让人心疼，可偏偏，站在她对面的是铁石心肠的罗金贵。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挥我干事？别以为你盖房子的时候出的钱多，就拿自己当大小姐，要洗你自己洗，不洗就扔了，谁也别吃！” 罗金贵往年也没干过什么活，家里家外都是崔四妞一手操办的。 自从崔四妞蹲了大牢，他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 儿媳赵月芳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做饭都得他帮着，不然做出来的东西比狗屎都难吃，简直难以下咽。 刚刚吃完晚饭的他，出来转悠准备消消食，再去村里寡妇家溜达一圈，结果刚好瞧见颜夏，他心里十分不快活，一回来又被儿媳指着鼻子要求他干活。 罗金贵怒了，连个好脸都没给她。 骂骂咧咧的躺回屋里睡觉了。 关门的时候，用力一砸。 差点把这简陋的小房子给砸塌咯。 声音吓了赵月芳一跳。 她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可肚中传来的胎动，又让赵月芳收回了眼泪。 “孩子，不怕啊，娘在这，娘会保护你的，一定会平安将你生下来的，娘再累再苦也不怕。” 她默默回到木棚子下把锅碗洗净，晚上天气有些冷，双手浸在冰冷的水中，冻得通红，洗完锅碗筷子，她又顶着微弱的月光，砍了一些柴火备用。 直到身子越发不适才回屋子睡觉，要是赵月芳亲娘在此，怕是眼珠子都要惊掉了。 她又娇又懒不肯吃苦的女儿，竟然怀个孕，变化那么大。 第二天，罗金贵吃过儿媳做的猪食一般的早饭后，拿着柴刀直奔矮山。 待了整整一天。 直到傍晚才拿着柴刀下来。 “爹，你砍得柴火呢？” 赵月芳有些奇怪，公公去了矮山整整一天，怎么下来时什么都没拿。 “砍个屁的柴火，家里不是还有，老子是去办正事的。” 罗金贵含糊的说完，就呼哧呼哧的喝完手中的稀糊糊。 毫无滋味，不甜不咸，泛着苦涩还卡嗓子，一碗下肚，胃里还是空空的。 他接着又往碗中倒了满满一碗水，佯装喝汤般一饮而尽。 随后便将碗一丢，回屋子了。 从头到尾都没看赵月芳一眼。 可怜的赵月芳只能再次拿着木盆去池塘边打水，然后端到棚子里将锅碗洗干净。 忙活一通下来，已经出了少许的汗水。 今天月色有些明亮。 温度比昨天高一些。 赵月芳好久没洗澡了。 第156章 挑明 她把手伸到衣服里，掏了掏咯吱窝，有点酸臭，于是她烧了两壶水，倒在木桶里，接着拿了一块破床单挡住了厨房，充当门帘，把木桶拎了进去，躲在里面擦洗身子。 房间太小了，只能放下一张床和恭桶。 无奈，赵月芳只好窝在厨房洗澡。 可刚脱完衣服，门帘却被微风刮出了一个小角。 赵月芳并未发现。 角外正对罗金贵的大门，他透着门缝看向了厨房。 隐隐约约能瞧见赵月芳擦洗的身影。 罗金贵眼神霎亮。 直到赵月芳洗完澡他才重新躺回床上。 睡醒后，他就跟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吃着儿媳做的早饭。 又一次拿着柴刀去山上了。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赵月芳有些奇怪。 晚上她看着面露凶相的公公。 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爹，你拿柴刀去山上干啥了？” “问问问，你一天哪来那么多问题？” 赵月芳被骂的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晚上她洗完锅碗后，准备回房，被公公拦住。 “你身上都馊了，洗个澡吧，我去帮你烧热水， 肚子都这么大了，再不勤点洗，等你肚子大的动不了时，谁伺候你？” 罗金贵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赵月芳有些不舒服。 “我昨天才洗过的，爹，你自己洗吧，我肚子难受，想先回屋子了。” 赵月芳逃似的离开。 把屋内的门栓紧紧关住。 那个熟悉的眼神，她太懂了。 以前，周一流就经常用这眼神看着她。 眼里满是情与欲。 希望是她想多了。 赵月芳没再出门，天色暗下来后，她就准备睡觉了，拉屎撒尿都在屋中解决。 虽然有点臭，可恭桶放了盖子，又是冬天，勉强能忍。 睡得迷迷糊糊的赵月芳，被敲门声吵醒。 “咚咚咚——” “月芳啊，爹给你煮了一碗鸡蛋汤，滚热的呢，你喝下去暖暖肚，对孩子好，晚上爹看你吃的不多，饿坏了吧。” “咚咚咚，月芳开门啊，鸡蛋汤要冷了。” 敲门声并未停止，赵月芳却不敢回应。 她清楚的知道，家中并没有鸡蛋。 “奇怪，睡得这么早，罢了，明天晚上再来...” 屋子并不隔音，赵月芳隐约听到罗金贵嘴里在嘟囔着明天还来。 她躲在被窝吓得瑟瑟发抖。 过了好久，也许是半个时辰，又或者是一个时辰，听到公公震天响的呼噜声，赵月芳才松了口气，她悄悄打开房门，看向窗口，并没有碗，又去厨房转了一圈。 透着月光，能看到厨房桌上空无一物，锅里还是她进屋前洗净的模样，碗也是码的齐齐的，一个也不少，更是连鸡蛋的影子都没瞧见。 所以.... 赵月芳吓了一身的冷汗。 她赶紧回到屋子里，锁好门。 一直到天亮才敢出来。 今天吃苦叶菜煮的汤。 罗金贵醒来后，不刷牙不洗脸，就拿起碗筷开始吃。 “爹，昨晚你是不是敲我门的？我睡迷糊了。” 罗金贵停了一顿。 “嗯，是啊，爹给你煮了鸡蛋汤，想着让你补补身子，见你睡着了，就算了呗。” “鸡蛋？咱家哪来的鸡蛋？” 赵月芳试探着问他，生怕自己是误会了，也许公公捡的野鸡蛋呢。 “你问那么多作甚，要是想吃，爹今晚再给你送进屋子，哎，谁让你怀着咱罗家的金孙呢，爹当然得好好伺候你这个金疙瘩了。” 罗金贵的眼神有些奇怪，他将赵月芳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扬起嘴角喝完最后一口汤。 “不，不用了爹，我不想吃，最近身子有些疲倦，我嗜睡，爹你让我多睡会就好了。” 赵月芳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抖。 “由不得你，等我下午从高山回来，收拾完颜氏那贱皮子，我再来.....” 罗金贵干脆挑明了说。 赵月芳容貌艳丽，哪怕怀着身孕，脸色憔悴，皮肤变差，还是比他媳妇崔四妞好上百倍。 他放着窝边草不吃，跑去找村里那些老寡妇作甚。 那些寡妇还对他爱搭不理的。 热脸贴冷屁股。 不像月芳，声音娇娇软软，肚子虽然有点大。 可他不嫌弃。 今晚...... 罗金贵不光挑明了心思，还把今天准备跟踪颜夏，再教训她的计划告诉了赵月芳。 他淫笑两声，又一次拿着柴刀进了山，只是这次多带了一卷麻绳。 赵月芳吓得瘫坐在地。 她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发白，嘴唇更是咬出了血痕。 “不行，不可以，我绝对不能将日子过成这样....” 赵月芳仿佛突然长了脑子，她捧着肚子，跑到颜夏家。 框框直敲门，声音大到颜夏还以为家里来强盗了呢。 “咚咚咚——” “砰砰砰——” 小己正在厨房做早食，被敲门声震的手里的鸡蛋都掉地上了。 “谁啊？” 颜夏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对着门外大声问道。 “是我，婶子开开门，快开门啊。” 赵月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颜夏疑惑的打开门。 只见赵月芳踉跄的闯进来，拽着颜夏的衣袖就开始流眼泪。 “婶子，求求你，救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救救我好不好....” “什么秘密？怎么救你？” 颜夏虽然不喜欢赵月芳，可见她哭成了泪人，倒也没怎么难为她。 她把门关上，拉着赵月芳坐了下来，毕竟她肚子大了，头上还冒着汗珠，气喘吁吁的模样应该是跑过来的。 “我公公，他，他....” 赵月芳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他竟然对我生了那种心思！” 颜夏眼珠子都瞪大了。 “婶子，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他一个秘密，爹他这两天一直往矮山上跑，拿着柴刀，每天都待上一天，傍晚才回来，却什么也没拿，昨晚他敲我屋子，说给我煮了鸡蛋汤，我们家哪有鸡蛋啊，我假装睡着，他见我不回应才离开，今天我怕误会他，又试探的问了一遍，他直接挑明了，说今晚回来，要.....” 赵月芳把罗金贵刚刚说的话，全部告诉颜夏。 第157章 引蛇出洞 她鼻音很重，一边哭一边说。 小荷也被她闹得动静吵醒了，她犹如吃瓜群众般，穿好衣服悄摸摸的趴在门后听着。 “他说今天要跟踪你去高山，还说要教训你，婶子，你救救我好不好，报官把他也抓起来。” 只要公公坐牢，哪怕只有几个月。 等相公回来。 她自然就不怕了。 “婶子你去报官，我做证人，让他蹲大牢去。” “他什么也没干，蹲什么大牢，我不是还好好坐在这吗。” 颜夏觉得她太天真了，说的话一点都不现实。 没想到话音刚落，赵月芳就跪了下来。 “婶子，我求求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婶子，他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我等不到晚上了，婶子，我给你磕头了。” 赵月芳框框磕了三四个，颜夏赶紧将她拉起。 只见她额角猩红，已经破了个口子。 渗着血。 估计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罢了，这样，你先在我家待着，今晚也别回去了，跟小己睡，我看他想对我做什么，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跟踪我，想报复我，你放心，我会亲自送他蹲大牢的。” 颜夏看着挺着大肚子的赵月芳，终究是心软了。 这个世道女子过得不易，虽然她确实不喜欢赵月芳这丫头。 但是，不过分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一把吧。 就当回报她报信之恩了。 “谢谢婶子，谢谢你，以后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赵月芳还想磕头，被颜夏拉住。 “小己，带着赵姑娘去洗把脸，等会一起吃早饭。” “嗳，刚好我烧了热水呢，赵姑娘，走吧，你先用我的毛巾吧。” 小己搀扶着赵月芳去了厨房，颜夏敲响了儿媳的房门。 “小荷，醒了吧？” 她刚刚都听到屋里传来穿衣服和走路的动静了。 “醒了娘。” 石小荷随即打开房门。 装作才起床的样子。 “娘知道你听见了，你不会怪娘吧？娘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说到底，她也没做什么错事，无非就是嫌贫爱富，大部分还是因为她的娘家，家教不好，哪怕品性再好的孩子也会变坏，况且，比起她，娘更讨厌这些丧尽天良、作恶多端的狗男人，连儿媳妇都能下手，简直猪狗不如，她性子不好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当然，娘也不喜欢她，只是，女子啊，本就活的艰难，她还有身孕，就拉她一把算了。” 石小荷摇了摇头。 “娘，她看起来确实很绝望，如果娘不帮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我不怪娘，如果她今天来求的是我，我也会答应。” 石小荷摸了摸肚子，柔声回道。 两人的声音很轻。 厨房听不到。 达成一致后，颜夏和石小荷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带着笑意去堂屋了。 等赵月芳洗完脸，止住了哭泣，四人吃了早饭。 今天吃的是瘦肉粥配鸡蛋饼。 鸡蛋饼用荤油煎的，还撒了葱段，喷香。 瘦肉粥更是咸香软糯，长时间的熬制，瘦肉一咬就化。 赵月芳哪吃过这种好东西啊。 她自从和周一流和离，连肉也才总共吃了三四次而已。 婆婆做饭又不好吃。 肉没入味就算了， 还咬不烂。 此时简单的一碗瘦肉粥仿佛人间美味。 她心里越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娘的话，嫁给周一流，为什么不坚定的选择金福。 “小荷，喝杯奶，给你加了一点蜂蜜，娘知道你爱吃甜的。” 颜夏把奶端给儿媳。 赵月芳看着她和蔼的模样，十分羡慕，如果.... 如果是她嫁给金福，那今天坐在小荷位置的，是不是她了呢。 可惜没有如果，她有些失神。 “傻愣着干啥，吃早饭呀，来喝奶。” 赵月芳被颜夏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只见颜夏拿起奶壶，又给她倒了一杯。 “孕妇多喝些奶，对身体好，婶子不知道你喜不喜甜，所以没给你放蜂蜜，你要是想喝甜的，明天早上婶子再给你加。” 颜夏声音带着磁性又很温柔。 赵月芳的眸子开始变红。 “谢谢婶子，对不起婶子。” 这次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是感谢，也是忏悔。 颜夏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一顿早饭就吃完了。 小己负责洗碗，赵月芳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就陪着小己一起洗。 颜夏没拦着。 她带好工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直奔着高山而去。 今日值班的是冲河和铁头。 “等我进去后，你们把门关好，记住，谁都不许放进来，听到没？” “是，颜婶子你放心去吧。” 颜夏这才满意的离开。 她故意在围墙内绕了好几圈，直到耳畔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才放心的朝着深山前去。 刚从围墙翻过来的罗金贵把围墙外自制的木梯拿进来，在小路上给树干一一做好记号，免得找不到他的梯子，随后拿起柴刀和麻绳准备躲到山门边的树后面，等待颜夏进山。 他自以为运气好，刚进山里就碰到颜夏了。 悄咪咪跟在她身后。 左手拿着麻绳，右手拿着柴刀，脑子里在想如何教训颜夏，一定要好好折磨她。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灰蒙蒙的。 随着颜夏进入深山。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 还起了雾。 罗金贵一个晃神，就跟丢了。 不远处的颜夏，躲在一颗大树上窥视着他。 雾有些大，看不真切。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罗金贵迷茫的身影。 这里是上次儿子遇到灰熊的地方。 一起雾，灰熊就开始觅食。 颜夏打算搏一把，看看老天爷让不让罗金贵死。 “哎哟呵——” 树下的罗金贵，被石头绊了一跤，他骂骂咧咧的踢开石头，搓揉着脚踝。 “他娘的，小婊子人呢。” 罗金贵爬了起来，拿起柴刀，砍掉身前的阻碍，他从颜夏的身下穿过，朝着后边走去。 颜夏转了个身，继续看着。 山里的雾气渐渐往上飘浮。 估计还有半个小时，雾气就要减去了。 罗金贵越走越远，离颜夏差不多有二十多米。 第158章 迷雾出现 颜夏等完全看不到罗金贵的身影后爬下了树，朝着罗金贵的方向悄悄走过去。 只见罗金贵站在原地，突然不动弹了。 颜夏怕被发现，赶紧寻了身边最近的一棵树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罗金贵听到身后有动静，随之转过身。 “谁？谁在后面？是不是颜夏，小婊子，赶紧出来，好好跟爷认个错，我就留你一条活路！让爷快活一把，跟爷成亲后，爷日日疼你，崔四妞那个黄脸婆我可看不上，既然你把她送进大牢，那你得赔我个媳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今天我绝对不会打你，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出来啊，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动手了，到时候你别怪我太用力把你疼哭！” 颜夏被他说的话恶心的都快吐出来了。 “你男人死了那么多年，你寂寞的很吧，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穷四妞还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因为我啊....” 罗金贵指了指身下，淫荡的笑着。 “快出来，让爷疼疼你，你赚那么多银子也花不完，以后爷帮你花，快出来啊——” 罗金贵有些不耐烦了。 他刚有点感觉，可颜夏迟迟躲着不出来。 难受死他了。 这些天，媳妇都蹲大牢，他夜夜自己睡。 村里的几个寡妇又个个不搭理他。 都是群白眼狼，往年他给粮食给钱的时候，这些寡妇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现在呢。 呸—— 他还瞧不上她们呢。 颜夏长得好看，容貌年轻，男人早早的死了，那块多年不用肯定跟个小姑娘似的。 再说了，颜夏多会赚银子啊。 他要是娶了颜夏，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再让颜夏给他生几个崽子，把金福金禄他们赶出去，让自己的崽子接手铺子。 至于罗万三兄弟，给点钱打发了就是。 他心里可是有一杆秤。 只要颜夏乖乖的，以后他定会把颜夏和他们的孩子放在第一位。 做着美梦的罗金贵，丝毫没发现，他的后方出现了一个雄壮的身影。 身影躲在树后，露了半个身子。 发出‘赫赫’的声音。 罗金贵猛然转过头。 “颜夏，是你吗，你这小骚货跑的真快，咋跑到我后头去了，快过来，让爷抱抱。” 罗金贵朝后方缓缓走去。 身影伸出胳膊朝他招手。 “嗬嗬——” 一道像是女人窃笑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罗金贵哪还忍得住，他以为颜夏在跟他玩捉迷藏呢。 “哥哥这就来，等着——” 罗金贵丢掉手里的柴刀，脱去外衣外裤，带着猥琐的笑容直往前扑。 可当他来到树边时。 面前的颜夏竟然变成了一头身高十尺的灰熊。 灰熊的头又大又圆，体型过于庞大，让人害怕，它毛发浓密，挥动的爪子比罗金贵的脑袋还要大几倍，不光如此，爪子上的指甲像根根尖刀似的，坚硬无比，灰熊张开血盆大口，嘴里滴答着腥臭的口水，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盘可口的食物。 让熊垂涎。 “吼——” “嗷吼——” 灰熊放下胳膊，对着罗金贵嘶吼。 吼叫声的穿透力堪比老虎。 吓得罗金贵尿了裤子，他耳朵发出‘嗡嗡’的声音，抬起的头瞬间转了个方向。 朝刚来的地方跑去。 灰熊并没有追他，而是围着圈，以罗金贵为中心点跑。 每跑两步就叫一声。 迷雾作祟，让人看不真切，惹得罗金贵以为四面八方都是灰熊。 他一泡尿撒的裤子都湿透了。 里衣紧紧贴在身上。 可他不敢穿衣服，罗金贵趴在地上摸索着。 他找到了自己刚刚丢的柴刀，紧紧握在右手上。 树上的颜夏都傻眼了。 这灰熊，也太他妈的大了吧。 比她上次打死的灰熊还要大上一倍都不止。 至少三四米。 体重少说也有个一千多斤，就是她自己遇到，也只有吓跑的份。 也不知道是她的拳头厉害，还是熊掌厉害。 颜夏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树下的熊。 算了，没得比。 她跳起来都摸不到灰熊的脑袋。 颜夏抱紧树干，继续看戏。 大雾渐渐散去。 灰熊的身影定在罗金贵的身后。 罗金贵穿着里衣，裤子湿透了，脸上也全是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吼吼——” 灰熊嘶吼了两声，它看起来玩腻了，也累了。 罗金贵听到声音，头都不敢回，撒开腿就往前跑。 灰熊怎么可能让他跑。 连忙追了过去。 不到十米，熊掌就拍在了罗金贵的背上。 罗金贵当场吐了口鲜血。 应该是受了内伤。 “救命啊，额啊——” 罗金贵大声求救，身体传来的痛苦却又让他呻吟哭嚎。 灰熊不爱吃死物，它并没有杀死身下的人类。 而是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撕扯着生肉。 “嘎吱嘎吱——” 灰熊吃肉的声音让颜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她内心强大。 可真的看到灰熊吃人，她却想吐。 本想回到空间，等灰熊吃完人离开，再出来。 没想到躺着的罗金贵先一步发现了树上的她。 “颜夏——” “快救我，救我啊——” 罗金贵的腿已经痛到麻木了，看到树上的颜夏，他简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你去吃她，她是女人，肉嫩，别吃我啊——” 罗金贵想将灰熊引到颜夏那，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灰熊听不懂人话啊。 只见灰熊转头看了一眼，啥也没瞧见。 再次回过头吃着肉，熊掌还不忘压着罗金贵的手。 “啊——” “你去吃她啊，去啊——” 罗金贵的柴刀掉落在一旁，他的右手被压住，左手试图抓住柴刀。 可就差了那10厘米。 他崩溃了。 疯癫的叫嚣着。 灰熊觉得有些吵。 又轻轻拍了他一巴掌。 可这力气足以让罗金贵整个左脸红肿起来。 他再次吐了口鲜血，黏稠的液体里掺杂着几颗牙齿。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它这么大，吃完我，你也活不了！贱人，贱人！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压根不会来高山，贱人，你害死了我，我就在黄泉路上等你，你逃不掉的！” 第159章 戏弄灰熊 罗金贵冲着颜夏嚷嚷，因为掉了好几颗牙齿，有些口齿不清。 灰熊奇怪的看着身下的人类，见他总是冲着头顶说话。 灰熊再次转过头。 它昂起脖子。 一人一熊就这么尴尬的对视了。 “罗金贵，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打你儿媳妇的主意呢？死到临头了，希望你别撒谎。” 颜夏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罗金贵否认，那就是赵月芳故意撒谎。 想借她之手除去自己的公公。 那她就姑且救罗金贵一命，他的双腿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必定要截肢了，没了双腿他也闹不出什么火花。 眼睁睁看着同类被吃，颜夏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 罗金贵不知道颜夏的战斗力，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自然不会说谎。 “是！怎么了？老子看上的人，都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不光是你，今天我还打算收拾了你，就回去享用月芳呢，老子活了这么多年，玩过的人两只手都数不清，你们女人不过就是个玩物，村里的丽子知道吧？跳河的那个，当初就是老子偷偷翻进她屋里玩了她，而她没嫁人就怀了身孕才没脸跳河的，被老子看上是你的福气，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和月芳的事？” 罗金贵智商回笼。 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他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颜夏眼神逐渐变冷。 丽子她当然知道。 是原主的好友之一。 名叫唐春丽，比原主大一岁，长得乖巧可爱，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性格温柔活泼，可却在14岁时跳河自尽。 尸体都泡囊了才被村里人发现。 村里都说，她是被爷奶骂了才想不开的。 原来竟然是..... “你这个畜生！” 颜夏咒骂着罗金贵。 灰熊已经停止进食，开始朝着颜夏这里袭来。 它爬上了树，就在熊掌马上要抓住颜夏的那一刻。 颜夏闪进了空间。 空间里是可以看到外面情景的，一个类似于电视的透明屏幕出现在颜夏面前。 屏幕外的灰熊一脸懵逼。 熊眼十分疑惑，它爬下来树，绕着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女人类的身影。 罗金贵也傻眼了。 颜夏人呢？ 竟然凭空消失了？ 难道，她是鬼不成？ 颜夏见此，重新回到树上，逗弄着他们，树下的熊和人吓得一个嚎叫，一个大吼。 “鬼啊——” “吼吼——” 灰熊再次爬上了树。 颜夏又闪回空间，就这么来来回回，灰熊累了。 它回到罗金贵那，不再管她。 灰熊大口大口的咬着肉，虽然它更喜欢吃幼崽和雌人类。 但是这个人类有点奇怪，它抓不住。 算了，凑合吃吧，灰熊有点嫌弃身下的雄人类，他的肉腥的很，还有些汗臭。 “颜夏，你是人是鬼？” 罗金贵感觉此时的场景是那么梦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身下的撕扯感又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我啊，当然是人啦，只不过你听过借尸还魂吗？我就是唐春丽！自从被你害的投河而死后，我投胎到未来，你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吗？那里的人能飞到天上，钻到海底，从最南边到最北边一天就能到了，还有四个轮子的铁皮车，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跑，人人平等，没有什么皇亲国戚，女子也能当家，多谢你让我见识那美妙的世界，但是有个仇我一直没报。” 颜夏阴笑了两声。 “未来有时空机器，我穿越而来，就是为了报仇，你知道你家为什么能挖走毒玫瑰吗？是我故意让腊梅引诱罗百看到的，为的就是让你们把玫瑰挖回去，自然，也是我跟月芳串通好的，她把你说的事都告诉我了，为的就是让你死，知道吗？等着吧，不光是你，你的三个儿子我也会送他们下去陪你，我要让你绝子绝孙。” “哦对了，我已经给你下了魂飞魄散的药，你将永生不得投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颜夏幽幽的声音让罗金贵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比死还可怕的是什么？ 是魂飞魄散！ 对一个信奉世间有鬼神的凡人来说，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比下地狱还可怕。 死亡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罗金贵看到颜夏瞬间消失的身法，已经坚定不移的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不要啊，我不要魂飞魄散，原谅我，丽子，你原谅我，我不懂事，是我畜生，都怪我，你不要，不要啊——” 罗金贵痛哭流涕，说话的语句已经前后不搭，估计是精神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已经神似癫狂。 颜夏抱着树干，高高的俯视着他。 灰熊自顾自的吃着午饭，两人一熊，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晚了，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你的报应！好好享受吧！” 颜夏瞎编的话让罗金贵彻底崩溃。 他哭到声音嘶哑，疯狂道歉，可颜夏不再理他。 只默默地观看灰熊吃饭的场景。 一双腿很快吃完。 灰熊轻轻一挠，罗金贵的命根子就被生扯了下来。 “啊——” 他痛苦的大叫。 趁着双手被释放，他抓住了身边的柴刀，戳到灰熊的头颈处，可灰熊皮厚，一把本就不锋利的砍刀加上罗金贵毫无力道的手法。 灰熊毫发无损。 罗金贵彻底绝望，他拿起砍刀想抹了脖子。 却被机灵的灰熊拦下。 灰熊一巴拍下他的右手。 力道大的让罗金贵整只胳膊都断了。 漫山遍野的动植物都在默默听着他的哭嚎。 直至罗金贵彻底死亡。 他的身体已经被灰熊吃的一干二净了。 连那个脏心都没留下。 只剩一颗头颅，死死睁着眼睛。 灰熊吃饱喝足，站起身来，一脚将罗金贵的头颅踩碎。 颜夏舒爽的吐了口浊气。 “丽子，你的仇报了，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幸福一生......” 颜夏的灵魂早已和原主的身子融为一体，记忆深处的友情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灰熊准备离开，看都不看颜夏一眼。 可颜夏却不打算放过它。 第160章 与熊斗 颜夏跳下树来，晃悠到灰熊身边。 她量了量身高，然而连四肢着地的灰熊都比不过。 更别提它站起来了。 “吼——” 灰熊冲着她叫了两声。 “臭死了，一辈子都没刷牙，你嘴比我家恭桶都臭！” 颜夏嫌弃的捂住口鼻。 灰熊眼珠向上翻了翻。 就像能听懂人话一样。 “吃过人肉我就不能留你了。” 颜夏捡起地上的柴刀，神色认真起来，灰熊的基因很神奇，当它尝试过一种东西，觉得能吃，后代子子孙孙都会把这个东西列为食物。 所以，面前的灰熊吃过人。 它的族类以及孩子乃至十几辈后代，都会吃人。 那高山就会更加危险。 她不能让花农出事。 “嗷吼——” 灰熊对着她嘶吼了一声，并未吓退她。 颜夏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 她趁着灰熊没反应过来，拿起柴刀就砍向灰熊的头颅，如果击中，必定粉碎，颜夏对自己的力气有信心，还好灰熊是四肢着地的。 但凡站着，她都够不着。 这个灰熊比上次的聪明，颜夏的柴刀刚砍过去，它就飞快的移开头，柴刀落了空。 颜夏接着又来一刀。 这次命中了灰熊的肩膀。 用了五成力而已，皮肉都破了，鲜血直流。 灰熊痛的嗷嗷叫唤。 颜夏趁它伤，要它命。 使出了十成的力气，砍向它的腹部。 灰熊生气了。 它闪身躲开，鼻腔冒着热气。 扑向颜夏。 颜夏一脚把它踹开，一千多斤的灰熊竟然被踹出去十米远。 它躺在地上，十几秒后才缓缓爬起来。 灰熊懵了。 这是什么人类，小小一只，为什么那么厉害。 它肩上还带着伤，内脏就像移了位置一般，痛苦不已。 灰熊不恋战，它反着方向准备逃走。 颜夏虽然力气大，可她跑的不快。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走这只灰熊，熊最记仇了，要是不杀了它，指不定哪天就下山了。 到时候嚯嚯村里人就完了。 还好刚刚下了场小雨，泥巴都是湿软的，颜夏看着脚印寻找过去，熊在跑，人在追，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灰熊哪能想到，人类会追着它跑呢。 它回到自家的山洞，靠在山洞里休息，模样像极了人类瘫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灰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只是疼痛还是让它有些烦躁。 它用笨重的爪子，摸了摸伤处。 “吼——” 痛的它嘶叫出声。 恰好这声音传到了颜夏的耳中，她面前是一座小山丘，属于山中山了。 山丘全是石头，常年被雨水洗刷的形状不一。 颜夏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迎面就是一个山洞，里面的灰熊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她握紧柴刀，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哟，躲这来了。” 颜夏站在洞口，对着灰熊嘲讽道。 灰熊都要傻了，它没想到这渺小的人类，竟然敢追踪它。 还跟到它的老巢来了。 “吼吼——” 灰熊的吼叫声，丝毫没有震慑住颜夏。 她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灰熊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它根本打不过眼前的小人类啊。 跑吧！ 灰熊趴下身体，四掌踩地，对着洞外冲去。 快挨到颜夏时，却再一次被她一脚踹飞，狠狠砸在了山洞的石墙上。 灰熊嘴角都流出了血丝。 “嗷嗷——” “呜——” 它痛苦的低吟着。 颜夏并没有放过它，拿着柴刀走到灰熊跟前。 灰熊眼中流出了泪，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痛的，它试图站起来，可是腿软了。 “轰隆——” 竟就这么直直的跪下，它两掌合在一块，上下摆弄。 似乎在求饶。 很通人性的样子。 颜夏觉得有些神奇，移开准备砍掉灰熊脑袋的柴刀。 “你不想死？” 颜夏问道。 “呜呜——” 灰熊直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吃人，你吃了人我就不能放过你了，免得你祸害山下的村里人。” “呜呜——” 灰熊又接连摇头。 它不会说话，急的不行。 怕颜夏杀它，灰熊还试图低下头，学着人类磕头的模样，头着地。 可笨拙的身体，让它没法完成这种姿势。 灰熊急哭了。 “罢了，我饶过你一命，下次别往深山外围跑，再让我看见你在大雾天气迷惑人，我一定会杀了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但凡你今天吃的是个好人，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颜夏恶狠狠的说着，灰熊颤巍巍的点头，颜夏似乎觉得威胁的不到位，还用拳头捶了下山洞的石墙，整个洞就像地震了一样，晃了晃。 灰熊吓得半死，都尿了。 “记住了，再让我看到你，你的小命就没了！” 颜夏拿起柴刀就离开，走的时候还留意着身后。 幸好这灰熊识相。 没偷袭。 颜夏爬了下去。 又去捡了许多粪便放到空间里，运送到玫瑰种植地，隔着几米就丢一块硬邦邦的屎，围满了才离开，等几天后撒了雄黄粉。 就可以让花农过来侍弄玫瑰了。 这次并没有看到大虫和野狼。 也不知道躲哪了。 下了山的颜夏找到罗金贵进来的地方，她把木梯拆解后，扔到了好几处隐秘的地方，至于绳子和柴刀，则是放进空间了，做完一切，天色都快黑了，中午饭都没吃的她直奔回家。 而罗金贵的头颅残骨正被野狗啃食着。 窝在山洞的灰熊等到傍晚，才探着一个圆圆的大脑袋出来，见四处没有母人类的身影，它松了口气。 好悬哦，熊熊差点死了捏。 它放下心，继续回到洞里，呼呼大睡。 今天吃的公人类太难吃了，早知道不如去跟山对头的母大虫打一架，吃掉它。 谁让这个母大虫老是跟它争抢猎物。 都怪它的表哥，非说人类好吃，还让它学着在大雾天招手将人类引过去，呸呸呸！ 骗子。 差点害熊熊被母人类打死。 颜夏回到家后，打算隐瞒刚刚发生的事。 “婶子，我公公，他去了吗？” 赵月芳见颜夏回来，扑到她身旁询问。 眼里带着惊恐。 “没有呢，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人，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啊？不会是框我的吧。” 颜夏演的很像，赵月芳丝毫没有怀疑。 第161章 失踪 “这样，我陪你回家一趟，看他到底想干嘛，要是敢欺负你，我立马报官。” 颜夏带着赵月芳回去了。 可简陋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 天色已经逐渐变黑。 赵月芳很疑惑，这个点公公应该早就回来了。 “罗金贵人呢？这么晚还没回来。” 颜夏询问道。 “婶子，我也不知道，这个点公公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可是....” 颜夏有些饿了。 “这样，你害怕的话先住婶子家吧，明天早上你再回来，到时候我陪你再来一趟，行吧？婶子一天没吃饭，饿了。” “对不住婶子，那我们走吧。” 赵月芳没再管公公的去向。 回到颜夏家。 四人吃了饭，早早的睡了。 一早吃完饭，颜夏又陪着她回了家。 可家里还是跟昨天一样，冷锅冷灶，柴火完好无缺。 公公的房门也并未开过，他一夜未归？ “你公公呢？这是一晚上都没回来，难道出事了？” 颜夏先发制人，赵月芳虽然可怜，却也不可信，趁着她迷惑中，颜夏先一步找了里正，把罗金贵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 里正组织村里人在矮山上和村子各处寻找，并无所获，又找到了昨天看守山门的四人，得知白天乃至黑夜都没人进去，里正才放弃寻找。 罗金贵就这么失踪了。 有人说看到他出了村子，也有人说他跟相好的私奔了。 还有人说他被仇人杀了。 村里人众说纷纭。 一直到三月底，罗金贵都没出现过。 赵月芳早就回到自己家中，公公不在，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个人虽说多有不便，可也强过被人欺负。 只是，偶尔看到颜夏还是会想起那两日感受到的温暖。 ...... 玫瑰已经长出根茎，花农开始正式工作，每天早晨一起去往高山的玫瑰种植地，给玫瑰浇水施肥等等。 中午再统一出来。 由赵心蓉带领着。 一天只要干半天活，一个月的工钱有半两银子。 村里人别提有多羡慕了。 导致颜夏家每天都会有人上门套近乎。 她烦得不行，将牛场彻底交给钱大哥后，带着儿媳小己重新回到镇上。 小荷已经怀孕6个多月了。 肚子越来越大。 行动逐渐变得不方便，留在镇上也好，方便生产的时候出现血崩或者难产的情况，好找大夫救命，颜夏提前给她找好了稳婆。 而且是两个，就怕那天出了紧急事故，好有人替补。 铺子的二层也已经盖好，颜夏推出了新品饼干。 类似于现代的曲奇饼干。 有三种口味，一种是原味，也就是黄油味。 一种是红茶味。 还有一种是绿茶味。 原味甜蜜一口咬下去，散发着奶香味，老人小孩都爱吃，红茶味清新浓郁，吃下去没原味那么腻，更受姑娘家喜爱，绿茶则是沁人心脾，文人墨客买的最多。 各有各的好。 颜夏还为饼干设计了许多模子，绿茶味就做成小树小草和青果子的形状，红茶味做成爱心，原味做成小猫小狗小兔子。 每天赵大力从百花村运送来的牛奶，都全部用完，一滴没有浪费的。 酒楼的奶茶停止售卖，想喝只能来糕点铺子。 这两家店，几乎笼罩着双桥镇所有的吃食生意。 搞得许多卖糕点开酒楼的都恨得牙痒痒。 只能把自家昂贵糕点，减去成本，低价售卖，不跟颜夏走一个路子，这才勉强能赚些钱。 酒楼就没法低价了，还好这些客人也不是天天吃火锅，毕竟颜夏铺子现在不卖饭菜，所以双桥镇的酒楼饭馆也只是生意稍微差点。 颜夏总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她老是盯着双桥镇赚，早晚要把镇上的百姓薅秃，又抢走别人的生意，指不定哪天就成了靶子。 在鲜花成熟前，她必须得找个靠山。 左利这种小喽啰都不行。 心里有了成算，接连好几日，颜夏都有意无意的跟左利打听知县家的事。 “什么，知县的独女三日后生辰？” 左利愁眉苦脸的。 “是啊，颜婶，大人只有一个女儿，疼如掌上明珠，小姐要什么大人都会给她弄来，这次大人正愁着该如何给她办生辰呢，三县的桥在造，大人忙得不可开交，便把这事交给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哪会给小姑娘过生辰啊，哎，愁死我了，颜婶，你有两个女儿，你说，该怎么给她过生辰啊，小姐什么都不缺，见惯了好东西.....” “这.....” 颜夏思考片刻，灵机一动。 “生辰有一物不可缺，既然你家小姐什么好东西都见过，那此物她绝对闻所未闻，想必你家小姐生辰那天，会邀请不少好姐妹来府上玩吧？” “对，颜婶你怎么知道，是什么好物，您给我说说，如果小姐喜欢，那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颜夏卖了个关子，把左利急得不行，殷勤的给颜夏倒了杯茶，颜夏才幽幽开口。 “蛋糕！这乃我独创，既然咱们相熟，颜婶也就不绕弯子了，你家小姐生辰那天会有许多贵人好友来府上玩，如果你呈上这个生日蛋糕，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得到知县大人的夸奖，我也能一举将蛋糕推广出去，自此，我的糕点铺会更加出名，你要试试吗？” 颜夏浅浅一笑。 左利还偏偏就是欣赏她的真实。 两人达成合作。 颜夏来准备这个生日蛋糕，左利在知县女儿的生辰宴会上给她打广告。 想做蛋糕，有一物不可缺。 稀奶油！ 这是黄油的前身。 稀奶油祛除全部水分后，就能够得到黄油，相反，黄油加上牛奶，也能得到稀奶油。 水牛奶的脂肪含量比奶牛要高上不少。 要是用黄油和奶做成稀奶油，脂肪就太高了，吃起来会很腻，而且铺子的饼干也不能缺少黄油。 颜夏准备直接提炼稀奶油。 要是在现代，用离心机就能将牛奶中的稀奶油提炼出来了，可她没有，不过，还有个古方做法。 手动搅拌。 跟黄油一样，比较累人。 第162章 知县独女生辰 第二天一早。 牛奶送达铺子里，颜夏就开始制作。 她只用了一小半的牛奶。 剩下的让两个女儿拿去提炼黄油了。 看来还得买些母牛。 如果推出蛋糕，牛奶的需求量就更大了。 下午，提炼出来的淡奶油全部存放好，颜夏拿出一小罐提前试做。 她中午趁着儿女睡觉时，看了烘焙书。 记好步骤，烤出了蛋糕坯，再用两双筷子手动打发奶油。 天知道她的手都快断了。 打发好奶油后，再拿一块干净的木板将奶油涂抹上去，蛋糕胚中间放了一层玫瑰花酱和一层奶油。 全部包裹好后，颜夏把蛋糕外部的奶油抹均匀，放上一朵绿叶做装饰。 “娘，这就是蛋糕吗？我还以为你说的蛋糕是鸡蛋羹呢。” 腊梅看着面前的生日蛋糕，惊呆了都。 “来，每人尝一块，小己先把这块拿到前面，给金福吃。” “是婶子。” 小己端着一个碟子，是白色陶瓷的。 上面放着相同的白色蛋糕，微微发黄。 蛋糕边有个木勺。 “金福哥，婶子说让你尝尝这个生日蛋糕，婶子刚做出来的。” “嗳，我这就吃。” 金福给客人打包好饼干，接过蛋糕，拿起勺子就往嘴里塞了口。 “嚯，这滋味，我从未尝过，竟然这般香甜，娘真厉害，蛋糕比鲜花饼桃酥还好吃，甚至超越饼干呢。” 金福吃的都顾不上客人了，库库连塞了好几勺，直到蛋糕全部吃完，他才不满足的舔了舔勺子。 “有这么好吃吗？什么是生日蛋糕？” 几个坐在店内喝茶的客人好奇的问道。 他们刚打算离开，下了楼梯就看到掌柜儿子在吃一个叫蛋糕的东西。 模样白里发黄，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跟他们想象中的鸡蛋羹完全不一样。 “客官，这是我们铺子还未推出的新品，所以现在还不能说哟。” 颜夏的出现，打断了几个客人的问话，她要给蛋糕套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等待知县家的小姐揭开。 至于为什么特意让小己送给金福。 那是为了吊足客人的胃口。 因为饼干的推出，铺子里又开始排起长队。 一传十十传百。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在研究新品。 那种不缺钱又喜欢吃的老饕，可能会日日来铺子瞧瞧。 等待她推出蛋糕，然后第一个吃到嘴里。 颜夏调皮的说了几句好话，打发走客人，重新回到后院，天气凉，蛋糕不会化掉，剩下一半她亲自拿到酒楼，给金禄静水还有六个下人都切了一小块。 这次试做的蛋糕是6寸的。 这么多人根本不够吃。 每人只得到薄薄的一片。 浅浅尝个味。 很快，知县大人独女的生辰日到来。 一大早颜夏就开始制作蛋糕。 这次做的是十寸的。 试吃无所谓样式，可送给知县女儿，那就不能让蛋糕显得普通。 必须要好看！ 她用少量红曲粉烤出浅粉色的蛋糕坯，接着拿出提前买好的青梅，制作成青梅果酱，酸酸甜甜的，铺在蛋糕中间当馅料，第一层是青梅果酱混合奶油，第二层是玫瑰酱混合奶油，第三层则是桃子酱混合奶油。 足足三层馅料，味道绝对丰富。 再弄两块纱布包裹奶油制作成简易裱花袋。 将涂抹均匀的奶油蛋糕上挤了一圈小圆球。 圆球上各放了一朵洗净的桃花。 中间则是用竹签蘸取玫瑰酱写了生辰快乐四个字。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拿筷子打发奶油，而是将几十根竹签固定在一块，自制了一个手动打发器。 做好后，颜夏把左利叫了进来。 嘱咐了好几句，告诉他如何给蛋糕点蜡烛，切块，许愿，还有拿的时候不能晃，不然蛋糕会破损等等。 因为时间充足，颜夏还加钱定制了生日小蜡烛，也是淡粉色的，还有木质蛋糕盒以及刀叉盘，上面雕刻了简单的花纹。 写着颜氏糕点铺五个大字。 用好看的轻纱栓起蛋糕盒。 在上头系了个蝴蝶结。 大功告成。 成本颜夏粗略的算了下，最少二两银子。 光那轻纱，买了一块都花了五两，颜夏心疼的将轻纱裁剪成绳子的模样。 怪不得以前看电视，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年都要花掉大几百两呢。 她买的轻纱，只够给两岁的孩童做个成衣。 足以证明有多贵了。 不过值得。 只要生日蛋糕得到陆小姐的夸奖，那她的铺子只会一炮而红，有钱的人家多了去了，许多商户比知县大人还有钱，她们得知陆小姐生辰吃了颜氏糕点铺的蛋糕，自然也会跟风来买。 就等颜夏定价格呢。 颜夏打算给蛋糕画个册子。 将她会的图样画在上面，以供客人的选择。 左利拎着蛋糕离开。 身体僵硬的不行，深怕他晃动大一点，蛋糕就毁了，加上他冷酷的脸，走在街道上，所有人都离他两米远，就怕他发火殃及池鱼。 来到知县大人的府上。 小姐已经候在花园里了，中午太阳当空，没那么冷，只见小姐跟十几个姑娘在花园玩猜谜游戏。 “打扰小姐了，这是知县大人特意派属下找颜氏糕点铺定制的生辰蛋糕，此乃世上独一份，无一人吃过，还望小姐喜欢。” 左利弯着腰，说完这句话，便将蛋糕盒子放在石桌上。 “蛋糕？什么是蛋糕？这便是爹爹赠我的惊喜吗？” 陆宝珠今年15，是陆知县的独女，往年过生辰，知县都会派人将她的小姐妹接来，还会给她送上各种珍贵的礼物，陆知县是个清官，俸禄其实并不多，要不是靠夫人陪嫁的铺子，他怕是活的很艰难。 今年因为忙碌，陆知县早早的送给女儿一只玉簪，并告诉她不能陪她过生辰了。 连着好几日，他都忙的团团转，几乎都歇在临县。 陆宝珠很是不开心，今年的生辰，没了爹爹的陪伴，哪怕已经用完饭，又跟小姐妹们玩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没绽开笑容。 此时的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面前的木盒子，并询问左利。 第163章 一炮而红 “哟，颜氏糕点铺？她家的鲜花饼和桃酥，本夫人很喜欢吃呢，听说最近又出了新品，好像叫什么，对对对，叫饼干，乖女儿，你昨日不是吃了那饼干吗，你还夸赞模样精巧来着，既然颜氏糕点铺卖的东西样样好吃，那想必蛋糕应该也不差。” 陆夫人恰好来了花园，她身后的丫鬟端了一盘蜜饯和糕点。 正中间放的就是鲜花饼。 左利一眼就认出来了。 陆夫人心疼女儿，担心她没有爹的陪伴会难过，想着法子讨女儿开心，见左利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吃食，陆夫人十分捧场，想让女儿移开她对爹的思念。 “属下与颜氏掌柜相熟，所以特意拜托她做了此物，听说蛋糕只有生辰才能吃，这也是知县大人对小姐您的疼爱，希望小姐能开心点，知县大人忙碌建桥之事，其实日日挂念小姐呢。” 左利并不居功，他连连夸赞着知县。 话音刚落，陆宝珠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爹爹疼我，我只是好几日未见他了，所以甚是想念。” 陆夫人心疼的紧，她快步走到女儿跟前。 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并给左利眼神示意，让他赶紧把盒子打开。 左利自知说错了话，立马揭开蝴蝶结。 “呀，上面还有字呢，生辰快乐，字可很好看，不过这是什么字体，我没见过。” “这字是拿什么写的，竟然粉粉红红的，能吃吗？” “这就是蛋糕？拿鸡蛋做的吗？怎么没瞧见鸡蛋，为什么是白色的？” “上面有花呢，是桃花，可真好看，心思真巧。” “这个蜡烛是做什么用的？大白日还要点蜡烛吗？” “白色的是什么做的？难道是大馒头吗？不过看着也不像，我从未吃过这种东西，颜氏糕点铺怎么这么厉害，做的吃食都是独一份，宝珠我好羡慕你呀，你爹爹对你真好，不像我爹娘，只疼我弟弟。” “..........” 陆宝珠的小姐妹们，围着蛋糕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让陆宝珠的虚荣心瞬间爆棚。 她脸上扬起笑脸，陆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这蛋糕怎么吃的？” 陆宝珠问道。 左利并没有回答，而是在一堆人的注视下，拿起蜡烛插在蛋糕中间，并用火折子点燃。 “小姐，现在还不能吃，请你像属下这样，双手握在一起，闭上眼睛许个愿，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然后吹灭蜡烛即可，颜掌柜说，过生辰的人是一年之中福气最深的时候，只要诚心，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就会很大呢。” 左利学着颜夏的动作。 示意给陆宝珠看。 这套说辞，也是颜夏教的。 如果许愿的人，真的愿望成真，会以为是蛋糕起了作用，肯定会对外大肆宣扬夸奖，相反，没有实现，也会觉得是自己的心不诚，怪罪不到旁人身上。 跟信仰挂了勾，就注定蛋糕会爆火。 陆宝珠新奇的看着左利。 学着他的动作。 在心里默默的许下愿望。 【希望爹爹今日能回来陪我过生辰】 默念完，陆宝珠睁开眼睛。 吹灭了蜡烛。 她看了看大门的方向，并没有人，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就被左利的话吸引过去了。 “好了小姐，接下来，属下要帮着切蛋糕了，这桃花可不能吃哟。” 左利掏出木刀，小心的拔掉蜡烛。 按照花朵的摆放，一一切好。 一块蛋糕上就是一朵桃花。 蛋糕切面有好几种颜色，粉的、红的、绿的、白的。 这些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吃食啊。 迫不及待的接过蛋糕。 可良好的家教让她们不能先吃。 纷纷睁大眼睛看着陆宝珠，等待她先吃下第一口。 这火辣辣的眼神，陆宝珠属实招架不住，她赶紧用木叉舀了一小块放进嘴巴里，奶油瞬间融化，淡淡的奶香混着蛋糕的甘甜，让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等陆宝珠开吃，这些小姑娘才动了木叉。 “哇，这味道，好奇怪，可是好好吃啊。” “我今年生辰也要找颜氏糕点铺定做生辰蛋糕。” “这白色的到底是什么，还没咬就化了，我刚刚还以为是馒头呢。” “你们看，这里面有好几种颜色，绿色的好像是青梅，酸甜可口，还有这粉色的，应该是桃子，跟桃子味桃酥一个味道，我最喜欢吃颜氏糕点铺的桃酥了。” “宝珠，我好羡慕你啊，呜呜真好吃。” “这粉色是怎么做出来的，如此好看。” 每人都在夸奖着蛋糕。 看来都喜欢吃。 “好好吃啊娘，你快尝尝。” 陆宝珠也喜欢的紧，她给陆夫人挖了一大块，还好陆夫人嘴巴大。 一口包住。 “唔——” “好吃，比桃酥鲜花饼还好吃，颜氏糕点铺真不愧是双桥镇生意最好的铺子，有赏，必须赏，钰儿，给左衙差拿五两银子喝茶，再给颜氏糕点铺的掌柜五两，左衙差你一并带给她，就说谢过她的蛋糕了！” “是，夫人。” 被点到名的丫鬟从兜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到左利的手心。 “谢过夫人的赏赐，这些都是知县大人安排的，跟小人无关。” “哈哈，不用客气，我都知道的，你下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左利只好收起银子告辞。 他刚转过身。 知县大人竟然回来了。 “爹——” 陆宝珠看到她爹的身影，异常惊喜，她放下手中的蛋糕，猛地扑到陆知县的怀里。 好悬没给知县创飞，还好她身子轻盈。 男女授受不亲，女童七岁就不能跟男子有接触了，亲爹都不行，更何况陆宝珠已经十岁有五，可陆知县这个女儿奴哪管那些啊，他摸着女儿的后脑勺，眼里存着泪。 “乖女儿，爹爹回来迟了，你别怪爹爹啊，明年爹爹给你补过个大生辰。” “爹你说什么呢，女儿可喜欢爹爹送的蛋糕了，香甜软糯，入口即化，而且女儿还许了愿，求爹爹今日回来陪女儿过生辰呢，竟然真的实现了，爹爹，女儿好开心啊，爹爹我好想你——” 陆知县一脸懵逼。 第164章 二买下人 什么蛋糕？ 什么许愿？ 他送什么了？ 直到看见一旁的左利，对着自己眨眼睛，陆知县才反应过来。 “啊，对对对，爹爹特意让左衙差给你送的蛋糕，只要乖女儿你喜欢就行，明年爹爹还给你送。” 怪不得能当知县呢。 陆知县的反应堪称一流。 左利松了口气，先行离去。 他把银子交给颜夏。 跟她聊了半个多时辰才从糕点铺离开。 回到县衙，就被知县大人喊去了。 “这么说，颜氏糕点铺是特意给宝珠做的蛋糕了？哈哈，不错，心思如此之巧，当初我就对颜氏另眼相看，哪怕走到绝境还能找到生路，逆流而上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如今生意做的这般大，年初还给县衙交了大笔的税，也算是个纳税大户了，这样，你替我谢过她，就说以后在不违反律令的情况下，本官会帮她一次。” “是，大人，属下即刻就去。” 左利的声音有些激动，只是不明显，知县刚刚不但夸了颜婶，更大力夸赞了他，还说明天就带他去临县办事。 所以这是想培养他？ 左利心里想了许多，重新回到糕点铺的时候，脸上都憋不住笑。 “哟，怎么又回来了，知县大人是给你奖赏了什么好东西吗?” 下午铺子忙，颜夏出来帮儿子一起卖。 一抬眼，就看到左利去而复返，面上带着喜色，哪怕故作凶悍，也掩盖不住，颜夏不由自主的就想调侃他。 “哪有的事喔，颜婶，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左利收起笑脸，严肃了许多。 颜夏打包好手中的鲜花饼，随着他去了后院。 “此话当真？？” 颜夏惊讶出声。 “我的话还能有假？颜婶，有了大人这句承诺，你以后只要不犯事，那在双桥镇简直能横着走。” 两人处熟了后，左利的性子全全暴露，跟他的外表反差极大。 颜夏觉得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左利。 那就是闷骚！ 送走左利，颜夏抓紧去定制了画册。 她准备三日后推出蛋糕新品。 分别是6寸，8寸，10寸和定制款。 定制款可以按照买家的要求无限放大以及叠高。 价格自然也越来越贵。 6寸的卖4两，8寸的卖6两，10寸的则是卖8两银子。 很贵，基本是放弃了低沉市场。 估计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吃得起。 画册暂定三种。 第一种是祝寿蛋糕，第二种是女子的生辰蛋糕，第三种是男子的生辰蛋糕。 样式从喜庆到漂亮精致再到简单大气。 为此颜夏还弄到几种天然色素。 和在奶油里，就有了粉色、红色、黄色、绿色、蓝色、紫色等等。 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那么顺利，有了知县大人的承诺，她也就等于有了靠山，颜夏准备大展拳脚。 每天铺子人多时，颜夏就跟熟客故意说上两句。 把她给知县大人的独女做生辰蛋糕的消息推广出去。 这下，所有商户都知道颜夏抱上了知县的大腿。 四月5号。 铺子正式推出了新品。 【生辰蛋糕】 第一天就有高达五十人预订。 其中有三十人都是冲着陆小姐的名号来的。 还好生日各不相同，不然一天做五十个，颜夏觉得自己的老命都交代了。 她在册子上记好这些客人预订的日期。 准备再去买些人来，人不够，完全不够！ 根本忙不转。 得再买两人帮金福卖货，后院做糕点的也得买两个以上。 两个女儿和小己都跟着她快累冒烟了。 就连小荷挺着大肚子，忙碌的时候还要帮忙制作糕点，再不买人，儿媳还有不到半月就七个月身孕了。 孩子生下来她还得帮着带，以及伺候月子也得要人。 颜夏恨不得分身才好。 下个月玫瑰就开花了，她这个月中下旬，还得去江南县跑一趟，这里跟现代不同的是，江南不是一片区域，而是特定的一个省城，江南县和嘉孰县统一归属江南省，而江南县属于这个朝代最富饶的地方，甚至超越皇城根下那片土地。 听说那里遍地是富人，就连街边小商贩都住着三进大院子。 个个都会经商。 天然的环境造就那片土地十分肥沃，百年来都没有过干旱，产量也比她们嘉孰县高上一大截。 普通的农户过得都比双桥镇大多人好。 嘉孰县的地理位置处于江南省外围。 再偏上一些都出省了。 当初卖给她地的邓求知就是搬去江南县了。 颜夏准备和他合作。 在江南县开分店！ 找到上次合作过的邹牙人。 定好了两天后的日子，邹牙人亲自带人上门供她挑选。 地点就在糕点铺，中午休息闭店之时。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太阳和月亮换了两个班，约定之日就到了。 颜夏闭店后，在糕点铺子等待邹牙人的到来。 “不好意思啊颜掌柜，实在是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会，您见谅。” 邹牙人弯着腰身，一脸的恭维。 谁不知道颜掌柜攀上了知县大人啊，听说她推出的新品生辰蛋糕最便宜的都要卖四两银子呢，知县家的小姐更是夸了又夸，许多大户人家都在颜氏糕点铺预订了生辰蛋糕。 颜掌柜赚的盆满钵满，这不，又找他买下人了。 才多久就买第二次了。 他可得好好巴结颜掌柜这个大户。 “无妨。” 颜夏看了身旁的小己一眼，示意她给邹牙人端杯茶。 小己微微点头，很默契的去了后院泡茶。 “来来来，都给我站成一排，跟颜掌柜问好。” 邹牙人带着十几个人进了铺子。 面向颜夏，排成一列。 有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俊的美的，丑的胖的。 应有尽有。 “颜掌柜好——” 估计是提前排练过，他们的声音整齐一致，眼神也全都看着地面，没有一人敢直视颜夏。 这就是颜夏会二次跟邹牙人合作的原因。 这些仆人被他训练的很懂礼。 “嗯，邹牙人，我的要求也跟你说了，不要身份复杂的，最好是无任何亲属，你给我一一介绍下吧。” 第165章 挑选下人1 “好嘞，这就为您介绍，您放心，我办事您是知道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逃难来的，几乎家里人都死绝了，保证是安分的主，绝不会背叛您，但凡有一个闹出了事，您就来找我，我保证给您退银子。” 邹牙人拍着胸脯说道。 见颜夏带着笑颜点了点头，他立马转过身，开始介绍。 “第一个叫黄一，他身边的是黄二，两兄弟是双生子，也是一同逃难来的，家里没亲人了，自卖为奴，之前卖到临县刘地主家，签了活契，没想到刘地主脾气火爆，动辄对他们又打又骂，契上时间一过，他们就来双桥镇讨生活了，兄弟俩被我调教了两三月，老实肯干，从不偷奸耍滑。” 邹牙人第一个介绍的，基本上是他最满意的。 果然，颜夏的目光盯着这俩兄弟。 “你们看着应该十六七了吧，为何还要卖身为奴？你们兄弟俩勤快点也能闯下一份家业吧？” 黄一见贵人问话，他看了邹牙人一眼，见他点头。 就马上回答道。 “回颜掌柜，我和弟弟自小随着家里人逃难，因为饿伤了身子，所以长得矮小，其实我已经二十有五了，上头那家主子对我们不好，我弟弟被他打的算是断了子嗣，要不我们也不会离开，存的银子又都拿来给弟弟看病了，碰巧遇上征徭役，若是我们自立户籍，我肯定得被征去，弟弟一个人生活我担心他，不如继续为奴，只是，我们不签死契，只签活契。” 颜夏注意到一个细节，黄一说话时，黄二的眼圈微红，兄弟俩的感情应该很好。 “嗯，邹牙人，接着介绍吧。” 颜夏移开目光。 “是，颜掌柜，这位是张路子，今年十六，双桥镇本地的，前些年家里受了灾，爹娘死绝了，他又是独子，年岁不大，被族里人卖去当了小厮，识点字，就是体力不大行，但脑子活络，人也聪明听话。” “嗯，是犯了错又被发卖了吗？” 颜夏看着面前的少年，个子挺高，就是瘦的很，脸色苍白，有些弱书生的风采，长得不错，双手纤细修长，很漂亮。 看起来没干过重活。 应该是跟了个好主子，既然如此，为何又重新被卖，难道是犯了大错？ 随即问向邹牙人。 “这....” 邹牙人有些尴尬，正当他不知如何开口时。 张路子往前站了一步。 “抱歉颜掌柜，邹牙人不好启齿，所以我自己来说，我先头的主子对我很好，与我年岁相近，他年纪轻轻便考上了秀才，被家里人送去远山书院读书，那里不许学生带小厮，所以我就留在家中，因为我长相秀气，被家中二老爷瞧上，他妄想我屈服于他，我状告到大夫人那，用尽自己攒的银子，给自己赎身了，幸好大夫人怜惜我，同意我离开，还赠了我一两银子，可我身子孱弱，干不了农活，也不想再回那个豺狼窝.....” 张路子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 应该是回想到以前不好的事了。 “我本想去找个账房的活计干干，可二老爷好友太多，他只是打个招呼，嘉孰县所有铺子都不敢收我，我只能卖身为奴，颜掌柜您放心，我虽然身子弱，可我脑子好使，认识不少字，也读过挺多书，只要您给我一个住所，让我吃饱饭，我干什么都成。” 张路子就差给颜夏跪下了。 他先头那家势大。 半年了，没人敢买他。 要不是邹牙人听说颜掌柜跟知县大人攀上了关系，邹牙人也不会带他来的。 他知道邹牙人人好，可怜他。 “对不住了颜掌柜，这张路子的事情有些复杂，我就是带他来凑个人数，我为您介绍下一个。” 邹牙人看到颜夏的脸色微微变冷，以为她是生气了。 赶紧把张路子拽到一旁。 跟她道歉。 “无碍，不过，我只签死契，你若是肯，那就留下吧。” 颜夏喝了一口茶。 刚好小己也端着茶杯从后院出来了。 “邹牙人，喝茶吧。” 颜夏微微一笑，示意他接过茶。 “嗳嗳，谢谢颜掌柜。” 邹牙人接过茶杯，小小的吸溜一口。 茶汤清澈，带着微微的草绿，一口下去，清香席卷了口腔，一喝就是好茶。 “我签，签！只要颜掌柜肯买我，我签。” 张路子跪在地上，激动不已。 他那一两银子早已花完，若是再卖不出去，邹牙人也留不住他了，到时候他还能去哪。 离开嘉孰县吗？ 他不想。 爹娘的坟都在这里。 “嗯，站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我不喜欢看这一套，你先站到我后头去。” 颜夏吩咐着。 “是，主子。” 好歹也是在大户人家干过，张路子上道的很，立马改口了。 颜夏买下他的原因一是可怜他。 二是，她确实需要一位聪明的‘自己人’，替她管理事务，两个儿子到底是没读过书，虽然她教他们认字，可总归是没见过世面的。 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厮，珍贵的很，至于那个什么二老爷，颜夏才不怕。 若是势力大过知县，怕是邹牙人也不会带他来，既然带了，说明也就那样，越不过知县大人去。 邹牙人接下来介绍的三个汉子，颜夏都不怎么满意。 要么年纪太小，不顶大用，要么面相不好，眼神看着不纯良。 难以掌控。 “这是顾小梅，今年十七，爹娘早逝，家中只有一奶奶，年初也去了，村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想把她卖去窑子当窑姐儿，她跑了出来，自卖到我们牙行，也算是个可怜人，小梅平日里勤快，起得早干得多，吃得少，是个好姑娘。” 邹牙人把顾小梅夸了又夸。 颜夏只好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脸圆圆的，眼神清明，鼻子肉嘟嘟的，面相不错，看起来是个有福之人。 “你可愿意签死契？” 颜夏淡然开口。 “愿意！” 顾小梅爽快的答应。 死契又如何，哪怕让她住在猪圈，那也比当窑姐儿好。 第166章 挑选下人2 “嗯，站到后头来吧。” 颜夏再次喝了口茶，茶杯刚放下，小己就拿起一个水壶，给她添了些热水，当然也没忘记邹牙人。 很有眼力见。 搞得邹牙人频频督向她。 暗暗觉得颜夏很会管教下人。 随便一个小丫鬟，就如此机灵。 “这位是王养弟，从小无父无母，被大伯养大，因为长相丑陋，嫁不出去，所以卖给我们牙行了，不过您别看她长得丑，做事勤快的很，话也不多，您放心颜掌柜，我挑选的人，不会差的。” 邹牙人看到王养弟就愁，这丫头来他们铺子已经大半年了，都没卖出去，当初给了她大伯一两半银子。 谁知本钱都保不住，若是颜掌柜再不肯要，邹牙人只能将她卖去李员外家了。 李员外是个貔貅。 惯爱磋磨下人，这丫头够可怜了，邹牙人本不想带她来碍颜掌柜的眼睛。 可到底是心软了。 临走前将她叫上。 “如果我买了你，突然有人给你一百两，让你将老鼠药掺入我铺子的糕点之中，你会怎么办？” 颜夏觉得她长得有点过于丑了，满脸斑点，蒜头鼻，眯眯眼，脸上还有一个大痦子，作为一个颜值狗，颜夏有些不满意，可她深知不能因为长相而否定一个人，所以决定给眼前的小姑娘一个机会。 “我会接过一百两交给主子，再将此事告诉主子，跟他谎称我放过了，让他进行下一步计划，好让主子揪出此人，送他去蹲大牢。” 王养弟的声音跟长相差距很大，娇娇软软的，像是娃娃音，可她说出口的话，让颜夏瞪大了眼。 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本本分分，性格竟然如此对她胃口。 “你可愿意签死契？” 话刚出口，王养弟就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头。 “谢谢主子，我愿意，以后主子让我干嘛我便干嘛，谢谢主子肯留下我。” “嗯，站到后头来吧。” 颜夏后面已经有三个人了。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邹牙人继续介绍。 邹牙人都傻眼了，他没想到颜掌柜真看中了王养弟，总算给这小丫头找到了好归宿。 颜掌柜身边的倒水丫鬟都穿着绸缎料子，手腕上还有一个银镯子，就冲这，颜掌柜也不会多磋磨她，邹牙人开心不已，接下来介绍的时候，话音都带着激动。 “这是瑶儿.....” 介绍完，颜夏摇了摇头。 面前的小姑娘长得不错，白白嫩嫩的，一双玉手连个茧子都没，估计从未干过活计，眼珠子也不乱看，声音像个黄鹂一般，挺好，只是不适合她的铺子，她要的是能干活的，而不是花瓶。 “这是小莲.....” 颜夏摆了摆手，这位就更不行了，年纪有些过于小，眼神胆怯，邹牙人在介绍她时，颜夏看到她手腕都在发抖，要是买了她，以后骂两句就哭，她可招架不住。 接连介绍三个都不满意。 只剩三位老妇了。 这是颜夏特意让邹牙人带来的，她得给儿媳找个月嫂。 伺候儿媳月子的同时，还得带孙女。 “这是安氏......” “这是陶氏......” “最后这位是朱氏......” 邹牙人干脆将三位老妇都一起介绍完，供颜夏选择。 第一位年纪有些偏大，虽说丧夫，可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颜夏暂时不考虑。 第二位年纪合适，模样看着也和善，而且一辈子没生养过，之前一直在绣房干活，因为眼睛受伤，所以被绣房赶走了，颜夏特意检查了她的眼睛，说是受伤，应该就是近视，度数还不高的那种，只是看东西略微模糊，不影响。 第三位是逃难来的，有三个孩子，都先后死了，她男人为了子嗣将她休掉，找了第二春，为了养活自己，又不想二嫁，这才卖身为奴。 “你们俩谁愿意签死契？” 颜夏的目光放在后面两位的身上。 “主子，我愿意。” 第二位陶氏跪在地上，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朱氏想了一瞬，也随之跪在地上。 人全部看完了。 邹牙人刚想说话，谁知第一位安氏，跪着爬到颜夏身边。 “掌柜的，我也愿意，求您给条活路吧，我知道我年纪大，可我干活勤快，我跟我女儿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求您，买下我吧，哪怕一天只让我吃一顿饭都行，我会带孩子，一定会把您孙子孙女照顾的好好的。” 她哭的泣不成声。 苍白的头发散落耳边，安氏的双手全是老茧，估计苦了一辈子。 “这....” 颜夏的眉眼微微皱成川字。 “安氏，退后，不可无礼！” 邹牙人难得发火。 他知道颜夏没看中安氏，若是由着安氏哭嚎，只会得罪颜掌柜。 被骂的安氏只能站起来，退了回去，她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你为何非要我买下你？若是你勤快，想买你的人自然多。” 颜夏问道。 “回掌柜的话，我年纪太大了，来牙行已经小半年了，邹牙人带我见过好些人，都不满意我，我知道邹牙人他人好，不忍我被卖到那些跋扈的乡绅家，我男人去了，女儿也嫁了，婆家的人容不下我，我只想活命而已，掌柜的，我一定会好好干活。” 安氏弯着腰身，一低再低。 “你女儿嫁到哪了，为什么不来看你？” 颜夏继续问着，若是这位安氏没有女儿，她一定会买下。 可颜夏不喜欢有后顾之忧。 “她嫁去了江南县，我也不知她为什么不回，之前她爹去了，我拖村里的人给她寄了书信，可她并未回，也试着去找过她，可她搬家了，不知去向，没办法，我实在不想被婆家磋磨了，就自卖到牙行，只想有个活路而已，女子难啊....” 安氏叹了口气。 “娘，买下她吧，我看她挺面善，而且，有些可怜。” 小荷午睡醒了，她来到铺子前面，恰好听到此番话，对着颜夏耳旁说道。 儿媳难得开口，颜夏自然不会拒绝。 “嗯....” “那就买下吧，你们三个就负责照顾我大儿媳，记住，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等我孙女平安生下，伺候月子带孩子的任务也就交给你们了，知道吗？” “是主子——” 三位比颜夏年纪还大上许多的婆子，跪在地上。 十分恭敬。 第167章 赐名 颜夏又把目光看向黄一黄二两兄弟。 “你们愿意签死契吗？不愿意我也不难为你们，若是愿意，你们就留在这铺子里帮着卖糕点，充当小二，平日里再打扫下铺子前面的卫生，没什么重活，倒也不会累着身体。” 颜夏其实一眼就看中这两兄弟了。 尤其是黄一，有情有义。 为了弟弟，哪怕卖身为奴也愿意，其实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开荒种地慢慢攒家业。 等有银子了，再娶个媳妇。 不比当仆人好？ 黄一不傻，他听到颜掌柜的话，就知道她看中了自己。 最后一句不会累着身体让他十分心动，弟弟身子不好，就算卖到旁人家，也干不了什么重活，若是累一辈子，怕是有碍寿元。 罢了，总归他也二十有五了。 还妄想什么媳妇儿子。 只要好好干活，想必这位仁慈的掌柜定不会苛待他们。 黄一拉着弟弟。 跪在地上。 “主子，我们愿意。” 颜夏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嗯，那就站到后头来吧，邹牙人，算账吧。” 邹牙人放下茶杯，从袖口掏出册子。 记录好名单后，报了价格。 “一共八位，颜掌柜您给25两就行，去官府登记的事我们牙行包.....” 邹牙人还想一个个说清价格，被颜夏制止了。 得快些办事，马上铺子又要营业了。 她得挪开位置。 将银子递给邹牙人后，签了死契，又去官府登记完，已经是下午了。 颜夏领着八个人参观了酒楼和糕点铺子，又带着他们认了人。 “你们八个就睡在酒楼后院吧，一会让金禄少爷给你们安排。” “名字嘛，我会重新起。” “黄一黄二，以后改成钱一钱二，张路子改名钱路，顾小梅，改成宝梅，王养弟改成宝兰，赐颜姓。” 几人立马跪在地上。 “谢主子赐名赐姓。” 能跟主家姓，那是头等的荣耀。 只要不犯大错，一辈子都能留在这里。 他们激动不已，磕头感谢。 “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 “是，主子——” 颜夏又看向三个老妇。 “至于你们三个，以后就称作嬷嬷吧，赐颜姓，留你们姓氏为名，取玉为中间字，安氏改名为玉安，称安嬷嬷，陶氏改名为玉陶，称陶嬷嬷，朱氏改名为玉朱，称朱嬷嬷。” “谢主子赐名赐姓——” 同样的跪谢，又发生了一次。 颜夏没阻拦。 “行了，让小己带着你们先去买两身换洗衣裳，还有洗脸的毛巾盆子之类的，对了，被褥也没有，一并买了吧。” 颜夏递给小己20两银子。 八个人，里衣两套、中衣两套、外衣两套、被褥一套、洗漱用具一套、鞋袜各两双。 每人差不多二两预算，剩下的钱以防不够。 “走吧，都跟我来。” 小己接过银子，带着八个人购物去了。 时间紧张，来不及买布了，只能买成衣成被。 等人离开，颜夏去酒楼找了小儿子，让他安排好新人的住宿。 当晚，八人就住进酒楼后院了。 钱一钱二和钱路一间屋子，三个嬷嬷一间屋子，宝梅宝兰一间屋子。 为了迎接新人的到来，晚上都聚在酒楼吃火锅。 这次开了三桌。 新来的下人哪吃过此等好物啊，一个个除了在颜夏说话时昂起头仔细听着，其余时间吃的头都不抬，犹如蝗虫过境似的。 颜夏看了一眼就挪过头了，她其实并不在意。 当初刚穿越来，她也没钱，饿的恨不得生啃野猪。 都是穷人过来的。 谁还不一样了。 没必要在吃饭时还要教育别人，这些奴隶算是最底层的人物了，没有人权，没有自我，甚至连命都是主子拿捏着的，再不给他们吃饱，颜夏都觉得过分。 等他们日后习惯后，自会改善用餐姿态。 颜夏家的伙食，向来统一，基本上他们主子吃什么，奴才就吃什么。 每天都有荤腥蔬类以及瓜果。 营养均衡。 等锅里已经捞不出菜了，新来的人个个捧着肚子撑的直打嗝，颜夏才出言结束饭局。 “行了，都吃完了吧，等会将桌子收拾干净就早些睡吧，新来的记得洗澡更衣，免得明天怠慢了客人，钱一钱二明天在糕点铺子干活，帮着大少爷卖糕点，给二楼客人点单送餐，收拾卫生等等，三个嬷嬷先负责洗衣做饭洗碗，等大少奶奶快生产时，全都围着她一人忙活即可，至于宝梅宝兰，明天开始学做糕点，桂花腊梅你们俩教她们，听到没？” “哦对了，升小己为大丫鬟，以后我吩咐的事靠她传达，务必要听从她的话。” 家里人越来越多，颜夏根本管不过来，干脆交给小己。 这段时间小己被她调教的，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是，主子——” “知道了娘。” “好嘞婶子——” 所有人一起回应颜夏。 颜夏见此略微点了下头，一行人回到糕点铺子后院。 洗漱完上床后，她特意拉着小己说了好久的话。 静谧的清晨，耀眼的阳光穿过云层，将金色铺满大地，空气带着春季独有的清新，颜夏站在院子里刷牙，微微抬头，嗅着空气，她能感觉到万物都盎然着生机。 昨天，她故意没告诉新人上工的时间。 就是想考验他们一番。 等她起来时，八人早已就位。 钱一钱二在二楼打扫卫生，桌椅擦得锃亮，看来天还没亮就过来了，估计是小己给他们开的门，小己向来起得早，三个嬷嬷早已把所有人的换洗衣服洗干净晾起来了，早饭也在小己的指挥下做好了，简单的白粥，炒鸡蛋，外加四道小菜。 两个丫鬟在跟桂花腊梅学习糕点的做法 一个个都很勤快，不愧是邹牙人选的‘精英’。 颜夏甚是满意。 铺子营业后，这些人井条有序的忙碌着。 上午，颜夏难得空闲，她准备去找邹牙人帮忙寻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她虽然银子赚的不少，可人脉不广，到底是穿来的时间短，还没站稳脚跟。 “金福啊，铺子你看着啊，娘去帮小荷寻觅两个稳婆来。” 第168章 苏岸江 “嗳，娘你去吧，有儿子在呢，放心吧。” 颜夏走到铺子前，跟金福吩咐道。 金福嘴上答应着可头抬都不抬，原来是他手上正在打包桃酥，面前还有十几个客人排队，二楼都快坐满了，钱一钱二都在二楼给客人点单呢。 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时候。 见此，颜夏准备离开，可一位熟客站到她面前拦住了她。 “颜掌柜，您是要找稳婆吗？我给你介绍吧，我家中七八家药铺，大夫稳婆认识一堆。” 说话之人叫苏岸江，是熟客，经常光顾她的酒楼和糕点铺子，性格豪爽，颜夏每回在铺子前帮忙，碰到他都会与他闲聊两句，也亲切的称呼他一声苏大哥。 “是吗，谢过苏大哥了，不知您什么时候得空，我们约个日子去您铺子挑选？” 颜夏的眉宇间带着欣喜。 她眼神温柔似水，好似天空一般清澈，却又让人琢磨不清，苏岸江看的失了神，他愣了一愣，被客人点单的声音惊醒，随即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我刚买完鲜花饼，正准备回去了，既然如此，您现在跟我一同回铺子便是，我立马为你安排人挑选。” 颜夏巴不得尽快选好呢，再次道了谢，便跟随着苏岸江去了临街的药铺。 “颜掌柜，快里边请。” 到达药铺后，苏岸江十分热情，他展开右胳膊，指尖朝着铺子里，示意颜夏先进门，生怕怠慢了她。 颜夏带着笑颜对他点了下头，踏入门槛。 一进铺子，鼻尖就嗅到一股中药材味，不似现代医院的消毒水味一样难闻，药铺的味道则是让人上瘾，它前调散发着木质檀香味，中调像是烘烤干的雪松，后调用湿湿的苔藓结尾，味道杂而不乱，互相交融，很是独特。 仿佛身处清晨的森林，又像是刚在寺庙中睡醒，着实让人心安，颜夏深吸了一口气，大脑传来的满足感让她不自觉的眯起眸子。 一旁的苏岸江眼神似有似无的扫过她的侧颜，面上装作如常，其实心里砰砰直跳。 他今年三十有五，十年前发妻染病离世，为了一双儿女不肯娶续弦，本以为这辈子都孤独的过了，可谁知第一次去颜氏糕点铺，给他的大孙子买鲜花饼时，就对颜夏一眼定情。 见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养着一大家子，还被婆家娘家欺辱，闹到知县那也挺直了腰杆势必讨一个公道，让人心疼又敬佩，明明她也是个柔弱的妇人不是吗。 颜掌柜生的温婉明艳，明明孩子那么大了，看着却像个小姑娘似的，脸上未施粉黛却肌肤如瓷，笑起来宛若天上仙女般牵动着他的心弦。 自此，苏岸江几乎日日去糕点铺买糕点。 搞得他的大孙子都吃腻了。 偏偏苏岸江还以大孙子爱吃为借口，买了又买。 惹得一家子头疼。 大孙子看到他就跑。 颜夏缓过神，抬起头，观察着铺子内。 只见柜台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三个烫金大字。 【苏安堂】 “苏大哥，你的铺子还挺大呢，看来生意做的不错啊，这苏安堂竟然是您的产业，佩服佩服。” 颜夏并不知道苏岸江的底细，只知道他是富户，不缺钱，不然也不会日日来铺子买糕点了。 她铺子的糕点这般贵。 能日日买得起的，都非富则贵。 苏安堂是双桥镇最大的药铺了，听说是个连锁店。 怪不得苏大哥说他有七八家药铺。 古代现代，最赚钱的行业都莫过于医药类。 毕竟古人也会生病。 颜夏恭维着他，惹得苏岸江有些不好意思了。 “颜掌柜哪里的话，在下的药铺哪比得上颜掌柜日进斗金，不说这些了，您先去后院坐着喝口茶，我这就叫人给你安排稳婆，有没有要求，你先跟我说。” 苏岸江的双耳变得通红，要不是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别人还以为这是个春心荡漾的小伙子呢。 “嗯...就找些知底细的人来吧，身家清白，为人稳重话不多，一定要有经验，这样用着更放心。” 颜夏也没请过稳婆，只能按照大概的意思说。 “行，我知道了，福贵，带颜掌柜去后院坐着歇会，再给颜掌柜沏壶新茶来，就怡山沧岚吧。” “是，主子，颜掌柜，您里边请。” 被叫到名字的药铺伙计带着颜夏去了后院。 苏岸江火急火燎的安排去了。 药铺的后院，是露天的，有个院中亭子，里面放着一张木桌和四只木凳，上面雕刻着不同的花朵图样，亭子边还有个人造的池塘，里面养着黄白的鲤鱼。 看着怪大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颜夏心里想着。 正当她欣赏后院的景观时，福贵已经端着一壶茶水来了。 “颜掌柜，您喝茶。” 福贵将一只提梁壶放置在桌子上，又拿下两只形似南瓜的茶杯。 给颜夏的面前放了一只，另一只放在对面，估计是给苏大哥喝的。 茶汤倒进杯中时，呈淡青色，颜夏拿起茶杯放在鼻尖，香味袭来，浓郁甘甜，还能闻到一股略淡的兰花味。 杯子有些烫，颜夏轻轻吹了两下，抿了一小口。 茶水丝滑，入口微苦却也能接受，咽下肚中过了两秒嘴里竟泛着甜味。 着实神奇。 她从未听过这种茶，家中喝的最多的也就是碧螺春之类的。 颜夏正准备询问福贵时，苏岸江带着四个婆子进来了。 “颜掌柜，这茶怎么样？” 他的声音爽朗大方，一讲话后院都带着回音。 颜夏赶紧站起身。 “茶甚好，只是我未曾听过，不知这是什么茶？” 刚刚她好像听到苏大哥说叫什么沧岚。 苏岸江大步跨到亭子里，面对着颜夏坐下。 “颜掌柜坐，不必这么客气，这茶名叫沧岚，产自怀怡县的怡山，此茶只在冬天有，又生于深山里，所以采摘艰难，仅一壶就价值几百两，我也只得了这么一小壶，平日里都舍不得喝呢，哈哈。” 他倒是诚实。 颜夏一听这茶那么贵，赶紧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接着又倒了一杯。 第169章 挑选稳婆 嚯，这要是她，死也不会拿几百两买壶茶叶的。 这跟喝金子有什么区别。 本来还以为自己够有钱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颜掌柜，这四位便是我铺子常合作的产婆了，镇上许多妇人生产，都通过我们铺子请的她们，经验老道，人也沉稳，您看看，要哪位。” 听到这话，颜夏的注意力马上被四人吸引走。 她缓缓扫过几人。 从脸到脚，从穿着到指甲。 细节也都不放过。 首先便排除了站在左边第一位的稳婆，她手上佩戴着两个大金镯子，右手无名指上还有个金镶玉的戒指，长久的佩戴，导致上面都有了黑色的污垢，一看就是从没摘下过，若是接生孩子时也带着首饰，那未免太不负责了，尤其是她的小指甲，留了长长一截，泛着黄，还能瞧见缝里有些‘小零食’，简直倒胃口。 头发也油腻腻的。 其他三位倒是看着清爽，指甲一个不留，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也并没有佩戴首饰。 可外观不能使她留用，颜夏让她们自行介绍。 “老身吕氏今年五十，家住双桥镇临河街第五户，家中17口人，接生过的孩童高达百人，无一人难产。” “颜掌柜好，我是贾氏，家在双桥镇宽巷街的最后一家，家中有8口人，年岁二十的时候就开始帮人接生，已经二十余年了，家父曾是郎中，所以我颇懂些医术。” “我家原是平渡县的，随夫一起拖家带口来了双桥镇，住在城尾的第一条街里，巷子里的人都认识我家，若是找我，随便问个人就知道了，家里只有五人，夫姓崔，您唤我崔高氏就行。” “颜掌柜，您吉祥，我是叶氏，世世代代都在双桥镇生活，城中哪个都认识我，经我手出生的孩童多为男童，所以我价格要比她们略高些，得给我五两银子。” 最后一位说完话，颜夏的眉眼间染上一丝冰冷。 还没说要请她呢，就急不可耐的要银子了，说话之人正是站在左边第一位的稳婆。 她一张开嘴，都能瞧见她牙缝里卡着早晨吃的咸菜。 颜夏蹙眉，移开眼神，喝了口茶压压胃里泛着的恶心。 “叶氏，你先回去吧。” 苏岸江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颜夏，见她脸色有些不对，立马将叶氏赶走。 叶氏不敢多说什么，苏掌柜有钱有势，她若是得罪了，以后在双桥镇还怎么混下去。 现在只剩下三位稳婆。 颜夏有些纠结。 “我儿媳如今快七个月的身孕了，所以7月初便要住进我们家来，随时候着，你们三个谁能得空？” 吕氏贾氏站了出来，崔高氏有些纠结，随即问道：“颜掌柜，若是，若是我提前住进你们家，那我被耽误的时日您补加银子吗？” “嗯，补的，不过我要两个就够了，吕氏贾氏，就定下你们吧。” 颜夏不打算要她，老是盯着钱问的，用起来很烦躁，而且还蠢，能被药铺掌柜亲自带来相看，那她会是个穷的吗？ 一个劲的问银子，好似生怕她不给钱一样。 崔高氏见颜夏不要她，甩着胳膊就走了，转身时还翁了颜夏一眼。 苏岸江气得不行。 这是当众给他下面子啊。 还是在颜掌柜面前，他立马吩咐福贵，让药铺以后不跟崔高氏合作。 “对不住了颜掌柜，这人名气大了后，竟如此狂妄，要不是靠着我们铺子给她介绍，她当初一年都接不上三个产妇，你放心，以后我们药铺不会跟她合作了，让你见笑了，为了赔罪，中午让我请你吃顿便饭行吗？” 颜夏的表情有些疑惑。 这苏大哥没事儿吧？ 请她吃饭？ 他道哪门子的歉？ “苏大哥，您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请你吃饭，这样，咱们中午去鱼跃酒楼吃糖醋鱼怎么样？” 颜夏看着池塘里的鲤鱼，有些馋了。 “好好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颜夏和两位稳婆签了纸张契约，又付了定金，就回去了，临走时，苏岸江非要送她半壶茶叶。 “你收下吧，我见你爱喝，刚好这茶口味偏甜，适合你们妇人家，我爱喝那苦的，给我喝简直糟蹋了。” 苏岸江搓了搓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有些脸红。 偏偏颜夏是个愣头青，她半点没瞧出来苏岸江的意思。 谁让她母胎单身呢。 见有便宜可占，她立马接过茶叶，还真别说，这茶叶比她喝的所有茶都要好喝。 而且还贵，若不是苏大哥给她，她怕是这辈子都喝不上第二次了。 “那就谢过苏大哥了，以后您就是我亲大哥！下次别叫我颜掌柜了，叫我小夏，或者唤我一声妹子也行！” 颜夏挑起嘴角，本想微微一笑，可手中昂贵的茶叶让她的笑容不断扩大。 直至八颗牙露了出来。 苏岸江见她笑容如此灿烂，再次迷了眼。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颜夏早就走了。 回到家的颜夏兴奋的要死。 天呐，遇到大善人了，又是帮她介绍稳婆，又是送她茶叶的，就是她亲大哥对她都没这么好啊。 中午必须多点些菜，不然这茶叶她拿着心不安啊。 到了午时，颜夏跟儿女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刚出铺子，没想到苏大哥早已等候在门口。 两人并肩而行。 宛如父女...... 是的，颜夏因为系统，模样年轻了十几岁，而苏岸江因为操劳生意，看起来四十左右，两人的外貌差距有些大。 “颜掌.....啊不，小夏啊，你有想过二嫁吗？” 苏岸江深呼吸好几次，才鼓足勇气将这话问出口。 “二嫁？我才不嫁呢，我孩子都多大了，我嫁给谁去，马上我都要当奶奶了，想那些没有用的干啥。” 颜夏不以为意的回道。 她是脑子坏了才会嫁人，这边的汉子大男子主义严重，受封建的影响，岂能让女子当家，偏偏颜夏不甘心趋于人下，而且她得做任务啊，又不是不回去了，再说了，她心里年龄才20呢，让她嫁给三四十的人，她才不干。 可未成过亲的男子，谁又能瞧得上她。 颜夏心里是有自知之明的。 第170章 谎言 “可女子总得有个归宿啊，女子柔弱，不必那般要强，若是你嫁个不缺钱的夫君，以后就不用那么操劳了，平日里就呆在家里喝喝茶赏赏花，若是无聊，让丫鬟陪着去庄子上走走。” 苏岸江就差点名道姓了。 “不缺钱的夫君？谁啊，若是有这种人愿意娶我，我立马嫁，苏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人家有钱人眼睛又没瞎，娶我个老妇干啥。” 颜夏都要被他逗笑了。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到鱼跃酒楼的大门口了。 颜夏闻着酒楼里传来的糖醋鱼味道，步伐越发快，先一步进了酒楼，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苏岸江的神情。 “小二，有包厢没？” “有有有，哎哟，这不是颜掌柜吗，您请，二楼有包厢呢，您跟我来。” 小二还没说话呢，鱼跃酒楼的掌柜倒是先认出了她。 立马殷勤的招呼颜夏上二楼。 “走啊，苏大哥，愣着干啥，吃饭啦。” 颜夏刚踏上台阶，发现苏岸江还在门口傻站着。 “奥奥，来了。” 见颜夏喊，苏岸江这才回过神进了酒楼，他跟在颜夏的身后，去了二楼包厢。 包厢里能坐四五个人，位置挺大，没有门，被一块木质珠帘遮挡起来。 “掌柜的，来盘糖醋鱼，再来个水煮鱼片，嗯....鱼丸汤也要，还有.....” 鱼跃酒楼颜夏都来吃过两三次了，对酒楼的菜很熟悉，不等掌柜的拿菜单子，她就自己报上菜名。 连点了6道菜。 加一个鱼丸汤。 酒楼的菜量比较大，其实两个人吃三道菜就足以了。 苏岸江也没拦着，他自己出去吃饭也是点上一桌子，吃不完就拉倒，反正他钱多。 “掌柜的，给拿个菜单子，苏大哥，你也点上几道吧。” 颜夏咔咔一顿点完后，才发现她忽略了苏岸江，有些不好意思的让酒楼掌柜拿个菜单，让苏岸江再添上几道菜。 “没事，你喜欢吃的菜，刚好我也喜欢，就这样吧，掌柜的就这些。” “嗳嗳，好嘞，马上为您做。” 掌柜的给两人倒了杯茶水，便下楼了，苏岸江喝了口茶，喉结上下动了动。 “小夏....” 他鼓足勇气，喊了颜夏的小名，声音有些细微的发抖。 “咋了苏大哥？你要上茅房吗？” 颜夏正发呆呢，她抬起头，看到对面的苏岸江脸色紧张，额头还冒着细汗，双手抓着茶杯久握不放，以为他是吃坏了肚子想拉稀又不好意思开口。 “额，不是....” 苏岸江被颜夏说蒙了。 “我就是想说，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三十有五，发妻早亡，家中有一儿一女，儿子年岁20，已经成亲，孙子4岁了，女儿两年前嫁到临县，家中光药铺就好几家，还有三家粮食铺子，苦于家业庞大，无人管理。” 颜夏再傻也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想娶自己当续弦？ 她眼角微微抽了下，这苏岸江虽说才35，可看起来都能当她爹了，作为颜狗的颜夏真的接受不了，她恨不得当场逃离。 可菜还没上，她又承了苏大哥那么大的情。 哎.... 果然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早知道不收下那茶叶就好了。 “我觉得苏大哥你人很好啊，我恨不得当你亲妹妹才好呢，你不知道啊，我那亲大哥巴不得将我卖掉，吃我的血肉，啃我的骨头，指不定上辈子你就是我亲大哥呢。” 颜夏装着傻，左一句亲妹妹，右一句亲大哥。 就是想避嫌。 “小夏，你养着一大家子，又要忙活两个铺子，不如，你嫁与我，可好？我八抬大轿将你抬进门，你放心，我儿女性子温和，绝对不会欺负你，定拿你当亲娘孝顺，以后你就不用那么累了，每天在家逗鸟赏花，岂不悠哉？若是想你儿女了，也可将他们接到咱们府上来，哪怕住上十天半月也可，等你过门，我将私产全部交给你打理，保证让你锦衣玉食.....” 偏偏苏岸江要挑明了说。 若颜夏是刚穿来时，她可能会小小的心动一下，毕竟买壶茶叶都能花几百两的人，身家起码几万两白银。 她以后就是将钱砸到水里也不带心疼一下的。 可现在她自己能赚银子，空间又有接近万两的存款。 她还想不开嫁给老头干啥。 当后妈？ 可算了吧。 而且..... 颜夏看了看面前的苏岸江，岁数都这么大了。 也不知道那方面还行不行。 成亲后性福都没有，她守活寡啊。 正当她犹豫该如何拒绝的时候，小二端着鱼丸汤上来了。 鱼跃酒楼的鱼都是现杀的，可鱼丸不是，都是提前将鱼肉捶打成鱼糜，再搓成的丸子，煮好备在锅中，等客人点了这汤，再重新热上一盆，撒些调料，烫上几片当季蔬菜，便可出锅了。 小二很殷勤，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才下楼。 颜夏端过碗，呼哧呼哧便吃完了。 脑海中也有了新的计策。 如何不得罪苏岸江的前提下，还能拒绝他。 “哎，苏大哥，有些话我难以启齿，可我不想辜负你的好意，我的身子不行了，当初生几个孩子受了伤，大夫说日后都不能行夫妻之事了，我不想耽误你，来，这杯茶我敬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你没提过，日后也莫要再讲了，谢谢你帮我找稳婆，今后你唤我一声妹子，咱们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行。” 颜夏端着茶杯就碰了过去，也不管苏岸江什么反应，她就自顾自的喝完了一杯茶。 紧接着菜也慢慢上来了。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完全没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苏岸江就跟傻了一样，坐在旁边失了神。 不能行夫妻之事..... 他又不是和尚，娶个媳妇只能看？不得不说颜夏的话正中他的痛点。 媳妇死的早，苏岸江本就憋了许久，若是晚上只能抱着心上人睡，却什么都不能干，那不如就别成亲。 他犹如灵魂出窍般吃完了这顿饭，味同嚼蜡。 第171章 江南县 等颜夏付完钱，两人就各自回家了。 穿过巷子，直到看不见苏岸江的身影后，颜夏才松了口气。 刚刚那顿饭她吃着也折磨，苏大哥都没吃几口，可浪费粮食天打雷劈，她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那么多菜，胃里着实撑得慌。 连着三日苏岸江都没来糕点铺买鲜花饼了。 颜夏也不在意，第四日，她租了辆马车，带着腊梅去往江南县。 本想独自一人去的，可腊梅吵着要跟她一起去，小女儿这辈子都没出过县城，颜夏干脆就带着了。 因为过河桥还没修好，所以一大早出发，到傍晚才到。 颜夏找了一家客栈，带着女儿住了进去。 江南县很繁华，不像双桥镇，天色快黑的时候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这里的夜生活很丰富。 一到天黑，所有铺子都亮起了灯笼。 五颜六色，有黄的绿的粉的白的，但大多都是红灯笼，光芒将整个江南县都照映的十分亮堂。 若是登上庭楼，便能瞧见万家灯火。 嘈杂的叫卖声，闲聊声，说书声掺杂在一块，却格外和谐。 颜夏带着女儿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腊梅的手上拿了一串糖人，上面画着一只鸟，可惜被腊梅吃没了头。 两人较为相似的脸上都挂着娇俏动人的笑容。 宛如亲姐妹。 颜夏一眼望去，街道上有卖夜宵的，茶水的，还有卖首饰帕子的。 应有尽有。 跟现代的古镇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去。 逛了许久，颜夏有些累了。 吃了许多街边小食，母女俩的肚子撑的很。 她们坐在小河边观赏景色。 这条河从城门口贯穿到城尾，河面上时不时的飘过几条小船，船上坐着好几个公子哥，有的还搂着妩媚动人的姑娘。 悠哉的喝着酒。 也有书生模样的男子，三五成群，一起吟诗。 颜夏好歹是穿越来的，纯当在现代逛街了。 可腊梅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土包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啊，从到达江南县的那一刻，她嘴巴就没闭上过。 动不动拉着颜夏惊叹。 “娘，江南县真是繁荣啊，咱们双桥镇晚上在街上都找不到几个人，若是咱们家在这开铺子，那是不是能从早上卖到晚上啊？岂不是又能多赚点？” 颜夏有些无语。 这丫头。 还以为她想住在这里，搞半天她光想着赚钱了。 也好，女子有事业心总比老想着相夫教子强。 “娘来这就是为了铺子，之前卖给娘土地的邓求知，给娘留了地址，明天咱们就去找他，咱们在这也没熟人，贸然开店要是遇到硬茬，讨不到好，不如跟邓兄合作。” 颜夏最近开始有意无意的引导儿女，凡事都会跟他们商讨。 不再自作主张的办完事再通知他们。 毕竟他们都大了，以后家业还是得交给他们来弄。 总靠着她忙活，那她得累死。 “娘，那要是他不跟娘合作怎么办？” 腊梅舔了口还未吃完的糖人，看着颜夏问道。 “他肯定会合作，娘有信心，你看看咱们铺子的生意，什么时候差过？没人不喜欢银子，谁都想自己的银子多一点，如果他不是傻子，就绝对会同意。” 江南县也不是没有她糕点铺的客人。 光在她这预订蛋糕的都有三人了。 还有每月送一次鲜花饼和桃酥的，若是送过来，赵大力还会用公费在这边客栈住上一晚。 第二天再赶回来。 母女俩坐在河边闲聊了半个时辰，晚风有些凉，吹的两人脸冰冷。 “走吧，回客栈吧，早点睡，明天还要忙活正事，等忙完了，娘再带你好好玩一天。” “嗯，娘最好啦，那我们回去吧。” 腊梅亲昵的挽着颜夏的胳膊，她手上的糖人还剩一半，又舍不得扔，见此，她把糖人塞到嘴里。 ‘嘎吱嘎吱’就这么生嚼了。 全程一分钟都没。 这虎劲颇得颜夏的真传。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再走过一条巷子，就能到客栈了。 走进巷子时，迎面来了四五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身着锦衣长袍，腰间都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一看就是些浪荡富二代。 “哟呵，是对姐妹花哎，你们俩这么晚不回去在大街上晃悠啥啊？难道是做那种营生的？既然如此，那就跟小爷回去吧，两人一起，给5两如何？” “赵兄，你有些抠门了吧，我给8两！” “哈哈，既然你们都出价格，那我给10两，那个年纪稍大的我喜欢，剩下的你们随意，姑娘，跟我走吧，给你10两银子。” “王兄，你这就不地道了，我出的可是两人的价格。” “行了，光玩一个有什么意思，这样，不如你们姐妹俩一起伺候吧，今晚，我做东，都到我别院去。” “许兄就是够意思。” 几个人笑的淫荡无比。 颜夏的脸色有些阴沉。 她把女儿护在身后，准备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趁着巷子里比较黑，颜夏捡起地上的石头，正想开砸。 可刚站起来，她手里的石头就被人拿掉了。 那人凑在颜夏的耳旁小声说道。 “不要来硬的，其中有一个是知县的独子，闹大了对你不好，知县最是护短。” 是位少年郎，他一身玄色衣袍，隐约能透着月光看到上面波动的金色图案，应该是用金线缝制的，气质风流眸子却清冷无比，他的侧颜宛如刀削般，一双上扬的丹凤眼让他看起来似男似女，偏偏浓眉高鼻加深了他的男子气概。 少年郎比颜夏高了整整一个头，说话时他的身子微微放低。 声音带着慵懒，有些好听。 “哟，这不是孟余吗，听说你前些日子被你爹家法伺候，打的下不来床，这是伤好了？” 其中一人看到少年，开口嘲讽着。 “许兄，这两位是我好友的家妹，今日一起出来游玩，不小心跟我们走散了，给个面子，我带她们回去，改日我做东，在万花楼摆上一桌，再挑几个颜色好的姑娘单独让你把玩，如何？” 孟余并未搭理那人。 而是走到知县之子许家豪面前出言沟通。 第172章 孟余 “嗯，行吧，那就给你这个面子，记得给我挑几个雏，行了弟兄们，各回各家吧，累了。” 许家豪一张嘴，都是酒味，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了。 万花楼是孟家的产业，孟家又是江南县最富的商户，每年交的税那都是大头，暗地里还给他爹孝敬不少银子。 许家豪自然会给他面子。 不然他哪来的钱吃喝玩乐。 还不都是靠孟家。 地位最高的都走了，剩下几个小跟班自然也跟着走了。 孟余松了口气，还好拦住了。 若是这姑娘真的将石头砸到知县之子的头上，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以后你们姐妹俩晚上不要来这种小巷子，更得走大路不要走小路，若是出来夜游，记得带上自家的奴才，安全些。” 孟余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巷子较暗，他还以为颜夏和腊梅是亲姐妹呢。 “娘，我们快回去吧。” 腊梅有些吓到了，颜夏回头看了少年一眼，带着女儿回到了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起床了，在客栈简单吃了顿早饭，就去寻邓求知了。 他留的地址是好友家的，说是土地若是出事，可以去找他。 颜夏按照地址来到了一栋宅子前。 “咚咚咚——” 她拿起门环，敲了敲。 很快，一个老奴开了门。 “请问你们是？” “打扰了，我是邓求知的好友，他离开双桥镇时，给我留了你主家的地址，请问可否问下您的主家，方便告诉我邓兄现在的住址吗？我找他有要事。” 颜夏把写着地址的纸张递给了他，上面有邓兄的字迹。 若是他好友，肯定能认出来。 “好，那麻烦您在门外先候着，我去找老爷。” “嗯嗯，应该的。” 大门合上，颜夏跟女儿站在门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钟。 门就再次开了。 “我家老爷说请你们进来坐坐喝口热茶，要是忙，也可以拿着地址先去寻人。” 说完便递了两张纸，一张是颜夏给他的，一张是新的。 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应该就是邓求知的新家，纸上的墨迹还没全干。 “不用客气了，替我谢过你家老爷，实在是有要事跟邓兄说，就不进去坐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是请她进去坐坐，其实就是个客气话，两人又不认识，有什么好坐的，颜夏道过谢，就带着女儿走了。 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按照纸上的地址，颜夏穿过两条街。 脚步停在了一处闭塞的巷子里。 这巷子很窄，勉强能并排走两个人而已。 巷子口第一家就是邓兄家。 “邓兄，咚咚咚——” 门上连个门环都没，只能拿手敲。 连喊带敲好几下，才有人开门。 “来了来了，咦，你是？” 开门的是一位面生的老妇，应该不是邓兄的媳妇，毕竟岁数差的太多，穿着深色的绸缎衣服，手腕上还有个硕大的雕花金镯子，更不像仆人。 听邓求知说，他媳妇的娘家就在江南。 那眼前的老妇应该是他丈母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亲娘，只是两人长得不太像，邓兄脸偏圆，嘴唇较厚，长得面善，有福相，面前的老妇是三白眼，嘴唇薄到几乎看不见，颧骨也有些高，看着凶悍又刻薄。 “您好婶子，我是邓兄的好友，找他有些事，请问他在家吗？” “哦，你是谁？找我女婿干嘛？” 老妇的神色陡然转变。 她眼睛剜着颜夏，好像颜夏跟邓求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颜夏扬起的嘴角缓缓放了下来。 眼神变冷了些。 “颜掌柜？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邓求知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只见他从堂屋出来，一把推开自己的丈母娘，将颜夏母女迎了进去。 真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丈母娘。 颜夏察觉到不对，貌似邓求知家发生了什么，谁会对自己的岳母这种态度啊。 “邓兄，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约个时间改日再说吧？” 颜夏说道。 “不必，这是我家，轮不到她指手画脚，进来坐，鑫宝，给颜掌柜母女沏杯茶来，用新茶！再拿盘糕点，我昨天刚买的那个。” 邓求知的新家有些挤得慌，好像只有一进。 院子看着也不大，泥巴地，大门右手边是一口井，左边晾着衣服，连棵树都瞧不见。 颜夏坐在堂屋里，邓家的下人给她和腊梅端了两杯茶来，糕点是常见的牛乳酥。 她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有些过于甜腻，内外一致，没有明显的层次感，一咬干的掉渣。 颜夏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吃太甜的。 “颜掌柜见笑了，这边的糕点比不上你铺子的一分一毫，凑合着尝尝味吧，你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难道土地出了问题？还是我介绍的佃户偷奸耍滑了？” 邓求知坐在颜夏对面，将她的表情看得明明白白，自然也知道她不喜欢吃这个糕点。 几月不见，他沧桑了许多。 头上还冒出了几根白头发，明明就比颜夏大几岁而已。 “没有的事，土地很好，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想跟你合作。” 颜夏放下手中的半块牛乳酥，喝了口茶清清喉咙。 “合作？合作什么？” 邓求知的心怦怦直跳，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会是他一生的贵人。 “合作糕点生意，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开分铺，可能会招惹眼红的人，况且，我也没那么多的空闲两个县城来回跑，我儿媳就要生了，太忙了，不如你在这开，我定期给你供货，你用进价买我的货，当然，卖价必须跟我铺子一致，你可愿意？” 邓求知呼吸急促起来。 “当真？” “嗯，当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邓求知立马站了起来，他整个人狂喜不止，在原地来回转悠，连手微微颤抖着。 天知道他有多惊喜，刚来江南县时，本以为买个宅子，再买两个铺子，干着老本行就能在这扎根，可这里宅子及其的贵，稍微好些的，压根轮不到他，刚挂出来就被有关系的人买走了，没办法，又不能住在媳妇的娘家。 只能暂时买个破一些的小房子。 第173章 合作 饶是这种狭小的老房子，还要足足800两。 他挑了一个多月，才买下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子，位置还行，价格高的离谱，几乎用光了家里的一大半银子，信心满满的开业后，忙活到现在，铺子只赚了八十两，连双桥镇都比不上，竞争压力大，这里有太多同行了。 为了让儿子上那个学院，找关系还花了一百两。 家里的银子也只剩300两了。 本想拿着银子去进批稀罕货，给铺子涨涨名气，跟同行打擂台，谁知他媳妇私自拿了200两给小舅子。 说是小舅子欠了赌坊的赌债，不还钱就要被斩断双手。 他能怎么办呢，仅剩的100两还要留给儿子以后科考用，货也进不了了。 原以为死撑着熬两年，等儿子考上秀才，再搬回双桥镇，家里能好过一些，可他那小舅子又开始惹祸了。 他把村里一个姑娘家弄得肚子揣上崽了，人家爹要去衙门告他呢。 说是不拿20两彩礼就要他蹲大牢。 他丈母娘自然找到媳妇哭诉，媳妇夜夜闹腾他，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为了求个安静，邓求知无奈又给了20两银子。 为了此事，夫妻二人都分房睡了。 还没安稳多久呢，他天杀的小舅子又惹出事了。 竟把里正家的独子腿给打断了，里正说是没有五十两就把他送去大牢里呢。 媳妇娘家虽然住城外的村里，可以往他铺子生意好的时候，帮扶了不少，不至于缺银子啊，邓求知再也不肯妥协，他放了狠话，一个铜板都不会掏。 这不，丈母娘赖在他家不走了。 邓求知心灰意冷，都想和离了。 反正女儿早已嫁出去好几年，儿子又时常呆在学堂，基本上不回来。 他暗暗下了决心，若是这次媳妇再逼着他妥协，他就和离，把铺子卖了回双桥镇，房子不要了，留给她。 双桥镇的铺子田地虽然卖了，可还留了祖宅，不如回家，拿着卖铺子的钱，买片地，老老实实当地主。 不当商户了，总归对儿子也好。 自从爹娘去世后，家里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差，要不是因为赚不到钱，他也不至于来江南县。 哎...... 当初还不如留在双桥镇。 邓求知悔不当初。 “颜掌柜，多谢您抬举，只是...不知道您糕点进价多少，有没有数额要求？” 他全身上下就80两了，其中还有儿子科考的钱。 就算全部拿去进货，怕是也不够啊。 可从天而降的机遇，让邓求知从商的心思再一次升起，为何他爹能赚到钱，他就赚不到。 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邓求知准备拼一把，若是再败，他立马启程回老家。 “我铺子上了新品，可卖的糕点多了一种饼干和蛋糕，只是蛋糕送不过来，只能预订，我派人过来做，当然价格昂贵，这个之后再说，这样，鲜花饼、桃酥和饼干，先卖这三种，铺子直接用颜氏糕点铺的名号，在招牌下加上一行小字，写上江南县分店即可，每样价格都是半两银子，我给你这个数。” 颜夏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我算你三吊钱一袋，我铺里的炉子已经改造完成，一盘出炉的数量是之前的两炉，再给你透个底，我铺子光饼干，一天都能卖一百多袋！第一次进货，你可以这三种各进五十袋，看看卖的如何，再加大数量。” 邓求知瞪大了眼睛。 一百多袋，一袋半两银子。 加上鲜花饼和桃酥，颜掌柜一天都能赚百余两。 天呐。 一个月就是三千多两，一年岂不是能赚几万两。 许久不见，颜掌柜竟然如此富余。 “多谢颜掌柜，多谢你。” 邓求知站起身，对着颜夏深深的鞠了一躬，眼里饱含泪水，他明白了，原来颜掌柜是特意抬举他呢，不然怎么第一个合作就想到他，自己身处江南县，自然听过这里的人提到过颜氏糕点铺，若是在这开一家，怕是卖的比颜掌柜还要多。 三吊钱一袋，他净赚两吊钱。 哪怕一天只卖100袋。 那也能赚20两！一个月就是600两银子，比他爹之前在世时，赚的还要多得多。 邓求知内心极度兴奋，呼吸声都急促起来。 “颜掌柜，我在这买下了一处铺子，地段还行，在临街的中间，周边都是卖吃食的，平日里逛的人也多，铺子买来被我小小的修缮了一番，你要不随我去看看哪里还需要改？”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完三人走出了堂屋，准备去往临街。 腊梅全程没插嘴。 紧紧跟在颜夏身边。 “你去哪？这是谁？求知！你竟敢如此对我！” 三人还没走出院门呢，邓求知的岳母便关上大门守在一旁，不让他们走，旁边还站着一位妇人，外貌看着跟颜夏年纪差不多大。 只是眼角的细纹有些明显。 长得还行，高高的颧骨，细长的眼睛，淡淡的眉毛，跟邓求知的岳母长得起码有三分相似，要不是鼻子比较挺，脸又是瓜子脸，皮肤稍白，中和了一下长相，怕是有点不堪入目。 “她便是买我田地的颜掌柜，颜氏糕点铺的掌柜！你忘了吗？你不是最爱吃她家的桃酥，让你娘走开，赶紧回家，别挡着我办正事，我最后再说一句，要银子，一文都没有！这小畜生，就该蹲次大牢才长记性，日日惹祸，出了事知道找我擦屁股了，我他娘的又不是他爹！滚蛋！” 邓求知向来是个好脾气。 王淑芳嫁进来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夫君发火。 一下有些愣神。 邓求知拉开丈母娘，准备和颜夏离开，谁知还没碰到她呢，丈母娘王陈氏就瘫坐在地。 她拍着大腿哭嚎着。 一边骂一边唱着大戏，就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邓求知脸色逐渐变黑。 当初娶王淑芳时，是因为他爹跟王淑芳的爹是故交，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只是王家因为生计，搬到江南县了。 第174章 想发财先断爱 恰好他爹多年前去江南县探亲，遇到了这个故友，两人家中吃饭闲聊时，知道了彼此刚好有适龄的儿女。 喝了顿酒后，双方就自作主张的定下亲事。 年轻时的王淑芳长得不错，瘦瘦条条的，声音也温柔，邓求知脾性好，又孝顺，自然听从他爹的话成亲了，成亲后两人和和美美，从未红过脸，可自从小舅子出生，岳父又因病亡故。 他丈母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拼命惯着这个比他女儿还小的小舅子。 每年陪媳妇回娘家，丈母娘都拉着他诉苦，说生活过得有多艰难，他走时总是被要走至少几十两。 小舅子长大后，到处惹是生非。 不是赌博就是调戏小姑娘，家中的银子几乎败光。 为了养万花楼里一个妓子，还偷偷把田地卖了。 然而擦屁股的永远是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柴火，永远为王家燃烧着，直至死去。 看着地上唱戏的王陈氏。 邓求知的心逐渐变冷。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媳妇。 “淑芳，让你娘回去吧，这个宅子我打算卖了，你回双桥镇住吧，等儿子学堂休沐时我会带他回去看你，铺子的事也不用你管，你就在家喝喝茶跟你好友逛逛街就行，每次回去时，我会给你银子。” 邓求知的眼神冰冷无比，他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子，只有一间，勉强能住人，卖了宅子，把媳妇送走，他就带着鑫宝住到铺子后头，丈母娘就再也闹不出水花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赶我走是吗？你是不是跟这骚狐狸有一腿？什么颜掌柜，我就不信她一个弱女子能撑起那么大的铺子，颜氏糕点铺的掌柜不是有好几个孩子吗？都要当奶奶的人了，你看看这骚狐狸才多大！你还想骗我，我看她就是你的外室！怪不得跟我说没银子了，怕都是拿给她花了吧！” 王淑芳气得发抖。 她再傻也不可能被如此欺骗啊。 夫君身边的女子，最多二十来岁，若不是气质成熟又稳重，她只会认为这女子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 至于腊梅，王淑芳以为她是丫鬟。 谁让腊梅今天特意穿着一身旧衣服呢，估计是昨天被吓得，她连金钗都不敢带了，就往灰头土脸收拾着。 “邓兄，你家中有事，我不便在此，这样，你若是解决好了，下午未时我在城门口等你。” 到底是合伙人的媳妇，颜夏并没有开骂。 总得给他一个面子。 人家的家事，她听多了不好。 说完就拉着女儿走了。 也不等邓求知挽留。 当门砰的一声关上时，地上的王陈氏才再次哭嚎起来。 “大家都来看看哟，这外室都敢登门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这种人，女儿啊，娘对不起你啊，要是当初知道他是这种人，娘就是被你爹骂死，打死，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啊——” “娘——”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泣，仿佛邓求知做了什么孽一样。 “我说了她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找我有要事，刚刚她身旁的姑娘，就是她小女儿，什么外室，你竟然如此看我，我们成亲多年，我若是想找，还用等到现在？淑芳，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回双桥镇？” 邓求知被两人的哭闹声吵得头有些刺痛，他右手扶着额角，神情疲惫不堪。 “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想让我给这骚狐狸让位子，凭什么！” “淑芳！我最后再说一次，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污蔑我的恩人！她是找我谈合作的，什么私情，你若是再编排她，我饶不了你，淑芳，你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江南县！” 邓求知满眼失望。 “还说没有私情，若是没私情，她凭什么跟你合作，颜氏糕点铺那么赚钱，她干嘛要跟你合作！你们就是有一腿！怪不得不想帮我弟弟呢，原来是想二娶啊，所以我的家人就如此不放在心上，是吗？” “女儿啊，你跟他说那么多作甚，和离！跟他和离！娘可舍不得你被他这么欺负，跟娘回家，离开这个畜生，我倒要看看他死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他爹！” 王陈氏抹去鼻涕眼泪，擦在衣袖上，作势要拉王淑芳走。 “慢着——” 见邓求知挽留，王陈氏以为自己得逞了，刚想扬起嘴角，准备提出要求，比如，必须给她拿100两银子，不然决不妥协。 可谁知还没开口，邓求知就继续说道。 “既然和离，总得签了和离书吧，等我去写来。” “什么？” 母女俩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着后退好几步，眼睛张的老大。 “我说，和离吧，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宅子归你，铺子归我，女儿反正也嫁出去了，她以后探亲时，想去看你还是看我，咱们说了不算，全凭她自己的想法，儿子读书科考的费用我来出，你日后二嫁还是留家中守着你娘和弟弟我不管，家中还剩80两银子，你首饰多，银子就少要点吧，我拿50两，剩下的归你。” 进货150袋，需要45两。 剩下的五两请颜掌柜吃顿饭。 应该勉强够。 邓求知真的心灰意冷了。 这种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鑫宝！研墨！” “是，主子。” 鑫宝是邓家的家生子，他爹以前是邓家的管家，娶了邓家的厨娘，两人生下了他，随着邓求知爹娘的去世，鑫宝的爹娘也一前一后的走了。 两人一起长大，宛如兄弟又像是好友。 饶是邓求知缩减开支，也从未想过将他卖掉。 家中也只有这么一个下人了。 这段时日，鑫宝都看在眼里，他心疼主子，听到这话立马去研墨，生怕耽误了功夫主子会反悔。 “你什么意思！你竟然真的为了那个骚狐狸要跟我和离！你还是个人吗？你，你——” 王淑芳也以为邓求知会妥协。 可等来的却是一纸和离书。 她崩溃了。 和离了，她的儿子怎么办，只得了这么个小宅子，她日后又该如何生活？ 第175章 加盟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签字吧。” 和离书他已经写好，墨迹还没干。 他站在桌边，将手上的毛笔刮掉多余的墨汁，递给王淑芳。 “我不签，不签！夫君，我错了，我回双桥镇，我回去，咱们恩爱这么多年，你为了那个骚狐狸竟然如此狠心，你不管我没事，可咱们还有孩子啊，中儿怎么办，他还没成亲，若是有个和离的爹娘，谁会嫁给他啊——” 一番哭诉并未打动邓求知，他把毛笔再次往前递了递。 “你没得选择，要么和离，要么一纸休书，你自己选，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邓求知声音冷的仿佛能结冰，他把毛笔塞到王淑芳手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口喝起茶来。 是刚刚那杯茶，已经冷了。 却不及他的心冷。 “我，我——” 王淑芳声音颤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签就签，只是，就给一个宅子？凭什么——我女儿为你生儿育女，就换来一个破宅子？还有，凭什么你拿50两，只给我女儿30两，必须平分！再把铺子和宅子一起卖了，全部平分！” 王陈氏眼睛提溜一转。 和离就和离呗，反正女婿也不肯给银子了，不如多捞点，到时候拿这银子，给儿子在镇上重新买个小宅子，再买上几个丫鬟伺候她，而且外孙都大了，怕什么，以后要是考上个秀才举人的，还怕捞不着好处？ “平分？行啊，总归铺子和宅子买来时差不到哪去，只是你女儿的首饰颇多，光金镯子都有三对！玉镯金簪都数不清了，这都是用我邓家的银子买的！当初彩礼给了你们家五十两，可嫁妆，貌似只有两床被褥吧？你女儿什么都没带进门，既然你要平分，好啊，首饰连着宅子铺子一起卖掉，一起平分！” 邓求知好歹也是从商的。 岂会被一个农妇降住，他媳妇根本就不懂账本，要不是他当初劝着媳妇识点字，王淑芳还大字不识呢，家里的账自然也从不过问。 铺子田地卖了多少银子，江南县的铺子宅子又花了多少钱买的，她一概不知，只知道花钱，逛街，所以王淑芳并不知道家中已经没什么银子了，这才帮着亲娘逼自己，哪怕他亲口说没钱，也不信。 邓求知自嘲的笑了笑，她估计还以为自己偷偷攒了私房钱吧。 不过几句话而已，就吓得王陈氏，立马劝说着女儿签字了。 拿到和离书后，邓求知松了口气。 他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 “鑫宝，收拾好咱俩的东西，一会就走人！” “是主子——” 和离书在手，等以后有银子了，再花点钱找关系去县衙把王淑芳从户籍里迁出去，就完事了。 过了中午。 主仆俩已经身处铺子后院。 只有一间杂物房，被鑫宝收拾出来后，勉强能住人。 “委屈你了鑫宝，等我跟颜掌柜合作后，不出一月，咱们绝对能翻身！” 邓求知斗志满满，哪还有刚刚的颓废。 “主子，你一定可以的！老爷从小就夸你聪明，主子你定会比老爷还厉害！” “哈哈，你小子，不说了，我要快些去城门口，时间要到了，不能让颜掌柜等我太久，你就守着铺子吧。” 说完邓求知就朝着城门口出发了。 刚到没多久，颜夏母女也来了。 “实在是抱歉了，家中闹的事，让您看笑话了，你放心，已经解决好了，我刚与她和离，绝不会耽误咱们合作之事。” 颜夏上午回客栈时，确实有在考虑终止合作。 实在是邓兄的妻家，简直不可理喻。 若是跟这种人合作，早晚要闹出事。 毕竟枕头风太强大了。 可没想到邓兄竟然速度如此之快，这就和离了？ 好家伙，她喜欢！ “嗯，那就去你铺子吧。” 颜夏跟邓求知合作，并不是因为他在江南县有熟人，而是她打算用加盟店的形式扩大生意，若是直营店，遇到找事的，没人能救得了她。 要是当地的乡绅霸主看上她糕点铺子的秘方怎么办，她不给，那店就开不下去，给，那就更不可能。 可加盟的话，她大本营还是在双桥镇，别人想找事，得先通过陆知县那关。 不光邓求知，等江南县分店的名声打出去，她会广撒网。 找更多的合伙人。 到时候就不是白合作了，必须给加盟费！ 要是分店被人找事，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加盟的人自行解决。 这块大饼，分食的人越多，就越发不可撼动，毕竟动了她。 就是动了一群人的利益。 总会有那么几个加盟商有靠山的。 “邓兄，你铺子开业后，估计会吸引很多人，如果有人找你合作，记得引荐给我，我要扩大生产，不过，他们得给加盟费，而且，进价只能给到4吊钱。” 颜夏提前跟他打好招呼。 免得他说漏嘴。 知道自己得了大便宜的邓求知，更加对颜夏感恩戴德了。 三人来到铺子后，颜夏拿出一张纸，掏出炭笔，画了整改图，让邓求知改下铺子的大局。 其他的就没管了。 签好合约，邓求知递给颜夏45两银子。 约定好每日送货，糕点最多只能卖两天，两天后还是卖不完必须撤柜。 虽说糕点能放半个来月，可现烤的跟放了好几天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而且，送货还要半天时间。 所以颜夏特意写了一条规定，若是发现卖变味的糕点。 直接终止合作！ 晚上，邓求知做东，请颜夏母女在江南县最火的酒楼吃了顿饭。 只花了4两银子。 因为颜夏察觉到邓求知的窘迫，几乎点的都是素菜。 不然，最少能吃掉他十几两走。 “等我回双桥镇，会重新买上两辆马车，再雇两个人交叉给你送货，确保你的铺子每天都有新货卖，钱就按照合约写的，我10天来收一次，刚好你引荐合作人给我，还有5月1号你铺子正式开业，加紧整改下铺子，免得到时候慌了阵脚，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第176章 看宅子 交代完颜夏就和腊梅回客栈了。 提前租好了马车。 她们明天睡醒就出发回双桥镇。 颜夏太忙了，等回去还要请人送货，买马车等等，预订的生日蛋糕连着五日都得做，她有些疲惫，打算再买一批下人，只是这样铺子酒楼的后院就住不下去了。 刚好小荷还有几月就要生产了。 得在镇上买个大宅子。 一夜好梦，母女俩随便买了些糕点卤味就踏上了回家之路，从早到晚，坐了整整半天才到达双桥镇。 糕点卤味也都在马车上吃完了。 两人在城门口下车，给车夫付了钱，这才回去。 晚上在酒楼吃的火锅，江南县什么都好，就是吃食较淡，必须来锅辣辣的火锅解解馋。 当晚，母女俩累的倒床上就睡着了。 驾车累，坐车更累，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 一觉睡到天亮才有所缓解。 吃完早饭，颜夏直奔牙行，找到熟络的孔牙人，两人坐在牙行院子里详谈。 “孔牙人啊，我想买个宅子，最好大一点，铺子的后院都要住不下了。” 一听她又要买宅子，孔牙人的笑意更加真诚了。 最近镇上最火热的话题就是颜氏糕点铺，听说颜掌柜研究出一个新品，蛋糕，只能在生辰那天吃，而且吃的时候必须要点蜡烛许愿，只要诚心愿望一定会实现，听说知县家的大小姐就实现愿望了。 特别灵验。 传的神乎其神，许多贵人都争前恐后的来颜氏糕点铺预订生辰蛋糕。 而且！ 颜掌柜可是跟知县大人攀上了关系。 本来有些眼红她生意的同行，扬言要合伙找颜掌柜的麻烦，好些日子也没见他们行动，估计是怕了。 这才多久啊，刚买下酒楼几个月呗，又要买宅子。 颜掌柜肯定赚了不少银子。 孔牙人越发巴结她。 茶水只要颜夏刚喝一口，就给她立马添上，生怕做的不到位，惹颜夏不高兴。 “有有有，说来也是巧呢，最近牙行有两处宅子正在卖，一处在城尾，一处在城头，您要看哪家啊？” 孔牙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便宜的宅子全部被他过滤了，只拿出两套最贵最好的告诉颜夏。 “嗯....你都介绍下吧。” “城尾的那处宅子，有二进，稍小一些，不过中间有个大花园，以后可以让您的孙子孙女们在园子里玩耍，比较安心些，而城头的宅子有三进，说是三进其实更像是四进，中间没有花园，但是每进院子都各有一处庭院，只是您家小少爷小小姐们可能需要人照看着，若是在前后院的庭院玩耍，离门口太近，不小心跑出去遇到坏人就危险了，到底是没有中间的花园让人放心。” 孔牙人作为一个销售，对整个牙行的客户，那都了解的很透彻，自然知道颜夏的孙子孙女即将出生。 所以他还考虑到小孩玩耍的安全问题。 颜夏微微抬眸。 她发现自己运气还挺好，遇到的人工作都很认真，孔牙人是这样，邹牙人也是，还有左利等等。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行业发光发热，努力工作。 “都去看下吧。” 颜夏随即说道，她也拿不准要买哪个，光听孔牙人说，她幻想不出来这两个宅子的好坏处，房子必须实体看，才能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个。 “嗳，行，两个宅子都有奴才守着门，我领您直接去就行，牙行配了马车，城尾离得有些远，走过去要将近两刻钟的样子，不如您坐马车上喝喝茶，再用些蜜饯糕点，很快就到了。” 虽说镇子上不能骑马，但是马车牛车还是能通过的，只是速度不能太快，容易伤到人。 “行，先看城尾的，再看城头。” 颜夏在孔牙人的带领下，坐上了牙行的马车。 马车很大，孔牙人为了避嫌，和车夫坐在外头，车夫的技术很好，马车一点都不颠簸，颜夏吃了两个酸甜的果子，喝了半杯茶就到城尾了。 “颜掌柜，到了，您请下马车吧。” 孔牙人拿了个木矮凳放在马车下，掀开马车帘子，又抬起手臂，让颜夏搭着他的胳膊下车。 模样像极了宫斗文里的公公。 “不用了。” 颜夏弓着背走到马车外，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 总归也不高，一米而已。 落地平稳，只带起脚边一些灰尘。 孔牙人愣了两秒。 很快他也学着颜夏跳下了马车，只是差点崴了脚。 他龇牙咧嘴的走到门口，敲响了门，和看门的老奴说明来意后，领着颜夏进去看宅子了。 两人从正门进来后，能看到一排石墙，上面雕刻着各种图案，很宏伟，走了十几米，就是一处拱形门，踏入门后，就是一进院子。 正对面是一进院的正房，左右两边是厢房。 正房中间是堂屋，也就是接待客人的大客厅，堂屋两边各有两间睡觉的屋子，很大，要穿过两个带布帘子的门才能走到床边，有点像现代的大平层公寓。 只是里面除了床和桌椅，什么都没了，原主人已经搬走。 屋子里还有一间带门的小茅房，里面放着恭桶，以便屋主夜起，这样就不用去院子的大茅房上厕所了。 两间屋子旁，还各有两间小房间，应该是贴身丫鬟住的。 也可充作杂物间。 厢房就没有堂屋了，各自有五间上房。 两边的厢房都有东西角门，可以穿到花园里。 孔牙人带颜夏走的东门。 穿过游廊，能看到一处花园，说是花园，颜夏觉得这应该是公园，里面不光有个河，还有几十棵树，有观赏类的，也有果树，面积差不多是一进院的五倍，这住的也太爽了吧。 就是在花园踢足球也行啊。 公园中间用鹅卵石铺了两条小路，若是下雨天想在花园散步，可以不用踩泥巴。 只是稍微有些滑，走路得当心，花园里有个木质的秋千，看着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前屋主造的，两边还各有一处游廊，可以快速穿过花园通往一进二进院，不必在花园里绕来绕去。 第177章 买马车 河也很大，形状偏圆，里面能看到不少小鱼，应该是活水，只是不知道从哪引进来的，河边还有个亭子供人休息观赏。 四周的墙壁足足五米多高，私密性极好。 光是这个花园，颜夏就喜欢的不行。 她都想拍板决定就要这间宅子了。 不过好东西都在后头，万一城头的宅子也很好呢。 她跟随着孔牙人，继续参观了二进院，大体跟一进院差不多，只是多了个外院，外院不大，一排都是厢房，应该是让奴才丫鬟们住的，厢房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库房。 穿过外院，左手边就是后院的大门，右手边是马厩。 里面至少能养上二十匹马，后院面积不大不小，能放三辆马车的样子。 “颜掌柜，这宅子可满意啊？” 孔牙人面带微笑的看着颜夏。 “嗯，还可以，去参观下城头的那间吧。” 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买东西的第一准则。 颜夏收起龇着的大牙，故作淡定的再次上了马车。 牙行的人，一个个跟人精似的。 才走出大门，就看到刚刚在正门停下的马车已经来到后院的门外候着了。 一点都没耽误她时间。 下了马车后，颜夏跟随着孔牙人参观了第二栋宅子。 有些不同的是，第二栋宅子貌似太豪华了些。 跟第一户的宅子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一个像暴发户住的，一个像文学世家住的。 光是大门就是刚刚那栋宅子的两倍。 门上原来应该有个牌匾，只是现在被卸下了。 “颜掌柜，这宅子原来是双桥镇有名的大户住的，他经营着十几家赌坊，只是后来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卖光了身家，逃走了，忘记跟您说了，这宅子现在属于我们牙行，你要是买的话，直接跟我们交易就行。” 惹了不该惹的人？ 能开这么多家赌坊，背后关系肯定硬，这得惹什么样的人，才能吓成这样啊。 “惹了谁啊？”她八卦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您放心，宅子已经打理好了，跟他已经没关系了，您不用担心连坐问题，更不会有仇家上门。” “行吧，进去看看吧。” “好的颜掌柜，您这边请。” 敲开大门后，颜夏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露天的四方形庭院，东西两侧是连廊，跟前院厢房连在一起，庭院中间是个圆形的青砖地，外侧是泥巴地，种了两棵树和一些花草，青砖地上放着观赏用的缸。 估计是拿来养鱼或者种观赏小荷花的。 不怎么大，撑死50平。 前院的厢房成一字形，造了一排，有二十间屋子，颜夏进去瞧了下，都不大，也就十平米的样子，估计是下人房，最右边是下人专用的茅房，不分男女。 左边的连廊直通一进院，跟刚刚看得宅子差不多大，房屋建造的也差不多。 只是每进院子里的庭院面积都比前院的大上一倍，又做了更好看的景观，住起来应该更舒适，而且刚刚的宅子只有花园，并没有庭院。 逛完相似的二三进院子后，颜夏继续朝里走着，这里依旧有个后厢房。 同样是下人住的，左右不再是连廊，而是厨房库房杂物房等等。 过了后厢房才是真正的后院。 有着一个跟前院一样的庭院，以及巨大的门房和马厩。 两人回到牙行后，颜夏灌下一杯温热的茶水。 可把她渴坏了，刚刚马车上的整壶茶都被她喝完了，走了那么久吗，就跟逛公园似的。 两间宅子其实差不多大，说是第一间稍小一些，可它的花园实在太大了，若是把花园挖掉，盖房子，肯定也有四进。 “颜掌柜，您看中了哪个？” 颜夏有些纠结。 “都什么价格？” 她问道。 “城尾那套宅子1200两，毕竟有个大花园，若是没有花园，600多两就能买个偏一些的二进院，而且这套宅子很新，前几年刚修缮过，城头那套宅子就比较贵了，比咱知县住的府邸都要好上不少，得这个数。” 孔牙人声音放小了些，他比了个二。 好家伙，两千？ 就是在江南县也能买个大宅子了，还是黄金地段。 可里面房屋建造的十分豪华，买下来她几乎可以拎包入住，那么多房间，也不怕不够住，光下人房都有几十间了。 一间住两人，百来个下人不成问题。 邓兄那小破宅子还要800两呢。 “我考虑考虑。” 颜夏的茶杯再次被添满，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孔牙人做东，两人还在牙行对面的饭馆吃了午饭。 三荤三素。 花了一两银子，比起酒楼实惠多了。 孔牙人很心疼，可他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 果然，颜夏决定买了。 “两套都要能便宜些吗？三千两我就都要了。” 她实在选不出来买哪套，刚刚她用意念翻了空间，发现自己已经有9800两了，不如都买下，换着住。 都有钱了还做什么选择！ “什么——” 孔牙人吓傻了，竟然两套都要。 天呐，那他今天岂不是能赚30两银子。 发达了发达了，儿子去学堂读书的钱有了。 本身牙行开的价格就是有些高，为的就是给客人还价的余地。 孔牙人并未拿乔，请示了掌柜，直接同意了。 同样的包税包打点，颜夏给了三千两银子买下两栋宅子。 五天后全部弄好，宅子的主人正式成为颜夏。 “孔牙人啊，记得下次有好的土地跟我说一声，我想买地了，就是遇不到整片的，分散的不如不买，实在没工夫管理。” “好说好说，颜掌柜您照顾小的好几次，以后遇到好的，我第一时间去您铺子找您。” “嗯，有好铺子也说声。” 两人在颜夏的酒楼吃了顿火锅便各自回家。 整整五天，颜夏不光买下了两套宅子，还买了三辆马车，只是车夫还未请。 一辆马车自家用，两辆用来送货。 所以请两个车夫就行。 至于赵大力，他得送其他地方的货，每天还要运村里的牛奶来铺子里。 根本没空。 第178章 招车夫 颜夏还是想买下人的，起码卖身契在手，用着放心，可她找了邹牙人，选了两拨人，都没遇到合适的。 不是家里还有亲人在世，就是面相不大好。 要么就是年纪太小。 颜夏干脆让钱一当车夫，他弟弟留在铺子当小二。 金福负责收钱打包，钱二负责卫生和服务二楼客人。 等招到人后，再把钱一调回去。 只是，还缺一个车夫啊。 颜夏有些头大。 一天中午，她吃完饭又不想睡觉，趁着空闲，就自己驾着马车准备回村里看看玫瑰的长势。 傍晚之前再赶回镇上。 马儿跑到半路时，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是静水的哥哥，远山。 他鼻青脸肿的在路上走着，看方向，应该是回村里。 颜夏将马车停在前方，等王远山走过来时，转过身子叫住了他。 “是远山吗？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怎么脸都肿了，快上马车，婶子带你回去。” 王远山听到有人叫他，连忙看过去，才发现是妹妹的婆婆。 刚刚他想事情入了神，都没注意到马车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嗳，谢谢婶子。” 虽说他从不占妹妹婆家的便宜，可坐个马车，顺路的事，还是可以的。 他并没有矫情，直接爬上了马车，跟颜夏一起坐在外面。 “孩子，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见他坐好后，颜夏继续赶着路并追问他。 她到底是长辈，远山还是儿媳的亲哥哥，也算是一家人。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王远山。 “没事，婶子，就是我去镇上找散工干，结果被人骗了，白白干了三天，人家不给我工钱，我讨要了两次都无果，今天一大早我又去镇上要工钱了，人家把我揍了一顿，婶子你别跟我娘说奥，我怕她担心，不过我真是气得慌，真想报官抓他。” 王远山恨恨的看着前路。 心里别提多气了。 憋屈了好几天，颜夏又追问，他干脆跟颜夏吐槽起来。 “竟有此事？这样，我明天帮你跟左衙差说一声，我跟他相熟，是谁打得你？你尽管报上名来，必须讨回工钱再让他蹲大牢！” 颜夏义愤填膺的说道。 简直太过分了。 这里打散工的，跟现代的农民工差不多一个性质。 连穷鬼百姓的钱都拖欠不给，还打人，性质极其恶劣，这种人渣就该打上几十板子再送进大牢。 不就是欺负农户没关系没背景吗。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婶子....不会给您惹祸吧？” 王远山吓清醒了，见颜夏准备插手此事，他有些后悔告诉颜夏了。 本来娘就怕自家穷，拖了妹妹的后腿，从不允许他去镇上打散工时找妹妹，担心妹妹的婆家不高兴。 若是因为他给颜婶招惹了麻烦，娘估计要骂死他。 妹妹以后在婆家也难做人。 他这破嘴啊，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王远山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来解恨。 “远山啊，打零工能赚几个钱，还惹了一顿揍，你是静水的亲哥哥，婶子拿你当自家人看待的，有件事，你能帮婶子吗？” 颜夏看着身旁的远山，见他眼神充满了懊恼，大概懂他的想法了。 她一直都知道，许春霞在有意躲着她。 之前招保安时，她嘴皮子都说干了，许春霞也不同意让远山去干。 估计就是怕占了便宜后，她看不起静水。 哪有的事啊，颜夏不懂这骄傲的自尊心，若是没穿越前，有贵人肯拉她一把，就是让她天天挨两巴掌都愿意，更别提做牛做马了。 况且她也没让许春霞干啥呀。 哎。 就当是慈母心肠作祟吧。 只是，静水嫁进来这么久，远山的性子她也摸透了。 老实稳重，有点小聪明，还识点字。 若是为自己所用，既能改善儿媳娘家的条件，还用着放心，毕竟这么疼妹妹的哥哥，怎么会背叛她。 “行，什么忙，只要婶子你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王远山倒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婶子缺个人，以后你去帮婶子给江南县送糕点！” 颜夏刚说完，王远山就想拒绝，话没说出口，被颜夏抢先一步捂住嘴。 “唔唔——” 颜夏力气大的离谱，王远山呜咽着挣扎，竟然半天都挣脱不开。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婶子说完。” 颜夏放开手，看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 “婶子要开分店了，在江南县，每天都得给分店送货，驾马车去那需要半天时间，所以早晨出发，晚上才能到，在那睡上一夜，第二天清晨再赶回来，婶子给你单独配辆马车，你若是走得早，下午就能回到村里，马车里没人，只要你不嫌颠簸，让马儿跑多快都行，在村里陪你娘待上一晚，第二天早点去镇上拿货，这么来来回回，虽然累点，但是一个月有一两银子.......” “婶子知道你想拒绝，只是你们心心念念着静水，她也日日想着你们，你想想，若是她在婆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却要过苦日子，她要是知道你为了讨工钱被人这么打，心该有多痛，婶子不缺这点钱，婶子缺忠心的人，你是静水的亲哥哥，婶子信得过你.......” 颜夏看了王远山一眼，见他满脸纠结，就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等你辛苦一两年，攒上一笔银子，到时候不想干，婶子就放你走，你娘年纪逐渐大了，你忍心让她跟你一起去地里干活吗？而且静水说不定哪天就有孕了，婶子不想她怀着孩子还要操心娘家，只有你们过得好，静水才能安心，知道吗？婶子另外安排了一个人，跟你交替送货，你回村的时候，正是他赶去江南县的时候，婶子就差你了.....” “.............” “.........” “五月一号，分店就要开业，月底那天他去送货，可1号呢，谁来送？婶子本来想回村里找个靠谱的人，可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为什么不让自家人赚呢？你好好考虑下吧。” 第17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颜夏都讲的口干舌燥了。 她拿起身旁的水壶，拔掉木塞子，‘吨吨’喝了两大口水，嗓子的干痒才得以缓解些，幸好她聪明，带了水。 小儿媳被催生的消息她是知情的，儿媳全部跟她说了。 至于儿媳从娘家带回来的生娃药，颜夏直接给丢了。 根本没让她喝。 是药三分毒，身子没病还给喝出病来了呢。 再说了，静水年纪还小，就是二十再怀也没事。 说句真心话，静水就算不生，她都不带指责一句的，只是这话说出来，到底太过惊世骇俗，谁会希望儿媳不生养啊，颜夏不想招人猜疑，干脆把这想法放在心里了。 “婶子，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能回去跟我娘商讨下吗？”很明显，王远山已经动心了。 只是孝心无法让他立马答应。 “嗯，马上就到村里了，我先陪你一起回家，由我来跟你娘沟通。”颜夏知道，等会她又要口干舌燥了。 干脆把驾车的绳子递给王远山，让他提前熟悉下，自己抱着水壶咕嘟咕嘟喝起水来。 没想到远山这小子，上手还挺快。 再练上一天，应该就能独自上路了。 回到村里，颜夏让远山直接将马车驾到他家门口。 村里人好些日子没瞧见颜夏了，一个个主动跟她打起招呼。 以往看到她就当没看到的村民，也不装瞎了。 脸上都挂着谄媚。 颜夏也没跟他们计较，统一微笑回应。 两人到达目的地后，颜夏和远山下了马车：“娘，我回来了。” “怎么样，讨要到工钱没？”许春霞从厨房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能看到手上还沾染着污渍。 应该在做饭，这么晚都没吃估计是在等远山回来。 “咦，亲家母，你怎么回来了。”许春霞看到颜夏愣了下。 儿子怎么会跟亲家母站一块，像是一起回村的样子。 难道是女儿出了什么事？ “静水她娘啊，我回村时碰到远山了，顺路将他带回来了，远山被人打了，你瞧瞧，脸上都是伤，多可怜啊，这小子还想让我瞒着你，想骗你说是自己摔得，你看看这鼻青脸肿的，谁能摔成这样啊，真拿你当傻子哄呢，真是造孽哦，看得我都心疼，远山好歹也是静水的亲哥哥，那就是咱自家孩子，我回镇上就得找他们算账。远山，你告诉婶子，是谁打得你。” 颜夏捧着王远山的脸，心疼的说。 “什么？远山呐，快让娘看看，这是怎么了，谁打你的？” 许春霞的注意力这才放到儿子身上。 她快步走到王远山面前。 见他右边脸颊肿的老高，一边眼眶还是乌黑的，嘴角有些红，应该是流血了，哪怕擦拭完干净，还是能看到流血的印记。 刚刚儿子站在门口，她又光瞧着亲家母了，完全没看儿子。 许春霞心疼的都要哭了。 “娘，儿子没用，讨不回来工钱，还被那掌柜骂了一顿，他让店里的两个伙计把我打了，要不是儿子跑得快，怕是伤的更重。” 王远山已经跟颜夏对好口径了。 先让他装可怜，颜夏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许春霞洗脑。 “真是缺德啊，这些人，心都是黑的啊，他们就没儿子吗，下手竟然这么重，儿啊，以后咱不去镇上了，不打散工了，娘多干活，咱多种地，苦就苦点，你要是出了事，娘该怎么活啊。” 母子俩抱在一块。 许春霞哭了大概一刻钟才缓过来。 “亲家母，真不怪我说你，你看看你非要争那口气做什么，静水嫁到我家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拿静水当亲女儿看待的，当初你要是同意让远山去看守山门，也不至于挨这顿打，你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些，你知道吗，静水日日念叨你们呢，怕你们穿不暖，吃不好。” “.....” “........” “就当为静水好，你们日子过得宽裕些，静水也不必日日担忧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是怕拖了她后腿，既然如此，更要好好赚钱啊，也当帮帮我，与其去村里找不熟悉的人，不如让远山跟着我干，他也到年纪了，妹妹都成亲了，作为哥哥总不能还单着吧，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每月给他一两银子......” 说了快半个时辰，总算将许春霞说动了。 颜夏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那就这么定了啊，明日远山跟你大力叔一起去镇上，多适应下你的马车，大后天就能开始送货了。” “谢谢婶子——” 颜夏说完准备离开，许春霞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远山竟然给颜夏鞠了一躬。 “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颜夏笑着将他扶起。 “亲家母，你用过饭没？留下吃个饭吧？”许春霞眼眶有些红，刚刚哭太久了。 以至于说话还带着鼻音。 她脸上的苦相被感激的神色所代替，正热情的挽留颜夏，想着把家中珍贵的腊肉，炒出来招待她。 “嗨呀，都说了不用客气，我吃过饭了，你们先吃吧，我一会还要赶回镇子上，我得去家中看一看。” 颜夏摆了摆手，离开了王家。 她直奔高山，这个点，玫瑰种植地已经没人了。 颜夏四处转了转，发现玫瑰的花苞最迟三四天就能开放。 铺子里的玫瑰酱最近都在节省用量，每天都在限购，顶多还有十来天就要用完了。 刚好能补上。 这些花的花苞大小不一。 每天采收一批，让赵大力一起带到镇上。 约莫十天能采收完。 每天做完鲜花饼后，剩下的拿去腌成玫瑰酱。 这么多玫瑰最少能用一年半。 7月还有一茬。 那就是三年。 就算要开分店，也绝对够用。 巡视完，她下了山，跟赵心蓉交代了一番，颜夏又去了牛棚。 母牛们悠哉游哉的吃着草。 工人们有的在铲牛屎，有的在打扫牛棚。 没有一个人偷懒。 颜夏放心的坐上马车。 驶离百花村。 回到镇上时，刚好天黑。 第二天，远山来到镇上，颜夏先带着他找到左利。 “真是大胆，光天化日殴打百姓，我定要将他捉拿！” 第180章 仇恨的力量 左利气得横眉竖眼，脸上的刀疤因此显得更凶了，把王远山吓得嘴角直咧咧。 说完左利带着七八个官差跟随着王远山，准备去往那个铺子，担心远山害怕，颜夏也陪着一起来了。 “张记粮铺？” 刚走没几步，听到王远山说的铺子名，左利停下步伐，他眯起了眼睛，声音掺杂着疑惑。 “怎么了？” 颜夏看到他顿住的脚步，开口询问道。 “颜婶，咱们是熟人我才跟你说的，知县大人准备彻查他们呢，听说他们只在江南省最北边收粮，因为压价太狠，强买不成还会殴打他人，逼卖家屈服，哪怕闹到那边的官府，也会因为铺子归属嘉孰县而不了了之，他们估计是孝敬了那边当官的，所以猖狂到现在。” “.....” 左利见颜夏聚精会神的听着。 不由得多说了些。 “颜婶，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为官者都是百姓的父母官，双桥镇抢劫杀戮的大案很少，也正是因为我们知县的治理能力强，这不，前天有个妇人，敲响了官府外的鸣冤鼓，说是有冤情要上告，那可是鸣冤鼓啊！自进入县衙以来，我从未见它响过.....” “啧啧——” 颜夏啧了下嘴，这事她有所耳闻，鸣冤鼓搁置在官府外面，高两米，鼓边各放了两只击鼓棒。 若是有莫大的冤情，高举击鼓棒，便可敲响这鼓。 知县听到鼓声，也必须马上升堂。 那天鼓声响起时，她刚好在糕点铺子的后院做蛋糕。 官府离得不算远，鼓声很大，穿透力很强，她还以为哪家请了舞狮队办喜事呢。 结果下午铺子营业时，她去前面帮了会忙，才有客人告诉她，响的是鸣冤鼓。 其他的她就不清楚了。 颜夏回过神，面前的左利继续说道。 “鸣冤鼓，只要敲响，不管男女，必须先挨板子才能升堂，男子打四十大板，女子打三十大板，那妇人本就虚弱，被打后差点送了一条命，可她愣是爬进了县衙内，知县大人有些可怜她，让我和左三先去叫了大夫，给她止住了血。” “原来她男人去卖粮时，因为张记掌柜压价太狠，不肯卖，便打算带着粮食去寻别的买家，路过巷子竟被张记掌柜带人活活打到吐血，一板车粮食也被抢走。” “他立马报了官，可官差敷衍不办事，将他赶走，估计是内里受了重伤，还没走回村子呢，就吐血而亡。” “第二天，尸体才被村里人发现。” “这妇人的独子本就病重，就等着卖粮的银子救命呢，这下好了男人死了，本该卖银子的粮食被抢走，儿子吃不起药也跟着去了，妇人天都塌了，巧合的是，她男人挨打的一幕被同村人瞧见，是个刚嫁进来没几天的小媳妇，看到尸体的脸和熟悉的衣服，才知道她看到的挨打之人，是跟她一个村子的，就把这事告诉了妇人。” “那里卖粮食要么去找铺子，要么去菜市口收粮食的散户那挨个问，散户收粮的价格比铺子稍高，按照那小媳妇的描述，妇人寻到了张记掌柜，害怕自己也被打，于是她就先去告了地方官，谁知挨了板子，知县还屁事没管，她不服，到处打听张记掌柜是哪里人，叫什么。” 左利咬牙切齿继续说着。 “可惜，这人狡猾，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妇人也是厉害，她跟着张记掌柜的马车印，一路追跑到了双桥镇，路上下过雨和雪，马车印子会被洗刷掉，她就在原地窝着，下雪天啊，就睡在雪地里，干粮吃完就吃草，没草吃就饿着，饿急眼了就喝溪水雪水甚至是雨水，为的就是等待张记掌柜再次回来收粮。” “张记掌柜都不知道跑几趟了，花了整整七个月，终于被她寻到了咱们镇上，看守城门的守卫见她跟个乞丐似的，拦着不给她进。” “这妇人倒是聪明，拿着身上仅剩的钱去找村民买了身干净的旧衣裳，天虽然回温，可也才四月底，她在河边用冷水梳洗好换了衣服才得以进城，又把城里的粮铺挨个寻了遍，找到张记时看到那掌柜靠在铺子门口嗑瓜子，立马去县衙击了鼓......” “.........” 颜夏还是第一次见左利话那么密。 说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看来是气狠了。 她听着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这家人太惨了。 七个月啊。 马车一来一回加起来也才八九天而已，这妇人靠着双腿追赶马车。 直到她跟丢了，又寻不到马车印才放弃奔跑，随后窝在岔路口的路边，沟里、树后面、草丛里，如野人般苟活。 七个月，张记掌柜的马车起码来回跑了七八趟。 颜夏都不敢想象那妇人怎么坚持下来的。 过年时的雪下的那么大。 别说在外面了，就是屋内不点炉子都能把脚冻麻了。 “哎.....颜婶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听她说完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这妇人都瘦的没人样了，鸣冤击鼓的案子是必须对外公开的，大人怜惜她，不忍让一众百姓看她挨打趴在地上的模样，违背律法也要命令我们关上县衙的大门，不对外开放，不然县衙外得哭倒一大片呢，大人打算先听了妇人的冤情，再二审的时候公开升堂。” “可她诉完苦就昏过去了，大人只能等她醒过来时再捉拿张记掌柜，刚好让我查下他们还有没有犯别的事，一并办了，可惜什么都没查到，颜婶，就算你今天不找我，我也该去张记粮铺了，这妇人今早已经醒了。” “那还等啥，赶紧去吧，别让他听到风声跑了。” 颜夏催促道。 “哎哟，等等。” 颜夏突然叫住了左利，她灵光一闪，这张记掌柜既然能这么嚣张，肯定有底牌，要是左利贸然抓了他，他矢口否认自己干过的事怎么办？ 光听妇人的证词也不可服众，可知县总不能去那妇人的镇子调查吧，毕竟有区域限制，最后这件事只能大而化小。 第181章 钓鱼执法 怪不得知县大人不在第一时间将他捉住。 而是选择在背后调查他，肯定是想翻出更多的案子，数罪并罚，可惜左利什么都没查到。 颜夏觉得自己真相了，既然那掌柜敢打远山，就肯定也打过别人，她准备来个钓鱼执法，将这掌柜钉死在墙上。 这种人渣，就该处死，一点机会都不能留给他。 颜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左利。 得到了他的认同。 于是，原本要一起去张记粮铺的一伙人，分成两批，前后而行。 “你个臭小子，又来我们铺子找死呢？是不是昨天没挨够打？” 王远山独自一人站在张记粮铺的门口，还没两秒，就被铺子的伙计骂了。 四五个人将他围了起来。 都是扛麻袋的，一身腱子肉。 “光天化日，你们还想在街上打我不成？来啊，当我怕你们，赶紧把工钱给我！” 颜夏猫在一旁看着，左利几人在对面躲着。 王远山丝毫没在怕的。 这拽上天的模样倒是让几个伙计怂了，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当街打人，要是被路过的百姓告了官差，掌柜都得脱层皮。 这里是双桥镇，不是掌柜收粮食的地方。 嘉孰县的知县可没拿掌柜的孝敬银子。 “这是怂了吗？啊？昨天打我的狠模样呢？还工钱，快点——” 颜夏交给王远山一个任务，那就是惹毛他们，逼他们动手。 经过王远山不断的作死闹腾，张记粮铺的掌柜张富仁倒是先忍不住了。 “既然他主动求打，你们还等什么？拖进巷子里，好好伺候他。” 也许是半年前害死了一条人命都平安无事，又或许是膨胀的内心导致他的胆子越发的大。 张富仁靠在铺子边，啐了一口浓痰。 眼神凶狠的吩咐道。 “是，掌柜的——” 几人准备下狠手。 就在他们拽着王远山，准备将他拖到巷子之时，颜夏站了出来。 “住手——” 四五个伙计转身看向她。 颜夏今日穿了一袭藕色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开衫，上面用银线绣了不少花样，一套衣服价值二十两，头上盘了一个发髻，上面插了两只上好的玉簪，以及其他小饰，耳坠也是温润的白玉雕刻成的桃花，花蕊带着一丝粉，格外仙气，这对耳饰花了近八十两，是颜夏最贵的首饰了。 她几乎日日带着。 手腕上也各有两只镂空雕花的金镯子。 一看就贵气逼人。 张富仁经常在两县之间穿梭，所以对颜夏不是很了解，他听过颜氏糕点铺，却并没有见过颜夏本人。 还以为她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呢。 “谁准你们打我侄子的！真是没王法了，大白天的，竟敢如此蛮横，远山啊，快来婶子这，可怜见的，瞧瞧这脸上的伤，原来昨天打你的人就是他们啊，婶子问你，你又不肯说，你这傻孩子，快过来啊，傻愣着干嘛，人家拳头都要落到你脸上了——” 颜夏的声音及其大。 路过的人群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 “你这毒妇，胡扯什么，谁打他了。” 张富仁当然不会承认了。 “呵，大家都来瞧一瞧啊，这张记粮铺招人打散工却不给工钱，可怜我的侄子为了讨要工钱被这些伙计狠狠暴打，你们看他脸上的伤，我侄子脸皮薄，不肯受我的照应，非要自己赚钱，这下好了，钱没赚到还挨了一顿打，你们张记凭什么打人，底气在哪里啊？” 颜夏的声音越来越高。 四周围满了人。 张富仁有些慌了，见颜夏想闹大，他对着几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几人秒懂，走到颜夏跟前，想将两人抬走。 谁知刚碰到颜夏的胳膊，就被她的叫声吵的后退好几步。 “救命啊——” “光天化日这张记粮铺要打人啦，竟然还想让几个伙计把我拖到巷子里，你们快看看啊，都开始生拽我了，哎哟，我的胳膊好痛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颜夏浮夸的哭嚎着。 有不少路人认出了她。 “哎哟，这不是颜掌柜吗？” “是啊，颜掌柜你怎么在这，要不要我去帮你报官。” “岂有此理，你们凭什么欺负颜掌柜！” “这张记老毛病了，我看到好几次，他们老是在那巷子里打人，真是造孽哦，来打散工的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户，已经够可怜了，还这么欺负人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颜掌柜的侄子怎么穿的这么破。” “我家儿子也被打过，就因为买到发霉的米，他们非说我儿子故意陷害他们，打了他好几拳，还威胁他要是报官，就把我们全家杀了。” “什么？这也太嚣张了。” “我爹就是来这里干散工，半个月，一文钱都没结！不过好声好气讨要了两句，这掌柜立马给我爹两个大嘴巴子，我爹已经快五十了，狗日的，要不是我爹拦着，我肯定找他算账！” “这张富仁就不是个好东西，前些年闹水灾，他把粮食涨了无数倍，一斤精米竟然卖到二两银子，惹得镇上大批粮铺跟着涨价，死了多少人啊，要不是知县贴了告示，他害怕了才将价格降下去，怕是要饿死上千人哟。” “..........” 围观群众几乎都认识张富仁。 嘴里就没句好话，可想而知，这人干了多少坏事。 颜夏接过话茬，再次哭喊道。 “大家都瞧一瞧，我这可怜的侄子白给他干了三天，一个铜板都没拿到，昨天把他打成这样，我问他怎么都不肯说，要不是今日我偷偷跟着他，怕是再也见不到我侄子了，刚刚这掌柜的竟然跟几个伙计说要把我侄子拖到巷子里打死呢，你们说，这人的心得多黑，这是一条人命啊，在你眼里难道连蝼蚁都不如吗？” 颜夏假意的抹了抹眼泪。 顿时站出来好几个人，说自己也被打过。 颜夏将右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来回两下，手势打好。 左利从暗处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有人来报官，说张记粮铺的掌柜打人？是真是假？谁是张富仁？” 第182章 恶人自有颜夏收 左利腰间别着官刀，一连几个问题。 他神情严肃的扫视了一圈。 “草，草民是，是.....” 张富仁的声音很小，略微有些颤抖。 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怕的。 “草民没有打人，都是这刁妇胡言乱语，她怕是得了失心疯，官差老爷，您可别冤枉好人啊，她在讹我呢，不然这一身金贵衣物首饰哪来的，怕都是讹钱讹来的吧。” 张富仁见颜夏管这个穷酸小子叫侄子，还以为王远山是她娘家人。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模样倒是挺好看的，还有人喊她颜掌柜，不会是窑子里的花妈妈吧。 瞧着长的就不像什么正经人，才多大年纪，侄子就那么大了。 或许这小子连娘家人都不是，难道是情郎？ 张富仁的眼神犹如山路，转了十八弯，透露着轻蔑。 他话音刚落，周围噪声一片。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张富仁，人家可是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缺你这点银子？人家日赚斗金，讹你，别把我大牙笑掉了。” “就是，我前几天刚在颜掌柜那买了生辰蛋糕，给我小女过生辰，一个都没脑袋大的蛋糕，都要好几两银子，颜掌柜讹人？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卖几个蛋糕都够你铺子多少天的营收了，讹你？你真会给你脸上贴金。” “嚯，你买了生辰蛋糕啊，味道如何？我家两个女儿也吵着要我给她们买，就是价格太贵了，够我们一家六口三个月的嚼用了，到底是没舍得。” “好吃的很，兄台你一定要尝尝，生辰一年才过一次而已，若是家中有余银，还是买上一个吧，别让你女儿们失望，她们也就嫁人前过得开心些了。” “仁兄说的是，那我过两天就去颜掌柜铺子预订，给我两个女儿一人买一个。” “........” 人群里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偏，都开始说起蛋糕来了。 颜夏咳嗽了两声。 “咳咳——” “这个张富仁，行为霸道，又如此狂妄，估计是没少干坏事，请问还有受害者吗？你们尽管站出来，不要怕，有左衙差在此，他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若是往日被张富仁殴打欺辱的，都过来让左衙差记上，必须得重重惩戒这恶人，最好一辈子都别从牢里出来！” 此话一出，本来只敢在人群里骂几句的百姓，个个走到左利身旁，诉说着心里的酸楚。 有被张记粮铺殴打的，有在张记买粮食被扣称的，有的打了白工，一文工钱都没拿到的，还有吃了他铺子上霉的米面差点死了的。 受害者竟然高达十余人。 可没有一人敢去县衙状告他。 原来都被张富仁威胁了，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张富仁曾经扬言，若是他被害的蹲了大牢，必定在出狱那日，杀了他们全家。 他们以为，殴打人而已，最多坐两三年牢，要是被张富仁害的家破人亡，那就亏大发了，毕竟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双桥镇。 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自家的住址了。 这些人害怕，自然也就不敢闹大了。 可刚刚颜夏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多重罪名加在一起，那张富仁可能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出狱，那他们还怕什么，必须状告。 于是，左利身边围满了人。 张记粮铺有两个掌柜。 也都姓张，一个是张富仁，一个是张富义，兄弟俩。 平日，要是张富仁在铺子里，张富义就去逗鸟吃花酒，张富仁要是去北边收粮食，张富义就来看守店铺。 兄弟二人倒是齐心。 围观群众高达百人。 几乎住在周边的百姓都来吃瓜了。 拿到张富仁的罪证，左利就收网了。 他抓走了张记粮铺所有人，包括还歇在窑子里的张富义。 回到县衙，直接禀告了知县大人。 上午知县就升堂了。 那些曾被张记粮铺迫害的百姓在县衙门口候着。 已作人证。 “威——武——” 升堂后，人证一个个的进来诉了苦，张富仁兄弟俩面如死灰，他们不敢再狡辩，这么多人证，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啊。 完了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早知道就把粮铺关了，去北边开铺子算了。 要不是那边的知县太贪，官差喜欢收保护费，他又为了多赚些银子一直不肯迁移粮铺。 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啊。 “青天大老爷，您明鉴啊，小的知错了，请知县大人从轻处罚啊，小的愿意将铺子所有的粮食捐出来，只求减轻刑罚.....” 张富仁对官府的律法摸得很清。 他觉得只要自己主动认错，还捐粮食以表诚意，最多蹲个一两年就能出来了。 可他低估了陆知县。 “捐？你家产全部充公，拿什么捐？来人，将那妇人带上来！” 陆知县冷笑一声。 妇人？ 张氏兄弟二人满头雾水，怎么又来个人证。 还有家产充公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过就是打了几个下贱坯子。 怎么就充公了。 凭什么？ 正当两人茫然愤恨的时候，那妇人已被搀扶着来到堂上。 “呜哇——” “求大人作主啊，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夫君，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夫君，才三十不到，便早早去了，尸首都没能进村，孤独的死在村外，他死得好惨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死不瞑目，我知道，他在等着我为他讨公道啊——” “大人，就是他将我夫君活活打死的，还抢走了我家的粮食，害的我儿没有银子吃药，随着我夫君一道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去了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种恶人就该下地狱，阎罗王啊，您睁睁眼啊，将他带到十八层地狱吧——” “呜呜呜——” 妇人一见到张富仁就神情癫狂。 她下半身因为走路，已经渗血了。 可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直直跪在地上。 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没一会，额头就有了血迹。 陆知县一挥手。 两个衙差将她拉了起来。 不给她再磕。 第183章 恶果 “大胆狂徒！竟然私下殴打百姓，还伤人致死，你壮了什么胆子，如此猖狂，还不从实招来！” 惊堂木一拍。 兄弟俩都快吓尿裤子了。 怎么办，这妇人怎么跑到双桥镇了。 张富仁趴在地上，冷汗从他额角一直流到地上。 “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汗水声和心跳声掺杂在一起，像是一首曲子，演奏者则是张富仁。 “来人，上刑！” 见他久久不回话，陆知县直接吩咐上刑。 至于用哪种刑具，他没说。 左利使了个眼色。 两名衙差拿来了一根鞭子。 鞭子乃精铁制成，细如手指，全长十八节。 也有另外一个名字。 牡丹十八鞭。 鞭子并不顺滑，拿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只能抓着鞭子的把手。 因为，一不小心碰到鞭子前面，手指就会被锋利的铁片割伤。 鞭子外形犹如削苹果的刨子，又像是鱼的鳞片。 轻轻一鞭子下去，身上顿时爆开了血肉。 犹如绽开的大红牡丹。 格外妖艳。 因此，便取名为牡丹十八鞭。 这种刑罚最是残忍，不轻易拿出来，只会用于那些必死的犯人身上。 因为鞭子细，打的又轻，所以鞭打的时候，伤不到筋骨，只能皮开肉绽。 让犯人痛到满地打滚，却又不会立刻昏死过去。 若是遇到狠心的官差，一盆盐水泼下去。 那感觉就更加酸爽了。 鞭子的材质是铁，基本上都会生锈，所以伤口不会愈合，被打的犯人会在痛苦中挨到行刑那日。 两位衙差一人手持鞭子站在旁边，一人拿了块麻布塞到张富仁嘴里。 准备工作做完后，张富仁被扒光了上半身，衙差们将他绑在木架子上。 “啪——” “唔——” 一铁鞭下去，张富仁整张脸都白了。 腰间鲜血顿显，要是站远些，还以为他身上纹了一朵红艳的花。 锋利的鞭子上貌似还带下来几块皮肉。 张富仁叫都叫不出来，他闷哼着。 往他嘴里塞麻布是怕他咬舌自尽。 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被接连打了五鞭子。 张富仁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鲜血宛如一件红衣，牢牢的‘穿’在他身上。 县衙外的百姓觉得十分解气，可到底没见过这等场面，有些吓傻了。 堂内也异常安静。 “啪嗒啪嗒——” 血滴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深深撞击着张富义的心。 “大人饶命啊，小的知错了，我说，我全都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左利隐约闻到一股尿骚味。 也不知是谁吓尿了裤子。 最后张富义将他们兄弟俩做的缺德事全部交代的干干净净。 原来他们俩在多年前，只是粮铺的小伙计。 一场旱灾，粮食价格飙升，他们看着铺子的掌柜，赚的盆满钵满，眼都红了，在一个晚上，合伙勒死掌柜后，带着粮食银子逃到了双桥镇。 因为是旱灾。 世道乱，官府根本不管，且那掌柜的尸首也被他们扔到荒野了。 所以并未被通缉。 兄弟俩用抢来的银子和粮食，在双桥镇开了粮铺。 自此发了家。 第一次杀人抢劫，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所以给铺子买了好些个身强力壮的下人。 无事时，是伙计。 有事时，就是他们的打手！ 光双桥镇，被他们殴打的人数，都高达十几个。 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陆知县直接下令将这兄弟俩处死。 那些下人因为受主人的吩咐，罪名稍轻，各挨了50板子，发配去徭役。 挨完五十板子，哪怕身体再强悍。 也几乎去了一条命。 这些人治都没治，就上路了。 能不能活下，纯靠天命。 兄弟俩被斩头于菜市口。 从被捉到死，不过两天而已，陆知县办案神速，让县里的百姓称叹了许久。 直呼他是青天大老爷。 至于张富仁和张富义的家人，全部发配苦寒之地。 家业充公。 陆知县从中拿了一些银子，补偿给那些受害者，远山也不例外，他得到了整整二两银子。 本想给那妇人五十两的。 好慰藉她受伤的心灵。 可没想到的是，张富仁兄弟俩被处死的那天晚上，这妇人吊死在城外的一棵树上。 她连回家的时间都等不了了，只想赶紧见她的夫君和孩子。 “可惜了，真是造孽啊....” 陆知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神情很是伤心。 颜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分店刚开业第一天。 送货的是钱一。 远山也在行驶的路程中。 午时，两人还碰了个面。 打了声招呼，各自驾马车离开。 一个去，一个回。 此时此刻的江南县，一条热闹的街道上全是逛街的百姓。 有的挽着姐妹的胳膊，捂着嘴在笑，有的拿着糖人，边走边舔。 “噼里啪啦——” 爆竹声响起。 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鞭炮声吸引过去。 “哟，这是哪家铺子开业啊，去瞧瞧。” “好像是卖吃食的。” “吃食？这条街全是卖吃食的，也不知道开了什么铺子，最好弄点新鲜玩意，我都吃腻了。” “新鲜玩意？那你得去嘉孰县吃，那里有家颜氏糕点铺，听说里面的糕点只有她一人能做出来，什么花朵做的饼子啦，还有桃子味的桃酥，哦对了，最近又出新品了，叫什么蛋糕，听说只能在生辰之日吃，还可以许愿，只要诚心就能灵验，那嘉孰县的知县独女，就买了这蛋糕，说是灵验的很呢，光预订都排到六月了，我也准备去定个，我幼女的生辰就快到了。” “花朵做的饼子？这能吃吗？” “能吃啊，我过年去双桥镇探亲时买过，味道特别好，就是价格不便宜，半两银子一袋，还可以送货上门，只是送到江南县的配送费特别高，除非买够五两银子，我觉得有些贵，就没让送，哎，要是我们镇上也能开家就好了，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怪想念那一口的。” “走走走，快去看看，怎么都围满了人，来，我们从拐角挤进去。” “.......” 鞭炮放完后，邓求知的铺子前几乎围满了人。 第184章 分店开业 “颜氏糕点铺？” 其中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念着招牌。 “真的假的？颜氏糕点铺怎么开到这来了，我记得这家铺子原来不是卖木头生意的吗？掌柜的也不姓颜啊。” “冒牌货吧，估计是假的。”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掌柜羡慕颜氏糕点铺的生意，这才仿造了招牌。” “等等，招牌下还有一行小字。” “江南县分店？” 邓求知见铺子外的百姓都在讨论真假问题。 他端着一盘切好的鲜花饼走到门口。 “大家安静一下，请听我说，我们铺子是颜氏糕点铺的第一家分店！也是正品！铺子第一天开业，暂售三种糕点，鲜花饼，桃酥和饼干，想必大家应该有不少人都尝过鲜花饼吧，请看在下手中的鲜花饼，是否是正品？” 邓求知让他们挨个看了下，还挑选了几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客人，给他们尝了一块。 “是是是，就是这个味道，什么价格，我要买——” “好吃，哎哟，上次我大姑子来我家探亲，给我带了一袋，一天就吃完了，听说要半两银子一袋呢，你这里也是半两吗？” “三种糕点各来两袋！上次我去双桥镇时，颜氏糕点铺还没有饼干呢，难道是新品，这掌柜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长得，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快快快，银子给你，我要做第一位客人。” “我要买饼干，我吃过这个饼干，没桃酥那么腻，还很脆，一咬都掉渣，我儿最爱吃这饼干了，要不是配送费太贵，我肯定月月给我儿买上一袋。” “..........” 但凡尝过鲜花饼的，几乎都要买。 见邓求知的铺子，不是假的，果真是颜氏糕点铺。 本打算看热闹的客人，纷纷挤到铺子里。 “抱歉，麻烦你们排下队——” “三种糕点售价都是半两银子一袋，卖完为止。” 话音落下。 客人们都排起长队，生怕被挤到后面去。 然而，排到第二十位，竟然全部卖光了。 足足150袋啊。 其中有位客人，三种糕点各买了十袋。 太夸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送人，还是想高价卖出。 邓求知没管，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有种方式叫限量售卖。 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铺子的生意如此好。 从放鞭炮到关铺子门。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一点货都没了。 邓求知光道歉都道了几十遍。 晚上，王远山驾着马车终于来到铺子前，他第一次来江南县，有些不熟悉路，还是问了好几人才找到的。 因此天都黑了。 “颜婶说，你铺子的糕点肯定不够卖，让我给您送五十袋鲜花饼，150袋桃酥以及100袋饼干，因为鲜花饼的馅料不多了，只能等玫瑰成熟后才能放大量.........” 王远山将颜夏的话，叙述给邓求知听。 “颜掌柜果真神算啊，不光不够卖呢，一个时辰都没，我铺子就卖光了，哎，幸好你送的货多，不然明天我又得被那些客人堵在铺子里，小兄弟，进来一起吃饭吧。” 三人将马车上的糕点拿了进来。 邓求知还邀请王远山一起吃饭。 他倒也没拒绝，要是不吃，只能用颜婶给的公费去买着吃。 还是省点吧。 吃完饭出来后，王远山驾着马车，来到一处破旧的客栈，花了五文钱，睡了大通铺，停马车用了一吊钱。 其中三文是管理费，剩下的都是喂草料的钱。 王远山有些心疼，颜婶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公费，说是三天的花销。 可他舍不得。 马儿得吃饱吃好，他有个地方能睡觉就行。 要是住房间，一晚怎么也得一百多文，他可舍不得。 大通铺是青砖石头砌的，硬的不行，上面只铺了一层稻草加一块破旧的布，以及被睡扁的枕头，里面也是稻草芯，被子更别提了，一股子臭脚丫味。 王远山只盖了下半身。 他是穿着外衣凑合睡得。 夜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有的像水牛，有的像野猪哼哼，更甚者，呼噜大的像打雷。 王远山没怎么睡好，起来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今晚他可以回百花村陪娘。 所以天未亮王远山就出发了。 临走时，在街边买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一文钱一个。 早上吃一个，剩下那个留着中午吃。 太阳从升起到降落，用了一天的时间，王远山从出发到回家，也用了一天的时间。 路上，依旧碰到了钱一。 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就擦身而过。 到达时，太阳刚落。 天还没有完全变黑。 只见他娘站在村口迎着他。 “娘——” “你在这等我干嘛，快上马车，咱们回家。” “娘猜到你要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饿坏了吧？第一天干活，表现的怎么样？没出乱子吧？路上可碰到坏人了？” 许春霞很担心。 他儿子从未出过嘉孰县。 虽然同意了他去当马夫送货，可昨夜她几乎没睡着。 心里担忧的不行，一会在想儿子会不会碰到山贼，一会在想儿子会不会给亲家母添乱。 “娘，我干的很好呢，糕点已经送到了，路上也很安全，你放心吧，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王远山将他娘拉上马车。 到家后，他把马车放到院子里，陪娘吃完晚饭，他主动刷碗，母子俩都没睡好。 所以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今天，他们睡得都很安稳，连习惯夜起尿尿的许春霞，都一觉到天亮。 她醒来时，王远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人和马车消失不见。 看到儿子这么孝顺这么勤快，许春霞眼眶微微变红。 此时的王远山已经拿到新一轮的糕点，从双桥镇出发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没再问人。 一路疾驰，赶着日落进了江南县。 “邓叔，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好的很哟，都卖不够，这里人太有钱了，人口还多，你明天多拿50袋桃酥和饼干，对了，问问你颜婶，鲜花饼的量什么时候能加。” 第185章 玫瑰开花咯 邓求知有些急切。 想买鲜花饼的人，是最多的。 五十袋根本不够卖啊。 “行，我回去帮你问问。” 送完货，照例在铺子一起吃了饭，王远山又去了那家客栈。 又是煎熬的一夜。 睡醒后，他先是去了趟双桥镇，把邓求知的话带给颜婶，接着再回到家里。 五月六日。 颜夏回到百花村。 玫瑰花已经开放，她召集了所有花农，每人身上都背着竹篓。 来回三趟，干到下午才把第一批开放的玫瑰花采摘回来。 期间，颜夏去山上转了转，她之前挖的狩猎洞里面有两只动物，一只腐烂的狐狸，一只刚掉进去的小野猪，还活着。 因为太小了，尖竹都没伤害到它，恰好颜夏不爱吃野猪，就将它放走了，至于狐狸，连同狩猎洞一起埋了。 她长时间不在村里，挖的狩猎洞一年到头难得来几次，太浪费了，她已经不需要再靠抓野味才舍得吃肉了。 干完活本打算回去监工，却看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躲着一个毛茸茸的动物。 毛发是棕色的。 因为身躯太过庞大，只有大腿粗的树干，根本遮挡不住它的身形。 而且..... 有些眼熟，好像是上次那个灰熊。 别问颜夏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那只灰熊的耳朵特别圆！！ 像两块五仁月饼挂在头上。 有些萌蠢萌蠢的感觉，当然，吃人的时候一点也不萌。 “出来——” 颜夏对着树后面喊了一声。 只见灰熊先是探了个头，看颜夏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它才敢慢慢走出来。 “呼呼——” 灰熊在五米外停下脚步，它对着颜夏小小的叫了一声。 声音太小，要不是颜夏耳朵好，她都听不见，灰熊模样怂的不行。 “你什么时候来的？” 颜夏说的话灰熊听不懂，它只能茫然的看着颜夏。 “算了，我跟你说什么话，你别跟着我了，去深山里吧，我要下山了。” 颜夏把铁锹丢回空间。 准备离开。 而灰熊见面前的人类再次凭空变走铁锹，它眼睛瞪得老大。 看起来更傻了。 “呼呼，呼呼——” 灰熊声音很急切，似乎在问颜夏是怎么把铁锹变没的。 看颜夏想走，它连忙跟上颜夏。 两人的距离也只有一米了。 “你又怎么了?” 颜夏见它又开始叫，只好从空间拿出一块树枝，枝子上有个椭圆形的野蜂蜜，大概拳头大。 书上不是说，熊最爱吃蜂蜜了吗，这是她刚刚在上山路途中找到的，空间里还有五块，她拿了块最小的准备给灰熊吃。 省的它又跟着自己。 “给你吃吧，别跟着我了，你不许去山下，知道没？再跟着我，我真送你去投胎了。” 颜夏将蜂蜜递给它。 还扬起拳头威胁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灰熊能不能知晓她的意思。 “呼呼，吼——” 灰熊好久没吃蜂蜜了，它是个馋熊，深山里的野生蜂蜜都要被它吃绝迹了，所以那群蜜蜂才跑到山外围筑巢。 它小心翼翼的接过蜂蜜。 见颜夏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敢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享用。 “吧唧吧唧——” 蜂巢蜜的质感黏叽叽的，灰熊吃的直吧唧嘴，模样可爱的不行。 颜夏从小就喜欢大超市里卖的毛绒玩具，可从未拥有过，面前的灰熊就像是货架上摆放的小熊玩偶放大版，让她软了心。 她走到灰熊跟前，不由自主的捏上了它的耳朵，来回揉捏。 软软的。 灰熊并未反抗，它沉浸式吃着蜂蜜。 颜夏再次摸了它身上的毛发，跟耳朵完全相反的是，身上的毛很硬，根根分明，就像是厚厚的地毯中间掺杂着松针，有些扎手。 嗯..... 怎么说呢，跟夏天穿着裙子坐在草地上的感觉也差不多。 和玩具熊的手感相差千里。 不是很好摸。她收回了手。 灰熊也刚好吃完。 它不满足的舔了舔熊掌上沾染的蜂蜜。 “呼——” 灰熊微微张嘴，对颜夏叫了声。 “行了，你吃也吃了，回去吧，记住不许下山，听到没？再让我看到你吃人，我就要吃熊了！” 颜夏对它摆了摆手。 灰熊看懂了。 它爬起身， 四脚着地，朝着山洞的方向离开了。 时不时还回头看颜夏一眼。 直到身影消失，颜夏才转过身。 下山后，刚好是傍晚，玫瑰花整齐的摆放在院子里。 花农各回各家。 颜夏将一大半玫瑰花腌制成玫瑰花酱，因为独自一人回来的。 所以只能自己干。 忙活完都已经是半夜了。 简单梳洗后，颜夏睡觉了，天未亮，她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套上外衣，将门打开，然后等赵大力把玫瑰花拿走，她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回村前，颜夏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好了。 玫瑰花运送到铺子里，会被做成鲜花饼烘烤出来，放到铺子里卖，并且运送到分店。 这下不限量了，王远山足足运送了300袋鲜花饼。 江南县需求量很大，那里人最爱喝个茶再配个糕点，因为有钱人多，所以街上的茶馆数不胜数，就连妇人的娱乐也同样如此。 喜甜的人占大多数。 邓求知收钱收的手软。 又是一个上午，卖完了糕点，他刚准备关铺子。 就进来一个人。 样貌俊朗，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哥。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糕点全部卖完了，您明个再来吧。”邓求知带着歉意说道。 “我不买糕点，我跟你谈生意，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生意？” 邓求知愣住了。 开业好几天了，总算来个想合作的人，牢记着颜夏的叮嘱。 邓求知跟鑫宝打了声招呼，让他看守好店铺。 跟着俊俏公子哥离开。 两人并排走着，来到一处豪华的酒楼。 【轩鹤楼】 这家酒楼在整个江南县都是出了名的贵，听说一道珍宝六吃能卖到八十两银子，哪怕随便点几道素菜，也得十两银子往上。 贵的离谱，除了达官贵人，几乎没人敢在这宴请客人。 邓求知对身旁的公子哥很是好奇。 第186章 孟家 “哎哟，孟公子，大驾光临，还是那个包间？” 刚走进来，小二就满脸谄媚的迎接二人。 “嗯。” 孟余轻轻应了声。 “好嘞，您二位楼上请，贵客两位，三楼8号包间。” 小二弓着腰，将两人带到楼梯处，随之对着楼上一声吆喝。 邓求知跟着孟余去了三楼的包间。 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丫鬟对他们鞠躬。 桌上摆着茶水，还是滚热的，刚坐下，两个丫鬟就各拿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递了过来。 毛巾也是热的。 两人擦了擦手。 丫鬟把脏毛巾拿走，给他们倒了茶。 端上一碟水果拼盘。 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包间很大。 跟颜夏酒楼的包间完全不能比，一个只能放下桌椅，一个像两室一厅。 甚至还有床，让客人小歇。 房间里放了一架古筝。 估计还能点曲子听。 跟青楼也差不了什么了。 不愧是顶级酒楼，邓求知虽然有些小钱，却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他有些胆怯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邓掌柜，不知可否帮我引荐一下，我也想与颜氏糕点铺合作。” 孟余并未拐弯抹角的问。 他看中了颜氏糕点铺，又观察了好几日。 家里虽然不缺钱，甚至他躺着花几辈子都花不完。 可是..... 孟余的眼神有些微闪，他是家中的嫡次子。 原先是嫡长子的，可他爹发家那年，接回来一个妇人和一个孩童，说是他的心上人，那位孩童年纪比他还大，是爹的长子。 这操作直接把他娘气死了。 那位妇人上了位，成了他的后娘。 也是孟家的大夫人。 他那见不得光的‘哥哥’倒是成了嫡长子。 8岁丧母，被面甜心狠的后母放养长大，孟余成了有名的纨绔子弟。 他不爱文，不习武，只知道跟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喝花酒。 恰恰相反的是，孟家的嫡长子孟掌庭对外口碑很好，他14岁时接手孟家的万花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身为商人之子虽然不能科考，可他五步成诗，写的一手好字，文采不输秀才郎。 孟余的爹孟千贯原先是有功名的。 他10岁当上童生，13岁考取秀才，可15岁那年因陷入买题风波被革去秀才功名，终身不得再科考。 孟千贯农家出身，幼年丧父，寡母靠给邻居洗衣服将他拉扯大，这件事过后，唯一的寡母也离世了，他干脆入赘到白家。 成了上门女婿。 白家乃江南县本地人士，经营着一家茶馆，平日里生意不错。 只有一个独女白慕霜。 孟千贯生的俊俏，又曾经考过功名，自然文采极好，他假装偶遇白慕霜，用一首情诗俘获了她的芳心，两人一眼定情。 加上孟千贯心甘情愿当上门女婿。 不过三月，便成了亲。 孟千贯嘴巴甜，会哄人，白慕霜婚后第三年生下孟余时，他就哄得白家二老，让他接手了茶馆。 不出半年，营收翻了好几翻。 白家二老又相继因病离世，孟千贯干脆高价卖了茶馆，开了那万花楼。 仅仅四年。 便成了江南县人人得知的富商。 接着他又开了酒楼，钱庄，药铺等等。 几乎涉及大多产业。 也跻身变成江南县首富。 娶了心上人许怜柔后，他将自己的学识以及经商之道全部教给了大儿子。 而他对自己的小儿子孟余却不管不问。 只给钱花，从不教育。 孟余今年十八。 本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吊儿郎当的过下去了。 可谁知，上月中旬，他的后娘要把娘家的一个傻侄女嫁给他。 孟余当然不从，得来的却是他亲爹的毒打。 还扬言让他不要肖想孟家产业，最多婚后给他一套宅子，以及郊外的百亩地，其他的一概没有。 孟余都想笑。 他的亲爹就跟被后娘迷住眼睛似的。 那可是傻子呀！ 又胖又丑，还流口水的傻子，这种人都让他娶，难道就只是为了讨后母的欢心吗？ 五月1号，孟余带着从小伺候他的奴才小川离开了孟家。 什么都没带走，只拿走了他娘的私产，白家的一处铺子以及娘的首饰。 他留下一件娘常戴的簪子以作纪念，剩下的全卖了。 得了三百两。 还好他爹够有钱，后娘瞧不上这三瓜两枣，不然娘的私产都保不住。 孟余压根就不像表面那般纨绔，他自懂事起就过目不忘，也是，那么好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出笨蛋来。 白慕霜是出了名的才女，孟千贯又是十三就考上秀才的。 生的孩子自然智商极高。 思绪飘回，孟余看着面前的邓求知，再次说道。 “您放心，我就算开分店，也是在城尾，驾马车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到，不会抢您生意的。” “公子莫急，过两天颜掌柜会来江南县，到时候我做东，你可一定要赏脸。” 两人都是直肠子。 本需要拉扯一个小时的对话，三句就结尾了。 “好，谢过邓掌柜——” 孟余的眼神带着惊喜。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小二带着两个菜单进来，孟余点了五道菜，邓求知点了三道。 一场午饭，吃了八十两银子。 孟余的余额减去了三分之一。 可他觉得很值。 酒足饭饱后，邓求知回到铺子里，他腰间揣了一张纸条，写着孟余的住址。 等颜掌柜来江南县，就叫鑫宝按照地址去将孟公子喊来。 第二天，竟然又有两个人找上门。 一个也是求引荐，一个竟然想跟他买秘方。 “不好意思，我们店铺没有秘方，分店只进货，不做糕点。” 回绝了第二个人。 留下了第一个人的地址。 五月十号。 颜夏跟着钱一来到了江南县。 “颜掌柜，这是账本，您对一下，一共1600两。” 铺外天已黑。 吃完饭两人才交接账目。 颜夏快速翻看完，接过银子。 “颜掌柜，进货的银子是现在给，还是老样子10天一收？” “十天一收吧，省的不好对账，刚好你身上留些银子，万一有用呢。” 颜夏不在意的说道。 邓求知的人品她信得过。 10天的进货银子，无非就一千多两，若是邓求知为了这区区一千多两就跑掉，那就当她眼瞎。 第187章 二见孟余 况且她知道邓求知身上没什么银子，要是一把给10天的进货钱，他怕是掏不出来。 “行，那就老样子，对了，颜掌柜，有两个人想见您，应该是合作分店的事，您是一起见，还是？” “分开吧。” “好，那明天中午先带您见孟公子，就在我铺子对面的酒楼吧。” “行，都听你的，我先回客栈了。” 颜夏上了钱一的马车。 来到上次住的客栈。 “主子，我平日都住另外一家的，明天就不接您了，我得赶回镇上。” 钱一并未下马车。 他打算去住他的大通铺。 “没事，住哪都一样，小二，来两间上房。” “对了，我给你的银子花完没，说好三日一给的，都十天了，总归才给了两回，你跟远山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说银子还够，真是奇了怪了。” 颜夏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你和远山平日都住在哪里？” “回主子，住....” “住大通铺呢，那里便宜，总归就睡个黑天，开房间太浪费了，凑合一夜就行，才五文，您放心，这马儿我都给它们吃的好料子，银子够呢，我身上还有二两多呢。” 颜夏颦眉。 “住大通铺像什么话，你们赶那么久的路，不睡好怎么行，要是出了意外谁负责，你们身体要是出事，我到哪找人送糕点，这样，明后天我挑个空闲，在这置办一处宅子，你跟远山就住在那吧，我再买两个下人，负责看家，打扫做饭以及照料马匹，省的老是问你们银子还够不够花，我自己也嫌烦。” 而且，她也能住。 总不能每次来江南县都住客栈吧。 颜夏有点嫌弃这边的被褥。 总感觉没洗。 也不知上一个睡过这床铺的是什么人。 这种上房的卫生情况，都这样了。 大通铺可想而知。 “都听主子的。” “嗯，你先去睡吧，明天我起床后，自己去找邓兄。” “是，主子。” 两人各自回房。 简单洗漱下就睡了。 天未亮，钱一架马车离开，颜夏还在睡梦中。 她做了一个美梦，梦到系统回来了。 带着她穿越到各个世界，她当了女王、酋长、公主、将军、甚至是未来世界的女战神。 每个世界都活的很精彩。 醒来时，她嘴角都直抽抽，估计是笑了一夜给笑僵了。 颜夏揉了揉脸颊，穿好衣服，刷了牙齿洗了脸。 来到街道上，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碗馄饨外加两个肉包。 便去往邓求知那了。 到达时，邓求知正忙的团团转。 颜夏只好一个人去逛了会街。 还有一个多月天就热了。 她选了把团扇，扇子上挂着两串吊坠，是玉打造的珠子，各种颜色都有。 扇起风来，叮铃的响，宛若风铃。 团扇中间绣了桃花图案，把手也是玉的，触感生凉。 颜夏很喜欢。 付了银子后，她再次逛到首饰铺子。 这边很繁华，自然东西也都极其的好，虽然也更贵一些。 刚刚那把团扇，花了50两，这要在双桥镇，五两银子估计都没什么人买。 有钱的人家都用冰了，还用什么扇子。 就算用，也有丫鬟给她们扇。 哪里会自己动手。 今年夏天，颜夏也准备买冰，一是银子够多，她没必要委屈自己热一身汗，二是儿媳七月中旬就得生产了，生完还要坐月子，一直呆在床上也太热了，颜夏又不是古人，自然不会那么封建。 她要买些冰放儿媳屋中，省的她和孩子热出一身痱子来。 三是天热没有冰奶油打发不起来，黄油等物还容易坏。 必须收拾出一个冰窖来，只是这样成本就变高了。 没办法的事。 其他糕点就少赚些吧，蛋糕必须涨价。 不然送货的时候，蛋糕化了怎么办，木盒中还要放上冰块，太贵了，若是不涨价，她会亏本的。 如果今天两个人都谈成了，她进价只能给到4吊钱一袋。 想着心事，很快上午就过去了。 颜夏带着团扇回到邓求知的铺子。 跟随他一道去了酒楼。 孟余早已候在包厢，小二打开包厢的木门。 ‘咯吱——’一声。 两人四目相对。 “你——” “额？” 他们都认出来了对方。 “您就是颜掌柜？” 孟余有些吃惊，那晚，他还以为颜夏是个未嫁人的小姑娘呢，现在一看，颜掌柜的脸上果然有着少女没有的成熟，只是模样看起来年轻而已。 真厉害，竟然能撑起庞大的铺子。 孟余合作前，都打听过了。 颜掌柜带着孩子与前夫和离，从无到有，只用了一年不到。 颜氏糕点铺的糕点，全是她独创的，包括什么生辰蛋糕，还打听到她竟然抱上嘉孰县知县的大腿。 而且她还有好几个孩子，都快当奶奶了。 天呐，奶奶？ 明明眼前的女子，看着就比他大个两三岁而已。 “是我，好巧。” 颜夏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这下轮到邓求知懵逼了。 “嗯，之前遇到点事，是他替我解围的。” 颜夏没细说，孟余自然也没解释。 他也一并点头。 “哈哈，看来都是缘分啊，行了，我来点菜，颜掌柜可有忌口的？孟老弟呢？” “没有，你随便点些来吧。” “我也没有，随意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好的，那我去一楼看菜单，你们慢聊。” 邓求知关上包厢门，说是看菜单， 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小二又不是傻子，就是他不下去，菜单也会拿上来。 他得让出空间给两人谈事。 磨磨蹭蹭点完菜单，邓求知还准备在一楼坐会。 “不知小兄台如何称呼？” 颜夏率先开口。 “颜掌柜叫我一声孟余即可。” 孟余坐的端端正正。 完全没平日里那浪荡模样了。 “嗯，既然是熟人，那我就直接了当的说了，开分店可以，不能在千米内，其次进货价为4吊钱一袋，卖价统一为半两，暂定三种糕点，鲜花饼、桃酥和饼干，后期会添加，你既然主动要求合作，想必也打听过了，只要你分店开起来，我保证你赚钱，赚多少就看你进多少货了，店铺的选址也要好，一定得是闹市........” 第188章 再开两家分店 “嗯，话就这么多，价格虽不能商讨，统一定价，不过你救过我和我女儿一次，今年内你的进货价格是三吊钱一袋，明年恢复原价，而且务必要保密。” 颜夏不想欠人情。 虽然她那晚并不需要帮助。 “好！那今日我们便签订下来吧。” 孟余也不矫情。 立马答应。 他懂颜夏的意思，若是不答应，只怕颜掌柜还以为他想借着人情以后拿乔呢。 当初救人，他就没想着挟恩图报。 两人合同刚签完，邓求知就进来了。 “你们速度可真快啊，行了，我去叫小二上菜。” 吃完饭，约定好明日去看孟余的铺子，下午邓求知又带着颜夏去了茶馆。 “朱兄，这位便是颜氏糕点铺的颜老板了，颜掌柜，这位是朱掌柜，这间茶馆就是朱掌柜开的。” “你好。” 颜夏含笑着微微点头。 “您好您好，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颜掌柜啊，您太厉害了，看着跟小女差不多大，竟然能开起那么大的铺子，听说颜氏糕点铺的糕点全是您独创的，哎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我这把老骨头都羞于活着了，佩服佩服.....” 朱长吉连忙拍起马匹，哄得颜夏嘴角又上扬了些。 “我比你小不了几岁，行了，坐着说吧。” “哎哟，那您长得可真年轻，是我疏忽，您快请坐，来人，上茶——” 三人坐到包厢里，这边的包厢跟酒楼又不一样。 没有门，正对茶馆大堂，大堂内有个说书台子。 此时正有个老者拿着扇子在讲故事。 颜夏一边聊天，一边分神听着故事，说的无非就是书生遇美女，美女是千年兔妖，爱上书生，被反派各种拆散，书生被反派害死，最后美女吐出妖丹救了书生，散尽千年修为自己化为白兔..... 老套的剧情，全是那些书生意淫的。 颜夏没了兴趣。 她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茶杯上，杯子里的茶水色泽发黄，颜色透亮，凑近鼻尖就能闻到一股让人心情舒畅的清香，入口不苦，顺滑甘醇。 一看就是极品铁观音。 此茶属于半发酵茶，乌龙茶的一种，性平，适合女子喝。 看来朱掌柜还挺细心。 颜夏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她打了个哈欠。 有些累了。 朱长吉见颜夏神色疲乏，赶紧打住奉承，切入正题。 “颜掌柜，我想跟您合作，在江南县开家分店，您放心，邓掌柜也放心，我不会在这附近开的，城北我有两家铺子，刚买的，倚靠在一起，我打算在左边开家茶馆，右边卖糕点，只是茶馆都修缮好了，糕点却没有头绪，不怕您笑话，先前我打算跟膳喜糕合作的，可他家抽的太多了，花三百两只肯给一个名号，师傅得要我花重金从他们铺子请，这也就算了，每年还要给他们一半营收的银子。” 朱长吉有些激动。 “那我还赚个什么银子，只用他们家的招牌，合着我是给他们打白工呗，但是我找关系请了几个糕点师傅，做的糕点都很平庸，您也知道，江南县的人喜甜，爱喝茶，若是糕点拼不过人家，那茶馆只能高价从糕点铺子买了，不然茶馆不备糕点，根本拼不过旁人，你看看我这糕点，向来用的都是膳喜糕的，一袋价格高达两吊钱，分量也不多，我只能靠着茶水赚一些微薄银子。” 颜夏本不想吃的，见他提起，就从盘子中选了块最小的桃花酥。 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内外一致的酥脆，有些过于甜腻，可若是配上苦茶，就还好，中规中矩吧，虽然比不上她铺子的糕点，却也比大多糕点铺强上许多。 价格也只有她铺子的一半不到。 性价比挺高的。 桃花酥，并不是桃花做的。 只是外表做成桃花模样，用天然色素将花瓣染红，花蕊部位撒上黑芝麻。 观赏性极高。 怪不得朱掌柜想着与膳喜糕合作。 “我们铺子的合作方式是加盟，顾名思义，就是你用着我们铺子的招牌，卖着我们铺子的糕点，招牌不卖，只开分店，若是你我合作成功，那你就是第三家分店，每家店的距离不可少于千米，否则会影响两家生意。” 颜氏放下桃花酥，喝了口铁观音清清喉咙。 对着朱长吉说道。 “进货价格统一为四吊钱一袋，想必你已经了解过了，价格只能卖半两，不允许私自涨价，也不用交加盟费，你自行准备铺子就行，每日会有人给你送货，要多少送多少，暂时只卖三种，鲜花饼、桃酥、饼干..........” 同样的话再次跟朱长吉说了遍。 介绍完铺子，又说好要求以及规定后。 颜夏止住了口，等着朱长吉的回应。 “颜掌柜，这价格......” 朱长吉心里已经同意了，只是作为商人，习惯性的想要再谈一下价格。 “不可，统一价。” 五个字便回绝了他。 颜夏干脆站起身走两步，坐太久了，屁股都麻了。 朱长吉还以为颜夏是生气了。 赶紧道歉，立马拉着她签纸约。 真是弄巧成拙。 出茶馆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颜夏买了点肉和菜，拿到邓求知的铺子里。 做了五菜一汤。 等远山来，一起在铺子里吃了饭。 “远山啊，晚上不许住大通铺了，跟婶子去住客栈，房间已经开好了，之前是钱一住的，婶子干脆开了三天，还有，婶子明天要去看下宅子，准备在江南县置一处房产，再买上两个下人，侍弄宅子，等你们送货时，住在宅子里就行，马匹晚上也交给他们喂，免得你们不舍得花银子，光知道给我省呢.....” 絮絮叨叨说完，两人已经达到客栈门口，各回各屋后。 王远山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床褥没有臭味，枕头也很软，更没有吵闹的呼噜声，导致他早上都差点睡过了时辰。 颜夏醒来已经是上午了，昨晚她在脑海中规划着未来，有些失眠。 第189章 置办江南县的宅子 越想越夸张，最后竟然幻想自己征服了整个世界，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 罪过罪过。 客栈的早饭已经停止供应，颜夏干脆去街边小摊子吃了早午饭，一碗卤肉面。 外加两块猪肉烧饼。 烤的喷香酥脆。 颜夏吃饭有个习惯，不爱吃单一的味道，最好是有咸有甜还有辣，吃完饭她买了个甜果子解解腻。 然后逛起了街。 找到一家看着门面还不错的牙行，走了进去。 “您好客官，请问是买进还是卖出啊？” “买。” “好嘞，那请问是要看田地还是宅铺啊？” “宅子，最好离这里不远。” 李牙人虽然面带微笑，可他的眼睛犹如扫描仪般，将颜夏扫了个遍。 见她衣着首饰皆为上品，笑意更深了。 “劳烦您进来坐会，我去查下附近挂卖的宅子。” “好。” 颜夏走到堂屋里，坐在椅子上歇着。 丫鬟端了杯茶来。 堂屋里还有不少人。 牙人也有七八位。 看来是一人接待一位。 等了十几分钟，李牙人就捧着册子回来了。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啊？您可以叫我小李。” “姓颜。” “好嘞颜夫人，我们这有三家宅子符合您的要求，离这里都不远，一家是三进，抢手货，刚刚还有两拨人去瞧了，在谈价格呢，第二家是一进宅子，虽然小，可房子是近几年翻新的，里面的家具全部是上好的木材，最关键的是，原屋主去年考上了进士，要去外放当官了呢，昨个刚挂上，五家都瞧上眼了，都想奔着文曲星的名头住进去沾光呢。” 李牙人的声音放小了许多。 “您要是瞧上这间，可得赶紧定下，不然就抢不着了，最多明天，这间宅子就没了。” 见颜夏没什么反应，他又开始说起第三套。 “这最后一家是二进宅子，离这边最近，在河边，大门临街，后门临水，堪称绝佳位置，尤其是这套宅子各有前后两个院子，里面有前屋主种的花，还有几棵果树，夏日在院子里摆个摇椅，躺在树下乘凉，很是悠哉。” 颜夏的眼睛陡然一亮。 临河？ 好家伙，这不就是现代江南的古镇吗。 她梦想就是在这种古镇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临河而建，下着小雨，在二楼窗边，赏雨品茶。 河里时不时划过一条小船，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打着油纸伞路过。 好一幅诗情画意。 简直绝了。 “请问，第三套临河的房子有二层吗？” “有，有！不光二层呢，足足三层，二三楼还有观景阳台，就在后院的厢房。” 李牙人也有些激动。 看来这颜夫人是看中第三套了。 第三套虽然只有两进，可价格跟第一家的三进差不多。 位置好，加上庭院造了景，以及房屋都是用好材料盖得。 若是他卖出，佣金最起码有三十两。 “先去看下第三套吧。” 颜夏对前两套没什么兴趣，尤其是第二套，太小了，而且这牙人话里话外意思，那房子还挺抢手，怕是价格不低，进士住过的房子，那不就是‘学区房’？真以为住进去孩子就能考上进士啊。 颜夏才不信这一套，没那才学，睡状元的床也照样考不上童生。 况且她家又没读书的。 跟着李牙人走了七八分钟，两人停在一处宅子面前。 大门是开的，里面还有人说话。 应该还有别的人在看房子。 “抱歉，颜夫人，里面有三户人正在看宅子，有些吵闹，这样，我先带您去看第二间宅子如何？离得不远，走五分钟就到了。” “行吧。” 颜夏也不喜欢人多，有碍看房的体验感。 两人来到第二间宅子。 同样有人在看房，邓兄说的果然没错。 江南县的房子都是靠抢的。 还好里面只有三人，颜夏踏入门槛。 听着李牙人介绍。 “这入户就是小院子，里面有口井，可以晒衣服，左边还有一片花坛，能种种花草，右手边的厢房让孩子住，也可以充作下人房，左边是厨房，正房稍微大些，有四个房间，三代人住不是问题，茅房呢就在后院，那里还有两块地，可以让下人种些菜吃，虽然面积不大，不过小而精致，最主要的是，有文曲星照拂，若是颜夫人家中有学子读书，买下这房子岂不是很吉利......” “行了行了，小李，带着你的客人出去吧，这宅子我的客人定下了。” 李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看房的牙人出言赶走。 “我客人还没看完呢，哪有你这么办事的，你别倚老卖老，小心我告诉掌柜的去。” 李牙人很气，这老周是牙行的老人了。 十几年前就来这干牙人，而自己不过才来三年。 从刚进来时就被他压着欺负，总是抢他这种新手的客人。 导致他第一年只能拿基本工钱，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过，差点被牙行赶出去，还好掌柜的人好，又多给他半年机会，这才卖出去两套房。 成功留了下来。 “看什么看，这可是膳喜糕的老板娘，岂能跟一般的客人比，人家看了个院子就拍板买下了，你们从前面瞧到后院，还没决定好吗？既然如此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客人。” 老周翁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颜夏一番。 虽说一身都不便宜，可穿的太素净，年纪又太轻。 顶多二十来岁，能有什么钱。 况且身边都没跟个丫鬟。 不像大户人家。 哪像他身边的膳喜糕老板娘钱夫人，珠光宝气的，头上三个大金钗，手腕上玉镯金镯戴了四五个，光手指都个个套上了珠宝戒指，被太阳一照，整个人就像送财仙人一样，发着耀眼的金光。 就连钱夫人身旁的丫鬟都穿着绸缎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小姐呢。 而且膳喜糕光江南县都有五家分店。 赚银子赚到手软。 这宅子，不过是钱夫人买来，给自家侄子读书用的。 连价格都没还。 这单做成，他最少能到手十五两。 一想到这，他就浑身飘飘然。 第190章 被嘲讽 “李牙人，这宅子怎么卖的？” 颜夏低笑一声，询问着李牙人。 “一千五百两。” 好家伙，真不便宜啊。 也是，邓兄那小破宅子都800两了，都是一进院子，这宅子还有‘学区’加持，自然要贵上几百两的。 只是她看着对面那满脸嘲讽的牙人，心里顿感不爽。 他妈的，她都赚这么多银子了，还要被这种小人看不起。 凭什么？ 真是当穷人的时候被看不起，当富人的时候还要被看不起。 那她赚钱有什么意思。 “两千，我要了。” 颜夏白了对面牙人一眼，直接加价五百两。 她就是有钱，就是钱多，敢瞧不起她？ 拿钱砸死你！！！ “什么？啊，好好好。” 李牙人像被闪电击打了一样，浑身一震，加价五百两，这多出来的部分他可是能拿两成的。 天呐。 那这单他就能赚一百一十五两！！ 对面的周牙人傻眼了。 这样年轻的女子，竟然这般有钱？ 五百两啊，那可是五百两啊，就这么扔进水里了，就为了争口气？ “慢着，两千五百两！” 钱夫人也加价了，自从她嫁给钱掌柜后，就再没被人压过一头，这气她能忍？ 两千五百两，不过就是自家铺子几个月的营生而已，况且这宅子是进士住的，她的侄子若是住进来，万一受庇护也考上一个进士，那她娘家就改换门庭了。 “算了，我不要了，加这么多钱买这么小的宅子，太亏，李牙人，带我去看刚刚那套吧。” 颜夏耸了耸肩，她的斗志只有三秒。 过了就没了。 还好这夫人加价了，要是真多花五百两买下这宅子，她要呕死。 她是有钱，但不是傻子。 李牙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只是他很快调节好心情，面带微笑的领着颜夏出去了。 “钱夫人，这，这.....” 这下轮到周牙人惊喜了。 两千五百两，多出来一千两银子。 那他今天岂不是能赚二百一十五两！ 真是出门踩狗屎了。 老天保佑啊。 “她都不要了，还加什么价，就刚刚的一千五吧，现在就去牙行办手续，我铺子还有事，走不开。” 钱夫人也不是傻的。 一千两她扔给牙行作甚。 都能买多少首饰了。 还好刚刚那女子识时务，她也松了口气，若是那人加到三千两，那她就算再有钱也不会买了。 要是买回去，指定被她夫君骂死。 “啊？” 周牙人嘴巴张的老大。 原本能赚十五两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突然有人告诉他能赚二百多两，惊喜过后，又说是逗他玩的，那先头的十五两也觉得没意思了。 周牙人脸色不善的带着钱夫人回到牙行。 钱夫人都看在眼里，决定以后买宅铺不找他了。 什么玩意。 还敢给她甩脸色。 彼时的颜夏已经在看第三家宅子了。 如同李牙人说的那般，庭院幽美，闹中取静，靠近河边的厢房有三层，二三楼每个房间都有个大阳台，可以弄个摇椅放那，边上摆放一张茶桌，沏壶茶，来块点心，吹着风，听游船上的书生朗诵诗词，别提多快活了。 河对岸还有家茶馆，隐约能听到说书唱曲的声音。 咿咿呀呀的。 “李牙人，这套宅子怎么卖的？” “三千两，不二价，原房主急等钱用，若是过两日卖不出去，他就抵押给钱庄了。” 三千两？ 确实贵，还没有她在双桥镇买的那套二进宅子大。 不过环境太好了。 全是优点，贵不是它的错，颜夏咬了咬牙。 这么满意的房子，过时不候，这次若是不买，以后就遇不到了。 “行，去牙行办手续吧。” “好嘞，颜夫人。” 见颜夏要买，李牙人的心情这才缓解些。 刚刚的笑容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全靠他的素养。 两人回到宅子，签好各种契约，紧跟着去了江南县的县衙，就将房子过到她名下了。 还好古代没有限购，也不整购房资格那套，所以不管颜夏在哪个城镇买房，手续都跟双桥镇一样。 来回只用了一个多时辰。 这牙行看来在官府有人。 不然怎会如此之快。 三千两一把付清，牙行包其他费用。 颜夏将宅子钥匙放进空间，去街上吃馄饨了，已经是下午了。 快要到跟孟余约定好的时间，颜夏去了他的铺子。 位置有些远，颜夏租了马车去的。 不然靠腿走，至少要走一个时辰。 马车在城中不能跑快，所以用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孟余的铺子。 “颜掌柜，我在这里。” 颜夏下了马车后，在四周寻找着，左前方站着一位眼熟的人，对着她打招呼，正是孟余。 这边的街道没有邓求知那里热闹，不过也差不到哪去。 就像一个是新城区，一个是老城区一样。 房屋比那边要旧一些。 “颜掌柜，这便是我的铺子了，您看哪里需要改善的，您只管说，我一定照着改。” 孟余的铺子在街道正中心的左边位置，是个十字路口。 这种黄金位置价格应该不便宜。 走进铺子里，一眼望去，老旧的木地板和被蛀了虫的桌椅，完全看不出来原先是卖什么的，墙壁上也有蜘蛛网。 还好，面积足够大，最少有两百平。 后面也有个院子。 厨房外堆满了柴火，树上还拉起了一根绳子，上面有男子的里衣，丝绸材质，价值不菲，看来这孟公子是住在后院？ 上次那知县之子，这么给他的面子，足以证明孟余的家境啊。 为何住进了铺子的后院？ 从铺子的老旧程度来看，应该有些年头没经营了。 “孟公子，这铺子太过陈旧，地板全部要更换，桌椅也是，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修葺，七天后开始供货，够吗？” “够了，我已经找好工匠了。” “嗯，左边你可以做柜台，刚好去往后院的门在这边，右边弄个木质桌椅让客人小坐，最好多弄几桌，方便客人在店铺吃糕点，可惜你的铺子没有二楼，这样，你.............” 第191章 万花楼 颜夏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纸张，给孟余画了个设计图。 交给他后，定好18日开始供货。 孟余身上只有200两了。 颜夏让他先给两天的进货钱，30号再统一收十一天的。 这番操作，将孟余感动的不行。 自打他离开家，颜夏是唯一对他散发善意的人。 从小不缺钱花，现在日子过得如此‘清贫’，可他却不后悔，他要靠自己赚钱，绝不拿孟家一针一线！ 在他强烈的邀请下，颜夏晚上跟他吃了一顿饭。 找了附近一个性价比高的酒楼。 只花了一两银子，点了一荤两素。 回到客栈，天早就大黑了。 明天早上还要去帮朱长吉看铺子，还得买两个下人，新入的宅子也得收拾。 看来后天都回不了家。 颜夏准备延迟一天回去。 好几天没洗澡了，真想泡个澡，听说双桥镇城外有座山的山脚下，咕噜冒着温泉，春夏秋冬皆是如此，那里住了三三两两的人家，他们日日都能用热水洗澡、洗碗、洗衣服。 不知道省了多少柴火。 真是羡慕。 长这么大，她就没泡过温泉。 温泉？ 颜夏正在泡脚，用的是楼下买的新木盆。 温暖的水，让她联想到来江南县前几天，听到的小道消息，顿时，她脑子好像被电击了一般，闪出一个念头。 要是她买下那片地，用拆迁的办法，拿钱送走几户村民，再依山而建，弄个温泉山庄出来，岂不是赚飞了？ 然后加些项目，比如搓澡按摩啥的，要是商城积分多就好了。 她可以买很多洗漱用品出来，比如沐浴露洗发露等等，再弄些化妆品，雇些人给客人化妆做美容。 从古至今，什么钱最好赚。 女人和小孩。 温泉山庄里弄个儿童游玩区，比如滑滑梯啦，跷跷板啦，梅花桩啦，独木桥等等。 收个门票不过分吧。 免费洗澡，免费吃饭，免费玩乐，除了附加项目要收费。 天呐。 颜夏瞬间坐不住了，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双桥镇。 买下那片地。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擦干了双脚，倒了洗脚水。 躺在床上，规划着温泉山庄的事。 天色渐亮，鸟儿声叫卖声，传入颜夏的耳中，她慢慢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 穿好衣服后，下楼在客栈吃了早饭，又续了两天房间。 朝着朱长吉铺子走去。 他的铺子比孟余的铺子近多了，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还是在颜夏慢悠悠的情况下。 到达时，朱长吉已经等候在外了。 “颜掌柜，这里这里，我在这。” 街道上行人拥挤，朱长吉又长得比较矮，他站在街道对面，往上蹦跶，像个孩童一般，朝颜夏招手。 模样有些好笑。 颜夏穿过人群，来到对面。 “颜掌柜，早上好啊，用过早食没？” “吃过了，这是你的铺子吗？” “对对对，是的，您看，左边是茶馆，什么都弄好了，就等着开业了，右边只搞了个大概，您看看，可有需要改进的？” 颜夏后退了几步。 两间铺子映入眼帘。 每家差不多都一百平大，连在一起，中间被朱长吉打通，造了个拱形门，走进去后，还能看到楼梯，两边各一个，看来还有二楼。 位置好，面积大，有二楼。 不愧是商人。 选地址都极好。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朱掌柜，不需要大改，你在糕点铺添上几张桌椅就行，以供客人喝茶吃糕点，我看您铺子后面是河，景色也很好，想必当初买下这两间铺子，花了不少钱吧？” “可不是吗，用了我全部身家，算是赌一把了，不光银子花光，我还卖了几百亩地，以及我夫人的陪嫁宅子，哎，这次要是赚不到钱，我就把铺子租出去收租算了。” “赚不到钱是不可能的，就看你能卖多少。” 颜夏自信心十足。 “哈哈，那是必然的，颜掌柜的铺子那可是家喻户晓啊，不知，您研究的新品蛋糕，能否在我铺中卖呢？实在是家中小女吵着想吃，听说蛋糕这物，已经在这些姑娘家的圈子里传遍了，谁能在过生辰时吃上蛋糕，能炫耀好久呢。” 颜夏浅浅一笑。 “不急，我铺中人手不够，最多一个月，就能让蛋糕在江南县上新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只是，做好心理准备，夏季天热，我需要用很多冰，所以蛋糕价格会翻倍，进价也不可能便宜到哪去。” 六寸从4两涨价到8两。 进价就是7两。 统一价，邓求知也一样。 能给他三种糕点低价进货，她已经够意思了。 “好说好说，那我就等通知了，桌椅大概三天能买齐，颜掌柜您什么时候给我供货？来，这是五天的银子，鲜花饼，桃酥，饼干每天各一百袋，我账上没什么银子了，凑不到十天的，还请见谅，五天后可让您的马夫将进货钱带回去。” 朱长吉掏出600两的银票。 递给颜夏。 签订合约那天，都写好了，他先给五天的银子。 只是凑银子也需要时间，所以今天才给。 “不必，既然合作，我定是相信你的，30号，我会再来江南县，15号开始给你供应，20号到30号的进货钱，就等我来那日一把给。” “嗨哟，谢谢颜掌柜了，这可是十一天的进货钱啊，您真是太够意思了，能跟您合作我三生有幸啊，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今晚我做东，在万花楼，请您赏个脸。” 朱长吉对颜夏的敬意在这一秒，达到最高层。 明明他比颜夏大。 两人站在一起。 仿佛颜夏是他长辈似的。 “嗯？万花楼？” 颜夏的表情有些奇怪。 万花楼怎么听起来像个青楼啊。 “哈哈，您不是已经和离了吗，想必去那也没什么，您放心，我会带着家妻一起的，绝对不会让您身感不适，那里有不少俊俏的儿郎，颜掌柜您可有兴趣？若是冒犯了，那我便换个地方。” 俊俏的儿郎？ 多俊俏？ 她得去瞧瞧。 第192章 给宅子添置下人 “不必了，既然定好了，那就万花楼吧，刚好让我长长见识。” 那天被孟余救，她也听到那几人提了万花楼。 难道万花楼不但有妓子，还有小倌？ 嚯，不是说古代封建吗？ 合着就嘴上封建是吧？ 玩的比现代人都花。 颜夏对晚上的安排期待极了，以至于今天中午胃口都不怎么好，草草的吃了一顿饭，就去了卖下人的牙行，买下人去了。 “客官，您是买下人吗？想要什么样的啊。” 牙人领着颜夏去里面坐着。 殷勤的端上茶杯。 颜夏今天穿的像个贵妇，一身藕粉色长裙，外面罩了个绣花长衫，脖子上挂了一串玉珠长链，耳朵依旧带着那对桃花耳饰，头上插了白玉细竹的簪子，和一根鎏金粉花的步摇，上面挂着三串金色的叶子。 走起路来叮铃当啷的。 一身穿搭，将她衬托的像个刚嫁人的少妇。 “嗯，要二男二女吧，男的必须会侍弄马匹，身子强健些，能看守宅子，丫鬟嘛，会做饭，会打扫洗衣，勤快些就行。” 颜夏本来只打算买两个侍从的。 可会做饭的男子太少。 就算会做，大多也不好吃，毕竟他们要是做饭好吃，就去当厨子了。 还做什么下人。 干脆各买两个吧。 男女协调，干活不累。 “行，您先坐一会，我去给您挑选人。” 牙人弓着腰身离开了。 没一会，就带了十几个人站在颜夏面前。 “客官，您觉得哪些个有眼缘？” “左一左三留下，右二右三留下，中间两个也留下。” 颜夏选了六个面相最好的。 “听到夫人说话没，你们六个往前站一步，剩下的回去吧。” 只见一大半的人都走了。 “客官，请问如何称呼啊？” 牙人弯着腰，笑眯眯问道。 “姓颜。” “好嘞，颜夫人，我为您介绍下这六位。” “左边第一位叫顺子，今年十七，利县人士，家中有三个哥哥，穷的吃不起饭了，从小就被家里人卖去当奴才了，刘地主家倒了，这不，顺子又给卖到牙行来了，这小子人老实听话，干活利索。” “左边第二位叫春山，今年十九，早些年是从北边逃荒来的，家里人都死绝了，从小就被卖去当奴才，上一家刚搬去皇城根下，不方便带着他，就把他卖了，人是顶顶勤快的，还聪明，身体不错，从未生过病。” “中间的这位叫林二，今年十六，脚有些跛，家中兄弟又众多，就被爹娘卖给牙行了，本来三年前他就被买走了，就是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被主家嫌弃，上个月又卖回牙行了，不过您放心，他虽然脚跛，可是干活绝不含糊，之前又是侍弄马的，力气还大，您让他干嘛就干嘛，价格嘛，便宜一半。” “右边第一个丫鬟叫小草，刚进牙行的，家里穷啊，年岁不大，才十五，爹娘死了，被她大伯卖进来的，人皮实，看她这身体就知道，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做饭打扫，样样都行。” “右二的是小兰，年岁二十了，因为长得丑，嫁不出去，家里又穷，就被卖来当丫鬟了，您放心，价格自然也是减半的。” “.....” 将六人挨个介绍完。 牙人看着颜夏。 等她的反应。 “那个叫春山的，要了，还有小草也要了。” 说实话，颜夏只看上这两个，可是她没工夫再去别家看了，买完下人还要办手续，又要一个时辰。 还得领着四个奴才去认门，加买东西打扫等等。 万一赶不及去万花楼怎么办，她满脑子都是朱掌柜那句俊俏的儿郎。 靠。 “林二是吧，走两步给我瞧瞧。” 颜夏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那位跛脚少年。 “快点的，颜夫人说话没听见啊？” 牙人见他愣住，赶紧叫骂道。 “是....” 林二被骂的抖了一抖。 被卖回牙行后，他饭也吃不饱，时常挨打挨骂。 导致性格越发胆怯。 生怕走完路，颜夏就嫌弃他了。 于是他努力控制右脚，试图让它别那么跛。 可是两只腿一长一短，再怎么控制，走路还是有些晃动。 颜夏眉眼皱在一块。 不过见他快要哭出来了，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你跟你家中的亲戚还有联系吗？” 林二一直注意颜夏的反应呢，见她问话，赶紧回答。 “没有，他们既然把我卖了，收了银子，那日后我就当没有这种爹娘，我不欠他们的了，主子，请您买下我，求您了，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我会养马，主子若是有马，我绝对把它们当我爹娘照顾，求主子买我......” 林二看着颜夏皱眉，又转头瞧见牙人恶狠狠的看着他。 心里一阵害怕。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给颜夏框框磕头。 求颜夏买下他。 “给我起来，贵客在此，竟然敢如此无理，来人，拖下去抽他十鞭子长长记性，个死奴才，卖不出去就算了，还惹客人不高兴。” 牙人见他如此无礼，把牙行的打手从后院叫来了。 三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个个身高一米八。 那拳头跟沙包一样大。 手上还拿着棍子。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林二吓得瘫坐在地，直往后爬，眼里满是惊恐。 嘴里一直求饶。 就在三个大汉抓住他衣领准备拖走时。 颜夏发话了。 “行了，把他留下吧，我买了。” 耳边传来的天籁之音，让林二的双眼瞪得老大。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 他疯狂磕头，很快脑门就见血了。 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惊喜与激动。 “好了，别磕了，磕破相我就真不要你了。” 还好，林二虽然有些跛，但是长得不错。 圆圆的脸，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鼻子高高挺挺，眉毛也浓密，像现代一个湾湾的男明星，就是有些黑，要是养白点就更像了。 林二听话的爬起来，走到颜夏身边。 他眼眶里都是泪水。 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激动的。 第193章 土包子颜夏 “颜夫人，您真有眼光，这小子虽然脚跛，但是听话啊，您买回去，就当狗养着，绝对比狗划算。” 牙人说的话让颜夏有些不舒服。 她假装咳嗽两声，牙人跟人精似的，自然秒懂。 他赶紧住嘴了。 “咳咳，小兰是吧，家中都有何人，可曾想过回去？” 被喊到名的小兰，脸上有个巨大的红色胎记，占满了半边脸，她神情自卑，应该是从小就被欺负到大的。 “回颜主子，爹娘在世，有一姐两弟，姐姐已经嫁人，弟弟们也已娶妻，我不想再回去，我就是当乞丐也断不会再回家，只要能吃饱饭，让我干什么都行。” 小兰很瘦。 露出的手腕皮包着骨头，脸颊也深深凹陷。 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跟个难民似的。 不，比难民还难民。 就像吸了一样。 简直就是行走的骷髅。 “行了，你也过来吧，就这四个了。” “好嘞——” 牙人脸上挡不住的笑意，总算把这两个赔钱货卖出去了。 再不卖的话，饿死了就砸在手里了。 等会掌柜的肯定要奖赏他。 颜夏办完手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带着四个下人，买了衣物被褥和洗漱用品，还有打扫用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粮食餐具等等。 一一买齐了才回宅子。 “你们两个住前院看门房，有客人来负责开门，马车也从这里进，两个丫头住后院厢房的东侧下人房，在那洗衣做饭.........” 交代完他们要干的事，以及住的地方。 又告诉他们四个每天都会有人架马车来这睡觉吃晚饭和早饭后。 颜夏给他们起了新的名字。 “春山就叫钱山，林二就叫钱林，小草叫宝秋，小兰叫宝冬，行了，你们四个自行收拾好行囊，各自烧水洗个澡，既然来到我这，虽不能对你们多好，可只要你们不犯错，那绝对能吃饱喝足，不挨打挨骂，晚饭你们自己烧，东西都给你们备齐了，剩下的被褥铺在另外的下人房里，给送货的人住，今晚先凑合睡着，明天将被单洗干净再换上，我明日再来，听到没？” “是，主子——” 四人齐声答应。 颜夏这才离开。 她直奔朱长吉的铺子。 到达时朱长吉夫妻二人已经站在铺子门口候着了。 “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这时间刚刚好，颜掌柜，请吧。” 三人朝着万花楼走去。 离得不远。 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万花楼需要穿过河，它伫立在东边的角落，上下共六层。 每层都烛火通明，走廊上挂着一长串的灯笼，有黄有红还有白，上面好像还写了诗词，昂着头能瞧见走廊上路过形形色色的漂亮姑娘和客人。 一楼挂着大大的招牌。 三个黑底金字。 万花楼。 门口站着一个老鸨和七个衣着各色的妓子。 从高到矮，从微胖到纤瘦，都清一色的漂亮。 “哎哟，这不是朱掌柜吗，您总算来啦，预订的五楼8号包厢给您留着呢，您里面请。” 荣妈妈满脸褶子，笑起来都掉粉渣。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化妆品，那脸真是，死了七天的尸体都没这么白。 天色又刚好傍晚，在红灯笼的照映下，荣妈妈穿着一袭深红长裙，衣红脸白，配上怪异的笑容，属实吓人。 不过衬托着身边七位姑娘。 跟她比起来，这七人好似天上的七仙女。 颜夏有些理解，为什么要找个这么丑的老鸨了。 绿叶配红花呗。 在她的带领下，颜夏三人走到五楼。 她身体好，爬上来没什么感觉。 朱长吉胖乎乎的，爬到三楼就喘的不行了。 颜夏边走边等他，到了8号包厢时，老鸨推开房门，让三人进去。 然后她说了几句吉利话就走了。 来了两位丫鬟给他们倒茶点菜。 “呼，颜掌柜，您先点，呼呼，看看您想吃什么菜。” 朱长吉灌了两杯茶，还喘着呢，这身体素质属实太差。 颜夏接过菜单，点了一道炙烤乳鸽，一道咸菜炖豆腐以及肉丸汤。 三道差不多了，朱掌柜肯定也要点。 她又将菜单递给朱长吉的夫人。 “朱夫人，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我就不用了，我吃什么都行。” 朱夫人跟朱长吉特别有夫妻相，脸圆圆身子胖乎乎的。 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再点个炖肉，烧鸡，卤牛肉也切上一盘，炒两个当季的蔬菜，对了，上个瓜果盘，来两壶酒就行了，一壶清酒，一壶杏酒。” “是，客官——” 丫鬟收起菜单刚准备出去。 朱掌柜又叫住了她。 “来几个小倌，必须是最俊朗的，那些爱好个龙阳的千万别来，给我找些正儿八经的小倌。” “好的，客官，奴婢马上去叫人。” 朱长吉捋了捋胡子。 他没少来这个地方。 没办法，行商嘛。 避免不了的。 以前从不带夫人来，可颜掌柜是女子，为免尴尬，他只能将夫人带来作陪了。 颜夏本想喝口水，听到朱掌柜的话，差点喝呛了。 还真特么有小倌啊。 朱掌柜连龙阳之好都懂。 原来小倌不只是伺候男人的。 还有伺候女人的。 乖乖隆地冬，这边真开放啊。 过了十分钟。 两个丫鬟就端着酒壶回来了。 身后还有个男妈妈，一样涂抹着脂粉，像老嫂子。 一说话，那味道就更对了。 “哎哟，这不是朱掌柜吗，您都好些日子没来了，怎么想起来要小倌啦， 要不要给您把春红叫来~” 朱掌柜都要吓死了。 他赶紧眨巴着眼睛。 “什么春红，你认错人了，这是颜掌柜，给她挑选几个小倌好生伺候着，人呢？都站进来让颜掌柜选，颜掌柜啊，您看看，哪个合眼缘，随便挑，三五个都行。” 朱掌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还好他机智，赶紧转移了话题。 可身旁的朱夫人眼色却十分不善。 碍于颜夏在场，她并未发作。 “对对对，是奴家记错了，往日朱掌柜哪次来都只喝酒谈事，一个姑娘都没叫过，奴家的嘴该打——朱夫人莫怪啊。” 第194章 小倌 花场的人，那个个都聪明极了。 一看朱掌柜的反应男妈妈就知道他说错话了。 媚笑了两声，接着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嘴巴。 朱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行了，你们六个进来吧，跟颜掌柜朱掌柜以及朱夫人问好——” 男妈妈发话。 六个小倌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颜夏面前，由左到右排成了一队 “颜掌柜晚上好，朱掌柜晚上好，朱夫人晚上好——” “颜掌柜，您看看，哪位合您心意啊？” 男妈妈凑到颜夏身旁。 刚靠近，一股浓烈的脂粉香袭来，呛的颜夏都想打喷嚏。 她内心嫌弃，却不露声色的移开身体。 “就最右边那个吧。” 颜夏随意指了一个，在现代，她经常刷短视频的时候，都能刷到酒吧的男模在跳舞，搔首弄姿，那腹肌，那脸蛋，帅的炸裂，也骚的炸裂。 她幻想着，要是哪天成为富婆，高低要去酒吧找次男模，好好体验下。 果然，梦想总会成真。 这天终于来临了。 被点到的小倌面露羞涩，坐到颜夏身边，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颜夏面前，一杯用双手拿起，两个小拇指还翘的老高。 “颜姐姐，奴家叫小生，谢姐姐点我，小生敬姐姐一杯酒，希望姐姐多多怜爱小生~” 看外表还以为是个富有文采的开朗小少年，一出口，跟那老嫂子一模一样。 娇作的声音把颜夏的鸡皮疙瘩都弄出来了。 “停，换一个吧。” 颜夏说完嘴角忍不住的撇了撇，刚好被朱长吉看到。 “你怎么办事的，都说了，别整些断袖来，这是怎么回事！” 朱长吉眉毛一竖，还挺唬人的。 男妈妈立马道歉。 “不好意思朱掌柜，这人就是凑数的，小生，你马上出去，别污了颜掌柜的眼睛。” 小生的媚眼顿时失了色，趁着大家不注意白了颜夏一眼，扭着屁股离开了。 幸亏颜夏耳朵好，听到小生刚走出门就小声的骂了一句：“什么玩意。” “颜掌柜，实在是抱歉，这样，奴家给您推荐两个人，逢时，怀安，你们二人过来，好生伺候着颜掌柜，若有怠慢，饶不了你们！” “是。” 两人从队伍出列，一左一右的坐在颜夏身边。 颜夏将目光移过去，只见左边的少年眉眼如画，下巴线条分明，皮肤又白又嫩，甚至比大多女生都要好，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头发被银色的发冠高高挽起，他神情胆怯，像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右边的少年跟他截然相反，一袭红色纱衣透出胸膛，只见他胸肌微微隆起，弯下身子拿酒杯的时候，隐约能看到腹肌，不知道有没有八块，少年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细链束起，额前留了两簇碎发，朦胧又迷人，那细链似乎一扯就破，他的嘴唇十分性感，薄而不瘪，脸型流畅，宛如雕塑般完美，鼻子高挺，细长的眼睛明亮又深邃。 “敬颜掌柜一杯，希望颜掌柜今日玩的开心。” 说话之人正是坐在右边的逢时。 他声音清冷却又带着磁性，让人不由得想再听一句。 颜夏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接过酒杯，跟逢时喝了一杯。 脸上总算挂着笑了。 男妈妈见她神色，松了口气。 “颜掌柜，要不再来几个？” “不了不了，够了。” 见朱长吉还想给她塞几个人，颜夏立马拒绝。 “行吧，那你们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好嘞，朱掌柜，颜掌柜，你们慢聊，逢时怀安，好好伺候着啊。” “是——” 男妈妈扭着腰身带着大部队走了。 屋内只剩下朱掌柜夫妻俩，和颜夏三人。 “来，颜掌柜，这杯酒敬您，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这杏酒是万花楼的一绝，每年杏子在成熟前还未变软时就被摘下来用秘法酿成酒，保存的越久，这酒就越甘醇，这壶是我经常点的五年杏酒，您喝喝看如何。” 朱掌柜话音刚落，两个小倌就自觉的站起来，给颜夏和朱长吉夫妻俩各倒了一杯。 三人碰杯后，颜夏小嘬了一下，入口微酸，接着是苦，咽下喉咙后，有些烧的慌，可不到三秒，就反出甜味，口感层次众多，属实神奇。 接着她将一杯杏酒全部喝下。 劲好像有些大，她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嘴里发出一道“嘶”的声音。 辣呀。 “哈哈，颜掌柜能喝吗，不然再上一壶两年的杏酒，忘了跟您说了，这年数越大，劲就越大。” 朱长吉倒是面无表情，朱夫人也是如此。 两人烧刀子都能喝，这种果酒更不在话下。 “无碍。” 颜夏的脸蹭的红了起来，其实她在现代喝过酒，酒量也很好。 从小她的外婆就会自己酿米酒，那个劲才大呢。 度数都不知道。 一碗下肚，睡到第二天中午，头都疼炸了。 只是没想到原主的身体，才喝两杯酒就上头了。 她得缓一缓。 三人边吃边聊了一个时辰，期间逢时一直在给她夹菜，怀安却低着头，时不时喝口茶水，像个刚入行的新手，颜夏也没在意。 随他去了。 颜夏喝的是杏酒，朱长吉夫妻俩喝的是高度数的白酒。 同样几杯酒下肚，三人都带着些许的醉意。 “去叫人，把饭菜撤下去，再拿两壶酒来，还是刚刚那两壶。” 朱长吉拍了一下桌子，逢时立马站起身，打开房门唤人。 很快，来了好几个仆人丫鬟，把桌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换上一盘瓜子花生和一盘小食，接着又端来了两壶酒。 颜夏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只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微醺状态而已，还好喝的不快，边吃饭边喝。 又上了趟厕所，倒也能承受。 “咦，这是干嘛？” 颜夏看着抬乐器的下人。 有些不解，她记得朱长吉也没点演出啊。 “颜掌柜，您点了我，那我就要表演才艺的，接下来，我给各位弹奏一曲素情，献丑了。” 逢时走到古琴边坐下，试弹了几下音色。 便开始演奏。 第195章 才艺表演 古琴的声音没有古筝那般张扬，房间安静的情况下，才能听得真切。 音色刚出来心神立马就宁静了，根根琴弦婉转悠扬，似风吹过，又像颗颗雨露滴在水里，时而温柔，时而激昂，宛若一个姑娘与心上人两情相悦，经历了初遇、暗恋、表白、相爱、吵架、和好、最后形同陌路。 颜夏听着曲，喝了两杯酒，眼神逐渐朦胧起来，就好像弹琴之人就是那位姑娘。 她带着怀念和惋惜弹奏古琴，用曲子向众人诉说着她的爱情故事。 一曲毕，悦耳的琴音留在心中。 “好！” 朱长吉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扔了过去。 碎银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古琴弹得确实好，甚至超越了现代那些有名的演奏家。 颜夏也拿了二两放在右边桌上。 她总觉得扔过去有些伤人自尊心。 可逢时却面不改色的蹲在地上，捡起碎银。 “多谢朱掌柜赏赐。” 他弯下腰身。 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丝毫不变。 逢时坐到位置上，看着酒杯旁的银子，有些微愣。 “不用谢了，你弹的确实好，多大了？” “回颜掌柜的话，小人今年十八。” 才这么小，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难处，哎.... 这要是放到现代，高低是个流量明星，在这，下贱的妓子罢了。 也算是生不逢时了。 怪不得叫逢时。 “你有什么才艺？” 颜夏转过头，问向左边的怀安。 “我，我会吹箫，颜掌柜我为您吹一曲吧。” 也不知道怀安从哪变出来的箫，他在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根长棍子。 哦不对，是箫。 走到古琴旁。 呼吸三瞬，吹了起来。 箫声浑厚，回荡在屋内，这种声音如同古琴一般，让人身心俱静，像是来源于天地之间，超然脱俗，明明是最简单的乐器，却能发出各种音色，空宛又灵动。 曲子不长。 结束后，怀安微微点了下头，模样像个高傲的天鹅。 朱长吉赏了逢时，总不好丢下另一个，照例赏了二两，银子落地，怀安皱起眉角，好似被羞辱一般蹲了下去。 捡起碎银后，他落了座。 此时的朱长吉已经半醉了。 “去，去喊些人进来，给颜掌柜跳舞，古筝琵琶都给我弹起来。” “是。” 十分钟后，屋内多了十来个人。 一个弹古筝的，一个弹琵琶的，还有个吹笛子的，剩下那些人，三个倒酒，其他都在跳舞。 合奏声让包厢从安静变为热闹。 “喝，接着喝，颜掌柜，我朱长吉这辈子没佩服过人，唯独敬佩您——” 他晃悠着站起身，端着满满一杯酒，胳膊的抖动让酒水洒出来好些。 颜夏扶额，她感觉眼睛已经有点花了。 可不给面子的话好像不太好。 两辈子都没应酬过，颜夏不知如何拒绝。 正想硬着头皮倒酒时，逢时拦住了她，给自己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 “颜掌柜到底是女子，不胜酒力，朱掌柜，小人敬您一杯。” 他一饮而尽，面色如常。 “哈哈，这就开始护短啦，你小子，既然帮着喝，那最少三杯，你还差两杯呢。” 逢时连着倒了两杯，喝完就跟没事人一样。 朱长吉这才放过他。 继续欣赏舞蹈。 朱夫人已经醉了，趴在桌上小歇。 也不知道睡着没。 “姐姐，我好热啊——” 过了几分钟，颜夏尿意袭来，她正想出去撒个尿呢，还没站起来，逢时竟然贴在她的身旁，嘴里的热气吹过她的耳边。 瘙痒的感觉，让颜夏不自觉的颤了下。 好端端的叫什么姐姐，声音还那么.... 那么勾人。 颜夏看着逢时，只见他眼睛都红了，神情迷离，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毕竟连着喝了三杯。 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啊。 “你穿的也不多啊，我还想问你冷不冷呢。” 因为帮着自己喝酒才醉的，颜夏倒也没推开他，只是看了看自己，裹了三层衣服，里衣中衣外衣。 而逢时，只有一件红色薄纱衣。 刚刚喝酒时，估计是漏了，酒水滴答在胸前，纱衣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能看见好几块腹肌。 颜夏眼睛都要移不开了。 好家伙，怪不得那些男人留恋花场呢。 搁她也得留恋啊。 这谁忍得住啊。 “姐姐，我不冷，我好热啊，不信你摸摸看。” 逢时抓着颜夏的手，放在腹部，透过纱衣，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腹肌，颜夏的手忍不住的上下滑动。 “姐~姐~” 逢时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额。” 颜夏被这声姐姐叫的瞬间清醒，她抽回手，有些尴尬。 靠，她这个老色比。 一时没控制住。 “我要上茅房，你先喝着。” 颜夏轻轻推开逢时，逃出了包厢。 她刚离开，逢时的眼神立马清明了。 他扯好衣服，坐的笔直。 ....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现在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样子。 平日里，这个时间颜夏都开始做梦了。 可万花楼每层都很吵闹，穿过长廊，还能听到一些不能入耳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的。 玩得真尼玛花。 谁再说古代人封建，她第一个不服。 晚上的温度没白天高，加上喝酒上脸，本来身子滚烫的颜夏，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就是走路有些不稳。 这边的茅房在一楼的后院，颜夏扶着栏杆走下楼梯。 一个不注意，踩空了。 她本以为要摔个屁股墩，没想到被一个帅哥抱了个满怀。 “姑娘，你还好吧？” 男子看着跟逢时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是灯笼太黑，还是少年眼瞎。 竟然叫她姑娘。 “多谢公子。” 颜夏离开少年的怀抱，道了谢准备离开。 “等等，你是客人？” “不然呢？我还能是妓子不成？” 颜夏有点无语，她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还在青楼混，那她命得多苦啊。 于是不再理他，径直下了楼。 她憋着一泡尿，膀胱都要炸了。 来到茅房，哗啦啦尿完，轻舒一口气。 古代衣服就是繁琐，脱个裤子都麻烦死了。 尿尿还得抱着衣服。 一个不注意还会沾染到，太烦。 第196章 喝多了 颜夏穿好裤子，放下衣服后，轻扫褶皱，洗干净手。 洗手台边放了块像肥皂的东西。 用手摸一摸，洗手还有沫。 只是没有香味，外观也不是很好看。 她走到楼梯口，再次从一楼爬到五楼，刚上来，就看到怀安坐在楼梯上哭泣。 “你咋了？” 颜夏疑惑的看着他。 貌似刚刚也没人欺负他吧。 自己更是碰都没碰他。 “没，没事。” 怀安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的说道。 “哦，那我回去了，你哭完就进来吧。” 好歹点他也是花了银子的，虽然不是她的钱，但摸鱼算怎么回事。 “等，等等。” 怀安没想到颜夏真的问都不问就要走。 连忙挽留。 “又咋了？” 颜夏转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 “我就是有些害怕，颜姐姐，我第一次接客，要不是为了给爹治病，我死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我感觉，我感觉我跟这种地方格格不入，我好怕啊颜姐姐，我好怕有一天我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脏，呜呜呜......” 说完怀安又哭了起来。 “变脏？又没让你扫茅房，脏什么脏，你还进去不？” 颜夏有些不耐烦。 最讨厌这些男人哭哭啼啼的了。 “我，我进去。” 怀安流着眼泪，站了起来。 眼珠红红的，更像小白兔了。 他用着委屈可怜的眼神看着颜夏。 一副被强迫的样子。 似乎想让颜夏开口替他赎身，顺便再给他几百两银子。 刚刚他在包厢都跟朱掌柜问清楚了，朱掌柜这人一喝酒，就话多，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颜掌柜可是日进斗金的颜氏糕点铺老板。 而且和离了。 怀安想着，虽然她有好几个孩子，可她长得年轻又貌美，若是看中了自己，他下辈子都不缺钱花了。 什么第一次接客，都是狗屁。 怀安十岁就来万花楼了。 阅人无数。 每次他都惯用那套清纯的模样，勾搭客人。 有的买账，有的不买。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白花的，被他勾住的人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比如四十多的老妇，三十多的大叔。 也有人想要赎他，可怀安不肯。 他也是挑人的。 必须是女的，年龄不能太大，要能生孩子，长相得好看，家财万贯，他不能当外室，必须嫁给他，再给他生个儿子。 还有生病的爹也是假的。 怀安是江南县本地人。 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因为家中母亲能生，育有七个男孩，作为中间老四，他从小就不受宠爱，吃不饱穿不暖，10岁时，跟着大哥去了趟城里，看到穿金戴银的妓子坐在露天轿子上，被六人抬着送去贵人府邸，那模样宛如人上人，年少的他被迷了心，立志要赚很多钱，于是一回家就以死相逼，求着爹娘将他卖到万花楼了。 因为样貌上佳，被万花楼重点培养，不光学了箫，还认了字，更会写两首打油诗，加上他经常对着铜镜练习纯洁无辜的眼神。 短短接客两年。 赚了六百多两银子。 要不是万花楼抽成太狠。 三千两也是有的。 但这些比起颜氏糕点铺都不算什么。 颜掌柜完美符合他的要求，长得好看，年纪不算太大，能生养，已经和离，可以嫁给他，家中孩子也已经长大，最主要的是有钱，听说光江南县那家分店一天都要卖二百多两。 一天呐！一个月就是六千多两，这还只是分店，听说朱掌柜也要开分店了。 那颜掌柜岂不是日赚五百两银子。 一想到这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只要把颜掌柜哄好，替他赎了身，脱了贱籍，他还用得着接客吗，再娶了颜掌柜，那钱不就都是他的了。 往后时不时的吹吹枕头风，让颜掌柜和她的子女闹掰，生下属于他的孩子。 将颜氏糕点铺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说士农工商。 就算商排在末尾，也是多数人高攀不起的。 等他拥有花不完的银子，得让十个人抬轿子，把他送回村里，大摇大摆的炫耀，让他几个哥哥弟弟看看，他混得有多好。 梦还没做完呢。 颜夏的一句话，宛若一盆冰水从他头上浇下。 “你别进去了，朱掌柜给的那二两银子就当点你的费用了，你走吧，我不喜欢勉强。” 真是好笑，都在青楼了，还跟她玩纯情烈男那一套，他不愿意笑，有的是人愿意，颜夏可没有劝鸭从良的习惯。 说完便转身离去，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门外的怀安泪水在眼眶里蓄着，也不知该不该流下。 他单纯的表情陡然转变，一脸阴狠的看着大门。 “呸，老女人，给我舔脚我都嫌恶心。” 怀安甩了下衣袖，走了。 好悬没给藏着的箫甩出来。 颜夏进来时，朱夫人已经睡着，被安置在侧屋里，朱掌柜跟着跳舞的一起扭着胯，估计是喝多了。 逢时也趴在桌上。 颜夏坐了下来，正想着要不要跟朱掌柜说一声，她先回去了。 突然，逢时半眯着眼睛，爬上了她的胳膊。 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姐姐，我敬你一杯，今天是我生辰，很高兴遇见你，谢谢姐姐陪我过生辰。” 说完一饮而尽，本来不想喝的颜夏，一听是他的生日。 恰好面前的空酒杯又被倒满，她也拿起来喝完了。 只是没想到这酒竟然如此辣口。 根本不是杏酒，是朱掌柜喝的烈酒。 颜夏被呛的咳了两声，拿起装杏酒的酒壶摇了摇。 已经没酒了。 怪不得逢时给她倒得是烈酒。 奇怪，刚刚出去时这酒壶还有一半呢。 没等她细想。逢时又拉着她开始聊天。 七八分钟后颜夏开始头晕目眩，明明被冷风吹的清醒大半的脑子又变得迷糊起来，甚至连面前逢时的脸她都看不清了。 “姐姐，你好美啊~” “姐姐我能亲你吗？” “姐姐，你是不是困了？我送你去旁边的屋子睡觉吧~” 逢时本来迷离的双眼一秒睁开了，他将昏睡的颜夏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到旁边的房间里，又回来准备跟朱掌柜打声招呼。 打了也白打。 朱掌柜也醉了，跟朱夫人一起躺在侧屋里呼呼大睡呢。 第197章 景玉，逢时 在万花楼，包厢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会留宿的。 以往朱掌柜也留宿许多次。 跳舞弹琴的已经走了，包厢恢复了安静。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将堂屋清理干净，争取不发出声音。 然后关上包厢门，派两个丫鬟守在门口，等待明早客人醒来，方便伺候。 更是防止有别的客人误入。 以免造成祸事。 所以那些小说里动不动女主，女扮男装勇闯青楼，结果喝多了误入男主房间，然后睡了的，全特么放狗屁。 真这样青楼就别想开了。 另一间屋里，躺在床上的颜夏眼睛紧闭，她早就睡着了。 身上的外衣中衣也都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逢时躺在一旁，他侧着脸，看着颜夏。 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盖上被子，一同入睡了。 什么都没做。 今晚，确实是他的生辰。 今年他十八，接客三年了。 早已厌倦这样的日子，他并没有碰颜夏，只是依偎在颜夏身旁，一起睡觉。 这样，他就不孤单了。 往常的客人不是肥头大耳的老妇就是喜龙阳之好的男子。 他不想接也得接。 几乎所有的客人看到他，都会占尽便宜，逢时依旧坚守自己的底线，绝不陪睡，他曾是京城三品官员之子，因为爹不肯跟贪官同流合污， 被小人污蔑。 被斩于菜市口。 娘也上了吊，亲大哥被乱棍打死。 而他本该被流放的，却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打晕，换了一身女衣丢到丫鬟房，加上他几年前容貌没张开，模样偏女性化，就这么混过去了，书童穿上他的衣服，在他屋中放了把火，火被浇灭后，书童已经被烧成黑炭，兵差看到尸体腰间的玉佩，就确认了他的身份，而他这个丫鬟也被卖进京城的青楼。 因为过度悲伤，她昏迷不醒，连着三日都没睁开眼，脉搏孱弱，青楼的打手以为他要死了。 就谎称将她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抬出青楼后，偷偷把他以三两银子卖去了牙行。 牙行的人见他实在漂亮，赌了一把，买下后给他灌了药，他总算清醒。 也被再度卖去了江南的青楼，卖了整整三十两。 他这种长相的‘女子’，值大钱了。 可男子总归是男子，第二天逢时就被青楼老鸨揭穿了。 因为每个卖进青楼的女子接客前都得检查身体。 看她是不是处子。 处子和非处子的第一夜价格差距太大了。 被发现后，老鸨本想找牙行算账，可碍于逢时长相又实在惊艳。 恰好青楼也有小倌。 就让他换了个身份接客。 由时景玉改名为逢时。 逢时逢时，生不逢时。 逢时弹得一手好古琴，又通晓诗词。 吸引了许多客人点他，可他宁死也不陪睡。 青楼见他赚的也不少，性格又刚烈，只好妥协，让他平安度过了三年，可就在前两天。 一位喜好处子的夫人狂掷一千两，要买下他的处子之身。 两位老鸨疯狂夹击，给他洗脑。 说他这次，就算是死，也得卖了处子之身再死。 逢时的性子，早已磨的圆滑，他不能死，他还未帮爹爹报仇。 三年游离在各种贵人之间，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如今的江南知县，便是当初污蔑他爹的小人，江南县是最富饶的地方。 想做这里的知县，就算是状元也没资格。 往届知县哪个没来头。 不是背靠着大山，就是朝中有人。 江南知县许文严本是农家出身，为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不就是帮他上头的人，铲除了障碍吗。 那个障碍自然就是他爹。 既然那位夫人只玩处子，他便施计让众人以为他丢掉了处子之身。 多年的习惯，早让男妈妈对他没了戒心。 买通了几位下人，他将颜夏抱到房间。 一夜都未曾出来。 两人已经睡着，浅浅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时而节奏一致，时而快了又慢。 太阳已经爬上高空，一道刺眼的阳光穿透纸糊的窗户，照射在颜夏的脸上，她娇嗔一声，逐渐清醒，脑壳传来的微痛，告知她昨晚喝断片了。 颜夏缓缓睁开眼睛，观察着四周。 突然，她看到身旁睡了一位如漫画般精致的男子。 睫毛长而卷翘，侧脸一丝赘肉都没有，离得近更能看到男子上好的皮肤，有些惨白，一看就是常年不晒太阳的，男子嘴唇不染而红，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还在睡梦中。 不正是逢时吗。 靠！！！ 她竟然睡了逢时！！ 貌似这小子才十八吧？ 她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啊。 原主都三十二的人了。 要是早一年生孩子，都能把逢时生出来了。 原主啊原主，原谅我，反正你也和离了，享受享受也挺好的，是吧？ 颜夏的脸上带着窘迫。 昨晚断片后的事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喝错了酒，然后逢时拉着自己聊天，接着头越来越昏沉，然后记忆就到现在了。 颜夏两辈子都没跟男人同睡一张床过啊，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越过逢时，下了床，手足无措的站了几分钟，快速穿好衣服，往桌上放了十两银子，刚要走，觉得十两又有些少。 毕竟两人年纪差的太大了。 这小子有些吃亏。 干脆把荷包里的四十两连带着荷包一起放到桌上。 接着她悄悄打开门，想要离开。 门外站着两个困到不行的丫鬟，她们刚要张嘴，颜夏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前。 “嘘——” 她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心里松了口气。 “不要吵醒他，昨晚他应该累到了，让他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朱掌柜呢？” “回客官，朱掌柜还在隔壁包厢睡觉呢，您是否要等他？不如在一楼先用个早饭吧。” 丫鬟很上道，说话的声音压到跟颜夏一样小。 “不用不用，我先回去，账结了没？” 丫鬟微笑着说：“还没呢客官。” “哦，那你就找朱掌柜结，我先走了。” 她身上放的五十两都给了逢时，账单就让朱掌柜来吧，反正是他说要请客的。 第198章 商城升级? 颜夏像做贼一样，左看右看的出了青楼。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就像有些人跟父母同住时，和男友过夜一晚上没归家，然后早上带着花掉的妆容，杂乱的衣服踏进家门，刚好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 这种感觉，真是太煎熬了。 颜夏刚关上房门时，逢时就睁开了眼睛，听到她下楼后，才披着外衣打开房门。 他神色清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妈妈该起床了，你......”丫鬟有些害怕。 昨晚她收了逢时二两银子，隐瞒了他陪客的消息，妈妈还以为他回到自己屋里了。 “我会继续装睡，等会你就跟妈妈通报去，说我丢了处子之身，后果我自行承担。” “你这是何苦，总归是陪，那陈夫人虽说长得不行，可她有钱啊，你将她哄好，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你这样欺瞒妈妈，你会挨打的。” 丫鬟虽然收了银子，可她跟逢时关系不错。 不忍看他挨打。 “无碍，你去通报吧。” 逢时不再回话，他关上门，看到桌上的荷包，脸色变了又变，随后他将外衣和里衣脱了一并丢到地上。 继续躺回床上装睡。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路上，颜夏都不敢直视行人的眼睛。 明明别人也没看她。 回到客栈，她收拾好行李，退了房，走到自家宅子。 敲了敲大门。 不到一分钟，门就开了。 是钱山开的。 “主子，您回来了，后院厢房已经收拾好，主子可以入住了，可要用早饭？” “嗯，用，随便煮些粥就行。” 钱山本想接过颜夏手里拿的行囊。 可被她拒绝了。 总归就这点东西。 也不重。 她直奔自己的屋子，后厢房二楼中间位置。 阳台外刚好有棵柳树，枝子垂在河中，船夫吱吱呀呀的摇着木船游过。 画面幽美，若是三楼，只能低头赏景了。 房间不大，却也不小。 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和配套的衣柜，以及一张桌子。 是原房主留下的。 屋内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 床上铺了褥子，可是没有床单和被套。 估计洗了还没干，在外面晾着，刚刚她穿过后院时看到了，还以为是下人们的被褥。 搞半天里面也有她的。 房间里还有个小屋子，颜夏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大，应该是茅房，有扇跟床头柜一般大的窗户，没糊纸，可能是通风用的。 不知道夏天蚊子多不多。 茅房里有个用过的尿壶。 虽然洗干净了，可是看着有些恶心，颜夏是不可能用的。 她等会出去添置东西的时候，买个新的回来。 阳台也有张小圆桌。 只有铁锅大小。 桌边摆着一张木凳，通体红色。 不知道是不是红木。 “咚咚——” “主子，粥已经煮好，要不要给您端进来？” “进吧。” 房门并未锁，宝冬敲门后，得到颜夏的回应就端着木盘进来了，木盘上放着一碗粥，和两碟小菜，以及一颗剥好的鸡蛋，从她进门到现在总共也就二十分钟而已。 “主子，这粥熬得没到时候，您是先吃一碗填填肚子，还是稍后奴婢再为您端上一碗稠的？” 宝冬有些胆怯，她拿不准颜夏的性子。 怕她等太久会发火，又怕她看到稀粥更生气。 “无碍，对付一口就行。” 颜夏很随和。 在现代时，她时常因为省钱不吃早饭。 岂会嫌弃这顿早食。 有维生素有主食还有蛋白质，已经算上佳了。 宝冬松了口气。 这叹息声让耳朵灵敏的颜夏听得清清楚楚。 “以后不用这么拘谨，我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动不动打骂丫鬟的，只要你勤快点，本分干活，没人会欺你，既然改了名，就忘记从前吧，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时常不在这边，每天你们干活买菜的我也管不着，银子我走时会交给你，由你来负责府上的日常开销，你年纪最大，往后他们三个就归你管了，别让我失望。” 颜夏说完就喝了口粥，竟然不烫，温温的，应该被人扇凉了。 细节决定一切。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是，主子，谢主子抬举，宝冬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嗯，下去吧，半个时辰后，你和钱山宝秋随我去逛街，钱林看守家门，明日我就回去了，今天务必要把家里缺的物件添置好，你通知下去。” “好的主子，奴婢这就去。” 宝冬退下后，颜夏开始赏景用餐。 正当她吃完鸡蛋准备喝粥时，脑海传来了刺痛感，只半秒就消失了。 随即一道机械声响起。 【商城自动升级成功，限时抽奖开启，倒计时23小时59分。】 自动升级？ 限时抽奖？ 还倒计时？ 什么鬼，颜夏懵了。 她回到房内，关上阳台的门，打开空间商城的面板。 只见以往排列有序的商城一整个大改变。 不用再一行一行的仔细翻找了，只要搜索一下。 应有尽有。 商城主页还有一个圆形大转盘，上面写着25积分抽奖一次。 奖品是隐藏的，看不见。 最下面有一行字，倒计时23小时58分。 靠！！ 早不升级晚不升级，偏偏她没积分的时候升级。 估计搞她是吧？ 颜夏满脸黑线。 她现在去哪弄积分，还有23小时，家都回不去。 要是小儿媳在身边，还能给她洗个脑，哄出100积分。 现在她人在江南县，离小儿媳那么远。 就算租马车赶回去，也到睡觉的时候了。 她再拉着小儿媳说些有的没的，人家还以为她有病呢。 哎。 算了，总归她运气就没好过，现代的时候，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踩到狗屎，绑定个系统，还能出错误。 就算抽奖她也抽不到什么好玩意。 就当没看到吧。 颜夏叹了口气。 继续吃早饭。 半个时辰后，主仆四人已经在卖家具的铺子了。 这里能定制，也能买现成的。 只是价格要高一些。 颜夏不急着用，定制了一个摇椅，买了个放在阳台的小方桌，和两把雕刻精美的椅子，还买了许多尿壶，往每个房间都放上一个。 第199章 赎身 因为东西太多。 店家给送货上门。 接着颜夏又去买了一些粮食，调料也全部填补好，免得以后来住时，缺这少那的。 宝冬会腌制小菜。 颜夏又买了几个大缸准备放在厨房供她使用。 一直逛到中午，主仆四人随便找了个饭堂，吃了午饭，本想再去给他们买几身衣服时，碰到了朱掌柜。 “嗨哟，颜掌柜，真是对不住，昨晚喝多了。” 这憔悴模样，估计是回来没多久。 衣服都没换。 胡子拉碴的。 “哈哈，我酒喝的少，一早就醒了，问了万花楼的丫鬟，知道你还在睡，就先走一步了。” 颜夏回应着。 “您没事就行，不过....” 朱掌柜欲言又止。 “怎么了？” 颜夏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表情有些奇怪。 “颜掌柜，借一步说话。” 随即两人走到巷子里。 “颜掌柜啊，您昨天点的那个小倌伺候的如何？听说他是处子呢，先前被悦极酒楼的陈夫人看中了，说要用一千两买下他的处子之身呢，对外都扬言了，悦极酒楼可是江南县顶好的酒楼之一，陈掌柜前几年去了，陈夫人便接管酒楼，听说她脾气暴躁，而且睚眦必报，跟县衙也有关系呢。” “你怎么知道的？” 颜夏有些郁闷，她又没睡过男人，第一次睡还没体会到啥感觉，就天亮了，结果还睡了个有主的？ 这是变相得罪了那位陈夫人吗？ “我也不知情啊，我一觉睡到上午，还是隔壁房间的吵闹声将我惊醒的，我又听到了您的名号，这才偷摸在窗脚下听了小半个时辰，那小倌被拖下楼，我才佯装醒来，赶紧带着我夫人付了银子就走了，颜掌柜，都是我办事不力，没打听清楚，若是那陈夫人记恨您怎么办，要不，您先回双桥镇躲避一段时间？” 朱掌柜急得不行。 要是陈夫人没县衙那层关系在，他倒是不害怕，都是商人，无非就是谁比谁有钱些。 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可牵扯官府，那就不行了。 谁不知道许知县最是护短。 要是颜掌柜被记恨上，他也讨不到好。 早知道就不去什么万花楼了，真是好心办坏事。 也怪那老鸨，把有主之人带上来干嘛。 不知道喝多了容易出事啊。 “那小倌，会有事吗？” 颜夏倒不在意什么陈夫人。 “必定有事，已经被打了一轮了，他嘴巴怪硬的，几鞭子抽下去竟然不叫一声，失了一千两银子事小，得罪了陈夫人事大，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了，可能以后还得沦落到接男客？” 朱掌柜去过多次万花楼，自然比较了解。 “哦，对了，这小倌说要为自己赎身呢，他存了一千两，可人家压根不放人啊，说是没有三千两，免谈，真是可怜，不过颜掌柜您放心，结账的时候，我多给了他二十两。” “嗯.....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颜夏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也顾不得回话了。 让三个下人自行回去。 然后独自一人赶往万花楼。 那么俊美的少年若是沦落为接男客，得多惨啊，罢了，好歹也算她灵魂上第一个男人，便救他一救吧。 来到万花楼，大门紧闭，白日里这儿是不营业的。 颜夏砰砰拍打着大门。 很快，下人就来开门了。 “客官，还没到点呢，您晚上再来啊。” “我不是来玩的，我找逢时。” 下人的表情骤变。 “逢时啊，他被关在柴房呢，您怕是见不到他了，过几日再来吧。” “我跟你谈不来，让花楼的妈妈出来，我要替他赎身。” 颜夏有些不耐烦，这下人左扯右扯的，要不是身处外地，没有靠山，她都想直接闯进去了。 “这样吧，我为您通传一声，您先在这候着。” 下人见她表情不善，赶紧找妈妈去了。 一听有人要给逢时赎身，在气头上的男妈妈来了兴趣。 “放她进来吧，再把逢时拖出来。” “是。” 下人回到门口，打开门示意颜夏进来。 走到万花楼的庭院里，昨日的男妈妈已经坐在石桌边了，没了夜晚烛火的加持，他瞧着就更吓人了，脸上的褶子透露出他不小的年纪，相反，被两个打手压着跪在地上的逢时还是那么帅。 只是脸上多了道浅浅的巴掌印。 身上的衣服已经渗血。 看来已经挨过打了。 “听说你要为这小子赎身？” 男妈妈总算没掐着喉咙说话了，声音正常了许多，又没净身，自然声音还是偏男性化的。 此刻的他，就像个正常男人般坐着喝茶，手上的兰花指也放了下来。 “是，说吧，多少银子。” 男妈妈低声笑了下。 “三千两——” 没等颜夏开口呢，逢时抢先一步说道：“你别太过分，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凭什么要三千两，你就算逼我接客，我大不了一死。” “呵，又拿死来吓唬人，你既然不怕死，为什么要施计丢掉自己的处子之身？还非得闹大，不就是怕我逼你陪陈夫人吗，想赎身？行啊，拿三千两来，你那一千两也不作数，充公了，谁让你害的我们青楼得罪了陈夫人呢。” “你——” 逢时双眼像嗜了血般，通红一片。 他明明已经算计的好好的，只要丢掉处子之身，再张扬出去，闹得昨晚所有留宿的客人知晓此事，这样就算妈妈有意帮他隐瞒，也行不通了。 毕竟男子是不是处子都看不出来。 他再以非处子的身份替自己赎身。 离开这烟花之地。 隐姓埋名去勾引许知县。 是的，许知县好男风，逢时试过勾引许知县之子，许家豪，可他不是断袖，几次都未成功。 偏偏许知县又从不踏入青楼。 他没办法，只能离开这里，想办法去外面，这样勾住知县后，就可以打入内部，一举刺杀他。 然后再自尽。 因此，今天上午，他闹大动静时，一向好说话的男妈妈将他打的死去活来。 “行，你等我片刻。” 颜夏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离开了青楼。 男妈妈笑的不停。 “答应的倒是快，可我猜她不会回来，三千两，当小孩子玩把戏呢，三千两，就是陈夫人一下子都舍不得掏出来，我劝你啊，别抱希望了，咱们是什么人？是最下贱的人，你若是听话，好好接客，等你到了年纪，我就放你出去，你再用攒的钱，买下一处宅子，好好过完此生，男人女人都是一个样子，薄情寡义.....” 第200章 意外之喜 男妈妈说话时，脸虽然看着逢时，可眼睛是无神的。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过去。 颜夏的钱都放在空间里，三千两，不是小钱，她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躲进一处巷子，她从空间拿出三千两，有的是银票，有的是碎银子。 整整装了一麻袋。 颜夏扛着麻袋就从巷子返回万花楼。 这几天花了太多钱。 空间只有三千五百两了。 去掉这三千两。 也只剩五百两了，颜夏有些心疼，可没办法，钱可以再赚，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少年沦落到接男客，她做不到，尤其是这少年跟她还有一层亲密关系。 前后不到十分钟。 颜夏就回来了。 “砰——” 大麻袋砸在地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男妈妈愣住。 “钱在这，拿去数吧，卖身契掏出来，放人！” 颜夏的模样霸气十足，就跟三千两不值得一提般，将它随意扔在地上。 “还真回来了....” 男妈妈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逢时也惊呆了。 此时的颜夏宛如天神般救他于水火。 银子数好后，男妈妈让打手放开逢时，随后去了一间屋子，掏出卖身契递给了颜夏。 正当颜夏拉着逢时的手，准备离开时。 男妈妈对逢时说了最后一句话。 “若是她不要你了，记得回来，虽然这里不好，可总归能让你有个栖身之处，记住我说的话，到我死之前，这话都算数。” “砰——” 大门关上。 颜夏和逢时的身影消失在万花楼。 男妈妈抹去眼角的泪水，重新扬起媚笑。 “主，主子。” 出了大门，逢时不知道该如何叫她，自己的卖身契在她手中，那他依旧是贱籍，还是唤一声主子吧。 “不用这么叫我，忘了让你回屋收拾东西了，有没有贵重的东西？要不要回去拿？” 逢时摇摇头。 “没有，只存了一千两，被妈妈拿走了，其他的衣服都上不了台面，大可不要。” 颜夏看着逢时，昨晚他穿的红色纱衣已经脱下了，换上了一套素色绸缎长袍，祛了妖媚，在阳光的照耀下，看着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可惜衣服上都是血迹。 样子也有些狼狈，全靠长相撑着罢了。 “走吧，先去医馆，再给你买身换洗衣裳。” 逢时听话的跟着她。 两人先是看了大夫，得知逢时都是皮外伤，颜夏买了盒药膏就走了。 又来到成衣铺子，从里到外，都给他买了三身。 鞋子也买了新的。 最后回到宅子里，颜夏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屋子旁边。 “你就暂时住在这吧，不过，我不是江南县人士，明天我就要回嘉孰县了。” 逢时表情有些低落。 颜夏掏出卖身契，‘唰唰’撕了个粉碎。 “从今以后，你就脱去贱籍，若是想离开，我给你一百两，若是要留下，我也不管你，都随你。” 逢时的身份是牙行给他新弄的。 用的是一个死掉的男子身份。 锻州人士，名叫王大根，土到极致。 不等逢时回答。 颜夏又接着说道。 “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看不起你，你我也算有过露水之情，我到底年纪大了，已经三十有二，都可以当你娘了，我家中有儿有女，马上又要当奶奶了，终究是不能给你归宿，我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你若是想过正常的日子，就拿着一百两去谋生，若是想留下，我就当你是我的表弟或者侄子，让下人好生伺候你，总归是夺了你的处子之身，我会养活你一辈子的。” 听到颜夏真诚的话，逢时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对不起恩人，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过，是我的错，我想着借你的名头脱离青楼，我会还你银子的，一定会的。” 颜夏傻眼了。 合着她当了回冤大头呗？ 她就说嘛。 怎么睡了一夜，身上一点异样没有。 上茅房的时候，裤衩子还是干干净净的。 本以为原主不是处子，所以不会流血。 合着啥也没发生呗，靠！！ 还以为自己吃到肉了。 搞半天肉汤都没喝到一口。 她的三千两啊！！ 颜夏都想抱头尖叫了。 呼吸了几瞬，她调整好心态。 继续说道：“罢了，不用你还，就当我做个好事吧，你还有家人吗？你可以回去找他们，我也不知你是如何来到青楼的，若是不想回家也可以随便找个村落，在村里盖个小房子好好生活，我说话算数，一百两应该够你重新开始了，你也不用谢我，是我误会了，来，接着。” 颜夏假意掏袖口，实则从空间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逢时。 “我家人已经没了，颜掌柜，谢您的赎身之恩，我想留在这，我是被您救下的，三千两我会还给您的，做牛做马也会还，请您留下我。” 此刻，逢时的心里十分难受。 一方面是他利用了颜夏感到愧疚，一方面是他被颜夏的行为所感动。 自从家里落败，再也没有一个人对他释放过善意。 脑海中的仇恨被恩情所替代。 狗官要杀，恩也要报。 他外祖母是商贾之家，娘也学得一身的经商本事，铺子打理的极好。 听闻颜掌柜经营着糕点铺子，他可以帮恩人多赚些银子。 等报了恩，再去跟狗官一命换一命。 什么来生做牛做马，都是狗屁，恩不报，他断不会离开。 人有来生吗？ 若是有来生的话，为什么爹娘和大哥还不来找他。 逢时的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抬。 颜夏有些为难，手里的银票收回也不是，硬塞也不是。 正犯愁时，脑海传来了系统声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时景玉】 【年龄：18】 【好感度：100】 【积分已到账，当前账户积分100】 时景玉？ 是谁？ 不会是逢时吧？ 他不是叫王大根吗。 合着身份也是假的啊？这个逢时到底是什么来头？ “留下你，也可，但是.......你必须要将你的秘密告诉我，全部！” 第201章 深藏的秘密 颜夏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话一出，逢时的身子猛地一顿。 他不想再骗颜掌柜，可秘密要是说出来。 颜掌柜会帮他瞒着吗？ “我确实有秘密，也可以告诉您，只是，您会帮我保密吗？” 逢时的眼神，十分复杂。 “只要你说，我就会，就看你信不信我，若是不说，也行，吃了晚饭离开就是，记住，你说了我就会留下你，无论你曾经是谁。” 颜夏的声音虽然柔和，可掷地有声，字字砸进逢时的心里。 他眼睛逐渐变得无神。 “我曾是三品官员之子，爹爹被小人所害，落得斩首的下场，娘上吊自尽，大哥被乱棍打死，祖父母也吐血身亡，外祖家更是家破人亡，我被身边书童所救...........” 说了小半个时辰。 逢时才止住了口。 他眼里含泪，看着颜夏。 “王大根的名字可以改了，太难听，逢时不吉利，景玉不能用，以免被有心人察觉，从今日起，我赠你颜姓，改名为谨于，你随我回嘉孰县吧，那里是我的大本营，你与江南知县有仇，待在这我不放心你，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一命换一命是最蠢的做法，善恶终有报，时候未到而已，等会去洗个澡吧，换上新衣服，离了那污秽地方，往后重新做人，我去吩咐下人给你烧水，名字回双桥镇再改，我出去有点事，过会回来......” 有关系在，改个姓和名，就跟拉屎一样简单。 至于他的仇恨，颜夏能理解，这种狗官，草菅人命，定是一个贪官，加上那天巷子里发生的事，孟余好像说那些浪荡公子哥的头头，就是知县的独子。 呵呵，看那位纨绔，就知道知县是什么人，若是好人，能教育出那种狗东西？ 归根到底，父子都是同类人罢了。 她不介意以后帮谨于一把。 想起来今天是远山送货，他还不知道宅子的地址，颜夏说完，准备去邓求知的铺子，打声招呼。 “是，主子。” “不必叫我主子，你并不是我的奴仆，以后唤我一声夏姐吧，叫婶子也行，反正我比你大一轮多呢，对了，膏药给你，洗完澡记得上药。” 谨于当然不会叫她夏婶了。 好歹两人也同睡过一张床.... 他心思渐渐飘远，等回过神颜夏已经走了。 一盒膏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摸上去还散发着余温。 没过多久，一个半边脸都是胎记的丫鬟敲了门。 “谨于公子，水已经烧好，是在洗漱间洗，还是将桶抬进房间内？” “去洗漱间吧。” “好的公子，奴婢这就去为您放水，请公子等上一炷香的功夫便拿上换洗衣物下来吧。” “嗯。” 宝冬很有分寸，说话间头一直是低着的。 不曾看谨于的脸，哪怕一秒。 颜夏去了邓求知的铺子，将新宅的地址写给他。 以免晚上远山送货时，又去了客栈。 回到家晚膳已经做好，两个丫鬟将饭菜端到后院亭中。 亭子里有盏烛灯，还围了纱帐，不用的时候，像窗帘般扎起来，五月的傍晚，不用点蜡烛也能看见，可颜夏还是让宝秋点了烛。 “主子，纱帐也放下吧，快到夏季了，院子里已经有蚊虫。” “可，你们也去吃，记得留出一份饭菜，给送货的马夫，谨于的屋子收拾好没？” “回主子的话，已经收拾妥当，被褥都铺好了，请主子放心，饭菜也早已温在锅中。” “好，那你赶紧去吃饭吧。” “是主子。” 亭子的纱帐被放下。 只留颜夏和谨于两人。 桌上有三菜一汤。 一道炒时蔬，一道黄瓜炒鸡蛋和一道茄子炖肉。 以及一盆丝瓜肉丸汤。 两个丫鬟回到厨房，只见钱山钱林坐在厨房的矮桌边，抱着饭碗在等她们。 桌上有着相同的三菜一汤。 “宝冬姐，宝秋妹妹，你们俩总算回来了，快吃饭吧，我给你们盛了满满一碗干米饭，主子真好，让我们吃这么好的菜，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小跛子钱林满脸幸福，他乖乖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左手捧着一大碗米饭，右手拿着筷子，等宝秋宝冬回来，才开始吃第一口。 “等我们干啥，你们先吃呗，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宝秋，咱们俩吃快点，等会还要去给主子收拾。” “嗳，知道了宝冬姐。” 两人坐下，拿起饭碗就开吃。 一口软糯的米饭，一口喷香的菜。 吃的满嘴流油。 四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这种日子，往常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另一边的颜夏和谨于也已经开动。 没一会，两人将三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宝秋宝冬过来将桌子收拾干净，又端了一壶茶放在桌上。 颜夏跟谨于聊了半个时辰后，去河边散了会步消消食。 回到家中刚好碰见远山。 “颜婶，我今天来晚了，路上耽搁了会，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快去吃吧，饭在厨房给你热着呢，以后你送货时就住这里吧，对了，明早带我一起离开，你几时走？” “婶子我走的早，寅时末出发，不过明天迟一点也行，就卯时中走吧。” “行，钱山呐，你带远山去厨房，让钱林把马儿照顾好，一定要喂饱了，听到没？” “是，主子。” 吩咐完，钱山就带着远山离开了，颜夏跟谨于一同上了楼。 两人的房间就隔着一堵墙。 都在二楼。 “你回屋后，早些睡，明天一早就出发，到了双桥镇记住，就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 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谨于先前的身份。 哪怕他卖艺不卖身，依旧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点，颜夏准备让他当自己的助理，以后有事情都会交给他来做。 刚刚两人聊了那么久，颜夏发现，谨于的观点跟古代人完全不同，他竟然能提出类似于广告炒作的想法。 若是有他帮助。 自己的分店一定会越开越多。 第202章 抽奖 就当她变相的花三千两高薪聘请一个古代ceo了。 这么想，颜夏的心总算好受些。 “我知道了小夏姐，你也早点睡，望你好梦。” “嗯。” “咯吱——”颜夏关上房门，木质的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声音。 她躺到床上，才想起来还没洗澡。 算了，天不早了，明天回家再洗也不迟，反正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她甚至都没出汗。 刚想睡觉，猛然坐了起来。 “靠，我还没抽奖呢，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颜夏闪到空间里，打开商城面板。 一个巨大的转盘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面显示25积分一次。 而她因为谨于，有了一百积分。 也就是能抽四次。 一百积分在商城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易容符，迷魂香啦，或者糕点配方等等。 她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说是不想抽奖，那是她之前没有积分。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以小博大，谁不想？ 想当初她玩斗地主，把豆豆都输没了，差点没忍住，充了一百块。 要不是账户余额不足，她那个月估计房租都得干进去。 还好她将钱都存在银行，弄了死期。 想花都没法花。 颜夏搓了搓双手，像站在狗粑粑上的苍蝇，模样猥琐至极。 她右手食指戳到转盘中间。 【积分减去25，当前剩余积分75，抽奖开始。】 【嘟噜噜噜噜】 只见转盘飞速转动。 发出嘟噜噜的声音。 【铛铛铛——】 【铛——】 等了快一分钟，转盘的指针才停下来。 【恭喜宿主，抽到谢谢惠顾~】 “你恭喜你妈呢？” 颜夏都气笑了。 【宿主我没有妈妈，也没有恭喜你妈，我恭喜你，你妈在牢里呢。】 “你妈才在牢里，你个棒槌。” 【宿主我不是棒槌，我是系统。】 “算了算了，再来一次！” 颜夏懒得跟这傻缺系统吵架。 【好的宿主，积分减去25，剩余积分50，抽奖开始。】 【咕噜噜噜】 【铛铛铛】 【铛——】 指针又一次停在刚刚的地方。 【恭喜宿主，抽到谢谢惠顾~】 颜夏气得嘴唇子都在颤抖。 就知道抽不到好东西，还不如拿这五十积分买份豪华双拼炸鸡吃呢。 啊啊啊，气死她了。 本想闪出空间睡觉去，可看着账户里剩余的五十积分，颜夏还是没忍住。 “再来一次——” 她就不信了，总不能四次都是谢谢惠顾吧？ 【好的宿主，积分减去25，剩余积分25，抽奖开始。】 【咕噜噜噜】 【铛铛铛】 【铛——】 【恭喜宿主，抽到兽言丸一对~】 “兽言丸？是什么东西？” 颜夏看着手里凭空出现的药丸，有点像现代吃的麦丽素。 闻了闻，没有巧克力味，散发着青草香。 【兽言丸，只要宿主与任意动物一起吃下，就能听懂对方说的话，效果，永久。】 “嚯！这么牛逼，值了值了，积分赚回来了。” 颜夏龇着大牙，将兽言丸放到盒子里。 账户积分还剩25。 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全部抽完算了。 “系统，再抽一次。” 【好的宿主，积分减去25，剩余积分0，抽奖开始。】 【咕噜噜噜】 【铛铛铛】 【铛——】 指针停留在粉色区域。 整个转盘，只有二十分之一的位置是粉色。 所以，这应该是个大奖。 颜夏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会抽到十万两黄金吧？又或者是一百年寿命？ 【恭喜宿主，抽到特等奖，高产稻种，不能贩卖。】 “啥玩意？稻种？这是个锤子特等奖？？” 颜夏满头黑线。 她日赚几百两，还需要自己种稻子？ 还不如再来对兽言丸呢，到时候她养只小狗，再养只猫。 一只喂一颗。 【宿主，这可是高产稻种，一亩地产量达到两千斤，稻种数量可供宿主种植一千亩地，用这批稻种，种出来的稻子，二次再种植，产量依旧有一千斤每亩，跟宿主当前的年代相比，一亩地平均只有300斤的产量，差距还是很大的。】 【对了宿主，这个平均值来源于一等田地，如果算上二等和三等，平均值只有两百不到。】 “两千斤？好家伙，杂交水稻啊这是？” 【宿主，不是杂交水稻，是高产稻子，属于大米和糯米之间，煮出来的饭香甜黏糯，是高等星球的产物，成熟期只有两个月，抗旱，不需要在水田种植，成熟的稻子，哪怕祛壳，依旧能保存十年不变质，另外，提醒宿主，该奖品不能贩卖。】 “不能贩卖？那我用稻种，种出来的米能卖给别人吃吗？” 【不可以，稻种以及种出来的稻子一概不能贩卖，宿主可以赠与，被赠与的那方可以贩卖。】 “那我送给我儿女，让他们拿去卖了，行吗？” 【不可以，宿主必须是真心赠与的，如果被系统察觉到宿主在卡bug，以此牟取钱财，将会扣除以往全部积分！】 扣除积分？ 那她这些日子不就白努力了？ 还指望回到现代能靠积分兑换钱买套大房子呢。 什么破奖励，给自己抽来个累赘。 【提醒宿主一下，该稻种保存期只有1个月，若是1个月后还不种下，商城会自动销毁。】 “靠，我到哪弄一千亩地去？” 颜夏气得闪出空间。 不想再跟系统多说一句。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几百两。 撑死买一百亩地。 幸好，还抽到个兽言丸。 一百积分不算浪费。 等以后她养个小猫小狗的，就跟它一起吃下。 这么一想，颜夏心里好受多了。 窗外的天早已漆黑，月光透过窗户，照印在颜夏的床上，仿佛点了一盏明亮的小夜灯，颜夏翻过身，背对着月光，陷入沉睡。 “咚咚——” “主子，起床了——” 颜夏被宝冬的敲门声叫醒。 她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打开房门。 在宝冬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洗漱完，又迷迷糊糊的坐进马车里，睡完回笼觉醒来时，她正靠在谨于的肩膀上。 谨于的肩很宽，却有些单薄。 他过于瘦了，也不知道这么瘦怎么还有八块腹肌。 难道是天选娇子？ 第203章 颜谨于 回想到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颜夏感觉自己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她两辈子，唯一接触到的异性，是初中时，学校举行拔河比赛，她没抓稳，一屁股坐在后面男同学的腿上。 还是个两百来斤的无敌大坦克。 堪比泰坦。 谨于这种级别的帅哥，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小夏姐，你醒啦，我看你太困，就给你把早饭带上了，快吃吧，还温着呢。” 颜夏从他肩膀上起来时，谨于才察觉她睡醒了。 随即从身旁掏出一个食盒，打开一看，有两个包子，一碗瘦肉粥，和两碟小菜，马车盖上帘子后，密不透风，加上食盒有短暂的保温效果。 所以早饭还未凉。 颜夏确实饿了。 她先吃完两个包子，接着呼呼喝完粥，小菜也吃的干干净净。 好像在车里吃东西，比平常要好吃许多。 真是奇怪。 这种想法止步于中午，因为马车除了上厕所时，其他时间并不停歇，古代的路又不是水泥地。 坑坑洼洼的。 颜夏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颠麻了。 中午远山边驾车边啃烧饼，是他昨晚路过街道时买的。 烧饼变凉后，犹如牛皮鞋底。 咬一口，好悬没给牙拽掉。 颜夏试了一口就不吃了。 谨于倒是不挑，跟远山吃的一样。 只有颜夏吃的糕点和果子。 傍晚，三人到达双桥镇。 王远山把颜夏和谨于送到铺子门口后，打了声招呼就往百花村赶。 今早迟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村子可能天都黑了。 但是娘一定在等他吃饭。 他得快点。 “娘~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好昨天回来的吗。” 腊梅听到颜夏的声音，一个健步从后院冲出来，抱着颜夏的胳膊撒娇。 桂花和小己也跟随着走了出来。 包括两个儿子儿媳，小荷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走路看着有些吃力。 还好金福搀扶着她，夫妻俩恩爱的很。 “那边事情太多啦，娘在那置办了一个宅子，所以回来的有些迟，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娘请来的帮手，对外就说是娘的远房表弟，他叫谨于，跟娘一个姓，名字明天去改，谨于， 这是我的儿女们........” 给他们互相介绍完，一家子吃了顿火锅。 当欢迎谨于了。 晚上谨于睡在酒楼后院，他单独一个房间。 舟车劳顿一天，颜夏屁股都要颠烂了，腰酸背痛不说，两只脚都有些水肿，小己给她端来一盆泡脚水，里面放了几味药材，双脚刚泡进去。 颜夏就舒服的吐了口浊气。 小己蹲在地上给她捏脚。 别提多舒服了。 泡完脚颜夏本想洗澡的，因为太累，干脆直接躺床上了。 小己又开始给她按摩。 按着按着颜夏的呼吸声渐渐变沉。 小己帮她盖好被子。 吹灭了烛火。 一觉睡到上午，颜夏醒来时，后院已经忙的热火朝天了。 桂花腊梅带着新来的丫鬟做糕点，小己帮忙将烤好的糕点端到铺子前，三个嬷嬷都在打扫卫生洗衣择菜。 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吃午饭了。 颜夏也就没吃早饭了，她随便吃了块桃酥喝了杯奶填填肚子。 随后拿着从江南县带回来的特产，领着谨于去了县衙。 因为是熟人，官差看到颜夏，直接放她进去了。 “颜婶，您回来啦，江南县的生意如何？” 左利看到颜夏，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严肃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还不错，昨天刚回来，这不，给你带了一袋江南县特产，呐。” “这是？” 左利接过纸袋。 并未打开。 “芡实做的糕点，江南县不是产这个的吗，听说这芡实还能入药，有着“水中人参”的美称，女子吃不但能滋补养颜，还固精气，最关键的是能祛湿，我想起来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娘经常头晕没精神吗，体内湿气又重，这不，赶巧碰到了，就买了一份给你娘，味道也不错，你娘定会喜欢。” 找人办事，礼得到位。 很明显，颜夏的礼物送到左利心坎了。 “谢谢婶子。” 左利笑容更加真诚了。 “不用不用，我特意来找你的，是想让你帮个忙，婶子知道你嘴巴最严，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婶子也不怕告诉你，我跟江南的分店掌柜吃饭时，遇到这位小公子，他被拐卖到青楼， 见他学识极好，还精通商人之事，便作主将他赎了出来，想着让他帮我办事，只是卖身契虽然拿到手，却忘记给他户籍迁过来了，婶子没想让他当下人，你看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她就算拿到卖身契，也该去江南县的官府迁出谨于户籍的。 不然他依旧是贱籍。 只是那江南县的官府，贪污腐败。 颜夏寻思，不如直接回双桥镇找左利。 以免那许知县的下属发现谨于的真实身份。 冒险的事，她不能干。 “这倒是简单，您可以直接去江南县官府把他户籍迁到我们这，贱籍嘛，除了便是，不入奴籍，到也可，不过颜婶你刚回来，又过去，麻烦的很，要我说，不如换个身份，省了这一步，而且有新身份，也就查不到他曾经被卖入青楼了。” 左利想的比颜夏还多。 这位男子身处青楼，还能让颜婶看中，特意帮他赎身，说明自身能力很强，眼瞅着颜婶的铺子越开越多，以后就是双桥镇的交税大户，人啊， 越厉害越优秀，树敌就越多。 这位男子的身份是个败笔，若是变成颜婶的左右手，说不定往后会成为别人攻击颜婶的突破点，刚好他容貌俊秀，万一别人污蔑他和颜婶之间不清不楚怎么办，颜婶人好，处处想着他。 换个身份而已，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到的。 “哎哟，不难为你吧？婶子不想麻烦你。” “没事的颜婶，举手之劳而已，大人现在看中我，给他换个身份，简单的不行，我这就去帮婶子挑，一定给他找个好身份。” 左利是个急性子。 说完就去翻户籍册子了。 午时。 王大根从此消失在世界上，取而代之的是颜谨于。 第204章 颜贺成受伤 原名周何盛，清河镇人士，18岁，父母双亡，无任何亲属。 本该三天前死亡的，因为没来得及销户，由谨于代为存活世间。 换了身份后，又帮他改了名。 才算完事。 “走走走，到饭点了，婶子请你吃饭，就咱们仨。”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于是颜夏带着左利和谨于去了酒楼。 吃的是上次邓求知请客的那家。 就是菜名花里胡哨的。 他家味道还不错。 左利下午还要当差，就没点酒，他喝了一口鸽子汤，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突然，他想起一个事情。 “颜婶，瞧我这破记性，虽然您跟您娘家不来往，不过这事，我想了想，还是得告诉您，您爹颜贺成不是服了徭役吗，前两天我陪着大人去监工时，刚好碰到他，他瘦了许多，好像还生病了，脸色惨白，手上也都是血口子，我就作主跟知县大人求了情，让他休息一天，不过您也知道，这是三县统一管理的，咱们县又是最小的，人微言轻，大人总是插手也不好，您......” 左利是个孝子，哪怕他爹娘对他不好。 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娘去死。 只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不好插手，只能变相的提醒颜夏。 “大人透露过，这桥至少得修到年底，到时候您爹的身体怕是挺不住啊.....” 颜夏的笑容淡了下来。 这消息其实她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心里传来的担忧又让她略感不适，明明原主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为何她还会有这种感觉。 一顿饭她吃的无滋无味。 回到铺子里时，颜夏也是心不在焉。 糕点都做坏了好几个。 罢了罢了。 就当为了自己的名声吧，如果原主的爹因为徭役死了。 外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颜夏驾着马车，去了县衙，和左利一起前往修桥的地方。 “颜婶，我就知道你会心软的，你娘虽然.....咳咳，你爹其实人挺好的，碰到我，还问我你过得怎么样，丝毫没提让你去救他，其实我还把情况往好了说，你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毕竟年纪在这摆着，日日又干那么苦的活，前段时间天还没热，我看他的双手又红又肿，估计是冻坏了，要是真干到年底，就算能活下来，寿命怕是也没几年了。” “嗯，我想了想，他到底也是我爹，有再多仇恨，也在那日的公堂之上化解了，虽然我不能有多孝顺他，不过，我打算把他接回来安度晚年，你也知道，我不缺银子，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左利没接话茬，他看人最准，颜婶最是善良，向来嘴硬心软，中午刚回到县衙，他就把差事交给属下了，他知道，颜婶一定会来找他的。 果然，半个时辰都没有。 颜婶就来了。 “颜婶，等会您到地方别乱说话，另外两个大人脾气有些火爆，自然底下的官差也爱仗势欺人，您就跟在我后面，我来说。” “嗯，婶子就是想到这点，才找你的，谢谢你了小利。” 颜夏早已改了称呼。 不再叫他左衙差，而是小利，宛如自家孩子一般的称呼。 修桥的地方不远，一个时辰就到了。 加上驾车人变成左利，速度要快上许多。 将马车停在不远处，颜夏跟在左利的身后，朝施工地走去。 “赵衙差，下午好啊，来来来，今个天不错，请你和弟兄们喝壶酒。” 今日是望城县的官差监工。 左利上去就给那个官差头头手里塞了两个碎银子。 是二两。 “哈哈，左兄你真是客气，特地来这有什么事啊？” 赵衙差肥头大耳的，跟气宇轩昂的左利形成极大的反差。 看外表就知道哪个是酒囊饭袋，哪个是办实事的人了。 “给您介绍下，这是我自家婶子，我大爷非要跟她闹脾气，死活要来徭役，我婶子心疼的紧啊，上次碰到我大爷，见他身体不佳，把这事跟我婶子一说，我婶子心疼的直抹眼泪。您看看，方不方便放我大爷回去啊？您放心，都是自己人，规矩我懂，我婶子愿意出五两银子，就当请弟兄们明天吃个早饭了，您看如何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左利上来就给他塞了二两，而且还要花五两赎人。 他就算拿二两请个壮劳力来，也能净赚五两银子。 况且还能得到左衙差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就是不给银子，也能放人啊，哈哈，是哪位啊，劳烦你将他带来，我这就将他从册子上划去名字。” “嗳嗳，多谢赵兄，我这就去找人。” 左利赶紧带着颜夏去将颜贺成领来。 颜贺成起码瘦了二十多斤。 身上皮包着骨头，看不见肉，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估计是发烧了，竟然走路都差点摔倒。 可能已经烧迷糊了。 “好了，名字划去了，你大爷看着不大好啊，快送去医馆吧，我就不留你了，天色也不早了，这些贱皮子，不挨打都干不动活，我得去教训一下，就不招待你啦。”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左利赶紧给他钱。 左利自然能听懂，他又从腰间掏出五两银子，塞到赵衙差手里。 赵衙差的脸顿时笑的像个猪大肠。 左利道了声告辞后，搀扶着颜贺成离开。 三人回到马车上。 左利让颜夏坐在马车里照顾她爹。 他自己驾车赶回镇上。 “颜婶，你没怪我自作主张吧，这钱当真省不得，虽说之前只要交一两银子，就可免除徭役，但人已经在这了，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你也知道情况不同，这些小事其他两个知县是不会管的，自古小鬼最难缠，若是不喂饱他们，人是别想带出来了，他们能给我脸，也是因为那二两银子......” 左利声音很大，马车里的颜夏听得清清楚楚。 颜贺成已经昏迷。 额头滚烫，少说也有40度。 “小利啊，婶子不怪你，别说七两了，就是七十两，该花也得花，婶子谢谢你，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跟婶子解释，婶子懂你的好心，快些赶路吧，直接去医馆，我爹烧的厉害，已经昏睡过去了，怕是不好。” 第205章 梦境还是现实 “嗳，婶子，我尽量快些，你放心，颜大爷会没事的。” “驾——” “啪——” 左利抽了两鞭子。 马吃痛的叫了两声，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医馆门口。 他背起颜贺成，送到医馆里。 “婶子，我先回家去了，我娘估计还在等我吃饭呢，你放心，颜大爷会没事的，这家医馆的大夫医术向来好。” “谢谢你了小利，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来，这是你帮婶子垫的银子，拿去。” 颜夏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是她在马车上从空间拿出来的。 里面有十两银子。 “行，我也不跟婶子你客气了，那我先走啦，婶子你有事就去衙门找我。” “好，你回去吧，路上慢点啊~” “嗳~” 左利的家离医馆不远，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他家不大，在巷子里最后一家。 一进的宅子，院子也只有二十平。 可母子俩人住，丝毫不觉得拥挤。 “娘，儿子回来了——” 院门没关，只是轻轻掩上，左利推门而入。 顺手将门栓插上。 反正晚上也不出去了。 “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是不是县衙有事啊？” 杨氏听到儿子的声音，从锅中端出早已做好的饭菜，放到堂屋的桌子上，又给儿子打了盆洗脸水。 “来，先洗脸洗手再吃饭。” “好的娘，衙门放饷了，我上月办事有利，知县大人多赏了我一个月的工钱，给您。” 左利挽起衣袖，将荷包递给他娘。 才开始洗脸洗手。 “这荷包娘怎么没见过，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跟娘说，娘去给你求亲。” 杨氏看着手里绣花的荷包，开始疯狂脑补。 “什么啊，娘，这是颜婶给的，下午我陪她办事去的，顺手帮她垫了七两银子，这荷包是她刚刚还我的钱，您别多想了。” 左利很无语。 “颜婶？是你说的那个颜掌柜吧，嗐，娘还以为你有心上人了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娘就你一个儿子，你什么时候能让娘抱上孙子哟，哪怕是孙女也成啊，娘不挑。” “娘，吃饭吃饭，这话以后再说，我天天都忙死了，哪有功夫成亲啊，就算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也难得碰面，知县大人现在看重我，时不时还要带我出去，几天回来一次的，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左利洗完脸和手，用毛巾擦干净，又盛了两碗饭。 拉着杨氏坐了下来。 “行吧行吧，娘知道你不爱听，饭桌上就不说这个了，银子娘给你攒着，最迟秋天啊，娘必须得给你相看媳妇了。” “是是是，知道了娘。” 左利划了两口饭，口齿不清的说着。 “咦，你不是说七两银子吗，这里怎么有十两？” 杨氏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在桌上。 刚好十块碎银。 “哎哟，肯定是颜婶觉得麻烦我，就多给了三两，刚刚我急着回来，没在意重量，接过荷包就走了。” “这可不能要啊，那颜掌柜对你不错，还经常送你糕点，不能白拿人家银子。” “还回去颜掌柜也不会收的，算了，娘你拿着吧，我跟颜婶关系不错，太生分也不好，对了，颜婶这次去江南县，还给我带了芡实糕，娘，听说这个吃了对身体好，我丢在县衙了，明天带回来给你吃。” “........” 左利本来也想还回去的。 可想到颜夏的性格，还是打消这想法了。 他知道颜夏肯定不会收的。 不得不说，左利真的很了解颜夏。 此时的颜夏刚从医馆出来。 医馆的伙计将颜贺成抬到马车上。 颜夏驾车回家了。 马车里多了两包药。 回到铺子门口，招呼两个儿子将颜贺成抬进去，颜夏才开始吃晚饭。 解释了下午的去向，又交代了颜贺成以后要跟他们生活。 颜夏才回到颜贺成的屋子里，伺候他喝药。 药煎的很浓，离老远都能闻到药味，是小己亲自煎的。 三碗水只得了小半碗。 针灸后加上冷敷，颜贺成的脸已经没那么红了，颜夏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下午那么烫，等把这碗药喝下去，估计明天烧就该退了。 只是他胳膊上还有不少伤痕，看着像鞭伤。 这狗日的官差，竟然还打人。 古代的贫民真惨。 “呼呼——” 药很烫，颜夏吹了老半天，又滴了两滴在手背上。 试了试温度。 觉得合适后，抬起颜贺成的上半身。 扒开他的嘴，拿着碗就往他嘴里灌。 “咕嘟咕嘟——” “咳咳咳——” 颜贺成呛到了。 等他咳完，颜夏又一次开灌，不到一分钟。 半碗药喝的精光。 站在一旁的小己都懵了。 喂药不是一勺一勺的喂吗，婶子可真猛。 “行了，把碗拿下去吧，再去我床头柜子里取盒药膏来，拿给金福，让他过来帮他外祖父涂药膏。” “好，我这就去。” 小己将碗拿走。 屋里只剩颜夏父女。 “夏儿~” “夏儿不怕，爹爹在这，不哭啊，爹爹保护你，以后不会再让你娘打你了，不怕啊，乖乖——” 颜夏本想离开，躺在床上的颜贺成竟然叫了她的小名。 她的脚步顿住，回到床边，一脸复杂的看着颜贺成。 “夏儿，爹爹给你带了糖葫芦，开不开心呀？不要告诉你娘，也别给你哥看见，小心他抢你糖葫芦吃，去吧，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吃完再回来，只要夏儿喜欢，以后爹爹还给你买——” “夏儿，这个家是你娘作主，爹爹没用，夏儿，爹爹是废物，没本事把你娘拿走的彩礼银子给还回去，这钱她已经用了，夏儿爹爹没用啊——” “夏儿，爹爹错了，爹爹真的错了，爹爹不该同意你嫁到陈家的，夏儿，你不要离开爹爹，你别死，爹爹是坏人，该死的是爹爹，夏儿，呜呜呜，夏儿，你醒醒啊夏儿，爹爹来晚了，该死的是爹爹啊，都是爹的错——” “夏儿别怕，爹这就来陪你，路上咱们父女俩为伴，爹爹错了，你不要不理爹爹好不好，我来了，我这就来了，你一定要等我——” 颜贺成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枕头。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第206章 留下来吧 “娘——” 金福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药膏。 “嗯，去给你外祖父擦药吧。” 颜夏转过头，看了颜贺成一眼，就离开了房间。 金福等她走后，来到床边将颜贺成的上衣脱光，打开药膏盒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涂抹着，后背，胳膊，胸前，全是鞭伤，新伤旧伤交缠在一起，显得有些可怖。 “嘶——” 男子的手比起女子，粗糙许多，哪怕金福刻意放轻动作，还是把颜贺成弄疼了。 他吃痛的低吼了一声。 金福只能边吹边给他涂抹，试图缓解下他的疼痛。 其实，他是不恨外祖父的。 在爹爹刚死的那两年，陈家对他们的态度骤变，以前还能吃饱肚子，爹爹死后他只能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时不时还要被堂哥欺负。 爷奶根本不管。 那时候他还小，在矮山上砍柴时，又累又饿，崩溃的坐在地上哭。 是外祖父给了他两个灰面馍馍，告诉他赶紧吃。 以后要是再饿，就在午时来矮山找他。 金福没找，因为他下山时听到外祖母在骂外祖父。 说他是傻子，把午饭拿给旁人吃，还不如留给自家孙子，外孙外孙，终究是外人。 以至于，他之后就算再饿，也始终忍着，哪怕生啃野菜，也绝对不拿外祖父给的粮食。 现在，娘说外祖父要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了。 比起弟妹。 他是接受最快的一个。 只是， 他会想，如果当初外祖父强硬点，不让外祖母骑在他的头上拉屎撒尿，那娘有家里给她撑腰，陈家是不是就不敢磋磨他们了。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看娘的吩咐，他只听娘的话。 金福帮颜贺成擦完药后，把他衣服穿好。 替他盖好被子就出来了。 很快，一夜过去。 铺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碌，颜夏吃完早饭来到颜贺成的屋中。 想看看他复烧没，再把他喊醒。 一进来，就发现他睁着眼睛靠在床上。 “夏儿......” 颜贺成嘴唇发白，干到脱皮，脸上胡子拉碴，很憔悴，只是他的双眼虽然有些浑浊，却格外明亮。 正闪着泪光看着她 “醒了啊，穿好衣服起来吃饭吧，吃完饭把今天的药喝了，应该就没事了。” 颜夏淡定的说道。 “夏儿，爹还是回去吧，你赚钱辛苦，还有这么多儿女要养，爹不能拖累你，早饭.....早饭就不吃了吧，爹不饿，对了，看病的钱还你。” 颜贺成说话时，声音沙哑，能听出来喉咙卡着痰，病还未好清，他从床上爬起，在外衣的内层翻出一个破布，这块布原先应该是白色，只是衣服太脏了，把这块布染的黄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的。 脏的不行。 可颜贺成像捧着宝贝般，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 左一层右一层。 直到最里层出现一颗碎银子。 “夏儿，给你，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爹回去开荒，卖了粮食再给你，你放心，爹不拖累你，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颜贺成将唯一的一块碎银子拿起来递给颜夏。 这只手布满老茧，全是褶皱，干枯的皮肤粗糙的如树皮一般，还裂了无数道血口子，指甲里的泥巴更像是原住民一样死死藏在缝隙里，洗都洗不干净。 比起上一次见面，颜贺成瘦了太多，根本就没人形了。 他低声下气的站在颜夏面前。 颜夏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 “收回去吧，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别回村里了，总是住在破庙也不好，我现在不缺银子，你拖累不了我，刚好小荷还有一段时间就要临盆了，家里忙的团团转，我又在镇上买了宅子，家里有个老人住着，能镇宅，也能压住那些下人，还有，我不恨你，好好躺着养病吧，我听你声音还没好清，不用出来了，省的吹到风着凉，到时候又复烧，我去喊小己给你将早饭端进来。” 颜夏不喜欢这种场景，她说完就转过身，准备逃离。 “夏儿，你原谅爹了吗？” 刚走到门口，颜贺成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脚步一下顿住。 “嗯，留下来吧。” 颜夏淡淡开口。 “好——” 听到他的回应，颜夏关上门。 走到厨房，让小己给他端碗白粥，再拿个鸡蛋，想起他还没洗漱。 又喊宝梅打了盆水送进去。 家里没有多余的牙刷，只能让他简单漱口将就一下。 古代短寿，颜贺成本就年纪大了，又病的这么重，至少得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大好。 “小己，我今天回村里，你记得照顾下我爹，中午给他炖个老母鸡汤补一补，别吃的太油，省的他身体一时间接受不了，到时候拉稀，把鸡汤上面一层荤油撇掉再给他喝，我明天上午就回来。” “好嘞婶子。” 颜夏说完带着谨于离开了。 今天她要回百花村看下最后一批玫瑰。 家里腌制的玫瑰酱还没运到镇上。 明天一道带过来。 至于谨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他去做。 “一千亩地？还得靠在一起，小夏姐，这怕是很难寻到啊。” 谨于是大户人家出身，对这些事情比她还懂。 “不用真的靠在一起，离得近也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对了，双桥镇有家牙行，里面的孔牙人与我相熟，等会我把你送过去，你去找他，问问有没有大片田地出售，没有的话，你去城外的村里寻觅也行，若是看到大片好地，花高价买下也可！这事不急，6月初之前办好就行，还有，我在镇上有两套宅子，你帮忙添置好东西，必须要贵，还得雅！” 颜夏感觉自己要忙冒烟了，有些事还不能让下人来办。 虽然他们老实本分，又听话，可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 就算认识字，也不多。 万一被骗了就完了，不像谨于，见识广，出身好，看他穿衣风格就知道他的审美也好，还在青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过，对人有戒备心。 颜夏很放心他。 将空间最后几百两银子里，拿出三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第207章 发放工钱 “这钱就当是添置东西的钱，若是不够就先付个定金，尾款欠着，就拿我颜氏糕点铺当由头，你放心，只要是镇上做生意的，几乎都给我这个面子，还有地的事，不能急，一定要买到好地，最好私密性强。” 亩产两千斤，若是让歹人知晓，告到官府，说她私藏上品稻种，到时候官府的人逼她上交，她拿什么交。 两千斤，不是一倍的事。 整整四倍。 说破天也跟田地没关系啊。 古代最重要的不就是粮食吗？ 所以必须种在嘉孰县的县内，出事后，还能让陆知县罩着。 等播种时，她得雇佣一批人，秘密种植。 那片地最好也围起来，不让其他人进。 收获时，带着自家孩子和下人们，关上两三天的铺子，辛苦点，自己收。 这样不就瞒天过海了吗。 等二茬后，亩产一千斤就没那么夸张了，到时候再雇人种粮收粮。 既然系统不给她卖。 那她就把粮食全部放到宅子里，藏着。 能放10年呢。 她慢慢吃。 万一再遇上个天灾人祸的。 还能保命。 事情这么一捋，全部通顺了。 她现在的任务是，置办好两个宅子，近的那套住人，远的那套暂时用来存放粮食，买地，雇人种地，将剩下的玫瑰花腌制成玫瑰酱，再买上10个下人，负责制作蛋糕，跟冰铺谈好价格，长久供货，每十天去一次江南县，研究新品，谈合作等等。 儿媳生产前必须住进宅子里。 若是让她一个人来办这么多事。 颜夏估计得忙冒烟。 可将置办宅子，买地交给谨于后，她就轻松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钱。 空间没什么银子了，一个月的期限眨眼间就过了。 必须在一个月内买好地，将稻种给种上。 还好自家糕点铺每天都有营收，虽然天逐渐热了，火锅店生意还是挺好，就算没有冬天那么多。 也比寻常铺子赚钱。 等6月初，火锅就正式停卖。 10月初恢复营业。 “行了，就是这，下马车吧，忙完你自己回铺子，我明天上午再回来。” “好，小夏姐，你路上小心点。” 谨于跳下马车，目送颜夏离开。 随后进了牙行。 颜夏独自驾马车回到百花村。 之前玫瑰花的开花时间，都是她预估的。 不一定真的就是五茬。 她得亲自去趟山上。 回来时，刚好看到自家地里蹲着个人。 “赵大姐，这是干嘛呢？” 原来是赵心蓉，她拿着竹篮蹲在田地边，一眼望去，篮子里都是野草。 “哟，小夏回来啦，我看你地空着，觉得有些浪费，刚好闲的没事，给你地里种了玉蜀黍，你放心，不用你忙活，秋收时我也帮你收好，虽然你大多住在镇上，可这地不种，总归可惜了，这不，我看地里野草多，就给你拔拔草。” “多谢赵大姐了，花农在山上没？我上去看看。” “在，刚好在呢，还有最后一茬，收完就没了，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山上。” 赵心蓉把竹篮里的野草倒掉。 将篮子放回颜夏家的杂物间。 本就是颜夏家的竹篮。 房子一直是她在看管。 颜夏将马车停放到后院，喂了些草料就跟着赵心蓉去了山口。 “颜婶子，你来啦。” 赵子荣打开山门，笑着跟颜夏打招呼。 “是呢，上山看看玫瑰怎么样了，好好看着门哈。” “嗳，我心里有数。” 等两人进去后，赵子荣把山门关上。 坐在保安室，打开窗户，死死看着前方。 哪怕百米内并没有人影。 他绝对不会放任何人进去，山里是颜婶种的玫瑰，更是她糕点铺鲜花饼的原料，村里不少黑心肠的人，想跟他套近乎，问他里面的情况，还有大胆的想进去看看。 以为里面安全的很，毕竟那些花农每天都去，也没见谁伤着。 赵子荣一概不放。 他宛如看守城门的士兵，严格遵守颜夏的命令。 颜夏和赵心蓉走了好一会，来到玫瑰种植地，要是颜夏一个人，她可能十分钟就走到了。 可她得等赵大姐啊。 这才多花了一倍多的时间。 “颜氏，你来了啊，看，玫瑰都摘得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茬了，摘完还有什么要我们干的啊？”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娘，讨好的看着颜夏。 “两个月后还能再开一次，期间你们每天来浇浇水，简单侍弄下就行，这边雨水少，虽然土地潮湿，可不浇水不行。” “对了，银子还未给你们，真是抱歉，都放下背篓吧，排队领银子，说好的一月半两，一文都不会少你们的。” 十人一次都没领过工钱，纯粹是颜夏太忙了。 都忙忘了。 还是看到一个同龄的妇人，有话要跟她说，又胆怯的退了回去，这副想讨薪又不好意思的神情，特别像她前世等着发工资的模样，颜夏恍然大悟。 真是罪过。 “我太忙了，可能会忘记按月给你们发，多给的半两就当是提前发的工钱，都好好干活，这趟摘完，明天起，你们就轻松许多了，冬天玫瑰进入沉睡期就不用浇水了，每年的10月初到3月初之间，你们休息，自然也是没工钱的。” 一年十二个月，有五个月休息。 能发七个月的工钱，那就是三两半银子。 已经比种地强许多了，况且玫瑰种植地压根没什么活计，就除除草，浇浇水，摘花的时候累个几天。 就跟白送银子似的。 这些妇人没有任何不满。 个个拿着银子，喜不胜收。 “嗳嗳，谢谢你了小夏妹妹，家里多了这笔钱，我孙子今年就能去学堂了，太谢谢你了。” “...........” 几人纷纷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发工钱是应该的，这批采完就早些下山吧，我进山里看看，赵大姐，你跟她们一起，不用跟着我。” “行，那你注意安全，别走太远，危险的很。” “嗯。” 颜夏心不在焉的回应赵大姐，她刚刚好像听到野兽的叫声，难道是野兽下山了？ 第208章 熟熊 又不能将此事告诉她们，免得她们害怕。 颜夏只能让她们早点下山，一个人循着声音往深山走去了。 走了二十分钟，并未看到野兽的影子。 “难道是我听错了？” 颜夏有些自我怀疑。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的草丛发出‘簇蔟’的声音。 颜夏从空间掏出砍刀，蹑手蹑脚走过去。 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那一刹那，一头灰熊从草丛窜出。 “吼吼——” 颜夏吓了一跳。 这灰熊太大了。 跟她上次碰到的那头灰熊差不多大，不过不是一头，这头灰熊的耳朵是尖尖的。 而且眼冒凶光。 看着她，嘴角还分泌出了口水，滴落在地。 必定吃过人。 颜夏不准备留它了。 她紧紧握住砍刀，找寻灰熊的致命点。 “吼——” 还没打起来呢，灰熊后面又冒出一头灰熊，两熊四目相对。 “是你——” 颜夏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头圆耳朵灰熊吗？难道，这俩是熟人？不对，熟熊？ 怪不得都爱吃人。 只见圆耳朵灰熊一巴掌拍在尖耳朵灰熊头上，冲着它嘶吼了几声，尖耳朵灰熊低语两句就落荒而逃了。 像极了落败者。 “这是你亲戚？” 颜夏收回砍刀。 “吼吼——” “不是让你别来山外吗？怎么又来了，你再这样，我把你老窝一把端了信不信？” “吼吼——” 妈的，一个字都听不懂，颜夏有些无奈。 “吼吼——” 圆耳朵灰熊眼神清澈，它前两掌离地，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边，爬了上去，那里好像有个洞，灰熊掏啊掏，掏出一块野生蜂蜜。 比颜夏上次给它的还要大三四倍。 “吼吼——” 它下了树，走到颜夏旁边，将蜂蜜递给她。 “吼吼——” 好像在说，你吃呀，快吃呀。 “罢了，这药就给你吃吧，颜夏见它通人性，又知道回礼，还有缘分，硕大的山，连着碰到三次。” 干脆从空间拿出兽言丸，喂给了它。 一人一熊吃下兽言丸。 不到三秒。 耳旁的熊叫声就变成了人声。 “美人熊，你吃呀，这个蜂蜜可好吃了，熊熊给你藏了好几天了，差点被熊熊表哥偷走了呢，这个坏蛋，骗熊熊吃丑人熊，还想偷熊熊蜂蜜，真想打死它。” “美人熊，你喂熊熊吃的什么呀？你可真好，虽然你好凶，打的熊熊好痛，可是你给熊熊吃蜂蜜耶，蜂蜜好甜好喜欢呀，你对熊熊真好，你比那丑兰兰好多了，它又丑又馋，还想跟熊熊生小熊熊，哼，才不理它呢。” “..............” “.........” 原来这熊是个话痨。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颜夏开口试探道。 “呀，美人熊，你会说熊话啦，你好聪明呀，学的真快，真厉害，你看这个蜂蜜，是熊熊特意到悬崖边摘得，熊熊都舍不得吃呢，特意送给你的。” “哦，那谢谢你了，你有名字吗？” “有呀，我就叫熊熊呢。” 这叫什么鬼名字..... “熊熊你为什么跑山外面来了，我之前不是让你在深山里活动吗？” “嗯？美人熊你之前说的话熊熊听不懂啦，不过熊熊来这是藏蜂蜜的，我表哥好坏，总是骗熊熊，还偷吃熊熊的蜂蜜，所以我藏远一些，省的又被它偷吃了，没想到它竟然偷偷跟踪我，还好熊熊聪明，察觉到它想偷我蜂蜜，一路跟着他，幸好熊熊来的快呢，表哥最喜欢吃人熊了，我上次吃人熊还是它骗我的呢........” “你吃过几次人？” “就那一次，难吃死了，呸呸，不过难吃也得吃完，熊妈妈说，不能浪费食物，美人熊你放心，以后我都不吃啦，熊熊不爱吃人熊，你别害怕，能不能不要打熊熊了，你打的熊熊好疼哦。” 真是离了个大谱。 这灰熊害怕的模样像极了人，加上颜夏又能听懂它的话。 宛如跟一个小男生对话一般。 “你记住，以后不能再吃人了，听到没？还有，不许出深山，也不能再伤人。” “知道啦，熊熊不伤，不过，美人熊你那天为什么能突然消失啊，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熊啊？” 颜夏故作深沉。 微微扬起下巴。 “是的，我是天上的仙女，来凡间游玩，你要是敢伤人，我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不要啊，求求你啦，美人熊，熊熊错了，不要打熊熊，不过十八层地狱是什么？好吃吗？” “额....” 颜夏忘记它是个熊了。 “不好吃，只要你进去，会被天天暴打，很疼的，所以千万不能再吃人伤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熊熊绝对听话。” 颜夏满意的点头。 “你知道深山里有多少危险的野兽吗？比如大虫，跟你一样的灰熊？又或者是豺狼野猪啥的。” 熊熊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会。 “不多的，以前很多，不过山动了一次后，死了很多兽兽呢，熊熊的熊妈妈和熊爹爹也死了，就剩熊熊和表哥了。” 山动？ 地震？ 这里竟然还地震过？ “你多大？” “熊熊很大呢，熊熊已经比表哥大了。” 颜夏汗颜。 “我是问你几岁了，活了几年？又或者，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颜夏不知道该怎么问它，只能多说几种，试图让它理解。 “几年？什么是年？熊熊只记得，天好冷的时候熊熊就爱睡觉，睡了嗯，嗯.....睡了1个两个，三个，四个.....” “睡了八个爪爪。” 颜夏看着面前的灰熊，正在数着熊掌，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是个活了八年的熊熊，长得真胖。 肯定是个贪吃鬼。 既然才八年，说明几年前高山这里地震过，那她为什么没有印象？ 甚至连地震的记忆都没？ “熊熊，你还记得那次地动吗，是白天还是黑天？” “是睡觉的时候，山洞晃来晃去，熊熊吓死啦，躲在熊妈妈的怀里，醒来时熊妈妈和熊爹爹就被大石头压死了，熊熊跑出山洞，外面好多死掉的兽兽，地上还有大洞，外面的天上有亮亮的东西和大洞里的东西一样亮。” 第209章 探寻秘密 天上的亮东西应该是星星，那就证明是晚上。 可地上的亮东西是什么？ 难不成是河水照映出来的星星？ 不对啊，深山里虽然有小池塘和小河，可是不大，而且这个胖熊说地上有大洞，难不成地震将高山震出洞来了？ “熊熊，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行呀，美人熊，你过来，坐熊熊身上，那里远，好远好远，熊熊跑得快。” 胖熊本来是坐着的，听到颜夏的话，四脚着地。 示意她上来。 好家伙，这是给自己整了个坐骑？ 颜夏感叹道，她踩着石头，跨坐在胖熊身上，紧紧抓着它的毛发。 “我开始跑啦，美人熊，你坐稳啦。” 胖熊虽然胖。 可跑的特别快。 颜夏感觉身体里的内脏都要被颠出来了。 她俯下身体，紧紧贴着胖熊的后背。 这才好受些。 跑了快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这里比胖熊的山洞还要远，应该是山里最高最深的地方。 “美人熊，就在这了，你看，好大的洞。” 颜夏从它身上翻下来，走到前面，只见不远处，有个巨型大洞。 很圆。 看向洞里，能隐约看见暗处冒着绿光。 宛如豺狼眼睛一般。 目测很深，最少有几十米。 四周也没有地方能下去。 难道是陨石坑？ 越看越觉得像，颜夏没了兴趣。 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贝呢，比如金矿银矿钻石矿之类的，她退了回去，走到胖熊身边，准备离开。 怪不得原主记忆里没有地震这回事，应该是陨石从天上掉下来时，砸在胖熊家附近了，造成了小范围地震。 而时间又是晚上，离得也远，村里人肯定以为这声响是打雷。 这才没当回事。 “熊熊，带我离开吧。” “好哒——” 颜夏再次骑到胖熊身上，准备回到原处。 刚出发没几分钟，她就叫停了胖熊。 “熊熊，你在深山呆的久，有没有发现过宝贝？” “什么是宝贝？” 熊熊睁着它清澈的眸子看着颜夏。 “嗯.....比如人参？灵芝？” “人参灵芝好吃吗？” 熊熊不知道这是什么。 “灵芝长得就像这个蘑菇，不过很大，人参呢，就像野草，不过中间有个长长的杆子，杆子上有颗颗红果实，远看像红花，你有注意过吗？” 颜夏捡起地上的伞状野蘑菇，给胖熊打个参照物。 又找到一朵红色的野花，让胖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颜色。 她现在极度缺钱。 “好像见过，不过被熊熊踩烂了，很大呢，有这么大——” 胖熊用熊掌比划着。 “百年灵芝？” 颜夏都要心痛死了。 按照胖熊的描述，这么大，至少得是百年的。 古代没有养殖技术，别说百年的灵芝了，就是十年的，也得卖好几两甚至是十几两。 百年灵芝，少说也要卖到一百两。 “你个笨熊，以后看到千万别踩，记好位置，等我进山的时候带我去采，我拿好吃的跟你换！” 颜夏想起空间还有一袋鲜花饼，赶紧掏出来，喂给它吃。 “哇，这是什么，甜甜的，好好吃啊——” 胖熊把五块都吃光了。 “鲜花饼，我自己做的，好吃吗？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找宝贝，下次进山我还给你带其他好吃的，烤肉吃过没？比生肉好吃，香喷喷的，撒上孜然，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那叫一个地道。” 胖熊虽然听不懂，可它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熊熊找，熊熊找，美人熊给熊熊带好吃的——” “呀，熊熊想起来了，熊熊山洞旁边有你说的红果子呢。” 在美食的诱惑下，胖熊不大的脑壳，总算记起来一些有用的东西了，于是胖熊驮着颜夏，回到自家山洞。 那只被赶走的灰熊恰好也在，它看着颜夏，口水又一次流了出来。 “表哥，你又来干嘛，快滚开，滚开，不然熊熊就揍你了。” 两只熊吵了起来。 颜夏能听懂胖熊的话，可是听不懂对面灰熊的话。 骂了七八分钟。 那只灰熊才离开。 “你跟它吵什么呢？” 颜夏问道。 “表哥说它想吃你，让我把你丢给它吃，我把它骂跑了，美人熊你下次碰到表哥，一定要躲起来，它坏死了。” “嗯。” 颜夏答应着。 内心已经判了这个灰熊死刑。 一人一熊来到山洞旁边，那里有片丛林。 颜夏越过石头，爬了上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掌心般大小的红色花朵，艳丽的冲她“招手”。 颜夏飞快的走过去。 红色花朵并没有花瓣，而是颗颗果实。 正是人参的花朵！ 颜夏激动的不行。 因为没带工具，她捡起一块扁石头，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 胖熊在一旁看着她挖。 听老人说，人参会跑，挖人参的时候一定要用绳子拴起来，而且得是红绳。 其实都是谣言。 人参十分聪明，它会随着周围泥土里的水分、和养分的减少，而缓慢移动，所以古人发现人参的时候，会用显眼的红绳将它的茎拴起来，养大之后，好一眼找到。 几年的人参和十年的人参价格差距极大。 很多农户发现人参并不会马上把它挖出来。 而是养大一些，好卖更多的钱。 人参生长的时间越久，就越像人。 也就有了人参娃娃，人参会跑的传言。 看着这株根茎，颜夏猜测，泥土下起码是三百年人参。 按照一百年卖一百两算，三百年最少能换一套一进宅子。 随着颜夏的动作，人参逐渐从泥巴中显露出来。 挖人参，必须要小心。 若是断一根须，那整颗人参的价格就大打折扣。 挖到后面，颜夏干脆用手刨。 没一会，指甲缝里都是泥巴。 挖了二十分钟。 总算将整颗人参挖出来了。 一根须子都没少。 颜夏笑的合不拢嘴。 “美人熊，你很喜欢这个草根吗？这个草根熊熊见到过好多次了，你还要吗？熊熊突然想起来，兰兰家旁边也有。” “要要要！必须要！” 一根三百两啊。 要是挖上个六七根。 那买地的银子就足够了，按照最好的地，一亩5两银子算。 她至少得掏出五千两。 第210章 千年人参 卖掉几根人参，再去江南县收回两家分店的银子，以及酒楼和自家糕点铺的营收。 刚好够买地的钱。 “走吧，熊熊带你去。” 胖熊示意颜夏“上车”。 颜夏又一次坐在它的背上。 跑了五分钟。 就到了。 这里靠近悬崖。 “兰兰应该在睡觉呢，不要吵醒它，不然它要缠着熊熊了，好烦熊。” 胖熊说话时，声音都放低了许多。 能看出来它确实很讨厌这个叫兰兰的灰熊。 “好。” 颜夏轻声应道。 她来到人参花朵边，慢慢蹲了下去。 这株花不像刚刚的花朵那般鲜艳，偏深红色，颜色暗沉。 根茎很粗，特别粗。 可能是五百年以上的人参。 颜夏挖的更小心了。 用了半个小时才把人参挖出来。 竟然有胳膊大小。 宛如一个刚出生的娃娃。 栩栩如生。 “我靠，这何止是五百年啊，少说也有一千年了。” 颜夏感叹出声。 五百年的人参价值五百两。 可一千年的人参，就不是一千两了。 年份越久越稀少。 千年人参，若是拿到江南县或者皇城根下卖。 少说也能卖个两千多两。 颜夏把这株人参放到空间里。 压下心里的激动，寻觅着四周。 走了七八米，又找到一处，而且是连着长了两株人参。 胖熊都等累了，靠在树边打盹。 一直挖了一个多时辰。 颜夏一共到手两株三百年人参、两株二百年人参，一株五百年人参和一株千年人参。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风水宝地，竟然长了那么多人参。 估计是来高山的人本就稀少，加上胖熊说它出生就住这了，爹妈生前也住这，所以此地凶险，没人敢来这地方。 以至于人参安安稳稳的生长了那么多年。 颜夏将附近都逛遍了。 没了人参的痕迹，才让胖熊带她离开。 回到原点。 颜夏从胖熊身上下来。 “下次我再来山上时，会自己去找你，你不要随意往外围跑，听到没？再给你交代一个任务，看住你的表哥，不许它吃人，若是看到野兽欺负人，你一定要救他们，知道没？” “是，主人——” 赶路的时候，颜夏成功忽悠胖熊改口了。 什么美人熊。 她才不是熊。 “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开。” 颜夏目送胖熊，直到它跑没了影才朝山下走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婶子，你总算出来啦，赵婶子都来问好几次了，她说，你肯定饿坏了，又来不及做饭，所以她给你把饭菜做好了，放在厨房里温着呢，让我跟婶子你说，让你记得吃。” 赵子荣看着颜夏的双手，全是泥巴。 有些好奇她去山里干嘛了。 不过他很有分寸，并没有问，而是将赵心蓉的话带给她。 “好，那我先回去了。” 跟赵子荣说完话，颜夏回到家里。 大门是掩着的。 推开门，走到厨房，能闻到饭菜香。 打开锅盖，里面放了半盆米饭，一盘炒鸡蛋，一盘腊肉炒辣椒，和一碗汤。 颜夏赶紧洗手，坐在厨房就开始吃。 饿死了。 太饿了。 这都要吃晚饭了，她午饭还没吃。 可想到空间里放着的人参，她就像喝了蜜一样甜。 ........ 彼时的谨于也刚从城外回来。 他坐在马车里，身旁的孔牙人很是殷勤。 “谨于公子，那片地您觉得怎么样啊？您放心，颜掌柜跟我是熟人，我不会坑你的，若是您看中了，原价格上再低十两银子。” 谨于摇摇头。 “那片地虽然有五百亩，可离得远不说，还很分散，虽在一个村子，但东一块西一块的，不好管理，孔牙人再帮忙找些别的土地吧。” “行，那我再帮您看着，有消息我去颜氏糕点铺找您。” “嗯，你就把我送铺子门口就行。” 谨于神色淡然，并没有对孔牙人的奉承而感到惶恐。 从小被一堆奴才伺候着长大，又因陷害，家破人亡，从三品官员之子变成了贱籍，他的心境岂非普通人能比。 回到牙行。 孔牙人揉了揉笑僵的脸。 “孔兄啊，你说说你，那么低声下气作甚，他不过是颜掌柜的属下，值得你那么伺候吗？” 牙行的另一位徐牙人在上午目睹了孔牙人的态度变化。 “你懂个屁，你知道他要买多少亩地吗？一千亩！那可是一千亩啊！若是成交，我到手至少有五十两的提成，你懂啥，属下怎么了，你看看那公子的气质样貌，是凡夫俗子吗？颜掌柜能把这种大事交给他办，说明什么？说明这俊俏公子是她的心腹！心腹啊！把他伺候好了，以后还愁什么？” “什么？一千亩？我滴个老天爷，这颜掌柜的糕点铺这么赚钱吗？开了一年都没有，赚了那么老些银子，她不是刚买了两套宅子吗，这又开始买地了？” 徐牙人嘴巴张的老大。 都惊呆了。 “当然赚钱，你没听小道消息啊？颜掌柜都开分铺了，就在江南县呢，那可是江南县！就是卖个破烧饼也能发财的地！况且颜掌柜的糕点那么好吃，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指不定江南县的人都抢着买呢，你就看着吧，我早晚靠着颜掌柜能住进二进大宅子里，到时候你小子可别羡慕我！” 徐牙人态度骤变。 挽着腰身给孔牙人沏了杯茶。 虽然是牙行里不值钱的末等茶。 可孔牙人喝的舒坦极了。 “孔兄，您多多照应下兄弟，往后若是起来了，有瞧不上眼的客人，大可丢给兄弟我。” “啧，好说好说。” 孔牙人嘬了一大口茶。 心里爽快的不行。 他二郎腿翘着，看着跟个太监总管似的。 “有人吗，我想卖个铺子——” 这模样在新客进店后瞬间消失。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孔牙人放下茶杯，无视身旁的徐牙人。 抢先一步跑到刚进门的客官身边。 殷勤的说道：“这位老爷，小的姓孔，请问您要卖哪里的铺子呀——” “.........” 徐牙人气得牙痒痒，他恨不得把桌上的茶杯砸咯。 第211章 卖人参 这狗日的。 说好的兄弟情呢？ 茶都喝了，还跟他抢这种赚不到几个子的零散客人。 孔牙人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不在意的勾起嘴角。 都是同行，什么狗屁兄弟。 他只知道他要赚钱，无论大钱小钱。 哪怕提成只有一个铜板，他也会认真对待客人，更不会放走任何一位客官。 拱手让财，等于让命！ 牛吹吹就行了，当真可就不好玩了。 —————— 星月同框，夜色降临。 整片大地陷入沉睡。 颜夏已经做起了美梦，百花村从白日的热闹，变得安静下来。 “呼呼呼——” “叽叽叽——” “咯吱咯吱——” “汪汪汪——” “.......” 磨牙声，鼠叫声，呼噜声和狗吠声交缠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 夜晚总是过得比白天要快。 颜夏睡醒时，阳光都从窗外透进来了。 她简单吃了顿早饭，带着所有的新鲜玫瑰和玫瑰酱回到镇上。 “桂花啊，新鲜玫瑰这两天用，玫瑰酱放到库房里，腊梅，把马车牵进去，娘出门办点事。” 颜夏连铺子门都没进。 吩咐完两个女儿，就离开了。 随手还拿了个麻袋，走到巷子里趁着没人将空间里的人参全部装了进去。除了那棵千年人参。 她本想随便找个药铺问价，却刚好碰到苏岸江。 只见他手拿一块酥饼，吃的喷香。 “颜，颜掌柜.....” 苏岸江看到颜夏愣了一瞬。 嘴里的酥饼都不香了，他赶紧咽下。 神色有些尴尬。 偏偏颜夏像个没事人一样。 “苏掌柜上午好啊，这是才吃早饭吗？最近怎么不见你来铺子里买糕点呐？” “咳咳咳，最近想换换口味，颜掌柜这段时日过得怎么样？” 苏岸江被口水呛到。 咳了好几声。 脸色涨的通红。 “还行，前几天去了江南县，街上碰到个猎户，说是家中挖到好几株百年人参，价格又便宜，我就都包圆了，昨天铺子比较忙，今天才想起来卖，准备去药铺里问问价格呢，要是太低，就自家熬鸡汤喝算了。” 颜夏随口胡诌着。 “百年人参？当真？在哪呢？” 苏岸江神色正经起来。 最近有个药铺跟他打擂台，扬言铺子里有三百年的人参，还不止一株。 而且全须保存极好。 他去看了，确实是三百年人参。 只是另外一株撑死算两百多年。 剩下两株也都是一百年的。 可人参本就罕见，百年人参更是少之又少。 他铺子只有两株，也全是一百年的。 其中一株也只剩一半了。 这玩意，有钱都难买。 一般都是住在山坳坳里的农户寻到的，他们挖人参时，不懂保护好须，所以卖的都是断须人参。 同样的一百年人参，全须的能卖一百甚至是一百五十两。 而断须的最多只能卖七八十两。 遇到好年份，人参不怎么罕见时，五十两顶天了。 断须人参除了药用毫无价值。 可全须的，若是保存良好，能当成传家宝，摆放几十乃至上百年。 曾经年份不好时，他药铺遇到一位客人，需要买二百年全须人参送给恩师，于是便高价将他的镇店之宝花五百两买走了。 那株人参是他在最南边的小贩手中买下。 只花了160两。 由此可见人参的价值，是会随着局势而变化的。 前些年闹了灾，人参比以往难寻。 铺子唯二的一百年人参，也是花高价买的。 听到颜夏有好几株百年人参。 苏岸江激动不已，他真是被对家打击够了。 必须得一雪前耻，如果颜掌柜有三百年人参，花五百两他都肯买！ 为了面子，值了！ “颜掌柜，既然您要卖，我又恰好想买，不如，就直接卖给我吧，如何？” 颜夏自然是愿意的。 苏岸江帮了她忙不说，还送给她那么贵的茶叶。 别说卖了。 就是让她送上一根，也无所谓。 “好呀，咱们都是熟人了，卖给你当然更好。” “实在是感谢，颜掌柜要不去我铺子里详谈？对了，您的人参放哪啦?” 颜夏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她手上提着那么大的麻袋，这苏掌柜是瞎了不成？ 看不到吗？ 苏岸江当然看到了，只是他哪会猜到颜夏会将那么昂贵的人参随便塞进麻袋里啊。 若是弄断脆弱的人参须，大几十乃至上百两都没了。 谁敢这么奢侈。 “喏，这不就是——” 颜夏提起麻袋。 甩了甩。 “哎哟，我滴天，颜掌柜啊，您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苏岸江心痛不已。 尤其是颜夏甩麻袋的时候，里面传来的声音，仿佛在掐他的心肝一样。 “额——” 颜夏见他的老脸皱成一张菊花，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 “快些去我铺子吧。” 苏岸江等不及了。 领着颜夏回到药铺。 又是那个熟悉的亭子。 颜夏坐在凳子上，这次没有沧岚喝了，只是普通的碧螺春。 毕竟沧岚在她家。 “颜掌柜啊，您将人参拿出来吧。” 苏岸江恨不得亲自动手。 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嗯行。” 颜夏打开麻袋，随手掏出一根两百年人参。 “不错不错，挖的很小心，全须都在，还沾染着湿气，就跟刚挖的一样。” 颜夏眼神微闪。 她忘记这茬了。 人参刚挖出来就丢进空间里了，而她的空间不流逝，所以人参刚挖出来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还好苏掌柜没怀疑。 不然她又得编瞎话蒙混过去。 “这株人参应该有两百二十年到两百五十年之间，我可以给您二百六十两，您看如何？” 苏岸江毕竟喜欢过颜夏。 若是旁人，他最多开价二百，顶天加上五十两撑死了。 再多给，就没法赚钱了。 除非保存好，留到特殊时期，高价卖出。 “不急，还有呢。” 颜夏又掏出一根两百年人参。 苏岸江还以为剩下的都是一百年的。 连着来了两根两百年人参，他眸子都亮了些。 “颜掌柜此人应该是个行家，挖参十分精细，竟然一丝一毫都未伤到，一样的全须，两根算作五百二十两！” 第212章 人参娃娃 他准备将两根人参都保存起来，当做镇店之宝供着。 “还有呢。” 颜夏十分淡定。 直接拿出两根三百年人参。 惊的苏岸江直接站了起来。 神色异常兴奋。 “竟然，竟然是三百年人参，还是两根——” “颜掌柜，您真是我的福星啊，要什么来什么，哈哈哈，我苏岸江必定要将你箫腾的面子踩在脚底下！让你跟我作对！颜掌柜，四根我全要了！一千四百两！” 苏岸江像捧着宝贝般，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人参。 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还有一根呢，一起要了呗。” 颜夏没想到他开价那么高。 “行行行，好说，不管最后那根是不是全须，都算作一千五百两。” 苏岸江对麻袋里的人参已经没兴趣了，撑死是个一百年人参。 不然颜掌柜怎么不一起拿出来。 “啊？二百年你都给我两百六十两，怎么五百年的你就给我一百两啊？” “什么？” “五百年？” “颜掌柜啊，你可知双桥镇，哦不，嘉孰县，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出过五百年人参啦？你当真没哄骗我？” 颜夏没回答他。 只是默默地在麻袋里掏了掏。 拿出一根五百年大人参出来。 惊的苏岸江差点将手里的三百年人参丢出去。 还好理智回笼。 他轻轻放下手里的宝贝人参。 转而接过新任宝贝。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连着说了两句，足以见得苏岸江有多激动。 “颜掌柜，请你一定要将此参卖给我，五百年啊，这可是五百年的人参啊，就是在京城也找不到品相这么完美的人参，你看，都有人形了，这不就是它的腰身，它的双腿吗，看这须，真长啊，颜掌柜啊，你太让我惊喜了，多贵我都买！全要，我全买，哈哈哈——” 颜夏觉得苏岸江好像魔怔了。 哪里有人形？ 不就是普通人参吗。 若是让他瞧见那千年人参，也不知道他会激动成啥样。 那才是真正的有了人形。 不光是腰身，头都是圆的，还有两根胳膊。 四肢都连着须。 白乎乎的模样像极了年画里的胖娃娃。 只是她不会卖的。 千年人参，连她这种外行都知道百年难遇，何况是品性那么好的。 轻易卖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等寻到一个好时机，将人参给炒作一番，再高价卖出，说不定能炒作到五千两以上。 颜夏浅浅一笑：“行啊，都卖给你，只要你开价，多少我都卖。” “哈哈哈，颜掌柜，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您是不知道，那箫腾开的萧氏药铺在跟我作对呢，也不知道他在哪弄了几根百年人参，瞧把他嘚瑟的，这段时间抢了我铺子不少生意，我正发愁呢，您就来救我命了，真是太感谢了，都是熟人，我就不跟您绕来绕去了，五根人参，两千三百两！实在是您这根五百年的人参，品相太好了！！” 两千三百两？ 人参的价格比颜夏想象中还高。 原本她以为五根只能卖个一千多两呢。 “颜掌柜，现在年岁不好，这些人参但凡放在七八年前，最多也就能卖个一千两出头，您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见颜夏面带困惑，苏岸江解释道。 “行，你拿去吧，反正卖谁都是卖，不如卖给苏大哥你。” “太谢谢了，颜掌柜您坐着歇会，我这就回家取银子，您要是有急事，我也可以给您送到铺子里去，对了，要签纸约吗？” 颜夏摇摇头。 “不必了，我先回铺子，你有空给我送去就行，不用特意回去取银子，苏大哥你的人品，我信得过的，先走一步了。” 颜夏站起身，说完话就走了。 麻袋连同人参一起留在了亭子里。 苏岸江有些感动，又觉得羞愧。 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行为太可耻了，颜掌柜那么好的人，他竟然躲避不见，就算两人不能当夫妻，做朋友也行啊，颜掌柜的性格比许多男子都大方坦荡，关键是够义气！ 两千多的人参，就这么丢给他了，连价格都不还一下。 甚至纸约都不签，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让苏岸江心头火热。 他准备日后继续光顾颜氏糕点铺，给他的大孙子买鲜花饼吃！ 既然颜掌柜不急，苏岸江准备晚上回家时，再把银子送给颜夏。 现在他得先把五根人参小心翼翼的洗净，然后放到药铺的后院，将它们晾晒起来，等完全晒干后再装进定制的木盒中。 担心人参的须子被伙计弄断，全程都是他亲自动手。 弄完他又去熟络的好友家嘚瑟了一圈。 这位好友出了名的人脉广，嘴巴大。 很快，傍晚到了。 苏岸江离开药铺。 回到家中，他随便划拉了几口饭，拿上银票又出了门，顺便还将家中刚买的瓜果带上。 惹的他那宝贝大孙子一顿哭嚎。 “夫君，爹这是怎么了？怎的还跟咱儿子抢吃的呢。” “谁知道啊，爹从回来就一直笑的不停，也不知道有什么喜事，等他回来我问问他，你去哄哄儿子，别让他嚎了，丁点大的小家伙，嗓门真大，我耳朵都嗡嗡叫。” “你怎么不去哄。” “求你了媳妇，我忙活一天了，让我歇息会吧。” “行行行，我去，哼。” 苏家小两口看着苏岸江急急忙忙的回来，风风火火的离开。 一头雾水。 惹哭大孙子的苏岸江刚到颜氏糕点铺的门口。 这时街上的铺子已经大多关门了，双桥镇没有夜生活。 不像江南县，半夜也烛火通明。 “咚咚咚——” “谁啊——” “是我，苏安堂掌柜，找颜掌柜有点事。” 敲了门，小己的声音传来。 苏岸江报上名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苏掌柜，颜婶让您进来坐坐。” “行，这瓜果今天刚买的，拿去吃吧。” 苏岸江将手中的瓜果递给小己。 后者接下瓜果后，将他带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下。 随后去厨房泡茶了。 颜夏本来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的，听到苏岸江来了，她从床上翻下，吩咐小己先招待苏掌柜，她开始穿衣穿鞋。 第213章 嘚瑟的苏岸江 古代大户人家的女子成亲后出门都要盘头。 一簇发丝都不能留在脸旁。 不然别人会觉得这个女子是学的勾栏式样，狐媚子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 原先在村里，大家都只用布条缠着头发，或者是用木簪挽起。 有碎发自然不可避免。 但自从铺子做大做强后，颜夏的头发，几乎日日都盘着，碎发也用发油抹好，绝不给人说闲话的机会。 整个人瞧着大气又干练。 今天吃过晚饭，她看话本子时，将头发拆掉，想着松松头皮。 反正一会就要睡觉了。 此时也来不及再盘，于是颜夏穿好衣服，披着头发就出来了。 天空还没完全暗下来，加上院中点了烛火。 照的院子很是亮堂。 “颜掌柜，你.....” 苏岸江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本想跟颜夏打招呼，可看到她披着头发，整个人都愣住了。 颜掌柜的头发乌黑浓密，又长又直。 散落在腰间，整个人犹如森林走出来的神女，又像是修炼千年的动物化成的人，美的有些不真切。 披头发本就比盘头显年轻。 此时的颜夏，比起身旁的桂花也不差什么了。 宛若姐妹。 苏岸江本就喜欢过她，哪怕被拒绝后死了心，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苏大哥，这是来送银子的？不是让你不用急吗，我不等着用。” 颜夏没注意到他的神色。 恰好小己端着茶壶出来，她顺手接过茶壶，来到石桌边坐下。 帮苏岸江倒了一杯茶。 “刚好吃完饭没什么事，就当出门散步了，来，这是两千三百两的银票，颜掌柜您数数。” 苏岸江回过神，从袖口掏出银票，递给了颜夏。 “不数了，我信你。” 颜夏直接塞到袖口，实际扔到空间里。 如此信任他的模样，让苏岸江心里十分舒坦。 “有些日子没见，桂花长得越发好看了，而且她跟颜掌柜你起码有三分相似，容貌气质皆为上佳，真是倾国倾城啊，不知可有婚配？” 两人聊起了天。 “还没呢，我家桂花才十七，明年再看人家也不迟，我想着多留她两年，反正家中也不缺银子，就算她一辈子不嫁我也能养得起。” “不嫁怎么行呢，女子一生总归要相夫教子的。” 此话一出，颜夏狠狠翻了个白眼，偏偏苏岸江自顾自的说话，并未发现。 这就是她当初为什么那么果断的拒绝苏掌柜的理由。 哪怕他人真的不错，可一开口就是爹味，让颜夏生理心理都很不适。 偏偏这种思想是古代的大多数。 她无力改变，只能装作不在意。 “我有不少好友，家中的儿子都很优秀，要不要给您引荐下？” 人啊，年纪一上来就爱做媒。 不管男女。 颜夏有些无语，“哈哈，不必了，明年再说吧，我家桂花脸面薄，暂时不考虑这些。” “行吧，以后颜掌柜要是有事，尽快来苏安堂找我啊，苏某必定全力相助。” “好说好说，不必那么客气，好歹我也叫您一声苏大哥呢，是吧，来来来，喝茶。” 聊了快半个小时，颜夏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便将他杯中还未喝的茶，给蓄满了。 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 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 苏岸江赶紧站起身。 “颜掌柜，天色不早了，改日您有空，我做东，请您吃顿便饭，今日就先告辞了。” 颜夏松了口气，苏掌柜真是识相。 “好，那就不留你了，铺子不大，女眷众多，实在是不方便，等我家搬到新宅里，再请苏大哥你来玩，路上慢点啊，仔细看着路。” “好，先走了，不用送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 目送他离开，直至人影消失在巷子口。 颜夏关上门。 重新躺到床上。 她把银子从空间拿出来，数了数。 四张五百两的银票，和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分文未少。 用的时候去钱庄兑就行，也可直接拿银票花。 跟现代的支票差不多。 很方便。 三天后，整个嘉孰县都在流传一个消息。 苏安堂竟然高价购入五根百年人参，其中有根人参已经化成人形，高达五百年，还有两根三百年的人参，品相完美，就算是最次的也是两百年的。 这消息一出。 萧氏药铺瞬间降了热度。 三百年的人参哪比得上五百年的啊。 而且还化成人形。 这说明此人参已经不能吃了，都有灵性了。 不少同行都秉持怀疑的态度想去打探消息。 全被苏岸江赶出来了。 “苏兄，咱们相识一场，你就让我瞧瞧那五百年人参呗。” 箫腾舔着脸，赖在苏安堂门外不走。 “都说了，人参还没晒透，等我封存到盒子里，自然会拿出来展示。” “那让我瞧一眼也没什么事啊，给我看看吧。” 苏岸江嘚瑟的不行。 他板着脸，丝毫不通情。 “不行。” “呵，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有吧，你就是嫉妒我铺子有三百年人参，嫉妒我铺子生意比你好，消息只怕是你找人散播出来的吧，还五百年，你去哪搞五百年的人参来，胡咧咧也得有个度吧。” 箫腾心里松了口气。 哪怕他服软，苏岸江也不让他看人参。 说明什么。 说明他压根就没有五百年人参。 什么化成人形。 估计都是假的。 他活了快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化成人形的人参。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让他苏岸江买到了。 “你信就信，不信就滚，我说了，6月三日，我会将人参放在铺子里展示，到时候是真是假，都不是你说了算。” 苏岸江见他气急败坏。 心里顿感爽快。 让他嘚瑟！有个三百年人参了不得了？ 装什么犊子。 他苏岸江开铺子的时候，这箫腾还在田里挑大粪呢，做个上门女婿真把他狂的不知姓甚名谁了。 箫腾的箫，是他妻家的姓氏。 原本他是叫刘腾的。 开药铺的掌柜之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谁的铺子能弄到别人没有的药材。 那他的铺子就是当地最厉害的龙头老大。 第214章 搬入新宅 一直稳定在嘉孰县第一位置的苏岸江，前些日子可急坏了。 现在有五百年的人参帮他兜底。 苏岸江狠狠吐了口浊气。 他看着对面的箫腾脸色变了又变。 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行了行了，回你铺子去吧，别耽误我客人买药。” 将箫腾赶走后，苏岸江回到后院，端了个凳子，坐在人参旁，宛如看金疙瘩般，一直盯着。 就好像这人参会被人偷走一样。 直到太阳将他晒得遭不住，才离开。 因为人参的消息，苏岸江的药铺生意几乎翻了一倍。 时间来到六月一号。 期间，颜夏一家从铺子后院搬到了三进新宅子里。 住在酒楼的下人也一同搬了进去。 总归宅子离酒楼也不远。 晚上各留两个人在那看铺子和酒楼就行。 小荷已经有孕八个半月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颜夏请的稳婆已经住到小荷的院子里，等待她发动。 随叫随到。 月底她去了趟江南县，这次就待了一个晚上。 收回来的银子，加上酒楼和铺子的营收，以及卖人参的银子，一共是5800两，添置家具还有装饰用去了五百两。 颜夏手里还有5300两银子。 挖人参的事，颜夏没跟儿女说。 就在那天苏岸江上门给她送银子时，随口提了一句，说是路上遇到卖人参的农户，便低价买了，又高价卖给苏岸江的，用的是一样的措辞。 毕竟，真话说出来，别人可能会以为她疯了。 谁会信她能听懂灰熊的话啊。 ..... 6月一号，酒楼正式停止营业。 火锅底料几乎快用完了，颜夏还在纠结，夏天是卖饭菜还是卖凉面凉皮等物。 颜贺成也已经大好。 搬进宅子后，闲不住，每天都跟着下人一起出来，到糕点铺帮忙。 他住在一进院的正房，庭院两侧都被他撒了菜种。 颜夏有些无语，却也没管。 国人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耕种的思想。 哪怕他去往世界各地，哪怕他赚再多钱。 当然，二进院和三进院颜贺成没敢嚯嚯。 父女俩虽然处的还不错，可颜贺成有点怕颜夏。 只要颜夏眼睛一瞪，他立马闭嘴，不敢再言语。 自然只敢在自己的一进院种菜。 本来养荷花的缸，被他放进好几条鱼苗。 想着养大了吃。 结果第三天，荷花根就烂了。 这下荷花缸彻底成了鱼缸。 府中的下人，不管谁见到颜贺成，都会都尊敬的叫他一声老太爷。 一天早上，颜夏拉着谨于，在糕点铺的后院问话。 “谨于，田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颜夏有些着急，现在银子凑够了，家也搬了，就差田地没买了，一个月的期限，说到就到。 到时候稻种被销毁，岂不是白瞎了。 “小夏姐，现在有两块地界出售，一个是1300亩的，整卖不单卖，还有个面积不详，大约900多亩，那些小面积的土地，我看都没看，实在是不方便管理，昨天我跟孔牙人说好巳时去看的，白牙人约的时间是未时，小夏姐要不要一起？” “白牙人？是谁？” 颜夏疑惑的看向他。 “是东边牙行的牙人，我多问了几家，不然光靠孔牙人，可能短时间找不到。”谨于回答道。 “嗯，那我等会跟你一起去看吧，刚好今天没什么事，闲着也无聊。” 牙行都是自配马车的。 巳时初，两人就在铺子前帮忙了，顺便等人。 孔牙人一般都是赶早不赶晚。 也就二十分钟。 马车就停在了铺子门口。 “颜掌柜上午好啊，小的带谨于公子去看田地呢。” 见到颜夏，孔牙人跳下马车，特意进来跟她打声招呼。 “一起去吧，今天刚好没什么事。” 颜夏放下抹布，准备跟谨于一起上马车。 “哎哟，行啊，来来来，颜掌柜您上边请。” 孔牙人拿下一张小凳子，想搀扶着颜夏上马车。 结果被谨于抢先一步。 孔牙人的眼神有些微闪。 两人并未察觉，颜夏无所谓谁来搀扶她，于是她抓着谨于的胳膊，踩着凳子就往上攀爬。 三人坐进去后，马夫就开始启程。 城内不可快马奔跑。 所以马车的速度放的很慢。 出了城门的那一刻。 立马提了速度。 “颜掌柜，您喝茶吃点心，谨于公子也喝，那块地离得有些远，不过胜在面积大，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块地被山环绕着，隐秘性极其的高，就是不单卖，必须整片买下来，一共是1300亩，想必谨于公子也跟您说了。” 颜夏喝了口茶。 仔细听他说着。 1300亩，若是一等良田，那就超预算了。 而且超了很多。 若是看中，她只能先付个定金。 尾款得等一个多星期才能凑到。 不过听孔牙人描述，这块地很符合她的要求。 “这片地，原先是属于望城县的，后来被划分到嘉孰县，一山之隔就是望城县，地处两县的交界，因为被山环绕着，所以进出的路程很耗费时间，原先的白老爷便想着将这块地卖出，可地契上是一片整地，拆开卖白老爷又得重新去写地契，他嫌麻烦，只肯整卖，此地不是一等田地，勉强算二等，加上位置不好，一亩只卖三两银子，若是颜掌柜您要种稻子，怕是收成会很一般。” 孔牙人跟颜夏交易好几次了，自然不会坑她。 “无碍，二等也行，只要位置好。” 颜夏回答道，她空间的稻种可以无视田地的好坏，甚至不用在水田种植。 就算是三等田地也照样能种。 只是产量会难以解释。 毕竟田地的好坏是按照产量分配的。 原先她想着，在一等田地种，这样产量大，还能赖田里的泥巴好。 但是符合的田地少之又少。 比起一等田，隐私强，整片地连在一起的优点更让颜夏心动。 “嗯，那里比较偏僻，又被围在山中间，所以几乎没人住在那，除了以打猎为生的猎户，或者逃难来的灾民，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山脚下，他们更喜欢自己开荒，或者在山中采些菌子野菜拿去镇上卖，颜掌柜若是想找人租地可能会比较困难，不过可以雇人来种地，也是一样的。” 第215章 出发看地 “我就是想着自家种的，这片地什么价格？” “白老爷给的价格是4千两，不过我可以帮您还价到3600或者3700两的样子，忘记说了，这块地旁边还有五亩大的荒地，算在地契里，但不算在田地内，您大可拿来盖房子，就当是白送的，而已还有个不小的水塘，里面也能养养鱼，种种藕啥的，简直跟买了个庄子差不多，夏季来这避暑，岂不悠哉。” 孔牙人直接透了底。 颜夏对这片地更有好奇心了。 面积如此之大，还被山包围着，那为何没多少人在这居住，按理说但凡有人在这盖房子，多年下来都会慢慢发展成村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山又有水，岂不是绝佳的建村地点。 本来嘉孰县就不大。 竟然还有这么一大片的空地未使用。 这块地要是放在现代，高低要弄成别墅区。 颜夏一边听孔牙人介绍，一边用手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向外面。 快要到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了，窗外的清风不再像刀子般刮在脸上。 更像一块薄到透光的轻纱拂过脸庞。 舒适又柔软。 路边的土地，没有一块是荒的，要么种了稻子，要么种了玉米，它们和树木竹林争先恐后的晒着阳光。 仿佛在比谁长的快。 偶尔还能瞧见一些池塘，有小小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上。 时不时游过几只野鸭子。 四处都盎然着生机。 “颜掌柜，您看，穿过这条山路就能到达咱要去的地方了，这山路还是白老爷自掏腰包修建的，花了不少银子呢，就是为了运送粮食，要是没有这条路，想进去只能靠双腿攀爬。” 孔牙人掀开另一边的帘子，示意颜夏朝外看。 只见路边不再是土地，而是茂密的树林。 两边都是。 颜夏能感觉到马车在走上坡路。 应该是要上山。 “不是说，那片地在山脚下吗，为何要上山？” 颜夏疑惑的问道。 “就好比一个圆圈，地不在圈外，而是在圈内，想进这个圈，咱只能翻过一座山，这条路，是白老爷找的最矮的一座山修建的，其实从镇上到这里不远，驾车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可翻过这座山，就得要半个多时辰了，所以来回路程，就算再快也要三个半时辰，加上看地，我们傍晚才能回到镇上。” “什么？这么久？” 谨于愣住，他看向颜夏，要知道，他跟白牙人约的看地时间可是未时。 如果傍晚才能回镇上，那肯定来不及啊。 怕是要让白牙人白等一场了。 “对不住了谨于公子，是我没说明白，我只说到这山脚下来回要两个时辰，您肯定理解错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明天再来看也一样的，那边有个看守田地的管事，每天都在，随去随看。” “不必了，都上山了，继续前行吧，谨于，今晚回去，你亲自提袋桃酥，上门道歉，不能让别人白等你一场，跟他改个时日再相约吧。” “是，小夏姐。” 谨于满脸愧疚。 第一次办事，就出了篓子。 小夏姐会不会生他气啊。 谨于紧张的瞥了颜夏一眼。 见她脸色未变，心里松了口气。 下次他一定得规划好，不能再出乱子。 谨于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 这件事的发生，让谨于以后做事变得更加谨慎。 颜夏并不知情，只是小事而已，放次鸽子问题不大，那位白牙人肯定会不高兴，但是作为一个销售，被客人放鸽子肯定是常有的事，如果谨于提着糕点上门道歉，告知这是意外导致，不是故意的，他气也就该消了。 她的时间很宝贵，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要是地都不看，就这么回去，太浪费时间。 颜夏并未将谨于还约了牙人看地的事说出来，好歹两人也是同行，若是让孔牙人知道谨于不光找他买地。 还广撒网。 那就堪比公然打孔牙人的脸。 一个是相熟的牙人，一个是从未见过的牙人。 颜夏自然更偏向于孔牙人。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上坡的路程变为下坡，因为她感觉马车跑的更快了。 当然，也更颠，山路总归没有平路规整。 颜夏扶着马车窗沿，才没让身体晃动的太厉害。 山里很安静，除了鸟叫声以外，几乎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车也逐渐缓慢，颜夏放开抓扶窗沿的手，靠坐着小歇。 她猜测应该是快到了。 果然，孔牙人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就对着马夫喊道：“停下停下，就在这停，慢一点。” 话刚说完，马车就骤然停止。 惯性使得颜夏的身体猛的向前摔去，就在她即将摔倒的那一刻，被眼疾手快的谨于一把扶住。 “磕到哪了吗？小夏姐？” “无碍。” 颜夏抚了抚褶皱的裙子，在谨于的搀扶下继续坐好。 “你个脑袋进水的家伙，让你停车，你就直接停啊？刚来第一天就差点害我的贵客摔倒，等回去我有你好看的！” 孔牙人气得不行。 这个新来的马夫做事毛手毛脚，要是把颜掌柜摔出个好歹，他非要跟这马夫拼命不可。 “我错了孔牙人，求求你了，不要告诉掌柜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家中还有老母要养，我孩子也刚出生，求你了孔牙人。” 马夫吓得跳下马车，直接跪在路边。 他知道，要是孔牙人告诉掌柜的，他这份工就保不住了。 颜夏和谨于也随之下了马车。 “你个杀千刀的，给我起来，别耽误颜掌柜看田地。” 孔牙人都要气死了。 做事不稳当就算了，还当着客人的面跪着，这是打他的脸啊，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要告诉掌柜的了？ “求你了孔牙人，我给您磕头，求您了。” 光跪着还不止，马夫又开始磕起头来。 这架势，就好像孔牙人要是不说原谅他，他就干脆一磕不起。 孔牙人的脸又红又绿，最后转为黑。 他现在真的想告诉掌柜的了。 第216章 小插曲 “行了，你起来吧，今天的事不可再犯，将马车驾到管事的房子那等我们。” 对于蠢人，千万不要与之争辩。 孔牙人咽了口气，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看来是想秋后算账了。 偏偏马夫压根没察觉到他的语气，还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扬起笑脸从地上爬起，驾着马车走了。 “让您见笑了，颜掌柜，今天的事实在是抱歉，这马夫是刚来的，不懂做人，回去我定好好骂他，您没摔着碰着吧？” 孔牙人弯着腰，对颜夏道歉。 “我没事，走吧，看地去。” 颜夏从头到尾都没插手。 她知道孔牙人心里有成算，刚刚的马夫确实太莽撞，人还傻，要是她的属下，分分钟开除。 在外，孔牙人就是他的上司，办错事不要紧，但是在客人面前公然打上司的脸，那这人绝对不能留，早晚是个祸患。 三人将刚刚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在孔牙人的带领下，颜夏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因为地太大，就不带着您走完了，您大概看一下吧。” 孔牙人徒手抓了田间的一把土，展开让颜夏看。 “这里土质松软，虽然不是上等田，却也不差，您看，随意抓一把土，里面一颗小石子都没有，土地只要翻一下就可，不必再养。” “还有整片土地若是在山的最高处往下看，您会发现这地就像一块青砖，方方正正的。多出的荒地和小河也在‘青砖’外，不算在内，等会我带您去管事房子那瞧一瞧，要是买下这片地，想盖宅子，将那房子推掉即可。” “.............” 逛了半个时辰，大概看了下地，又参观了小河，以及赠送的荒地。 颜夏谨于跟着孔牙人来到管事屋子外。 是个青砖和木板混合砌成的房子，没有院子，里面有正房和两间杂物房。 杂物房应该是放农具的。 正房住人，正房两边有个简易的棚子，大概是茅房和厨房。 牙行的马车停在房子外边。 刚刚那个马夫靠在马车上打盹。 悠哉的不行。 他们回来了都没发现。 孔牙人瓮了他一眼。 “颜掌柜，谨于公子，你们进来休息下，我去喊管事的过来。” 颜夏和谨于坐在敞开门的堂屋里。 里面并没有人。 只见孔牙人在正房外叫了几声。 一个年纪三旬的男子提着裤子从旁边的茅房出来。 身上还有着没散去的屎臭味。 颜夏微微皱眉，用食指蹭了蹭鼻子。 “孔牙人，怎么又来看田地了，你这天天带人来看，又没人买，不是耽误我事吗，害的我屎拉一半，就被你叫起来了。” 孔牙人也有些无语。 这人好歹也是个管事。 怎么讲话那么粗鄙。 没看见颜掌柜在场吗。 当着女子的面，也不克制些，什么屎不屎的。 白老爷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下人这副鬼样子。 “抱歉啊，白管事，劳烦你给倒两杯茶，再跟我客人介绍下这田地的事情。” 孔牙人虽然心里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的， 他只是牙行的伙计，没资格去教训白老爷家的管事，看到白管事的姓就知道了，能冠主家的姓，那都是有点地位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孔牙人好声好气的说道，他毕竟只来了三次。 具体事情肯定没白管事了解。 详谈后若是颜掌柜满意，他明日就让牙行的马夫去把白老爷接到牙行，让颜掌柜和白老爷当面谈。 “有什么好介绍的，地不就摆在这，看不见啊？要买就买，问东问西的，你前个带来的人，问了我一个时辰，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了，浪费我时间。” 白来金满脸不屑。 他其实巴不得这块地卖不出去，他是白家的家生子，从白老爷的祖父那代，他的祖父就是白家的管事了，要不是犯了点错，也不至于被老爷扔到这来看管田地。 不过来了反倒更加潇洒。 以往白家签了约的农户来这儿种地时，都住在临时盖得木板屋里，走时再拆掉，吃喝的钱都是老爷让账房拨给他的，定好的一荤两素每人一海碗糙米饭，一天三顿。 他私吞了大半的银子。 每天只给两顿饭，早上一顿，中午一顿。 早上那顿只有一碗稀的不行的糙米粥，中午的稍微好些，稠一点，还有一个没放油的素菜。 所以这些农户一个个都没力气干活，每年的收成也越来越少。 白老爷才动了卖地的想法。 他吞掉的银子，都拿去镇上赌博了。 时不时还去喝个花酒。 爽的不行。 不像当初在府里，又要伺候主子，又要被管着。 要是这片地卖掉。 他可能又得回府上了。 白管事看着几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看来白家不想卖地啊，孔牙人，走吧，回去了。” 颜夏才不受他这气，有钱还愁买不到土地啊？ 真是可笑，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如此狂妄。 “抱歉颜掌柜，我当真不知他为何这样，当初白老爷亲自跟我们掌柜谈的，他很想将这块地卖出去.........” 颜夏带着谨于离开，径直上了马车。 孔牙人一直跟她解释。 颜夏都一句话不说。 孔牙人都要急死了，真是出门就没一件顺心事。 先是被这马夫气到，又遇到个脑子有疾病的管事。 这单生意看来是黄了。 尤其是，还得罪了颜掌柜，简直得不偿失。 孔牙人急的恨不得给颜夏跪下。 “行了，我没怪你，这地我不买了，你去帮我找找别的地方吧，不连在一起也行，只要别分的太散，主要得私密性好。”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地还没买到。 颜夏也有些气急。 马车已经开始上坡。 赶回双桥镇。 “行，这段时间我不接别的客人了，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把地给您找到，绝不会再发生此事，您放心。” 见颜夏没发火，孔牙人松了口气。 可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等回到铺子里，他就去跟掌柜的告状。 小小的管事，竟然那么猖狂，他倒要看看白老爷什么反应。 第217章 白牙人 要是不管。 那这片地他不会再接手。 本来卖土地赚的提成就比铺子低。 作为牙行新一代的销冠。 孔牙人底气十足。 自从颜掌柜在他这买了铺子，他经手的客官几乎都会成交。 颜掌柜就是他的福星。 就算得罪牙行掌柜的，他也不会得罪颜掌柜。 大不了换家牙行。 有了存款后，孔牙人无所畏惧。 傍晚，颜夏才回到镇上。 刚到铺子里，谨于就拿着一袋桃酥出了门。 他直奔白牙人工作的牙行。 巧的是，牙行刚关铺子。 问了看门的下人，得到白牙人的住址。 谨于又带着桃酥去了双桥镇出名的贫民巷。 这条巷子离镇中心最远最偏，里面住的都是最底层的人物。 寻着地址，谨于走到巷子最里面。 敲响了最后一家的大门。 “咚咚咚——” “谁啊，来了。” “咯吱——” 老旧的木门从里面打开。 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一张同样苍老的脸正看着谨于。 “公子，你是？” “我找白牙人，请问他在家吗？” “在在在，小宝啊，有个俊俏的公子找你呢。” 老妇转过头，朝屋里喊去，很快，名叫小宝的男子出来了，只是，他脸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破了个口子，像是被人打了。 “你这是怎么了？” 谨于好看的眉角微微皱起。 “谨于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娘，帮我烧壶热水来，给谨于公子倒杯热水。” 白小宝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谨于迎进了门。 谨于把手里提着的桃酥，放在白小宝面前的桌上。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您太客气了，这东西您带回去吧，我不能收。” 白小宝赶紧将桃酥推了回去。 “今日我爽约了，实在是没计划好时间，所以傍晚才赶回镇上，特意过来跟你道个歉，看地的事可以重新约，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这种小事哪至于劳驾您亲自上门啊，我早就猜到谨于公子你可能是被事情拖住了，快把桃酥拿回去，真的没关系的。” 白小宝受宠若惊。 “这样吧，明天，明天我有空，我跟颜掌柜一起去看地，就约在上午吧，怎么样？你直接来铺子接我们，上午都在。” “好，那明天见。” 白小宝很开心。 其实他今天下午去颜氏糕点铺时，得知谨于公子和颜掌柜上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他急得不行，他一个刚来牙行的，能叫动马夫已经费了一番力气了。 等了半个时辰谨于公子和颜掌柜还没回来，马夫强行回去了。 导致他刚回到牙行就被掌柜的一顿臭骂，因为替谨于公子说了句好话，说他可能是有事，不是故意爽约的，就被掌柜暴打。 还被辞退了。 有谨于公子这句话，他定能回到牙行。 要是做成这一单。 爹的病肯定有钱治了。 谨于到底是没拿走那袋桃酥。 道完歉重新约定好时间后，谨于离开了白小宝的家。 “小宝啊，这糕点是叫桃酥吧，你凤婶子给我吃过，虽然就给了指甲盖大小，可那滋味哟，我到现在还记得，听说这一袋要半两银子呢，咱家可不配吃，要不娘把它拿去卖掉？哪怕卖个四吊钱也行啊，你爹的药又喝完了。” “嗯，卖了吧娘。” 白家只有三口人，白小宝的爹娘已经五旬了。 白小宝才十七。 他是白母捡来的。 白家老夫妇一辈子无儿无女，捡来白小宝当亲生孩子养大，从未打骂过一句。 一个帮人洗衣服贴补家用，一个打散工，偶尔走街串巷卖些小玩意。 愣是让白小宝读了两年书。 本打算努力考个童生好去学堂给幼童启蒙，混口学识的饭吃。 谁知自从四年前白小宝的爹病倒后，白小宝就扛起养家的重任。 他帮人写过书信，端过盘子，扛过粮袋。 最后去了牙行。 听说牙行要是气运好，一单生意能赚到普通人家半年的嚼用。 本想赚钱给他爹治病。 谁知一单生意都没做成，还被打了一顿辞退了。 今天，白小宝回到家中，难过了许久，怕爹娘担心，只好谎称他脸上的伤是摔的。 谨于的到来，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按照牙行的提成来算，那块地的成交价为5千两左右。 他至少能拿到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 能够爹爹喝两年的药了。 要是再加上一味昂贵的人参片，爹的病定能好上许多。 晚上，白小宝狠狠吃了一大碗饭，那袋桃酥卖了450文。 400文给爹抓药，50文买了糙米和一小块猪肉，拿来炒水芹，好吃的要死。 就连他爹都吃了半碗饭。 第二天，白小宝就如往常一样，去了牙行。 “你来干什么？掌柜都把你撵走了。” 另一位牙人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进去。 “徐大哥，您帮我跟掌柜的说一声，就说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约了我上午去看地，让他再给我一个机会。” 白小宝恳求道。 “说什么说，昨天都爽约了，今天还能约你？忽悠谁呢，昨天我亲眼看到颜掌柜从孔牙人的马车上下来的，人家指不定都已经将地买好了。” “真的，不信你问小四，昨天谨于公子来铺子找我的，就是小四把我家地址告诉他的。” 白小宝急得不行。 恰好小四正端了盆脏水出来，应该是擦洗桌椅的。 他把盆里的水泼在街上，看都没看白小宝一眼。 就想转身进去。 “小四，小四，你跟徐大哥说，昨天谨于公子是不是来铺子找我的。” 徐牙人看了小四一眼。 小四立马摇头。 “没有，昨天铺子关门后就没人来过，你胡说什么呢，得了癔症啊？掌柜的都把你赶走了，还死皮赖脸的回来。” 小四是牙行买的下人，徐牙人是牙行的老人。 更是牙行赚的最多的。 他自然站在徐牙人那。 对昨天谨于来铺子找白小宝的事，他直接矢口否认。 “闹什么闹，大早上的，喝杯茶都不得安生，你个兔崽子，还来干什么，浪费我牙行的马车，害的昨天有位客人看庄子没马车坐，生意都给搅和黄了，本掌柜还没找你算账呢。” 第218章 亲自登门道歉 牙行掌柜大腹便便。 他龇着大牙就开始骂白小宝。 两颗门牙竟然还是金子做的。 至于他口中所说，因为没马车坐而被搅黄的生意，全是子虚乌有。 他单纯就不想留这臭小子。 来半个多月了，一单买卖没做成，还浪费牙行的茶水和马车，打一顿丢出去都算他人道了。 求了许久，胖掌柜也没松口，最后牙行的打手将白小宝揍了一顿赶走了。 白小宝脸上本就有旧伤，这下好了，又添了新伤，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可怜，昨天刚补好的衣服，也被扯破了，这可是他娘一针一线缝补好的，白小宝眼泪都飚出来了。 大丈夫从不落泪，除非他是伤心到极致。 白小宝在河边，默默地坐了许久。 眼瞧着太阳越爬越高。 他还是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由于坐的太久，腿都麻了，白小宝走路的时候脚都是一跛一跛的。 他来到颜氏糕点铺，谨于和颜夏正好在铺子前帮忙。 今天生意不错。 铺子几乎都坐满了。 “白牙人，你来了啊，嗯？你脸上的伤？” 谨于看到白小宝，立马迎了上去。 “对，对不起，谨于公子，我被牙行辞退了，不能带着您去看地了，您去别的牙行吧，或者，找我们牙行别的牙人也行，我先告辞了.....” 白小宝语气一滞，他低下头，满脸的窘迫，也不肯回答谨于的问题，道完歉就跑走了。 头都没回。 “怎么了？” 颜夏打包好一袋桃酥，递给客人后走到谨于跟前。 却见那少年郎说了几句话就低着身子跑了。 真是奇怪。 脸上还有伤，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小夏姐，那是白牙人，不知道被谁打了，他说他被牙行辞退了，不能带我们去看地了。” “哦，是吗？不会是因为我们昨天爽约了，害的他被牙行掌柜怪罪了吧.....” 颜夏本想让谨于去那牙行，找掌柜的解释一番，看看能不能让那少年继续回去工作，毕竟是他们放了鸽子，那少年衣裤都是补丁，身子看着也挺单薄，加上昨天谨于带回的话，估计家里很困难，要是因为他们而丢掉工作，颜夏觉得她会很愧疚。 可话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一道热情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 “颜掌柜，还好您在铺子里，方不方便借一步聊天啊？” 原来是孔牙人，他身后有辆马车。 还是昨天坐的那辆。 只是，马夫换了人。 “可，谨于，一起吧。” 既然要培养谨于做她的助理，颜夏办事自然要次次带上他。 这番看中谨于的模样，让孔牙人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坐上马车后，几分钟就到了牙行。 这地方颜夏熟络的很，不需要孔牙人带领，她就自己走到了后院。 那里候着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头发黑白相间。 胡子留的很长，比现代程序员的头发还浓密。 长得慈眉善目，鼻头溜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像个弥勒佛似的。 “白老爷，这便是颜掌柜，颜掌柜，这位是白老爷，昨天您看的地正是他的。” 孔牙人是跟在颜夏后面进来的。 看两人打了照面，他相互介绍了下。 “您就是颜掌柜啊，实在是抱歉，家中奴才不知礼数，对您的态度竟然如此恶劣，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昨日之事真的是误会，请您别生气，我亲自来给您道歉了，不知今日可有空？要不赏脸吃个便饭？叫上孔牙人一起，刚好谈谈那块地的事，如何？” 原来面前这和蔼的老头便是那位白老爷。 见他态度诚恳，一把年纪还对她用尊称。 颜夏的气一下就消了。 总归她也看中了那片地，意气用事可不好，再买不到合适的地，种下稻子，稻种就要被报废了，加上刚刚那位被辞退的白牙人，仿佛老天都在指引她。 告诉她，那块地非她莫属。 “嗯，现在离午时还早，就不吃饭了，去我铺子用些糕点饮品吧，刚好离得也近。” “好——” 白老爷听颜夏的语气，就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他应声后，捋了捋胡子，嘿嘿笑了两声。 醇厚的嗓音让孔牙人紧张的心理，缓解了许多。 一行人又坐上了马车，回到颜夏的铺子。 糕点铺二楼已经没空位了。 不过酒楼停止营业，倒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酒楼每天都有下人看守，颜夏敲了敲门，很快酒楼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低声吩咐了谨于几句。 颜夏便带着孔牙人和白老爷上了二楼包厢。 谨于回到糕点铺，取了一壶奶茶和四个茶杯放到木托盘里，又往托盘里放了一碟桃酥，一碟鲜花饼和一碟饼干。 三种点心一壶奶茶。 已经是糕点铺最贵的套餐了。 本想亲自端过去，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他小的时候，爹爹曾经跟他说过，要想成大事，一定不能以弱势人，这样，事情还未谈，人就低了一等，哪怕他身份再尊贵，别人也不会拿他当回事。 小夏姐是拿他当左右手培养的，他的颜面就是小夏姐的颜面。 若是亲自给那白老爷端了糕点和茶。 那他跟小二有什么区别。 以后单独办事，谁会给他面子？ 姿态绝不能放低。 谨于立马将手中的托盘交给钱二，吩咐钱二端着托盘，跟他一起去酒楼。 “白老爷，您请，这便是我们颜氏糕点铺卖的最好的点心，分别是鲜花饼、桃酥、饼干以及奶茶。” 钱二端着托盘站在包厢门口，将托盘上的糕点和茶壶依次放到桌上。 谨于在一旁介绍。 上完后，他背过手，挥了挥。 钱二看到他手势，立马拿着托盘轻声离开。 “哈哈，不用你介绍，老夫都吃过。” “是吗？看来我铺子的糕点还挺出名啊。” 颜夏接过话茬，给了谨于一个眼神。 示意他赶紧坐下。 “可不是吗，我府上的妻妾包括我的子子孙孙，那是个个爱吃，我想想啊，常来你铺子买糕点的，应该是我府上的东子，有印象吗？他嘴角有颗大黑痣！我府上的吃食采买都是他负责的。” 第219章 顺利拿下 大黑痣？ 哦！ 是那个长了好吃痣的人吧！ 还真有印象。 那个叫东子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左右，嘴角有颗宛如小指甲盖大小的黑痣，一看就是个重口欲的。 怪不得白老爷会将采购一事交给他。 估计县里哪家铺子东西最好吃，他心里门清。 “记得记得，那咱们不就算是半个熟人吗，这绕来绕去的，嘉孰县还怪小的呢。” 颜夏感叹道。 “是的哟，所以我一听到是颜掌柜您要买我的地，还被那狗奴才给冒犯到了，气得我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还好我这几日住在镇上的宅子里，若是回到庄子上，怕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呢，您放心，那狗奴才已经被我下令发卖了，府中的下人应该快到那了，到时候直接拴起来，打一顿卖到牙行去，决不轻饶。” 白息辕又摸起了胡子，声音里全是愤怒。 颜夏都怕他一气之下，把胡子给拽下来咯。 “小事而已，白老爷别气着身子，来，喝口奶茶甜甜嘴。” 孔牙人早已将四个茶杯里都倒满了奶茶。 颜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到她的话，白息辕也一口喝完杯中的奶茶。 此奶茶只能到店喝，没有外卖，也不能外带。 所以，他是第一次喝，尝试后，白息辕眼睛一亮。 他喜甜，哪怕喝茶都爱在茶里加些糖。 这种怪癖同龄人都不理解。 时间久了，他就在外装成平常人，回到家再各种吃甜食。 奶茶的香甜滋味，闯入了他的心。 白息辕都等不及孔牙人给他续杯了。 自己拿起壶，倒了满满一杯，连着喝了三杯才停了下来。 “哈哈，让您见笑了，您铺子里原来不光糕点好吃，茶也好喝啊，里面有奶味，应该掺了奶吧，怪不得叫奶茶，您这脑子，真是金子做的，老夫真是佩服。” 白息辕家中也有不少铺子，可营收都很微薄，甚至还有几家铺子是亏损的。 他并不是靠经商发的家。 从他出生起，家里的长辈就有无数田地了。 祖祖辈辈都是地主。 他自然也是。 不光是嘉孰县的田地。 周边几个县城乃至江南县，他都有地。 可以算得上嘉孰县地最多的地主。 这里的地主跟商户不同，子孙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社会地位也比商人高。 况且他白家的铺子都挂在旁系或者妻妾名下。 白息辕的大孙子就是秀才，哪怕名次靠后，也格外受人尊敬。 要不是颜夏攀上了知县大人，她一介商户，就算再有钱也听不到这个您字。 两人聊了快半个时辰，谨于和孔牙人时不时插一句话，大多时候都是当听众。 “哟，外头的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小夏啊，不知道你对我那地有没有......” 白息辕已经改了称呼，叫颜夏一声小夏。 颜夏也不叫白老爷了。 改叫白叔。 “嗯，你那块地确实是好的，就是价格....” 颜夏欲言又止，她空间的银子加上昨天糕点铺的营收还有不到5500两。 白叔开价是四千两，孔牙人给她露了底。 能还到3600左右。 颜夏准备3500拿下。 就等着白叔开口呢。 见他总算将话题扯到田地上，颜夏才打起了精神。 只是她不能表现出很想买的意思。 不然这个价是还不下来的。 “好说好说，白叔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是我家的狗奴才失礼在先，咱也不整那套你来我往了，一口价3500两，就当是白叔给你赔罪了，可好？” 好家伙，一下少了五百两，都不用还价了。 颜夏面露喜色，只半秒就恢复了正常。 无一人发现。 见她如此淡定，白息辕还以为她不满意这个价格。 正想说话时，颜夏清冷的声音环绕在他耳旁。 “可以，三千五百两，今天就去办手续。” 白地主人脉广，地契上又清清楚楚的写着面积，自然不用再量地，弄虚作假要是被告到官府，是要蹲大牢的。 况且颜夏目测过那片地，也确实达到一千三百亩了，只多不少。 如果不量地，手续办的就要快很多，加上官府有熟人在。 今天那片地就属于她了。 颜夏是个急性子。 她想要的东西，必须马上得到。 巧了，白息辕也是。 两人一拍即合。 回到牙行签了约。 交了银票。 又去县衙办了手续过了户。 下午三点全部弄完。 速度就是这么快。 在古代，只要你有熟人，你能省下半个月的功夫。 时间就是金钱！ 今天不光颜夏忙活了一天，苏岸江也忙到下午。 6月三日。 正是人参亮相的日子。 一大早，铺子外就站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同行，也有慕名而来的富户。 就在铺子开门的一刹那。 这伙人像抢特价鸡蛋一样，疯狂涌入铺子。 好悬没给大门挤坏了，哪还有平日里那矜贵的模样。 “嚯，这就是五百年的人参？像极了娃娃，当真是有灵气啊——” “还真有五百年的人参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了，上回见五百年份的时候，还是我未娶妻那会，而且，那株人参品相一般，被猎户挖掘出来，断了好几根须，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掌柜，这人参卖给我吧，我岳父下个月五十大寿，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呢，你也知道，我就钱多，八百两卖给我可好？” “我出九百两，这人参品相太好了，越看越像人参娃娃，我要买回家收藏起来，留给我的宝贝大孙子。” “好你个死孙头，你非要跟我抢人参作甚？你有个屁的宝贝大孙子，你那儿媳肚子要是真有那么争气，至于嫁进来七八年才生了两个姑娘吗？我岳父大人过寿才是正事，我也出九百两，也就是现在年成不好，搁我年轻的时候，五百年的人参撑死也就卖个四百多两，哪怕品相如这般好的，也就六百到头了。” “.........” 这些人由于菜市口大娘，叽叽喳喳的。 吵得不行。 苏岸江却不嫌弃，他坐在柜台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争吵，表情别提多嘚瑟了。 第220章 请人种地 “行了行了，吵什么呢，别耽误我做生意，五百年的不可能卖，这是我的传家宝，我要流传下去的，别说现在了，就算等年份好，也找不到这种品相的人参，再贵我也不卖！要看，就安安静静的赏，不看，就回你们自己的铺子去。” 苏安堂客人不少。 不光是看病抓药的。 也有不少爱买补药的客人。 他们都冲着人参的名头，特意过来参观。 一整天，苏岸江铺子的人流量都只多不少。 抵得上往常半个月的客人了。 哪怕是大中午客人都络绎不绝。 人参卖了好几根出去。 加上之前剩的一根半。 铺子只留了五百年的人参王和两株三百年的双胎人参。 为什么说是双胎呢。 因为长得太像。 加上年份一样。 苏岸江编了个瞎话，说它们两株是一起挖出来的。 这下好了。 苏安堂彻底火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铺子里有株快要化形的人参王，和两根双胎人参。 气得箫腾直跺脚。 第一的名头再次落回到苏岸江头上。 傍晚，双桥镇街道上的铺子纷纷关上门，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回了家。 除了一些路边摊还在苦苦坚持。 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来。 有的白，有的黑。 甚至还有黄色，伴随着糊味和叫骂声。 一辆马车驶入安宁镇，停在了牙行外。 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被捆绑严实的男子下了马车。 “砰——” 男子被重重的砸在地上。 呜咽出声。 “客官，这是？” 牙行还未关门，见此场景，出来一个牙人，壮着胆子问道。 “家中恶奴，老爷吩咐将他发卖，银子可以不要，必须好好收拾他，记得，卖的越远越好！卖身契给你。” 不要银子，白得个奴才？ 牙人大喜。 虽然人挺老。 可就算卖一两银子，也是赚的呀。 他收起卖身契，道了谢。 大汉上了马车，驶离安宁镇。 临走时还踹了地上的男子两脚。 貌似恨透了他。 “来人，将这个奴才带进去，一粒米一滴水都别喂，好生伺候着，记得，将他来龙去脉都问清。” 牙行从不卖来路不明的下人，因为哪怕出一次事故，整个牙行的口碑都没了。 所以必须打听清楚了。 他可以保密，但不可以不知道。 被牙行打手拖走的男子抬起来头，正是那位白管事。 他额头都是血，眼眶也乌黑一片，脚踝肿的老高，也不知是不是骨折了。 哪怕人还清醒，却依旧如同死狗般被拖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就套出话了。 原来这人是嘉孰县白地主家的家生子。 因为得罪贵人被发卖了。 其实不然，白管事并未说清楚。 他犯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条。 当初被赶到山窝里，也是因为他犯了错。 偷窃！ 赌博！ 调戏丫鬟！ 种种罪行都够白家处死他的了。 家生子个个签了死契，一条人命都不如贵人养的狗。 白息辕心善，不忍心处罚他，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 本以为送到山窝窝里，能让他自我反省。 可得知他竟敢得罪买地的客人，尤其是那人还是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 嘉孰县谁人不知啊？ 颜掌柜可是攀上了知县。 跟县衙的官差头头也关系极好。 加上之前听闻那些种地的农户说，白管事贪了不少银子。 白息辕知道，他不能再留这奴才了。 不然哪天惹到个大人物，倒霉的就是他白家。 被暴打一顿的白管事，瘫在禁闭室里，喘着粗气。 牙行的打手对他动了几个时辰的刑罚。 该说的他全部说完了。 脚腕的剧痛让他昏过去又被疼醒，更别提睡觉。 他心里无比的后悔。 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早知道.... 没有什么早知道。 牙行是不会出钱给奴才医治的。 白管事的脚注定残废了。 等待他的，只会是噩梦。 清晨，颜夏被鸟叫声吵醒。 她没回宅子，睡在了糕点铺后院，总归住哪也是住。 都随她心情。 地已经买下，可心里的大石头还在压着。 光有地不行。 种地的人也得请啊。 总不能她自己种那一千亩地吧。 胳膊抡折了也种不完啊。 加上那片地的位置很偏，若是找人在那种稻子，必须得歇在那，不然一来一回，时间就被耽搁了，可去哪找人呢，能种田的都是村里的农户，可他们也有自己的田得种。 就算一人负责五亩地，也得请上两百人。 颜夏本来还迷糊着呢，瞬间头皮发麻，也不想赖床了。 一个翻滚从床上爬起，身体利索的不像三十多岁的妇女。 她穿好衣服，刷牙洗脸。 小己在宅子里住，昨晚看铺子的只有她一人。 难得自己做了早饭。 刚吃完，小己她们就来了。 颜夏将铺子交给她们。 又让谨于跟着赵大力去周边的镇子上跑一圈，问问那些牙行有没有会种田的，买批人回来，比起请人，其实颜夏更想买人，用的放心，加上稻种的特殊性。 就算请人，也必须得请人品好的。 她打算回村看看。 “桂花，娘今天回趟村里，铺子你跟你哥看着点，娘明天回来。” “知道了娘，您路上慢点，要不要带些糕点路上吃？” 颜夏摆摆手。 “不吃了，我随便买几个肉包子吧。” 颜夏这辈子都不想碰糕点了。 大概就是爱一行恨一行。 一种食物，哪怕再好吃，天天吃也该腻了。 驾着马车路过街道，颜夏买了五个肉包子就启程了。 不光有肉包子，还有一壶奶。 是小女儿趁着她走之前放到马车里的。 一口奶一口肉包，赶着马车，看着周边的风景，美滋滋的。 这里没有雾霾，更没有工业造成的难闻气味。 鼻尖除了肉包子的香气，几乎都是草木清新味。 颜夏伸了个懒腰，舒坦极了。 还有一半的路程就要到村里了。 快到午时，太阳越来越晒，颜夏戴上草帽，以此遮挡些阳光。 帽子戴上的那一刻，马车前站了一个男子，想拦住马车。 颜夏拉紧缰绳。 马匹停了脚步。 “吁——” 只差一秒，马儿就能撞飞他。 第221章 马车被拦 颜夏本想骂人，还没张嘴呢，就被那男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求求你了颜婶，救救我儿子吧，我家文娟要生产了，疼的一天都没生下来，一大早我就去柳树村请的稳婆，谁知她扭到了脚，走的及其慢，劳烦颜婶带我们一程可好？你让我给多少钱都行，求你了颜婶————” 阳光太刺眼，颜夏竟然没发现这个男子是刘旺涛，见他提到朱文娟。 又仔细瞧了瞧，才认出来。 她记得，朱文娟好像跟小荷月份差不多吧。 才八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那不就是早产儿吗！ 在古代早产儿夭折几率高达百分之99。 “要什么钱，上来吧，人命关天的事。” 颜夏腹语一会，就对着刘旺涛招了招手。 虽然她很讨厌刘旺涛母子，也讨厌朱文娟。 可犯不上要他们的命，若是因为她的狠心导致稳婆去迟了。 朱文娟丧命，那锅就得背到她身上了，心不安是一回事，名声也彻底没了。 何必因小失大。 不至于。 刘旺涛先将稳婆推上马车，接着自己也爬了上来。 他知道颜夏讨厌自己，所以开口就提到了钱。 想着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能同意自己上马车。 谁知颜夏连钱都不要。 刘旺涛大喜。 省下一笔。 等儿子出生，花钱肯定如流水。 希望别生出个药罐子。 哎，昨天文娟本来好好的，他娘非要闹一场，让文娟去洗衣服。 结果洗衣没洗成，人倒是摔了。 等刘旺涛逛完窑子回去，文娟已经疼了一天了。 加上现在，将近十二个时辰，孩子还未生下来。 找了村里接生过的婆子，一个个都跑了，听说柳树村有个稳婆接生过好几个八月生的孩子，都稳当的长大了。 刘旺涛睡醒后就朝着柳树村跑去，本想让赵大力带他一程的。 偏偏赵大力今天走得早，他家里的牛车还借给他儿媳的娘家了。 万事不巧。 刘旺涛这才被耽误在路上。 颜夏本来慢悠悠的驾车，等两人上车后，她一鞭子抽下去。 马儿飞快狂奔。 时间大大缩短，日头正当头就回到了百花村。 将两人放在刘旺涛家门口，颜夏就离开了。 “娘，娘——” “我带着稳婆回来了，文娟怎么样了？” 刘旺涛搀扶着稳婆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却并未看到朱文娟。 就在他疑惑时，马娥芬打开柴房的门，探出头回应道。 “儿啊，在这呢。” “娘，你把文娟弄去柴房干嘛，你这不是添乱吗。” 刘旺涛气急。 柴房脏乱不堪，怎么能生孩子呢。 “哎哟，娘也是为了你好啊，早晨你走后，隔壁你李婶子，帮忙请了邻村的郎中，他开了一贴催生药让文娟喝了下去，还真别说，半个时辰就破水了，可是孩子到现在都生不下来，我就让她下床走走，这样好生产，刚好破水时将被褥弄脏了，我总得洗一洗吧，不然你晚上睡哪。” 有外人在，马娥芬自然不会将她跟儿子睡一张床的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单纯觉得生孩子太血腥，不吉利，要是在儿子屋里生产，岂不是晦气。 就该送进柴房生。 痛的死去活来的朱文娟没力气反抗。 被她架着胳膊就拉去了柴房。 “婶子，劳烦您去看看。” 刘旺涛没再计较，现在最主要的是他儿子得平安生下来。 于是他又将稳婆搀扶到柴房。 柴房里全是灰，墙上还有蜘蛛网，轻轻一吹，屋里就跟起雾似的。 柳树村的稳婆是真不想进去啊。 可钱都收了。 她只能捂着嘴，进去查看情况。 刘旺涛也想跟着进去。 被马娥芬拦了下来。 “你进去干甚，站在外头，女人生娃，就是平常事，想当初娘生你时，就使了把劲，你就跟屎一起出来了，就她金贵娇气，生娃不就跟拉屎一样，还请稳婆，浪费我药钱，让她别嚎，偏偏叫个不停，烦都烦死了。” “娘，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让儿子绝八代啊？你说啊，你要不想让儿子有后，儿子现在就投河，行吗？” 刘旺涛终于动了火气。 要不是他娘非要让文娟洗衣服。 她也不会摔倒。 现在生娃的紧要关头，还要找事。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算了算了，我不讲话了，我去给你洗被褥，真是欠你们的，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为个外人这么吼你娘。” 马娥芬骂骂咧咧的走了。 其实她比儿子更想要孙子。 可她一看到朱文娟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准确的说，不管谁当她儿媳，马娥芬都来气。 在她眼里，最好儿媳生完三四个男娃，就赶紧死掉。 她跟儿子一起将孙子拉扯大。 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 “不好了，水都流干了，孩子还没露头，再拖延下去，生下来就算是个活的，也憋成傻子了。” 稳婆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扭到的脚踝都没那么跛了。 “那该如何？婶子，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刘旺涛急的团团转。 “这样，你赶紧去烧壶滚烫的水来，再拿把剪子，必须磨得锋利些，我给产妇的口子剪开，再用按压式将孩子挤出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快去——” 这位稳婆算是比较有善心的。 其实还有个更便捷的方法。 就是保小不保大。 直接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 只是这种情况，产妇也活不了了。 不到万不得已，稳婆不想动用这招。 刘旺涛连个地都没扫过，怎么可能会烧水，他甚至连炉子都点不着。 只能求助马娥芬。 半个小时，热水和剪子才拿来。 马娥芬不给刘旺涛进去。 她自己端着盆子进了柴房。 只见稻草堆上的朱文娟脸色宛如死人一般。 青灰一片。 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她痛苦极了，却又不敢发出声，只能小声的呜咽。 “我听说有个方法，就是切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孩子，这样就能保住小的了，你是用的这个办法吗？” 狭小的柴房里，冷不丁的传来马娥芬魔鬼般的声音，让双眼紧闭的朱文娟瞪大了眼睛。 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第222章 七活八不活 “确实有这个办法，不过是基于产妇血流不止，保不住命刚死的情况下，你儿媳还好的很呢，你就想送她见阎王？你心可真狠。” 稳婆冷笑一声。 她家中也有女儿，要是嫁到这户人家，她得心疼死。 什么豺狼窝。 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她磋磨的跟个四十岁老妇一样。 为了个养不活的孩子，就想送儿媳去死。 可笑。 都说七活八不活，她都年过半百了，也才遇到一个八月生产活下来的。 那是因为人家有钱，开铺子的。 生下来的孩子用昂贵的药吊着命。 愣是活到了三十才死。 死之前还留了后。 这户人家有什么？ 有个屁！ 有那黑心烂肺！ 要不是可怜这产妇，稳婆都想走了。 朱文娟脸色灰败，她就算老了一大截，姣好的五官也暗示着她以前有多好看。 “丫头，别怕，痛一阵就过去了，我先用热水给你洗洗那块，你放心，我速度快些，你就少疼会，来，拿着这块布，等会咬在嘴里。” 剪刀剪肉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可女子一辈子都要感受几遭。 就连她自己生第三胎的时候，也是剪过下面的。 那痛的恨不得当场死去。 咬住布，是为了防止产妇痛到极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咬到舌头。 稳婆将麻布丢到水里，浸湿后捞出，等待水变温后赶紧将朱文娟的阴道口擦拭干净。 免得剪肉后，伤口溃烂。 “嘶——” “我好疼啊，我不行了，婶子救救我，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朱文娟抚摸着肚子，不断呻吟。 她好痛。 痛的想死。 “不怕啊，想想你的儿子，忍一忍，我这就帮你，快把布塞到嘴里吧。” 稳婆安慰了她几句。 等她塞完布，立马拿起剪刀，眼疾手快的咔嚓一下。 直接将朱文娟的阴道口剪出个两厘米左右的血口子。 “呜呜——” 呜咽声让站在一旁看戏的马娥芬听着都觉得瘆得慌。 “呜呜呜呜—” 朱文娟脸涨的通红，眼泪水将脖子处的稻草都打湿了。 她痛的死去活来，这还不止呢，阴道口刚剪开，稳婆就开始按她的肚子。 想将胎儿推入骨盆中。 “呜呜——” “啊——” 朱文娟咬不住了，布从嘴中掉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声将等候在门外的刘旺涛吓得瑟瑟发抖，他顿时打消了想进去看看的想法。 “看到头了，别叫了，存点力气，来来来，用力，像拉屎一样，使劲啊，快使劲——” 稳婆一边让朱文娟用劲，一边用手推拿她的肚子。 由于阴道口侧切了，孩子出来的很顺畅，一丝卡顿都没有。 只是脸色发白，气息微弱，脸上还有个五厘米大小的胎记。 孩子眼睛紧闭，一声不吭。 稳婆心头一紧，她脸色有些难看。 这孩子，怕是不好...... 只是产妇还虚弱着，她不敢说的太直白，只能拎起婴儿大力拍打着屁股后背。 试图让这婴儿哭出声。 “怎么样，男娃女娃？” 一旁的马娥芬嫌恶心，站的远远地，见孩子出来，立马问男女。 “男娃。” 虽然是男娃，但是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一回事，就算活下来了，也是个丑陋的病秧子。 这话稳婆自然不会说。 在她的努力拍打下，孩子总算哭了，只是哭声孱弱，跟猫崽子似的。 “哇哇哇——” 门外的刘旺涛听到孩子啼哭的声音，兴奋的原地蹦了两下。 “娘，孩子是不是生出来了，是男还是女啊？” 他靠在门边问道。 “哈哈，儿啊，咱刘家有后啦，是男娃，男娃——” 马娥芬同样很激动。 她接过孩子，却被孙子脸上的胎记吓到。 “哎唷，这是啥呀，跟个熊瞎子似的，脸上怎么有这玩意。” 原本火热的心，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脸上的喜色也没了。 “怎么了娘？” 听到马娥芬的声音，刘旺涛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孩子不好？ 刚打算想进去，他娘就把孩子抱出来了。 “你自己看看吧，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脸上竟然有块大黑斑，难不成这小骚货背着你干了什么事？” “刘家嫂子，你可别胡说啊，这就是胎记，正常的很，既然孩子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产妇的下面你们记得三天内别碰水，最好给她敷点止血药草，就长在河边，梳子状的绿叶子，鸡鸭最爱吃的，常见的很，捣烂敷在伤口上就行了，口子我没剪太大，所以不需要缝线的，你们一定要时不时的看着，要是今晚还在流血，那必须得请郎中过来看。” 稳婆帮朱文娟简单的擦拭完，又帮她盖好了被子，准备离开，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马娥芬的话，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女儿要是有这种婆婆，必须和离。 只是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管不着，只能替产妇辩解两句，还顺道嘱咐下注意事项。 “嗳，谢谢你了婶子，这五个鸡蛋拿回家吃吧。” 刘旺涛脸色不好，却也拿了五颗鸡蛋塞到稳婆手里。 面子工程还是得做的。 可稳婆没要，她把鸡蛋放到窗台上。 “行了，鸡蛋就不要了，给你媳妇补补身子吧，她受大罪了，你瞧瞧她瘦的，可别再磋磨她了，我先家去了。” 稳婆看了马娥芬一眼，转身走了。 “什么玩意，多管闲事，不要拉倒，留给我大孙子吃。” 马娥芬撇了撇嘴。 三角眼耷拉下来，眼白占了大多数。 她冲着稳婆的背影，吐了口老痰。 模样满不在乎。 “娘，我进去看看文娟吧。” “别去，晦气的很，就让她在柴房休息，被子我早都给她抱过去了，你今晚就先睡娘的屋子，你那被褥明天才能晒干。” 马娥芬拉住刘旺涛。 不给他进柴房。 “行吧，那就明天再看她，娘，要不要先给孩子洗个澡？” 虽然他儿子脸上有个大胎记，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是第一个，刘旺涛很快就接受了。 眼里的慈爱占据了大多数。 “肯定要洗，身上骚哄哄的，你抱着，娘去烧水。” “好.....” 第223章 给孩子起名 刘旺涛赶紧将孩子抱到屋里，外面温度虽然不低，可有风。 他儿子也就比巴掌大一点。 跟邻居家的狗仔子没两样，可不能冻着。 “哇哇——” 刚进屋子，孩子就开始哭，声音特别小。 刘旺涛有些手忙脚乱。 他学着村里老妇带娃的样子，轻轻拍打孩子的后背。 可手劲太大，越拍孩子越哭。 “哎哟，祖宗哎，你那大手掌哪能打他，去去去，水我在烧了，你去看着火，孩子我来弄，对了，去你秋莲婶子那买条鲫鱼来，她家昨天在河里捞到四五条，应该还没吃完，买一条就行了啊，我来煮个鲫鱼汤给那小骚货下下奶，可不能让我宝贝大孙孙饿到哟，哦哦~乖，孙孙乖，奶奶在这呢，哦哦~” 马娥芬掏了一个铜板递给刘旺涛。 特意让他挑最小的买。 鱼不值钱。 小鲫鱼全是刺很少有人吃。 一个铜板已经是顶天的价格了。 她抱着孩子，小心的哄着。 还真别说，才晃了几下，竟然睡着了。 “娘，你真厉害。” 刘旺涛佩服极了。 看儿子崇拜的样子，马娥芬内心膨胀到不行。 “你个傻小子，你忘记你小时候谁把你带大的啦？那时候你奶奶不喜欢我，连带着不喜欢你，担心她偷偷打骂你，娘就背着你下地干活，你睡得可踏实了，夏天太阳晒，娘让你去树下阴凉处玩，你偏不肯，就要娘背着你，一个夏天过去，你比那牛粪都黑，现在好啦，娘的旺涛长大了，娘也当奶奶了，娘开心啊.....” 马娥芬抹了把眼泪，把刘旺涛心疼坏了。 “娘，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孩子也有了，以后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开心，儿子都随你。” “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活到老，就算让娘死娘也心甘情愿。” 马娥芬抱着儿子痛哭。 吵醒了襁褓中的孙子。 她只能离开儿子的怀抱。 重新哄起孙子。 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对了，咱还没给他起名呢，叫什么好？要不要花上几个铜板，找人懂行的起？不过，娘觉得贱名好养活，你就是名字太好，所以小时候老是生病，娘都担心死了。” “娘，随你吧，爹不在了，这个家你就是一家之主，你来给他起吧。” 刘旺涛无所谓。 他只要有儿子就行。 管他叫啥。 哪怕叫狗屎二驴都没事。 “宝贝金孙.....金.....不然就叫金蛋吧，蛋字贱，金又代表富贵，刘金蛋怎么样？又贱又招财。” 马娥芬想起窗台上的鸡蛋，不到三秒就把她孙子的名字起好了。 效率杠杠的。 “娘你就是厉害，那就叫金蛋吧，一听就是个富贵命，哈哈，我以后怕是要靠着这小子，当上地主老爷哟，来，让爹爹亲一个。” 刘旺涛就认识几个大字。 屁文采没有。 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极了。 “去去去，别亲他，这小子刚生出来还没洗澡呢，身上脏得很，全是污秽，等我给他洗完你再亲，快去买鱼吧，不然我们金蛋等会睡醒没奶喝哟。” “好，那我先去买鱼了，娘辛苦你了。” “去吧去吧，辛苦什么，娘为了你累一点是应该的。” 儿子突然懂事了。 马娥芬心里熨帖的不行。 母子俩腻歪了十几分钟。 刘旺涛才从屋里出来，他直奔秋莲婶子家。 花了一个铜板买了条最小的鱼。 听到他媳妇生了个儿子，秋莲婶干脆又挑了一条最大的送给他。 道了谢回到家。 刘家的宝贝金蛋已经在洗澡了。 刘旺涛插不上手，干脆将两条鱼杀掉，放在盆中等她娘做。 此时的颜夏正在里正家做客。 她打算雇佣一批村里人，去种田，好歹也是个赚钱机会，颜夏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村子，比起请外人，还是熟悉的人好管理些。 毕竟买不了那么多仆人。 她开的条件是包吃包住，两个月一把结算工资，一人二两银子。 对于一年也就攒二两银子的村民来说。 这无非就是天降横财。 至于家中的地，不需要那么多人干，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种不完的田。 请村里人干活，就是帮着村子富裕起来。 里正自然百分百赞同。 约定好三日时间，他来招人。 由颜夏筛选。 “白里正啊，我带了个俊俏的后生过来相看你家瑞雪丫头呢，瑞雪在不在家啊。” 颜夏正在跟里正聊天。 突然进来个大婶。 她鼻子左边有个大黑痣，穿的花花绿绿，脸笑的像菊花。 一看就是媒婆。 只见这媒婆身后又跟着一对母子。 妇人年纪瞧着比颜夏稍大些。 “邹氏啊，我家瑞雪在家呢，快进来坐，黄梅啊，家里来客了，烧壶热水——” 里正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就像看到亲爹一样激动，他把三人迎到堂屋里。 顺嘴喊他大儿媳烧水。 “不用烧水，咱们不渴，白里正啊，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宋姐姐，她可是城里人，家在双桥镇有个大宅子呢，早些年丧夫后就一直在守寡，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大，来，小天，这是你白叔，叫人啊。” “白叔。” 男子听话的叫人。 “哎哎哎，你好。” 白里正越看越钟意。 眼前的后生个子修长，身体虽然比较单薄却很健康。 长得白白净净，人也老实。 让叫人就叫人。 在邹媒婆殷勤的介绍下，两方人算是打过照面，勉强认识了。 邹媒婆名叫邹花花，她从小在百花村长大，十五岁嫁到镇上。 而后当起了媒婆。 撮合了不少夫妻。 邹媒婆娘家人全都死完了，所以她很少回百花村，也就两三年回一次，扫扫墓啥的。 今年冬至回来扫墓时，刚好碰到里正。 白里正有个小女儿。 是老年得女。 十九还未嫁人。 这在古代已经是超大龄了。 周边认识的媒婆都找遍了，女儿一个都瞧不上。 得知邹氏也是媒婆，立马托她帮女儿相看人家，瑞雪眼光高。 瞧不上庄稼汉子。 幸好他是里正，家里不说多有钱吧，绝不会缺吃少喝。 第224章 想当城里人 邹媒婆本不想帮的，听到白里正说他给瑞雪准备了五两银子的陪嫁。 爽快答应。 这不，刚寻觅到合适的人，就带着他过来相看了。 宋氏是她家邻居，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丫鬟。 母子俩相依为命。 住在城尾的宅子里，足足一进。 虽然有些破旧，但比起村里，那是强了不少倍。 宋氏的儿子何天今年二十二，本该早早成亲的，因为读书被耽误了。 原先宋氏想着儿子考上秀才后，给他攀个好亲事，结果何天不争气。 连童生都没考上。 白读了那么久的书，硬是耽搁到二十二岁。 “小天这孩子老实本分，熟读诗书，要不是缺点气运，怕是秀才举人都不在话下，依我说就该继续考，小天才二十二，又不大，多少头发花白的老者还在奋斗童生啊，你说对吧？白里正，你瞧瞧宋姐姐的穿着，这身衣服可是绸缎，我都穿不起，你家瑞雪要是嫁过去就等着享清福吧，指不定哪天小天考上功名，你家瑞雪就成了秀才娘子咯。” 邹媒婆都快把何天夸出花来了。 白里正也是越发满意。 每个人都有缺点。 而何天他愣是挑不出毛病来。 长相过得去，身高过得去，家境好，还认字，家里也没乱七八糟的亲戚。 就像为他家瑞雪量身定做一般。 “瑞雪呢，让她出来，跟小天去后院聊聊，咱们就算聊得再好，也得孩子俩投缘啊。” “是是是，你说得对，瑞雪啊，出来。” 里正家不大。 喊人也就嚎一嗓子的功夫。 动都不用动。 早在他们进门时，白瑞雪就听到动静了，她立马换了套最新的衣服，拿出平日里不舍得用的口脂涂抹在嘴唇上，又挑了根崭新的木簪，梳好头发后挽了起来。 一番装扮行云流水。 就等着白里正叫她呢。 深吸几口气，白瑞雪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堂屋。 “爹，怎么了？” 她夹起嗓子，声音娇软，又故作害羞的把玩着发丝。 “没什么事，我是你邹婶子，记得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瞧瞧，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小脸蛋白的都能掐出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呢，白里正啊，你可真会养姑娘。” 没等里正回答，邹媒婆就抢先一步夸赞起白瑞雪。 “什么大小姐，咱们就是祖祖辈辈种田的农户，小雪啊，快叫人，这是邹婶子，那是宋婶子，还有你颜婶子也在，呐，这是宋婶子家的小天，比你大几岁，咱们老一辈的呱呱蛋吹吹牛，你们小辈的在场也不好，爹就想着，你带小天去后院聊聊天吧，省的他无聊的紧。” 虽然相看人家时，男方家上门很正常，可许多女方家为了名声都会特意找个理由，假装对方是来走亲戚，以此掩耳盗铃。 作为一村之长，白里正自然也不能免俗。 “邹婶子好，宋婶子好，颜婶子好，小天.........小天哥哥好。” 白瑞雪偷偷看了何天一眼，脸颊瞬间红了。 她心里怦怦直跳。 作为大龄剩女的白瑞雪已经相看过不少男子了。 比起以往的庄稼汉子，眼前的何天又高又帅，刚刚躲在门后听他们聊天，好像小天哥哥还是城里人，那就是很有钱了，简直秒杀她见过的所有男子。 若是白瑞雪能网上冲浪，大概会知道一个网络热词。 【高富帅】 颜夏一直在看戏，她本来想走的，可是几人聊起来就没完，她贸然打断不好，干脆就一直坐着了。 现在白瑞雪都出来了，她再留下也不合适。 “里正啊，我先家去啦，你们聊，记得别忘记我说的事哦。” “行，我不会忘的。” 颜夏离开后白瑞雪也带着何天去了后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去，光看外表还挺般配的。 “小天哥哥，你.....你多大啦？” 白瑞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性格比较内敛。 “二十有二” “我十九了。” “嗯。”何天声音低沉，语气也很疏离，偏偏白瑞雪丝毫没有察觉到。 “我站的有些累了，回去吧。” “啊？哦哦，行吧。” 两人对话还没三个回合呢，何天就想回去了。 于是五分钟前离开的两人，一起折返堂屋。 “怎么聊的这么快？害羞啊？瞧瞧，这俩人脸色红的，哈哈，怕不是看对眼了吧。” 邹媒婆打趣着他们，颜夏走了，现在就没外人在了，她说话都直白了不少。 白瑞雪的脸确实是羞红的，何天可不是。 他压根就不想来，完全是被逼的。 所以一肚子气窜到脸上。 气红了脸。 “小雪，你回房去吧，最近不是接了个大活吗，好好把你那帕子绣好。” “知道了爹。” 白里正将女儿赶走，还不忘夸奖一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我女儿可是会绣花的，还能赚钱呢。 几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 宋氏对邹媒婆使了个眼色。 邹媒婆马上说道：“白里正啊，话都聊到这了，不知你对小天满意不啊？您也知道，咱们来一趟不容易，要是合适的话，就早些定下吧，省的左一趟右一趟的累得慌。” 何天听到这，急了。 刚想拒绝，被他娘死死掐住大腿。 “撕——” 他吃痛的叫了一声。 众人看向他。 “这孩子，喝水喝慢一点啊，怎么还咬到舌头了，白里正啊，我跟邹妹妹一个意思，你家小雪长得好看，人又乖巧，我满意着呢，两个小辈年纪都不小了，要是你没意见的话就早些定下吧。” 宋氏笑骂了两句。 接着话题说了下去。 她必须赶紧给儿子定下亲事。 出了那事，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最好这个月就能将儿媳娶进门。 “这.....这么快吗？” 白里正神情有些呆滞，头一回见到比他还着急的。 再说了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定下的。 “里正啊，不是我跟你吹，我们小天抢手的很呢，昨个我还带宋姐姐见了镇上药铺掌柜的姑娘呢，那姑娘才16，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啊，家里条件又好，还一眼相中了小天，按理说有这一茬我也不用带小天来见你们了.......” 第225章 火速定亲 邹媒婆端起茶杯喝了口糖水，继续说道。 “您是不知道哦，那姑娘排场有多大，说是要陪嫁五个下人呢，讲她不会干活，手沾不得厨房一丝一毫，等成亲后，这些下人就专门伺候她一人，宋姐姐虽然家里不缺钱，但也不能这么糟蹋银子吧，两人都成亲了，也不可能让那姑娘用娘家钱养下人，还不都是宋姐姐出，一下子负担五个下人，搁谁也受不了。” 邹媒婆跟唱戏似的，连说带比划。 “咱们就是寻常百姓家，过日子就是将就一个和和美美，安安稳稳，门不当户不对就是成亲了，日后也会有各种矛盾，我宋姐姐人又和善，不是那等搓磨儿媳的人，这不，见她面露难色，就做主带他们来百花村了，有这么好的后生，我自然是想留给咱们小雪的，毕竟我也是百花村长大的...........”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打动了白里正。 可是两家还没了解清楚，就这么快定下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缓一缓时，白瑞雪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也许她压根就没离开。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爹，我愿意，您也知道，我都十九了，再拖下去女儿就二十了，到时候就是嫁给带娃的，人家还不一定能瞧上我呢，爹，我.......我愿意跟小天哥哥定下来。” 到底是姑娘家，说完就害羞的跑了。 留下尴尬的里正，不知如何是好。 哪有女儿家上赶子要定亲的啊，白里正觉得脸上烧的慌。 这死丫头！等客人走了非要好好骂她一顿！ “哈哈哈，小雪真是活泼率真啊，里正啊，您就别犹豫了，再拖下去小天被那姑娘抢走了可咋办。” 邹媒婆撇了撇嘴，这种不矜持的姑娘，她是看不上眼的，可媒婆都是闭着眼睛说胡话，她自然得好好夸奖一番。 宋姐姐可是说了，这亲要是结了，她能拿到二两银子的介绍费呢。 别看她住在镇上，外表看着风光，可家里过的紧巴巴的，不然也不会出来干媒婆贴补家用。 她那废物男人，成天就知道喝花酒，斗蛐蛐。 要不是公婆死后留了些银子，她家都揭不开锅了。 “不会的，小天这孩子孝顺，我看不上的姑娘，他绝对不会娶，我瞧着小雪就好的很，我满意着呢，只是天色不早了，若是白里正您真的看不上我们小天，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勉强来的亲事不太好，小天呐，我们走。” 宋氏放下手里的杯子，拉着儿子就往门外走。 “哎哟，宋姐姐啊，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要走呢，白里正你说句话啊，咱们大老远过来相看，您也不给个准话，枉费我挑了个最好的后生给你家小雪，你这样我以后哪敢再给你介绍啊。” 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邹媒婆还旁敲侧击的威胁着。 白里正哪里招架得住。 就在他手足无措时，白里正媳妇回来了。 “孩他爹，我挖了不少野菜呢，今晚吃野菜饺子吧，哎哟，这不是花花吗，你怎么回来了，这是干嘛呢，嗯？这位是？” 她看着一堂屋的人，满脸疑惑。 “小雪娘啊，这不是给你家小雪介绍了个后生吗，瞧瞧，多俊朗啊，家里条件顶顶好，城里人，有大宅子，足足一进，比我家都大呢，小天还读过书，以后可是要走科举路的，小雪要是嫁给他说不定哪天就当上秀才娘子了，自从里正跟我提过这茬，我就日日想着小雪的亲事呢，选了个最好的后生给她，偏偏白里正就是不答应，愣是不肯定下来........” “..................” 邹媒婆看到她可算找到突破口了。 拉着里正媳妇一顿念叨啊。 不到二十分钟，这亲事就定下了。 白里正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他在外虽然是一言堂，在家却十分听媳妇的话。 约定好明日来提亲，商量彩礼陪嫁等事。 邹媒婆就带着母子俩走了。 他们租了个马车，一直在村子外等着呢。 “你看看你，都不跟我商量下，就定下了，哪有这么草率的，我还没找人打听下邹氏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万一这宋家有什么秘隐，咱小雪岂不是掉进狼窝了。” 白里正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哪有那么多秘隐之事，邹花花人我还是信得过的，邹家从老到小，哪个不好？那是个个老实本分，你找人家帮忙，还信不过人家啊？那你当初找她干什么，人家大老远从镇上来看你闺女，你倒好，调子翘的老高，要是得罪那宋氏，这大好的姻缘吹了，我看你怎么跟女儿交代。” “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白里正气的要死。 偏偏又不敢骂自己媳妇。 只能干瞪眼。 “爹，娘，你们别吵了，我钟意他，小天哥哥多好啊，我就不喜欢那庄稼汉子，长得黑漆漆的，除了吃就知道睡觉干活，跟我大哥一样，无趣极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女儿也不想住在村里，我想嫁到镇上，跟颜婶子一样，过好日子，等我为小天哥哥生下儿子，女儿也坐马车回来探亲，给你们挣面子。” 要说白瑞雪最羡慕谁，那必定是陈桂花和陈腊梅。 以往她挑剔，是不想嫁人，毕竟她在家只要偶尔帮帮大嫂，吃得好睡得饱，还不用受气，爹娘都宠着她，嫁人了指不定婆家的活计就要落到她头上了，刚好没遇到合适的，她就一拖再拖。 看到颜婶子家发达后，陈桂花和陈腊梅穿着她望而却步的绸缎衣服，轻纱裙子，还戴着各种金钗玉镯的，首饰数不胜数。 见一次变一次。 没有重复的。 白瑞雪别提多酸了。 于是她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她要嫁到镇上。 也要穿绸缎衣服，戴金首饰。 哪像她现在，拿着大侄子送她的口脂跟宝贝似的舍不得用。 跟桂花腊梅比起来，别提多寒酸了。 第226章 急病 白瑞雪第一次进堂屋，就看到宋氏身上穿的绸缎衣服了，小天哥哥更是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腰间还挂着一块白润的玉佩。 看着就贵。 她知道，这便是她的命定良缘。 “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被你给惯坏了，早知道去年就该把她嫁到大黑家，那孩子多好啊，一身腱子肉，能干能吃，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人还机灵，家里也没什么兄弟，他娘人品出了名的好，可偏偏这死丫头不肯，你也惯着她，儿女的姻缘向来都是父母定的，谁家像她，主意大的很，竟然跑到我跟前来，说她看中了这门亲事，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白里正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的好像你没惯似的，咱就一儿一女，小雪生的晚，就数你最宠她，还我惯着她，你要不惯着她，那她为啥撒个娇你就妥协了？行了，定都定下了，还争论什么，指不定就是那宋氏看她儿子年岁太大，这才急着成亲，明天一早，让咱儿媳准备好席面，中午他们肯定要留饭的。” 白里正被说的哑口无言。 只能甩了甩衣袖，回房躺着了。 另一边的颜夏，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要她忙活的，干脆驾马车，准备回镇上了。 等三日后，再回村子。 马车刚到村口，就碰到了熟人。 “颜婶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发高热了，真是的，本来好好的，洗完澡就开始发热，这附近也没有郎中，隔壁村的游医我信不过他，您是不是要回镇子上，带我一程可好，我带我家金蛋去镇上瞧病。” 刘旺涛抱着一个孩童，满脸急色。 他要不开口，颜夏还以为他拿着包裹呢。 那么小一只。 “行，上来吧。” 都带过一次了，那这次也没理由拒绝。 孩子总是无辜的。 趁他上马车时，颜夏瞟了那孩子一眼。 脸上有个大胎记，皮肤又红又白，不吵不闹，眼睛紧闭着，看样子是睡着了，脑袋跟她拳头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早产儿在这个年代能不能养活。 见他想坐在马车外。 颜夏出言阻止。 “孩子都发热了，坐进去吧，外面风大。” “哎哎，谢谢婶子了。” 刘旺涛很听劝，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见他坐稳后，颜夏立马启程。 速度很快。 所以也很颠簸。 孩子都被颠醒了，哇哇直哭，可声音很小，倒也没多吵。 晚饭时，马车到达城镇，看城门的守卫见到颜夏，直接放行，不像别人，还得排队检查。 颜夏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馆门口。 看着人进去后，她就走了。 刘旺涛抱着孩子刚踏入医馆大门就喊着救命。 医馆的大夫赶紧上前救治。 “哎哟，这是未足月的孩子吧？瞧这模样，怕是九个月都没，怎么发高热了？可是生下来时，吹了风？” 怪不得能开医馆，一看到金蛋，就知道他是早产儿了。 “没有吧，抱出屋子时给他裹的严严实实的，可是洗完澡就开始发热了。” 刘旺涛老实的说道。 “什么？洗澡？你糊涂啊，他本身就没足月，哪怕夏季生下来也不能洗澡啊，顶多拿热毛巾擦拭一下就行了，他身子孱弱，哪经得起洗澡啊，哎！” 大夫气的食指连连直点，都要戳到刘旺涛脸上了。 “我不知道啊，大夫，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老夫肯定会救，只是未足月的孩子，你不能拿他当足月孩子般对待，必须精细的养着，一点风都不能吹，也不能受冻，不然生一次病，就影响一次寿元啊。” 大夫直摇头。 他话没说的太明白。 这孩子压根长不大。 除非用贵重药物吊着命。 那还有可能活到成家立业之时。 只是这次高热后，就算救活了，往后再拿药吊着，也吊不到15岁。 他瞧着刘旺涛的穿着，就知道他家大概情况了。 这孩子能活到会说话时就烧高香了。 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口奶没喝过，可怜的小人，第一口饭就是中药。 苦的他小脸皱在一起，像个侏儒老头。 今晚已经回不去百花村了，医馆有守夜的伙计，等金蛋睡着后，刘旺涛就在金蛋旁边打地铺。 明天一早再走回去。 外头炊烟袅袅，饭香味传遍百里。 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有烧鸡味，青菜豆腐味，还有卤鸭，辣椒肉丝味。 刘旺涛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但是兜里的钱全部交给医馆了，他连买个馒头的钱都没有，只能挨饿了。 这还不够呢，差了十个铜板，大夫心善，给他免了。 窘迫的模样颜夏并不知情，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管。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好人，能让他搭车就不错了。 这还是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 晚饭时刻，颜夏一家都回到了颜府，新宅子外挂了牌匾，房子是她买的，自然不可能写旁人名字。 颜夏看着儿女的姓十分不爽。 “你们想不想改姓？” 一句突兀的话，让正在吃饭的兄妹四人惊掉了筷子。 “娘，你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了？” 作为兄妹之长的金福带头说道。 “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陈姓，你们想改姓吗？不想我也不强求。” 颜夏塞了口米饭，眼睛都没抬，声音不高不低，让人琢磨不清。 “想，反正我那死爹也不在了，陈家那么对我们，我巴不得他们一家断子绝孙才好呢，我要跟娘姓，以后我就叫颜金禄。” “娘，我也改，娘姓什么我就姓什么。” 桂花也随之同意，她看着颜夏的眼神很认真。 “改，跟娘姓多好啊，我才不想姓陈呢。” 腊梅始终没放下她手里的碗，娘是对她最好的人。 跟娘混，吃饱饭。 必须姓颜！ “娘，我都听你的，爹已经去了，姓不姓陈其实不重要了，儿子并不想当陈家孙。” 四个全都同意。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行，等娘闲下来时，挑个时间，去把这事情办了，你们几个名字也得改改，土得掉渣，娘都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叫你们。” 第227章 娇儿 “娘，我不想娶她。” 双桥镇城尾的何家，也在用晚饭。 何天撂下碗筷，面带烦躁的对着宋氏说话。 “呵，不想娶？不想娶也得娶，除非你想让娘死，你自己选——” 宋氏冷笑一声。 这句话拿捏住何天的命门。 “娘，你为何非要逼儿子，你明知我会选你，为什么娇儿不行？我想娶娇儿！” “娶她？你去你爹的牌位下问问他同不同意！儿啊，你为何就不懂娘的苦心呢，从你懂事起，娘就期盼你能考上功名，不求进士举人，哪怕是个秀才童生都行，你爹留下的宅子你知道你大伯家惦记多久了吗？娶她？那种人生下的孩子配当何家的嫡长孙吗？要是让你大伯知道，你觉得他会不闹？儿啊，娘只想安安稳稳的看着你成家立业，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生下何家的嫡孙，娘没多少年的活头了，别让娘死不瞑目行吗？” “娘......” 何天声音小了些。 “娘从未放弃过让你走科举之路，若是以后你真的考上功名，有那种媳妇，你在官场上会被人嗤笑的啊，儿子——” 随着碗重重砸在桌上，宋氏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我错了娘，我听你的，你别哭，娘，我娶，我娶还不行吗。” 何天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爹早就死了，从小被娘带大，他自然是孝顺的。 看着娘亲哭成泪人，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 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儿啊，娘知道你喜欢她，娘也不想你难过，你是娘身上掉下的金肉肉，娘怎么会不疼你，你每次生病，娘恨不得替你受罪，如果老天说让娘现在去死，就能保佑你健康到老，娘保证马上就死，儿啊，娘怎么会不疼你呢，听娘的话好不好，就当娘求你了，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宋氏抚摸着何天的脸。 眼睛早已浑浊一片。 泪如雨滴。 “我听娘的话，我听，娘不哭了，我都听你的，是儿子不对，娘我们吃饭好不好。” 何天慌乱的拿起衣袖，帮她擦拭眼泪。 很快袖口就湿透了。 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 宋氏总算停止哭泣。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娘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等那个叫什么雪的姑娘进门，娘就帮你纳妾，娇儿只能当妾，不可为正妻，总归她会留在你身边陪伴你，过程不重要，结尾一样不就行了吗？” “嗯，都听娘的，娘你做主就好。” 何天已经不敢顶嘴了。 再让娘哭的话，他就太不是东西了。 “儿子乖，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吃饭吧，你看看你，衣服都湿了，快吃完去洗澡，今天就不读书了，明天一早跟娘去百花村提亲，那姑娘长得还行，不算丑，就是家世太差，虽然她爹是一村里正，可总归是农户，不过她陪嫁不少，跟镇上姑娘差不多，离得还远，好管教，五两银子够咱们家一年多的花销了，你爹去后，银子几乎都花完了，日后你拿捏住她，让她多回娘家打打秋风，这样咱家的日子也好过些.........” “嗯，我心里有数的娘，来，吃豆腐。” 桌上只有炒青菜，和鸡蛋豆腐汤。 豆腐和鸡蛋都是先煎再煮的，所以一筷子夹起来也不会散。 何家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何天的爹死后，就留了这套宅子以及一百多两银子。 这么多年的花销加上何天还要读书，几乎快花完了。 晚上宋氏回房时，打开装钱的柜子，数了数。 银子只剩三两半了，明天就得提亲。 儿媳的陪嫁是五两，她们若拿出三两半当彩礼，岂不是很跌面。 宋氏又在箱子里掏了掏，找到当初嫁人时的陪嫁镯子，是金包铁的，当初买来时要二两银子呢，就是卖掉不值钱，顶多一两出头。 毕竟铁可比不上金子的价钱。 跟镯子同等重量的金子，至少要用十五两才能买到。 二十多年，镯子早已被岁月磨损的老旧不堪，宋氏让丫鬟取来一块布，仔细擦了许久。 这才让镯子看着光亮些。 “明天中午我跟小天不回来吃了，你自己解决午饭。” 天色不早了，宋氏将镯子放到首饰盒里锁好，一边脱衣物一边对着丫鬟说话。 “婶子，小天哥是要去提亲吗？” 丫鬟声音软软糯糯，像天生的娃娃音。 “谁是你婶子？你不过就是个丫鬟，叫夫人！小天哥是你叫的？他是何家大少爷！仔细你的舌头！” 宋氏颦眉，死死盯着她。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 瑟瑟发抖。 “对不起婶....不不不，是夫人，对不起夫人，是奴婢没管好嘴巴乱喊人，夫人不要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掌嘴。” 丫鬟开始自扇巴掌。 “你没吃饭吗？用劲！” 宋氏并没有饶过她。 “是，夫人——” “啪啪啪啪——” 连着打了十几巴掌，丫鬟的脸又红又肿，看着惹人心疼，她眼泪从脸庞滑落，手却丝毫不停顿。 “行了，滚出去吧，看到你就来气。” 宋氏摆了摆手。 躺到床上，背过身子，不再看她。 “是，夫人。” 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后退着走到门口，小声关上房门，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后宋氏转过身子。 吹灭了烛火，披上外衣，下了床。 月亮和星星躲在云朵身后，让整片大地看着漆黑一片。 何家后院。 有人在低声哭泣。 没一会，又多出一道身影。 云朵飘过，月亮显露出来。 两道影子抱在一起。 “娇儿，你哭什么？娘欺负你了吗?” 何天面带心疼的搂着她。 “没有，是我做错了，我没有喊你少爷，所以夫人生气了，小天哥哥，夫人是不是很讨厌我......” 哭泣的人儿抬起头，正是刚刚那个丫鬟。 “娇儿不哭，你哭的我心都疼了，不信你摸摸看。” “你讨厌~” 何天一句话就把娇儿哄好了。 “小天哥哥，你明天真的要去提亲吗？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会娶我的吗？” 第228章 何天提亲 娇儿将下巴搁在何天的肩膀上。 互相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 “娇儿乖，我会纳你为妾，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违抗娘，她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听话好不好，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不就够了吗？你知道我喜欢你，我答应你，以后多去你屋子睡，绝不会让正妻欺辱你，好吗？” 娇儿眼神微闪。 在黑夜里竟能透出一丝狠厉来。 不过一瞬，就消失了。 她再次流泪。 泪水打湿了何天的肩膀。 刚换的衣服又浸湿一片。 “小天哥哥，早知道，我就不该把身子给你，我知道我是个低贱的丫鬟，配不上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小天哥哥，从我被夫人买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了，那时的你，捧着书本就坐在这里读书，你的声音就像树上飞的鸟儿一样好听，三年前的那晚，你搂着我，说我好看，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我会嫁给你，生下咱们的孩子，幸福一生........” 娇儿吸了吸鼻子。 从何天怀里离开。 在月光的照映下，两人四目相对。 “我不怪你小天哥哥，我知道夫人瞧不上我，嫌我是奴籍，我不该抱希望的，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宁愿夫人没有买我，我好痛苦啊小天哥哥，我难过的不是当妾室，而是别的女子会拥有你，一想到你会跟她同睡一张床，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一样，小天哥哥，我恨不得，恨不得带着孩子去死——” 何天心疼坏了。 他再次抱住娇儿。 “别说胡话，小心让孩子听到，咱儿子会难过的，你放心，等我拿捏住她，我就不会再去她的屋中，我是你的，一辈子都是，我的心永远在你那，我不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以后何家的家产都归咱儿子，这是我给你的保证，你信我。” 说完他在娇儿的额头留下一吻。 眼神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小天哥哥，你说，我们的孩子如果知道他是庶子，会难过吗？他会不会怪我，怪我不争气，做人妾室，我好怕啊小天哥哥。” “没事的娇儿，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是我的儿子，我的孩子只会从你肚子出来，嫡庶又有什么分别，我会把他当珍宝般宠爱，娇儿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我还得去提亲，听话好不好，嗯？” 何天抚摸着娇儿的脸蛋。 耐心十足。 “嗯，我不哭了，我不想让小天哥哥担心，小天哥哥，你答应我，不许喜欢她好不好？” “好！” 两人又抱作一团，还亲了起来。 不远处的角落。 站着一个人影。 正是宋氏。 她眼冒火光，恨不得冲出去将娇儿碎尸万段。 可这样她的宝贝儿子会恨死她。 两人的对话全部钻进她的耳朵里，一句不落。 紧握的拳头到底是松开了。 这番情景，宋氏不忍再看，她转过身回去了。 娇儿这名字是她给起的。 冠以宋姓，足以见得她当初有多喜欢这小丫鬟，娇儿如今17岁，六年前从逃荒的人群中被她买下，那时的娇儿，瘦的只剩骨架，可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宋氏。 一句婶子你长得好像我娘。 让她心彻底软了下来。 随即做出一个决定，她掏出二两银子将娇儿买下。 又嫌弃宠弟这名字太过难听，便赐名为宋娇。 寓意她后半辈子被人当娇宝般疼爱。 宋氏原先想着等她二十岁，就帮她恢复奴籍，再掏二两银子给她当陪嫁，把她嫁到一户好人家。 可谁知三年前，娇儿这丫头心养大了。 竟然爬了床。 还一爬就是三年，也瞒了她三年。 直到上个月娇儿昏倒在家，她请了郎中来诊脉，才得知娇儿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那天，她听话的儿子，第一次反抗她，说要娶娇儿为妻，不然一辈子都不成亲，她气得差点上吊。 她的儿子。 绝不能娶个丫鬟！ 从那天起，宋氏视娇儿如眼中钉。 日日责骂她。 还有半个来月娇儿的肚子就三个月了，刚好是夏天，衣物单薄，显怀的话一眼就能看出，她必须赶紧让儿子成亲，再把娇儿纳进门，这样七个月后，就能对外说孩子是未足月生的。 绝不能让儿子还没成亲就闹出个妾生子出来。 这会是他一生的污点。 要是以后当官了。 被人参上一本，那一辈子都完了。 官帽都得被摘下来。 不得不说宋氏想的是真多。 何天连个童生都考不中呢........ 带着一肚子气，宋氏艰难入睡。 梦里她将娇儿捉奸在床，活活打死。 脸上的表情这才舒展些。 天刚亮，宋氏就带着儿子出发了，她租了一辆马车准备前往百花村。 邹花花也在其中。 刚出城门与谨于乘坐的马车相遇，一前一后的离开双桥镇。 一个朝左，一个前行。 双桥镇通往百花村其实有好几条路，有的路宽，有的路窄，宽的是朝廷修建的官路，窄的是附近村民长期踩踏留下的小路。 自然路程也是不一样的。 风景也各不相同。 颜夏不着急的时候喜欢走稍远些的那条官路，风景最好，能看到高山流水，河流瀑布。 美不胜收。 宋氏今天走的是偏窄的小路，半个多时辰就到达百花村了。 马车没停在村口，都要提亲了自然直接停在白里正家门口。 因为比较着急，所以提亲当天商定好彩礼陪嫁等事宜。 “白里正啊，我来提亲啦——” 邹花花的嗓门像铜锣。 一声吆喝，不光是白里正家，隔壁几户都听到动静了。 昨天来没带上门礼。 今天可不能忘记。 宋氏左右手各拎了两袋糕点。 何天则是拿了一壶酒。 和村里的农户相比，这上门礼算是很贵重了。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呀。” “哎哟，白里正啊，今天可不一样，我替小天来提亲呢，走走走，去堂屋里详谈——” 一行人又像昨天那天，坐到了堂屋。 邹花花说了半个时辰。 才把主场交给宋氏。 第229章 着急成亲 “不知亲家嫁妆怎么给啊？” 虽然已经知道是五两银子了，可宋氏还是问了一遍。 “嗯....我家小雪岁数跟她大哥相差过大，所以从小被我们一家给宠大的，我们虽是农户，可小雪也是我们的掌心宝，只要你们好好待她，我们家陪嫁五两银子！” 白里正虽然生气，可该给的一样不会少。 不光如此，他还会偷偷给女儿三两银子的私房钱。 所以，加上明面上的五两。 应该是陪嫁八两。 对此，白家上上下下并无异议。 全票通过。 这规格，别说村里了。 就是放在镇上，也算中等往上的。 “这是必须的，我宋氏不说多和善吧，可附近邻居就没有与我交恶的，你问问邹妹妹就知道了，小雪嫁到我家，必定会好好待她，你放心吧，我家小天也是个孝顺懂事的，从小就没跟人吵过架，读书后，性子养的极好，有时候我都担心他会被旁人欺负呢，哪可能像那些会打媳妇的汉子一样粗鲁。” 宋氏说着说着就夸起了儿子。 “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明一下，我何家没有给钱的习俗，当然，你先别急，不是没有彩礼，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何家祖上曾经出过举人老爷，所以很忌讳铜臭之物，小雪啊，过来，这镯子是婶子传家宝，当初我娘在我成亲之前，亲手为我带上的，现在赠与你，算作彩礼了，希望你别嫌弃，若是不喜欢金子这种俗气物件，等你嫁过来，婶子带你去买块玉镯戴，如何？” 宋氏拉着白瑞雪的手，打开首饰盒，取出金包铁的镯子，直接戴到她手腕上了。 尺寸合适，就像为她量身打造的。 “瞧瞧，这小手嫩的，怪不得婶子见你第一眼就喜欢的紧，咱们有缘分呐，婶子当初戴这镯子的时候跟你一样，尺寸不大不小，你就是老天命定的何家儿媳呢。” 白瑞雪被夸得脸色通红。 她看着手腕上的金镯子，都要开心死了。 这么重。 最少也要十几两银子才能买到。 都给这么贵重的镯子了，彩礼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婶子，我喜欢这个镯子。”小雪拉着宋氏的手，娇嗔道。 “你喜欢就行，婶子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这镯子我只给小天的媳妇，你是我何家认定的儿媳，婶子等着你快点嫁过来呢。” 宋氏抚摸着白瑞雪的手指。 滑溜溜的。 一看就没怎么干过活。 不过想到她还会刺绣，往后能补贴家用，心底那点不高兴也消失了。 反正还有娇儿那丫头。 活计让她干就行。 别以为当了她儿子的妾室，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该做的还得做。 宋氏眼冒精光。 白瑞雪并未发现。 她注意力全在镯子上。 这可是金镯啊，沉甸甸的金镯。 不光是她。 白里正的媳妇白赵氏，也看着镯子呢。 眼神极度火热。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别说金镯，就是银镯子也没戴过啊，唯一的首饰就是头上那根鎏银簪子，还是婆婆死之前留给她的。 不值钱。 看到女儿未来的婆家这么重视她。 白赵氏笑的嘴都合不拢。 村里那些多嘴婆子，动不动就在背后嘟囔，说她家小雪嫁不出去了，说她是老姑娘，心比天高，所以她心里一直憋着火气。 等女儿嫁出去那天，她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嗨哟哟，这金镯子真大，要不少银子呢吧，不愧是宋姐姐，你出手当真阔绰，白里正啊，你快瞧瞧，我没框你吧，我可是把最好的后生留给你家小雪了呢，往后啊，你家小雪就等着享福吧。” 邹花花看着金镯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早知道宋氏这么大方，她就问白里正多要些媒婆费了，哎，可惜啊，她家没有待嫁的姑娘，不然把小天留给自家多好。 那金镯子不就是她们家的了吗。 金镯子的出场，让颇有微词的白里正也没话说了。 “还有一事，我家小天准备明年下场一试，所以成亲的日子，我觉得要尽快，不能耽误小天科考，你们觉得呢，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定在20吧。” 宋氏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什么？二十，这也没几天了啊，不行不行，这也太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生怕女儿嫁不出去呢。” 白里正连连摇头。 “是啊，20太急促了，就算赶时间也不能20啊，不然六月底或者七月初吧？” 白赵氏也不同意。 “亲家母啊，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什么事情能比小天科考重要？县试二月开考，接着就是四月的府试，还有院试，若是一起考中，那小天就是秀才了，你们拖到七八月成亲，不是耽误小天吗，就该早早成亲，好让他静下心好好读书，应对考试，要是早些嫁进来，指不定小天考中秀才放榜那日小雪再来个双喜临门呢。” 成亲的日子当然不能拖到6月底。 娇儿的肚子可拖不起。 宋氏说完对着邹花花眨了眨眼睛。 邹花花立刻反应过来。 “是啊，再大的事也没小天科考重要啊，若是一举考中秀才，那小雪就是秀才娘子咯，这在村里岂不是独一份，往后别说十里八方了，就是在镇上，别人瞧见你，也得叫声白老爷啊，那可是秀才！白里正，你有个秀才女婿那得多有面子啊，可惜我家没姑娘哦，不然我都想把小天拐到我家做女婿了，你看看，这么好的福气你还往外推，宋姐姐多有诚意啊，还没成亲传家宝都给小雪了，你就不怕拖到小天考上秀才后，被人榜下捉婿啊！到时候你的秀才女婿可就没咯....” 不得不说，媒婆的嘴，那是谁都比不上。 几句话说下来。 白家脸上个个挂着担忧。 邹花花又添了一把火。 她将小天营造成许多人抢的样子。 不到半个小时。 白家就妥协了。 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日。 中午，三人留在白家吃饭。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何天也不例外。 他高兴的不是要迎娶白瑞雪了，而是他马上就能正大光明的搂着娇儿睡觉了。 第230章 病秧子 彼时的刘家。 刘旺涛刚抱着儿子从双桥镇走回家。 金蛋已经退烧。 而他从昨晚到中午，什么都没吃，快饿急眼了。 一回到家里，刘旺涛把金蛋交给马娥芬，快速跑到厨房，造了小半锅糙米粥。 哪怕一点小菜都没有，他也吃的喷香。 “这是怎么了，饿成这个鬼样子，你在镇上没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吗？” 马娥芬抱着孙子，站在灶台边，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哪有钱买吃的啊，这小子生个病，把老子钱都干完了，娘你昨天给的一两银子都不够花呢，我还贴了两吊钱，哎，生个病秧子出来，以后可怎么办啊。” 刘旺涛手里端着的糙米粥顿时吃不下去了。 他看着襁褓中的儿子。 心里难受的紧。 倒不是担心儿子的身体。 是担心他的荷包。 “先养着吧，总归也是你第一个儿子，娘的第一个孙子，对了，你把金蛋抱去屋里睡觉，那小贱人估计该醒了，我得赶紧帮她熬鱼汤，等会让金蛋喝点奶，人奶可是好东西，多吃奶，可能以后身子就强健了。” “什么？鱼还没熬？娘，鱼我昨个就杀了，你一天都不熬，这都臭了吧，现在又不是冬天，还能放那么久？” 刘旺涛打开罩鱼的盆子。 原本有两条鱼，只剩一条小的了。 隐隐散发着怪味。 “娘，大鱼呢？” “哦，娘昨晚看她还没睡醒，鱼汤又熬好了，总不能倒了吧，没办法，娘就自己吃了，哎，真不好吃，都没放盐，一点滋味没有，今天她就算再困，娘也得把她叫起来喝鱼汤。” 马娥芬随口胡诌着。 她昨天到现在，都没进过柴房。 傍晚倒是听见儿媳在柴房里叫唤着渴，想喝水。 她压根没理。 鱼汤自然也不是做给她喝的。 那五颗鸡蛋，她用了两颗。 先是煎成荷包蛋，再把鲫鱼两面煎到金黄，加入五碗水，放些白菌子。 这样熬出来的鱼汤又白又鲜，她吃了个精光。 家里仅剩的猪油都被她一顿给霍霍完了。 不然今天也不至于吃糙米粥。 仿佛坐月子的不是朱文娟而是她一样。 “娘，这鱼不能吃了，都臭了，就扔了吧，我再去买条，给我钱。” 刘旺涛手心朝上对着马娥芬。 “娘可没钱，最后的一两都给你了，没事，鱼臭了也能吃，娘听说，在东边有个县城最爱吃臭鱼不爱吃鲜鱼，家家户户还特意把鱼弄臭了吃呢，人家能吃臭鱼，她也能吃，你放心吧，吃不死人，娘这就去熬。” 马娥芬当真没银子了。 就算有，她也不会给。 孩子都生下来了，那小骚货享福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随你吧，我累了，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搁医馆打地铺呢，我带金蛋去睡会了，大夫说，金蛋太小，不能用猛药，回来多休息休息就行了，娘你可别帮他洗澡了，他就是洗澡才冻着的，哎，这一生病就花了那么多钱，日子可怎么过哟，怎么别人生的儿子，胖乎乎康健的很，老子的儿子就跟个活不久的猫崽子似的。” 刘旺涛神色萎靡，跟昨天中午形成极大的反差。 “水，水——” “我要水——” 刘家不大。 房子也不隔音。 朱文娟叫渴的声音，从柴房飘出来。 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 “娘，你去给她倒杯水吧，我睡觉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给金蛋盖好被子，哪怕热着也不能冻着。” 好歹也是自己的孙子。 就算是病秧子，那也是宝贝。 “嗯。” 刘旺涛抱着金蛋回屋子了。 马娥芬拿着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 走进了柴房。 “娘，我好渴——” 朱文娟已经醒了，只是下身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其实昨晚她还发了低热，可是没人管她。 朱文娟命大，没吃药的情况下，竟然挺了过来，一大早就自行退烧了。 此时的她，脑子有些迷糊。 昨天流了不少血，她说话都虚弱的很。 “渴了不会自己出来倒水喝啊，老娘欠你的， 一把年纪还得伺候你，生出个病秧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别以为生了刘家长孙我就会给你好脸，算上昨天，你还能休息两天，后天一早就给我下地干活去，老娘当初生涛儿的时候，一天月子都没做呢，你嫁进我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知道吗？快喝吧，喝完还得给你熬鱼汤，身上有奶水没？等会把金蛋抱过来，你给多喂些奶。” 马娥芬语气嫌弃的不行。 可手里的葫芦瓢还是递了过去。 朱文娟渴的嗓子快冒烟了，抓着葫芦瓢就“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水很凉。 一看就是未烧开的河水。 都说月子不能碰凉，可朱文娟不在意这些了，她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咳咳咳——” 因为喝的太猛，水呛到喉咙里，她憋出了一串咳嗽。 好一会才缓过来。 “谢谢娘，只是我身上还没有奶水，金蛋是我儿子的名字吗？是不是夫君起的？娘，你能把金蛋抱过来让我看看吗？” 朱文娟的声音有些颤抖，实在是她太累太饿太疼了。 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昨天得知自己生了个带把的儿子，她才满意的昏死过去，却连孩子的面都没看到。 “看什么看，睡觉呢，还有你为什么没奶水？你捏了没？算了，你把衣服掀开，我看看。” 见婆婆要上手，朱文娟有些羞耻。 但只能照做。 她脱去衣物，整个上半身都露了出来。 胸部没有做姑娘家时，那么坚挺了。 有些微微下垂，可能是激素影响，大了一个罩杯。 一只手都抓不下。 “嘶——” 婆婆的手劲太大了，捏的她连连痛呼。 “娘，你轻点，我疼。” “疼就对了！不疼哪来的奶水，给你按摩还讨不到好。” 不说还好，一说马娥芬捏的更用劲了，朱文娟的眼泪水瞬间飙出。 受了一刻钟的罪，她才逃脱魔爪。 穿衣服时，能明显看到胸前通红一片。 “等会我把鱼汤端给你喝，应该下午就有奶水了。” 第231章 臭鱼汤 马娥芬拿走葫芦瓢，离开了柴房。 过了十分钟，她就回来了。 “来，喝吧。” 这次端了一个木汤碗。 “娘，鱼汤熬的这么快吗？” 朱文娟有些惊讶，她见娘家嫂子喝过鱼汤，先得将鱼煎成金黄色，再放入鸡蛋，至少得熬上两刻钟鱼汤才会浓稠呢，有时没鸡蛋了，还会用豆腐做替补。 她接过汤碗。 碗里只有一条味道难闻的小鱼，还没她巴掌大，汤有些浑浊。 根本不是奶白色。 就像洗鱼的污水一样。 鱼是鱼，汤是汤的。 什么配菜都没放。 “娘，这鱼，是不是臭了？” 朱文娟小心翼翼的问道。 “臭什么臭，特意花钱为你买的鱼，哪里臭了，我跟涛儿也只能吃糙米粥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家的媳妇像你似的，又能坐月子，又能喝鱼汤，隔壁李婆子她孙媳妇，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有奶水了呢，不争气的玩意，到现在没奶水还在矫情，快点喝，饿到我的宝贝孙子，我要你好看。” 见她不喝，马娥芬的吊角眼一下瞪向她。 被骂了一通，朱文娟只好把汤碗凑到嘴边。 只是臭烘烘的味道让她干呕起来。 但是想到儿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喝上一口奶水，她还是咬咬牙灌了一大口。 鱼汤一粒盐都没放，除了腥臭味，尝不出别的滋味。 朱文娟捏着鼻子喝了个精光。 “把鱼也吃了。” 马娥芬又接着说道。 “娘，太臭了，我吃不下去。” 朱文娟都要吐了，她捂住嘴，难受都不行。 见婆婆死死盯着自己，只好拿起筷子，一点一点的夹着鱼肉吃。 鱼刺很多，吐刺的空隙，腥臭味冲进鼻腔。 “呕——” 朱文娟直接吐到了汤碗里。 舍不得吐完，硬是把涌上嗓子眼的鱼糜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不吃拉到。” 马娥芬都要被她这操作整吐了。 直接端过汤碗走了。 碗里都是呕吐物，她也不想要了。 连碗一起扔到家门外。 路过的小野狗，闻着味就来了。 除了鱼骨头，那碗里简直被舔的干干净净。 虽然鱼是臭的，可总归肚子里有点东西了，朱文娟吃完鱼汤，睡了会。 她不知道。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傍晚。 谨于从城外回来。 身后跟着七辆马车，一起停在了宅子门口。 “都下来吧。” 话音刚落，马车上接二连三的下来许多人。 有壮汉，有小伙子，有中年人，还有魁梧的妇人。 个个瞧起来都是干农活的好手。 足足一百人，整齐的站在门外。 “都在这候着。” 谨于说完拍响大门，等门房开门后，他走进去跟颜夏汇报了一番，两人一起出来了。 “小夏姐，这是在三个镇子买的下人，都会干农活，且身家清白，要么是逃难来的，要么是家里死绝的，用着放心，共有一百人，花了350两银子，其中壮劳力偏多，所以价格稍微贵些，妇人比较便宜，这是剩的三百两。” 谨于双手拿着银票，递给颜夏。 “留着吧，还差人呢，我村里估计能弄五十人左右，你还得再买五十个，赶紧想想办法，等不及了，最多再给你两日时间。” “好，我知道了。” “嗯，将他们带到城尾的宅子先凑合住几天，明天给他们置办好被褥衣物和粮食等物，再招一批工匠，去稻田旁的荒地盖上一排木房，你再问问这些下人中有没有会盖的，一并送过去，不用打地基，应该三日就能全部弄好，人请多点，不要怕银子不够。” 随即颜夏又掏了二百两给他。 第二天。 谨于给这些下人定制好被褥衣服，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又招了一批工匠，带到稻田，下午回来时，他没急着回宅子。 而是去了粮铺，买了好些送到城尾宅子。 然后趁着街上的铺子还没关门，去了本镇的牙行。 从早忙到晚，路上又急着赶车。 他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 痛的不行。 刚到牙行，就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牙人？” “谨于公子？” 两人互相喊了声。 “谨于公子，你是来买下人的吗？我今天刚上工第一天呢。” 白小宝除了脸颊还有些青紫外，伤几乎都好了。 年轻人，恢复的快。 被撕破的衣服多了几块补丁，针脚绵密。 见他还似初见时的朝气蓬勃，谨于放下心。 本想忙完这事，就帮他跟原先的掌柜说一声呢。 看来用不上了。 “镇上其他的牙行我都去过了，没见到合适的，你待得这家牙行，是刚开业的吧？下人多不多，我需要五十个会干农活的，可以是男子也可以是妇人，只要年纪不要过于大过于小就行。” “有有有，我们朱记牙行一共有十几家铺子呢，这家只是分店而已，只要您要，最迟三日内，我就为您从别地将人调过来。” 买房子的牙行和卖下人的牙行提成不一样。 一个下人若是三两银子。 那提成也就150文。 多卖多得。 听到谨于要买五十个下人。 白小宝很激动。 五十个要是都按照三两算，那就是7两半银子。 “可以，我的要求是，身家清白，虽好是绝户，人本分老实，偷奸耍滑的一概不要，身体好，干活麻利就行，你为我选好五十人，两日后我来查收，记住，一定得符合我的要求，听到没？这是定金一百两，剩下的两日后给。” “好嘞谨于公子，小的这就去办。” 相熟的人好办事，两人签了纸约后，谨于松了口气。 他连牙行的门都没进，就完事了，要是旁人，指不定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聊完呢，回到宅子里，谨于呼呼大睡，晚饭也顾不上吃，他好累，好困。 两日后。 颜夏回到百花村。 白里正给她挑选了六十人，有的一家之中来了五个壮劳力，颜夏选了一些人品好的，最后只留下四十人。 让他们收拾好包裹行囊，明天中午集合。 谨于这边也很顺利，白小宝办事竟然十分靠谱，他运了七十人过来，让谨于挑选。 第232章 稻种入土 防止下人中有他不满意的，以至于人数选不够五十人，所以多出的二十人算是预备。 谨于得知颜夏只雇了四十个村民，便多选了十人，刚好凑成200人。 算了下价格，六十人一共需要二百两银子。 这点钱在双桥镇连个位置好一点的宅子都买不到，却能买那么多人。 签的还都是死契。 颜夏听到后有些唏嘘。 穷人从古至今都是最不值钱的，就像那韭菜，一茬一茬的，这批被割了，下批又长出来了。 得亏这些人是被她家买了。 不说对他们多好吧，只要个个本本分分，老实干活，不背叛她，她就绝对不会打骂他们，保证让他们天天吃饱饭。 也算变相的衣食无忧了。 6月15号。 稻种全部种植完毕。 村民和下人已经住进了简易木板房，男的住在左边，女的住在右边，不睡一起，且都是大通铺。 亏的是夏季。 要是秋季颜夏可不敢这么办。 木板漏风，会把人冻病的。 两百人吃的粮食足足堆放了两间屋子。 有糙米、大米、灰面、白面、玉米等等。 主食每天都换着吃。 还买了六头猪养在木房边，用围栏给围起来了。 每十天杀一头。 不光是猪，鸡也有二三十只。 伙食绝对没话说。 不说这些下人，就连那四十个村民在家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伙食。 主食随便吃，吃到饱，菜就闲暇时去四周的山上挖，有野菜，菌子，这个时节，山上全是宝。 除了肉根本就不用买菜的。 每天固定两素一荤。 荤的那个是鸡蛋。 颜夏买了三大筐。 鸡五天吃一次，一次杀两只。 要么炖蘑菇，要么熬汤煮面，每人都是一大碗鸡丝面。 别提多香了。 稻田旁的小河，还被颜夏投放了许多鱼苗。 一开始种稻子时，这些人还纳闷，怎么跟他们的种法不一样，为什么不灌溉水田。 胆大的村民就跑去问颜夏，颜夏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是外地买的旱稻的稻种，产量要比水稻大。 村民们并不信，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不是他们的田。 只管种就是了。 管那么多干嘛。 有了二百人的注入，这片地多了不少人气。 原先白管事住的房子，早已推平。 谨于按照颜夏的吩咐，请人在此地建造起了宅子。 按照三进院子的规格整的。 八月十五的时候，稻子就能收成了，两月一熟，还能接着种第二批，也就是秋稻，到了十月温度就降下来了，不能再住木板房里了。 宅子估计在那时已经盖好。 到时候就让种地的下人们住到宅子里。 有两个月的空隙，应该能再买四十人。 绝不能让村民知道高产稻种的真实产量。 种第二批的时候就不要村民了。 颜夏准备在八月初就让他们回家。 稻种全部下地后颜夏带着谨于放心的离开。 “谨于啊，记得选个能力强的管事，这段日子我就不来了，你呢，不忙的时候就过来看看。” “好的小夏姐。” 大中午，天气有些闷热。 颜夏没坐马车里，而是跟谨于一起驾车。 吹着小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还挺惬意。 回到镇上时，还没到傍晚。 “你先驾车回去吧，我到隔壁街道那吃个酸面，告诉她们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吃完酸面就散步回去，权当遛食了。” “行，那我先走了，小夏姐你早点回来。” “嗯嗯。” 颜夏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天一热她就没胃口。 不想吃炒菜米饭。 双桥镇有对老夫妻一到6月初就开始卖酸面，听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手艺。 那面拉的十分劲道，重点就在那个酸汤，是冷的，有些微微的咸，加上带劲的甜辣，配上爽口的果酸味。 好吃极了，很像现代的冷面。 甚至比冷面好吃一百倍。 毕竟食材新鲜，从调料到主食毫无科技狠活。 这个点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颜夏来时，六个位置已经只剩两个了。 “秀婶子，来碗酸面，要大碗的，再加一个卤蛋。” “哎哟，这不是颜掌柜吗，今个来的早啊。” 才6月中旬而已，颜夏都吃了三回了。 足以证明她有多爱吃。 “可不是吗，中午就没吃饱，要是饭点来，怕是位置都没了，秀婶子你家酸面可真好吃，夏天我一点胃口都没，唯独对这个酸面念念不忘，怪不得你家生意好哟。” 颜夏算是老客，所以跟摊主聊天时很熟络。 “是呀，夏天都怕热，就爱吃点凉的，我家酸汤都是井水调的，冰凉着呢，吃的解暑，来，颜掌柜，你的酸面好了。” 秀婶子上菜速度很快。 酸汤都是现成的，面也是提前煮好的，只要放进酸汤里，再切一颗卤蛋加上一些调料就可以端给客人吃了。 颜夏接过筷子，先喝了口酸汤。 那一口，简直妙不可言。 身上的燥热一下消散。 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热得不行，比起去年夏天，要热上不少。 六月中旬，按理说不该这么热的。 酒楼还未营业，颜夏原先是想卖饭菜的。 可看着这么热的天，她觉得生意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碗酸面很快就吃完了。 颜夏付了钱，走到河边遛食。 她回想起在现代逛夜市的时候，夏天卖的最火爆的吃食就是凉面凉皮、还有麻辣烫、冷锅串串。 这几样也都不难。 要是在酒楼里卖，再加上冰粉，岂不是又能赚上一笔，卖到天冷时，火锅回归。 往后半年一交替，酒楼就空不下来了。 等今晚回去，她就找金禄说。 心里有了想法，颜夏步伐走的快了些。 河边的人家已经陆续开始做饭了。 各种饭菜香味飘在空中，可惜颜夏已经吃饱。 不仅不馋，还有些撑腻。 她准备穿过巷子，抄近路回去。 可还没进巷子口，就看到一对男女在巷子里卿卿我我。 本想换条路走，就在她转身之际，男子的正脸被颜夏瞧个正着。 这不是白里正小女儿的未婚夫吗？？ 我类个去！！ 第233章 撞破 颜夏赶紧躲了起来。 这是有大瓜啊！！ 她探出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巷子里面的动静。 “小天哥哥，你都好几天没去后院了，你是不是讨厌娇儿了。” “没有的事，娘拘着我呢，不然我拉你来这干嘛，娇儿，忍一忍，等我把她娶进门，立马纳你为妾，到时候夜夜我都去你屋子。” “小天哥哥，娇儿好想你，你都不想我的，哼~” 这娇作的夹子音让颜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冷颤。 汗毛瞬间竖起来了。 “还叫小天哥哥呢，以后没人在的时候叫我相公，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害羞，最近咱们儿子听话不？有没有踢你？” 何天轻抚娇儿平坦的肚子，情意绵绵。 “相公~人家还没满三月呢，儿子哪里会踢我，你看，人家肚子还没显怀呢，就是最近食欲不太好，想吃酸的。” 娇儿双手抓着何天的衣角，轻轻摇晃。 就像妹妹在跟哥哥撒娇似的。 “那等会你去买点酸果子吃，有钱不？我给你，10文够不？记得少买点，吃完再回家，别给娘看到了。” 听到这颜夏都要笑出声了。 好家伙，10文？ 这逼让他装的！ 还以为何家多有钱呢。 小情人都怀孕了就给10文？ 颜夏撇了撇嘴角。 继续听着。 “够了，两文就够了，酸果子才几个钱。” 娇儿只拿了两个铜板。 “都拿去吧，剩下的你自己偷偷藏着，以后想吃再买，省的把我儿子馋到了。” 何天见她不肯要，干脆把八个铜板全都塞到她腰间的荷包里。 “相公~你会跟她洞房吗？我不想你跟她洞房。” “娇儿乖，她好歹是我的正妻，你放心，等圆房后我尽量少碰她，以后多陪你，若是不洞房娘会生气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相信为夫，我的孩子只配从你肚子里出来，放心吧。” “相公~” “娇儿~” “..................” 两人又抱着亲了起来。 太恶心了，真拿巷子当他们的大床啊。 腻歪的模样让颜夏没眼再看，她赶紧离开了此地。 夜色逐渐变深，来不及回百花村了。 颜夏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里正家。 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他，里正对她不错，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嫁入火坑。 幸好还有几天才到成亲之日。 不晚。 回到颜府，她从大门走进去，穿过一进院子时，刚好颜贺成吃完饭正在给鱼缸里的鱼喂食。 见女儿回来，颜贺成停下手中的动作。 “夏儿，谨于说你去吃酸面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一点宵夜，免的半夜睡觉肚子饿。” “不吃了，吃的很饱。” 颜夏从长廊走过来。 站在颜贺成身边，看他喂鱼。 “你是要养来吃吗？” “你想吃？”看颜夏问他，颜贺成还以为女儿想吃鱼了。 “不想，为何不养观赏鲤鱼？” 谁家庭院里养草鱼鲫鱼啊，服了。 颜夏有些无语。 可老人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她也不好说什么的。 “你说你庭院里养的那个红不红黄不黄的鱼啊？虽然好看，可不好吃啊，不好吃的鱼养来作甚，这些鱼现在还小，等养肥了我就拿去厨房，杀给你吃，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喝鲫鱼汤吗........” “我累了，先回去洗澡，明天一大早还要回百花村。” 颜夏见他说了七八分钟还不停嘴，想赶紧溜走。 “回百花村？又回去干嘛，有什么事要办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颜贺成在百花村生活了一辈子。 年初去服徭役一直到现在，都没回过村子。 在他的观念里，其实百花村才是他的家。 也是他的根。 “夏儿，要不，我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颜贺成有些想家了，他在村里有几个玩得不错的老兄弟，偶尔吃完饭，还会聚在一起闲聊吹吹牛。 在镇上，除了遛弯，他只能种种菜，养养鱼，再烦一烦花匠。 太无聊了。 “夏儿，刚好天气变热了，庙里住的比冬天舒坦，我就待几天，好不？” 颜贺成看女儿不搭理他。 又说了一遍。 “住破庙？有家不住，住破庙干啥，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明天早上出发时我带上你，等你住腻了就让赵大力把你带回来。” 颜夏无所谓颜贺成住哪，反正她村里的房子也是空着的。 想回村里住就回去呗。 老人嘛，都怕孤单。 能理解。 白天时下人都在忙活，她和儿女又都去了铺子。 就连谨于也不在府上。 可能她爹很寂寞吧。 “行，我明天天不亮就起来。” 颜贺成松了口气，笑着答应。 等女儿离开后，他去找了花匠，让花匠帮他照顾几天庭院的菜和鱼。 很快，一夜过去。 天大亮。 颜夏驾着马车，带上颜贺成，离开了双桥镇。 走的还是大路。 怕颠着她爹的老身子骨。 所以驾车速度放的很慢。 与此同时，谨于刚从冰铺出来。 夏季正式来临。 没有冰块蛋糕根本做不了，加上店里的饮品也需要冰镇。 冰不可缺少。 带着颜夏的任务，谨于跑了三家冰铺，最后与给价最低的那家达成合作。 本打算再去街上转转，给家里的下人定制统一的薄款外衣。 却意外碰到白小宝。 “你怎么又受伤了？” 谨于站在他面前。 疑惑的问道。 怎么每次遇到白小宝，他都会受伤。 这小子是踩到狗屎啦，天天被揍。 “谨......谨于公子......” 白小宝眼眶乌黑，嘴角有块血痂，鼻子也破了，额头有个鹌鹑蛋大小的包。 “说吧，谁打的？” “店里的打手.....谨于公子，你说我是不是不合适干这行啊，说来也是好笑，我在哪都被打，赚钱好难啊，我感觉我好累......” 昨天是牙行发工钱的日子。 古代也没有压工钱的制度。 所以哪怕当月来，也得按天发。 按理说，谨于买的60个下人。 白小宝至少能拿七八两的提成，可发工钱时，牙行的账房只给他一吊钱。 第234章 衰神附体 他当然不服，就闹到掌柜那里去了。 谁知，掌柜竟然说他是刚来的，第一个月只有基本工钱，没有提成，所以卖掉的六十个下人，他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白小宝一下就急了。 他爹的药已经喝完了。 原本想着发了提成，就给他爹的药中加一味参片呢。 现在......别说参片了，药能不能续的起还是另一回事呢。 可他闹的下场就是被揍了一顿赶走了。 这下彻底完犊子了，那一吊钱拿不到，人还被辞退了。 由于伤的比上次还重。 白小宝一晚没敢回家，他托玩的好的伙伴帮他回家说了声。 骗他娘，说他跟牙行的掌柜去临县办事了。 昨晚他就在伙伴家住的。 今天一大早就想着去找活干。 哪怕是扛粮袋也行。 可别人看他一脸伤，都不肯要。 觉得他喜欢闹事，不然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不管白小宝怎么解释。 人家也不肯听。 听完这些话，谨于对他越发同情。 说到底，也关他的事，如果那天他没放白小宝鸽子，他也不会被牙行辞退，更不会被打。 想起颜夏的话。 谨于萌生了一个想法。 小夏姐缺人，他又忙不过来，刚好白小宝办事特别靠谱。 不如就招他当自己的属下。 也就是小夏姐所说的助理。 他是小夏姐的助理。 小宝则是他的助理。 谨于思考时，白小宝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就打了声招呼，准备走了。 还没挪脚呢。 被谨于一把拉住。 “你愿意帮我办事吗？不签奴契，但得签纸契，你需要干的活可能会很杂，但是我给你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你必须随叫随到，你愿意吗？当然，要是你事办得好，以后说不定工钱还能加。” 小夏姐让他多多招人，又拨了几百两给他。 所以开三两银子的工钱，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钱一昨天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又有两人想要加盟，分店还都不是开在江南县的。 所以小夏姐打算21号去江南县见见他们。 要是去了，他也得陪着，那招人的事，自然顾不上。 况且分店以后不止开在江南县，按照小夏姐的想法。 颜氏糕点铺可能会分布在各个县城，乃至京城！ 光靠主店后院那几个炉子，压根供不上。 小夏姐打算下个月在城外盖个工厂，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工厂是什么。 听小夏姐解释。 他总算了解了。 工厂就是铺子的糕点全部统一在那做，然后再召集各个马车送货。 只送离得近的城市。 马车一天不能到达的。 就再开一家工厂。 然后在那家工厂周围找加盟商。 既然要帮小夏姐办事，那不可能大事小事都能办的妥帖。 他没有三头六臂。 找属下是早晚的事。 而且，经他了解，白小宝读过书，是认字的。 书生最是清高，能读得起书的人家，不会愿意干这些琐事。 所以白小宝是他所能找到的人中，条件品性最好的一个。 “真的吗谨于公子？” 白小宝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力出现问题了。 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 “真的，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签纸契，起步先一年，看你表现，若是我满意的话，再定五年，但是，我先提前说好，这钱也不是好赚的，你真正的主子不是我，是颜掌柜，以后你也别叫我谨于公子了，唤我一声谨兄即可，我们都是为颜掌柜办事的，颜掌柜目标宏大，我们不但不能拖后腿，还得帮她做好一切繁琐之事，你愿意吗？” 谨于的眼神变得严肃。 原以为白小宝要考虑一会。 谁知他听完立马答应。 “我愿意，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要.....只要别打我就行，其实，打也能打，就是别打脸，别把我衣服打烂，我娘会担心.....” 白小宝摸着后脑勺。 样子憨态可掬。 “我打你作甚？颜掌柜更不可能打你，她心是最好的，你往后就知道了，只要你本分干活，人机灵麻利点，不背主，没人会打骂你。” “行！那我愿意！谨于公.....不，谨兄我们现在就能签纸契。” 白小宝有些着急。 他生怕谨于反悔。 “好，那你跟我来。” 谨于也没在意，带着他回到宅子。 签了纸约。 明天开始正式上工。 白小宝的衣服破破烂烂，实在有损颜面，帮小夏姐办事，穿的像难民，算怎么个事。 于是谨于从公款中拨了几两，给他买了两套换洗衣物。 连鞋子也一并换了。 总不能衣服穿的人模狗样，脚上还蹬着一双打补丁的布鞋吧。 忙完已经是巳时。 另一边的颜夏才到达百花村，一进村口，遇到的所有村民，但凡看到马车都会跟颜夏打招呼。 颜夏也一一笑着回应。 面子工程该做还是得做。 她将马车停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爹，你把马车停到后院吧，屋子你就选个空的住，被褥放在杂物房里了，都是干净的，你要是觉得有霉味，就拿出来挂到院子里晒晒，今天太阳不错，我中午回来，你要是不忙就做个饭，调料粮食都在厨房，后院赵大姐帮我种了点菜，你可以去摘，厨房里应该还挂了腊肉，我记不清了，你去看看，随便做两道就行，要是不想做也可以等我回来做。” 一声爹，叫的很顺口。 颜贺成听的满脸褶子都笑出来了。 “嗳嗳，爹听到了，你放心办事去，爹做饭，去吧，爹做饭好吃着呢，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爹做的菜了......” 离开家门口，颜夏直奔里正家而去。 “咚咚咚——” 虽然院门是开着的。 可颜夏还是有礼貌的敲了三声门才进去。 走到院子里，白里正刚好坐在靠椅上休息，椅子放在堂屋外，被墙壁挡着，晒不到一点太阳。 好像每次来里正家，他都躺在靠椅上。 颜夏觉得白里正怪会享受的，这大上午的饭都没吃，就午睡啦？ 也不知道里正等会听到她要说的话，还能不能这么淡定悠闲。 第235章 退亲 “嗨哟，小夏啊，你怎么回来了，找我有事？” 白里正本就没睡熟。 听到敲门声，一下就惊醒了。 “还真有事，而且，关于你家小雪呢，她的亲事怕是.......” 拐弯抹角这四个字，在颜夏的字典中压根找不到。 话音才落。 里正立马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家小雪怎么了？难不成那何家要退亲？他被谁家姑娘抢走了？这天杀的啊，村里人都知道我家小雪要嫁人了，都定亲了，这要是退亲，我家小雪还怎么见人啊，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白里正，你别激动，不是他要退亲。” 颜夏见他激动的直跳脚。 赶紧解释。 “啥？那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我家小雪的亲事怎么了？” 里正傻眼了。 合着颜氏在这逗他玩呢。 “昨晚，我在镇上看到你未来女婿搂着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还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我不是见过何家那小子吗，就留了个心眼，躲在巷子外偷听，他们说，娶了小雪后，立马纳妾，这还有好？还未成亲，就弄了个见不得人的孩子出来，里正啊，我劝你好好考虑这门亲事吧，何家非良人哦。” 颜夏知道白里正很宠他那小女儿。 要是嫁过去过得惨兮兮的，怕是里正日子都过不安稳了。 “竟有此事？狗日的——” 白里正嗷的一嗓子。 吓得白家其他人赶紧从后院跑过来。 他们正在锄草呢。 “爹，怎么了？” “当家的，咋回事啊？” “爷爷，你叫唤啥？” “.........” 几人齐齐看向他。 “抄家伙，去镇上！退亲！” 里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爹？退什么亲？你要干嘛啊？” 白瑞雪一大早就去了村中好姐妹家闲聊，刚回来就听到她爹叫嚣着要退亲。 急的连手中刚采的野花都丢了。 原本打算将这束野花插在屋中的木罐里当做装饰呢。 这样成亲之日闺房也好看些。 “这事你别管，何家的亲事就此作废，必须退亲，小雪啊，你放心，爹会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的，那何天，不是个好玩意。” 白里正不想将此事告知女儿。 以免她伤心。 “我不退，为什么要退，爹，我都定亲了，你退亲让我怎么活啊。” 白瑞雪抓着里正的衣袖。 死都不放手。 “怎么不能活？家里缺你吃缺你喝了？等退了亲，我就重新给你找户好人家，咱们不求他家境多富裕，一定得人好，不能干那些丧良心的事！” 白里正将衣服从女儿手中扯出，快步走到柴房挑了把最锋利的柴刀。 “都给我抄家伙，狗日的，这亲必须得退！小夏啊，能不能劳烦你带我们去镇上啊？” 白里正看向颜夏。 “行倒是行，就是你们又拿柴刀，又要抄家伙的，怕是进不去城里，要是退亲就好好说，以理服人，万一把别人打伤，那得不偿失，镇上管得严，你们动手的话，怕是得蹲大牢了。” 颜夏的马车出城回城从不用检查。 虽然可以把他们带进去。 可闹出了事，她也得担责。 “爹，你到底想干嘛啊，女儿都十九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人家，你非要让女儿当一辈子老姑娘吗？小天哥哥怎么了？他那么好，宋婶子也好，何家为什么不能嫁？我就要嫁，你要是退亲，我就.....我就不活了！” 白瑞雪见她爹动真格的，顿时慌了，由于离厨房太近，她闯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吓得白家众人叫的叫，吵得吵。 “里正，你就告诉她吧。” 颜夏劝道。 “哎........” 白里正放下柴刀，蹲在地上直叹气。 “那何家小子不是好东西，他跟一个女子不清不楚，那女子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扬言将你娶进门，就纳她为妾呢，这还没成亲，就有了野种，你嫁过去能有好？小雪啊，爹都是为你好，本不想告诉你的，现在既然你知道了，就赶紧放下刀吧，趁着还没成亲，今天咱们一家就去把亲退了，你留在家里看家，等风头过去，爹给你找个好人家，以后可不敢图对方条件好了，这富裕人家的儿子那是玩的真花啊——” 白里正话说完。 只听‘哐当——’一声。 菜刀从白瑞雪手中掉落。 她晃悠两下，瘫坐在地，眼神呆滞。 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小天哥哥怎么会有孩子.....” “爹——你亲眼所见吗？” 她神色有些癫狂。 手脚并用的爬到白里正身旁，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倒也不是我亲眼所见，是你颜婶子说的，她看到何家小子在镇上一个巷子里搂着一位姑娘，卿卿我我.............” “既然不是爹你亲眼所见，那你凭什么说小天哥哥要纳妾，指不定是别人看中小天哥哥的文采了，想着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呵呵，爹你傻，我可不傻，某人家中还有两个待嫁姑娘呢，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无非就是浑身散发铜臭味的奸商！能跟我小天哥哥比？等他来年考上秀才，或者举人，那我就是秀才娘子！爹，你不要被人骗了！” “那天她可是在现场呢，小天哥哥家中什么条件她听的一清二楚，这件事绝对是她杜撰的！” 白瑞雪眼神狠厉，她死死瞪着颜夏，食指还指向颜夏的脸。 “啪——” 没等颜夏说话呢。 巴掌声响彻白家的院子。 “爹——你打我？” 白瑞雪不可置信般捂着右脸，眼泪‘唰’的流下。 从小到大，她从未挨过打。 比起村里那些可怜姑娘，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因为她知道，她的爹娘最疼她，不光是爹娘，哥哥嫂嫂也宠着她。 平日里，连句重话都听不到。 哪像她那些小姐妹。 才十四十五就嫁人了，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挨打，幸好她们嫁在同村。 自己无聊还能找她们玩。 偶尔嘚瑟嘚瑟自己过得有多幸福。 可就在刚刚，她爹竟然打她？ 第236章 多管闲事 “老子打的就是你，畜生东西，这么大的人了，好赖不分，小夏是这种人吗？没有她老子能给你出的起五两的陪嫁？你这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早知如此，你生下来就不该惯着你，从根上都烂透了，没小姐命有小姐病，跟你颜婶子道歉！跪下来道歉！畜生东西！” 不光抽巴掌。 里正还踹了她一脚。 白瑞雪瞬间匍匐在地。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孩他爹，你干嘛呢？小雪还小，不懂事，你.......” “你给老子死一边去，都十九了还小呢？你当她是奶娃子啊？村里跟她一般大的姑娘，娃都有了，平日里你惯着孩子我从不插嘴，可这死丫头品性都坏透了还惯？是不是等她犯了大错，你才会后悔？当初我就说，她该干点活了，姑娘家的烧饭都不会，以后嫁人了该怎么办，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你偏要处处护着她，家里的活计全丢给儿媳干，怎么，她不是别人家的女儿啊？小夏好心上门告诉我何家非良配，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就该打死算了！狗日的——” 别看里正骂的狠，其实他才是最疼女儿的那个。 但是，刚刚白瑞雪的话，让他彻底醒悟。 孩子可以宠，但是不可以惯。 一旦将品性惯坏，那就是灭顶之灾。 女儿方才说的话足以让小夏不再与他们家深交。 自家大孙子还在她手底下干活。 家里大部分的收入都来自大孙子，而这死丫头，竟然得罪大孙子的东家。 小夏手指头缝里流出来一点，都够他们家吃大半年的了。 况且他看着小夏长大，她什么人品。 自己最清楚。 那何家小子，连童生都没考中，小夏会看上他？ 白里正气得嘴唇子都在颤抖。 “里正，既然话带到了，我就先走了，你们的家事，我不会过问，什么秀才举人的，真这么厉害，怎么22岁还没考中童生？是不想吗？嗯？还有！我颜夏的女儿，瞧不上这种玩意，商人怎么了？我家奴才拉的屎都比你吃的好！我特意带着消息来提醒你，不是因为你是白瑞雪，而是因为你是白里正的女儿，你单个拎出来，走在大街上我都不带瞧你一眼的，不知好歹的东西，里正，管好你的女儿，我不想因为她导致我们之间良好的关系断裂，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颜夏不是软包子，怎么可能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装聋作哑。 哪怕里正已经打过骂过白瑞雪了。 她还是出言讽刺了一番。 按照辈分，其实颜夏跟白瑞雪应该是同辈。 毕竟她管里正叫叔，所以白瑞雪本该叫颜夏一声姐姐的，只是她仗着自己没成亲，加上村里有不少外来户，没有族谱，都喜欢按年龄叫人，对辈分比较模糊，没那么在意，她反倒跟白向松兄弟俩一起管颜夏叫婶子。 白里正惯着女儿，一直也没纠正，就这么叫下来了。 往日颜夏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称呼，觉得叫啥都一样，可今天！她既然莫名被叫大了一辈，那么她骂一骂小辈怎么了？ 说破天她都有理，颜夏翻了个白眼也不等里正回话。 就转身走人。 真是不识好人心。 也不知道里正这么热心肠的老好人，怎么养出这种品性的女儿，难道是传说中的好竹出歹笋吗？ 走到十几米开外，颜夏灵敏的耳朵听到里正家又闹了起来。 她嘴角轻扯。 冷哼了一声。 回到家中。 不再过问。 “走吧，今天就把亲事退掉，老婆子，你把小雪手腕上的金镯子摘下来，我拿去还给何家，再把她关到房中，好好让她反省反省，不掰正这死丫头的性子，这辈子就别嫁人了，免得祸害了别人家，我怕我以后进了棺材还要被人掘出坟堆指着鼻子骂。” 里正准备带着儿子和大孙子一起去退亲。 “我不，我不退，我就不退，颜夏那老妪多管闲事，关她屁事！指不定就是她编出的瞎话哄骗我们的，我不信小天哥哥会这么对我，爹，我要嫁，我就要嫁，你不让我嫁给小天哥哥，那我就不活了！” 白瑞雪神情癫狂，发间的簪子掉落在地。 她捂着手腕上的金镯子，披头散发的，像个精神病。 “女儿啊，你糊涂啊，你才见过他几次？说话都不超过十句，怎么就非他不可了？乖，听你爹的话，跟娘进屋子，别再气你爹了，好不？” 白赵氏给儿媳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起拉着白瑞雪，想把她拽到屋里。 “我不退，我就不退，我都十九了，退亲后还能嫁给什么好人家，无非就是穷的揭不开锅的农户，我不，我就要嫁给小天哥哥。” 白瑞雪拼命挣扎着。 被退亲的女子，基本上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除非嫁到偏远些的山窝窝里，连路都没有的那种。 又或者嫁给有孩子的，和穷鬼。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穿金戴银，不想再穿麻布衣服，想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她一辈子都不想干活，努把力生个儿子，到时候无聊就带着儿子回百花村炫耀炫耀。 让她那些个好姐妹羡慕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颜夏那老妇说的是真的，又如何？ 她始终是正妻。 就算小天哥哥纳妾，那也是应该的。 谁家秀才举人没个妾室？ 等小天哥哥考中，纳妾就是早晚的事。 她就当提前适应了，妾室生的孩子，不过就是庶子。 而且还不一定是儿子呢。 等她生出何家嫡子，小天哥哥肯定会越来越疼她。 到时候她再欺负死那妾室。 妾室算个屁。 惹她不高兴，发卖了就是。 “住口！缺心眼的玩意，瑞吉，把你妹拉进去，我不想再看到她发癫，这门亲事退定了，就算嫁给穷一些的人家又如何？那也比嫁给这种烂心肺的玩意好，大不了爹多给你一些陪嫁，你还怕过不好日子？咱们村子的全栓就挺好的，他是家中独子，虽然日子过得差些，可勤快能干，你嫁过去，他绝对不敢欺负你，全栓的娘才33，身子康健，干活麻利，家中繁琐事务都用不着你操劳，就这么定了，进屋反省去。” 第237章 白瑞雪的威胁 白瑞吉虽然心疼妹妹。 可他也知道爹说的才是对的。 于是他一把拽起白瑞雪。 准备将她关进屋中。 “我不，我不进去，你们再逼我，我就去死——” 白瑞雪趁乱摸到地上的菜刀，紧紧贴在脖子边。 “小雪啊，乖，听大哥的话，把菜刀放下，不要做傻事。” 白瑞吉也不敢强来了。 他松开本来抓着妹妹胳膊的手，想去夺菜刀。 “再过来我就抹脖子——” 白瑞雪后退好几步。 “你到底想干嘛？那何家小子不是好玩意，你非要嫁给他作甚？啊？就见了两次面，你就被迷了心智？你想气死爹吗？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非他不可了？说啊！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逼死爹？” 白里正气得直拍大腿。 吵闹的动静引来许多村民。 白家大儿媳周氏赶紧将院门关上。 以免自家被村里人看了热闹。 好歹她公公也是一村的里正。 要面子的人。 “我管他是不是好东西，我就要嫁给他，小天哥哥俊俏，家世好，还有学识，认识许多字，我就喜欢这样的男子，我才不要嫁给全栓，他身上臭烘烘的，一股子汗臭味，就知道种地，什么都不懂，跟个木头似的，我就是死也不嫁给他，我要过好日子，我才不要当一辈子的村妇。” “..........” “况且就算他真要纳妾又怎么样？我可是正妻，等嫁过去我为他生下何家的嫡子，我还愁没好日子过？爹，你看看我手上的金镯子，就是把咱家卖了，也买不起这种贵重的首饰啊，而我未来的婆婆，却说送就送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何家根本不缺钱，爹，你就让我嫁了吧，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您老能不能别闹了，村里人都在外面看我们家笑话呢，我求你了爹——” 白瑞雪一手拿菜刀，一手抚摸着金镯。 眼神迷离。 就跟被鬼上身了似的。 “你，你，你——” 白里正被这话气得捂住胸口，瘫倒在地。 他大口呼吸，胸口起伏极大，好似濒临死亡的鱼，憋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 “爹——” “当家的——” “爷爷——” 所有人一哄而上，除了白瑞雪，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今天这亲，你不想退，也得退，容不得你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白里正靠在大儿子的怀里，声音虚弱又颤抖。 “行，那我就去死——” 白瑞雪使出三分力，将菜刀划向脖子。 “小雪啊——” 伴随着白赵氏的惨叫声，白向松冲上前，夺走菜刀。 可惜晚了一步。 白瑞雪的脖子出现一道血口子。 虽然不大。 却也滴答流着鲜血。 吓得白里正最后一口气没吸上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下好了，一个伤一个晕。 白家彻底乱了。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白向松赶紧打开院门去请郎中。 外面站着二三十号人正在看热闹，门一开，所有人都一致的昂起脖子望向里面。 颜夏并不知道。 她正在跟便宜爹吃着午饭，有腊肉炒菌子，青菜炒鸡蛋，还有丝瓜蛋汤。 两菜一汤，一人一碗白米饭。 别提多香了。 还真别说，她这便宜爹，做菜怪好吃的。 不光是菜，米饭煮的也很好，不湿软，也不干硬，介于软硬之中。 微微带些嚼劲。 夏季炎热，颜夏胃口一直都不怎么好，今天难得吃了两大碗饭。 “夏儿，你快些回去吧，万一走迟了，临近傍晚路上会不安全，锅碗我来洗就好，你赶紧驾车走吧，记得，一定要小心点，别走小路，走大路。” 吃完饭，颜夏打了一个巨响的饱嗝，刚躺在靠椅上，还来不及消食就被颜贺成强制“赶走”了 本想下午去山上转一圈，看看熊熊呢。 看来只能下一次回来再上山了。 无奈的颜夏驾着马车离开自家宅子。 路过白里正家时。 发现外面围了好些人，叽叽喳喳闲聊着。 颜夏放慢车速，耳朵微微一动。 村民聊天的声音全部钻进她的耳朵里。 “真是糟心哦，我要是有这种女儿我非得打死她不可，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把亲爹气晕过去，还寻死觅活，真丢脸。” “你懂什么，听说那个什么何家，是镇上的呢，还有个大宅子，而且小雪未来的夫婿可是要考科举的，说不定哪天就考上了秀才举人，到时候小雪就飞上枝头了，我要是里正，我就让她嫁，姑娘家本就是外人，嫁出去还能拉扯拉扯自家兄弟，多好啊。”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里正有多疼他那小闺女，惯得哟，跟富人家的大小姐也没差了，十九岁的人了，竟然连饭都不会做，家里倒了油瓶都不带扶的，我儿子要是娶个这种媳妇，我干脆拿个绳子挂柿子树上得了，也别活了。” “不是说那何家要纳妾吗，估计也不是什么良配，没成亲就要纳妾，还把外室的肚子搞大了，啧啧，这种家风不好的人家，就是再有钱也不能嫁啊。” “家风值什么钱？反正我要是有女儿，我就立马把她嫁过去，你们刚刚没听到啊，那何家给的彩礼可是大金镯子，我刚刚瞄到小雪手腕上的金镯子，那叫一个粗啊，没个十七八两银子可买不到呢，这大手笔，就算让我女儿当妾我也愿意啊，可惜，我就两个儿子，哎.....” “你何止两个儿子啊，你当初头三胎生的不都是姑娘吗，是你自己把她们扔到高山里了，这三个娃要是还活着，怕是都当娘了吧，可惜啊，没摊上个好娘，只能沦为狼群的口粮，作孽哦——” “好你个姚婆子，你存心找骂呢吧？我扔不扔关你屁事，丫头片子不值钱，养她们不如养几头猪，你愿意养我祝你孙媳妇多生几个姑娘，最好一个男娃都别生——” 这下好了，本来是看热闹的。 现在打架了。 颜夏没了兴致。 “驾——” 一声吆喝，马车加快了速度，驶离村口。 第238章 逃走 刚好和白向松相遇。 他身旁跟着一位郎中，挎着药箱。 “颜婶子，您这是回镇上吗？刚刚的事对不起，我姑姑脑子迷糊了，所以说的胡话，颜婶子您别往心里去，谢谢您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家，您路上慢点~” 白向松带着歉意向她鞠了一躬。 颜夏摆摆手。 “我没生气，反正我也骂过你姑姑了，也解气了，行了，你快带着郎中回去吧，刚刚听村民说你爷爷晕过去了，里正年纪大了，可别耽误了，他经不起折腾。” “嗳，我这就回去，颜婶子你路上小心。” 三人朝着反方向离开。 申时初，颜夏到达镇上。 要是走小路的话，未时中就能到。 她没回宅子，而是先去了趟铺子，今天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儿女和下人都很忙碌，没她什么事，转了一圈就驾车回家了。 见颜夏回来，谨于把招揽白小宝的事告诉了她。 “这些小事都随你，只要你看中的人，你想怎么招揽都行，酒楼我准备过几天营业，你现在帮我去买些调料和需要的食材来，我等会试做看看，就买.............” 颜夏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报给谨于。 将近十几样，宅子里除了基本调料和饭菜。 其他的一概没有。 毕竟才搬进来。 零碎小物样样都需要添置。 谨于随身携带了炭笔和纸，他书写的飞快，都不用颜夏报第二遍的。 “行了，就这些吧，还有，冰块的事弄好了没？” “弄好了，我去了几家铺子，一一问价，最后找到开价最低的一家冰铺合作，等明日他就开始送货上门，已经付了定金，还有买人一事，我交给小宝了，这个他比我熟，我准备明天让他去周边几个县城多跑跑，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下人，就买回来.......” “嗯，你自己定夺，地也赶紧看，最好在21号我们去江南县之前，就开始盖厂。” “..............”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到二进院，她和两个女儿住在这里。 儿子儿媳们住在三进院子。 每进院子都有个小厨房。 颜夏的厨房，就是她独用的。 不经允许谁也不许进入。 “我就在这等你，去买吧，对了，路过酒楼时，去把里面剩的火锅底料拿上几块带回来。” “是，我现在就去。” 谨于身高起码一米八往上，腿也长，几步路就走的看不见影子了。 路上风尘仆仆，颜夏用胰子洗干净手，又把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等着谨于回来。 她今日要把凉皮、凉面以及麻辣烫和冷锅串串给复刻出来。 不到小半个时辰，谨于就回来了，买来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很齐全。 她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活。 还特意让谨于告诉后厨今晚不要做饭。 傍晚，颜府前门敞开。 颜夏的儿女和下人们陆续回来了。 家里吃饭分为两拨，下人们在后院一起吃，颜夏则是带着儿女媳妇们一起吃，谨于小己跟着一起。 不算在下人内。 往常这个点，府里的厨娘已经做好饭菜，放在桌子等他们回来吃了。 可今天，桌上空空如也。 后厨冷锅冷灶的。 下人们一脸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一个多时辰。 都洗漱完了，才召集吃饭。 只见桌上放了四个大盆子。 一个像是面。 一个像火锅。 还有两个不知道是啥。 “主子说了，这些是酒楼的新品，今晚就吃这些，分别是凉面、凉皮、麻辣烫、冷锅串串，你们吃完记得给个评价，主子要采集呢。” 冷锅串串因为没有竹签，所以是散煮的。 有些像冒菜。 不注意看，还以为跟麻辣烫是同一种，区别就是一个冷一个热。 下人们都很新奇。 天色已经大黑了，屋中点了四根蜡烛。 烛火通明。 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有的盛了一碗凉面，有的盛了一碗凉皮。 还有的只盯着冷锅串串和麻辣烫吃。 辣的嘴巴都肿了起来。 “嘶——好吃，太过瘾了。” “主子好厉害，做什么都好吃，这个冷锅串串比火锅还好吃呢，竟然是冷的，之前酒楼的火锅冷了后，那油都凝住了，这个竟然没有，嘶，就是太辣了，嘶，我得喝口凉水——” “这个叫凉面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好弹，口感有些奇怪，却异常好吃。” “我觉得凉面也好吃，酸酸甜甜咸咸辣辣的，吃下去一天的暑气都没了。” 很明显，四道新品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二进院子里，情况如出一辙。 颜夏的儿女们个个狼吞虎咽。 向来斯文的谨于也吃到第三碗了。 最近大家伙胃口都不怎么好，天气热，身上燥的不行，恨不得餐餐喝冰水才好。 忙了一天，洗完澡，在院子里吹着晚风，吃着又辣又清爽的晚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 颜夏废了三锅才复刻成功。 小厨房里的泔水桶里，食物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要么酸的不能进嘴，要么咸的像掉进盐罐子，又或者烧糊了。 但凡能吃，颜夏也不会倒。 毕竟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金禄，酒楼是你和静水在管，20号酒楼重新开业，就卖这四种新品，招牌换一下，采购的事，去问谨于，明天上午，你们选两个机灵的过来跟我学做凉面凉皮，下午选两人跟我学做麻辣烫和冷锅串串，菜单也得提前弄好，火锅底料不够了，金禄去看看哪里卖牛，多买些牛油回来，本县没有就去周边县城买，买的越多越好.........” “............” 说到深夜，颜夏才让金禄静水回去睡觉。 谨于和小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聆听着。 “行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活。” 颜夏打了个哈切。 赶走谨于后，和小己一起回了屋子。 她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一张大的，一张小的。 大的她睡，小的是小己睡。 彼时的百花村。 白瑞雪的脖子早已上过草药，她被反锁在闺房中，这个点，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熟睡中，可白瑞雪睡不着。 她啼哭了许久，家里人也不肯放她出去。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屋里的窗户让她有了希望。 第239章 找到何家 大哥虽然把她屋子反锁，可窗户并未锁上，只是在外面放了块板子挡住。 她轻轻一推。 板子掉落在地。 古代哪有水泥路，哪怕是家里，也都是泥巴地。 木板本就不大，掉落在土上，也就发出一道沉闷声。 惊不醒正在打呼噜的白家人。 白瑞雪换了身最好看的衣服，拿起以前攒的私房钱，把房门上的门栓锁好，防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在月光的照耀下，翻过窗户，捡起木板，又关上窗户，给人营造一种她还在屋子里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逃出了百花村，往日夜里都不敢上茅房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竟然敢走夜路。 “呱呱呱——” “叽叽叽——” “嘶嘶嘶——” “噗噗噗——” “.........” 大山最不缺的就是动物昆虫，一路上，白瑞雪听到各种声音，她都快吓哭了。 可为了她的幸福，愣是硬着头皮朝双桥镇走去。 她走啊走，走啊走，走到月亮躲进了云朵中，走到朝霞铺满了天空。 终于赶在清早城门开启时到达双桥镇。 而百花村的白家。 白向松在天未亮就下了夜班。 他发现自家大门竟然是开着的，以为昨晚谁忘记锁门了，村子里，开门睡觉都没什么事，所以白向松没多想就回到自己屋子里睡觉了。 脸都懒得洗。 其实白瑞雪并不知道何天家具体在哪。 只是在何家上门时，躲在门外听他们聊到过。 说是进了城门，穿过长桥，往城尾走，遇到一个四岔路口，左拐就是何天的家。 按照记忆，她来到岔路口， 可是左边那条巷子，长到看不见尾。 起码住着十几户。 白瑞雪慌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哟，小姑娘，你找人啊？ ”一位婆子走到白瑞雪跟前，询问道，她早就观察这个姑娘好久了，一大早就站在巷子口半天不动弹，浑身透露着紧张，估计是寻人。 作为一个热心肠大娘。 她自然上前主动打招呼。 “大娘，我找何天，请问他家住在哪？”白瑞雪小声回答。 “何天？你说小天啊？”大娘眼睛陡然一亮。“你可算是问对人咯，小天家就在老身家旁边呢，门对门住着，你找他有什么事啊？啧啧，长得水灵灵的，不会是小天未过门的媳妇吧？” 大娘打趣着白瑞雪。 她并不知道何天家要娶媳妇，只是一个大姑娘主动找上门，会让人不自觉的想歪。 白瑞雪脸色‘噌’的变红“大娘，我跟小天哥哥过几天就要成亲了，我找他有点事，请问他家在哪，您能带我去吗？” 大娘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于是一张老脸笑的更像菊花了。 “好好好，老身带你去，小天都要娶媳妇啦，真是的，也不跟我们邻里说，这大早上的你找小天作甚啊，他家估计还没起来，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呢，呐，就是这户，要不要老身帮你敲门啊？” “砰砰砰，小天他娘，你媳妇上门啦，快起来开门咯——”大娘不等白瑞雪回答就自来熟的砰砰直拍大门。 “咯吱——” 木门从里面打开，一道俏丽的面孔出现在白瑞雪眼前。 “孙大娘你小点声，别把夫人少爷吵醒了，大清早的这是干嘛啊？”开门的是娇儿。 这个家里，就属她起得最早，毕竟还得洗衣做饭，要是等夫人起来她还没干好活计，会被夫人骂的。 “娇儿啊，喏，这是你家少夫人，让她进去吧，大早上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说，不然怎么来这么早，去把你家夫人少爷叫起来吧。” 孙大娘拉着白瑞雪的衣袖，就往何家拽。 娇儿挡在门前，听到这话，好看的眉眼顿时皱成一团。 她目光从孙大娘身上移走，转而打量起白瑞雪，先是看了她的脸蛋，发现没有自己长得美松了口气，又观察起她的穿着和身材。 烫人的眼神让白瑞雪深感不适。 “请问宋婶子起床了吗？我可以先进去吗？” 连着两个问题打断了娇儿的审视。 “你先进来吧。”总是站在外面，万一让人瞧了笑话，夫人起来就该骂她了。 “孙大娘，今日有客，就不招待了，等夫人空闲时，您再来做客吧。”见孙大娘也想进来，娇儿立马拦住，她挂着敷衍的微笑，关上大门。 孙大娘最是八卦，只要有事被她知晓。 那整条街都会传遍了。 “嗤——”孙大娘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十分不爽，可何家门已经关上了，她只能咽下火气回了家，临走时，还对准何家的大门吐了口浓痰，这才解恨。 “你来就来，找那长舌婆子问路干嘛，要是让夫人知道，心里该不快活了。” 娇儿语气不善，可白瑞雪也不是吃素的。 她虽是农户，可爹是一村里正，娘又是个管家的，她从小被娇养长大，哪能被别人欺负。 “你是何家丫鬟吧？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说？我就在堂屋候着，坐等宋婶子起床，你不必叫她，去，给我倒杯水来，一路上，把我渴坏了。” 白瑞雪抬起下巴，都不带正眼瞧娇儿的。 趾高气扬的模样，好像她现在就是何家的女主人。 “你——”娇儿的忍力差点破了功。“行，我去给你倒水，你小点声，别把夫人吵醒了。” 话刚说完，却见宋氏披着外衣走出房门。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觉都不让人睡好，你活干好没？哎哟，小雪，你怎么来了？” 宋氏骂着骂着发现白瑞雪站在自家堂屋外。 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 “婶子，呜呜——”白瑞雪看到宋氏眼泪立马飙出。 她投进宋氏的怀抱，抽泣着。 “哎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啊？大早上的怎么来婶子家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氏不习惯这种亲昵，差点没忍住把白瑞雪推了出去。 可想到儿子的亲事到底是忍住了，她拍了拍白瑞雪的后背，声音轻柔的问道。 第240章 宋氏的计谋 “婶子，我爹要退亲，有人跟他告状，说小天哥哥要纳妾，还说那个外室有了孩子，快三月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婶子你告诉我好不好？呜呜——” “什么？” 白瑞雪的话让宋氏的表情变得僵硬，她一把抓住白瑞雪的肩膀，抬眸看向她。 “是谁跟你爹说的胡话？竟然敢诋毁我家小天，都是假的，假的！简直是胡言乱语！是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宋氏声音拔高几倍，整个院子都在回荡着她的话，随着嘴唇的浮动，她脸颊上的肉也不自觉的抽着。 这副模样，吓得白瑞雪立马停止哭泣。 她有些害怕。 “是，是颜婶说的，她是我们村里的，在镇上做点小买卖，赚了一点钱，之前我爹帮过她，所以她家跟我家一直有来往，就是婶子你第一次来我家时，碰到的那个妇人。” “是她？”宋氏放下抓住白瑞雪肩膀的双手，后退了两步。 “对，就是她，她家中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婶子，我知道她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肯定是她想把家中的女儿嫁给小天哥哥，想高攀婶子家，不过就是赚了几个钱的臭商人，还想抢我的亲事，婶子，你千万别被她骗了，她不守妇道，克死了她男人，不孝顺公婆就算了，还找我爹帮她和离，生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白瑞雪使劲的诋毁着颜夏。 生怕宋氏弃了她。 毕竟她家只是一个农户，没什么钱。 宋氏激动的神情缓了下来，她看着白瑞雪脖间已经结痂的血口子，挂上笑颜，轻轻拍着白瑞雪的手背。 和蔼的说道“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啦，说的话能是真的吗？婶子不可能选这种低贱的商户做我家小天的媳妇，小天以后可是要科考的，跟商户勾搭在一起，岂不是平白降了身份，你放心吧，婶子只认你这个儿媳，你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做傻事了？下次别这样了啊，就算你爹娘不心疼，婶子也会心疼的，婶子最喜欢女儿了，以后你嫁过来婶子就拿你当亲女儿对待。” 宋氏总觉得颜这个姓好像在哪听到过。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听小雪的话，那妇人应该是在镇上摆个摊子什么的，赚几个铜板就想勾搭自己的儿子。 山鸡岂能配凤凰？ 她当然不同意了。 小雪的爹好歹也是一村里正。 可摆摊的算怎么个事。 “婶子，我是偷跑出来的，爹娘不同意我嫁给小天哥哥，我就抹了脖子，还好伤口不深，爹娘怕我再做傻事，就把我锁到房中，不给我出去，婶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怕爹听信了颜婶的话，非要退亲。” 白瑞雪紧紧抓着宋氏的手腕。 眼神里满是害怕。 宋氏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在心里谋划。 不过几瞬，就扬起嘴角。 “小雪啊，你信婶子吗？” “信，我当然信。”白瑞雪点头如捣蒜。 “婶子有一计，不知该讲不该讲。”宋氏拉着她，坐到堂屋里，说完这话，她对娇儿使了个眼色，娇儿虽然后退着离开，可眼神带着不安和嫉妒。 “婶子，你说，我都听婶子的。”白瑞雪见堂屋只剩她们两人，对宋氏的依赖感更强了。 “你听过这招吗，生米煮成熟饭，你爹起床后，定会发现你逃出家门，估摸着上午就要追过来了，一旦你被带回去，你爹信了那奸人的话，婶子可就失去你这个好儿媳了，不如，你现在就去小天的屋里，跟他........” 宋氏欲言又止。 “不如你们就提前洞房了吧，你放心，事成后，你爹绝对不会再拦着，等你嫁进来婶子会对你好的，说不定今日过后，咱何家就有了嫡孙，到时候你就是何家的大功臣了，等孩子生下来，婶子给你买七八件首饰，让你换着戴，再给你做几套新衣服，你看怎么样？” 宋氏拉着白瑞雪的手，摸了又摸。 眼里的算计被笑容掩盖住。 “这，这......婶子，我，我愿意。”白瑞雪觉得这样不大好，还未成亲，就失了清白，会让爹娘丢尽脸面的，可如果爹真的追来了，闹着退亲，她就会错过小天哥哥，她不要。 而且，宋婶子对她这么好。 她上哪找更好的婆家啊，于是白瑞雪红着脸答应了。 声音都结结巴巴的。 足以证明她有多紧张。 “嗳嗳，乖，婶子知道你是最乖的了，来，婶子带你去你小天哥哥的屋里，他还没起来呢，你耳朵过来点，婶子教你几招。”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宋氏对着白瑞雪的耳朵私语好半天，把白瑞雪的脸说的越来越红。 “好了，你进去吧，现在就看你的了，记得，姿态放软些，小天吃软不吃硬，听到没？” “我，我，我知道了，婶子。”白瑞雪浑身都在颤抖，她害怕极了。 何天的屋子没锁，宋氏一推就开了。 等白瑞雪走进去后，她从堂屋的柜子里，拿出一把铁锁，拴住房门，随即揣好钥匙转身离开。 走到拐角恰好碰到娇儿。 “仔细你的眼神，要是惹得小雪猜忌，我立马发卖了你，她早晚都要跟小天洞房的，别给我摆出一副死人脸来，大早上的就让人不快，到厨房给我做早饭去，小天等会要累一累了，你再炖个鸡蛋羹，给他补一补，记得烧水，等会他屋里肯定要叫水......” 娇儿全程目睹，宋氏的话让她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担心被骂，只敢低着头。 交代完，宋氏回到屋中穿好衣服，又在娇儿的伺候下，漱了口洗了脸。 吃完早饭，她打发娇儿去洗衣服，独自一人来到儿子屋外，靠着房门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嗯~” “疼——” 声音不大，却让宋氏放下心，她拿出钥匙，打开铁锁，又把铁锁和钥匙放回柜子中。 事已经成了。 不必再锁了。 刚刚只是怕她儿子逃走罢了。 见儿子这么听话，宋氏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第241章 追女 她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嘴里哼着曲看着娇儿洗衣服，像极了地主婆。 “娘，拿盆水进来——” 不过才一刻钟而已，屋里就叫了水。 “水烧好了吧？把水端进去，记得掺点冷水，别烫着我的儿子儿媳。”宋氏站起身，吩咐完娇儿就去了何天的屋子。 刚进去，鼻尖就闻到一丝情欲味。 她不适的轻咳两声。 见白瑞雪脸色羞红，她赶紧挂上笑脸。 “小雪乖啊，水马上来了，你让小天先洗，你再躺会，这样容易有孕，婶子在外面等你哈，等会你跟小天洗漱好，出来吃早饭。” “知道了，婶子。”白瑞雪轻声应道。 “还叫婶子呢，该叫娘啦，哈哈，娘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宋氏笑了两声，又退了出去。 何天全程闭着眼。 他早上睡得正香呢，旁边就钻进来一个人。 男子本就会晨起。 这谁忍得住啊。 何天顺着她成了事。 反正早晚都得洞房，就随娘的意思吧，把娘哄开心点，娇儿也能早些成为他的妾室。 “小......少爷，水来了，您洗漱吧。” 娇儿端着盆子进来，眼里含着泪。 整个人看着都快碎了。 何天不敢睁眼。 “放地上吧，你出去。” “是，少爷。”娇儿带着哭腔走了。 何天别提多心疼了，可眼下只能先委屈一下娇儿了，等成完亲，再好好补偿她。 “别躺着了，伺候我洗漱。” 何天声音清冷，哪还有刚才的情欲，白瑞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都要嫁进来了，也该学学怎么伺候男人了，去，把水端过来，帮我擦洗身子，难不成你让我自己动手？” “哦，哦，我知道了。” 见她穿好里衣，爬下床，何天的脸色才好看些。 幸好是个听话的，好拿捏。 娘的眼光果然没错。 两人出屋子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早饭摆在了堂屋的桌上，是大米粥和葱油煎饼，左边位置还多了一碗鸡蛋羹。 何天知道，这是娘给他特意炖的，因为他从小就爱吃鸡蛋羹。 平日里的早饭，最多就是红薯粥配小菜。 娘说家里没什么银子了。 今天难得大方，估计是做给未过门的媳妇看得。 何天没做声，坐在左边，安静的用着早饭。 白瑞雪下身撕扯般的疼，她脸色有些苍白。 毕竟流了一点血，能舒服到哪去。 “哟，出来啦，赶紧用早饭，小雪啊，这早饭可还满意？要不要给你也炖一碗鸡蛋羹？这娇儿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怎么就炖一碗，该骂！” “婶子，我不爱吃鸡蛋羹，不用炖了，我吃这些就行了。”白瑞雪赶紧摇头摆手。 她确实不喜欢吃，家里的好东西向来是紧着她先用，鸡蛋自然也是，她早就吃腻了。 见儿媳这么懂事，宋氏的笑意更加真切了。 另一边的百花村。 白里正一家早就起来了。 吃完早饭，大儿子带着儿媳和小孙子去了地里干活，白里正和媳妇留在家里。 “小雪还不肯开门呢？你去窗户那看看，是不是还睡着，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呢，咱们又不会害了她，哎。” 白里正到底是心疼女儿的。 昨天晕倒醒来后，他难受到半夜才睡着，以至于今早起来天都大亮了。 听到他的话，白赵氏从厨房端出盛好的粥，又拿了两颗鸡蛋，走到女儿屋子的窗外，拿下木板，打开窗户。 探头望去。 只见屋里空无一人。 “不好啦——” “当家的，女儿跑啦——” 白赵氏吓得跌倒在地。 屁股一阵酸麻，怎么都爬不起来。 “什么？” 白里正吓得嘴唇都在颤抖。 他颤颤巍巍的小跑到女儿窗前，一眼望去。 哪还有女儿的身影。 “向松啊，快出来啊——” 家里只有大孙子了。 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孙子都没反应，白里正跑到孙子房中，把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爷，怎么了这是，大早上的让我再睡会呗，昨天回家太晚了，我好困。” 白向松虽然脾气好，可睡得迷迷糊糊被喊醒，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你姑姑跑了，快去地里喊你爹娘回来。” “什么？” 白向松被这话吓傻了，他赶紧下了床，穿好衣服，跑出家门。 哪还有什么困意。 正在地里干活的三人，被喊了回去。 “爹，什么叫小雪跑了？” 刚进大门，白瑞吉就急切的问道。 “别问了，快从窗户爬进去，把门打开，看看她有没有拿衣裳，门从里面反锁了。” 白里正急的手一直狂抖不停，白向松都怕他爷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他抢先一步，爬进了窗户，打开了姑姑的房门。 里面确实没有人。 不光没有人。 柜子还翻乱了。 衣服倒是没少，可少了一个顶绣的荷包，那个荷包里装着姑姑存的私房钱，只有他和姑姑知晓。 因为这荷包就是他送的。 荷包上有七八种花样，姑姑那手艺可绣不出来，花了足足五十文，是他送给姑姑的生辰礼物。 “爷，什么都没少，姑姑只拿走一个荷包。” 听到女儿没拿衣服，白里正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私奔就好。“瑞吉，去大力家借个牛车，我们抓紧去镇上。” 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半个时辰后，白家人驾着赵大力家的牛车。 行驶在去往双桥镇的路上。 他们也不知道何天的家具体在哪里，只能去了岔路口再问人。 今天城门外排队进城的人，格外的多，等轮到他们得小半个时辰后了，白里正急的团团转，他想插队，可被看守城门的官差骂了一顿。 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身边停了一驾马车，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颜夏。 今早孔牙人带了消息，说城外不远处，有块荒地售卖，牙行还派了马车送她和谨于去看地。 城门口碰到白里正，颜夏自然要出来打个招呼。 毕竟白瑞雪不是好玩意，可祸不及里正。 “里正，你来镇上买东西吗？” “哪是哦，是小雪这死丫头跑去找何家那小子了，给我急的哟，这守城的官差还不放行，让我排队，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白里正一点掩饰都没，在他眼里，颜夏是自己人。 对于自己人，撒什么谎？ 第242章 里正被气晕 “啊？她跑去何家了？哎哟里正你得赶紧去啊，何家那些人，谁知道会想出什么损人的招数来啊。” 颜夏也吓了一跳。 这白瑞雪胆子也太大了。 竟然敢找上门去，这是想私奔吗？ 别说在古代了。 就是在现代，私奔也算出格吧？ 看这时间，估计还是大晚上跑出来的。 这路上要是遇到什么歹人，那真是一辈子都完了。 还好白瑞雪不是她女儿，桂花腊梅要是敢这样。 腿都给打断！ “我也想赶紧去啊，官差不放行。”白里正神情有些颓然。 “哦，小事，交给我吧。” 能帮就帮一把，毕竟小辈的错，跟长辈无关，白家除了那颗老鼠屎，都挺好的。 于是颜夏走到官差那边，说了两句话。 官差立马放行了。 这操作，让白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行了，不用排队了，你们直接进城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千万别耽搁了，赶紧把小雪带回去。” “好嘞，谢谢你了小夏，实在是感谢。”里正态度恭敬了不少，明明他是长辈，在颜夏强大气场的衬托下他反而像颜夏的小辈。 颜夏笑着摆了摆手，钻进了马车里。 两辆车擦边而过。 一个驶离一个驶入。 牛车穿过长桥来到岔路口后，白向松率先下了牛车，他随意拦住一个人问路。 是个老婆子。 常言道，问路就得找老人，年纪大的基本上都是百事通。 果然，这个老婆子带领着白家人走进了左边的巷子，只留白家小孙子白向林独自在巷子外看管牛车，以免被偷。 “你们问老身可算是问对人啦，何天就住在我家对门呢，真是奇怪，大清早有个姑娘找上门，这才多久你们也来找，难不成那姑娘是你们家的啊？” 此人正是孙大娘。 她出来买菜的功夫，就当了第二次领路人。 白家人脸色个个发青，一言不发低头走着。 偏偏孙大娘是个管不住嘴的，她压根不看白家人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 “那姑娘说她是何天未过门的媳妇，啧啧，我家要是有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我肯定绞了她的头发，送去庙里当姑子去，真是败坏家风，伤德啊，把家人的脸皮子都丢尽了，呐，就是这家，你们自己敲门吧，老身可不敢再敲，这何家的丫鬟凶得很哟，也不知道是不是爬了何天的床，咋那么狗仗人势呢，我跟你们说，我好几次看到何家那小子摸这丫鬟的手，两人肯定不清不楚呢。” 这话更是间接的证明了颜夏没有看错。 白里正气得扶额。 “谢谢婶子带路，我看您买了菜，您快回去做饭吧，别耽误了，我们会自己敲门。” 白瑞吉看他爹神情不对，出言赶走孙大娘。 转而拍响了何家大门。 “砰砰砰——” “乓乓乓——” 拍门声巨大。 就算聋子都能听见了。 娇儿打开大门。 白家人直接闯入。 一句废话都没有。 “小雪，你在哪，出来——” “白瑞雪，你给老子滚出来——” “瑞雪啊——” 几人一起呼喊寻找着。 “爹，娘，大哥？大嫂？小松？” 白瑞雪从堂屋出来，看到家人，满脸害怕。 宋氏也闻声从后院走过来了。 “嗨哟，这不是亲家公亲家母嘛，快快请坐，小雪啊，带你家人们去堂屋落座，别站着了，娇儿，关上大门烧水去——” 白里正拉住想要争吵的媳妇。“行，我们进屋。” 来都来了，自然得把亲事给退了，省的再跑一趟。 娇儿听话的关好大门，去了厨房烧水。 而何天躲在屋子里，假装看书，并未出来。 “宋氏，既然我们都来了，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了，这亲，咱们就不结了，趁着还没到成亲的日子，赶紧退了吧，你们何家我们高攀不起。” 宋氏丝毫不急。 她浅笑了两声。“呵呵，那怕是不行哦，小雪是我们何家认定的儿媳，你也得考虑考虑她的想法啊，我看小雪她不想退亲啊，虽然你们是小雪的长辈，但也不能这么咄咄逼人吧，你看，都把小雪逼到我们家来了，真是个可怜见的，大晚上赶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们这爹娘，也不知道怎么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考虑个屁，小姑娘不懂事，你个老妇还不懂？你家何天做了什么事，我不想摊开了说，这街坊四邻的都传开了，何天还没考上秀才呢，就学文人纳妾了？还整出个见不得人的野种来，我要是你，我羞的都不敢见人，赶紧退亲，省的我告到县衙，说你们哄骗我女儿。” 白里正被宋氏那不要脸的话，给气得直接破口大骂。 宋氏也冷了脸，她靠在椅子上，掀了掀眼皮，把玩着手上的鎏金戒指，似笑非笑。“退亲？她一个破了身子的姑娘，退亲了还能嫁给谁？” 这话宛如惊雷。 炸的白家人差点从椅子上摔落在地。 “你个毒妇，你再污蔑我们小雪，我非要告到县衙，让你们何家蹲大牢去——”时间静止了几秒，转而炸开了锅，白里正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着宋氏。 他声音都有些发紧，满脸的不可置信。 “污蔑？呵呵，小天啊，把刚刚你和小雪用过的床单拿过来——” 一声呼喊，堂屋里的人，全部清一色的望向门外。 只瞧见何天捧着一张天青色床单，走了进来。 被单上一块赫然醒目的血红色印记。 让白家人彻底崩溃。 “你个逆女，逆女啊——” “小雪，这是真的假的？” “白瑞雪！你简直不知廉耻，你当真做了此事吗？” “小雪，快告诉你爹，这血不是你的。” “.............” 轮番的质问让白瑞雪吓哭了，她躲在宋氏的背后不敢抬头，小声回答道。 “是真的，爹~娘~我已经提前跟小天哥哥洞房了，这亲退不了了，你们就成全我们吧，宋婶子对我很好的，小天哥哥也很好，我要嫁给他，我.........” 话没说完呢，白里正眼睛一闭往地上栽去。 第243章 劝解 还好白向松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爹——” “当家的呀——” “爷爷——” 连着昏迷两次，哪怕再好的身体也经受不住啊，更何况里正这种上了年纪的。 亲到底是没退成，白家人扛着里正离开了何家，奔向双桥镇的医馆。 唯独白瑞雪留在了何家。 虽然担心亲爹，可她不敢独自面对家里人。 “宋婶，我爹他会不会有事啊？我好害怕......” “傻丫头，这不是去了医馆吗，没事的，这件事早晚要告诉你爹娘，他们想通了就好了，你现在只需要安心留在婶子家，好了好了，不许再乱想了，他们肯定会妥协的，你放宽心，最迟明后天，他们还会来的，到时候你就乖乖回去等着嫁给小天吧，傻孩子，走了一晚上的路，怕是累坏了吧？去，去小天屋里睡个回笼觉，记得啊，别打扰他看书。”宋氏哄着怀里的白瑞雪。 然而眼里满是精光。 已经六月十七了。 还有三天就到成亲之日，白家人肯定坐不住。 除非他们不想要脸面了。 何家几人，各怀心事。 唯独傻乎乎的白瑞雪，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来到何天的屋子里，躺在他的床上，床单已经换成了土色的，天青色那张拿去洗了，而盖被却没更换，上面有何天留下的体味，一想到早上的事，她脸色就羞的通红，哪怕天很热，她依旧盖着被子。 鼻尖嗅着残留的情欲味，眼睛看着何天读书的背影，她甜蜜入睡，丝毫不顾她那昏迷的爹。 很快，呼吸声变得沉重。 何天丢下书本，他面前的书，竟然是倒过来的。 所以他压根一个字都没看。 见白瑞雪睡着了，他离开房间。 走到后院，哄他的小情人去了。 此时双桥镇十里外，颜夏刚签下纸约。 她买了一块地。 四面没有山，只盖了几栋快要倒塌的危房。 这块地旁边修了官道，四通八达。 去哪都很方便，花了三百两。 比荒地贵很多，因为是宅基地。 回县衙办好手续后，已经是下午了。 颜夏和谨于坐在街边，两人各捧着一碗猪油渣面呼哧呼哧大口吸溜。 “尽快把厂房盖好，图纸等会我回去就开始画，明早交给你，工匠你负责找好，还有做蛋糕的20人买好没？江南县该上蛋糕了，马车再加两辆，马夫选好，不要选那些小心思多的，21号你跟我一起去江南县，提醒我，让那几个掌柜谈好当地的冰铺.........” 吃完饭，两人走着回去，反正离得不远，当消食了。 路上颜夏一直在交代事情。 谨于只需要回答和听从。 走到半路，竟然看到白向松在医馆外站着。 颜夏停下脚步，走上前问道。“向松啊，不是去找你姑姑吗？怎么跑医馆来了？” “颜婶，对不起，我估计来不及交接了，刚刚我去您铺子找您，金福哥说您还没回来，我可能要旷工一天，爷爷晕过去了，才醒呢，现在还躺着起不来身，郎中说要留观一晚，怕他出事，所以我晚上应该不回去了。”白向松满脸愧疚和担忧。 他今天是上晚班的。 “没事，子荣一个人应该能行，我进去看看你爷爷吧，不是去找你姑姑吗，怎么还晕倒了？” 颜夏走进医馆并随口问道。 “哎，这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姑姑太傻了，被那何家哄骗走了身子，所以爷爷气晕了，亏我当初对她那么好，爷爷晕倒后，她竟然看都不来看一眼，简直是狼心狗肺！那何家能是个好的？真对她好，会把那沾了血的床单拿到众人面前吗？恶心谁呢，偏就她蠢的不行...........” 以往白向松有多宠他姑姑，现在就有多恨。 从他懂事起，就看到家里人对姑姑宠爱有加。 所以他学着长辈，也拼命对姑姑好，攒钱给她买花头绳，买胭脂，荷包，帮她干各种活等等。 明明姑姑也就比他大几岁。 谁知道姑姑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为了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男子，就失了智般，伤透家里人的心。 蠢笨如猪！ 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何天对姑姑一丝的情意都没有。 偏偏姑姑傻的冒泡。 自己想跳入火坑就算了，还要拉着他们。 要是被村里人知道，姑姑还未成亲就失了清白身子，爷爷作为一村里正，该怎么抬得起头来。 他们村子还好些。 要是搁山窝窝里，那些没有外来户的村子，浸猪笼都是常有的事。 三人走进医馆。 白向松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爷爷。 眼睛都气得涨红了。 他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小夏啊，你怎么来了？” 白里正刚醒，头还晕着呢，他听到自家大孙子好像在跟谁说话，以为是女儿小雪，赶紧睁开了眼睛。 谁知是颜夏，失望一瞬间闪过。 见她来了，里正想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奈何身体不给力。 只能躺着说话了。 “向松这孩子都跟我说了，你也别怪他，这事我不会告诉旁人的，你也知道我嘴最紧，里正叔啊，你别动气，再大的事能有你身体重要？是吧？你可不光小雪一个孩子啊，你也得为瑞吉他们一家四口考虑考虑，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动气也无济于事了，你们现在应该商量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三日后可就到日子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你里正要嫁女儿啦？” 颜夏可不想里正被气死。 他要是死了，百花村肯定要选出一个新里正。 要是跟她关系不错的还好，万一选出个不对付的。 她回村办事都要被烦死。 这里可没有世袭制，一旦里正去世。 新里正将由村民统一选出。 然后再上报到官府。 “嗯，我都知道的，晕倒两遭，我也算明白了，什么事都比不过我的身子，你看看，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等明天好一些了，我就带着他们再去趟何家，如果小雪想通了，只要她跟我回去，我可以养她一辈子，以后不嫁人了，如果........” 第244章 想通 里正话没说完，他眼睛有些失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炷香后，颜夏带着谨于离开了医馆。 有些话点到为止，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会报官，让官府把何天抓走，哄骗自家女儿夺走她的身子，就算不能让他蹲大牢，也得让他挨顿板子。 再趁着月黑风高，直接把他物理阉割。 以此解气。 可这毕竟是白里正的家事，她作为一个外人，只能劝解。 要不是她主动告诉白里正何家的真面目，颜夏都想装作不知情的。 既然被牵扯进来了，多说两句也无妨了。 回到家里，颜夏赶紧进了书房，开始画图。 她很忙，忙到这件事弄完还有下件事等着她。 傍晚，白向松去街上买了几个馒头拿回医馆，跟家里人分着吃了。 因为舍不得住客栈，就窝在医馆打了地铺。 在这边，打地铺很常见，因为哪怕住大通铺，一个人也得几文。 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掏这个钱的。 凑合一夜。 天大亮后，白家人连早饭都没吃就驾着牛车离开了医馆。 直奔何家而去。 该做个了结了。 “砰砰砰——” “开门——” 白向松用力拍打着何家的大门。 木门老旧不堪，被拍的直掉渣。 “咯吱——” 依旧是娇儿开的门。 白家人走了进去，发现何家母子已经在堂屋里坐着了，而白瑞雪却不见踪影。 “小雪呢？”白里正问道。 “她啊？给小天洗衣服去了。”宋氏手里端着一个白釉茶杯， 外部绘了六朵粉色兰花。 朝里的那面，有道裂痕，只有她自己能瞧见。 茶杯里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 都是些便宜又廉价的碎茶。 她抿了一口茶水，像品尝琼脂甘露般眯起了眼睛。 仿佛这茶有多好喝。 然而，嘴里的碎叶子，顺着茶水吞下。 苦涩又拉嗓子。 “向松，去把你小姑找来，不许她再洗一件衣服！宋氏，你一把年纪了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可我白家娇养大的闺女，你也配使唤她？你当她是你家的丫鬟呢，呼来喝去的！” 白里正的怒火在胸中翻腾，他恨不得冲上去扇宋氏几耳光。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与妇人动手。 省的有理也变没理了。 “爹，你来啦？刚刚我在洗衣服时听到你的声音了，果然是你，爹你还难受不，大夫怎么说？身子要不要紧？” 白向松刚站起来，白瑞雪就湿着手进来了。 “她让你洗衣服你就洗？女儿家家自甘下贱！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白里正看到她就一肚子火。 “爹，不是娘让我洗的，是我自己想洗。” 白瑞雪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走到宋氏身边。 昨晚吃饭时，她隐约察觉到娇儿看向小天哥哥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又不敢当众问出口。 只能生闷气。 恰好一大早被娇儿洒扫的动静吵醒了，看到娇儿拿着何天的贴身衣物来回抚摸，白瑞雪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差点争吵起来。 最后她成功夺走何天的衣服，开心的蹲在盆边搓洗。 “娘？你娘在你眼前呢！你个死丫头喊谁娘？啊？老子非要打死你个畜生！” 白里正猛然站起，那狰狞的脸庞让白瑞雪再次吓哭。 就连一向惯着女儿的白赵氏，也冷了脸。 自己的女儿，喊别人娘。 搁谁能受得了。 “好了，既然上门谈事就别呜呜渣渣的，好好说话，农户果然一点礼数都不讲，小雪啊，来，坐到娘身边来，咱们好好谈论你的婚事。” 宋氏把白瑞雪拽到右边坐下，左边坐的是何天。 她模样和蔼极了。 就好像她才是白瑞雪的亲生母亲一样。 “谈论婚事？狗屁婚事，退亲！小雪，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那就跟爹回家，咱不嫁人了，爹养你一辈子，你大哥大嫂对你那么好，向松现在赚的也不少，咱家会越过越好的，跟爹回去，这个亏，咱认了——” 白里正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眼神湿润，看向自己的女儿，仿佛有千百句话想要诉说，可场合不对，只能憋在心中。 “我不要，我已经把身子给小天哥哥了，爹，你不要逼女儿好不好，求你了，我只想嫁给他，娘对我很好，我会幸福的，爹，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的一辈子呢？如果女儿真的跟你回去了，村里人会怎么看待我？那些长舌妇只会嘲笑女儿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难不成女儿要日日待在家里吗？” 白瑞雪说话时死死抓住宋氏的胳膊。 生怕自己被强行拖走。 这一幕，刺痛了白家人的心。 白里正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 然后掀起眼皮继续说道。 “爹想办法给你在镇上弄个营生，往后若是家中赚到钱了，爹再给你置办个小宅子，不想待在双桥镇也没事，周边那么多县城镇子，你想去哪都可以，小雪，回家吧，别让你娘伤心了。” 随着他的话，白瑞雪看向自己的娘。 只见白赵氏满脸是泪。 已经泣不成声了。 然而她目光只停留了三秒，就被宋氏的话，强行转移走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肚中有了我何家的孙子该怎么办？难不成你让她一个未成亲的女子，生下孩子独自带大？你这不是逼她去死吗！小雪，不怕，娘在这，娘护着你，你这个儿媳，我要定了。” 宋氏反抓着白瑞雪的手。 将她的手与何天的手放在一块，三人紧紧握在一起，就好像白家人是来拆散他们一家三口的恶人。 “有孩子？有了就一碗药灌下去，打咯！生下来干嘛？你这种家风能产出什么好孩子！就算小雪一辈子不嫁人不能生养，我都养她，瑞吉，向松，你们给个话，如果我死了，你们会不会代替我照顾小雪一辈子！” 白里正声音激昂，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 等待他们回话。 “爹，小雪是我亲妹妹，这是肯定的。” “我当然会照顾姑姑了，爷爷不许说晦气话。” 白瑞吉父子最是孝顺。 第245章 硬气 两人说完，白里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小雪，你听到没，就算爹以后死了，你还有你大哥，还有向松，你怕什么？我们养你一辈子，这种人家不能嫁啊，小雪，你信爹的话好不好？就当爹求你了，不听老人言，你吃亏在眼前啊！！” 白家人齐齐看着白瑞雪，期盼她醒悟过来。 “爹......” 白瑞雪有些动摇，昨晚白家人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个个脸色憔悴的很，尤其是白里正，本就年纪大了，不多的白发，一夜之间扩散了许多。 看着亲人期待的眼神，白瑞雪还是有一丝心疼的。 她吞吞吐吐，只喊了一声爹。 与何家母子相握的手，出了汗，可三人并未放开。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宋氏用食指摸了摸她的手背。 只一秒。 白瑞雪立马狠下心说道：“爹，你就成全女儿吧。”说完这话，她赶紧低下头，不敢跟家人对视，生怕看到亲人失望的眼神。 堂屋顿时变得异常安静。 半盏茶后。 白里正幽幽开口：“你当真要嫁吗？如果你要嫁，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他的声音极冷，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脸上带着笑，却察觉不到开心，反倒平添了不少怒气。 “爹，你为什么非要逼我？”白瑞雪都要崩溃了。 她就想嫁给小天哥哥怎么了？ 为什么爹一定要拆散他们？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嫁给他然后与白家断绝关系，还是跟我回去？” 苍老的声音撞击着白瑞雪的心。 她从小被家人惯大。 觉得爹娘不会跟她断绝关系的。 都是爹的气话罢了。 想到这，她的担忧一扫而空，语气更加坚定了。 “女儿一定要嫁给他！” 说罢白瑞雪看着何天，眼里全是勇敢，可后者连眼皮都没抬。 “好——” “向松，取出断亲书，让你小姑画押吧。”白里正的呼吸有些不稳，说话时夹杂着厚重的鼻音。 “什么？断亲书？爹，你当真不要女儿了吗？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非要阻止我的幸福啊，爹，看着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你就开心了吗？啊？” 白向松拿出断亲书放在桌上时，白瑞雪大声嘶吼着。 纸张上的墨迹已经干透了，而且字迹刚劲有力，一看就是找人代写的。 她只认识几个字，可也知道她侄子那狗爬字跟这断亲书上的字，完全比不了。 所以爹一早就想好了。 如果她不回去。 就得签下断亲书？ 好好好。 白瑞雪擦干眼泪，仇视的看着白家人。 “你们非要逼我是吧？我签！” 其实她对何天也没有那么喜欢，就是觉得何天家里有钱，又住在镇上，加上样貌身高都不错，还是读书人，嫁给他往后说不定能当上秀才娘子。 就算不嫁给他，也就难过几天，只是她向来顺风顺水惯了。 就爱与人唱反调。 不让她干的事，她就偏要干。 想向家人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白瑞雪快步走到何天房中，拿来一支沾了墨水的毛笔。 在纸上留下了她的名字。 写得跟毛毛虫似的。 她名字，还是大侄子教的。 小时候，向松启蒙过，可惜不是读书的料子。 所以勉强认识一些字罢了，两人就相差几岁，关系很好。 “拿去吧，你达到目的了，果然，什么疼爱都是假的，你眼里只有大哥，让我签下断亲书，怕是你的幌子吧？你就是不想给我嫁妆钱吧！行！等小天哥哥考上秀才举人，你白家别想沾我白瑞雪的光！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踏入百花村一步！哪怕你们跪下求我！” 白瑞雪硬气极了。 她婆家比娘家有钱多了，以后肯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等小天哥哥榜上有名，爹娘肯定后悔死了，她就等着，等这一天来临。 “咳咳，小雪啊，这是你爹娘，说话不能这么无礼，亲家啊，什么断亲书不断亲书的，小雪可是你亲女儿，你放心吧，我家小天会好好待她的，还有两天就成亲了，不知嫁妆........” 宋氏轻咳两声。 她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超出意料之外了。 怎么断亲书都签了。 不过她也没拦着。 觉得白里正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见气氛有些凝固，她想把话题扯到彩礼上。 家里没什么银子了。 得赶紧把五两银子哄来。 “呵，彩礼？你何家缺银子吗？科举的钱都有，还差五两银子？还有，我白家只有独子，没有第二个孩子，亲女儿？当初生下来时，就死了，瑞吉，和你媳妇把你娘搀扶走，向松，收好断亲书，往后咱们白家，再无白瑞雪，记住我的话，谁敢私下见她，都给老子滚出去——” 白里正冷笑一声，屁股从椅子上挪开。 他站起身，说完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何家了。 “哎哟，别走啊，亲家，亲家——” 宋氏急了。 这算怎么个事啊。 难不成陪嫁没了？ 等白家人全部离开，宋氏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你好端端的签什么断亲书？这下好了，怎么办啊？还有两天就要成亲了，难不成你想在婆家嫁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真是蠢笨如猪——” 钱没了，宋氏也不装慈母了。 真面目全部暴露出来。 白瑞雪吓了一跳。 她看着眼前的未来婆婆。 觉得十分陌生。 “娘，你是在怪我吗？” 她试探着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怪你还能怪谁？我布的棋，全让你搅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氏的吊角眼，半眯着。 有些可怖。 “呜呜呜呜——” 这句话击破了白瑞雪的心理防线。 她坐在椅子上大哭。 在得罪了亲人后，对她好的婆婆也突然转变脸色。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好了，娘没怪你，我就是怕你以后没了娘家，被人瞧不起，小天早晚会榜上有名的，一个没有娘家的女子，往后小天要是纳妾，你被妾室欺负了，你该如何？娘就是怕自己活不了多久，等娘死了，谁为你撑腰呢？” 第246章 断亲 宋氏看到站在一旁的娇儿。 盯着她肚子，醒了神。 再大的事，也没有她何家的名声重要。 算了，先成亲再说，等往后儿媳有孕，让她挺着大肚子回百花村认错，就算再狠心的父母也会原谅的。 到时候就让小雪诉诉苦。 说科举太费钱。 让她去娘家薅些银子来贴补自家。 这么一想，宋氏的心里好受多了。 语气自然也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娘，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白瑞雪扑到宋氏怀里大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既然不能从你娘家嫁人，那就别等20了，明日就成亲吧，再让小天带你去官府登记下，我们镇上可不像你们村里，连个婚书都没，你可是有的，知道吗？这要是嫁给庄稼户，你连个红盖头都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过去了。” 宋氏斜倚在椅背上，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知道了娘，谢谢娘疼我。” 白瑞雪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她擦干眼泪。 心里好受了许多。 没关系的，就算没有娘家为她撑腰。 她还有这么好的婆婆，白瑞雪用右手摸了摸左腕戴着的金镯。 重新扬起笑脸。 “行了，去洗洗脸吧，哭的像个丑花猫，洗完脸你让小天提前把婚书写好，明天要当众读出来呢。” “是，娘，我这就去。” 白瑞雪没心没肺的。 刚刚哭的像个泪人，现在就笑的像个二傻子似的。 宋氏咧了咧嘴。 心里嫌弃的不行。 上午， 白瑞吉驾着的牛车已经行驶了一半的路程。 牛车后面，坐着白家几人。 个个苦着一张脸。 白赵氏已经哭干了泪，她靠在儿媳身上。 一言不发。 白里正也很难受，他看着手里的断亲书，心中一片悲凉。 “爹，等妹妹吃了苦头，她自然懂得你的苦心，何家如果对她好，咱们也不攀附，对她不好，等她和离就让她回来吧。” 白瑞吉回头看了一眼。 劝说道。 “不了，回不来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何家就是她的劫也是她的命。” 老两口眼神复杂的对视了一眼。 其实在白瑞雪三岁的时候。 白里正两口子带她去镇上赶集，碰到一位游僧，天气热，他看那游僧好似很渴的模样，就赠了半葫芦水。 临走时，游僧回赠他四句话。 老来得女本为幸，嫁到远处变为祸，害完爹娘害兄侄，留在身边方为解。 他想问清是什么意思时，游僧摆了摆手就走了。 并未解释。 所以他一直想把小雪嫁到本村。 当初不同意她嫁去镇上也是因为这四句话。 颜夏昨天的话提醒了他。 他不能让女儿害了大儿子一家。 宠了小雪十九年，既然她偏要吃苦。 那他们作为爹娘也仁至义尽了。 白里正叹了口气，将干透的断亲书揣到袖口，不再说话。 太阳逐渐爬到他的头顶之上。 烈日炙热，仿佛要将万物烤化，山间小路上，一辆牛车缓慢前行。 枯老的木质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泥巴路上发出“嘎吱”的声音，与树林里的蝉叫声融为一体。 老牛拉着白家几人，累的喘着粗气，越走越慢，可白瑞吉并未鞭打它。 它很老了，赵大力的儿子特意嘱咐过，不要打老牛，打了也走不快的。 穿过两座山的中间，一大片稻田映入眼帘，好像一块巨大的毛毯。 远处的村庄也冒起炊烟。 已经快午时了。 各家各户都在做着午饭。 “爹，马上到了，热不热？来，这有汗巾，擦擦脸。” 白瑞吉从脖子上拿下一块黑黢黢的汗巾，散发着馊味。 可白里正并不嫌弃，他接过来擦了擦汗。 又把潮湿的汗巾伸到牛车外拧干，然后这块汗巾传到了白赵氏手里。 直到牛车上的所有人都擦干了汗水。 牛车也停在了白家门口。 “爹，下车吧，你们先进去，我把牛车送回大力家。” “等等，把这十颗鸡蛋带上，记得谢谢人家。” 白赵氏打开大门后，走到厨房拿了一个小竹篮，篮子里放了十颗鸡蛋，还沾着鸡屎和鸡毛。 以往这鸡蛋都是供着女儿吃的。 “嗳，儿子知道。” 白瑞吉接过鸡蛋，驾车离开。 中午，白家只简单煮了锅糙米大米两掺粥。 吃完便各自回屋睡觉了。 昨天一晚上没休息好，所有人眼睛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不到一刻钟。 呼噜声响起。 “你个烂心肺的玩意，好好的姑娘就嫁给王癞子那畜生了？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墙外不远处有两人在争吵。 一个是颜贺成，还有一个是颜春。 父子俩的声音很大，却吵不醒白家人。 他们太累了，睡得很死。 “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在堂上乱说话，娘能蹲大牢去？你既然帮着那死丫头你就不是我爹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滚一边去。” 颜春一夜没睡，还没走到家，就被他爹拦在路上。 心里烦的紧。 “三娘说你一夜未归，你是不是又去赌了？我就说嘛，家里虽没什么银子，可也饿不死你们，好端端的把小钰嫁给王癞子作甚，那五两银子你花的心安吗？他是什么人，他打死了两个媳妇！这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就眼睁睁送她去火坑？” 颜贺成很生气。 昨天，他就从老友口中得知，他的小孙女被大儿子嫁给了村里有名的王癞子。 王癞子二十有五。 惯爱喝酒打媳妇。 前两个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小钰乖巧懂事，今年才十六。 昨晚他就回颜家了。 可大儿子却不在家，他只好早上再来。 结果儿媳说他彻夜未归。 等了一上午，饭都没吃，可算堵到儿子了，颜贺成气得要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本事你把她弄出来，别他娘的来找老子，滚。” 颜春一把推开颜贺成。 赶紧回了家，又把大门重重的关上，生怕他爹来推门。 “真是逆子，像极了你娘！” 颜贺成嘟囔着。 他不是没去王家。 只是被赶出来了而已。 第247章 小钰 小孙女就像夏儿小时候的翻版。 可爱又懂事。 想到这颜贺成顾不上吃午饭，准备再去一趟。 “你个小贱人，光吃饭不干活啊，这么金贵的饭你也配吃，去山上挖猪草去，喂完猪再把地里的野草拔了，然后砍些柴火来...............” 走到王家门外，就听到王癞子的娘在骂自家孙女。 颜贺成脸色发黑。 “小钰——” 他站在院外喊道。 “你怎么又来了？你孙女都嫁到我们王家了，你们颜家动不动找上门来算怎么个事。” 颜贺成跟女儿和好的事除了白里正，赵心蓉和赵大力几家，几乎没人知道。 所以哪怕颜贺成穿着新衣服，王家照样对他没好脸色。 “让小钰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刚刚来就没见到孙女，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得见到，不然他就不走了。 王癞子的娘邱氏嗡了颜贺成一眼。 “小钰啊，你亲爷爷来看你了呢，手上啥也没拿，估计是想给你银子呢，你爷爷是真疼你啊，快出来，别让你爷爷等太久。” 邱氏的声音带着些许讽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好像颜贺成不给银子，就不疼颜志钰一样。 “爷爷——” 数日不见，活泼开朗的孙女就像被抽干生命的枯草。 她身形薄弱，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脸颊也深深凹陷。 比难民都不如。 “小钰——” 颜贺成心疼死了。 他拉着孙女的手腕，眼泪止不住的流。 “爷爷，你回来啦，徭役苦吗？爹不准我去破庙看你，爷爷我好想你。” 颜志钰无神的眼睛，在看到爷爷的那一刻。 散发着微弱的光。 “你脸上的伤是王癞子那个畜生打的吧？” 颜贺成用粗糙的右手，抚摸孙女的脸颊。 “嘶——”颜志钰痛呼出声，她转过头，看着婆婆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没敢说实话。“不，不是，我自己撞得。” “不用撒谎了，爷爷不是傻子，邱氏，我要带小钰和离，五两银子我还给你！” 颜贺成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有八两，是他之前攒的加上女儿给他买鱼买菜种的零花钱。 “五两？那可不行，他嫁到我们王家，生是我们王家的媳妇，死是我们王家的鬼，没人能带走她，儿啊，快出来，有人要抢你媳妇了。” 邱氏说完大叫一声。 王癞子从屋里窜出来。 一把拽过颜志钰。 “啪——” 巴掌声宛如除夕夜的鞭炮，响的让人心惊。 颜志钰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 “你个小娼妇，是不是勾搭汉子了，谁想带走你啊？贱人，老子打不死你。” 王癞子也不问清事情缘故，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丑陋的面孔布满了狰狞。 人如其名，王癞子的脸上全是麻麻赖赖的浓泡，就像癞蛤蟆的背。 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个小畜生，谁让你打我孙女的？” 见王癞子还想动手，颜贺成赶紧护住孙女，大骂道。 “老子的媳妇，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关你鸟事，你不服徭役，你跑我王家来找尿喝啊？老不死的。”王癞子本就是混不吝。 说话那是句句带脏字。 不堪入耳。 “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闹到里正那里去，今天，你必须跟我孙女和离，五两银子就在这，银子还给你们，孙女我带走。” 刚刚那一巴掌，坚定了颜贺成想带走孙女的心。 “五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最少十两！” 王癞子眼睛咕噜一转。 颜志钰原来长得还不错，可娶回来了，才发现还没村里的寡妇带劲，床上就像个木头人，毫无乐趣可言。 而且最近，他被几个街溜子好友，带去逛了窑子。 才发现真正的人生乐趣。 他长得丑，没人肯嫁，之前的两个媳妇，被他喝多酒打死了。 娘为了给他娶个媳妇生儿子。 把家中本就不多的银子，全拿来“买”媳妇了。 反正颜志钰也被他玩过了，早破了身子。 不如多要一笔，再买个黄花大闺女，剩下的钱，拿去逛窑子。 岂不美哉。 有了突破口，说明和离可行。 颜贺成松了口气，他不是傻子，所以不可能真的给十两。 “就五两，爱要不要，孙女啊，爷爷没本事，救不了你，等来生，爷爷再好好补偿你。” 说罢还演起戏来。 佯装想走。 “算了算了，七两，七两我放人！” 王癞子叫住他。 “我就五两！” 颜贺成回头。 “不行，五两我多亏，这段时日，她还吃了我王家不少粮食呢。” 这话说得属实没人信。 颜贺成抽了抽嘴角。 他孙女都瘦成啥样了。 一看就是日日吃不饱造成的。 “六两，再多一文都不行。” “成交！” 王癞子答应的极快，生怕颜贺成反悔。 帮着孙女收拾好衣物，三人一起来到里正家，刚好白里正睡醒了。 他做了噩梦，梦到小雪被何家打死了。 吓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颜老弟，你怎么来了？” 家丑不可外扬，面对外人，白里正装作和平常一样，他扬起笑脸问向颜贺成。 “我孙女，要和王癞子和离，劳烦您写个和离书。” 对于这种小事。 白里正一口答应。 等写完和离书，两人画押后。 颜贺成从荷包拿出六两银子递给了王癞子。 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村中成亲，只需要告知里正一声就行，由里正统一去官府登记，或者官差每年例行巡查时，登记在册，也可以自己去，就是比较麻烦，而颜志钰和王癞子还未登记，按理说，她的户籍还在颜家。 所以不必转回。 和离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孙女的去处。 颜家是不能回了，免得孙女再被卖给张癞子，刘癞子或者赵癞子。 颜贺成暂时把她安排在赵心蓉家，毕竟他也住在女儿家，而小夏的想法他不知情，万一女儿反感小钰，他让小钰住进女儿家，岂不是会平白惹小夏不高兴。 在他心中，还是女儿更重要一些的。 村里人爱说闲话。 第248章 留下 第二天一早，颜贺成就带着小钰跟随赵大力的马车去了镇上。 他想了一夜，打算把这事告诉颜夏。 看她能不能留小钰在宅子里干个杂活。 能让她吃饱穿暖就行。 行动倒是快的很，可颜贺成的心里忐忑不安。 他怕女儿发火，又怕女儿骂他。 担心了一路，来到铺子时，早霞都出来了。 他让孙女躲进铺子的拐角，整理好表情，独自一人走进铺子。 “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颜夏刚好在铺子里帮忙。 看到便宜老爹，她好奇的问道。 当初他吵着要回村里，这才住几天啊，就待不住了？ “小，小夏啊........” 颜贺成并未回答，他说话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颜夏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他。 “你讨厌小钰不？” “小钰？”颜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小钰是谁，她疯狂搜索着记忆。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名字，原来是原主亲哥哥的小女儿。 “还好吧，不怎么讨厌。”小钰虽然是颜春的女儿，可性格跟原主挺像。 就是普通的小姑娘，说话柔柔弱弱的，性子也很软。 更没做过什么坏事。 听到这，颜贺成松了口气。 “那....如果爹把小钰带过来了，你会生气不？只要能让她吃饱穿暖就行，小钰干活很麻利的，你不是刚好缺人手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因为，颜夏的脸色越来越冷。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夏声音冰冷无比，大热天的把颜贺成吓出一身冷汗来。 “颜春那畜生，把小钰嫁给咱村里的王癞子了，你也知道王癞子是什么人，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啊，你是真不知道，小钰才嫁过去多久啊，就被打的没人形了，爹没忍住，帮她和离了，呐，和离书都找白老哥写好了，两人画了押，除了户籍还在颜家没迁走，爹知道，这事是爹冲动，没考虑后果，爹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实在不行，爹给她在城外的村子租个房子，让她开荒去，自己养活自己，不过你也知道她是爹的孙女，爹可能会时常去帮她，贴补她。” 看颜夏没个笑脸。 颜贺成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还一边认错。 “她一个姑娘家，你让她去人生地不熟的村里租房子，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爹你这么大的人了，想事情都不顾后果的啊？行了，让她进来吧，我自己问她。” 颜夏白了他一眼。 两人相处熟了，才发现颜贺成就是个老顽童。 有时候欠骂的很。 不过他心肠还是好的。 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不视女子为草芥。 “嗳嗳，爹现在就去喊她进来。” 颜贺成笑了，他知道，小夏就是嘴硬心软。 她的心肠其实比谁都要好。 七八秒后。 颜贺成领着颜志钰进了铺子。 “小钰跟我来后院，爹你止步，你去二楼坐坐去。” 颜夏有一些私密事要问，异性不方便听，她把颜贺成赶去二楼，带着颜志钰去了后院的屋子里。 两人坐下后，颜夏看着面前的颜志钰。 只见她扣着自己的大拇指，低着头不敢抬，脚尖靠在一起，坐的笔直，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有多紧张。 “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和王癞子成亲多久了？” 颜夏的声音比起刚才，温柔了许多。 她这侄女，也才十六。 在现代，就是个高中生，都没成年。 还是大孩子呢。 之前回村子时，也没听到她嫁给王癞子啊。 可能成亲时宴席都没办。 “快两月了姑姑。”颜志钰声音很小，跟蚊子差不多大。 “你爷爷应该跟你说了，要是想留在我这，你必须得勤快，不能多嘴多舌，更不能背叛我，你知道的，我讨厌你们一家子，显然，让我白养你是不可能的，包吃包住，一个月半两银子，你愿意留下吗？” 听到颜夏前面的话，小钰失望极了，可后半段话，让她激动的抬起头。 “真的吗？姑姑，我愿意留下，我会努力干活的，我会做饭，会喂猪，洗衣服可干净了，家里的鸡被我养的特别肥，每天都能下一颗鸡蛋呢，只要姑姑能让我留下，做什么我都愿意！” “嗯，倒也没那么苦，你又不是我买来的丫鬟，当然，就算是丫鬟我也不会这么剥削，这样吧，做蛋糕的糕点师缺人，从明天开始，你就到铺子的后院来，让你桂花姐教你，等你学会了，我就外派你去江南县出差，到时候工钱翻倍，不知道你有没有二嫁的打算，要是没有的话，干得好我就让你当管理。” 颜夏思来想去，也就糕点师缺人了。 可她跟小钰不太熟，原主嫁人时，小钰还没出生呢。 两人十几年来说的话，都没今天多。 也不知道她对婚姻还有没有想法。 要是还想二嫁，就不考虑重点培养她了。 毕竟嫁人了，婆家也不会让她出来做事。 颜志钰有些茫然，她不懂什么是糕点师，姑姑说的出差又是什么意思。 整个人瞧起来有些呆头呆脑。 “姑姑，我不二嫁，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我宁可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尼姑也不想嫁人了，姑姑，我不知道什么是糕点师，反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会认真学的！” 还好，这姑娘没那么傻，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嗯，那我知道了，对了，你爹那里，你还有想法吗？日后有没有考虑回去？” 颜夏不想跟颜春牵扯上。 她怕小钰心软，还对娘家抱有幻想，到时候颜春时不时的来恶心她一下。 她得烦死。 “没有，我不恨他，也不想他，总归他把我养大，是我欠他的，可他也把我卖了，那我不欠爹娘的了，日后，就当不认识吧，我还有爷爷，还有姑姑......” 颜志钰说话细细柔柔的，好似小雨过后留在嫩叶上的露珠，滑落进水汪的清脆声音，有些好听。 要不是外貌凄惨，只听声音的话，她会联想到大户人家的闺秀。 第249章 体检 “行，那我等会带你去趟县衙，把你户籍转过来吧，省的以后你那死爹又闹出什么事来，还有，等会我带你去医馆检查下伤势。” 颜志钰赶紧摇头。 “姑姑，没事的，我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浪费钱去医馆。” “必须去。”颜夏倒不是真的为了帮她治疗脸上的伤，而是想让大夫帮她把把脉。 看有没有身孕。 毕竟她跟王癞子同房过，古代又没有避孕措施。 要是有孕，就看她愿不愿意打掉了。 如果是颜夏，这种基因的孩子，她死都不会要。 生下来也嫌恶心。 可小钰也不是她女儿。 她管不着。 只是有孕的情况下，不可能给她安排大的工作量，所以就当是工作前的体检吧。 当办个古代“健康证”了。 “行吧，我都听姑姑的。”颜志钰摸不准颜夏的性子，见她语气坚定，就不敢再拒绝了。 问完话，两人出了屋子。 带爷孙俩吃了早饭，奔向了县衙。 有左利在，迁个户籍，也就两刻钟的事。 离开官府后，三人又去了医馆。 颜夏悄悄让大夫给她把把看，有没有身孕，明面上只让大夫帮她看看外伤。 大夫见惯了大户人家的隐秘。 自然秒懂。 “你腹部有淤血啊，脸上的伤倒是无碍，若是在意相貌，老夫给你开一罐祛凝膏每日早晚各涂抹一次即可，但是你腹部的伤必须要服药，否则难以好清。” 大夫看着颜夏。 等她发话，毕竟她一瞧就是主事人，也有可能是这受伤姑娘的主子。 “开吧，药膏也开，喝的也开，都开。”这点钱，颜夏是不会拒绝的。 “好，待老夫写下。”大夫走到柜台边，铺好纸张，砚台上放着一只毛笔，已经沾了墨，估计一直用着，他唰唰写了两行字。 吹了几下，递给颜夏。 “您请看，这药方喝个七天即可痊愈，您可在我们医馆抓药，也可以去别的药铺买。” 颜夏接过药方，上面写了好几种药材，有甘草、黄芪、白术、黄连、射干、当归等等。 光一味黄连，就让颜夏咧了嘴。 想想就苦的慌。 “就在你医馆抓吧，跟那药膏一起算，加上诊金，我一并付给你。” “好，您请跟我来柜台。” “嗯。” 颜夏跟着大夫去了柜台那。 “那位姑娘并无身孕。”这句话，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多谢。”颜夏付了钱。 接过药铺伙计递过来的药包，带着小钰和便宜老爹离开了。 三人并未回去，而是逛起街来。 颜夏负责买，小钰负责当“模特”，颜贺成负责拎包。 “姑姑，够了，两套够穿了，我那里还有一身换洗衣服，真的不用买了。” 小钰抓住颜夏要付钱的手。 头晃得像拨浪鼓。 “你那衣服穿出来，别人还以为我苛待你呢，等派你出差去江南县时，你代表的就不是你自己了，而是我们颜氏糕点铺，不能丢了我们铺子的脸面，知道吗？” 听到这，小钰松开手。 不再婉拒。 “许掌柜，再拿几套姑娘家穿的贴身衣物，要柔软舒适一些的。” 这里的穷人都不穿裤衩子的。 男的就这么晃着蛋干活，走路挂空挡。 女的也是，来月事的时候，只系上一块布，这块布是多年反复利用的。 也就是俗称的月事带子。 毕竟衣服都补了又补。 哪有空余的布料制作内衣。 “好嘞，颜掌柜，一共六两银子。” 许掌柜是颜氏糕点铺的熟客。 颜夏拿了三套绣花的绸缎衣服，外加三身内衣。 这个价格真的便宜到不行了。 起码打了6折。 “许掌柜啊，这两日怎么没瞧见你来糕点铺呢，明个可得来坐坐，我在二楼给你留个好位子啊，冰粉又多了几种口味，你可得来尝尝。” “哈哈，颜掌柜都说这话了，那我必须得去尝尝，这两日有些忙，所以没空去，明个见啊，您慢走——” 商户之间，基本上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 全是人情。 置办完所有东西。 颜夏让便宜老爹带着小钰先回宅子，梳洗一番，换上新衣。 再熟悉熟悉环境。至于住哪，反正一进院大得很，哪怕住几十号人也不成问题，就让小钰跟颜贺成住了。 她自己则是去铺子帮忙。 夏季的生意格外好，二楼日日爆满，有时候还要添桌。 “金福啊，明个成衣铺子的许掌柜来，你给他送两碗新口味的冰粉，再送碗麻薯丸子双皮奶三拼，记得都得是冰镇的，许掌柜怕热，还有，把二楼靠窗边最好的那个位置留给他。” “知道了娘，我记在本子上。” 铺子事情多，万一忘了就误大事了。 金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他准备了一个专用的本子，一旦有要紧事情，就用炭笔记在本子上。 虽然字写得像狗爬，可到底是起了大用。 这段时间，店里上了不少新品。 全都归功于颜夏。 有了那本书。 不愁没得卖。 【检测到目标人物】 【颜志钰】 【年龄：16岁】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100积分已到账】 【当前账户余额100】 颜夏正在后院忙活呢，被脑中传来的机械音打断。 好端端的，怎么小钰就百分百好感度了？ 她有些懵逼。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颜志钰跟着爷爷来到宅子。 “小钰啊，你想住哪？这里全是空房。” 两人站在院子里，几天没回来，这里的鱼和菜还是走之前的模样，只是菜的叶子稍微大了些。 “爷爷，我都可以。” “哦，那你住我旁边的房间吧，省的晚上你害怕，呐，就那间房，把你东西放进去吧。” 颜贺成看到自己的鱼，就走不动路了。 他趴在鱼缸上，仔细端详着。 就好像那丑不拉几的草鱼能变成华丽的鲤鱼似的。 “对了，你姑姑她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可她心最软了，以后你好好干活，一定要听她话，知道不？你姑姑不会害你的，别惹她生气，爷爷给你叫水去，等会你就在屋里洗个澡，去去晦气，往后的日子定会顺风顺水，这里就是你的新家，忘记过往吧。” 第250章 何家婚宴 颜贺成的声音飘荡在院子里，传入颜志钰的耳中。 她来到属于自己的屋子，里面的布置十分考究，入户是小厅，摆放着一张大屏风，屏风上绣着山水图案，还有一张黑红的木桌，两边各有四张靠椅。 左手边是卧房，右手边摆放着美人榻，用于小憩，雕工精美。 上面还铺了一张软软的垫子。 看着就想坐一坐。 走到房间里，颜志钰打开窗户。 阳光照射进来，整间屋子瞬间明亮，屋内没有陈旧的霉味，一看就是时常通风。 陈设简单却不寒酸。 一张梳妆台一个凳子，一张床，外加一个衣柜，就是全部家具。 可它们精雕细刻。 样样都透着贵气。 颜志钰轻轻抚摸着，生怕粗糙的手指划出痕迹。 墙上还挂了一幅花鸟图。 平添了几分诗意。 真好........ 这种地方，她一辈子都没来过。 比起百花村的家，这里简直像仙境。 小时候，她总听爹娘和奶奶说，姑姑是赔钱货，是贱人，是白眼狼。 可第一次见到姑姑时，姑姑却对着她笑。 她却害怕的跑了。 因为他们都说姑姑是坏人。 颜志钰看着桌上的新衣，新鞋，堆的像座小山。 如果姑姑是坏人的话，那世间就再无好人了吧。 她含泪一笑。 同一时间，机械声响起。 往后，她一定会好好听姑姑话，孝顺爷爷，孝顺姑姑，是他们给了自己新的人生。 彼时，城尾的何家。 正在办着宴席。 不大的家里摆了整整三桌。 桌椅都是问邻里借的。 桌上只有六道菜。 五素一荤。 参加婚宴的人，个个脸色不善。 “真是对不住了，各位也知道，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日子艰难啊，我家小天还要读书，家里钱财几乎花光，仅剩的那些也都用来给小天娶媳妇了，大家见谅哈。” 都说这话了。 众人还敢说什么呢。 但凡说一句不好，就背上欺负孤儿寡母的罪名。 得不偿失。 于是三桌客人，形成一股诡异的画风。 谁也不讲话，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偏偏宋氏脸皮厚，压根不在乎。 “我家儿媳住的太远，所以接亲不方便，就将她提前接过来了，好了，拜堂吧，到时间了。” 家家户户的规矩都不同。 有的是晨时拜堂，有的是午时，也有的人家在晚上才拜堂。 宋氏家的规矩，是午时拜堂。 拜完堂，宾客就开始吃席，用完饭就各自回家，下午新妇帮着打扫家里，晚上亲自下厨，做第一顿好媳饭，给婆家吃，再然后就是洞房花烛了。 宋氏说完，何天和白瑞雪各牵着一头的红布走了出来。 两人并未换喜服。 只穿着平常的衣物，唯独白瑞雪盖着一块脱色的红盖头。 颜色已经不是正红了。 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比起颜夏家娶媳妇那热闹模样，何家简直像在办白事，除了那盖头和红布，几乎瞧不见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天和白瑞雪在哭丧呢。 众人也没喝彩，更是连恭喜声都没，大家都等着开席，好吃完抓紧回家。 宋氏脸色有些发青。 等白瑞雪和何天回到房间后。 大家动了筷子，桌上连酒都没有，吃的实在是没劲，不到两刻钟，宾客走了一半。 这里也是有份子钱的，但不多，按照家庭条件给的也各不相同，何家的亲戚基本上都是给一吊钱。 三桌客人，大多带了家属。 有的一带一，有的一带二，甚至个别爱占小便宜的全家都来了。 所以三桌只收到一两银子。 除去菜钱，也就赚了一百文而已。 白忙活一场。 还好儿媳过了明路。 待人走后，宋氏让儿子领着白瑞雪去官府登记了。 下午，何家户籍上，多了一个人。 “小雪啊，现在你就是我们何家的人了，娘有件事想跟你说。” 白瑞雪刚回来，宋氏就憋不住屁了，她拉着儿媳坐在堂屋里。 何天也坐在一旁。 “其实，娇儿不是我们家的丫鬟，她是小天的通房丫头，你也知道，小天读书累，他又不想早早成亲，娘不忍他孤苦，就买了娇儿伺候他，谁知娇儿突然有了身孕，这可是小天第一个孩子，自然得好好生下来，娘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可娇儿的肚子已经临近三月了，再不纳进门，我们何家的脸面往何处放，小雪啊，你就当可怜可怜娘的一片慈母心，喝下娇儿的茶吧，以后我定让小天好好对你，你放心，我只认你这个儿媳妇。” 白瑞雪整个人都傻了。 竟然是真的？ 小天哥哥真的要纳妾。 也是真的有孩子！ 那她呢？ 她该怎么办，她已经为了嫁给小天哥哥与娘家闹翻了。 而小天哥哥的第一个孩子，却由别的女子生下。 她这两日的行为就像一个笑话。 白瑞雪泣不成声。 大颗大颗的泪水，犹如珍珠滑落脸颊，砸在了青砖地上。 “哎哟，不哭不哭，娘的好小雪，你放心，娇儿就算进了门，也始终矮你一头，你永远是何家承认的儿媳妇，而她，不过是半个主子，娘不会喜欢她生的孩子的，娘就盼着你肚子争点气，给我们何家生下嫡子，不哭了啊，乖，娇儿，端茶上来——” 宋氏一边哄着白瑞雪，一边高喊娇儿端茶。 话音落下不到十秒。 娇儿就来了。 她跪在地上，高举茶杯，那杯茶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都没热气了。 “呜呜呜，娘，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还以为，还以为.........” 白瑞雪眼前模糊一片，自然看不清宋氏烦躁的眼神。 “行了，赶紧喝茶吧，别让娇儿跪太久，她还有身孕呢。” 何天都要心疼死了。 看着不喜欢的女人占据了他的正妻位置，又娇作的哭个没完，还敢让他的宝贝娇儿跪在地上那么久。 要不是看在娘的面子上，他恨不得拉着娇儿走人。 “小天，不许这么对小雪说话，你们已经成亲了，夫妻乃是一体，小雪啊，你信娘好不好，喝了这杯茶，往后她不敢骑在你头上，有娘给你撑腰呢，这样，娘罚她十日内不许跟小天同房，这十天，小天独属于你。” 第251章 她死了 白瑞雪眼神一亮。 十天..... 连着十天，她就算再倒霉也能怀上孩子了吧。 原以为今晚小天哥哥要去娇儿屋中呢。 有了婆婆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反正小天哥哥早晚都得纳妾。 还是别哭了，得罪了婆婆，她日子更难过。 白瑞雪抹去眼泪，接过娇儿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小口。 “妹妹，往后你要孝顺娘，伺候好相公，不许惹他们生气，知道吗？我是你姐姐，有责任教导你.........” “好了，娇儿，来我屋中，帮我研墨。”白瑞雪还想拖一拖时间，好让娇儿跪的久一点，最好跪小产了才好，然而她低估了何天对娇儿的情意。 话才说一半，何天就拉着娇儿走了。 白瑞雪又一次气哭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六月二十。 一大早，百花村的村民瞧着里正家半天都没动静，都很奇怪。 不是说今个小雪要嫁人吗？ “砰砰砰——” 几个憋不住事的人，率先敲响了里正家的大门。 很快，门开了。 正是里正本人。 “白老哥啊，你家小雪今天不是成亲吗，怎么没个动静呢？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看着你家门许久都不开，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里正耷拉着眼皮回道。 “哦，她得了病，昨天送去镇上没治好，死了。” 简单几个字，把众人吓得回不过神来。 “什么？小雪死了？怎么回事，也没见里正你家办丧事啊。” “丧事？她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办什么丧事，随便埋到土里不就行了，你们回去吧，我媳妇悲伤过度，刚厥过去，就不招待你们了。” 白里正说罢关上大门。 外面站着的村民围在一块小声讨论着。 “小雪真的死了？” “估计是，里正看着很憔悴呢。” “他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往日他都快把那老姑娘宠到天上去了，怎么宝贝死了，连个丧事都没办，好歹买个棺材埋到山上吧。” “你傻啊，在外面死掉的人，哪能弄回村子，我觉得白里正做的对，晦气可不敢带回来。” “哎，可怜哟，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得病了，是不是她没福气啊，就差一天，都没熬过来，怕是天生苦命哦。” “我也觉得，肯定是受不住财气，这才得了急病走了，要我说，就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偏要攀那高枝，这下好了吧，人都攀没了。” “...........” 这些人全都信了白里正的话。 毕竟他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谁会想到向来老实和善的里正，会说谎话呢。 今天的百花村，比往常还要热闹。 家家户户饭桌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白瑞雪。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惹人唏嘘。 一天很快过去。 六月二十一日。 天蒙蒙亮时，颜夏带着谨于驾着马车前往江南县。 这次只能待一天，二十三号酒楼重新开业，她得赶回来撑场子。 路途遥远，小己给两人准备了早午各两份便当。 早上是酸辣豆腐包子配一壶豆浆，午饭是鸡蛋煎饼卷了肉丝和咸菜丁，不算多好吃，但是抵饱。 谨于会骑马，自然也会驾车。 两人每隔一个时辰，就轮流换。 以免过于疲劳。 当午是日头正热的时候，轮到谨于驾车了，马车里闷热，到饭点后颜夏拿着煎饼坐在谨于身边，吹着微风，赏着景色，吃着午饭，时不时再喝口冰镇的水。 自从铺子常供冰块后，她就再也没喝过热水。 车厢里放了一个食盒。 盒子里码了许多冰块。 一共五层，每层都放了一份新品。 食盒外面裹了一件鹅绒冬衣，是金福的。 这么做为的是防止食盒里面的冰块融化。 五份新品都是拿给江南县的加盟商品尝的。 到时候进多少货，都随他们自己。 “谨于啊，牛奶用量需求过大，让你去别地买的母牛，怎么样了？百花村养殖的母牛有四头怀了崽，无法产奶了。” 颜夏吃完煎饼，灌了口冰水，舒爽的靠在马车沿上问向谨于。 “您放心吧小夏姐，这事我交给小宝了，他昨天就去了平渡县永平镇，那里畜业发达，不光是牛，马啊猪羊卖的都比咱们镇多，等咱们回来时，小宝应该已经把母牛送到百花村了。” 谨于这辈子做的第二件对事就是让白小宝当了他的助理。 别看他年纪不大。 那是样样精通，自从有了他。 谨于轻松不少。 “哦，那就行，我这次带你来，还有个想法，以后你就前往外地帮我收账，还有新加盟的人选，你也一并负责了，往后在外面，你就代替我，知道了吗？” 颜夏见谨于已经适应了工作，准备把担子全部交给他。 小荷要生产了。 她得分出一部分的时间在家陪儿媳和孙女。 等加盟商越来越多，去外地出差的频率也就越多。 总是这么舟车劳顿颜夏有些疲惫。 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 要是把自己累坏了反倒本末倒置了。 而且，她还有个烦心事，玫瑰用量太大了，哪怕高山种了一片还是不够用，现在的存货也就勉强能供应主店和五家分店的。 要是加盟商发展到十个以上，怕是熬不到冬天玫瑰花酱就用完了。 九月玫瑰还要再开一批。 那也只能用到二三月份的。 五月玫瑰才开。 这期间的空白期又该怎么办。 两人聊了一小会后，颜夏闭上眼睛，靠坐着，假装午睡，实则来到空间商城，搜索着玫瑰种子。 还有一百积分。 她打算再买一批种下。 这样九月开花的玫瑰，就能翻倍了。 大大缓解了玫瑰酱供应不足的情况。 【系统，我上次买的玫瑰花种子呢？怎么搜不到了】 颜夏翻遍了商城，也没搜到。 【很抱歉宿主，该商品已经下架了，您可以参考一下新品】 系统的机械音刚落下。 颜夏眼前的面板出现了十种玫瑰种子。 第一种是来自仙界人间的七彩玫瑰，味苦后甜，适合泡茶和观赏，售价五千积分。 第252章 再买一批鲜花种子 直接淘汰。 这种不是她等穷逼能买得起的。 第二种是全黑玫瑰，人送外号黑美人。 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产物，适合观赏和泡茶，与其外观不一的是，黑美人泡出的茶汤是淡淡的玫粉色，两种颜色反差过大，极具艳丽，而且黑美人隐隐散发一股类似茉莉的清香，是那个位面最受欢迎的玫瑰品种。 售价4800积分。 也贵的离谱。 所以这排行是按照价格来排的。 颜夏直接大手一挥。 从最底层看起。 穷逼自有穷逼的活法。 第十种玫瑰与她上次买的种子相近，却有一丝不同，中间的芯子是淡粉色，越往外颜色越红，其他的都是一样，每年开花两次，第一次是五月，第二次则是九月。 售价刚好100积分。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直接买下！ 种子自动出现在空间里。 等酒楼重新开业后，她就回百花村种下。 买完种子，颜夏睁开眼睛。 她没有午睡的习惯。 “我来驾车吧，你吃饭。” 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准备换个位置，谨于先去树林里尿了一泡。 颜夏看他尿尿，干脆等他回来，也顺便去尿了。 省的等会还要停下来，耽误时间。 树林边就是小池塘。 两人尿完先后在池塘里洗了洗手。 主打一个随性。 马车启动后，谨于也坐在外面吃着饭。 他不习惯喝冰水，所以水壶里的水是常温的。 两人就这么边聊天边赶路，偶尔遇到野果树，还摘几个吃着玩，从早赶到下午，临近晚饭才到达江南县。 因为远山带了话，所以邓求知已经提前把饭局安排好了。 下午，要加盟的人早已等候在酒楼里。 颜夏直接把马车驾回了自家宅子。 然后和谨于梳洗一番换了衣服，步行到酒楼。 路上风尘仆仆，两人脸上早已挂满了灰尘，绸缎衣服也多了不少褶皱，要是直接去见加盟商，会被人看轻的，毕竟是做生意，还是要注意下形象。 走到酒楼门口，谨于跟店小二报了邓求知的名字，两人被带到二楼最大的包厢。 门一打开，里面四人的视线全部看向颜夏。 “颜掌柜，您来啦，快请坐。” “这位就是颜掌柜吧？您看着可真年轻，一点也不像快要当奶奶的人，身为女子，经营着庞大的买卖，生意还做的风生水起，在下佩服啊。” “欢迎颜掌柜，在下是......” “...........” 四人各说各话，无一例外都很殷勤。 颜夏和谨于坐在了一起。 圆桌很大，能坐十个人。 “颜掌柜，您看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这酒楼的掌柜与我相熟，都是自己人。” 其中一人拿着菜单放到颜夏跟前。 “嗯，就点个野菌炒青菜和四喜丸子吧，其他的随意。” 颜夏没那么挑食，什么都能吃，既然饭局已经被安排好，菜肯定也点过了，她就随意报了两个菜名，意思意思，不加菜的话，会让人觉得被下了面子。 生意场上，所有细节都得注意些。 “好嘞，小二，记得颜掌柜的话没，加上两道菜，对了，这位是？” 那人看着谨于。 “哦，这是我铺子的管事谨于，我比较忙，从下月开始，我铺子的大小事都归他管，往后你们若是进货交钱等等事务找他就行。” 此话一出，那人对着谨于也讨好起来。 “谨管事啊？您也点个菜呗，在下不知道您爱吃些什么。” 谨于摆摆手。 “不必了，我跟颜掌柜口味相同，还有，我不姓谨，叫我小颜就行。” 颜...... 跟颜掌柜一个姓，难道是颜掌柜的儿子吗？看着也不像啊，颜掌柜才多大，哪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 又或者是颜掌柜的亲弟弟？ 那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怪不得颜掌柜将这日进斗金的生意交给他管。 合着是一家人啊。 除了邓求知，其他几人，听到这话眼睛全部一亮。 “原来是颜管事啊，真是年轻有为，来，在下敬您二位一杯酒，第一次见面，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颜夏酒量不行。 上次在万花楼谨于就发现了。 而且桌上的酒又是烈酒。 谨于顺手接过颜夏的酒杯，给她重新拿空杯倒了杯茶。 “酒我喝就行，颜掌柜毕竟是女子，不胜酒力，还请见谅。” 说完他连着喝完两杯，依旧面色如常。 几人是上赶子求加盟的，自然得给谨于面子。 于是敬酒的那人大笑两声，夸赞起谨于。“哈哈。颜管事海量啊，您说得对，酒咱们几个男人喝就行了，颜掌柜，您以茶代酒便可。” 那人又独独敬了颜夏。 颜夏站起身，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叮——” 酒杯是白玉做的。 两者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看着这酒楼来的大人物不少啊。 光是酒杯都这么贵，也不怕被人偷了。 颜夏喝完茶后，看了看酒杯，在心里暗暗说道。 “颜掌柜，这位是章仁礼章掌柜，柳河县人士，他要加盟的店铺就准备开在柳河县主镇，那里虽没有江南富饶，可因为离得近，比咱们双桥镇还要稍微好些，生意绝对不会差。” 邓求知开始一一给颜夏介绍。 “第二位是谢各生谢掌柜，饶北县怀苏镇的，在江南县的西边，从咱们双桥镇驾车过去大半天就能到。送货绝对方便。” “第三位是昨天才来的，所以没来得及跟您提起，谢行春谢掌柜，扬城县人士，就在河对岸，离得更近。” 原本说好有两个加盟商的。 突然多出来一个，自然得解释。 听邓求知说完，颜夏颔首。 “嗯，想必加盟的条件邓掌柜应该跟你们提前说过了，那我就不用再多讲一遍了，只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绝对不可以卖变质糕点，或者怠慢客人，若是对颜氏糕点铺的招牌造成恶劣影响，被我发现，会立马终止合作，这些我都会写到契约里.............” 第253章 宝冬 颜夏将重点事项一一说完后，小二也敲响了包厢的门，开始上菜。 直到菜铺满了整张桌子，小二才退下。 这里的菜偏甜口，夏季又热。 颜夏赶了一天的路，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实在太腻了。 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小二给包厢里点了好些烛灯。 这才光亮些。 有句老话叫酒品看人品，三位加盟商虽然微醺，可仪态并无不雅，个个挺直了背坐在椅子上，嘴里也不见一个脏话，更别提冒犯人。 加上有邓求知把关。 颜夏与他们三人直接签订了契约。 定好7月1开始供货。 “还有一事，我铺子研发了新品，不知你们可感兴趣？东西在我宅子里，若是想一并进货，明天上午来我家做客顺便品尝下吧。” 四人连连答应。 离开酒楼时，天色已经大黑了。 可街上比起白日还要热闹。 江南县夜生活丰富。 加上夏季炎热。 晚上的街道几乎全是人。 有出来吃饭的，有逛街的，还有买菜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热闹非凡。 颜夏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谨于逛起了街。 刚刚晚饭没有吃饱。 颜夏买了份酸杏糕拿在手上吃，谨于则是捧着两杯凉茶。 酸枣糕开胃，一份下去，颜夏胃口大开，于是两人又坐在街边吃起了夜宵。 直到街上的店铺关了小半，才回家。 “宝冬，有热水吗？去烧些来，再把泡澡桶拿到我屋里，我要泡会澡，记住水别太热，这天闷的很。” 回到家，颜夏就让宝冬烧水，她得洗澡，玩了许久，满身汗味。 “主子，您和谨于公子的泡澡桶已经搬到房间了，水是温的。” 宝冬早已提前准备好了。 颜夏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有个机灵的下人，就是舒爽。 她都没吩咐呢，就啥都安排好了。 怪不得大老板都喜欢聪明的属下。 “干得不错，有赏。”颜夏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到宝冬的手上。 “这钱拿去买些好吃的，开开小灶，瞧你，都来多久了，也没长多少肉，宝秋都圆滚滚的了，你主子我可吃不穷，使劲吃吧，不浪费就好，吃的白白胖胖的，我先上去泡澡了，你不用来伺候我，屋里的水就放那吧，明早再收，早点睡。” 颜夏笑着调侃她几句就回了屋子。 宝冬攥着银子，眼含泪水看着颜夏的背影，目送她上楼。 虽然在哭，可她满脸幸福。 主子可真好....... 自从遇到主子，她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好，主子从不骂她，虽然不常来，可每次来都会给她赏银，而且主子说话温柔，不会嫌弃她的胎记丑，更不会难为下人。 好像她前半生的苦难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如果受20年的罪就能遇到主子，那再来一世她也愿意！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颜宝冬】 【年龄：20】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已到账。】 【当前积分100】 颜夏刚脱完衣服，系统的提示音就响起了。 宝冬的好感度，属实意外之举，她是真的挺心疼这个姑娘，若是没有那个胎记，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哪怕她出生卑微，可凭借她的聪明劲，在哪都能吃得开。 就因为胎记，她的前半生就这么毁了。 所以比起另外几个下人，颜夏总是偷偷给她赏银。 偶尔再关心两句。 就这，竟然换来了百分百好感度。 说明什么。 说明从来没有人对宝冬释放过善意。 哎，真是可怜的姑娘。 颜夏叹了口气，赤身走到泡澡间，掀开木板，水还散发着热气。 上面浮着一层花瓣。 清香扑鼻。 颜夏坐了进去，舒服的直呼气。 水温刚好。 另一边的谨于也坐到了木桶里。 两人隔着木板墙，背对着背。 泡澡间是连在一块的。 木板又不隔音，所以颜夏呼气时，谨于听的清清楚楚。 他脸色微红。 不敢发出声音。 夏季热，泡澡不宜过久，二十分钟颜夏就起来了。 她擦干身体，穿好放在床上的干净衣服，就直接躺下了，泡的微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祛除了所有燥气。 甚至还有些微冷，颜夏盖着薄薄的被子，不到一炷香就睡着了。 住在河边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听到水流声。 这种白噪音，简直是催眠神曲。 谨于也随后进入梦乡。 宅子前门临街，后门临河。 一个热闹，一个静谧。 饶是半夜，街上还有零零散散的人，有的带着酒气，有的直打饱嗝。 “咯咯咕——” “叽叽叽——” “啾啾啾——” “...........” 伴随着鸡鸣鸟叫声，颜夏起床了，她披上纱衫外衣，站在阳台上，看着日出。 河里有船夫摇着木船划过。 也不知道这么早撑船干嘛去。 清晨的空气和傍晚不同。 带着朝气和湿漉，比夜晚的温度还要低上五度左右。 颜夏没多站，她回到屋中穿好衣服，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白玉簪子。 今天穿的比较素，要是戴金簪就有些突兀了。 出了房门，跟谨于撞了个照面。 “走吧，吃早饭去。” 颜夏说完，两人前后下了楼，今天起的比以往早，加上颜夏之前打过招呼，她喜欢自然醒，不喜欢被吵醒，所以现在都自行下楼洗漱加吃早饭。 宝冬早已把水打好，一盆刷牙，一盆洗脸。 牙刷沾着珍珠膏。 别提多奢侈了。 颜夏想起她刚穿来的时候，还在用柳树枝子刷牙呢。 那嘴里别提多臭了。 也不知道穷人家的夫妻亲不亲嘴，会不会被对方臭死。 刷着刷着，颜夏就神游了。 清醒时，她已经和谨于坐在了亭子里，用着早饭。 今天早上吃虾米瘦肉鸡蛋粥，配碎肉饼，加一碗咸辣鲜香的豆腐脑。 豆腐脑有甜咸之分，颜夏其实都能接受，包括粽子，肉粽子她爱吃，红枣粽子也不讨厌。 穷过的人，其实很少有特别挑食的。 “呼噜呼噜——” 喝下最后一口豆腐脑，颜夏拿起帕子擦干净嘴角。 第254章 品尝新品 “谨于，吃完早饭，你去告诉孟余和朱长吉，让他们上午来这尝尝新品，孟余的铺子离得远，你不用架马车了，直接快马骑过去，将孟余带过来，记得走靠河边的路，那里人少。” 江南县很大，虽说官府规定不能在城里骑快马，可遵守规则的永远都是穷人，偏偏穷人又买不起马匹。 所以除了主城区，偏远些的街道时常都能看到有人快马加鞭的赶路。 “是，我现在就去。” 谨于放下碗筷，擦拭完嘴巴就走了。 “来人，收拾碗筷。” 一声呼喊，宝冬宝秋从厨房赶来。 亭子离厨房不远，加上颜夏的声音挺大，两人来的很快。 “中午我们不在家吃了，得赶紧回双桥镇，所以你们准备一些干粮和水给我和谨于带着，对了，弄两盏灯笼挂马车上，估计得赶夜路了，别忘了放火折子，还有昨晚是谁送的货？” “回主子，是钱一。” 宝冬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颜夏。 “行，知道了，上午要来客人，你们记得备好瓜果糕点和茶水，别懈怠了，过一个时辰再把冰粉连着食盒一道端来，然后给我沏杯茶，就白松吧，醒醒神。” 晚上要赶夜路，颜夏怕自己困了，白松是这里独有的茶叶，味浓且苦。 一般她提神都会喝这个茶。 有点古代“冰美式”的意思，一杯灌下去，提神醒脑，保证半夜都不带困得。 “好的主子。” “嗯，你们下去吧。”颜夏说完站起来，晃了晃。 她从后门转到前门，就当消食了。 院里种了许多花，树上还挂了个秋千，只是她刚吃饱，怕吐出来就没玩。 屋内屋外包括连廊打扫的很干净，就连窗上的沿子都擦得一点灰尘都没。 肯定日日都洒扫，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回到亭子里，茶已经摆放在桌上了。 颜夏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她从空间掏出一本医书，坐在板凳上慢悠悠的看着。 总是进山，她除了人参灵芝这些大众都知晓的药材，别的一概也不认识，就算让她碰到，也以为是野草，一脚给踩扁了。 为了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颜夏准备好好恶补下医学知识。 不求多精通，起码得懂个皮毛。 “荠苨，可解百毒，味甘，大寒，无毒，嚼之或煮成浓汁饮用，毒皆可自解，因根茎像人参，所以经常被人误挖.......” “牵牛子，味苦涩，辛辣，大寒，毒性颇强，若是食用过多，腹痛不止且上吐下泻，乃泄气之药，主治积气，大小便不通可服之........” “.........” 颜夏捧着书看得移不开眼，不自觉的读出了声，这本书是她在一个摊子上买的，只花了一两银子，里面不但有文字，还有小图，全是毛笔画上去的。 买的简直不要太值。 虽然纸张已经泛黄老旧。 可里面的内容让她涨了不少知识。 刚刚读到的那味荠苨，长得跟野草似的，就算遇到她也认不出来。 而牵牛子竟然会导致孕妇落胎，天呐，还好她没穿到宫里，不然就她这种医学文盲，随便喝个妃子给的大补汤，孩子就没了，根本撑不过三集。 正当她准备接着往下看时，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颜夏赶紧把书放到板凳上，站起身。 “邓兄你来啦。” “是啊，已经巳时初了，上午生意一般，鑫宝一个人能忙得过来，我就赶紧来了。” 邓求知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哎哟，都巳时啦，时间过得真快，看会书的功夫，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宝冬，去把食盒拿来，再取6个空碗和11个勺子来。” “是主子。”宝冬并没有问颜夏为什么要拿那么多勺子。 主子吩咐，她照做就行。 作为丫鬟，最忌讳的就是话多。 “颜掌柜看什么书呢？话本子吗？好看否？我平日在铺子里是真无聊啊，偶尔人少时，只能发呆或者看看账本。” 邓求知认识字，可他不爱读书。 简直枯燥无味。 但是有趣的话本子他还是喜欢看的，比如俏尼姑俊书生、失忆王爷小农女、美艳寡嫂请疼我等等。 他以为颜夏跟他是一种人。 便好奇的询问她刚刚看什么书。 想着自己也买一本看看。 “喏，医书，刚看到识别药草呢，你看不？” 颜夏老实的拿起医书递给他。 可邓求知都不带接一下的。 “额，算了算了，颜掌柜你饶了我吧，我可不看这些。” 颜夏耸了耸肩，放下医书。“令郎还在学堂吗？” 人还没到齐，颜夏只好跟他尬聊。 “是啊，七月中旬该回来了，天热，学堂放一月假，我准备月底买个小宅子过渡下，免得犬子回来，连个落脚地都没。” 这段时间他赚了不少银子，欠颜夏的也都还完了。 买个宅子的钱，还是有的。 只是等儿子回来，还得跟他解释和离的事情。 哎，真是越想越头大。 邓求知苦着脸，正准备接着聊下去时，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加上颜夏和谨于，一共八人，六个凳子不够坐的。 宝秋宝冬又端来两把椅子。 那本医书，颜夏刚刚就让宝冬放到马车里去了，免得她忘记拿。 六人的面前各放了一只碗和一把勺子。 “都来齐了，就开始品尝吧，宝冬宝秋，帮几个掌柜从第一层盛起。” “是主子——” 五份新品各放了一把勺子。 为了不窜味，所以舀哪碗，就用哪碗的勺子。 “这是红糖麻薯双皮奶，各位尝尝吧，记得吃完用茶水漱漱口，免得尝下一个，混了味。” 一份的量只够一人吃的，所以分给六人，每人的碗中只有一口的量。 所有人一同吃下。 “嚯，这是豆腐吗？又滑又嫩，可吃着不像，奶味特别浓，还有鸡蛋香，颜掌柜，这就是什么双皮奶？” “真是闻所未闻，不但有奶的口感，还有软糯粘牙的东西，两者配在一起，我恨不得吃上一大碗，颜掌柜，这双皮奶我要进货，必须进货，夏季来碗这个，暑气一扫而空啊哈哈——” 第255章 身份 “我也要进，好吃的很，就是太小，没尝到什么滋味，我舌头不如你们几个，怪甜的，冰冰的，反正好吃，进！！” “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放到一块，竟如此好吃，颜掌柜，怪不得您的买卖能做这么好呢，在下真心佩服！” “........” 六人一一夸赞着。 就连孟余这个吃惯了好东西的也赞不绝口。 “颜掌柜，请每日给我送一百份双皮奶。”他的嗓音清冷却不疏离，就像手指穿过潺潺的泉水，拂去了夏日的烦躁，让人还想听上一听。 “莫急，还有呢。” 颜夏轻抬下巴。 示意宝冬接着给他们盛。 “第二层是小丸子果粒双皮奶，跟上一份的甜腻不同，这碗双皮奶酸甜可口，比较清新，适合不爱吃甜食的人，来，各位尝尝吧。” 宝冬宝秋已经为他们盛好。 六人听话的喝了口茶，才开始吃第二份。 “果然，颜掌柜这碗双皮奶不怎么甜，一口下去，嘴里弥漫着各种果香，酸酸的，别有一番滋味啊。” “这份我也想进，只是，颜掌柜送货不方便吧？瓜果若是提前切好，岂不是会蔫了？” 见有人提问。 颜夏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些新品，是我昨个带来的，你们可有吃出不新鲜来？” “我还以为是颜掌柜您现切的瓜果呢，竟然摆放了这么久？那我要了！每日五十份！” 颜夏放的根本不是新鲜水果粒。 而是简单腌制的大颗粒果酱。 只是糖放的少了些，没那么甜。 酸味多一点。 若是真切了水果，别说一天一夜了，就是一上午，水果也得闷坏了。 到时候客人吃的拉肚子，她裤衩子都得赔掉。 颜夏可不干赔本生意。 “来，接着尝第三份，先别急着要，等全部尝完再统一登记你们要多少份~” 颜夏看他们那猴急样，赶紧让两个丫鬟接着盛第三份。 直到五种新品全部品尝完。 丫鬟们也带着食盒碗勺走了。 桌上只剩下一盘切好的瓜果和一碟糕点以及每人面前各有一杯茶。 “谨于，统计吧，还有各位掌柜，你们要哪种，要多少，就跟谨于说，进价为4吊钱一份，售卖价为半两银子，三拼双皮奶进价售价均贵上一吊，一次结清。” 颜夏端着茶杯，拿起盖子拂去茶叶和沫子，喝了一大口。 一直在说话，嘴巴干得很。 她把主场交给谨于。 过了小半个时辰。 六人走了五个，只剩邓求知还坐在亭子里。 谨于将银票和统计账本递给颜夏。 “小夏姐，三位掌柜将昨日的进货银子一并给了，加上今日的，六人一起，十天的货款，从七月1号供货到七月10号。” 这些银票整整一沓子，最少上万两，颜夏接过银票，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又大概扫了眼账本，就没再过问了。 一旁的邓求知都看愣住了。“颜掌柜，你还是把银票放到盒子里保管吧，万一来阵风刮跑了就完了。” “没事。” 颜夏随意的态度让邓求知都酸死了。 就好像那沓银票在她眼里不是钱而是纸一样。 这要是他的钱，必定跟宝贝似的揣进胸口，生怕被人盯上。 既然银票的主人不当回事，他一个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邓求知岔开话题。“颜掌柜，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我铺子旁边新开了家饭馆，味道烧的不错，比较辣，夏天嘴巴寡淡，没什么胃口，吃这个还挺开胃的，听说厨子是西南来的，那边嗜辣如命，不管烧什么菜都得放许多辣椒，咱们中午去尝尝吧，我做东。” 原来是想请她吃饭啊，怪不得五人都走了，就邓兄一个人留下来。 颜夏恍然大悟，听到邀约她连连摆手。 “不吃了，来不及，就算现在走也得赶夜路呢，下次吧，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等空闲时我再好好来江南县住段时间，到时候再去吃，我来请客。” 听到颜夏中午就走，邓求知只好作罢。 “行吧，那我也回去了。” “嗯，一起出去吧，刚好还有些加盟商的事想单独跟你聊聊，谨于，去收拾好东西，把银票账本放到我屋里的木盒里，再将木盒带走，然后把马车牵到前门，我在那等你。”颜夏本来想把银票揣到胸口里，可这么厚一沓子塞进去，可能会导致胸部鼓起来一大块，想想就滑稽。 还是算了。 “是，我即刻就去。”谨于拿起账本和银票就快步离开。 吩咐完，颜夏也起了身，她跟邓求知并肩走去前门。 “我已经买了地，专门盖个糕点制作坊给你们供货，若是以后有远些的人要加盟，不用拒绝了，我会按照他们的所在地，再接着开第二个第三个制作坊，还有那几个掌柜，你也帮忙去说声，只要有加盟商找到分店，都告知给送货的马夫，谨于会来见他们，我方才忘记说了，瞧我这记性。” 事情太多，就会有很多小事记不得，刚刚六个掌柜都在时她不说，人走了，反倒想起来了。 还好邓求知没走。 由他带话也一样。 “颜掌柜，您当真把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谨于吗？” 邓求知其实知道谨于的身份，这事还是朱长吉告诉他的。 算是不小心说漏嘴。 此事除了朱氏夫妇，还有他，以及两个当事人和青楼，应该再无他人知晓了。 可他不说，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颜掌柜被骗啊，在他眼里，青楼出身的小倌，能是什么好人。 就像他前小舅子，不就是被万花楼的妓子骗光了钱。 难道....... 颜掌柜也被谨于俊朗的外表迷惑了？ 他疯狂脑补。 万一颜掌柜被骗光了家产，那可如何是好。 两人虽是合作关系，可相处之间又像好友，而且颜掌柜对他又有大恩，邓求知实在不忍看她落得如此下场。 “无碍，我心里有数，马上要到中午了，你快些回去吧，鑫宝一个人估计忙不开。” 颜夏也知道邓求知要说什么。 第256章 被误会 刚刚朱长吉走时悄悄跟她道了歉。 说那日嘴滑，把谨于的事告诉给了邓求知。 不怪他劝自己。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青楼的人有偏见，原先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活在古代，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谨于有错吗？ 他爹要是没遇到奸人，两人的身份应该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是半老徐娘农村人，谨于是皇城根下的大官之子，要是谨于爹被没陷害，她连跟谨于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算现在是商户，有钱了，又怎么样？ 她连小小的知县都得上赶子巴结，何况谨于原先那种身份，可以说，两人连见一次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哪有那么多皇子遇见俏农女啊。 贵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犄角旮瘩。 哄小孩的罢了。 两人年纪相差过大，她完全是把谨于当弟弟看待的，压根没有情谊。 谨于就算有错，错也在利用了她。 可颜夏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可能那是谨于的救命稻草吧，错过了那晚，他只能落入深渊，一辈子挣扎在青楼，丢掉身子，丢掉灵魂。 银子都花了，谨于甘愿为她办事，她就受着。 就当花钱买个忠心的属下了。 这就是颜夏的真实想法。 况且谨于的好感度是百分之百，绝对不可能背叛她。 可话不能说的太明白，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邓兄也是一片好心。 颜夏只能寻个由头，岔开话题，不再回答。 “行吧，凡事你自己想清楚，我就不多说了，那我就先回.............” 商人能有几个傻子。 邓求知明白颜夏的意思，知道她不想再谈及此事，只好放弃劝说，准备离开。 可话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好啊你，我就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和离呢，当初你不承认你跟着小娼妇有一腿，现在被我抓到了吧，奸夫淫妇，你们都住一块了，拿个小破宅子就将我打发了，你们倒是住上了大宅子，哎哟，我的命苦啊，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刺耳的声音让颜夏略感不适，她皱起好看的眉毛，看向左边的妇人。 搞半天是邓兄的前妻啊。 许久不见，王淑芳一改往日的华丽，她身穿老旧绸缎，估计是搓洗很多次，有些脱色了，手腕脖间都无任何饰品，头上只插一根缺了口子的青玉簪子。 整个人老了七八岁都不止。 见她面目狰狞的盯着自己。 颜夏耸了耸肩。 又要受无妄之灾了。 “我与你再无干系，你何故再攀扯我，麻烦你离开我的眼前，我不想再看到你，让人作呕。” 数日不见，王淑芳早已变成了王陈氏的翻版。 邓求知看都不想看她。 那表情，简直厌恶至极。 “你喜新厌旧，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劳一辈子，你遇到这个小贱人，就抛弃了我，你没有心啊！你心简直是黑水做的，要是我爹还没走，他饶不了你的，我苦啊，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王淑芳又哭又唱，丝毫不在意脸面。 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 这时，谨于驾车出来了，颜夏松了口气。 “邓兄，我先走了。” “好，您路上慢点，今日的事对不住了，等颜掌柜你下次来，我做东，务必要赏个脸，让我请你吃个饭。” 邓求知满脸歉意。 已经是第二次牵连颜掌柜了，他脸都要臊红了。 “嗯。”颜夏上了马车，钻了进去。 谨于驾车离开。 王淑芳本想拉着马车不让颜夏走，却被邓求知一把推到地上，因为惯性，她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还是个人吗你，你竟然为了个小娼妇打我！” 王淑芳神情癫狂，她从地上爬起，想冲上去挠花邓求知的脸，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导致本就破损的青玉簪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她头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宛如一个女鬼。 “你闹够了没？我知道我不管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听得，我真的很后悔，第一是后悔为什么要来江南县，第二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娶你，偏偏两样都无法改变了，我们已经好聚好散，现在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这闹什么，我不想报官，如果你还要点脸面的话，别再纠缠我了，往后看到我，请你装作不认识，我邓某，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牵连！” 邓求知刚刚推王淑芳的时候，并没有使很大的力气。 他不打女人，可是被逼急了，也只能动手。 看着以前相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他也很难受。 不是后悔。 是恶心。 说完这通话，邓求知就离开了。 王淑芳傻愣在原地。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和离，后悔听了娘的话。 自从和离后，娘哄她把宅子卖了，钱拿去给弟弟还了债，又在另一条街买了个宅子，独属于弟弟的，五月下旬，弟弟成亲了，娶的是城外的姑娘，长得肤白貌美，就是家境比较差，彩礼高达五十两，什么陪嫁都没有，娘不同意，弟弟偏要娶，谁也拗不过他。 娘向来惯着弟弟，只好妥协。 成亲后，她的首饰新衣全被弟媳和娘搜刮走了，只留下一根缺口玉簪。 这也就算了，因为宅子太贵，娘身上没什么钱，舍不得买丫鬟，洗衣做饭洒扫的活计全是她干。 谁让弟媳有弟弟宠着呢，娘又宠着弟弟。 只有她，没人疼没人爱。 干了一段时间的粗活，王淑芳幡然醒悟。 她放弃了原先那么好的日子，自愿跑回娘家做下人，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几日前，她去铺子找了邓求知，偏偏他不在，鑫宝说他出去了。 王淑芳留下新家的地址，让鑫宝告诉他。 让他去新家找自己。 可她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好几日邓求知也没来。 王淑芳才发现，原来他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今天上午，她买完菜回去，听到娘在跟弟媳商讨她的婚事，说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彩礼四两银子。 第257章 王陈氏找上门 四两啊。 区区四两她就要被卖了。 王淑芳害怕了，她跑去邓求知的铺子，可又扑了个空。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着，就晃到了这里。 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原来邓求知真的和别人有一腿，所以才急着和离，王淑芳转过头，看着颜夏的宅子。 “真好啊，这么大的宅子，偏偏我不配住，是吗？凭什么呢？你对不住我，凭什么你能过好日子呢？” 王淑芳喃喃自语。 她无视周遭看热闹的人，站了许久，才离开这里。 回到新宅时，脚才刚踏进大门就被王陈氏指着鼻子咒骂。 “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家里的饭不做啦？都等着吃饭呢，跑哪鬼混去了，害的你弟带着你弟媳去外头吃了，又得花钱，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银子了，都怪你，菜买好了放在那，你让我做呢？我这一把老骨头到老还得伺候你？一事无成的废物，这么大的人了还和离，我要是你都没脸面见人，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跑魂呢跑，明个我就把你嫁出去，省的你祸害娘家——” 王陈氏骂的口水直溅，女儿刚和离时，她还装装慈母，等宅子和银钱全都骗过来后，她就恢复了真面目，动不动就大骂王淑芳。 “娘，我看到相公了。”王淑芳情绪毫无波澜，她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幽幽说道。 “看到就看到了呗，怎么，他还想跟你过日子？那可不行，当初他说和离就和离，想让你回去，可没那么好的事，最少得补偿咱家二百两银子，你看看你，赖在你弟家白吃白喝，这花销可不就得他来给吗，最好再给你弟找个活计，你弟天天闲的没事干，就知道跟他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块，娘瞧着就来气，当然，不能找太累的活计，你弟干不了重活，一个月怎么也得五两银子吧，娘觉得不如就让你弟去求知他铺子当掌柜吧...........” 王陈氏一听这话，态度立马好转。 家里没什么银子了，刚娶的媳妇是个大懒蛋，还花钱如流水，天天叫着要吃肉，要是女儿跟女婿和好，她就可以让女婿继续补贴自家了。 最好把儿子弄到女婿的铺子里。 眼瞅着儿媳嫁进来快一个月了，指不定哪天肚里就有了喜事。 她得给宝贝儿子弄个活计。 不能再让他这么吊儿郎当的玩下去了。 正幻想着呢，王淑芳的话打断了她的美梦。 “相公跟那小贱人搞在一起了，他们在最贵的地段买了宅子，已经过起了日子，娘，相公他对不住我啊，他骗了我啊——” 王淑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什么？他果真跟那个小娼妇有奸情？你看吧，当初我就说了，那小娼妇一看就是个骚货，不是好玩意，那天小娼妇上门，就是跟你示威呢，不然求知怎么非要闹着跟你和离，不行，求知肯定私藏了钱，我们去找他，不让他把银子吐出来，老娘就不姓陈！别哭了，嚎丧呢，人家都过起日子了，你还相公相公的叫，他拿你当媳妇吗？不许哭，等找到他，你当面哭！” 王陈氏气死了。 谁不知道城里的房子贵啊。 当初给儿子买这宅子时，她看遍了各处的房子，动辄几千两银子。 为了抢这个房子她差点跟人打起来了。 如今住的宅子都不能叫宅子，只有个棺材大的院子，井也没有，打水只能去河边，一晒衣服，太阳都照不到屋里，更别提正房侧房，总归就一栋，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儿子儿媳住，一间她和女儿住，还有一间隔成了杂物房和厨房以及茅房。 房间的面积很小，一张木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导致桌子柜子全都放不下。 只能将衣物塞到床下的木箱里。 饶是这样，房子售卖时，都差点被踏破门槛。 最终她花了六百两才抢到手。 等以后有了孙子，都不知道让孩子住哪。 听女儿方才说，求知给小贱人买了地段最贵的宅子，那不就是上千两。 她一定要让求知把银子吐出来。 “你记得那宅子在哪不？等你弟回来，我们四个上门讨说法去。” “去也没用，那小贱人跑回双桥镇了。”王淑芳抽泣道。 “那不更好？没她吹枕边风，你一哄求知不就心软了，乖女儿，你听娘的，到时候你就拿孩子说事，必中马上快回来了吧？我就不信他舍得让必中没有娘亲，你就说你知道错了，跟他服软，娘再亲自给他道歉，只要把他哄好，咱们还愁什么？小贱人无非就是样貌俊点，等时间一久，他就玩腻了..........” “娘，我服软了，相公，不，他不是我相公了，他都对我动手了，他心里一丝一毫都不在意我了，他眼里只有那个小贱人，生怕我欺负她，我就吵了几句，求知就推我，娘，求知不要我了，我认错有什么用啊——” 王淑芳垮着脸，她心里门清。 邓求知不可能原谅她了。 “男人动手正常的很，你爹没死时，也打过我呢，你听娘的，娘还能害你不成？这样，咱不等你弟他们了，现在就去，求知应该在铺子里吧？走，咱们娘俩去找他。” 王陈氏眼珠子提溜一转，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拉着王淑芳往外走。 邓求知的铺子离她们新宅不远。 穿过几个巷子，再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新宅的地段其实不差，离最热闹的街道很近，所以哪怕房子很小，依旧要卖到六百两。 自从女儿和离，她就没去铺子看过。 “怎么回事，颜氏糕点铺？邓女婿的招牌怎么换了？他把铺子卖了？” 王陈氏站在铺子外疑惑的看着招牌，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址。 “没有，他换营生了，现在卖糕点，听说生意很好。”王淑芳的声音有气无力，她压根不想来，是娘非要拖着她来的。 “请问你们买糕点吗？不买的话请别挡路，买的话，请你们排队。” 第258章 冰释前嫌 站在两人身后的男子，见母女俩堵在门口半天不动弹，神情有些不悦。 “排队？排什么队？这是我女婿的铺子，我愿意站哪就站哪，关你屁事！”王陈氏叉着腰，眼睛一斜，怒骂男子。 可男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声音放高了三四倍，对着铺子里大喊。“掌柜的，掌柜的呢，还想不想开铺子了，买个糕点我还得被你丈母娘指着鼻子骂啊？赶紧出来，不解决此事，我今生都不会踏入你的铺子——” 他是颜氏糕点铺的常客。 自然底气十足。 叫骂声让铺子里购买糕点的人齐刷刷的停住动作，看向门口，包括在后院吃午饭的邓求知。 “哎哟，怎么了这是，张老爷，您今个还是买老三样吗？”邓求知放下碗筷就来了。 “买什么买，你丈母娘指着我鼻子骂呢，怎么，老子照顾你生意，还得受你气？”张奎祖上是杀猪的，家中田地几百亩，啥都不用干，光收租子就够生活了。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吃。 所以身材十分魁梧。 一声怒吼，吓得邓求知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偏过头，才看到站在门旁边的王陈氏母女。 “不好意思客官，这不是我的丈母娘，是来闹事的，这样，今天你常买的老三样我不收钱，就当是赔罪了，这事我会解决，你放心，鑫宝，给张老爷打包好糕点——” “是，主子——” 听到这，张奎怒瞪的眉眼，舒展开来。 “我就说嘛，邓掌柜你人这么好，怎么会眼瞎找个这种人家，我建议你去报官，越是心软，人家越欺负到你头上，知道吗。” “是是是，您说得对，来，糕点拿好，您慢走，今个实在是抱歉。”鑫宝打包的速度很快，邓求知接过糕点递给张奎后再次道歉。 “行了行了，此事就过去吧，我回去了。” 张奎气意全消，他悠哉悠哉的拎着糕点离开。 这袋糕点，价值一两半银子，邓掌柜真大气。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你们来干嘛？” 目送张奎离开后。 邓求知收起笑脸，看向母女俩，眼中全是不耐烦。 “女婿啊，你铺子生意可真好，之前是娘不对，我被光耀的事急的没了脑子，你可别见怪啊，芳儿她知道错了，你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也别闹了，孩子都多大了，中儿快回来了吧，趁着他不知道此事，你们赶紧和好别吵了，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就当没发生过，芳儿日日想你想哭了呢，哎，我这老婆子，临老还犯糊涂，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怪芳儿........” 王陈氏演的一手好戏，可邓求知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打住，请你们马上离开，不然我报官了，再对我的客人乱说一通，你们母女就去蹲大牢吧，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要是还堵在我铺子门口，我立马让鑫宝去叫官差，到时候你们别哭着求我。” 说完他一甩长衫，走进了后院，不再搭理两人。 “娘，看吧，我说了，他不会原谅我的，走吧。” 王淑芳神色依旧淡淡。 不像王陈氏，气得眼睛都红了。 “走什么走，娘咽不下这口气，你刚刚看到没，那一袋饼子就卖半两银子，这会子功夫，都卖七八袋了吧，一个月怎么着也能赚个几百两，哪怕分咱们一半，也吃喝不愁了，女儿啊，娘知道，你上午听到了我跟你弟媳说的话，你放心，我是哄你弟媳的，她时不时跟娘吹耳旁风，说你赖在娘家白吃白喝，娘只好寻个由头，说给你寻好亲事了，都是假的，娘怎么舍得把你嫁给那种人家啊，娘的好芳儿就该享福，你听娘的，娘有办法。” 王淑芳上午离开时，碰到了大门，响声惊动了王陈氏，她往外看去，刚好瞧到了女儿的背影，再结合她闹别扭不肯做饭，一下就猜出女儿听到她们聊天了。 “娘，我吓死了，我以为你真要把我嫁给快入土的老头。” “傻丫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会害你，你知道娘为什么让你多干活吗，娘怕以后必中被求知教的不认你这个娘，到时候你没人送终，娘得心疼死，你伺候好你弟一家，等他们生了儿子，那就是你的底气，知道吗？咱们才是一家人，你看看这畜生，你给他生儿育女，操劳了一辈子，搁别人家都该供起来了，可他怎么对你的，赚了点钱翻脸不认人，还想报官抓咱们，天杀的畜生啊，嗬，呸——” 王陈氏对着铺子吐了口浓痰， 拉着女儿边走边说。 “咱们先回家，娘不会放过他的，凭什么和离后，他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越过越好，他就该供养咱家一辈子！娘心里有一计，你愿意听娘的不？” 王淑芳本就蠢笨，被她娘稍微一哄。 那清醒的脑子又开始浑浊了。 “听，娘，你说什么女儿都听。” “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走吧，娘回去下两碗猪油面，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吗，趁着你弟媳不在家，咱们娘俩好好吃个饱，娘刚刚骂你，就是担心你，怕你乱跑遇到歹人，你看看娘，不也没吃呢吗，走，回去吧。” 王陈氏几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儿媳身上了。 母女俩冰释前嫌。 回去的路上，手挽着手，别提多亲昵了。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了梢头，对着大地释放出皎洁的光芒，宛如给世间安了灯。 谨于驾着马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两盏灯笼与月光相互照映，五十米内看得清清楚楚。 “困不？你去里面休息会，我来驾车吧。”颜夏从马车里出来，由于喝了浓茶，哪怕晚上也丝毫不困。 “没事，我不困，小夏姐你去里面睡会，到家后我跟你说。” 马车已经来到了层叠交错的山路，周围不再平坦，说不准树林里就猫着贼人，若是让他们看到是个女子在驾马车，指不定就抢劫了。 到时候劫财事小，劫色....... 第259章 拯救 谨于眸子黑了两度。 他不能让小夏姐有事。 “算了，我陪你吧。”晚上温度有些凉，颜夏披了件外衣，坐在谨于旁边。 “轰隆轰隆——” 木质车轮撞击着路上的碎石，发出不小的响声。 马车变得更加颠簸。 “谨于，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你想知道吗？”颜夏靠在马车沿上，仰望着星空。 “想。”谨于回道。 他双眼紧盯着路，精神高度紧张。 “听说，坏人死后，会下地狱，按照所犯的事，受不同的刑罚，比如拔舌地狱、活剥地狱等等，可好人你知道去哪吗？” “转世投胎？”谨于不假思索地回答。 颜夏摇摇头：“这是另一种说法。” 她指着天空开口。 “听说好人死后，会去天上，化为星星，帮活在世上的亲人照亮前行的路，你看，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呢，也不知道哪个星星是我的亲人。” 颜夏有点想外公外婆了。 “只要你想，每一颗都可以是。”谨于看了她一眼，温声细语的说。 “嗯，那我要挑两颗最亮的星星——” 颜夏的声音有些俏皮，一点不像年过三旬的妇人。 “谢谢你小夏姐。” 谨于突然道谢，让颜夏低下头来，不再欣赏夜空。 “谢什么，既然相遇就是缘分，跟着姐混，保证你有肉吃！哈哈——”她拍了拍谨于的后背。 笑的坦荡。 没人看见谨于的嘴角轻轻上扯。 “嗯哼！”一声轻哼，悠扬清润。 “吁——” 突然—— 谨于勒紧缰绳。 马匹停了下来。 只见马车的正前方十米处，站着十七八个人。 排成一排，全是汉子，个个又黑又壮，满脸凶气，还手拿大刀木棍，一看就是坏蛋。 “此山是我开........” 领头人刚说了五个字。 颜夏马上接道。“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七八个汉子瞬间傻眼了。 “哎哟喔，大哥，这是自己人呐。”一旁的小弟对着领头的大哥说道。 “不知姑娘是何人，为什么知道我们的话？”领头之人叫关猛，是个在逃案犯，他带领着小弟们躲进大山后，自立一派，成了山贼。 只在黑夜下山。 从不落空。 财也要，女人也要，命也要。 从未留下活口，所以颜夏接完后面的话，他也懵了。 “我乃青城山下的黑素贞，靠打劫为生，寨子里有108个好汉，我乃领头人的妹妹，我大哥叫黑凤梨，你可曾听过？” 颜夏起了逗弄的心思。 “青城山是什么山？我不知晓，黑这个姓不常见啊，看来姑娘你是外地的，既然如此，那你走吧，都是同一行的，我就不难为你了，希望以后我和弟兄们路过你那里，你也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关猛一听颜夏那里有108个人，吓得眼睛一瞪。 他手底下只有20人而已，要是把这姑娘杀了。 怕是老窝都要被掀个底朝天。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以后欢迎你们来青城山做客啊。” 颜夏憋着笑，扯了扯谨于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驾——” 谨于一抖缰绳，马匹重新奔走。 山贼站在两边，给马车让开一条路，领头的关猛硬憋着自己挤出一丝笑来，大概是想让自己看着和蔼些，可他脸上那道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的刀疤，再怎么装模作样，也依旧吓人。 马车即将穿过人群时，两个被绑住手的女子跑到马车前呼救。 “呜呜呜，救命啊，救救我——” “唔唔唔——” 一个被破布堵住了嘴，一个哭嚎。 两人都衣衫不整。 马车再次停下来。 “你们三个，怎么看的人，去，把她们脚也绑上，等会直接抬到山上去，好久没新人了，刚刚老子还没玩够呢。” 关猛摸了摸下巴，要不是看到马车过来，他也不会忍住兴头，拉起裤子，准备再劫一笔。 刚说完，三个小弟冲上去，捉住两人。 颜夏眼睛微微一缩。 她跳下马车，走到关猛身边。 “看来兄台你已经干成一笔啦，收获怎么样？” 她豪爽的姿态让关猛敬佩，从未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子，往日打劫遇到的姑娘，一个个看到他们就吓破了胆，有的甚至吓晕了过去。 可眼前的女子，站在自己跟前，昂着头看他，却丝毫没有惧意，怪不得人家在青城山能做大做强呢。 一个领头人的妹妹就如此胆大了。 他有点好奇那青城山的贼头，是何等人物了。 “不瞒你说，收获颇丰。”关猛笑着回应。 “既然如此，不如把两个姑娘让给我呗，我实话告诉你，青城山已经许久没姑娘敢路过那了，我大哥眼瞅着就要三十，连个儿子都没，寨子里的女的一点不争气，就给我大哥生了四个女娃，明日就是我大哥的生辰了，我瞧着这两个姑娘屁股怪大的，应该能生儿子，你放心，钱我定给够你们，就当交个朋友了，下次你们来青城山，我定隆重招待。” 山贼人太多，颜夏虽然力气大，可也敌不过这么多人。 尤其是，他们手上还有凶器，万一挟持两个姑娘和谨于，威胁她怎么办。 不能硬来，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姑娘进入山贼窝，她又做不到。 颜夏装着嫩，想哄骗眼前的山贼，把姑娘卖给她。 “是吗？”关猛有些怀疑，他收起笑容。 颜夏察觉到了，立马接着说道。 “哎哟，我大哥杀了三百多人了，官府一直试图来青城山剿匪呢，可那里地形复杂，所以未能成功，只是，我们也不敢经常下山了，这次我还是偷跑出来的，想着来江南玩玩，谁知城门口竟然要查路引，我都没能进去，这不，刚来就要回去了，你也知道，贼不走空，我啥也不带就回去，我大哥肯定骂我，来，这是一百两，将这两个姑娘卖给我吧，我回去定跟我大哥好好夸夸你，往后你们要是有困难，就来青城山找我们，必定助之——” 颜夏一手比着六，一手比着七，高举在头顶之上。 仿佛在行什么大礼。 第260章 顺手救人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姑娘你带走吧，银票我就不要了，刚刚劫了两千两纹银，不缺这点，再说了，都是朋友，谈钱就俗了，王三，刘五，把两个小丫头拽到马车上让素贞姑娘带回去！” “是大哥——” 关猛一听颜夏的大哥杀了三百多人，手都差点没握住刀。 他满打满算也才杀了三十人而已。 看来那位凤梨兄是个狠人。 加上颜夏怪异的行礼，他以为这是青城山的规矩。 于是也学着颜夏的手势，回礼。 两个人都一手比着六，一手比着七，高举过头顶。 模样滑稽的不行。 “太谢谢你了，不知兄台叫什么，若是肯告知于我，那我必定将兄台的大名谨记于心。” 颜夏看着关猛的傻逼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我姓关单一个猛字！” “好的，关猛大哥，你瞧着比我大，叫你一声大哥，不介意吧？那我就先走啦，记得啊，往后来我们青城山做客，我等着你啊——” “行，我知道了，等我找到机会，一定会去青城山的，慢走不送——” 颜夏等他说完，就上了马车。 快速离去。 一刻都没停留。 速度快到车轱辘都卷起了沙土。 “大哥，青城山在哪啊？咱们怎么去啊？” “他娘的，老子忘记问了，你个缺心眼的，咋不提醒老子呢。” 关猛狠拍额头，力道没控制好，疼的龇牙咧嘴。 等他想拦住颜夏问清楚时，连马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罢了罢了，以后找个人问路吧，应该离这里不远。” 于是，这窝山贼，捡起藏在树林里的箱子，财宝，重新回到山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群傻缺，说什么都信。”颜夏等马车驶离危险区后，狂笑不止。 大笑声吓得马车里的两个小姑娘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应该是在哭。 “哎哟，把她们忘了，谨于啊，你好好驾车，我进去安抚下她们。” “好，小夏姐你放心。”谨于也笑弯了眼睛，小夏姐可真顽皮~ “呜呜呜——” 见颜夏进来，两个姑娘害怕的往后直缩，她们的手和脚被绳子绑的紧紧的，两个嘴巴也塞了麻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们别怕，我刚刚是哄骗那群山贼的，我是双桥镇的颜掌柜，是开糕点铺的，你们身上有没有伤？等回到镇上，我先送你们去医馆吧，别怕了，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颜夏帮她们解开绳子，又取掉她们嘴里的麻布。 “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去官府，让官差把你们送回去，钱财乃身外物，大概是讨不回来了，能平安回家就好，不怕了啊，我不是坏人，你们放心吧。” 颜夏的声音很柔很轻。 抚慰了两人的心。 她们停止哭泣，身躯也不再抖动。 “谢，谢谢颜掌柜，可是我们没有家了，主子们已经被杀了............” 一位胆子稍大些的姑娘率先开口。 听她断断续续说了许久，颜夏总算知晓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两个姑娘是宁州城，白地主家的丫鬟，白地主前段时间去世了，他唯一的儿子白锡岩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家人、仆从去往江南县求学，白锡岩是个童生，放心不下寡母独留家中，便一同上路，因为马夫不认识路，所以在山里绕了许久，直到天色大黑还没出山，碰巧又遇到山贼了。 这下好了，马夫，白锡岩，白夫人，以及三个家丁一个管事全部被杀了。 只留下她们两个姑娘。 偏偏两人又是小时候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死绝了。 “我问个私密的问题，你们如实回答我，这有关你们的以后。”颜夏声音放的很低。 见两个姑娘点了点头，她才开始问。 “那些山贼有没有玷污你们？”颜夏表情严肃，两人衣衫不整加上刚刚山贼头子的话，她不得不往这处想。 “呜呜呜呜——”两人并未回答。 一起捧着脸大哭。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颜夏有些唏嘘和难过。 “别怕，我不会告诉旁人，只是，若不想生下那山贼之子，我建议你们提前喝药。” 这里也是有避孕药的。 都是些大寒之物，比如红花，麝香等物。 可避孕的同时，也会不小心绝育。 以后很有可能子嗣艰难。 反正她话带到了，怎么选就看两人了。 至于剿匪什么的，估计是不可能的，首先官府的兵力不足，加上山贼常年混迹于山上，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地形，除非展开地毯式搜索，不然根本抓捕不到。 而偏偏所有县衙，都没那么多官差。 如果朝廷不剿匪。 那没人能剿。 与其把希望放在官府那，干脆紧闭嘴巴，绝口不提被玷污的事。 不然世间的指责可能会让两个姑娘就此崩溃。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明明她们是受害者。 颜夏也无力改变，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总算回到双桥镇。 这个点城门已经关闭。 想要进城，只能等到早上，或者，有熟人。 恰好颜夏就是后者。 她不过露了个面，官差就把城门打开了。 穿过城门时，颜夏给两个开门的官差，各丢了二两银子，让他们买酒喝。 小恩小惠，有时候能起到大用。 此时的街道早已空无人烟，马车行驶的速度十分快，停在一处医馆外，四人下了马车。 这家医馆是镇上唯一一家白天黑夜都开门的。 晚上医馆有学徒看守。 小病小痛的，他就给看了。 碰到棘手的，才会去后院叫醒郎中。 “谨于，你就在这候着吧，我带两个姑娘进去就行，你要是困，也可以先回去睡觉，宅子离得不远，我走一截就到了。” 颜夏没让谨于跟着进去。 “没事小夏姐，我不困，我就在这等你。” 听他这么说。 颜夏也没劝了。 三人走进医馆。 里面点了一盏微弱的烛灯。 见有人进来，靠坐在椅子上的学徒立马起了身，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在打瞌睡。 “劳烦您帮忙给这两位姑娘看下手臂上的擦伤，还有她们手上的勒痕，需不需要涂药膏？我瞧着有些红肿。” 第261章 何去何从 “伤无碍，不需要涂抹药膏的，等待三日便可结痂，若是怕留疤，也可以买罐祛痕膏，半两银子一罐，买二赠一。” 医馆学徒又点燃一盏烛灯，放在桌上，屋里总算光亮许多。 给两个姑娘看完伤势，他推销起了祛疤药。 “嗯，那就来上两罐，对了，不知你这里...有没有避孕药啊？” 马车上，两人已经答应喝药了。 她们不想生下山贼的孩子。 颜夏看她们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问道。 “有，只是此药有碍子嗣，您当真要喝？我建议您考虑清楚，毕竟孩子也不是一次就能有的。” 他的话太过直白，两个涉世未深的姑娘红透了脸颊。 “那如果不喝，是不是就有可能.....” 颜夏欲言又止，她怕吓哭两人。 “嗯....都看气运吧，有的人，求了一辈子的子嗣，都未能得半女，有的人，一次便生下双生子，羡煞旁人，所以我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话你们也听到了，如何抉择，就看你们的了，药钱我会出。”既然救人，那就帮到底吧。 颜夏准备帮她们付清医药费。 “恩人，我喝，我就是一辈子生不了孩子，也不想生下那人之子。”胆子稍小些的姑娘语气坚决，一丝犹豫都没。 “我，我不喝了，也不一定能怀上，多，多谢恩人，有祛痕膏便可，不敢让恩人再破费。”胆子稍大的姑娘犹豫不决，终究没肯喝。 颜夏也不强求。 她付了两罐祛痕膏加上一颗避孕药丸的钱就带着两人走了，因为买了药，学徒没收诊金。 没想到还真有避孕药丸，颜夏以为学徒要当场熬药呢。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不知你们叫什么？” 回宅的路途中，颜夏问向二人。 县衙虽然夜晚也要值守，可总归是群大男人，颜夏怕两人有创伤性应激障碍，所以打算把她们带回家中，明天一早再送去官府。 忙到现在，还不知两人的姓名。 “我叫小清。”胆子稍大的姑娘回道。 “我叫小素。”胆子小的姑娘随后说道。 “今晚你们就在我家凑合睡一晚吧，不要想太多，事情已经过去了，等会我让丫鬟给你们烧桶水，你们洗个澡，祛祛晦气，然后吃点饭填饱肚子，好好休息，再大的事，也没你们的命重要，包括什么狗屁清白，知道吗？” “多谢恩人。”两人感动的不行，眼里蓄满了泪水。 很快，马车进了颜府。 动静吵醒了几个下人，也省的颜夏再叫醒他们了。 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 四人，一人吃了碗面条，碗中各有一颗荷包蛋。 吃饱后，又去洗了把澡，浑身的臭汗味消失不见，颜夏舒坦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咚咚咚——” 小己正准备吹蜡烛时，有人敲门。 “谁啊？”她问道。 “是我，恩人，我是小素。” “去开门吧。”有了颜夏的吩咐，小己打开房门。 小素走了进来。 她跪在颜夏床边，磕了三个头。 “多谢恩人，小女无以为报，愿今生做牛做马报答恩人，此纸张乃是我的卖身契，夫人本想去了江南县就放我和小清嫁人，所以卖身契启程时还给我们了，我愿赠与恩人，求恩人留我在府中，望恩人成全。” 她跪的笔直。 双手高举头顶，捧着一张四方形的纸，指尖朝向颜夏。 颜夏接过，打开一看。 确实是卖身契。 还是死契。 原来小素已经20了。 看着跟十五六岁一样，身高有些矮，最多一米五。 富户人家，确实会放丫鬟成亲。 一般都在20岁左右。 若是得主子喜欢的，十八九岁就被放出去了，或者许配给家中管事的儿子。 丫鬟也能晋升为嬷嬷。 两人生下的孩子，虽是奴籍，可比普通卖进来的下人等级要高，称之为家生子。 运气好点当了少爷的小厮，陪着读书也能认识些字。 等少爷熬成老爷，小厮也就成了管事。 运气差点，也能安然的在主家颐养天年，毕竟是家生子，主子很是信任，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哪怕犯些小错，也并无大碍，搁在普通下人身上，早就发卖了。 “既然你要留下，那我便应了你，总归你也无处可去，药可吃下了？” 颜夏放好卖身契，反正她缺人。 这姑娘瞧着是个机灵人。 收下也行。 “回主子的话，已经吃下了。”小素身份适应的很成功。 “好，那明日去官府给你身份过个明路吧，你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 “是主子。” 小素乖巧的退下，不等小己动作，她就合上房门。 小己只需放下门栓即可。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小素】 【年龄：20】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已到账。】 【当前积分200】 同一时间，系统播报声响起。 是小素的好感度，竟然满分了。 果然，她没看错人。 小己吹灭蜡烛后，去了侧屋睡觉。 颜夏将卖身契塞到枕头下面，也呼呼大睡了。 清晨，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颜夏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脚还没沾地呢，小己就端着盆子过来了。 虽然搬到宅子里，两人依旧睡在一屋中。 只是不再睡一张床了。 “婶子，你醒了，来洗漱吧。” 小己扶着颜夏下了床，走到盆架旁，开始刷牙洗脸。 做完这一切，又伺候着颜夏穿好衣服，帮她梳好头。 脸上还涂了香香的面膏。 贵的要死，五两银子一罐，说是能永驻容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颜夏听到这话，大手一挥，咔咔买了十罐，送给女儿，儿媳，小己，以及喜欢的几个丫鬟。 “小素小清呢，起来没？” “小素已经起来了，我睡醒时，发现她竟然都把院子里的地给扫完了，很勤快呢，婶子留她，算是留对了，小清我不知道，没瞧见她。” 小己老实回答着。 “嗯，金禄呢，酒楼今天重新开业，他准备好没？” 第262章 各自的选择 “他们已经去酒楼啦，婶子吃完早饭后是先去酒楼还是去县衙？” “先去县衙，酒楼上午才开业，不急，对了，把我枕头下的卖身契拿来。”颜夏刚跨过门槛，想起卖身契还没拿。 就让小己去取，她则是走向小素小清的房外。 “砰砰——” 由于房门不像木门那么结实。 所以只能轻拍。 “来了——”小清急忙开门，她披着外衣，一看就是才睡醒。 “准备去县衙了，起床洗漱下就去吃早饭吧，对了小素呢？” 两人昨晚歇在她的院中。 共住一屋。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见她的人影。” 小清的话有着另外一层意思，颜夏有些诧异，短暂地凝视了她一眼。 “哦，你要是看到她，就喊她来吃早饭。” 颜夏并未多说，转过身去了院中的亭子，那里放了一张红木雕花圆桌，六条弯腿上刻着不同的花朵图案，雕工精细，宛如真花。 两条桌腿之间还各放了一个圆凳，能坐下六个人。 天气热，她不喜欢在屋里吃饭。 从早到晚，一天三顿，几乎都在外面吃。 早饭已经摆上桌，一碗浓稠的大米粥，还有两碟小菜，以及她爱吃的茶叶蛋。 茶叶名贵，用的自然不是好茶。 都是散称的茶叶碎末。 煮出来，跟好茶一个味。 两颗茶叶蛋已经剥好放在盘中了。 颜夏咬一口蛋，吃一口粥，再夹一筷子小菜塞进嘴里。 虽然清淡，可在炎炎夏日吃着格外爽口。 “见过主子——” 吃了一半，小素端着盆子路过，她看到颜夏，半跪下来请安。 由于盆子过大，差点摔倒在地。 “在我府上，日常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瞧着不舒服，还有，你去哪整了一大盆衣服？” 因为她半跪，所以颜夏才得以看清盆中是何物。 “奴婢早上醒来，闲着无事，就想着去帮府上的姐姐们晾晒下衣物。” 颜夏正好吃完，她放下筷子，擦拭着嘴巴。“怕是不止晾晒衣物吧，行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别忙活了，把盆子放在这，赶紧去吃早饭吧，等会我带你们去县衙。” “是主子。” 小素听到她的话，立马将盆子放在地上转身去了厨房。 颜夏轻笑。 倒是率真的很。 辰时末，三人一起离开颜府。 步行去县衙。 宅子离县衙不远，没必要乘坐马车。 离了十几米远，左利就迎上前了。 “颜婶，怎么来县衙了？” “小利，走，我们先进去，外边说话不方便。” 颜夏没急着回他。 街道上人多口杂，她总不能当众告诉左利两位姑娘遇到了山贼吧。 万一被百姓听到，岂不是吓到他们。 到时候都不敢出城咋办。 “行，进去吧。” 左利领着颜夏几人走到县衙里，坐了下来。 “我前天不是去江南县了吗，因为今天上午酒楼重新开业，我昨天中午就急着从江南县赶回来，所以难免要走夜路，马车走到半道，遇到了山贼，这两个姑娘是我顺手救回来的，她们是宁州城........” “............” 颜夏好似说书般，讲了半个多小时，内容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把县衙几个值守的官差全吸引了过来。 还时不时的冒出一句“颜掌柜然后呢？”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小利你帮我把小素的身份过个明路吧，她卖身契在我这，往后就是我的人了，至于小清我就不过问了。” 小清听到颜夏拿了小素的卖身契，不可思议般看着她。 又转过头，望了望小素。 见她没什么反应，于是用胳膊戳了戳她。 “怎么了？”小素有些疑惑。 “你跟我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不等她回答，小清就急忙拉着小素走到门外的拐角处。 “她拿走了你的卖身契？你傻不傻，你把身上有卖身契的事告诉她干嘛，你这是逃出了山贼窝又闯进了歹人府，万一她欺负你怎么办，咱们的卖身契可是死契啊，有脱去奴籍的机会你不要，你傻不傻啊？” 小清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两人一起伺候白夫人，还日日睡在一个屋子，就如同亲姐妹。 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素，傻傻的被颜夏骗。 “卖身契是不是她哄骗走的？等会你就跟官差老爷求个情，让他帮你要回来，咱们脱去奴籍后，就去当了镯子，拿着钱找媒婆，让她给咱们介绍个好亲事，女儿家一辈子不就图个好姻缘吗，你若是进了颜府，这辈子都是丫鬟，你真是傻的不行，你都二十了，再大一些，就是鳏夫都不带要你的，昨个喝药的事我就没劝住你，今天的事你务必要听我的，我不会害你的。” 两人的手腕上各有一只玉镯。 因为尺寸太过合适难以褪下来，加上青玉顶多值个二两多银子，山贼瞧不上眼。 就没抢走。 小清越说越激动。 没给小素回嘴的机会，又接着教育她。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就算再傻，也不能傻成这样啊，那可是卖身契，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就是把你打死，也有卖身契保着，天天悬着脑袋过日子，你就不害怕吗？我反正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等脱了奴籍，我就在这找个媒婆，把自己嫁了，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坐稳位置........” 小素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话。 “小清，你别说了，是我自愿将卖身契给主子的，她救了我的命，我就该报答她，而且主子很好，她不会打死我的，就算真的打死我，也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嫁个如意郎君，可我不想，就算没遇到山贼，去了江南县，我也不会走的，原本我就打算留下在白家做个嬷嬷，嫁人有什么好，都是伺候人，我伺候夫人还有月例拿，吃得好穿得暖，我们这种当过丫鬟的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况且.......” 小素抿了抿嘴唇，又蹙了蹙眉毛，深呼吸好几次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第263章 媒 婆 “哎——况且，我们还失了身子，好人家哪会娶我们，没娘家，没银钱傍身，样样都没，夫家把我们欺负死也无处说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留在主子身边，一方面是报答救命之恩，一方面也是为我自己寻个后路，小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想法，我祝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只是你不许再抹黑我的主子了，她很好，是她救了我们，人得知恩图报！” 两人的想法产生了分歧。 小清见她如此不识好歹，上了火气，不再相劝了。 “随你吧，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去当伺候人的下贱玩意，我不会再管你了，往后咱们分道扬镳，我过我的好日子，你就羡慕去吧！” 说完她冷笑一声。 看都不带看小素的，转身进去了。 差点撞到准备出来的颜夏。 “多谢恩人相救，若有来世，我定当好好报答恩人。” 小清对着颜夏行了个礼。 不是全跪，也不是半跪，只是弯了弯腰身而已，幅度不大。 简直一丝诚意都没有。 “嗯。” 颜夏没跟她多费口舌，这敷衍的样子鬼都能瞧出来，回想下小清昨天求救的模样，颜夏都想笑。 翻脸不认人这句话简直是为小清量身定做的。 “小素，已经弄好了，咱们回去吧，对了，你要不要进去跟她打声招呼？往后，你们怕是很难再见到了。” 颜夏声音不低。 屋里也能听见。 “不用了主子，我们回去吧。” 小素走上前，搀扶着颜夏，离开了县衙，连头都没回。 屋内的小清没当回事。 眼前的官差告诉她。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奴籍了。 “多谢官差老爷，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小清跪了下来，这谄媚的模样跟刚才形成强烈的反差。 “不必谢我，你该谢的是颜婶，行了，你是回宁州城还是？要是回去，我就派人送你。”左利脸色有点差。 刚刚两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他模模糊糊听到了点。 这个叫小清的丫头，不懂感恩。 跟白眼狼一样。 所以左利对她没个好脸，偏偏小清没察觉到，她以为所有的官差都是这样的。 “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双桥镇，多谢官差老爷~” “嗯，那随你，县衙还有事，趁着天色早，你赶紧找个去处吧，我就不留你了。”左利敷衍着把小清赶走。 离开县衙的小清有些迷茫。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双桥镇，自懂事起，她就跟家人开始逃难，到了宁州城后，只剩她一个人了，因为不懂事被人牙子用一个肉包给拐走了，卖到白家做了丫鬟，幸运的是，白家不是恶人，白夫人又信佛，出了名的老好人。 所以她没吃过什么大苦。 宁州城她是不想回去了，谁都知道她是白地主家的丫鬟，就算脱了奴籍，别人还是拿她当丫鬟看待，她觉着双桥镇就挺好的，没有江南县那般繁华，也没有宁州城那么贫瘠。 算是不上不下。 而且，她不想再走一次山路了，万一又碰到那群山贼。 小清抖了抖身子。 有些后怕。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人认识她。 她能重新开始。 “你好婶子，请问这附近有名的媒婆是谁啊？”作为一个经常上街采买的丫鬟，小清的性格十分大胆，她拉住一个路过的妇人开口就问。 “媒婆？嗨哟，姑娘啊，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双桥镇的媒婆，要说有名气的，那必须是城尾的甄媒婆！我家儿子的亲事，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呢，我儿媳要多好有多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秀气屁股还大，我亲家更是陪嫁了四十两银子哩，搁双桥镇去哪找这么好的亲家啊，而且我儿媳刚嫁进来三年，就给我生了两个大胖孙子呢，可把我高兴坏了.............” 妇人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一直在各种夸赞她的儿媳。 把小清都听困了。 昨晚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打断了妇人的话。 “婶子，我有急事找媒婆，您能告诉我甄媒婆家在哪吗？” “哦哦，你瞧瞧我这脑子，一提到我媳妇就停不住嘴，甄媒婆家就在城尾，你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然后会遇到一个四岔路口，左手边的巷子第一家，就是甄媒婆家了，不过她今个不在家，她去参加婚宴了，就在我家对门，我们附近几家邻居，都是找她撮合的，等过会，我家也要去赴宴呢。” 妇人边说，边用手指向右边。 “好的，谢谢婶子，对了，再问您一下，典当铺在哪呀？” 小清摸了摸玉镯，有些不舍。 可没办法，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要是不卖掉，连饭都吃不起了，更别提住宿。 “典当铺啊？哎哟，姑娘你出了什么事啦？那种地方最好别去哦，再金贵的东西，也能给你忽悠的一文不值。” 作为上了年纪的妇人。 她向来八卦又热心肠，话没回答，反倒劝说起小清。 “没办法啊婶子，我家里出事了，我急等着钱用呢，这不，钱花光了，我只能将娘给我留下的祖传玉镯典当了，要不谁会去那呢，哎。” 小清随口胡诌。 她撩起袖子。 抬起手腕，将青玉镯子露了出来。 “嚯，这玉镯还挺好看，姑娘你手腕怪细呢，跟我小女儿差不多，这玉镯你准备典当多少钱啊？” 妇人眼睛微亮。 她女儿下月底就要成亲了，她正愁陪嫁什么好呢，女儿才十五，戴鎏金镯子有些压不住，全金呢，她又舍不得，本想给女儿买根镂空描金纹云簪，可那掌柜要价六两银子，也太贵了。 看着小清手腕上的青玉镯子，她打起了主意。 “不多，能典当个四两银子我就满足了。” 作为丫鬟，人生的第一课就是学会辨别主子的脸色，以此判断主子的心情，好避免犯错。 妇人那昼亮的眸子，小清只一眼就懂了。 估计是看中了她的镯子。 第264章 卖镯子 她压下笑意，看来不用费工夫去找典当铺了，老天真是帮她。 于是小清将本来价值二两多的镯子硬生生哄抬到四两。 “什么？四两？姑娘啊，这个价格太贵了，你估计典当不出去哟。” 妇人打了退堂鼓。 四两银子买个青玉镯？ 那还不如买鎏金镯子呢，起码看着贵气。 “婶子，我这镯子一丝杂质都没有，整体更偏白，还带着棉质飘花，应该算青白玉才是，四两真的不贵，您不知道，那成色好的白玉镯子至少得卖到十几两银子呢。” 妇人抓着小清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都无法将这青色看成白色。 “哎哟，我不懂，既然你想典当，那就去吧，呐，往右手边走个百步，就到了，那金氏典当铺就是双桥镇最大的铺子了，你去吧，我回家带孙子了。” 妇人没了兴趣。 她一个活了三十多年的人，怎么会被小清这种丫头片子忽悠。 青玉就是青玉，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青白玉。 这两个价格差了二两都不止呢。 “哎，婶子，你先别走，听我说完，今日我偶遇婶子问路，也算有缘，我自知典当铺冷血无情，定会死命压价，这样，我把青白玉镯子卖给婶子你吧，只要三两半！” 小清急了，她拉着妇人。 主动降价半两。 “一两半我就买。” 到底是有阅历，妇人直接砍去了一半都不止。 小清听到价格后太阳穴突突狂跳，她咬紧牙关跟妇人拉扯起来。 “三两！” “一两半！” “二两半，婶子，真的不能再低了。” 小清面带乞求，可妇人丝毫不动容。 “一两半！” “罢了罢了，二两银子您拿去吧，您就是去铺子里买新的，也得三两多银子呢，况且我这镯子保存极好，从没磕碰过，二两真的是底价了。” 小清作势要褪下镯子被妇人拦住。 “别急，我最多只能出一两银子外加6吊钱，你愿意的话，咱们再谈下一步，不愿意的话，姑娘，你也别拉着我了，我等下还要去赴宴呢。” 小清的镯子就算是新的，也就二两出点头。 若是去典当行，最多只能典当一两银子，遇到有良心的掌柜，顶多能到手一两半，撑死了。 还以为眼前的妇人好忽悠，然而价格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可偏偏她就缺这一吊钱。 多一吊钱，心里的底气就能多一些。 小清故作心疼，将镯子摘下。 跟妇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因为尺寸过于小，她摘时，手都勒的通红。 “姑娘，那我就先走啦。” 妇人掏出帕子，左一层右一层的将玉镯裹好，放到腰间荷包里，龇着大牙离开了。 小清冷着脸未说一字。 她把钱塞进胸口，以免被扒手偷了，接着又去客栈开了间便宜的房子。 因为行李全被山贼抢走，身上连个换洗衣服都没，小清又出了客栈，打算买身衣服，顺便再探探路。 她按照妇人指的方向，找到四岔路口。 刚准备走进巷子，差点撞到人。 “你怎么走路的啊，没长眼啊，要是撞到我娘，我骂不死你！” 骂人的正是白瑞雪。 “好了，都成亲了收收你那臭脾气，在外面少给何家丢人。” 宋氏有些不满。 娇儿已经纳进门，她索性就不装了。 眼瞅着娇儿的肚子马上就大了，家里采买的活计只能交给儿媳，可偏偏儿媳什么都不懂，她只能从头开始教。 于是，上午三人就打算去街上溜达溜达，顺便买点菜。 结果刚出门险些与小清相撞。 宋氏左边是娇儿，右边是白瑞雪。 她被两人搀扶着，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夫人。 加上她今日穿了柜子里最新的衣服，唬住了小清，小清观其着装不凡，吞下了回骂声，忍了下来，遂之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请问，这里是甄媒婆的家吗？” “甄媒婆？是这，第一户就是她家。” 答话的是宋氏。 “多谢夫人，刚刚是我无礼，因为走的太快，没注意到，还请夫人海涵。” 一通好话说下来，宋氏的气全消了，她挂上招牌笑容，连声称没关系。 对外，宋氏是个和善人。 自然不会在家门口跟人吵架。 刚刚被训斥的白瑞雪一声不吭，她死死瞪着娇儿。 两人眼神交汇，分不出胜负，就像宫里争风吃醋的妃子。 又像争夺食物的野狗。 小清没在意，她认清了路就走了，并未进去。 宋氏也带着白瑞雪和娇儿逛起了街。 “娘，那里怎么全是人，好热闹啊。”白瑞雪努力刷着存在感，生怕婆婆不疼她，改疼娇儿了。 “娘，要不我们去看看？娇儿扶着您。”娇儿也不甘示弱。 宋氏听到娇儿叫她娘，眉毛皱成了川字，可想到她肚中还有何家的孙子，到底是忍住脾气，没下她的脸。 妾室哪有资格叫她娘。 应当同之前的丫鬟身份一样，称她为夫人。 罢了。 因为给小天娶媳妇一事，小天已经很不开心了，要是再折腾娇儿，指不定她的宝贝儿子，就跟她离心了。 宋氏捏了捏眉头，皱纹舒缓了许多，她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回应娇儿。 “嗯，去看看吧。” 婆媳三人朝着人群走去。 只见一条宛如长龙的队伍，整齐排列着，看不到头。 “这是在卖什么？” 宋氏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大。 被她身旁排队的男子听个正着。 “这是颜掌柜家的酒楼重新开业呢，今天有活动，三人同行，只收两人的钱！哪怕你一个人来，颜掌柜也会给你凑够三人，到时候你们三人各自平摊两个人的饭钱就行，太划算了，颜掌柜总是令我惊喜，怪不得她是双桥镇商户中的这个！” 男子竖起大拇指，左手还捋着胡子，模样别提多得意了，就好像颜夏是他媳妇似的。 “颜掌柜？” 宋氏满脸疑惑的看着白瑞雪。 她怎么觉得这个颜姓那么耳熟呢。 “大伯，请问，你说的颜掌柜是颜夏吗？” 白瑞雪只知道颜夏在镇上开糕点铺，她并不知道颜夏还开了酒楼。 第265章 无人不知 于是白瑞雪试探的问向排队的男子。 “对啊，除了她还能有谁，颜这个姓，稀少的很哟。” 男子回道。 “开酒楼？你不是说她就做点小买卖吗，这是小买卖？” 宋氏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她怒瞪着白瑞雪。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小买卖？颜掌柜的生意要是小买卖，那我还真没见过谁能做得起大买卖，你们是不知道哟，自从颜氏糕点铺开业，第一天我就光顾了，我眼睁睁看着颜掌柜起来的，一年的时间，她开了酒楼，重装了铺子，买了城头城尾两栋大宅子，不光如此，颜掌柜还在江南县开了好几家分店，日进斗金都不夸张，整个双桥镇谁不认识颜掌柜啊，她可是咱们县的交税大户，知县大人都对她和颜悦色呢！” “而且，听说城头那套宅子，花了两千白银呢，我有好友去问过，那宅子就是两千卖的，你看看，两千的宅子说买就买了，颜掌柜得有钱成啥样啊，还跟知县大人攀上了关系，镇上有多少人眼红她，都只能憋着，没人敢算计她，颜掌柜还跟县衙的官差头头交好，谁敢闹事？呵呵！官差立马过来，不到一炷香时间，这人就得被抓..........” 男子仿佛在说书，周围排队的人，纷纷听得入了神。 目光全部投向他。 白瑞雪已经傻眼了。 什么？ 两千白银的宅子？ 江南县开了分店？ 这还是她认识的颜婶吗？ “娘，我不知道，我以为........” 白瑞雪不知道怎么解释。 虽然她确实刻意掩盖了事实，可她自己都没想到颜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啊。 宋氏脑子有些混乱。 所以，她是错过了一位有钱到不行的儿媳，并且这个儿媳的亲娘跟知县有关系，要是小天娶了她，那自家还愁什么啊。 就是不考科举，也能让亲家给小天某个小差当当。 何故娶个农户之女啊。 宋氏眼睛都要红了。 不是难过的。 是被气的。 她没想到自己都半只脚入棺材了，还被儿媳摆了一道。 “啪——” 宋氏没压住火气，狠狠抽了白瑞雪一耳光。 “等回去我再跟你算账，娇儿，带她回去！我有事要去忙。” 不过一瞬，她就有了主意，等娇儿拖着儿媳离开后，她走到酒楼门口。 见到了那日在白里正家碰到的妇人。 说是妇人，要是仅凭外貌，说她是自己的女儿，都有人信。 宋氏胃里冒着酸水，都是三十多，自己就大了几岁，怎的就那么苍老。 每天还要为银子担忧，而眼前的颜氏穿金戴玉，那首饰，随便卖掉几件，都能买她家宅子了。 越看宋氏就越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信白瑞雪那小贱人的话。 害的她宝贝儿子弄丢了金疙瘩。 可不就是金疙瘩吗。 要是娶了颜氏的女儿，少说陪嫁也得有个大几百两啊。 指不定还能陪嫁几间铺子，到时候就是光收租，也够他们一家吃喝嚼用了。 哎，亏大发了。 宋氏连连摇头。 这副模样，映入颜夏的眼中。 她正忙着待客呢。 就看到宋氏站在她酒楼门口，冲着自己点头又摇头的，时不时还笑两声，转而又哭丧着脸。 跟个疯婆子似的。 本想装作没看见。 可宋氏走到她跟前，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就像看到了宝藏。 “颜掌柜啊？还记得我不？那日在百花村....” “停，你有事直说，我忙得很。” 颜夏打断了她的话。 “你也知道，我对你不熟悉，毕竟咱们只见了一面，所以小雪哄骗了我，哎，说来也是造化，不过，小雪这孩子，我实在是不喜欢，你说，如果我让小天将她休了，再娶你的女儿，岂不两全其美啊，你也知道，我家小天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个读书的料子，你放心，成亲后，你就帮他引荐一下，让他跟在知县大人身旁长长学识，等他考取功名，您就是举人进士的丈母娘啦，哪用得着再去攀关系...........” 颜夏看着宋氏嘴巴一张一合的。 她揉了揉耳朵。 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可传来的声音，终究是真实的。 颜夏黑了脸。 她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 也顾不上酒楼全是客人了，颜夏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给老娘闭上你这张臭嘴吧，你家儿子是金元宝？人人都喜欢？我呸！比我家金福都大上好几岁的人，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妄想进士？进什么士？进猪圈还差不多，当猪都侮辱猪了，白长一副猪脑子，跟个麻杆似的，身无二两肉，送给狗吃狗都嫌硌牙，想娶我女儿，你何家也配？瞧你身上穿的衣服，连我家狗垫的尿布毯子都比你这衣服好，要钱没钱，要家风没家风，你能娶到一村里正之女你就烧高香了，不好好对待人家，还跑这跟我攀亲家，给我滚一边去，你站在我门口，我都觉得晦气，滚——” 颜夏的嘴巴好似安装了喇叭。 声音巨大。 不光酒楼内，包括外面排队的、二楼吃饭的、对面糕点铺的全部望向这里，有的看不到还特意跑下楼梯，也有站在对面二楼探过身子看戏的。 这一刻。 宋氏的颜面被颜夏狠狠踩在脚底。 她脸色涨的通红，眸子瞪得像牛眼，嘴里快要喷火了。 周遭的眼神让她站不稳脚，差点瘫倒在地，可不想更加丢人的宋氏，只能强忍着怒意指着颜夏“你，你，你——”个没完。 颤抖的嘴唇让她语气变得结巴。 连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 “你什么你，你要我给你送终啊？赶紧滚，麻溜点，不然我让小二抬着你走，到时候目的地是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去猪圈跟你儿子团聚，也可能是我后院的粪坑，刚好午饭时间，我就当请你吃个便饭了，不用客气——” 颜夏火力全开。 差点把宋氏气晕。 可她怕自己晕了后，真的被扔去猪圈或者粪坑，只能捂着脸快步离开。 真是泼妇，一个字她都吵不过。 太可怕了。 宋氏粗短的双腿，越跑越快。 身后传来了爆笑声。 第266章 不想读书 “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楼内外一片笑声。 “颜掌柜，你太厉害了，愣是将这厚颜无耻的妇人骂跑了，在下佩服佩服，当真是佩服。” “怪不得颜掌柜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呢，我算是长见识了。” “颜掌柜，你厉害——” “...........” 颜夏收起恶狠狠的表情。 重新扬起笑脸。 “你们别打趣我了，刚刚那人，真是把我气坏了，我颜氏从未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只是偶然碰见一次，竟然就缠上了我，真是烦人的紧，好了，不打扰大家吃饭，为了表达歉意，每桌赠送一壶饮品！” 颜夏怕吓坏客人。 赶紧使出杀手锏。 话刚说出口。 本来想从队伍离开的客人，又回去了。 眼瞅着到了饭点，刚刚那一出不但没影响生意，反倒让队伍排的越来越长。 导致酒楼都忙不过来了。 有不少人点好单，坐到糕点铺的二楼去了。 反正离得近，让小二端过去就好。 这玩意又不像火锅，是固定的，以至于糕点铺的二楼座无虚席。 本来只想吃糖水的人，闻着霸道的香味，也没忍住，点了好几样。 一直持续到晚饭，酒楼还是爆满。 午时菜就已经全部卖完，生意比颜夏想象中还要好。 采买的下人，腿都跑冒烟了。 可能是夏季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吧，嘴里寡淡，吃点辣的还能祛祛湿气。 午饭和晚饭，颜夏都在酒楼吃的。 太忙了，就连颜贺成都来帮忙了。 酒楼外，一个身穿空青色长衫的书生路过。 他看了看里面，有些向往，可摸了摸口袋，只能摇头离开。 此人正是何天。 他的外衣是去年买的，洗的次数比较多，已经泛白了。 何天回到家中听见女子的哭泣声。 以为是娇儿在哭，他丢下手中装书的布包就顺着哭声跑了过去。 “娇儿，你怎么了，娇儿，娇——” 打开厨房门的一刹那，何天的后半句话堵在口中。 原来不是他的娇儿在哭，是白瑞雪而已。 他松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夫君——” 白瑞雪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夫君，娘她，她竟然打我——” 白瑞雪告状，本以为她的小天哥哥，会帮她作主。 谁知何天掰开她的双手，冷着脸说了句“哦，那又如何？娘是长辈，打你，你也得受着，记住，娘打完，你要问问她的手疼不疼，娘那么辛苦的抚育我长大，你必须要孝顺她，知道吗？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让娘动气，那你就独守空房吧。” 何天的声音明明很温和，却把白瑞雪的心冻成冰块。 等他走后，白瑞雪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当初你明明不是这么待我的，为什么.......” 她感觉现在的生活，就像被锤子砸碎的冰块，没有未来。 “为什么？因为小天哥哥是我的，就你也配跟我抢夫君，呵呵，你瞧着吧，我早晚让小天哥哥永不踏入你的房间，瞧，那间柴房就是你以后的住所，好好去打扫下吧，免得突然住进去你睡不习惯哟~” 正当白瑞雪哭的正起劲时，娇儿悄无声息的站在她正前方。 白瑞雪抬起头，她看到娇儿嘲讽的表情，气得快要发疯。 “夫君也是你配叫的？你不过就是妾，一个卖身契在娘那里的妾，你就算被打死，也掀不起一丝水花，无人在意你知道吗？因为你是妾，你连主子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低贱的丫鬟爬了床，你肚子里的贱种也是庶女，你得意什么？等我肚中有了何家的嫡子，你那贱种女儿只配给我儿舔鞋！” 到底是农家出身。 比起在何天待了好几年的娇儿。 骂人功力更胜一筹。 两人看着对方都恨得咬牙切齿。 “娇儿，你怎么跑这来了，我还以为你在房中呢，今天怎么样，肚中的孩子有没有踢你？” 何天出现时，两人瞬间转变表情。 一个装着柔弱，一个带着可怜。 “踢了呢，儿子说他想爹爹了，夫君，你今天去哪了，娇儿想你想的都要哭了呢~” 以前娇儿从不唤何天为夫君。 这还是头一次叫，新鲜感让何天的眼里更加没有旁人，他看都不看白瑞雪一眼，走到娇儿身边，用左手搂住娇儿的细腰，右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 “爹爹也想你了，更想你娘。”他把脸凑到娇儿肚子旁，说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呀？今天你惹娘不高兴，娘都被你气哭了呢，夫君，咱们快去屋里看看娘吧，娘回来后发了好大的火，我担心她的身子。” 白瑞雪本想学着娇儿的模样哭诉撒娇。 然而她眼泪刚蓄满。 娇儿就把她夫君引去婆婆屋子了。 独留她一人在厨房外傻站着。 “呜呜呜呜呜，儿啊，娘不想活啦——” 宋氏躺在床上，头上扎了一块白布，宛若病重的模样。 她看到儿子的一瞬间。 痛哭出声。 只是眼泪久久不落。 “娘？你这是怎么了？被白瑞雪气得吗？我当初不想娶她，你偏让我娶，这下好了吧，刚嫁进门就惹娘不高兴，你让儿子以后怎么安心读书啊，今天我去好友家一起探讨新书，本以为收获颇丰，可回来就看到娘哭成这样，儿子，儿子都不想读书了。” 何天并没有说气话。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从小是娘压着他读，长大是他发现，多了一层读书人的身份，会被人高看，所以他总是装作在看书。 实际他屋里的书，不管哪本，他都没翻完过。 今天，他跟好友到临镇的月红楼听了一天的曲子。 什么读书。 都是借口罢了。 因为身上没什么银子，他偷偷卖掉几本书才有钱出去玩。 这些书买来时，哪本不要二两银子以上啊。 可卖掉只有一半的价格。 有些保存不好的，甚至一半都没有。 坐吃山空总归不是办法，书早晚有卖完的一天，他看着娘日日担忧银子。 心疼的紧。 第267章 天上掉银子 今天，好友问他，有个买卖干不干。 最多三月，就能翻好几番。 可一百两银子是门槛。 低于这个数，人家都不带他玩。 何天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连童生都考不上，还不如从商去，起码吃喝不愁，娘也不用再为银子的事，而日日睡不好了。 “小天啊，你别吓娘啊，不读书怎么行，书得读啊，娘还等着你考上秀才举人，给娘争脸面呢。” 宋氏也不哭了，她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 死死抓住儿子的手。 “娘，儿子如实跟您说了吧，这次科考儿子不准备下场了，儿子想先赚钱，等有了银子再考也不晚，哪怕过上两三年，儿子也才20出头而已，考场上花甲之年的学子数不胜数呢，儿子还算年纪小的，对了，娘，你那里还有多少银子？我需要一百两，娘你拿给我好不好。” “什么？一百两，你犯什么事了？儿啊，你别吓唬娘啊，娘身子受不住啊，家里哪还有银子，只有三两不到了，娘去哪给你弄一百两银子来啊。”宋氏愁眉苦脸的。 今天这是犯了太岁啊，她在外丢了面子，回家儿子又开始作了。 吵着赚钱，赚什么钱啊。 钱哪有功名重要啊。 等考上举人，那外面有大把的人排队给他们家送银子。 还愁没银子花？ “那.....娘我记得你的陪嫁箱子里有不少首饰衣服，您能不能拿去典当了，等儿子赚到钱，就给您买一箱更好的，娘，你放心，儿子只是拿银子钱生钱而已，我以前上学堂读书时的同窗好友王贵您记得不，他外祖家的三表舅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听说边关那里有一种布料，名叫流光纱，白日穿上，在太阳底下看着五光十色，所以颇受富人喜爱，在江南县一匹能卖到五十两银子呢，王贵准备拿出五百两让他三表舅在边关进批货来，然后运送到江南县卖掉，儿子也想掺和一脚，您知道这流光纱的进价是多少吗？” 何天卖了个关子。 宋氏没有兴趣知道，她满脑子都在想等会如何劝说儿子打消赚钱的念头，于是摇摇头，敷衍着说不知道。 “进价只要9两银子一匹，哪怕算上运货的钱，也才摊到10两银子一匹，翻了整整五倍！儿子只要拿出一百两，三月就能带回五百两来，而且什么都不用儿子烦神的，王贵全部弄好，儿子只要躺着收钱就行了，这跟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娘，你帮帮儿子吧，等有了银子，儿子肯定好好读书。” 何天看着他娘面无表情。 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话刚说完，宋氏就拒绝了。 “儿啊，不是娘不帮你，娘的嫁妆不值钱，唯一贵重的金镯子也当彩礼给小雪了，剩下那些就算连着箱子卖，也卖不到五两银子的，一百两？你把娘卖了还差不多。” 宋氏并未撒谎，她的嫁妆箱子里就没值钱的物件。 谁让她娘家穷呢。 当初这箱陪嫁，都快掏空她死去爹娘的荷包了。 才勉强装满了一箱。 全是不值钱的布料，和包铁的金银首饰。 加上她卖了几件。 几乎只剩破衣服了。 还五两。 怕是二两都卖不到。 “娘，你为何就不肯帮儿子呢，儿子说了，只要等上三月，就有五百两了，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娘你让我读书，我读，可是科考的银子，您又该去哪弄？” 何天就纳闷了。 家中肉都快吃不起了。 娘还一个劲让他读书。 到时候考试连银子都没有，更是连担保的秀才都请不起。 那还考个蛋。 县试考完后怎么办？没钱租马车，难道靠腿走吗？ “傻孩子，娘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咱家没银子，小雪家难道没有吗？你这段时间好好哄住她，等你科考前，娘拉着她诉番苦，保准你科考时不缺银子。” 宋氏看了眼窗外，小声的对着何天说。 一旁的娇儿脸色有些微变。 “娘.......”何天实属无奈。 母子俩在房里聊了许久。 宋氏也没妥协。 最后何天黑着脸出来的。 “夫君，你别生娘的气，她也是担心你，娘确实没银子了，家里最近买菜都只买素的，咱们家好像除了这个宅子，也没什么值钱的了，娇儿想帮夫君，也无法，娇儿好没用。” 娇儿不想让何天去哄白瑞雪。 如果娘真的在打白瑞雪娘家的主意，那等夫君科考前的这段时日，她肯定会被白瑞雪折腾死。 到时候娘也会看在银子的份上。 帮着白瑞雪的。 如果夫君去赚钱。 那就不需要白瑞雪了。 等她的儿子出生，也不愁银子用。 何家所有的东西，就该是她儿子的。 谁也别想拿走。 况且，夫君不是说了吗，他等两三年后再考。 到时候钱也有了，功名也有了。 她娇儿早晚当上官夫人。 等娘去世...... 她就哄的夫君休掉白瑞雪。 娇儿眼神微闪，她拉着何天的手。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告诉何天可以拿宅子去换钱。 反正抵押出去，等上三月就能把房契赎回来了。 怕什么。 “宅子.....宅子！” “对啊，我可以把宅子抵押，换上一百两银子或者更多，到时候再赎出来就是，娇儿，你点醒我的了，你真是我的解语花。” 何天大喜。 他激动的在娇儿脸上留下一吻。 娇儿故作害羞，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了，你知道咱家的房契被娘放在哪了吗？” 何天从不插手家里的事。 自然不知道这些琐事。 “在娘的陪嫁箱子里，钥匙娘放在枕头下了。” 作为日日伺候宋氏的前任贴身丫鬟。 娇儿当然知道了。 “我的好娇儿，相公没有你可怎么办呢，你放心，等我赚到银子，就给你买个大金镯子，不，买两个，比白瑞雪的还大，到时候你戴上，去跟她嘚瑟，好让他知道，相公的心里只有你。” “娇儿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两人悄摸躲在墙角说话。 第268章 抵押宅子 白瑞雪在厨房。 宋氏在床上。 两人的话，没人听到。 下午，吃完饭又睡了午觉的宋氏心情总算好些了。 她被娇儿哄着出去串门了，何天趁机溜进宋氏的房中，他翻找着钥匙，打开他亲娘的陪嫁箱子，顺利拿到房契，然后锁好箱子，把钥匙归到原处。 直奔当铺而去。 “你这宅子地段不好，又小又偏，只能给你80两，期限一年，时间到了还不赎回我们会去收回宅子。” “八十两？这也太少了，就是我家巷子里最小的一户，他家宅子还卖了一百五十两呢，我家宅子再少也能有个二百啊，掌柜的，你通融下，这样，我不要那么久的期限，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来赎回房契，您给我加点吧，一百五十两行吗？” 何天头一回踏进当铺。 怪不得人人都说这里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全部黑了心眼子。 二百两生生说到八十。 连贱卖都算不上。 干脆让他送给当铺算了。 什么玩意。 何天脸色阴沉，恨不得转身走人。 可他急着要用银子，只能好声好气跟当铺的掌柜慢慢商讨。 “期限是可以缩短，但是你别忘了，你不是卖，你是当，我房子拿不到手，还得被你白白住上几月，我图什么，八十两不可再多了，实在不行，你拿去赌坊抵了吧，那边给的银子多。” 当铺的掌柜，不怎么喜欢收地契房契。 后续太麻烦，得请打手去收回房子和地，还不能闹出事。 功夫倒是费不少。 几个月甚至一年也就赚上百来两银子。 所以价格，他当然要一压再压。 要是单卖，他可以给一百五十两。 当的话。 超过八十就算了。 这破宅子，那么点大，按照市价也就是一百八十两左右。 除去他的人工费，一百两都赚不到。 今天他收了八件白玉首饰，反手都能赚上一百两。 小小的房契，他哪会放在眼里。 干脆让何天去赌坊，反正都是一个主子开的。 “赌坊？那里能给多少？”何天从未去过赌坊。 他虽然偶尔跟好友喝喝花酒。 却不敢踏入那种地方。 稍微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 “一百出头吧，你出门左转五十步的第一家就是，或者去城头左桥尾第三家，别的不知道。” 双桥镇只有三家赌坊。 其中两家都是他主子开的。 “多谢掌柜的。” 何天带着房契走了。 八十两他只能赚个三百两。 既然房契都偷出来了，他自然得搞场大的。 最少也得拿到120两银子。 那三月后就能赚五百两了。 到时候他把房子置换下，住进大宅子里。 再给娘和娇儿买些首饰衣服。 还没想好剩下的钱该怎么花，五十步就走到了。 下午，是赌坊最热闹的时候。 何天进去时，里面人满为患，铺子里有三张桌子，全部围满了赌徒。 右手边，放了张紫檀木太师椅，上面坐了个身穿檀褐色镶边圆领长袍的中年男子。 他手端茶杯，勾起一抹微笑，看向正在赌钱的人群。 见何天进来，以为他也是来赌钱的。 “去，来新客了，有些面生，好好招待下。”轻声吩咐完，男子身旁的伙计，立马挂上笑脸，走上前迎接何天。 “客官，想玩什么啊？” 何天听到连连摆手。“我不玩，我是来抵押宅子的，不知你们掌柜的可在？是当铺掌柜介绍我来的。” 伙计转过头，看了掌柜一眼。 见他抬了抬眼皮，随即回过头说道。 “那你随我来。” 赌坊伙计带着何天去了里屋。 “看好外面。”说完，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站了起来。 拂了拂衣袍。 也随之进去了。 “你要抵押哪里的宅子啊？房契给我看看，地契带了没？” 一般宅子都有两契，分为房契和地契，也有房地契连在一起的。 不多。 “我家房契与地契同在一张纸上，当初买宅子的时候，就是连在一起的。” 沈贾丁微微点头，他接过何天递来的房契，仔细端详了一番。“嗯，确实是，你准备抵押多少银子，期限又是？” “二百两，期限为三月，三月后若是没还银子，您就将宅子收走。” 何天特有信心，他跟王贵玩了七八个年头了。 王贵家里向来富裕。 时不时请他吃饭，喝花酒。 带着他见了不少世面，所以王贵说三月，那就绝对不会超过三月。 他本来想报一百五十两的。 可转念一想，万一赌坊的掌柜也要压价怎么办。 不如往高了叫。 到时候这么来回一拉扯，说不定就到手一百五十两了，那他起码能赚上600两。 “高了，你这宅子，哪怕在光景好的时候，也就卖个二百两，况且，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吧，我这还没瞧到房子样貌，若是房子年久失修，那连一百八十两都卖不到，不过呢，二百两银子我能给你，但是！” 沈贾丁放下房契，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看着何天。 “但是什么？掌柜的您说。” 何天激动的问道，要真能拿到200两，那他就能赚到八百两银子。 天呐。 到时候买个偏远稍旧些的三进院都不成问题。 再给家里买几个下人。 那他岂不是能过上老爷般的生活。 还读什么书。 这辈子也不读了。 “但是！三月一到，你若是没来还银子，宅子嘛，我肯定是要收走的，你还得再补上八十两银子，就算还了银子，也得给五十两利息，当然，你要是不给，我们也有的是手段，呵呵。” 沈贾丁冷笑两声。 这笑声有些阴狠，何天忍不住的冷颤一下。 “也太多了吧，我家宅子再烂也能卖到190两呢，而且，利息也高的夸张，不然各补二十两怎么样？” 何天不敢赌这么大。 “这样吧，各五十两，若是还不上，多一月加上10两，再讨价还价，你就出去吧，要是同意，那就在纸上画押签字。” 话语间，桌上已经摆好了纸笔。 “ 我同意。” 何天思考了五秒。 直接签下了他的名字，还按了拇指印。 离开赌坊时，他身上已经多了二百两的银票。 第269章 小假 “掌柜的，您这买卖做的不值当啊，他就算给您五十两又如何，卖掉宅子，撑死也就赚个三四十两，费力不讨好。” 一旁的伙计十分不解，他们赌坊，一天就能净赚百两。 何必费工夫赚这三四十两银子。 到时候收宅子时，还得派赌坊的打手去。 都不够折腾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掌柜，而你是伙计。” 沈贾丁喝了一口茶。 冷冷说道。 他要的就不是五十两。 200两都要靠抵押宅子的人，能一下拿出五十两来？ 他要的是一月能增加10两的利。 若是这男子家中有些姊妹，那直接哄他将姊妹卖了，他主子可是经营着青楼呢。 瞧这男子端正的长相，姊妹定是中等偏上的容貌。 进了他赌坊的人，就没脱身离开的道理。 他要榨干那男子的全部。 就算还上了又如何。 纸约早就被他动了手脚。 迟一天，加5两。 那男子看都没看就签了。 属实没长脑子，钱他得赚，宅子和人他也得要！ 沈贾丁眼睛微眯，好似鹰眼，看着让人害怕。 那位伙计不敢再言语，默默的给他添茶。 彼时的何天，已经带着银票来到王贵家中。 “王兄，银子拿到手了，二百两，给你。” “嚯，何兄你这么大手笔呢，厉害厉害，你放心， 三月后，我就将一千两拿给你，咱们兄弟一场，有福同享嘛哈哈。”王贵接过银票，笑嘻嘻的拍着何天的后背说道。 当晚，何天留在王家吃了晚饭。 天快黑才回去，路过颜氏酒楼时。 发现这里还是宾客不断。 一楼全部坐满了，二楼也吵吵闹闹的。 以往早早关门的糕点铺，依旧开着。 真羡慕啊，这要是他家的铺子就好了，定能日赚大几十，甚至上百两。 何天略带酸意。 读书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混得都不如商户。 要是当初娘拿读书的银子给他买个小铺子，指不定现在他都赚了几千两了。 哎...... 何天满脑子都在幻想一千两到手，他该怎么花，想着想着就走到家门口了。 “儿啊，你去哪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进门就被等候在院子里的宋氏一把抓住。 她眼带急色，就好像何天去干啥坏事了一样。 弄得何天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娘发现他偷房契了。 “没，没啊，儿子书中遇到一些不解，就去好友家探讨了一番，他留儿子吃了晚饭，所以回来的迟了些。” 他声音有些结巴。 如果是白天，定能发现他脸上的紧张。 可惜天已经黑了大半了，加上何家院子没点烛灯。 所以宋氏并没有看到。 她松了口气，放下手。 “儿啊，下次早些回来啊，或者出去的时候跟娘说声，免得让娘担心，快去洗漱一番早些睡吧，小雪已经给你放好水了，今晚就别读书了，你努把力，小雪的肚子就看你的了，等她怀上崽你就能拿捏住她了，到时候让她回娘家给你要科考的银子去.......” 宋氏叽里呱啦说了半天。 何天脸有些黑，本想拒绝，可他毕竟拿了家里的房契，算是做贼心虚吧，到底是点头了。 晚上，白瑞雪的声音，不同以往，格外大声。 就好像是故意叫给谁听的一样。 天未亮，娇儿顶着黑眼圈，在何天的屋外，擦拭窗户，故意碰撞发出叮铃当啷的声音，吵醒了两人。 “你神经啊，太阳都没出来呢，你就起来干活，你故意的啊，往日怎么没见你那么勤快。” 白瑞雪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指着娇儿的鼻子就骂。 昨天受得气，她一晚上全都报回来了。 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行了，娇儿还有身孕，你去洗衣服做早饭去，娇儿别擦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你快回屋歇会。” 何天披着外衣，来到门外止住了即将发生的战火。 两人这才互相瞪了一眼，各自离开。 何天无奈的摇摇头，睡回笼觉去了。 同一时间的颜府里，颜夏刚起来，她在小己的伺候下洗漱完又在庭院里吃了早饭。 今天她要回百花村，将玫瑰种子种下。 因为酒楼太忙，人手不够，颜夏得独自一人回去。 所以可能要待上三四天，才能把种子种完。 这段时间她忙的飞起，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还有半个来月，儿媳就要生产，到时候就更脱不开身了，所以这三四天就当放小假了。 颜夏走之前，把谨于小己和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女儿叫来。 一一叮嘱后，才放心的驾车离开。 马车驶离城门口时，住在城尾客栈的小清也下了楼。 她担心扑个空，天刚亮就醒了，随便在客栈吃了碗稀粥配小菜就出了客栈赶忙朝甄媒婆家走去。 手里还拎着一袋糕点，是她昨晚买的。 “咚咚咚——” 小清敲响甄媒婆家的大门。 没多久，门就从里面开了。 “姑娘你找谁？” 开门的是个汉子，看着三旬左右。 “大哥，请问这是甄媒婆家吧，我找她有事呢。” 小清扬起明媚的笑脸，一口白花花的大牙露了出来。 她其实比小素要好看一些，小素脸偏满月，眼睛也是圆眼，嘴巴小小个子矮矮的，看着像才上初中的未成年，只能说可爱，算不上漂亮。 而小清却要秀气许多，她比小素高半个头，身形修长，巴掌脸驼峰鼻，外加一双桃花眼，不笑还好，一旦笑起来就格外好看。 甄媒婆的儿子大壮都看迷了。 “大壮，谁啊——” 院子里传来一声苍老却明亮的叫声，将呆滞的大壮拉回了神。 “咳咳，我娘在家，姑娘你进来吧。”大壮知道自己失礼了，尴尬的咳嗽两声，让开身子，让小清进来。 “嗳，打扰了。” 小清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微微勾起嘴角，和大壮擦肩而过，身上的香气让大壮差点又失了神。 “大壮，问你话呢，谁来了啊，你这小子，咋不理人呢.....”甄媒婆的声音从远到近，直到走出房门后，看到了小清。 第270章 甄媒婆 “娘，是位姑娘，说是找你有事。”大壮赶紧关上大门，朗声回答道。 甄媒婆并没有搭理她儿子。 而是望着小清问道：“姑娘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她一边说话，眼睛还上下打量着小清，见她穿的虽是便宜料子，可布料很新，一点都没褪色，一看就是刚买的，家里能给姑娘时常做新衣的，应该不算太穷，加上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笑起来像个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作为职业媒婆。 她都想拉着小清说媒了。 “婶子，我叫白小清，是宁州城人士，今年20，家中爹娘因病早逝，留下的宅子又被大伯夺走了，还想把我卖给四旬的鳏夫，我就带着几件衣物来双桥镇投靠妹妹，可惜妹妹跟妹夫早已搬去江南县，我身上的银钱又所剩无几，还不知道她新宅住址，实在没办法来回折腾了，所以想着寻个媒婆，把自己嫁出去算了，反正嫁给谁也比四旬的鳏夫好啊，您说是吧？” 小清说完将手里的糕点递给甄媒婆。 满脸讨好的笑着。 甄媒婆一听她身世，眉头直皱，本想将她赶走，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小清买的糕点一袋要一吊钱，是个会做人的。 她接过糕点，笑了笑，随即拉着小清去堂屋里坐着。 “姑娘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姻缘二字讲的是门当户对，你看看你，年纪又大，是个老姑娘，克死了爹娘，还没点银子傍身，谁会娶你呢，镇上的好男儿，谁不看女方条件呢，是吧？你说说你，除了这张脸还能看，那是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我给人家介绍你，人家还不把我骂死啊.....” 直白的话总是太过难听。 小清脸色有些发白，她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咽下怒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道。 “婶子，我知道我条件太过差了，没办法，我命不好，婶子，我不求你给我介绍多富贵的人家，人好本分就行了，哪怕是二娶也行啊，只要先头那个没生孩子，我都能接受，婶子，我身上还有一两银子，是我最后的钱了，只要您给我介绍，定完亲，这一两银子就孝敬您了。” 小清从荷包掏出一两银子，在甄媒婆眼前晃了晃，又揣了进去。 一两对于商户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对于甄媒婆，那就是三个月的开销。 媒婆费一般都在三吊钱左右，遇到大方的人家半两银子也是常有的，加上一些礼品，绝不会超过一两。 她一年牵上十来桩姻缘，至少能赚到五两银子往上。 家里时不时都能吃上肉。 甄媒婆在家别提多有底气了。 就连她男人，都不敢对她吆五喝六的。 看到一两银子，甄媒婆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笑的眼角全是褶子，乐呵呵的捧着小清的手背摸来摸去，一边摸还一边夸。 “婶子刚刚跟你闹着玩呢，你叫小清是吧？这名字好听，你看看你，长得如花似玉，找谁找不到啊？你放心吧，这事交给婶子，婶子包管给你找个好人家，对了，为何你妹妹嫁人了，你这么大年纪还在闺中？” “婶子，我先前生了场大病，一直在养病，直到有一天，门外来了个和尚讨水喝，为了报答一水之恩，他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若是挺过19岁，就能一辈子大富大贵，所以妹妹在我前头嫁了，巧的是我病还真在去年就大好了，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小清随口胡诌。 她说的神乎其神，甄媒婆还就信了。 毕竟谁敢编排和尚啊。 “嗨哟，这么准的吗，看来不是你克你爹娘啊，是你爹娘克你哟，咳咳，不说这个了，你现在住在哪啊？” 甄媒婆继续查着户口。 “我住客栈呢婶子，住一天贵得很，哎，所以婶子啊，我有个小要求，你也知道，我身上没什么银子了，所以烦请婶子快些帮我找，最好四日内就能成亲的，不然我住在客栈，日日都要开销，荷包受不住啊。” 小清没想到镯子才卖了那么点。 原以为能卖个二两的。 刨去买糕点加上许诺给媒婆的一两好处费。 她又买了一套衣服，身上只有两吊钱可以支配了。 她开的房虽然便宜，却也要45文一天。 加上吃饭。 撑死挺上四天。 小清很着急。 听见这话，甄媒婆眼睛咕噜一转。 “客栈多贵啊，要不，你住进我家来，你将住客栈的钱给我就行，我包你一天两顿饭，到时候就说你是我家远房侄女，我还好给你说亲事，你看行吗？” 镇上的客栈，最便宜的也得30文一天，剩下的都是大通铺，这姑娘肯定不会住。 所以，按照30文来算，如果她住上四天，也就是120文。 120文都够家里买七八天菜了。 女儿家才吃几口饭啊，甄媒婆喝了口甜水，她看着瘦弱的小清。 打起了主意。 “可以啊，婶子，您可真好，我算是找对人了，来婶子，客栈一天35，住四天，我给您150文算了，叨扰婶子了...” 小清大喜。 她住一天客栈都要45文。 还不包吃喝。 若是住进甄媒婆家，省了钱不说还能有个好听的家世相看亲事。 省的别人一看她无亲无故还是外地的，就看轻了她。 小清谎报了客栈的价格，直接从荷包里拿出一百五十文递给了甄媒婆。 生怕她反悔。 两人都达到了目的。 当天，小清回了客栈，退了房，顺路还买了一块肥肉，住进了甄媒婆家。 见她十分上道，甄媒婆本想让她住柴房的，干脆让她跟儿媳一块住，至于她儿子大壮，到两个孙子屋里打地铺了。 甄媒婆只有一个独子，蒋大壮，今年32岁，和儿媳兰花给她生了两个孙子。 一个十五，一个十三。 大的已经在相看亲事了。 蒋家六口人住着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一柴房外加一院子。 虽然不大。 却很温馨。 下午，甄媒婆就带着小清出门相看了。 第271章 再种玫瑰 因为着急，所以不管男方什么样貌什么年龄，她都领着小清去看。 对外就说小清是她娘家表兄的女儿，家里爹娘去世，过来投奔她。 这些颜夏并不知情。 她上午就回到了村里，将马车放到自家后院喂完草料，又把农具丢进空间，独自进山了。 这个时间花农已经浇完水准备下山。 颜夏跟她们恰好碰到。 突然在山上看到颜夏，几人吓了一跳。 “小夏啊，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颜姐姐，玫瑰还没开花呢。” “颜氏啊，你是要进深山吗，还是有别的事？” “......” 几人询问道。 颜夏笑着回应。“没事啊，回来休息几天而已，最近太忙了，有些疲惫，对了，从明天起，给你们放半个月的假，最近夏季雨水多，玫瑰不用浇水了，省的你们每天还要进山，放心，工钱照给。” 几人大喜。 半月不用进山。 还发工钱。 跟白给银子有什么区别。 “小夏啊，那晚上去婶子家吃饭呗，婶子给你炒腊肉吃。” “去我家，我中午去买肉，新鲜的肉。” “颜姐姐，不用工钱的，您给半个月的就行。” “.......” 她们热情的模样让颜夏有些招架不住。“不用不用，我就在家吃，工钱照给，不必多说，你们快些回去吧，我去深山转转。” 颜夏赶紧溜了。 给她们放半个月假，是想等玫瑰长出来。 免得她们偷挖种子带走。 哪怕她们人品很好，可有关钱的事，颜夏谁也不信。 鲜花饼算是她铺子里的招牌了，要是被人模仿个十成十，那她铺子的名气就会大打折扣。 往后再想开多家分店，就难了。 万一对方打价格战。 那自家铺子还怎么赚钱。 为了杜绝这一现象，只能自己来种玫瑰，等种子发芽抽枝，她们想挖走，也带不走。 可一个人干活终究是太累，颜夏来到深山。 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熊熊——” “熊熊——” “出来，给你带好吃的了——” 找不到熊熊，颜夏只好使出杀手锏。 她从空间取出提前放进去的烤肉串，打开后捧在手里，一边喊，一边让烤肉的香味四处散发。 没一会，颜夏就听到野兽奔跑的声音。 “主人，主人——” “熊熊来啦——” 灰熊四脚着地，庞大的身躯让树叶都在震动。 它速度飞快的朝着颜夏跑来，好似想念颜夏，想的不行。 如果忽略它嘴边的口水的话。 “砰——” “你个傻熊，想撞死我啊——” 见灰熊没有‘刹车’动作， 颜夏赶紧闪到一边，导致熊熊撞到大树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可熊熊皮糙肉厚，树差点倒了，它毫发无损。 “嘿嘿，主人，熊熊想你啦，你怎么才来看熊熊啊，咦，主人，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是给熊熊带的好吃的吗？” 熊熊从头到尾都没看颜夏，一直盯着她的手里。 可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才注意到她带了吃的一样。 颜夏无奈极了。 她要是再看不出来熊熊的馋样，就别当人了。 “是啊，给你带的肉串，上次答应你的，还有糕点，等会帮我干完活，一起拿给你吃。” 颜夏从油纸上取了一串烤肉，亲自喂给熊熊，塞到它嘴里后，怕它连着竹签一起吃了，于是她把烤肉包好，扔回空间。 腾出手来，一手抓着熊熊的嘴巴，一手帮它手动撸下串上的肉。 “嚼嚼嚼，主人，这是啥肉呀，咋那么好吃捏，嚼嚼嚼，主人我还要——” 肉串对于颜夏来说，算是大块的了。 可对于熊熊，只够塞牙缝的。 它嚼了两下，肉就滑进肚子里了。 熊熊意犹未尽的看着颜夏。 “还想吃啊？帮我干完活，肉和糕点，一起拿给你吃，包你吃个够。” 颜夏说完朝着花田走去。 熊熊急忙跟上。 “主人，你去哪里呀，上来，熊熊带你去。” 颜夏见它已经四脚着地，干脆翻身上了熊熊的背。 指挥着它向前跑。 比开车还方便，就是有些颠簸。 “停，就是这里。” 到达目的地。 颜夏下了熊背。 她从空间取出铁锹，让熊熊松土挖洞，她则是负责埋种。 别看熊掌硕大，可熊熊掏蜂蜜的时候，格外灵活。 所以干起农活来，那叫一个麻利。 “嘿咻嘿咻——” 熊熊铲土松土再挖洞，一套流程下来，直接铲了几十米地。 颜夏种完种子，发现不够，干脆将空间的一百积分又买了玫瑰种子。 这才勉强够种。 花田已经扩大了两倍。 之前一家子干的活，颜夏和熊熊干到下午，就忙活完了。 “主人，熊熊好累，饿了，渴了。” 熊熊丢掉铁锹，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下的白色野花，被它压得稀巴烂。 “乖熊熊，给你吃。” 颜夏头一回在动物的脸上看到疲惫两字，她心虚的擦了擦汗，感觉此时的自己是个坏心眼的地主婆，压榨着农民百姓。 “主人你真好，哇，好香啊，主人你也吃——” 熊熊捧着油纸，别看它嘴上大方，可它将油纸包放在嘴边，压根没递到颜夏面前来。 “我不吃，你吃吧。” 颜夏还能不知道它的小心思。 罢了罢了，今天确实累到它了。 熊掌太大，竹签太细，熊熊没法抓握，它只能用嘴小心的啃食。 颜夏看它吃的狼狈，干脆用手把肉从竹签上剥离下来。 熊熊这才大口咀嚼起来。 “嚼嚼嚼，好吃真好吃，主人，主人你对熊熊真好，主人——” “行了，别叫了，吃你的去吧。” 好好一个熊，偏偏是话痨。 颜夏再一次擦汗。 天太热了，这里属于山中间偏下的部位，没有深山里凉快，加上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都馊透了。 她望了望四周，来到一处山泉边，脱掉衣服泡着澡。 简直舒服极了。 山泉水冰冷刺骨，身子刚泡进去，燥意全退，甚至还有一丝的冷。 颜夏没敢洗太久，只泡了七八分钟，就穿上衣服了。 衣服臭烘烘的。 第272章 大变的赵月芳 下次她一定要在空间里放些干净的换洗衣物。 颜夏嫌弃的穿上脏衣服，准备下山，她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 眼瞅着山下家家户户纷纷冒起炊烟。 颜夏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熊熊，你吃完了没，回去吧，没经过我允许不准偷偷来这，听到没？下次我会给你带别的好吃的。” 她再一次叮嘱熊熊。 “主人，熊熊知道啦，主人再见。” 熊熊吃饱后去颜夏刚刚洗澡的地，喝了好几口水。 肚子虽没个全饱，也有三分饱，等回到山洞，他再啃啃果子，今天就不用吃晚饭了。 “嗯，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颜夏目送熊熊离开，等看不到熊影时，她才转身下山。 到家后，她去后院摘了青菜和黄瓜，一个炒着吃，一个凉拌，还顺手炖了个鸡蛋羹，三道菜以及半砂锅的米饭，颜夏吃了个精光。 撑的她肚子圆溜溜的。 老宅里里外外都被赵心蓉打理的很好。 门外荒地的玉米长势也不错，床上铺的被褥还有阳光味，一看就是日日拿出去晒了。 颜夏吃完后，洗净锅碗，锁上大门，打算遛弯到赵心蓉家，找她闲聊一会。 走到半道竟然碰到赵月芳。 她挺着硕大的肚子，身躯又十分干瘦，整个人瞧着特别吓人，她手里挎着竹篮，篮子里是绿色的植物，走近一瞧，原来是野菜。 颜夏算了算时间，赵月芳跟小荷怀孕的时间只相差一月，可是赵月芳的肚子大的离谱，甚至比她家小荷大了一圈都不止。 难不成怀的是双胞胎？ 颜夏觉得她可能真相了。 既然是双胎，那肚子这么大，倒是可以理解。 可怜了，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受大罪。 颜夏眼神带着怜悯，她想到原主曾生过两胎，一胎双生，一胎三个。 在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古代，能平安生下五个孩子还身体健康，已经是幸中之幸了。 大概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生孩子上面，所以娘家婆家都不好。 原主也悲惨离世。 颜夏越想越远，直到赵月芳的话将她思绪给拉了回来。 “婶子，你回村啦，吃过饭没？”赵月芳对着颜夏打招呼，她努力的咧起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来。 不是她讨厌颜夏，相反，经历了之前那事，颜夏在赵月芳的心里，就好似落入枯井后，看到的第一束光，只是她太累了，浑身都提不起力气，她的肚子又大又沉，哪怕每天吃四顿，可还是吃饱了就饿。 导致家里粮食所剩无几。 完全不够她吃。 村里偶尔有些善心人帮衬她，比如送一颗鸡蛋，抓半把糙米，砍一些柴火等等。 但也是微不足道的。 以至于大夏天野菜茂密时，她挺着大肚子去挖野菜。 因为蹲不下来，只能扶着树干躺在地上，然后侧着身子挖。 连续半个月拿野菜当饭吃，赵月芳脸都吃绿了，拉的屎也是碧绿碧绿的，跟拉草似的，担心孩子吃不到好的，身子长不壮实，于是她拿着一篮刚挖的新鲜野菜，准备找村里人换一把糙米。 可没人跟她换。 路过赵心蓉家，恰好碰到颜夏。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幕。 “月芳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想起初见赵月芳时，她还是个漂亮的大姑娘，更是颜夏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美女，这才一年多左右吧，美女就变成枯草了。 简直让人唏嘘。 古代女子的命，前半生绑在娘家，后半生绑在婆家。 一辈子都身不由己。 要是她没穿来，桂花腊梅可能也是这副模样吧，甚至还不如赵月芳呢，起码赵月芳的潜在危险自己替她解决了。 而桂花腊梅在记忆里，她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打。 一个被迫嫁给老头，一个被卖到窑子，以至于早早的就死了。 前些日子，颜夏听左利提起过，桥快修建好了。 最迟年底之前，那些徭役的人就该回来了，赵月芳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说她人怎么样。 起码罗百对她是真心好。 “婶子，天气热，我没什么胃口，所以瘦了一些，婶子这是要去串门？那我先回去了，婶子再见。” 赵月芳不想让颜夏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说完话，扶着腰身，急匆匆的走了。 颜夏移开视线，敲响了赵家的大门。 门虽是开的，可总要打声招呼。 这是她的习惯。 “小夏妹子，你下山啦，上午刘氏还跟我说呢，讲你去了山上溜达，我寻思要不要给你做个饭，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只好先回家了，吃过没？来，我今天多炒了两道菜，一起来吃点。” 村里的村民们串门，但凡门是开的，就不会敲一下，直接就进。 所以赵心蓉听到敲门声，第一反应就是颜夏。 她最是懂礼。 “我吃饱啦，赵大姐你还没吃呢，那你先吃，我去别处遛遛去。” “别别别，进来再吃点，就等着你下山呢。” 见颜夏门都没进就想走。 赵心蓉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往堂屋里扯。 “哎哟我真吃饱了，赵大姐。” “没事，进来喝碗蛋花汤。” 颜夏的劲虽然大，可她不会强硬挣脱，毕竟赵大姐是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 所以到底是没拗过她。 颜夏进了屋子，跟钱家人一起吃了饭，她只喝了半碗汤，离开钱家时，天色已经大黑了。 她只要一跟赵大姐聊天。 就会上头。 越聊越尽兴。 颜夏爱听八卦，赵心蓉爱说八卦，两人刚好互补，于是一个多时辰，颜夏将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全部了解的透透彻彻。 包括哪家娶妻啦，哪家嫁女啦。 哪家的鸡被狐狸偷吃啦等等。 回到家，颜夏连打了三个哈欠，眼泪都冒出来了，虽然下午已经洗过澡，可天气燥热她身上还是出了点汗，颜夏脱掉衣服，用煮饭时顺手烧的温热水，冲了下身子，才穿上里衣回屋睡觉。 家中只有一匹马为伴。 可颜夏一点都不怕。 她捏了捏枕头，调整到舒服的角度后，在蛙鸣虫叫声的伴随下进入梦乡。 第273章 打秋风 醒来时，天才蒙蒙亮，颜夏有些尿急，她去茅房撒了泡尿后回床继续睡了。 难得清闲，必须睡个饱。 呼吸再次变深。 时间缓缓流逝着，天色逐渐大亮，圆圆的太阳升到上空，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颜夏睁开惺忪的眼睛，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别提多舒服了，多日的疲惫瞬间消散，她整个人神清气爽。 穿好衣服后颜夏走到厨房打了盆水，开始洗脸刷牙。 清晨山下的雾气有些浓，所以湿气很重。 颜夏摘了几个辣椒，做了道辣椒鸡蛋盖面。 属于干拌面，别有一番滋味，主要是辣椒能祛除身上的湿气，而湿气能导致百病，这是她从医书中看来的。 后院种的辣椒，特别辣，颜夏吃的汗直冒。 她一边喝水，一边嗦面，用了二十分钟才把面吃完。 洗干净锅碗，她又去了趟山上。 种子虽已种下去，可也得看一看才安心。 今天没去找熊熊，下了山后，颜夏四处溜达去了。 主打一个度假模式。 巳时中，赵月芳提着一篮子野菜回了娘家。 她实在熬不住了，家中一粒米都没了，不光如此，最近她总是感觉肚子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赵月芳只能回娘家寻求帮助。 担心被骂，她还特意起了个大早，挖了满满一篮子野菜才上路。 “娘，我回来了——” 家里门没关。 一进院子，她就冲着堂屋喊了声。 “回来干嘛？大着肚子还到处乱跑，到时候动了胎气你可别想赖到娘家头上来，当初就让你把这个孩子打了，娘给你找门好亲事，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过得跟寡妇一样，瞧瞧你那憔悴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旬了呢，嗤，我还当真以为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呢，破野菜拎过来干嘛，家里都吃腻了，对了，你弟弟月初就要成亲了，你作为姐姐的，不该出点力吗？” 赵月芳的娘赵郑氏听到声音，从房中走了出来。 她满脸嫌弃的翻着竹篮。 见篮中除了野菜便再无其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娘，我哪有银子，相公去服徭役了，婆婆出了那事你也知道，公公他也失踪了，我一个人过得好苦，娘，你给我匀一点粮食吧，等相公回来，我就让他还给你，行吗？” 赵月芳说话有气无力的。 加上从百花村走到赵家村。 早上吃的野菜，全都消耗光了。 肚子咕噜噜直叫唤，肚中的孩子也踢的厉害，她脸色发白。 头上冒着汗。 狼狈不堪。 可这副惨样，丝毫没让她娘心软。 “搞半天你是回来打秋风的啊，你不帮衬你弟弟就算了，还想拿粮食？你真当家里是开粮铺的啊，你去村里问问，谁家嫁出去的姑娘，还回娘家讨食的，说出来也不怕丢人，呐，对门的招儿嫁出去才两年，哪次回来不是大包小包啊，你春兰婶子过得滋润死了，虎子刚娶了媳妇，花了三两彩礼呢，都是招儿出的，你呢，不求你帮扶弟弟，你也别上门打秋风啊，真是欠了你的，走走走，不许进来，大肚婆克人，你赶紧出去，别回来祸害娘家。” 赵月芳连屋子都没能进去，被她亲娘推搡着赶出家门。 那竹篮连着野菜也一并扔了出来。 赵月芳扶着墙，坐在泥巴地上，她大口喘着粗气，肚子痛的厉害。 许久，才缓过来。 野菜已经稀巴烂了，混合着地上的泥巴，看着脏兮兮的。 赵月芳却丝毫不嫌弃，她侧躺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捡起。 拂去尘土，放入篮中。 捡完后，她挎着竹篮离开了赵家村。 眼里全是失望。 怎么办，娘家也帮不了她。 日日吃野菜菌子，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 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和害怕，赵月芳回到村里。 她肚子痛的越发频繁，走到村中间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用着最后的力气，她大声呼救。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啊——” “额啊——” 羊水破了。 赵月芳痛的痉挛。 她死死咬着牙关，浑身颤抖。 “啊——” 开宫口的疼痛让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叫声吸引了附近人家。 “哎哟，这是怎么了，躺在地上干嘛，月芳啊，你怎么还尿裤子了。” “什么尿裤子啊，她是破水了，算算日子，才八个月啊，这下完了，七活八不活，保不住了，哎，真是个可怜见的，嫁进来婆家接二连三的出了那么多事，结果孩子也要早产了。” “呸呸呸什么七活八不活，人还好好在这，你讲什么晦气话，积点德吧！” “不过，罗赵氏的肚子怎么那么大，跟怀了双胎似的。” “哎哟，要是双胎可就真不好了，双胎本就挤在一窝，抢食打架，长得本身就比独胎要小，这要是早产，怕是更不好养活了。” “........” 颜夏也闻声从赵心蓉家走了出来。 她挤进人群，来到赵月芳身边蹲了下来，安抚着说道。“月芳啊，别怕，是不是要生了？深呼吸，不要紧张，婶子让人给你请稳婆去，不怕啊，没事的。” 同为女子，颜夏看她躺在地上呼救的可怜模样，心有不忍。 周遭看热闹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人搭把手相助。 颜夏只好跟赵心蓉一起合力赶走了七嘴八舌的婆子们。 她又一把抱起赵月芳，将她送回了矮山屋子里。 全程公主抱。 尽量不触碰赵月芳的肚子。 装满野菜的竹篮留在了原地，狗都不吃。 一个时辰后，稳婆来了。 屋子不大，站两人都勉强。 颜夏干脆把床抬到外面来了，让赵月芳在外面生产，反正天气热，不怕冻着，矮山时不时会有人上山下山，颜夏又从屋内没上锁的箱子里掏出两张破旧床单，挂在晾衣绳上，遮挡的严严实实，跟盖了个帐篷似的。 只要不刮大风。 绝对看不到一丝一毫。 “已经开了三指了，再忍忍，莫大声叫唤，省的没了力气，还有你们去烧壶水来，最好再弄些吃的来，让产妇吃下去，不然没力气生。” 第274章 巨大儿 稳婆脱下赵月芳的裤子，用手探向宫颈管，判断开了几指后，她扭头对着颜夏和赵心蓉说道。 “嗨呀，厨房我看了，狗屁都没，有什么吃的哟，总不能让她生啃野草吧，罢了罢了，我回去给她做个鸡蛋羹来吧，小夏妹子，你留在这看着，有事叫我，我去去就来。” 赵心蓉风风火火的走了。 颜夏都来不及应她。 “嘶——” “额啊——” “好痛，好痛啊——” 稳婆摸完赵月芳的肚子，眉头直接蹙在一起。 “不好啊，孩子太大，不好生啊，刚刚你们不是说她才八个月吗，为何八个月的孩子这么大，肚子跟双胎一样，哎，我真是头一回见，产妇平日里补得太厉害啦，孩子若是过大，那当娘的可就是九死一生咯，你这当婆婆的也真是，她没生过孩子，你难道没生过啊，哎，再怎么磋磨媳妇，也不能害人家的命啊——” 稳婆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摇了摇头。 她是被马车接来的。 是赵心蓉的小儿子驾着颜夏家的马车到凹山村请来的。 所以她对赵月芳的情况并不了解。 以为颜夏是她的婆婆。 以至于看向颜夏的眼神，有些责怪。 “婶，婶子，她不是我婆婆，我婆婆蹲大牢去了，你不要错怪颜婶子，她，她是好人.....” 赵月芳疼的直抽抽，可听到稳婆在怪罪颜夏。 她用尽力气解释着。 “额，不是你婆婆啊，额.....” 稳婆尴尬死了。 颜夏倒是没在意，毕竟稳婆也是一片好心，随即岔开话题说道。“不是双胎？那请问，能不能侧切呢？” “侧切？”稳婆不解。 “就是用剪刀剪开那里，省的孩子过大，生不出来。” 颜夏连说带比划着，生怕用词太过惊悚，吓着赵月芳。 “必定要剪的，原来这叫侧切啊，大妹子，你懂医术？” 稳婆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给人接生的，她不识字，也不懂草药，只会接生。 听到颜夏的用词，以为她是女医。 “不懂，略读些医书罢了，若是侧切，会不会少受点罪？需要准备止血药吗？” “要是有的话，可以备上，孩子太大了，剪个小口子怕是不行，可口子太大，得用肠丝缝合上，我也没有啊，所以我说她要受罪了，可怜见的。” 稳婆见惯了生死。 她接生过百来人。 难产死的起码有十个。 运气好点，胎儿出来了，产妇血崩走了，运气不好，母子一起死了。 可孩子要是入盆了。 想取，也没法子了。 遇上狠心的人家，会趁着产妇还没死，拿刀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这叫保小不保大。 还有种方法是拿剪刀，将脚先出生的孩子一点一点剪碎，再从产妇下身掏出，这叫保大不保小，可惜她从未见过。 有句话，她没说。 今天死在她手上的产妇怕是要变成十一个了。 “肠线？是羊肠线吗？”颜夏问道。 “是啊，这玩意金贵的很嘞，厉害点的大夫会自行制作，用来缝合大些的伤口，可他们是男子啊，就算来了，也没法给产妇缝合呢，除非，她不想要名声了，而且就算她同意，你也得问问她夫家啊，没几人能忍受的，所以只能去请会医术的女医来给产妇缝合，哎，反正我不会.......” “啊——” 稳婆的话被赵月芳的惨叫声打断。 “好疼啊，啊——” “别叫别叫，忍着些，再叫力气都没了，那就真完了。”稳婆赶紧安抚她。 “我去烧水，再拿把剪刀来，你看着她。” “嗳嗳，好。”稳婆赶紧答应，羊水快流完了。 再不生，孩子要么被憋成傻子，要么被憋死。 没有第三条路。 颜夏离开赵月芳家，准备回去烧水拿剪刀，突然，她看到路边有株粉色圆柱状的花朵，跟她在医书里看到的药材很像。 名为地榆，可用于止血。 颜夏大喜。 她摘了两株只留根部，拿到家中洗净后她又翻了翻医书。 看好用药方法后，把地榆混合红糖用水煎煮。 另外拿铁锅烧着水。 至于剪刀，她擦洗干净后，用家里剩的烈酒泡了会，又拿火燎过，再和干净的毛巾一起放到盆中。 等药熬好，颜夏把它装进竹筒里，放进盆子。 一手端着盆，一手拎着装满热水的木桶去了赵月芳家。 到达时，赵心蓉早就来了。 “孩子生出来没？”颜夏问道。 “还没呢，吃完鸡蛋羹快小半个时辰了还没生出来，羊水已经流干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心蓉急的团团转。 就跟赵月芳是她儿媳妇似的。 “大妹子，剪刀拿来没，等不了了。” 稳婆满头大汗。 “拿来了，还有热水，快些动手吧，再生不出来，孩子会缺氧的。” 在场的几人都很着急，所以没人注意颜夏说的最后两个字。 她们哪知道什么是氧气。 只晓得孩子生不出来，会被憋死。 “咔嚓——”剪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啊啊啊啊——”赵月芳痛嚎几声，昏死过去。 颜夏瞥了一眼，只看到那侧切口子，都快挨着菊花了，口子实在是太大了，要是不缝合，很难长好。 血簇蔟往外冒。 稳婆拿指甲掐着赵月芳的人中，把她痛醒。“不能睡啊，赶紧用力，再生不出来，孩子和你，命都会没有。” 赵月芳一听这话。 身体突然聚集了一股无名的力量。 她好似山中猛虎，嘶吼一叫。“啊——” 加上稳婆的手推动作。 孩子直接生了出来。 十分丝滑。 “哇哇哇——”听到孩子的哭声，赵月芳疲惫的笑了一声。 再次昏死过去。 “血越流越多了，不行，必须得用那个方法了，劳烦两位烧个火，家中的火钳子再借用一下。” 稳婆一狠心。 见掐人中不管用。 准备上狠招。 若是产妇还有救，她断不会用此招的。 但凡上了这招，说明已经到危急关头了。 “喝药不行吗？” 颜夏问道。 “她醒不来也没法喝药啊，而且那块口子不缝合，喝了药也不管用，口子太大了，自行长不好的，必须得用火钳了，只是，火钳虽能让口子黏在一块，但是产妇以后的房事，怕是不好过啊。” 第275章 改姓改名 稳婆没说的太仔细。 她不想用这招就是怕产妇以后行不了房，被夫家厌弃。 可活都活不下来了，还管其他的作甚。 况且她生的是男娃。 那就更不怕了。 赵心蓉拿着破布毯子裹住刚出生的孩子。 颜夏负责去烧火拿火钳。 没一会，通红的火钳交到稳婆手上。 她咬了咬牙，直接将火钳对准赵月芳的阴道口。 “滋啦——”一声。 “啊——” 赵月芳被疼醒，她舌尖都咬出血来了。 可一下还没完。 在稳婆的要求下，颜夏按住赵月芳，往她嘴里塞了个木块。 “滋啦——” “滋啦——” “滋啦——” 连着三下，稳婆总算停下了手。 一股烤肉味蔓延到颜夏鼻腔，她强忍住不适，放开赵月芳。 “行了，喂她喝下药吧，挺过三日，就没事了，记得，伤口别碰水。” 稳婆说完，松了口气。 赵心蓉准备掏钱，却被颜夏拦住，她给了稳婆拿了一两银子。 “这，这也太多了，用不着，我接生向来价格都一样，只要一吊钱，也可拿鸡蛋来换。” 稳婆没接。 “今日辛苦你了，拿着吧，您救了她一命呢，这点钱值得。” 颜夏将银子塞到稳婆手中，劝说了两句。 稳婆总算接下了。 “那就谢过大妹子了，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回去，你们村子我来过三次咧，我认识路，记得啊，她要是有事，你们就来我村子找我，那我先回家了。” 稳婆藏不住喜意，她揣好银子笑嘻嘻的离开。 床上的赵月芳喝完药，已经昏睡过去。 她浑身都是汗。 颜夏帮着擦拭了一番，又给她换上衣服。 跟亲婆婆也没两样了。 “帮人帮到底吧，赵大姐，你给孩子洗洗去，我把她连着床一起送进屋中。” “要我帮忙不，这床虽然不大，却也重的很，加上她还睡在床上。” “我力气赵大姐你还不了解啊？放心吧。”只见颜夏一手抓着床头的横木，就像拉小鸡一样，拉着床进了屋子。 仿佛床的四角有滑轮般丝滑。 如果没看到泥巴地上有两道深深的划痕的话。 赵心蓉早就见识过颜夏的力气了，可每一次都会吓得张大嘴巴。 “这孩子瞧着真壮实，一点不像未足月的，甚至比足月的孩子还大。” 等赵心蓉反应过来时，颜夏已经从屋中出来了。 两人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都一致惊叹。 “热水还剩许多，给他洗个澡吧。” “行。” 从中午忙到傍晚。 颜夏才从赵月芳家离开。 走时，赵月芳还未苏醒，赵心蓉作主将孩子先带回家照顾着。 剩下的事，颜夏就不想管了。 对于赵月芳，她已经做的很到位了。 帮赵月芳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可怜她，同为女子，见她危在旦夕略有不忍。 加上当着村里人的面，帮她也算变相的打造名声了。 省的别人骂她为富不仁。 颜夏回到家后，随便炒了两个菜，吃完饭，洗了澡，直接上床睡觉。 今天太累，就不遛弯了。 半夜，赵月芳发起高烧。 她迷迷糊糊摸到床头边，有一个竹筒。 小心端过来，凑着喝了几口水，干燥的嗓子才舒服些。 睡着后，烧就这么退了。 虽没人照顾她，可对于一个外人来说，颜夏和赵心蓉能帮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大善人了。 天亮，颜夏起床吃完早饭，顺带给赵月芳送了碗粥，看她脱离危险就不打算再去了，离开赵月芳家，她又去了山上。 下山后，她给地里的庄稼和后院的蔬菜浇了水，炒了几道菜焖了米饭，中午吃完饭去赵大姐家看了看孩子，下午巡视牛棚。 新牛早就送来了，可牛棚却住不下。 照顾水牛的几人，拿木块稻草简单扩建了牛棚，才没让新牛住在露天屋子里。 颜夏干脆拨了一笔资金给钱大哥，让他加固牛棚的同时再扩建一倍。 临走时，她跟赵心蓉打了声招呼，说她种了新玫瑰，等花农休息完，提醒花农一起侍弄。 又给赵月芳留了一袋大米，20斤左右，并且给了一两银子，足够她熬到罗百回家，对此她算是仁至义尽。 待到第四天，她回到镇上。 闲暇时，颜夏给四个儿女想好了新名字。 趁着不忙的时候，她带着儿女去了县衙，找左利改了姓名。 大儿子改名为颜常福，三儿子改名为颜常禄，用的是常字辈。 后面的字并未动，寓意挺好，不需要改。 二女儿陈桂花改名为颜常愉，四女儿陈腊梅改名为颜常怡，颜夏希望她们永远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有熟人在。 手续很快弄好，颜夏给左利带了四袋古法鲜奶鸡蛋糕。 又宣又软嫩。 适合老年人吃。 店里也卖，售价依旧是半两银子一袋。 一袋里面有整整10块。 哪怕是夏天，也能摆上半个月。 不光是鸡蛋糕，她还给左利拿了两瓶酒，二两银子一罐的好酒，让他和弟兄们喝。 求人帮忙，绝不能小气。 哪怕关系再好的，也架不住一直索取。 颜夏对于这些把控的十分到位。 所以左利每次帮她办事都很利索。 休完小假，颜夏再次忙碌起来，每天睡醒就去铺子酒楼帮忙，午休时去监督下糕点坊的建造进度，还顺路到守城村转了转，自从雇佣守城村的李长涛当管事，颜夏就很少来了。 一般来，都是给李长涛发工钱的。 担心自己忘记，她干脆把这事交给谨于。 日子就这么过着。 很快，七月到了。 镇上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在门外挂上一盏红灯笼，一到天黑，红光印在石板路上，显得十分诡异。 颜夏有些不解，问了谨于，这才知道，原来民间有个传闻，七月也称鬼月。 月初时阴间鬼门大开，有无数的饿死鬼冤死鬼偷跑到人间作乱，所以七月不宜搬家、嫁娶。 有点钱的百姓，一般都忌讳这个，原主不知道，那纯粹是太穷了，饭都吃不饱，还管什么鬼不鬼月的。 当然不信邪的只占小部分，小清也是其中一个。 第276章 熬媳 她靠着巧言令色在甄媒婆家多住了好几日，最后与宽巷里的魏家独子定下亲事。 七月一。 小清从甄媒婆家出嫁。 两条巷子只隔了一条街。 走个几十步就到了。 魏家给了三两彩礼，小清从中取出一两，加上原本承诺给甄媒婆的一两好处费，凑在一块，共二两银子在临走时一把塞给甄媒婆了，算是感谢费，也算是封口费，毕竟甄媒婆佯装是她的娘家人，还自掏腰包扯了一块布给她当做嫁妆。 “嗤，就给二两，真是浪费我扯布的钱，枉费我让她这个孤女借用咱家的名头出嫁，还让她住在咱家白吃白喝那么久，真是狼心狗肺，抠到家了，呸！” 等接亲的人走后，甄媒婆看着手心里的二两银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块布花了她整整四吊钱呢，还以为能将彩礼全部忽悠来。 敢情就二两。 当打发要饭花子呢。 所以她忙活半天，也就多赚了6吊钱，她图啥。 “娘，小清姑娘不是给了你银子吗，她没有白吃白喝。”大壮替小清辩解，这下好了，甄媒婆更来气了，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不好骂他的，只能用力关上大门，以示不满。 偏偏大壮是个死直男，见门关上竟直接回屋了，哄都没带哄他娘一下。 甄媒婆气得坐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小清并不知道。 她已经到达魏家。 今日跟她成亲的男子叫魏大川。 是魏家的独子，28岁。 魏大川先头有个媳妇难产死了，总共生下四个女儿，大女儿今年十三，二女儿十二，三女儿十一，小女儿10岁，因为是二娶，所以魏家没有办宴席，只是拿了一块红布让小清盖上便娶进门了。 甚至连堂都没拜。 哪怕成亲时过于简陋，可小清还是很满意。 因为魏大川家是她这几日相看的人家中，最有钱的，魏家的宅子，乃一进，正房外还有左右侧房，一共九间屋子。 比狭小的甄媒婆家大上许多。 而且魏家在城门口还有家小铺子，主卖糖油饼，听说每天能卖二两银子。 虽然没有白家家底厚，但小清一个丫鬟，能嫁到这种人家，已经是高攀了。 最关键的是，虽然魏大川是鳏夫，可他没有儿子。 只要她嫁进去给魏家生下儿子，就能坐稳位置。 此时此刻，小清正坐在婚床上。 她心里有些紧张又带着窃喜。 早上还未出“娘家”的门时，甄媒婆跟她嘱咐过，说双桥镇有个规矩，那就是熬媳，每家每户各不相同，有的需要坐在婚床上坐一天，有的会在祠堂跪一天。 期间若是熬不住，就会被送回娘家，退婚。 而被退婚的女子，再难嫁出去，最后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或者一根麻绳，吊到树上，替娘家保住名声。 一路上，小清都忐忑不安，她觉得魏家有些钱，可能规矩比较多。 指不定就让她跪一天。 没想到，只是坐着而已。 看来魏家果真是个好归宿。 小清再一次庆幸，她没有同意吃下避孕药丸，更庆幸她不像小素那么傻，上赶子给人当丫鬟。 抱着对未来的期待。 小清坐了整整一天，坐到泛白的天际逐渐暗沉，铺满了霞光，又被漆黑的被子笼盖住，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直至看不清五指。 小清的发髻已经乱了，碎发散落下来。 她额角全是细汗，眼皮子困得直打架。 趁着屋门是关的，她右手握成拳头，轻轻捶打小腿。 坐了那么久，小腿以下都水肿了，不知道麻了多少次。 她从早上就一粒米未吃，一滴水没喝。 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唤，声如响雷。 可从进屋的那一刻起，这门就再也没开过。 小清有些坐不住了，她隐约能闻到一丝饭香味，难道魏家在吃晚饭，没叫她？ 还是忘记她了？ 小清伸着脖子想透过窗户的缝隙，想外看去，可啥也看不着，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于是她的屁股缓缓抬起，她从坐在床上直到现在，第一次下地。 由于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她双腿没反应过来，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还好她手快，抓住了床沿，这才没被摔个狗吃屎。 小清难受的两条细眉都皱成了八字，她两条腿宛如灌了铅。 “咯吱——” 正当她准备扶着桌子走到窗户边悄悄看一眼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清赶紧坐了下来，生怕被人发现她从床上起来过。 “出来吧，夫人叫你。” 是魏家的丫鬟，叫小春，长得有些丑，年纪看着也比她大好几岁。 魏家只有两个下人，一个丫鬟一个婆子。 “好，我这就去。” 小清连忙应道。 她再次站了起来，这次比刚才要好些，腿没有那么软了，她慢慢挪动脚步，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孩。 她与魏大川的婚房在左侧房的正中间。 而魏家吃饭的地方，在正房的堂屋。 相比昏暗的侧房，正房点了整整三根蜡烛，特别亮眼。 刺眼的烛光让小清的眼睛酸的想流泪。 她只好半眯起来。 这才好受些。 “傻站着干啥，赶紧过来布菜。”坐在右手边的老妇，挂着严肃的脸，对着小清说道。 此人就是她的婆婆，何氏。 “是，娘。” 小清乖巧的走了过去，拿起公用筷子，帮她夹菜。 到底是当过丫鬟的。 何氏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要夹哪道菜了。 桌上只坐了三个人，魏大川和他的爹娘。 魏大川的四个女儿，都不能上桌子，只能在一旁的矮桌吃饭，且桌上只有一荤一素以及一道汤羹。 而大桌上则是三荤三素一甜汤，一清汤。 方桌有四个角，小清觉得剩下的那面，未来是属于她的。 正幻想着呢，何氏重重咳了一声。 “咳咳——” “你发什么愣，给大川和你爹夹菜啊，这点规矩还要我教你吗？作为新媳，不光是布菜，从明日起，你要比我早醒，每日来我房中请安，伺候我洗漱，还有那几个丫头片子，虽然是赔钱货，可到底是我孙女，你不许欺负她们，若是让我知道你仗着后母身份为非作歹，我定让大川休了你。” 第278章 掩盖 何氏教训小清时，堂屋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咀嚼声。 魏大川的眼里只有菜，正眼都不带瞧她的，自然也不会帮她说话。 刚嫁进来，就遇到婆婆的下马威。 小清脸色有些发白。 当初相看时，何氏别提多和善了。 拉着她的手，嘴里喊着乖乖。 她到现在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安排好以后了？ “娘，家中不是有丫鬟婆子吗，再说了，我若是伺候你，相公该怎么办呀。” 小清看了眼魏大川。 可后者埋头苦吃。 “怎么，你不想伺候我？儿媳伺候公婆，那是天经地义，你说破天你也没理，哎，小门小户就是不懂规矩，往后我定要好好教导你，以后没事的时候，你就别出门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美德，要守妇道知道吗，我们魏家那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何氏叽里呱啦说了十几分钟，小清一句都插不上嘴。 她只看到婆婆的口水四处乱溅。 桌上的饭菜多少都沾了点。 忍住心里的恶心，她咧起嘴角。 “是，我知道了娘，以后我定会好好伺候您和爹，更会服侍好相公，早日为魏家诞下长孙。” “这就对了嘛，算你懂事，哦，还有一事未说，作为魏家媳妇，你每一餐都得这么站着布菜，这是你的荣幸，等我们吃完，桌上的饭菜就都是你的了，知道了吗？行了，我也吃饱了，你去伺候你公公和大川吧，等他们吃完就轮到你吃了，记得快些吃，我等会遛完食就得洗澡，你到时候得在一旁伺候着。” 何氏用筷子剔了剔牙。 弄出卡在牙缝里的碎肉，她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又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塞回嘴巴，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说完话，她从凳子上起来，出去散步了。 这套动作，让小清一点食欲都没了。 可相公和公公好似见惯了一样。 “相公，我为你布菜，来，这道笋干炒腊肉应该挺好吃，相公你尝尝。” 小清凑到魏大川身边，夹着嗓音，故作娇羞的为他夹菜。 “我不爱吃笋干，你去给爹夹吧，还有，你离我远些，热死老子了。” 魏大川总算抬了下头，他看了小清一眼，不解风情的将她推走。 “额.....” 小清很尴尬。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公公吃完饭撂下了碗。 用袖口擦了擦嘴。 头也不回的走了。 魏大川也随后放下筷子，一同起身离开。 嘴上都是油光，他也不管。 小清看着桌上的剩菜残羹一点食欲都没有，一天的喜悦在踏入这间屋子后，全部消失。 她有点后悔嫁进来了。 婆婆不好相处，公公一句话不跟她说。 相公还是个死木头。 小清现在只盼望着赶紧有身孕，期盼着她生下魏家长孙后，能母凭子贵。 一天没吃饭，肚子开始抽痛。 她到底是坐了下来。 用空碗盛了半碗干米饭，却一口菜没吃，米饭一点都不香，还有一丝霉味，大概是陈米。 不过比起她在甄媒婆家日日吃糙米灰面来说。 已经好的多得多了。 戌时中，外头已经大黑，天边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再有半个小时家家户户都该睡觉了，何氏遛弯回来就吵着要洗澡。 婆子将水烧好后，丫鬟小春把水倒入桶中。 小清搀扶着何氏回了屋子伺候她洗澡，一边帮她捏肩搓背，一边还要听她训诫，简直比她当丫鬟时还累。 “行了，我也不留你了，大川应该回来了，你伺候他洗漱后，就早早的睡吧，明天记得别睡懒觉，我魏家的媳妇必须得勤快，知道吗？还有，你跟大川今晚睡的床单留好，明天早上我要检查。” 何氏说完，小清心里咯噔一声。 检查床单？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呢。 处子都是有血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去哪弄血啊。 小清脸色越来越白，她手止不住的颤抖。 心乱如麻。 “出去吧，老是傻站着作甚，真是个蠢笨的。” 何氏见她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弹，心里顿感不悦。 当初她同意这门亲事，就是看小清嘴甜会哄人，而且爹娘死了，好拿捏。 可没想到她这么不机灵。 “是，是，我知道了娘。” 小清逃似的跑了。 门都忘记关。 气得何氏眼睛都快翻上了天。 回到婚房的小清跟魏大川撞了个满怀。 “相，相公，你还未洗澡吧，我去厨房看看有热水没。” 小清想借着烧水的由头来想对策。 可魏大川却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洗什么洗，完事再洗也一样。” 说完就开啃。 “不，不行——” 小清吓得魂都没了。 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魏大川这个男人。 推了半天，也没推动。 幸亏屋内没点烛灯。 不然她惊恐的表情就被魏大川发现了。 小清压根没心情投入。 所以干的很。 “嘶——” 猛地一下。 她痛叫出声。 十分钟后，魏大川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 小清借着月光，看向床单，不说洁白无瑕吧，但也没有脏污。 更别提血迹了。 她心抖了又抖。 最后一横。 准备将手指咬破，可却下不了口，在这张床上坐了一天，小清对哪都很熟悉，她想起床板上有个碎木尖尖，干脆将手指放在尖尖上，往下一按，扎破了。 然后挤出两三滴血抹在床单中间。 这才放心的睡去。 两人都没洗澡，屋子里满是酸汗和臭脚丫子味。 小清却抱着魏大川睡得格外香甜。 “咚咚——” 天泛着灰色时，小清被敲门声吵醒。 她转过身想装作没听见继续睡，可敲门声一直未断。 “你赶紧起来，吵死个人，别打扰老子睡觉。” 小清被魏大川推下了床，摔了个屁股墩，硬生生将她疼醒了。 她站起来摸着屁股，开了房门。 “你快些去夫人房中伺候吧，夫人已经起来了，脸色十分不好呢，你要挨骂咯。” 小春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她撇了小清一眼，洗衣服去了。 小清这才想起来，她婆婆昨天说的话，瞬间困意全消，赶紧将衣服穿好，去了何氏的屋子。 第279章 时令水果 “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呢，怎么，是不是还得我一把老骨头去伺候你啊，嫁进来第二天就敢犯懒，你想上天啊！” “啪——” 说到激动处，何氏猛地一拍桌子。 吓得小清浑身一抖。 “娘，对不起，我睡过了，我这就给您打水洗漱，娘你莫气，气急伤身。” 看她吓得跟猫崽子似的，何氏的怒意才消了些。 却也没解气。 以至于早饭都没让小清吃。 魏家的铺子开门时间，是上午到傍晚，昨天将小清娶回来后，他们就去铺子干活了，并没有因为娶媳妇而休息一天。 所以昨天才那么晚吃饭。 还没到开店时间。 何氏用完饭，走到儿子房中，准备检查床单，刚巧魏大川穿好衣服正要出来，两人差点撞到。 魏大川反应很快，他后退一步，闪开身子，让何氏先进来，这才避免了相撞的场景。 “娘，你这是要干嘛，风风火火的。” 何氏并未回答他，而是径直来到床边，一把掀开薄被，她弯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床单，左看右看，终于在床单中间，看见她想要的东西，上头是块指甲盖大小的血迹。 何氏的心，安了下来。 是处子就好。 她魏家绝不会娶个脏浊之女！ “儿啊，用早饭吧，昨晚累坏了吧？白氏，去给你男人端水，伺候他洗漱！” “是，娘。” 小清昨晚就没吃多少，刚又被婆婆惩罚不许吃早饭，加上夜里还加练了，她浑身都发软，说话有气无力的。 担心动作慢了，婆婆又找由头骂她。 于是回完话立马去了厨房。 比她之前当丫鬟时，还要忙碌。 一旁洗衣的小春，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与魏家相隔较远的城头，已经热闹起来，两条桥上蹲满了人，有的卖山上的野果子，有的卖自家种的新鲜蔬菜，还有卖小吃早点以及手工编造的竹篮，叫卖吆喝声掺杂在一起。 各有各的特色。 颜夏从糕点铺出来，她手上挎着一只竹篮，准备去桥上买点时令水果等会下午热时冰镇了吃。 “夫人，您买野果子吗？我这有新鲜的桑果和杨梅，您来瞧瞧，不甜不要钱~” “哦？”颜夏被身旁小商贩的叫卖声吸引了过去。 她走到两筐竹篮边，蹲了下来。 “能尝尝吗？”颜夏问她。 “能能能，你尝吧，不甜你就不买。” 小商贩对自己的果子很有信心。 这是她一家子昨个去深山里采的。 都是挑着上头摘的，下头酸的都留给自家吃了。 颜夏随即捏了一颗桑葚丢到嘴里。 牙齿相碰的一刹那，果子在她嘴里爆开。 还好嘴巴紧闭，汁水没有溅出来，桑葚的汁水若是弄到衣服上，那就别想洗掉了。 “嗯，很甜，微微带些酸反而口感更好，怎么卖的？” 颜夏又试吃了杨梅。 没有想象中那么酸，两种野果子都是甜味占大头。 “我这也没有称重的东西，所以只能拿荷叶给你装，一份1文。” 野果子不值钱，嘉孰县被山环绕，周遭的村民趁着农活不忙时，会去山里采果子，拿到镇上来卖，换取微薄的钱贴补家用。 一大包只卖一文，颜夏觉得简直像白送。 这要是拿到现代，少说也要大几十块钱，她干脆全部买下。 “那这两筐我都要了吧，你直接挑到颜氏糕点铺，呐，下了桥，往前走几步再右拐就到了，你就说颜掌柜要你送的，自然会有人给你钱。” 颜夏看着竹筐里的果子，少说各有三十来斤。 也不知道这妇人采了多久。 “多谢颜掌柜，太谢谢您了，这两筐果子，我就按照六十文收，您看行吗？” 一张荷叶能包一斤左右的果子。 两筐60来斤。 给她便宜好几文，颜夏肯定答应啦。 “可，送去吧。” 颜夏说完，又挎着竹篮接着往前逛，她食指和大拇指拿桑葚时染上了紫色。 用帕子擦了，还是很明显。 “颜掌柜！” 突然，颜夏听到有人叫她。 她注意力从手指上移开，朝着声音的方向探去。 只见去年夏天给她送桃子的桃婶，正冲着她挥手。 原来是熟人。 颜夏弯了弯眼睛，走向她。“桃婶，又来卖桃子呢，今年桃子熟的早啊，味道怎么样？去年不是跟你说，要你今年也将桃子送到我铺子里吗。” “嗨呀，这第一批早桃味道实在是一般，你看我，只拿了半筐来，所以我没给你送，早桃比去年略微酸些，你拿去做糕点，怕会影响口碑，来，坐下说，日头太晒了，有桥挡着光，稍微凉快些。” 桃婶边说边拉着颜夏坐在桥沿上。 还拿出一块布，给她垫着，怕弄脏了她的衣服。 颜夏顺势坐了下来。 确实很晒，坐下后，护栏将刺眼的阳光挡去大半，颜夏看着桃婶，只见她身旁站着一位男子，约莫二十来岁。 看起来本本分分的，有点黑，脸偏方，鼻子圆润，眼睛挺大，跟桃婶有两分相似。 应该是桃婶的孙子。 “颜掌柜啊，许久不见，你怎么越来越水灵了，瞧瞧，比我孙媳妇都年轻，我要是第一次遇见你，你说你二十我也信啊。” 桃婶轻轻拍着颜夏的手。 眼里满是惊艳。 “哈哈，钱气养人罢了，桃婶你将桃子送到我铺子去吧，酸一点不怕，我拿来做别的，之后熟的就不要卖了，全部送到我铺子里，光是这些其实也不够，我铺子今年还要采买一些桃子，少说也要千斤。” 颜夏自制的桃子果酱已经用完了。 最近铺子只卖鲜花饼，原味桃酥这种经典糕点以及新品。 她得囤上一年的用量，才能维持到明年夏季。 毕竟突然开了好几家分店。 存量完全跟不上消耗。 “哎哟，你要这么多桃子呢？那我家的桃子你确实不够用，忠儿，将竹筐挑到颜掌柜的铺子，你往右边走，下了桥，走几步再接着右拐就能看到了。” “奶，桃子该收多少钱？” 第280章 得知真相的桃婶 马宝忠看着她。 模样愣愣的像个傻子。 “你个死孩子，要什么钱，咱们跟颜掌柜老熟人了，统共也就半筐，就算送给颜掌柜吃都行。”桃婶气的扶着护栏站起来，狠狠拍了她小孙子的头。 “嘶，奶，我都当爹了，你还老打我头，小心我更笨了。” 马宝忠捂着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行了，快去送吧。” 桃婶不耐烦的催促道。 “桃婶，钱还是得给的，来，这是一两银子，多的就算之后的进货钱。”颜夏身上只有五个铜板。 她本来打算买点果子回家吃，也要不了多少钱，所以没拿荷包。 干脆从空间悄悄移出一两银子递给桃婶。 “哎哟，颜掌柜啊，这可使不得，太多了。” 桃婶推拒着，她不肯要。 “您先别忙着拒绝，我身上没有零钱，这银子您拿好，反正之后还要送货的，省的我不在铺子里，我那儿子不知道账目，万一算不明白麻烦的很，往后你每年都给我们铺子供货，多出来的钱就当是合作费，你要是不收，我只当你不想将桃子卖给我。” 颜夏都这么说了，桃婶只好收下银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颜夏就告辞了。 她领着第一次送货的马宝忠回了铺子。 让丫鬟将竹筐里的桃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后，马宝忠就挑着空竹筐走了。 “奶，颜掌柜的铺子也太大了吧，我进去都不敢说话，天，那么大的铺子一天得赚多少银子啊，都那么有钱了，她对咱们说话还那么和善，颜掌柜肯定是个好人。” 回到桥上，马宝忠兴奋的对着桃婶说道。 “颜掌柜确实是好人，去年咱家的桃子全卖给她了，还有你们吃的桃酥，好吃吧？都是颜掌柜送的哩。” 桃婶嘚瑟的模样，像是在对外人炫耀自家的宝贝女儿。 明明站在她面前的才是她的亲孙子。 “怪不得呢，那么好吃的桃酥竟然就是颜掌柜做的，我要是有钱，我天天买袋回家吃，也不知道一袋卖多少钱，奶，你都赚了一两了，买袋给我吃呗。” 马宝忠今年22，有两个儿子，大的6岁，小的四岁。 按理说早该成熟的年纪，他却还在跟桃婶撒娇。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全家就属你最馋，小明小东都比你懂事，你个当爹的，都不如你两个儿子，那一袋桃酥，可是要几十乃至上百文呐，都够买多少肉了，眼瞅着咱家日子好过一点了，你个臭小子开始飘了啊，你还想吃桃酥？你吃屁去！” 桃婶给了马宝忠一个脑门嘣。 弹的他嗷嗷直叫。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们在说颜氏糕点铺的桃酥？” 这时，旁边卖布鞋的商贩插了句嘴。 “是啊，刚刚那位貌美的妇人就是颜掌柜呢，她又能干，又会赚钱，心也好，长得还漂亮，怕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咯，做的桃酥那叫一个好吃啊，又酥又香，怪不得铺子生意那么好。” 桃婶都快把颜夏夸出花来了。 “你们卖桃子这么赚钱呢？那桃酥一袋可是要半两银子的！” 他望了望祖孙俩人的穿着，怎么看也不像能买得起桃酥的人。 以为桃婶是在吹牛。 “什么？” “半两银子一袋？” “这么贵？我以为最多一吊钱。”桃婶吓了一跳。 “一吊钱？你做梦去吧，颜氏糕点铺的东西就没有低于半两银子的，不然她怎么又买宅子又买铺子的，估计夜里数钱都数的手抽筋呢，你去哪买的一吊钱，你怕不是买的别家的假货吧。” 卖布鞋的商贩撇了撇嘴。 不再搭理桃婶。 他没事跟一个老妪闲聊什么。 估计就是死要面子爱吹牛，呵呵，被他撞破了吧。 也不嫌丢人，还一吊钱。 一吊钱顶多买一块！ “忠儿啊，怎么办，你奶奶我欠了天大的人情啦，那么贵的糕点，颜掌柜心好，20文就卖给我了，我一直以为这糕点最贵也就一吊钱呢，原来要半两银子，哎哟，我真是傻，我怎么也不问清楚呢，这钱，奶奶拿的真烫手，不行我得还她，哎哟，颜掌柜肯定不会收，怎么办呐。” 桃婶急的团团转。 不知该如何是好。 “奶，要不，你帮颜掌柜弄批桃子来？我刚刚转了下，两座桥上都没有卖桃子的，只有咱们卖呢，难道是双桥镇的人家都不种桃树？” 马宝忠提议道。 “嗨哟，真不愧是奶的宝贝孙子，聪明的很哟，我记得你岳家的村子里，有不少种桃树的吧，这样，等咱家第二批桃子成熟前，去你岳家走一趟，颜掌柜桃子要是不够用，肯定着急的很，咱就将那些桃子买来，再卖给颜掌柜，只是必须要选那好桃子，烂瓜烂果的，可不能要。” “奶，买来的桃子，还卖这个价吗？”马宝忠问道。 “那可不！行了，咱们吃完饭去买点糙米和盐就回去吧，再给孩子们买点便宜的糕点甜甜嘴，还有你个臭小子，饿坏了没？给，两文钱你拿去买个肉包子吃，不许告诉旁人呐。” 桃婶递给马宝忠两文钱。 自己却从背篓里掏出硬的像石头的灰面馒头，坐在桥边啃了起来。 “奶，你不吃吗？” “奶不爱吃肉包子，就爱吃这灰面馒头，香的很哩！”桃婶说话间，嘴里刚咬下的馒头碎渣掉了一地。 看着就干巴。 这话属实违心。 毫无滋味的灰面馒头哪里比得上香喷喷软乎乎的大肉包呢。 “那我也不吃了。”马宝忠将钱还给她。 “你个傻小子，刚还夸你聪明呢，怎么又犯傻了，你这次不吃，路上可就没机会了，赶紧买肉包子去，吃得饱饱的，咱们回家。” 马宝忠只能听话，拿着两文钱，买了个胖嘟嘟的肉包子。 这个肉包子不过巴掌大，他吃进肚子里也无非就是三分饱。 “奶，买来了，我不怎么饿，咱们一人一半。” 马宝忠将包子掰成两半，选了一块大的，塞到她手中。 “奶不吃，奶都吃饱了。” 第281章 雪青糯糯 趁着孙子买肉包的功夫，桃婶吃了两个馒头，还喝了半壶水。 人一到年纪，食欲就会下降，消化也不好了，所以她感觉肚子有些撑。 这要搁年轻时，顶多四分饱。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马宝忠故意板着脸。 “吃吃吃，你个小犊子，不知道享福，我都要进棺材的人了，吃那么好干啥。” 桃婶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像蜜一样甜。 她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儿孙都很孝顺。 哪怕家里穷，她依旧过得很幸福。 马宝忠看到奶奶乖乖吃肉包，这才扬起嘴角一同开吃。 很快午时到了。 这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树上的蝉，疯狂鸣叫，声音像少女尖叫般刺耳。 颜夏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去，只见太阳宛如一个巨大的月饼挂在天上，将她头顶烤的滚烫，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铁板上被反复炙烤的羊肉串。 快糊了。 “热死了，怎么一点风都没有。”颜夏取出帕子擦拭着汗水。 这块帕子已经从白色变成淡黄色了。 还泛着一股子馊味。 只用了一个上午而已。 小己接过帕子在井边洗干净晾晒起来。 “娘，今年怎么比去年还热啊，尤其是烤炉边，我感觉我都要熟了。” 可不是吗。 颜夏刚刚帮忙时，也感觉她快热中暑了。 “来，吃水果，解解暑气。” 杨梅和桑葚已经洗干净放在食盒里用冰块码了起来，冰了一个多时辰。 颜夏率先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咬下去的一瞬间。 冰冷的口感让她不由得“嗯”了一声。 简直不要太舒服。 要是再来一瓶冰镇可乐，她估计会感动的哭出来。 水果买的太多，容易坏，颜夏买之前就想到了，她另有打算，杨梅就用来泡酒，桑葚则是拿来做糯米团子。 吃完水果，颜夏饭都不想吃了。 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 晃悠晃悠眯了一会，不到十分钟就热醒了，浑身冒汗，再也睡不着。 她干脆去厨房，把剩余的杨梅全部泡了酒。 接着又开始熬制桑葚果酱。 熬煮好后，装进罐子里，取出一点等会实验新品的时候用。 铺子里还有不少糯米粉，颜夏舀了半盆，过了筛后放入等量的糖，再挖两勺桑葚果酱里的汁水倒进糯米粉中，最后缓缓加入牛奶，直到将糯米粉搓揉成团不会散落。 “小己，点火，上蒸锅！” “好嘞——” 二十分钟后，蒸熟的糯米团出锅。 呈现淡淡的紫色，也就是古代常说的雪青色。 等待冷却后，颜夏洗净双手，继续揉捏糯米团，然后分成三十块。 撒上炒熟的糯米粉再用擀面杖，擀成圆圆的饼皮。 “小己，刚刚烤好的方形鸡蛋糕拿来。” “好嘞！” 小己干活很麻利，她和颜夏一样，从来不睡午觉，一个是不喜欢，一个是懂事起就开始干活，中午忙着挖野菜睡不了，常年养成的习惯，自然难改。 所以两人搭配干活，忙的热火朝天。 刚烤出来的鸡蛋糕散发着奶香味，颜夏将蛋糕切成方形小块。 放入饼皮中，加入一勺果酱后，再包起来。 揉成圆形，就大功告成了。 这时的糯米团子，咬一口还是热的，不好吃。 颜夏把三十个团子放进刚刚吃水果用的食盒中冷却。 等下午铺子开店时。 糯米团子已经冒着冷气了。 “给，一人一个，尝尝味道咋样。” 颜夏拿出10个，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娘，这个糯米团子真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腊梅（常怡）将团子捧在手心，左看右看。 “酸酸甜甜的，有果香还有奶香，娘，你真厉害，做什么都好吃，这个是要拿来卖吗？”桂花（常愉）咬了一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太喜欢这个味道了，夏天胃口不好，太过甜腻的糕点，让人看都不想看。 可这团子，外观独特，内陷更是从未见过。 一口咬下去，先是糯，再是软，然后是果酱的颗粒感，夹杂在一起。 若是拿来卖。 定会日日被抢光。 “好吃，娘，你卖吧，这个绝对好卖。”金福（常福）嘴大，他把团子全部塞到嘴里，放肆咀嚼，导致说话时有些略微口齿不清。 “确实要卖的，不过只熬了一罐，我估计最多只能卖一个月就没了，还不加上分店，要是分店也要进货，那半月都挺不到，桑葚还是不够，这几日娘再看看还有没有卖的。” 颜夏给自己也留了一颗。 她捏着糯米团子，咬了一大口，直接干没了一半。 冰镇了那么久，团子吃起来像是解冻过的雪媚娘。 里面的蛋糕体烤的格外松软，哪怕是冷的，依旧好吃。 果酱熬煮的更是一绝，她糖加的很少，因为加热后，水果会变酸，所以果酱现在是半酸半甜的状态。 “娘，剩下的今天要卖吗？” 常福拿起食盒问道。 “嗯，卖，不打包，只能堂食，半两银子一盘，盘中装两颗，记得加上限定二字。” 颜夏吃完最后的糯米团子，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回道。 “知道了娘，对了，这个糕点叫什么名字？” 颜夏想了想，说：“雪青糯糯！” 下午。 颜氏糕点铺再一次上了新品。 常来的熟客，听到有新品，那是抢的快打架。 总共就二十个，也就是十份。 十几分钟就卖完了。 能每日来铺子二楼坐着喝茶吃糕点的人，就没有穷的。 个个不缺钱的主。 看到别人吃到新品，他们吃不到。 纷纷闹着让颜夏多做一些。 可今日铺中的冰块已经用完，加上做团子需要时间，冰镇更需要。 颜夏没答应。 她只能用材料有限，明日尽量多做些来安抚他们。 回到后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颜夏嘴皮子都说干了。 她抱着茶壶，直接对嘴就喝。 满满一壶茶，被喝了个精光。 汗流的多，自然补充的水就更多。 忙了一下午，总算关了铺子。 颜夏准备去自家酒楼吃碗麻辣烫，刚走到街道中间，就看到钱一驾着马车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跳下马车，扑通一声，径直跪在她面前。 “求颜掌柜救救我家主子！” 第282章 救救主子 此人正是邓求知的仆从，鑫宝。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你主子出了什么事？” 颜夏赶紧拉起跪在地上的鑫宝，只见他双眼红肿，宛如两颗大核桃，身上的衣服被划了个大口子，还沾了泥巴，应该是与人起过争执，或者摔跤了。 “主子被王陈氏母女陷害，被官差抓进大牢了！！” 鑫宝虽站起来了，可他战战兢兢两腿发软，声音也在颤抖。 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什么？被陷害？快，进铺子来，细说。” 颜夏被这消息吓得心一抖。 邓求知虽然跟她只是合作关系，可多次的相处，她早就拿邓求知当好友对待了。 得知他被陷害，还被捉进牢里。 她恨不得抓着鑫宝的衣领问个清楚，但门口都是客人，街道上还人来人往。 她只能忍住好奇心，带着鑫宝去了后院。 两人的屁股刚挨到石凳。 鑫宝就开始说了。 “前两天，有个外地的富商想加盟颜掌柜你的糕点铺，约主子去庆满园吃晚饭，昨晚钱一来送货，主子帮忙搬完糕点就赴宴去了，最近天气太热，鲜花饼和桃酥卖的不是很好，主子就说每天延后一个时辰再关门，我吃完饭就继续守着铺子了，临近关门时，有个奇怪的女子包圆了剩下的鲜花饼，一共三包....” 颜夏打断了鑫宝的话。 “奇怪的女子？哪里奇怪？” “因为她一进铺子就东张西望，铺子就那么点大，她甚至还想去后院看看，被我拦住了，而且她还跟我打听主子的去处，我以为是主子相识的好友，就告诉她主子赴宴去了，她竟追问我主子在哪吃饭，问了三四遍，我以为她有急事找主子，就说主子在庆满园，谁知她付了钱就走了，鲜花饼卖完，我铺子自然就关了，可我左等右等，主子还没回来， 临近子时，街道上都没什么人了，主子从来没有那么晚回来过，他走之前还特意告诉我，说他会在戌时末之前回来。” 鑫宝越说语气越激动。 颜夏赶紧给他倒了杯冰镇的凉茶，让他冷静下。 凉茶是她自己熬的，加了一味安神草药，果然鑫宝喝了几口，语气平缓了许多。 他继续说道。 “所以我害怕主子出事，就赶紧去庆满园接主子，谁知去了那，发现酒楼已经关门了，庆满园没有住店的客房，只能吃饭，主子不可能歇在那，我就敲门，敲到掌柜来开门，他告诉我，戌时中，有个客人被官差抓走了，正是主子，酒楼掌柜说，有人去县衙告发了主子，说他往鲜花饼里下毒！颜掌柜，鲜花饼怎么会有毒呢！不可能有毒，今天的鲜花饼有一块掉在地上，主子舍不得扔，他还捡起来吃了，要是有毒，主子哪还有命去赴宴！” “于是我又奔赴县衙，但是官差拦着我，不让我进去，我就一直蹲在门口守着，直到我瞧见王淑芳一家从县衙出来，我躲在石狮子边，看到他们跟官差大人说话，还给官差塞了二两银子，临走时，让官差好好教训下主子，这不就明摆着呢吗，他们是来陷害主子的！四人之一，正是昨晚来买鲜花饼的那个女子，她站在王淑芳亲弟弟身旁，应该是他新娶的媳妇，这是污蔑！颜掌柜，我没有办法，我进不去县衙，所以天没亮就让钱一带我来找您了，颜掌柜，鲜花饼有没有毒您知道，求您一定要救主子啊！” 鑫宝脸色发白，他说完后，抓着杯子的手越捏越紧，导致杯中的凉茶被他抖动的右手晃起涟漪。 “鲜花饼不可能有毒，还有，王淑芳四人既然诬赖鲜花饼有毒，为什么他们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县衙？据我所知，她家中只有四人，那中毒之人是谁？” 颜夏有些疑惑。 既然是陷害，总得真的下毒吧。 不然证据从哪来？ 难不成纯靠嘴说啊？那随便请个大夫都能检查出来鲜花饼到底有没有毒了。 手段也太低级，而且还得冒着被邓求知反告的危险。 “王淑芳的弟弟王光耀跟其中一个官差勾肩搭背，应该是相熟。” “怪不得呢！”颜夏恍然大悟。 早就耳闻江南县的知县是个贪官，领导是个坏东西，下面的小喽喽又能好到哪去，估计就是王光耀买通了官差。 让他瞒着知县把邓求知抓进大牢关起来。 知县多忙啊，哪会在意这种小事。 “你别怕，邓兄没事的，官差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无缘无故让人死在牢中，我猜他们肯定有所图，你今晚就留在我家睡一晚，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我定会将邓兄从牢里救出来。” 颜夏的声音像冬日的暖阳，又像夏日的清泉，安抚了鑫宝惊恐又急躁的心。 铺子关门后。 颜夏带着儿女下人和鑫宝回了宅子。 吃过晚饭，消食后又洗完澡，便早早的睡了。 寅时，一辆马车从颜府前门出来。 由于过早，城门都没开。 颜夏跟守卫打了声招呼，才得以出去。 一路疾跑，为了早点赶到江南县颜夏没走官道，前半截都是抄的小路，颠的她胃都在冒酸水，她只能忍着，等到没有小路可走时，才回到大路上。 路途中，除了解决大小便外，马车几乎没停过。 走到半道，碰见从江南县送货回来的远山。 他昨天碰到了钱一的马车，自然也知道邓求知被抓到牢里了，所以邓求知的铺子门关着，他就把糕点暂时放在颜夏的宅子里。 未时。 颜夏的马车进入江南县的城门，由于队伍排得太长，颜夏使出了金钱大法。 这才成功插队。 “鑫宝，你去铺子卖糕点吧，我等会让下人把糕点给你抬来，前天晚上送来的冰粉等物，哪怕用冰镇着也不能吃了，直接扔了吧，糕点还能售卖，昨天加上今天上午没开铺子，客人们估计都等急了，你抓紧开门吧。” 颜夏将马车停在邓求知的铺子外。 说道。 “颜掌柜，现在还卖什么糕点啊，主子都生死未卜了，我们先救主子吧。” 第283章 打探 鑫宝十分不理解。 糕点哪有他主子重要。 “卖糕点是其次，铺子若是真的关门，到时候王家过来大闹，说糕点里有毒，刚好你不开铺子，岂不是坐实了这件事，人家会反过来说你做贼心虚，行了，听我的没错，你主子的事， 我会解决，你不用担心，最迟三日，我会把他救出来，注意你的表情，别让客人怀疑，跟往常一样就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邓兄有事出远门了，他被抓的事，千万不能告诉旁人，知道吗？” 鑫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下了马车。 打开铺子门。 收拾起前晚送来的糕点，准备等会营业。 颜夏则是将马车驾到自家宅子里，交给钱林后，让他们把糕点送去邓求知的铺子，自己直奔县衙。 “官差老爷，我想见见邓求知邓掌柜，不知能否放行啊？” 颜夏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塞了五两银子。 为首的官差头头接过荷包，捏了下。 眼里的笑意变深。 他抬眼扫了下颜夏的穿着，觉得她非富即贵，又如此上道，于是便对着颜夏说：“大牢哪是你想进就进的，不过见你懂事，只允你一刻钟，速去速回，小奇，带这位夫人去瞧瞧邓掌柜吧。” “是，大哥。” 名叫小奇的官差，立马从靠椅上站起。 他与官差头头谢燕安擦肩而过时。 一声低语落入他耳中。 “记住，站在一旁听着，不许离开！” 小奇点头。“夫人，跟我来。” 颜夏眼眸微闪。 她跟上小奇的脚步。 大牢在官府的地底下。 类似于地下室，需要走几十阶台阶才能下去。 此时的台阶上只有颜夏和小奇两人。 她边走边小声说。“官差老爷，我有急事找邓掌柜，不然我一个女子，也不会冒着危险来大牢看他，只是这事，到底是私事，不能让旁人听到，您可否行个方便？” 小奇停下脚步，带着怒意回头，本想骂人，可手中被人递过来一个硬物。 他低头看去。 是一锭银子。 掂了掂重量，最少有五两。 刚想骂出口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导致口水堵住他的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在门口等你吧，最迟一刻钟，待久了大哥要怪罪我的，呐，你进去吧，右手边第三间牢房里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小奇是谢燕安的表弟，他上月刚来县衙。 家里日子清贫，所以只能在谢燕安身后做个听话的小弟，到现在，他还不算正式的官差呢，用现代的话说，充其量就是个实习的。 五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家四五个月的开销。 小奇自然经不起这个诱惑，至于表哥的吩咐，早忘到九霄云外了，他走到门口，对着里面指了指。 让颜夏自己进去。 牢房里没有窗户，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想而知里面的气味多有杀伤力。 颜夏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哪里知情，只见她双脚刚踏入牢房的门槛，一股辣眼睛的气味直冲她的脑门，又酸又臭，比田里的粪缸还难闻。 尤其现在是夏天，那个味道就像发酵了一样。 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颜夏捂住口鼻，数到第三间停了下来。 “邓兄？” 牢房里为了省钱没点油灯，所以光线很暗，只能靠门口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才能勉强看到。 颜夏试探的问向里面。 “是颜掌柜吗？”邓求知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确定。 他缓缓走了过来，看到颜夏的脸才变得激动起来。“颜掌柜，你怎么来了！快出去，大牢里污秽不堪........” “停，时间不多，不扯别的，我是特意赶来救你的，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知于我。” 颜夏打断了他的话。 “是王家，王家害我！！前天晚上我吃完饭就打算回去了，结果被四五个官差抓了进来，讲我卖的鲜花饼有毒，没过多久，王家四人就来了，说给我三个选择，一是跟淑芳在一起，当没有和离那件事，二是补偿他们家一千两银子，第三是我永远呆在牢里，别想出去，我还想着他们哪来的底气说这话，一个个好生站在我面前，哪像中毒的模样，原来光耀那小子跟官差头头认识，他掏银子贿赂了官差，人家这才为他办事的！” “我昨天被打的那叫一个惨啊，你瞧瞧，我这胳膊上哪还有好肉，那官差头头直接用带刺的鞭子抽我，我衣服都破完了，他还说，是王家人特意让他来招呼我的，老子真是这辈子瞎了狗眼，娶了他王家的女儿，爹啊，你把儿子害的好苦啊——” 邓求知憋了快两天的心情彻底破防了。 他跪在地上大哭。 “行了，别嚎了，再把官差嚎来，你回想下，还有什么细节？你确定他们没中毒吗？”再听他哭，一刻钟就要过去了，颜夏赶紧打断他。 “呜呜，没有，中个鬼毒，一个个好好站在我面前，看着比我还生龙活虎呢，他们要是中毒，那老子都要入土了，这些贱人，早晚不得好死！当初和离真是我做过最对的事！不，我就应该休了她！贱妇，贱妇——” 邓求知又开始激动起来，被同枕共眠那么年的孩他娘背叛，他心里能好受到哪去。 “我知道了，我会救你出去，别叫了，时间到了，我该走了，这十两银子你拿着，以防有用，呐，还有两个肉包子，赶紧吃了，牢房的饭估计进不了嘴，再忍个两三天，你就能出来了，这次我没想到你身上有伤，所以没提前备好药膏，等你出来我再送你去医馆吧，我走啦，你别呈口舌之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记住没，态度软一些，多跟官差大人说说好话，人家也不会打你打的太狠。” 肉包子和银子都是空间里拿出来的。 只是经过了袖口，给邓求知营造了一种她刻意藏着的假象。 把邓求知感动的要死。 “呜呜呜，颜掌柜，你比我娘对我都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拿你当娘伺候着.....” 第284章 进牢房 颜夏被这话雷的满脸黑线。 “行了行了，你别贫嘴了，我该出去了，赶紧吃吧，趁着肉包子还热乎。”说完她屏住呼吸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飞快。 地牢真的太臭了！！ “呜呜，真好吃。”邓求知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肉包子狼吞虎咽，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从前天晚上吃完饭直到刚才，他都一粒米未进嘴，牢里的吃食无非就是稀如水的粥，和馊臭的灰面馒头，压根吃不下去，也就水勉强能喝喝了。 “官差老爷，我出来了，咱们走吧。”颜夏拍了拍靠在牢房外墙上发呆的小奇。 “嗯，还算准时。”小奇站直了身体回道。 随即两人原路返回，刚走几步，就看到王淑芳一家从县衙值守室出来。 等她们走出县衙大门后，颜夏才进去。 “看完了吧？看完就走吧，小奇，送这位夫人出去。”颜夏本想试着买通官差头头，然而嘴都没张开，甚至脚刚踏进来，就被谢燕安出言赶走了。 她看着谢燕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样子狂妄的不行。 没办法，颜夏只能先行离开，也不知道王家跟他说了什么。 刚刚态度还挺好的谢燕安，现在连眼神都不带给她的。 “官差大人，劳烦问一下，刚刚那王家人跟那位官差老爷是什么关系啊？” 快走到县衙门口时，颜夏小声问道。 “这个嘛......”小奇卖着关子。 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捏在一起快速搓揉。 颜夏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问她要钱呢。 真是贪到家了。 她又从空间拿出五两银子，放到小奇手上。 “那王光耀的媳妇于氏跟我大哥是一个村子的，只是我大哥娶了媳妇后就搬到城里来了，以前他们两家关系还不错，前几天于氏跟我大哥联系上了，我劝你啊，这件事能不管就别管，王光耀给我大哥塞了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大几十，还许诺若是从邓掌柜那弄出来银子，就分一半给我大哥呢，我不知道你跟邓掌柜是什么关系，你最好离得远远的吧，免得祸害到你......” 小奇虽然贪婪，可他因为刚做官差，心里还是有一丝良知的。 竟然劝说起颜夏。 “多谢官差大人，只是邓兄是我好友，若是您的好友出事，想必官差大人您也会插手的吧，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义气吗，是吧？” “想不到夫人你竟然有此觉悟，当真是难得，我以为你们女子的脑里只有首饰衣服呢。”小奇看向颜夏的眼神带着一丝敬佩。 “哈哈，不瞒你说，我家好几个孩子，我都三旬的人了，哪里还会想着衣服首饰，官差大人，我见你也就比我儿子稍大些，就实话跟你说了，邓掌柜我肯定要救的，不光救，还得劳烦您帮我，您先别急着拒绝，您知道人活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没等小奇回答。 颜夏接着说道。 “最痛苦的就是一辈子赚不到钱，看着养育自己的爹娘穷苦劳累一生，临老落下一身病，可为了省钱，他们却不肯治，同样的年纪，别人日日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却在烦恼下个月从哪弄银子，好让家里人不要挨饿，别人的妻子穿金戴银，你的妻子却连根银簪子都戴不起，她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炫耀她们的相公赚钱如何厉害，心里的苦难以言说，还有你的孩子，你想他读不起书，去种田谋生吗？想他像你一样，日日看人脸色讨活吗？” 说着说着，颜夏就代入到小奇身上。 只见他脸色越来越白。 很明显被颜夏戳中了心。 “我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想救出我的好友，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嚼用几年的了，劳烦您帮我打个照应，若是王家再跟您大哥密谋什么，请您务必要告诉我，我家就在........” 颜夏从袖口掏出五锭银子，要是清醒的人，定会好奇她的袖口怎么跟百宝箱一样，掏不完。 可小奇正破防着呢，自然不会怀疑颜夏。 “等我救出邓兄，还会另外送上五十两，一共一百两，不知官差大人，您可同意？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往后您要是有需要的，只管找我，我必定帮您。” 颜夏把银子直接塞到他的手里。 五锭很大。 加上之前的五两，小奇差点抓不下。 他愣了一瞬，神情突变。 “想不到夫人你竟然三旬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大呢，不知夫人怎么称呼啊？” 他带着笑意问道。 “你叫我颜氏，或者颜掌柜都行。” “颜婶，线人我当，只是这事，你知我知，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若是王家人来找我大哥，我会去你宅子告诉你，行了，你先回去吧，隔墙有耳，不方便详谈。” 一声亲密的颜婶，让颜夏安心了。 没人能拒绝送上门的银子，除非是银子不够。 她浅笑一声。 离开县衙。 径直走到朱长吉的铺子。 江南县的大小事，朱掌柜几乎都知道。 颜夏准备找他打听下江南县的知县许文严。 “哟，这不是颜掌柜吗，难得看到你啊，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不，最近县里又新开了两家酒楼，味道都很不错呢。” 朱长吉一看到颜夏就热情的走上前来。 “饭就不吃了，这次我有事找你，找个地方聊聊？” “行，就去旁边吧，我茶馆二楼有包厢。” 朱长吉见颜夏表情严肃，收起笑脸，他让小二泡壶上好的茶送到二楼包厢，随即带着颜夏去了二楼。 等茶水送上来后，他关上包厢门。 “邓掌柜被抓到牢里了。” 一句话让朱长吉脸色大变。“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怎么回事？” 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邓兄不是前些日子和离了吗，此事你应该知道，他估计跟你提过一嘴，与他和离的王氏，一家子都不是好玩意，想从邓兄那捞一把，污蔑他卖的鲜花饼有毒，还买通了县衙的官差头头，前天晚上就把邓兄抓到牢里了，说是没有一千两就不放他出来，我刚刚才从牢里看完他呢，这事其实也关乎我们，他们陷害邓兄，说鲜花饼有毒，那我们的铺子还怎么开！谁还敢买！趁着百姓不知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第285章 许知县 颜夏的指甲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那就给啊，邓兄的铺子营收比我还好一些，一千两而已，要不了多久就赚回来了，总是这么待在牢里也不行啊。” “这次给了，那下次呢？他们王家的银子花完了，你觉得往后没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颜夏能想明白的事，朱长吉自然也懂。 “那怎么办，花更多的钱，买通官差？” “不可，官差与王家有关系，买通他跟花一千两有何不同？还是得想个永绝后患的办法。” 颜夏思考着。 朱长吉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颜夏才缓缓开口。“朱掌柜，你了解知县大人吗？可否告知于我？” “知县大人叫许文严，是边关人士，只有一子叫许家豪，他带着母亲和妻儿住在另一条街的许府里，平日很少去县衙住，毕竟那里狭小又简陋，你是不知道啊，听工匠说，那许府比行宫都要奢华，别说三进了，四进都不止，上百个丫鬟伺候，个个貌美如花，许知县还有一妹妹，远在边关，叫什么我不知道，偶尔知县跟旁人提起过，咱们江南县每年商户交税的时候，许知县都会办场宴席，堪比鸿门宴，每人都得送上一份礼，礼金的钱都快赶上每年一半的税收了.... 所有人都知道许知县贪，可谁敢说他，之前有个开调味铺的掌柜，不堪重负，去江南省巡抚那状告，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朱长吉声音放低，眼里带着惊恐。 “怎么样了？” 颜夏回问。 “他刚回江南县当天夜里，家里就着火了，无人生还，听知情人透露，那尸体死因根本不是烧伤，而是刀伤！每人脖子上都有一个血印，包括那襁褓中的孩童，以及树上挂的鸟笼，里面那鸟都一分为二了，而知县大人却并未被巡抚责罚，这件事就像一粒尘土落入水中，掀不起丝毫浪花。” 颜夏大骇。“你意思，知县跟巡抚勾结？” “嘘，此事千万不能对外说，不然咱们性命堪忧啊，颜掌柜，你也知道我这人性格，我拿你当好友相待，你可千万别卖了我啊。” 朱长吉有些害怕，他这人向来热心肠，嘴巴还快。 他可不想灭门。 “我怎么可能卖了你，咱们是自己人，还有什么事，你都一并跟我说了吧。” 颜夏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话说，朱掌柜真是吃了一身好肉，胳膊打起来“duangduang”的还怪有弹性捏。 “明日是知县大人母亲的寿辰，你若想走许知县的关系，可以去参加宴席，但是，礼必须要贵重，得让老夫人喜欢，知县虽贪财，但是护短又孝顺，还有一事，你参加宴席时，最好打扮一下，弄的丑一些老一些，知县最爱妇人和......” 朱长吉有些难以启齿。 他喝了口茶，轻咳两声。“咳咳，许知县也好男风....所以颜掌柜你容貌上佳，很有可能被知县大人瞧中，到时不好脱身，也别带谨于去赴宴，以免他....咳咳咳。” “我这次是独自前来的，谨于在双桥镇呢，对了，我没有请帖也能进去？” 颜夏心想，还好没带谨于来。 不然他听到这句话，定要去。 “能，只要你带礼了，就能进，谁会嫌弃钱多呢，是吧？” 颜夏瘪了瘪嘴。许知县真是‘孝顺’啊，这是给他娘办寿宴呢，还是圈钱呢。“对了，我有个疑问，既然他贪，那你们做个阴阳账本不就行了，少交税，也不至于压力那么大啊。” “城里铺子有多少您也瞧见了，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不好，心里都有数，要是你账本仿造的太过夸张，被死对头一告状，那许知县就会派人查你，没查出还好，要是查出，呵呵，给你剥层皮来，往年又不是没人仿造过，好家伙，被人举报了，查出来后铺子查封，还蹲了大牢，他女儿也被许知县的儿子嚯嚯了，小姑娘想不开，一条绳子挂在了树上，就这么没了，可谓是家破人亡，所以既然差距不大，也就没有冒着危险弄阴阳账本的必要了。” 朱长吉解释着。 “都是做买卖的，谁又比谁笨呢，颜掌柜你说的法子，我们自然试过，可事实是，行不通呐。” “怪不得呢...对了，许老夫人喜欢什么，你知道吗？”颜夏问他。 “许知县出生一般，早些年，许老夫人又守了寡，所以许老夫人也是苦过的，她最爱甜食，许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来我这买了不少次糕点，听说许知县不给她吃呢，说是对身体不好，许老夫人只能让丫鬟偷偷来买。” 最爱甜食？ 颜夏勾起一抹阴笑。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她的笑，让朱长吉打了个摆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颜掌柜，你想到什么歹招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颜夏没告诉他。 离开朱长吉的铺子。 颜夏去找了鑫宝，等他听到邓求知无碍时便安心了， 颜夏又去购买了材料，回到宅子里天已经黑了。 她准备给许老夫人做个生辰蛋糕。 原定七月1号蛋糕在江南县开始预约售卖的，可她选好的蛋糕师，有一半都没出师，颜夏干脆将售卖期推到了月底。 以免让客人不满意，对铺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她宁愿晚些赚钱。 所以江南县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她做的蛋糕。 既然蛋糕能让她打通双桥镇陆知县的关系，自然也能打通许知县的。 不是喜欢钱吗？ 那她就做一个好看健康还昂贵的蛋糕来！ 这晚，颜夏熬了整整一夜。 直到早上，祝寿蛋糕才全部做完，一共两层。 第一层是观赏蛋糕，不可食用，放了八颗金元宝，每颗二两，快200两银子，蛋糕中间有道竹片，上面写着祝词，往上一拽，下面另有乾坤。 第二层则是用来吃的蛋糕，是寿桃形状的，颜夏还用糖制作了两个仙鹤插在上面，点缀了颜色，宛若活物，只要拔掉，剩下的蛋糕就可以切着吃了。 第286章 邓必中归 蛋糕被放入了特定的木盒中，用冰块镇着，是她昨天下午找人定制的，花了高价，工匠也熬了一晚上，大早上送上门的。 颜夏眼睛挂着两个黑眼圈，她快困蒙了。 可她没法睡觉，等会就要赴宴，她得抓紧洗漱换衣服，再画个丑却不突兀的妆容来。 “宝冬，烧水，我要洗澡——”颜夏喊道。 等了二十几分钟，颜夏总算坐到浴桶里。 “砰砰——”房门被敲响。 “谁？”颜夏都差点睡着了，敲门声将她惊醒。 “主子是我，邓掌柜的儿子邓必中来找您，奴婢让她坐在亭子里候着了。”宝冬回话。 “邓必中？行了，我知道了，一会我就下去。” 泡了十分钟了，颜夏起身，擦干身体，穿好衣服，随便挽起头发下了楼。 身上还带着湿气。 “颜婶，求您带我去牢房见见我爹——” 刚走到亭子，一个少年就跪在她面前。 身上透露着书生气。 想来他就是邓必中了，邓兄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儿子。 “大侄儿，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 颜夏赶紧将他扶起。“昨天我去看了你爹，他一切都好，连着两天去，不合适，你别担心，我会把你爹救出来的。” “多谢颜婶，昨天傍晚我回家，发现房子已经被卖，我就去铺子找爹，鑫宝将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接着我去县衙，却被官差赶了出来，我实在没法了，颜婶，求您一定要救出我爹，必中以后定会用一生报答您。” 邓必中满脸憔悴，看来也是一晚上没睡。 “今日我要去参加宴席，所以就不留你了，等我回来，我会去铺子找你，记住，你爹能进大牢，是你外家害的，你要学会明辨是非，若是碰到你娘，不可犯糊涂将我供出，不然，我也无法保证能救出你爹了，知道吗？”颜夏怕他犯傻，警告着他。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颜婶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爹娘已经和离，我知道爹的为人，要不是外祖母一家将爹逼的太狠，他是不可能和离的，爹来江南县都是为了我，颜婶，我不会原谅我娘的，她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邓必中眼睛通红，眼泪蓄满却迟迟没有落下。 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可他真的好难过。 将他生下养大的娘，竟然是这种人。 为了钱，谋害他的亲爹。 “要不，你直接睡在这吧，我让宝冬给你准备一间客房，等我回来，省的再去铺子找你，你必须好好休息了，大侄儿。” 颜夏看他神情有些崩溃，怕他做傻事。 “好。”邓必中也不知他该去哪。 妥协的进了客房睡觉。 颜夏回到楼上，开始化妆，她让宝冬给她弄了个显老的发髻。 接着给脸上点了一些斑，又用妆粉抹在嘴上，让原本红润的嘴巴变得毫无血色，她照了照铜镜，发现过头了，看着跟病人似的。 于是又把嘴巴上的妆粉擦去。 往头上画了三道抬头纹，又在两眉之间点了一个痣。 妆容、发髻配上显老的褐色衣裳。 颜夏瞬间老了十岁都不止。 看着像四十五左右的。 “完美！” 全部搞定后，颜夏拎着木盒出去了。 直奔许知县家。 按照朱长吉的说法，颜夏来到那条街道，一眼就看到许府，毕竟门脸都快赶上对门五个大了 此时许府大门敞开，客人络绎不绝。 颜夏也慢慢走了过去。 刚想进去，被门房拦了下来。 “你是谁，报上名来。” 大官脚下的狗都比平民吃得好，门房的态度自然差的离谱。 两人高昂着头，宛如斗胜的公鸡。 高不可攀。 “我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特意过来给老夫人贺寿，劳烦您二位通融下。” 颜夏掏出两锭银子，各五两，如此大手笔，立马被放行了。 进入许府后，跟着人流。 来到一处花园。 花园有个戏台。 戏台旁的观众席正中间坐着一位老太婆。 她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像干枯的泥巴地，眼皮耷拉着，嘴角笑起来竟然往下扬，实在是瞧不出一丝曾经的美，看来年轻时的样貌就是中下等。 颜夏走近，又观察起她的衣着，只见她身穿绣花山水织金缎，披着青宝石云肩，梳着牡丹髻，插了各种珠宝玉饰，看着都坠的慌，手腕各带了两支镂空灯笼雕金镯，整个人珠光宝气，就连鞋子也是白玉蓝锦制成的。 想必这位就是许老夫人了。 果然是贪官的娘，有够奢靡。 周围站着各色的人，无一例外，都带着谄媚与讨好。 许老夫人坐在黄木梨花六方椅上，高傲的不行。 颜夏没有莽撞的过去搭话，而是站在一旁听着她们聊天。 “老夫人真是有福气啊，谁人不知咱们知县大人是最孝顺的啊，瞧瞧这排场，连城里最好的戏台班子都请过来了， ，听说当红的青烟还给太后唱过戏呢！” “你孤陋寡闻了吧，不光如此呢，老夫人头上这根翠钗，也是御赐之物呢，戴过的贵人，哪个不是有身份的人，真是羡煞旁人。” “哎哟，当真？怪不得我老远就瞧到这根钗子了，太贵气了，老夫人，咱们要是像您一样，生个如此有本事又孝顺的儿子，那可真是这辈子都无憾了。” “哈哈，你当然没这个本事和福气了，我们许老夫人那可是独一份，谁都学不来~” 颜夏听得叹为观止。 这马屁拍的。 她属实想说一声牛逼！ “只是，还缺了一物。”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向说话之人。 连面无表情的许老夫人也看了过去。 “听说今年有一物格外受人追捧，城里新开的颜氏糕点铺知道吧？”那人接着开口。 “当然知道，里面的鲜花饼和桃酥我都吃腻了，不过确实好吃。” “是啊，半两银子一袋，卖的不便宜呢，月初又出了新品，叫什么冰粉，比凉茶还解暑，当真是日日都想吃。” “是吗？我都好些日子没去光顾了，明个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好吃。” 第287章 祝寿 “等等，李夫人啊，你话还没说完呢，缺了哪一物？难不成是鲜花饼？那玩意平日里买着吃就行了，难登大雅之堂。” 马屁精们东扯西扯，才把话题又抛了回去。 “自然不是鲜花饼，而是生辰蛋糕！咱们江南县的颜氏糕点铺，只是分店而已，真正的主店在嘉孰县双桥镇，听说是一位妇人开的，里面的糕点全部是她自己制作出来的，旁人从未听过吃过，而且她做的生辰蛋糕，颇受嘉孰县的知县独女喜欢，在那边抢手的不行呢，谁家过生辰能吃到蛋糕，会让一帮人羡慕。” “对对对，我也听过，本想找人帮着买一个，结果要预订，而且都排到年底了，我还从未见过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我也排过，小女生日就在年底，等到时候小女生日，我邀请各位来，一同品尝。” “那感情好，我肯定去，也不知道知县大人有没有为老夫人订蛋糕。” “.....” 话题又围绕起蛋糕来。 “什么蛋糕？”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颜夏后方响起。 一位身着宝蓝官服的男子带着七八个官差走上前来。 “娘，今日可开心？” 此人正是许知县。 “开心？没有蛋糕开什么心。” 许老夫人本来被这群人吹捧的别提多舒服了，一听还有她从未吃过的蛋糕，瞬间感觉面子被人踩在脚底下，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刚刚多嘴的那位李夫人脸色煞白，就差吓得跪下来磕头请罪了。 “蛋糕？什么蛋糕？”许知县一脸懵逼。 “知县大人，蛋糕是颜氏糕点铺卖的，听说只能在生辰时吃，点上蜡烛许愿，若是诚心，心愿就会实现，颇受嘉孰县的贵人追捧。”旁人替他解答着。 “哦，那我没听过，娘，你想吃的话，儿子明年给您买来。” 许知县再贴心，也是个钢铁直男，自然不懂女人的攀比心。 果然，许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气氛冷结。 这时，颜夏走上前来。“见过知县大人，许老夫人，祝许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身体康健，如月之恒久、如烈日高升、越活越年轻！！” “你是？”许知县茫然的问道。 而许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下，就当颜夏是空气。 “我是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得知许老夫人生辰，特意带着生辰蛋糕从嘉孰县赶来贺寿。” 此言一出。 四周安静下来。 随后，声杂如乱麻。 “颜掌柜？她便是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天呐，竟然亲自来了，想必这盒子里的就是蛋糕吧。” “哎哟，我就说咱们许老夫人有福气吧，这蛋糕自己就长腿跑来了，哈哈。” “许老夫人，今日我们要沾您光了，我可得好好瞧瞧这生辰蛋糕长啥样，好不好吃。” “快打开瞧瞧啊....” “..........” 就连高傲不可攀的许老夫人也掀开眼皮，望了过来。 “有礼了，打开我瞧瞧吧。”她对着颜夏说道。 “是啊，快打开给我娘看看。”许知县也急忙说着。 颜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微微勾起嘴角，打开盒子。 她将蛋糕拿出来，放在许老夫人身前的桌子上。 只见蛋糕有两层，第一层放了好几个金元宝，看模样应该是真的，许老夫人眼睛微亮，许知县也笑意颇深。 第二层比第一层还大一圈，什么图样却看不到。 颜夏赶紧插好蜡烛。 许老夫人是六十大寿，她生产晚。 而许知县跟她差不多大。 所以蜡烛是六十两个字。 “接下来我为老夫人献上一曲祝寿歌，还请许老夫人双手握在一起，闭眼许愿，想你所想即可，许完愿不可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再吹灭蜡烛就好。” 许老夫人乖乖照做。 她双手握住。 架在桌上，双眼紧闭。 “祝你福寿与天齐，祝你生辰快乐~祝您朝夕平安，祝你年年康健~祝你生辰快乐..........” 许了两分多钟，颜夏歌都唱了几个来回了，她才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 “呼——” 颜夏在心里疯狂吐槽。 真是有够贪心。 她面上不显，拔掉两根蜡烛后，搀扶着许老夫人的手捏住竹片。 “接下来，请许老夫人拿住竹片往上拽。” 众人新奇的不行，纷纷靠近。 许老夫人的心里，别提多膨胀了。 她听话的捏住竹片拽了起来。 只见竹片下面有两根细绳子，上面贴了一张张银票。 直到许老夫人拽累了，绳子才被拽完，一共十张。 每张一百两面额。 加上金元宝，接近一千二百两。 当真是大手笔。 许知县和许老夫人的态度更加和善了。 尤其是许老夫人，挎着的脸，此刻也扬起嘴角。 只是常年下扬的皱纹深深停留在脸上，让人看起来刻薄又难以接近。 许文严虽然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可都是要上供的，旁人吃肉，他也就喝汤，加上府里要养那么多下人，自家儿子还是个纨绔子弟，花钱大手大脚。 他也缺钱。 就算有孟家时不时的送银子，可谁会嫌钱多呢。 一千二百两，不是小数目，够他家花几月的了。 要知道，今天来送礼的，最多的一个，也就给了二百两。 多数都是送些布匹，首饰，全都给他娘了，他又用不着。 钱啊，算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一个小把戏，还请老夫人喜欢，这层的蛋糕属于观赏用的，吃虽然也能吃，只是到底沾上了金钱之物，所以咱们吃第二层就好。” 颜夏拿起第一层，放到一旁。 第二层也暴露在人的面前。 只见硕大的蛋糕上，有颗寿桃，都快赶上蛋糕大了，寿桃上还有两只仙鹤，栩栩如生，做的及其逼真。 “颜氏，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许老夫人很喜欢，她拉着颜夏的手问道。 “是的，全部是我亲手做的，给许老夫人的蛋糕，只有自己做才放心。” 许老夫人越来越喜欢眼前的妇人。 “来，老夫人您切蛋糕，生辰切蛋糕，就寓意把您的福气洒向人间，让旁人沾沾您的福。” 第288章 攀上关系 许老夫人看周围的眼睛都在期盼的盯着她。 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她接过刀，缓缓切下，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 真正切，还得是颜夏来。 颜夏接过刀后，先切了一大块递给许老夫人，又切了一块递给许知县。 剩下的交给下人切即可。 她又不是奴隶，上赶子来伺候一大帮人，他们还没资格。 “嗯~果真好吃，而且不是很甜腻。” 许老夫人眼睛骤然一亮，她喜欢吃甜食，尤其是糕点，江南县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她几乎都尝过，只是，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怪不得人人都在追捧生辰蛋糕。 好东西谁不想要？ 许知县也跟着夸赞道。 “确实好吃，娘，这个我允你多吃点，不算太甜，对身体应该无碍。” 颜夏接过话茬。 “当然无碍啦，都是牛奶蜂蜜等金贵物做的呢，上面的颜色，也是我用天然的花朵染制而成，里面的芯全部都是现切的水果冰镇起来的，吃了只会让人身体变好，皮肤变得细嫩，哪会影响身体呢，而且蛋糕不像糕点，甜味少，不会有负担的，您放心，我巴不得老夫人活到千岁呢。” 颜夏拍马屁的功夫，比刚才那些人低不到哪去。 “你有心了。” 许老夫人轻轻点头，眼里的满意和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我应该的，早就听闻许老夫人了，听说您独自养育两个孩子长大，培养出这么优秀的许知县，乃是我辈之楷模，我家儿女也是幼年丧父，可我从未二嫁，我觉得，女子就该从一而终，我要学着许老夫人一样拉扯儿女长大。 您给了我信心，所以我在去年尝试卖糕点，一开始只是摆摊，毕竟我当时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没想到许多人都说我做的糕点好吃，供不应求，我这才赚了点钱，盘下一家铺子，从此生意越发好，许老夫人，您宛如观音菩萨，庇佑着我，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啊。 一开始，我只是想让儿女过得好一些，不瞒您说，前年我还在地里刨食呢，您瞧瞧我这双手，就算这两年保养的再好，还是粗糙无比，一看就是庄户人家出身，如今得见许老夫人，我算是死而无憾了，还请许老夫人受我一拜。” 颜夏的话，句句落入许老夫人的心坎。 她撒谎不带脸红的，作势就要跪下。 许老夫人蛋糕也不吃了，她放在桌上，一把扶起颜夏的胳膊。 “莫跪，莫跪，快起来。” 颜夏立马站起，她本就不想跪，做个样子罢了。 许老夫人拉着她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你说的对啊，二嫁的女子我是格外看不起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娼妇一个！你做的对，原来你与我一样，先前过得这般苦，真是可怜你了，孩子，我见你第一眼就很喜欢，往后你常来我府上，同我说说话。” “我巴不得呢，哎，您是不知道啊，我铺子稍微有点起色，我就将分店开到江南县来了，旁的我都没去呢，我就想着有一天能拖家带口的住到江南县，离我崇拜的老夫人您近一些，那我就死而无憾了，前天我听闻老夫人您要过寿辰，我连夜做好蛋糕，两夜没合眼，急忙从双桥镇赶来，生怕赶不上，还好没迟到，不然我都要呕死，老夫人您吃的高兴我比喝了蜜都开心~” 颜夏说的自己都想呕了。 她拼命忍住，挂着假笑。 “你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我吃的很高兴，好孩子，苦了你了，我女儿远在边关，儿媳又体弱多病，时常待在她的院子里不出来，我无聊的紧呐，往后你常来与我作伴，知道没？既然你两夜没睡，我让丫鬟给你弄间客房，你睡会去吧。” 许老夫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对自己人格外好。 此时的颜夏，已经被她归类到自己人来。 毕竟她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婆子，能有个这么崇拜她的人，还大老远的给她送蛋糕，出手也很大方，她内心别提多膨胀了。 “不用不用，见到老夫人我都激动死了，哪里还困，我不困的。” 颜夏连连摆手。 许老夫人看她坚持，倒也作罢。 用完蛋糕，许知县办公事去了。 颜夏陪老夫人看了戏，吃了饭。 许老夫人见她连连打哈欠，便让她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看她。 颜夏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便顺着她的意思告辞了。 离开许府时，迎面走来了三人。 瞧着像一家三口。 左边女子的容貌与许知县很相似，盘了个垂云髻，上头挂满了钗子步摇，走起路来，叮铃当啷的，她身着曳地襦裙，外面罩着一件绣金轻纱外衣，腰上还挂着一串白润糯玉珠做装饰，就连鞋子也是上等的高底绸缎镶玉鞋。 尽显华丽。 而中间的男子偏胖，个子较高，他留着两撇胡子，穿着褐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鸳鸯戏水的玉佩，与左边女子说话时，脸上堆满了笑，应该是个惧内的。 男子看着比女子大起码五岁，约莫4旬左右，竟然有些眼熟，可颜夏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张脸。 至于右边的少女，应该就是他们的女儿。 比常怡要小两岁。 最多十四。 她容貌一般，身着绯色衣裙，衬的皮肤十分的白皙，所谓一白遮三丑，姣好的皮肤倒是让人忽略了她普通的五官，少女偏瘦，尤其是她腰间紧系的纱织长带，随风而动，显得腰肢盈盈一握，瞧着无比娇柔。 少女看向颜夏，斜斜的扫了一眼，便带着鄙夷转过头不再看。 骄纵的表情让她的容貌再次大打折扣。 是个被惯坏了的丑姑娘。 颜夏想着。 与三人擦肩而过，她离开许府，准备回家补觉。 ———— “娘——” 另一边许府的花园里，刚刚一家三口中的女子，正抱着许老夫人撒娇。 “哎哟，我的心肝呐，善儿，你总算来了，娘想你想的眼泪都流干了。”母女俩许久没见，激动的不行。 此人正是许文严的亲妹妹。 许文善。 第289章 连吹带吓 也是许老夫人的小女儿。 当年许老夫人随着许文严去了皇城安家，又来到江南县上任，而许文善却一直留在边关老家，两地相隔十万八千里。 每每几年才能见一次。 “娘，这次来我就不走了，我在那里过得好苦啊娘，银子都被我花完了。” “不走就不走，你大哥府邸这么大，你住上一辈子都没事，以后就让你大哥养着你们，等等我让丫鬟带你们去选个院子安置下来，江南可比边关好，山清水秀的，瞧瞧，你的手都皴了，一路上受了不少苦吧？哎哟，我的心呐，还有娇娇都这么大了，上次外祖母见你的时候，你才到外祖母的腰间呢，路上累不累？你们辛苦了，小金——快带大小姐选个院子住下。 善儿啊，你们洗把澡，换身衣裳，晚上等你大哥侄儿回来，咱们吃个团圆饭。” 许老夫人吩咐完贴身丫鬟后。 一手拉着女儿，一手牵着外孙女。 笑的好不开心。 偏偏无视了她的女婿。 很快，晚饭时间就到了。 颜夏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补了一下午的觉，她精神好了许多。 虽然还有些困。 下楼时，宝冬看到她睡醒，只用了一刻钟就将饭菜全部端到了亭子里，应该是提前备好了在锅中热着，就等着她醒来随时能吃到。 “必中呢？”坐在亭子里，颜夏问向宝冬。 “邓公子醒来后得知主子还在睡，就说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嗯，给他留份饭菜。”颜夏说完端起饭碗开始吃。 “主子，已经留过了。” 宝冬回答道。 吃完饭，天都黑了，颜夏左等右等，都不见邓必中回来，却意外等来了时奇。 钱山将他领进门后，颜夏与他坐在亭子里密谈。 “颜婶，我大哥下午见了王家人，我又得知一件事，王家的王光耀与我大哥以前，经常一道去连氏赌坊赌钱，因此结识，后来才发现他媳妇跟我大哥还是一个村子的，简直亲上加亲，昨晚他们又相约去玩了，输了个精光，我大哥就问王光耀索要五十两，才肯继续帮他，王光耀今天把他家的宅子押给赌坊了，换来了钱，下午就送了五十两给我大哥了，只怕牢里那位，要是还不松口，估计要受酷刑了，你赶紧劝他，钱哪有命重要啊。” 时奇散值就赶紧来找颜夏了，衣服都来不及换。 “小奇啊，咱们现在是自己人，颜婶问你一个问题。” 颜夏没再喊他官差大人。 小名一叫，关系都拉近了些。 “什么问题？”时奇喝了口茶，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 “你大哥与知县大人关系怎么样？”颜夏说话时手指在桌子“哒哒”的敲着。 这是她的小习惯，一旦想事情入神的时候，又或者在谋划一些东西时，她就会不自觉的这样敲。 “县衙有三队官差，一队是被许知县从皇城带来的心腹们，一队是被知县重用的“能者”，还有一队是值守县衙的，也就是我们，头头就是我大哥，他在先头那个知县上任时，就是官差了，许知县调任过来后，他拍马屁才混上来的，平日里什么都不干，就会偷奸耍滑，队里有好几人都对他不满，因为我是他带进来的，有些人趁着他不在时，会对我暗暗嘲讽。” “听你的语气，你对你大哥略有不满啊，也对，我第一次见你们时，你大哥就当众下你的脸，什么事情都吩咐你干，哪怕是亲兄弟，长久下去，也会产生争执，何况你们只是表兄弟呢，不瞒你说，我今天去参加许老夫人的寿宴了，还颇得她的喜欢，许老夫人让我空闲时就去许府与她作伴呢，你说，我要是在许老夫人面前提起此事，你大哥.......” 颜夏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时奇。 “颜婶，此事与我没有干系，都是大哥答应王家的，牢里的事都归大哥管，我也插不上嘴啊，若是大哥真的出事，还请颜婶救救我。” 时奇吓得茶也不喝了。 竟然直直的跪下。 刚做官差时，时奇内心膨胀的不行，可很快面子里子都被谢燕安踩在脚底下。 县衙里有许多人不听谢燕安的吩咐，时奇就沦为了小弟，苦活累活都是他干。 干就干了，时奇家里穷，谢燕安对他也有帮扶之恩。 可月初发饷时，谢燕安竟然扣下时奇一半的工钱，说以后每月都会扣一半。 毕竟时奇能当官差，也是他帮忙的。 这钱就当是好处费了。 时奇家里穷，缺银子，所以心里对谢燕安也越发不满，不然，也不会被颜夏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收下她的银子当线人。 此时，他听到颜夏攀上了许老夫人。 吓得魂都没了。 竟不顾脸面，跪在了颜夏身前。 “快快起来，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怎会让你出事呢，对吧？” 颜夏浅笑道。“我有个疑问，既然你说县衙有三队人马，那为何你大哥敢这么狂妄，想捉谁进牢房就捉谁？别人不会告到知县大人那吗？” 时奇站了起来，重新坐在石凳上说：“知县的心腹都外出办公了，另一队都去街上巡视了，只有我们负责在县衙看守，自然没人知道牢房里多出来一个人，至于告发，谁也不会引火上身，况且我大哥偶尔也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 “怪不得呢，你大哥还背着知县大人做过什么事，你知道吗？” 颜夏想套话。 “这.......” 时奇却不再说了，他不傻。 颜夏只好再加把火。 “被人骑在头上的感觉不好受吧？你大哥这样的人，就算现在不落马，等遇上硬茬他也会栽的，被爆出来是早晚的事，就怕到时候知县大人算总账，连带着你一起倒霉，我劝你，顺势拉他一把，到头来还得了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我明日就去许府，邓兄我肯定要救的，你大哥，我也不会饶过，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和我这个日进斗金的颜氏糕点铺的掌柜谁重要，你心里该有点数，哪怕我是商户，这世上多的是缺钱的人，你当知县大人不喜欢银子？钱和不重要的小喽喽，你会选择谁呢？” 第290章 二计 颜夏从袖口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时奇眼前晃了晃。 “你要是答应帮忙，这银票便是你的了，不过五百两而已，对我来说就是几天的营收，我能给你的，自然能翻了十翻赠给知县大人，就算你不帮忙，我照样有办法扳倒你大哥，但是，你若跟我上了一条船，那往后婶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颜夏原本只是想救出邓求知。 可经过这一遭，她算是明白了。 光赚钱是不行的，人得有靠山，她既然想扩大产业，那每个地方都得有靠山，先前她的想法真的很无知，什么靠着加盟商就可以保住秘方，如果江南县的知县真的盯上她的糕点，那分店定是开不下去了。 而她，哪怕有陆知县保着。 也只能窝在那一亩三分地。 永远别想出双桥镇。 谨于不是说了吗，许文严最贪。 颜夏笑了笑，不怕当官的贪，就怕他不贪！用钱就能买路，有何不可。 她准备攀上许老夫人的大腿。 刚好能帮谨于打听一些事来。 两全其美。 若是日后谨于想要复仇了，她就推他一把。 颜夏将五百两拍在石桌上，等待时奇的反应。 一盏茶过去了。 时奇总算开口了。 “谢燕安他不光抓过邓掌柜，在我进官府之前，就闹出过好几次事，是队里其他人聊天时，我偷听到的，谢燕安收了不少银子，几乎都输在赌桌上了，就算没有几千两，也有一千五百两往上了，之前有个地主的儿子，奸杀了佃户的女儿，那佃户过来报官，本来谢燕安都带着官差把那地主的儿子抓进来了，结果地主给了谢燕安五百两，人就这么放出来了。 谢燕安还带着官差去佃户家威胁了一番，说他们的女儿是主动勾引地主儿子的，最后那户人家也不见踪影了，这事我也是听说，细节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这事是真的，因为谢燕安喝多酒提起过，类似的事不下十件。 还有临河街王掌柜，他卖馊的吃食害死了人，那户人家过来报官，知县大人又刚好去了江南省，谢燕安带着我们去抓王掌柜，刚到铺子，三百两就递过来了，此事的结尾，是那户人家被打了三十板子，谢燕安动了私刑，他们便不敢再告........” “.........” 时奇说了小半个时辰，他连大哥都不叫了，直接叫谢燕安的全名。 颜夏听的眉毛越皱越深。 此人真是坏透了。 同为官差头头。 跟左利简直无法相比， 若是每个官差都是这副模样，那这个朝廷，也算废了。 “谢燕安明日什么时候上值？”颜夏问他。 “辰时。”时奇回道。 “嗯，我知道了，我心里已有一计，需要你来配合，若是成功将他拉下来，往后我便在许老夫人那为你美言几句，你早晚也能坐上他的位置。” 颜夏吹牛逼都不带脸红的，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许老夫人，她这话的意思，就好像两人关系多好一样。 偏偏时奇就吃这一套。 “多谢颜婶——”时奇大喜。 “行了，我跟你说下我的计划，明天我会去找谢燕安............” 两人在亭子里说了半个多时辰。 星星都洒满了天空，时奇才离开，走时，带走了桌上的五百两银票。 颜夏本想回去洗个澡，偏偏这时邓必中回来了。 “大侄儿，你去哪了？吃过饭没？厨房给你留着饭呢。” 颜夏关心的询问他。 “颜婶，我不吃，我不饿，我，我下午去找娘了，你放心，我没跟她说不该说的话，只是，为什么她变化如此之大，我求她们放过爹，可.....” 邓求知张不开嘴。 他的亲娘，他的外祖母，他的舅舅，简直丧心病狂。 钱就那么重要吗？ 为了钱，就这般害他爹？ 其实他还被舅舅扇了一巴掌，因为他听到舅舅骂他爹，他没忍住回怼过去，舅舅就冲上来打他，当时他娘就站在一旁看着，拦都没拦，邓必中心都死了， “舅舅说，如果我拿出一千两银子，他们就放了爹，可我哪有银子啊，舅舅就说，让我把铺子卖了。” “嗯，所以呢，你要卖吗？”颜夏站在楼梯上问他。 “不卖，爹的铺子我凭什么卖，要钱没有，我跟他们斗到底，从今日起，我再没有外家，他王光耀也不是我的舅舅了！颜婶，我准备去衙门击鼓鸣冤。” 他眼里满是坚定。 他一定会救出爹的。 哪怕让外祖母让舅舅和娘去蹲大牢。 “你先别急，我听你爹提起过，明年你就要下场了吧，若是击了那鼓，让大众知晓此事，有碍你的科举之路，你若是信婶子，就交给我吧，不光是帮你爹，你爹的事，也警醒了婶子。 婶子觉得，人就像一根小草，漂浮不定，哪怕微风吹过，它也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但如果这根草扎根深处，四周又围满了大树，那就算风再大，它依旧能安然无恙，哪个产业做大的商人没有靠山？如今，你爹就吃了这个亏，等你考取功名，别说官差了，就算知县大人，也不敢轻易动你爹。 你爹的事，就是提醒婶子找靠山呢，婶子会求知县的庇护，此事一成，你爹肯定就没事了，这事你不用管，好好留在婶子府上读你的书，铺子有鑫宝在，你别担心，最迟后天，你爹肯定能出来.....” 颜夏劝说了几句。 邓必中乖乖回屋子了。 她也洗了把澡，早早的睡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颜夏穿好衣服，带上首饰盒里，最廉价的首饰，洗漱完就出了家门。 她直奔首饰铺子。 买了一块价值一千两的顶级红玉福字玉佩挂在腰间。 这块玉是首饰铺的镇店之宝。 仅此一块。 独一无二。 放了两个多月还没卖出去，毕竟价格太贵了，而且红玉比较挑人，更适合上了年纪的人佩戴，偏偏年纪大的不舍得花这个钱，以至于放到现在才被颜夏买走。 第291章 二进许府 颜夏买完玉佩就去了县衙。 这次没准备荷包了，而是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谢燕安。 “劳烦官爷通融下，让我见见邓掌柜。” 谢燕安瞥了颜夏一眼。 并没有接。 “牢中重犯，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颜夏苦着脸。 “官爷，我身上实在是没多少银子了，您通融下吧。” 谢燕安将颜夏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见她头上只戴了一根素银簪，手上的镯子倒是金色的，可不像全金，应该是鎏金。 那就不值钱了。 但是。 谢燕安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眼神死死盯着颜夏的腰间。 这块玉佩，竟然是红玉的，还一丝瑕疵都没有，哪怕卖的再便宜，也要几百两。 刚好昨晚他又赌输了。 若是得到这块玉佩，那.......... “我见你腰间的玉佩不错。” “官爷，这玉佩实在是不能给您啊，我...” 颜夏捂着玉佩，连连后退。 一旁的时奇大喝一声。 “我大哥能要你的玉佩，是你的荣幸，你不是想进去看邓掌柜吗，把玉佩拿来，随你看到什么时候，我跟你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值守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其他的官差被时奇支走了。 谢燕安本不想强要，时奇的话，让他被架在了火上烤，他脸色有些不善，可到底没说什么。 要是能得到这块玉佩，拿去典当了，今晚定能赌个过瘾。 说不定赚上几番回来，他就再也不玩了。 买个大宅子，纳几个貌美的妾室，好好享享福。 “本差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要是不给，这人你就别想见了，还有，他嘴巴有些硬啊，看来本差得试一试刑具了。” 谢燕安顺着时奇的话，唱着黑脸。 “给，给，我给还不行吗，劳烦官差老爷您别打邓掌柜了，他一把年纪，受不了罪啊，呐，玉佩给您，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颜夏摘下玉佩，带着讨好的笑容递给了谢燕安。 “小奇，带她去吧。” “是大哥。” 进牢房之前，颜夏嘱咐着时奇。“记住我说的话，别办砸了。” “是。” “邓兄。”颜夏来到第三间牢房喊道。 “颜掌柜，你，你来啦。”和上一次相比，邓求知更加憔悴了，身上还添了许多新伤，颜夏表情有些严肃。 “你放心，你马上就能出来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邓求知。 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 下午，颜夏化上丑妆，拿着刚做好的缤纷水果茶去了许府。 门房通报了一声，就让她进去了，一路由丫鬟带领，直到停在了一处院落。 “请您进去吧。” 丫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颜夏推开堂屋的门。 里面有张大圆桌，桌上坐了好几个人，主位坐着的是许老夫人，一旁的几个竟然是昨天碰到的一家三口。 “颜氏啊，你怎么才来。” 许老夫人对着颜夏十分和蔼，看来颜夏昨天拍的那通马屁，将她拍爽了，她说话时，圆桌上的男子眼睛剧烈一缩。他目光死死盯着颜夏。 看了好一会，才松了口气移开眼神。 “本想辰时就来，发生了一件意外，刚好我想着给您做一道冰饮，就耽搁了一会，夏季炎热，我哪怕坐着不动，都感觉身上汗如雨下，想必许老夫人应该也是如此，便特意研究了一杯缤纷水果茶给您解解暑气。” 颜夏走到桌边，将食盒里的水果茶拿了出来。 还好她特意多备了几杯，就怕人多了，不够喝，一共五杯，许老夫人一杯。 一家三口各一杯。 还能剩下一杯。 许老夫人有些胖，爱吃甜食的人，基本都是如此，加上她年纪大了，又不爱活动，一到夏天，那更是热的睡不着。 许知县孝顺，怕她受凉，只在午时才允许下人往她屋子里放些冰块凉爽下。 一旦过了中午，冰块就会撤走。 颜夏来的时间，恰好是下午，许老夫人额头一层汗。 听到这话，她笑的更开心了。 “这，怎么喝？缤纷水果茶，是水果泡的吗？”许老夫人捧起竹杯，左看右看，不知如何下口。 颜夏干脆拿起剩下的那杯示范给她看，杯中有根不长的管子，刚好露出杯子一截，是细竹制成的，含在嘴里，犹如现代的吸管一样。 一吸，果茶立马就上来了，因为被冰镇着，一口下去，暑气全消。 颜夏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许老夫人看着眼馋，也学着她的动作吸了一口。 “嚯—— 口感竟然如此，如此绝妙。” 她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夸赞东西好喝，想尽词汇，也只说出绝妙二字来。 “外祖母，我也要喝。”少女娇嗔道。 “好好好，娇娇也喝，文善，你们一人拿上一杯吧，用这竹子吸，一吸汁水就上来了。” 许老夫人教她们如何去喝，明明刚刚她也不知怎么下口，这嘚瑟的模样，就好像刚学了几个拼音就跟家长炫耀的孩童。 颜夏看着想笑，她死死憋住了。 “哇，外祖母好好喝啊，甜甜的，苦苦的，有果子味，还有茶的清香，这是怎么做的呀。” 少女睁大了眼睛。 “这茶是我用十八种果子萃取出来的浓缩汁，与制好的藤蔓茶相融，再加入一点精糖水，搅拌均匀，混合果粒，便做成了这一杯缤纷水果茶，喝到后面，拔去竹管，还可以边喝边吃。” 颜夏对着她解释道。 “妙啊，当真是妙不可言，怪不得颜氏你铺子的生意那么好。” 许老夫人对这道水果茶爱不释手，捧着一直喝。 “确实不错，我在边关可喝不到这么好喝的东西，娘，我不走了，还是江南好。”许文善再一次捧着许老夫人的胳膊撒娇。 明明瞧着都有三旬了，还一副小姑娘的做派，看来极为受宠啊。 颜夏想着。 “不走不走，娘说了，你大哥养你们一辈子都成，往后你和娇娇就陪娘待在宅子里，赏赏花，喂喂鱼，觉着无聊，咱们就去庄子上玩玩，或者去庙里小待一阵。” 第292章 被绿了? 许老夫人拍了拍许文善的手。 笑着说道。 “嗯，我不走了，那相公呢，让他跟着大哥呗，总是待在家里也不好。”许文善眼睛咕噜一转，将话题引到她夫君身上。 “他跟着作甚，什么都不会，你大哥不缺人，实在不行，让他去马厩照顾照顾你大哥刚买的马。”许老夫人的话，让夫妻俩都变了脸色。 这话属实太侮辱人了。 尤其是还有颜夏这个外人在场。 “娘~相公他对我很好的，你为什么还这么不喜欢他。” “娘当初让你嫁给张家小子，你不肯，你要是嫁给他，你就跟咱们一起去皇城了，哪至于几年才见一次，张家小子如今都是五品官员了，他呢，白身一个，从文从武都不行，还是个逃兵，要不是你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他，你当娘会答应？他可是娶过媳妇的！你跟嫁给鳏夫有什么不同。” 许老夫人觉得颜夏是自己人，加上对女婿实在看不上，所以当着颜夏的面，就说教了起来。 “大哥不是想办法让他离开军营了吗，还洗去了逃兵的身份，他先头的媳妇还以为他死了呢，他才不是鳏夫，守国，你跟娘说，你心里还有没有你先头那个媳妇了。” 守国？ 许文善的话，让颜夏大惊失色。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男子格外熟悉呢，可不就是原主的前夫吗！！ 靠！！ 这世界竟然这么小。 还有陈守国为什么没有死？ 搞半天是给原主戴了绿帽子啦。 颜夏看着坐在圆桌上喝果茶的女孩，才十三四岁。 所以陈守国才当了一两年的兵，就和许文善生下这个叫娇娇的姑娘了？ 那为什么在原主25岁时，他的死讯才传到嘉孰县？ 颜夏坐在一旁，脸上越来越阴沉，担心被看出，她低着头，佯装摆弄果茶。 “当然没有，我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善儿，我心里只有你，娇儿都这么大了，还总提过去的事作甚，我往后只想好好陪伴你到白头。若是我心里有旁人，就让我不得好.......” 陈守国赌咒，话没说完就被许文善捂住了嘴巴。 “呸呸呸，不许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敢有旁人，你也别说我恶毒，大哥去京城当官前，已经让人给你送了一笔恤银回去，我许文善可不欠她的，那笔银子，够她一个低贱的农妇活一辈子的了，娘，你让大哥给相公安排个差事吧，求你了。” 许文善摇晃着许老夫人的胳膊。 嘴巴翘的老高。 “好，娘就一双儿女，你大哥是个能干的，娘不担心他，娘心里就记挂你了，只要你能过得好，娘比什么都开心，等你大哥回来，娘就告诉他。” 许老夫人很无奈。 可她被女儿吃的死死的。 当初女儿非要嫁这个陈守国，她不同意，一个逃兵，被捉回去就是处死的命，可偏偏女儿说她的身子已经给陈守国了。 那怎么办呢，只能赶紧把陈守国送回军营了，找了无数关系，才将逃兵二字从他的身上摘去。 加上儿子又运营了一番。 陈守国成了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日日吃他们家的，喝他们家的。 也不知道他哪里好，年轻时，还有点样貌，如今，样貌都没了。 简直一无是处。 许老夫人叹了口气，才发现颜夏缩在一旁不出声，她岔开话题，问起了颜夏。 “让你见笑了，对了你先前说发生了一件意外，是什么事？” 颜夏轻咳了两声。 压下心里的震惊，回道。 “您也知道，我在江南县有好几家分店，这次来给老夫人您祝寿，顺道就去看了看分店的掌柜，想着问问他们生意咋样，没想到第一家分店的邓掌柜，竟然被县衙的官差抓走了，说是有人诬告他卖的鲜花饼有毒，这不就奇了怪了吗，鲜花饼我卖了那么久，全部都是由我手里出来的，要是有毒，我自己吃那么多都毒死了，我赶紧去县衙找官差，想着当面问问邓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 颜夏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许老夫人一眼。 “谁知，那官差贪了我的银子还不知足，又威逼着夺走了我准备送给您的玉佩，是我早晨才买的，就在锦记首饰铺买的红玉福字玉佩，那掌柜的说，这是独一份，只有一块，卖完就没有，我都急死了，那福字玉佩简直就是为您老量身定制的，红玉一丝杂质都没有，属极品，哎.....” 颜夏又叹了口气。 “砰——” 许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胆敢夺走我的东西，你说的可是用红玉雕刻成的福字玉牌？我知道，那福牌我逛街时本想买的，一千两到底是太贵了，没想到啊，你也看中了这块福牌，告诉我，是谁夺走的，我让我儿好好教训他。” 许老夫人气得不行。 这玉牌她当初没舍得买，没想到被一个小小官差抢走了。 “是，是谢燕安，谢官差，老夫人，我有一事求您，请老夫人作主。” 颜夏跪在地上，假意抹着眼泪。 “你起来说话。” 许老夫人听到颜夏送她红玉，对颜夏的喜爱又上了一层。 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您也知道，我铺子本就想在江南县主营，我只盼着离老夫人近一些，所以才在这里弄分店，可若是有人诬告我的鲜花饼有毒，哪里还有客人敢买，老夫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吃过我铺子的鲜花饼，全部都是当天制作只卖两天的，绝对新鲜，要是有毒，先毒死的，就是试吃的我。 求老夫人作主，邓掌柜是被人陷害的，若是我铺子倒了，以后我哪还有机会孝敬老夫人您啊，怕是生存都难了，而且，一个官差而已，竟然如此嚣张，我送给您的玉佩，生生被他抢走了啊，我想拿回来，他说，我要是敢报官，就把我关进大牢，反正他关过不少人，太吓人，太离谱了，不知道知县大人知不知情啊？” 颜夏嘤嘤的哭着。 时不时用帕子擦擦。 第293章 清算 “竟有此事？小金！去，快去叫人把我儿喊回来，我倒要看看那劳什子谢官差，还敢骑到我儿子头上拉屎撒尿不成？！” 许老夫人气得呼吸声极大。 也不在乎说话粗鄙了。 颜夏赶紧从地上爬起，用手轻抚着她的胸口。 “老夫人您别气，被这种歹人气到不值当，我就是气他夺走了我为您买的玉佩，抢我的东西没什么，可他万万不该抢您的。” 这哪是下火啊，简直是点火。 “娘，别气坏了身子，一个官差而已，让大哥打死了就是。” “是啊外祖母，你别生气，娇娇害怕。” 被哄了好一会，气也没下去。 许知县反倒先来了。 “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急着把我从县衙叫过来。” 许知县还穿着官服。 急匆匆的模样。 “你问问你的好官差！竟然敢抢我的玉佩，还不分青红皂白将颜氏的分店掌柜抓到牢里去，什么鲜花饼有毒，要是有毒我怎么没死，我吃了多少块了，你赶紧去，去打死那个官差，敢抢我的东西，再去把那个掌柜放出来，让他去卖糕点去。” “啊？谁敢抢娘的东西，怎么回事？” 许知县一脸懵。 颜夏只好解释清楚。 “啪——”这下好了，许知县也猛拍桌子了。 到底是母子，习惯都一样。 “敢抢娘的东西，狗胆包天了，来人，把那个谢燕安带来！等一下，把他们那一队的人，都一起带来吧。” 许文严留了个心眼子。 他不像许老夫人那般傻，颜夏说什么就信什么。 过了一刻钟而已。 几个身穿黑衣，腰间别刀的壮汉押着谢燕安跪在了院子里。 旁边还有时奇，和其他几个官差。 都是看守县衙的。 “狗东西，是不是你抓了颜氏糕点铺分店的掌柜，谁准的？”许文严坐在椅子上，对着谢燕安大喝一声。 “回，回大人的话，是，是有人状告邓掌柜卖的鲜花饼，有，有毒，小的才抓的他。” 谢燕安都快吓尿了。 他说话时都抖的不行。 “怎么，本官不在县衙的时候，你倒是成了知县了，还敢帮本官断案了？说！颜氏的玉佩是不是你抢走的！” “什么玉佩，小的，小的不知啊——” 谢燕安抖得越发厉害，他心里十分不安。 “还敢狡辩，本官都看到了，你当本官瞎了不成？来人呐，把他腰间的玉佩给本官拿下来！” 红玉最为惹眼，尤其是谢燕安为了嘚瑟，还特意挂在腰间。 就算他狡辩。 也无法蒙住别人的眼睛。 “大人饶命呐，玉佩，玉佩是她自己给我的，我没抢，对，是她为了买通我，想让我放了邓求知，才给我的。” 谢燕安疯狂洗白自己。 “我买通你？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买通你？整个江南县都是许知县的，有你什么事，什么时候县衙成了你的一言堂了，我买给老夫人的玉佩，花了整整一千两，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千两你都敢要，明明就是你抢走的，大人， 不信您问其他人，当时可不止我们两人在场。” 谢燕安没想到面前老了十岁都不止的妇人就是颜夏，他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一个字说不出来。 颜夏的话，成功让许文严眯起眼睛。 他虽然是贪官，可也恨贪到他头上来的人。 尤其是，这人还敢骑在他的头上。 僭越的同时，甚至妄想取代他的权利。 “你，说，此事是真是假？” 他随意指了个官差问道。 “是，是真的，当时这位夫人来县衙，想进去看看邓掌柜，老大问她要了银子，可还不放行，又看中了她身上的玉佩，夫人不肯给，他就硬抢，当时我们劝了，可他不听，还让我们滚一边去，说县衙他说了算，我们也没办法，毕竟老大管着我们。” “你胡说！当时明明只有我和小奇两个，你们不在值守室里，都是你瞎编的！” 谢燕安眼睛通红一片，他恶狠狠的瞪着刚刚说话之人。 “小奇？谁是小奇？” 许文严问道。 “是我，大人。” 时奇跪着前进了一步。 “他们两个，谁说的是真话？” “回大人的话，当时的场景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劝了大哥，他不听，说是晚上要去好好赌一把，那玉佩一看就贵重无比，求大人从轻发落，大哥也是输钱输上了头，被蒙了心，才抢走颜夫人的玉佩的。” 时奇说完。 谢燕安都要气吐血了。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被自己的表弟背叛。 谢燕安挣扎着站起身，冲到时奇跟前，狠狠揍了他一拳，满脸狰狞。 “你个畜生，你害我，你竟然敢害我！我当初把你带进官府，你不报恩就算了，还敢害我？” “大哥，我知道你有恩于我，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你当初做的那些事还不够吗，你已经收了不少银子了，如今都开始明抢了，大哥，你不觉得你变了吗，你好可怕，如果我不说，早晚会被你拖下水，知县大人明察秋毫，你干的那些事，终究会被发现的，我家里日子过的清贫，我只想好好当一个官差，为大人效劳，让我娘安享晚年，我不能被你害死啊大哥，我要是出事了，我娘该怎么办，我的妻，我的儿又该怎么办。” 时奇嘴角流着血。 可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般，大声嘶吼着。 “他，还干了什么事？” 许文严的声音十分冰冷。 吓得时奇浑身一颤。 “对，对不起大人，我什么都没说，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他跪在地上，磕着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 很快，头上就有血了。 “你来说。” 许文严指向另外一人。 “老大他收了不少人的钱，动辄几十上百两，甚至还有五百两的，一旦那些人给钱，老大就会按照他们的要求，抓人， 放人..........” 随着这名官差越说越久，许文严和许老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好好好，真是好样的，我许文严的手底下，竟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许文严气急反笑。 “儿啊，跟他说那么多作甚，杀了，直接杀了！贪了那么多银子，死有余辜。” 第294章 邓求知出狱 许老夫人手里紧握着红玉福牌，虽然东西拿回来了，可她的气还没消，加上听到谢燕安贪了上千两银子。 母子俩气鼓鼓的，就好像青蛙。 “杀，确实该杀，你们几个帮着他隐瞒，都该杀，来人呐，全部拖下去，乱棍打死！”许文严一脚踹翻了谢燕安，吩咐道。 颜夏听后，猛的抬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思考了两秒后，立马跪在地上开始求情。 “知县大人，他们罪不至死啊，昨日是老夫人的寿宴，今日您就大见血腥，对老夫人不好啊，杀一个谢燕安就行了，杀多了会影响福运的，不如就让这几人戴罪立功，好好为您办事，留他们几条狗命，也能为老夫人攒攒功德，好有那机会位列仙班呐，况且一下杀了那么多人，会招来猜疑的，万一有不长眼的家属告到皇城，那就完了，此事也算因民妇而起，民妇不想害大人，还望大人三思。” 颜夏的话，处处为许家考虑着，加上许老夫人捏着红玉福牌。 她心里十分感动。 “儿啊，颜氏说得对，见太多血腥不好，那些人也没犯什么错，杀他一个就行了，我看那个叫什么小奇的还挺有孝心，就让他替代这个狗东西的位置吧。” 作为孝子的许知县自然答应。 “行，你们几个记住，你们能活着，都是仰仗老夫人的，往后好好办事，再有下次，本官送你们上西天！时奇是吧，往后你就带领他们看守好县衙，至于谢燕安，拖下去杖毙丢到乱葬岗！他的家人全部堵了嘴扔到庄子上种田去，但凡逃出一个，本官要了你们的命——” 许文严阴狠狠的看着谢燕安。 话音才落，他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行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儿啊，让人把那什么掌柜的放出来吧，让他好好给颜氏挣钱，瞧瞧，这红玉福牌，真好看，颜氏你真有眼光。” 报完仇，许老夫人才开始欣赏手中的玉佩。 越看越喜欢。 要是颜氏多赚点钱，肯定还会给她卖别的好东西。 何乐而不为呢，她说这句话，还能有个顺水人情在。 “多谢老夫人相助，没让这狗东西抢走玉佩，只是这玉佩终究是被这狗东西摸了，往后我再给老夫人寻块更好的来。” 颜夏走到许老夫人跟前。 想跪下，被拦住了。 “不用跪，你啊，我瞧着顺眼，以后多来玩，什么镯子不镯子的，我一个老家伙还戴什么镯子，这个就挺好，哈哈，儿啊，你忙去吧，我让颜氏陪我聊聊天，对了，把守国带走，我们女子聊天，他老待在这像什么话，你给他寻个差事干干。” 一番话，好几个意思。 “是，娘。” 许文严看了陈守国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他带着大部队走后，颜夏跟着许老夫人再次进了堂屋。 这次一家三口只剩俩了。 聊天时，她眼睛四处扫视，把屋内的格局深深刻在脑子里。 等晚饭时间，颜夏婉拒了许老夫人留饭，从许府告辞后，她去了县衙。 得知邓求知已经被放出来后又去了他的铺子。 “必中回来了，你赶紧置办个宅子吧，总是睡在铺子里也不是个事，我让必中暂时住我那里了，还有，王家我并没有清算，毕竟你也说了，必中要走科举之路，他不能有个蹲大牢的生母，此事的后续我也不掺和了，你自己解决吧，这次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你弄出来.......” “...........” 颜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 见他实在疲惫，就没细聊。 待了一会就走了 刚回家，就在亭子里看到了时奇。 “多谢颜婶救命之恩——” 时奇跪了下来。 “不用这样，我说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吃肉，绝不会让你喝汤，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的，你的命，我也会保着。” 颜夏拉起他。 “往后好好干，你啊，大有前途，不过，我时常不在这，你就是我留在江南县的眼睛，这里发生的大小事，等我来时，你就告知于我，可行？” “是，我定会告知，毕竟我是颜婶您的线人。” 死里逃生，还摆脱了表哥的掌控，时奇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加上颜夏给他的银子。 家里日子定能越过越好。 “大哥已经死了，尸首已被丢进乱葬岗，他家人也被带走了，根本不知道缘由，只会以为谢燕安得罪了知县大人才连累了他们。” “嗯，行，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吧，从后门走。” “好。” 总要小心点，万一许文严派人监视她怎么办。 颜夏思虑周全。 其实她根本不信任时奇，毕竟能背叛自己的亲人，也能背叛她，而且系统的提示音也没响起，说明他的好感值连60都没达到。 不过，无人可用的情况下，倒也能勉强用一段时间。 送走时奇后，她敲响了邓必中的房门。 “你爹已经出来了，安然无恙，你快去铺子看看他吧，记得早些回来。” “当真？多谢颜婶，谢谢您。”邓必中大喜，话音从近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颜夏的视线里。 “爹，爹——” 躺在床上的邓求知本来都睡着了，隐约听到儿子的喊声，他立马从睡梦中惊醒。 “爹——”邓必中从铺子外边喊边一路冲到后院，又跑进屋里跪在了床边，那叫一个丝滑。 他眼睛含泪的看着邓求知。 “爹，你没事吧？颜婶说您出来了，我便马上来了，爹你有没有受伤，狱卒对你用刑没？我去给您请个大夫吧？” “无事，爹好好睡一觉就行，这次多亏了你颜婶啊，想必事情的缘由你应该知道了，你娘她.....” 邓求知欲言又止。 “爹，从今往后儿子就当没有娘了，她太过分了，儿子实在没有办法原谅她，她竟然这般害你，要是没有颜婶，儿子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娘她但凡为我考虑一下，也不会这么做的。” 第295章 搜刮 “儿子本想去县衙击鼓鸣冤来救爹，却被颜婶拦住了，就连一个外人，都这么为我考虑，而娘...” 邓必中神情萎靡，他低下头，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娘呢？她明知道儿子一心要走科举路的，还害的爹受了牢狱之灾，虽然儿子的户籍不在爹娘名下，可万一被有心人查出来，儿子这一生都毁了，仕途受影响事小，爹若是出事，儿子还考个劳什子科举，爹我们把铺子卖了吧，走的远远的，你在这，我怕娘还是会害你—— 娘蠢笨不堪，外祖母和舅舅劝说两句，她就听了，若是他们想要爹的命呢，娘也会毫不犹豫的递上刀子，爹，我们走吧，儿子真的赌不起。”邓必中泪流满面。 “中儿，人不能总是选择逃避，爹就是一直心软，不舍得对你娘，对你外家下狠手，才落得今天的下场，但凡爹当初对他们狠一点，他们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你说的对，你那舅舅，早晚会害死爹的，你娘也是真的蠢笨，她若是不蠢，岂会嫁给爹那么多年，还无脑帮衬着娘家，爹敢拍着胸脯说，爹帮你外家已经够多的了，可你娘还是不满足啊，罢了，夫妻的缘分已尽。 爹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他们一再忍让，从今往后，爹不会再对他们心软了，这事你也别管，爹自有办法，明天一早，你就提前回书院去吧，不然你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不好脱身，还会惹得一身骚，等过年你再回来，到时候爹也置办好宅子了，总是住在你颜婶家也不方便。” 邓求知的眼神飘向窗外。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父子俩聊了许久，直到邓求知的眼睛疲倦到睁不开时，邓必中才离开屋子，他一步三回头，爹让他明天一早就走，下次再见时，就是过年了。 他回到颜夏的宅子后，躲进了屋里翻开书本看了起来，明年二月县试就要开考了，他不能让爹失望。 悲愤转化为动力。 晚上吃饭，他快速划了几口饭就回屋看书了。 颜夏有些纳闷，但也没多问。 因为她晚上有件大事要干。 这次救邓兄，花了太多银子。 都够她在江南县买套宅子的了。 先前她拿银票首饰贿赂许老夫人属实没有别的办法，才用此下策，可越想心里越难受，她辛苦赚的钱，凭什么要白白给贪官花。 况且，原主的前夫哥还是贪官的妹夫。 果然，坏种都聚到一家子了。 颜夏准备晚上去许府搜刮一番。 等待中，暑气消退，万物陷入了宁静。 趁着月黑风高时，颜夏换了一套深色的上衣长裤，头发用黑布高高束起扎的紧紧的，脸上还带了一块黑色面罩，只露出了眼睛。 透着微弱的月光看去，宛若一个身形弱小的男子。 颜夏闪身进了空间，许府离她宅子不算远。 刚好够空间闪现的距离。 两次去许府，大概路况她已经摸清。 只一秒，原本在自家宅子里的颜夏，瞬间就出现在了许府许老夫人的堂屋中。 堂屋的右侧是许老夫人睡觉的地方，而左侧是供人小歇的地方，里面放着一张红木多宝格和一张美人榻，榻上有个丫鬟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颜夏悄悄走进右侧屋子。 透过月光，能看到乌木桌上摆放着首饰盒、妆匣、和梳篦。 上面无一例外的都镶嵌着玉石和玛瑙，极尽奢华。 颜夏不做思考，直接将首饰盒收进空间里，也没打开看，这次她没有准备迷香，所以动作不敢太大，首饰盒到底是木头做的，打开会有声响，要是吵醒屋内的两人就不好了。 至于妆匣和梳篦，里面都是些胭脂水粉和梳头用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她就没拿了。 收完首饰盒，她又四周看了看。 屋内除了一张乌木束腰长桌和一个双福祝寿圆角柜以及放着衣服的楠木衣架外便什么都没了。 透过薄如蝉翼的单层床帐能清晰的看到许老夫人沉睡的脸庞。 颜夏看屋里没什么值钱的小物件就闪进空间了。 至于左侧多宝格上放着摆件，她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些珊瑚和花瓶，虽然昂贵，可目标太大，用也好，卖也罢，都不适合，容易招祸。 毕竟来许老夫人堂屋做客的人有不少。 摆件她们定然也熟悉的很。 接着，颜夏又闪进空间，搜罗起其他屋子。 有的房间无人居住，除了空荡荡的家具什么都没有，连着闪了四个房间，才来到一间极具奢华的卧房。 瞧着不像男子住的。 难道...... 颜夏悄咪咪走到床边，床上睡的正是许文善和原主的前夫哥。 两人搂在一起，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颜夏撇了撇嘴。 翻看起屋内。 同样收走一个黄花梨木铜双扣的首饰盒后，她盯上了一个箱子。 是个红漆描金官皮箱，两侧各有一个手拎的提环，类似于现代的行李箱。 听说许文善是从边关来的，那里盛产玉石料子和上等锦缎，想到这，颜夏的双眸，在漆黑的屋内亮如猫眼，她走上前摸了摸，箱子被小铁锁拴住，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其实她用力掰开也可以，只是会吵醒屋内的人。 颜夏干脆将整个官皮箱扔进空间了。 “嗯~”床上的许文善突然翻了个身子，轻哼一声。 吓得颜夏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动都不敢动，没敢多待，闪进空间去了下一间。 这间屋子就比较大了，摆设没有许文善的房间那么富贵华丽，较为简单，可处处透露着不凡，桌上放的物件样样价值千金，哪怕墙上挂着的字画，也是名家之作，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雅。 看来这间便是许文严的屋子了。 走到床边的桌子旁，颜夏刚想伸手翻弄。 “咳咳咳——” 女子的咳嗽声吓得她手抖了一下。 差点打碎了花瓶。 回想起之前参加寿宴时，许老夫人的话，她说她儿媳好像身体不好。 看来咳嗽的便是许夫人了。 第296章 意外收获! 颜夏像在玩木头人一样，装成雕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等到床上没了动静，她才将首饰盒装进空间。 也不敢大肆搜寻了。 直接离开。 又闯了三间空房后。 颜夏来到一处重屋的二楼。 不巧的是，脚刚落地，就踩到一个肚兜，她差点滑倒，还好扶住了桌子。 床上的两人在月影的照耀下，辛苦劳作。 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声音，丝毫没注意到纱帘外站着一个人。 颜夏感觉她要长针眼了。 搜也没搜就赶紧回到空间。 在空间里缓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行动。 “咯吱——” 从空间出来，颜夏的脚碰到木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她四处看了看，这儿应该是个书房，右侧放了张罗汉床，左边是一排书架子，正中间则是放了一张书桌。 桌上全是各种册子和书本，以及笔墨纸砚。 颜夏随意翻看两下。 上面写的都是些大小事务，她没了兴趣，扔到一旁，由于书房没有住人，颜夏动作没那么小心翼翼了，她开始翻找抽屉。 一层又一层。 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找到。 本想离开，可她扶着桌沿的手，意外碰到一处机关。 “咔——” 一个窄屉从书桌下弹了出来。 颜夏摸了摸，掏出来十几张信封。 她抽出一张翻看着，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竟然是许文严与巡抚的书信往来，她赶紧收到空间里。 这把柄不拿更待何时。 此番收获颇丰，颜夏准备离开了。 刚要进入空间时，她瞥了书架子一眼。 书架正中间摆放的黑色陶瓷罐子，吸引了她的视线，按理说许文严喜爱风雅，摆件也都是偏素色的，唯独这个黑色的陶瓷罐子，格外的突兀。 她走过去掏了掏，罐子里什么都没，她不死心，想拿起来看看，谁知罐子像被钉在架子上一样，颜夏没敢使力拔，想起刚刚的机关，她轻轻转动了罐子。 竟然真的能转。 “咔叽——” 随着罐子的转动，书架像摆动的风扇一样，将颜夏带到一间暗室里，里面漆黑一片，没有月色的照耀，伸手不见五指。 颜夏从空间掏出火折子，打开盖子才看清脚下的路。 没想到许文严这么爱摆弄机关，却不在意小细节，这下好了，秘密被她瞧光了。 她顺着下坡走啊走，走了七八分钟，才到了底，这里像是一口宽井，也不知道怎么通风的，呼吸竟然特别顺畅，也不缺氧气。 底部只有一扇半人高的门，虽宽但矮，说是门其实更像窗户。 颜夏躬着腰钻了进去，站起身的一刹那，她差点没稳住脚跟摔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箱箱财宝。 足足十几箱。 有金元宝、银元宝和珠宝首饰。 多到关不上，只能这么敞开着放。 “真是个狗官，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 颜夏恶狠狠的骂道。 可惜她的空间不够大，刚刚已经装了不少东西，现在最多只能放下三箱。 但是让她只拿三箱便不是她的性格了，颜夏思考片刻就有了法子，她先把金元宝装进空间，然后闪回自家宅子，再把箱子从空间取出来，这么一趟又一趟的往来，十几箱财宝总算被她搬空，临走时，颜夏注意到地上的灰尘，竟然留有她的鞋印。 她的脚不大，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脚。 而且鞋印从底下一直到外面全都是，只见其进，不见其出，有着一丝诡异。 颜夏起了坏心眼，她闪到陈守国的房间拿走他的鞋子，又闪到刚刚看到床上嬉戏的重屋二楼，拿走地上的男鞋。 回到书房，各穿了一只走到暗室里。 还是只进不出。 做完这一切她从暗室闪到书房，将书架恢复原状，然后再把鞋子还到原处，回了家。 原本还挺大的卧室现在堆满了财宝。 月光撒下来，金银首饰都闪着光芒。 颜夏心跳得十分快，她头上起了一层薄汗，换掉衣物后，坐在了床边。 “该怎么处理这些财宝呢。”她喃喃自语。 十分钟后，颜夏重新穿回那套深色衣服，扛着铁锹出现在了距离城外百里地的山窝窝里。 她卡了个系统bug。 先从空间闪到城门口的巷子里，再进空间闪到城外，然后就这么闪啊闪，闪到了这处鸟不拉屎的地方。 挖了将近四米深的坑，颜夏才停了下来，她把空间的三箱金子放了进去，又接着闪了回家。 直到十几箱财宝全部运送过来，颜夏才开始填土。 光填土还不行，还能薅点野草种在这片地上，免得四周一片绿色，唯独这里空空。 虽然这里荒无人烟，可万一呢。 颜夏可不想自己辛苦弄来的财宝被人一锅端走。 还好她力气够大，一切做完天也没亮。 回到家中，她简单洗了下手换掉衣服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 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了。 颜夏照了照铜镜。 她头发上竟然还有泥巴，看来是昨天挖坑的时候沾染上的。 “宝冬，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颜夏站在二楼阳台处向下喊道。 只用宝冬一人对她的好感度是百分百，也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她的，所以不能让其他几个下人，瞧到她的模样。 不到半个时辰，颜夏就已经泡在浴桶里了，她洗头发的水被宝冬悄咪咪端到后院，浇了地，那水洗出了泥巴色，脏兮兮的。 “宝冬姐姐，这地上也没花啊，怎么把水泼这，对了，要我上去伺候主子吗？” 宝秋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吓得宝冬脸色发白。 “额，额，不用，我看这几天未下雨，这泥巴地被太阳晒得有些干，刚好我拔了几根杂草，手上有泥巴，就用主子洗头水洗了把手，顺手浇了。” “好吧，那我去给主子热饭去。”宝秋倒也没怀疑，她转身走了。 宝冬松了口气。 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主子昨晚出去过，虽然不知道主子去干嘛了，可她必须保护好主子的隐私。 颜夏洗完澡换了衣服，又让宝冬给她梳完头才下了楼。 第297章 邓必中回学堂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颜夏喝着稠稠的瘦肉鸡蛋粥，吃着炒菜，不伦不类，也不知道她在吃早饭还是午饭。 可她却将桌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昨天干了一晚上的体力活，饿坏她了。 “颜掌柜，在吃饭呢？看来我迟了一步啊，本想喊你一起吃午饭，这样，晚上我做东，请您赏个脸一起吃晚饭吧。” 刚放下空碗筷，邓求知就来了。 “哎呀，前两天太累了，昨晚难得清闲，就睡了个好觉，对了，必中呢，我起床到现在还没看到他，宝冬，必中起来没？” 颜夏看到邓求知，才想起邓必中还住在她家，真是睡昏头了。 “主子，奴婢忘记告诉您了，邓公子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回学堂读书了，让我跟您告个别，说等他年前回来，给主子拜年。” 宝冬脸都白了。 早上主子要洗澡，她烧完水上去伺候主子，又被宝秋这么一吓，竟然将此事给忙忘了。 “什么？邓兄，这是怎么回事，大侄儿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颜夏疑惑的看着邓求知。 “没事，嘶——是我让他提前回去的，你也知道，王家那些人跟疯狗似的，往日我看在必中的份上才对他们一忍再忍，必中早些回去也好，省的王家的人闹到他面前来，刚好明年初他就要下场了，在这也读不进书，嘶——我就将他赶走了，不管他，今晚给个面子，让我好好给您道谢。” 邓求知脸上还有伤，颧骨处青紫一片，说起话时脸颊扯动伤处，疼的他直吸气。 “行，反正我后天才回去，这两天有的是时间，王家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儿媳妇快生了，要是他们再闹出这种事来，我恐怕没工夫大老远跑来救你了，这次回去，我最少要两个月后才能再来，我儿媳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短期内不能出远门。” 颜夏本不想过问他的私事。 可有一有二再有三，那不是心软，是蠢。 若是邓求知还要原谅王家，往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影响到铺子的名声，她会考虑跟邓求知终止合作。 “你放心，我会解决他们的，不会再影响到你，这次真的很感谢，你给许老夫人送礼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让你破费了，这两张银票请你收下，我知道完全不够，等我赚够了银子，会再给你补上一千两，你救了我，我已经无以为报了，若是再让你倒贴银子，那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邓求知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崭新的。 一看就是刚从钱庄兑出来的，他把银票放到颜夏面前的石桌上。 弓着腰道谢。 “坐吧，老是站着不累啊，银票我会收下，毕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我也不是什么圣人，白白让我掏银子的事我不可能干，我知道你不想欠我太多，这次帮你，一部分是拿你当好友，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影响颜氏糕点铺的名声，所以你不必如此更不必拘谨，往后我们还像从前那样相处，剩下的一千两不用给了，起码我也占到好处了，毕竟我攀上了许知县的母亲，而许知县又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哈哈，算是因祸得福吧。” 颜夏收起银票。 坦然的笑着。 两张银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 一共二千两。 “太多感谢的话，我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往后颜掌柜你但凡有需要我做的事，请你务必要告诉我，我必定义不容辞的帮你！钱，我肯定要给你的，一千两不是小数，请你别推辞了，我.....” 邓求知态度诚恳，他收起笑脸，严肃的说着，然而话却被颜夏打断。 “行了，都是好友，不必这么客套，我要是有事情找你帮忙我肯定跟你说，我还能憋着不成？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啊？我是那吃亏的人吗？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必中明年初就要下场，你该早点置办好宅子才是，不然年前他回来住在哪？你那铺子后院的小屋子，可挤不下第三个人了。 往后你好好干吧，多赚些钱，买宅子，再给大侄儿攒些娶媳妇的钱，他若是有朝一日真的一举得中，你还要银子摆席对吧？最起码弄个三天流水席吧，所以啊别想着赚钱给我了，我说不要就不要，一千两我还不缺，况且你已经给了我二千两了，我当初帮你就没求你回报，不讲了，你再讲这两千我也不要了。” 颜夏作势要掏银票。 被邓求知拦住。 “别别别，我不提了，把银票收起来吧，这样，我以茶代酒敬你，多谢颜掌柜的救命之恩。” 邓求知端起茶壶给他和颜夏的杯子里倒上茶后，站了起来，他弯下身子，双手捏住茶杯，胳膊向前伸去。 “叮——” 杯子的碰撞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又好听。 这套茶具是羊脂玉做的。 贵的不行。 茶壶和茶杯通体雪白。 要是扔在雪地里，怕是要等雪化了才能找见。 “行了，茶也喝了银票我也收了，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再细聊吧，你先回铺子去，这几日你不在，也不知道鑫宝一个人把铺子经营的怎么样了。” “好，那我先告辞了，多谢颜掌柜，晚上见。” 邓求知放下杯子，说完便走了。 他刚转身。 系统的声音在颜夏脑中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邓求知】 【年龄：36岁】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已到账。】 【当前账户积分余额100】 颜夏听着机械音，看着邓求知的背影，勾起唇角，缓缓喝下杯中的茶水。 意外收获总是让人很开心呢~ “宝冬，我出去逛逛，晚上吃完饭再回来，所以晚上不必做我的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是，主子，您慢走，路上小心，奴婢让钱山在门口守着。” 颜夏吩咐完宝冬，从后门离开了。 走到大街上时，能看到许多官差在巡视，偶尔看见长相猥琐的男子，还会拦住他，检查他的身份。 第298章 许府失窃 “你们知道不，许府失窃啦！我大舅奶奶家就住在许府对面，听她说，早上许府闹哄哄的，说是许知县以及许老夫人和她的小女儿房中都失窃了，首饰盒不翼而飞，还有那么大的官皮箱子也丢了，许府夜夜都有官差巡查呢，也不知道这些贼人怎么进去的，还能抬走那么大的箱子不被察觉，可真有本事啊。” “真的假的？谁这么大胆，敢偷到许知县家。” “真的！我邻居的七大姑她舅舅的女儿婆家的三婶的弟弟就在许府做厨子呢，听说许老夫人都气晕过去了，那首饰盒里有价值上千两的首饰啊，就这么没了，敢偷到知县家，算是活腻歪了。” “上千两？怕是不止吧，你们没听说吗？之前许老夫人寿宴随便收点礼都上千两了，怎么可能一首饰盒才值一千两，怕是要好几千。” “真是羡慕啊，我家卖香料，一年到头才赚个百两，人家办场宴席都够我家赚十年的了。” “你羡慕的话，也供你儿子读书去，让他考个状元回来，当官了自然就有钱了，想不做那贪官都不成，上赶子有人给你送钱呢。” “嘘嘘嘘，小点声隔墙有耳——” “你们都不要命了？这话也敢编排，都散了散了，别围在一块，小心被官差老爷听到，把你们捉进大牢里去。” 颜夏路过一个巷子时，听到七八个妇人在说许府的闲话。 看来那些首饰盒里有不少好物啊，能让许老夫人激动到昏倒，怕是值钱的很，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打开首饰盒看看了。 颜夏心急动作却不急，她慢悠悠的逛起了街。 后天一大早就要回双桥镇了，小荷临近生产，她得给小荷和未来的孙女选个礼物。 彼时的县衙已经闹翻了天。 时奇刚当上头头，许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大早他们就被知县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说他们是废物，竟然能让许府被偷，哪怕许府的失窃并不关他们的事，毕竟他们守得是县衙。 可身为属下。 时奇只能忍着。 反正知县骂完他们，出了气就好。 又不会杀了他们。 经过那一遭后，时奇的胆子大了许多。 “小奇，不不，时大哥，我们要不要去街上帮忙搜查一番。” 一个官差嘴瓢了，还以为时奇是之前的小喽喽呢。 说完这话，他神情怯怯的。 估计是害怕时奇小心眼记仇，以后给他使绊子。 “不去，我们守好县衙就行，巡查不是我们该干的事。” 时奇却不计较，有了谢燕安这个前车之鉴，他算是明白了，平日里一定要跟身边人搞好关系，不然他们早晚会害自己，轻则丢了差事，重则小命难保。 要不是谢燕安之前太过狂妄，他也不可能只用一点银子就买通了整个队的官差。 “行，你是我们的头儿，我们都听你的，那我先进去了。” “嗯，你去吧。” 时奇站在县衙门口甩了甩胳膊，总是坐着也累得慌，但午时的太阳很热很刺眼，他站了一会身上就全是汗了。 只好回到值守室里。 “谢官差呢？他让我昨晚去他家找他，谁知我去了他家，可他家中没人。” 刚进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时奇转过头，只见王家的王光耀探着脑袋靠在门口。 “他？呵呵，你想见他啊？ 去乱葬岗吧，记得早点去，不然就臭了。”时奇还没说话，身旁的人就抢先说道。 “什么？乱葬岗？怎么回事？”王光耀大惊，也不吊儿郎当的靠着了。 他走了进来，问向刚刚说话之人。 “被知县大人处死了呗，我要是你啊，就赶紧跑，因为什么事你心里也清楚，胆敢污蔑颜氏糕点铺的鲜花饼有毒，人家颜氏糕点铺真正的掌柜来了，还攀上了许老夫人，可不就要秋后算账吗，再不跑，那乱葬岗就又要多几具尸身咯~” 这话愣是把王光耀吓出一身冷汗来，大热天的，他感觉四肢冰冷。 “我，我我，我.........” 除了一个我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跟他废话什么，你，没事少来县衙，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非要让你尝尝鞭刑的滋味。” 时奇抽出腰间的佩刀缓缓逼近。 吓得王光耀连连后退，他一个没注意，右脚踩住左脚摔了个狗吃屎，鞋子也掉了一只，压根来不及捡，就这么跑走了。 “下次再看到他，赶走就是，不要跟他废话那么多，仔细你们的嘴，小心祸从口出！”时奇对着屋内几人说道。 “是，时大哥。” “是，头儿。” “.......” 哪怕时奇的年龄在这间屋子里，是最小的，可他的职位依旧能让这些当了十来年的官差，尊敬的叫他一声时大哥，时奇心里别提多澎湃了。 只是他面上不显。 颜婶说了，低调之人才能干成大事。 越嘚瑟的人死得越快。 他要时刻谨记这句话。 “娘——” “不好了，谢........”王光耀一路跑回了家，不顾路人的注视，可刚进家门，他的话堵在了嗓子口。 “儿啊，这是怎么啦，他们说你把房子押给赌坊了，还说你欠了几百两的赌债，快去报官啊，他们要把我们赶出去，还要夺走我们的宅子——” 原来是赌坊的打手，闯入了他家，正在翻箱倒柜的搜东西。 王陈氏，王淑芳和王光耀的媳妇于念儿被打手拦在角落，动弹不得。 “报官？呵，报官你们也没理，看着，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要是三日不归还银子，这宅子就是我们的了，还得再赔偿我们赌坊二百两银子，拿钱来吧。” 一位虎背熊腰的打手掏出一张纸，在手上晃了晃，他壮的像座小山，身穿棉麻的对襟衣服，衣服敞开，胸口的肌肉随着他的声音，一起一伏。 王光耀咽了口唾沫，撒腿就跑。 “给老子抓住他！还没人能从老子手里逃走。” 果然，王光耀巷子口都没跑到，就被赌坊的打手如同待宰的肥猪般抬了回去。 第299章 王家的报应 “砰——” 王家大门被打手从里面关上。 四周的邻居探头探脑看着，却没人去报官，谁也不想惹到赌坊的人，这些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赌坊每年交那么多银子给知县大人，就算杀了人知县也不会管。 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老大，什么值钱物件都没搜到，就搜到五两银子，和一些老旧首饰，顶天卖个四十两。” “把这几个娘们身上搜搜，看看戴了首饰没。” 为首的壮汉发话。 几个小喽喽率先围上了于念儿，揩油揩过了瘾才开始搜身，于念儿脸色羞的通红，她手腕上戴的大金镯子和头上的青玉钗子以及脖子上的长银珠串都被拽了下来，甚至连耳朵上的金桃花耳饰都没能留住。 这几件首饰原先都是王淑芳的。 自从于念儿成亲后，就一一抢了过去。 接着，打手们又搜起了王陈氏，她左手有个大金镯子，右手有个银镯子，耳朵上还有一对金耳环，偏偏金耳环卡的很紧，几人解不下来。 其中一人，较为狠心，他直接一拽，将王陈氏的耳垂扯开了两道口子。 金耳环被硬生生拽了下来，由于速度太快，都没沾到血。 “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王陈氏反应过来后叫的撕心裂肺，她耳垂开始渗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了肩膀上。 接着是王淑芳。 几人搜来搜去，什么都没搜到，最值钱的只有她头上那根破簪子。 破到都不想要。 估计都卖不出去。 “老大，就这些了，一共加起来也就六七十两吧，跟二百两还差的远哩。” 为首的打手听的眉头紧皱。 “王光耀，我限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交不出来剩下的银子，我就打断你的腿，再卖掉你的媳妇和亲姐姐！” 王光耀都快吓尿了。 他靠在墙角瑟瑟发抖。“我没有钱，我哪有银子啊，别打我，你卖了她们吧，卖谁都行，只要不打我随你卖谁。” 这番话惹怒了于念儿。 “你个畜生，我是你妻啊，你竟然让他们卖了我，你还是人吗？我要跟你和离！大哥，我跟他和离了，你们别卖我，我有亲戚在县衙当官差，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求你们放过我，首饰你们也拿走了，放我回家，我已经跟这个畜生和离了。” 听到官差二字，几个打手脸色微变。“谁知道你是不是去报官！” “我不会报官的，我认识几个字，我可以当众写和离书，只要你们放我离开，这种畜生，我才不想跟他过！” 于是不想闹大的打手头头，让于念儿当场写了和离书，又让王光耀画押后，放走了于念儿。 “老大，这个老妇也卖不到什么钱啊，窑子都不收，还有这个婆子，都老掉牙了，卖过去是谁伺候谁啊，傻子都不会买。” “老太婆就算了，至于这个老妇，我自有人选，咱们主子经营的牙行，不是有个鳏夫要来买媳妇吗，嫌漂亮年纪小的贵，我看她刚好合适，收一两银子就行，一两也是钱，有总比没有好，还有，把王光耀双腿打断，就当补上剩下的银子了，记住，别让他叫出来，吵到街坊四邻，要是闹大了，知县大人找上主子，害的主子为了孝敬知县大人，赔上一大笔银子，到时候你我都要吃挂落！” 打手头头眼睛一横。 恶狠狠的说道。 “是，老大。” 几人随手捡起地上的柴火棍，走到王光耀身边。 一人擒住他的胳膊，一人脱下他的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剩下的三人，两个抬着王光耀的腿，还有一个举起柴火棍重重朝他膝盖打去。 “咚——” “呜呜呜呜——” 打手个个一身腱子肉，那棒子用力敲下去，王光耀的左膝盖全碎，由于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痛苦的呜咽着，根本叫不出声。 王陈氏已经吓昏过去了。 而王淑芳趴在地上，抖得像只兔子，头都不敢抬，更别提看了。 “咚——” “咚——” 由于第一棒敲的力气小了，打手补了一棒才将王光耀的右膝盖敲碎。 膝盖碎了可比腿断还要严重。 一个兴许能养好，一个放在现代都不一定能完全治好。 足以见得这些打手心有多狠。 事情办完了，王光耀像死狗一样被几人丢到地上，他疼的死去活来，在地上乱滚。 “记住老子的话，你们要是敢把这事告诉旁人，我们不会有事，而你们，命就没了，知道吗，要是想早死，就尽管去告吧，麻子，武子，把这母子俩用板车运到城外去，永不许他们进城，但凡让我看到，直接打死扔乱葬岗去，猛六，你把这老妇拽回牙行，明日就将她卖掉。” “是老大。” 几人齐声应道。 除了昏倒的王陈氏，王光耀和王淑芳都被敲晕了过去。 王家总算安静下来。 一个时辰后，王光耀和王陈氏被丢在了城外荒无人烟的草丛里，他们身旁有一个包裹，里面是他们的衣物，还有几个灰面馒头以及十个铜板。 赌坊的打手们并没有将他们逼到死路。 他们认为做人还得留一线，若是让别人活不下去，那早晚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颜夏正捧着一杯冰镇酸果汁坐在首饰铺里挑选镯子。 她逛了好几家铺子了，给未来孙女买了一个长命锁和一对金镯子，上面刻满了吉言，全是平安康健等祝福。 只盼着她未来的孙女能平安长大。 又给女儿们和小儿媳买了江南县最好吃的零嘴。 唯独小荷的礼物，她怎么都选不到合适的。 小荷皮肤白，戴金或玉都很好看。 可她金镯玉镯都有了，加上没碰到亮眼的，只能接着逛。 “掌柜的，你别拿那些常见的货了，给我上镇店之宝！”颜夏果汁都喝完了，也没瞧上一件，她直接放了狠话。 “行，老夫这就为您去取。”胡子花白的掌柜笑的满脸褶子，他觉得颜夏是位有钱的大户。 “来了客官，这三样便是我们铺子的镇店之宝了，分别是镶金丝白玉开口镯、扭丝嵌珠镂空镯和婴戏八宝金镯一对。” 第300章 挑选首饰 首饰铺掌柜端来一个托盘，放在颜夏的面前。 颜夏一眼就看中了那对婴戏八宝镯。 做工精美，每只镯子上都镶嵌着八种颜色的宝石，这也就算了，旁边的金子竟然还雕刻着几个婴孩，仔细一瞧，孩子们活灵活现的在手镯上玩闹嬉戏，栩栩如生。 这做工，就算拿到现代，她也得惊叹一句牛逼。 不愧是江南县，什么好东西都有，她这趟街，逛对了！ “这对镯子多少银子？”颜夏问向掌柜的。 “您真是好眼光啊，这对镯子是皇城来的宝贝，不单卖，一对一千五百两！”首饰铺掌柜说话时，眼神在观察颜夏的表情。 见她神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在暗暗窃喜。 看来真是个有钱的。 “有些贵了，前几天我在另一家首饰铺子买的红玉福字牌才一千两，红玉有多罕见你应该知道，这样，我也不跟你多还价了。一千二百两我就要了。” “不行啊客官，这一下就少了三百两，我亏大发啦，卖不了真的卖不了，这样，一千四百五十两，行的话您就带走。” 颜夏浅浅一笑。 她将镯子放回托盘里。 “这对八宝镯上镶嵌的宝石颜色不一，格外挑人，能买得起的，却不一定戴着好看，既然你做生意这么不诚心，那便算了吧，我走了，反正江南县的首饰铺子多的很，我慢慢挑。” 颜夏站起身，作势要走。 掌柜的急了。 “莫走莫走，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如何？求您让我赚一点吧，一千三百两，我只能给这个价了，再低真的没办法了，行吗？” 这对八宝镯确实放了太久了。 在皇城这镯子顶多能卖到一千两，由于江南县罕见，基本上都是一千二百两左右卖出的，加上路费，一千三百两他只能赚到二百多两，要知道首饰铺子要么不开张，一开张吃半年。 这都是常有的事。 他铺子最赚钱的并不是那些廉价首饰，而是这种罕见的镇店之宝。 家中还急着用钱，这镯子要是再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匀给同行好友了。 “行，包起来吧。” 颜夏见他脸上急出了汗，本想再压一压价格的，终究还是松了口。 “嗳嗳，多谢客官，我这就为您包起来。” 颜夏掏出邓求知给她的两张银票放在桌上。 没一会，一张五百两和两张各一百两的银票回到她的空间里。 “对了，那个镶金丝白玉开口镯，和我刚刚看得金镶玉缀红牡丹发簪各多少银子？”首饰铺掌柜直接赠送给颜夏一个乌木制作的小型首饰盒，颜夏拿起就准备离开，走到铺子门口时，她想起一件事来，转过身问道。 “簪子是六百两，镶金丝的白玉开口镯做工比较少见，要九百两，不过这一对都是金配白玉点缀红宝石，很像一套头面里的，一起佩戴肯定好看，您眼光真好，要是诚心想要，一千二百两就带走吧，我当真没跟您开高价，您四处问问就知道了。” 掌柜生怕颜夏又大刀砍价。 连连示软。 “嗯，包起来吧，只是，这价格对外不能说是一千二百两，要说一千五百两，知道吗？我是拿去送人的。” 颜夏准备将这簪子和手镯送给许老夫人。 明天她要去趟许府。 丢失了首饰盒的许老夫人肯定难过至极，她这礼，必定能送到她的心坎上。 反正捞了那么多了。 出点血也无所谓。 “这是肯定的，我当然不会对外说您还了价，这样我铺子里的首饰岂不是人人都来还价了，到时候万一卖不出去可咋办，哈哈，您放心吧，来，给您包好了，一样送个上等乌木做的首饰盒。” 两人一手交银票一手交首饰盒。 买完了想要的东西，颜夏来到无人的巷子中，将首饰盒丢到空间里，径直走去了邓求知的铺子。 待到傍晚，两人去了新开的【素兰水榭】一起吃饭。 这家酒楼依水而建，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大厅，散客都在这里吃饭，二三楼是包厢，必须得提前定好，否则一到饭点压根没有空的。 邓求知一早就来定好了，包厢在三楼临河边。 是位置最好的一间包厢，他加了钱才订到的。 “客官，这是菜单子，你们请看。” 坐下后，两人面前被小二各放了一本册子，一翻开，是各种菜肴的名字，从冷菜到炒菜以及荤素菜和汤羹酒水一一排列好了，价格由高到低，一共十张。 “颜掌柜，您请。” 邓求知手掌朝上，指尖对着颜夏，示意她先点。 颜夏也不客气，将自己想吃的菜一一报了出来。“来一道炝拌三丝、再来一道五香醉鸡，还有水晶肘子、蒜汁青菜心、菊味手撕肉，行了，就这些吧。” 颜夏点了五道菜，三个肉的两个素的，她合上菜单，不再看。 “等等，再来道油淋荷叶鸡丝、红绿熘肝片、汤呢，就要简单的丝瓜汤就行，夏天太热，不想喝荤汤，嗯糕点也整个，就百果糕吧，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开胃，百果糕记得先上，茶要淡一些的翠尖即可，晚上喝浓茶会睡不安稳，行了，就这些了，赶紧上菜。” 颜夏点完菜，没等小二张嘴，邓求知又接着加了几道。 “嗳，好嘞，小的这就去，红儿，给金字号包厢的客人上壶翠尖——”店小二走到包厢外的连廊上喊了个丫鬟进来伺候他们。 “客官们，请喝茶，我是红儿，有什么需要请对着门口喊一声就行。”红儿端着托盘进来，将两杯茶放在颜夏和邓求知面前，她介绍完自己，就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包厢门。 “颜掌柜，王家我已经解决了。”等丫鬟关上门后，邓求知才缓缓开口。 “这么快？你怎么解决的？”颜夏用茶杯拂去茶沫，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才好奇的问道。 “王光耀那小子向来爱赌博，我一早就忙活此事了，打听到他常去的赌坊，我找了赌坊掌柜，掏了笔钱，让他改了纸契。” 第301章 翻看首饰盒 “估计王家这时候已经被赶出家门了，赌坊的人你也知道，个个狠得不行，王家的女眷可能会被卖去牙行，至于王光耀，我深知他还不上银子的，最次也得被打手砍根手指走，敢害到我头上来，真当我邓某是吃素的！我跟赌坊掌柜商量好了，王家必须离开江南县，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他们，不过，我打算明天再去问问，我必须亲耳听到他们离开江南县才安心。” 邓求知眸子眯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复杂。 “那你就不怕王淑芳去必中的学堂闹事？”颜夏咪了一口茶，翠尖她还是第一次喝，味道有些寡淡，不怎么苦，茶香却十分浓烈，不算难喝，就是太烫了，她小幅度的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 “说出来我都怕你笑话，她往日在双桥镇时就知道逛街或者和她那群老姊妹参加各种宴席，整日见不到人影，来到江南县还好了一些，没有熟悉的好友，也就逛逛街，买买衣服首饰了，家里的活计她是一点也没干过，必中更是从来都不管，她连必中的学堂朝哪开都不知道。 说实话，和离后，我真的轻松了很多，不光是因为她那糟心娘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夫与妻，两者共为一体，我是上身那她就是下身，我努力向前，她却使唤两条腿往后跑，那我们这个家一辈子也红火不了，和离好啊，和离后我就能甩开膀子干了，等我再攒些钱，就买个宅子，往后什么情啊爱啊的，我都看开了，全是狗屁。 我就盼着我家必中早日考上功名，再娶个媳妇回来，给我生个孙子孙女，我就满足了，至于我家宝儿已经嫁出去了，我也管不着她了，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就行，我跟她娘和离的事，已经写了书信给她，她也是支持我的，害，两个孩子，其实跟他们娘都不亲，也算解了我的后顾之忧了。” 邓必中自嘲的笑了笑。 “你心里有数就行，话我也不多说了，菜上来了。”颜夏耳朵微动，她听见了走廊上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我咋没听见？”邓求知回头望去，果然，下一秒，包厢门就打开了，那个叫红儿的丫鬟再次端着托盘进来了。 “客官，这是您点的百果糕、炝拌三丝、水晶肘子和菊味手撕肉，其他的还在烧，很快就上来了，水晶肘子需要红儿为你们淋上独制的蜜料吗？” 这四道菜都是提前做好的，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 颜夏和邓求知都点了点头。 红儿微笑着将一个小料碟拿起，把里面的小料淋在了水晶肘子上。 闻着有些酸味，应该醋占大头。 “有需要的喊红儿就行，请客官慢用。”红儿从屋内的柜子里拿出两套餐具，放到颜夏和邓求知面前，又一次面对着他们退了出去，关上包厢门后，两人开始吃菜。 这顿饭吃了整整两个时辰。 夏季夜晚，有许多人在河上泛舟，还有人点了花灯放进河里，并未许愿，只图个好玩。 颜夏一边跟邓求知聊天，一边欣赏着河里的景色。 离开酒楼时，两人一个朝东走，一个朝西。 各自回家。 “咚咚咚——” 颜夏敲响了自家宅子的后门，她是从临河街道一路回来的，所以离后门更近。 “主子，您回来啦，我还让钱山在前门候着呢，我这就去让宝秋跟她说一声，主子，您要沐浴吗？”宝冬打开后门，问道。 “不必，早上才洗过，又没出什么汗，你端盆水送上来就行，我简单擦拭一下，懒得洗了。”颜夏摆了摆手后，上了楼梯。 “是，主子。” 很快宝冬就把水端来了，她候在门外，等颜夏擦洗完又将水端走。 颜夏躺在了床上，她闭着眼睛眯了两个时辰，才悠悠醒来。 这个点，府上的丫鬟下人都睡觉了。 颜夏闪进空间里。 她坐在空间地上，一一打开首饰盒，压根不用配钥匙来开锁。 就握紧拳头，这么轻轻一锤。 盒子就打开了，甚至连木头盖子都碎了。 第一盒是许老夫人的首饰盒。 里面有云纹金簪、银丝蝴蝶青玉钗、宝蓝玉缀步摇、紫金玉翅耳饰等等十几根发簪小插、六件掩鬓、八根钗子以及五对金镯、五对玉镯三根步摇和数不清的耳饰，甚至还有一整套头面，全是绿松石制成的。 这盒首饰，绝对不低于六千两。 乖乖，仅仅一个知县母亲的首饰盒就价值六千两了，这许文严到底贪了多少银子啊。 颜夏咂吧着嘴，翻看起第二个首饰盒。 这个首饰盒是知县夫人的。 比起许老夫人的庞大数量，连一半都赶不上。 而且都是些价格稍低的简单玉饰，除了料子稍好些外，压根看不见重工制作的，并且一件金首饰都没有。 看来知县夫人平日里很素雅。 颜夏失了兴趣，她打开第三个黄花梨木铜双扣的首饰盒，这是许文善的。 与许老夫人相同的是，母女二人审美一致，都爱奢华富贵风，所以金饰最多，其次是各色珠宝镶嵌的款式，最后才是三四件玉饰。 不过没有许老夫人那么昂贵。 也值个上千两。颜夏关上破碎的盖子，来到官皮箱子旁。 箱子被一把小铜锁给锁住了。 颜夏轻蔑一笑，直接将锁给生生拽了下来。 就像拽衣服上的线头一样简单。 “嚯——” 官皮箱打开后，里面的各色布匹让颜夏惊艳的张大了嘴巴。 她拿起两套许文善做好的成衣丢到一旁。 率先欣赏起边关的布料来。 第一匹绸缎摸上去冰冰凉凉，夏天穿在身上肯定舒服极了，而且料子呈晚霞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牡丹花和鸳鸯，颜夏准备收藏起来，等许知县以后倒台或者死了，就拿出来给她女儿或者孙女当陪嫁，随她们是用来做衣服还是做被褥。 第二匹就更加漂亮了，底色是青鸾，绣着星月图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布匹上面的星星发着光芒，凑近一瞧，才发现星星是银线绣成的，月亮则是用的金线，做工堪称一绝，这要是放到现代，千万价格都玷污了。 第302章 跟许老夫人告别 颜夏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好一会才收起目光看向第三匹。 这匹布料偏小，最多只有一米长，是桃红底色，乳白渐染的织锦，小孩穿肯定特好看，上面还绣了许多花草，看起来像桃花，又有点像樱花，颜夏分不清，摸起来依旧冰凉顺滑，表面还闪着细光，太阳底下看肯定更惊艳。 这些锦缎比她身上穿的布料可好多了，哪怕她这身成衣也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 看来边关的好东西果然是多啊。 颜夏脚边的官皮箱已经去了大半。 她又翻出了两身成衣，和一双新鞋。 最后顶里面藏着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应该就是所谓的原石了。 石头表面没有毛刺，摸起来滑溜溜的。 颜夏不会看玉的好坏，更不会雕刻玉，只能先将其放好。 她坐在地上，看起从许知县书房暗格里弄来的信封，竟然全是跟江南巡抚的书信往来，里面写着许文严给江南巡抚送去了多少银子多少美女，还写了江南巡抚吩咐许文严办的事，这信封，但凡拿出一张交给当今圣上，许文严都会被当场杀头。 “啧啧，这信，我要不要交给谨于呢。”颜夏纠结着。 给他吧，又怕谨于贸然行事，他一个没后台的孤儿，怎么可能把信递给皇上，递给大臣就更不靠谱了，朝中官员错综复杂，信里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南巡抚跟户部尚书关系十分密切呢，谨于的爹没死之前好像就是户部侍郎吧。 颜夏仿佛嗅到了一丝阴谋。 所以许文严害死谨于的爹，是受人指使？ 难道是户部尚书吩咐的？ 逼死谨于的爹，好处是什么？ 她想不通。 “罢了，现在不是时候，等你成长些，我再交给你吧。”颜夏喃喃自语，她将信封装好，放在空间里，闪了出去。 盖好薄被，她闭上眼睛睡觉了。 醒来时，窗外柳树上站着一只麻雀，在“吱吱”的乱叫，好像一个活体闹钟。 颜夏打了个哈欠。 起床了。 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站在廊边向下喊着宝冬。 自从买了丫鬟，她是越来越懒，梳头什么的，几乎都靠丫鬟来弄。 今天要去许府，颜夏画了个丑妆，洗漱完，让宝冬给她弄了个显老的圆髻。 插上一根普通花样的金钗，又配了两根黄玉簪子就完事了。 手上价值四百多两的糖白玉镯也换成了便宜的晴水镯。 她可不敢戴好东西。 万一被许老夫人瞧中，夺走了咋办。 颜夏梳完妆，下楼去吃早饭了。 今早吃的是煎包，配鸡汤煮细面以及三道小菜，分别是凉拌黄瓜、辣炒咸菜和豆腐乳。 鸡汤的油全部撇掉了，吃起来格外清爽，加上酸甜的黄瓜，颜夏胃口大开，她夹了几筷子咸菜放进面里，搅拌了一下，呼呼大吃。 很快，一碗面就吃完了，汤也喝完了。 颜夏开始吃煎包，她先咬了一小口，里面滋滋冒油，她用筷子戳了一点豆腐乳塞进煎包里，一口包下。 豆腐乳的酒香甜辣味和煎包的肉汁混合在一起，解了腻不说。 味道更是上升了两个度。 “嗝~” 吃完所有的煎包，颜夏打了个饱嗝。 舒服的直叹气。 这小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再想起她刚穿来的时候，那窝在稻草堆里的惨样。 颜夏不敢回忆。 “宝冬，我去许府一趟，中午应该不回来吃，你们不用做我的饭。”休息片刻，颜夏喝了口茶，漱了漱口，离开了家门。 走到街上，她买了些瓜果和名贵的茶叶以及糕点去了许府。 到时已经是巳时了。 “劳烦您在这候一会，府上前个才出了事，奴才得先去通报老夫人，所以不敢放您进去，实在是对不住了，请您谅解。”门房的态度很好，颜夏也没难为他，她两手拎的满满，胳膊上还夹着一个小型首饰盒。 整个人跟搬家似的。 大包小包的。 由于力气太大，颜夏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她等了十几分钟，门房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您快请进，老夫人在堂屋里等您呢。” 颜夏客气的道了声谢，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来了好几次，路她已经很熟，可谁知走了半道，竟然看到许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小金向她迎面走来。 “颜夫人，您快请，主子吩咐我过来接您呢，哟，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我来拿吧，这也太多了。”小金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很是讨喜，颜夏还挺喜欢她的。 “没事，你个小姑娘力气不大，拿着累，我自己拿就成，我农活干多了，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颜夏继续营造她吃苦耐劳的形象。 “可别，颜夫人，我来拿吧，主子要是知道我让您拿那么多东西，会骂死我的。”小金急吼吼的接过颜夏左手提着的瓜果袋子。 里面有两个西瓜，八个甜瓜，和一袋新鲜的脆桃，很重，小金提的很费劲。 “行了，你来拿茶叶和糕点吧，瓜果我来拎。”小金看着也就比常愉大个一两岁，身子还瘦小的很，做下人的都是苦人家的孩子，哪怕许府的人再坏，颜夏也没迁怒这些下人。 她夺过瓜果袋子，将右手上的袋子递给小金。 “行了，走吧，你主子看到你帮我拎东西，定不会怪你了。” 颜夏浅浅笑了一下，大步向前走去。 小金愣在原地，她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很轻。 见颜夏都走远了，她才回过神，小跑跟了上去。 “许老夫人，我来看你啦。”颜夏走到堂屋里，笑嘻嘻的对着许老夫人说道。 “唉，辛苦你啦，提着这么多东西，瞧你，满头大汗的，小银小金把瓜果拎到厨房，切好端过来，记得用冰镇上，再端两杯绿豆饮来。”瓜果是用麻绳搓成的网袋装的，所以许老夫人一眼就看到了。 “哎哟，许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眼下咋青黑一片呢，没睡好？要不，我给您弄些安神药来？” 颜夏装作不知情般，关心的问道。 第303章 拍马屁 “唉，你提到这个我就一肚子火，可不就是睡不着吗，你是不知道啊，我府上遭贼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当官的家里竟然被贼偷了，说出去我都觉得可笑。” 许老夫人扶着额，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我房中的首饰盒被那贼人偷走了，我的心哟，拔凉拔凉的，那首饰盒里放着的，全是我最喜欢的时兴首饰，个个价值百两，你看我头上戴的，都是刚从库房拿出来的破烂东西，虽说我儿答应我过段时间给我再置办两套头面，可我还是气不过，这该死的贼人啊，不得好死！” 颜夏低着头，轻轻扯了扯嘴角，重新扬起笑脸。 “可不就是嘛，祝她这辈子再也生不出孩子，不孕不育！许老夫人您别气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说来也是巧，我明日就要回嘉孰县了，昨个路过一间首饰铺子，想给我快生产的孙子选对小手镯，结果一眼瞧中了一只镯子和一根发簪，两个明明不是一套头面里的，却格外相像，我想着许老夫人您生的白，戴上肯定好看，就给您买来了。 刚好我明天就要离开江南县，算临走前的赠别礼吧，我孙子生出来后，短时间怕是不会过来了，您要是想我的时候，看着这镯子和簪子睹物思人吧，哈哈，开个玩笑，许老夫人，您别难过了，往后我啊，努力赚银子，给您的新首饰盒填满，只要您开心，我比什么都高兴。” 颜夏打开手中拿着的乌木小盒子，将里面的首饰对着许老夫人，俏皮的开起玩笑。 “哎哟哟，让你破费了啊，这镯子和簪子也太精美了，好看，真好看，你知我的喜好啊！颜氏，我太喜欢你了，快快，小玉，把我头上的发簪和我手上的金镯摘下来，我要试戴看看。” 许老夫人本来哭丧着的脸，瞬间笑成了一团。 她身旁的贴身丫鬟为她佩戴好发簪和镯子，又拿了把小铜镜过来，让她照着。 “比我之前的首饰还要华丽，好啊，真好，颜氏，你太懂事了，我都想收你当我干女儿了，你的礼物样样送到我的心坎里，当真是贴心至极，哎，我昨天真是一夜睡不着啊，丢了那么多首饰，结果今天你就给我送首饰来了，哈哈，不错，你做的很不错，中午留在这吃饭吧，我让厨子给你做上一桌好菜，给你饯行。” 许老夫人笑的满脸褶子，也不在乎之前丢的首饰了。 毕竟颜夏都放出了话，说以后给她填满新首饰盒。 加上儿子也说要补偿她两套头面，算起来她还赚了呢。 就当是以旧换新了。 反正颜氏送的首饰都是白给的。 许老夫人越看颜夏越满意。 恨不得当场收她做干女儿。 这话把颜夏吓了一大跳，她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可别吧，我当了你的干女儿，等你被诛九族的时候，我也得死一死。】 颜夏想起许知县跟江南巡抚往来的书信，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可不想被牵连。 在古代，干亲也是一门正经亲戚。 “老夫人，我哪配当您的干女儿，我只想仰仗您的光芒，学着您的良好品德教导我的孩子们，您折煞我啦，这番抬举我真受不起，而且，要是真当了您的干女儿，传出去，别人会对颜氏糕点铺指指点点，说我傍上了知县大人，若是碰到些歹人醋我，弄出许多坏事来，岂不是让知县大人名声受损，这不是我想要的，老夫人，我只想低调的孝敬您。” 颜夏态度诚恳，尤其是她一副不想攀高枝的模样取悦到了许老夫人。 她对颜夏的喜爱竟然又高了几个层次。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范琴莲】 【年龄：64岁】 【好感度：70】 范琴莲？ 这是谁？ 颜夏突然听到了系统播报的声音，有些疑惑。 不对，许老夫人好像就姓范。 好家伙，竟然直接将她好感度攻略到70了。 看来拍马屁果然有用。 “你是个懂事的，行，都听你的，来，吃瓜果吧，瞧你一头汗，辛苦你了。”范氏摸了摸颜夏的手背，亲自用叉子戳了块西瓜递给颜夏，和蔼的不行，哪有初见时的模样。 颜夏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叉子。 “老夫人您笑起来多好看，以后还是得多笑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姐妹花呢，不过我的样貌长得太差，比不上老夫人您一丝一毫。” 既然拍马屁有效，颜夏就疯狂的拍拍拍。 “哈哈，瞧你这小嘴甜的，我哪有那么年轻。”范氏被她哄的龇起大黄牙，笑的肩膀都在颤。 “娘！贼人抓到没，我那一箱子宝贝全没了，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两人正聊得开心时，许文善急匆匆的进来了，她脸上带着怒气，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哪有那么快，你大哥这两日都在忙活这个事，先等着吧，来，吃点瓜果。” “我不吃，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箱子里都是宝贝，有我从边关买来的上等布料和冰种玉石，听说那玉石同批里出来的，都带翠呢，要是做成镯子，一只都能卖到一千多两，钱是小事，反正大哥有的是。 可那布料就难得了，其中那匹星月锦世上仅此一份，其中会绣银穿金线的绣娘，已经死了，成了孤品了，我都舍不得穿，想要留给娇娇当陪嫁呢，娘，你快让大哥抓贼啊！钱丢了女儿都没这么气，关键东西重要啊娘——” 许文善摇晃着范氏的手臂。 声如烧开的水壶。 让人听着刺耳。 “行了行了，你别叫唤了，吵得我脑袋疼，你要是不吃瓜果就回去睡觉吧，瞧你眼下一片漆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出去做贼了呢。” 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 儿女许久不归，第一天回来拿他们当祖宗伺候，第二天就开始嫌弃了。 范氏也不能避免。 “娘？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你首饰盒不是被偷了吗？难道，咱们府上的库房，有好东西？娘~你给我也弄几套吧，我都没首饰戴了。” 第304章 天真 许文善看到她娘头上戴着新簪子。 以为她娘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 也撒着娇，想要。 “咱们库房有个屁的好东西，这是颜氏送我的，呐，还有这个手镯，一套的，好看吧，娘在江南县还从未见过这种样式和做工呢。” 范氏抬起手腕，左看右看，十分喜欢。 “这是皇城过来的首饰，路途遥远，运过来就十分不易了，加上价格略高，万一遇到山贼，那就赔的精光了，就算平安运到也很难卖出去，大多首饰铺压不起这么多银子，所以很难见到。” 颜夏解释着。 “竟是皇城的首饰，哎，当初我也是在那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只是我儿那时....算了，不提也罢，小金，去吩咐厨子开始做饭吧。” 范氏岔开话题。 她不想记起那段心酸的日子，其实在来江南县之前，她连肉都舍不得吃，儿子一到发俸禄的时候，就要拿出大半的钱去讨好上级，他们只能在京城租房子住，家中也只能买得起一个丫鬟。 她必须时时操劳着。 “我不吃了，我回去补觉了，娘，你这镯子和簪子戴腻了也给我戴戴，我也喜欢。” “给你带个屁。” “哼，我不管，娘的就是我的。”许文善说完就走了。 范氏翻了个白眼，笑骂着。 “哈哈，老夫人您要日日戴着呀，等我下次来了，再给您换上新的，刚好您也戴腻了就给许小姐吧，她说的对，许小姐是您的亲女儿，不给她给谁啊，是吧？哪像儿媳妇终究是外人，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家人。” 颜夏一猜就知道范氏跟许夫人相处的不好。 果然。 她一说完，范氏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得对，儿媳妇哪能跟女儿比，我往后要是去了，我的好东西可都得留给善儿和娇娇，我儿不缺我这点东西，至于我儿媳，她一个病秧子，给我生个家豪就再也怀不上了，我许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哎，这不争气的肚子哟，你是不知道，她刚出月子，我就给她灌药了，都是我弄来的生儿子偏方，她喝了我那么多好药，还怀不上，竟然一病不起了，日日咳嗽，我瞧着就来气，废物东西，早些死了才好，到时候我给我儿再抬个新媳妇进来。” 颜夏嘴角微微抽搐着。 好家伙。 原来是这么病的啊。 是药三分毒，哪怕一个健康的大男人日日喝药，身子也会受不住啊，何况刚生产完还没恢复好的女子。 而且那偏方，指不定是放了什么毒物呢。 真是恶毒的紧。 也不怕报应到自己身上。 颜夏暗暗骂着。 可嘴上还在应和她。“是啊，不生儿子都不如母鸡，母鸡还日日下颗蛋呢，是吧？我这大儿媳也不知道争气不争气，要是给我生个孙女，我得气死，哎，她快生产了，所以明天一早我就得赶回去，老夫人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希望下次我见到您，您再年轻个几岁。” “哎哟哟，哪能年轻那么多啊，你就会打趣我.......” 范氏脸上都是褶子，笑起来就更多了。 像朵蜡黄色的菊花。 颜夏不忍直视。 两人聊了许久，总算熬到午饭时间了。 还是在堂屋里吃，由丫鬟端上来的。 足足八道荤菜六道素菜，两碗汤羹，摆了满满一桌子，就只是颜夏跟范氏两个人吃而已。 “老夫人，这也太多了。”颜夏扶她坐下后，缓缓说道。 “不多不多，吃剩的就给几个丫鬟奴才吃，来，赶紧尝尝这道梅子鸡丝如何，一到天热，我就爱吃这一口，你看看你爱吃不？”范氏给颜夏夹了一筷子鸡丝，放进她的碗里。 颜夏立马捧着碗，十分给面子的拿起筷子尝了口。 “果真是酸甜开胃呢，怪不得老夫人爱吃，我怕热的很，一到盛夏，我嘴里是一点滋味都没有，多谢老夫人，原来我跟老夫人的口味相同呢，等我回去也学着做做这道菜，老夫人，您也吃。” 颜夏拿着一旁的公筷给范氏也夹了梅子鸡丝。 公筷在这里并未普及，只有大户人家才有用公筷的习惯，自认为已经改换门庭的范氏见颜夏如此懂规矩，对她的好感又往上升了。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范琴莲】 【年龄：64岁】 【好感度：75】 【想不到这老塞子还怪天真的，这么好攻略啊。】颜夏听到系统声，暗暗吐槽着。 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在范氏这里是行不通的，不等颜夏说话，她就拉着颜夏东问西问的。 “你有福啊，竟然有四个孩子，不错不错，两儿两女凑成两个好，我儿媳要有你这个本事，我许家哪至于这么多年，就家豪一个独苗啊，哎，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要是当初婶子早点从边关来江南县就好了，婶子必定让文严把你娶进门。” 范氏已经自称婶子了，还让颜夏改口，不许颜夏再叫老夫人。 她越看颜夏越满意。 能生，会赚钱，还孝顺，关键如此守女德，除了长得一般，样样都是拔尖的。 哪像她儿媳，就是一个举人女儿罢了。 还是孤女，嫁进门没两年儿媳她爹娘就死了。 嫁妆寒酸，人也不争气，病秧子一个，幸好给她儿留了后，不然她定要插手，让儿子把她休了！ 颜夏听得满脸黑线。 她？ 嫁给许文严？ 嚯，这老塞子可真敢想。 越想越偏。 “那我下辈子争取早些遇到婶子，给婶子当儿媳，好好伺候孝顺您，怪不得咱们这么有缘分呢，我当初一听到婶子的名号胸口就热滚滚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也许我上辈子就跟婶子相熟呢。” 颜夏笑嘻嘻的一边说一边给范氏夹菜。 两人吃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颜夏都没吃饱，光顾着拍马屁了。 “小颜啊，婶子祝你抱上金孙，到时候早早的带着你宝贝孙子来看婶子，婶子给他包个大礼，等等，我库房箱子里好像有个金锁，小银呐，你去把我当初买的小金锁拿过来，就在库房里的红漆箱子最外层。” 第305章 救赎 这个金锁是她当初买给孙子许家豪的。 不过家豪顽皮，第二天就把脖子上的金锁丢进河里了。 捞了许久，也找不到。 直到四年后，遇见干旱，河里的水少了大半，金锁这才漏了出来，被相熟的人家捡到，送还给她了，那时家豪大了，不爱带首饰，金锁也被她放进箱子里直到现在。 买金锁的时候，她儿还没考上进士。 所以金锁不值什么钱，她记得好像就二十两吧。 刚好拿来送礼。 小银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就回来了。 “来，这把金锁是我当初买给家豪的，你别嫌弃它便宜，这把金锁保佑我孙子平平安安长大，希望它也能保佑你的孙子，收好吧，等你再来时，婶子给他送个大礼。” “哎哟，我哪会嫌弃呢，婶子给的东西必定是好的，等我孙子生出来，我立马将平安锁给他戴上，这可是他莲太奶奶送他的宝贝呢。” 一句莲太奶奶，哄得范氏乐开了花。 “我巴不得早点当太奶奶呢，哎，我那孙子，就知道玩，前些日子给他介绍了一个好姑娘，他竟硬生生将那姑娘骂哭了，说那姑娘生的丑，连青楼的妓子都不如，你说说气不气人，读书读书也不行，还这么不听话，都十七了，别人家的孙子这么大早都有孩子了，他一天天的就知道去万花楼鬼混。” 一想到颜夏都要当奶奶了，而她孙子连成亲都不肯。 范氏脸顿时愁眉苦脸的。 “别急，好姑娘都在后头，指不定哪天许少爷突然懂事了，给您考个状元回来呢，到时候再给您娶个公主当孙媳，乖乖，那多气派啊，婶子你可就是皇亲国戚啦，到时候多大的官都得巴结您呢。” 【娶个屁，还考状元，烤红薯还差不多，就许家豪那个没脑子的浪荡公子哥，娶公主？娶公猪都差一截！】 颜夏心口不一的说着。 别看她嘴上多奉承，心里都把许家豪骂翻天了。 别以为她忘记了。 那天在巷子里堵她和常怡的几个纨绔子弟，为首的就是许家豪。 品性都被养坏了。 烂根的花朵早晚枯萎！ 人也一样。 “哈哈，就你嘴甜，惯会哄我开心，行了，我也累了，该午歇一会了，你早些回去收拾行李吧，婶子等你带着金孙来江南县玩啊，你明天路上慢点，要是走得早，城门没开，你就跟守卫说一声，他们自会开门放行。” “嗳，我知道了，那婶子你歇息吧，我告辞了。” 颜夏一步三回头。 直到离开了范氏的院子，才收起笑脸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瞧瞧，这孩子，多舍不得我，哎，要是当初我儿娶了她做媳妇多好，逢年过节家里就不会这般冷清了，不过还好，善儿回来了，有娇娇在，也平添了几分热闹，好了，你们扶我躺床上去吧。” 范氏目送颜夏离开后，让贴身丫鬟小金和小银，伺候她睡觉去了。 彼时的城门三里外，一辆牛车行驶在小路上，牛车的木架已经很老旧了，上面沾染了各种污垢，将牛车深深染成了黑色，驾车的人是位老头，年过五旬。 他一口牙掉了大半，剩下的都是黄黑烂牙，老头的衣服洗的发白，上头打了好几个补丁。 “你回去好好伺候我，要是给我生下儿子，我保证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你放心，我虽然年纪大，可我身体好的不行，今晚，嘿嘿。” 老头对着牛车后面的妇人说着荤段子， 他相貌实在是丑陋，脸上的皱纹跟树皮一样粗糙，说话时，眼睛还猥琐的对着妇人上下打量。 “求求你放开我，我都当外祖母了哪里还能生的出来，你送我去我女婿家，我让他拿银子给你，求求你放我走好不好，我让我女婿给你五两银子，不，十两！” 妇人被五花大绑，呈侧卧状躺在牛车上动弹不得。 “放你走？呵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真把你送到你女婿家，你肯定就跑咯，老子才不信呢。” 老头吐了口青绿色的浓痰，并未搭理妇人。 他转过头，专心的赶着牛车。 马上就要到他村子了。 他前头娶了好几个媳妇，一个都生不出来，全是废物，废物留着也没用，都被他活生生折磨死了。 老头的爹留下几亩一等良田，也被他卖的卖。 家中值钱物件就这辆牛车，和老的不行的牛。 买妇人花的钱，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等秋收完，老子就把牛卖了，给我儿攒点家底，你那肚子最好争点气，不然秋收完，老子连你跟牛一起卖了，到时候别怪老子不近人情，你在我这还能吃饱饭，哼哼，等你进了那最下等的窑屋，你哭都哭不出来！” 窑屋和窑子都是一个意思。 如果拿现代来比喻，青楼里的头牌就是外围小网红，动辄上万甚至十几万的价钱才能把玩，普通的妓子就是商务会所的小姐，几千就能带走，而窑子呢，就像红屋洗头房的外地小妹，二百就能买她一小时。 窑屋连窑子都不如，里头全是三旬四旬的妇人，甚至还有五旬的老妇，给贫民解决生理问题，好比现代公园角落里的堕落大妈，五十就能玩一玩了。 “呜呜呜，我不要进窑屋，我也不要给你生儿子，啊啊啊救命啊——” 牛车后面的妇人吓得吱哇乱叫，哭着大喊救命。 “啪——” “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抽死你。” 老头停下牛车，走了下来，狠狠抽了妇人一巴掌。 “呜呜呜呜。”妇人痛哭流涕。 老头看她闭嘴了，又爬上牛车准备继续赶路。 牛还没抬腿呢，就被一辆马车超越并拦了下来。 “你是谁？想干嘛？” 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迎面朝老头走来，吓得老头以为他要打劫。 “这是十两银子，我买下她，十两你都能买两三个黄花大闺女了，何必执着于她，对吧？怎么样，卖吗？” 说话之人正是邓求知。 “呜呜呜，相公，你来救我啦，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闹了，我算是看清娘和光耀了，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帮扶娘家了。” 第306章 夫妻一场 牛车后面被绑着的妇人，正是王淑芳。 她看到邓求知来救她，一个劲的认错。 然而邓求知连个眼神都不带给她的。 “怎么样，卖吗？快点决定，我还有事，记住，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邓求知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 “卖卖卖，我卖。”老头生怕他反悔，赶紧给王淑芳松绑了。 “看好了，十两银子。” 邓求知从腰间荷包里掏了两锭银子递给老头， “是是是，是十两，她归你了，呐，这是卖身契，以后她跟我可没关系了，日后你要是反悔，我可不认啊。”老头说完立刻驾车离开，生怕邓求知后悔，去追他。 可怜那老牛，被抽了一鞭又一鞭，牛腿都快杵烂了也跑不快。 等老头的身影消失在邓求知的视线里，他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的卖身契揣进怀中。 “上马车吧。” 他对着瘫坐在地的王淑芳说道。 “好，好。”王淑芳还有些惊魂未定，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爬上了马车。 邓求知并没有跟她一起坐进马车里，而是和马夫坐在了外面。 马车跑了一个时辰还没停下。 回过神的王淑芳有些疑惑，她掀开车帘问道。 “相公，咱们不是回城里吗？你这是去哪？” 邓求知的眼皮微微抬起，回她：“去个好地方。” “好吧，相公那我睡一会，到地方你叫我。”王淑芳放心了，她回到马车里靠坐着，闭上眼睛小歇，脑子里在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她要重新买上几十身衣服，再买几套头面，听说相公的铺子很赚钱。 她要花个尽兴。 美梦让王淑芳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可她不知道的是，邓求知看向前路的眼神时而坚定时而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天色渐深，粉紫色的晚霞好似颜料般洒满了天空，马车停在了一处山凹凹里，这里四面环山，连条正经的大路都没有，马车是踩着野草进来的。 山凹处只有十户人家，全都沾亲带故的。 此刻他们正捧着碗坐在土屋外聊着天吃着糙米野菜粥，看到马车，所有人都一齐放下了碗，来到马车旁。 “人我带来了，这是十两银子，记住，看好她，不许放她离开此地，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辱她，那这银子，就给我全部归还，不求你们对她多好，能吃饱饭就行，你们该干的活计她也得干，往后我会不定时的来查看，先把人带进去吧。” 邓求知走到一个年纪相仿的汉子面前说道。 此人正是他好友家丫鬟的亲爹。 这个山叫凹嘴村，出了名的穷，原先还住着几十户村民，因为太穷，加上村子与世隔绝，出入不便，许多人都陆续搬走了，只留下了十户人家。 此地没有良田，想种地只能自己开荒，许多泥巴下面都是硬石头，所以这里人吃喝基本靠山。 邓求知面前的汉子，也正是因为穷的揭不开锅才将女儿卖给他好友家当丫鬟的。 “花花一早就回来跟我说了，邓老爷我都知道的，我们一家肯定会好好待她，供着她，绝不会欺负她一根毫毛的，您放心吧。”汉子对着邓求知点头哈腰，他接过银子，脸上难掩喜色。 “她....” 邓求知欲言又止，他回头看了马车一眼。 “她以后想怎么选择都看她自己，就拿她当你妹妹般对待吧，行了，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把她带下马车吧，我给她买了几套粗布衣服，也一并拿下去。” 邓求知本想再多说几句，比如不许碰她，把她嫁给旁人等等，可转念一想，他们已经和离了。 他没有资格管她以后嫁给谁，往后王淑芳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他管不着。 到底是夫妻一场，他不忍王淑芳被那老头磋磨。 这才为她寻到一处落脚之地。 也算是全夫妻一场了，况且，以后若是必中考上了秀才举人的，让外人知道他的娘过得那么凄惨，他脸上也无光。 这户人家是邓求知好友介绍的。 一家子都老实本分。 邓求知不求他们对淑芳多好，只要好好养着她，不让她出来闹事就行。 也算变相的派人监视她了。 “是，邓老爷，您放心，大鱼大肉我们吃不起，可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您心放的透透的，孩他娘，你和小梅把芳儿带下来吧，往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了。” 汉子很上道。 立马就代入了兄长的身份。 马车里的王淑芳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她迷迷糊糊被人拉下了马车。 “你们是谁，放开我。”见自己左胳膊右胳膊都被人拽住，王淑芳慌了。 她看向邓求知，满脸疑惑的问。“相公，这是哪里？我想回家，你带我回江南县吧。” “不必回去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邓求知上了马车，拍了拍马夫的肩膀，示意马夫转个方向，离开此地。 “相公，相公——” “你这是要把我卖了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同你夫妻一场，你竟然害我，你简直猪狗不如，你把我卖到这个穷山沟里，你不得好死啊，你就不怕必中知道你这么对我，他再也不认你这个爹？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贱人，贱人——” 王淑芳从两人手中挣脱，她跑到邓求知旁边，拽住他的衣角，眼睛死死盯着他。 “卖了你？呵，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就算我不卖了你，你也早被牙行卖了，所以，卖给谁，不都是一样嘛？至于必中，他早就不认你这个娘了，你不会忘了你做过什么吧？从你跟王家一起害我的那一刻，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已经被你消耗光了，我邓某，再不欠你，往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你们！还不把她带回去！” 邓求知对后面傻站着的汉子妇人喊道。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把王淑芳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她死死拽住。 邓求知的马车趁机，赶紧转好方向，朝外离去。 “你不得好死啊——” 第307章 游船 “你这般对我，你不是个男人——” “我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卖了我，你畜生啊，你就是畜生，我娘说得对，我王淑芳瞎了眼，嫁给了你，最后落到这个下场，我悔啊——” 王淑芳双眼通红，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可马车连停顿都没有。 直到转了个弯，不见影子。 “带她回去歇息着吧，锅中还有一点粥，小梅给她盛完，送进她屋中。”汉子对着二女儿和媳妇说道。 王淑芳被带了进去。 另一边的邓求知，赶着夜路，他从怀中掏出卖身契，撕了个粉碎。 纸屑随着夜晚的微风，撒落一地。 马车踩着它们的“尸体”朝着城里跑去。 城里最繁华的夜市，此刻人来人往，颜夏逛着街，她右手抓着一块肉饼大口啃着，左手还拎着各种小吃，一边逛，一边吃。 别提多爽了。 中午在许府吃完饭回到家后，她补了个觉，睡醒又洗了把澡，换上了好看的衣服，脸上未施粉黛，也没梳发髻，随便用了根羊脂玉簪挽起，就这么出来逛夜市了。 挤在人群中，远远望去，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富贵大小姐。 “竟然是她——”颜夏停在一处摊子边，是卖玉佩挂绳的，什么颜色都有，编的花样十分新奇，她被吸引到了，吃着肉饼蹲下来仔细观看，想着选几条买了带回去，可她没注意到的是，前方五米处，一家茶馆的二楼阳台外，一名男子盯了她好几分钟。 “孟兄，您在说谁？”同行的好友万恒，见孟掌庭一直看着楼下，也随之投去了目光。 只见一位年纪二旬的女子一边大口啃食着手中的吃食，一边蹲在摊子旁挑选东西，行为完全不像大家闺秀，反倒像江湖儿女，豪爽不做作。 可女子的衣服却是上等的绸缎料子，哪怕是头上那唯一的玉簪，也是羊脂玉的。 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难道是孟兄的相好？ 正当他问向孟掌庭时，却见孟掌庭浑身气势骤变，好似一只正在狩猎的鹰，双眼死死看着楼下的猎物。 “颜掌柜，你这是在逛街呢，哟，这家肉饼我也吃过，味道确实不错，许久没吃了，我等会也去买上一块。”颜夏刚付完钱站起身，就被人拍了胳膊，原来是孟余。 “呐，我买了两块，这块给你吃吧，他家已经卖完收摊子了，你去也是扑空。”颜夏把左手抬到孟余脸前，让他自己拿。 孟余抽了抽嘴。 这不大的手上，五根手指竟然全都勾着装吃食的绳子，颜掌柜是买了多少吃的啊，也不嫌重的慌.... “额，哪个是肉饼？”孟余尴尬的问她。 “小拇指上的。”颜夏回道。 孟余听完，小心翼翼的从她小拇指上拿下绳子，打开油纸包，发现果然是肉饼，只是被挤得有些变形，他却不嫌弃，学着颜夏的样子，用油纸包住下边，抓在手中大口吃了起来。 “嗯，好吃，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小时候我娘也爱这口，七岁前，她带着我月月都要吃上三四回，只是爹却不喜欢娘抛头露面，所以每回娘都是穿上丫鬟衣服，偷偷带我从后门溜出来的......” 孟余双眼有些失神。 颜夏凑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酒味。 “你喝酒了？”怪不得话这么多呢，人啊，一喝酒就爱回忆过去。 “是啊，喝了点，今日好友成亲，刚从他家出来，颜掌柜，能否陪我游个船？”孟余看着颜夏的脸，眼中带着乞求。 “游船？”颜夏还真没游过，在现代时她只在外婆的村子里拿洗澡盆划过，结果飘到河中间洗澡盆就翻了，害的她喝了个水饱，差点当场投胎了，幸好被村里的叔叔救下。 还吃了顿外婆做的“竹竿炒肉丝”。 “行吧，陪你去。”颜夏立马答应。 一方面是她自己想玩，还有一方面，孟余的眼神太过可怜巴巴了。 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她没法拒绝狗狗的请求。 反正今晚她没事，游会船就回家睡觉。 两人并肩离开了这里。 茶馆二楼的孟掌庭，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表情也越来越吓人。 “孟，孟兄？”万恒有些害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事！”孟掌庭厉声问道。 万恒吓得一抖。 “没，没什么，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所以我先回去了，孟兄咱们改日再约。” “嗯，你走吧。”孟掌庭说完他就落荒而逃，他与孟掌庭虽是玩伴，可他万家只是开酒楼的，低于孟家，从相识的那天起，他就必须捧着孟掌庭，自然也知道孟掌庭并非外界所传言的那般。 什么翩翩君子，都是假的。 孟掌庭私下里，可怖至极。 刚刚那眼神，他只在两年前见过。 两年前，孟掌庭看上了徐家嫡女徐蔓儿，可徐蔓儿却喜欢孟余，因为这事孟掌庭和孟余闹得很不愉快。 徐蔓儿也在某天逛街时，被贼人掳走，夺了清白，最后吊死在了城外树上。 没人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知道。 那贼人就是孟掌庭的手下。 夺走徐蔓儿清白的，正是孟掌庭，逼死了徐蔓儿后，却在当晚拉他去了万花楼，大谈特谈徐蔓儿的身段。 如同上次一样，担心被牵连，万恒立马告辞了。 那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可他却不敢报官，谁人不知孟家与许家关系好。 “为什么我看中的东西，你总想与我争抢？”茶馆二楼，孟掌庭看着楼下早已不见颜夏身影的地方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颜夏和孟余已经坐在了木船上。 船夫站在船尾划船，她和孟余坐在船头闲聊赏景。 “颜掌柜，您长得真年轻，一点都不像跟我娘同岁数的人，如果我娘还活着，她........”孟余透过月色看着颜夏的脸，略带伤感的说道。 “怎么，你想你娘啦？那我免费充当一天你娘，大儿砸，来，娘喂你吃口卤肉。”颜夏见他神情落寞，开起了玩笑，给孟余拿了块最大的卤肉，直接塞到他嘴里。 第308章 被认出了 孟余的嘴瞬间被卤肉堵住。 他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只能尴尬的抓着卤肉小口的啃起来。 伤感一下子没了。 “人啊，可以回忆过去，却不能走回头路，世上没有什么如果，你娘走得早，不代表是坏事，如果她来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过得很幸福呢，你还想她回来吗？” 颜夏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正在吃卤肉的孟余愣住了。 “不想，娘是被爹气死的，她回来过得也不会开心，颜掌柜，你说的对，我希望娘开心，如果娘真的投胎了，我希望她嫁个好夫婿，别再嫁给我爹这样的人，也希望她生个听话孝顺的孩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完一生。” 孟余认真的回答她。 “所以啊，你还伤感什么，你应该高兴，恭喜你娘脱离苦海，你看看你，离开了孟家，你现在过得不潇洒吗？” 颜夏听旁人提起过孟家的事，孟余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家族总是有许多勾心斗角的事，何况江南首富之子呢。 孟余以前应该过得很惨吧，小小年纪就活在继母的手下。 颜夏怕他又胡思乱想，拿起卤肉跟孟余手中的卤肉碰了碰。“干杯，庆祝你成功离开孟家——” “干杯？”孟余从未听过卤肉也能干杯。 “酒能干杯，茶也能干，那为何卤肉不行，哈哈，只要你想，就是手中无物，照样能化杯庆祝，卤肉我一口吃下了，大儿砸你随意——” 颜夏站了起来，将卤肉塞进嘴中，大口咀嚼。 月亮在她头顶之上，照亮了她的脸庞。 孟余看傻了眼，他感到一丝温暖充斥着全身，难过早已褪去，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嗯，干杯！” 他也站了起来，把卤肉全部塞进嘴里，和颜夏一样，两人腮帮子都鼓鼓的。 像两只偷吃的小松鼠。 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河上随风飘浮着。 半个时辰后，颜夏率先下了船，岸边正对她宅子的后门，这就是住在河边的好处。 “小夏姐，一路顺风，希望明日你平安到家，以后有空再来江南县，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孟余已经清醒了，他扬起笑脸站在船上和颜夏道别。 也成功改了口，不再叫她颜掌柜。 其实颜夏一开始是让孟余叫颜婶的，孟余偏不肯，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被叫老呢，颜夏也就随他去了。 “行，到时候我狠狠宰你小子一番，行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铺子离得远，太晚回去危险。” 颜夏冲他摆了摆手，站在岸边目送船夫将船划走。 刚想敲门，颜夏才发现她给宝冬买的酸粉粿子丢在船上了。 明日就要离开。 不知何日才来，颜夏干脆从后门穿过巷子，又走到了大街上。 此时卖酸粉粿子的大娘应该还没走。 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和她刚才离开时完全一致。 “大娘，再给我来份酸粉粿子，要里头包酸果碎的，不要菜的，外头多撒些酸粉。”走了十分钟，终于找到刚刚卖酸粉粿子的大娘了。 “嗳，我这就给你装，要一袋还是半袋啊？刚刚你不是买了一袋走吗，这么快就吃完啦？”大娘还记得颜夏。 她热情的询问道。 “是啊，太好吃啦，家里人都抢着吃，所以我又出来买了，大娘我还要一袋。”颜夏撒了个小谎。 地上坐着的大娘看着都快七旬了。 在古代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高寿。 可她身体瞧着十分健康，除了牙齿掉了大半，头发花白，声音竟中气十足，衣服到处都是补丁，可洗的特别干净，离得稍微近点，还能闻到草木香。 是个爱干净的大娘。 想到她一把年纪还要在大晚上赚钱养家，太不容易了，所以颜夏说话时，语气都放柔了许多。 “好嘞，大娘给你装，多撒些酸粉是吧，大娘给你撒多多的，来，再送你两块粿子，觉得好吃下次还来大娘这买啊~” 大娘很大方，撒了厚厚的酸粉，又挑了两块大的粿子送给颜夏。 “行，以后我还来买，来，这是钱。”颜夏递了块小碎银子。 不到一两，比半两多点。 “哎哟，给6文就够了，这太多了，大娘找不开啊。”一大袋酸粉粿子才卖6文，大娘身上只有些零散铜板，哪能找的开这么多钱。 “不用找，都给你，我身上没零钱，行了，大娘我先走了，你早些回家吧。”颜夏接过粿子，快步离开了。 “哎哟，不可不可，这钱太多了，姑娘，姑娘，别走啊姑娘，姑娘你人呢？哎....多谢姑娘的赏钱，太谢谢了，姑娘你今生来世必定大富大贵——”大娘捧着银子想要还给她，可一眨眼，刚刚买酸粉粿子的姑娘就不见了，她只能激动的大声道谢，希望颜夏能听到。 害怕被贼人盯上，大娘把银子揣进胸口，笑容大了许多。 她要多多赚钱，这样孙子的病就有钱医治了。 “卖粿子咯，菜粿子，甜粿子，酸粉粿子，样样都有哦，一袋只要6文钱，快来买哟——”大娘的声音穿透不了人群，却融入到其它摊主的叫卖声中。 如果有细心的人，必能听到大娘声音中的雀跃。 另一边的颜夏由于走的过急，不小心碰到一个男子。 “站住！”她道了声歉，正准备离开，却被男子大声呵住。 颜夏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果真是你！颜氏！你为何在此处？还穿的如此，如此放荡不堪！”陈守国指着颜夏的穿着，涨红了脸，怒骂道。 “你丫是谁？”颜夏假装不认识他。“还有我穿着怎么了，我光着身子了吗？你特么管得着我吗？脑子有病，滚一边去。” 她不过是穿了一件露脖颈的外衣，就被指责放荡不堪，简直是好笑，她一没露胸，二没露屁股，哪里放荡不堪了。 难不成夏天她裹上一身黑袍只露两只眼睛才行吗？ “你连我都认不出？怎么？给我生了五个孩子，还记不得枕边人？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夫君不在，竟敢把脖子露出来，赶紧把你头发披下！你信不信我立马休了你！街上多少男人看着你的后脖子你不知道吗，不守妇道的蠢妇！” 第309章 回嘉孰县咯 陈守国伸出手，想拔掉颜夏头上的簪子。 被颜夏一巴掌拍开了。 “你再动手动脚试试？还休了我，你脑子有疾病就去医馆治去，就你这鸟样也配当我夫君？你比我家养的猪都丑，嫁给你我都不如嫁给猪，神经。” 颜夏翻了个白眼，大步离开。 “相公，你人呢——” 刚好许文善的叫喊声传过来了。 陈守国没再追。 他望着颜夏的背影，觉得越看越熟悉。“不对啊，她明明就是颜氏......” “相公，你站在这干嘛，让你去给我买千丝饼你买了没？娇娇也要吃呢，相公？你往里看什么呢？。”许文善走过来，发现陈守国站在巷子口一动不动，她有些好奇的往里打探着。 可巷子里什么人都没有。 “哦，没什么，看到一只野猫，长得挺好看，想着给娇娇抓来养着玩呢，可惜它跑的太快了。”陈守国随口胡诌着。 “野猫再好看那也是下贱的野猫，能好看到哪去，我们娇娇才不稀罕什么野猫呢，万一给她抓伤了你不心疼啊，行了，咱们快去买千丝饼，天色不早了，买完我们就回去吧，不逛了。” “行，都听你的。”陈守国最后瞥了巷子一眼，牵着许文善的手离开。 此刻，颜夏已经走到家门口了，由于害怕陈守国跟踪她，还特意走的后门。 “咚咚咚——”她敲了敲门。 很快，宝冬就把门打开了。 “主子，您回来啦，要沐浴吗？”宝冬等颜夏走进来，关上门问道。 “不洗了，也没出汗，今晚挺凉快的，呐，给你带了酸粉粿子，我记得你爱吃酸，拿回房中跟宝秋当夜宵吃了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下次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好好照看家里，要是有危险的话，就去邓兄的铺子找他，或者直接去县衙找时官差，知道不？” “多谢主子，宝冬知道了。” 宝冬接过酸粉粿子，开心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弯弯的，像天上不圆的月亮。 如果没有这个胎记，宝冬稍微打扮下，绝对是个邻家小美女，颜夏想。 “乖，我先睡觉了，明天给我备好干粮，等我走后你们再补个觉。”颜夏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宝冬愣住。 她木木的点了点头，等颜夏已经上了楼梯她才反应过来。 “主子的手，好暖...”她轻轻说道。 “宝冬姐，你笑什么？捡到银子啦？”回到屋中，宝秋还没睡，她看到宝冬笑的像傻子一样，好奇的调侃她。 “没有，捡钱高兴什么，主子给我买酸粉粿子了，你瞧，这么多呢，来，咱们一起吃。” 宝冬打开袋子，先递给宝秋一块。 “嘶，好酸，我不怎么爱吃，宝冬姐你自己吃吧，我喜欢吃甜的。”宝秋咬第一口就被酸的龇牙咧嘴。 她把剩下的粿子还给宝冬。 宝冬也不嫌弃，对着她咬过的粿子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那你不吃，我留下来自己吃啦。” “不吃不吃，我先睡觉了宝冬姐，明个主子一早就要起来，我们还得给她做早饭呢，你也别睡太迟啦。” “好。”宝冬应道。 粿子放不了太久，会变坏，可宝冬胃再大也吃不完一整袋，她舍不得扔，这是主子买给她的。 于是对着月色，宝冬一块接着一块，将粿子吃的干干净净，以至于吃太多堵到嗓子眼，她难受的一夜没睡着。 等宝秋醒来时，只看到宝冬两个眼圈乌黑。 “宝冬姐，你没睡好吗？要不，你接着睡，我去忙活就行。” 宝秋看着她萎靡的模样，有些担忧。 “没事，昨晚吃太多粿子了，肚子有些难受，现在好多了，走吧，快起床，赶紧做早饭，别耽误主子回去。” 宝冬强撑着从床上爬起，她穿好衣服后，和宝秋一起去厨房做早饭了，钱山钱林也起来了，一个给马喂草料，一个给马车挂灯笼，做好早饭后，宝冬去二楼喊醒了颜夏，伺候她洗漱完，又将早饭端了过来。 吃完，颜夏的东西被钱山搬到马车里，她从前门出去，点燃了灯笼里的烛火，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天大黑着。 才寅时而已。 送货的还在睡梦中。 颜夏驾车到城门口，城门是关着的。 她打了声招呼，守卫就放行了。 古代没有路灯，月亮也躲到了云朵里，只凭借灯笼的光，还是看不太清，所以颜夏没敢让马儿跑的太快。 走了有小半程的路，天空才亮了起来。 颜夏抽了马儿一鞭，速度快了一倍都不止。 到双桥镇时，才刚过未时。 “娘！你回来啦，常愉常怡快出来帮娘拿东西，小己，你们都到前院来，娘回来了——”马车一停到铺子门口，常福就兴奋的撩起后院帘子对里面喊道，他右手还拿着正在打包的鲜花饼。 要不是有客人在排队，走不开，他都想自己上前帮娘了。 “婶子——” “娘你终于回来了——” “娘，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主子——” “.......” 里面一窝蜂出来了七八个姑娘，像群麻雀围着颜夏叽叽喳喳的叫唤。 “行了行了，大街上呢，有事晚上回家说，来，常愉，把娘买的这些吃的都拿去分了，娘先回家。” “是，娘。”常愉应道。 “哟，颜掌柜回来啦，听说您去江南县了？是不是又要开分店啊，照这赚钱速度，您早晚是嘉孰县第一富商啊！哈哈恭喜发财啊颜掌柜，到时候富贵了别忘了我们这群熟客啊。” 颜夏上了马车，正准备回去，迎面遇到了一位常光顾的客人，彭员外，他午睡醒来后没事干，到颜夏糕点铺子吃冰粉。 看到颜夏风尘仆仆的回来，他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您也太抬举我了，借你吉言哈，大家都发财，第一就不当了，咱当个第三，低调些，哈哈，常福，给彭员外留个好位置——” 颜夏冲着铺子里正在忙碌的大儿子喊道。 “嗳，知道了娘，您先回去吧，放心吧，铺子里有我。”常福头也不抬，他刚收完银子在打包桃酥，只大声对颜夏回应着。 第310章 迟了三天 夏日的风夹杂着丝丝燥意，天气越发炎热，午时，街巷人烟稀少，只有三三两两扛着麻袋的穷苦百姓，带着满身大汗路过，他们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黢黑。 可作为一家之主，再累也要扛起肩上的重物，毕竟这是除去种田，唯一的额外收入，扛上一天麻袋，能赚15文左右，遇上春秋这种好气候，最多也就赚个10文。 夏天和冬天价格要高些。 毕竟一个太热一个太冷，干的人少，缺人了，雇人的价格可不就得高了。 赚的真就是苦命钱。 “李大哥，你说这天什么时候才能下雨啊，从六月开始就没下过了，今年不会旱了吧？日头还这么毒，地里的庄稼都晒蔫吧了。” “哎，谁知道呢，赶紧扛麻袋吧，趁着天热，多赚些钱，买够粮食，就算遇上旱也不怕，咱们汉子，就是累死自己，也不能饿着家里人。” 两个结伴的散工聊着天气，从颜氏糕点铺门口穿过。 声音传到了颜夏的耳朵里。 从她回来到现在，日子已经过了好些天了。 今个是七月十八。 按理说小荷十五就该发动了。 可迟了整整三天，她依旧没有生产的迹象。 颜夏有些担心，早产不好，可晚产更不好，宝宝在肚子里多待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倍。 如果明早小荷还没破水，那她立马让小荷喝催生汤。 当然能不喝还是别喝。 是药三分毒，催产对母体伤害很大的。 颜夏神情担忧的从铺子二楼下来。 “常禄，这几天你照看好两个铺子，你大哥在府上陪小荷，娘也没什么功夫管铺子的事，你打起精神，别出了岔子，知道吗？” “娘，你就放心吧，儿子又不是蠢笨之人，娘你回去陪大嫂吧，有我在你放心。”常禄拍了拍胸口，对着颜夏说道。 “嗯，娘实在担心你嫂子，罢了，我先去请个大夫住到府上吧，免得你嫂子有突发情况，到时候乱了手脚，行了，你先忙吧，娘走了。” 颜夏离开铺子，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馆，请了个白发老医。 年龄越大，在这一行就越吃香。 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免俗，总觉得越老的经验就越多，医术也随着岁月越来越好。 花了十两，才让老大夫甘愿住在她家。 “夫人，请稍等片刻，老夫先带上药材，小福子，取苍术、桔梗、陈皮、白芷、甘草、桂心....哎呦，罢了罢了，老夫自己弄吧，你个笨人，连字都认不全，那是什么药啊，你就瞎抓，从今个起，你到后院守着药罐去，等你记全了药名再回前头来。” 老大夫狠狠敲了学徒小福子的脑袋。 “嘶，师父别打了，小心把我打的更笨了。”小福子捂着头，龇牙咧嘴的。 “还不快去！先把老夫的衣服收拾出来，要不是看你孤苦无依，老夫真想将你赶出去——” 老大夫虽然话说的有些重，可语气却不严厉。 小福子嬉皮笑脸的去帮他收拾衣服了，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让你见笑了，一个小学徒，干活错处太多，你放心，这药老夫亲自来抓，夫人你坐着歇会，喝口茶等一等。” 颜夏点点头。 看了一出师父教育学徒的戏，她紧张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医者仁心。 能收留一个孤儿，还教他一技之长，让他以后能靠着医术养活自己，由此可见，这个老大夫绝对是个心怀大善之人。 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钱给食不过是心怀怜悯罢了。 帮助这些苦命人改变现有的环境，让他们自力更生，有活下去的本事，这才是大善。 颜夏突然有了一些感悟，正当她思考时，老大夫已经带着另一位学徒站在她面前了。 “夫人，我们走吧，须儿，拿好药材和为师的衣物。” 看来这个学徒就是他的助理了。 颜夏想。 她没多嘴问，带着两人往家里走去。 刚到家门口，瞬间风云大变，十分钟后，乌云聚集在一起。 “哗啦啦——” 大雨如盆倒一般。 直直灌了下来。 幸好颜夏已经带着老大夫来到儿媳的屋里了。 她准备先让大夫给小荷诊脉。 先前请的两个稳婆早已在七月初就住进来了。 分别是吕氏和贾氏。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美人榻两侧，守着小荷。 像极了大门口放的石狮子。 大儿子常福也握住儿媳的手，陪同她一起坐在美人榻上。 “嘶——” “娘，我，我肚子疼——” 大夫刚搭上手给她把脉，小荷就眉头紧皱，嘴里喊着颜夏。 声音略带哭腔。 “不怕不怕，娘在这，大夫您看看，我儿媳是不是要生了？” 没等大夫开口，两个稳婆反倒先一步说道：“哎哟，破水了，快，快把她扶到床上去，颜掌柜，劳烦您让丫鬟们去烧水，多烧点，还有产房太过血腥，没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请颜大少爷，大夫你们在外候着，都出去吧，有我们在就行。” 两个稳婆想将其他人赶出去。 可除了老大夫和他学徒为了避嫌率先出去外，颜夏和常福脚步都不带挪一下的。 “常福，把小荷抱到床上去，一定要小心，动作轻点，吕氏贾氏，我们家没这些规矩，就让我儿在产房待着吧，常福你就在床边守着小荷，不然她会害怕，其他人都跟我出来，有事吩咐你们。” 吕氏和贾氏听到这话，一愣。 她们接生了那么多妇人，还从未见过主动让自己儿子留在产房的。 毕竟，女子的产房，对世人来说，是晦气的。 男子哪能沾染到晦气。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她们也没资格管，等颜夏出去后，两个稳婆去收拾床榻了。 “你们几个去烧水，烧好一会送进屋子里，你们去裁剪些白布来，等会产房得用，记得挑软布，还有你们仨，去拿把剪刀，洗干净放在烈酒里泡着，等会端来，至于你们俩，熬锅老母鸡汤，等小荷生完，给她喝，顺便守在药罐旁，如果大夫要煎药，你们就负责守好药罐，知道没？” 第311章 小荷生产 “对了，还有安嬷嬷朱嬷嬷你们两个随我去产房帮忙，陶嬷嬷，你站在门外，看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颜夏关上门后，站在门口嘱咐着下人，她难得一脸严肃的说话。 众人都有些紧张，一一回道。“是，主子——” “行，各自散开吧，大夫，虽然我儿媳已经发动了，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希望你能在屋外候着，以免有紧急情况发生，还有，晚上您得在我家歇上一夜，等明天给我儿媳诊个脉，无事后，您就可以回去了。” 颜夏转过身，对着老大夫说道，她的态度极好。 “行，都是小事，我就在这站着，哪都不去。”老大夫立马答应。 颜夏这才松了口气，她暗暗窃喜，还好她先去请了大夫，不然下这么大的雨，路上岂不是耽误了。 “哪能让您站着，来人，给两位大夫端把椅子来，再泡壶茶，您二位歇着，我先进去了。”颜夏说完推开小荷的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又再次关上了门。 刚进来，就听到小荷在叫她。 “额啊——” “娘，我好痛啊——” “呜呜，啊——” “娘，我怕，我害怕——” 小荷痛苦至极，她想忍住不喊出声，可是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克制不住的哀嚎。 那种痛，形容不来，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不怕，娘在这，娘在这呢，乖乖，不怕啊。” 颜夏见此马上冲到床边，挤走了大儿子，握住了儿媳的手，安慰道。 “娘，我害怕，我会不会死啊，我好痛，我肚子痛死了，娘，你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娘，你辛苦了。”小荷眼泪打湿了枕头，她歪过头看着颜夏，眼睛通红一片。 “娘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孩子们，娘值得，小荷乖，咱忍着点，不要叫，不然等会生的时候没力气了，饿不？娘去让丫鬟给你做碗面条来。” 颜夏哪里生过孩子，生娃的是原主，可记忆早就模糊了，她又感觉不到疼痛，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说漏了嘴。 “娘，我不饿，我不吃。” 小荷摇了摇头，宫缩疼是一阵一阵的，现在没那么疼了，她表情轻松了些。 稳婆也趁着小荷没那么疼时，查看她的下面。 “还要再等等。” 稳婆没看到胎儿的头，说完刚放下被子，小荷又开始疼了。 “唔——”她脸色煞白。 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颜夏又担心又心疼，不知该怎样帮助小荷，才能让她缓解疼痛，只能无奈的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心理安慰。 【系统，空间里有孕妇可用的止痛药物吗？或者类似于无痛分娩的东西？】 颜夏在脑海里问着系统。 【有的宿主，止痛物品如下。】 【止痛水售价500积分，喝完十个小时内，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止痛针，三百积分，一针下去，可保五个小时。止痛丸一千积分，吃下一颗能保5天，痛立消，五千积分，五十年内受伤不会有痛感.........】 【没有便宜的吗？】 颜夏没再往下看，一个比一个贵。 她只有一百积分。 根本买不起。 【很抱歉宿主，没有。】 颜夏有些失望，看来她以后得存积分了，省的再遇到这种情况，她只能望着积分余额叹气。 颜夏不再跟系统对话，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荷手腕上。 由于孕晚期，小荷手脚浮肿，加上胖了许多，她已经不戴镯子了，两个手腕空空的。 颜夏想，等小荷生完，她就把镯子给小荷戴上。 至于现在，还是算了，以免小荷痛到失去理智，被镯子划伤。 不光如此，颜夏还把小荷头上的小饰品取下。 再把她头发全部用布扎在头顶。 方便等会生产。 “乖孩子，不要折腾你娘，赶紧出来吧——” 颜夏看小荷疼的满头是汗，心疼的摸着她肚子念叨。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快快用力，用力啊——” 话音刚落，稳婆激动着说道。 “小荷，你要生了，来，深呼吸，不怕啊，咱们用力，疼一会会就好了，呼气，吸气，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要叫，就一直呼气，吸气，好，用力——” 颜夏在一旁给她示范如何深呼吸，见她学的有模有样，又开始给她加油打气。 “不怕，屙到床上也没事，使劲，就是这样，对，再用点劲，马上就能生出来了，恩恩，就当你在屙屎，用力啊——”稳婆也随之喊道。 “额啊啊啊——” “啊啊啊啊——” 石小荷用力到整个上半身都腾空了，她脸上的血管印的整张脸都涨红了一片。 额角的青筋也格外明显。 就在那一瞬间，她用尽了吃奶的力，孩子如同挤黑头一般，挤了出来。 石小荷失了力，躺在了床上，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她脸上没了痛苦的神色，反倒被爽快所代替。 “哇哇哇——”孩子哇哇大哭，声音响亮，一听就很健康。 只是两个稳婆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怎么了？是男是女？孩子壮实不？”颜夏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孩子缺胳膊少腿吧，毕竟古代又没有产检，她不敢问的太明白，担心小荷激动导致大出血，只能旁敲侧击的问她们。 “壮实的很呐，就是，就是......”吕稳婆用柔软的布料将孩子包裹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了，我孩子怎么了？”本来都要陷入昏睡的小荷，听到这话，强撑着精神想坐起来，却被颜夏按住。 “快说，到底怎么了！”颜夏担心的很，她眉头紧皱，大声问道。 “就是，就是，就是可惜是个女娃，没事，颜掌柜，您儿媳生的快，没伤到身子，加上岁数又小，恢复几个月就好了，明年再让她给您生个金孙，凑个好字，也不算迟，姐姐还能照顾弟弟，多好。” 吕稳婆说着吉利话，安慰着颜夏。 她认为，颜夏弄这么大的排场，花了那么多银子，又是请稳婆，又是买婆子伺候的，还找了个大夫坐镇，无非就是想要孙子，然而得到的却是孙女，肯定会不高兴。 第312章 喜得孙女 所以她一直不敢开口报喜。 石小荷听到这话，表情变得有些呆滞，她看着颜夏，一言不发。 她害怕一向对她很好的婆婆知道她生了女儿后，会很失望，正想附和稳婆的话，说明年再努力生个儿子时，却被颜夏抢先一步。 “哎哟，小荷，你听到没，我有孙女啦，快快快，让我抱抱，竟然真的是孙女，终于被我盼来啦，哎哟哟，奶奶的宝贝乖乖，你真是个乖孩子，奶奶刚说完话你就出来了，来，奶奶给你戴上金镯子，对了，还有长命平安锁，奶奶给你挂在脖上，希望你平安长大，快乐一生啊——” 颜夏稀罕的不行。 这模样让屋里的几个婆子和两个稳婆都看呆住了。 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喜欢孙女啊。 就连小荷也没反应过来。 “常福，快来看看你的宝贝女儿，你当爹了！” 颜夏把襁褓中的孙女递给大儿子。 可常福却手足无措的傻站着。 “嘿，你个傻小子，你乐傻了啊？你这是抱孩子还是端菜啊？” 颜夏看孙女皱起鼻子，不舒服的哼唧出声，心疼的紧，干脆又把孩子夺过来了。 “行了，你们把我乖孙女抱去洗个澡吧。”颜夏抱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的将孙女放到嬷嬷手中。 “小荷，辛苦你了，来，这是娘奖励给你的镯子，娘特意从江南县买回来的，，手伸过来，娘亲自帮你戴上。”颜夏的袖口就像百宝箱，掏出那么多东西也无人怀疑。 幸好她今个穿的是宽袖上衣，不然还真没地方藏。 只见她打开巴掌大的乌木小首饰盒。 取出镯子。 一对婴戏八宝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镯子五光十色，镶嵌着各色宝石，雕刻，做工都堪称一绝。 每颗宝石都是浑圆宛如天成。 一丝瑕疵都看不到。 就连不识货的嬷嬷都能看出这镯子有多珍贵。 乖乖，生个女儿竟然有这么好的待遇，两个稳婆以为自己在做梦。 颜夏帮小荷戴上镯子，左右手各一只。 “娘，让您破费了，我很喜欢。”小荷左看右看，她眼里跳跃着光芒，心里像浸了蜜一般甜，齐整的白牙也笑的露了出来，她感谢着颜夏。 “喜欢就好，娘逛了好几家首饰铺子才买到的呢，好好戴着吧，月子可得做好了，你先躺下，别睡着了，娘让人给你清洗下身，再等鸡汤熬好，给你端来，你喝完汤再睡。” 颜夏语气轻快。 她帮小荷捏好了薄被，站起身，解开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了四锭银子出来，递给两位稳婆。 每人各两锭。 “多谢你们了，今日我喜得孙女，这点钱请你们吃酒，等会帮着丫鬟给我儿媳清理好下身，你们就能走了。”颜夏给的银子都很大。 一锭最少十两。 也就是每人二十两。 两人拿着银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夏。 “多，多谢颜掌柜。”好一会她们才反应过来，对着颜夏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不必客气，你们应得的。” “常福，你照看好小荷，娘去厨房瞧瞧鸡汤熬好没。” “嗳，娘你去吧，有我在这。” 常福回完话，坐到颜夏刚刚的位置，握紧小荷的手，满脸心疼。“辛苦你了，媳妇。” 此刻的他，心里飘飘欲仙。 原来当爹的感觉是这般开心。 比喝了蜜都要甜。 小两口腻歪了一会，常福就被稳婆赶出去了。 因为小荷要清洗下面。 哪怕已经成亲生了娃，小荷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稳婆发话，不听，媳妇说话，那必须得听，小荷让常福出去，他立马乖乖走到屋外候着了。 屋内两个丫鬟各端着两盆水站在床边。 由于稳婆收了二十两，伺候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小荷。 一边给她擦洗，一边还各种夸赞小荷。 话里话外都能听出她们有多羡慕。 “你的命真好啊，生个女娃你婆家都这般喜欢，往后你有福咯，来，腿张大点，你今天生的很快，总共才用了一个时辰都不到，以后肯定能恢复的特别好，不像我先前接生的那个妇人，生了足足三天，哎哟，可把我累坏了，先不说那钱有多不好赚，光是我瞧着她痛苦的模样我都害怕，真遭罪啊。” “可不是嘛，方圆百里去哪找你这般有福气的啊，生的快，婆婆和善，夫君待你也好，下面更是一点裂口都没有，哎，我女儿就可怜了，生了第五胎才给她夫家生下儿子，女子生产多伤元气你也知道，我瞧着心疼死了，可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家断子绝孙吧，幸好我给人接生赚的多，时不时贴补我女儿一些，她夫家这才给她好脸色瞧.....” 听到这些话，小荷的内心更加感动了。 她前半辈子失去了双亲，又黑发人送白发人，成了孤儿，吃了许多苦，竟然成亲后，过上了那么好的日子，此刻她十分庆幸。 幸好当初嫁给了常福，幸好她没有拒绝婆婆。 小荷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听着脚边稳婆的夸赞，她笑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一刻钟后，稳婆离开了颜府。 小荷也戴上了抹额躺在了软软的靠枕上。 床边的颜夏在给她喂鸡汤。 “娘知道你不爱吃油腻的，特意让厨娘给你把上面那层浮油撇了，月子期间，不能用太过重口味的吃食，不过鸡汤不放盐太没滋味，吃少一点没事的，来，再喝一口。” 颜夏又舀了一勺金灿灿的汤，吹了吹，才喂到小荷嘴里。 “娘，我可以自己喝的。” 小荷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生产，又不是胳膊断了，哪好意思让娘伺候她喝汤。 “没事，以后你自己吃，今天娘就是想喂你，你生产已经够辛苦了，娘不想你再动一根手指头，你就靠着张嘴就行，等会喝完这碗汤，你就睡会吧，刚刚生产也累着你了，至于孩子，有娘在你放心，娘已经给她请好奶娘了，不用你亲自喂，你啊，就好好坐月子，恢复好身子，等满月酒那天，你闪亮登场！让外人瞧瞧我颜夏的大儿媳有多漂亮！” 第313章 做最好的婆婆 颜夏在现代经常看到网上有人吐槽她们的婆婆，比如月子仇啦，婆婆不出钱不出力啦等等。 本就脆弱的产妇，生产完还得自己带孩子，又受着气，因此落下了月子病。 更严重的还会得产后抑郁。 跳楼的比比皆是。 有了这些例子，颜夏自然不会让小荷变得跟她们一样。 她要做最好的婆婆！ “等你出月子前，娘找人上门给你做几套新衣服，到时候满月酒你选套最喜欢的穿，啊对了，娘再给你置办两套头面，你配着戴，乖，把这个鸡腿吃了，再喝完最后一口汤就睡吧，什么都别担心，有娘在呢。” 颜夏直接拿着鸡腿的骨头，递到小荷嘴边，让她吃。 “娘，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小荷又蓄满了泪水。 她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就是她亲娘，也比不上眼前的婆婆。 “傻孩子，哭什么，坐月子不能哭，来，吃鸡腿。”颜夏拿起帕子，轻轻擦干了她的眼泪。 哄着她吃完鸡腿，喝完了汤，又帮她盖好被子才离开。 “常福，你今天什么都别管了，守着小荷睡觉吧，等她醒了你出来跟娘说，娘让厨娘给她做月子餐。” “知道了娘。” 颜夏说完，端着碗离开。 而常福乖乖坐在床边，看着媳妇睡觉。 “夏儿，小荷怎么样了？”颜贺成来到三进院子，问道。 “她很好，放心吧爹，老大夫今晚就歇在您院子了，你给他们找个空房间睡吧。”颜夏刚走到庭院，就被她亲爹拦下问话。 “那就好，说来也奇怪，小荷刚生完，这天色就放晴了，看来爹的重孙女命中带水啊。” 颜贺成无心的一句话，让颜夏陷入了沉思。 命中带水？ 好像确实是这样，中午天还燥热着呢，小荷一发动，就开始下大雨了。 她的乖孙女，怕不是个水娃吧。 晚上。 天色擦黑时，小荷才睡醒。 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常福。“娘呢？” 搞得常福都以为他是上门女婿了。 他无奈的出门去喊颜夏，不到十分钟，颜夏就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 丫鬟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了好几个碗，都是小碗菜。 有鸡蛋瘦肉羹、炒鲜蔬、黄豆炖猪蹄、排骨冬瓜汤、软软的米饭和饭后甜点红糖小丸子。 月初，颜夏画了个图纸。 给小荷做了个床上小桌子。 就放在小荷堂屋里。 “常福，你去堂屋把小桌子拿来。”颜夏扶起小荷，往她腰后塞了好几个软枕，随后对着大儿子说道。 “娘，是这个吗？”常福将小桌子举在手里问她。 “对，就是这个，拿来，放到小荷床上。” 等儿子把桌子放好，颜夏又让丫鬟把托盘搁在小桌子上。 “小荷，可以自己吃吗？”颜夏问她。 “娘，我可以的。”小荷憨笑两声，拿起筷子缓缓吃了起来。 比起以往的菜，月子餐味道略淡，却格外爽口。 哪怕是黄豆炖猪蹄，也丝毫不腻，猪蹄熬了许久，脱了骨头，一咬就化，又糯又黏。 特别好吃。 “你陪着小荷一起吃吧，这是你的饭，你在大桌子上吃。” 不同于小荷的月子餐。 常福吃的就是普通的菜，晚饭前，颜夏让厨娘从每个菜里撇出一点留给他的。 常福也饿了。 夫妻俩，一个坐在木椅上，一个靠在床上，一起吃着饭，略显温馨。 颜夏悄悄退下，等小荷吃完饭，她刚好抱着孙女过来。 “你也精神许多了，抱抱孩子吧，不过月子里，你尽量别带，主要以你身体恢复为主，等你出了月子，娘才能允你与她一起睡。” 颜夏将睡着的孙女放到小荷怀里。 “娘，我听你的，对了娘，你给孩子起个名吧。” 小荷抱着女儿，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软了心，可随即又想到些什么，对着颜夏说道。 “行，那娘回去好好想想，不过小名你来取吧。” “多谢娘，就叫她团子吧，奶呼呼的肉团子。” 小荷笑弯了眼睛。 她用食指轻轻戳着女儿的小肉脸。 “团子？确实很合适，咱们团子不像人家刚生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团子多可爱啊，胖乎乎的宝宝，可不就是像团子吗。” 颜夏凑过去看了看。 她心都化了。 只见襁褓中的孙女，脸蛋圆的像球，睫毛长长弯弯的，小小的鼻子和眼睛，脸颊又粉又嫩。 太可爱了。 完全是照着小荷和常福的优点长得。 婆媳俩，决定了孩子的名字，作为孩子的亲爹常福，丝毫插不进嘴，他苦逼的吃着饭，看着亲娘和媳妇讨论孩子的样貌，眼神略带幽怨。 第二天一早，老大夫在颜府吃完早饭，带着徒弟来到小荷的屋里，给她诊脉。 “还好，身体没损太多元气，不过到底是生产了，还流了血，给她多补一补就好，最好是食补，能不用药就别用，不过老夫更推荐药膳，能帮助产妇更快恢复.....” 老大夫说了几道药膳的做法，颜夏拿着纸笔在一旁仔细的记着。 小荷全都看在眼里，她悄悄抹了眼泪。 时间转瞬而逝。 八月十八，颜府门庭若市。 今个是颜夏孙女的满月宴，糕点铺和酒楼全部歇业一天。 颜夏带着常福小荷在门口迎接客人，奶娘也抱着团子站在小荷旁边。 不过才一个月。 小荷就恢复的特别好了。 就像没生过孩子的大姑娘。 脸上容光焕发，她身着浮光软纱罗，在烈日的照耀下，身上宛若度了一层光，这种布料，一匹价值上百两，不光如此。 她今天佩戴了一整套红蓝宝石蝴蝶头面，极显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主母呢。 尤其是她的双手，隐隐约约露出一对镯子。 上面镶嵌了各色宝石。 让人看花了眼。 “颜婶，恭喜恭喜啊，恭喜你喜得孙女，来，让我好好瞧瞧这孩子，嚯，真是生的极好啊，看这小脸白嫩嫩的，像块豆腐，眼睛可真大啊！”左利一边夸赞，一边掏出一个银子做的福牌放到团子身上。 第314章 满月宴 “啊——啊——” 银子有些重，压得团子十分不满，她啊啊叫了两声，肉手握成拳头竟直直打到左利的脸颊上。 “哟呵，竟然不怕我，怎么，不满意这礼物啊，等你左叔往后赚到银子给你换成金的！” 婴儿的手就像没骨头似的，再怎么打也不会疼的。 左利稀罕的不行，他隔着软布，碰了碰团子的肉脸，十分小心。 “啊啊——” 团子又叫了两声，似乎在抗议。 “真可爱，都想偷回家了，颜婶，你哪天不想带孙女了，丢给我，我帮你带两天。” “哈哈，行啊，等团子会走路了，我就给你带，到时候你别嫌她烦啊。”颜夏爽利的笑了两声，回应他。 “喜欢都来不及，咋会嫌弃呢，你叫团子是吧？左叔等你乖乖长大，到时候左叔扛着你去街上巡逻，让你威风个够。” 左利又碰了碰团子的小肉脸，这次没隔着布了。 他的手有些粗糙。 团子的脸特别嫩，左利感觉他在摸一块软到不行的豆腐。 生怕给碰坏了。 赶紧收回了手。 “呀，团子怎么不叫啦，你是不是也想骑在你左叔头上威风呀，这小调皮鬼，还怪精的呢。”颜夏把团子从奶娘怀中抱了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骂道。 “小利啊，别光站着了，快去里面坐，来人，带左衙差落座，别忘了倒茶！”颜夏吩咐着门房。 左利被迎了进去。 客人络绎不绝。 颜夏感觉她的脸都要笑僵了，今天来的客人，有铺子的熟客，也有刚交的好友，和村里相好的人家，坐满了整个前院。 不光如此，知县夫人还派人送了份礼过来。 给足了颜夏面子。 颜府前门刚好能看到城头的双桥。 桥上站着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在卖野菌干和野果子，可这两样东西实在常见，压根没人买。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 日头越来越晒，妇人满头大汗，抱着孩子靠在桥上，她身子摇摇欲坠。 可为了生计，她死死咬着牙关忍着。 “卖，卖野菌干，卖野果子，便宜卖咯——”妇人红着脸，到底是喊了出来。 可路过的行人，只是瞧了她一眼，脚步都不带停的。 怀中的孩子哼哼唧唧，哭出了声。 妇人又累又热，她向四周看去。 却跟站在颜府大门口的小荷对视上了。 “娘，那好像是赵月芳。” 小荷对着颜夏说道。 “嗯，确实是她，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带着孩子站在桥上？好像是在卖东西。” 颜夏顺着小荷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微微皱起眉毛，之前她不是给了赵月芳一两银子吗，还放了二十斤大米，怎么大热天还带着孩子站在烈日下卖东西，是没钱用吗？算了，又不是她媳妇，管得了别人一时，还能管她一辈子吗。 救急不救穷，颜夏这次不想插手。“罢了，不管她了，咱们进去吧，马上要吃饭了。”她说完移开目光，不再看。 “好，娘，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颜夏点了点头，先进去了，小荷却对着身旁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 桥上的赵月芳看愣了神，脸上的汗水滑落到嘴边，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的不行。 都是一个村子的，她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被太阳晒得快要昏厥，连一个铜板都没卖出去，而嫁给金福的石小荷，却穿的华丽逼人，好似一个千金大小姐，她都不敢细看。 两人只隔了一条路，赵月芳却觉得她们之间相差了八千里。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继续叫卖着。 “卖野菌干，卖野果子啦，便宜卖，一袋只要一个铜板——” 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怀中的儿子已经哭睡着了。 “这些我都要了，天太热，你还是别抱着孩子晒太阳了。” 突然，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姑娘站在赵月芳身前，她眼睛圆圆的，脸颊也鼓鼓的，一看平日里就吃惯了好东西，长得有些胖，却不丑。 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很有福气的长相。 “真的吗？你全要了？多谢姑娘，谢谢您，这些一共算您二十个铜板就好。” 赵月芳脚前是个背篓，背篓里放着一包包用叶子裹好的野菌干和野果子。 总共二十一包。 她抹了个零。 “我没有零碎铜板，这些都给你吧，天气太热，还是别带孩子出来受罪了，呐，你收下吧，东西我拿走了，这竹篓也给我算了，不然我拿不下。” 她递给赵月芳一粒碎银子，大概半两左右。 说完便背上竹篓走了。 赵月芳这才反应过来，她着急的转过身，想要喊住那位姑娘。 却见那姑娘走到颜府门口，跟石小荷说了两句话，然后两人一起进去了。 赵月芳不傻。 她捏紧手中的碎银子，下唇都被她咬得发白。 “哇哇哇——”怀中的儿子大声啼哭，吵的旁边摆摊的人们都在瞧她。 赵月芳有些害臊，她带着孩子下了桥，快步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还哄着儿子。 “奥奥——” “乖儿子不哭，娘马上就喂你喝奶，奥奥，不哭奥儿子——” 赵月芳找到一处没人的巷子，走了进去。 她靠着墙蹲在地上，解开衣服上的绳子，掀起来给儿子喂奶。 直到两边奶水都被吸空，她才穿好衣服，重新站了起来。 家中的银子早就花光了，前不久，她的儿子生了场病，将颜夏给的一两银子，花了个精光。 不光如此，大米也卖了一半走。 她又把剩下的大米换成了便宜量大的糙米。 这样能吃的更久一点。 儿子能吃，长得胖，她不多吃的话，根本没有奶水让儿子喝，干脆日日带着儿子去山上采菌子挖野菜，因为高山被颜夏买下。 她只能去村外的山上寻找。 昨天运气好，遇到一颗野果树，她摘了许多回来。 今天天没亮，就背着竹篓抱着儿子一路赶到镇上来了。 因为没钱，纯靠腿走。 到时已经是上午。 就只是为了卖点钱，买块肉补一补。 天天吃野菜粥，她都快没奶水了，儿子饿的夜夜哭。 第315章 不请自来 “儿啊，娘有钱买肉了，只是这个钱娘不想要，但是不要能怎么办呢，娘得把你养大啊，儿啊，乖乖睡吧，娘去买肉，再给你买些陈米回来，等过些日子你能吃粮食了，娘就把陈米磨成糊糊给你吃，儿啊，乖，吃饱就睡吧——” 赵月芳拍着怀中的儿子，把他哄睡后，才抱着孩子离开巷子。 另一边的颜府的宴席已经开始了。 团子亮完相，被两个奶娘抱回三进院子喂奶了。 小荷和常福站在颜夏两侧，随着她一起去给各桌敬酒。 颜夏和小荷的杯子里是度数较低的果酒，只有常福是烈酒。 几桌下来，常福已经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颜掌柜啊，恭喜你喜得孙女啊，来，这杯酒我独独敬你一人，祝颜掌柜生意红火，儿孙满堂！” 城尾肉铺的掌柜站起来，给颜夏单独敬酒。 因为颜夏酒楼与他肉铺合作的关系。 两家时常来往。 颜夏也很给面子的回敬了。 “多谢，大家一起发财，干杯——” 两人杯子碰在一起，各自喝完杯中的酒。 这还没完呢，众人见肉铺掌柜单独给颜夏敬酒，也都纷纷走过来，围在一起给颜夏敬。 吓得颜夏差点落荒而逃。 “颜婶，你放心，酒我已经换成果饮了，你尽管喝。”小己突然凑到颜夏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颜夏松了口气，小声夸赞着小己。 “好样的，真聪明，回头奖励你一个大红包。” 小己倩笑两声。 颜夏不怂了，举着杯子一个个的碰了回去。 直到肚子喝撑，宾客醉了一地她还清醒着呢。 “颜氏啊，你这也太浪费了，村里说你办满月酒，我还以为你有孙子了呢，急忙过来，想着祝贺你，搞半天是个丫头片子，嗤，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赔钱货办什么满月酒啊，弄这么大排场，浪费钱，有这钱不如给你家桂花腊梅多存些嫁妆银子。” 正当颜夏想去茅房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颜夏转过身子。 看去。 原来是百花村的朱秋梅，跟原主一样大，小时候原主跟她玩过一段时间。 只是朱秋梅早早的就嫁到临县了。 两人也没了来往。 后来原主嫁到陈家，朱秋梅回来探亲时遇到了原主，嘲讽了她好几句，说她可怜，还说她许久不见苍老许多，再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又吹嘘自己多幸福，不像她是个寡妇，愣是把原主说哭了。 颜夏蹙眉，她有些纳闷，刚刚她领着儿子儿媳守在门口迎客，也没看到朱秋梅进来啊。 “嗤，还喝酒，刚刚我就想说你了，只是你被他们围在中间，我插不进嘴，你瞧瞧你，一个寡妇，跟一群男人喝酒像什么话，女子啊，就该好好守妇道，像我一样，你别看我才当了三年寡妇，我公婆待我跟亲生女儿一般好，要不是他们相继离世，我哪会将婆家房子卖了，带着两个儿子住回百花村。 你不懂事，但是我作为你小时候的玩伴，不能看着你这么堕落，往后我时常来你府上，多多教导你，对了，我大儿子也有十九了，他眼光高，只喜欢长得漂亮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成亲，我看你家桂花腊梅长得都不错，改日你给你两个女儿打扮下，我带我两个儿子过来相看，我小儿子也有十八，跟你家腊梅年岁相近，咱们来个喜上加喜。 不过我家可没多少银子，最多出二两彩礼，你家有钱，许多年不见还买了这么大的宅子，至少得给你两个女儿陪嫁个铺子吧，最好再陪嫁个百十两银子，我看你这宅子就不错，买来是不是花了好几百两，你啊，不能太看中儿子，女儿也是你生的，你可不能偏心啊，对了.......” 颜夏听到这话，脑子涨的生疼。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打住，你怎么进来的？送礼了吗？我记得我跟你不熟啊，难不成你是来我府上蹭吃蹭喝的？哟呵，多年不见，你怎么过得越来越惨啊，瞧瞧你这张蜡黄的脸，是不是日日吃野菜吃的啊，我说你啊，也别太省，家里穷也得买些粮食和肉吃吃吧，你刚刚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哪个要饭的婆子，你也老的太快了，真可怜，啧啧。 谨于啊，过来，看看送礼账册有没有朱秋梅这个名字。” 颜夏没有直接骂回去。 毕竟是孙女的满月酒，大喜日子，吵架晦气，只是她也没惯着朱秋梅。 颜夏将以前朱秋梅嘲讽原主的话，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小夏姐，没有朱秋梅这个名字，并未送礼。”谨于捧着册子过来了。 高声对着颜夏喊道。 声音大到宴席上未喝酒的人都抻着脖子看了过来。 “没送礼啊？敢情你真是偷跑进来白吃白喝的啊？罢了，谁让今个是我孙女的大喜日子呢，谨于，你去拿个缸子，把宴席上吃剩的菜都装到一起，送给这位朱秋梅。瞧这可怜样，都瘦的没形了，秋梅啊，咱们小时候也玩过，你就好好拿着吧，拿回去带给你儿子们吃，家里再穷也不能穷孩子啊，对吧？ 谨于，剩下的菜再送给街上的要饭花子去，不能浪费粮食，我还有事，这边交给你了，常福常禄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后续你来安排，醉睡过去的客人送到一进院子的客房安置，清醒着的派下人用马车挨个送回去....” 由于果饮喝太多，颜夏膀胱都要憋炸了。 也不管脸色黑的像锅底的朱秋梅，她吩咐了谨于几句就赶紧溜走了，一场宴席从中午吃到傍晚。 晚霞都出来了。 “哎哟，秋梅啊，你说说你，乱说话干嘛，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还真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你别害的颜氏记恨上我家，万一把我公公养牛的差事弄没，我有你好看的。” 领着朱秋梅进来的王曾氏吓得不行。 见她还想追着颜夏还嘴。 王曾氏赶紧拉着朱秋梅坐回到椅子上，小声责怪着她。 第316章 汇报事务 百花村来的村民，坐了足足五桌。 王曾氏跟朱秋梅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上个月朱秋梅回来，两个人又玩到一起。 这次参加满月酒，是朱秋梅求了半天，她才带过来的。 谁知临走了，竟然闹出这事。 王曾氏心虚的往右瞥了一眼，那里是男子坐的桌子，只见她公公和孩他爹，都瞪着眼睛望向她。 王曾氏心里咯噔一声。 今晚回家，怕是要挨骂了。 今个她一家都过来了，送了重重的厚礼，就是想讨好颜夏，毕竟家里都指望着公公养牛的工钱，本来还寻思颜夏要是再招人，看往后能不能把她男人也弄过去养牛呢。 被朱秋梅这么一弄。 她都后悔死了。 就算颜夏招人，怕是也不会考虑她男人了。 “我真是眼睛瞎了，信了你的鬼话，从今往后你别来我家找我了，咱们也别玩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还跟小孩一样不经过大脑，我真是差点被你害死。” 王曾氏不再搭理她。 朱秋梅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一句话都没说。 天色大黑后，宾客才全部走完送完。 “小夏姐，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有五位老爷喝的太醉，叫不醒，就安置在一进院子的右侧厢房，剩下的全部送了回去，桌椅也收好了，卫生更是打扫干净了，至于百花村的人，也有许多喝醉的，我派下人租了马车一起将他们送回村里了，还有，我刚吩咐厨房做完解酒汤，小夏姐要不要喝一碗？” “我不喝了，后面喝的都是果饮，之前那点酒早就尿完了，你给常福常禄和小荷静水他们送一碗去吧，这几个傻孩子，谁敬酒都喝，常愉常怡呢，刚刚就没看到她们人影，跑哪去了。” 颜夏问道。 “娘，刚刚吃饭，好几个婶子拉着我和二姐，说要给我们介绍亲事，还说我们都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小心变成老姑娘，真是烦人的紧，我吃完饭就跟二姐回自己院子去了，娘你没喝多吧？” 谨于刚想回答，常怡就从连廊走过来了。 “没喝多，回去也好，往后谁对你们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得起的你们就怼回去，惹不起的就躲着走，我颜夏的女儿，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要她们多管闲事，你姐没往心里去吧，她心思细腻，爱多想。” “没有，二姐正在看话本子呢。”常怡摇摇头。 “那就好，回去洗洗早些睡吧，夜里要是饿了就去厨房自己做些吃，今天后厨忙坏了，别叫他们，让他们好好睡个觉。” “知道啦娘。” 目送女儿离开后，颜夏又跟谨于一起走到自己的院子。 两人坐在庭院的石桌上，颜夏听着谨于汇报大小事。 谨于前天才从江南县回来。 这两天家里又忙活满月酒的事，她一直没顾上和谨于说话。 这下忙完了。 自然要问个清楚。 “小夏姐，糕点坊盖好后，我已经调了一批人去那做糕点了，表现的都很好，送货的也增加了三个，月初又有两家分店加盟，我去江南县面试过了，人品过关，也签了纸约，这是收来的银子和账单，您过目，明天起，统一送货。 现在围绕江南县附近的城镇以及江南县共有十家分店，玫瑰花酱告急，最多还能撑十天，七月底我去看了旱稻种植地，稻子长势很好，至于守城村的地是小宝管的，昨天他来跟我汇报了，九月初就能秋收，到时候他亲自去收粮，您派小钰带担任队长，她做的也很好，江南三家分店上了蛋糕后，客人已经预约到明年夏季了........” 谨于汇报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嗯，不错，我让小钰她们住在我那宅子里，她们住的可还习惯？在江南县没人敢欺负她们吧？” 小钰到底是她侄女，人又善良懂事。 颜夏还是比较关心的。 “住的挺习惯的，几个掌柜都捧着她们，哪敢欺负，客人就更别提了，现在江南县大户人家都以过生辰吃蛋糕为荣，谁会不长眼得罪她们啊，再说了，江南县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知道小夏姐你跟许老夫人有关系，更没人敢上杆子欺辱她们了。” 谨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从七月颜夏回来时，就告诉他了。 谨于没什么不高兴的。 他认为颜夏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谨于，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只是你得答应我，不能意气用事。” 颜夏看着一脸衷心的谨于，有些犹豫。 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那些书信拿给谨于看。 “什么东西？”谨于有些好奇。 “关于你爹的，我去屋里取，你等下我。”颜夏说完便起身回了屋子。 书信其实在她空间里，只是今日穿的轻纱外衣，没处藏东西，不好从身上掏出来的，只能回屋做个样子了。 谨于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过了好几分钟颜夏才回来。 她把一沓书信放在谨于面前的石桌上。 “你坐着慢慢看吧，记住，不要意气用事，都忍这么多年了，别破功。”颜夏生怕谨于晚上偷偷跑走，跑到皇城上告，结果告到许知县的保护伞那去了。 最后被灭了口。 担心这种事发生，她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 夜幕逐渐降临，早在傍晚时，颜府庭院里的灯笼就被下人一一点燃了。 虽不像白天那般亮堂，却也能将府里照的清清楚楚。 谨于双手颤抖的打开书信。 他一行一字，仔细的看着。 “原来，原来户部尚书竟然勾结了江南巡抚，怪不得我爹被许文严诬告，他们是一伙的，就因为我爹不肯同流合污，所以户部，户部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我爹，我爹......” 半个时辰后，谨于全部看完。 他眼里带着悲伤，声音断断续续，颤的不行。 乃至于后面话都说不完，他放下书信，趴在桌上，头也不抬。 好像在哭。 之前颜夏并未将信看完。 所以没发现最下面那封户部尚书写给许文严的信。 第317章 偷偷整治 她看到谨于这副模样，立马把信拿了起来。 草草看完。 “别哭了，男子汉大屁股，啊呸呸呸，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啊？我没哭啊小夏姐，我就是在想怎么才能扳倒他们，哎，我太没用了，要不是小夏姐你帮我，我到现在还在青楼困着呢，爹娘和大哥肯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吧。” 谨于茫然的抬起头。 幽幽说道。 “我觉得你家人可能更想让你好好活着，以卵击石，那是自不量力，弄不好你一家都团聚了，还是往后看吧，人恶自有天收，没人能一直好运的，就看皇城那位什么时候眼不瞎了。” 颜夏的话让谨于吓得站了起来。 他赶紧捂住颜夏的嘴。 “嘘，小夏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千万不可在外面说，让人听到，会满门抄斩的。” 那天家里被抄的情景还在谨于眼前浮现，他生怕颜夏刚刚的话，被人听到，也跟他落得一样的下场。 “放心，我只在你跟前说，我又不傻，再说了，天高皇帝远，他连贪官都治理不了，还能管到我头上来啊。” 颜夏拍开谨于的手，小声说道。 如果龙椅上那位在未来某天，真的要抄了她全家，她就用空间瞬移到皇帝床边，噶了他。 再带着一家子去深山老林苟活，苟到这个朝代灭亡了再出来。 怕个锤子。 “小夏姐，我忘记问你了，这个信你从哪里得到的？” 谨于的一句话，让颜夏整个人都懵逼了。 好家伙，她把这茬忘记了。 “额，我下头有人。” 颜夏在脑子里思考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来。 谨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脑补了许多，以为颜夏私下弄了暗卫。 才搞来这些书信。 至于许府失窃的事，他就没往那处想，毕竟江南县的百姓只知道许文严府中丢失了首饰盒，并不知道他丢了书信。 “行了，你早点回去睡吧，书信就放我这，安全些，今天大家都累坏了，有事明天再讲。” 颜夏拿着书信落荒而逃，生怕谨于细问。 这匆忙的身影，反倒让谨于误会了，以为颜夏很困呢。 此时的百花村。 村民早都回到自己家了，除了朱秋梅。 由于她在满月酒上针对颜夏，被谨于穿了小鞋子，他故意安排一辆牛车送的朱秋梅，谎称前面的马车坐不下了。 还私下跟牛车的车夫说慢一点，越慢越好。 车夫拿了半两银子，自然听话的很，他慢吞吞的赶着车，路边行走的人群都比牛车还快。 朱秋梅本想下车自己走，可一想到要走那么远。 她还是打了退堂鼓。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车夫。 车夫听到她的催促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以至于月亮挂到上空，朱秋梅才到村口。 “你这老牛赶紧杀了吧，什么破玩意，那么慢，老娘走路都比你驾车快，呸——” “真是缺德的玩意，不让老娘坐马车，非让老娘坐牛车，烂心肝的东西，不就是记恨我说了颜氏吗，小狗逼，一看那长相就跟颜氏不清不楚，怪不得在镇上买宅子呢，搞半天是养小白脸啦，一对奸夫淫妇，呸呸呸——” 等牛车走没影了，朱秋梅才敢大声骂去。 她站在村口，夜晚的风稍冷，吹的她浑身一震。 加上不明的虫子叫声，骂完朱秋梅才知道害怕，她赶紧朝家跑去，头都不敢回。 “砰砰砰——” “开门啊，我回来了——” 到了家门口，朱秋梅将门拍的砰砰直响。 “咋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吧，别让村里人瞧见，还以为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到时候丢了朱家的脸面。” 开门的是朱秋梅的亲娘田氏。 田氏先后生了一儿一女，由于家里穷，当初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她早早的就把小女儿秋梅嫁出去了。 收了三两银子的彩礼。 因为本村的彩礼最多二两，所以朱秋梅嫁的远。 好几年才回来一趟。 可惜天不遂人愿，五年前她大儿子淋了一场雨得了风寒，竟然就这么走了。 而她的儿媳也因为嫁进来连着生了九胎伤了元气，随着大儿子一块去了。 只给她留下一个孙子，朱家的独苗。 朱贵九。 今年10岁。 至于前头的八个孙女，有的溺死在了尿桶里，有的扔到了高山上，还有的长眠于河里。 总归没有一个是活的。 也正是因为儿子死了，所以他们才肯让朱秋梅回到娘家。 毕竟老了还得靠人养，而他们的孙子才10岁，万一他们突然走了，孙子都无依无靠。 抱着让女儿以及外孙们扶持孙子的想法，朱家老两口才让朱秋梅回来住。 只见田氏颧骨高高突起，她挎着脸，让本就刻薄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可怖。 田氏披了一件外衣，里面穿着睡觉的里衣，她关上院门，站在院子里骂着朱秋梅。 “你到哪去了，是不是跟野男人鬼混去了？你要是给朱家丢了脸面，你就带着长堆长圈滚出去住，你爹不知情，你爹要是还没睡着，指不定怎么骂你呢，赶紧回屋去，明天早早起来干活，再过半月就要秋收了，你哪都别跑，地里的庄稼还得靠你们呢，我跟你爹老了，身子不行了，小九才十岁，他哪能干农活，家里的重担还是得靠你，你一个寡妇，平日里本分点，不然村里人背后要说你闲话的，知道吗？” 田氏嗡着眼睛。 眼皮由于太过松弛，耷拉了下来。 看着像三角眼。 “娘，我什么都没干，我去镇上了，颜夏她今个给她孙女办满月酒了，你真不知道啊，那排场大的哟，愣是将整个前院都坐满了，还有知县夫人给颜夏送礼呢，哎哟，也不知道她怎么混的这么好，我想着，小时候我跟她玩的好，就去套套近乎，她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要是让我家长堆长圈娶了颜夏的女儿，我们家就吃喝不愁啦，颜夏在镇上买的宅子好大，听说足足有三进院子，乖乖隆地洞，这得住多少人呐。” 第318章 痴心妄想 “娘，明个我带长堆长圈去找颜夏呗，万一他们跟桂花腊梅看对眼了，那咱们家就要发达啦，你还愁什么以后啊，颜夏是个二傻子，对她两个女儿好的哟，我今个可是瞧见了，桂花腊梅穿金戴银的，那手腕上的玉镯子，白的像奶一样，好像叫什么，对，叫什么羊脂玉，要我说，丫头片子养大随便收点彩礼嫁出去得了，偏偏就她傻，把两个女儿当金疙瘩养着。 不过也好，要不是这样，我哪会让长堆长圈娶她俩，我儿长得一表人才，那俩死丫头肯定能瞧上，娘，等你外孙们成亲，我们就住到颜夏的大宅子里去，咱也当回有钱人好好享享福。” 朱秋梅双眼放光。 脑海中已经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到时候她要颜夏买十个丫鬟伺候她，一个喂她吃果子，一个替她捏脚，再来个揉肩的。 她高兴了就赏几个铜板，看着丫鬟对她感恩戴德，不高兴了就将气出在丫鬟身上。 打死了也没事。 “此话当真？之前颜氏在村里招花农，娘挤在前头都没被她选上，人啊，一有钱就变样了，颜氏小时候跟你玩得好，有次来咱家，娘看她热的一身汗，还给她喝一大碗水哩，这可是一碗水啊，她都不报恩，想来也不是啥好玩意，养的两个女儿也惯爱打扮，过年时，娘都看到了，桂花腊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老实，哼，跟她们那寡妇娘一样，就爱勾引人。 还给孙女办满月酒，真是钱多了烧得慌，这样，明个你就带长堆长圈去镇上，让他们赶快成亲，小九聪明，趁着他才十岁，你让颜夏出钱，供他读书，小九可是你亲侄子，是咱们朱家的独苗，你可得好好帮衬他啊，不能忘本，知道不？” 田氏敲打着朱秋梅。 生怕她外孙娶了颜夏的女儿麻雀变凤凰，以后不拉扯朱家。 要不是桂花和腊梅岁数太大， 孙子年纪又太小。 她其实更想让孙子娶。 “不对，你刚刚说颜夏的孙女办满月酒对吧？这样，明个你把小九也带去，让他跟颜夏的孙女定个娃娃亲，等她长到十三四岁，就让小九娶了她，不过，要是小九以后考上功名，那颜夏的孙女可就配不上我孙子了，你记得，咱就是口头定个娃娃亲，省的以后她颜家扒着我孙子不放，哼。” 田氏浑浊的眼睛，提溜一转。 她把主意打到了团子身上。 如果她孙子跟颜夏的孙女定亲，那颜家就势必要好好培养她孙子。 万一小九争气，以后考上了举人进士的，当了官。 她朱家可就不是耕种之家了。 说不定她孙子还能给她挣个诰命来。 越想越多，两人站在院子里，黑夜里做着白日梦，蚊子都快把两人抬了。 “啪——” 朱秋梅自扇了一巴掌，脸上出现了一个血印子，凑着月光，她看了看手掌心，上面有只吸满血的死蚊子。 “娘，你胡说什么呢，长堆长圈要是娶了颜夏的女儿，你再让小九跟她孙女定娃娃亲，这叫什么话，外人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嘲笑我们家呢。” 她有些不满。 朱秋梅不傻，她知道娘能这么想，是怕她儿子们以后不拉扯侄子。 可她姓朱，孰轻孰重她心里清楚得很。 娘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啪——哎哟，蚊子真多，进屋睡觉吧，明个娘跟你一块去，管村里人怎么想，你不是说了，等长堆长圈成亲后，咱们就住到镇上去，到时候谁认识咱啊，有钱才是大爷，跟那群穷鬼说个啥，行了，我困觉了，你也赶紧洗洗睡吧。” 田氏也拍了手背一巴掌，同时打死了两只蚊子，手背传来的瘙痒让她有些烦躁，说完也不管朱秋梅了，径直走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 朱秋梅拦住了准备下田的两个儿子。 “娘，怎么了？”李长圈扛着锄头，疑惑的问道。 “你去跟你大哥换身新一些的衣服，不带补丁的，再把头发好好洗一下，束好，记得束得高高的，人瞧着也精神些，娘今天带你们去相看人家。” 朱秋梅原本只想让儿子换身衣服，结果凑近一闻，两个儿子的头发都馊了。 熏得她鼻子都皱了起来。 “知道了娘，儿子现在就去。” 李长圈放下锄头，乖乖走到厨房打水。 “现在洗头？那也干不了啊，怎么束？”李长堆不肯洗，他靠在柱子上，满脸不耐烦。 普通的庄稼汉子，头发虽长，可都用细条的麻布将头发盘在脑后，或者用汗巾包裹起来，方便干活，就是不怎么美观，那麻布汗巾许久才洗一次，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所以庄稼汉子身上总是有股难闻的汗臭味。 也有重视穿着的人家，会用软布把头发高高束起，再卷成包子形状或者是马尾形散在脑后。 看着精神百倍。 虽不像富贵公子结鬓髻，戴小冠那么潇洒，却也比用臭汗巾裹着强上百倍。 这里男女都是长发，不像现代那般方便，两三天甚至每天都能洗，没有吹风机，只能靠自然风干，所以半个月洗次头发都算勤快的了。 李长堆不想洗头，他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罢了罢了，你不想洗就不洗吧，就直接束起吧，不洗了，长圈，你也别洗了，快去换衣服，等会就走了，咱村现在没牛车，只能靠腿走到镇上，长堆，你快去换衣服。” “娘，我们要走了，你弄好没？”催完两个儿子，朱秋梅又走到田氏的屋中，催起她娘来。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她娘在给侄子换衣服。 “娘，小九都十岁了，搁别人家都能下地干农活了，咋穿个衣服还得你亲自动手。” 朱秋梅虽然惯儿子，可也没惯到这种地步啊。 眼瞅着她侄子的个子都到她肩膀了，还跟个奶娃子似的。 小小年纪肚子老大，吃喝穿衣就知道张嘴伸手。 懒得像猪。 “十岁还是娃娃呢，怎么不能让我穿，乖孙子啊，不听你姑姑的，奶奶给你贴了两张饼，等会给你路上吃，省的我乖孙孙走累了，饿着。” 第319章 娃娃亲 田氏瞪了朱秋梅一眼，说罢又哄起孙子来，等会要走到镇上，她孙子胖，平日里就不爱动弹，一会肯定有的闹呢，还好她提前准备好了她孙子最爱吃鸡蛋饼，等会孙子要是不肯走，闹腾，她就掏出一张鸡蛋饼哄孙子。 田氏跟女儿说话时的表情，和孙子说话时的表情，完全不是一张嘴脸。 她转头的功夫，变脸速度都赶上专业的了。 “奶，我早晨就吃了两个鸡蛋和一碗面，没吃饱，去镇上后，你给我买肉包子吃呗，我要吃三个，好不好？” 朱贵九伸出三根短粗的手指，在田氏眼前晃了晃。 “好好好，等到了镇上你想吃啥就吃啥，谁让奶奶疼你呢，奶奶的金孙想吃啥就给买啥，等到了镇上让你姑姑给你买，秋梅，听到没，你侄子想吃肉包子，到了镇上你给他买上三个，再买点肉回来，家里许久没吃肉了，晚上做个笋干炒肉，给我金孙好好补一补，瞧瞧，这才几天，都瘦了一圈。” 田氏虽然有钱，可她不想花。 她攒了五两银子的棺材本，还给孙子留了三两以后娶媳妇。 等孙子跟颜夏的孙女定了娃娃亲。 她就不用花这三两银子了，到时候这钱她就拿去买个银簪子戴，好好在村里嘚瑟嘚瑟。 田氏知道朱秋梅有钱，女儿的夫君死后，公婆也相继死了，卖了房子田地，又搬回娘家吃住，花不了多少钱，身上最少有十两银子。 “行行行，我买，娘你快点吧，咱们赶着饭点去颜夏家，指不定还能捞顿饭吃，你是真不知道啊，昨天宴席上的菜吃的有多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以及山上长的，那是应有尽有，奢华无比，也不知道她们中午吃什么，我想喝鸡汤了，听说有钱人家的鸡汤里都放人参的。” 朱秋梅抽了抽嘴角。 她侄子都胖成猪了，还瘦，瘦个屁啊。 可她不敢顶嘴，只能答应，总归就几个肉包子，加上肉也花不了几个钱。 刚好她也许久没吃肉了，要不是昨天去颜夏家白吃一顿饭。 她满打满算都一个月没见荤腥了呢。 一想到昨天吃的席她就口水泛滥。 早知道昨天就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就该把那些剩菜带回来，哎，可惜了。 倒是便宜了那群臭要饭的。 罢了，不要剩菜也行，反正今天能去颜夏家吃新鲜的。 想到这，她难受的心里才好受许多。 “行，那娘快点。”一听到能占便宜，田氏动作快了不少，赶在辰时，母女俩带着各自的儿子孙子出了门。 早上的太阳还不算太晒，加上走的小路，树木繁多，走在树荫下，丝毫不觉得热。 可过了一个多时辰，小路没了。 只能往大路走。 刚好烈日升到头顶，晒得几人浑身冒汗。 “奶，我不想走了，你背我，我走不动了。” 朱贵九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走。 “哎哟，乖孙孙啊，奶奶一把年纪了，哪能背得动你啊，吃饼不，奶奶给你拿张鸡蛋饼，吃完就能走动路了。” 田氏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她虽然惯孙子，可她不傻。 孙子的体型她哪里背得动啊，别说走路了，就是背那一下，她身上的老骨头都得散架了。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不嘛，我走不动了，不背我，那我就不走了。” 朱贵九干脆躺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朱秋梅看得心里窝火。 十岁的人了，都没三岁的孩童懂事。 就这还读书？ 纯粹糟蹋银子。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她不会把实话说出来。 “长堆，你背他，咱得快些走了，不然过了午饭时间，咱还得自己花钱买饭吃。”朱秋梅对着大儿子说道。 “我才不背， 圈子，你去背。”李长堆推了李长圈一把。 “好吧，堂弟，你上来吧。”李长圈比较瘦弱，他从小被哥哥欺负惯了，被抢食也是家常便饭，所以他身高要比李长堆矮上一些。 等朱贵九爬上他的背，他差点起不来。 可长久干农活，身子虽然单薄却也挺强壮。 他憋着一口气，两腿一蹬。 这才起了身。 缓缓向前走去。 “奶，给我拿张鸡蛋饼。” 有人背着还不行，朱贵九嘴也不能闲着。 他伸出手，从田氏那接过鸡蛋饼，一边吃一边哼唧。 时不时再喝口水。 像个地主家的大少爷，悠哉的不行。 而他身下的苦工李长圈，累的脸色通红，加上太阳很晒，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中暑倒地不起了。 就这么走走歇歇。 几人赶在午时来到了双桥镇。 此时的颜夏不在府上，而是在城尾的一间玉石工坊里。 她从许文善的官皮箱里拿出来的玉石原料，准备让工匠做成玉佩。 那些布料首饰她不敢动，毕竟太过显眼，可玉石还未切割，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玉到底是何种形态，何种颜色。 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 趁着女儿们还没嫁人，她准备给颜家所有人，一人做一块玉佩。 这玉佩就代表了他们身为颜家人的身份。 一家子要是出去游玩，个个身上佩戴着一样的玉佩，这得多气派啊。 刚好铺子里卖的成品玉佩都是孤品，难得找到一堆出自同一块玉石原料的玉佩。 颜夏就自己画了图样。 拿着玉石原料来找工匠了。 “客官，这玉石得先撒上解石砂再用锯弓切开，才能看到成色，还不知有没有裂痕，所以我也不知道能做多少块玉佩出来，切开后还得工匠们细心打磨，雕刻成您要的图样，若是完工，至少得等上五年时间。” 听到工匠的话，颜夏愣住。 竟然要这么久？ 她以为最多一个多月就能定制好呢。 怪不得许文善不在边关做好拿回来，而是直接将玉石原料拿到江南来做。 现在她觉得玉佩卖那么贵情有可原了。 玉佩都不算复杂。 那种金子宝石镶嵌玉的款式，估计要一位工匠花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做出来。 真就是用一生来雕刻一件首饰。 第320章 常怡骂人 这不就是现代卫生巾国家所推崇的工匠精神吗。 动不动弄个寿司之神，拉面之神的。 简直啼笑皆非。 要她说，眼前的工匠，才配称作真正的工匠精神。 乃玉石之神！！ “行，那两块玉石都放你这，切开后你再来铺子喊我，我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到时候切开我再跟你定细节签纸契，先暂定都做玉佩，云纹图样包裹一个颜字放正中间，能做多少块做多少块，剩下的边角料以后再说。” 颜夏将两块玉石原料留在了玉石工坊，简单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她已经吃过午饭了，下午没什么事，儿媳带着孙女在睡午觉，她又睡不着，就想着来玉石工坊定制玉佩，现在忙完，她准备到铺子里帮帮忙。 自从天气变热后，她铺子中午就不休息了。 那么热，其实怕热的人很难睡着。 所以客人还是挺多的。 不少客人吃完饭会带着好友来她糕点铺二楼吃点冰镇的糖水，小坐一会。 “打的就是你，就你也敢妄想我姐，你个浑身馊臭味，身穿破衣整天挑大粪牙齿都不刷的穷鬼，你连我姐的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再敢来我家的铺子，我立马报官，将你抓到大牢里狠狠打上几板子，你们一家老小，没一个好的，老的一脸刻薄样，小的像个痴呆儿，这么大人了胖的跟野猪一样就知道吃吃吃，大粪你吃不吃啊？赶紧滚！再敢跟我姐说些有的没的，我抽死你丫的。” 还没走到铺子门口呢，颜夏就听到小女儿常怡的骂人声。 她心里一紧，小跑回去。 脚刚踏进铺子，就见一楼围了不少人。 常怡被围在人群中，正指着一个男子骂骂咧咧。 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发用细带扎起，脸又长又方，像麻将成精，一双吊脚眼像极了朱秋梅，他被骂的脸色涨红，扬起右手就想打过去。 颜夏岂能让他打到常怡，她快一步的挤开人群，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将他狠狠一踹。 男子撞到楼梯的栏杆上。 胸口一阵闷疼，他躺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 “哎哟，打人啦，谁帮我报官啊，这颜夏目无王法，竟敢青天白日就当着众人的面打我外孙啊，这要是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啊，我外孙可怜哟，亲爹死了，爷爷奶奶也死了，我女儿养活不起他们兄弟俩，带着他们回到娘家来，可我们命更苦啊。 我唯一的儿子死了，儿媳也跟着去了，就这么一个独苗，我们老两口自己都养不活，现在又多了一对外孙要养，家里就两个壮劳力，你还打伤一个，你要我们怎么活啊，活不下去啦，我还不如吊死在这铺子门口，让大家看看，这种商人的心有多毒啊，平日里肯定干了不少缺德事。” 田氏见此情景，立马瘫坐在地，双手拍着大腿，又哭又唱。 颜夏眉头紧锁。 田氏她认识，朱秋梅的亲娘。 原主小时候跟朱秋梅玩的时候，去过朱家，那时候朱家刚好在吃午饭，原主想走，被朱秋梅拦住，说下午一起去山上采菌子，原主只能乖乖坐在院子里等她。 毕竟原主家里只吃两顿饭，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她虽然有点饿，却也识趣，饭点去别人家本就不礼貌，所以她连堂屋都没进。 田氏却端着碗来到院子里，坐在颜夏旁边吃，一边吃还一边吧唧嘴，装作和蔼的问原主吃过饭没，原主摇摇头，田氏就拿刚吃完的饭碗，从缸里舀了一碗生水给原主，让她以水充饥。 连根野菜都不带给原主吃的，脸上还带着讥讽的笑。 要知道原主小时候经常分菌子和野菜给朱秋梅，因为朱秋梅从不认真干活，原主怕她被骂，就加倍去挖，去采。 那天朱家午饭吃的清炒野菜，就是原主挖的。 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里很深刻。 因为那碗混着野菜沫子的生水，原主记得很清楚。 她当然不可能喝。 那天过后，原主就不怎么爱跟朱秋梅玩了，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去山上挖野菜。 田氏最爱装模作样。 演的一手好戏。 甚至超越了原主的娘，颜夏眼神微冷。 她站在田氏面前，看着她哭嚎。 “哎哟，真可怜啊这老妇，要我说，颜掌柜你就不应该打他，他不是还未打到你女儿吗，而且是你女儿先骂这男子的，她要是不骂，也就没有这些事了，颜掌柜你出手也太重了，不如赔个十两银子给这老妇吧，啧啧，真可怜。” 一位面生的三旬女客人走到颜夏身边，对着她劝道。 “你很可怜她吗？” 颜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是啊，她多可怜啊，女婿死了，儿子儿媳也死了，一把年纪还要养孙子，多可怜啊。”女客人不了解颜夏，她来颜氏糕点铺买东西算上这次，才第二次。 自然看不懂颜夏即将发火的表情。 “你觉得她可怜，那你给她十两银子呗，好人做到底，你再给她两个外孙娶个媳妇，帮她家的房子盖大一点，最好再送上十几亩地，对了，没有壮劳力咋办呢，你喊上你家人，每年去帮她家种好粮食再秋收吧，哎哟，她年纪大了，还得买几个丫鬟伺候她，行了，话我也告诉你了，你去做吧。” 颜夏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凭什么给她银子，还得帮她盖房子娶媳妇，我有病啊我，我家钱没地花了我给她？” 女客人瞬间暴怒。 张牙舞爪的。 “是啊，你都知道你没病了，怎么，你觉得我有病？我辛辛苦苦赚的钱，给她？你怎么不给呢？真是好笑，合着你做好人，拿我当冤大头了啊？怎么，你的善心呢？难不成只有嘴巴是善的？光说她可怜，你掏钱啊，说半天，就是逼我给钱，然后壮你名声呗，是吧？同样的话我送给你，你怎么就不答应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懂吗？” 颜夏逼近一步，凑到女客人的脸前恶狠狠的怼了回去。 没等她还嘴，颜夏再次开口。 第321章 打作一团 “还有她是什么人，你了解吗？你清楚吗？知道她儿子儿媳怎么死的吗？都是报应！她所谓的独苗小孙子，乃是第九个，知道为什么是第九个吗？她儿媳嫁进来十九年，生了九个孩子！前八个都是女娃，你听她提到了吗？为什么不提，因为全都死了！死在了山中，被野狼野狗吃了，死在了河里被鱼分食了，甚至更惨的死在了尿桶里，成了田间的养料，这种人，你可怜她？她哪里值得可怜？ 就因为她做作的哭嚎声，你便站在她那边，指着我骂，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吗？知县大人审问犯人时都不会只听一人的证词，你倒好，听到她的话，就当众指责我，她可怜，那是她应得的！害死了八条人命，她就该悲惨的活着！报应还没完呢，她不会有好下场的！女孩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不是女子吗？如果你是她田氏的孙女，你觉得你还能安稳的站在我的铺子里，指着我的鼻子教训我吗？嗯？” 颜夏的话让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女客人也哑言，她微微张开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我哪知道她是什么人，你又没说，再说了，你女儿确实先骂她外孙的，这点你不可否认吧，真是生的一张好嘴啊，谁都吵不过你，你女儿打了人家外孙，还不允许人家哭嚎了？” 有些人，哪怕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承认，他们会想尽办法将错推到别人身上。 这位女客亦是如此。 “娘，是这人先出言调戏我姐的，他竟然说，说他要娶我姐，还说要娘你给我姐陪嫁这个铺子，最好再把宅子也当嫁妆陪嫁过去，还有许多不堪入耳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的，我姐都气哭了！我就骂他，他就该骂！嘴巴那么贱，吃屎长大的吧！” 常怡听到女客人的话赶紧辩解。 她双手插在腰间，眉毛高高扬起，凶狠的盯着李长堆又一次骂道。 “什么？常愉哭了？你这个小畜生，光天化日竟敢闯到我铺子里想调戏我女儿，还好大家都在，没让你占到便宜，这要是晚上，我都不敢想，常福！给我去县衙报官，让左利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一家子无赖，来我铺子里闹事，老的没皮没脸小的也有样学样，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还在这哭嚎，你有什么脸面哭嚎，常福，快去！ ” 颜夏喊了常福一声。 让他去报官。 常福听到后，立马从柜台里出来，他想挤出人群，毕竟铺子里站满了看戏的人，铺子外也有不少。 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坐在地上哭嚎的田氏一把抱住小腿。 甩都甩不开。 田氏死死的抱着他，嘴里还不闲着，用尽各种污秽的词来辱骂颜夏。 “哎哟，不能去，不许去，颜夏，你个小贱人，当初你受我一水之恩，你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你家桂花都17了，今年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我让我两个外孙娶你两个女儿，是给你脸，不然你女儿都嫁不出去，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在这诋毁我们朱家，我家孙子确实是第九个，怎么了？ 赔钱货本就是命贱，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死就死了，谁让她们托生到我儿媳肚子里，这是我朱家的事，我爱干啥干啥，有你什么事？你个老娼妇，老寡妇，你不要脸，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在外做生意，到底是卖糕点呢，还是做皮肉生意呢，我就不信，城里都卖糕点，就你一个生意好，怕不是谁买一次糕点就能玩你一次，臭烂货！你..........” 颜夏的脸色越来越黑。 她起了杀心。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后院冲出来两个身影，死死拽住田氏的头发，一个抽她嘴巴子，一个踹她胸口。 疼痛让田氏把剩下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我要你骂我娘，你这个老娼妇，你给我死，你死——” “你再骂我婶子一次，我要你赔命，我打死你，贱人，让你嘴贱——” 原来是小己和常愉。 “啪啪——” “哎哟——” 常福见田氏敢这么骂她娘，也忍不住了，他反手钳住田氏的两个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好让妹妹和小己能更好的打她。 这下可闹开锅了，朱秋梅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被打，她嗷一嗓子就冲了上来。 结果被常怡伸出的脚，绊倒在地，门牙都摔碎了。 “哎哟哟，我的牙，谁绊我的，哎哟哟——” 李长堆虽然受了内伤，可他更不可能看着亲人被打而默不作声，也忍住疼痛冲了上来。 可刚想伸出手抽向常愉，就被人一把拎住了脖领子，狠狠甩到一旁。 “将闹事之人全都给我拿下——” 这道雄厚的声音，让铺子里看戏的人都吓的一抖。 原来是左利，他带着十几个官差过来了。 “哎哟哟，官差老爷啊，您要给我们作主啊，这个颜氏，带着儿女当众殴打我们，我要她蹲大牢，还得给我们赔钱，哎哟哟，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赔钱，至少得赔一百两！” 田氏脸都被抽肿了，可还是没能将她抽怕，竟然在左利跟前叫嚣着让颜夏赔钱坐牢。 “是你先骂我娘的，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你赶紧去死啊，凭什么让我娘坐牢，是我打得你，我来做，你再攀扯我娘一句，我今天就要你赔命！” 向来软软娇娇的常愉，第一次发了狠，她双眼微微眯起，死死瞪着田氏。 恨不得当场拿刀将她捅死。 身体还因为太过暴怒而微微颤着。 颜夏有些感动，一把抱住她。 “乖女儿，不气了，娘没事，你先回后院，这里有娘在，不要害怕。” 声音一出，常愉就哭出了声。 “娘，她竟敢骂你，她凭什么骂你，当着这么多人，她竟然想诋毁你，女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她是想害死你啊，想害的咱们铺子开不下去，娘，我饶不了她，她再敢骂娘，我就跟她一命抵一命！” 第322章 报应接踵而来 颜夏没想到向来软弱的大女儿狠起来竟然这么凶猛。 她对着小己和小女儿使了个眼色。 两人将常愉拉到后院去了。 “小利，你也看到了， 我家常愉什么时候这样过，刚刚田氏骂我的话，众人都听到了，趁着我不在铺子中，过来闹事，田氏的外孙还妄想调戏常愉，青天白日就敢这么狂妄，视律法何在？我赔你钱？我赔你命，要不要啊？就怕你受不起！ 小利，田氏杀死了八个孙女，我觉得你应该去调查下，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在座的各位，如果人人都像田氏这么想，那这世道还有女子能活下来吗？你，我，她，都会变成孤魂野鬼！若是没有女子，这世间早就灭亡了，活不过三代！真是可恶至极！不拿别人的命当命，还敢攀扯我家，就你的外孙也配娶我女儿？ 我话放在这里，以后我两个女儿但凡想嫁人！我各出嫁妆一千两白银！想攀扯我女儿，你有那个资格吗？兜里都掏不出十两银子的穷鬼，更是大字不识一个，还说我女儿嫁不出去，我看你就是贪图我颜家的家产，小利，你看着办吧。” 颜夏本想说陪嫁一万两的。 但是怕太过炫富被人惦记上，就改了口，说成了一千两。 只是一千两也不少了。 在双桥镇都能买个大宅子了。 周围许多看戏的人一家子都掏不出一千两呢。 听到这话，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有不少人被颜夏的话说的怒气上了头，纷纷谴责起田氏。 “这个老妇刚刚哭成那样，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可怜的，原来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无辜的小生命，太可恶了，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颜掌柜说的对，如果人人都像她一般，你我都活不下来，哪里还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官差大人，把她抓起来！” “对对对，抓起来！真是可怜见的，刚生出来还没见过世间就死了，虽然我家也更疼孙子些，可我家也断不会糟蹋孙女，我孙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往后我还要为我孙女找个好人家，谁也别想欺负我孙女！” “我奶奶跟这个毒妇一样，要不是我爹带着我娘搬出来住，恐怕我也被溺死在尿桶里了，真是迂腐至极，害死那么多人，你难道就不是女子了吗？既然你觉得女子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你去死啊，你怎配活着？” “官差大人，快把这毒妇抓起来，严刑拷打，心都黑了，不知道害死多少人，还敢来颜掌柜铺子闹事，刚刚我都瞧见了，这毒妇的孙子，钱都不付，就抓着桃酥吃，跟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一样。” “可不就是有娘生没娘养吗，爹娘都死了，奶奶还是个心毒的，能养出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你没听过啊？他根都烂了！” “抓起来，抓起来，把他们一家子都抓起来！” “抓起来——” “抓起来——” “......” 众人大声叫喊着。 无一例外都是让左利将田氏一家抓起来的。 很明显，田氏犯了众怒。 能时常光顾颜氏糕点铺的，哪怕不是富甲一方，也绝不缺钱。 这种人家，往往就算重男轻女，也不会浮于表面，加上这些买糕点的妇人多少都读过书，都有自己的思想，她们被颜夏的话带动起来。 都在呼吁官差抓了田氏。 左利脸色也越来越黑。 “岂有此理，真是恶毒，来人，将田氏一家带到县衙，一个都不许放跑，严加审问后我便去通报知县大人！” 田氏一家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听到颜夏叫左利为小利，就心感不好了，谁敢叫官差大人小名啊。 一看就是跟官差相熟的。 “不要啊，官差老爷，颜夏胡说的，都是她胡说的，我不去，我不去县衙。” 田氏从地上爬起，大喊着不要，还想溜走，被官差一把按住。 “官差大人，所有事都跟我无关啊，都是我娘做的，我什么都没干。”朱秋梅缺了个门牙，说话都漏风，她把责任都推到田氏身上，可左利压根不搭理她。 左利一声令下，几个官差将田氏、朱秋梅、李长堆、李长圈包括朱贵九都一并抓走了。 众人大声叫好。 还有人偷偷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田氏，这人家中有两个女儿。 疼如珍宝。 “你刚刚听到没，颜掌柜说，她要给两个女儿各陪嫁一千两呢，嚯，真是好大的手笔，在镇上找不出第二个来，可惜哦，我家中没有适龄的儿子，不然我真想让我儿把颜掌柜的女儿娶回来，我必定待她如亲女儿一般。” “哈哈，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家那一进的小宅子住了三代人，你要是娶了颜掌柜的女儿，你让她住在哪？住柴房啊？门当户对知道不？” “我家的房子倒是够大，就是我儿子已经当爹了，可惜，可惜哟。” “你那儿子长得跟野猪似的，颜掌柜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你可别祸害人家了。”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就你儿子俊秀是吧？可惜你儿子刚定完亲，你也沾不到光。”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我家可出不起等价的彩礼，算了吧，我儿媳也挺好的。” “........” 留下来的人群，讨论着颜夏刚刚的话。 毕竟一千两的嫁妆，就算放到江南县，乃至皇城都是算多的了。 更何况是小小的双桥镇呢。 这里许多人家住的宅子都要不到一千两。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戏也没了，要是买糕点的就排好队。” 颜夏出言赶走了看戏的人，刚刚那个圣母婊已经悄悄溜走了。 估计是害怕颜夏找她麻烦。 “娘，怎么了？方才我跟静水去肉铺拿货了，发生了什么事？” 颜夏刚想去后院看看女儿，就见常禄静水拎着两个麻袋走了进来，麻袋上还渗着血，应该是现杀的。 “没什么事，你跟静水去忙吧，酒楼中午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别怠慢了客人，等晚上关了铺子回家咱们再细说。” 第323章 八个女婴 颜夏将儿子儿媳赶走，又让大儿子看好铺子前头，她去后院安慰女儿去了。 此时的县衙地牢，田氏一家被绑在木架子上，左利拿着鞭子站在几人面前。 “刚刚是谁调戏颜常愉的？说！”地牢里没有窗户，所以哪怕随便发出一点声音都有回音，左利威严的话一说出口，就如同混响一般，传入几人的耳中。 平添了几分可怖。 “我，我，我没调戏她，我就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官差老爷，您明察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李长堆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消失了，他像看见猫的老鼠一样，缩着脖子，说话都不敢大声。 活脱脱一个窝里横。 “啪——”左利废话不多说，一鞭子抽了下去。 “啊——”李长堆疼的大叫。 哀嚎声来来回回在地牢里响了四五遍才停下。 把其他几人吓得瑟瑟发抖，眼里满是恐惧。 “还有你，害死的八个孙女，尸首在哪？”左利又走到田氏身前。 他闻到一股瘟骚的臭味。 “滴答滴答——”顺着水声，左利缓缓低下头，只见田氏的两条裤腿都湿了，正滴着尿。 他后退一步，味道这才淡了些。 “我，我没有，我没有杀她们。”田氏哆哆嗦嗦的回道。 “还不说实话？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左利抬起抓着鞭子的右手，甩了甩，就在他准备打向田氏时。 田氏大叫一声。 “我说，我都说，那些丫头片子，五个扔到高山里了，还有两个绑上石头扔到了河里，最后一个老八埋在我家田中。” 左利的眸子微缩。“你们几个，去百花村，去搜，看看能找到几具尸骨，全部带回。” 他吩咐身旁的几个官差。 “是老大。”几人应完走了出去。 “左三，你在这看着他们，继续问清楚，看看他们还干了什么事，我去汇报知县大人。” “好。”左三接过鞭子。 代替了左利的位置。 第二天，陆知县就升堂审问了，外面站了不少人。 一个软布包裹成四方形放在了衙门正中间的位置。 包裹右边跪着田氏一家，左边站着颜夏一家。 “啪——” “大胆田氏，竟敢谋害八个孙女，你可知错！”惊堂木一拍，众人的心不自觉的颤了下。 田氏又一次尿了裤子。“我，我没有啊。”田氏抖得像个筛子，她怕承认了罪行，知县大人会杀她的头，于是当场翻了供。 “来人，上夹刑！”陆知县见她嘴硬，也不惯着。 直接吩咐衙差上了刑具。 没一会，田氏的十根手指，就被夹了起来。 两个衙差左右各站一个。 同时这么一拉。 “嗷嗷嗷——” “哎哟，我说，我都说，啊啊，嗷嗷嗷——” 田氏叫的跟杀猪似的。 她又哭又嚎的。 声音大到让众人皱起眉毛。 “说。” 陆知县只吐出一个字，衙差就松开了田氏的双手，田氏狼狈的瘫软在地。 十指连心。 她痛的眼泪水哗啦啦的淌。 “是我做的，我杀死了她们，可她们是女婴，本就不值钱，死就死了，又怎么样，如果她们不死，我的孙子就不会出世，她们不死，我们家哪能养得起那么多孩子，知县大人，我知错了，可我不后悔，死了她们八个，换来我的孙子出世，值得！我朱家不能没有后啊——” 田氏的男人也被带了过来，一并跪在堂中。 他一言不发，仿佛隐了形。 明明他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呵——” 颜夏轻笑出声。 安静的四周让她的笑声格外明显，陆知县假装咳嗽两声，并未拍惊堂木。 他问向颜夏。“颜氏，你笑什么？” “民妇笑这老妪真够蠢的，她说女婴不值钱，不该出生，那如果世上没有女婴，这世间早就灭亡了，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朱家要留后，你姓朱吗？对于朱家，你不过就是个外人，你所谓的帮朱家留后，是帮你自己吗？不，你在讨好你的男人，你只是想给他留后而已，而你的男人呢，在你被打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你猜如果你和他之间只有一人能活命，他会选择让谁活？” 朱二石没想到颜夏当场将话题引到他身上。 他扭过头，狠狠瞪了颜夏一眼。 可颜夏看都不看他，接着说道。 “可悲啊，真是可悲，你这一生都是可悲的，你比你死去的八个孙女都要惨，起码她们不用向你一样，劳苦一生，若真有转世投胎一说，她们可能已经投胎到疼她们爱她们的大户人家去了，知县大人，民妇记得，律法里有一条写的明明白白，不可溺死女婴，这老妪杀死了八个女婴，已经是罪大恶极！” 说到这，颜夏蹲了下来，她用双手轻轻打开包裹，里面的五具小尸体显露人前，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尸体早已变成白骨。 有的还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形，有的缺胳膊少腿，甚至骨头上都有伤痕，一看就是死前遭受了动物的撕咬。 陆知县瞳孔放大，他抓着惊堂木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 这五具尸体是从高山和朱家的田地里找来的，百花村的河太深，没办法捞出剩下的尸首，高山中也搜寻不到最后那具，可能被野兽吃的干干净净。 谁也不知道。 堂外站着的人也隐约看到了白骨。 心软的女子哭出了声，哪怕是汉子也眼中蓄满了泪水。 颜夏站了起来，对着陆知县继续说道，声音还带着哭腔。 “女婴生下来了，那便是人，不再是胎儿，她们也有生命，也知道饿，知道冷知道痛！田氏杀死八个女婴，就是杀了八个人，请知县大人按照杀人罪处罚她，如果不重重惩治，嘉孰县有蠢笨者效仿，那世间的冤魂小鬼又会多出许多来，往后男多女少，男的娶不着媳妇，女的被人虎视眈眈盯着，世间必定大乱啊知县大人——” 若只是让陆知县惩罚田氏杀死女婴，可能陆知县还会宽容一下，但若是颜夏把话头引到世间大乱上，就算田氏原本罪不至死，现在也必须死了。 颜夏低下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不到一秒，就恢复了刚刚的难过神情。 第324章 嘴硬还是刑具硬 颜夏的话一出。 堂外闹声一片。 “杀了她，杀了她，这老不死的太狠毒了，刚刚我差点被她绕了进去，你留后归留后，你杀人就是不对，女婴不是人吗？你觉得女婴不值钱，你怎么不去死一死，此人若是不除，就像颜掌柜所说，往后必定有许多人效仿，生了女婴就溺死，那世上还有女子吗？没有女子，这世间早就不存在了。” “就是，我女儿生出来后，我疼她如珍宝，怎么会有人忍心杀害如此可爱的女婴啊，她的心绝对是黑的，既然律法写的清清楚楚，那就该按照律法处置，杀了她，砍了她的头，以儆效尤才好！” “杀光田氏一家，都是恶毒之人，老的狠毒，小的不善，从根上就烂透了——” “知县大人明鉴啊，若是此人不除，往后我还敢让我孙女出家门吗，万一女子变少，男的变多，他们娶不到媳妇，到街上抢人怎么办，这安稳的日子，岂不是会消失啊，请知县大人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田氏——” “杀了他们——” “........” 堂外跪了一地的人。 都在恳求陆知县杀了田氏。 “我不要死，我不要，我不要，不要杀我，不要，不要啊——” 田氏听到这些声音，整个人如雷击一般，瘫软了身子。 她十指红肿，两个手高高举起不敢碰任何东西，否则就是钻心般的疼痛。 “小九他爷，救我，救我啊，你说是你杀的，有五个是你扔到高山里的啊，你说啊——” 田氏跪在地上，靠着手肘爬到朱二石身旁。 崩溃的喊叫着。 当初她八个孙女，她只杀了三个，一个死在了尿桶里，最后埋进田中，两个绑上石头扔到了河里是她儿媳陪同的，而扔到高山的五个孙女，是她男人和她儿子干的。 高山她不敢去。 她男人和她儿子趁着夜色去的高山。 为的就是不让村里人看到。 不过他们也没敢往深处走，就扔在了外围，所以官差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搜寻到了。 扔了后，他们对外就说孙女死了，生下来就死了。 百花村的人虽然怀疑，却也没多管闲事，只是明面上，没人跟朱家来往。 毕竟死了八个女婴，家里肯定不干净，没人敢到朱家做客。 田氏用着期待的眼神望向他。 如果当家的帮她分担几个，那知县大人一定会留她一条命。 可惜，田氏的美好愿望落空了。 “你，你胡说什么，明明都是你干的，你别攀扯我，不关我事啊知县大人，都是这个贱妇干的，当初我说了留孩子一条命，她不同意，非要杀死她们，要杀头就杀她的，别杀我啊，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同枕共眠数十年，大难临头各自奔。 朱二石一把推开田氏。 对着陆知县疯狂磕头，嘴里还喊着他什么都没干，是田氏故意诬赖他的。 “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宁可手上染血，也要为他留后的人，他推你去死啊，你听见了吗？” 颜夏在一旁煽风点火。 被推了一把的田氏，双手反应不过来，碰了地，她疼的撕心裂肺，可再疼，也比不上背叛所带来的疼痛，她胸口像被人踹了一脚般，疼的呼不上气。 “啪——” “不许吵闹，田氏，本官最后问你一遍，八个女婴，是你一人所杀吗？” 惊堂木一拍，堂上安静了下来，颜夏也站在一旁，闭紧了嘴巴。 朱二石心里一慌，他转过身，看着田氏。 嘴里还在小声说着什么。 “是，是我一人所杀，都是我干的，全都是我干的，是我把她们扔到高山，丢进河里，埋进田中的，都是我，是我，是我——” 田氏看懂了朱二石的口型。 他说，要是他们都死了，小九怎么办。 小九..... 对啊，还有小九。 如果他们都死了，谁来伺候孙子呢？女儿肯定不会对孙子多好，田氏了解女儿的性格，顶多给孙子吃口饭饿不死就行。 不行。 她不能让孙子过得这么惨，有当家的活着，小九还能有人照应。 田氏一咬牙，将罪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颜夏没想到她都临死了还这么执迷不悟。 朱二石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可他却低估了陆知县的办案能力。 只见陆知县，大拍惊堂木，对着堂下冷哼一声，吩咐衙差直接上了刑，两人的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哎哟——我招，我都招，别抽我了，是我干的，是我将孙女扔到高山里的，跟我儿一起扔的，别打了， 疼死我了，哎哟，别打了。” “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当家的也干了，扔到高山里的女婴是他和我儿扔的，河里和田中的是我和儿媳弄死的，别夹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啊啊啊，我要疼死了——” 一个夹刑，一个抽鞭子。 不到一刻钟全部招了。 堂外的百姓个个竖着眉毛，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奶奶，爷爷，我要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我不想跪着了，我饿了，我想吃肉包子。” 不等陆知县说话。 被衙差压着跪在一旁的朱贵九吓得啼哭出声。 明明已经十岁了，身躯还吃的肥肥壮壮，哭起来却像三五岁的孩童，那股违和感让人略感不适。 “大胆小儿，不得在堂上喧哗，再哭一下，板子就要落到你身上了！”陆知县穿着深蓝色官服，高昂着声音，吓唬着他。 朱贵九哪见过这种场面啊，他身子一抖，立马噤声。 “放开他们吧。” 陆知县一挥手，衙差松开了夹住田氏的刑具，和解开了绑着朱二石的铁拷，两人瘫软的趴在地上。 疼的直哆嗦。 “你，为何要到颜氏铺子大闹，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颜氏的女儿，满口污言秽语，本官看你是活腻歪了，根据当朝律法，本官判你二十板子，充为苦役五年！” “还有朱氏，你............” 第325章 偿命 陆知县暂时将田氏和朱二石的杀婴案放到一旁。 他先处置了李长堆母子大闹颜夏铺子的事。 经过多人作证，朱秋梅被判坐牢一年，李长堆则是挨上二十板子，充为苦役五年，田氏和朱二石，各被判了一百板子。 可别小看这一百板子。 首先一个壮汉都挨不到五十板子就断了气，两个老人，一百板子，估计下半身都烂成肉糜了。 百姓高喊着解气。 这可比砍头来的爽，砍头一瞬间就死了，也就痛那一下子，而板子，可是要实实在在一板一板挨的。 至于李长圈，因为没插手，也没说话，所以被放了出来，他带着朱贵九准备先回百花村。 田氏和朱二石是三天后受刑。 现在暂时押入地牢。 等颜夏离开县衙时，已经是午时了。 她去自家酒楼随便吃了点饭，填饱了肚子。 又去铺子里帮了会忙，就回到宅子，带孙女去了。 “我要吃肉包子，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朱贵九走了半个时辰都没，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肯走了。 “你爷爷奶奶都要死了，你还想着肉包子？你不难过吗？”李长圈虽然从小到大只来过三次百花村，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祖母外祖父，此刻他的心情还是很难过的。 “奶奶说了，以后你们得供着我，养着我，死就死了呗，不是还有你吗，我要吃肉包子，为什么不给我买肉包子？”朱贵九说出的话让李长圈不寒而栗。 向来孝顺听话的他，第一次起了反抗心理。 临走时，外祖母交代他的话，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不肯走就睡在这吧，夜晚山中的大虫野狼都会下山觅食，专吃你这种又肥又嫩的童子肉，你好自为之吧，我可要回村了。” 李长圈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朱贵九吓得从地上爬起，也不敢耍赖了。 他小跑着追赶李长圈，生怕被丢下。 这次不像昨天来镇上的时候那么慢了，由于两人一直快步走加小跑，晚饭时间就到了百花村。 “哟，长圈啊，你外祖母外祖父呢？昨天村里来了好多官差，还把你外祖父带走了，这是为什么事啊？” 村口大树下坐着许多刚吃完饭，正在乘凉的妇人。 她们虽不跟朱家来往，却也忍不住的八卦，昨天早上，她们看到田氏带着女儿和孙子外孙们离开了村子，结果下午官差就来了，先是搜寻了朱家的田里，好像挖出来了几根骨头，又去搜了高山，下山时手中多了一个布袋，接着就将朱老头带走了。 期间，里正全部跟在旁边，可村里人问他。 里正只黑着脸，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现在看到当事人，她们自然好奇的问向李长圈。 “没什么事，就是......”李长圈本想随便编个借口，蒙混过去。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贵九抢先一步吐露了出去。 “爷爷奶奶被官老爷关到大牢里啦，说是要杀了他们呢，官老爷还拿厚厚的板子打了我大堂哥，姑姑也被关起来了，要关一年呢，只有我和小堂哥被放了出来。” 朱贵九一点心眼子都没，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气得李长圈也不管他了。 直接扭头回家。 村里的长舌妇见有这么惊人的八卦，赶紧将朱贵九拉到人堆里，随便掏了些果子就哄得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全说完了。 “你们看吧，我当初说对了吧，哪有生了八个娃娃都死了的，果真是杀了她们，真没看出来，田氏心可真狠啊，女娃娃而已，随便给口饭吃都能养活大了，非要杀了作甚，也不怕死后下地狱。” “光是田氏心狠啊？朱家一家子都是狠得，怪不得贵九的爹娘早早就去了，可不就是报应吗，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那些个女婴缠上了他们呢，不然怎么好好的偏要去颜氏的铺子闹事，又好死不死的被颜夏将此事告了官，不过，颜氏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偷偷跟你们说，朱家老七生出来那晚，我家中尿桶满了，我就提着尿桶想倒进田里的粪坑里，刚好来了感觉，就蹲在田边解决下，谁知，我看到朱家在田里挖着土，不过我谁也没说，离开时，恰好碰见颜氏的身影，她指定也看到了，加上田氏去闹事，她一气之下这才告了官。” “啊，怪不得呢。你们还记得不，前些年我儿总是弄些鱼竿，说要去钓鱼，那天他回来的晚了些，被我一顿打，结果当晚就发热了，嘴里还喊着见鬼了见鬼了，不会就是田氏趁着夜色把那女婴抛进河里，刚好被我儿撞见了吧，只是我儿退了热后，竟不记得此事了。” “哎哟，所以说啊，不要做亏心事，老天爷看着呢，早晚都会有报应的，我以后可得对我孙女好些，女娃怎么了，养大了嫁出去，还能捞笔彩礼，而且我孙女听话的很，平日里帮家中干了不少活计，我可不像朱家那些心狠的。” “.........” 几个长舌妇打听完所有的事，就不搭理朱贵九了。 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晦气。 朱贵九见没有果子吃，也识趣的离开。 回到家中，李长圈刚好做完饭，是用糙米和后院种的几种菜，一起熬成的糙米菜粥。 只放了一丢丢盐。 至于鸡蛋，他一颗也舍不得吃，准备攒满一篮子拿去镇上卖了。 知县大人说了，等外祖母外祖父死后，会把他们的尸首归还，到时候肯定得在镇上给他们置办两个棺材，人死后是不能进村的。 李长圈准备将外祖父外祖母葬在村外，这又要一笔开支。 刚刚他从外祖母的屋里翻出了藏在床下的银子，一共八两。 是他临走前，外祖母悄悄告诉他的，还让他发誓，一定要给贵九娶上媳妇，不能觊觎他的房子。 如此算来，八两根本不够花。 可不就得省一点吗。 “我要吃鸡蛋，鸡蛋！我不要吃这破粥，不给我买肉包子就算了，还不给我吃鸡蛋，我要告诉爷爷奶奶你欺负我！” 第326章 颜清沁 “爷爷奶奶？你很快就没有了，你也告不了状了，你不吃？行，那你就饿着吧，我吃，记住，你已经没有爹娘了，如今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如果以后你不听我话，那你就自己找东西吃吧，我可不管你。” 李长圈本就对朱贵九没什么亲情，满打满算这次搬到百花村，才第二次见他。 之前惯着他，那是因为娘和大哥，现在他们都在地牢里了，李长圈自然不肯被小孩欺负。 他抢过朱贵九面前的碗，倒进自己刚刚吃完的碗中。 将两碗糙米菜粥吃的干干净净。 朱贵九傻眼了。 他坐在饭桌上大哭不止。 可李长圈压根不搭理他。 他吃完把两个碗拿去厨房洗干净，随后就去给田里浇水了。 那么多庄稼，以后都得靠他一人。 李长圈自然得吃十分饱才有力气干活，至于朱贵九，那么肥，饿一顿死不了。 同一时间的颜夏，也刚吃完饭，她抱着孙女在自己的庭院里溜达，小婴儿一天一个样，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团子胖了许多，两颊的肉微微凸出来，像两颗小肉球一样，团子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的，鼻子小小，嘴巴嘟嘟，可爱到爆炸。 “咱们清沁长大定是大美人。”颜夏早就给团子起好了大名，颜清沁，希望孙女活的明白，品行端正，拥有美好的人生，加上两字都是带水的，刚好对应了孙女天生带水的命格。 她看着怀中的团子，越发喜欢，克制不住的用嘴巴裹了下孙女的脸颊，轻轻一吸，松口时粉嘟嘟的小脸竟然还会回弹。 颜夏的心都化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心里松了口气。 刚刚她那副模样，像极了痴汉。 可孙女太可爱了，根本招架不住啊。 “嗷~~”团子噘着嘴叫了一声，眉毛紧紧皱起，似乎在发力，没过多久，颜夏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臭的飞起。 是谁说奶娃娃拉屎不臭的啊，颜夏差点将晚饭呕出来。 “团子拉屎啦，快把她抱进房中，换洗一下。”颜夏刚刚的慈爱消失不见，她举起团子扭过头。 直到将团子交给奶娘，颜夏眼中的嫌弃才消失不见。 “我果真不是当妈的料。” 颜夏松了口气，还好统子没把她送到生娃前，不然她会崩溃的。 她实在接受不了，给孩子擦屎抹尿..... 罢了，以后当个出钱的婆婆就行了，总归有奶娘在，出力这事用不到她。 颜夏等团子洗完屁股换好干净的衣服，才重新抱着她在庭院逛了起来。 彼时的江南县，东城门二十里外一个破庙里，浑身臭熏熏的王光耀双眼无神的看着破旧的房梁，破庙的顶破了好几个大口子，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屋里就会被水淹，只能坐到案桌上，待到天亮，雨停后再用木盆把破庙里的水一盆一盆舀出去。 破庙不大。 只有一张供奉食物和燃香用的案桌，案桌边各铺了两张稻草席子，左边睡着王光耀，右边是空的。 中间堆了个简易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烧的漆黑的锅，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很丑。 应该是土烧成的。 锅里装了黄绿相间的糊糊，隐约还能看到青色，让人看了都不想吃。 跟呕吐物有的一拼。 天已经暗了下来，破庙里没有窗户，只能透着缺了半扇的大门，看向外面。 “哒哒哒——”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王光耀眼皮眨了眨，他撑着胳膊，从稻草床上坐起。 “娘，给我带肉包子没？” 说话时，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眼里满是期待。 “没有，今天娘没找到活计，附近的村庄都不咋富裕，娘说洗一盆子衣服只要一个铜板都没人干，没办法，娘只好到附近山上挖了些野菜回来，锅中的糊糊你吃完了吗？娘给你煮野菜汤吃。” 一个多月而已，王陈氏瘦的没了人形。 她的脸颊凹陷下去，颧骨看着更高了，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死气。 “啪——” “娘，你不会洗两盆衣服收一个铜板啊，真是没用，包子买不来就算了，连个馒头都没，天天就知道吃些野果子野菜菌子的，我都吃吐了，娘，儿子要吃肉！” 王光耀一听没有肉包子，随即捡起稻草边的土块砸向王陈氏。 刚好击中了她的腹部。 王陈氏疼的蹲了下来。 耳边还充斥着儿子的咒骂声。 “儿啊，娘没用，娘明天跑远些，去另一个镇上看看，娘就是扛粮袋子，也要给你买肉包子，儿啊，你放心，娘会多赚些钱，给你看病的，等你腿治好了，娘就再给你娶个媳妇。” 王陈氏却并未怪罪他，反而低声下气的讨好王光耀。 “有那功夫你都不如去找念儿，求求她，让她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一些钱。” 王光耀将主意打在了于念儿身上。 “娘找了，于家说你们已经和离了，娘话都没说几句，就被赶了出来，他们说，要是再看见娘，就要打人了，于念儿那个小娼妇，翻脸不认人，心狠啊，娘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娶她的。 彩礼高就算了，嫁进来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吃喝花钱，你大姐的首饰全被她要走了，指不定还私藏了呢，听她村里人说，这小浪蹄子已经二嫁了，嫁给镇上开肉铺的掌柜了，你看看，这才多久，她就全然忘记你了，心里当真是一点都没有你啊，你图她的容貌，可她只看中钱啊，儿子。” 听到王陈氏的话，王光耀双手握拳，捏的青筋都起来了。 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娘，别提她了，等我腿好，赚上许多银子，儿子带你住到皇城，到时候就让于念儿这个贱妇后悔去吧。” 他摸了摸膝盖，已经不痛了。 只是..... 也毫无感觉了。 “好，儿啊，有你这句话，娘就是累死也得赚钱把你的腿治好，你放心，娘明天一早就出去找活干。” 王陈氏抹了把泪。 腹部的疼痛早被她抛到脑后了。 第327章 黑夜进山 她爬起身来到锅边，发现早上离开时熬的糊糊竟然还在锅中。 儿子竟一点都没吃。 凑近一闻，还有些酸味。 一天，就吃了早上一顿，王陈氏饿的肚子咕噜噜的响，她干脆将酸了的糊糊全部吃光，给她的宝贝儿子熬新鲜的野菜汤。 “娘，我们村里的田地你全卖了吗？就没留一点？” 突然，王光耀像是想起什么来。 他转过头，问向王陈氏。 “傻孩子，当然全都卖了，不卖了娘怎么给你在镇上买的宅子，给你还的债，娶的媳妇？回不去啦，村子离城里近，万一那些歹人突然想起咱们，找到村子里，咱们连命都没了，就好好呆在这破庙吧，趁着天还没冷，娘多赚些钱，到时候咱们去别的县城租个房子，重新开始。” 王陈氏一边用木勺搅拌锅底，一边缓缓说道。 “那，大姐呢？她被那些打手卖到哪去了，您找人打听到了吗？” 王陈氏摇摇头。 “娘都都不敢进城，上哪打听啊，就算找到你大姐，也没用的，你姐夫，呸呸呸，什么姐夫，邓求知那个贼子心跟于念儿一样狠，自然不会去救你大姐，你大姐身无分文，帮衬不了你了，跟废人有什么区别，来，不提她了，汤煮好了，趁着热乎快来喝吧，等凉了野菜苦的很，娘明天去找活计干，争取给你买个馒头回来吃，今天先忍忍。” 破庙里没有碗，王光耀只能坐在床上，端着锅吃。 由于锅太烫，他又抓了把稻草垫在大腿上，这才好受些。 锅里的汤，绿的不行。 王光耀看着都没胃口，可他为了吃肉包子，已经饿了一天了。 不吃不行，他只能硬着头皮舀了一勺又一勺。 没有盐、没有油、更没有糖。 野菜汤除了草味和苦涩。 什么滋味都没有。 跟喝药似的。 填饱了肚子，锅里还剩下一些，王光耀不肯再多喝一口，他嫌弃的将锅搁在地上，由于放的太用力，锅里的汤汁溅了出来，王陈氏心疼的不行。 这可是她找了半天，才寻到的野菜。 没有农具，一根一根从土里薅出来的。 她把锅端起，用勺子吃光了里面的野菜，就连一滴汤汁都没留下，吃完又拿起锅，准备去河里洗干净，临走时，还嘱咐了王光耀，生怕他不肯擦洗身子，再爱儿子，她的鼻子也接受不了这种臭味。 “儿啊，娘去河边洗锅，等会给你烧点水，你自己擦擦身子，晓得不？” “嗯，知道了。” 王光耀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 可王陈氏已经习惯了。 她来到河边，蹲了下去，由于野菜汤一滴油都没有，只是淘洗两下，锅勺就干净了，河里的水是活水，洗的时候，脏水已经流走了，所以王陈氏片刻等待都没有，直接舀了一锅回去了。 她把勺子搁在案桌上。 捡起堆在一旁的枯叶树枝。 由于没有柴刀，王陈氏只能去山中捡些掉在地上的散碎树枝树叶带回来，虽然比较麻烦，可烧起来容易。 “儿啊，看着点火，娘去山下看看有没有菌子野菜啥的，弄来明早吃，顺便再捡些柴来。” 枯树叶烧的时候烟很大，庙里没窗户，通风不好，虽然屋顶有不少洞，可烟很难窜那么高，实在呛的很，加上闷热，王陈氏坐不住了，哪怕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还是打算去山下转转，今天天气不错，月光很亮，勉强能看清。 “娘，天都黑了，出去干啥，明早再去呗。” 听到儿子的话，王陈氏倍感欣慰，她以为儿子终于懂事知道关心她了，其实王光耀是怕他娘死在外边，往后没人照顾他。 “没事，娘看得清，娘去碰碰运气，要是捡到菌子，明早娘就能走早些了，肯定能找到活干，到时候娘给你带馒头吃，记得啊，看着火，不用烧滚，等稍微热些就把火灭掉吧，千万别用冷水擦，过会就冷了，小心染上风寒，布就在你头上木杆子那挂着，娘去了啊。” “嗯，知道了。”王光耀心里有些难受。 莫名的。 他没太在意，继续躺在稻草堆上，双眼透过房顶的破洞看着外头的星空。 破庙建在山脚下，出门左拐就是上山的小路，这里人烟罕见，偶尔才能看到几个附近村子的村民背着竹篓拿着柴刀来砍柴。 王陈氏在月光的照耀下，踏上小路。 外头虽然能看清，可山中毕竟有树木挡着，所以视线很不清楚，小路上的野菜树枝都被她捡完了，所以王陈氏没多停留。 她径直朝山里走去，遇到一处茂密的树林，王陈氏心里大喜，她弯着腰，边走边在地上找着，果然，遇到好几个菌子，她捡起来放在自己编的简易竹篮里，这种圆菌子最是鲜甜，什么都不放，光是煮汤都好喝，等拿回去，明早给儿子煮菌子汤，他肯定很开心。 王陈氏高兴的想着。 她弓着身继续前进，由于一直看着地上，她并未注意到四周起了雾，等走了三十米后，王陈氏才站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腰背。 顿时，她傻眼了。 原本广阔的树林，现在可见度半米都不到。 完全辨别不了方向。 还伴随着雾气。 大晚上为什么会起雾？ 王陈氏心里有些慌，她从小就生活在江南西城外的村子里，四周都没有山，此处地方离她家至少三十多里地，她自然对山不是很了解。 更不知道晚上千万别进山。 “沙沙沙——” “咕咕咕——” “嘶嘶嘶——” 四周异常安静，除了路过的鸟叫声和树叶被风吹动而发出的沙沙响声，以及不明的昆虫外，再无他人。 王陈氏心跳加快，她不打算采菌子了，必须下山，立马下山。 只见她飞速转过身，又捡起脚边的粗树枝，充当拐棍，山中蛇多，她前些日子进山也碰到过几次。 虽然大多数是无毒的草蛇，可也有毒蛇掺杂其中。 未免被毒蛇咬到，她拿着树枝用力拍打前方的草丛，想吓跑它们。 第328章 找娘 可走着走着，她感觉不对劲了，怎么越来越黑，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了。 刚刚来时的路，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 “咚咚，咚咚，咚咚咚——” 王陈氏竟然听到了心跳的声音，是她自己的。 她手开始颤抖，硬着头皮往前走，提着的竹篮掉落在地也不敢捡了，她现在只想下山。 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久，走到王陈氏的心里已经崩溃。 她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片微弱的亮光。 王陈氏丢掉手中的树枝，迈开老腿向前跑去。 她离得越来越近，本以为终于出来了，可还没等高兴，王陈氏就大叫出声。 “啊——” “救救我.......” 第五个字还没蹦出来，就听到了“砰”的一声。 原来这竟是一处断崖，那微弱的光，就是月光照在了断崖石壁上而折射出的光芒，由于王陈氏跑的太快，根本刹不住脚步，她直直掉了下去，脑袋砸在小溪流里的石头上，开了花。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染红了这片水域。 王陈氏抽动了两下，她眼睛死死睁着，嘴巴还在微微张合，似乎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可下一秒就没了声息。 这种高度，谁都活不下来。 天色逐渐泛白，王光耀从睡梦中醒来，却不见他亲娘的身影。 “娘，娘——” “人呢？” 王光耀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他以为王陈氏去河边打水了，可锅还在木灶上，跟昨晚一模一样，他摸了一把，冰凉的，再看对面的床铺，压根没人，上面放着一件干净的里衣，是娘准备洗完澡后换的。 王光耀心里一紧。 娘昨晚没回来？ 他想出去找，可大腿以下一点感觉都没有，更别提走路了，他只能勉强坐起来，甚至连挪动都只能靠双手。 王光耀只能坐在床上焦急的等待着。 他等啊等，等到了太阳升起，接着落下。 天又黑了。 娘还是没回来。 他饿了整整一天。 也憋了整整一天的尿。 王光耀艰难的爬到了，木质的尿桶边，说是尿桶，其实就是个深一些的盆，是王陈氏在路上捡来的，破破烂烂，还缺了口子，里面肮脏不堪，只用一块木板盖住。 以往王陈氏出门时，都会把尿桶端到王光耀床边，让他方便拉屎撒尿。 昨晚吃饭，王陈氏嫌臭，就端到远处去了，她准备早上再倒的。 可惜，再没回来。 炉子边还有个像小板凳的东西。 只是中间挖了个大洞，王光耀想拉屎的时候，就会把这个板凳架在尿桶上，就能扶着柱子，坐上去拉屎了。 尿桶里半满。 沤了一夜，臭味十足。 王光耀皱了皱眉头，解开裤腰带，侧着身子放了水。 由于双腿不便，他一天几乎都不喝水，除非渴的不行了，反正吃的糊糊和野菜汤里也有水。 本身昨晚吃的野菜汤就不抵饱，加上一天没吃饭，王光耀饿的烧心，他胃酸返了上来，难受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下他没心思看天空了，脑海里幻想着王陈氏的去向。 是遇到野兽了，还是摔倒晕过去了，又或者是丢下他这个累赘，去找大姐，然后享福去了。 王光耀想了又想，直到困意来袭。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王光耀等不了了，他离开了稻草床，缓缓向外爬去。 回想娘的话，他找到那处上山的小路并爬了过去，路上都是泥巴石头，王光耀的双手很快就磨出了血印子。 他又疼又饿，心里还烦躁的不行。 “娘，你在哪啊——” “娘——” 喊了许久也没有回应，只有被他声音惊到而飞走的鸟儿。 王光耀爬一会，歇一会，可转过头一看，发现他顶多爬了半里地而已。 “娘——” 又是一声喊叫。 依旧没人回应。 王光耀放弃了，他昂起头看了看日头，已经是大中午了，而他浑身是汗，渴的不行，刚好耳边听到了水流声，他转过方向，爬过去，看到一条小河流，他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舒爽的吐了口气，只是这水带着一股铁锈味，不咋好喝。 水边有个树林，王光耀隐约瞧见一片白色。 他爬过去才发现是菌子。 于是高兴的采了许多，可没东西放，他干脆脱了外衣，把菌子包起来。 由于找不到娘，王光耀准备回破庙煮菌子汤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时用了一上午，回去自然也用了一下午，他双手包裹着裤脚撕下的布，这才没有继续扩大伤口。 傍晚，王光耀从河边用锅打了水，他先把锅往前挪一点，再爬过去，就这么一爬一挪，明明只需要走两分钟的路程，他用了整整小半个时辰。 天都黑了，他才艰难的吃上菌子汤。 这边如此艰苦，颜夏那边却在家中开派对。 今天是小己和小素还有新来的一个丫鬟的生辰，颜夏亲自做了个蛋糕，还在城尾宅子的大花园里弄了户外烧烤。 过生辰的小己三人，各自许了愿又一起吹了蜡烛切开蛋糕。 每人尝了一点后，开始正式的烧烤晚会。 花园的树上、亭子、庭廊都挂上了灯笼，哪怕是黑夜依旧明亮。 烧烤的香味四处蔓延，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就连小团子也啊啊直叫唤，可惜她没有牙齿。 只能喝着奶娘的奶，干流口水。 今天的烧烤有羊肉串、猪肉串、脆骨串、猪大肠、鸡肉串、鸡胗、鸡肝、鸡肠等等。 数不胜数，愿意吃啥就自己烤，共有五个烤架。 不光是烧烤，还弄了酒和饮品。 以及果盘来解腻。 夏天就该这么玩。 吃到一半，团子睡着了，颜夏让奶娘抱着团子先回去，小荷不放心，带着常福跟着一起回去了，颜夏留了下来，她今晚喝了许多烈酒，最后不省人事。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 “小己，我是怎么回来的。”颜夏喉咙有些干，她喝了口小己端过来的水，这才舒服些，随即问道。 “颜婶你喝多了就趴在石桌上睡觉了，谨于看你差点滑倒，就抱着你上了马车，送您回来了，我没喝酒，伺候您换了衣服，又给你喂了点解酒汤，才去睡觉。” 第329章 小己的生辰礼物 小己老实回答。 “哦，知道了，对了小己，婶子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昨天忘记给你，来，我给你戴上。” 颜夏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型的首饰盒，打开后，她取出一只镂空金镯给小己戴上。 “婶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小己有些惶恐。 “必须要，这是长辈赠与小辈的祝福，希望我家小己往后每年生辰都康健快乐。”颜夏笑着摸了摸小己的头。 “婶子.....谢谢你。”小己的眼圈瞬间红了。 “好了好了，千万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这边还有两根鎏金簪子，样式怪好看的，你等会拿去分给小清她们两人，就说是我送给她们的生辰礼物，昨个忘记给了。” 颜夏见小己要哭，赶紧转移话题，她又从首饰盒的里层拿出两根簪子递给小己。 鎏金而已，做工再好，也比不上镂空纯金镯子贵重。 小己感动之余，又有些小雀跃。 颜婶对她的好，可是独一份呢！ (????) “好，婶子，我这就去拿给她们。”小己说完，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哪里还有平日的稳重。 颜夏扬起嘴角，目送她离开，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也对，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呢。” .... 颜府上下其乐融融，主子和善、下人本分忠心，府里花香草绿树木旺盛，到处盎然着生机。 哪怕随便碰见一个洒扫的丫鬟都会发现她的神情很放松，没有一丝一毫的紧绷。 就像身处自家一样。 颜府伙食好，米饭随便吃，吃腻了厨子还会换面食，做些包子馒头面条之类的，都是最贵的精面粉做的，菜呢统一的六道菜，三荤三素，不像别的府上，下人只能吃主子剩的，又或者顿顿都是素的。 吃完饭还能领水果，有时是西瓜，有时是桃子。 总归都是当季新鲜的水果。 遇上节日，颜夏会给每个人发过节费。 基本上是每人一两银子。 每周还有一天休息日，可以出去玩，逛逛街买买东西啥的，也可以躺在房间睡懒觉，哪怕签了死契也依旧有月钱，等级越高月钱越多，比如小己，贴身一等大丫鬟月钱高达二两银子。 就连倒恭桶的末等小丫鬟一个月也有半两银子。 这还不止呢，颜夏在下人进府的时候，会让小己记下所有人的生辰，若是有人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就按照进府那一日算，就当重新开始人生了。 每个下人的生辰都会收到一份礼物，男的一般是衣物鞋子，女的是首饰。 像昨天那种生辰宴是刚好碰巧三个丫鬟一起过生日，其中还有个颜夏最疼爱的小己，这才办的如此热闹。 能被买进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是孤儿，所以就算碰上休息日，府中要是忙，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来帮忙，没有一个人会恃宠而骄，他们把颜府当做自己的家一般爱护。 “小素，莜莜，这两根鎏金簪子你们一人一根，这是婶子送给你们的生辰礼物，记得日日戴在头上，这样婶子看了会更高兴，知道吗？” 小己看了看两根簪子，一根是桃花簪，簪子花朵圆而大，戴上肯定明艳亮丽，小己觉得它适合莜莜这种活泼开朗的性格。 另一根是兰花簪，雕刻的秀气又素雅，比较低调，更适合小素。 各有各的好。 小己说完后，把对应的簪子放在她们的手上，果然两人都很喜欢。 “谢谢主子的赏赐，旺己姐姐，我们要不要去主子屋里磕个头啊？”刚进府里才二十天的莜莜问道。 “不必刻意去感谢，婶子不喜欢看我们动不动给她磕头，你要是碰到婶子卖个乖就行，你刚来不知道，等待久了你就懂了，行了，去把早饭端到桌上来吧，婶子昨天喝多了酒，不喜荤腥，早上就弄个素粥配几个爽口的小菜就行。” “好嘞，多谢旺己姐姐的教诲。” 莜莜听完，扬起明媚的笑脸。 “谢谢主子也谢谢姐姐。”小素也跟着说道。 小己其实才十五，莜莜和小素都比她大，奈何小己职位高啊，府中乃至两个铺子的下人都归她管，哪怕是谨于跟她也是平级，只不过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而已。 况且谨于并未签卖身契。 所以人人都称小己一声姐姐。 “不必谢，去忙吧，我伺候主子洗漱。” 小己端着水回到颜夏屋里，颜夏已经自行穿好衣服了，今天没什么事，又不打算出去，她就随意套了一件较薄的轻纱衣，夏天太热了，颜夏恨不得打着赤膊才好。 “婶子，刷牙吧。” 小己把昂贵的牙膏抹在牙刷上，这牙膏里有珠粉和各种药材，一罐价值八十两。 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可颜夏是谁啊，她是富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前半生活的那么抠，她现在要奢靡一把，就用！ 什么贵用什么。 不光她用，儿女儿媳房中都配了一罐，全都得用，就连下人，也个个拥有牙刷。 只是用的牙膏没这么贵，只要一两银子一罐，分量足得很，一天刷两次牙也能用上半年左右。 颜府上上下下牙齿都很干净，口气也很清新。 这在古代难得一见，不是谁家都能用得起牙刷的，顶多拿个柳树枝子在嘴里戳戳，又或者简单用水漱个口就完了，就像颜夏刚穿来时的模样。 “咕噜咕噜——” “嗬，呸——” 颜夏漱了五次嘴，直到嘴里的沫子吐了个干净，她才放下牙刷和水杯。 刷完牙，她又拿起软布洗干净脸，接着涂上香香的霜。 “婶子，今天要梳发髻吗？要的话我喊小素进来。”小己到底是农家出身，哪怕现学也只会几个简单的发髻，上不得台面，所以平日里，如果颜夏要出门，都会让小素进来帮她梳头发。 “不必，今个我不出门，就在府里待着，你拿根簪子给我挽上就行，对了，庭院里的桂花开了，香得很，你去打些桂花下来，中午吃完饭我闲着没事，做道桂花红豆羹吃吃，要是味道不错，就加到铺子里卖。” 第330章 王淑芳的选择 桂花的香味很霸道，哪怕树离她的窗户很远，依旧能闻到。 颜夏想起来现代一道卖的很火的糖水。 于是她吩咐小己去打些桂花，中午闲着没事的时候，她做出来当下午茶吃。 “知道啦婶子，要多少呀，一碗还是半盆？”小己轻轻梳着颜夏的头发，问道。 “要不了那么多，小半碗就行了，桂花只是用来点缀下味道的，其余的还是留在树上散发香味吧。”颜夏回她。 “嗯，我晓得了。”小己话音落下时，手中的头发也梳好了。 她挑选了一根较为简单的玉簪为颜夏插上。 配上素色的轻纱外衣，看着很舒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行了，我吃早饭去了。” 颜夏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庭院去吃早饭，圆桌上只放了一碗粥，和三碟小菜，是酸辣黄瓜丁、青豆酱鸡蛋以及凉拌马齿苋。 温而不烫的粥，煮的烂糊，都不用嚼，喝一口粥再夹一筷子小菜吃下去，整个人都舒爽了。 “不错，今日的早饭我很满意。”颜夏夸奖站在一旁伺候的小素。 “主子，今天的早饭是小己姐姐特意吩咐的，她说主子你昨个喝了酒，不宜吃荤腥，所以让奴婢们特意弄些清淡的来。”小素并没有居功。 “嗯，不错，我吃完了，你收了吧。”颜夏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是满意小己还是满意小素的老实。 她吃过早饭，去了三进院子，看孙女去了。 此时此刻，距离江南县城外很远的凹嘴村里，王淑芳从一户人家的屋子里出来，她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 刚关上门就撞见了拿着锄头准备出门的牛富康。 此人就是牛花花的亲爹，也是邓求知安排他看管王淑芳的。 “芳儿，你怎么，你怎么......”牛富康看着本该在自家屋子里睡觉的王淑芳，竟然从亲弟弟的屋里出来，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呵，连我跟谁睡你都要管吗？你真拿你自己当我亲哥了？今个我不去地里了，要是有活计就找富春干，往后我的活都由他来。” 王淑芳整个人大变样。 她黑了，也瘦了，原本被养的白嫩的双手也起了茧子。 邓求知临走时发了话，必须让她干活。 所以牛富康每天都会带着王淑芳下地，她要是不去，就不给饭吃。 饿了两天后，王淑芳只能妥协。 地里的活计又累又枯燥，加上天热，晒的很，她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崩溃了，本想逃跑，却次次失败，惹得牛富康让小女儿牛小梅跟她一起睡，以此来监视她。 觉得此生都离不开凹嘴村的王淑芳彻底摆烂，她经不住牛富春的有意讨好，从了他。 昨天夜里，牛富春塞给牛小梅一颗糖，带着王淑芳回了他的屋子。 而他的媳妇兰氏则被赶到柴房睡去了。 兰氏性子懦弱，嫁过来这么多年只生了四个女儿，牛富春对她动辄打骂，她也只能受着，毕竟她娘家人都死光了，要是被休，她连个活路都没了。 “大哥，淑芳的活我来干，可我昨晚太累了，你让我歇一天，孩他娘，你去，跟大哥一起下地，我再睡个回笼觉。” 牛富春裤子都没穿好，他吊儿郎当的打开门，探着头对牛富康和兰氏说道。 “嗳，知道了，我这就去。”兰氏的背有些弯，她又喜欢低着头，所以瞧起来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牛富春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这叫什么事啊？要是邓老爷突然来，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还有你这样对得起弟妹吗？” 牛富康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哥，睡都睡了你气有什么用，这都一个来月了，邓老爷要是来早都来了，他估计早就将淑芳忘到脑后了，刚好兰氏无用，生不出儿子，我让淑芳给我生，有什么不好？你难道不想我留个后？总归不让她离开凹嘴村就是，往后别让淑芳干活了，我心疼的紧，对了，淑芳以后就跟我住了，你把她东西收拾收拾，拿到我家来，淑芳啊，你别走了，进来吧，咱们再睡个回笼觉。” 牛富春笑的十分淫荡。 他拉住王淑芳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砰——” 木门重重关上，里面传出了男女的嬉笑声，牛富康听的额角青筋直抽抽。 可他只有一个弟弟，能怎么办呢。 “弟妹，哎，你别下地了，你身子本就因为生产落下了病根，你在家吧，我让你嫂子陪你说会话。” 说完牛富康不敢看她的眼神，落荒而逃。 牛家已无长辈，而长兄如父，他亲弟弟这般畜生，说到底是他没管教好。 牛富康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凤萍，你别下地了，陪弟妹说说话，你俩去山脚下挖挖野菜，离远些，最好午时再回来，饭就让小梅做，地里的活计我和顺安就够了。” 虽然他每天都逼着王淑芳下地，可地里的活计压根就没多少，无非就是浇浇水，除除草之类的，王淑芳偷懒时，他也只当看不见。 可他没想到王淑芳因为不想下地干活，竟跟他亲弟弟勾搭上了。 “哎。”牛富康叹了口气。 整个人颓败的不行。 “怎么了当家的？出了什么事？”夏凤萍疑惑的问道。 “我说不出口，你去问弟妹吧，记得，别让她在家待着，去远些的山下挖野菜去。” 牛富康摆摆手，拿着锄头带着大儿子离开了。 夏凤萍是个急性子，她看牛富康不肯说，连忙拿着竹篮和铲子去找兰氏。 “弟妹，弟妹——” 刚走两步，她就开始喊了。 “怎么了，大嫂？”兰氏从厨房出来，看着她。 两家的房子靠在一起，离得很近。 毕竟没分家，除了吃饭，地也是一起种的。 “走，我们去挖野菜，我有事问你。”夏凤萍拉着兰氏就走，作为妯娌，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摸透了兰氏的脾性，从不会拒绝人，又是慢性子，还不爱说话。 由于太过好奇，她步伐很快，直到走的看不见房子她才松开兰氏的手问向她。 第331章 小娘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孩他爹气冲冲的回来，还让我陪你说话，富春那臭小子又打你了？” 兰氏摇摇头。“没打，他只是跟淑芳睡到一块了。” “什么？” “畜生玩意，竟然敢跟淑芳搞到一块？我就说大早上的怎么不见孩他爹带淑芳下地呢，合着这老贱蹄子勾上你家富春啦？这老玩意，也亏得富春能下得了口，还真是不挑啊，他到底想干嘛？不行，我回去帮你说说他，什么玩意，他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吗，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事，也不嫌丢人，村子就这么点大，总归才十户，家家户户都认识.....” 夏凤萍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她性格豪爽泼辣，平日里没少在牛富春打兰氏时拉架。 要说她最讨厌谁，那必定是小叔子了。 可没办法，她男人的弟弟，总不能让他们断绝关系吧。 “别，别去。”兰氏拦住她，小声的说。 “我是个没用的人，没给他生个儿子，已经很很对不起他了，如果淑芳的肚子争气，给他生个儿子出来，那我死时就能闭上眼睛了，随他去吧。” “你。”夏凤萍向来能说会道，这还是头一回哑言，她看着兰氏唯唯诺诺的样子，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总归他心思放在淑芳身上，以后也不会经常打你了，走吧，挖野菜去。” 兰氏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向前走着。 “你给我生个儿子吧，以后我都听你的！”牛家的卧房，牛富春刚结束一轮，他擦了擦汗，搂着王淑芳深情的说道。 “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生吗？”王淑芳没往心里去，她反正也出不去这个破村子，还不如过得快活些，跟邓求知和离后，她就像干枯的大地因为缺少水分而裂出无数道口子。 牛富春虽然年纪在这，可他长期干农活身体情况比邓求知好上许多。 他是暴雨，又是洪水，滋润着那片干涸的大地。 “能，你又不老，咱们多试试，等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立马去镇上给你买个银镯子回来，大哥疼我，邓老爷给他的银子，他定会分我一半，到时候我再给你扯两身新衣服，你跟村里那群臭娘们好好嘚瑟嘚瑟，美不死你！” “啪——”牛富春说完，还拍了一下王淑芳的屁股，他贼笑两声，猥琐的不行。 “银镯子我可不要，这破东西以前是给我家丫鬟戴的，最次也得给我买个鎏金镯子来。” 王淑芳不屑的翁了他一眼。 “哟，银镯子都瞧不上呢？邓老爷这么有钱呐？”牛富春就算再穷也是男人，哪个男人不要面子？他的语气有些冷，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他？他当然有钱了，镇上的颜氏糕点铺就是他开的，当然，只是一家分店，可奈何生意好啊，他勾搭上颜氏糕点铺的掌柜，不然那个骚狐狸能让他开分店？人家凭什么把赚钱的生意拱手让人，说他们之间没一腿，谁信啊？要不是那小骚货找上门来，害的我们吵了起来，我也不会一气之下闹着跟他和离，瞧瞧，刚好中了他的心意，他连一丝挽留都没，立马答应了。 为的就是跟那个小骚货住到一块，城里的房子有多贵你不知道吗？呵，我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伺候他那么多年，也没让我住上那么大的宅子啊，可他呢，愣是给那个小骚货买了，不然你猜他为什么把我卖到这个穷山沟里，为的就是怕我找他麻烦，耽误他跟那个小骚货缠绵！我儿在学堂读书，他早晚会考上功名，我是他娘，这是不争的事实，出不去又如何，等我儿功成名就，当了大官，他总会来寻我。” 王淑芳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可她心里明明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会承认自己错了吗？ 不会。 见她这么贬低邓求知，牛富春的心情这才好了些。 “他不要你，那是他蠢，我就觉得你好，瞧瞧你的功夫，谁能比得上啊，啧啧，可惜了哦，他不懂享福，愣是把这福气让给了我，淑芳啊，你给我生个儿子，到时候我把兰氏休了，带着你们娘俩出去，去找你大儿子，让他教咱们儿子读书，再给咱买个铺子，咱也卖糕点，争取过的比他们强！” 牛富春眼神微眯，他心里有了想法。 随即对着王淑芳劝道。 “怎么，你舍得休她？”王淑芳听到牛富春要为了她休掉兰氏，她突然有些得意。 原来抢别人的男人这么开心啊。 既然那个小骚货可以，她凭什么不行？ “当然舍得，她不过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长得不如你，功夫不如你，样样都比不上你，只要你生下儿子，我立刻休了她。”牛富春顺着她的话说道。 “哼，谁要给你生儿子啊，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两人连眼睛都没闭上过。 她都困死了。 “好好好，我搂着你睡，睡醒再好好疼你。” 牛富春又一次淫荡的笑了起来。 他搂着王淑芳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气热，两人不到一刻钟就各自转过了身体。 中午兰氏回来做饭，偷偷打开房门看了一下，见他们睡着，不敢喊醒他们。 于是她简单煮了锅野菜汤跟女儿吃了。 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招弟，给你小娘打盆水来。”牛富春率先穿好衣服，走出屋子，吩咐着小女儿。 “爹，小娘是谁？”牛招娣疑惑的看着他。 “呐，在屋里呢，往后你们就叫她小娘，把她当亲娘一样孝顺知道吗？赶紧去，打一盆水来，让你小娘洗脸洗屁股。” 用了哪处洗哪处。 他的话让王淑芳老脸一红。“去去去，你跟她胡说什么，招弟，给我打两盆水来。”洗过脸的水哪能洗屁股呢，庄稼汉子就是不爱干净。 王淑芳嫌弃的撇了撇嘴。 “知道了，小娘。”牛招娣怯怯的回应着。 牛富春的四个女儿，嫁出去两个，一个嫁到临县，一个嫁到对面山头的村子，各收了三两彩礼。 第332章 小素的休息日 彩礼钱被他死死攥着，偶尔去城里会买瓶酒喝，再逛逛窑子，几年下来，也都花的差不多了。 牛富春看着正在门口砍柴的三女儿，心里升出一股无名火，他大女儿和二女儿长得不错，像兰氏年轻的时候，所以十四岁就嫁出去了。 可三女儿牛引弟更像他，黑就算了，脸盘子又方又圆，像磨盘，又像村里唯一的老牛。 以至于十五岁还说不到婆家，他都把彩礼放低到二两银子了。 也没人看的上。 想到这，牛富春就来气。 等小女儿去端水的功夫，他一脚踹在三女儿的腰间。 “你妹去端水，你不知道帮忙啊，白长一双眼睛了，生的丑就算了，还偷懒，老子养你这么个赔钱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去，快去帮你妹端水，就会傻愣着。” 明明牛引弟在砍柴，可他全当看不见。 被踹的牛引弟疼的差点爬不起来，但是她不敢哭。 因为一哭，她爹就会打的更狠。 “知，知道了爹。”她疼的倒吸凉气，以至于声音抖得很，手中的斧头还差点劈在脚上。 “富春，我饿了，家里有鸡蛋没，等会给我用猪油煎个蛋吃。”过了一会，王淑芳在屋里喊道，她已经在牛招娣的伺候下洗完了脸和屁股，肚子饿的咕咕叫。 牛富康虽然没苛待她。 可吃的也好不到哪去，基本上他们吃啥，就会给王淑芳吃啥。 一个多月了，连油沫子都没吃上。 王淑芳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鸡蛋啊？咱家鸡蛋都归大嫂管呢，蓄满一篮子就拿到镇上卖了，这样，我让招弟去要颗来，家中刚好还剩了点猪油，都给你吃。” 牛富春跟王淑芳说话时轻声细语的，哪像刚刚骂女儿时那般凶。 “招弟，去你大伯娘家要颗鸡蛋来，就说是我要吃。” “知道了爹。”牛招娣声音很小。 她放下手中的盆子，朝着大伯家走去，盆子里面还装着王淑芳洗屁股的脏水。 有些黄，又有些白，飘了一层东西，看不真切。 由于离得近，牛招娣很快就回来了，她双手捧着鸡蛋，生怕摔碎了。 “兰氏，把这鸡蛋用猪油煎了，记得猪油放多点。”牛富春对她的称呼从孩他娘变成了兰氏。 “奥，知道了。”兰氏没什么反应。 她低着头应了一声，然后从厨房里出来，接过女儿手中的鸡蛋又回到厨房。 一刻钟后，牛富春和王淑芳坐在堂屋的饭桌上。 桌上面摆了两道菜，一个是菌子汤，一个是丝瓜炒青豆。 农家炒菜是不倒油的，只用一块油布，在锅中抹一下，所以丝瓜上飘着零星的油滴，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 今天吃的依旧是野菜糙米粥，只是比起昨天，稍微稠了一些。 王淑芳的碗上加了一个荷包蛋。 煎的黄澄澄的，看着就诱人。 牛富春也想吃，可他知道大嫂的性格，能要来一颗就顶天了，要是贪心，弄不好一颗都没有。 罢了，就当哄王淑芳了。 牛富春咽了口水，他移开眼睛，划拉起碗里的粥来。 耕耘了那么久，两人早就饿了，没一会桌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给母女三人留。 “嗝——” “你晚上随便弄点吃吃吧，饭菜我们吃完了，把碗筷收了去。”牛富春边说边打饱嗝，舒服的直叹气，人生不过如此了，有人伺候，睡得舒服，还能吃饱肚子。 他搂着王淑芳，幻想着以后，手还在她的肚子上比划着，仿佛里面已经有了他的儿子。 “干嘛呢，这才一天，到哪给你整儿子去。”王淑芳拍开他的手，娇嗔道。 不得不说，人与花朵是一样的。 都需要滋润，养料撒的越足，开的就越鲜艳，原本脸色灰败的王淑芳，只一天一夜而已，就瞧着年轻了许多。 “走，咱们趁着天没黑，去河边溜溜食，吃的太饱了，活动不开，别耽误晚上的正事。”牛富春拉着王淑芳走了。 “娘，我饿。” 见亲爹离开，牛招娣扯了扯兰氏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着。 “厨房还剩一点野菜，娘给你们煮野菜汤喝吧。”兰氏将饭桌上的碗筷碟子堆在盆中，本想洗干净，听到小女儿喊饿，便准备先去煮汤。 “娘，能放些盐吗，中午的野菜汤一点味道都没有。”牛招娣一听晚上还喝野菜汤，她姣好的脸蛋皱成了老太婆。 “家中没多少盐了，下次去镇上至少要秋收后，招娣你跟你三姐学学，懂点事好不好，别让娘为难。”兰氏看着漂亮的小女儿，她已经13了，容貌早已超越她两个嫁出去的女儿。 和引弟站在一块，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孩他爹之前提过，等招娣十四岁就把她嫁出去换彩礼，必须往高了要，把引弟那份给赚回来。 所以兰氏对小女儿说话一向很温柔，招娣也是母女三人中，唯一能吃饱肚子的。 “算了，娘给你那碗撒点盐吧，引弟，咱们就忍忍，你妹妹娇气，你别跟她学。”兰氏见招娣瘪着嘴不说话只好哄着她，说单独给她碗中放盐。 招娣这才笑了起来。 可兰氏没看到的是，引弟的眼神没了光。 “知道了，娘。”她蹲下来，洗着碗，回道。 月亮爬上了枝头，山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独牛富春的屋子。 “咯吱咯吱——”床板发出的声音响到半夜才停下来。 后半夜两人相拥而眠，毕竟山里的夜晚有些凉，没白天那么热了。 同一时间的双桥镇，家家户户也都进入了梦乡，直到天大亮后，街道才恢复热闹。 颜府的下人吃完早饭后都在各司其职的干活，今天是小素的休息日，她一大早就提着竹篮离开了颜府，直奔街道而去。 进府两个月，小素已经攒了二两银子了。 自从昨天收到颜夏送的生辰礼物，小素就一直在想怎么回礼，恰好今天她休息。 干脆去街上逛逛。 要是遇到味道好的吃食又或者是绣的精美的帕子，以及新奇的小玩意，她就买来送给主子。 第333章 遇小清 抱着这个想法，小素的心情轻松又开心，她哼着小曲，挎着竹篮逛起了街，路过一处卖荷包的摊子，她被绣工精美的荷包吸引住，随即停下脚步，站在摊边仔细挑选。 “小素？”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素扭过头看去。 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小清。 只见她瘦了一圈，脸色有些蜡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 “还真是你啊，哟，两月没见现在胖了许多嘛，看来颜府的伙食还挺好啊。”小清摸了摸肚子，有些得意的对着小素说。 “对啊，我们吃的确实好，米饭管饱，每天都有肉吃，主子待我们特别好呢。”小素没多想，她扬起笑脸老实回道。 虽然她跟小清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可到底相处了那么多年，也有点感情在的，没必要闹掰。 “一大早就出来给你主子买东西呢？啧啧，当丫鬟怪累的吧？”小清看她挎着竹篮，以为她给颜夏跑腿呢，随即带着同情又不屑的表情啧了两声，似乎在嘲笑小素傻，上赶子给人当丫鬟。 偏偏小素没听出来，她还以为小清在关心她呢，急忙解释着。 “没有啊，不累，府上都没什么活计，我每天起床伺候主子用完早饭，再打扫下主子的卧房就没什么事了，中午还能躺床上歇会，下午主子要是不在府上，我就在庭院晃悠晃悠，闲得很呢，这不，今个休息，我就想着出来逛逛，刚好前两天发了月钱，主子又送了我生辰礼，我就想着给主子回个礼，所以一早就出来逛了，你也知道，我绣工不好，我看这摊子上的荷包绣工不错，就想挑一个送给主子呢。” 小素说话时一脸的实诚样。 “月钱？她还给你月钱？你签了死契，她能给你多少哦，有那点钱你不如自己攒着，万一她良心大发，肯让你出去嫁人，你还能有笔嫁妆银子，到时候婆家都高看你一眼。 听我的，别回礼了，回什么礼，她能送你多好的生辰礼啊，别一天到晚傻乎乎的，小心被她卖了都不知道，之前我就让你听我的话，去嫁人，你非要给她当丫鬟，瞧吧，难得休息一天，给你高兴坏了，我嫁人后，天天都能休息，哎，这不，刚怀上，我婆婆非要丫鬟陪着我出来逛逛，说给我添两件衣裳。” 小清说完又一次摸了肚子，明明平坦不已，也不知道她摸个什么劲。 她脸上带着嘚瑟又有些得意，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小素是个傻子，而她聪明的不行。 小素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开心，她想解释清楚，不喜欢别人误会主子。 可听见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忍住了想还嘴的冲动。 毕竟小清是孕妇。 身子重要。 还是别跟她争执了，随她怎么想吧，总归主子的好，她心里明白。 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小素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改为了恭喜。“你有喜啦？这么快就要当娘了？天呐，恭喜你啊，小清。” “是啊，怀上了，正准备一会逛完街去铺子找我婆婆呢，她说要带我去镇上最好的医馆看看，要我说，浪费那钱干啥，都怀上了，安心等着月份到了，生产呗，是不？我婆婆偏不，哎，听说那医馆的大夫，把个脉就能知男女，一次要收一两银子呢，贵的很，哎哟，你看的这些荷包不怎么样啊，不如你跟我去逛逛吧，刚好陪我买两身衣裳，帮我挑一挑。” 小清凑到摊子前面扫了一眼，虽然绣工确实不错，可到底是摊子货，不值什么钱，哪有铺子里卖的荷包金贵呢，她嫌弃的撇了撇嘴，拉着小素离开。 也不管小素愿不愿意。 “反正你今天没事，就当陪我了，咱们都多久没见了，你想我不？哎，虽然我过得不错，可女子成亲后，到底是没那么自由，你又是颜府的丫鬟，咱们往后还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呢，呀，这家铺子的成衣挺好看，先逛这家吧。” 小清说完话，停在了一间铺子外，她眼神霎亮。 因为这间铺子里卖的成衣，全是绫罗绸缎，看着贵气极了。 她自从嫁到魏家，还是第一次出门。 兴奋的不行。 小素本想拒绝，见她这么开心，也不好泼冷水的，只能被她拉着走进了铺子。 陪着小清试了起来。 其实小清刚刚说的话，确实是真的，自从她有孕，原本不待见她的何氏，一下子变的慈眉善目起来，也不让她干活了，还准她上桌子吃饭，甚至还放话说给她做两套好衣服，等办满月酒时穿，可家中没人会做衣服，只能改为买成衣。 何氏思想极度封建，她不允许小清一个人出门，于是派了小春跟着，钱也是交给小春，由她来付。 总共就给了三两银子。 只能买些老旧花样或者颜色一般卖的不好的绸缎衣服。 但是小清不知道啊。 她还真以为随便挑。 “小素，你看，这件怎么样，好不好看？”小清从铺子的隔间走出来，她换上了铺子的衣服，是一身绯色绣彩蝶高腰曳地长裙，外面还搭了一件银红对襟短外衣，里外都是一套的。 小清走到铜镜旁，臭美的左照右照。 虽然店内的铜镜很大，却只能照到上半身，而且看得还不是很清楚。 于是小清顺嘴问着小素好不好看。 “好看，你瘦，这衣服显得你腰肢很细，特别适合你呢。”小素如实回她。 “你也觉得吧？确实好看，来，你摸摸，这衣服触感生凉，夏季穿凉快死了，看吧，让你当初不听我话，你要随我一起找个好人家嫁了，现在你也能穿上。” 小清喜欢的不行，她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穿绸缎衣服呢，再看身旁的小素，依旧穿着那日她离开时的旧衣服，此刻，她的内心十分膨胀。 说话间，语气都带着得意。 小素听到后，咧了咧嘴，其实她今天是故意穿着旧衣服出来的，毕竟要逛街，万一穿的太好，还不下来价格怎么办。 第334章 面子尽失 其实主子对府上的丫鬟奴才都可好了。 给他们每个季节都做了两套以上的换洗衣服，加在一起好几套呢，每套的颜色款式各不相同。 一级一个样。 比如她，是二级丫鬟。 夏季的两套衣服分别是海棠紫色对襟襦裙和藕粉色的大袖长裙外罩短衫，同另外两个二等丫鬟衣服一模一样。 而小己这种一等丫鬟，衣服就更多了，足足四套，有石榴红、湖绿、梅子青和黛螺四种颜色。 等级越高衣服越多，料子也越好，她的衣服算是中上等，全是繁香缎的，小己的衣服那就更好了，有浣云罗，提花锦等等，主子说，下人的穿着就代表着颜府的脸面，所以都往贵了穿。 哪怕是府里最末等的粗使丫鬟，也穿着较为便宜的素绸呢。 府中上上下下，无一人穿麻布粗衣。 她瞧着小清身上的衣服，都不如她的【工作服】。 只是当面打脸这种事，她做不出来，毕竟多年的性格一时间也改不了，小素只是对着小清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就这套吧，我穿着就行，不脱了，掌柜的，这身怎么卖的？” 小清怀着身孕，天气又热，她试完衣服，已经冒了细汗，铺子通风不行，闷得慌，她懒得试其他的了，刚好这身又十分满意，小清想直接买下，再穿着新衣服接着往下逛。 算了算日子，她生产时才春天，还得再买一身稍微厚些的，到时候满月宴穿着待客。 她扫视了铺子一圈，并未看到合心意的衣服，便想着去别家逛逛。 “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这套衣服只有乃是孤品呢，只有一套，别说在双桥镇了，就是在整个嘉孰县您也找不到另一套出来，瞧瞧这料子，都是上好的莲纱和雾晕缎做的，夏天穿真是又凉快又舒适，一套只要五两银子。” 如此普通的布料被这掌柜硬生生夸成了珍宝。 小素低下头，勾起嘴角。 果然吧。 不如她的衣服。 她记得小己姐姐说过。 她们二等丫鬟穿的衣服都是找人定制的，一套价值七八两呢。 “什么？五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不行，不能买，夫人只给了我三两银子，你去别家看看吧，什么身份啊，竟然敢穿五两银子的衣服，小心被夫人知道，骂不死你。”没等小清开口呢，站在旁边宛若雕塑的小春抢先一步说道，她语气不善，明明是个丫鬟，姿态却像小清的主子。 小素疑惑的望着她。 眼前说话的女子，从头到尾嘴巴都没张开过，她还以为这人是哑巴呢，合着她会说话啊。 只是，小清到底是她主子，话都没说，怎么丫鬟反倒插嘴了。 小素蹙了下眉，下一秒就松开了，她真是吃饱了撑的，又不是她家的事，她管什么管，想到这，小素后退了一步，权当看戏了。 “掌柜的，这衣服能便宜些吗？”小素脸色瞬间铁青，她没想到小春竟然当场下她面子。 看着合身的衣服，她不想脱。 随即问向掌柜，看看能不能便宜些，哪怕只买这一套，她也认了。 她不想在小素面前丢脸。 “呵呵，便宜是能便宜，可也便宜不到三两就卖啊，我本钱都赚不回来，你说我图啥，嗐，你赶紧换了去吧，别把我衣裳弄坏了，我这可是上等布料，弄坏了怕你赔不起。” 掌柜一听她只有三两银子，态度立马变了。 他催促着小清换衣服。 小清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较长的指甲把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痛感。 小清瞪了小春一眼，进了隔间，把衣服脱下，重新穿上她的旧衣服。 出来后，也不管小春了，拉着小素就走。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春连忙快步追去。 “让你看笑话了，这个丫鬟多年前就被魏家买来了，惯会恃宠而骄，经常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烦人的紧，咱们当初当丫鬟时哪敢像她这样啊，一点不知分寸，她一个奴籍贱人，还妄想踩着我，呵呵，等我生下魏家长孙，有她好果子吃的，到时候我让婆婆将她发卖，重新买两个听话的丫鬟回来。” 这话被后面的小春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神瞬间变了。 “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是贱人啊，你别往心里去，瞧我这嘴，说话不过脑子的，我也是气急了。” 小清看小素不接她话茬，当场反应过来。 她一句奴籍贱人，将小素也给骂进去了。 “没事，要不你自己逛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小素看着性情大变样的小清，有些厌烦，她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别走啊，难得见一次，你陪陪我吧，等我下次出来，估计月子都做完了，走，这家铺子看着也不错，陪我买两身衣服，买完我就放你走。” 小清是真的舍不得放小素离开。 将近两个月，她天天待在魏家，小春从不跟她说话，她只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嫁的夫君也是个少言的，婆婆规矩又多，伺候她时，光听她教训了。 小清真心憋得慌。 要不是等会得去铺子找婆婆。 她都想拉着小素坐着说一天的话。 “行吧，那你快点。”小素叹了口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陌生的城镇，小清好像也只认识她了，罢了罢了。 “掌柜的，你铺子里有没有二两左右的衣服？”这次，小清学乖了，进到铺子里，她没再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衣服，怕又闹出笑话来。 “有的有的，夫人，您看这套，还有这套，以及这套，都是二两银子一身呢，您要试试不？” 这家店的掌柜是女子。 瞧着四旬左右。 双手细长白嫩，保养的极好，要是不看脸，光看这双手，还以为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好丑啊，这颜色好老气，没有我这个年纪能穿的吗？”试过刚刚那套好的，再看二两的就瞧不上眼了。 小清语气很是嫌弃。 第335章 寒心 “有倒是有，就是价格嘛，得稍微高些，夫人您瞧瞧这两套怎么样？一套三两银子，一套是四两。”掌柜又指着另外两套说道。 “这套还不错，拿给我试试吧。” 到底是贵了一两银子的，虽不及刚刚那套五两的。 可也比二两的好看许多。 那三套真是要多老气有多老气，她又不是当奶奶了，哪至于穿深褐色衣服。 “好的，夫人您跟我来后院，我们铺子不大，没有隔间。”掌柜态度很好，她拿下衣服，放在胳膊上，掀开后院的帘子，等待小清先进去。 两人出来时，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怎么样？” 铺子里的铜镜比刚刚那家还小，小清懒得照镜子了，直接问起小素来。 “挺好的，这套不是高腰，你就算月份大了也能穿，不会显肚子。”其实小素觉得这套豆绿色更适合她，小清脸黄，穿绯色显得有些俗，还把她皮肤衬的更黄了。 只是，不好听的话，她不可能说。 所以两套衣服，她都挑着优点讲。 “我信你的话，掌柜的，这套能便宜些吗？我看你铺子里的这件棉麻春衫做工不错，两套一起三两银子卖给我行吗？” 小清眼睛很尖，她一眼就看到放在最拐角的棉麻春衫。 棉麻便宜，却比粗布和单纯的麻布要贵一些。 加上春衫上各绣了两簇花，看着一点都不廉价。 买上这件，就是两身了，也好跟婆婆交差。 “那可不行啊，夫人，这棉麻春衫上的绣花，可是我女儿亲手绣的，花了整整一个多月呢，您瞧瞧，上面的花朵栩栩如生，平日里我都卖8吊钱一件呢，您要是喜欢，我给您便宜一吊钱，要是两身都买，那一共算你三两半就行，您看如何？” 掌柜没答应。 小清有些不高兴。 “少夫人，你别挑了，我看刚刚那二两银子的就挺好，你买一身再加上这个春衫，还能省半两银子，多好啊。”小春插了句嘴。 “二两半可卖不了，本身这三套都是亏本卖的，您要是买二两一套的，两身我只能给到二两6吊钱。”掌柜怕她误会，急忙解释着。 她说完话，铺子顿时安静下来。 谁都不再张口。 小清穿着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她感觉脸面又一次被踩在了脚底下。 “哎哟，姑娘，我瞧着你有些面熟，你是不是颜府的丫鬟啊？”就在气氛尴尬时，掌柜看着小素，盯着她瞧了好几眼，试探性问道。 “是的。”小素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那天我去府上送衣服的时候，看到你站在颜掌柜旁边，你也知道，我们开铺子的，记性都好，只看你一眼我就记住了。” 马掌柜浅浅一笑。 她是寡妇，祖上几代都是开成衣铺子的，她的铺子与旁人不一样，里面的衣服有小半都是她和女儿们亲手所做，铺子还与几个相熟的绣娘合作，衣服做工皆为上等，那些绣娘跟她一样都是寡妇，靠着绣活来养活家里。 她家中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离回了娘家，平日里就帮她做衣服，二女儿嫁到临县，过得还不错，小女儿还在闺中。 她死去的男人，是上门女婿。 爹娘又只生了她一个，所以不存在什么亲戚争抢产业一说。 因为小女儿爱吃颜氏糕点铺的东西，她时常光顾颜夏的铺子。 这么一来二去，就相熟了。 颜夏只要定制衣服，基本上都是找她。 “这位是你好友吧？这样，我跟你主子关系不错，你主子又经常照顾我生意，我就把半两银子抹了，两身三两银子拿去便是，我就不赚她钱了。” 马掌柜赚了不少银子，她看小素与小清相熟的模样，干脆大手一挥，便宜卖了。 她嘴上说着不赚钱。 其实卖三两，至少赚了半两。 小素有些惶恐，她刚想张嘴拒绝，却被小清先一步抢了话。 “多谢掌柜的，我跟小素是多年的好友呢，小春，还不付银子，等什么呢，要是去晚了娘生气，我就说是你在耽误时间，到时候娘骂你可别怪我。” 虽然靠着小素才买到手，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小清立马拉着小春付了钱。 小素完全插不进嘴。 她急得不行。 “好了，我买完了，你去逛吧，我走了啊。” 小清生怕掌柜反悔，连忙溜了，那速度快的，一点都不像孕妇。 “掌柜的，半两银子我来给，她跟我只是萍水相逢，用不着借我主子的脸面给她便宜，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主子。” 小清不知道，她刚刚的行为彻底寒了小素的心。 “没事，卖都卖了，生意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主子的。”马掌柜不以为意。 “不行，一定得给，您收好。”小素固执的掏出半两银子，放到桌上，扭头跑了。 “这丫鬟，还挺忠心，生怕给颜掌柜惹事，不错不错。”马掌柜拿起碎银子，自言自语的说完后，把银子放到装钱的抽屉里。 本来怀揣二两巨款的小素，啥也没干，被耽误半天功夫，还损失了半两银子。 她气得不行。 先前悠哉的心情也没了。 “早知道就不搭理她了！真是蠢蛋一个！”走在路上的时候，小素暗暗骂着，也不知道是骂小清，还是骂她自己。 她回到刚刚看荷包的摊子，买了一个银丝绣莲花荷包，寓意好运连连。 别看是摊子。 一个荷包也要卖到半两银子。 还剩一两，小素又买了一个黄色的风车和草编的蝴蝶以及做的十分逼真的彩塑娃娃。 这三样是她买给团子的。 花了两吊钱。 剩下的八吊，她又花了三吊买了一些吃食装到竹篮中，准备带回府里和众人一起分享。 此时的颜夏，正抱着孙女坐在庭院的秋千上。 小团子已经起床了。 她喝完奶后，特别精神，咿咿呀呀的转着眼睛，看向四周。 “哟，奶奶的小团子这是想打探家里有没有钱呐？来，奶奶给你看，呐，这是咱家的院子，这是奶奶住的房子，团子住在后面，等你长大，奶奶就让你单独住一屋，到时候给你的首饰盒里装满首饰，什么贵奶奶给你买什么，嗯...衣服也不能少，就做百来身吧，你一天穿一身，不喜欢就扔，哈哈，满意不，奶奶的小团子？” 第336章 诊脉 颜夏说完，轻轻捏了捏孙女的小鼻子，一脸宠溺。 团子抗议的举起小手。 “啊啊啊——” “哟，咱们团子看来很满意呢，你放心，往后你就是富三代了，咱们团子生下来就不用努力，你想嫁人奶奶给你陪嫁铺子宅子庄子以及花不完的银子，不想嫁人奶奶也养你一辈子，嗯，你若是想招婿也行，只要团子开心，你就是招七八个，奶奶也支持你。” 颜夏看着粉糯糯的小孙女，越发喜爱。 “主子——” 刚跟孙女说完话，就听到小素喊她的声音，颜夏抬起头来看去。 “主子，我逛街时看到一个好看的荷包，送给你。”小素迎面走了过来，她站在颜夏面前，双手捧着荷包，递给了颜夏，脸上充满了期待。 “多谢小素啦，这荷包我会好好用的。”颜夏笑弯了眼睛，她把孙女放到腿上，快速的将荷包系在腰间，随后重新抱起孙女对着小素道谢。 “哪有主子谢我的道理，是我该感谢主子才是，主子送我的簪子特别好看呢，就是今早出府逛街，怕弄丢了才没戴，谢谢主子救我还对我这么好。” 小素看到颜夏当场用起她送的荷包，感动到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既然来到我这，那往后就是自己人了，不必跟我客气，今个你休息，怎么还起那么早，去逛街的话下午也能逛啊，怎么不睡个懒觉，你个傻丫头，对了，你早饭吃了没？没吃的话赶紧去吃，再过一会就吃午饭了，别饿着。” “多谢主子关心，我吃过早饭了，要我帮忙推秋千吗？”小素回她。 “吃过了就好，不用你推，今天你难得休息，别浪费时间在我这，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吧，睡觉玩乐聊天都随你。” 颜夏见她太过实诚，不会偷懒，于是强硬的让她回去休息。 “好吧主子，那我回去收拾下屋子，先告退了。”说完小素洋溢着笑脸离开，走路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刚刚来时她还忐忑不安呢。 怕颜夏不喜欢她送的荷包，毕竟才半两，对于颜夏来说太过廉价。 “这傻丫头，还知道给我送礼物，荷包上的绣图不错，眼光还挺好呢。”颜夏等她离开，这才仔细看起荷包的细节，她小声嘟囔着。 “啊啊——”团子见颜夏的目光不在她身上，连忙叫了两声。 “哎哟，咱们团子还是小醋包呢，就喜欢奶奶看着你是吧？走，奶奶带你去看花，也不知道咱们团子能不能瞧的清楚。” 颜夏抱着团子从秋千上站起来，走到花丛中，她随便折了一只最鲜艳的粉色小花，递到团子眼前。 团子立马上手去抓。 笑的十分开心。 “原来咱们团子喜欢花花呀，等你长大后奶奶给团子买个大宅子，在院子里种满团子喜欢的花，好不好呀？” 颜夏见她喜欢，干脆又折了一朵。 几秒后，两只小肉手上，各抓着一朵粉色小花。 “啊呜啊呜——” 团子的嘴巴一张一合，还发出啊呜的声音，仿佛在说好呀好呀。 祖孙俩玩的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城中间靠河的一家医馆里，小清靠在椅子上，她对面坐着医馆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他正在给小清把脉。 “确实是喜脉，就是月份太小，男女还暂且不知，可等七个月左右再来把脉。” “啊？还得等到七个月啊？这王婆子竟然骗我，说一个月就能知晓男女了，哎，早知道就不跑这一趟了，不过来都来了，大夫你再帮我儿媳瞧瞧，看她身子如何？要不要吃些安胎药什么的？” 何氏有些失望。 但是钱都花了，不能白来。 毕竟看一次诊要一两银子呢。 “安胎药哪能随便吃，是药三分毒，能不碰就不碰，她身体有些虚，平日里多补一补就行，但是别补过头了，万一胎儿过大，等生产的时候容易难产，还有，你儿媳现在月份浅，尽量在家休息着，记住，千万不能摔跤，更不能干重活，等过了三个月胎稳了再出来活动，好好将养着就行，真想知道男女，等七个月再来。” 这大夫是个人精，他看小清的脸色极差，头发没有光泽，精气神也不足，皮肤发干还蜡黄，估计就没吃好，吃饱过，加上何氏满脸刻薄相，他帮了小清一把。 出于可怜，他假装说小清不能受累，需要吃些好的东西补一补。 就当为了她的肚子，眼前的老妇短时间也不会苛待她了。 “行吧，这钱真好赚，一刻钟都没，一两银子就花出去了，小春，扶好她，咱们回家。” 何氏耷拉着眼皮，语气不善的说完，随后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轻轻扔到桌上。 付完钱，她转身离开，还不忘吩咐丫鬟搀扶好儿媳。 “小清啊，你回屋里歇着吧，中午烧好饭我让小春端到你屋子里去，能不下床就尽量别下床了，等胎坐稳了，你再出来，听到没？” 何氏还怪听话，毕竟事关她的孙子。 刚到家，她就让小清回屋子躺着。 她儿子魏大川今年二十八，有四个女儿，最大的都十三了。 也就是魏大川成亲十几年，还没个儿子传宗接代。 本就是独苗。 眼瞅着魏大川快三旬了，何氏怎么可能不急，这就是小清有孕后，她态度变化如此大的原因。 “知道了娘，我都听您的，我这就去屋里躺着，保证为大川平安生下儿子，您放心吧。”小清巴不得躺着呢，自从她嫁进来，过得比从前当丫鬟时还苦。 吃不饱就算了，天没亮就得起来伺候婆婆，又要操弄家里的大小琐事，晚上还得配合她男人。 一天下来就累到不行了。 何况一个多月。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怀孕了。 老天是眷顾她的。 “嗯，听话就好，去吧，回屋里吧，小春，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问你。”等小清进了屋子，何氏把小春带到堂屋里问话。 “说吧，今天陪少夫人逛街，都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跟男人说话吧？有没有老实？她那身衣服看着不便宜啊，花了多少银子，剩了没？” 第337章 夏日垂钓 何氏一连串的发问，让小春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句了。 她干脆把手上的包裹放到桌上，打开后，里面的春衫和旧衣露了出来。 “少夫人刚出门就遇到一个好友，听她们聊天，那女子好像是个丫鬟，也不知道少夫人怎么跟丫鬟玩到一块，那丫鬟的主子貌似有点名气，还挺有钱..... 少夫人买了一身夏衣和这件春衫，一共花了三两银子，一文不剩，就这，还是成衣掌柜看在那丫鬟的主子面上才便宜的，不然这两身得三两半呢，哦对了，成衣铺子的掌柜管那丫鬟的主子叫颜掌柜...... 奴婢也劝少夫人了，让她省着点花，买那二两银子一套的，可她不听，说不好看，老气的很，所以奴婢也没办法........” 此刻的小春仿佛监控成精。 她把小清出门后干的所有事都说的清清楚楚。 “什么？丫鬟？颜掌柜？怎么那么耳熟呢，颜掌柜.....颜......” 何氏一听到颜字，就觉得十分耳熟。 她总觉得在哪听到过。 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罢了，不想了，往后你放机灵点，我给你三两银子，你就真的全花啊，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拦着些，算了，买就买了吧，我心疼有什么用，若她真能给魏家生个金孙出来，这三两花的倒也值得，只是往后我们不在家中时，你务必要盯紧她，不许她跟那个丫鬟来往。 什么低贱的东西都要接触，要是被左邻右舍知晓我魏家的儿媳与丫鬟是好友，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行了，你去做饭吧，今天炖个鸡汤，煮好后，拿勺子撇下鸡汤上面的浮油，倒进碗中，再扯一个鸡腿，一并给小清送过去，鸡汤油最是养胎，希望我孙子长得白白胖胖的。” 心疼三两银子的何氏，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孙子，只能狠心出把血了。 等孙子生下来，她再好好调教小清。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熬鸡汤，剩下的鸡如何处置，留着给少夫人当晚饭吃吗，还是？”小春问道。 “装到食盒里，天气热，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最近我儿都瘦了，刚好给他补一补，中午我就不在家吃了，我去铺子里跟他们父子俩一起吃吧，你再炒两道素菜，装三碗米饭就行，下午你陪小清待在家，记得，别让她下床，更不许她出屋子，要是有人来找她，就说她不在。” 何氏的语气很不耐烦，她今天一共花了四两银子，心情能好到哪去。 “知道了夫人。”小春应完转过身出了屋子，她吞了吞口水。 等会扯鸡腿的时候，她得偷偷吃两口肉。 对了，鸡汤也得喝上一碗，大不了往里添点水。 作为魏家唯一的丫鬟。 小春的日子也不好过。 比起小清，她无非就是能吃饱肚子。 一年多没吃肉了，小春熬鸡汤的时候，口水泛滥到差点流出来。 “嘶，真香啊，是鸡汤味。” 躺在床上的小清嗅到窗外飘进来的香味。 她本想睡个回笼觉，瞬间瞌睡没了。 这香味太霸道了。 许久没吃饱肚子的她，闻到鸡汤的香味，差点哭出声来，可她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祈祷着，希望鸡汤有她的一碗。 约莫是祈祷有用。 过了一个时辰，小春端着托盘进来了。 托盘上有两个碗，一碗是鸡汤，里面有一只鸡腿，瞧着不大，肉比较少。 另一碗是米饭和炒菜。 “夫人让你喝碗鸡汤补补身子，今天中午吃的是米饭，没添糙米，软乎的很，你自己吃吧，吃完搁在桌上，我等会来收。” 小春的语气好了一些。 毕竟小清有了身孕，母凭子贵，她要是得罪了小清，被清算怎么办。 小春不傻。 “娘呢？”小清接过托盘，放在大腿上问道。 “夫人带着食盒去铺子里了，晚上再回来。” “行吧，我知道了。”听到婆婆不在家，小清松了口气，她端起鸡汤喝了一口，鲜的舌头都要吞掉了。 还真别说，小春虽然毛病多，还喜欢顶撞她，跟她对着干，可厨艺却十分好。 都是鸡汤，小春熬得就特别鲜。 以前小清在白家也喝过鸡汤，毕竟主子吃剩的东西都会给丫鬟们分食，她也尝过不少好东西。 白家的鸡汤寡淡无味，鸡肉也很柴，跟小春熬得完全没有可比性，小清吃的喷香，都没注意小春已经出去了。 此时的颜府也刚吃完午饭。 颜夏不喜欢睡午觉，下午又没事可干，她干脆薅起打算睡觉的颜贺成，拿着两根自制的鱼竿带着便宜老爹，去城尾的宅子里钓鱼玩。 “爹，这边有阴凉处，咱们坐这吧。”到了城尾宅子的花园，颜夏走到塘边，挑选了一处阴凉的好地方，她拿着小板凳坐了下来。 头顶上是茂盛的树叶，帮她抵挡了所有灼热的阳光。 “这塘里有鱼吗？我咋没瞧见呢。”颜贺成用着怀疑的眼光看向女儿。 “这塘里的水是从外面的河水引进来的，肯定有鱼。”说完颜夏自信满满的甩了一杆子。 颜贺成也紧随其后。 两人坐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杆子动都没动，塘边蚊子多，父女俩都快被蚊子抬走了。 “我去你的——啥破玩意，我神经吧我，大热天跑塘边晒太阳来了，爹，咱们回铺子吃点糖水去，热死我了，我感觉要中暑了。” 当手上被叮了第五个包后，颜夏愤怒的把手中的自制鱼竿用力一扔，拉着颜贺成走了。 两个大冤种傻坐一下午，光喂蚊子了。 半个时辰后，颜夏靠在铺子的二楼看着小河流水，吃着冰镇瓜果，舒服的直叹气。 “爹，我大概是脑子抽了，才会带着你去钓鱼，往后我再干这种傻事，请你拦着我，谢谢。”颜夏表情有些无语，她用手托着下巴，对着颜贺成说道。 颜贺成没接话茬。 他哪敢拦着啊。 自从女儿和离后，性格大变。 他怕的不行。 中午那阵，他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照样被女儿无情的从床上拉起来。 第338章 有喜 怎么办呢，宠着咯。 虽然受了罪，可颜贺成玩的还挺开心。 刚刚钓鱼时，他能感觉到女儿有了一些孩子气。 挺好的。 “可能是塘里没鱼吧，夏儿啊，你要是想钓，明天爹带你去个好地方。没蚊子还凉快。” 颜贺成提议道。 “不去了，马上秋收，我有的忙呢。”颜夏直接拒绝，九月玫瑰要采收，高产稻子也熟了，她可没空再去钓鱼。 “行吧，随你，以后有空你想什么时候去，跟爹说一声就是。” 父女俩在铺子待到晚上。 等酒楼和糕点铺子关门后，跟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到颜府。 晚饭是在颜夏的二进庭院里吃的。 由于下午吃了好几碗糖水，和一大盘冰镇瓜果，颜夏没什么胃口，她只喝了半碗汤。 “娘，您明天能去酒楼帮下忙吗？常禄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回趟百花村看看我娘。”吃完饭，碗筷刚被丫鬟收走，王静水就对着颜夏说道。 “行啊，你放心回去，酒楼有娘在呢，算了，常禄，你明天跟静水一起回去吧，娘给你们放一天假，在那住一晚再回来，对了，常禄你明天走时记得带些礼品，别空手上门，知道吗？” 由于不放心儿媳一个人回去，颜夏干脆让儿子陪着一起。 “行。”常禄答应的很爽快。 第二天一早。 两人就驾车离开了。 颜夏和谨于在酒楼里忙碌着。 “哟，金禄静水回来啦，这是回娘家？” 马车刚进村口，就遇到不少村民，关系不错的都一一询问两人。 常禄也耐心的回答她们。 “是啊，陪静水回娘家待一天，刚好休息下，最近铺子太忙了，不说了啊婶子们，我先带静水回去了。” “嗳嗳，你回吧。” 马车驶入王家。 “娘——”王静水刚到门口就高喊着。 王家大门是敞开的，常禄直接把马车停在了院子里。 马车上装了两袋半人高的精米，一袋精面，还有两斤肉以及糕点瓜果等物，作为礼品有些过于实在了，可对于农户来说，这便是最好的礼物。 常禄把东西一一搬了下来，堆放在院里的桌子上。 没一会，桌子就放满了。 “谁啊，是静水吗？”人未见，声音先到。 许春霞一边拴着衣服上的绳子，一边从后院走过来，王家的茅房就建在后院。 “哎哟，真是静水啊，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女儿不打招呼，就突然回来，许春霞心里有些慌张。 “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能回来啦，娘，我就是想你了，常禄，你把东西拿到厨房里收拾好，顺便把柴火砍了，我跟娘回屋里说说话。” 静水拉着许春霞进了屋子，还顺嘴吩咐常禄干活。 “知道咯，我的姑奶奶，用得着你说。”常禄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认命的干起活来。 “你老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当了十几年的母女，女儿放个屁，许春霞都知道她三天前吃的什么。 她拉着王静水坐在床上，问了起来。 “娘，你真聪明，我这次回来确实有事，前几天我身子就不快活了，不想吃饭，总是没胃口，哪怕是我爱吃的烧烤，也依旧吃不了几口，一闻到油腥味我就不舒服，感觉胸口堵得慌，娘，你说我会不会.......” 王静水怀疑她有了身孕，只是怕误会一场，让婆婆空欢喜，闹了笑话，她每天又很忙，抽不出空去看大夫，加上镇上的医馆掌柜基本上都跟婆婆认识，她要是一个人去医馆，那全家都知道了。 王静水不知道该怎么办，常禄是个大嘴巴，要是告诉他，等于告诉所有人，王静水就想着回百花村找她亲娘。 总归娘有办法。 “当真？哎哟我的静水啊，你总算熬出头了，娘高兴啊，娘日日乞求老天保佑你，老天终于睁眼啦。” 听到女儿的话，许春霞大喜。 她双手合十，上下摆动着，眼角还含着泪水，是高兴的。 “娘，还没看大夫呢，不一定是有孕，我......” “傻孩子，你娘我当初怀你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没胃口，闻不得荤腥，甚至连肉菜都不能瞧见，一看就吐，一看就吐，吐到后来，只剩酸水了，受了好大的罪，你跟娘当初一模一样啊，怀的肯定是男娃，对了，你吐了吗？” 许春霞打断女儿的话。 随即问起了细节。 “没有，就是觉得胸口堵得慌，闻到油腻的会想吐，但都是干呕，啥也没吐出来。”王静水老实回答。 “不可能啊，这样，你跟娘来厨房一趟，昨天娘刚熬了猪油，还剩了点猪油渣子，你尝一口看看。” 许春霞拽着女儿的袖子走到厨房。 厨房里，常禄正提着米袋子往缸中倒米。 “来，尝尝。” 许春霞无视了女婿，她快速走到碗柜边，打开碗柜，拿下扣着碗的碟子，将碗端出来。 又用手捏了一块猪油渣塞到女儿嘴里。 “娘，味道有些怪，呕——” “呕——娘，呕——”王静水话没说完就弯下腰，疯狂吐了起来。 早上吃的面条小菜混在一起，吐了一地。 又黄又白又青的。 “这是咋了，静水，你怎么吐了，娘，你给静水吃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吐了？”常禄放下米袋，走到王静水身旁，拍着她的后背，满脸的关心和心疼。 “哈哈哈，傻小子，你要当爹啦！静水啊，没事的，吐完了就好，娘等会给你煮碗粥，再炒个青菜给你吃，你现在见不得荤腥，娘给你弄些清淡的，青菜就过下水随便炒炒，不放猪油了，免得你又吐，常禄，你把静水扶到屋里去，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会，千万别动了胎气。” 许春霞高兴的眼角都在跳。 “当爹？我要当爹了？娘，真的吗？静水，娘说的是真的吗？啊？” 常禄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动都不敢动，他激动地问着母女二人。 “真的，真的！娘当初怀远山的时候就是这样，闻不得油荤，一闻就吐，你看静水，她也是，这胎怀的肯定是男娃呢，傻小子你要有儿子咯， 以后可得把我女儿照顾好啊，去，把静水带到屋里，这里娘来打扫。” 第339章 偏方 许春霞笑着将女儿女婿赶出了厨房，随即蹲在地上收拾起女儿的呕吐物，脸上一丝嫌弃都没有。 打扫完，她又拎起刚刚常禄倒了一半的米袋子，把剩下的全部倒进米缸后，舀了一勺，开始淘米熬粥，然后去后院择了半篮青菜回来清炒。 屋子里，常禄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他把王静水扶到床上，亲手帮她脱掉鞋子，让她躺下来，接着拿出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做完一切才对着王静水说道：“媳妇，你快躺床上休息，别动了胎气。” “你要把我热死呀，瞧你那傻样，知道的以为我有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变成了瓷娃娃呢，碰都碰不得。”王静水有些无语，她掀开身上的被子。 天气那么热，只盖了这么一小会她就浑身冒汗了。 “嘿嘿，好像是挺热，那别盖被子了，媳妇，你就躺床上休息吧，等娘熬好粥，你吃一点，刚刚都吐完了，肚子空了肯定很难受吧？等明天回去，我带你去医馆，找大夫好好给你看看。” 常禄摸了摸头，傻笑道。 平日里，两人就是欢喜冤家，你怼一句她回一句的。 现在的常禄，一口一个媳妇，也不喊静水的名字了。 腻歪的不行。 “确实有些饿了，相公，我想吃酸的，明天回去时，给我买些酸果子吃呗。”刚刚吐完，虽然漱了口，可王静水的喉咙还是被胃酸烧的发疼，加上嘴里没味，她难受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对啊，咱俩的小金库不是在你那吗？我身上就五个铜板，算了，都给你花。”常禄摸了摸口袋，掏出五个铜板，就这还是早上买完送给丈母娘的礼品剩下的。 他有些尴尬。 大话说早了。 “酸果子才几个钱，够了。”王静水笑出了声。 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相公，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有了身孕以后我就不怕了。” 王静水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小声说着。 “你怕什么？”常禄有些疑惑，难不成有人偷偷欺负他媳妇？还是有人背地里说她闲话？ “不是，我是怕嫁进来这么久还没身孕，婆婆会怪我，你看婆婆她，多喜欢团子啊。” “你想多了，娘不会怪你的，她跟我提过好几次了，让我们晚些要孩子，这样对你身体好，说来也奇怪，那几次我明明没弄进去啊，怎么就怀上了？难不成我身体太好了？” 常禄的话让王静水羞红了脸。 “你要死啊，大白天的说这些，也不害臊，婆婆虽然这么说，可我娘告诉我，没有哪个做婆婆的不想抱孙子，也不怕告诉你，之前娘托大哥带了好多补药偏方让我吃，说吃了能怀上孩子，还不让我告诉婆婆，我都吃烦了，有了身孕，总算能摆脱那些难吃的偏方了。” 一想到那些黑色的丸子，吃到嘴里苦不拉几还涩的不行，王静水就想吐。 “你娘咋又给你弄那些，不是让你别吃吗，万一把身体吃坏了，你哭都没用，你下次再吃我就告诉我娘。” 常禄听到她吃了许多不知名的药，心里对丈母娘有了火气。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亲娘都没催静水，搞不懂丈母娘催什么，那些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吃的没效果还是轻的，要是吃中毒了，以后有碍寿元，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无用。 “你发什么脾气，娘也是为我好，她怕我嫁进来这么久还怀不上孩子，别人说我闲话，我知道婆婆对我好，我就是怕她对我失望才想着赶紧怀上孩子，你凶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吃啊，那药难吃的不行，又苦，我每每吃完都难受好半天，还得瞒着你和婆婆，你以为我想吗？” 王静水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也红了。 把常禄心疼坏了。 “呸呸呸，我掌嘴，我没凶你，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偏方要是有用，还要医馆做什么？谁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下次别吃了，知道吗？就当是为了我，你要是身体吃坏了，我得多心疼啊，好了不哭了，真是小气包，说你两句就哭，往后咱孩子生出来也跟你一样，我一次哄两个，岂不是要了老命啦。” 常禄滑稽的模样逗笑了静水。 “去你的，咱孩子才不爱哭呢，对了，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啊？” 话题转的很快。 常禄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儿子女儿？随便啊，我都行，不挑，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我也随便，希望儿子能像你，女儿像我，相公，我们应该生不出丑孩子吧？”王静水越想越多。 “静水啊，粥熬好了，趁热吃一点吧，青菜娘没放猪油，就搁了一点盐，虽然不好吃，你也忍着吃几口，饿肚子对孩子不好。”许春霞端着饭菜进来，打断了王静水的思绪。 “常禄啊，你把被子放到静水身后，这样靠着舒服些。” 她吩咐完常禄，把饭菜放到女儿床边，端起碗喂了起来。 “哎哟，娘，我又不是断了胳膊，哪需要你喂我啊，我自己吃。”王静水抢过碗，自己一勺一勺吃的不停，一点都不矫情。 “呸呸呸，断什么胳膊，就会胡说，老天莫怪啊，小女无知，说着玩的，静水啊，快点跟我呸三声。” 许春霞听到她口无遮拦，连忙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几下，不光如此。 她又拉着静水连呸了三声，才放过她。 “多吃点菜，别光喝粥。”见女儿粥都快喝完了，菜才吃了两口，她又端起碟子，夹了两筷子菜，放到碗中示意女儿吃。 “娘，这菜不好吃。”王静水不爱吃青菜，她撇着嘴不肯吃。 “不吃也得吃，就当为了孩子。” 许春霞耐心哄着她，没办法， 王静水只能皱着眉头吃完碗中的青菜，又把粥喝的光光。 “这才乖，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要我哄你吃饭，说出去我都怕人家笑掉大牙，行了，你躺着歇会吧，常禄啊，今晚你别跟静水睡了，她刚有孕，身子不能碰，刚好晚上远山回来，你跟他睡一屋吧。” 第340章 饭后遛食 许春霞端着空碗和碟子刚准备出去，可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对着常禄嘱咐道。 “行。”虽然常禄自认为他不会碰，可丈母娘都说到明面上了，还是听她的话吧，总归就睡一晚。 时间过得很快，在夫妻俩幻想着孩子长大娶什么样的媳妇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半黑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家门口。 王远山走了进来。 “娘，妹妹妹夫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马车，王远山就知道，妹妹回娘家了。 只是，他不敢确定，还是问了一遍。 “对啊，你妹回来了，对了，她刚有身孕，你进去时小点声，别咋咋呼呼的吓到她。”许春霞湿着手从厨房出来，她正在做晚饭。 “什么？妹妹有喜了？果真？” 王远山又惊又喜。 “娘还能骗你不成？进去看看你妹妹吧，顺便把堂屋桌子收拾好，碗筷娘已经拿过去了，等一刻钟你就来端菜。” 许春霞笑着说完，就回去做菜了。 为了给女儿补身子她特意炖了鸡汤，担心女儿吃着觉得油腻，还把上面的浮油撇了，又往里搁了好些竹荪，这玩意吸油不说味道还鲜美，价格极其昂贵，要不是矮山上有片竹林，她怕是一辈子也吃不上，竹荪难以遇到，村里许多人都盯着那片竹林，还是今年运气好，才采到十来个，本想卖掉，晒干后一直忘记了，这才放到现在。 竹荪吃着还有股淡淡的竹子清香，中和了油腻。 脆爽鲜甜。 上次吃，还是小时候呢。 许春霞闻着鸡汤，口水泛滥着。 只要儿女不在家，她一个人吃饭，通常都用一碗野菜糊糊打发了。 所以，只在远山回来的晚上，菜里才能看见一点肉。 鸡，是她养来下蛋的。 可女儿有孕，她立马就杀了一只炖汤。 由此可见她有多疼王静水。 “吃饭啦，远山，过来端菜，常禄，把静水扶到堂屋里来——” 炒完最后一道菜后，许春霞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屋子里高喊着。 “来了，来了——” 王远山也高声回应。 等菜全部端上了桌，碗中也盛好了饭。 四人这才坐下开吃。 “静水啊，鸡汤娘都撇去浮油了，一点都不腻，你喝一碗，呐，这两个鸡腿都给你吃，娘知道你最爱吃鸡腿了，鸡翅膀常禄和远山一人一个。”许春霞拿了一个空碗盛了大半碗鸡汤，又撕了两个鸡腿放进碗中，递到女儿面前。 接着把两个鸡翅放到儿子女婿碗里。 她自己则是吃着没肉的鸡脚。 “娘，确实不腻哎，好喝，对了，这个菌子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脆脆的，还挺好吃。” 王静水从未吃过竹荪，她看着像丝瓜瓤一般的菌子，好奇的问向许春霞。 “这叫竹荪，长在竹林的，平日很难见到，你没吃过正常，娘一辈子也就小时候吃过一次，说来也是运气好，这才采到一些，呐，都给你炖了。” 说话间，许春霞又夹了一筷子竹荪放到女儿碗中，她自己则是吃了一个便再也不吃。 “常禄，远山，你们吃完饭喝碗汤，还有鸡肉也都吃了，鸡汤我熬了整整一锅，留了一半在橱柜里，明天下鸡汤面给你们吃，这些今晚就吃完，不许留。”许春霞看儿子女婿筷子都不往鸡汤里伸，又多说了一句。 “知道了娘。” “好的。” 听到两人回答，她才安心吃着饭。 桌上有鸡汤、炒青菜、鸡蛋羹和腊肉炒蒜薹，这个季节的蒜薹味道远不如春季，不过放了腊肉，几人吃的喷香。 不到半个小时，菜和饭被吃的干干净净。 两个大小伙把剩菜剩饭全部包揽了。 王静水和许春霞只吃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而已。 “常禄啊，你带着静水出去溜溜食，她吃的太饱了，稍微走动下不碍事，记得走两刻钟就回来，别累着了，千万要扶好她，听到没，娘跟远山把碗筷洗了，就不跟着你们出去遛弯了。” 看女婿吃完就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许春霞赶紧拦住。 哪有让女婿干活的道理。 她让常禄陪静水出去溜达，等两人走后，带着儿子收拾起来。 “你娘真是客气，都是一家人，我干点活又不碍事。”走到村里的小道上，常禄对着静水说。 “好啦，娘她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婆婆那样开明的。” 比起颜夏，许春霞的思想属于这个时代，她保守封建，骨子里透着男尊女卑。 但也比其他人好太多。 起码在她眼里，女儿和儿子都是手心肉。 不会偏袒另一方，更不会因为王静水是女子而糟践她。 被许春霞宠大的王静水，性格开朗，还带着泼辣，让村里许多人不喜，要不然以她的样貌，门槛早都被踏破了。 更别提这桩亲事还是她自己挑选的。 搁别人家，腿都给打断了。 “咱去村头逛逛吧，那里亮一些，村尾太暗，万一踩到石头，摔了就不好了。” “行，都听你的。”王静水无所谓去哪逛，两人一边聊，一边朝着村口走去。 村头有棵大树。 起码百年了。 每到天刚黑，大树下总会聚集不少妇人，她们坐在大树下聊着各种闲话。 但凡路过一个人。 他祖宗十八代都能被翻出来说上许久。 “啧啧啧，瞧瞧，又抱着孩子回来了，这刘旺涛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都说七活八不活，虽然活下来了，可动不动就病，家底都掏空了，还不如死了呢，要我说，再生个就是。” 刘翠花看着刘旺涛抱着孩子从村口回来，指着他对众人说道。 “可不就是嘛，光我瞧见都三回了，总生病也不是办法啊，照这样下去，孩子还没养大，刘家就先吃不起饭饿死了。” 大脚婶附和着她。 “幸亏要秋收了，刘家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上次看到他家刘康了，名字起的倒是挺好，可我觉得不如我家粪圈，名字贱才好养活，你们看我家粪圈，长得高高壮壮的，从生下来到现在，连个风寒都没得过，身体别提多好了，一吃饭，能吃两大碗哩。” 第341章 常禄怼人 吴彩娥抓着一根黄瓜，说完狠狠咬了一口。 黄瓜的清香，随着晚风四处飘散着。 “这话我认同，我儿名字也贱，你们看，平平安安长大了，还娶了媳妇，前不久我儿媳刚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一直没跟你们说。” 谢氏一脸嘚瑟，这个消息她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了，愣是憋到现在，终于能说出来了。 “哎哟，屎蛋媳妇怀上啦？这才嫁进来三个来月就怀上了，肚子可真争气，你有福咯，儿子孝顺，儿媳娶的也好，不像我家那个，嫁进来两个多月了肚子都没动静，再等两月，还怀不上我就弄点偏方让她吃吃。” 坐在外侧的刘桂香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两家的媳妇都是前后脚娶进门的，屎蛋的媳妇都有三个月身孕了，她儿媳连个毛都没怀上。 一想到这，刘桂香就想冲进家门，指着儿媳鼻子好好骂一骂。 “才两个多月急啥，颜氏那小儿媳知道吗，就是王家的丫头，王静水！她都嫁过去多久了，也没见肚子大起来啊，哪像小荷，虽然就生个孙女，可颜氏多宝贝啊，之前的满月宴我跟我男人去了，那场面，我这辈子也没看到过啊，知县夫人都送了礼呢，那天我吃的别提多撑了，桌子上全是好菜，乖乖，比过年吃的都好。” 张蕙兰想起那天吃席的场景，她口水就泛滥。 “生个赔钱货宝贝成这样，嗤，搁我家，别说满月宴了，月子都不带给她坐的，还有脸办满月宴，真是糟蹋了，钱留给以后的孙子花不行啊？非要贴给赔钱货，真是搞不懂。” 一位跟颜夏不对付的婆子说完话，众人沉默了下来。 虽说女子不如男。 可也不至于这么糟践，在场的所有人，谁家里没生个女儿孙女呢。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 婆子撇了撇嘴，也不再言语。 “哎哟，说谁谁就来，这不就是颜氏那小儿媳吗，静水啊，你回娘家啦——” 隔着老远，张蕙兰就看到王静水了。 她大声喊着。 本想折返的夫妻俩，也不好装作没听见了。 只能朝着大树走来。 “静水啊，你这是回娘家啦，咋了，身子不舒服吗，咋让金禄搀着呢？” 张蕙兰看常禄像扶着宝贝一样，扶着静水，有些好奇的问他。 “嗯，我身子有些不快。” 怀孕不到三个月不能对外说，王静水随便胡诌了一个借口。 “是吗？那赶紧回去歇着吧，夜晚风凉，别冻着。” 张蕙兰的男人在颜夏的养牛场干活。 不管私下里怎么说闲话，明面上她还是捧着颜夏一家的，自然各种关心王静水。 “呵，矫情样，嫁进来这么久了，都揣不上娃，还好意思来村口嘚瑟，也就是颜氏爱装模作样惯着你，搁我家，不打一顿都是好的了。” 刚刚让众人沉默的刘婆子又一次开了口。 张蕙兰挂着笑的表情一下就僵硬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 “所以你家穷啊，穷的天天吃野菜糊糊，穷的外面下大雨，你屋里下小雨，知道为啥不，因为你缺德，无德之人不配享福，还想打我媳妇，你打一个看看啊？老子送你去大牢蹲上三五月，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嘚瑟，什么玩意，都要进棺材了嘴巴还这么不饶人，年轻时没被人打过吗？你要嘴痒就去粪坑里掏块硬屎蹭蹭，别光在这喷粪，静水，我们走，明天回镇上吃香的喝辣的去，对了，娘给你买了一对金镯子，你回去记得戴上，咱不气，别理这个老不死的.......” 常禄火力全开，把刘婆子骂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扶着静水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炫耀。 气得刘婆子话都说不出来。 等两人没影了，刘婆子才缓过来。 “畜生玩意，你家早晚败落，还金镯子，不下蛋的母鸡木镯子都不配戴，我就等着你颜家落难的那一天！” 说完刘婆子就走了。 她跟颜夏有过节。 就因为颜夏不肯让她去当花农，就这么简单而已。 自此，刘婆子就恨上了颜夏。 回到王家，常禄早就哄好了王静水。 在他的伺候下，王静水简单擦洗了身子，早早的睡了。 后半夜天还黑着时，王远山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他今天要送货，所以天没亮就要赶去镇上。 等他走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蒙蒙亮，许春霞也起来了，她搓揉好面粉，擀了一块饼皮，细细的切下，用鸡汤煮开，这就是鸡汤面。煮面期间，还炒了一碟小菜，随后赶紧喊夫妻俩起来洗漱吃饭。 面条不能放久。 会坨。 辰时，第二辆马车离开了王家。 许春霞站在家门口挥着手，眼里满是不舍。 马车驶离了百花村，朝着镇上赶去。 常禄在外头驾车，王静水坐在马车里面吃着零嘴。 “媳妇，颠不颠？要不要再慢点？身体可有不快？”比起昨天来时，马车的速度起码慢了一倍。 常禄也不敢走小路了，毕竟小路的路况没有大路平整。 担心媳妇的身体，他又一次掀开帘子问道。 “不颠，这才多久，你都问我三遍啦，真的不颠，你走你的。”王静水有些无语。 哪有那么娇弱啊。 别说不适了，她舒服的都想睡个回笼觉。 敢想就敢干。 王静水还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马车刚好进了颜府。 此时的颜夏闲着无聊，在庭院坐着，跟丫鬟们打牌玩。 “王炸！哈哈哈，小素，你输了，三个脑瓜崩，低下头吧。”颜夏举起右手，对着手指轻轻吹了口气，弹向小素的脑门。 “哒——” “哎哟，主子好疼啊。”小素的脑门瞬间红了一块。 颜夏有些尴尬，她已经收了力气了，怎么轻轻一碰就红了。 果然力气太大也不好呀。 拿捏不稳就容易伤到人。 “嘿嘿，力气用大了，那剩下的两次就抹了吧，咱们接着来。” 第342章 酸果糕 颜夏尴尬的笑了笑。 她重新把牌洗好，正发牌呢，儿子儿媳回来了。 常禄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她。 “娘——” “娘，我们回来了——” 颜夏扭过头，看了儿子一眼，说：“回来就回来呗，你嚎啥，这么高兴，路上捡钱啦？” “捡钱？那可比捡钱开心，娘，静水她有喜啦——”常禄龇着大牙，走到颜夏身旁说道。 “哦，有喜啦，有喜就有喜呗，哈哈我抽到地主牌了，我是地主，不对！你刚刚说什么？有喜了？静水，常禄说的是真的吗？”颜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抽到地主牌，注意力都放在牌上呢。 “当然是真的，娘，你怎么不信我呢，这可是静水她娘亲口说的！”常禄见亲娘不相信他的话，有些气结。 “娘，常禄说的是真的，我应该是有孕了，就是还不知道月份。” 王静水站到常禄身旁，略带害羞的帮着他说话。 “哎哟，那还站着干啥，赶紧坐着，累坏了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可有想吃的东西？娘吩咐厨房给你做，算了，直接回屋里躺着吧，这凳子太冰，别让寒气钻到你身体里，前三个月比较危险，还有，你最好别激烈运动，从明天开始就别去酒楼了，待在家里就好，刚好你大嫂在家带团子，你跟她后面取取经。” 颜夏拉着王静水坐在凳子上，可嫌弃凳子太冰，又把她拽了起来。 “娘，我没那么娇贵，前几天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就是胃口不好，别的也没了，天这么热，屋里闷得很，我不想回屋躺着，坐坐没什么大碍的。” 王静水满头细汗。 坐在庭院里还有风吹，反而比屋里舒服。 “罢了，你想坐就坐吧，小素，去屋里拿个厚垫子来，给静水放在板凳上，这样就没寒气了。”颜夏看儿媳不想回屋，也没硬逼着。 她吩咐小素拿个垫子出来给儿媳铺在屁股下。 “对了，常禄，你去医馆请个大夫来，要医术最好的，让他上门给静水把个脉，看看身体有无大碍，请了平安脉娘安心些。”颜夏又转过身对着儿子说。 “行，我这就去。” 常禄速度很快，说完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静水啊，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娘给你做。”颜夏给小己使了个眼色，让她收起牌，随即坐在儿媳身边，拉着她的手问。 “娘，我想吃酸的，那种酸中带点微微的甜。”王静水一想到酸溜溜的果子，嘴里就口水泛滥。 “行，娘给你做酸果糕好不好？刚好家里还有些酸果子，太酸了，直接吃怕你伤到胃，你等娘一会，这个做得快，两刻钟就好了。”颜夏听到儿媳想吃酸，突然想起家中还有酸果子，是她买来准备制作新品酸浆茶的。 “行，那我在这等娘。” 王静水嘿嘿笑了一声。 看起来傻乎乎的。 颜夏摸了摸她的头，也同样笑着去了厨房。 两刻钟后，颜夏端着酸果糕回来了，由于时间过短，酸果糕还冒着热气。 “这个凉着吃口感好些，但是你有孕在身，还是吃热的吧，等大夫给你把完脉，你身子要是无碍，明天娘再给你做，到时候再尝尝凉的。” 颜夏将盘子放到儿媳面前。 温柔的说道。 “娘，没事的，热的也行。”王静水不挑，她捏起一块略小的酸果糕，吹了吹，不烫手后才咬了一口。 “哇，好好吃啊，糯糯软软的，好酸，还有果子的清香。”王静水眼睛一下睁的老大。 比她想象中还好吃，入口浓酸，越嚼越甜，两种味道逐渐中和后，果子的香气散发了出来。 让她在炎热的天气里。感到一丝清爽。 “娘，您厨艺真好，热的都这么好吃，用冰块镇一下，得美味成啥样啊，要是放到铺子里卖，肯定火爆。” 王静水没有拍马屁。 她是真的很喜欢。 “娘刚刚吃了，味道确实不错，可惜天马上要转凉了，等来年再上架吧，这已经是最后一批酸果子了，来，还剩好几块，接着吃吧。” 王静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她把手中的酸果糕分了三口吃完，接着又拿起第二块，第三块。 直到盘中的四块酸果糕全部吃空，她才舒服的嗔了口气。 “喝口水，茶娘不敢给你乱喝，等大夫来了，娘问个清楚，对了，都这么久了，常禄怎么还没回来。”说曹操曹操就到，颜夏话音刚落，常禄带着一位年纪略大的白胡子老头从连廊处走过来了。 只见这老头背着大大的药箱，别看他年纪大，走起路来却稳当得很。 “娘，我回来了，这位是刘大夫，刚刚去医馆时，刘大夫还在给人看病，等了他一会，所以现在才回来。” 常禄给颜夏介绍顺便解释了一下。 “刘大夫您好，劳烦您给我儿媳把个脉，她有身孕了，您看看月份多大，再看看我儿媳身体是否康健，有没有生病，麻烦你了。” 颜夏态度很好。 “行，老夫知道了。” 刘大夫把药箱从身上取下，然后放在桌子上，打开后，从中拿出一块脉枕，又自来熟的坐在王静水身旁。 “请把左手搁在脉枕上，老夫为你诊脉。”他对着王静水说道。 “好。”王静水乖乖听话，她微微撩了下袖子，将白皙的小臂露出一半，放在脉枕上。 刘大夫伸出三根手指，用指腹搭在王静水的腕部，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过了好一会，他微微皱了下眉毛，由于毛发花白，格外明显。 颜夏有些担心。 没等她说话呢，刘大夫反倒问起王静水来。 “请问这位夫人你月事上次是何时来的？还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医者眼中无男女，王静水也不害臊了，她老实回答。“上次来月事是七月初了，我月事不准，时而早时而晚，前几日胃口不好，昨天吃了油腥的还吐了，而且想吃酸的，刚刚吃了一盘酸果糕，肚里舒服了许多。” 第343章 误会一场 听完，刘大夫收回手。 他捋了下胡子，摇了摇头，在想怎么开口。 “请问老大夫，我儿媳身体怎么样了？”颜夏有些急。 要知道看病最怕医生皱眉和摇头。 偏偏眼前的大夫两者都占了。 “这位夫人并未有孕，乃是酷暑导致的脾胃虚弱，加上她月事不准，这才让你们误以为她有孕了，身体嘛，并无大碍，只要吃些清淡的饭食，不宜过饥过饱，多喝些水，莫喝茶，再适当动一动，便可痊愈了，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用陈皮，小米，薏米三样熬粥喝，连喝三日便可缓解。” 刘大夫说完，众人神情有些呆滞，纷纷沉默起来，场面显得格外安静。 尤其是王静水，她脸色涨的通红，双眼一下蓄满了泪，不敢抬头，竟捂着脸跑走了，好像羞愧至极。 “哎哟，这叫什么事啊，常禄，你快去追静水，这孩子怕是伤心了，小己，你给刘大夫拿诊金，再送他出去。”颜夏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连忙让儿子去追儿媳。 然后吩咐小己善后。 她自己则是跟着儿子后面，追了过去。 来到三进院，只见常禄被挡在门外，他敲着门，可屋里的静水压根不搭理他。 “媳妇，你开门啊，有话咱们好好说，没怀就没怀，咱们才多大，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快出来，别让我担心你。” “砰砰——” “媳妇，你理理我啊，你是不是哭了？你开开门啊，让我看看你好不？” 拍门和叫喊的声音太过大声，将刚睡着的团子吵醒了，她在屋里哇哇大哭，陪睡的小荷怎么哄都不行，哭声传到颜夏的耳中，颜夏心疼死了。 她走到常禄身后，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啪——”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团子都被你吵醒了，走开，我来。” 颜夏把他拽到旁边，轻声敲起了门。 “咚咚咚——” “静水啊，给娘开开门好不，娘跟你说说话，别让娘担心，乖孩子，把门打开。” 颜夏说的话跟常禄差不多，可偏偏屋里的门栓还真就开了。 常禄有些醋意。 “行了，你在门口候着，等我出来你再进去。”颜夏对着他说完就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里，王静水坐在床上哭泣。 她眼圈通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颜夏走过去。 坐在她旁边，搂着她。 “傻孩子，哭啥，没怀就没怀呗，其实娘悄悄跟你说，娘巴不得你晚几年再怀呢，你年纪太小了，就是你大嫂，娘当初也想她晚点生的，你今年才16，等个三四年再生也不迟，没什么好急的，哪怕你一辈子不生，娘也不会催你，只要你们夫妻俩过得幸福，娘绝对不会插手，你也别担心常禄会因为子嗣问题想纳妾什么的。 我们颜家不允许纳妾，这点你尽管放心。你没怀，娘反而开心呢，省的你太早生产，娘担惊受怕的，这次幸好你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不然要吃那苦的要死的药，你又要哭鼻子啦，傻孩子，不哭了啊，都是自家人，没人会看你笑话，有娘在，往后要是有人敢说些闲言碎语，你尽管骂回去，娘给你撑腰，对外你就说常禄不想生，把责任都推给他去。” 颜夏说完，拍了拍儿媳的肩膀，又拿出帕子，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 “娘，我就是怕我怀不上孩子，你就讨厌我了，对不起，娘，我让你白高兴一场了。” 王静水颤抖着肩膀，又一次哭出了声，只是，这次不是羞愧的，而是感动。 她看着身旁的婆婆，像亲娘一样哄着她。 甚至比亲娘还要开明。 王静水生怕这场美梦在未来的某一天醒过来。 她好怕。 “什么白高兴一场，只要你身体健康，娘才真的高兴，没怀就没怀呗，别往心里去，凡事都讲究一个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娘在这跟你承诺，往后绝对不会催你生孩子，你要是想生，你就生，不想生，娘也不会多说你一句，还有，你娘是不是给你弄偏方了？小己说打扫你院子的丫鬟，在你屋里发现了药渣子和空药袋。” 颜夏把前些日子小己告诉她的事问了出来。 “嗯，我娘给我弄了不少偏方，兴许就是因为吃了这些药，我才脾胃虚弱的吧，娘，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你不会再吃了，是我错了，娘你别生气好不好。” 王静水也不哭了，她拉着颜夏的袖子，道歉。 “娘生哪门子气，娘就是怕你把身子吃坏了，到时候娘会心疼死，话说，你娘到底想干嘛？你回头就跟她说是常禄暂时不想要孩子，省的她一天天光盯着你肚子了，不行，娘还是找个空闲的时间，给你大哥介绍个姑娘吧，等你娘有了儿媳，她注意力自然从你身上挪开了，你也轻松些。” 颜夏想了个损招。 此时，正驾车赶路的王远山打了个喷嚏。 夏日炎炎，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凉气袭入身体。 “啊？娘你要给大哥说媒啊？”王静水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睛问道。 “嗯！明个娘就去忙活这事，你大哥要是真的和姑娘看对眼了，那你娘就得忙活成亲之事了，更没功夫管你了，到时候你就能松快些，怎么样，娘聪明不？” 颜夏说完，婆媳俩对视了一眼，同时弯了弯眼睛。 “娘~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这辈子能嫁给常禄，做您的儿媳，我真的是太幸福了，哪怕让我用后半生的寿元来换，我也心甘情愿了。”王静水抱住颜夏的胳膊，缓缓说着。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后半生只会更幸福，不需要用寿元换，娘希望你长命百岁，知道不？行了，拿帕子擦擦脸，哭的像个小花猫，晚上娘让后厨给你做个爽口的菜，养养胃，等你病好了，再跟我们吃一样的，好了，常禄还在外头候着呢，他担心死了，娘去外头叫他，你们小两口说说话。” 颜夏把帕子放到儿媳手中，她说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344章 自责 “谢谢你，娘~” 阳光从窗棂的间隙中划过，照印在颜夏的后背上，又落入卧房的青砖地面，这道耀眼的金光让王静水看失了神，她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直到常禄走进来，她才回过神。 同一时间，屋外的颜夏听到了系统的播报声，她成功拿下小儿媳的一百积分。 “媳妇，你好点没？”常禄坐在颜夏刚刚的位置上，满脸关心的看着王静水。 “嗯，是我太激动了，娘说得对，没怀就没怀呗，娘说了，她希望我过几年再怀呢，这样对我身体好，相公，娘怎么就这么好呢，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嫁给你，你看你，长得俊俏，我每日看到你的脸饭都多吃半碗，咱家还有钱，娘又待我如亲生，我这辈子真是进了福窝窝了，哪怕我死，也无憾了。” 王静水摸着常禄的脸。 幽幽说道。 “你想开了就好，娘之前也跟我提过好几次，让我小心点，尽量别让你怀上孩子，所以你也知道，我每次都弄到外面去，这次没怀上，才是意料之中的，也怪我，犯了傻气，没确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早知道刚刚回来时，把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让大夫给你把个脉再回来。” 常禄有些自责。 他媳妇虽然脾气火爆，可脸皮甚薄。 当着丫鬟和亲娘的面，被大夫说没怀上，她能不哭吗，估计都臊死了。 “不怪你，我自己也有责任，相公，我想通了，以后娘要是再给我弄偏方，我肯定不会吃了，这次脾胃虚弱，定是乱吃补药偏方才造成的，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娘真是，真是，哎，我能说她什么呢，她也是为我好，罢了，总归咱们住在镇上，一年到头，我也见不到她几次，婆婆说了，等空闲时，她给大哥做个媒，这样娘就没空管我了。” 王静水坏笑起来。 “你大哥原来还好，怎么越大话越少，现在完全是闷葫芦一个，最好找个性子活泼的姑娘，两人中和一下，这样日子才能过的长久，不然又找个闷葫芦，好家伙，回家两个人就面对面发呆吧，谁也不说话，知道的以为两人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和尚尼姑一起打坐呢。” 常禄一想到大舅子那少言寡语的模样，就无语。 昨天两人睡在一屋，说了三句话都没，光他一张嘴在那叭叭叭，连个回应都听不到，一个人说话，有什么乐趣，常禄只能早早的睡了。 “好啊你，你敢打趣我大哥，你完了，我今天必取你狗命。” 王静水大喝一声，将常禄压倒在床上。 两人打闹起来，欢声笑语的，哪还有刚刚的低气压。 另一边哭泣的团子也被小荷哄睡着了。 这个年纪，每天都是吃饱就睡，睡醒就吃，吃了再睡。 就算放个响屁都会被夸厉害。 哪有什么烦恼呢。 当晚，颜夏让厨房单独给王静水做了苦瓜炒鸡蛋、水芹炒三丝和山药泥配五珍大补粥。 没放一点肉。 油也减去了三分之二。 虽然看着素，可吃在嘴里鲜的不行。 尤其是那五珍大补粥，里头放了五种珍贵的菌子。 每一样价格都很高。 其他人就不忌口了，包括小荷，毕竟她不用喂奶。 辣的、凉拌的、麻的、酸的那是样样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摆了满满一桌。 不缺钱后，伙食直线上升，每天都跟过年似的。 家里所有人都胖了一圈，包括颜夏，她将原本骨瘦如柴的身体，养的白白胖胖，脸上原本的皱纹，因为胖了，皮也被撑开了，加上身体被系统改造了一下，以及她日常的涂抹。 所以颜夏看着才年轻许多。 倒也没夸张的跟女儿一般大。 顶多像是姐妹。 吃完饭，颜夏抱着团子在庭院里溜达了一会，就洗澡睡觉了。 八月下旬的夜晚，比起七月，要冷上一些，人人都盖上了薄被。 颜夏也不例外。 她一觉好眠到天亮，醒来后，在小己的伺候下洗漱完，又让小素给她梳了个略显老气的发型，配上满头的金饰，这样看着比较压年纪，接着，她又换上霞云纹孔雀古香缎，颜色较深，让她整个人瞧起来，老了四五岁。 颜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去吃早饭吧，吃完饭我就出去了，记得通知后厨，今个中午别做我饭了。” 她起身，出了屋子。 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了，今天吃的是无汤三椒面配豆腐包，外加一碗甜甜的豆浆，冒着热气，奶白奶白的。 颜夏不喜欢喝现代那种冲的豆浆粉，也不喜欢喝带渣的浓稠豆浆。 总感觉糊嗓子。 所以后厨磨完豆浆都得过滤。 然后才煮开，撇去上头的浮沫，加入糖。 喝进嘴里，清爽顺滑。 “额~哈~”一口下肚，颜夏嗔了口气。 热热的豆浆，让她在微凉的清晨起了一层薄汗。 舒服的不行。 吃饱喝足后，已经是巳时了，颜夏擦干净嘴巴，洗了洗手，径直朝大门走去。 前个下午谨于带着白小宝去了临县办事，大概三日后才回来，所以跟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小己。 “昨天让你送的书信，都送了没？”刚出大门，颜夏就问向小己。 “婶子，都送了。”小己立马回答。 “嗯，那我们去铺子吧，等会我直接上二楼，你备好糕点饮品送上来，中午我再请她俩吃个饭，算了，就在自家酒楼吃吧，你跟常禄或者静水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我在二楼包厢留个位置。” “好嘞，我知道了婶子，你放心吧，有我呢。”小己的声音带着欢快。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糕点铺。 此时的酒楼和糕点铺早就营业了。 铺子里面，有不少客人。 颜夏跟大儿子打了声招呼，上了二楼，选了一间位置最好的包厢坐下。 等了不到一刻钟，两位夫人就来了。 这两人是她铺子的常客，聊了几次后，发现很投缘，三人就成了好友。 第345章 投缘 一位是粮铺掌柜的媳妇，钱玉兰，另一位是刘地主的亲姐姐刘云婉，她五年前与前夫和离，回到娘家，至今未二嫁。 “颜妹妹，让你久等啦，我们两人迟了一些。” “是啊，路上耽搁了，实在是抱歉。”两人面带薄汗，气喘吁吁的坐下后，对着颜夏说道。 “哎哟，弄得这么见外干啥，我也刚到，瞧你们喘的，累坏了吧，快，喝点水润润喉咙。”糕点和饮品还没上来，桌上只有一壶清茶。 颜夏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茶是温的，一早就用烧好的水泡了两刻钟，再过滤了茶叶倒进壶里，给二楼包厢的每张桌上都放了一壶。 这种茶叶不值钱，就是喝个味。 “咕咚咕咚——” 两人确实渴坏了，她们没坐马车，都住在城里，两家离得又近，昨天收到书信后，上午到约定时间就结伴来了，从城中间走到城头，一直被太阳照着，哪怕上午温度不算太高，也依旧热出了汗。 等她们喝完水缓过来气，颜夏才再次开口。 “昨天信上写的，想必两位姐姐应该看到了，我小儿媳的亲哥哥，就是给我铺子送货的那个小子，远山，你们还见过两次，他岁数到了，家里急得很呐，之前听两个姐姐说起，娘家有待嫁的侄女，就想当面问下你们，能不能给牵个线，让他们相看相看。 你们放心，若是远山成亲了，我就让他当我铺子的管事，专管运输，绝不会让你们的侄女跟着吃苦，毕竟送货，整天忙的不见人影，我也不忍心，你们也知道我多疼我两个儿媳妇，远山好歹也是我小儿媳的亲哥哥，他若是成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还能亲上加亲，多好。” 颜夏说完，仔细观察着二人的表情。 面前两位夫人的性格以及人品都没话说，不然她也不会跟两人做朋友。 尤其是两人还读过书，认识字，证明她们的娘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这种家风极好的家庭，养出来的姑娘绝对不差。 成亲一事，不光要看姑娘自身，还得看她的家庭。 就像石小荷她家，给颜夏带来了莫大的阴影。 这就是颜夏没去找媒婆的原因。 古代媒婆太不靠谱了，压根不了解情况就能瞎介绍。 村中相熟的媒婆都尚且如此，何况镇上陌生的媒婆呢。 “此事我觉得可以，我两个侄女都待字闺中，年龄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我娘家在临县，要是相看，我得亲自走一趟。”钱玉兰率先说道。 “我就住在娘家，你也知道，我早就和离了，我娘家就一个适龄的侄女，今年十七，我大哥宠如珍宝啊，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哟，舍不得她嫁，一直留到现在，明年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不过颜妹妹啊，你说的那个远山，年岁几何？”刘云婉问道。 “远山他今年十六，既然两个姐姐同意的话，那就约个时间，让两家相看一番，就在我家中吧，怎么样？”颜夏带着笑脸回应着。 两家的情况，其实她心里有数，配远山那是绰绰有余。 别看一个家中开粮铺，一个是地主，可日子过得也就堪比现代的小康，两人来她铺子里买东西，并没有多勤，一个月来上那么两回，花个一两银子而已。 算不得什么有钱人。 远山要是当上运输管事，她一个月至少给开三两银子，成亲时，再送份礼，城尾有条巷子被她买完了，从中选一栋送给远山住就是。 到时候再把亲家母接到镇上，静水也能时不时的过去看看。 只是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她准备给儿媳一个惊喜。 “那感情好，就后天吧，明天我就回娘家，把我两个侄女接过来。”钱玉兰娘家在临县村里，她爹钱成峰是个老童生，童生而已，算不得功名，四十岁才娶上媳妇。 钱玉兰的娘，家里就更穷了，十五岁嫁给她爹，两人年龄差了二十五岁。 成亲后第二年就生下钱玉兰，接着三年后生下了钱玉兰的弟弟，钱玉竹。 钱成峰平日里帮人写点书信和抄书糊口，年纪摆在那，他身体很差，精力不旺盛，干不了农活，也教不了书。 钱玉兰的娘才是家中主劳力，常年劳累，因此活到三十就去了。 钱玉兰的弟弟当时才十一，娘去世后，为了养活弟弟和身子孱弱的爹，她十四岁便嫁了，幸好她年轻时长得颇有姿色，加上爹是童生，她又读过书认识字，对于商户来说，那就是金饽饽一个。 相看时，一眼就被粮铺掌柜看中，娶了她。 虽然和以前相比，钱玉兰的日子过得富裕了许多，可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差。 镇上的粮铺接二连三开了好几家。 她家粮铺营收骤减。 从每月有六两的零花银子，变成了三两，其中一两还拿来买糕点了，谁让她的儿女都喜欢吃颜夏铺子的糕点呢。 钱玉兰又是个慈母。 “我娘家两个侄女也认识一些字，我爹前些年走了，要不然她们还能认识更多，你也知道，我爹是个老童生，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吧颜妹妹，自从我爹去世，我家铺子生意也差了，帮扶不了娘家，其实我心里也急得慌，要是能跟颜妹妹你亲上加亲，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总归嫁给远山，也比嫁到同村要好。” 钱玉兰想到娘家的情况，再一次开口。 她弟弟有五个孩子。 三个儿子已经娶媳妇了，两个女儿未嫁，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加上三个儿媳妇，一家十几口人，哪怕有四个壮劳力，可家里一年到头也余不下什么钱。 彩礼钱几乎把弟弟口袋掏空，但凡有一人生病，那更是一个铜板也存不下来。 种的粮食也就勉强能糊口。 有她的帮扶，日子稍微好过些，但也只限于能吃饱吃好，她嫁人了，不能总是拿钱贴补娘家，回去无非就是买些肉菜，带点衣服糕点啥的。 偶尔遇上大节，从私房钱里拿个三四两出来。 第346章 因鱼生祸 如果侄女能嫁给远山，那都算高攀了，钱玉兰想，颜夏她那么有钱，就是手指头缝漏出来一点给那个叫什么远山的，小两口日子过得也不会差。 有帮扶娘家的机会，钱玉兰自然开心的很。 谁不想侄女嫁的好一点呢。 “后天也行，我家离得近，我又住在娘家，随时都可以，颜妹妹，那就定后天吧，待我今晚回家与我大哥说一说，他肯定会同意的，镇上谁人不知你颜掌柜啊哈哈，我娘家虽然有百来亩地，可日子过得也就那样，我平日里花的钱，都是我那死去的爹娘早些年给我的嫁妆，这些钱早晚有用光的一天，总是住在娘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若是能让我侄女嫁给远山，那我们家也算攀上你啦。” 刘云婉也接过话茬，爽朗的笑着。 两人的性格都是大方直白的。 谁都想攀高枝，人之常情，可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坦荡说出来的。 颜夏很喜欢她们的性格。 “行，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上午，在我府中，你们带上侄女过来，我让远山和他娘早早候着，成了的话，皆大欢喜，不成的话，咱们在庭院里吃些糕点逛逛聊聊，就当小聚了。”颜夏刚说完，小己就端着糕点和饮品上来了。 三人约定好时间后，吃着糕点，喝着饮品，又聊了一会。 两人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却被颜夏拉去酒楼吃了午饭，这才各自回家。 “咦？我爹呢？”回到家中，颜夏顺路去一进院想看看颜贺成。 结果扑了个空。 堂屋里，卧房里，庭院里，都没人影。 她随手拉住一个家丁问道。 “主子，老太爷他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缸中的鱼被他养死了，他说再买几条回来，让我别告诉您呢，老太爷说您要是问起，就说他去溜达了。”家丁老实回答她。 颜夏满脸黑线。 那缸再大无非半人宽，鱼怎么可能不死。 又不像现代的鱼缸，有那种常年供氧和常温的设备。 合着她便宜老爹，搁这偷天换日呢。 她就说那些鱼，怎么每次看都不一样，一会变大一会变小。 感情死了不止一批了啊。 真是无情的草鱼杀手！ 颜夏暗暗吐槽着。 罢了，总归便宜老爹就这点爱好了，随他去吧，镇上本就无聊，再不让他嚯嚯鱼，万一抑郁了咋整。 颜夏耸了耸肩，大步离开。 回到儿媳的三进院子哄孙女去了。 此时的颜贺成，正端着一盆刚买的草鱼走在回家的路上。 “哎哟——” 他走出巷子转弯的功夫，竟然跟一妇人直直撞上，由于颜贺成端着盆子，撞上的那一刻，盆子里的鱼和水被抛到上空，紧接着如雨点般落下。 砸中了摔在地上的妇人一身。 妇人哀嚎出声。 吓得端着空盆的颜贺成愣在原地。 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对不住了，这位夫人，是我没注意，实在是抱歉，您有没有受伤？”好半晌，颜贺成才反应过来，他放下盆子，将妇人扶起。 又带着愧疚跟浑身湿透的妇人道歉。 “你个老不，额，我，我没事，就是衣服湿透了，脸还有些疼，嘶——”妇人起来后，本想大骂颜贺成一顿，结果死字还没说出来，她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因为她认出了颜贺成。 镇上的颜氏糕点铺无人不知，里面的糕点价格极其昂贵，一袋桃酥就要卖到半两银子，她哪舍得买，要不是遇到活动免费试吃，她连脚都不敢踏入。 只一口，桃酥的滋味就让她爱的不行 想吃却吃不起，更让她难受至极。 妇人名叫孙香香，今年四十。 早早就当了寡妇。 在镇上的城中部位居住，房子拢共只有三间屋子，住了一家七口。 孙香香有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各自生了一个孩子，也都是男孩。 两个孙子到现在还跟他们爹娘住一间呢。 夜晚，夫妻生活都不方便。 由于房子只有三间屋子，茅房和厨房只能在两人宽的院子里用木板搭建一个，冬天上厕所都漏风，还冻屁股。 颜贺成时常去铺子帮忙，孙香香路过时，又总会留意铺子有没有免费试吃的活动，自然就记住了颜贺成，知道他是颜氏糕点铺掌柜的亲爹。 颜贺成已经五十多了，原本看着十分苍老，可钱气向来养人，他穿着锦衣挂着玉佩，头发被高高束起，由于数月的滋补，头发黑了许多，不光如此，因为被颜夏强逼着刷牙，涂面霜。 颜贺成皮肤也好了许多，没有那些裂纹了，瞧着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富贵老爷。 对于一个寡妇来说。 简直魅力十足。 颜贺成和离的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孙香香自然也知道。 她看到颜贺成如此关心她。 老脸一红。 随即用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将鬓角的碎发划到耳后。 “你脸有些红，咳咳——估计是被鱼尾巴扇的，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今天是我对不住你，我转弯时没注意，这才撞到你，真是抱歉，咳咳。” 颜贺成看到孙香香脸颊变红，以为她被掉落的鱼抽了嘴巴子。 心虚的咳嗽起来。 “确实有点疼，哎，我这身衣服毁了，可惜了，我才穿第二次，这是我多年前死去的夫君赠我的生辰礼呢，哎.....” 孙香香的裙角因为摔在地上，被碎石扯坏了。 她心疼的蹲了下来，抚摸着裙角，看着让人怜惜。 孙香香长得不丑，有股徐娘半老的感觉。 她乌黑的头发被银簪简单挽起，因为摔跤，簪子也从发间掉落了，没了支撑，头发散在腰间，遮住了脸型的瑕疵，加上她穿着素色衣裙，两颊微微泛红。 看着不像四十。 反倒像三十五左右的。 孙香香故意说她是个寡妇，明明身上的衣裙已经泛了色，一看就穿了不知道多少年，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成了珍贵的礼物。 搞得颜贺成更加愧疚和心虚。 作为一个古代老直男，他哪里能看出来女子的衣服穿了多久。 第347章 孙香香 “这样，我先带你去成衣铺子买身衣服，你直接换上，再带你去医馆检查下伤势，看看你脸上要不要涂药膏，走吧，别在这蹲着了，太虽然热，可你身上湿透了，万一被风一吹，染了风寒，我就罪孽深重了。” 颜贺成催促着孙香香快起来。 孙香香听到这话，勾起嘴角，下一秒就恢复了表情。 她缓缓站起身，结果蹲太久，腿麻了，她一个不小心，踉跄的往后摔。 颜贺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摔倒。 只能上前一步，猛地拉住了她。 两手交缠在一起。 加上巷口没人。 气氛一下就变了。 “对，对不住，是我鲁莽了，我看你要摔跤了这才....真对不住。” 颜贺成赶紧松开手，后退好几步。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竟然占人便宜。 男女授受不亲啊，该死啊该死。 “无碍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啊切——”孙香香声音娇作，话没说完突然打起了喷嚏。 “不好，你都打喷嚏了，赶紧跟我走吧，先换了衣服，再去医馆看看，最好给你弄点药喝，以防晚上发热。” 颜贺成见她不动，作为热心肠的农家汉子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干脆捡起盆子，又拉着孙香香的袖口往前走，连地上的草鱼都不要了，看到人来时，才松开袖子避嫌。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成衣铺子。 “哎呀，这不是颜老太爷吗，您大驾光临是要买衣服吗，还是？” 说来也巧，两人来的成衣铺子，正是马掌柜的。 颜夏家中但凡定制衣服，都是找的马掌柜。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颜贺成了。 “呀呵，马掌柜啊，这铺子是你的啊，乖乖，衣服都挺好看，我刚刚买鱼回家，撞到这位夫人了，把她衣服弄得透湿，就想着给她赔一身新衣服，你给她挑挑呗，选个好看的，贵些的。” 颜贺成的荷包鼓鼓，都是颜夏给的零花钱。 他平日里啥也不买，就偶尔给重外孙女买个小玩意，加上经常换的草鱼。 其余的都攒了起来。 有足足二十两呢。 “行，夫人这两套怎么样，都是店里上好的布料做的，花样也是时新的，夫人你长得素净，穿浅色衣服肯定好看，要是喜欢，我就帮你拿到后院，让您试试。” 马掌柜没多问，她爽快答应后，就给孙香香介绍起来。 “就那套吧，不用来回试了，我不挑。”孙香香随意指了一件说道。 “夫人好眼光啊，这套衣服的布料是出了名的轻烟绸，穿在身上犹如穿纱，又轻又透气，衣服上的绣工更是极好，全是请江南的绣娘绣的，花了整整小半年才做好一套呢，来，夫人您跟我来，我们铺子没有隔间，只能在后院试。” 马掌柜没想到她随便一指就是最贵的。 这套衣服和另外一套相比，价格差了很多。 另一套只要6两银子。 这手中的，要十八两。 就这还是她看在颜夏的面子上，给的最低价。 要是卖给别人，起码二十二两。 “这么好啊？不会很贵吧？那我不要了，你就拿身最便宜的给我吧。”孙香香说完，用不舍的眼光看着马掌柜手中的衣服。 这模样被颜贺成瞧在眼里。 他对着马掌柜说：“就这身吧，带她去后院试，要是合身，就穿在身上别换了。” 颜贺成虽然心疼，可错在他。 只能认栽。 “好嘞，夫人您跟我来。” 孙香香故作为难的跟上她的脚步，转身之际，她的眼神流露了一丝得逞之色，无人看见。 颜贺成坐在铺子里，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盆子，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刚刚他怎么就忘记拿草鱼了呢，这下回去鱼肯定不在了，就算在，也死光了。 亏大发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 还不如掏点钱，让下人给他跑腿。 就在他懊恼之时，后院的帘子被人掀开。 马掌柜率先出来，其次是孙香香。 她换上新衣服，容貌再添一层。 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双手轻抚着身上的衣服。 又抬起头，用着感恩的眼神看向颜贺成。 “不错，挺好看的，就这身吧，马掌柜啊，多少钱啊？”颜贺成从腰间掏出荷包，问向马掌柜。 “这身要十八两银子，没办法，布料和时间摆在那，我赚不到什么钱的。”这话是真的。 这套衣服摆了好几个月了，从春天放到现在还没卖出去，就因为价格太贵，原本定的价格是二十八两，后面又改成了二十六两，二十五两，一直到现在。 已经降价到二十二两了。 成本都有十六两。 比起便宜的衣服，看着像是赚了二两。 但是她亏大发了。 “嘶，还挺贵，呐，十八两，我再多给你半两，你帮我找个绣娘把这位夫人刚才穿的衣服修补好吧。” 颜贺成数了几锭银子，又拿了一颗最小的碎银子放在桌上。 他考虑的很全面。 “不用不用，缝补下衣服而已，要不了多少钱，我跟颜掌柜相熟，您能来照顾我生意，我都很感谢了，这位夫人，衣服缝补至少三天，三天后，您来铺子取就行，我认得您，下午我天天都在铺子里，上午不一定，所以您最好下午来。” 马掌柜推走碎银子，只拿了十八两，她把取衣服的时间告诉给孙香香。 “嗯，我知道了。” 孙香香点了点头。 见马掌柜不肯要，颜贺成只好收起碎银子，离开了铺子，他又带着孙香香去了医馆。 “夫人脉搏强健，脸上微红却并没有发肿和淤血，不需要喝药抹药，若是疼，回去休息几天便是。” 医馆的大夫很有医德。 没有为了赚钱而乱开药。 最后颜贺成只花了诊金，就离开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刚刚我听那成衣铺子的掌柜叫你颜老太爷，还有颜掌柜又是谁？” 两人出了医馆大门，孙香香假装不认识他，问道。 “马掌柜说的是我女儿，她在镇上开了一家铺子，人人都叫她一声颜掌柜，你看着比我女儿大几岁，应该跟她同辈分，你叫我一声颜叔吧。”颜贺成的话让孙香香有些无语，她要是真的叫叔，往后还怎么演下去啊？ 第348章 尊老爱幼 “哈哈，你看着也就比我大十岁，哪能叫你颜叔啊，这样，我叫你一声颜大哥吧，颜大哥，今天多谢你送的衣服，其实我也有错，后天是我亡夫的忌日，要不是急着买祭祀用品，没看清路，我也不会跟你撞上，你还这么客气，给我买衣服，又带我看大夫，颜大哥你可真好。对了，我姓孙名香香，你唤我一声香香就行。” 孙香香的声音又娇又柔，像只发情的老母猫。 “额，孙氏，你不用自责，错还是在我，主要我端着盆子，避让不开，这才让你被鱼扇到脸，既然看过大夫了，身体又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家了，对了，你记得去取衣服啊，别忘了。” 从两人相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颜贺成看着太阳西斜，准备离开。 他没有顺着孙香香的话，叫她香香。 而是疏离的喊了一声孙氏。 说完还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从出府时鼓鼓的状态，变成瘪瘪的。 那可是足足二十两啊，现在连二两银子都不到了。 他心疼的紧。 感觉无法呼吸。 “好的颜大哥，我会记得取衣服的，你回家路上小心点，再会。”孙香香说完就转身离去，可才走几步，她却回过头来，看了颜贺成一眼。 那眼神，都要拉丝了。 颜贺成也望去。 两人刚好对视上。 【哼，肯定被老娘迷住了吧，瞧瞧，这眼睛都移不开了，老娘的魅力多年不减呐~】孙香香在心里得意的说着。 三秒后，她再次转过身，疾步离开。 这下再也没回头了。 独留颜贺成在原地站着。 “哎，这衣服瞧着确实好看，可花的是我的银子啊，真是倒霉，早知道今天有一劫，我就不出来了，有这钱，我不如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 颜贺成压根就没看孙香香的脸，他望着价值十八两的衣服，气得直拍大腿。 可钱都花了，后悔也无用了。 他拿起盆子，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走向身旁的小路。 这条路，直通颜府。 “哎——” 回到家里。 颜贺成将盆子随便一丢，坐在石凳上直叹气。 “哟，爹你这是怎么了？叹什么气？” 一刻钟后，颜夏来了，她想着马上就到晚饭时间，过来看看便宜老爹回来没。 刚穿过拱形门，就看到她爹坐在庭院里，无精打采的。 还唉声叹气。 整个人就好似晚秋的花朵。 枯萎了。 “爹今天倒大霉了，去买鱼，撞到一个妇人，害的她摔了一跤，衣服也破了，脸还被鱼伤到，爹是又赔衣服又带她去医馆看病，攒的钱都快花光了，心疼的紧。” 颜贺成声音有些小。 他怕说出来，遭女儿骂。 “没事，花点小钱而已，爹你没钱就跟我说，我给你，来，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花，那位妇人没事吧？” 颜夏看颜贺成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低着头不敢看她。 觉得有些好笑。 她从荷包里拿出两锭银子，放到颜贺成的手里。 “她没事，就是脸被鱼尾巴拍了两巴掌，有些红，夏儿，爹以后不去买鱼了，还是吩咐下人去吧，真是怕了，哎，十八两啊，那件衣服竟然要十八两，算上诊脉的费用，简直亏大发了，爹的鱼还丢了，真是白白出趟门，糟蹋了银子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两人撞上时，泡鱼的水也溅了颜贺成一身。 天气热，加上忙活到现在，他衣服上潮湿的地方已经干透了，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鱼腥味。 颜夏皱了皱鼻子，这味道闻着有些不适。 “好了，这点银子，铺子一会就赚回来了，就当花钱挡灾了，我宁可爹你花钱，也不想你摔倒受伤，走吧，去我院子，等会该吃饭了，晚上爹你再洗个澡，让下人把你这身衣服搁点花瓣泡一泡，祛祛腥。” 颜夏见天色不早了，拉着颜贺成去了二进院子。 小荷也抱着团子坐在那候着。 每天家里吃饭时，都是在二进院子，毕竟处于中间位置，一进院子和三进院子过来的路程都一样。 过了小半个时辰。 家里人陆续回来了。 颜夏的庭院里坐满了人，丫鬟家丁站在一旁伺候着。 “行了，上菜吧。” 颜夏一声令下。 无数道菜肴被下人端了上来。 饭菜还冒着热气，香味顺着风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这味道极其霸道，掩盖住院子里的花香，让众人口水泛滥。 “好了，开吃吧。” 颜夏说完，看着颜贺成，等他动筷子时，颜夏才连同其他人拿起筷子夹菜。 上要尊老，下要爱幼。 她每每以身作则。 儿女们也纷纷学样。 饭桌上，他们边吃饭边聊天，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要是在家中还不能放开身心，那得活的多累。 很快天就半黑了，庭院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暑气逐渐消退，晚风轻轻拂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天空中，隐约能看到圆圆的月亮，却不明显，像是罩上了一层薄纱，又像是被抹去了一半透明度的照片。 下一秒，庭院里的灯笼被丫鬟家丁们点亮。 橘光乍显，光芒印在饭菜上，让饭菜看起来更可口了。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众人才散去。 丫鬟们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下人的用饭时间和主子们是错开的，收拾完庭院，他们才能聚在一起吃饭，吃完还要洗碗，烧水等等。 一天中，也就早晚稍微忙些，其余的时间都闲得很。 遛完食，颜夏泡好澡便换上寝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她耳旁能听到蛙鸣的声音，每每天一暗，叫声就响起，有节奏的很。 不难听，也不刺耳，像是催眠神曲。 不到一刻钟，颜夏就睡着了。 其他人亦是如此。 “叽叽叽——” 清晨，耀眼的阳光穿过薄雾和窗户，照射在颜夏的脸上。 伴随着鸟叫声，她醒了。 “额啊——”颜夏伸了个懒腰，随后，她从床上爬起。 今天不出门，她随便翻了一套素色衣服换上。 “小己——” 第349章 送鱼 轻声一喊，小己就推门而入。 她早就起来了，怕打扰到颜夏，一直候在外头。 明明两人睡在一屋，小己先前开门时，颜夏一点都没听到。 可见小己有多轻手轻脚。 “婶子，你醒啦，今天要出去吗？”小己端着盆子进来，问道。 “不出去，等会随便给我挽下头发就行。” “好嘞，婶子，牙刷。” 颜夏接过牙刷，上面已经抹好了牙膏，她扫了小己一眼。 每天起的那么早，还元气满满，果然是年轻啊。 不像她，要是睡的不好，那整个人都萎了。 “你以后不用刻意起早，多睡一会。”说完颜夏把牙刷塞到嘴里，上下刷了起来。 这里的牙刷比现代要大一些，毛还有些硬。 刷起来没那么舒适。 颜夏只能放轻动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刷完后，她拿起杯子漱口。 小己这才回她。“婶子，我不是不睡，是睡不着，从小我就起得早，习惯了。” “行吧，你要是困的话，中午就睡会。”颜夏没多劝。 她洗完脸坐在凳子上，等着小己给她梳头。 一刻钟后，颜夏走出了房门，去庭院吃早饭。 今天早上吃的是千丝卷、灌汤包配豆腐脑。 甜咸各一碗。 颜夏不挑，她觉得两种口味都挺好吃。 吃饱喝足后。 她去三进院子看看孙女起来没。 此时的一进院子里，颜贺成早就起床吃好早饭了，他正在给庭院里的菜浇水。 明明有下人可以差使，他偏偏要亲力亲为。 “哗——”颜贺成拿着粪瓢，在粪桶里舀了一勺水撒在菜上。 虽然里头装的不是粪而是水，可这两样东西跟奢华的府邸格格不入。 有种穿着军大衣，端着红酒杯，却站在纽约88楼大平层里俯视整片夜景的感觉。 刚浇完整片地，颜贺成放下粪瓢，坐在石凳上休息。 只见看门的仆人朝他迎面走来。 “老太爷，门口有人找，说是提孙氏，您便知晓了，是否让她进来？”门房弯着腰说道。 “孙氏？谁？长什么样？”颜贺成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谁是孙氏。 他满脸疑惑的看着门房。 “她说昨天刚与老太爷您相识，看起来不到四旬，穿着一身素衣，眼角还有一颗芝麻大小的泪痣。”门房回想刚刚那位妇人的面貌特征，老实回答着颜贺成。 “哦，她啊！我想起来了，对对对，她好像叫什么，孙，孙，孙香香！对，就是孙香香，你把她请进来吧，我确实认识她。” 颜贺成猛地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孙香香的名字。 “是，老太爷，小的这就将她请进来。”门房弓着腰后退好几步，然后才挺起腰杆离开。 片刻后，孙香香跟着门房来到一进院子。 “颜大哥——” 一声呼喊，将颜贺成吓得老手一抖，半碗鱼食连着碗一起掉进缸里。 这声音带着娇柔和缠绵。 不知道的还以为孙香香是他媳妇呢。 颜贺成撇了撇嘴，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颜大哥！我给你送鱼来啦~”孙香香说完，颜贺成才看到她手上端着一个木盆，不大不小。 “啊？送鱼？”他傻眼。 “是啊，昨天害的颜大哥你的鱼泼了一地，所以我一大早就去买鱼了，这不，给你送过来了，都是草鱼呢，可惜不太大，街上没有卖大鱼的了，颜大哥你将就吃下吧，等以后我遇到大鱼了，再买给你。” 孙香香把木盆放在石桌上，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掐着嗓子对颜贺成说。 “行，这鱼你买都买了，那我就收下吧，不过呢，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养。”颜贺成端起木盆，开心极了。 他把木盆里的草鱼，放入缸里，又撩起袖子，从缸里捡出刚刚掉落的碗。 “给，木盆还你，以后不用你买鱼了，这些就够了，你要是想吃鱼，就买给自家吃就行，我们府上有采买的。” 颜贺成说话间，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这操作雷的孙香香眼皮直跳。 那鱼竟然是养着观赏的？ 谁会养草鱼观赏啊？ 真是好好的宅子被糟蹋了。 孙香香从大门一路走来，将府邸的奢华尽收眼底。 可现在身处的一进院，仿佛让她回到了山村里，地上种着蔬菜，一旁还放着粪桶，天呐，简直暴殄天物。 如果她以后嫁给颜贺成。 她必定要吩咐下人拔光这些菜，扔掉粪桶，在把缸里的鱼掏出来吃掉。 改养荷花。 那才是富贵人家该干的事。 孙香香正幻想着呢，颜贺成的话打断了她的白日梦。 “不对啊，孙氏，我记得我没告诉你我家住哪啊，你怎么找到我家的？”从见到孙香香的那一刻起，颜贺成就感觉不对，可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是哪里不对。 把木盆还给孙香香时，他的智商才终于发挥用处。 孙香香是如何知道他家地址的？ 颜贺成带着疑惑问向她。 “我小儿子在福来酒楼做事，昨天回家后，我把咱们的事告诉给他，一听颜掌柜三个字，他就知道是谁了，说您女儿开了酒楼和糕点铺，生意做的十分红火呢，镇上许多人都认识，早上买完鱼，我就找到颜氏糕点铺，一问店里的小二，他就告诉我了。” 往往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果然，颜贺成信了个十成十。 “原来是这样，麻烦你了，这木盆不轻呐，一大早就去买鱼，你吃过早饭没啊？没吃的话我让下人给你做上一桌。”现在才刚过辰时，够不上午饭，勉强能吃个早饭。 颜贺成只是客套下。 没想到孙香香直接坐了下来。 “确实没吃，多谢颜大哥，随便给我端碗粥就行，我走了一路，真是累坏了，哎，加上昨天摔跤，腿也有些痛，瞧瞧，我咋出了这么多汗，真是不雅。”孙香香自来熟的样子，让颜贺成有些愣神，可听到她因为昨天摔跤，腿痛到现在，顿时愧疚涌上心头。 “腿疼？有没有事？哎哟，昨天就该让大夫给你看看腿的。”他模样有些懊恼。 第350章 不娶搅家精 “没什么大碍，就是青紫了一块，加上走了一路，有点累，又没吃早饭，颜大哥，我还有些渴。”孙香香掏出一张帕子，擦拭着额头，她翘起小拇指。 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行，我给你弄一桌来，你坐着休息下。” “青山——” “青山——” “上桌早饭来，跟我早晨吃的一样就行。”颜贺成赶紧高声喊着下人。 青山是上个月刚来府里的，负责侍弄花草，年纪有些大，二十九，但是性格老实本分，从小就干农活，还会养鱼，深得颜贺成的喜爱，颜夏干脆让青山住到一进院的下人房，专门伺候颜贺成。 因此，青山不过一个月，就从末等家丁，跳到二等了。 晋升的速度，羡煞旁人。 “好的老太爷。”青山听到颜贺成喊他，从一旁飞跑过来，听完吩咐，他又退了下去。 没一会，石桌上就摆好了早饭，有肉包子、甜豆浆、葱油饼、鸡丝豆腐脑还有三碟小菜，旁边另外放着一杯茶。 只是简单的早饭而已，就这么多花样。 孙香香看得眼睛猩红一片。 真好啊，这种日子，要是让她来过，该有多好。 担心被看出来，孙香香低着头揉了揉眼睛。 “孙氏，你快趁热吃吧，别饿着。”毕竟因为他而受伤，还特意给他送鱼来，本就心善的颜贺成，十分关心孙香香的身体。 “好，我吃，多谢颜大哥。”孙香香说话带着鼻音，她端起豆腐脑小口小口的吃着。 本想做个可怜样子给颜贺成看，试图激起他的保护欲，谁知颜贺成扭头去了屋里。 出来时，他手里多了半碗鱼食。 颜贺成端着鱼食走到缸边，喂起刚来的鱼。 孙香香有些无语。 合着她白演了。 为了住进脚下的宅子，孙香香咬了咬牙，咽下怒气，她想着多待一会，于是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一口包子嚼了七八十下，含在嘴里都快化了，她才咽下去。 庄稼汉子，向来吃饭很快。 颜贺成也不例外。 他喂完鱼食后，又等了一刻钟，见孙香香还在吃。 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可到底是客人，总不能催促人家快点吃。 颜贺成闲不住，等无聊了，他干脆蹲在庭院里拔草。 无比的接地气。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孙香香磨叽不下去了，早饭已经变凉，她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又喝了口不热的茶对着颜贺成说。“多谢颜大哥招待，我吃饱了。” “行，吃饱了就行，这眼瞅着快到中午了，你还能吃下不，要是能，就留在这吃个午饭吧.....”颜贺成继续客气挽留。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真不好意思，送盆鱼来，我反而占了颜大哥你的便宜，这样，改日我请你去福来酒楼吃饭，我小儿子在那做事，那家酒楼味道挺好，颜大哥，你一定要赏脸啊，你看看，你送了我那么贵的衣服，你要是不来，我觉都睡不着，刚好我两个儿子都想当面感谢你。” 孙香香第二次提福来酒楼了。 “行吧，到时候我一定去。”听她提到衣服。 颜贺成再次心痛一秒。 吃就吃吧，一顿饭能吃多少钱。 就当他掏十八两吃这顿饭了。 颜贺成咬了咬牙，同意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孙香香才告辞。 她要是再留下吃午饭，那就真是厚脸皮了。 “爹，中午谁来了？” 午饭是在二进院吃的。 颜夏随口问起。 “哦，昨天爹撞倒的那个妇人，今早给爹送鱼来了，爹看她累的不行，又没吃早饭，就留她吃了顿饭，不过，镇上的人，吃饭都这么慢吗，天老爷哦，她吃了快一个时辰，那早饭都被她吃凉了，咱家养的鸡叨的都比她快，哎哟，幸好咱家人不这样。” 颜贺成一想到孙香香那墨迹样，心中就有股无名火窜上来。 她哪是吃饭啊，的亏没米饭，不然就是数米粒了。 “哟，爹，你这是艳遇啊，那婶子好看不？”颜夏挑了挑眉毛，逗弄着他。 “你个坏丫头，胡说啥呢，什么艳遇，爹就是不小心撞到她，孙氏确实挺好看，你也别叫婶子了，我看她就比你大几岁，对了，我让她喊我颜叔，她非喊我颜大哥，叫的我心里毛毛的。” 颜贺成回想孙香香的声音，就不自觉的抖了下身子。 “跟我差不多大？爹，你往后少跟她来往吧，万一被她男人误会，爹你有嘴也说不清。”听到这，颜夏皱起眉头。 比她大几岁，那连四十岁都没。 这个岁数，怎么会对她爹那么殷勤。 她从未对自家人有过滤镜，虽然颜贺成现在一整个大变样，可苍老的皮肤依旧苍老。 无非就是从糟老头子蜕变成富贵老爷而已。 就这，也能吸引到跟她一个岁数的？ 要么贪钱，要么图命。 “她男人死了，是个寡妇，不过你说的对，我还是别跟她来往了，哎，早知道就不答应她去吃饭了，我也是想着能吃一点是一点，十八两把我心疼坏咯。” 穷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子，就算变得再有钱，也依旧抠搜。 颜贺成就是如此。 “爹，她不会看上你了吧？不然怎么对你那么殷勤，又是送鱼，又是请客吃饭的，我话放在这啊，爹你要是想二娶我没啥意见，但是人得过我这一关，样貌什么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人品，不能是那搅家精。” 颜夏拿不准颜贺成的意思。 她只能打个预防针。 以免便宜老爹真的想娶媳妇，给她弄回来一个祸害，那刚修补好的父女情，岂不是没了。 她可容忍不了家中出现老鼠屎。 “哎哟，你个死孩子，乱说什么呢，你爹我都多大了，还娶媳妇，我有那本事娶吗，你当你爹我是大小伙子啊，你饶了我吧，我这老身子骨，娶个媳妇回来干啥，摆在桌上光看着啊？”颜贺成早就不行了。 那玩意有跟没有一样。 娶媳妇？ 他脑子有疾才娶，好不容易离开之前的火炉，他还想活久一点呢。 活到团子长大成人。 活到她成亲那日。 第351章 没怀上 “哦，我就是随口一说，爹你自己放聪明些，太过热情的人，往往心里都在想着如何害你，往后别让她来咱家了。”颜夏没再解释，说完这句话，她开始喝汤。 “爹都听你的，拉倒吧，那顿饭我不吃了，总归钱花都花了，心疼也没用，回头爹跟门房说一声，但凡孙氏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我也不去赴约了，到时候随便扯个理由打发她算了，你看行不？” 颜贺成的求生欲很强，他看到女儿脸色不对。 心里一紧，决定不去吃饭了。 “我都行，爹你开心就好，其实吧，我不是反对你与旁人来往，我知道你住在镇上很无聊，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陪你聊天玩耍，但是咱们交友，得放聪明些，那种一看就有坏心思的人，最好离得远远地，爹你要是想二娶，我带你物色物色人选，咱不看人家条件，最起码人品要过关，你说是吧？” “啥？咋扯到这上头来了，爹才不娶呢，夏儿你放过爹吧，爹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行了行了，饭吃完了，爹先回一进院子歇着了。” 颜贺成生怕颜夏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他撂下碗筷，跑了。 “噗呲——” 颜夏看到便宜老爹落荒而逃，笑出了声。 她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小己，下午我回趟村里，你去后院，跟负责马厩的下人说一声，把马车放到门口去，喝完这碗汤我就出发。” 明日就是远山相亲的日子，她还没知会亲家母一声呢。 颜夏不再看颜贺成的背影，她把目光放在了小己身上。 嘱咐着她。 “好的婶子，我这就去。”小己说完，立刻去后院了，只剩几个小丫鬟站在一旁伺候着颜夏。 颜夏端起碗中鲜甜的丝瓜鸡蛋汤，一口喝光。 “小素，跟我来屋子，帮我弄个简单的发髻，其他几个，把桌子收拾干净。”颜夏吩咐完，站起身，径直朝屋里走去，小素连忙应声，跟着她。 剩下的丫鬟，打扫起庭院里的木桌。 午时末，颜夏驾着牛车来到自家酒楼门口，接上儿媳后，朝百花村赶去。 到达王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马儿得吃草，颜夏把王静水放在王家门口，她则是把马车停到牛棚旁，让人喂些草料。 王静水下了马车，打开自家大门，冲着院里喊道。 “娘——” “娘我回来了——” “我滴个心嘞，你怎么又回来啦，这马车颠的要死，你不能老是坐，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你要是想娘，娘去镇上看你就是，让你大哥带个话就行，你就是不听话，让你躺床上好好养着，你偏要下床乱跑。” 许春霞闻声从屋里出来，她看到女儿站在门口，大大咧咧又毫无顾忌的样子，吓的一哆嗦。 赶紧上前扶住王静水。 “娘，其实我没怀上，那天回镇上看了大夫，他说我是脾胃虚弱而已。” 王静水声音小的像蚊子。 “什么？没怀上？不可能吧？你都吐了啊，娘当初怀你大哥时就是这样的，咋可能没怀上呢，是不是庸医啊，要不再换个大夫看看？” 许春霞听到她的话，愣住了。 “那大夫医术很好，换谁看都是一样，而且我这两天身体已经好转了，胃口也大了许多，娘，我确实没有怀上。”王静水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 “哎，咋又没怀上啊，娘给你弄的那些偏方你喝了没？不行，这都成亲多久了，娘再去托人弄些偏方来，你大嫂的孩子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你这肚子再没动静，可咋办哟，你不知道，村里人都在背地里说你呢，讲你是不下蛋的母鸡，娘听着都来气，可没办法啊，怎么跟人家吵，娘没底气啊！” 许春霞失落极了。 她连着叹了好几声气，跟王静水说话时还连连摇着头。 好似失望至极的模样。 “谁敢说静水？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她，静水嫁进来才多久，我这个当婆婆的都不急，你急什么，亲家母，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好歹也是静水的亲娘，她日子过得顺心你不开心吗？成天弄些补品偏方来给她吃，你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做的吗？万一有毒怎么办呢？ 静水脾胃虚弱就是那些偏方害的！这傻丫头不敢将此事告诉我，偷偷摸摸的吃，这下好了，吃坏肚子了，你该庆幸的是她没吃中毒，人还好好活着，亲家母啊，就当为了静水好，以后别再管静水生不生了，行吗？我拿静水当亲闺女对待，见不得她这么遭罪！往后村里谁再说她，那就是跟我颜夏过不去，你但凡记下名字告诉我，我倒要看看哪个还敢编排静水！” 王静水听到她娘又要弄偏方，头都大了。 刚想拒绝，却被颜夏抢先了一步。 “额，颜，颜氏，你怎么来了，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静水这孩子是我闺女，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她，只是她嫁给常禄太久了，还没消息，我也是担心她才想着去弄偏方，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对她好，我感恩你.....” 许春霞神情有些尴尬。 她连忙解释着。 可说到一半，却被颜夏打断。 “我当然听到了，亲家母，以后静水的事，你暂时别管了，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我话放在这，就算静水一个孩子也不生，我颜家照样待她如初，今天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静水，先进屋去吧，省的让外人听到。” 王家在村里，正中心的位置，四周住满了村民，离得很近，刚刚两人的声音都有点大。 耳朵灵光的已经伸着脖子，看过来了。 “哦，行行行，进来吧，我关门。” 三人进到堂屋里，坐好后，颜夏才再次开口。“我听静水说，你找了媒婆，要给远山相看媳妇？” “是啊，远山都十六了，该成家了。” 许春霞态度很好，家里现在托颜夏的福，已经不缺钱了。 娶媳妇的钱，还是够得。 第352章 配得上 “远山是静水的大哥，你又是我亲家，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这边有几个条件不错的姑娘，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她们家的家风都不错，比起媒婆介绍的要靠谱许多，今晚远山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明天一早来我家相看，记得让远山穿的干净利索些。” 由于这两天都没碰上面，所以颜夏还未将此事告诉王远山。 “啊？镇上的姑娘？别了吧！条件太好，我家远山配不上啊！我们就找个村里的姑娘就行，亲事总要门当户对，不然嫁到我家来，也是委屈她。” 许春霞有自知之明，她家日子虽然好过许多，可也不配娶镇上的姑娘，于是她委婉拒绝了颜夏。 “等远山成亲后，我会让他当个管事，毕竟这个位置空缺着，与其让外人来，不如给远山，他是静水的亲哥哥，咱们就是一家人，所以远山的工钱以后还要往上涨涨，约莫一个月三两吧，这月钱，配得上她们，亲家母，你也别推脱了，明天你跟远山先来我家见见再说吧，万一合适呢，反正你找的媒婆那里也没消息啊。” 一个月赚三两，这放在镇上也不低了。 有些店铺的掌柜，一个月才二两工钱呢。 果然，听到这话，许春霞动了心。 两人又围绕着这件事聊了大半个时辰，等颜夏带着静水离开王家时，许春霞已经在想明天穿什么了。 一刻钟后， 颜夏驾着马车驶离百花村。 木质的车轮在崎岖的小路上发出“嘎吱”的声音，颜夏坐在马车外，拿着鞭子，眺望着风景。 由于中午没睡午觉，所以静水半躺在马车里，小歇。 温润的风轻拂着稻田，发出沙沙的声音，入眼一片金黄。 马上就要秋收了，田间的稻子早已成熟。 稻穗弯下头在风中摇曳。 小路的左边有条小溪，看不见头，虽长但窄，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被风吹的水波荡漾。 由于小路不平，马车很慢，等它缓缓驶到大路，颜夏才挥舞着马鞭。 “啪——”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马儿受惊后，速度变快。 渐行渐远，马车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路过的村庄升起炊烟，跑到晚霞铺满天空又印在河面。 傍晚，颜夏才到达双桥镇。 看守城门的守卫，只看了颜夏一眼，就放行了。 马车一路畅通来到自家门口，小己竟然站在门前候着。 “婶子，静水，你们终于回来啦——” “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吃了。” 小己看到颜夏的那一刻，嘴角更加上扬了。 “傻丫头，你站着不累啊？在家等就是。”颜夏笑骂了一句。 她跟静水下了马车，将马车交给门房后，随着小己进去了。 走到一进院子的连廊时就闻到了饭香味。 颜夏吸了吸鼻子。 肚子开始咕咕叫。 “婶子，今天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栗子烧鸡呢。” “是吗？那我可得走快些。”马上九月了，确实是吃栗子的季节。 颜夏太馋这一口了。 她加快步伐，走到二进院子，家里人都回来了，个个坐在位置上等待着她们。 两人落座后，丫鬟端着盆子，伺候她们洗完手，一家子这才开始吃饭。 颜夏第一筷子夹得就是栗子，这边的栗子不大，有点像现代的野山栗，一口能塞两个。 咬下去，甘甜软糯，鸡肉的香气和汤汁渗透到栗肉里，两者微妙结合，甜中带咸，咸中带香，味道散在舌尖，好吃到飞起。 颜夏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接着，她又夹了一块鸡肉。 与栗子相反的是，鸡肉炖的烂糊，轻轻一咬，就脱了骨，油脂被栗子吸收，所以鸡肉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这道菜，颜夏一个人吃了大半。 足足干了三碗米饭她才打住。 “哎哟，撑死我了，小己，过来扶我进屋躺着，今个不散步了，走不动了。” 颜夏的肚子高高鼓起，像怀孕四五月的孕妇。 回屋后，她拿出一本书，靠在美人榻上慢悠悠的看着，屋内点了好些烛火，亮堂堂的。 等肚子没那么难受时，她才去洗澡，今天的浴桶里洒满了花瓣，都是小己一瓣一瓣仔细洗干净的，绝对没有虫子躲藏在里面，泡上半小时，浑身都散发着花香，颜夏双颊通红，她换上寝衣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很快，夜幕降临。 星星挂满了天空。 颜府上上下下都陷入沉睡。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 “小己——”颜夏醒来后，伸了个懒腰，坐在床上喊着小己的名字。 “婶子，你起来啦，我这就给您端水洗漱。”小己听到声音，马上推开门回道。 “不急，你先去柜子里给我找身今天要穿的衣服，喜庆些的。” 今天要给两边牵线，颜夏觉得她跟媒婆也没差了。 自然要穿的喜庆些。 “好嘞婶子，这身石榴红的烟罗衫配百花曳地裙行吗？”小己的速度很快，她走到里间打开柜门，搭配好一套衣裙问向颜夏。 颜夏听到，望去。 她摇了摇头。 “太艳了，不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柜子里不是有件海棠红的团锦琢花春衫吗，就穿那件，早晨微凉，穿着不算热，里头再配个藕色薄裙罩个云纹纱衫，中午热了就脱，喜庆又端庄，还不会抢了风头。” 颜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生怕小己找不到。 “嗳，我看见了。”小己把颜夏要的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伺候她穿好衣服。 “婶子，这翠绿色的鞋子有些不搭，给您换个乌金色的如何？” 穿好后，颜夏准备下床，被小己拦住，她提议换双鞋子。 有句古话说的好，红配绿赛狗屁。 颜夏看到那碧绿碧绿的鞋子，也觉得辣眼睛。 昨个配素色衣服就还好。 若是配今日穿的红色系，那真真是丑到哭了。 “行，你去拿吧。”她发了话，小己立马站起身去了里间。 颜夏的衣服鞋子都在里间，那边放了三个柜子，两个鞋橱以及一箱首饰，鞋橱里装满了她的鞋子，最底层的角落里还塞了小己的三双鞋子。 第353章 两方相看 毕竟两人睡在一个屋子。 “婶子，穿好了，我去给您端水洗漱，要不要把小素叫进来给您梳头？” “嗯，叫。”颜夏点头答应，等了不到一刻钟，小己就和小素结伴进来了，颜夏刷完牙，洗了脸，涂了香香，小素开始给她梳头。 由于要盘发髻，所以梳子上沾了一些发油。 这种发油，刚上头发，会显得很厚重，像是才洗完头发一样，可用梳子梳上几十下，就会慢慢变干，与头发融为一体，远看近看都十分有光泽。 盘发的过程是繁琐的，颜夏坐的昏昏欲睡，小己干脆把早饭端到梳妆台上，让颜夏一边梳头一边吃。 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 才梳妆完毕。 此时的颜夏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她皮肤干净洁白，描了眉，两颊扑上淡淡的胭脂，透着粉，乌黑发亮的头发盘成了灵蛇髻斜斜垂下，上面还插了一根金镶玉的桃花步摇，走起路来随之晃动，双髻两侧点缀了几朵黄色小花与鞋面十分适配，耳朵上也带着相同的桃花耳坠，纯羊脂玉雕刻的，虽然不大，却极其昂贵。 颜夏不喜欢戴过多头饰，坠的脖子生疼。 她抹上口脂抿了抿嘴巴。 整个人又白了一度，看着气色特别好。 “小素，把我那对冰花芙蓉镯取来。”颜夏照了照铜镜，很是满意，可手腕上的金镯子让她觉得平添了几分俗气。 “主子，取来了，奴婢帮您戴上。” 小素将玉镯放在桌面上，先捧着颜夏的手，取下她的金镯，再依次换好玉镯。 “这才对嘛，玉镯才配，行了，弄完出去吧，昨天吩咐你们的事办好没？宴席就摆在庭院里，多弄些瓜果糕点，再准备一些冰饮，对了，去一进院子搬几盆花来，我昨个回来时，发现我爹那边养的花开的很艳丽，还有，咱们府上刚进的那批丫鬟里，我记得有个会弹七弦琴的，让她拿着琴坐到庭院里去，弹到客人走为止。” 这个丫鬟叫采薇，颜夏记忆尤深。 当初她跟谨于一起去牙行挑选的。 一排人，唯独她背着一架七弦琴。 琴虽没筝大，却也不轻。 得知她原先家中显赫，可爹娘去世后，却因为是独女，被族里人夺走家产，这也就算了，那些畜生还想将她卖到青楼，采薇的贴身丫鬟偷听到，于是带着她从家中的狗洞钻出，逃之夭夭。 可天不遂人愿，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路上，主仆二人遇到了一个山贼，丫鬟拽着山贼跳了河，恰好山贼不会游泳，两人一起溺亡，只剩采薇一人。 她背着琴跌跌撞撞逃出山间，来到了嘉孰县。 可从未出过门的千金大小姐，岂知世间的可怖，她被偷走荷包，又遇到一位好心大娘，于是她懵懵懂懂的被大娘卖到牙行。 那架七弦琴是她爹娘送她的及笄礼，她死死拴在身上，任何人想夺走，她就像疯狗一样撕咬着他们。 采薇的身上都是被鞭打的痕迹，说她是不幸的，却也幸运，被卖的第二天就遇到了颜夏。 颜夏将她买回，让她住在府上，平日里有客人来就负责弹琴，没人就随她干啥。 轻松的很。 虽是死契，一个月还有半两银子。 若是不花攒起来，一年也能攒上六两。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小己姐姐正在外头布置，那位弹琴的叫采薇，奴婢去喊她过来。”府上丫鬟有好几十人，小素每一个都认识。 “去吧。” 颜夏摆了摆手。 小素后退着离开房间，小跑着去了后院。 外头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颜夏干脆也出了屋子，坐在庭院里，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门房已经打好招呼，人若是来了，他们会直接带进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颜夏就听到脚步的声音了，有三个人，看来是亲家母和远山。 果然，过了七八秒，门房给母子俩引路的身影出现在颜夏的视线里。 “亲家母，你总算来啦，快快落座。” 颜夏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身旁的丫鬟上前搀扶。 “你太客气了，我没来迟吧？”别看许春霞笑容满面，可她心里还是紧张的很，哪怕坐在凳子上，两手却死死拽住衣角搓揉着。 “没迟，还来早了呢，小恬，去把二少夫人请过来。”亲娘都来了，女儿当然也得在。 颜夏随意喊了个丫鬟，让她去把静水叫来。 “是，主子——”小丫鬟行了个礼，踩着小碎步去往三进院子。 踏上连廊的木板，她加快步伐，跑了起来。 差点与小素和采薇相撞。 “慢一些，别冲撞了主子，在家中不可小跑，知道吗？”按照等级，小素要比小恬高一级。 所以她教训小恬是应该的。 “多谢姐姐提醒，小恬知道了。” “嗯，你去吧。”小素没多说，她性格绵柔，不喜欢与人争吵，刚刚出言，也只是提醒一句罢了。 “主子，奴婢带采薇来了，让她在哪弹琴呢？” 小素的声音在颜夏耳旁响起，颜夏扭过头，看向两人。 “就放石桌上弹吧，等会我们坐在亭子里刚好能瞧见，离得还不远，石桌被树挡着，晒不到太阳，要是嫌石凳坐的硌得慌，就再拿个软垫放石凳上垫着。” 颜夏指着石桌说道。 “好的主子，采薇，你先坐那去吧，我去给你拿垫子。”小素转头跟采薇说。 “嗯，我知道了小素姐姐，对了，主子您要听哪些曲子？”采薇问向颜夏，她的声音有些抖。 采薇从小被娇生惯养到大，她一个千金小姐，还是第一次叫别人主子。 可她心甘情愿。 比起去青楼，又或者被卖去做妾室，她宁愿永远呆在这颜府，做一个弹琴小丫鬟。 府上吃得好，主子们和善，下人们也处得来，她过得很开心。 “随你吧，弹些清雅的，欢快的，都行。” 颜夏就是图个气氛，不是真的想听琴。 她随口说着。 “我知道了主子。”采薇弯了弯膝盖，行了礼，随后抱着古琴坐在了石凳上，开始试音。 第354章 相亲宴 “娘，大哥，你们来啦——” 王静水小跑过来，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许春霞的胳膊撒娇。 “嗯，娘来了。”许春霞有些紧张，之前她来颜府参加宴席，没仔细看清楚，原来亲家母的宅子竟然那么大，走了许久才走到二进院，听女儿说，她住在三进院子，许春霞咽了口唾沫。 颜氏好像比她想象中有钱的多。 怪不得一直拉扯自家呢。 估计就是怕她家里太穷，往后拖了静水的后腿。 许春霞疯狂脑补着。 “颜妹妹——”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样子，钱玉兰和刘云婉带着自家侄女过来了。 钱玉兰的嗓门像洪钟，站在连廊里，隔着老远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颜夏站起身，迎了过去。 “钱姐姐，刘姐姐，你们二位总算来啦，嚯，这便是你们的侄女吧？瞧瞧，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多好看呐，跟花似的，你们从前院走过来累不累啊？快过来坐着，婶子给你们弄些冰饮喝喝。” 颜夏热情的招待着她们。 “哈哈，就给她们喝，不给我们两个老的喝啊。” 钱玉兰笑骂了一句。 “给给给，钱姐姐你想喝啥就喝啥，都有都有，来，快过来坐吧。” 颜夏左右手挽着二人，三个小姑娘则是跟在后头，一起来到亭子里。 静水见她们走去亭子，也带着亲娘亲哥过去了。 “小己，上冰饮，弄些甜的酸的，让孩子们自己选。”由于冰饮需要用冰镇着，所以放在厨房，并未端到亭子里来。 桌上只有糕点和切好的瓜果以及刚泡上的热茶。 “好的婶子，我这就带着丫鬟们去端。”小己微笑着说完，带着丫鬟们离开。 钱玉兰和刘云婉家里住的宅子只是普通的一进，没有花园庭院更没有池塘果树。 她们虽然在团子办满月酒时来过颜府，可只待在前院用餐，没来后面参观。 所以这是第一次踏入二进院子。 两人坐在亭子里的板凳上，眼中带着新奇，四处张望着。 只见亭子几面都围上了轻纱，微风吹过拂过脸颊，轻纱也随之飘动，还带来一阵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亭子位处庭院正中央，右手边是池塘，高高眺望着能看到池塘里有红黄白三种鲤鱼缓缓游过，此时的天空，阳光明媚，光芒折射在水面，发出波澜的亮光。 庭院虽然不大，却四四方方，周围种满了各样的花卉以及少量果树，花朵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散发着芳香，但桂花略胜一筹。 有些果树上还结了果子，不大，看着像观赏用的，估计不好吃。 左手边的亭外石桌旁还坐着一位姑娘，穿着丫鬟衣服。 竟然在弹七弦琴。 琴音不大，却声声入心，微风吹过，带着琴音飘过她们的耳朵。 入眼都是绿色。 鼻尖还能闻到桂花香味。 四处都散发着生机，让人心情舒适，暑气全消，宁静又清凉。 “颜妹妹啊，你这宅子可真好，怪不得经常喊你出来逛逛，你都说没空呢，我要是住在这，让我待一辈子不出门我都乐意，这多舒服啊，夏天坐在这亭子里乘凉，听着你的丫鬟弹琴，再吃点瓜果，哎哟，日子过得跟神仙一样，姐姐我羡慕的紧啊，后面是不是还有个三进院子啊，也像这般大吗？” 钱玉兰眼中带着羡慕对着颜夏说道。 “我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们刚刚从一进院子过来应该看到了，原来的庭院有些小，地面堆了青砖，只放了几个缸子在中间观赏，我搬进来前，让人改造了一番，一进和三进院子没有大动，二进院子的庭院扩了一些，又造了景，这些果树花朵都是住进来后，才移过来的.....” 颜夏解释了许久，直到小己带着丫鬟们端着冰饮过来她才止住话题。 冰饮足足四盘，每盘放了六杯，一共四种口味可供挑选。 “哎哟，怪不得我瞧着那果子结的很小呢，肯定移树的时候伤到了，没事，养两年就好，你这庭院都不能叫庭院了，愣是被你改成了花园，哈哈，对了，这些冰饮都是什么口味啊？我瞧着花花绿绿的。”钱玉兰又问道。 只见四个丫鬟在亭子里站成一排。 由于桌子不大，四盘冰饮根本放不下，只能各自选上一杯。 “钱夫人，第一盘是酸浆萃饮茶，口感较酸，第二盘是西瓜汁，爱吃西瓜的一定爱喝，第三盘是绿豆百合饮，祛火气偏养生不太甜，第四盘是蜂蜜柚子茶，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用的是山中采摘的野蜂蜜和第一批成熟的柚子做成的，钱夫人和各位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进行挑选。” 颜夏只使了个眼色，小己就懂了。 她走到丫鬟身边一一介绍着。 “我爱喝酸，就要第一种口味吧。”刘云婉率先说道。 “那我要西瓜汁，我爱吃西瓜。”钱玉兰也接着她后面选了第二种。 “几位姑娘呢，你们想喝什么口味？”颜夏见三个姑娘羞答答的不敢说话，她带着笑颜问向三人。 “颜婶婶，我想喝蜂蜜柚子茶~” “颜婶婶，我跟四姐一样。” 钱玉兰的两个侄女说话都软绵绵的，看着很乖巧懂事。 “小己，给二位姑娘端过去。”颜夏吩咐道。 “好的婶子，二位小姐，这是你们要的蜂蜜柚子茶。”小己迅速回应，她端着两杯冰饮放到桌上。 “多谢。” “多谢。” 两个姑娘很有礼貌，一齐答谢。 虽然知道小己是丫鬟，还是给她道了谢。 颜夏看在眼里，她微微勾起唇角。 “刘姑娘呢？你想喝什么？”颜夏看刘云婉的侄女不说话，贴心的问她。 “我随便啦，就喝那杯绿豆百合饮吧，之前去江南县玩的时候喝过，味道不错，其他的不知道什么味道，还是算了。”刘云婉的侄女指着绿豆百合饮，却没起身的意思。 看样子是想让小己给她端。 小己会意。 给她端了过去。 可她连个正眼都没给小己，更别提说声谢谢了。 小己默默后退，站在丫鬟旁边。 第355章 让小辈自己玩 颜夏抬了抬眼皮，没说什么，她转过头问起许春霞来。“亲家母，你和远山想喝什么？别见外，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们喝啥就跟小己说，让她端过来。” “我也喝绿豆百合饮吧。”年纪在这，许春霞不重口欲，她随意选了杯养生的。 “妹，我喝西瓜汁，你给哥端来。”王远山跟颜夏很熟了，也来过许多次颜府，自然不客气，他没让小己端，而是指挥起王静水，让她端来。 “好好好，我给你端，谁让你是我哥呢，给你拿两杯算了，怕你不够喝。”静水剜了他一眼，走过去。 端来两杯，放在她亲哥面前。 “还是我妹了解我。”王远山只有在跟家里人说话时，才稍微开朗些。 “哎哟，瞧瞧我这破脑子，喝什么饮品啊，还没给你们互相介绍呢，亲家母啊，这是我两个好友，钱玉兰和刘云婉，咱们岁数都差不多，钱姐姐刘姐姐，这是我亲家母许氏，我小儿媳你们都认识了，这是我家静水的亲哥哥王远山，小伙子老实啊，还能吃苦，人又勤快，我让他去送货，哪次不办的妥妥帖帖啊，这不，过几天我就升他当管事了，免得日后成亲，还要一天到晚往外跑。” 颜夏不光介绍，话里话外还告诉两个好友，她很重视王远山。 果然，两人的笑意大了些。 “许姐姐好，这是我两个侄女，在家排老四老五，上头三个哥哥都成亲了，老四叫钱晚月，老五叫钱晚星，都是晚上生的，月儿星儿，跟你许婶子和远山哥哥问好。” 钱玉兰并不知道他们的年纪，在这里，姐姐哥哥都是尊称。 “许婶子好，远山哥哥好——” 两人乖巧的放下冰饮杯子，站起身问好，声音整齐，像是树上的鸟儿，清脆软绵，十分悦耳，与琴音相融，让人听了还想听。 “嗳嗳，你们好，真是好姑娘啊，快坐下吧，别站着了。”许春霞对她们都很满意，她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两位姑娘都是圆脸圆眼肉鼻子小嘴，在古代，这可是极好的面相。 “许姐姐，这是我侄女珠珠，我大哥大嫂视她如珍宝，从小宠到大，没办法，家中就这么一个姑娘还是最小的，珠珠的性子虽有些急躁，可心是善良的，平日里就爱在家绣绣花，读读书，珠珠，站起来，跟你许婶子和远山哥哥问好。”刘珠珠今年十七，比王远山要大上一岁。 在这里，叫人弟弟是不知礼数。 所以刘云婉让刘珠珠称他为哥哥。 “哦，许婶子远山哥哥好。”刘珠珠正在吃糕点呢，站起来时，有些不情愿，还不舍得放下手中的鲜花饼。 “哈哈，这丫头，平日里就爱吃颜妹妹铺子的糕点，瞧你馋的，在家吃的还不够啊。”刘云婉看侄女语气敷衍，她赶紧解释着，还用手碰了碰侄女的腰间，示意她放下糕点。 偏偏刘珠珠像听不懂一样，说完就坐了下来，继续吃着。 “没事，小姑娘家家的，爱吃正常，我家静水也这样，以前没嫁的时候，天天嚷着要吃肉呢。”许春霞并不在意，她摆了摆手，示意刘云婉坐下来，还把女儿拉出来调侃了一番，王静水脸色羞的通红。 许春霞觉得，镇上的姑娘，高傲些也是应该的。 她家静水脾气也不咋好。 “哈哈，怪不得您跟颜妹妹是亲家呢，都是好相处的人，来，我敬您一杯。”刘云婉松了口气，她拿起茶杯，高高举起。 “刘姐姐，哪有用茶水敬人的啊，等中午留我家吃饭，我上壶好酒来，你慢慢敬。”颜夏拉住刘云婉的手，把茶杯拿了下来。 “哦对对对，我犯傻了，哈哈别见怪啊，颜妹妹知道我的性子，直爽。”刘云婉笑着坐了回去。 “没事，我们是村里人，不讲究这些，远山呐，这是你钱婶子，刘婶子和三个妹妹。”轮到王远山了，许春霞用胳膊肘捣了捣儿子。 王远山赶紧站起来，弯了弯腰。“婶子们妹妹们上午好。”多一个字他都不肯说。 许春霞气得都想捶他，来之前说好的，让他嘴甜点。 好家伙，咋跟个木头似的。 “好好好，都好，远山多大啦？我家月儿星儿，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是夏天生的。”钱玉兰比起刘云婉更加热情些，她将话题引到自家侄女身上。 “那我家远山要大一些，他十六，春天生的。”许春霞代替儿子回她。 “那这两声哥哥还喊对了。”钱玉兰笑了两声。 “行啦，钱姐姐，让孩子们自己去聊吧，远山，带妹妹们去池塘那边玩，那里新弄了秋千，静水小己，你们陪着一起，你们都是同龄人，能聊到一块，至于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别掺和了，去吧去吧。” 颜夏觉得，不管跟谁成亲，都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想法，首先不说爱不爱的，成亲总得有点好感吧。 而好感都是处出来的。 就像现代相亲，也得见上几次面，约着看看电影吃吃饭，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吧，她们在这左一句右一句的掺和。 小辈们坐着跟傻子似的，一句话都聊不到，哪里有什么感觉。 “对对，颜妹妹说的对，月儿，星儿，跟他们去玩吧，要听话啊，千万要小心点，在池塘边玩的时候，离得远些。”钱玉兰不放心的嘱咐着。 “知道了姑姑。” “珠珠，你也跟着去玩吧，小心点。”刘云婉也跟自家侄女说道。 “哦，行吧。” 刘珠珠点了点头，她站起身的同时，还拿了两块鲜花饼抓在手中。 虽然她爹是个小地主。 可半两银子一袋的鲜花饼，也不是天天能吃到的。 刘珠珠自以为动作很小，其实颜夏看得清清楚楚，她没作声，依旧扬着笑脸，目送他们离开。 亭外的小己带着几人走下台阶后，问向他们。“几位姑娘，你们是想先看鱼，还是赏花，又或者是玩秋千呢？” “先玩秋千吧。”刘珠珠抢先说道。 第356章 各怀心思 “那就先玩秋千吧。”钱晚月附和着。 “我跟姐姐一样。”钱晚星说。 “听她们的。”自家宅子，静水早都玩腻了，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今天她的目的是作陪，说完她还推了推王远山，示意他往前走走，跟姑娘们搭搭话，别跟个木头一样杵着。 “听到没，都想玩秋千呢，还不带路。”刘珠珠见她们给自己面子，嘴角翘的老高。 小己依旧浅笑着，她走在前头，直到小队伍停在秋千旁。 秋千只有两个位置，并排放着。 刘珠珠一屁股坐在左边的秋千上，她快速将鲜花饼吃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指着小己说：“你，过来帮我推秋千，推高点。” 小己一愣，就两秒的功夫，刘珠珠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放大了些。 “你！过来帮我推秋千！听不到我说话吗？” 小己这才回神，她走到刘珠珠身后，缓缓推了起来，只是没听她话，推的比较轻，万一推太高，摔了下来，谁负责？小己又不傻。 “两位姑娘你们谁先坐啊？”静水问起钱家姐妹。 “让妹妹先坐吧，我不爱玩。”钱晚月眼神带着期待，可她看到妹妹满脸写着想玩二字，她眼神暗了暗，把机会让给了妹妹。 “行，你叫星儿是吧，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静水姐姐就行，星儿，你去坐着，大哥，你来推，记得慢点，别吓着小姑娘。” 王远山点了点头，没说话。 等钱晚星坐好后，他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推了起来。 两架秋千，摆动竟神奇的一致。 女子的劲到底是比男的小些，哪怕王远山推的很轻，钱晚星依旧超越了刘珠珠。 向来娇蛮的她，哪能忍。 刘珠珠看向右边。 大喊一声。 “用力点呐，你早上没吃饭啊！” 小己皱了皱眉，她只能放大力气，这才跟钱晚星的秋千保持同一高度。 “再高点，再高点——”刘珠珠继续叫唤着。 小己不敢再用力。“我推不动啦，只能推这么高了。”小己学聪明了，她没拒绝，而是撒谎说她推不动了。 眼瞅着秋千再高就得成横线了，她哪敢再使劲。 万一这刘姑娘摔着，虽然婶子不会打骂她，可这是颜府，婶子的地盘，刘姑娘在这出了事，打的是婶子的脸，她可不想害的婶子落人口舌。 “真没用，换人，换人！那个谁，你来给我推！” 刘珠珠用左手抓住秋千，右手竟然指向王远山，吓得小己不敢再推，她松开手，让秋千凭借着惯性自己荡。 “我也推不动了，昨天没睡好，没力气。”王远山更不傻，他脚步都没挪一下，继续推着钱晚星。 刘珠珠气得咬着嘴唇高喊着。“我不玩了，我要下来，让我下来——” 小己只能用力拽住秋千的绳子，紧紧拉住。 这才让秋千停了下来。 “给我弄些鱼食来，我要喂鱼。”刚刚荡秋千时，刘珠珠瞄到池塘里养了鲤鱼，好几种颜色，特别好看，她家中可没池塘，也就偶尔和亲娘嫂子们去庙里玩时，才能见见。 刘珠珠对秋千没了兴趣，她让小己去弄鱼食。 她要喂鱼。 “好的刘姑娘。” 小己努力保持微笑，回完话，她径直走去杂物房拿鱼食。 而刘珠珠一个人去了池塘边，蹲在那看鱼。 王远山没在意，他依旧缓缓的推着。 “月儿，这有空位了，你去坐着，我来推你。”刚刚静水看着刘珠珠闹，并未插手。 虽然她很想骂出声，可有关亲哥哥的婚事，加上为婆婆考虑，她装作没听见。 “我有点重，你推不动的。”钱晚月害羞的摇了摇头。 “没事，都是村里长大的姑娘，一把子力气，来，坐好了，两个手抓紧奥，我开始推了。”王静水直接把她拉到秋千上，推了起来。 两架秋千一前一后的摇摆着。 “哈哈哈，姐姐，我比你高呢——” “妹妹，你抓紧些，别摔着——”两人的声音一个活泼高昂，一个温柔低浅。 王远山和王静水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才是两位姑娘的真正模样。 “扑通——”池塘边的刘珠珠捡起一块小石头，砸进池塘，吓得池塘里的鲤鱼到处乱窜。 “哼，谁稀罕玩啊，笑的跟花似的，长得又不好看，想勾引谁啊？”刘珠珠瞥向秋千那，暗暗说着。 比起圆润可爱的姐妹二人，她长相更加好看些，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瓜子脸，尖下巴，高鼻子，大双眼皮以及长长的睫毛高高的胸脯。 有种异域风情。 欢笑声也传到了亭子里。 “这孩子，笑成这样，有这么开心吗，一点礼数都没。”钱玉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家小侄女了。 她神情有些尴尬。 “孩子玩的开心，你说她们作甚，姑娘家，就该活泼些。”颜夏往她嘴里塞了块西瓜，这才堵住她的嘴。 一旁的刘云婉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刚刚听到侄女珠珠大喊大叫，庭院本就不大，也不知道颜夏和许氏听到没。 看她们神色都正常，刘云婉有些拿不准。 “是啊，我就喜欢活泼些的姑娘，我家静水嫁出去后，家里冷清了不少，要是娶个爱说话的，这日子过得也就不无聊了。”许春霞说的是真心话。 她并不像其他妇人那般，喜欢老实本分的儿媳。 儿子是闷葫芦，再娶个闷葫芦进来，她不得憋死。 “哈哈，你们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姑娘家这时候不玩，难不成嫁人后玩啊？哎，总归开心的日子就这十几年，随她们去吧，咱们聊咱们的。”都发言了，刘云婉总不能沉默。 她附和着说道。 还将话题扯了回来。 “我家珠珠从小就被惯着长大的，我大哥大嫂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乖女儿，平日里那是样样给她用最好的，听说我大嫂说，等珠珠成亲时，她要拿出二十亩地当作嫁妆呢，不光如此，还有两个贴身丫鬟，往后家里的活计都不用自己干了，使唤丫鬟就行，反正是死契。” 第357章 二十亩地 许春霞听到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亩地？ 就算按三两银子一亩来算，也能卖个六十两吧。 老天爷啊！ 这得要多少彩礼才能配得上啊。 家里攒的银子，加上儿子给亲家母送货赚的，一共才十两。 本来她想着拿出五两当彩礼，在村里已经算多得了，在镇上也说得过去。 再另外买身红布，给儿子儿媳做身新衣。 现在看来，根本拿不出手。 许春霞在心里默默的把刘珠珠从儿媳妇候选人里划掉。 刘云婉不会想到，她本以为的优势，竟变成了劣势。 坐在颜夏左边的钱玉兰心情有些低沉。 二十亩地啊！！ 她侄女哪比得过，就算有她的帮忙，无非就是给个四五两银子当陪嫁，再多就没有了，钱玉兰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 就当带着侄女来颜夏家玩玩吧。 她不再抱希望。 颜夏也沉默着。 她没想到刘珠珠的陪嫁这么多，那和远山也不相配啊，是她低估了刘家，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地主。 顶多给女儿出个七八两嫁妆。 二十亩地，大几十两都有了，这哪是小地主，要么扮猪吃老虎，要么宠女儿宠到了一种境界。 “啊，救命啊——”正当四人各有所思时，一道尖叫声从池塘里传来。 “不好啦，刘姑娘落水啦——”静水也随之呼救起来。 颜夏听到后，反应迅速，她立马站起身，跑下台阶，冲向池塘。 三人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 钱玉兰掀开亭子的轻纱后，刘云婉看到自家侄女落入池塘里，划拉着手臂，一边哭嚎，一边大叫，刘云婉吓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颜夏家的池塘深度，以为侄女要溺死了。 整个人抖得像筛子，身子还控制不住的瘫软在地。 钱玉兰和许春霞扶起她，安慰着。 “没事的，池塘能有多深，已经有人去救了，远山也在那，远山会水，放心吧，我看到他跑向池塘了。” “是啊，别怕，我扶你起来，我们快过去，珠珠肯定吓坏了。” 刘云婉眼神有些呆滞，她点点头。 “对，你们说得对，没事的肯定没事的，快扶我起来，快，我要去救珠珠啊——” 说完刘云婉的眼泪瞬间飙出。 她视线变得模糊，可想到侄女还在池塘，她硬撑着站起来，在钱玉兰和许春霞的搀扶下，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而颜夏已经跳入池塘里了。 她拽住刘珠珠，把她推上岸，静水和小己顺势将她拉上来，见她成功上岸后，颜夏才爬了上去。 “对不起婶子，我不会水。” “娘，我也不会水，还好您来得快。”静水和小己面带愧疚的对着颜夏说。 “没事，咱家池塘不深，淹不死人的。”颜夏安慰着她们。 当初家里挖这个池塘时，她就担心有人会失足落水，所以把本来两米的深度改成了一米二。 而刘珠珠长得比较高，按照现代人的丈量方式，约莫一米六五左右。 颜夏猜测她可能不会水，所以掉进去慌了神，这才乱扑乱划，以为要淹死了。 “珠珠啊，你没事吧？你吓死姑姑了——”刘云婉缓过神后，也小跑过来了，她扑在刘珠珠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她没事，就是吓着了，我府里的池塘不深，站进去也就刚到腰身，放心吧，幸好是夏季，天气热，这要是冬天得冻坏了，静水啊，带着你刘妹妹去屋里换身干净衣服，小己，赶紧去烧水，给刘姑娘洗漱一下，再吩咐厨房煮碗姜汤，池塘的水比较冷，喝碗姜汤保暖些，刘姐姐，别哭了，没事的，有我在呢，不会让姑娘们出事的。” 颜夏给小己和静水使了个眼色，吩咐完，她蹲下来安慰起刘云婉。 “婶子，你身上也湿透了，我喊小素伺候您回去换身衣服吧。”小己很是担心。 她怕颜夏染上风寒，还未到中午，又起了小风，这么一吹，浑身凉飕飕的。 “行，我去换，静水，快带刘姑娘去你屋子。” “嗳，我知道了娘，刘妹妹，起来吧，我扶你去我那，给你换身衣服，别冻着。”王静水扶起吓坏了的刘珠珠，带她离开了庭院，刘云婉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颜夏也被小素伺候着回到屋里换衣服了。 “远山呐，你不是在旁边看着吗？怎么回事，刘姑娘都掉水里了，你怎么不知道救她上来呢，你妹妹不会水，你会啊！” 许春霞拉着儿子走到一旁，小声问他。 “娘，我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我要是跳进去了，那不就得娶刘姑娘了吗？我不想娶她，而且颜婶当初挖池塘的时候，我也知情，这水根本就不深，咋可能淹死人呢，所以我找了个树枝，想着把她拉出来，可她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也不理我，刚好颜婶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了。” 王远山实话实说。 弄得许春霞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你，你，那你也不能干看着啊，算了，幸好今天没事，往后不能这样啦，知道吗？人命还能比这些小事重要？大家都在场，什么授受不亲，救了她不代表就要娶她，而且你想娶，人家还不一定要嫁给你呢，刚刚她姑姑说了，这位刘姑娘家里陪嫁二十亩地呢，咱家可高攀不上，你对她没心思刚好，娘也没想让你娶她。” 得知儿子没瞧上刘珠珠，许春霞松了口气。 家里就那么点钱。 给少了，她臊得慌，又觉得对不起刘姑娘，毕竟嫁妆那么多，要是多给呢，钱去哪弄？ 就算把家里掏空也就十两银子，总不能卖地卖房子，借钱娶媳妇吧。 还是算了，她不敢妄想。 许春霞说完扭过头，看向池塘边的两姐妹。 只见她们也吓坏了，被钱玉兰安慰着。 “姑姑，吓死我了，我以为她要淹死了。” “妹妹不可胡说，怎么可能淹死，你没听颜婶子说吗，这池塘压根就不深，才到腰身而已，是刘姑娘吓着了，这才站不住脚，晦气话不能乱说，幸好刘家婶子不在，不然让她听到，心里该作何想。” 第358章 你想娶谁? 钱晚月虽然也有些后怕，可听到妹妹口无遮拦的话，她还是教育起妹妹来。 “你姐姐说得对，饭能吃，但是话不能乱讲，等会珠珠换好衣服，你不许再提这话了，知道吗？行了，你们也别玩了，跟我去亭子里老实待着吧，我不放心你们。” 钱玉兰一手拉着一个，带侄女们离开了池塘边。 “娘瞧着，钱家五姑娘不错，性子活泼，与你刚好互补，你这臭小子，长大后话越来越少，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刚好娶个话多的回来，家里还热闹些。”许春霞目送她们三人离开，等看不到人影时，才对着儿子说道。 “我不要。” 王远山直接拒绝。 “你个臭小子，你不要她你要谁？她还配不上你啊，我看是你配不上她，人家五姑娘多好啊，长得白白净净，小脸圆溜溜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许春霞气得直接用手拍了他的后脑勺。 “嘶——娘！我早晚被你打成傻子。”王远山的冰块脸终于有了表情。 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头。 “那你说，你想娶什么样的，你颜婶子给你忙前忙后，她白忙活了是吧？这几个姑娘，哪个不比村里的强，还认识字，往后你们生个孩子，让你媳妇教他识字，咱们再攒些钱，供他读两年书，不求他考个童生秀才啥的，能去当个账房都行呐，地里刨食饿不死都算好的了，要不是你妹妹命好，嫁到颜家来，咱们家还能顿顿有肉吃？只怕糙米都不敢放多哦！” “娘，你话都不问完就打我，我能插得上嘴吗？我要娶钱晚月。”见亲娘越说越气，眉毛还竖起来了，王远山吓得赶紧解释。 生怕又挨上一巴掌。 “啥？你要娶四姑娘？啧，果然闷葫芦就喜欢闷葫芦啊，罢了，总归是看上一个，娘也不说你啥了，性子闷就闷吧，这两姐妹人都挺好，只是，你怎么瞧上她了？” 许春霞消了气，很快又疑惑起来。 在她眼里，钱家两姐妹，各有各的好。 一个端庄懂事，性子温。 一个活泼话多，看着像开心果似的。 他没想到儿子竟想娶四姑娘。 “儿子觉得，娶妻娶贤，要是媳妇娶不好，祸害三代人呢，而钱晚月就很好，是我想要的。”王远山想到了远在江南县的邓求知。 他绝对不要娶那种祸水。 太可怕了。 指不定哪天就被媳妇害死了。 “你这话说得有理，娘赞同，娘同意了。” 许春霞心想，只要不是刘家姑娘就行。 毕竟家里实在娶不起。 “走吧，别愣着了，去亭子里坐着去，娘去跟钱氏聊聊，打听打听四姑娘。” 许春霞的嘴角止不住的翘了起来。 另一边的颜夏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发髻早已散落，碎发乱飘，又湿哒哒的，这里没吹风机，无法再盘头了，只能用根白玉簪子简单挽起。 幸好都是熟人，也不算多失礼。 颜夏换了身月白色的轻纱外衣，配了个较深的窃蓝色裙子做内搭，内深外浅，整体看去，简单又清爽。 “婶子，来，喝完姜汤暖暖身子。”小己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碗，碗中盛了浓浓的姜汤，还冒着热气。 颜夏接过，先试探性的抿了一小口，觉得不烫嘴便一饮而尽。 “刘姑娘那呢，姜汤送过去没？”喝完姜汤，颜夏把碗放回托盘上，问起小己。 “放心吧婶子，刚刚姜汤熬好时，已经派丫鬟送到三进院子了。”小己办事向来没出过错。 颜夏满意的点点头。 “嗯，我去亭子那了，吩咐后厨开始做饭吧，来上十六道荤菜，剩下的素菜自己配，对了，今天姑娘比较多，多做些偏甜口的菜，姑娘们爱吃，嗯....再煮碗百合莲子羹吧，记得让后厨放几颗红枣。” “好的婶子，我这就去。”小己将颜夏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后端着托盘退下了。 颜夏走到亭子时，静水和刘家姑侄还没来。 “颜妹妹你总算来啦，刚刚你跑的真快，一下子就没影了，等我们过去时，就看到你跳进池塘里，那速度，绝了！” 钱玉兰调侃道。 “没办法啊，这是我家，要是刘姑娘在我府上吓坏了，我怎么跟刘姐姐交代啊。” 颜夏笑了笑，坐回原位。 她拿起一块糕点，一边说一边小口吃着。 嘴里的姜味很浓，让她有些反胃，干脆用糕点压压。 颜夏最讨厌吃姜了。 “说的也是，幸好刘姑娘没事，瞧瞧刚刚刘姐姐吓得，身子都软了，要不是我和许姐姐拉着她，怕是瘫在地上都起不来，哎，这事给闹得，好好的去池塘边作甚。” 钱玉兰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好掉进池塘里的不是她侄女，不然她肯定会吓晕过去。 两个侄女她看着长大，跟自己亲生的也没区别了。 “大概是想喂鱼吧，孩子嘛，正常的很，等会刘姐姐过来别提这个事了，省的她面子过不去。” 颜夏吃完最后一口糕点，对着钱玉兰说道。 “那是肯定的，这不是没来吗，咱们就自己说说，行了，不提了。”钱玉兰秒懂，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此刻三进院子里，刘珠珠已经缓过来了，她惊喜的抚摸着身上刚换的衣服。“姑姑，这衣服料子可真好，摸起来又凉又滑，我怎么从未见过，姑姑我能穿回家吗？” “肯定得穿回家了，你那身衣服都湿成什么样了，一时半会也干不了，等回家让下人好好把衣服洗干净，晒干了我亲自送过来，到时候你也跟上，好好跟你颜婶道声谢，知道吗？是她救得你。 还有，家里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竟然偷偷拿糕点，连我都看到了，你当其他人看不见吗，让你离池塘远些，你还偏要靠近，掉水里去了吧，丢人不丢人？还把我吓坏了，回家定要跟你爹娘告状，让他们好好骂骂你！等会颜妹妹肯定要留我们吃饭，吃完咱就回吧，这门亲事看来没戏了，姑姑就当带你出来玩了。” 第359章 好心当作驴肝肺 刘云婉又气又可惜。 侄女丢了这么大的脸，王家肯定看不上了。 “姑姑，不嫁就不嫁呗，你瞧瞧那王远山穿的，竟然还是棉麻衣服，真是穷货一个。我才不要嫁给他，刚刚我都不想搭理他。” 刘珠珠照着铜镜，臭美的很，她模样十分不屑。 “你以为你爹娘为什么让你来，你这个性格只能嫁给低于咱家的，别人才会看在你嫁妆多的份上捧着你，惯着你，要是嫁到镇上，你以为别人会像你爹娘一样，把你捧在手心？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到时候你苦日子在后头呢，人家欺负死你！姑姑撮合你们，就是想着，远山是你颜婶子儿媳的亲哥哥。” “颜家多有钱啊，在镇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还在县衙有关系，颜家哪个性格不好啊？你看看你颜婶子对她儿媳多好，你要是嫁过去，看在嫁妆的份上，王家也得对你好，他要是敢欺负你，姑姑立马找你颜婶子帮忙，王远山敢不听？还有，以远山跟你颜婶子的关系，她肯定会帮扶一把，等远山当了管事，你们以后再搬到镇上来，那好日子过着，不舒坦吗？你怎么就不懂姑姑的良苦用心呢！” 刘云婉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女，唉声叹气的。 可偏偏刘珠珠不领情。 “谁敢欺负我呀？大不了我回娘家跟爹娘哥哥们告状，姑姑，我不要嫁给他，他哪里好了，一个臭种地的，长得黑黢黢的，我不喜欢，姑姑，不提他了，你快看，我穿这身好看不，回家我要爹给我买身一模一样的。” 刘珠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美的不行。 她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虽然家里上上下下对她极好。 可她最贵的衣服也才七八两一身。 而身上的衣服，没个十几两可下不来。 “买就是咯，你爹娘多疼你啊，回家撒娇去吧，别照了，走吧，回亭子吧，咱们耽搁太久了，人家都等着呢。”刘云婉懒得劝了，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任谁都会不开心。 两人从屋里出来。 王静水一直在屋外等着，毕竟她跟刘珠珠不熟，看着她换衣服总觉得怪怪的。 “刘妹妹身形跟我差不多呢，瞧，这衣服给你穿刚好一身呢，真好看。”王静水夸赞着。 “静水姐姐，你这身衣服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啊？我好喜欢哦，回头我也让爹娘给我买身。”刘珠珠难得挂着笑脸，她挽上王静水的胳膊，问起她来。 “这衣服不是买的，是找人定制的，那人是娘的好友，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她叫马掌柜，铺子好像在城中间位置，等会我帮你问问娘吧。”王静水性格大大咧咧，她并未注意到刘珠珠的眼神微微一暗。 “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自家侄女，放个屁刘云婉都知道她前天吃了什么。 怕她惹出事，赶紧拖着刘珠珠走了。 王静水也随之一起。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颜妹妹弄了桌席面，就等着上菜了呢。”三人刚走上台阶，钱玉兰就高声说道。 “哈哈，那我可得期待下，上次来吃团子的满月酒，那桌上的菜我是样样爱吃，对了，团子呢？刚刚去三进院子也没瞧到，不在府上吗？” 刘云婉一说到团子，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都没听到婴孩哭闹。 三进院子安静的很。 “估计还在睡觉吧，最近团子觉多，加上夜里总是不睡，每每起的都很晚，小己，你去三进院子喊小荷，让她带着团子过来吃饭，要是没睡醒的话，就别喊了，给她们留上一份就是。” 颜夏对着小己说。 小己去了三进院子，叫来了小荷，团子没来，她刚睡醒，奶娘在给她换尿布，还得喂奶。 中午，宴席摆在庭院的圆桌上。 由于凳子不够多，还添了几个。 “主子，菜已上齐，今天的菜有蒜泥白肉、五香鸡丝、菊心手撕肉、葱拌芽菜、炝拌豆苗、糖醋排骨、酸甜炸肉丸、糯米藕片、香煎芋丝卷、琉璃皮冻、糖醋鲤鱼、醋溜三鲜............” 丫鬟们上完菜，小素开始报菜名，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掌指着。 桌上堆得满满当当。 众人眼睛都看花了。 “给每人先盛半碗百合莲子羹吧。” 颜夏对着丫鬟们发话。 由于做了羹，所以今天就没烧汤。 饭前喝汤改为喝羹。 刚刚上菜的丫鬟们，又围在桌子边，给每人盛好后，才后退一步，站成一排，不再打扰。 “自家吃饭，就不弄些弯弯绕绕的了，你们下去吧，也去吃饭，等会吃完了再过来收拾桌子，不用你们伺候了。” 颜夏不喜欢丫鬟给她布菜。 自己夹着吃，才香。 “是，主子——” 丫鬟的声音整齐划一。 她们一起离开，包括小素。 只有小己一人留了下来。 “哇，这个鱼好好吃啊，切的跟花似的，入口竟然是脆的，甜中带酸，真好吃，颜婶，你家厨子在哪请的呀，我家的厨娘做饭难吃死了，真想让她过来跟你家厨子学学。” 刘珠珠喝完百合莲子羹后，夹了一筷子鱼，刚放进嘴里，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好吃，真好吃啊。 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还是去江南县的时候。 刘珠珠喜甜。 吃菜也偏甜口，所以她对这道糖醋鲤鱼赞不绝口。 “胡说什么呢，人家厨子做菜就算再好吃，也是人家的本事，咋可能轻易教别人，你以为你是谁啊，快吃你的饭吧，那么好吃的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刘云婉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她放下筷子，沉着脸教训着刘珠珠。 “哈哈没事，小孩子嘛，爱吃很正常，珠珠，你看那道炸肉丸好吃不，静水和小荷就爱吃这道菜呢。”颜夏扬起嘴角，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她嘴笑眼不笑，说完还给静水和小荷各夹了一个肉丸。 用的公筷。 “你也吃。”一旁的王远山竟然给钱晚月也夹了一个。 众人愣住。 “多，多谢。”钱晚月脸羞的通红，钱玉兰笑的眼角全是褶子。 第360章 刘家大闹 “哈哈，这是要有喜事啦，钱姐姐，我等着喝喜酒哦。” 颜夏没想到，她换个衣服的功夫，王远山竟然看上了钱晚月，调侃完钱玉兰，她又对着许春霞说道。“亲家母，婚宴我可得坐第一桌啊，哈哈，对了，从月初起，远山就别送货了，正式升为管事，月钱涨到三两，远山呐，好好干啊，要是干得好，以后婶子再有别的生意，直接交给你管理。” “多谢婶子，往后我肯定会好好干的，远山敬您。” 由于提前被亲娘做过思想工作，王远山没再拒绝。 他站起身，高举酒杯敬颜夏。 “好小子，婶子信你。”颜夏也拿起酒杯，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刘云婉笑着祝福，可那丝笑容带着苦涩和遗憾。 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 除了几位姑娘，基本上都喝了酒，颜夏也有些微醺。 她不放心两位好友带着孩子走回去，于是派了家丁驾马车把她们一一送回家，自己则是回房小歇了。 此刻的刘家。 却闹翻了天。 原来是刘珠珠回家时，跟她爹娘告了状，说她掉到池塘里了，还差点淹死，并且诋毁王远山，说他就是个乡野莽夫，穷的要死。 刘珠珠的娘亲袁氏怒了，跟刘云婉吵了起来。 “珠珠是你亲侄女啊，你怎么能这么害她，幸亏我家珠珠聪明，没听你的，咱家给珠珠陪嫁二十亩地，还愁找不到夫婿？大不了就近找个，往后我看谁敢欺负我女儿，你说说你，和离后住到娘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跟你大哥可曾说过你一句？你若是再敢这样坑害自家人，你就搬出去住吧，幸好今天珠珠没事，她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袁氏满脸怒容，她心疼的搂着女儿，指着刘云婉骂道。 “大嫂，我嘱咐过珠珠，让她小心点，她掉进池塘里我也吓得半死，幸好池塘不深，也就半个人高，颜妹妹还跳进池塘里救她，我怎么可能看着她出事？我是珠珠的亲姑姑，我会害她吗？之前我们怎么说的？珠珠的脾性你也知道，谁家能容得下她？远山那孩子我见过，孝顺，听话，性子还温和，对他妹妹好的哟。 刚刚颜妹妹让他做管事了，一个月三两银子呢，还愁养不活珠珠？颜妹妹说，要是远山做得好，以后再有别的生意，就让他负责，这话什么意思，傻子都能听明白，什么叫我坑害自家人，我回娘家后，吃喝都是花的自己银子，珠珠新做的几身衣服，还有前不久我送你的金簪，都是花我嫁妆钱买的，刘家也是我家！我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刘云婉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被骂她自然要反驳。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家？这是我们刘家，是你大哥的家，你爹娘去了，这个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公婆给你陪嫁那么多，我说过一句没？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搬进娘家住，给我们买点东西是应该的！果真是尖牙利嘴，怪不得妹婿跟你和离呢。” 袁氏将刘云婉嫁人前的事都拿出来说了。 足以见得她心里的怨恨种子，埋的有多深。 “我爹娘给我陪嫁多少，跟你有何干系，哟，这屋子怎么醋的很，某人都酸掉大牙了吧，你当初嫁进来可是狗屁嫁妆都没呢，我爹娘嫌弃过你吗？一个没嫁妆的人，还敢插手我的嫁妆，真是好笑，我为珠珠打算，到你这却成了坑害自家人，我真是吃力不讨好，也是，珠珠又不是我女儿，我关心她作甚，爱跟谁成亲跟谁成亲去！” 刘云婉都要气笑了。 以前袁氏的娘家不过就是租她家地的佃户，要不是袁氏年轻时有点姿色，大哥一眼看中了她。 也不至于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回来。 还敢提她的嫁妆。 真是可笑至极。 “你，你这个弃妇！怪不得被休，什么和离怕都是你嘴里瞎编的吧，你这个脾性谁家容得下你，还敢说我们珠珠，我们珠珠比你好得多！就你这样的，得亏生在刘家了，你要是生在鸟不拉屎的村子里，谁会娶你啊？怕是被你那穷货爹娘卖去窑子做营生咯！” 袁氏骂的口水乱溅，若是换上一身粗布衣服。 跟村里骂街的泼妇也没什么两样了。 刘云婉气得发抖。 在这种时代，她敢于和前夫和离，就说明她不是好脾气的人。 刘云婉撩起袖子，冲上去跟袁氏撕吧了起来。 刘珠珠怕被误伤，她后退了好几步，也不管她亲娘的死活。 媳妇和亲妹妹都打起来了，作为一家之主的刘云涛没法置身事外了。 本身坐在靠椅上喝茶的他，站了起来，拉开打架的两人，一人甩了一巴掌。 “啪——” “啪——” 巴掌声特别大，刘云婉和袁氏捂着脸，眼圈通红。 “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让邻居听到我脸都没了！云婉，以后珠珠的事你别插手，她是我女儿，嫁给谁老子说了算！大不了老子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我看谁敢欺负她，还有你，云婉是我亲妹妹，你再敢嘴里不干不净，老子休了你！” 刘云涛属实公平，各打了一巴掌就算了，还每人骂了一句。 “你凭什么打我！爹娘在世时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啊？！”袁氏可能被打惯了，她没敢还嘴。 可刘云婉却大吼出声。 她放开捂着脸的手，用力拍打着刘云涛。 一个没注意，指甲划破了刘云涛的下巴。 足足四厘米长的血口子让刘云涛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个死丫头，他是你亲大哥，连你亲哥都打，你眼里还有规矩吗！”没等刘云涛发火，袁氏却先一步的骂了起来。 “哦，只准他打我，不准我打他是吧？打我一巴掌，还想让我感恩他不成？你们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搁我这唱戏呢？你觉得你天生贱命，低人一等，我可不是，打我？呸！若是爹娘在世，你看他敢不敢打我！” 第361章 被赶出刘家 “无能的废物，把家里的田地都快败光了，娶个你这种搅家精回来，养出的女儿也是蠢货一个，我好心被你们当做驴肝肺，一个骂我，一个打我，我图什么，啊，我图什么啊？” 刘云婉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她嫁妆多的让袁氏记恨了十几年。 足以见得她爹娘有多疼她。 刘家的家产起码分了四成给她。 要不是嫁了个黑心眼的，也不至于嫁妆几乎被婆家花光。 加上前夫养外室，刘云婉干脆和离了。 被打后她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刘家的房顶掀开。 袁氏本想再骂，却被刘云涛拦住。 “别跟她多费口舌，让下人把她东西收拾一下，扔外头去，刘云婉，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敢踏入刘家一步，老子打断你的腿！来人，把她拉到门外去，赶走！” 刘云涛双眼猩红。 他将刘云婉赶出了刘家，还扬言不许她再回来。 刘云婉被下人拖了出去，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门外，她的发髻全乱，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尘土。 “砰——” “砰——” 刘云婉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很快，刘家的下人就拖着两个箱子和一个丫鬟，一起扔了出来，箱子里装的都是刘云婉的衣服首饰，丫鬟则是刘云婉当初刚嫁人时的陪嫁丫鬟。 十几年过去了。 丫鬟熬成了嬷嬷。 虽然她比刘云婉小个几岁。 可头上已经有白发了。 “南儿，遇到我这种主子，真是苦了你了，离开了方家那个豺狼窝，本以为往后的日子好过了，可我错了，女子哪配有家，我当初就不该回来的，南儿，你走吧，卖身契在箱子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刘云婉眼睛无神的说着，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 “主子，奴婢不走，奴婢要是想走，何必等到现在，主子你去哪奴婢就去哪，到死奴婢都跟着你。” 南儿扶起歪倒的箱子，眼里都是坚定。 “可我能去哪呢，本就剩的不多的嫁妆，快被花光了，箱子里估计只有三十几两，就算把我那些首饰卖了，无非就五六十两，我连个像样的宅子都买不起，更别提以后，难不成坐吃山空吗？那些银子你都拿走吧，不要再跟着我吃苦了。” 刘云婉动了死的念头。 “奴婢不走，主子，你千万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主子你放心，咱们用那些钱租个宅子，奴婢去给人洗衣服，去扛麻袋，有奴婢在，定会好好伺候主子，绝不会让主子饿着。” 南儿从小就被刘家买了进去。 她跟着刘云婉一起长大，说是丫鬟，其实更像姐妹。 但凡刘云婉有一口吃的，也会分一半给她。 刘云婉在婆家受折辱的时候，南儿也被欺负着。 不然也不会这么显老。 她刚刚在后院洒扫时，将争吵声听的清清楚楚。 可主子吵架，没有奴才插手的份，她只能躲在暗处干着急，直到被刘家的下人赶了出来。 听到丫鬟这么忠诚于她，刘云婉终于哭出了声，南儿松了口气，人在最难过的时候，不怕她哭，就怕她不哭。主仆俩没再傻站着，等刘云婉哭了一场，缓了过来，她带着丫鬟和两个箱子离开了刘家巷子。 租房需要时间。 两人暂时住在客栈。 性格大大咧咧的刘云婉吃完饭又睡了一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南儿，我想迁出户籍，总是这样不是办法，我不想再受限于刘家，我户籍还在那里，万一他们想害我，我毫无办法。” 既然要好好生活，那就得想好后路。 刘云婉在想该如何迁出她的户籍。 “主子，你跟颜掌柜相熟，你去求她吧，你们是好友，她肯定会帮你的，你不是说，她在县衙有关系，找找人，迁户籍好办的很，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咱就多买点礼品带着。” 南儿脑子转的很快。 刘云婉愣住。 “是啊，颜妹妹她确实在县衙有关系，可我......” 刘云婉有些愧疚。 她其实知道侄女是什么人，娇蛮，任性，爱花钱还爱攀比，这种姑娘嫁出去，那不是结亲是结仇的。 可她还是心存侥幸，想着万一珠珠成亲后懂事了，能跟王远山过好日子呢。 幸好远山没看中珠珠。 刘云婉觉得自己愧对颜夏。 可纠结了好久，她还是带着丫鬟买了一些礼品去了颜府。 赶到时，颜夏刚好吃完晚饭，她在一进院子陪着颜贺成喂鱼呢。 “颜妹妹，叨扰你了。” 门房已经进来通报过了，所以颜夏知道刘云婉又上门了。 “这么客气干嘛，快来坐吧，爹，你回屋休息会，我跟刘姐姐坐着说会话。” 相处有些日子了，颜夏了解刘云婉，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傍晚上门，一定有要紧的事，颜夏将便宜老爹赶走。 “哦，那我回屋躺着了。”颜贺成倒是听话，他将手中剩下的鱼食一把丢进缸里，还顺便洗了个手，鱼儿吃的不亦乐乎。 “颜妹妹，这是我给团子买的小玩意，你拿给她玩，还有我看你身上的帕子绣工不错，想来你也喜欢这些，我知道你用的都是好东西，太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我也送不出手，这是我买的几张帕子，听说是皇城的绣娘绣的，你拿着用吧，你知道我人直爽，说话不会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刘云婉将礼品放到颜夏身边，态度诚恳的对着她说。 “嗯，你说，什么事？” 颜夏没急着答应，虽然她跟刘云婉是好友，可简单的忙帮帮就算了，若是强人所难的，那她没办法帮。 “我被我大哥赶出来了，可我户籍还在刘家，我想求你，帮我找找关系，把我户籍迁出来，我会暂时租个房子落脚，我的嫁妆银子都被那畜生败完了，回到娘家后，我都是花自己钱吃喝的，银子更是所剩无几，我买不起房子，双桥镇的户籍必须名下有宅子才能弄，求你帮帮我，看看县衙的人能不能通融下。” 第362章 不能白来一趟 这边的户籍和现代一样。 如果没有宅子，只能挂靠到亲属家。 不能流动。 “赶你出来？发生了什么？”颜夏开启吃瓜表情。 “哎，这事也怪我，自作多情，颜妹妹，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刘云婉叹了口气，她道完歉，又从椅子上站起来。 对着颜夏弯了弯腰。 吓得颜夏赶紧扶住她。“刘姐姐，你这是干啥？” “我对不起你，我明知道我侄女脾性不好，被家里惯坏了，我还妄想让她嫁给远山，若是他们真的成亲，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到时候你这个名义上的媒人也会被远山家记恨，我对不起你啊，你对我那么好，我却害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刘云婉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竟想跪下给颜夏磕头请罪。 颜夏死死抓住她胳膊，这才没让她得逞。 “你何错之有，先不说两人没看对眼，就算看对眼又怎么样，她是你侄女，你有私心这是人之常情，谁不想自家人过的好一点，远山这孩子是个心好的，我知道你也明白，不然你不会将她带来相看，你侄女陪嫁那么多，根本不缺人娶，你将她带来就是看中了远山的性子，我懂你，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这哪叫害我，你别放在心上，我没生你气，别哭了啊，你放心吧，户籍的事我明天就去帮你办。” 颜夏安慰着她。 又掏出帕子帮她擦干眼泪。 可擦干了，这泪水又冒了出来。 颜夏干脆放弃去擦，她拉着刘云婉坐了下来。 “对，对不起，是我傻，我蠢，我之前没告诉你我为什么和离，是我觉得丢人不想说，我给那个畜生，生了一儿一女，我的嫁妆供养着他一大家子人，可他不干正事，他去赌坊，把我陪嫁的庄子输了，铺子也输了，后来他被公公砍了一根小指头才戒了赌，我以为他总算醒悟了，但公公死了后，他却拿着我的嫁妆银子养了个外室，还生了儿子。 你说我怎么忍，我闹啊，我闹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了，他们一家子打我一个，我一气之下就和离了，又不敢鼻青脸肿的回来，我跟南儿在客栈住了小半月，本以为回娘家后，我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我大哥也是个烂心眼的，非要娶个佃户的女儿，就因为我大嫂长得好看。 我大嫂最爱帮扶娘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拿过去，我大哥也惯着，家产都快被他败光了，要不然我们家至于只剩百来亩地吗！我一回家，我那侄女就告状，说我害她。我大嫂指着我鼻子骂啊，她生养的女儿她不知道吗，那种脾性嫁给谁能好啊，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屋里屋外那是什么都不会，我想着她要是嫁给远山，有你在，刘家再多给些陪嫁，她往后过得不会差。 可他们不领情啊，说我坑害自家人，我大哥还打我，他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是女子就该被打吗，你说女子怎么那么难啊，我被赶出来本想找根绳子吊死算了，是南儿劝我，颜妹妹，我真的好苦啊，我想孩子，可我见不到他们，如果能重来一世，我就是绞了头发当姑子我也不会嫁人，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活不下去了。” 刘云婉哭的眼泪打湿了衣领。 颜夏有些手足无措。 “刘姐姐，人啊，不能往上比，你得向下看看，你算是幸运的了，那些没法和离的，比你还惨呢，甚至连命都没了，你应该庆幸，庆幸你离开了狼窝，庆幸你看清了娘家人的真面目，从现在开始，你为你自己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颜夏安慰刘云婉的同时，也被她诉苦的话语触碰到内心。 她穿来这个世界，遇到了很多女子。 有的被娘家当猪狗一样卖掉的，比如小己，小钰。 有的被婆家磋磨到死，过得十分凄惨，比如原主。 她以前很讨厌那些没有思想的女子，只知道听从别人，不懂明辨是非，像赵丽芳，朱文娟，可事实呢。 这个时代压根不让女子有思想。 这不是她们的错。 她们被迫以男权为尊，觉得自己是卑贱之躯，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主动成为加害者。 这么一轮又一轮的循环着。 直到变成无解。 穿来这里，她过上了好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当了多年穷逼养出来的戾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颜夏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刘云婉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 “是的，你的人生从现在开始，往后，你不用再顾虑他人，你只为你自己而活，所以，你不应该哭，你应该高兴，你解脱了，从今天开始，你的钱你自己花，没人敢再欺负你，你住在你自己家里，哪怕它是租来的，除了房主，没人能赶你走，你努努力，赚钱买个小宅子，岂不快哉？至于你两个孩子，他们也懂事了，若是想来看你，自己便能来，你不用强求。” 颜夏说完，拿起刚刚那块帕子，帮刘云婉擦干脸上的泪。 “可我，可我去哪赚钱呢，我没你厉害，我不会做这些新奇的吃食，绣工也一般，读书呢更别提了，略识几个字罢了，谁会要我呢....” 刘云婉有些茫然。 “我心里有个主意，只是还未计划好，这样，刘姐姐你先租个房子住下来，有我在，你不用怕，咱们不是好友吗，大不了你来我铺子帮忙就是，一个月我给你二两银子。” 颜夏开玩笑的说道。 “颜妹妹，遇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也更愧疚于你了，实在是对不起。”刘云婉十分感动，却也羞愧。 “别愧疚了，人人都有私心，要是完美无瑕的，那还叫人吗，你看看我，我也护短呢，谁要是欺负我家里人，我怕是会让他脱层皮，大家都有缺点，只要没害人，那就算不得什么，既然你特意跟我道歉，那我原谅你了，以后也别再提起这事了，对了，刘妹妹，你现在住哪啊？” 第363章 创办女子学堂 “我现在暂时住在客栈，等明天我就去租房子，三天内应该能弄好吧。” 刘云婉如实回道。 “住什么客栈啊，这样，我等会让下人陪你丫鬟去客栈走一趟，帮你把行李都拿来，今晚你就住我院子，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衙，把你户籍弄了，怎么样？刚好你晚上跟我睡一起，咱们能好好聊聊。” 颜夏提议着。 “啊？那多不好意思，还是算了，我住客栈就行。”刘云婉哪好意思住到颜夏家，她连忙拒绝着。 “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拿我当好友就听我的，走，跟我回二进院子。”颜夏直接拉住刘云婉的手，一起去了二进院子。 又让小己带着两个家丁，陪南儿回客栈讨行李。 夜色逐渐变黑，星星布满天空。 时候不早了，沐浴完的颜夏和刘云婉躺在一张床上。 南儿则是和小己睡在一起。 屋内只放了一盏烛灯。 灯光微弱，只能模糊的看清几人的脸。 “刘姐姐，我想创办一个女子学堂。”颜夏的话，让刘云婉呆愣住。 “女子学堂？”她以为耳朵听错，又把颜夏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我想买下一片地，盖个学堂，这个学堂只能女子来上课，教书的以及学堂内负责洒扫做饭的也统统是女子，你觉得可行吗？” 颜夏想为这个世界的女子做些什么。 “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女子还能有学堂，不瞒你说，我能认识字，还是爹娘宠我，更是托了我哥的福，我哥不喜欢读书，每每该上学的时候，都从学堂偷偷溜走出去玩，闹得我爹娘日日挨夫子骂，后来我爹娘干脆请了个夫子上门教书，也顺带教了我，不过夫子看我是女子，只教我认字，别的一概不教。” 刘云婉的瞳孔有些失神，她回忆着过去。 “所以，我想请你加入启蒙班，教新入学的女孩们识字，成为一名女夫子，还想请你帮忙，看看你身边有没有读过书的好友，愿意过来任职的。” 启蒙班而已，不需要多大的学问，就像现代的学前班。 颜夏既然想创办学堂，自然缺人手，刚好刘云婉也需要一个工作，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帮她一把。 而且和刘云婉接触一段时间后，颜夏发现她性格开朗乐观，思想独立又自信，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女性就觉得低人一等。 哪怕身处现代，她也能完美融入其中，更像是一个现代人。 颜夏觉得，她来当夫子，再适合不过。 “我，我当女夫子？我行吗我，我就认识一些字而已，哪配当夫子啊。”刘云婉用食指，指向自己，满脸的自我怀疑和不可置信。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启蒙班而已，只是教孩子们入门，简单的认字已经够了，我准备弄三个班，启蒙班、深学班以及毕业班。” 毕竟学堂还没盖，也不知道能招多少学生，颜夏暂时只开三个等级的班级，每个等级各有两个班，一个班配上一到两名女夫子。 “那我都听你的，你都觉得我行了，我再拒绝，岂不是不识好歹，多谢你了颜妹妹，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两人靠在床上，枕头抵在腰间，透过微弱的烛光，颜夏能看到刘云婉说话时，眼圈红了，还带着鼻音。 “你要是有好友读过书，也可以介绍过来，我准备喊钱姐姐也来。” 如果钱玉兰来了，那启蒙班的女夫子就勉强够了。 可深学班以及毕业班还差着呢。 在这里，能读过书，且知识渊博的女子少之又少。 基本上都是大家闺秀或者出自书香门第。 这样的女子，哪会抛头露面来学堂教书，想到这颜夏有些哑言。 “你说到这，我还真想起来一个人，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友，叫冯岚岚，也是我家邻居，她比我早一年嫁到偏远些的舒县去了，她爹年纪稍大，毕竟岚岚是老来得女，去世后，家里的宅子就被她哥哥卖了，听说他哥去了江南县谋生，期间我回娘家探亲时，她回来过一次，见宅子主人已换，她还来我娘家坐了一小会。 我们聊了小半个时辰，她连饭都不肯吃就走了，岚岚喜欢读书，她最爱来我家看我哥的书，学问极好，教我哥的夫子还夸奖过她，我哥那些书，要不是岚岚翻看过，那跟新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从双桥镇到舒县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小半天，岚岚不一定会来，而且我也许久未见她了。” 刘云婉叹了口气。 “没事，学堂还没盖呢，就算盖好，也是明年的事了，这样，等户籍弄好，你安顿下来，我派马夫送你去舒县一趟，你问问她肯不肯来，学堂肯定要盖住宿的地方，万一以后有外地的女孩过来读书，没地方住，岂不是不方便，你可以跟她沟通下，学堂愿意每月放她四天假，还派马夫接送她，不过这些都不急，你早些去，也好给她考虑时间，记得留个地址给她，万一她想通了，也好找到你。” 颜夏虽是个急性子，可她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行，我知道了。” 刘云婉回答完，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吹灭烛灯准备睡觉了。 小己和南儿早已进入梦乡。 颜夏和刘云婉听着丫鬟们的呼吸声，也随之入睡。 “卖包子咯——” “煎饼，热乎乎的煎饼——” “刚摘的菜，新鲜的很哩，快来买呀——” 清晨的阳光洒在双桥镇的石板路上，空气中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微冷微湿。 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贩子们响亮的叫卖声穿透墙壁，传到住在街边的各家各户，没一会，摊子边就围满了人，有的坐在位子上直接开吃，有的拿着大碗或者盆，买上好些包子煎饼带回家。 靠近河边的住户，后门敞开，妇人丫鬟们端着一盆子衣服，蹲在河边清洗，双桥镇的河水清澈见底，凑近看，能隐约发现河里有指甲盖大小的鱼儿在欢快的游来游去。 第364章 高产稻种已经收成 这条河是活水，双桥镇的百姓们喝它用它。 彼时的颜夏，已经吃完早饭，她带着刘云婉去往县衙。 小己和南儿在身后跟着。 “小利啊，婶子有事找你。”刚走到县衙门口，就看到左利站在门外。 颜夏对着他说道。 “行，婶子你进来说。” 左利跟颜夏已经很熟了。 一行人进去后，颜夏把事情缘由跟左利说清楚。 离开县衙时，已经是中午了。 “果然，颜妹妹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真是多谢颜妹妹你了，我请你去酒楼吃午饭吧，你必须要赏脸，不然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更没脸暂住在你家。” 刘云婉满脸喜色对着她说。 “行，必须赏脸。”颜夏痛快的答应她。 刘云婉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近找了家酒楼，点了六道菜，三荤三素。 小己和南儿也随着她们一起坐上了桌。 四人将六道菜吃的干干净净。 下午，刘云婉没跟着颜夏一起回去，而是带着南儿去找房子了。 颜夏回家时，刚好碰见谨于和他的助手白小宝，下了马车。 等白小宝扛着行李，离开颜府门口时，谨于才看到颜夏，他扬起笑脸对着颜夏说。“小夏姐，我回来了。” 只见谨于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蜡黄，可以看出他很久没休息好了，就算这么憔悴，也无法掩盖他极好的样貌。 谨于就站在那。 所有路过的人都投去目光看向他。 颜夏想，这种长相，就算披着麻袋也很好看吧。 “辛苦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饿不？我让厨房给你炒几个菜送到房里，你吃完再睡。” 两人并肩走向府里。 “是有些饿了，小夏姐，我先跟你汇报吧。” 谨于这次出去，忙了许多事，还顺道收了账回来。 “不必，你身体是最主要的，回屋你就吃饭，吃完洗个澡，然后直接睡觉，有再多的话明天跟我说也不迟。” 看颜夏如此坚定。 谨于只好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小夏姐。” 谨于回到自己的屋子，颜夏让小己跟后厨说一声，炒几个简单的菜，要快。 不到一刻钟，谨于就吃上饭了。 菜是几个厨子现炒的，饭则是中午剩的，还没凉，直接盛出来就能吃。 吃完没多久，热水也烧好了。 谨于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确实太累了。 这一觉，从午时末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他起来时，颜夏已经和刘云婉在庭院里吃早饭了。 刘云婉昨天租房子很顺利，只看了第二次就相中了，房子就在城头靠河边，是个只有两间屋子的小房子，从这里走到颜夏家只要一刻钟。 两间屋子一间她睡，一间南儿睡，还有个用木板搭起来的厨房和简易茅厕。 她很满意。 上午，她就搬离了颜夏家，任凭颜夏怎么挽留，她都不肯留下吃完午饭再走。 颜夏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能让家丁帮忙拿行李，送她去新家。 中午吃完饭，颜夏和谨于坐在亭子里详谈。 “小夏姐，稻子已经收成完了，全部堆在种植地，特别多，您看什么时候派马车将稻子运送回来，还有村民送回家后，已经送去新的劳力，都是买的老实本分的壮年汉子，全部都是绝户，再过段时间天气就转冷，宅子已经盖好，我让他们全部住进了宅子里，木板房本想拆除，由于稻子收获太多，只能暂时堆积在那，以免下雨淋湿稻子。 还有第二批秋稻已经种下，预计11月初就可收成，守城村的土地还未秋收，这件事我会让小宝跟进，这些是我从分店收回来的账，您对一下账目，另外望城县和平渡县有五家想要加盟颜氏糕点，我去考察完，发现只有两家符合你的要求，这是他们的进货费用，我已经通知糕点坊九月一开始送货，哦，对了，糕点坊让我带话，说是玫瑰花酱不够了.......” 由于事情太多，颜夏竟然将稻种收获时间记混了。 她原以为9月初稻子才收成。 没想到早就收成完了。 听到谨于的汇报，才几天而已，去了那么多地方，还干了那么多事，颜夏有些心虚，她最近都闲疯了。 幸好当初将谨于从青楼赎出来，不然光靠她自己要忙到冒烟。 那赎银真没白花。 “咳咳，不用看了，我相信你，累坏了吧，这两日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玫瑰酱不够的事我亲自来弄。”颜夏算了下时间，山中的玫瑰该收获了。 “不用休息，小夏姐昨天我睡了许久，已经休息好了。” 谨于摇了摇头。 不肯休息。 “那这样，我有件事要交代你，我想创办一个女子学堂，需要买块地，或者较大的宅子也行，可以拆掉重盖，最好是在镇上，再不济，城外也行，就是得靠近城门，不然比较危险。” 毕竟是学堂。 孩子众多，学堂里还都是些女夫子，没有自保能力。 万一遇到歹人翻闯进去。 这些女子会很危险。 “女子学堂？小夏姐，你怎么突然想盖学堂了。”谨于好奇的问她。 “嗯...钱多到没处花。”颜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干脆用着土豪专用话回他。 谨于抽了抽嘴角。 没再继续往下问。“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办这件事。” “你休息半天吧，明天再去也不迟。”颜夏不急。 很快，两人又聊到别处。 时间飞速流逝，夕阳西坠，霞光将整片大地照的金黄一片，傍晚来临，铺子纷纷关上了门，街道上的人们匆忙朝家赶去。 饭香味从烟囱里冒出，顺着风飘向东边。 有的吃肉，有的吃素。 哪怕香味融合在一起，却能闻出各种各样的菜式来。 颜氏糕点铺和颜氏酒楼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关上了前后门。 留下了看守铺子的下人。 其余的都往颜府走去。 一大帮子人，有说有笑。 哪怕是丫鬟家丁也依旧挂着笑容。 第365章 村口有颗八卦树 他们跟在常福四兄妹身后，隔的不近不远。 颜府的门房早已将大门敞开，为的就是迎接他们回家。 后院的厨房里，厨子们都快把锅抡冒烟了。 他们炒菜的炒菜，切菜的切菜，丫鬟急忙端走做好的菜，为的就是主子们，能刚到家就吃上热饭热菜。 负责给主子们净手的丫鬟，也已经提前装好热水，端好盆子站成一排。 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的忙活自己分内的事。 转眼间，九月来临。 盛夏仿佛在一瞬间翻了篇。 燥热褪去。 白天夜里温差变大。 颜府里，除了午饭不变，早晚两顿饭都改在堂屋里吃。 玫瑰成熟后，颜夏回了趟百花村，陪着花农一起采收玫瑰花。 傍晚，忙碌一天的颜夏吃完饭，从家中溜达到村口，准备跟人闲聊会，打听下最近村里有没有八卦。 正当她路过里正家时，碰到了白里正的媳妇。 白赵氏。 数日不见，原本有些微胖的她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白赵氏双眼无神，与颜夏擦肩而过时，像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颜夏没有打扰她。 毕竟最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闹成了那样。 想不开是正常的。 “孩他娘，你去哪！”白里正从屋里追了出来。 与颜夏撞了个正着。 “哟，颜氏，你回来啦。”里正一天都没出门，自然不知道颜夏回了村子。 “是啊，一早就回来了，婶子这是怎么了？”颜夏看着里正着急追赶白赵氏的模样，有些疑惑。 难不成两人吵架了？ “哎，事情你都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自从小雪闹出那些糟心事，你婶子就日日在家哭，眼睛都快哭瞎了，时间长了，稍微好些，可人却跟傻了似的，怎么喊她，都不带搭理你的，我现在都不敢下地干活，日日在家里看着她，就怕她往外跑，哎，这叫什么事啊，临老了，家里成了这个鬼样子，马上要秋收了，地里就只能靠瑞吉两口子和向松向林。” 白里正烦躁的搓揉着头顶。 本就稀疏的毛发似乎又掉了几根。 他之前被气得，身体也逐渐不行了，动不动就咳嗽，胸口疼，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那你快去追吧，我看婶子去的方向好像是河边。” 颜夏不敢多跟里正说话了。 催促着他去追白赵氏。 “哦哦，行，那你溜达去吧，我去追你婶子。” 白里正老腿跑的飞快，一会子就没了影。 白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没有动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傍晚向松刚接班，方才路过她家时，她正在吃饭，其他人估计在地里，怪不得里正亲自出来追。 颜夏猜测着。 她没多想，去了村口。 大树下已经坐满了人。 似乎村里所有的八卦都是在这棵大树下诞生。 有几个家中靠着颜夏，日子才好过许多的妇人，看到颜夏后，十分殷勤的站起身，把她们从家里带来的板凳放到颜夏屁股下面。 几人抢的都快打起来了。 颜夏随意坐了一个看着较新的。 板凳的主人，立刻挺直腰杆，别提多得意了。 “我跟你们说，陈家那个王梨花知道吧，她把她家招儿带到镇上卖掉咯！可怜见的，我那天去镇上卖鸡蛋，刚好碰到她，那招儿多乖啊，才五岁大的小人别提多懂事了，那么丁点大竟然提着篮子去山上找菌子，啧啧，瘦的都没形了，我可怜她，之前遇见就分了她半个灰面馒头，你们猜猜她说什么？” 颜夏刚坐下，八卦就开始了。 由于提到陈家，众人不敢接话，纷纷看向颜夏。 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回道。 “怎么了，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我之前也遇到过一次，瘦的跟猴似的，脸上一点肉都没，见到我还乖乖的叫许奶奶，把我心都喊疼了，我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野果子，她笑的那叫一个甜，这要是我家的孙女，我非把她捧在手心不可，可惜我儿媳给我生了三个孙子，哎。” 王许氏心疼的同时，还炫耀了一波，她收获了无数白眼。 “行了行了，别提你那三个大孙子了，一天天调皮的不行，前几日还拿着石头砸我家粪缸呢，你回去好好说说他们。” “你别在这胡扯，我孙子乖得很，咋可能砸你家粪缸，你怕是看错人了吧。” “老娘眼睛又没瞎，青天白日还能看错人？” “哎哟你们别吵了，穗妹子，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小丫头说啥了，都把我急坏了，再不说我晚上觉都睡不着了。” 就在两人快要吵起来时，被爱听八卦的大嘴婶拦住。 她催促着穗婶子赶紧说。 “那小丫头竟然说，谢谢穗太奶奶，可是我想带回家和娘一起吃，哎哟我滴个心啊，都化的了，这王梨花太不是东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啊，竟然如此糟践她，丁点大的小丫头瘦的都没形了，我当然没让，我就站在她身旁，逼着她把馒头吃下，这要是拿回去，她能分到一口我自扇五巴掌！啧啧，亲女儿不疼，去疼个陈家老大生的陈天贵，那臭小子自从陈家蹲大牢后，他就到处偷。 上个月还把我地里的黄瓜摘了，畜生东西，摘一个两个的，我也就算了，我当可怜他了，毕竟才七岁，我又不能打他，可他吃一根踩一根，就那七八根稍大的，被他嚯嚯光了，这小畜生，提到他我就来气，王梨花日子过不下去，嘿，把女儿卖了，养陈天贵这个畜生玩意，她以为陈家被放出来会感谢她啊？你们瞧着吧，王梨花的苦日子在后头呢！三岁看到老，陈天贵以后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街边二溜子，养不出个好玩意来！” 穗婶子气得破口大骂。 以至于口水直溅，颜夏稍微往后坐了些，这才没被口水沾到。 “可不是吗，我就住在陈家边上，那陈天贵平日在家就爱打招儿，可怜的小丫头，哭都不敢哭，她要是哭，那王梨花就会再揍她一顿，我偷偷爬墙上看过，招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个好皮肉，虽说丫头不值钱，可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吧，哪能这么嚯嚯啊。” 第366章 听饱了八卦 就连一向没有好口碑的大嘴婶，都看不过去了。 足以见得王梨花有多过分。 “是吗？真是可怜的丫头，王梨花把她卖给谁了啊？要是卖去当丫鬟还行，遇到好的主家，好歹能吃饱肚子，饿不死，指不定二十来岁时主家大发善心，将她放出来嫁人，也算有个好去处了。” 王许氏连连摇头，眼里带着些许的同情。 “那谁知道呢，我碰到时，王梨花刚好从人牙子手中接过钱，我特意凑近看了下，好像是半两呢，这么点大的丫头也能卖半两，听着挺多，可王梨花能花多久呢，哎，这是顾头不顾尾啊，要是给点口粮把招儿养大，嫁出去好歹能换个二三两呢，到时候再让她拉扯拉扯娘家，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穗婶子一想到招儿那通红的眼圈，她心里就难受的紧。 可自家日子过得也就那样。 她什么都做不了。 穗婶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王梨花瞧见我，立马把碎银子收起来了，那人牙子扛起招儿就走了，招儿哭的哟，一直喊娘啊娘啊，把我的眼泪水都喊出来了，可你们知道吗，王梨花硬是头都没回！瞧瞧她这心，比石头还硬，好歹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啊，当真是一点不舍都没有吗？” “她要是真疼招儿会卖她？哼！平日里打招儿的时候那都是下狠手的，可怜的丫头，真是投错了胎！怪不得陈家最近伙食变好了呢，以往天天坐在院子里吃那碧绿碧绿的野菜糊糊，现在竟然有肉了，我都瞧见好几次了，那陈家小畜生，嘴上全是油，一到做饭的点，陈家厨房的香味就飘到我家来了，瞧她嘚瑟的，不过半两银子，真当百两来花了，早晚吃光，我看她还能卖谁！” 爱偷窥的大嘴婶恍然大悟。 她就说陈家的伙食怎么越来越好了，感情是把女儿卖了，拿着卖身银子买的吃食啊。 “啧啧啧，怎么吃得下去的，我要是她，我夜里都睡不着，真是心狠呐，那王梨花当初我家小儿子也相看过，我嫌她屁股不大，生不出儿子，没让我儿娶，瞧瞧吧，果然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是个心坏的，丫头就丫头呗，好好养大，收个彩礼银子嫁出去就是，偏要这么糟蹋，幸好没让我儿娶！再看看我小儿媳，都怀第二胎了，肚子尖溜溜的，一看就知道又是儿子。” 村子里，家里儿子多孙子多，就能当做炫耀的点。 两刻钟而已。 都有两个妇人在炫耀了。 不出所料，这位妇人又收获了一堆白眼。 “不提她了，提到我就来气，气多了晚上睡不着，我再给你们说个事，前两天傍晚，我和我孙媳妇两个在村外的山上找菌子，回来的晚了些，下山的时候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 穗婶子转移了话题，她又说了一个八卦，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颜夏差点笑出声。 这个穗婶子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勾子甩的一溜一溜的，瞧把众人吊的。 “什么什么？你快说啊！” “就是，好姐姐，你别馋我们了，赶紧说。” “.......” 妇人们也不提王梨花了，更不炫耀自己的孙子儿子了。 她们缠着穗婶子接着往下说。 个个耳朵竖的老高。 “我听到孩童在哭！那声音，小的跟猫崽子似的，我还以为哪来的野猫生崽子了，寻思逮一只回家养着呢，随便喂口饭食就是，这天热哦，马上秋收，耗子太多，刚好养大了逮耗子去，可我跟我孙媳妇寻着声音找过去，却看到旺涛那媳妇，她抱着一个小被褥子就跑了，那被褥子里就是我之前听到的哭声呢，合着这是把娃扔山里来啦！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们了，这才又抱走。” 穗婶子咧着嘴，直晃脑袋。 “估计不能吧，这可是男娃，她要是敢扔到山里去，马娥芬和旺涛能饶的了她？” 大嘴婶有些不信。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旺涛家那个病秧子从生下来就是不足月的，七活八不活听过吧，八月生产，本就不吉利，还是个身子差的，三天两头生病，我不止一次听到他家吵架呢，无非就是说病秧子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猜是刘旺涛那小子逼着朱氏扔的！可她扔完又舍不得了，这才又抱回去，好歹是怀胎八月生下来的，咋舍得呢。” 桂大娘家和刘旺涛家只隔了两间屋子。 离得虽然不是最近的，可耐不住桂大娘耳朵尖啊。 她年纪大了，地里的活计也干不了，每天都待在家里，可不就无聊的紧吗！一听到有人吵架，那耳朵恨不得竖到天上去。 “你们也别觉得我狠心，这要是我孙子，扔就扔了吧，就没见过八个月生下来能活的，就算用药给他吊着命，最多也就活到十来岁，还没成亲留个后就死了，浪费了钱不说，家里人还伤心，与其早晚都是死，不如趁着感情不深直接心一狠，送他早日投胎去，几个大人总不能被个长不大的娃娃逼死吧，真愧疚的话，到庙里求和尚给他念念经，也算成全母子一场了。” 王许氏有三个孙子。 她带入到自己身上。 觉得为了一个病秧子花光家里的钱，实在是不值，她说完竟有好几个人附和着。 “你说的有理，家里钱都花光了，不送他一程能怎么办呢，后面还得用药，去哪弄钱来？不如养好身子，再生一个！” “你们也知道我大儿媳先头生了两个，都是男娃，第一个生下来就身子孱弱，看了郎中，说是以后就算用药吊着，也只能活到七八岁，我家哪有钱养着他，两天没管他，把他放到屋里，再开门已经没气了，哎，虽然心里难受，可也没办法啊，还有一个养到三岁淋了雨，染了风寒，没挺过三天，娃娃夭折的本就多，我要是像刘家那样，我家现在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哪有现在这好日子过，你们看，我大儿媳又生了三个娃，不也长大了吗，我大孙子都相看人家了。” 第367章 宝贝 唯独一人不同意王许氏的观念。 那就是穗婶子，她撇着嘴摆了摆手。 “你们啊，也是心狠的，看看那罗家三小子的媳妇，一个人住在矮山上，婆家人不是蹲大牢了就是去徭役了，还有那罗金贵，生不知去向，死不见尸首，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儿子，不也好好养活着，虽说累的没人形了，可我看过，罗家那小男娃长得胖乎乎的，准能平安长大，怎么人家就能好好养着，刘家三个大人呢，还养不活一个孩子？能用药吊着，那就吊到大，多种田多开荒，旺涛那小子再去镇上找些散工干，还愁吃不起药？” 穗婶子说完，没人再接话。 颜夏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话题中心的三人，好像都跟她沾些关系。 还是别插手为妙。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马上秋收了，你们家...........” 气氛冷结，众人又将话题扯到秋收上。 这才又热闹起来。 见没八卦可听了。 颜夏干脆站起身回家去了。 她步伐很轻，走的时候都没人发现她。 这次路过白里正家，门已经紧锁，能看到他家烟囱在冒烟。 看来正在做饭。 颜夏没打扰他们，径直去了赵心蓉家小坐一会，便回去睡觉了。 村里的夜晚比起镇上要吵闹许多，因为靠近大山，山中野物昆虫以及各种鸟类众多，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微小的声音，颜夏的耳朵灵敏，听得就更清楚了。 可她睡得很香。 这种大自然的声音，对她来说，简直是催眠神曲。 一觉好眠到天亮，吃完早饭她就跟着大部队去了高山，由于玫瑰变多，颜夏忙到没空去找熊熊，直到第三天采摘完最后一批盛开的玫瑰花时，才有空去深山里看下熊熊。 “熊熊——” “熊熊——” 喊了一路，也没见熊熊踪影，颜夏干脆闪进空间，直接去了熊熊洞口。 刚从空间出来，就看到一头大肥熊趴在山洞里睡觉，嘴上还潮湿湿的，凑近一看，熊头旁边有一大块野生蜂蜜。 合着是吃睡着了啊。 真是个懒熊。 “啊——” 颜夏起了作弄的心思。 她大叫一声。 吓得熊熊立马惊醒，它眼睛还没睁开呢，就用两只熊掌捂住眼睛，卷成一个球球，怂的不行。 “咳咳，是我——” 颜夏看它这滑稽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轻咳两声。 熊熊这才放下熊掌。 “主人——” “主人你来看熊熊啦——” “主人，你给熊熊带好吃的了吗？熊熊有个宝贝要给主人哦——” 熊熊听到颜夏的声音，整只熊显得异常惊喜，它四脚着地。 走到颜夏身旁，又一屁股坐下，用熊掌摸颜夏的脸，动作很轻。 熊掌黏叽叽的，有蜂蜜的气味。 颜夏满脸嫌弃，一巴掌把熊掌拍开。 “就知道吃，数日不见，瞧瞧你，又肥了一圈，喏，特意给你带的烧鸡，还有肉饼，你不是爱吃蜂蜜吗，我铺子里刚出了新品，蜂蜜小面包，你看看好不好吃，有三种口味，红豆沙、绿豆沙和芝麻馅，嗐，说了你也不懂，吃吧。” 颜夏凭空掏出许多美食。 哪怕见过无数次了。 熊熊还是惊讶的张大嘴巴。 “主人你真好——” “就知道主人对熊熊好，主人，我也给你带宝贝了，熊熊去给你拿——” 熊熊没有拿到东西就开吃，虽然它口水流了出来，可还是忍痛的看了好几眼，转过身，朝山洞里面走去。 等了四五分钟，熊熊才走了出来。 这次不是四脚着地。 而是两只熊腿直立行走。 熊熊捧着一块大石头。 大到什么程度呢。 比颜夏的头还要大一圈。 熊熊只用两只腿，走的有些费力，石头又有些重，虽然它力气很大，可还是累的喘气巴哈，它呼吸声变大。 “砰——” 靠近颜夏时，熊熊把石头放在地上。 山洞里，小声说句话跟用麦克风差不多，所以石头听着就跟砸在地上似的。 “这是啥？” 颜夏看着地上黑不溜秋的石头，有些嫌弃。 跟坨牛屎似的。 碰都不想碰。 “主人，这个石头在水里洗洗，会发光，是宝贝！我怕它被偷，就用泥巴糊住了。” 熊熊说完抓着烧鸡就往嘴里塞。 骨头也被它嚼碎了，尽数吞了下去。 吃的嘴边都是油。 “会发光？卧槽！！！！不会是钻石吧！你在哪找到的？” 颜夏也不嫌弃它是黑牛屎了，蹲在地上就抚摸着。 “就在那个大洞里，熊熊带你去过，之前山上下了大雨，唔，大雨把洞淹了，跑出来好几块石头，熊熊看它亮亮的，就都捡回来了。” 熊熊很快就吃完了烧鸡，它一边说，一边又把熊掌摸向地上的肉饼。 “等等——” 颜夏按住熊掌，她一双眼睛宛如鹰眼，死死盯着熊熊。“好几块石头？都带回来了？你意思是，你山洞里还有好几块？” 到底是熊熊，谎话都不会说。 它吞了下口水，有些害怕。 “熊熊给主人的，是最大的一块呢。”这次的声音有些小。 可以看出熊熊有些心虚。 估计是怕颜夏把这些石头都要走。 很明显，颜夏确实都想要走，可白拿的事，她干不出来。 于是她像哄骗孩子零花钱的父母一样，哄骗起熊熊来。 “熊熊要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啊，不如换更好看的首饰，你看我脖子上戴的，好不好看？比你这石头好看多了。” 熊熊抬起头，看向颜夏的脖间。 “主人带的是什么，跟石头一样亮亮的。” “是项链哦，我还特意给熊熊准备了一个公熊戴的项链，想不想要啊？” 熊熊立马点头。 看起来呆萌无比。 “要要要，主人熊熊想要。” “想要啊，可是项链好贵的，我都没什么银子了，不如熊熊拿石头来换吧，等下次我来找熊熊，再给你带更好看的项链还有好吃的。” 这话一出。 熊熊再也忍不住。 它话都不回，直接跑进了山洞的顶里面。 出来时，三块石头成叠状，出现在它的熊掌上。 第368章 四块宝石 这三块石头大小不一，最下面的跟颜夏摊开的手掌差不多大，中间的就拳头大小。 而最上面的，比牛眼珠小了一圈。 且都糊上了一层泥巴。 看起来黑乎乎的。 “都给主人——”熊熊双手捧着石头递给颜夏。 颜夏竟能从它的表情里看出一丝讨好来。 “行，那我就谢谢熊熊了，来，我给熊熊戴项链。” 颜夏收起石头，从空间拿出一条嵌宝石掐丝坠珠腰链来，这腰链可以调节大小，多余的部分随着坠珠一起摆动，毫无违和感，十分好看，正是从许文善的首饰盒里拿的。 拿给熊熊戴，刚刚好。 还不会被人发觉是她偷的。 毕竟山中无人，就算有，也没人敢靠近灰熊。 颜夏把腰链放到最大尺寸，才勉强戴在熊熊脖间。 腰链有一部分都勒到毛发里了。 “你难受不？” 颜夏问他。 “不难受啊，熊熊好看不？” 熊熊臭美的不行。 要不是知道它是公熊。 颜夏还以为这是头母熊呢。 娘耶，不会是人妖吧？ 呸呸呸，熊妖！ 颜夏看向熊熊的眼神带着猜测。 “给你照照铜镜。” 她从空间掏出一把铜镜，是手持款。 不大。 熊熊勉强能看到。 “好看！主人你真好！以后熊熊捡到石头还给你！” 熊熊晃着大脑袋，又开始吃起肉饼。 “熊熊，我要走了，你慢慢吃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颜夏陪了熊熊一会，就离开了，这次没让熊熊送她，她直接闪进空间好几次，不到一分钟就下了山。 速度堪称惊人。 要是有人在场，怕是吓得魂都没了。 只是闪来闪去比较耗费精神，颜夏脸色有些发白，还冒着虚汗，她回到家中，灌了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石头都搁在她空间里，家中无人，颜夏拿着石头大摇大摆的蹲在缸边清洗。 洗了四五遍，才把外层的泥巴洗干净。 只是，她的眼睛也越瞪越大，这哪是什么翡翠钻石啊。 怕是粉色的宝石吧！ 只见四块大小不一的粉宝石躺在地上，被阳光照的散发着光芒。 而且，神奇的是，宝石竟然没经过雕刻，就已经浑圆，像一颗颗粉色的珍珠。 今天太阳及其的烈，秋老虎的威力不不容小觑，颜夏随意拿起一颗小的，对着天上照着。 霎时间，宝石上呈现了五颜六色。 美的让她哑言。 阳光的照耀下，这宝石就像自发光芒，简直闪瞎她的眼。 “真漂亮，太漂亮了。”颜夏惊叹着。 宝石的颜色，她形容不出来，有些像现代的人鱼姬色，却更加好看些。 颜夏又接连换着剩下三块宝石照向天空，颜色都是一模一样。 就像一家四口，除了大小，全部相同。 她欣赏了好一会，才收起四块宝石。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颜夏没吃午饭，她肚子都饿的叫了起来。 后院种着菜，随意摘了点炒炒，又炖了碗鸡蛋羹就凑合吃了。 很快，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颜夏的马车已经行驶在半道上了，马车后面装着她腌制的玫瑰花酱，山上的玫瑰花还剩一小批没有盛开，到时候让赵大力顺道带回镇上就行。 马车来到城外的糕点坊，颜夏把玫瑰花酱搬运过去，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用了，接着驾车回到家中。 这个点，刚好是午饭时间，由于她不在家，厨房做好饭，就让丫鬟端到一进院子给颜贺成在屋里吃了。 路过一进院子时，颜贺成刚好吃完饭，在喂鱼。 颜夏打了个招呼便回了二进院子，她洗完手，小素等人把饭菜端上桌子，今天饭菜依旧丰盛，一道乳鸽汤外加两盘炒菜，以及两盘肉菜和一大碗白米饭。 颜夏的饭量很大。 后厨和丫鬟都知晓。 所以这种一人食的饭菜，都是按照颜夏能吃完的分量来弄的。 颜夏不喜欢浪费粮食。 四菜一汤以及米饭，她吃的干干净净。 今天的温度，和昨天一样。 热的抓狂。 驾马车回来，身上出了汗，捂了一上午，都馊了。 颜夏让小素给她弄桶热水，她要泡泡澡，还嘱咐小素多放些花瓣。 去去身上的馊味。 秋天来临，花朵即将凋谢，再不用，都枯完了。 小素的心思跟宝冬小己一样细腻。 花瓣她带着两个小丫鬟一起清洗干净，保证每朵花瓣上都没有虫子以及脏污。 甚至还用擂钵将花瓣舂出花汁加在泡澡水中，花香更加浓烈。 就像倒了半瓶香水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颜夏就已经坐在泡澡桶里，小素甚至还切了一盘瓜果放在桶边，让她一边泡澡一边享用，别提多爽了。 “嗯——” 颜夏吃了一口西瓜，靠在桶上舒服的直嗔气。 花香果香混在一起。 祛除了她身上的馊味。 水温也很舒适，没有那么烫，泡到颜夏快睡着了，她才起来。 换上一身轻纱衣。 燥气全消。 颜夏半躺在美人榻上，长长的头发散在背上，虽然用布擦干了，可还是渗着水，颜夏干脆用布包裹住，觉得无聊，她把空间里最小的那颗粉宝石拿出来把玩，宝石触感生凉，颜夏一边看书，一边摸着，精神放空。 就连两个女儿进来她都没发现。 “娘——” “娘，您回来啦——” 颜夏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 “是啊，娘回来了，常愉常怡累不累啊？” 铺子里的丫鬟已经够用，可两个女儿还是每日都去铺子帮忙。 颜夏劝不住，干脆由她们去了。 “不累，一点都不累，娘你在看什么呢。” 常愉问向颜夏。 颜夏干脆把书递给了她。 这本是她常看的医书，她虽已看完，却没吃透。 所以闲暇时，她会掏出来反复的研究。 “娘，你手上抓的圆不溜秋的东西是啥？” 常怡一开口，颜夏就愣住。 坏了，这东西她忘记放空间了，这下好了，该咋解释呢。 “额，额，娘在小贩那里买来的，说是什么稀有的宝石呢，娘就想着拿给你们做成首饰戴上，怎么样，喜欢不？” 颜夏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第369章 做成项链 宝石一见光，就通体散发着光芒。 常怡抓在手上，爱不释手。 “太好看了！娘，我好喜欢！你老是给大嫂三嫂买首饰，终于想起来给我们买啦，哼！” 常怡撅着嘴。 表情有些吃醋。 颜夏这才想起，她这段时日，好像确实忽略了两个女儿。 “你这醋坛子，娘哪能忘记你们啊，跟个小家伙似的，还吃你大嫂三嫂的醋啊？这块宝石，娘明个就让工匠切成两块，给你和你二姐做成一模一样的项链。” 宝石溜圆，切成一半才更好镶嵌。 倒也不浪费。 “娘，我没事，我首饰够多了，给妹妹做就行。”常愉不追求这个，她坐在榻上，抓着颜夏的医书顺着那页看了下去。 “姐！你不要，那我也不要，我哪能独吞啊，咱们戴一模一样的嘛，好不好嘛——” 妹妹撒娇，常愉哪能抵挡得住。 她无奈的点了下头。 常怡立马高兴了。 颜夏看着亲密无间的姐妹二人。 心里十分抻坦。 家里没有勾心斗角，可真好啊。 颜夏内心是向往家庭的，因为在现代，除了外公外婆没人关心她，爱她，可性格原因加上太穷，她一次恋爱也没谈过。 就像一只刺猬，用浑身的尖锐包裹着她脆弱的心，但凡有一人接近，颜夏都觉得这人来者不善。 比起孤独和寂静，颜夏更向往热闹，她现在过得真的很开心。 颜夏飘远的思绪被小女儿拉扯回来。 “娘，这宝石太好看了，要不，切成四份，给大嫂三嫂各一份吧？” 常怡的醋味已经消退。 她跟小荷以及静水的关系都很好。 刚刚只是闹着玩而已。 “没事，她们不缺首饰，这块宝石刚好能切成两块，若是切成四块工期变长不说，还没原先好看，反倒糟蹋了。” 颜夏没同意。 反正空间里还有三块呢。 以后找个时机，再拿出一块就是。 “那我都听娘的，娘你让工匠给我镶嵌到金项链上呗。” 常怡将宝石放回颜夏手中，说道。 “常愉呢？你想要金项链还是。” 颜夏没直接答应，而是问起二女儿来。 “跟妹妹一样吧。”常愉看着医术，头都不抬一下，她不挑，怎样都行。 “好，那就做成金项链，这宝石色浅，金子又色重，两者结合肯定好看，这样，常愉你去给娘拿纸笔来，常怡去研墨，娘画个图纸，一并交给工匠。” 颜夏决定亲自为两个女儿设计项链。 “好。” 常愉这才放下医书，走到侧间书桌旁。 常怡也跟着去了。 “娘，你来画吧。”过了一会。 常怡对着颜夏喊道。 “行，娘来了。”颜夏拿起宝石，走到桌边，接过二女儿递过来的小型毛笔，坐了下来。 她看着手中的粉宝石和手腕上的金镯子，两者颜色差距太大，若是茫然的结合会显得有些突兀。 颜夏思考了一会才动笔，她先是画出项链的轮廓，再把宝石尺寸一比一还原到纸上，宝石为坠两侧她各画了一颗浑圆的珍珠，接着将一颗颗六边形的金子往上码，直到串满项链。 颜夏拿起纸张，总觉得项链有些过于简单了。 她又往六边形金子上的几面各点缀了一颗小珍珠。 这样一来，金色配白再过渡到粉色，就很自然了。 还平添了几分奢华。 不算太过复杂也不简单。 刚刚好。 “娘！好漂亮啊，这圆圆的是蚌珠吗？”古代的珍珠跟宝石一样珍贵。 要不是她给女儿和儿媳们买过珍珠首饰，常怡也认不出来。 “是的。”颜夏回她。 “好看！娘真厉害，什么都会，就这么简单一画，竟然比铺子里卖的首饰还好看，娘，我要，我想要。” 常怡喜欢的不行，她拉着颜夏的胳膊摇了摇。 “好好好，娘明天就去找工匠给你和你二姐做。” 颜夏享受这种撒娇。 她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手背，又看向二女儿。 “常愉喜欢吗？”颜夏问她。 “喜欢，娘我很喜欢。”能被常愉肯定两次，证明她是真的喜欢。 “喜欢就好。”颜夏轻笑一声，放下毛笔，回到美人榻上继续躺着。 常怡得了礼物，殷勤的给她按摩，常愉也在一旁念起了医书，省的颜夏还得亲自来看。 悦耳的读书声加上身体传来的舒适感，颜夏缓缓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天早已大黑，两个女儿也不见踪影，桌上点了一盏烛灯，不怎么亮，却能看到小己靠着椅子上，昏昏欲睡，而她的身上也盖了一床被子。 听到颜夏起身的动静，小己瞬间清醒，她走到颜夏跟前说道。 “婶子，你醒啦，他们都吃过饭了，这个点估计都睡着了，后厨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让他们候着，我现在就去吩咐厨房给你弄饭菜。” “不必太麻烦，让他们给我下碗面条就行，现在什么时候了？”颜夏嘴巴有些干，所以嗓音比往常要沙哑些，小己听到，立马倒了杯茶递给她。 颜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嗓子这才舒服许多。 “婶子，约莫三更天了。” 小己回她。 “竟然这么晚了，那你快点去厨房吧，让他们煮完面条就赶紧睡觉，对了，通知今晚候着的厨子，全部放一上午假，明早的早饭，让丫鬟随便做点就行了。” 现在天太晚了，而厨子因为要做早饭，都是天不亮就起来。 颜夏又不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 干脆放了他们一上午的假。 要不是厨子太少，中午没人给她做饭，她都想放一天。 “婶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颜夏已经吃上迟来的晚饭。 一碗香喷喷阳春面，上面还卧了一颗半熟的荷包蛋，筷子一戳，蛋黄流了出来，随着面条一起端来的盘子上还放了两碟小菜。 颜夏饿坏了，她呼哧呼哧的吃完一碗面条，就连汤都喝完了。 “主子，漱漱口。” 小己端来一杯茶水，颜夏先是喝了一口，接着漱了漱嘴，躺到床上准备接着睡。 小己打了好几个哈切，她吹灭烛灯，也准备回到侧间睡觉，可就在烛灯熄灭的那一刻，屋里突然出现一道绿油油的光，小己看到吓得大叫了一声。 “啊——” 第370章 夜明珠 颜夏赶紧坐起来，看过去。 只见她放宝石的桌面上有道浑圆的绿光，好似开了一盏绿色的灯，散发着光芒，这绿光有些熟悉，颜夏总觉得在哪见过。 思考几瞬，她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熊熊带她去看的那个大洞里的绿光吗！！怪不得熊熊说下了雨，这石头就从洞里跑出来了。 合着粉色的宝石就是那绿光来源？ 难不成这是夜明珠？ 颜夏在心里疯狂猜测着。 绿光印在小己的脸上，只见她眉毛皱在一起，嘴巴咧着，看着都快吓哭了。 “别怕，这是宝石在发光。”颜夏赶紧安慰她。 “宝石还会发光？” 小己收回害怕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嗯，这是夜明珠，我从商贩手中买来的，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宝石，看来我捡到宝了。”颜夏随口胡诌着。 “夜明珠？这世上真的有夜明珠！听说夜明珠价值连城，一颗可换一座城呢。”小己惊呼不已。 她小时候陪着家里人来镇上卖过鸡蛋和菜，有时她们的摊子对面就是茶馆，那些说书人总是讲些奇怪的东西，小己就是从他们口中听到夜明珠的。 听说这种珠子会自己发光，晚上能把屋子照的格外明亮。 小己看着桌上的夜明珠。 嘴巴久久不合。 “行了，睡觉吧，明天再说这事。”颜夏假装困意来袭，小己只好回到自己的床上，入睡了，听到她的呼吸声变重，颜夏放下床帘，闪进空间。 【系统，把空间变成晚上。】 空间里明明没有灯，却无时无刻都像白天，颜夏让系统将空间转为黑天。 系统照做。 一瞬间，绿色的光，充斥着整个空间，光芒强到像是同时点燃了五十根蜡烛。 三块宝石，体积越大，光芒越明显。 【系统，这是何物，为何会亮光？】 颜夏看着发光的宝石，有些不解。 难不成世上真的有夜明珠？ 【宿主，这石头属于星际时代。】 【星际时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是陨石吗？有没有辐射什么的？能佩戴在身上吗？】 【很抱歉宿主，原因不明，无法告诉你，已经帮宿主检测过，石头无辐射等有害物质产生，可以佩戴。】 颜夏竟然从机械音中听出一丝疑惑来。 见系统也不知道。 颜夏只好放弃询问，没害就行，她都答应两个女儿将这宝石做成项链了，毕竟是戴在身上的东西，总要问个清楚，至于来源，等小家伙回来再说吧。 颜夏困意来袭，她闪出空间。 盖好被子，睡觉了。 再次醒来时，天早就大亮。 颜夏掀开床帘，望向小己的床榻。 只见上面空无一人，哪怕睡的那么晚，起的依旧早。 “小己——” 颜夏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小己立刻推开门进来了。 她端着盆子，伺候颜夏洗漱，来到庭院，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毕竟是丫鬟做的，没有往日的花样多，只有一碗白粥，以及两颗鸡蛋和三碟小菜。 颜夏没挑剔，吃的干干净净。 儿女们已经带着下人出门了，铺子这时候估计都营业了。 家中安静了许多。 颜夏去三进院子看了看孙女，见她还睡着，闲着无事，干脆拿着宝石和图纸出门找工匠了，这次没去玉石工坊，毕竟工坊里的人都在给她做玉佩。 加上宝石的特殊性。 颜夏决定找个私人的工匠把宝石切割成两半。 再去江南县寻个制作工艺好的铺子制作除宝石外的项链，毕竟她需要的珍珠较多，江南县繁华，好找些。 等做完，宝石再由她亲手镶嵌上去。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由于首饰买的多，颜夏认识不少人，她找到常光顾的一家首饰铺子，由掌柜牵线，见了一位工匠。 古代的手艺都是祖祖辈辈相传的。 这位工匠会制作首饰自然也是他爹教的。 只是他爹已经死了，颜夏来到他家时，工匠正教着他两个儿子如何往银子上雕刻花纹。 “黄工匠，有生意上门咯。” 工匠家住在城尾，家门是敞开的，首饰铺的万掌柜直接领着颜夏进门了。 “万掌柜，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媳妇，倒两杯水来！放些茶叶！念安，带着你弟弟去后院好好练习。”黄工匠聚精会神的教着，直到万掌柜喊他，他才发现家中来人了。 于是他把两个儿子赶到后院，又对着正在里屋缝补衣服的媳妇喊道。 “不用不用，不喝茶，颜掌柜，这位就是黄工匠了，我铺子里的几件镇店之宝可都是出自他手，黄工匠的爹当年可是在皇城学的手艺，要不是咱们相熟，我还真不敢将他介绍给你，万一你在双桥镇开家首饰铺子，我还活不活了，哈哈哈。” 万掌柜的话，像是在开玩笑。 可颜夏能听出另一层意思。 这是点她呢。 “我哪能啊，我家糕点铺子和酒楼都忙不过来了，还有各种分店，忙的很哟，今日还是难得清闲，再说了，我想要首饰去买不就行了，开什么铺子，有万掌柜在，这双桥镇的首饰铺我肯定不会插手的，家里两个女儿，非要吵着戴同一款项链，这不是没办法吗，找了好几天，也没碰到一对的项链，刚好前不久我去江南县，碰到一个货郎，说是从北边运来几块宝石，我瞧着好看的很，就买了一块，来，黄工匠你瞧瞧，将这块宝石切成两半需要多久啊？” 颜夏坐下来，从袖口掏出宝石递给黄工匠。 同一时间，黄工匠的媳妇也端着两杯茶过来了。 颜夏道完谢，打开杯盖，发现杯子里泡的茶叶竟然是整茶。 虽是普通的茶叶品种，可价格跟碎茶差了十倍。 一个工匠，生活过得这么好吗？ 颜夏想着。 “这.......”可黄工匠接过去看了许久，除了瞪大的双眼和张大的嘴巴，他一句话未说。 “怎么了，宝石难不成是假的吗？”颜夏故意问他。 “倒不是假的，只是这宝石我从未见过，美啊，真是极美，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宝石，竟然一丝打磨的痕迹都没有，天然就能这般圆润，当真是无价之宝啊，这要是切成两半，岂不可惜？若是加以底座，弄成摆件，我觉得会更有价值些。” 第371章 黄工匠 黄工匠看着通体浑圆的粉色宝石，爱不释手，他不想糟蹋宝石的原始形态，于是他在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开口劝着顾客。 “不用了，这块宝石我买来就是为了给女儿们做成项链的，直接切成两半就好，我这里还有个图纸，给你看，是我自己画的。” 颜夏掏出图纸放到桌上。 “真是您亲自画的？您的天赋真的是太高了，第一次画的图纸竟然快赶上我一生所学，这是什么形状的金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以往只知道拿宝石往金子上镶嵌，却从未在意金子也可以有各种模样，金子搭配蚌珠，在镶上一颗浅粉宝石，妙啊，真是妙，明明很简单，整体看起来却这般巧妙，这条项链做出来绝对好看！怪不得爹总是跟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黄工匠会制作首饰自然也会画图。 这些本事都是他爹从小教他的。 黄工匠的手艺是双桥镇，甚至是嘉孰县乃至周边几个县城最好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可看到颜夏随意画的图样，他有些羞愧。 怪不得他爹从皇城离开，回到这个小镇子。 黄工匠心里有了想法。 他想带着媳妇和两个儿子去皇城住段时间，长长见识。 蛙不能总是待在井里，他想让儿子们成为比他还出色的工匠。 “如果你急着要，最多三日，便可为您切割好，只是图纸上的项链，恕我无法为您做，我准备去趟皇城，实在没有功夫。” 黄工匠把手中的图纸放回桌面，推到颜夏跟前。 颜夏没失望更没生气，她本就没想让这位黄工匠做，只是给他看一眼而已，见他误会。 颜夏也没解释。 “什么，去皇城？怎么这么突然，好好的去皇城作甚？我还想着让你给我定制一套头面呢，是周掌柜独女出嫁戴的，明年夏天就要，你这么一走，我去找谁做啊，周掌柜可是我铺子的大客，他媳妇女儿没少在我铺子买首饰呢。”万掌柜急了。 “我也是突然决定的，万掌柜您的铺子也不止跟我一人合作，找别人也是一样的，出嫁戴的无非就是全金，弄些吉祥的图样就可以了，这位夫人，您的宝石还需要切吗？” 黄工匠的性子很是随性。 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 解释完他懒得再说，干脆问起颜夏。 “要切的。”颜夏点头回他。 “行，工费就收您半两银子就好，三天后来拿的时候交钱。” 这价格属实有点贵。 毕竟只是切割，且只用三天，怪不得说去皇城就去呢，还能喝得起整茶。 如此豪横，合着是不差钱啊。 颜夏抬了抬眼皮，点头答应了。 等她跟万掌柜出来时，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哎，颜掌柜，您是高兴了，我可咋办呢，这黄工匠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铺子合作的那些工匠手艺哪有他好啊，万一做的头面让周掌柜不满意了，哎.......” 万掌柜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怕什么，就算他不满意，难不成去江南县或者皇城定做吗？先不说路途遥远，万一碰上山贼，就算去的了，时间够吗？你铺子的首饰已经算是上乘了，他要是不满意，别的铺子只会更不满意，放心吧，况且，黄工匠从皇城回来后，万一手艺更精进了呢，你跟他关系可千万别弄僵。” 颜夏在他铺子买了不少首饰，其中最好看的金镶玉手镯和坠珠掐银丝步摇都是这位黄工匠做的，手艺那是没的说。 “颜掌柜，您说得对，等他走之前，我得请他吃顿饭。” 万掌柜一点就通。 “这就对了嘛，走，我也请你吃顿饭，你今天帮我这么大的忙。” “哎哟，这哪叫帮忙啊，颜掌柜您不用这么客气，只要您以后想买首饰时，第一个来我家铺子就行，哈哈，开个玩笑，行了，我得赶紧回铺子了，颜掌柜您路上慢点。” “行吧，那下次见。” 颜夏跟万掌柜告别后，再次出现在黄工匠的院子里。 “这位夫人，您？” 院子里只有黄工匠的媳妇黄武氏一人。 她正在打扫桌面。 看到颜夏，她疑惑的问道。 “黄工匠呢，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说，劳烦你喊他一声。” 颜夏态度很客气。 “好。” 黄武氏柔声答应她，随即去了里屋。 很快黄工匠就一脸懵逼的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不要我切了？”黄工匠问向颜夏。 “不是，是我有一事忘记说，宝石有些特殊，它在夜晚会发光，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颜夏有思考过，亲自把宝石切成两半，可她劲太大，万一直接把宝石干碎了。 那真是亏大发了。 就算不碎，她也没法将宝石切割的很平滑。 且古代工匠的手艺都是世代相传的，不可能在牙行买个下人，他就会做。 只能找工匠来切割，别无他法。 “夜晚会发光？” 黄工匠手里的工具掉落在地，他整个人像傻了一样，站着不动。 “是的，所以还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颜夏又说了一遍。 “好，我不会跟别人说，你放心。” 黄工匠呆呆的点了点头。 颜夏倒不怕他说，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毕竟夜明珠一出世，肯定会吸引很多人来争抢，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哪里敌得过当官的。 抢就抢了，反正她还有三颗更大的，只是总被人惦记着，会很不爽，颜夏干脆让黄工匠保密。 还直接动用了金钱大法。 她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这便是保密费，要不是我女儿想要这宝石，我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我今日信你一次，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我与知县关系极好，你出去打听一下便晓得了，哦，我还与江南巡抚有些渊源，倒不是怕别人知道我的宝石会发光，只是吧，我这个人讨厌麻烦，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的，行了，银票你拿着吧，三日后我来取。” 颜夏现在说谎话都不带脸红。 把黄工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我不说，我绝对不说。” “嗯，你赶紧切吧，我走了。” 颜夏转身离开。 她赌对了，黄工匠真的不敢说。 他爹娘的坟就在双桥镇，除非他一辈子呆在皇城别回来了。 就算颜夏没有这层关系，他依旧不会说。 做工匠的，以往遇到不少老爷富户来给外室定制首饰，万掌柜担心自己说不明白，干脆带着这些客人来见他。 他早已学会闭紧自己的嘴巴。 嘴严，守万财！ 黄工匠把一百两银票交给媳妇后，钻进制作屋子切割宝石去了。 还将门反锁，生怕儿子媳妇闯进来。 第372章 冯岚岚 九月十，舒县。 一辆马车进入城门，行驶到岔路口时，停了下来，由于第一次来这里，马夫迷了路，车里的女子掀开帘子，随机问了个路人，马车才继续转动车轮，直到一刻钟后，马车彻底停在一栋宅子门口。 女子被丫鬟搀扶下来。 此人正是刘云婉。 “小哥，多谢你了，劳烦你在门口等着，我带着丫鬟去去就来。”她对着马夫说道。 这辆马车是颜夏的，驾车之人，是颜府的家丁。 “您客气了，等您是我应该做的，小的就在这里候着。”马夫见她这么客气。 整个人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 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行，你找个阴凉的地方等吧，现在热的很，别晒的着了暑气。”马车天不亮就从双桥镇出发了，到达舒县城门排队检查，加上问路，耽搁了一会。 还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 “对了，这是主子让我带的礼品，请您拿上。”刘云婉带着南儿刚转过身，就被马夫急忙叫住。 马夫从屁股下的木箱里掏出一个竹篮来。 别看它是竹篮，可编的极为精美，竹篮上还有个盖子，看不清里面是些什么。 “瞧我，光来拜访，竟忘记带礼了，哎哟，我这脑子啊，自从离开家里，整天晕晕乎乎的，南儿你怎的也不提醒我一声，我就说这两天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刘云婉拍了拍脑门。 懊恼的说道。 “小姐，我也忘了.....”南儿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虽然年纪瞧着有些大，可透过双眼，能看出她明亮的眸子里还保留着少女的纯真。 “还是颜妹妹想的周到啊，这礼我暂时拿着，等回去就给颜妹妹补上，万万没有让她掏钱的道理。” 刘云婉也不矫情，她给南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拿着竹篮。 “小的做不了主子的主，您回去跟主子说就好。”马夫弯了弯腰，驾着马车驶离宅子门口，停在了巷子边的阴凉处。 南儿敲响了宅子的大门，便后退几步，提着竹篮站在刘云婉的身后。 主仆二人等待门房过来开门，她们头顶上是一块大牌匾。 上面写着何宅二字。 牌匾底是红的，字是烫金，瞧着有些庄重。 何家世代经营香烛铺，比不上颜夏富裕，可从不缺钱，毕竟冯岚岚家境殷实，古代成亲向来都是门当户对。 何家的家主何山虎与冯岚岚的爹是好友，所以冯岚岚才嫁的这么远。 冯老爷子老年得女，年纪在这，生了场大病后，他清楚他没多少日子了，便赶紧将冯岚岚托付给好友。 早早将她嫁过去。 陪嫁给的特别多，有一百亩地，外加五百两银子和舒县的两家铺子，有这嫁妆傍身，就算不是嫁给好友的儿子，过得也不会差。 等了起码一刻钟，门才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穿着灰扑扑的衣服。 脸上的胡子几乎挡了半张脸。 “你们找谁啊？”老头问向她们。 “请问冯岚岚在吗？我是她闺中好友，特意从嘉孰县前来探望，还请通报一声。”刘云婉的态度十分和善，毕竟第一次上门，得留下好印象，别看门房也是奴才，可得罪他，连门都进不去，从小见惯了这些，刘云婉自然会做人。 “哦，你找少夫人啊，你等等，我去通报下。”老头说完，“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异常大，跟关城门似的，吓得主仆俩心都跟着颤抖了下。 又等了两刻钟门房还没回来，二人腿都站酸了。 还好门口有房檐挡着，晒不到太阳，不然刘云婉脸上涂得胭脂都要花了。 “南儿，看看竹篮里有什么，等回去我好补给颜妹妹。” 等的无聊了，刘云婉四处张望着，突然瞧见竹篮，便使唤南儿打开看看。 “小姐，是两个甜瓜，还是黄皮的呢，嗯~格外清香，怪不得这么重，哦，还有一罐茶，小姐你好像买过，价格不低呢，奴婢记得好像要五两银子，哎呀，这团扇真好看，两面刺绣都不同，奴婢从未见过呢，小姐，这壶酒瞧着也不便宜，咱们好像只能补的起一样.....” 南儿先是拿出甜瓜闻了闻，又将茶罐和团扇掏出来看了看，最后总结了一句。 她们补不起。 “额....算了，我欠颜妹妹的太多了，往后等赚到银子再说吧，债多不压身嘛~” 刘云婉的神情有些尴尬，大话好像说太早了。 “咯吱——” 木门突然打开，由于上了年头，开门时发出的声音，让主仆二人立刻噤声。 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又是刚刚那位老头。 “夫人说让你们先进来。”简单九个字说完，老头后退了几步，将门打开三分之一，仅一人能通过。 刘云婉看到窄门，眉头微皱，可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她不好说什么的，只能和南儿分两批进入何家的门。 进来后，迎面是一堵墙。 青砖砌的，上面还长了几根杂草和青苔，格外坚强。 墙边有个年纪二旬左右的丫鬟候在那，见到两人，她抬了抬下巴，说：“跟我来吧。” 态度有些傲慢。 刘云婉心里更加不快活了。 合着她刚上门就受了三道下马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家跟她有仇呢。 但是此行是为了帮颜夏，刘云婉再次咽下怒气，带着南儿跟了上去。 何家比她娘家有钱些，宅子都大上许多。 走过连廊，又越过一条两人长的木桥，再穿过拱形门才到达一间堂屋。 堂屋里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老妇身旁站了位年纪稍轻的少妇，正是冯岚岚。 刘云婉跨过门槛走进去，刚好与冯岚岚对视上，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你就是冯氏的好友吧？听说也是嘉孰县的？家中做什么营生？”还未坐下呢，老妇就甩出三个问题。 刘云婉感觉她像是个被审问的犯人。 她抽了抽嘴角回道。“是的，我跟岚岚从小一起长大，住的很近，家中有些铺子，还有地，租给佃户，算个地主罢了。” 第373章 何家 刘云婉并没有把她和离的事说出来，也没说她跟娘家已经闹掰。 而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老妇。 从小见惯了这些，她知道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这位老妇就是个势力眼，能坐在这个位置，大概率就是岚岚的婆婆了。 “哦，那你婆家还行。”老妇虽依旧面无表情，可声音能听出来没那么严肃了。 “行了，坐吧，秋玲，去给客人倒杯茶来。” 老妇让刘云婉坐下，又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喊了一句。 丫鬟正是给刘云婉引路的那位。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刘云婉坐下后，撇了门口一眼，原来这丫鬟会好好说话啊。 见风使舵，这要是她的丫鬟，分分钟发卖掉。 “您是岚岚的大嫂还是......”气氛有些冷结，见好友不敢说话，刘云婉开始拍起了马屁。 “什么大嫂，我是她婆婆，你喊我卢婶就行，瞧瞧你这眼神，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就算她已经年过半百了。 卢氏笑眯了眼。 这不笑还好，一笑，那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刘云婉不忍直视。 她低了低头，忍住了笑，这才再次抬起头来。 “哟嗬，原来是岚岚的婆婆啊，卢婶您瞧着真年轻，我刚刚都没敢认，还以为您是岚岚的大嫂呢，您看着太年轻啦，最多就比我大上两三岁，我与岚岚岁数相近。” 刘云婉加大了力度。 等丫鬟秋玲端上茶来，堂屋里已经笑声一片了。 秋玲一脸懵。 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刘氏，你这番来，是找冯氏有什么事吗？” 卢氏笑的被口水呛到，重重咳了两声后，她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问向刘云婉。 “我就是特意来看看岚岚，许久未见她了，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现在我放心啦，这个家有您在，谁敢欺负岚岚啊，是吧，婶子。” 卢氏更加尴尬了，她没接话。 刘云婉似笑非笑，她给南儿使了个眼色。 南儿拿着竹篮走上前。 “这次来的匆忙，不知您喜好，简单备了些薄礼，还请别嫌弃，对了，能否让岚岚跟我闲聊一会，马上我就要回嘉孰县了，时间实在是紧。”说完南儿才将竹篮放到桌上。 卢氏本想拒绝，可看到精美的竹篮，实在是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又见刘云婉这般识相，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你有心了，哎哟，好像该吃午饭了，这样，冯氏，把你好友带回屋中吧，等会后厨做好饭，你们再一起来堂屋吃。” “那多不好意思，就不吃了，跟岚岚说几句话我就走。”刘云婉哪敢吃啊，她看着杯中的碎茶，就知道何家有多抠，别吃了何家的饭，等她走后，再害的岚岚被骂。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的很，行吧，随你，冯氏，带她去你屋子吧。”卢氏松了口气，今早她吩咐后厨买了鱼和鸡，想着给儿子补补身子，要是刘云婉留下吃饭，她还真舍不得。 听到她不肯吃。 卢氏的态度就更好了。 直接把时间让给了两人。 “是，娘。”冯岚岚声音有些小，能听出她有一丝的害怕，带着刘云婉和南儿离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岚岚，你婆婆对你......”刘云婉不是傻子，从踏入堂屋时，她就能感觉出来，好友在这个家，一点地位都没。 不然聊到现在，怎么连个板凳都捞不着。 真是从头到尾一直站在那死老太婆的身旁。 “哎，总归最欢乐的时光，还是在未出嫁时，云婉，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从未变过。”冯岚岚眼圈微红。 似乎想诉苦，可又怕刘云婉担心，便转移了话题。 “威儿瑜儿呢？成亲了没？”上次冯岚岚回来时，去她家呆了会，所以刘云婉一直记得好友两个孩子的名字。 “威儿成亲两年了，瑜儿还没。”三人穿过一个连廊，走到冯岚岚的屋中，只见她关上房门，才回答刘云婉。 刚刚的堂屋窗明几净，可身处的房间，却狭小简陋，甚至家具上刷的漆都已经掉色了。 刘云婉有些心疼的看着好友。 “你好歹也是何家的少夫人，怎么屋内这般....”重话她都说不出口，以至于，话说一半，堵在了喉咙里。 “夫君不与我同住，他在瑜儿五岁时，就纳了妾，那女子是青楼唱曲的，虽出身污秽之地，可身子却给了夫君，夫君出门只带着她，仿佛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冯岚岚拉着刘云婉坐了下来。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重重砸在刘云婉的心里。 “什么？纳妾？他一个商户之子，凭什么纳妾！真是岂有此理，赚几个银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吧，纳个青楼女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带出去！他置你于何地！就不怕外人嗤笑你，看不起你吗？怪不得你当初回娘家，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岚岚，你为何不告诉我，或者你大哥？你就应该找到你大哥，让他来何家闹，让他帮你作主！” 刘云婉气得脸通红。 “云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罢了我就同你说了吧，我大哥与我关系本就一般，毕竟岁数差的太多，爹娘生我时年纪已经大了，对于我的出生，大哥是不欢迎的，所以未出嫁时，我总是往你那跑，因为我害怕大哥的眼神，他总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仇人，爹也是担心大哥对我不好，才将我托付给何家，可他不知道亲大哥都是如此，关系普通的好友，又怎么会真心待我。” 说到伤心处，冯岚岚眼中的泪，终究是流了下来，青砖地面顿时出现零星的水滴。 刘云婉心疼的不行，她抽出腰间的帕子，替好友擦干眼泪。 可这泪水，擦了又淌。 根本止不住。 “嫁过来后，我过得并不好，何家规矩多，婆婆将我嫁妆扣下，平日里吃穿用度只能靠婆婆赐下，这间屋子，从夫君纳妾后，我就住进来了，原来的屋子让给他们住了，这些我都能忍，毕竟爹娘不在了，没人能帮我，可那妓子不该背地里挑拨我儿，弄得我们母子二人如今像仇人一般，我已经三年没跟威儿说过话了，威儿成亲时，我被那妓子锁在房中，她谎称我病了，加上家里无人在意我，我被关了足足两天啊，哈哈，成亲那日，我儿媳敬酒，敬的是她！！” 第374章 好友的真心话 冯岚岚双眼无神，好似在看墙壁，可又不是。 想起过往，她面无表情，只有嘴巴在动，刘云婉却气得发抖。 “之前我回去，是抱着想死的打算的，我想最后一次看看家，或者看看我唯一的亲大哥，可他搬走了，走了也好，本就不拿我当妹妹，我想死，可我舍不得瑜儿，如果我死了瑜儿怎么办？那妓子又会怎样欺辱我的瑜儿，儿子不要我，没事，总归他是何家的独苗，那妓子不敢害他，可我的瑜儿不行，她只有我，我不能让她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那日回双桥镇，去了你家，同你聊完后，我心情好了许多，比起我大哥，云婉，我觉得在心中，你才是我的亲人。” 冯岚岚说完突然抓住刘云婉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 “岚岚，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你走，说来话长，我在双桥镇有一好友，她很厉害很有钱，跟我一样都是和离，我没跟你说，我嫁的那畜生也有了外室，可我忍不了，你知道我脾气，我发现这事后，直接与他和离了，当年你我的嫁妆都很丰厚，为了养那畜生一家，我嫁妆所剩无几，回到家后，我吃穿都是花的嫁妆银子，却被我大嫂大哥各种嫌弃，还被我大哥赶出了家，是我那好友帮了我。 她帮我把户籍迁出，又给我谋生的路，她叫颜夏，比你我小，你也可以叫声颜妹妹，她想创办一家女子学堂，只有女子才能进去读书，而我，可以给启蒙班教书，我给颜妹妹推荐了你，只要你去，有的吃有的住，不怕养不活自己，你的文采比我好，你读的书也比我多，你一定能胜任的，岚岚，跟我走吧，离开这个豺狼窝，别把一辈子耗在这。” 刘云婉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可冯岚岚却放开抓住刘云婉的手。 她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生下瑜儿，我肯定跟你走，可我不行，我若是走，瑜儿怎么办，何家不会让瑜儿跟我走的，我太了解他们了，那妓子心坏的很，她要是把瑜儿随意嫁给一个歹人，那瑜儿一辈子都毁了，再一个，如果我和离，对瑜儿的影响太大了，别人要是知道她有个和离的娘，该怎么看待她，云婉，让你失望了，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谢谢你来看我，你早些回去吧，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冯岚岚头都不敢抬，她生怕看到好友失望的眼神。 “岚岚，我不怪你，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性子，来之前我就猜到你不会答应我的，只是，我还抱着希望，你回双桥镇的那天，我已经猜到你过的不好了，你的眼神，我只看一眼，就明明白白，不然，也不会跟颜妹妹推荐你，不回就不回吧，往后我多存些银子，经常来看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冯岚岚猜错了，刘云婉的眼神中并没有失望。 她仿佛早已预料到，只见刘云婉说完这话，掏出一张纸，和一个荷包。 又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冯岚岚。 “这是我的住址，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托人过来跟我说，还有，这荷包里有十两银子，是我最后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像你我小时候那样，你还记得吗，在一个冬天，我们相约去街上游玩，我想吃糖人，可走到半道，把爹给我的荷包弄丢了，陪同的婆子也没带银子，我哭的好惨，你却把你的糖人一分为二，给了我一半，那糖人真甜啊，收下吧，岚岚，别让我走的不安心。” 刘云婉的手，举了许久，直到有些微酸时，冯岚岚才接过。 “云婉，多谢你。” 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咚咚咚——” “少夫人，该用午饭了，你聊好没，夫人唤我来喊你呢。” 两人聊得确实有些久，丫鬟在外重重敲门，听声音，就知道是刚刚那个秋玲。 “嗳，来了——” 冯岚岚将五两银子和写着地址的纸条藏好，清了清喉咙，对外应着，还顺手擦干了眼泪，只是眼睛有些红。 “云婉，你路上慢些，祝你一路平安。”做完一切，她对着刘云婉的耳边，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打开房门。 “怎的聊了这么久，小心夫人生气。”秋玲昂起下巴，跟个斗胜的老母鸡一样。 刘云婉忍住想骂人的心，也从位子上站起。 “哎哟哟，是我忘了时间，不怪岚岚，许久未见，聊着聊着就忘却了，岚岚，我该走了，你快去吃饭吧，记得把眼睛擦擦，我知道你想我了，可你也不能哭鼻子呀，多大的人了，好了好了，我要走了，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对了，这位妹妹，请问卢婶喜欢什么呀？下次来，我好送对礼。” 刘云婉从荷包里掏了半两碎银子，递给秋玲，小声问道。 秋玲的态度立马好了许多。 “夫人喜欢华丽的首饰，或者好吃的糕点，下次来可不能聊这么久了啊，夫人会不高兴，行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小鬼最难缠，怕她跟卢氏告状，刘云婉宁愿出点血，也不想得罪她。 “行，多谢妹妹了。” 刘云婉嘴笑眼不笑，她带着南儿跟着秋玲离开了何家。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冯岚岚一眼。 四目相对，满是不舍。 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何时，走出了何家门口，直到身后的大门紧紧关上，刘云婉才流下几滴泪，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重新扬起笑脸，对着马夫招了招手。 马夫一直候着，虽然有些困，可他不敢睡。 第一次被主子派遣，他必须要稳稳当当不能出错。 看到刘云婉招手，马夫立刻驾车过去，停在了何家门口。 “行了，我们去街上找个摊子吃点饭吧，吃完就启程。”刘云婉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直叫了。 想必南儿和车夫也是。 “哦，对了，马的草料也得买些，不然半道上跑不动就完了。”刚上马车，她又想起马匹也没喂草料，于是回过头对着车夫说。 第375章 被发现了 “不必买，主子早已让小的备上了，就放在车后头呢，刚刚已经喂过了，您放心吧，绝对饿不着。” 听到这，刘云婉点了点头，放心了。 “颜妹妹向来细心，行了，赶紧走吧，别耽搁了。”说完她钻进车厢，坐了下来。 一旁的南儿也随之上了马车。 两刻钟后，三人在馄饨摊子上吃完午饭，马夫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油渍，刘云婉和南儿则是用帕子擦干净嘴巴，而桌上放着三个空碗，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 南儿接过刘云婉的荷包，给摊主付了钱。 过了一会，马车驶离了城门。 朝着双桥镇赶去。 与嘉孰县不同的是，舒县的面积虽大，可大多为山，县里只有两个镇子，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甚远，所以舒县有两道城门，各建立在东西两面。 何家在东边镇子，所以马车便从东门进入。 而嘉孰县虽小，却有四个镇子，另外三个镇子较为分散，又被高矮层叠的山隔开，所以双桥镇乃是主要镇子，且地处中心位置，县衙才选在这里盖。 若是能从高处往下看，会发现嘉孰县仿佛一个巨大的口字。 把县里的百姓围的严严实实。 嘉孰县的城门建在双桥镇。 仅有一道城门。 若是有敌人攻打，其他几个镇子的百姓只能往双桥镇或者山上跑，不然难逃一死。 当然，也很少有人会打到江南来。 天色擦黑时，马车才到达城门口。 城门的守卫已经认识颜夏的车了，所以直接放行，连队都没排。 由于现在是晚饭时间，上门有些失礼，就好像特意奔着吃饭来的，所以刘云婉按捺住想跟颜夏道谢的心思，让马夫驾着马车独自回了颜府。 马夫走到二进院子，跪在堂屋的地上对着颜夏说道。“主子，您交代的事小的已经办完。” “起身吧，不用跪着，刘姐姐呢，平安送回去了吗？” 颜夏拿着一块野菜瘦肉鸡蛋饼，一边吃一边问他。 “已经送回去了，主子，刘夫人让我给您带话，说她明日过来拜访。” 马夫听话的站了起来，回答着颜夏。 “行，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记得去吃饭。”颜夏想了想，明日也没什么事，干脆在家等着刘云婉过来吧，她吃完手里最后一小块饼子，对着马夫夸奖了两句。 “是主子。”马夫听到颜夏的话，整个人异常兴奋。 能被主子夸，说明他被主子记住了。 往后主子再想找人办事，肯定第一个找他，还愁没前程？指不定努力几年就能当上管事呢。 马夫高兴的退下了，他去了后厨吃饭。 颜府的饭点，主子下人都是一起吃的。 所以马夫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踏入后厨，桌上的人才动筷子，他连忙拿着碗筷，找了个空位坐下，盛了碗饭，呼呼大吃。 其实中午他就没吃饱。 可毕竟是刘云婉请客，他不好意思说。 只能忍到现在。 “大梁，你小子行啊，刚进来没多久，主子就找你办事，看来你以后大有前程啊。” 饭才吃了几口，就被桌上的家丁调侃着。 “咳咳咳，哪有啊，这不是主子问谁会驾车吗，我刚好会，咳咳，主子就喊我办事了，我哪比得过你们，我刚进府，什么都不懂，还想问大哥们呢，咳咳咳咳。” 大梁吓得把饭呛到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众人倒也没在意，他们不过闲着无聊，随便说两句罢了。 颜府的待遇特别好。 所有人过的都很幸福。 能被颜夏和谨于选进府的，起码人品是过关的。 所以府中没有小团体，更不会你争我斗，大家相处的都很愉快。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吃饱饭，穿得暖，已经超越一大批人了。 颜府上上下下都和谐的很。 吃完饭，天色也已经大黑，颜夏遛完食就洗漱准备睡觉了。 可此时的黄工匠家。 他的专属打造室里还点了两盏烛灯，房间明亮，所以宝石并未发光，黄韶机满头大汗，他手中的宝石已经切割一大半了。 “咚咚咚——” 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黄韶机用布裹住宝石，才打开门。 “韶机，别忙活了，明日再弄吧，孩子们都睡着了，你也回屋睡觉吧，先不说烛灯贵得很，关键你这样伤眼睛啊。” 媳妇都催了，黄韶机自然得听话，他让黄武氏先回屋，然后他简单收拾下打造室，将宝石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的软布上，这才吹灭了烛灯，关上了门。 接着洗漱完睡觉去了。 半夜三更。 黄韶机的大儿子黄念安由于晚上喝多了水，被尿憋醒。 他半眯着眼睛，下了床，打开房门后摸着墙走到茅厕。 “哗啦啦啦啦——” 他尿了好大一泡。 浑身舒爽后，困意去了一些，他准备回去接着睡，可走到院子里，突然发现他爹的打造室冒着幽幽绿光，光芒甚至到透出了小窗户。 黄念安被吓得彻底惊醒。 他以为鬼火跑到家里来了，还把他家点着了，刚想大叫，转念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黄念安闭上嘴巴，声音还未发出就被他尽数吞了下去，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挪到打造室门口，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只见桌上有个浑圆的东西在发光，那绿光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黄念安惊呆了。 “这，这是.....夜明珠？？” 作为工匠的儿子，见识必须广，入门第一课就是学会认字，其次读书，认识各种宝石金银等材料，他自然也听过夜明珠这种传说。 听闻上古时期，魔物乱生，它们祸乱着人间，从此凡间生灵涂炭，百姓也死了大半，而在偏远的北边，有个村庄，诞生了一位女婴，这位女婴是神仙转世，因犯了错下凡历劫，她出生时，月亮由缺变圆，光芒照耀着大地，仿佛白昼一般，而且她刚出生就会说话，只用了一夜便长大成人，因此生母给她起名【月明】有一天，魔物攻进了村里，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被屠光，刚好月明上山砍柴躲过一劫。 第376章 月明 她下山后，看到惨死的家人，整个人悲痛万分，甚至流出了血泪。 月明发誓，要将这些魔物全部除尽，可心善的她，不忍杀生，于是她花了七七四十九日，将体内的三魂七魄炼成一颗珠子。 用尽最后一口气，将珠子送上了天空。 珠子通体散发着红光，它吞噬着世间所有的魔气。 魔气没了魔物自然由坏变好。 他们变成了平凡的人类和动物又或者是昆虫以及植物，世间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而那颗珠子由于吸取了过多的魔气，从红变绿，散发着绿光，最后撑了一夜，便爆了。 刹那间，幽幽绿光化为无数颗小珠子洒满人间。 与此同时，世间本亡的所有生灵，都在天亮的那一刻复生。 整片大地盎然着生机。 而月明却从此消失。 人们猜测她为了救百姓，没了三魂七魄所以灰飞烟灭了，也有人坚信她没死，而是回到仙界继续悠哉的做着神仙。 当然，全是猜测。 月明到底去哪了，无人知晓。 那颗珠子也被众人用她之名，唤作月明珠，许多杂书怕用月明二字得罪了女神仙，因此将月明珠改成了夜明珠。 流传至今，已经有了无数种叫法。 月明珠、夜明珠、绿明珠以及生明珠等等。 传闻，谁拥有了夜明珠，就能长生不老，还能让死去多年的人重新活过来。 黄念安五岁时就听过这个故事了。 他看着眼前的夜明珠，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口，动都不动，他呆住了，身体僵硬无比。 心跳也快的要跳出喉咙。 深呼吸几瞬，黄念安才迈开步伐，缓缓走到桌边。 他将夜明珠拿在手中，捧着仔细看去。 “真美啊——” 黄念安感叹着。 夜明珠的美，极其不真实，虽然珠子从中间被切开大半，可依旧抵挡不住它的光芒，黄念安甚至以为他在做梦，放下珠子后，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掐着他的大腿。 “嘶——” 痛感袭来，黄念安忍不住痛呼一声。 不是做梦。 是真的！ 他爹竟然在打造夜明珠，怪不得以前从不反锁门，现在却时刻锁上。 黄念安离开打造室，关上门，四周看了看，见爹娘未醒，他松了口气，回到屋里继续睡觉了。 可下半夜，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夜明珠的模样。 第二天起来时，小脸蜡黄的。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做贼去啦？明明睡得那么早，怎么气色这么差。”吃早饭时，黄武氏看到萎靡的大儿子，不解的问道。 “没，没.....”听到亲娘说做贼两字，他有些心虚。 “行了，赶紧吃饭吧，后天一早咱们就得启程了，这次离开，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家里我已经拜托邻居照看，东西你们记得收拾好，别走到半路才想起忘带了，等会吃完早饭，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今天不许打扰你爹，知道不？他忙着赶工，明日前就得切好那夫人要的宝石。” 黄武氏不想她男人又忙到大晚上。 于是警告了儿子，谁都不许打扰黄韶机。 知道秘密的黄念安却谁也不敢说，他憋在心里，带着弟弟老老实实回屋子了。 彼时的颜夏跟刘云婉正坐在亭子里闲聊。 早饭刚吃完，刘云婉就上门了，还提着一篮瓜果，和不少新鲜吃食，初秋，许多瓜果已经不卖了，算是最后一批，味道没有盛夏的时候好。 酸味多，甜味少。 颜夏不爱吃。 至于那些吃食，她还挺喜欢。 “抱歉颜妹妹，事情就是这样，我估计她不会来了，你还是另外招人吧。” 刘云婉把去何家时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给颜夏。 说完她面含歉意，觉得对不起颜夏。 唯一能帮到她的事，都没办好。 还白送了那么贵的礼。 早知道她就把竹篮里的礼品全拿出来，就放两个甜瓜。 那老妖婆不配用颜妹妹送的好东西。 “没事，这事还没一撇呢，谨于正在看地，等买下再说。”双桥镇不大，卖来卖去就那些地方。 所以谨于日日看，也没收获。 颜夏甚至想，不然别买地了，直接买个大宅子吧，再把宅子改成学堂，大不了以后学生多了，再搬就是。 想到这，她紧绷的脑壳有些松缓下来。 “颜妹妹，白费你的礼品了，那老妖婆坏得很，就算送给她，她也不会拿给岚岚用，我真后悔啊，就该把竹篮掏空，只放甜瓜，甜死那个老妖婆，真是后悔死了。” 刘云婉性格直爽，想啥她就说啥。 于是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颜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没白送，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却能让你好友的婆婆，高看她一眼，通过你的描述，何家也挺一般，送礼的规格应该在五两左右，加上她抠，那最多二三两，而我送的那份礼要二十多两，如果她不傻，应该能通过这份礼知道你的家境，有你在，她不敢磋磨你好友太狠的。” 颜夏浅浅一笑接着说：“况且，你的好友就是我的好友，帮她一下，算什么白送呢，是吧？” “颜妹妹，你对我太好了，呜呜，我又想哭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谁敢动你一个指头，我拿命跟他拼！” 刘云婉从小就不爱哭，哪怕和离的时候，她也只难过片刻。 可颜夏刚刚的话，却又一次让她红了眼圈。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刘云婉】 【年龄：35】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一百积分，当前积分余额400】 随着系统机械音的响起，颜夏有些愣神，只一秒就反应过来，她给刘云婉的杯中加了一点茶，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她。 “你我脾性相近，当初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以后我们会是好友。” 这话不假。 相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 是互相吸引的。 颜夏对待刘云婉从未有过利用，至于获得好感度，那纯粹是意外惊喜。 中午。 刘云婉还是被颜夏强硬的留在颜府用饭。 第377章 取货 两人都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下午她们结伴出去逛街，刘云婉囊中羞涩，却也硬着头皮买了一双鞋子送给颜夏，颜夏不缺鞋子，可好友赠的，她当然欣喜接受。 穿着新鞋，她们去了成衣铺子，颜夏买了好几身新衣服，都是入秋穿的，她还特意送了刘云婉一身，是姐妹装，她也有，两套一模一样。 相约过几日游玩时一起穿。 逛完后，两人带着丫鬟各回各家。 她们的友情又深了一些。 天色渐黑。 街道上的人影变得稀少起来。 铺子也关了大半。 而黄工匠的打造室里，还灯火通明。 整整一天，他都在切割宝石。 黄武氏敲了三次门，喊他吃饭，他都没出来。 直到发了火，黄韶机才出去吃了饭，还好不是冬天，饭菜虽然有些冷了，依旧能吃。 他快速划拉完，又钻进了打造室。 过了半个时辰，宝石终于切好了，黄韶机浑身酸痛，他靠在椅子上，轻松的吐出浊气，面前桌上放着的宝石，切割面整齐光洁，都不用打磨，足以见得他手艺有多好。 明天交货，黄韶机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简陋的小木盒，把宝石放进去，这才伸了伸懒腰，离开打造室。 担心宝石被偷，他还顺手锁上了门。 钥匙则是塞进他的臭鞋子里。 任谁也不会知道钥匙在这。 “韶机，你锁门干啥？家里还能进贼不成？”黄武氏烧好热水，看到她男人锁门，有些疑惑。 “这不是万一吗，昨天我就忘记锁了，今天都做好了，可不能出岔子，不然我可赔不起。” 这可是夜明珠，把他卖了也买不回半颗啊。 “随你吧，快来擦洗下身子，都汗透了，我当初让你给打造室多弄几扇窗户，你偏偏不肯，就那一小扇，都不通风，也不嫌闷的慌。” 黄武氏虽然嘴上嫌弃。 可她脸上却透着心疼。 两人已经成亲十几年，还依旧恩爱。 感情甚好。 “娘子说的对，等去了皇城，我就租个窗户多的宅子，行不行？”黄韶机搂着她的腰，哄着。 “惯会贫嘴，赶紧洗吧，水已经给你放好了，不烫不冷，对了，你腰不好，等会回房我给你按按，不然明天起来，疼不死你。” 黄武氏掰开他的手。 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脑门，娇嗔道。 “就知道我娘子最好了，娶你为妻，夫复何求啊。”黄韶机感叹着。 半夜，黄念安听到外头没了声音，他猫着身子，悄悄下了床。 走到打造室外，本想再一睹夜明珠的美丽，却发现木门被紧紧锁住。 黄念安有些失望，他回到床上，好半天才睡着。 又是一夜过去。 上午时分，颜夏来到黄韶机家。 大门依旧是敞开的。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颜夏才踏入。 “来了来了——”黄武氏正在厨房择菜，后院种的菜又带不走，她这几日天天炒上几大盘。 “是颜掌柜啊，韶机前几天累到了，吃完早饭又睡回笼觉去了，我这就喊他起床，您先坐在凳上歇歇，念安，来厨房，烧壶水，给客人倒杯茶来——” 黄武氏急忙擦干净双手，对着屋里喊着大儿子。 “嗳，来咯——” 听到回应，她才去了里屋，准备叫醒黄韶机。 黄韶机睡眠质量很好，哪怕外头打雷，他依旧不醒，所以黄武氏的声音再大，也吵不到他。 对于另一半，黄武氏十分了解。 她来到屋里，直接掀开被子。 扭着他的耳朵转了一圈。 “嘶——哎哟！” 黄韶机被疼醒。 满脸怨气，可他不敢对媳妇发火。 “别嚎了，起床了，颜掌柜来了，赶紧把东西给人家。”黄武氏有些心虚，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哦，行，我这就起来。”听到颜夏来了，黄韶机赶紧起床穿衣。 速度快到凭空起了风。 连茶都没上呢，黄韶机就拿着木盒子过来了。 “颜掌柜，宝石已经切割好，您看看，要是有不满意的，我好改。”虽然黄韶机对他的手艺很有信心，可场面话还是得说一说的。 颜夏接过木盒，打开。 只见原本圆润的宝石，已经变成两块，静静的躺在盒中。 两块大小相同，切割面整齐平滑，没有毛刺，怪不得要价那么高。 颜夏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需要改，我很满意，多谢你了，黄工匠。” “谢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中午留这吃顿饭吧。”交完货，黄韶机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干脆客套起来。 “不吃了，还有事呢，黄工匠你们路上小心呐，等你归来，我再找你打造几件首饰，到时候给个熟人价啊，哈哈哈。”颜夏站起身，打算离开。 “必须熟人价，那颜掌柜你好走啊，就不送了~”黄工匠也随之起身。 将颜夏送到门外，他回到屋里脱掉鞋子。 继续睡觉。 厨房里的黄念安，刚泡好茶呢，端着茶杯出来，好家伙，院子里没人了。 在后院摘菜的黄武氏也端着盆子回来。 “哎哟，白泡了，咋连茶都不喝一口呢，你爹真是，也不留客人吃顿饭，哎！罢了，将这茶放到厨房里，等会我来煮些茶叶蛋，明天走时，带着路上吃。” 茶叶贵。 家中又没人爱喝茶。 黄武氏只能拿来煮茶叶蛋。 总归比白煮蛋好吃。 “行，对了，娘，刚刚那个客人，就是让爹切宝石的那位吗？”黄念安问她。 “是啊，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东西收拾好没？明天天不亮就要走了，要是落下东西，没人给你回来讨！” 黄武氏忙的团团转。 后院还剩了许多菜，根本吃不完，她只能摘完，一会送给邻居们吃。 免得糟蹋了。 外加赶路需要干粮，下午她就得开始做，暂定小葱煎饼和茶叶蛋，背上两罐小咸菜，又下饭又抵饱，所以听到大儿子问她，黄武氏就没多想，回完就把他赶去收拾东西了。 黄念安回到屋里，坐在桌旁，用双手托着腮，发呆。 一旁的黄念旬正拿着书本在看。“大哥，你干啥呢？窗外有啥好看的？” 第378章 儿女生辰 黄念旬好奇的放下书本，对外看去。 可除了院子，啥也看不着。 “没看啥，二旬，你说世上有夜明珠吗？”黄念安回过神来，问向弟弟。 “没有，有个屁，要是真有，早问世了，可咱们都多大了，咋从未见过，都是那些酸臭书生胡乱编的，我才不信呢，谁信谁是傻子。”黄念旬爱看书，平日里野书话本也看了不少。 可他只当个消遣，从未信过。 “大哥，你不会真的相信世上有夜明珠吧？你睡觉睡傻了啊？我宁愿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不信有夜明珠，大哥你赶紧收拾东西吧，你那些衣服还堆在柜子里呢，小心娘看到，骂不死你，到时候别怪弟弟没提醒你。” 看着亲大哥傻愣愣的。 黄念旬再次说道，还不忘警告他收拾行李，省的挨骂。 “你才傻了。”黄念安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 另一边的颜夏，从黄工匠家出来后，径直走回府里。 她本想亲自去趟江南县，可想到一旦去了，又得去许府捧范氏的臭脚，还得破财，给范氏买礼物，不然被旁人告了状，说她到江南县，却并未拜访，之前的讨好岂不是白费了？ 运气再差些，被陈守国认出来。 那更加完犊子。 拉倒吧。 颜夏回到家中继续躺尸。 她准备把图纸交给谨于，让他的助理白小宝去一趟江南县。 正想着呢。 谨于就面带欣喜的过来了。 “小夏姐，昨晚你跟我说了后，我特意去牙行打了招呼，今天一早出门，看了宅子，定下了城尾的二进院子，与你在城尾的宅子，只隔了一条路，价格却便宜不少，里面已经破败不堪，反正你说要拆了重盖，破不破的也无所谓了，要的就是那块地，牙人说要卖六百两，我还到五百四十两，你看行吗？行的话，我就赶紧去买了。” 谨于脸上难掩喜色。 忙活这件事都好几天了。 终于能定下了。 “五百四十两？行吧，我之前拨给你的一千两花完没？”颜夏连宅子都没看，就全然相信他。 “还剩四百两，之前盖工坊以及买下人，路费等等，花了不少。” 谨于实话实说。 “行，我再给你拨五百两，算了，直接给你一千二百两吧，剩下的钱凑个整，盖房子也不便宜，之后小事不需要跟我汇报，用钱的话，你自己判断就行，这宅子破损的地方应该挺多，不然也不可能卖五百多，就全部拆掉重建吧，多多找人，本县没有，就去临县找，一定要在明年春天盖好，小己！过来下。”颜夏坐在庭院里，小己正在打扫屋内。 “婶子，怎么啦？”听到颜夏的呼唤，小己连忙走出来。 步伐很快，跟小跑似的。 “去我房中拿一千二百两的银票来。”颜夏回她。 “好的婶子，我这就去。”小己点了点头，又回到屋内。 “我知道了，小夏姐，你要去看下那套宅子吗？”谨于见小己离开，才开口。 “不必了，我相信你，不对，我还是得去一趟，学堂的图纸得我亲自来画，不去看宅子，我画不成，这样，今天你把宅子买下，后续弄好，明天我随你一起去看，还有，明天让白小宝来一趟，我需要他去一趟江南县。” 谨于要忙活学堂的事，所以颜夏不打算让他为这小事特意跑一趟。 有些大材小用了。 刚说完颜夏拍了拍额头。 “啧，我这脑子哟，我直接跟你说不就行了，过来，给你看张图纸，买完宅子，你拿给白小宝，让他去江南县办这件事。”在家闲了许久，颜夏感觉脑子都要生锈了。 总是忘这忘那的。 谨于轻笑出声。 刚刚的小夏姐，真是可爱的紧。 “这张图纸上的项链是我画的，坠子上镶嵌的宝石也准备好了，只是不方便让白小宝带到江南去，你让他去江南县找最好的工匠打造好后，拿回来给我自己镶嵌就行，记住，要快些，下月就是常愉的生辰，加多少钱都行，务必要在常愉生辰宴之前拿回来，常福的生辰礼我暂时不知道送什么，交给你来办，你们同是男子，你应该知道他想要什么。” 颜夏毕竟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异性好友。 大儿子和二女儿是龙凤胎，生辰又是同一天。 只送女儿，不送儿子可不行。 可真让她给儿子送礼物，她压根不知道送什么，是玉佩衣服呢，还是钱财庄子？ 她一概不知。 “我知道了小夏姐，我这段时间旁敲侧击的问下他。”谨于接过图纸，点头答应。 颜夏松了口气。 其实她压根记不清儿女们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毕竟是半路穿来的，还是常怡意外提了一嘴，说她最近在存银子，准备给她大哥二姐送生辰礼物。 颜夏这才想起来。 既然是生辰礼，那就不能单单送这条项链了，不然常怡的生辰，她要是再送别的，岂不是不公平。 在现代，她被偏心的父母那般对待。 来了这里，她自然要给儿女们绝对的公平，绝不偏心！ 所以儿女的生辰宴，颜夏准备大办。 “婶子，银票取来了，一千二百两，您数数吧。”很快，小己就把银票取来了。 一共四张，两张五百两的和两张一百两的。 颜夏看了一眼，直接递给谨于，还一同说道。“行了，你去忙吧。” “好。”谨于收起银票，转身离开了。 昼夜交换。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上午，谨于驾着马车带着颜夏去看宅子。 这栋宅子，面积还挺大，两人走进大门后 ，破败的房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房子要么缺了一角，要么门窗都没了，又或者被雨水泡的发了霉，一看就是盖房子的时候木材没有处理好，连廊就更别提了，上头的瓦都缺了大半，快成露天的了。 二进院子的中间是个花园，里头挖了池塘，不大。 绿油油的，还隐隐发臭。 一看就是死水。 至于花草，那是一样也没有，杂草丛生，树木倒是挺茂盛的，毕竟扎根很深，已经不需要浇水了，纯靠老天降雨。 第379章 建造学堂 “拆，必须全部拆，池塘也填了，到时候挖个大的，引进活水，这也太臭了，里头估计都没鱼，要是有，早都死完了。”颜夏捏着鼻子，从池塘边路过，她眉头直皱，没想到这栋宅子比她想象中还破。 怪不得这么便宜呢。 合着就是花五百多两买块地。 罢了，总归也遇不到合适的。 颜夏没往心里去。 她继续朝里走着。 回想起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扇大门，颜夏打算也置换成新的。 刷了红漆的木门都掉色了，看着十分穷酸，大门如人脸，衣服穿的再好，若是脸脏的像乞丐，只会被人误以为这华丽的衣服是偷来的，装富罢了。 看完宅子各处，两人坐在花园里的石桌上。 这是宅子里唯一完好无损的东西了，就是有些脏，谨于用帕子擦擦，才让颜夏坐下。 颜夏将宅子的布局在脑子里压缩成巴掌大小，然后拿起炭笔沉思。 纸张很大，铺满了石桌。 谨于在一旁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颜夏。 宅子偏长方形，各有前后两个门可以进入，前门较窄，后门较宽，一个走人，一个过马车。 既然拆完，那房屋怎么设计，全看颜夏。 她思考了许久，才开始动笔。 先是从前门开始，一进大门先弄堵墙挡在中间，左右都能通过，各连接两条连廊，连廊上安装同色木质边椅，走累了还能休息会。 两条连廊的中间是一处庭院，铺满青砖，不养花草，用来给学生每日做晨操，锻炼身体。 庭院的尽头，则是教室，盖两层，每层十二间，呈一字型，拦断庭院，二楼先不用，等后期看看要开展什么别的课目，再重新投入使用，一楼两侧为女夫子的备课室。 中间十间暂开六间用于上课，教室两边盖有两处拱形门，通往花园。 花园的臭池塘填满，挖一条圆形河，引进活水，水中养鱼养荷，再在中间造一座木桥，一到下雨天，那景观必定绝美，花园很空，还得移植一些果树，多种些花朵。 夏季，花儿们争相开放，透过教室的窗户看去，仿佛身处仙境。 果树成熟了，还能让学生们吃上新鲜的果子，岂不美哉。 圆形河的右侧加盖两层亭子。 可以坐在里面上课，观景作诗，或者写生，毕竟学堂不光教读书。 走过花园，就是学生和女夫子们的宿舍了。 没有正房，各有左右厢房，依旧是双层。 左边是学生们的宿舍，上下两层共12间，定四人一间，右边是女夫子们的宿舍，一人一个小套间，单独住。 两房用墙隔开。 中间设拱形门，通往后院。 厨房、马厩、洗衣房等等都挪到后院。 教室和宿舍外头单独盖个茅房，四个坑，不分师生。 吃饭时，由每日的值日生去后院抬饭，拎到教室统一打饭。 一切规格都不同于此朝代。 完完全全的现代化。 所以颜夏画完图纸后，给谨于解释时，他眼睛越睁越大。 “小夏姐，你画的布局太巧妙了，以往我读书时，哪有什么夫子的备课室，还有那什么宿舍，我也从未听过，我们只有睡房，不回家的学子们，睡在那里，通为二人间到十人间，主要看银子多不多，当时我家住得近，就没睡过学堂.......” 谨于回想到小时候。 滔滔不绝的说着。 颜夏侧耳倾听，还时不时的点下头，十分捧场。 彼时的颜府，一辆马车从后门出来，驶离双桥镇，朝着江南县赶去。 驾车的马夫还是那位叫大梁的家丁。 马车里坐着白小宝。 他把图纸放于衣服的小内层里，小心保护着。 时间过得很快，有了颜夏的图纸，学堂正在加急盖着，王远山钱晚月在九月中旬定了亲，过了礼，定在十月二成亲。 九月中旬到九月底，是百姓们秋收的日子。 今年收成依旧很好，老天保佑，秋收时日日是晴天，从未下雨。 随处都能听到百姓们的欢声笑语。 守城村的一百亩地也秋收完毕，收来的粮食被白小宝连同种植地的高产稻子一起送去了城尾宅子。 屋里堆的全是粮食，新挖的地窖也塞得满满当当。 人人脸上挂着笑。 除了一人。 那就是白瑞雪的夫君，何天！他抵押了家中的房子，跟赌坊掌柜沈贾丁签订了纸约，三月一到，要是不还钱，宅子就没了。而他的好兄弟王贵却不见踪影。 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可王贵承诺的一千两，连个铜板都没收到。 何天日日跑去王贵家，敲门，可大门总是紧闭着。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王贵去了江南县，家里没人，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王家有门房，王贵去哪，总不能还带着门房吧。 何天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九月三十。 他又一次去了王家。 “咚咚咚——” “开门啊，再不开门我砸了啊——”赌坊已经派了打手堵过他一次了，何天怕的要死，生怕打手找到他家，那就全完了。 娇儿已经六月身孕了，而白瑞雪也刚有三月的身孕。 何天与白瑞雪关系缓和了一些，毕竟肚中有他的孩子。 他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随着时间的推进，却变成了噩梦。 日日睡不好，吃不好。 “咯吱——” “你找谁？” 大门总算打开，可开门的却不是熟悉的那位门房，何天心里咯噔一声。 “我找王贵，我是他好友，他从江南县回来了吗？算了，你还是让我进去看看，他一定在家，我当面跟他说。”何天说罢就要闯进去。 被门房死死拦住。 “你他娘的闯一个试试，小心我报官，还有我家主子可不姓王，这宅子是我主子前些日子买下的，昨晚才搬进来，什么狗屁王贵，他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早就跑了，还是我主子聪明，派人蹲守了七八日才逮到他，又让王贵用宅子抵了债，怎么，他也欠你的钱？你赶紧去捉他吧，小心他跑没了影，你找都找不到咯。” 第380章 被骗的何天 门房是知情人，他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何天听完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什么？他欠了赌债，他不是和他外祖家的三表舅合伙做布料买卖吗？怎么会欠了赌债？对了，宅子里有流光纱吗？我出了二百两买的，你们主子有宅子就行了，要流光纱没用，求求你，把流光纱给我，还给我吧，我拿去江南县卖了，一匹能卖五十两，我分你五两行吗？你别跟你主子说，求你。” 何天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那就是王贵真的进了布料，只不过欠了赌债来不及卖而已，而那流光纱就放在王家。 他只要拿到流光纱，就能拿去江南县卖了。 然后赎回房契。 一切都来得及。 “呵呵，流光纱？那玩意是他能买到的？流光纱一匹价值千两！还五十两，也就你这傻子信，他王贵的外祖家十几年前就死光了，还三表舅，我奉劝你啊，别在这白费功夫了，要么去报官，要么去找王贵，看看能不能要回来一些银子，别来敲门了，我主子脾气不好，要是让他听到，仔细你的皮肉。” 门房的心还是好的。 虽然他在看何天的笑话，可是给他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完他关上大门。 不再搭理何天。 何天崩溃了。 他双手抓住头发，瘫坐在地，随着呼吸声越来越重，他眼珠也涨的通红。 嘴里还喃喃自语。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我去哪找他，我去哪找，啊，王贵，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你这个畜生，畜生啊——” 他实在忍不住了，坐在王家门口，大声咒骂着王贵，可大门却再没开启。 来往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仿佛在看猴戏一般。 呆坐了许久，何天才形如疯子一样走回了家。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啊？”宋氏看到狼狈的儿子，吓了一跳。 娇儿也心道不好，这件事她是知道的，难不成银子没赚到？她在心里猜测着。 只有白瑞雪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她啥也不清楚，却也面带担忧的看着何天。 “娘，我对不起你，我完了，儿子对不起你啊，娘——” “咚——” 何天痛哭出声，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膝盖碰撞地面发出的声音，像打鼓似的，听着都疼。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膝盖疼不？你做什么了？快告诉娘，说啊——” 宋氏哪见过何天这般。 她担心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怕儿子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娘，我.....” 何天知道，他瞒不住了，王贵既然骗他，肯定就做好了不还钱的打算，报官有什么用，指不定王贵都跑没影了，他又不像刚刚那个门房的主子，家大业大的，独自一人，他拿什么堵人。 他连王贵在哪都不知道。 可刚说了两个字。 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门重重砸到何天后背。 他吐出一口血来。 疼的直抽抽。 “儿啊——”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光天化日砸伤我儿，我要报官，救命啊，打人啦——” 看到儿子吐血，宋氏大声呼救。 可街坊四邻只看了一眼，就回到家中锁上了门。 因为何家外面，站满了赌坊的打手。 个个留着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有的脸上还有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没人敢帮何家报官，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发出声音。 “呵，报官？你报一个试试，你问问你的好儿子，这是什么。”打手让开一条路，人群中间走出一个人，正是赌坊的掌柜沈贾丁。 他举着一张纸约，冷笑着。 “儿啊，这是什么？”联想儿子刚刚的举动，加上不知写了什么字的纸约，宋氏慌了。 难道真是她儿子做了什么事，人家找上门来了？ “对不起，娘，我对不起你，我，我......”何天说不出口。 由于吐了血，他疼的声音都嘶哑了。 只见他低着头，都不敢看宋氏一眼。 “他把这宅子抵押给我们赌坊了，拿了二百两走，说好三月还，可这日子已经到啦，钱呢？我见你不来赌坊，就带着人来找你啦，怎么样，我贴心吧？还钱吧，二百两本钱，五十两利，一共二百五十两，你一个铜板都别想少！不然，你这宅子，呵呵。” 沈贾丁看了看院内的陈设，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娇儿身上。 他收回纸约，拿手摸了摸下巴，眼里冒着淫光。 孕妇啊..... 他喜欢。 “什么？儿啊，他说的是真的？你如何拿到咱家的房契的？”宋氏早就吓傻了，她不可置信的拍打着何天，似乎想听到亲儿子否认的话。 可看着儿子一言不发，头都不抬，她彻底慌了。 于是宋氏操着老腿，跑回屋内，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房契。 “我的老天爷啊，活不成啦，我辛苦一辈子，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啊，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我这辈子，活的像个笑话，你说说你，让你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你不听，闹着要当低贱的商户，这二百两，你是不是拿去做买卖了？ 钱呢？啊？钱拿回来啊！我当初劝你，你不听，娘吃过的盐你比吃的饭都要多，人家凭什么带你赚钱啊？你以为你是老几？赶紧去要钱！就说你不干了，把钱要回来，平白无故多了五十两利不说，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看看娇儿，看看小雪，一个还有四月就要生产了，一个刚有孕三月，你让她们怎么办？你让娘怎么办？你是想逼死我们啊——” 宋氏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唱。 还拍着大腿。 完完全全的村妇姿态。 沈贾丁眼神变冷，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 “娘，要不回来了，王贵跑了，除非报官，可报官有什么用，他要是跑了，官府也找不到他，要不回来了，娘，我对不起你，儿子知错了，知错了——” 第381章 宽限三天 何天看着亲娘这般哭嚎，他愧疚的几乎想死。 他跪在地上，磕着头。 一个又一个。 “好了，你们搁这唱戏呢，赶紧还钱！不然老子现在就打断他的腿！” 沈贾丁忍到了极限。 他抢过身旁打手拿着的木棍，狠狠砸烂了院子里的木架。 这操作将宋氏吓得不敢再哭，何天也不磕头了。 而娇儿一直躲在角落一声不吭，白瑞雪则是坐在小板凳上，呆呆望着。 “我，我没钱，求你了沈掌柜，求你宽限几天吧，给我一点时间去借银子，就七天，行吗？给我七天，我一定将银子还给你。” 看着沈贾丁凶恶的模样，和将他团团围住的打手们。 何天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 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哭腔，他好怕，怕被打，又怕成了残废，那一辈子都毁了。 何天只能求着沈贾丁宽限时间。 虽然他并不知道跟谁去借银子。 “七天？你他娘的青天白日在这做梦呢，狗东西，当老子是傻的？要真给你七天时间，你他娘的早就跑了，现在就还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还钱，房子我拿走，你还得再补老子八十两，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银子，加五十两，还不了，收回宅子和赔偿老子八十两，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这八十两，这两个小娘子就归老子了，啧啧，瞧这肚子大的，滋味定比老子上次玩的四个月的强，只是她不争气，就两个时辰，便断了气，晦气的很，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能挺得久一些。” 沈贾丁扔掉木棍，走到娇儿身旁，用手指掐着她的下巴。 眼里散发着淫荡的目光。 他恨不得当场将娇儿拿下。 娇儿不是傻子。 看到这眼神，她就暗道不好。 要是真落到这掌柜的手中，怕是活不下来了。 “掌柜的，您通融下吧，一炷香的时间，夫君到哪去弄银子啊，这样，您给我们三天的时间，三天若是凑不齐银子，随你怎么处理，求你了，好不好。”娇儿眼里瞬间蓄满了泪。 加上她姣好的面容。 整个人像雨中的花朵般，娇弱又惹人怜。 “哎哟哟，美人怎么哭了，哭起来更好看了。” 沈贾丁是个变态，他手上染了不少人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别看他一脸心疼，可眼里的欲望一丝不减。 “沈掌柜，您通融通融吧，娇儿说得对，没有时间，咱们连借银子都没法借啊，实在不行，您派个人守在门口，我们绝不会跑，三天后，一定将银子奉上。” 何天看到沈贾丁对着娇儿动手动脚，他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可他一个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对抗那么多打手，他只能握紧拳头死死的忍着，忍到拳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附和着娇儿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哪怕宽限三天也是好的。 万一王贵善心大发的回来了呢，又把银子还给了他，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虽然何天心里知道这并不可能。 但他宁愿麻痹自己，逼着自己相信。 “三天？嗯....那倒也行，不过呢，迟一天，你们就得按照纸约上赔我五两银子，三天，那就是十五两，到时候要是还钱，你们得给我二百六十五两银子，要是还不起钱，拿这个宅子抵，那也得给我九十五两！刀子！你负责在这看守，三天后我们再来，记住，别让这家人跑了，听到没？” 沈贾丁的赌坊还有事，明日又要去一趟临县，后日才能回来。 就算今晚把两个小娘子带回去也没有时间把玩。 干脆宽限了三天时间，万一何天能多借点银子来，也是好的。 就算何家一毛钱拿不出来，他也亏不了什么。 “多谢沈掌柜，多谢您的大恩大德——”何天身上全是汗水，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明明今天并不热。 “谢我？呵呵，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谢我，行了，刀子，你在这看着，记住，人要是跑了，老子抽不死你！” 沈贾丁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对着打手中的一人说道。 “大哥，您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 刀子人如其名，脸上有道贯穿眼睛和嘴巴的刀疤，疤痕又粗又长，像一条小蛇趴在脸上。 看着可怖至极。 “行了，走吧。”沈贾丁说完，带着手下们离开。 转身时，还深深看了娇儿一眼。 比起坐在一旁抖得像小鸡似的白瑞雪，他更喜欢娇儿这种。 娇儿低着头，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却不敢抬头去看。 等沈贾丁带着打手离开后，宋氏才嚎啕大哭。 “哎哟哟，这可怎么办呐，咱们问谁借银子啊，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没脸啦，咱家的脸面在今日丢尽了呀，你爹走得早，他要是还在世上，也活不成了，定会被你气死，儿啊，你让娘怎么办呐——”宋氏又开始拍起大腿。 这次不是干嚎了。 她脸上全是泪水，难过又害怕。 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娘，儿子对不住你，娘你别哭了，你赶紧想办法借钱吧。”何天羞愧不已，他看着靠在门沿上的刀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本想去哄亲娘的，这下也不敢了。 从小被亲娘养大，吃喝从不用他发愁，一遇到难事，何天就毫无办法，他只能用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宋氏，指望她去借钱。 “借钱？跟谁借？你说的好听，咱家要是能借到钱，还至于过成这样？你爹那边的亲戚，哪个不是白眼狼，你爹在世时，帮了他们多少，可你看看我们母子过得是什么日子，要不是娘，只怕你都难以长大，你嘴巴上下一搭，说的轻松，娘去问谁借？谁能借那么多银子给咱们？” 宋氏头一回对儿子发了火。 她心里开始埋怨起何天来。 见亲娘的话让刀子变了脸色，何天壮起胆子，走到门边。 “我娘说胡话呢，她就是气我，不是借不到钱，我去哄哄她，再商量商量，对不住了，我要关下门。” 第382章 有了主意 怕亲娘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那三天的时间也没了。 何天赔着笑把门关上，还不忘端个板凳放在门外。 以免刀子站累了。 刀子没说话，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望都不望何天。 “咯吱——”门被轻轻关上。 何天把亲娘拉到房里。 娇儿也随之跟上。 白瑞雪傻傻的看着他们关上房门，这才回过神，走过去，贴到门边小声听着他们说话。 “娘，那打手就在门口看着呢，你说借不到钱，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我们只是在拖延时间吗，你想害死儿子啊，儿子要是被打断双腿，以后你怎么办？娘，儿子错了，你就当帮帮儿子，去借钱吧，好吗？” 何天跪在宋氏脚边，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 试图唤醒宋氏的母爱。 显然，这招是有用的。 宋氏叹了口气，也不哭了，她拿起帕子擦干泪水。 “小天，娘就算能帮你借，可也借不到那么多啊，那可是二百六十五两，娘去哪借？你把娘卖了，娘也借不到啊。”宋氏实在无能为力。 要是借个十几二十两的，她还有办法，可二百多两。 那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我有个办法。”正当气氛冷结时。 娇儿出声了。 “好娇儿，快说，你有什么办法？”何天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抱住娇儿，眼里满是期待。 “喏，院里那个，她爹不是里正吗？虽说村子里的宅子不值钱，可也能卖些银子，加上田地，再问村里人借借，一百两应该能凑出来吧，亲女儿都有孕在身了，当爹的还不帮点？多大的仇啊，是吧？当初能从村子找到镇上来，说明她爹娘是疼她的，二百多两我们凑不到，可九十五两还是可以的吧，到时候把这宅子抵给赌坊，咱们先租个宅子，拿剩下的钱让夫君明年考个秀才回来，还愁日子不好过？” 娇儿对何天还是有一丝期盼的。 毕竟肚中怀着孩子，她就算跑，也跑不掉。 加上卖身契还在宋氏手里。 她只能帮着何天，想办法。 于是她将主意打到白瑞雪身上。 “对啊，小雪！我怎么忘了这茬呢，小天，你去哄小雪，让她回娘家借银子，就说为了她肚中的孩子，总不能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吧，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落难的，去，赶紧去哄她。” 听到娇儿的话，宋氏的脸上有了惊喜。 别说一百两了。 如果白瑞雪的亲爹跟那个开酒楼的去借钱，就是二百两也能拿回来。 到时候她就能保下这套宅子了。 “好，我这就去。”何天松了口气。 总归是有办法了，虽然他心里清楚，他压根考不上秀才，可这话不能对外讲，先度过这关再说吧。 门外的白瑞雪听得清清楚楚。 木门不隔音，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何天的脚步声传到门外，白瑞雪赶紧小跑到院子里，坐在了板凳上，假装在洗衣服。 “小雪——” 何天走了出来，他的声音，难得温柔，可白瑞雪的心里却有些酸楚。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何天这样跟她说话。 “小雪，你帮帮夫君可好？就当是为了咱们儿子，你回娘家借钱吧，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以后我的心只属于你，我绝对不再多看娇儿一眼，等她生了孩子，就放到你跟前养着，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死，如何？” 不得不说何天的话，狠狠拿捏住白瑞雪。 明明知道婆家是利用她。 可为了得到何天的心，她还是犹豫起来。 “那么多银子，爹也没有办法啊，他虽然是里正，可我们家里并没有那么富裕，不如你让娘去借借，还有娇儿？她没家人吗？” 后面那句话是白瑞雪故意说的。 她明知道娇儿是丫鬟。 哪来的家人。 何天眸子变深，可嘴角依旧扬起。 “娇儿是个什么东西，你才是我何天明媒正娶的娘子，当初要不是看娇儿有了身孕，你以为我会纳她进门？现在你肚中有了我的嫡子，我还期盼她的肚子作甚，小雪，帮帮为夫吧？好吗？” 看小雪的表情很犹豫，加上前段时间他确实冷落了小雪，虽说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可晚上陪他最多的还是娇儿。 何天眼里闪过暗光。 比起命来，娇儿又算什么。 他干脆一把拉住白瑞雪，带着她进了房中。 很快屋里就传出了一些声音。 白瑞雪已经有孕三月了。 胎象早已稳固。 她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大，宋氏和娇儿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脸色各不相同。 过了一刻钟。 何天穿上衣服，出了房门，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当晚，娇儿回到何天屋里准备睡觉，可刚想坐下，就被他赶了出去。 白瑞雪一脸得意的与她擦肩而过。 她关上了门。 直到里面传出了嬉闹声，娇儿才离开。 她睡到白瑞雪的屋里，眼神像萃了毒一般。 “且等着吧，等夫君利用完你，我看看你以后会有多惨！”她喃喃自语着。 想着这里，郁闷的心情才缓解许多。 彼时的颜府。 颜夏正跟儿女们在庭院里遛食。 “后天远山成亲，铺子和酒楼交给小己和谨于管理，咱们回百花村参加婚宴，对了，城尾有套宅子，我要送给远山，已经派人修缮好了，随时都能去住。” 这番话让静水愣在原地。“娘？什么宅子？” “傻孩子，送给你大哥的啊，你大哥以后要在镇上给我做事，总是来回跑，多麻烦，等成亲后，就让他带着你娘和你大嫂搬过去，你想你娘时，也能经常去看看。” 虽说是城尾，驾车过去也要将近两刻钟。 可比起回村。 那是近了不少。 王静水感动的满脸是泪。“娘，这太破费了吧，谢谢你，娘你对我真好，我好幸福啊。”王静水知道，她婆婆能送她亲哥宅子。 完全是为了她。 颜夏笑了笑，拿出帕子放到小儿子手上。 “咋又哭鼻子了，跟个小花猫似的，常禄，帕子给你，给你媳妇擦擦眼泪，行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你们回三进院子吧，早点睡觉，明天把要紧的事情弄好，记住了啊，后天咱们回百花村。” 第383章 诈尸 颜夏说完将儿女们赶走。 她在小己的伺候下，泡了个澡，靠在床边看了会话本，美美的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白瑞雪租了一辆牛车回到了百花村，她只身一人，离开何家时，虽被刀子阻拦，可得知她是回娘家借银子，便很快放行了。 距离上一次逃出百花村，已经过了几个月。 想起爹娘跟她断绝关系的表情，白瑞雪心里很是不安。 可她没有办法，昨天在床上她都答应何天了。 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借钱。 牛车在中午到达村口，白瑞雪没付钱，她让车夫在村口等着。 车夫虽有些不高兴，可也没办法，讨生活嘛，都是这样。 白瑞雪下了牛车后，缓缓走到家门口，村里人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似的。 “我的天，这是诈尸啦？” “这不是里正家的小雪吗？” “我不是做梦吧，里正不是说瑞雪死了吗，这咋还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瑞雪啊，你是人是鬼啊？以往我可没欺负过你，你别来害我啊。” “哪家的鬼大白天出来啊，你们被里正骗啦，瞧瞧她身子，一看就揣了娃，瞧她走路模样我就知道了，我当初可是生了七个娃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会是跟男人私奔了吧？所以里正一气之下干脆说她死了。” “.............” 村里人对着白瑞雪指指点点。 有的甚至猜出了实情。 白瑞雪脸色又青又红，她谁也没搭理。 “咚咚咚——” 来到家门口，她发现大门紧闭。 遂敲起了门。 “谁啊？”白里正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他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大门就打开了。 当他看到白瑞雪的那一刻，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啪——” 不等白瑞雪说话，大门就被白里正关上。 连个缝都不带透的。 “滚，给老子滚——”他声音有些激动。 白瑞雪泪流满面。“爹，我回来了，你开开门呐，女儿知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她拍打着家门。 可门的另一边却没了声音。 白里正没走，他一直靠在门上无声的哭泣。 “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让我回来好不好。”白瑞雪边哭边说，她身后的村民，纷纷站着看戏。 “谁在说话？是小雪吗？啊？是不是我的雪，你说话啊，雪啊，是你吗，娘在这，我的小雪啊，你终于回来啦，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母女连心。 白赵氏本来躺在卧房休息，听到门口的吵闹声，她心里隐隐作痛。 这段时间，她哭的眼睛都花了。 看什么都有些浑浊，脑子也时常清醒时常犯傻。 白赵氏摸着墙壁，颤颤巍巍的走到院子里，对着外头哭喊着。 “你出来作甚，什么小雪，她已经死了！不许你再提她！当初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她偏偏要选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何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能将那地上的水再接回来不成？回屋躺着去，不许出来！” 白里正用袖子抹去泪水和鼻涕。 他拉着媳妇回屋。 可白赵氏不肯。 “是小雪，是她，我要我的小雪，你让我见小雪——”白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死都不肯起来。 白里正年纪在这，根本拉不动她。 两人僵持在院子里。 “呜呜呜，娘，我错了，爹，你开开门，我回来了，娘，你让爹开门好不好，我真的错了，女儿错了，难不成你们要逼死我才开心吗？好，既然你们想让我死，那我就吊死在这，爹，娘，女儿对不起你们，我们来生再见吧。” 白瑞雪使出了杀手锏。 白赵氏慌了。 她脑子清楚了一些。 “小雪要是被你逼死了，那我也一头撞死！陪着她一起上路，省的我可怜的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她眼里的狠厉让白里正心惊。 无奈，他只能打开白家的大门。 门外的白瑞雪哪有要死的模样。 白里正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是真的被惯坏了，从根上就烂透了，又怎么能养好呢。 动不动拿死来威胁他们。 偏偏媳妇还就吃这招。 “爹，你总算开门了。”白瑞雪挤开白里正，窜了进来，门外那些目光，看得她浑身发毛。 白里正更是头都不敢抬，他连忙关上门。 生怕被看了笑话。 “你还回来作甚，你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这个家里容不得你。” 白里正径直走去了堂屋，不再管地上的白赵氏。 “娘，你先起来。”白瑞雪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搀扶着亲娘跟着去了堂屋。 “爹，娘，这次我回来是有喜事告诉你们，我有身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爹，娘，孩子都有了，这事就过去吧，这次我是特意回来看你们的，夫君对我很好，他说明年就要下场，说要给我儿考个秀才回来，让他一出生就有个秀才爹。” 白瑞雪抚摸着肚子，满脸慈爱。 “呵，过得好怎么还瘦了一圈？瞧瞧你那双手，在家时，我们让你干过活没？养了那么多年，到别人家当丫鬟去了，还儿子，才三个月而已，你就笃定是儿子了？他何天要是能考中秀才，至于等到现在？也就你傻，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他要是真拿你当回事，为什么不带着你回娘家看看我们？” 白里正声音柔了一些。 虽然说话依旧不好听，可得知女儿有了身孕，他到底是心软了。 “什么？有了身孕，我的小雪啊，你走回来的吗？累不累？何家欺负你没？你爹说得对，你这手上怎么全是茧子，娘心疼呐，你在何家过得一定不好，要不然和离吧，你和离后，爹娘养你，就算你一辈子不嫁人，爹娘也养你，好不？” 白赵氏心疼的眼泪又一次冒出来。 她吸着鼻子，摸着白瑞雪的双手。 哭的实在可怜。 “爹，娘，我过得很好，虽说在婆家要洗衣服做饭，可我过得很开心，自从有了孩子后，我知道做爹娘的苦心，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担心我被欺负，怕夫君辜负我，可他没有，我嫁过来几个月了，你们还不放心吗？至于和离，我不想和离，孩子不能没有爹，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要求你们，求你们帮帮我。” 第384章 车夫讨钱 白瑞雪扶着板凳跪在了地上。 白里正不解的望向她。 “夫君被同窗的好友骗了，他用一起作诗的名义，哄骗夫君签了纸约，没想到那纸约竟然是赌坊的欠银，那人已经跑了，赌坊找不到他，只能来到何家闹事，说要夫君还三百两银子，我们到哪弄那么多银子啊，那赌坊的人穷凶极恶的，说要打断夫君的腿，还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我没办法啊，求爹娘帮帮我，借给我银子好不好，等夫君考上功名，定会将银子还给你们。” 这番话，是何天昨晚一字一字教她说的。 “我就说嘛，当初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原来是回娘家要银子啊，三百两，你把我们一家卖了都没有三百两，真敢张口就来，我白亩地哪是养了个女儿啊，我是养了个爹！我欠你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拿去吧。” 白里正原本软了一些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 吓得母女俩浑身一哆嗦。 他吼完便回到屋里躺着了。 不再搭理白瑞雪。 “娘，你看看爹，我都这么惨了，还不帮我，娘，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孩子更不能没有爹啊，你帮帮我帮帮孩子，求你了娘，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白瑞雪又对着亲娘发起进攻。 她边哭边闹，还诉着苦。 白赵氏清醒的脑子，被吵得犯起了糊涂。 “小雪啊，娘不知道怎么帮你，那你别回去了，不回去，就不会被卖了，好不好？你就在家待着吧，哪都不去，娘见不着你娘害怕，不走了小雪，咱们不走了。” 白赵氏拉着她的手，死都不放开。 “娘，我怎么可能不回去，我都嫁人了，娘你帮帮我吧，好不好？娘，你知道家里的房契地契在哪吗？” 她声音放小了些。 “房契？地契？是什么东西，娘不知道，娘什么都不知道，我饿了，我要吃饭，饭饭，吃饭。”白赵氏疯狂摇头，她甩开白瑞雪的手。 自言自语的摸着墙壁去了厨房。 “娘，娘——” 任凭白瑞雪怎么喊她，白赵氏也不回头。 她一心只想吃饭。 “还说疼我，一要银子就骂我，你们算什么爹娘！”白瑞雪气得直跺脚。 她咬紧牙关，恶狠狠的对着亲娘的背影说道。 “咚咚咚——” 突然。 大门被人敲响。 “谁啊——”白瑞雪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是刚刚的夫人吗？我是车夫啊，我要回镇上了，你要是不回去，就把车钱结了吧，再迟一点就要赶夜路了，怪危险的，我家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车夫松了口气，还好没找错人。 他大声回应着里面。 车夫在村口等了许久，也不见白瑞雪出来，只能拉着牛车进村子寻找，他不知道白瑞雪名字，更不晓得她家在哪，没办法，车夫拉着村里人询问，他运气还挺好，随便问了一个人，就是刚刚看热闹的村民。 村民一听车夫说，刚从村口回来的妇人，年纪不大，一猜就知道是白瑞雪了，于是给他指了路。 “咯吱——”大门打开，白瑞雪垮着脸看向车夫。 “你催什么催，催魂呐？让你在村口等一会，这才多久就不耐烦了，你这样的以后能有客人？怪不得一辈子就是个小小的车夫，呐，钱给你，你自己回去吧，以后我再也不租你的车了。” 白瑞雪没拿到房契地契，自然不会走。 反正后天才到时间。 她准备趁着夜色，好好翻找下家里。 加上刚刚受了气，她把火撒给车夫，狠狠骂了他一顿。 车夫被骂，也不敢还嘴，他不过是个住在城门外的苦命人。 万一白瑞雪到处诋毁他，他以后还怎么拉人。 “不对啊，夫人，说好的十文钱呢？”车夫看着手心里的铜板，只有三文。 他疑惑的问道。 “来回十文，我回去了吗？”白瑞雪没想到车夫那么贪，语气更加恶劣。 “可是，我回去也空车了，依旧是算来回两趟，你要是之前说好只跑一趟，我肯定半道捎上别人了，你这样可不行你就算不回去，也得给十文，哪有给三文的，我还等你那么久咧。” 车夫看着白瑞雪无赖的嘴脸，气得下嘴唇直抖。 白瑞雪不想跟他多啰嗦，准备关门。 车夫连忙抵着门，不给她关。 “你干嘛，大白天的你要抢钱啊，你回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村里租牛车，就这个价，我还多给你一文呢，你别不知足。”白瑞雪气得要死。 “你村里的牛车跟我有什么干系，镇上租牛车来回两趟就是这个价钱，你把剩下的铜板补给我，不然我赖在你家不走了，什么东西，欺负咱们贫苦老百姓是吧？你信不信我去县衙告你。” 车夫也上了火。 两人争吵起来。 原本看热闹的村民还没散去。 刚准备离开，见白里正家门口又有戏看，一个个的也不知道从哪掏出凳子来，坐在对面望着，十几个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白瑞雪脸都羞红了。 “都住嘴！这是干什么呢——”就在这时，白里正过来了。 他披着外衣，一看就是刚从床上下来的。 “这人坐牛车不给钱，说好的十文，只给我三文，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咱们苦命人吗！”车夫也不管白里正是谁，就告状。 不过他告对了人。 听到这话，白里正都嫌臊得慌。 “多给你两文，抓紧回去吧，不然天就要黑了，路不好走，小女不懂事，她这里有问题，有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白里正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九个铜板塞到车夫手上，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对着车夫说。 “哦，原来你是她爹啊？多谢你的钱了，那这事就算了吧，我走了，真是奇怪，这么懂礼的长辈，怎么教出来个这种玩意。”车夫收好铜板，上了牛车。 离开时，还小声嘟囔着一句。 这话让白里正脸色发黑。 第385章 房契地契在哪? “你个臭嘴烂肚的，说谁呢！你给我回来！”白里正都听到了，白瑞雪自然也听到了。 她连肚子里的孩子都顾不上了，气得想追出去。 “回来！你要是还嫌不够丢人，你就追。”白里正的声音，冰冷无比。 白瑞雪停下脚步，不敢再闹了。 车夫怕她追上来那是抽了一鞭又一鞭，老牛跑的飞快，估计是疼狠了。 等白家大门关上时，牛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你嫁出去这几月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连基本的家教都没有了，往常我以为你就是脑子不清楚，现在我看呐，你就是从根上烂了，烂透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咱白家的种，怎么一家子好人，就出来你这么一个坏种，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别要了，我可不敢认这种外孙，一家子找不出一个好的，能生出来什么好货。” 白里正的话让白瑞雪气得大哭。 “爹，你什么意思，哪有劝自己女儿不要孩子的，我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死心呢？我在何家过得很好，我做什么了你就骂我，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是刚刚那个车夫不要脸，坑我的钱，你还傻乎乎的给他掏钱，现在又说我是坏种，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就见不得我过得好呢，说我就算了，还说我的儿子，你还是我爹吗？” 白瑞雪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不是你爹，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明天一早，我就找好牛车，你离开我家，记住，这辈子也别回来了，至于你说的帮忙，老子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趁早死了心吧。” 白里正冷笑一声。 转身回屋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白瑞雪正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 “砰——” 屋门被白里正重重关上。 白瑞雪站了一会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白赵氏捧着一碗冷掉的白米饭，吃的喷香。 “娘，这饭都冷了，你别吃了，我有话问你。”白瑞雪夺走饭碗。 白赵氏疑惑的望着她。 “娘，你知道咱家的房契地契在哪吗？有了这个，女儿就能回来陪你了，你不是想要我回来吗？你告诉我房契地契在哪，我就回来陪你，以后不走了。”见亲娘脑子有些不清楚，白瑞雪哄骗起她来。 “小雪，你要回来啊，娘开心，娘想要你回来，你不在的时候，娘眼睛都要哭瞎了，小雪啊，娘的小雪啊，你为什么那么傻，不听娘的话呢，娘还能害你不成？”听到女儿这么说。 白赵氏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她小声哭着。 “行了行了，别哭了，娘，你再哭我就走了啊，我再也不回来了，你告诉我，房契地契在哪？好不好？求你了，娘，你就帮我一把，我日子过好了，你才能开心，不是吗？” 白瑞雪见她一直在哭，有些不耐烦了。 “我告诉你，你就不走了吗？”白赵氏双眼有些浑浊，眼白发黄，还带着许多红血丝。 望向白瑞雪的时候，却又格外有神。 仿佛在说，她不糊涂。 “是，娘你帮我，我就不走了。” 白瑞雪心里一震。 她一丝犹豫都没有，坚定的回答着。 “好，娘告诉你，房契地契在娘床下的盒子里放着，你爹晚上吃完饭会在后院溜溜食。”说完白赵氏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她摸着墙走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打起盹来。 厨房里的白瑞雪心跳加速，她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兴奋不已。 总算知道地契房契在哪了。 等她偷到，就拿去卖了。 这次她帮了夫君，娇儿拿什么跟她斗！ 白瑞雪摸了摸肚子。 “儿子，娘总算翻身了，等你爹考上功名，往后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 说完她翻箱倒柜找起吃的。 这段日子在何家。 她基本上都没吃饱过。 别说肉了，饭都是两掺的。 压根没吃过白米饭。 木质碗柜被灶火熏得漆黑，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农家都是做一顿吃一顿的，基本上没有剩菜，尤其是现在天气还有些热，要是剩了菜，馊了岂不浪费，唯一剩的半碗白米饭也被亲娘吃的只剩一小口了。 白瑞雪嫌弃的将碗丢到一旁，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犹豫片刻，她干脆亲自下厨，用砂锅煮了半锅饭，又去后院摘了七八个辣椒，炒了一个辣椒腊肉片，还炖了一碗鸡蛋羹。 饭香传到白里正的屋里，他压根就没睡，也闻到了。 只是他嘴上说的再狠，也不可能看着亲女儿饿肚子。 就随她去了。 白里正想了想，觉得可笑，以往女儿未出嫁时，什么时候给他们做过一顿饭？别说饭了，锅碗也没洗过，就连衣服都是他儿媳和媳妇轮流洗的。 嫁出去几个月，饭都会做了。 果然啊，不能太惯孩子。 惯来惯去，惯成祸哦！ 白瑞雪哪知道她亲爹的想法，她正坐在厨房捧着碗呼呼大吃呢。 许久没吃肉了，哪怕是她以前不喜欢吃的肥肉，现在也觉得特别香。 咸咸的腊肉，配上辣椒的滋味，格外下饭。 半砂锅饭，她竟然吃了一大半，鸡蛋羹和菜也全部吃光。 撑得肚子滚圆。 就跟怀孕五个月似的。 白瑞雪打起饱嗝，浑身舒坦。 她将吃好的碗筷扔进锅里，压根没洗，走到院子，看到亲娘还在打盹，她干脆回了自己屋子。 许久没回来了，本以为房间全是灰尘。 可一打开房门，屋里格外整洁，她走之前是啥样的，现在就是啥样的，被子也被叠的像个豆腐块，趴下闻了闻，甚至能闻到阳光的气味。 一看就是没少打扫，被褥估计天天抱出去晒呢。 白瑞雪脱掉外衣鞋子，上了床，盖好薄被后，舒服的靠在枕头上。 她没有孕吐，除了能吃能睡，啥反应也没有。 不像娇儿，吐了一个半月，才稍微好些，差点丢了半条命。 想到这，白瑞雪更加开心，老天都帮着她，娇儿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个病秧子，不像她的儿子，在肚里就听话，以后一定跟他爹一样，也是个读书的料子。 第386章 王远山成亲 孕妇就是容易饿和困。 白瑞雪吃饱了，犯了懒，她闭上眼睛，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等醒来时，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了。 她吓得一身冷汗。 这个点，家里人估计都吃完饭了。 白瑞雪赶紧穿上外衣鞋子，走了出去。 “你回来啦，你大嫂给你留了饭，在厨房里用锅闷着，还热呢，赶紧去吃吧。” 白瑞吉在院子里，依靠着月色，在砍柴。 见白瑞雪起床，他对着亲妹妹说道。 “爹呢？”白瑞雪不饿，下午吃太多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房契地契。 “爹刚刚洗漱完，回屋睡觉了，我砍完这些柴也得睡了，你吃完饭记得把碗洗干净。”白瑞吉的态度有些冷漠。 他下午干完农活回屋时，就听到亲爹说，妹妹回来了。他对白瑞雪其实早已死了心，不想再管她，往后他只想过好自家的生活，看着两个儿子娶妻生子，照顾好爹娘，别的他一概不想。 “什么？爹遛完食了？”白瑞雪大吃一惊。 “嗯。”白瑞吉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他砍完最后一根柴，码放好，回了屋子。 白瑞雪懊恼不已。 她怎么就睡着了。 还一觉睡到晚上。 看样子今天是拿不到房契地契了，等明天的吧，明晚她一偷到，就跑。 村里唯一的牛已经死了。 是赵大力家的。 没办法再租车，白瑞雪只能靠腿赶着夜路走去镇上。 以前走过一次，这次也没什么好怕的。 见今晚没戏，她饭也懒得吃，干脆回屋继续做美梦了。 第二次清晨，外头的吵闹声惊醒了白瑞雪，她眼睛上糊满了眼屎，昨天辣的咸的吃多了，估计是上火了，又睡了太久，眼屎比往常都要多。 白瑞雪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简单洗了个把脸。 “大哥，大嫂，向松向林，你们怎么不去地里干活，还有，外头在吵什么呢？”看着天色已经大亮，家里人还不下地，白瑞雪问他们。 “远山今天成亲，虽然以往两家没来往，可咱爹是里正，村里谁家办事他都得去，加上我们跟颜夏关系好，远山又是静水亲哥，所以我们一会得去帮忙，天不亮远山就去接亲了，估计还有一个时辰新娘就接过来了，中午咱们一家都得去吃饭，你要有想吃的，就自己做吧，你就别去了，我们估计晚上才回来。” 白瑞吉回她。 “我为什么不能去？”白瑞雪一听家里人都要出去，她心想来了机会，等偷到房契地契，她就跑，可大哥不让她去，她又不高兴。 “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说颜夏的了？我要是你，我可没那厚脸皮去王家。”白瑞吉怼了她。 白瑞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她是你亲妹妹，小雪啊，你要是有想吃的，你就自己做吧，我昨天给你留的饭菜你也没吃啊，一早起来，味都不对了，只能倒了，真是可惜了，既然我做的饭菜你不满意，家里什么菜都有，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弄。” 白瑞吉的媳妇周黄梅带着笑说道。 “我还不想去呢，谁乐意去吃，嗤。”白瑞雪一扭头，回了屋里。 “你跟她吵什么，她就回来待两天，你没听爹说啊，她想要房契地契，咱们别热脸贴冷屁股，也别跟她吵，这事让你爹来弄就行，你别插手。” 周黄梅教训着自家男人。 白瑞吉一声不吭。 只点了点头。 此时的王家。 颜夏刚带着儿女们赶到。 “哎哟哟，亲家母啊，您总算来了，快坐，这桩婚事能成，全靠你呢，你可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你得坐主桌。”许春霞拉住颜夏的手，笑的像朵花。 “那我就不客气啦，静水，你带着常愉常怡和你大嫂去帮你哥收拾下婚房，带来的蜡烛等物，一一摆上，哦对了，常禄常福，你们也去看看厨房后院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都别闲着，自家人，没有干坐着的道理。”颜夏赶走儿女们，跟许春霞坐在主桌旁闲聊着。 在这个朝代，婚宴当天，娘家人是不能随着新娘一块过来的，更不能参加。 所以王家都是村里人在帮忙。 毕竟跟颜夏有着一层亲家关系在，许多人都给面子，一早就过来了。 屋里屋外忙的热火朝天的，足足摆了十二桌。 “对了，亲家母，团子呢？怎么没瞧见她？”许春霞看了看四周，没见到颜夏的孙女，她问向颜夏。 “在家呢，由奶娘们照顾着，年纪太小了，还是别抱出来了，等以后会走路会说话了，再常带她出来玩。”婚宴很忙很乱，颜夏没带孙女过来，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后悔都来不及。 “也对，不带也好，我给团子做了几个小围兜和小鞋子，等下次去镇上给她带过去。”许春霞不催生时，还是挺好的。 “行，团子有你们疼，以后啥都不缺哟。”颜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娘，我记得咱家还有花生的，你放哪了？我要撒到床上的。”王静水从屋里走了出来，问向亲娘。 “花生啊？娘记得，好像在，在....算了，娘去邻居家借一把，娘忘记放哪了。”事情太多，又是买菜定菜，又是请人帮忙，还得借桌子借碗筷，这两天她忙的晕头转向，压根想不起来。 许春霞没再跟颜夏闲聊了。 她继续忙活去了。 颜夏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干脆回家转了下。 一个时辰后。 王远山亲自驾车，带着媳妇回来。 以往灰扑扑的马车，今天挂上了红布，红灯笼，就连两匹马，也套上了红花，别提多喜庆了，马车刚到王家门口，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 格外的响。 众人捂住耳朵，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白里正一家早已到达，也纷纷站在一旁看着。 各县的习俗不一样，王远山特意了解过。 只见他下了马车，掀开帘子，然后半蹲着。 马车里的钱晚月头上盖着盖头，她弯着腰小心走出马车，依偎在王远山的背上。 王远山把钱晚月背了起来。 第387章 礼成 “哦哟哟，远山回来啦——” “哈哈哈，这是要把媳妇背进去啊？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呢——” “背媳妇咯，远山哥哥背媳妇咯——” “.....” 众人调侃着。 临县的规矩就是新娘脚不能落地，出门时由娘家的哥哥弟弟背出去，进婆家时，则由夫君背进门。 与双桥镇的习俗完全不一样。 所以村里有些没见过的人觉得很新奇。 “噼里啪啦——“ “崩崩崩——” 鞭炮声接连响起，直到王远山将钱晚月放在院子里炮竹才燃放完。 许春霞坐在椅子上，满脸泪水的看着儿子儿媳。 “良辰吉日，告知于天地，纳四方喜庆，喜迎钱家四女钱晚月嫁入王家门，鞭炮响起，两家合美，天地造化将赐福于新人........”证婚人是许春霞托颜夏在镇上花钱请的，小词一套一套的。 说了将近一刻钟才步入正题。“还请两位步入花堂——” 所谓的花堂不过是院子正中央撒了一些红色的花瓣树叶而已，看着比较喜庆。 按理说，该铺红布的，可红布向来昂贵，没人能舍得。 尤其是院子还是泥巴地，真铺了这布也没法用了，纯纯糟蹋，所以改用花瓣树叶代替。 王远山和钱晚月共同牵着一块红布，走了过去。 正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许春霞。 “请二位转过身，面对天地！”证婚人再次开口。 王远山和钱晚月转了过来，院子里的人纷纷站起来看两人行礼，乌泱泱一片。 还好钱晚月头上盖着红盖头，不然要羞死了。 “一拜天地，谢上天赐下姻缘，一叩首——” “愿两位天长地久，再叩首——” “三叩首，起身——” 王远山又和钱晚月转过身，因为牵着红布，两人一个往里转，一个往外转，结果拧成了麻花，惹得众人大笑，就连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王远山，也红了脸，他扶好新媳妇，自己调整了方向。 “二拜高堂，望两位子孙满堂，谢高堂养育之恩，一叩首——” “........”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用了将近两刻钟，才行完礼。 王远山和钱晚月，进了屋子。 众人大声吆喝，仿佛两人现在就要洞房了，年纪小的孩子们，一起挤到婚房里，年纪较大的就不凑热闹了，宴席还未开始，虽没上菜，可桌上有不少零嘴，比如花生糕点和果子，大家围在一起聊天，等待婚房里面礼成，就可以开饭了。 “请新郎揭开盖头——”证婚人不能进婚房。 说话之人是王家请的媒婆。 虽然两人是被颜夏介绍认识的，可明面上还是得请个媒婆过礼。 这是规矩，不能变。 媒婆说完，王远山拿起秤杆揭开钱晚月的红盖头。 只见一张娇俏的小脸露了出来，众人眼睛昼亮，新娘的脸蛋似芙蓉，眉毛如柳枝弯弯印在眼睛上方，肌肤雪白，一头黑发高高盘起，嘴唇涂上了口脂，格外动人。 “新娘子真好看——” “远山有福啦——” “好小子，平日里看你对谁都不感兴趣，你闷声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哇，仙女姐姐——” “......” 众人惊叹着。 王远山也被钱晚月惊艳到了，那日见她时，她素面朝天就容貌上佳，没想到今天的她，竟然更美了。 钱晚月，其实只开了脸，描了眉，又涂了些胭脂口脂罢了，连妆粉都没上，不过她年纪轻，皮肤又好，加上本就漂亮，所以美貌又上了一层。 看到未来的夫君眼里满是惊喜，钱晚月浅浅一笑。 “好啦，新郎官都要看呆啦，该喝交杯酒了。”媒婆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 王远山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他和钱晚月，端起交杯酒，缠住对方的胳膊，随之一饮而尽。 到这里，礼就成了。 不比江南县的复杂，却也没百花村那么简约。 新娘子不需要独自坐在屋里待到晚上，礼成后，王远山就带着钱晚月出来吃饭敬酒了。 王家的厨房很小，所以做饭是在后院里进行的。 这个朝代 也有专门做席面的厨子。 许春霞做不了那么多桌，便请了专人来烧，儿子儿媳一出来，后院就开始端菜了。 八荤八素，算了凉菜和汤羹。 这席面跟地主家比，也差不多了。 众人边吃边夸赞着王家大气。 白里正一家则是安静的坐在旁边，他们心里装了事，面色虽带着笑，可眼睛却无神。 与此同时的白家。 白瑞雪正在她爹娘的屋里翻箱倒柜。 “娘骗我的吧，哪里有盒子啊，这床下怎么那么乱，咳咳咳，全是灰——”白瑞雪被灰尘呛到连连咳嗽。 她搬出一个木箱，打开后，发现里面全是碎布头子，又往里翻找，布包，竹篮，找出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就是没找到她亲娘说的放房契和地契的盒子。 “咳咳咳，呛死了，娘肯定是骗我的！”白瑞雪趴在地上，衣服脸蛋抹了不少灰，看着跟乞丐似的。 她坐在地上咳得死去活来，也不管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行，再找不到，三日之限就要到了。”想到还在镇上担惊受怕的夫君，白瑞雪一鼓作气，又钻到床底下。 终于，她在右手边的犄角旮瘩里，找到一个木质盒子，只有摊开的巴掌大小，上面竟然没有什么灰尘，白瑞雪猜测，估计她爹时常打开看一看。 爬出来后。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里面果真放着家里的地契房契，白瑞雪其实只认识一些简单常见的字，她连猜带蒙的发现纸上写着三十亩地，就算卖三两一亩，也有九十两银子，还有房契呢，虽说村里的房子不值钱，可也能卖一些。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拿到房契地契，白瑞雪还不满足，她知道家里有不少存银。 于是她又撬开柜子，刚拿起一件衣服，就发现一个荷包静静的躺在正中间，十分明显。 她大喜。 打开荷包，里面竟然有十两银子。 第388章 白瑞雪得逞 “爹娘真有钱，天天跟我哭穷，估计就是想把这个钱，留给大哥他们用吧，真是偏心，我要把银子全部拿走，气死你们。”白瑞雪咒骂道。 她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把荷包塞到腰间里。 贪心的她，接着翻找起来。 这次一个铜板也找不到了。 她不满足。 又翻起白瑞吉夫妻俩的屋子。 直到家里所有的屋子都被翻找的一片狼藉后。 白瑞雪才失望的停下。 她只拿到房契地契和十两银子，以及大嫂的银耳环，轻飘飘的不值钱，可样式不错，她眼馋好久了。 “大哥大嫂怎的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有向松，在颜氏手下干了那么久，就没偷偷藏点银子？这臭小子，肯定把银子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了，真鸡贼！”白瑞雪好气。 可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她不敢再逗留，万一家里人回来，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瑞雪收拾好包裹，偷偷溜出了家门，连门都没关，就往村外跑去。 这副做贼的模样，落到大嘴婶的眼里。 她刚好从好友家闲聊完出来。 “这白家老姑娘怎的没去参加王家的婚宴，哟，这蹑手蹑脚的模样，我还以为是贼呢，真是奇怪。”她看着白瑞雪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王家，白向松的心里有些不安。 今天不是他轮值，所以得空过来参加王远山的婚宴。 可他来了，家里就只有白瑞雪一人，他从小跟姑姑一起长大，太了解她了。 “爷爷，你说姑姑她，会不会偷银子啊？” 向松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白里正能听到。 “谁知道呢。”白里正有些失神。 就在白向松想提出回家看看时，王远山和钱晚月来这桌敬酒了。 桌上的人，老的坐着，小的站起来。 热闹非凡。 白向松没了机会，只能把话吞到肚子里。 吃饱喝足，一直聊到傍晚，婚宴才算结束，在场的男人，喝醉了大半，也有少些爱喝酒的妇人，也醉倒了。 颜夏从镇上回来时，特意带了十坛子酒。 现在酒坛子里一滴酒都不剩了。 “行了行了，都回家吧，我喝的头昏，回家睡觉了，孩他娘，过来扶着我，咦？人呢？” “哈哈哈，狗剩子，你媳妇早都醉迷糊了，被你两个姑娘送回家咯，你去找找你儿子吧，让他扶你。” “他儿子？他儿子喝的不知道栽到哪个窟窿里睡觉呢，笑死人了，一家子全是酒鬼。” “好了好了，大喜日子，说这些干啥，我家那位不也醉的不省人事，不得不说，颜氏带过来的酒，真是又香又好喝啊，应该挺贵。” “能不贵吗？你没听那证婚人说，颜夏给王远山送了一套镇上的宅子，哎，真羡慕啊，女儿嫁得好，一家子都改换门庭了，那可是镇上的宅子，再便宜也要上百两吧。” “不光宅子呢，听说远山现在是颜夏手底下的管事，一个月工钱有三两银子，哎哟，早知道我把我女儿介绍给远山了，没想到颜夏这么够意思，连儿媳的娘家都拉扯，哪像旁人，生怕儿媳拿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 “嘘——你们小点声，别让颜夏听到，我一直都说她人好，你们不信，你们看看我家，自从我弟媳做了花农，我男人去养牛棚干活，你们看看我家的日子，那是一天过得比一天好，每天都能吃上肉，可不就靠颜夏吗，往后谁敢说颜夏的不好，我头一个不答应。” “羡煞旁人哦，往后王家就搬去镇上了，咱们村又少了一户，哎，我当初怎么就没跟颜氏走的近一些呢，要不是我男人小时候跟远山他爹玩得好，这婚宴，我们估计都不会来，后悔啊。” “........” 散场时。 十几个人围在一起聊着天。 这些话，被颜夏听得清清楚楚。 谁让她耳朵尖呢。 不过她没在意，当做不知情般去了婚房。 屋里，钱晚月坐在床上，脸上透着绯红之色，她紧张的抓着衣角反复搓揉着。 王远山正陪着许春霞在外面送客，毕竟他爹早早的去了。 他得扛起一家之主的重担。 “小月啊，你未出门时，家里教过你那方面的事没？”颜夏有些担心的问她。 古代性教育可以说是没有。 女子没成亲时，就是一张白纸。 只有出嫁前一天，她的亲娘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才会教导她如何伺候男人。 纯纯临时抱佛脚。 颜夏怕她害怕，准备给她科普一下。 “教，教了，娘告诉我了，说，说会有些痛，让我忍着，不要叫，等过了今晚就好了....”钱晚月听到颜夏说起这个话题，她双颊更红了。 “就教了这个？没了？”颜夏的表情让钱晚月难以看懂，她茫然的点了点头。“没了，娘就教了这些。” 颜夏沉沉的吐了口气。 看来还是得教啊，不然这姑娘要受罪了。 “婶子教你，你要记清楚，这事别害怕，你娘说得对，一开始会很疼，疼得话你就说出来，让远山轻点，别不好意思，婶子给你打个比方，你身下有三个口子，一个是平日里大解的，一个是你平日里小解的，还有一个就是你来月事时的口子，夫妻俩洞房.....” 颜夏尽量用文明的语言，解释给钱晚月听。 说了有一刻钟，她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要怕，婶子会让常福去教一教远山，他爹早早的去了，远山这孩子平日里又不爱说话，更不会乱玩，自然不懂这些事，婶子让静水小荷进来陪你，还有不懂的，你就问问她们，知道了吧？” 毕竟是好友的娘家侄女，颜夏当做亲女儿般，耐心的教导她。 “知道了婶子，谢谢你。”钱晚月莞尔一笑，她虽然很害羞，可看到颜夏这么关心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没事，婶子先出去了。”颜夏帮她整理好碎发，出了婚房。 她把两个儿媳叫进去陪钱晚月，又拉着半醉的大儿子，让他去教一教王远山。 第389章 白里正彻底死心 古代性知识普及太低。 大户人家还有一些露骨的册子给新人学习，而且男的有同房丫鬟教他，女的有嬷嬷灌输伺候男人的方法。 不像穷苦人家，啥也没有。 就在婚前嘱咐两句，纯靠新人自己摸索。 可世上的人有聪明也有笨的。 之前颜夏还听闻有对夫妻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女方被婆婆灌了无数偏方，依旧无用，后来第五年，女方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婆家休了。 她二嫁给一个鳏夫。 竟然第二年就生下了儿子。 后来她抱着儿子坐在前任婆家门口大喊大叫。 说她前头那个男人认错了洞，虽说流了血，可跟生孩子毫无干系，还骂他不顶用，比不上她现任夫君，连床上之事都不了解。 惹出一番笑话来。 这样的事，屡屡发生。 只是这里保守，没传出来罢了。 “儿子这就去。”晚上的风有些凉，将常福的醉意吹醒了七分，他带着任务，找到醉的路都走不稳的远山。 拉着他在墙角说了老半天。 这才放远山离开。 王远山的脸，跟刚才的钱晚月如出一辙。 红的像盛夏的西瓜瓤。 天色已经半黑，颜夏带着儿女们帮忙收拾完，就回到自己家里了，今晚在村里睡一夜，明天一早再离开。 许久没回村的儿女，有些新奇的四处转悠。 房子依靠在山脚下。 空气里有些潮湿。 颜夏让儿子烧水，每人洗个澡再上床睡觉。 另一边的白里正一家。 也刚走到家门口，白向松发现大门敞开着，他暗道不好，正准备冲进去查看一番，就听见大嘴婶站在对面，对着他们喊道。 “里正啊，你总算回来了，你家小雪跟做贼似的，跑走咯，不会又跟人私奔了吧？你们要不要追出去看看啊？中午就走了，我本想去王家喊你们，跟你们说一声，又怕你们觉得我多管闲事，反正这事我告诉你们了啊，我去村口溜达了。” 大嘴婶说完就走。 连头都不带回的。 生怕被骂。 白里正的眼神冷的快要结冰。 白赵氏也呆呆傻傻的站着不动。 “爷爷，快进去看看吧，姑姑肯定偷钱了。”白向松等不了了，他快一步跑进家里，屋里虽然很黑，可依旧能看到地上洒满了东西。 他点燃烛灯。 屋里这才亮堂起来。 白家的正房，两边侧房，包括堂屋，厨房，都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衣物鞋袜。 就跟进贼了似的。 “这个小雪，真是越来越没人样了，连偷窃都能做得出来，这可是她家啊，哎.....”白瑞吉看着家里乱七八糟，他一脸怒意，还掺杂着失望。 “先别骂了，你们都各自回屋看看，有没有丢东西。”周黄梅心里虽然也气，可到底是婆家，她不好多嘴的。 回到屋里，她朝着床头后面伸手探去，摸到一块活动的青砖，她挪开床，拿了出来。 里面有个小洞，洞里放了一个小荷包，里面是五两银子。 这钱是公婆多年来给他们的零花。 担心有贼上门，周黄梅藏得严严实实。 而白向松也回屋检查了。 他的钱藏在书桌下面，用手一摸，会发现那里多出一个格子。 像拉抽屉一样，把格子拉出，里面有二两碎银。 他的工钱虽然是上交的。 可爷爷奶奶总是偷偷给他留点钱，白向松不舍得花，都存起来了。 白向林也一样，他的钱藏在最臭的一双鞋子里，把手伸进去一掏，就掏出来半两银子的碎银。 可手也臭的不行，但是谁会嫌弃自己的鞋子臭呢。 白向林美滋滋的摸了摸碎银，看到它没丢，心里松了口气，又把银子塞了回去。 怪不得白瑞雪一样也没翻到呢。 打死她，她都不会想到银子藏在这些地方。 “爹，娘，我和瑞吉的屋里就丢了一对银耳环，其他的都没丢。”周黄梅的语气有些不好，这对银耳环可是她的嫁妆，也是她为数不多的首饰之一，更是她死去的亲娘给她亲手置办的，虽然很轻，只要四百五十文，可那也是她娘送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这个可恶的小姑子，真是活不起了，连她嫁妆都偷。 “瑞吉，改日你去镇上，给你媳妇添对新耳环，对了，再买个鎏金簪子，她头上那根鎏银簪子都不亮了，这钱爹来掏。”白里正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拿了五两银子扔给了白瑞吉。 这手笔大的，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爹，你咋揣着银子到处跑呢，丢了咋整。”白瑞吉接过银子，担心的问道，荷包里鼓鼓囊囊，看来还有不少银子，他爹这么有钱吗？ “不揣身上，被偷光了咋整。”白里正语气不善的回他。 “行了，往后你们记住，我白亩地只有一子，其名为白瑞吉，至于什么白瑞雪，老子不认识！她要是再敢上门，直接打出去！再一个，我跟你娘年纪也大了，给你们透个底，家里的银子我和你娘存了不少，除去被偷走的十两，加上我刚刚给你的五两，家里还有十二两银子，这些钱就留给向松向林以后娶媳妇，那十两算是买断了我对她最后一丝牵挂。” 白里正刚刚已经回屋看了，他放的荷包，不翼而飞。 床下的盒子也只剩空木盒。 他和白赵氏对视了一眼，眼睛浑浊的白赵氏似乎有了一丝清明，却很快消失。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十两银子？”白瑞吉满脸疑惑。 “问那么多作甚，记住你老子的话就行，以后你们几个，谁要是敢跟白瑞雪说一句话，就逐出家门！我再没有这个女儿！行了，都回去收拾屋子吧，乱七八糟的，看着就烦。” 白里正拉着白赵氏回了屋子。 压根不解释。 白瑞吉还想追过去问，被周黄梅一把拽住。 “爹现在心情不好，你别烦他，他想说自然会说的，你去屋里收拾吧，我把厨房收拾好，小雪啊，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连家里的腊肉都偷走了，哎，说出去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390章 儿女的债 周黄梅虽然被偷了一对银耳环，可公公都发话了，说是用新首饰来弥补她。 她心里自然高兴的很。 收拾厨房时，嘴里还哼着小曲。 模样别提多开心了。 “孩他娘，别难过了，子女啊，全都是债，我们的债已经还完了，你瞧见了吧，我们给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中用！十两银子足够她悠哉的生活两三年了，但要是她自己保不住这银子，我们也没法，咱们不能为了她，拖累一大家子啊，你看看瑞吉，再看看向松向林，你舍得他们被瑞雪害死吗？” 白里正拉着白赵氏的手，坐在床上。 苦口婆心的劝解她。 “你别说了，我心里都有数的，你们以为我想女儿想傻了，可我不傻，我只是难过，难过我身上掉下的肉，为什么连家都不要了，我如果真傻，就不会把告诉小雪的话跟你说，罢了，我就当她死了吧，向松也十五了，趁着秋收完不忙了，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吧，早早的成家，我也能给他带带孩子，趁着我身体还能动。” 白赵氏说完，缓缓躺了下来，她紧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只是昏暗的屋内，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深浅不一。 白里正没再逼她。 他默默地收拾好屋子，简单洗了把脸和脚，就上床睡觉了。 一转身，就摸到他媳妇的枕头上，湿哒哒一片。 “哎，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睡吧，睡着了就好了，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以后你就没女儿了，咱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想想瑞吉，他们一家子，哪个不孝顺？就是黄梅，也是个好儿媳，这烂了根的孩子，咱不如不要，别想了，咱们睡吧，就当没生养过她。” 白里正安慰的同时，还用右手轻轻的拍着白赵氏的胳膊。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拍了一刻钟。 两人的呼吸声逐渐变沉。 此时的白瑞雪刚走到城门，她运气不错，刚被守卫检查完进入镇子，城门就关闭了。 但凡再迟个几瞬，也得猫在城外过夜了。 她听到城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 摸了摸还未隆起的肚子，径直朝何家走去。 来到巷子里，能看到那位叫刀子的打手，靠在墙角睡觉，身上还盖了一件厚衣服。 跟个乞丐似的。 白瑞雪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可依旧把他吵醒了。 见刀子死死盯着她。 白瑞雪心里有些害怕。 “夫君，我回来了，开开门呐——”她连忙拍响何家的门，话音刚落，何天就来开门了，他脸上带着惊喜，却有些憔悴，看得出来这两天，就没休息好过。 何天一直守在院子里。 他不敢出去，更不敢睡觉。 今天，他从早上一直等到天黑，直到娇儿喊他回去睡觉，何天才挪动脚步，可刚走到房门口，大门就被敲响了，接着他听到白瑞雪的声音。 刹那间，这声音犹如天籁闯入他的心房。 何天一个健步，冲到门口，打开大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只用了三秒。 “小雪，你回来啦，怎么样？”何天连门都没让白瑞雪进，就迫不及待的问向她。 “进去说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白瑞雪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何天这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这脑袋，怎么忘了你还怀着孩子，辛苦你了，先进来休息会再说吧，总归时日快到了，也不急这一会。”怪不得两人是夫妻呢，白瑞雪一个眼神何天就知道接什么话了。 她顺势走进门，直到大门关上，才放松下来。 两人进了宋氏的屋子，她还没睡，娇儿也一起进来了。 白瑞雪昂着脖子，又抬起下巴，她看了看娇儿，一脸的得意，似乎在说，你个废物，帮不上夫君任何忙，一个丫鬟而已，也配跟她比。 娇儿低下头，躲过这个眼神。 她现在不能得罪白瑞雪。 且等着吧。 不大的屋子里，四个人都各怀心事。 “怎么样？你快说啊。”何天见白瑞雪久久不说话，有些着急，他扯了扯白瑞雪的袖子，让她快点说，脸上带着急色。 “夫君，爹娘不肯帮我，不过我为了你，拿走了家里的地契房契，你看，家里有三十亩地，加上宅子，再怎么着也能卖个一百两吧，只是，再多的钱也没有了，先拿这个钱还给赌坊吧，剩下的咱们先租个宅子，对了，我还拿了十两银子，这个钱给夫君读书用，等夫君考上功名，以后有的是人上杆子送礼呢。” 要是白里正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气吐血。 他是故意把十两银子放在柜子里的。 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了解。 他早就猜到白瑞雪会去翻柜子，这十两银子，就是他买断对女儿的最后一丝亲情，也是他留给白瑞雪的退路。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女儿会如此之蠢，连个后路都不留给自己。 “就这么点？哎，看来咱家的宅子保不住了。”何天惊喜的拿过房契地契，可宋氏却面带苦涩。 她似乎不怎么满意。 “罢了，总归也借不到银子，就用这些钱，先将债还了吧，至于这宅子，从娘嫁进来的时候，就住在这了，娘舍不得啊.....”宋氏看了看屋内，又想到了早死的男人。 她抹起了眼泪。 活到老反而越过越惨。 早知道，她不如趁着年轻，二嫁算了。 可想起小时候的何天，她又舍不得小小的儿子，更看不得他受苦。 宋氏是真的伤心了。 “娘，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早晚会把咱家买回来的，不，我要给你买个更大的宅子，让你安享晚年。” 何天跪在宋氏的床边，这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怕了。 往后他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儿啊，娘有你这句话，什么都不怕了，这次的跟头栽了就栽了吧，总归咱们人没事，等明日把债还完，咱们租个宅子去，你好好读书，考上秀才举人，给咱何家争光，娘也不算白活一场。” 宋氏以为儿子想通了，她擦干眼泪，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容。 第391章 三日时间已到 何天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考不上的。 别说秀才举人了，童生他都考不上。 何天心里有数，之前参加县试的时候，他就觉得很难了，更别提府试院试甚至是会试。 每每放榜时，看到亲娘失望的眼神，他心里都很酸涩，何天不喜欢读书，小时候答应娘读书是觉得读书人身份高，能被别人捧着，到哪都有人夸他，哪怕是走在街上，也会有小姑娘羞涩的盯着他看。 加上何天长得不丑。 他穿上长袍再配上折扇，那是浑身充满书生气。 何天掂了掂手里的十两银子。 他决定。 他要从商！听闻镇上最有钱的颜氏糕点铺掌柜只用了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发了家。 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妇人都能赚到钱，他凭什么不能。 读书有什么用？ 他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不是照样考不上童生。 不如去赚那些铜臭银子。 起码不愁吃穿。 “我知道了，娘，我听你的。”何天心口不一的对着宋氏说。 他刚犯了错，不好跟娘顶着来。 等他以后偷摸赚了钱，再拿回家，好好给娘一个惊喜。 至于明面上，随口敷衍就是。 这种看起来努力，其实一个字都没学进去的把戏，何天可是从小玩到大，对于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好好好，听到你的话，娘就安心了，行了，你跟小雪赶紧去睡觉吧，明天那沈掌柜估计一大早就来了，咱们得早些起来，免得又被他一顿骂，挨骂事小，万一得罪了他，被打一顿就不值当了，那些赌坊的人，凶神恶煞的，娘都吓死了。” 宋氏没了哭腔，脸上的难过转为害怕。 “娘，没事了，有房契地契在呢，明天让夫君把地契房契抵给那个掌柜，咱们跟他就一笔勾销了，刚好早起把东西收拾收拾，估计他也不会善心大发，让咱们多住几天，不如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免得他贪财，一样不让咱拿走。” 白瑞雪昂着的头，就没低下来过，哪怕后脖子都酸了，她依旧坚挺着。 “你说的对，咱们明天起早点，把行李收拾好，省的他把我们一家子赶走，东西都不给拿，那就亏大了，娘的这些箱子，那可是当初你外家给娘的嫁妆，不能白白给他。” 宋氏望了望屋里的家具，思考着该怎么拿走。 而娇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时候白瑞雪正得意着，她要忍。 又过了半个时辰。 何家四人才陷入沉睡。 连着两晚担忧的睡不好，人人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呼——” “呼噜噜——” 四人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呼噜，有的重，有的轻。 一觉睡醒，天都大亮了。 他们赶紧起床洗漱，准备收拾东西。 刚穿好衣服，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娇儿，去开门——” 由于白瑞雪帮了家里，何天和宋氏对她态度好了许多，小事也不再吩咐她来做了，而是让肚子更大的娇儿来干。 娇儿挺着肚子，满脸不高兴的走到院子里，打开大门。 “还钱——” 说话之人，正是沈贾丁。 门被打开后，沈贾丁本想一脚踹过去，可看到开门的是娇儿，他收回了脚。 “三日之期已经到了，今个再不还钱，呵呵。”沈贾丁对着娇儿抬了抬眼皮。 这两日他在临县忙的很，今晚刚好需要人，来给他疏通疏通。 沈贾丁的目光很是直白，就差把娇儿就地正法了。 “宅子我们不要了，这是地契房契，都是百花村的，用这个抵债，您不是说迟一天五两银子吗，宅子和纸契你拿走，签的纸约您撕毁。” 何天看过地契，三十亩地，有二十亩一等田地，和十亩二等田地，按照最低价算，再加上村里的宅子，差不多100两。 他知道就算多出五两，这个沈掌柜也不会把钱退给他的。 何天把十两银子藏在腰间，这是他的本钱，至于租宅子，他知道亲娘那里还剩了一些。 够用了。 “哟，还真给你弄到钱来了，我来看看这地契房契。”沈贾丁很不高兴。 他脸上的皮肉似笑非笑。 马上要得手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沈贾丁浑身散发着冷气。 他接过房契地契看了许久，突然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老子了——” “哈哈哈哈——” 沈贾丁捧腹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何家四人和打手们都很疑惑，他们看着沈贾丁，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笑了许久，沈贾丁才缓过来。 他清了清喉咙，将手里的房契和地契撇在地上，用脚重重碾了几下。 “你们以为，拿个假的房契地契就能哄骗我？上面连县衙的官印都没有，啧啧，这字写的是真丑，你们呀，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子好心给你们三天时间，让你们去筹银子，结果你们拿这个鬼东西骗老子？真当老子是好骗的吗？我看有些人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哟，给我上，打断他的两条腿！狠狠打！” 沈贾丁勾起一边嘴角，右手一挥。 他身后的打手们，纷纷手持棍棒朝着何天走去。 “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沈掌柜，不关我事啊！这房契地契是这个贱妇拿回来的，都是她干的！你要打就打她！千万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何天慌了，他躲在白瑞雪的身后，将她往前重重一推。 刚好推到打手身旁。 打手顺手接住她。 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何天昨天拿到房地契的时候，只粗略看了一下，压根没注意到官印，他以为，村里的土地跟镇上不一样呢。 毕竟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接触房契还是抵押给沈贾丁时。 不熟悉的东西，又怎么辨真假呢。 “这是我亲手从爹娘的屋里偷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三十亩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瑞雪失了神，她跪在地上，爬到房地契旁边，捡起来看。 果真。 上面没有官府的官印。 第392章 房地契是假的 而且，字迹也很熟悉。 这是..... 她爹写的？ “怪不得，怪不得！爹，娘！你们竟然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们的亲女儿啊——” 白瑞雪大喊出声。 她眼里的泪水久久不落。 “听到没，是她干的，别打我，跟我没关系，白瑞雪，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跟你娘家商量好的，就是想看着我何天死，是不是？你不想帮你直说啊，害我？你真是好样的，我他娘的要休了你！贱妇！你这个贱妇！” 何天冲上前，重重打了白瑞雪两巴掌。 把她扇倒在地。 丝毫不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氏也没拦着。 “打的好，让她骗人，沈掌柜啊，不关我儿的事啊，你别打他，就打死这个贱人好了，她一条贱命而已，死就死了，我儿可是要考科举的，不能打他。” 宋氏指着白瑞雪的鼻子骂骂咧咧。 还不忘跟沈贾丁求情。 “我打她？我可舍不得打她，瞧瞧，这小脸蛋，看着可怜巴巴的，老子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赶紧掏银子，没钱就断他两条腿，赶紧的吧。” 沈贾丁扶起白瑞雪，摸了摸她的脸，一副心疼的模样。 其实眼里色欲满满。 也不知道这两个妇人，哪个滋味好。 他在心里想着。 “我没银子，你把宅子拿走吧，剩下的就当我欠你，等我考上功名，我加倍还你。” 何天试图跟沈贾丁讨价还价。 “你？考科举？哈哈，别笑掉老子大牙了，你从十几岁就参加县试了，屡屡不中，怎么，就你这样的要是能考上秀才举人，老子沈贾丁三个字倒着写，九十五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沈贾丁是什么人？ 来之前他就把何天的家底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岂会被他哄骗。 只见沈贾丁冲着何天抬了抬下巴。 两名打手立马会意，上前控制住他。 沈贾丁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小刀来。 他走到何天跟前。 在他脸上，脖间比划着。 “听说给猪放血的时候，猪嗷嗷叫唤，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按住，你说说看，如果给你放血，需要几个人才能按住你呢？” 这个问题让何天汗毛直竖。 他嘴唇子吓得发白，转而发紫。 冰冷的小刀轻轻划过他的皮肤。 哪怕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却让何天怕的差点尿了裤子。 “我不知道，别杀我，娘，救我啊，娘，你快拿银子出来，去问人借啊，赶紧啊，儿子命都要没了——” 他对着宋氏又哭又喊。 眼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滑落在地，质地十分黏稠。 哪还有平日的书生气。 “别杀我儿子，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全给你，还有我的嫁妆，里面有几件首饰，虽然不值钱，可也能卖点银子，还有那些布，你也拿去卖了，再不济我这儿媳，你也带走。” 宋氏看到儿子哭的如此可怜，她也吓得不行。 她脱下手上的镯子和耳饰，以及头上的簪子，放到桌上。 头发立刻散了下来，跟女鬼似的。 这还没完呢，她又把白瑞雪推到沈贾丁旁边。 看样子是想放弃白瑞雪了。 毕竟一个六个月身孕，肚子还尖尖的，一看就是男胎，而一个才三月身孕，刚刚还伙同娘家人拿假的房地契害他们。 宋氏自然会选择娇儿。 “娘，我不要被带走，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骗你们，是爹骗了我，我也不知情，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白瑞雪不管怎么解释，宋氏都不搭理她。 她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点银子，给老子擦屁股都不够，这样，我废他两条腿，你这两个儿媳，我全部带走，宅子我也一并收回，你儿子欠我的账自然一笔勾销，怎么样？” 沈贾丁收起小刀，用脚踩着何天的大腿。 疼的何天龇牙咧嘴。 “不行啊，我儿媳要生啦，留一个，就留她好不好？别废我儿子的腿，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行。”宋氏跪在地上。 给沈贾丁磕头。 按理说，长辈给晚辈磕头，是要折寿的。 沈贾丁比宋氏小。 可他却一步未挪，生生受着。 “我还有个金镯子，给你，别带我走，也别废了我夫君的腿，镯子给你，能卖个十几两呢。”白瑞雪从手腕上拨下一个金镯，似乎想表现一下。 让何天和宋氏不要怨她。 可宋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看到金镯子，沈贾丁眼睛放光。 他接过金镯子咬了一口，好悬没把牙齿磕掉。 金子软，一咬一个坑。 可手中的镯子，硬的像石头。 他抓着金镯子狠狠砸在墙上。 直到把里头的铁从缺口砸出，仔细看，能看到外头的金子只有薄薄一层。 原本价值十几两的金手镯瞬间变成不值钱的金包铁。 沈贾丁都气笑了。 “啪——” 他狠狠抽了白瑞雪一巴掌，又把镯子扔在白瑞雪的脚前。“你他娘的又拿假镯子骗老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金包铁，什么破烂东西——” “怎么会？不可能！这镯子是娘给我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娘，你说啊，这镯子明明是你给我的，怎么会是金包铁呢？当初你明明说这是金镯子啊！”白瑞雪的脸通红一片，她不可置信般摇了摇头。 接连挨了好几巴掌，她的右脸已经肿的老高。 白瑞雪捡起镯子，看到里面的铁都已经锈迹斑斑，她崩溃了。 于是她拿着镯子质问宋氏。 “你个小娼妇也配戴金镯子？你不过是个小村姑还敢妄想嫁到镇上，要不是娇儿有了身孕，你以为我会让小天娶你进门？娶你，不过是帮着娇儿遮掩罢了！我儿那可是未来的文曲星，是顶好顶好的读书人，你，呵呵，拿个金包铁的镯子给你，老娘都嫌亏的慌，还以为你能帮我儿度过这难关，你却跟你娘家人勾结，拿假的房地契害我儿的命！你是不是盼着我儿赶紧死，啊？贱人！” 都到这个份上了。 宋氏自然有啥说啥。 她把心里话吐露出来。 恶狠狠的骂着白瑞雪。 第393章 见红了 看着以前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婆婆，如今这般刻薄。 白瑞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好傻，好傻啊。 为什么当初她不听爹娘的话，非要嫁到何家。 “行了，别在这骂骂咧咧了，赶紧还银子，给你们最后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生死交给你们了。” 沈贾丁听到宋氏粗哑的嗓音，就心生反感，他打断宋氏。 让手下点燃了一根香，指着何天说道。 这香极细，燃的十分快。 “娘，帮帮我啊，去借钱啊，娘——” “小雪，我是你夫君啊，你回娘家求你爹娘，让他们帮帮你啊，实在不行，你去卖啊，去啊——” “娇儿，你救我啊娇儿，你容貌上佳，你去卖个好价钱，一定有人买的。” 何天宛如一只待宰的猪，他眼里全是恐惧，由于声嘶力竭的对着宋氏三人吼叫，导致他的眼白全是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了。 可院子里安静一片。 没人说话，哪怕最疼爱他的亲娘。 白瑞雪眼圈通红的看着何天，同床共枕那么多夜，她才发现自己的夫君竟然那么陌生，他让自己去卖？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白瑞雪后悔了，她后悔不顾一切嫁给何天了。 原来何天从未对她动过心，她这么多天的所作所为，都像一个傻子。 娇儿也脸色铁青。 她虽然为了上位爬了何天的床，可心里对何天也是有一丝感情在的，听到何天让她去卖，与白瑞雪一样。 娇儿在此刻，对何天彻底冷了心。 至于宋氏，则是无声的哭泣着。 她没有办法啊。 银子欠的太多了。 她问谁去借？ 宋氏只能赌一把，赌沈贾丁不敢杀了他们。 只要儿子还活着，一切都能重来。 可她猜错了。 赌坊的人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没一会，整根香就烧完了。 “行了，把他拖到堂屋里，废掉他的两条腿，让他这辈子无缘于科举，记得把他嘴巴堵上，动静小点，别闹大。” 沈贾丁对着手下吩咐道。 双桥镇的知县不同于其他知县，管的很严。 要是闹到县衙，他不好交代的。 不光主子会责怪他，更会影响到赌坊的生意，沈贾丁很谨慎。 何天听到沈贾丁真的要废了他，他吓傻了，他连连往后退，可是右脚不争气的绊到板凳，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后摔去，没等他痛呼，四个打手快步走上前，十分熟练的脱去他的鞋袜，把袜子塞到他的嘴里。 再撕开他的衣服，扯出一块布条，用布条把袜子与嘴巴紧紧缠住，为的就是，防止何天把袜子用舌头顶出来。 这套动作做的十分熟练，一看就没少干。 “唔唔唔——” “唔唔——” 何天妄想挣扎开，可被四个打手死死按住，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只能呜咽出声，用眼神对着他娘疯狂求救，加上嘴里有袜子，堵住他的嗓子眼，一旦发出声音就想呕吐，只几秒，何天的脸就憋得通红。 “等等，别废腿了，就废掉他的两条胳膊吧，腿没了，还能写字，可胳膊没了，呵呵，顺便给他净个身，反正以后也没媳妇了，要那玩意有什么用，这两个小娘子，就归我了。” 沈贾丁的声音犹如阴间来的鬼差，竟然将何天吓得尿了裤子。 “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拖到屋里处理了。” 沈贾丁对着四个打手挥了挥手。 “是——”四人应声，他们拖着何天的胳膊和腿，何天的身体瞬间腾空，打手们把他带到了屋里。 宋氏已经怕的发不出声了，她瘫坐在地，双眼死死盯着堂屋，她的儿子在里面，在里面啊！ “把这个老妇给我打晕，等会跟那个残废一起用马车运到山里，扔的越远越好，要是她敢出现在嘉孰县，立即活埋！至于你们.......”沈贾丁看着娇儿和白瑞雪。 “别，别杀我，我已经有了身孕，求求你，放我一马吧。”白瑞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怎么会杀你呢？是吧？我只会好好疼你，哈哈，之前没发现，你这脸，长得也不差嘛。”沈贾丁抚摸白瑞雪脸蛋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娇儿竟偷偷捡起地上的碎石，狠狠划向她的手心，一瞬间，鲜血直流。 “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疼，娘，我肚子疼，我的孩子——”娇儿跌落在地，她用受伤的手心摸向身下，然后看着手上的鲜血疯狂哭嚎。 “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我见红了，我流血了，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不得不说娇儿的演技简直一流。 她的惨叫声让院内顿时安静下来，沈贾丁慌了。 他看到娇儿手上那么多鲜血，也着实吓了一跳，看样子孩子是保不住了，要是不管她，怕是要闹出人命，他娘的，说了别闹大，结果这娘们竟然见红了。 沈贾丁烦躁不已。 不行！ 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真整出人命来，主子会骂死他的。 “来人，把她拉到马车里，送去医馆，赶紧医治——” 治好了他也懒得玩了，破烂货一个，直接扔到主子的青楼就是。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孙子，要死就死这个贱人肚子里的，别死娇儿的啊——”宋氏本来还很害怕，可看到娇儿见了红，她绝望了，儿子被废，孙子再没有，何家可就没后了，她指着白瑞雪，抬起头，对着上天祈祷。 “啊——”刚哭嚎一句，宋氏就被身后的打手，一棍子敲晕了。 “咯吱——大哥，那小子的胳膊已经废了，那玩意也切了，他疼的晕过去了，浑身是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堂屋的木门打开。 老旧木门活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四个打手走出来一个人跟沈贾丁汇报着，他脸上有几滴血印，看着可怖，可脸上却面无表情，仿佛见惯了一样。 “跟这个老妇一起扔到山里，记住，扔的越远越好，最好让他们找不到回来的路，记得，把血迹清理干净，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在马车里点一根味重的香祛祛血腥味，出城时守卫要检查，别露了馅。” 第394章 何天被废 “是——”打手点头应道。 他拖着宋氏进了屋子。 双桥镇很严，沈贾丁不敢随意在镇子里闹出人命。 当初他主子能在双桥镇开赌坊，可是跟知县达成了协议的，不能私下殴打催债，更不能将人逼死，或者引诱旁人去赌。 要是闹到知县那里，赌坊肯定开不下去了。 那他这个掌柜，也将不复存在。 沈贾丁也是从普通打手爬上来的。 人的欲望只会无限放大，他不可能再委屈自己回去做一个小小的打手。 “至于她...扔到我马车里吧，带去赌坊后院，记得把嘴巴堵上，还有，清理完现场，记得挨家挨户警告一下，再派两人在这巷子晃悠着，要是看到有不长眼的敢去报官，呵，拖去城外直接解决！” 沈贾丁眯起双眼。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掌柜的。” 白瑞雪已经崩溃了，她感觉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爹娘骗，被婆婆骗，被夫君骗，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咒着赶紧死掉。 怪不得她一问房契地契，娘就告诉她。 原来是假的。 什么想她想的脑子不清楚。 都是骗她的！ 骗子，全是骗子！ 白瑞雪整个人癫狂起来，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冲进堂屋里，发泄般砸向宋氏的脸。 一下又一下。 十分狠厉，可没人拦着她。 沈贾丁也走了进去，他好似看戏一样站在旁边。 “小脾气，我还挺喜欢，行了，出够气就自己上马车吧，别逼我动手。” 宋氏的脸已经被她用石头砸烂，就算恢复好也毁容了。 脸上血流不止。 白瑞雪深知她逃不掉了，在上马车前，她看了地上的何天，最后一眼。 她觉得十分解气，可眼神里又有一丝不舍。 她的如意郎君，再也不能科考了。 她的少夫人梦，也碎了。 白瑞雪扭过头，上了马车。 “你们，弄个盖头给那老妇盖上，就说她是出城嫁人，记得，塞一两银子给守卫。”脸烂了就难处理了，万一被守卫看到，解释不清，所以只能使出金钱大法。 “好的掌柜的，对了，刚刚招子给那小子换衣服，搜到十两银子。”沈贾丁说完刚准备上马车，他的手下就递上十两银子。 “再废了他一条腿！藏银子是吧，那就拿腿来换，刚好没腿也走不回嘉孰县，还有，你们去搜一搜何家，但凡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这宅子等清理干净后，挂到牙行，卖掉。” 只一句话，就让何天少了一条腿。 可打手早已习惯。 他点头回应后，进了何家屋子，办事去了。 交代完，马车慢悠悠的离开。 马车上。 沈贾丁拉着白瑞雪的手，摸了又摸。“我本想将你们姐妹二人卖到青楼，可你这小脾气实在对我胃口，你肚子里的孩子，过两天处理掉，今晚好好伺候我，要是我满意的话，以后就让你跟着我。” 沈贾丁虽然喜欢孕妇，可才三个月，跟没怀孕似的，他玩着没劲，他准备留下白瑞雪，刚好给他暖床用。 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比较碍事了。 心情大好的沈贾丁，也温柔了许多。 白瑞雪点了点头。 “你会骗我吗？”她问道。 “骗你？老子从来不骗人，记住，只要你伺候好老子，老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贾丁不喜欢黄花闺女，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其实有个媳妇，在临县。 偶尔回去看看孩子媳妇，大多时间他都待在双桥镇。 养个女人而已，对他来说就像养条狗，给点吃喝，换个人夜夜伺候他，何乐而不为呢。 赌坊不是沈贾丁的。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拿工钱替主子办事的。 哪来那么多钱去青楼，白瑞雪就是最好的人选，不要钱，长得还不错，性格也对他胃口。 “好，我跟你。” 白瑞雪心已经冷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回百花村，也回不去，更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与其被卖到青楼，不如伺候身旁这人。 “算你识相，哈哈哈。”沈贾丁淫荡的笑了一声，手和嘴也不闲着。 声音传到马车外面，路过的人脸色通红的看了马车一眼，便急匆匆的离开。 而驾车的马夫就像个聋子一样，装作听不见。 很快，马车就来到赌坊门口了。 沈贾丁拽着衣衫不整的白瑞雪下了马车，准备去后院屋子里接着玩。 “小雪？你怎么在这？”正当他准备把白瑞雪拽进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白瑞雪停住脚步。 她回头望去。 “还真是你，你怎么在这？是不是出了事？要我帮你吗？” 说话之人正是颜夏，本来她是不想管的，可马车缓缓路过，她突然看到白瑞雪身上有几道血印，衣服也凌乱不堪，身旁站着一个面相凶狠的男子，还拿手拽着她的胳膊，好似要强迫她做些什么，担心她出事，加上那天看到白赵氏想女儿想到痴傻的模样。 颜夏便想着多嘴问一句，万一白瑞雪求救，就顺手搭救她一下，毕竟是白里正的女儿，白家人又个个跟她处的不错，让她眼睁睁看着白瑞雪狼入虎口，她心里过意不去。 “关你屁事？”白瑞雪冷冷开口。 好家伙，颜夏感觉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纯属犯贱！ 她气得直接撂下帘子，让驾车的王远山赶紧离开。 “这是谁？” 沈贾丁疑惑的看着马车离去。 问向她。 “一个无关紧要的贱人而已。”白瑞雪移开眼神。 她心里是恨颜夏的。 如果不是颜夏将何天的事告诉她爹娘，她就不会跟爹娘闹翻。 更不用逃跑到镇上，一点嫁妆都没有，就草草嫁人了，以至于被婆婆看不起，没有颜夏，她就能风光出嫁，带着钱，带着爹娘对她的疼爱嫁到何家。 何家自然不敢看低她。 没有颜夏，这次她回去借钱，爹娘肯定会帮她，绝不会拿假的房地契哄骗她。 她现在受的苦难都是因为颜夏！ 白瑞雪恨极了她。 “行了，别看她了，咱办事去吧。” 第395章 王远山一家搬到镇上 沈贾丁没了兴趣。 他拽着白瑞雪去了后院。 而颜夏的马车离赌坊也越来越远。 他们一大早就从百花村回来了，颜夏的马车被儿女送回了家，她则是带着王远山和钱晚月以及小儿媳和亲家母去看新宅子。 去往城尾，自然要路过赌坊。 这才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娘，这白瑞雪脑子不正常吧。”王静水看在眼里，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在为颜夏鸣不平。 “我确实多管闲事了，早知如此，我管她个球，哎，娘发现啊，这人呐，一有点钱就总想着做好事。”颜夏以前穷的时候，恨不得世界赶紧毁灭。 现在看到可怜人就想着拉一把。 怎的还活的越来越圣母了。 怪不得电视上惹人讨厌的傻逼圣母都是富人家的大小姐，那种傻白甜。 看来她最近确实太闲了。 颜夏在心里暗暗决定，她要让自己忙一些，少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傻逼事。 “可是娘你就是好人啊，不管有没有钱，娘你都是。”王静水不懂颜夏的意思。 她靠在颜夏的肩膀上。 十分依赖。 “又想睡觉了？最近你怎么总是睡不够，是不是常禄闹你闹的太狠了，娘回去好好说说他。”颜夏怎么可能说，小夫妻俩的情趣，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颜夏不过调侃一下。 这不，王静水的脸羞的通红。 “哪有啊娘，才没有呢，我跟常禄最近都没.....”她话没说完，捂住了嘴。 生怕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哈哈，亲家母，瞧瞧，这小脸蛋红的，更漂亮了呢。”颜夏一脸坏笑的对着许春霞说。 许春霞挽着儿媳的手腕，与颜夏面对面坐着。 马车外，是王远山在驾车。 马车里是两对婆媳和睦相处。 “静水这丫头，嫁出去这么久了，还是一身孩子气，都是亲家母你惯得，往后别这么宠她，惯的没形了都。”许春霞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笑骂道。 “那可不行，静水就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怎么，你羡慕啊？你也宠晚月去，哈哈。” 颜夏搂着静水，昂起下巴。 像只斗胜的公鸡。 “那当然，我自然要宠晚月，晚月啊，等回门那天，娘给你多备些礼品，你带回娘家，只是，娘不知道你家人喜欢什么，等下午咱们去街上逛逛，你告诉娘，娘来买。” 许春霞把注意力从女儿身上挪开后。 整个人都正常了许多。 王静水对着颜夏吐了吐舌头，颜夏也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给远山介绍媳妇的真相，只有两人知晓，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很快，马车就来到城尾的宅子了。 等马车停稳，四人才从马车上下来。 她们站在宅子门口，微微抬头，能看到门上挂着一个小型牌匾，写着王家两字。 虽然小，却做工精美，两个字依旧是描金图样，尾部还俏皮的画了个卷。 钱晚月很喜欢。 “来，钥匙给你们小夫妻，你们一起打开。”颜夏掏出一把钥匙，带着笑颜递给钱晚月。 “谢谢婶子。”洞房后，夫妻俩的默契都上升了，感谢颜夏的时候，都是同步的。 “谢什么，快开吧。”颜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客气。 钱晚月和王远山这才手握手一起打开大门。 门虽是木质，可却是崭新的，打开时不像别家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声。 跨入门槛。 入眼就是院子，不大，却小而精美，左右两边各种了一棵柿子树，左边留了一块泥巴空地，以后可以养鸡养鸭，或者种花种菜也行，右边还有口井，井边有个小桌子，是石头造的，有些粗糙，却造型特别，只能容纳四个人坐，不占位置，哪怕蹲在井边洗衣服也空的很。 从门口穿过院子的路，铺了一长条的青砖。 这样下雨也不会踩到泥巴。 虽是一进院子，可这宅子不但有正房，还有左右两侧厢房。 每个房各有三间屋子。 就算王远山跟钱晚月生好几个孩子，也不怕住不下。 正房左边是茅房，右边是厨房，至于杂物房，随便找间小些的房间用就行。 这个颜夏管不着。 宅子全面都修缮了。 处处透露着崭新的模样，就连房上的瓦片，也锃亮。 屋里的柱子，刷了漆，摸起来滑溜溜的。 床和家具一应俱全。 完全是拎包入住的级别。 钱晚月从小在村子长大，去过最好的宅子就是颜夏家，其次是她姑姑钱玉兰家。 可眼前的宅子却让她红了眼眶。 她真的好喜欢。 “今天就烧锅吧，火烧大点，以后的日子才能越来越旺，厨房的锅碗瓢盆我全部让下人备好了，远山，和你媳妇一起买菜去，我带着静水留下蹭个中饭。” 颜夏帮着把行李搬运进来后，坐在石凳上，对着王远山说。 “那是肯定的，不光是中饭呢，晚上您也得留下来吃啊，晚月，咱们走吧，赶紧去买菜，别让颜婶子饿着。”王远山成亲后，话多了起来，竟然开起了颜夏的玩笑。 “就你小子嘴甜。”颜夏笑道。 由于她教导的好。 昨晚钱晚月都没受什么罪。 不像别家新妇，走路都艰难。 颜夏看钱晚月跟没事人一样，才让王远山带她一起去买菜。 新婚小夫妻，就得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培养感情。 望着他们拿着竹篮离开家门。 颜夏便和许春霞坐在院子里闲聊，王静水则是帮着收拾屋子。 此时城中的医馆里，娇儿哭丧着脸，她靠在椅子上，一位较为年轻的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怎么样？能活下来吗？”打手面无表情的问向大夫。 由于他长得凶狠，大夫有些害怕。 以至于回答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额，胎儿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知夫人为何不舒服，由脉象看，确实伤了精气，还有些血虚，应该是失了不少血，最好观察一下午，看看身体有没有变化....” 大夫是男子，医馆又没有女医，他不可能检查娇儿下身。 只能用诊脉来判断她胎儿是否正常。 可脉搏显示，娇儿的胎，十分稳当。 哪有动胎气的模样。 第396章 娇儿的计谋 大夫不解，他如实回答着，还提出让娇儿待在医馆，留看病情。 至于他把脉的那只手，恰好是没受伤的，所以他看不到娇儿手上的血口子，只以为是沾染了落红的血而已。 娇儿的另一只手早已停止流血，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导致大夫以为他的诊断有误，不敢轻易开方子。 “你意思，晚上她才能走，是吧？” 大夫以为这打手是娇儿的夫君。 便点了点头。“是的，必须观察一下午。” “行吧。”话音才落。 门外又走进一个身穿武服的人，刚好大夫也随之站起身，去给另一位等候多时的病人诊脉了。 医馆原来有三个大夫，两个上了年纪的，一个年轻的。 那两人都是这个年轻大夫的师父。 恰好每年的十月，都是两位老大夫去庄子上休息的时候，所以年轻大夫忙的团团转。 “那小子两条胳膊废了，腿也断了一条，还有命根子，啧啧，现在跟太监没两样了，胯下那坨烂肉，我扔给街道上的狗吃了，那小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掌柜的也真是悠哉，他带着那个妇人回赌坊了，指不定怎么快活呢，倒是让咱们的手染上血腥，他一身干净。 哎，在他手下，啥时候能出头啊，对了，老六老七已经驾车把他们母子送去城外了，我刚收拾完何家，你是不知道啊，我警告那巷子里的几户人家时，一个个吓得跟耗子似的，笑死我了，就这样的人，还敢去县衙报官？怕是县衙的大门都不敢进吧，掌柜的就是瞎担心。” 后面进来的打手，有些碎嘴子。 “嘘，你小点声，万一传到掌柜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他这人最是阴狠，小心算计到你头上，你连小命都难保，这个妇人要在这待到晚上，我肯定得在这看着她，话说，你怎么来了。” 两人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娇儿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听到何天已经成了废人，娇儿死死咬住她的嘴唇。 “还不是掌柜的让我来的，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哎，想休息一会都不行，起那么早，困死老子了，那边有躺椅，我去睡会，等会再换你。” “行，你去吧。” 两人很快分工好。 只留了一人看守娇儿。 娇儿在脑子里想着今后该怎么办，何天废了，何家也回不去了，她的卖身契被宋氏藏在箱子里，赌坊掌柜肯定不知道，就算翻出来又怎么样，她逃到别的地方，再以流民的身份，找个人家嫁了，落个户籍，哪怕是鳏夫，也比被赌坊掌柜折磨来的好。 娇儿想逃。 可肚子这么大，怎么逃。 她犹豫了不到一刻钟，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喝落胎药！ 哪怕知道何天已经废了，她肚中的孩子，可能是何天唯一的骨肉，她也依旧要打掉。 娇儿从未喜欢过何天。 爬上他的床只是因为不想当丫鬟了。 仅此而已。 “我想如厕。”既然决定好了，娇儿开始布局。 她对着打手说道。 “去吧，在后院，要我扶你吗？”打手对娇儿的态度还行，一是他不确定沈贾丁对娇儿还有没有想法，二是他手上还没染上几条人命，所以心比起其他几个打手，要软上一些，三呢，则是因为娇儿是孕妇，容貌又上佳，他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不会对长得好看的女子太凶。 刚刚他上过茅房，所以知道在哪，他给娇儿指着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多谢大哥。”娇儿伸手撩了下碎发，整个人仿佛被暴雨击打过的残破小白花，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打手眼神微闪。 “别叫我大哥，你去吧。” 作为一个打手，怎么能动情呢，他移开眼神。 不再看娇儿。 娇儿看他不接招，只能尴尬的离开。 来到后院时，迎面碰见医馆的小学徒，年岁不大，身形微胖，有些傻乎乎的。 肯定好骗。 娇儿立马拉着他，拽到墙角。 “劳烦您帮我煎一碗落胎药，可以吗？我不是他的媳妇，我是被拐来的，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我是被迫的，我爹娘还在找我，我想回家，求你了。” 娇儿看这个小学徒一言不发，心里一紧，她扶着肚子，艰难的跪了下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些。 “我求求你，帮帮我，如果生下这个孩子，我会生不如死的，那人趁着我和丫鬟夜游，将我用迷药迷晕，掳了过去，对我各种暴打，我是被迫怀上他的孩子的，我实在受不了他日日打我了，你看，我的手受伤了，他拿利器割的，我谎称肚子疼，才逃过一劫，不然命都没了，他担心我肚中的孩子有事，这才带我来医馆看病的。 我本想逃走，可他盯我盯的太紧了，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求你帮帮我吧，我怀身孕时，几乎天天被他打，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你就给我煎一碗落胎药吧，就谎称是安胎药就行，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他不能有这种禽兽一样的爹爹，我求你，救人一命你功德无量啊，求你了——” 娇儿看他没反应，又磕起头来。 她说话的声音尽量压到最低，生怕惊扰到打手们。 “我去跟我师父说一声吧，煎药的事，我做不了主，师父要是同意，我才能帮你。”小学徒终究是心软了。 “好，多谢你了，我等你消息。” 娇儿一脸喜色，她暗暗松了口气，可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滴下，看着可怜极了。 等小学徒进去时，娇儿走到茅房，快速上了个厕所，她从起床后就没喝水，压根没有尿意，可要是不上厕所，身上干干净净，连茅房的臭味都没沾染上，岂不惹人怀疑，打手们可都是人精。 做戏当然要做全。 作为一个女子，自小跟着家里人从北边一路逃难到江南，还能活着长大的，就没几个笨的。 娇儿整理好衣服，快步离开。 第397章 被打手拆穿 刚穿过门，就迎面撞上了打手，娇儿被他拽着，按到了靠椅上，她坐下后，打手低下头对着娇儿的耳边恶狠狠的说。“怎的这么慢，我跟你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逃不掉的，等会就跟我回赌坊，看掌柜如何处置你。” 他的一双三白眼让娇儿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刚刚这人态度还挺和善。 怎么突然变化那么大。 难道.... 她跟小学徒说的话，让打手听到了？ 娇儿胡思乱想着。 “大夫，大夫——” “过来再给她看看，她肚中的孩子如何了？要是没事，我们就走了。”打手总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个安分的主，担心她闹出事来，打手不想让她留在医馆观察了，准备提前带她离开。 可又怕她腹中的孩子有事，到时候掌柜的骂他办事不力，便想着让大夫给她再诊次脉，好让他安心。 “嗳，嗳，来了，等一下。”大夫的声音有些紧张，店里的小学徒刚跟他说完娇儿的事，没等他想好该如何是好，打手就让他去诊脉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傅们都不在医馆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看到门口凶神恶煞的两个男子，和那身子娇弱的妇人，大夫咬了咬牙，他俯下身，对着小学徒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小学徒点了点头。 离开了医馆。 大夫这才来到娇儿身旁。 “他去哪里？”打手指着学徒的背影问向大夫。 他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都是心机。 现在医馆里有四个病人，可只有一个大夫两个学徒，本就缺人手，怎么其中一个学徒还在最忙的时候离开医馆？ 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又或者.... 刚刚娇儿跟那个学徒说了什么？ 两人前后脚进来。 打手不得不怀疑。 这就是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 大夫听到后，心里大惊，他深吸了两口气，压下急促的呼吸声，面不改色的说。“哦，人参片没了，我让他去对面街上的医馆借些来，日后再还上，有位病人的药方里缺一味人参片，急等着用，哎，医馆里都忙死了，我得多招几个人，这俩学徒蠢笨如猪，人参片没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现在病人等着用，急死我了，真是怎么教都不会，平白让我上火。” 大夫皱起眉毛，看起来十分生气，他虽然嘴里骂骂咧咧的，可手已经搭在娇儿的腕上了。 打手见他骂人，这才移开目光，没再怀疑。 “好了没？她到底有没有事？”时间过去了两刻钟。 大夫还在给娇儿诊脉。 打手不耐烦了。 他的声音吵醒了另一个打手。 “怎么了这是。”那人睡眼惺忪的问他。 “好，好了，她身子有些虚弱，虽然胎儿并未大碍，可最好服用三天安胎药，稳固一下，我去给你开药方，随便去哪抓药都行，也可以在我这里抓。”大夫看着门外形形色色的路人，就是不见小学徒。 他有些着急。 被打手催促后，他只能放下手，用着开药方的借口，妄想再拖延一会。 “不必了，不喝药也没事，诊金多少？”打手见大夫神色紧张，心里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他掏出荷包，准备付钱。 “还是开个药方吧，这位夫人失了血，又气血不足，要是不喝药，身子只怕挺不住啊。”大夫见他想离开。 立马劝解起来。 “废什么话，不说多少诊银，老子就不给了。”打手发了火，他把解开的荷包，直接拉紧，塞到腰间，然后拽着娇儿就想走。 另一位打手有些懵逼。 他不知道伙伴突然生什么气，只能跟着他一起离开。 “别走啊，我还没看完呢——” 大夫眼睁睁看着他们跨过门槛。 急的不行。 可他越说话，打手的动作就越快。 三人很快就上了马车，正当马车准备启程时，被对面的官差们直接拦下。 “下来——” 左利拔出佩刀，一声怒吼。 将打手吓得愣住，他的手没了力气，马鞭自然掉落在地。 “官差老爷，小的没犯事啊。”打手缓过神后，语气放的很轻，带着谄媚说道。 他不敢跟官差硬碰硬。 “马车里的两人也给我下来。”左利没理他。 而是对着马车里喊道。 “小的出来了，您别动怒。”另一个打手拽着娇儿缓缓走了出来。 他讪笑着。 “都从马车上下来，赶紧的！”左利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牵住马匹，防止马匹突然暴动伤到路人。 “官差老爷，小的没做什么错事啊，这是怎么了，有话您说，小的一定配合。”打手弯着腰。 语气十分讨好。 “有人来报官，说你们是拍花子，拐走姑娘，强迫她给你们生孩子，还殴打她，可有此事？”小学徒躲在巷子里看着这边，他担心医馆被人报复，所以并未露面。 “哪敢啊，什么拍花子啊，都是误会，我们是沈氏赌坊的，您认错人了，这女子不是我们拐来的，她肚子的娃更不是我们的，哎哟，都是误会，你跟官差老爷说，你是不是被我们拐来的。” 打手冷汗冒了一脸，他捏了捏娇儿的胳膊。 示意她解释。 “官差老爷，这些人是赌坊的打手，他们打残了民女的夫君，还把民妇的婆婆和夫君一起扔到城外了，现在赌坊的马车估计已经出城了，求您救救民女，赌坊的掌柜沈贾丁，说要将民女卖到青楼，只因民女的夫君将宅子抵押给他，换了二百两银子，青天可见啊，这宅子就算拿到牙行卖，也能卖到二百两，他拿走宅子，还硬要说我们欠他九十五两，不给就打人，您看看民女手上的伤口，就是被他们用利器割的，民女的夫君是死是活民女都不知道啊——” 虽然没等来一碗落胎药，可联想到刚刚大夫那模样，她猜到官差定是小学徒请过来的。 娇儿挣脱束缚，躲到左利的身后，她扶着大肚子，跪在地上对着左利直磕头，一边磕一边哭。 瞧着可怜极了。 第398章 简单的幸福 周围的百姓也都围成了一圈，看着热闹。 “竟有此事？沈贾丁？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我怎么记得他跟知县大人有过约定，不可随意伤人呐？来人，把这两人拿下，随我一起去沈氏赌坊问话！” 左利一听，就知道跪在地上的女子刚刚说了谎，也是，她要是不说谎，这医馆的小学徒也不会帮她来报官。 还挺聪明的。 大部队离开后，躲在巷子里的小学徒回到医馆里。 “师父，咱们好像被骗了。”小学徒的脸圆乎乎的，衬的他年纪更小了，最多十三，看起来呆呆的。 “罢了，总归也是个苦命人，不管她了，忙咱们的吧。”大夫摇了摇头，关上医馆的门，不再营业。 里头还有三个病人等着他呢。 再来人，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了。 很快就到了午时。 王家新宅里香味四溢，这顿饭是钱晚月亲自烧的。 她厨艺很好。 菜烧的不咸不淡。 王远山和静水负责拿碗筷，盛饭和端菜。 颜夏和许春霞只要坐在堂屋里等着吃就好。 “婶子，我的厨艺一般，您凑合着吃，娘，你也吃。”钱晚月给颜夏和许春霞夹了一筷子菜，虚心说道。 “哪有，好吃的很呢，婶子很喜欢，小月的厨艺很好啊，远山你小子有福了，不过家里的活计不能都让小月来干，她大老远嫁过来，你也得帮衬些，知道吗？”毕竟不是她的儿子，颜夏没说的太直白。 “婶子，我会的。”远山点了点头。 “他当然得帮了，我家嫁了个女儿给你，我少了个女儿，刚好晚月来了，以后晚月就是我的女儿了，有我疼她，远山不敢欺负她，是吧晚月？远山要是欺负你，你跟娘告状，你看娘怎么揍他。”许春霞笑着给钱晚月夹了一块猪肉。 却看都不看儿子一眼。 王远山虽没说话，可满脸幽怨。 “哈哈，大哥真惨，我有娘疼，大嫂也有娘疼，就大哥你没有，哈哈哈。”王静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谁说的？等我去晚月娘家，你看看有没有人疼我。”王远山不服的怼了回去。 看着兄妹俩吵嘴，钱晚月笑的不行。 她娘确实很疼远山，那是因为想要远山对她好一些。 钱晚月心里都清楚。 她爹娘生了好几个孩子。 可从不偏心，从小到大，他们姐妹几个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 嫁给王远山时，她也是有陪嫁的。 足足五两银子呢，还有头上的鎏金簪子和手腕上的银镯，以及身上的新衣。 都是娘家对她的疼爱。 尤其是姑姑，簪子和银镯都是她送的，包括五两银子里的二两，也是她添的妆。 想到娘家，钱晚月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女子嫁人后，再回娘家，就很艰难了，哪怕住在一个镇上也难得见一面，更何况她娘家还在临县，说不定日后几年才能回一次家。 她情绪有些低落，坐在她身旁的王远山一下就注意到了。 “娘，明天我陪晚月回门，可能要在那住上一晚，行吗？”王远山说。 钱晚月的家虽然在临县，可离得不算远，驾车过去，顶多小半天就到了，若是走的早些，天黑出发，还能赶上早饭，王远山怕他娘不答应，又接着说。“后天一早我们就回来。” “不，不用，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回来。”钱晚月听到王远山的话，惊喜的同时又怕婆婆不高兴，连忙摆手拒绝。 “行啊，住一晚就住一晚吧，不碍事，自家人就不讲究那些规矩了，总归你颜婶给你放了七天假，你跟晚月在她娘家多玩两天也行，娘要是无聊了，就去你颜婶家找她聊聊天，刚好去时，遛遛弯顺便把菜买了。” 许春霞满口答应，她是个寡妇，一个人将儿女拉扯大，又要种地又要照顾孩子，真的很累，好不容易看着儿女都成家了，她也想休息休息。 而且女儿嫁出去时，她也日日抹泪，知道那个滋味。 所以对于儿子的话。 她是赞成的。 “你娘都发话了，就住一晚吧，好好玩玩，行了，赶紧吃饭吧，要不然菜要冷了。”现在已经是秋天，虽然中午稍微热些，可饭菜不似夏天那般摆上两刻钟也不带冷的。 颜夏看着钱晚月又想拒绝，赶紧催促她吃饭。 这件事，也就默认同意了。 钱晚月觉得心里烫烫的。 吃饭时，她低着头，双眼蓄满了泪，担心被看出来，她借口想喝水，起了身，去了厨房。 王远山都看在眼里。 “我吃完了，婶子，娘，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厨房收拾下。”只见他快速划完碗中的饭，端着空碗去了厨房。 “给，把眼睛擦擦，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娘她很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要是想你爹娘了，我就等空闲时，带你回去看看，别哭，哭红了眼，娘和婶子该担心了。”王远山放下空碗，拿了一个帕子，递给他媳妇。 “我就是觉得，我好幸福，爹娘宠我，哥哥们疼我，姑姑对我也极好，又嫁给了你，娘她这般通情达理，还有婶子也是，对我们那么好，远山，我不是难过，我是开心。” 钱晚月擦干眼泪，笑出了声。 “好了，不哭了，瞧你这傻样子，洗把脸回去吃饭吧，不然娘和婶子该担心你了。” 王远山摸了摸她的脸。 哄道。 “嗯！”钱晚月用力的点了下头，她从缸里舀了勺清水，洗了把脸，眼圈才没有那么红。 回到堂屋里。 三人抬起头看她。 “怎么才回来，赶紧坐下吃，菜都不怎么热了，别一会吃了冷菜，再坏了肚子。”颜夏关心的说道。 “是啊，快吃吧，别跟远山这小子学，一大碗饭几口就划拉完了，我瞧着都害怕，吃饭呐，要细嚼慢咽，对身体好，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听过我的话。” 许春霞吐槽起儿子，那是数不清的话往外冒。 “娘，男人吃饭都这样，我爹和我哥哥们吃饭都是这么快的。”钱晚月帮着自己的相公说话。 “谁说的，我男人就不这样，常禄吃饭慢悠悠的，斯文的很，长得又俊俏，哎呀呀，怎么看都看不够。”王静水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 颜夏和许春霞对视了一眼。 无语极了。 第399章 白瑞雪见红 “你这死孩子，没个姑娘样子，哪有说自己男人俊俏的，你当你是山匪啊，学的一身匪气，跟个小子似的，也就你婆婆不嫌弃你，这要是嫁到旁人家，有你受得！” 许春霞伸出食指点在王静水的额头上，骂骂咧咧。 “哈哈，静水这么喜欢帅小伙啊，幸亏常禄俊俏，不然静水还瞧不上他呢，是吧？娘该庆幸没把常禄生的太丑，不然娘还捞不到你这好儿媳呢，不行，待会咱们回家的时候，娘得给常禄买罐霜，让他日日擦脸，省的他那张帅脸变丑了，你就不喜欢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颜夏调侃着王静水。 肚子都笑疼了。 “行啊，多买两罐，相公夏天都晒黑了一圈，得赶紧让他白回来。”谁知王静水竟然当真了。 “好好好，听你的，多买点。”颜夏看着王静水认真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姑娘，怕是天秤座的吧。 纯纯的外貌协会啊。 许春霞见女儿一副花痴模样，她连连叹气。 兄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脾性天差地别。 一顿饭，在王静水的闹腾下，愉快结束。 三个小辈一起洗碗收拾桌子，颜夏则是跟许春霞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等王静水擦干手从厨房出来，颜夏就带着她离开了。 两人没坐马车。 准备靠腿走回去。 城尾走到城头，虽然有些远，可中午吃的太饱，纯当遛食了。 王远山说驾车送她们一程。 颜夏没让。 一路上，婆媳俩边逛边玩，悠哉的很。 现在的天气正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候，穿着薄衣，小风一吹，透过衣服，浑身清爽无比。 就在两人快到铺子时，王静水突然指着前方对颜夏说。“娘，那好像是左大哥。” 颜夏定睛一看。 还真是左利。 只见他带着十几个官差，押着几个面色凶狠的男人朝县衙走去。 “这是咋了？”颜夏走近后，问他。 许久没见左利的脸色那么差了，颜夏有些八卦。 “这些人随意殴打百姓，残害他人，我准备捉拿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听到这话，颜夏看向左利的身后。 只见十几个官差，每人都拽着一个被绑住双手的人。 其中为首的那位男子，她瞧着十分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队伍末尾还有个女子，低着头，看不清脸，却挺着大肚子，大概六七个月了，也只有她一人没被束住手。 “颜婶，我先忙去了，改日再跟你闲聊。”左利没多停留，他一声招呼。 官差们押着犯人，跟着他离开了。 “娘，那人好像是之前在赌坊门口拽着白瑞雪的人。”王静水小声提醒了一句。 颜夏这才记起来。“是哎，真是他，上午光盯着白瑞雪说话了，只扫了他一眼，没往心里记，怪不得娘觉得他眼熟的很呢。” “娘，他们被抓了，那白瑞雪....”王静水说到一半，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两个官差扶着白瑞雪走进一家医馆，而白瑞雪的身下全是血。 浅色的衣服将血迹衬的格外明显，有些吓人。 白瑞雪的脸，痛到扭曲，嘴里还在不停的哀嚎，王静水咬了咬嘴唇，有些害怕。 “别看她了，再把你吓着，走吧，咱去铺子转转，刚好你去酒楼，把咱方才买的霜拿给常禄，让他抹抹。”王静水能看到，颜夏自然也看到了，她瞄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拉着儿媳离开了，说了不管白瑞雪，她就再也不会管。 两人走时还有说有笑的。 医馆里，白瑞雪痛的连连喊叫。 “啊！疼，好疼——” “救救我大夫，我的肚子，好疼啊——” 她躺在木床上，捂着肚子动弹不得。 身下的血还在往外渗。 两位官差站在帘子外面候着，避嫌。 “哎，孩子肯定保不住了，你虽是胎满三月，可房事也不能这般激烈啊！！待我开个药方，喝下催产药将死胎赶紧排出，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大夫收回诊脉的手。 连连摇头，嘴里还叹着气。 白瑞雪听大夫说的这么直白，羞愤的恨不得挖个地窖躲起来，可身体的疼痛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上午和沈贾丁回到赌坊后。 白瑞雪就从了他。 只是沈贾丁玩的野。 白瑞雪早上又惊吓过度，一会功夫就见了红，当时还不严重，只有一两滴血，她立刻求饶。 可沈贾丁见血后越发兴奋。 这才导致白瑞雪出了那么多血，疼痛不已。 刚好左利的到来，救了她一命。 不然白瑞雪估计会被玩死。 左利抓捕了沈贾丁和赌坊的打手后，派了两名官差把她送来医馆救治。 “劳烦您快些开药方吧，不能让她出事。”毕竟是被赌坊掌柜迫害的女子，等升堂之日，也算是人证之一，官差很怕她活生生疼死了。 大夫看到两个官差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干站着，他心里有些紧张，连连答应。 由于白瑞雪失血太多，只能用最寒最伤身的药，快煎服用。 月份太小，怕她生不出来，大夫又往药方上添了几味落胎之药，服用后，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 可是为了保命，也别无他法。 双桥镇的大夫医术比不得江南县和皇城的。 一开就是猛方子。 喝完药后，大夫又用银针给白瑞雪扎了下，暂时性止了血。 “大夫，我身子无碍吧？会不会影响子嗣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发挥了效果，白瑞雪虽然依旧很疼，可她思绪回笼，担心起身体来。 “肯定有的，大伤后又服了寒药，起码五年内难有子嗣，就算有，也容易小产，不过你别担心，好好将养着，也许五年后就能再次怀上了。”大夫没敢说实话。 其实五年都悬。 “五年？”白瑞雪有些失神。 她真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要从了沈贾丁。 现在好了。 沈贾丁被官差带走，她的孩子也没了。 虽然这孩子，她本就不打算留。 可伤了她的身体才是最亏的。 白瑞雪后悔了。 她想回家了。 第400章 作恶多端 可一想到爹娘拿假房地契骗她，白瑞雪心里又怨恨不已。 此时的她，十分纠结，她想回家，又不想如此落魄的回家，会显得当初那个奋不顾身的她像个蠢货，为了嫁给何天，只身一人跑去镇上，宁愿断绝关系，也要嫁给他，却换来这种结局。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她看着房梁，呆呆的说着，眼神茫然又无助。 另一边的娇儿被审讯完后，左利安排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比起被严刑拷打的沈贾丁那群人，她的待遇别提多好了。 毕竟是女子。 又挺着大肚子。 还是人证。 “我已经安排手下人去营救你夫君和婆婆了，你别急，先在这休息会。”左利声音轻柔，哪还有刚刚的严厉模样。 “多谢官差老爷，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娇儿一脸感激。 其实内心沤死了。 何家的宅子肯定是拿不回来了，毕竟何天确实将宅子抵给了赌坊，最多不用还那九十五两的利钱。 可何天已废。 她肚中的孩子就是何家唯一的骨肉，万一生下男娃。 那就是何家的独苗！ 刚刚去赌坊时，她亲眼看到白瑞雪见红了，流了许多血。 还衣衫不整。 不用猜就知道她跟沈贾丁发生了什么，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以后没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地位，但是娇儿一点也不开心，宅子没了，钱没了，何天还废了，废人根本不能科考，那她的孩子生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如何翻身？ 娇儿和白瑞雪一个坐在县衙里，一个躺在医馆里，却都在发呆。 两人担忧着各自的未来。 ———— 十月初五。 双桥镇县衙外围满了人。 堂上更是跪了一排。 为首的便是沈贾丁，不过几天，他就瘦了一大圈，脸上乃至身上都是血口子，看他萎靡的样子就知道受了不少刑罚。 “知县老爷，恳求您为民妇作主啊，沈贾丁他私下放印子钱给我相公，明明只借了五十两，却要将我家的铺子夺走，那纸契被他动了手脚，迟一天竟然要多还五两银子！就是神仙来了，也还不起啊，我家祖祖辈辈就靠这个铺子为生，被他夺走后，家里公婆也气死了，相公被他打断了双腿，现在跟个废人一样，沈贾丁作恶多端，派了打手日日蹲守在我家门口，怕我们报官，苍天有眼啊，你沈贾丁总算栽跟头了，这种人，就该被碎尸万段！求知县老爷砍掉他的狗头为我公婆偿命呐——” 跪在堂上的老妇对着陆知县诉苦。 她痛哭流涕。 瘦成人干的身形和苍老的面孔让众人的心里酸涩不已。 “县太爷，我儿子也是被他逼死的，我儿从小乖巧，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未做过坏事，民妇家中卖些饭食谋生，那日他给赌坊送饭，沈贾丁让人做局，让我儿迷上赌钱，我儿就跟着了魔一般，将家中钱财全部输了进去，不光如此，他还借钱给我儿，一百两银子，利滚利，竟要我们家偿还他三百两，天理何在啊！！ 我家老头子因为反抗，被赌坊的打手一棍子敲死了，尸首都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处荒郊野外了，县太爷，您看看我这双眼睛，一点都看不见了，被他用香给熏瞎了，他怕我找到县衙来告官，老天保佑，我靠着双手从绥县摸回嘉孰县，看守城门的官差领着我来到这里，我要告他，沈贾丁打死我家老头子，逼死我儿，我媳妇和孙女也不知去向了，我家破人亡啊——” 又一位年纪相仿的老妇接着哭喊。 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凹陷憔悴的脸上，那双瞳孔，如黑洞一般，黑的吓人，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没有。她的左右两只手就像腐朽的老树干，掌心布满了裂痕与血口子。 她瘦的都没了人形。 比乞丐都不如。 听到她说出家破人亡四个字，陆知县都克制不住的红了眼。 “我男人也是，沈贾丁做局害我男人，让他学会赌钱，家产都被他败完了，沈贾丁又盯上我家祖宅，私下放印子钱给我男人，现在我们一家都沦落到睡大街了，沈贾丁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他害死了不少人呐——” “我两个女儿，都被沈贾丁卖到外县青楼了，求求县老爷，救救我女儿，求你了，求你了——” “.......” 堂上，一位又一位的苦命人跪在地上恳求陆知县为她们作主。 她们瞎的瞎，残的残。 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磕到头上渗了血也未停歇。 而且清一色的老妇，其中也包括宋氏，她是唯一一个手脚健全的，只是脑袋上的大包还没消退，宋氏跟她们一起跪着，边哭边指着沈贾丁痛骂。 男人基本上都被沈贾丁派人打残了，躺在一旁像个活死人，何天也是，他的两条胳膊和一条腿呈诡异的形态朝外弯着，明明是躺着，裆部却异常平坦，似乎还有血迹。 何天痴傻的发着呆，如果不是睁着眼睛，还伴有呼吸，只怕众人都以为他是个尸体。 至于年轻些的女子，都被沈贾丁送到青楼了，又或者不知去向。 陆知县气得脸色发青，他右手紧紧抓捏着惊堂木。 “啪——” “大胆沈贾丁，当初你来双桥镇开赌坊，与本官如何约定的？竟然私下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缺德事！你死不足惜！那么多人证在，本官倒要看看你还如何狡辩！” 惊堂木一拍。 堂上的人紧闭嘴巴。 安静下来。 陆知县头一次那么生气，他竟从位置上走了下来，用脚踹向沈贾丁，连着几脚，把沈贾丁踹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方才解恨。 堂外的人，大声叫好。 等陆知县坐回到位置上。 沈贾丁的死期也该到了。 只是案件太过重大，影响又如此恶劣，必须一级一级往上报，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无权处置。 “来人，将沈贾丁等人暂时押入大牢看管，沈氏赌坊的钱财全部上缴，赌坊查封！不准再开！不光如此，嘉孰县所有赌坊全部清出县外，以后嘉孰县不允许再有一家赌坊！但凡有人敢私下放印子钱，全部严厉处理，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斩头！” 第401章 怪异之处 随着陆知县的话音落下。 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欢呼雀跃着。 可见赌坊坑害了多少人。 “知县大人您英明啊——” “谢青天大老爷——” “......” 堂外堂内跪倒一片，声声道谢让陆知县的心里有些难受。 他将赌坊清出嘉孰县，也是硬着头皮下的令，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要是江南巡抚下来巡查，他有可能要被问责的。 但是他不怕。 赌坊这种害人的玩意，压根没有存在的必要。 再好的人，一旦染上赌瘾，就离废人不远了。 大不了他一辈子就做个芝麻小官。 不升官也没事。 陆知县心里想着。 十月初九。 江南巡抚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件过来。 信里写着，让陆知县全权处置沈贾丁一干人等。 三日内问斩。 不可留一个活口。 “存善，你为何紧皱眉头？”书房里，陆夫人用手指抚平陆知县的眉毛，关心的问道。 “沈贾丁该死，可他手下那群打手，也是听命行事，虽是重罪，可若是个个问斩，这判的就过于重了，我原本想着，将沈贾丁处死，将那群打手送去做二十年苦役，也算严惩了，你说大人为何要处死他们，还特意写明一条，不可留一个活口在，这其中，必定有事，更为关键的是，他竟然压下此事，不往上汇报，这种大案件，不该让皇上来定夺吗？” 陆存善坐在书桌旁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他手上抓着信件，看了又看。 “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你不过小小一个知县，探寻太多，又能如何？就听令行事吧，总归他们手上也有不少人命，处死也不算冤枉，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就不该去做打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活该。” 陆夫人余姚念是个爽朗的性子，她靠在椅子的把手上，痛骂打手们。 “罢了，这件事我交给左利去办吧，既然巡抚大人说三日之内，那就定在明日午时的菜市口，一齐十二人，全部问斩，我得亲自监守，太过匆忙，信件送来已经过了一日，加上今个，也就是第二天，我得赶紧准备了，对了，你跟宝珠说一声，晚上我不陪你们母女俩用饭了，等这事处理完，我再好好陪你们去庄子上玩两天。” 沈贾丁的事，从严刑拷打到找人证物证，忙活了好几天。 早晨出来时，陆知县本来答应的好好的。 说晚上回去，陪女儿陆宝珠用饭。 可随着信件的到来，这顿饭明显是用不成了。 “宝珠定要生你气，早上你就不该答应她，行了，有我在，你忙你的去吧，刚好颜氏的酒楼开始卖火锅了，我带宝珠去吃火锅。” 余姚念嗡了陆知县一眼。 虽然年纪已经三旬，可她的眉眼还透着姑娘家的娇俏。 可见夫妻俩感情有多好了。 “有念儿为妻，夫复何求啊！”陆知县搂住余姚念的腰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老夫老妻的，你也不嫌害臊！”陆夫人取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脸，看着十分嫌弃，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夫人，你去陪宝珠吧，我忙活去了。”陆知县大步离开了书房。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 余姚念带着女儿从府中出来，直奔颜夏的酒楼。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年纪较大，一个看着十五六岁，跟陆宝珠差不多。 “娘，前几天，颜婶给我送来一道新品，还挺好吃，我们先去颜氏糕点铺坐坐吧，我现在还不是很饿，等傍晚再去吃火锅吧。” 走到颜氏酒楼门口，陆宝珠拦住她的娘亲。 提议去对面的颜氏糕点铺待会。 “行啊，都听你的，我乖女儿想吃什么都行。” 余姚念欣然同意。 她只有陆宝珠一个女儿，自然捧在手心宠着。 说来也是奇怪。 两人把女儿惯成这样，陆宝珠也没长歪。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采也很好，若是个男子，考个秀才举人也不在话下。 平日里，对府中的下人也是和颜悦色。 从不仗着主子的身份，随意打骂下人。 就连颜夏这个低贱的商户，她也尊敬的喊上一声颜婶。 “陆夫人，宝珠小姐，你们怎么来了，快快上座。”两人带着丫鬟刚踏进铺子，颜夏就看见了。 她今天闲着没事，在铺子里帮忙。 “颜婶，你太客气了，以后叫我宝珠就行，不必叫我小姐。”陆宝珠的声音又柔又棉，像天上的云朵一般，听着十分舒适。 颜夏笑着点了点头。 “好，宝珠，陆夫人，你们请上二楼吧，刚好有个包厢是空的，对了，上次给府上送的新品，吃着怎么样？合口味吗？”颜夏亲自领着余姚念和陆宝珠上了二楼。 她走在前头，朝后问去。 “好吃呢，颜婶你真厉害，做什么都好吃，怪不得铺子的生意这么好，从府中一路走过来，就数颜婶你的铺子客人最多呢，络绎不绝的，不光是糕点铺，酒楼也是，待会我跟娘亲要去吃火锅，你帮忙留个空位呗。” 陆宝珠的性格像极了陆夫人。 有话她从不放在心里，说话时，表情也随之变换。 开心时，她眼睛笑的弯弯的，不开心的话，嘴巴撅的老高。 “行啊，我让我小儿子给你们留个包厢，等会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了。”颜夏自然答应。 这可是知县的夫人和独女。 能来她酒楼吃饭，就是不给银子她也乐意啊。 简直是行走活招牌。 “多谢你啦，颜婶。” “谢什么，我应该的，想吃些什么，我让下人给你上。”颜夏对陆宝珠很热情。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很喜欢陆宝珠。 “唔，就上两道你上次送的新品吧，不用多，一会我还要跟娘亲吃火锅呢，吃太饱了，火锅就吃不下了。”陆宝珠是颜氏糕点铺的忠实顾客。 几乎所有的糕点糖水，她都尝了个遍。 “就按宝珠说的来吧。”陆夫人也微笑着说道。 “好。”颜夏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还不忘放下包厢的帘子。 第402章 酒楼有人闹事 能来她铺子二楼小坐的，家中都不缺钱，也都认识知县一家。 放下帘子是为了她们好。 她们可是知县的夫人和女儿。 刚刚上来时，客人们但凡不瞎，都瞧见了。 若是不放下帘子，大概会有不少人，上来打招呼献殷勤，实在烦的紧。 帘子放下后，这些人心里就懂了，陆夫人不想被打扰。 也就不会自讨没趣过来打招呼了。 颜夏走下楼梯，来到后院，跟小女儿吩咐了两句。 让她亲自端着新品送上楼。 以往都是钱二送的。 可陆夫人和陆小姐是女子，有些不方便，颜夏考虑的很周到。 “好，我这就去。”常怡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待烤的糕点，洗干净手，去了铺子柜台，颜夏则是来到酒楼，让常禄和静水收拾出一间包厢。 此时还未到饭点。 酒楼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了。 前天是火锅回归的日子。 不少人都想念这一口。 以至于上午开业到天黑歇业，酒楼忙的不停歇。 “娘，还剩两个包厢，一个朝外一个朝里，选哪间？”常禄问。 “朝里的吧，那间带窗户，现在天不冷，吃火锅身上难免会出汗，有窗户通通风，舒适些，记得把桌椅擦拭干净，不能留下油污，还有，静水你亲自给她们点单，别让下人去，以免冒犯到她们。” “行，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王静水拍了拍胸脯，看着豪爽无比。 要不是胸脯微挺，又长得实在娇俏，只怕换上一身男装，人家会以为她是江湖儿郎。 常禄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夫妻俩的感情越来越好，他被王静水吃的死死的，没成亲时，他最讨厌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凶悍女子，只喜欢温柔似水的，可遇到朱文娟后，他才知道，越是温柔的女子，越吃人不吐骨头。 就像那地上游动的毒蛇。 没有利爪，又不似豺狼虎豹那般体积庞大。 可轻轻咬下一口。 神仙来了都治不好。 小命直接玩完。 很快，傍晚来临。 酒楼里坐满了人，没有一张空桌，就连号都排到三十开外了。 “你是掌柜的吧？给你这酒楼里加张桌子，我是隔壁镇子的，特意过来吃火锅，没功夫等了，再等下去，城门都要关了，赶紧去安排，我要先吃。” 突然一个拿着排队号的男子找到常禄。 想让他加桌。 常禄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十五号。 就算加也轮不到他啊。 “实在是抱歉，酒楼生意太好了，所以请您耐心排队，如果来不及，也可以明天再来，我们酒楼上午和下午的人偏少，不需要排队，您来的时间刚好是酒楼人最多的时候，再说了，里面位置都刚好，没办法加桌。” 常禄将纸张还给他，虽然他嘴上拒绝了，可态度很好，还让眼前的客人趁着人少的时候来，就不用排队了。 可这人不领情啊。 他把手里的纸一撕，站在酒楼门口。 大声嚷嚷。 “老子活到三十，还真没见过嫌客人多的酒楼呢，这大晚上的，本就有些凉意，你还让我们站在外头等着，要是染了风寒，你帮我们治啊？什么玩意，不就一个破火锅，吹的天幻乱坠，指不定多难吃呢，老子连皇城的铜锅涮肉都吃过，还瞧不上你这破东西呢，不吃了，在这受你的气。” 常禄很是无语。 他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戳了这人的肺管子。 突然就暴躁起来。 简直有病。 “这天还没到深秋，而且日头都没落下，哪里就冷了？里头坐满了客人，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想插队，那其他客人凭什么被你插队？” 常禄也不惯着他。 “你不冷，老子冷，坐满了，就加桌！怎么不能加了，那么多空隙，老子看你就是不想加！怎么，让我们这群人站在外面，你当看猴戏呢？老子看你就是故意的！大家都别吃了，什么破火锅，烂东西，送给老子吃，老子都不吃。” 这话说的属实过分。 常禄忍不住了。 “你爱吃不吃，不吃就滚——”他骂了回去。 “你这臭小子，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跟你说话！别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啊？” 两人吵了起来。 酒楼里，不少人抻着头朝外看。 二楼也是，阳台站满了人。 要不是糕点铺刚关门，估计也是一样的情况。 动静闹得这么大。 颜夏的耳朵又那么灵敏，她自然听到了。 她立马从糕点铺后院跑过来。 “怎么了？客官？出了什么事？我是颜氏酒楼的掌柜，有事你找我说就好。”颜夏站在常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两个儿子，老大脾气最好，常禄年纪稍轻，做事有些冲动，怕他跟客人吵的太过火，颜夏用手碰了碰常禄的胳膊，又对着儿媳使了个眼色。 王静水立马将常禄拽进去了。 “原来你就是颜氏酒楼的掌柜啊，听闻你是个寡妇，拉扯几个孩子不容易，可你生意做大，也不能忘记教导他们啊，瞧瞧，我一个年长于他的长辈，竟然敢指着我的鼻子骂，这要是我儿子，我乱棍抽死他！果然啊，爹死的早，就是跟旁人不一样，你这酒楼的火锅，我瞧着也就那样，不吃就不吃吧，让你儿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道歉？那怕是道不了歉，我儿何错之有？再说了，你算我儿哪门子长辈？” 颜夏收回了笑脸。 她眼神变冷。 有了火气。 “啧啧，怪不得养出个逆子来，原来他娘底子就不端正，我就说嘛，你怎么瞧着与年纪不符呢，怪不得开了这么大的酒楼啊，呵呵！怕是背地里有相好的吧？瞧你被人滋润的，要说没人帮衬你，我可不信，你这容貌就不像是本分的，哎，真是可怜你死去的男人，那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吧！” 骂人的男子，看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颜夏，眼里带着玩味。 说出口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你娘的——” 没等颜夏开口。 第403章 惹错了人 常福和常禄冲到男子的身旁，对着他连打带骂，脚也不闲着。 踹了一脚又一脚。 常愉常怡和静水以及小己，也挠花了他的脸。 幸好今天小荷在家带团子，不然打人战队又要多出一人。 至于颜夏，都插不进嘴。 她看着儿女们替她出头，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真是没白养！ 不过一瞬，男子的脸就肿成了猪头，还是花皮猪头，脸上全是血口子，他躺在地上哀嚎着。 “打人啦——” “颜氏酒楼打人啦——” 男子大喊大叫。 引来了不少人。 “打的就是你，你嘴里再不干不净，当心我跟你拼命！”常禄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要报官，我要让你蹲大狱！”男子用袖口擦拭着嘴角，低头一看，袖口红了一片。 他气得直说要报官。 “你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你不骂颜婶，人家会打你吗？真是嚣张。” 陆宝珠挽着陆夫人的手臂，站在酒楼门口，对着男子说道。 她本来吃完火锅，准备回府了，谁知刚下楼，就看到门口在吵架，于是，站在一旁看了会热闹。 自然目睹了全过程。 “你算什么东西，我骂谁关你屁事，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出门，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窑子里的烂货！” 男子刚讲完。 余姚念就大喝一声。“大胆——” 听到女儿被骂，她气得手都发抖，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人。 没等她吩咐丫鬟去喊官差捉拿此人，颜夏就飞快走到男子身前，狠狠抽了他三个大逼兜。 力气用了足足三成。 将男子直接扇飞，重重砸在墙壁上。 他捂着右脸，吐出一口鲜血来，血中夹杂着十几颗黄白色的碎牙，男子痛苦地哀嚎着。 余姚念觉得十分解气，心里对颜夏的好感，又涨了一些。 颜夏不知道她的想法，她打完接着说道。“这可是知县之女，岂容你放肆！你满嘴污秽，先是诋毁我，又对着陆小姐胡言乱语，说！你到底是被谁派来的？我看你压根不是来吃饭的主！我铺子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客人，常福，去县衙报官！说酒楼有人闹事，必须将这人抓起来，严刑拷问！骂我事小，敢骂陆小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男子一听他刚刚骂的女子，是知县的女儿。 吓得双腿猛地发软，直直跪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他也不管脸有多疼了。 直接伏地对着陆宝珠磕头。 “我，我不素故意的，我不几道她素陆小姐，我错了，都素我的错！” 由于牙齿碎了不少，男子说话都漏风。 听着实在搞笑。 他眼里满是恐惧之色，生怕下一秒就被陆宝珠捉去大牢了，这头磕的，那是砰砰直响。 没一会额头正中心就染了红。 “哼，天色还没黑呢，在你嘴里就是大晚上了？就算是晚上，女子难道不能出门吗？当朝律法哪里规定了女子不能晚上出门？若我今天不是知县之女，就得被你白白辱骂吗？看来你平日里诋毁了不少女子，只是今天你惹错人了，霜儿！去跟颜常福一起把左利喊过来，让他务必要快，一定要将此人抓进牢里！最好送去做苦役，让他涨涨教训！本小姐今天要让你知道，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话语间，陆宝珠走到男子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还让贴身丫鬟霜儿，去跟常福一起将左利喊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轻拿轻放了。 必须深究！ 此刻的县衙里，左利忙的团团转。 明天午时就要将沈贾丁一干人等斩首示众了。 他本该早早下值回家吃晚饭的。 现在只能在县衙里，趁着空闲赶紧啃点馒头填饱肚子。 “嗯？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左利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竟看到常福和霜儿一前一后进来了。 左利一脸疑惑的看向他们。 “快跟我走吧，左大哥，酒楼有人闹事，他假意排队吃火锅，可行为完全不像吃饭的客人，先是骂了常禄，接着诋毁我娘，陆小姐帮我们说话，他竟敢将陆小姐比作下贱之人，简直可恶至极，那话说的别提多难听了，陆夫人很生气，陆小姐让你赶紧把他抓到大牢里！”常福率先开口。 “小姐让你快些去呢，夫人被气的不行，快点吧，记得多带点人。”霜儿也催促道。 “什么？竟有此事？行，我立马派人。”左利放下手里的冷馒头。 带着十几个官差和常福霜儿一起去了颜氏酒楼。 县衙离酒楼不远。 很快，他们就到了。 “左利，把这狂徒给我抓起来！严刑拷问！大庭广众之下就满口胡话，胆敢诋毁我的宝珠，他眼里还有律法？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敢在双桥镇这般狂妄！” 别看余姚念只是一介知县的夫人。 可自古就有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嘉孰县，知县犹如土皇帝一般。 生或死不过他的一句话罢了。 如果陆知县想杀了这人，悄悄让他死在牢里，谁也不会知道。 男子听到她的话，犹如冬天光着膀子跪在雪地里，他身上不由自主的发冷，抖得不行。 这场闹剧在官差带走男子后，就结束了。 排队的依旧在排队。 他们为了吃火锅，心甘情愿站着。 由于客人太多，酒楼关门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家家户户都进入了梦乡。 颜夏凭一己之力，让酒楼最后一批客人成功晚睡。 回到家里。 她并没有马上洗漱回房睡觉。 而是坐在庭院里，教导常禄。 “往后遇到这种脑子有病的客人，直接驱赶就好，别跟他对骂，影响酒楼生意，要是他故意闹事，让下人绑住他，送去县衙即可，千万别堵在门口大吵大闹，还有，排队的客人，总站着也不行，你派人多做些简易板凳放在门口，等天冷后，减少叫号.......” 说了将近半个时辰。 母子俩才各回各屋。 第二天上午。 双桥镇的百姓聚集在菜市口。 颜夏也不例外。 第404章 血流成河 街道上围满了人，把菜市口堵得水泄不通，小商贩们也不卖货了，抻着脖子朝对面看去。 等候了许久，总算到午时三刻了。 “时辰已到——” “斩——” 众人只见坐在高位上的陆知县，扔下一块令牌。 大声喝道。 四周一片寂静。 两位刽子手各拿一把大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走去。 刑场上跪了一排人。 足足十三个。 他们身上缠了麻绳，栓的紧紧的，动弹不得，听到斩字，有好几个人都吓尿了，黄色的水流从木板上滴落，站的较近的百姓，捂住口鼻，嫌弃的不行。 “这味道，也太骚了。” “快离远些——” 几人承受不住这味道，往后退去。 空出的位置，很快就被人占领了。 排在两边首位的打手们，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因为两个刽子手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 而沈贾丁，跪在正中间。 他眼神黑的像墨，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比起身旁几个脸色灰白，吓破胆的手下，他跪的笔直，满脸透着视死如归。 嘉孰县只有两个刽子手，他们也是头回遇到一次要斩这么多人，所以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只能两人一轮，分开斩首。 “噗——” 刽子手们拿起酒壶，喝下一口烈酒，猛地喷向手中的大刀。 午时的阳光，格外耀眼，光线照在锋利的刀上，通过刀片上的水滴折射出去，银光闪烁，上了年纪又眼神不好使的老人，被这光刺的睁不开眼。 犯人们全被封住了嘴巴。 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呜咽着。 按理说，斩首前，要让犯人留下最后一句话的，可巡抚送来的书信上写的清清楚楚，必须封住他们的嘴巴。 陆知县也没办法。 他只能听命行事，毕竟隔墙有耳。 指不定人群中，就有江南巡抚的耳目呢。 行刑台子上的刽子手们对视了一眼，他们举着锋利的大刀向前走了两步。 “唔唔——” 马上受刑的两个打手疯狂扭动身体，不肯配合着低下头。 他们知道。 这头，一旦低下。 就落地了。 往后再也抬不起来。 “你们四个，去把他们的头，按在木墩上。”陆知县小声的对着身旁的四个官差说道。 再拖下去，就过了时辰了。 必要时，得采取些强制措施。 “是，大人——” 官差立刻上前，两人一组，将他们按住。 刽子手换了个方位，走到前头来，他们高高举起大刀。 “咔嚓——” “邦邦——” 大刀锋利，加上刽子手身形强壮，他们用力挥去，大刀穿过皮肉砍断脖间骨头，两颗头颅在同一时间滚落，重重的砸在了木板上，发出邦邦两声。 在场的百姓，无一人大叫，他们死死盯着地上的头颅，胆子小的捂住眼睛，胆子大的，甚至往前挤着，想看个明白。 “歘——” 鲜血喷涌而出，撒在刽子手的脸上，身上。 可他们毫不畏惧，用手随意抹了两下，就接着砍下一轮了。 不过一刻钟而已，菜市口的地上，已经有十颗人头了。 他们有的闭着眼睛，有的死不瞑目，脑袋脱离了躯壳，皮肉逐渐变得灰败起来。 随着大刀的又一次斩下，地上又多了两颗人头。 还剩沈贾丁一人。 他原本毫不畏惧的神情，也彻底转变，整个人形同待宰的野猪，脸色惨白一片，双眼通红，似乎想在死之前看世间最后一眼，舍不得闭上眼睛。 “你该上路了——” 这句话，犹如阴间传来的鬼音，让沈贾丁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他急促的呼吸着，由于嘴巴被堵的死死的。 鼻腔放大了一倍。 他贪婪的吸进周边的空气。 “咚——” 下一秒，他瞳孔突然放大。 接着眼皮跳了两下，头就落了地，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刑场上，不多不少，刚好十三颗人头。 “将这些头颅悬挂在城门口，警示来往的百姓！”陆知县等县衙的仵作检查完十三具尸体，确定他们已经死亡时，发了话。 按理说，头都落地了。 就不必检查了，神仙都救不活。 可陆知县做事向来谨慎。 流程他一样也不减。 菜市口血流成河，前排站着的百姓，鞋底多少都沾染到一些血迹。 可他们一点都不怕。 在这个朝代，流传着一个传说。 当你讨厌一个人到极点时，等他死后，你就去踩踏他的血肉！那他将永世不得超生。 被沈贾丁残害的百姓，可都站在前头呢。 他们踩的别提多带劲了。 跟电视上跳踢踏舞的舞者一样。 颜夏看着想笑。 斩刑结束后，菜市口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青石砖的缝隙里，隐约还是能看到不少血迹，空气中也蔓延着铁锈味。 让人作呕。 围观的百姓们，都各自忙碌去了。 颜夏也回到铺中。 太阳西落，一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同一时间，江南省的巡抚叶少云正在书房里默写着佛经。 他一袭玄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碧绿色的长簪挽起。 眉眼不笑都透着和善。 他肚子微微隆起，四肢却很纤细。 看面容，最多五十。 “主子，乌严给您送了礼，我让门房跟他说您不在府上，他放下这个盒子便走了。” 写到一半。 书房的木门被人打开。 一个年纪三旬的男子，穿着黑色的下人服，他谄媚的捧着一个红木盒子弯着腰身，走到叶少云的跟前汇报着。 书房里点了十几盏烛灯，灯火通明。 将男子脸上的沟壑，照的清清楚楚，他的表情透着紧张，额上还冒出几滴冷汗。 “打开看看，里头是什么。” 叶少云说话时，头都没抬，他像是没被打扰般，继续写着佛经。 “是，主子。” 男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 里头竟然放满了拳头大小的金元宝，黄灿灿的，看着让人兴奋不已。 不光如此，金元宝下面还压着一沓子银票，全是三百两面值的。 “回主子，盒子里头是金元宝，整整一盒，还有银票三千两。”他拿出银票，简单数了一下，回了话。 第405章 白瑞雪被休 “嗯，算他懂事，等他下次再来，你好好敲打敲打他，这人虽然好用，可太过蠢笨，一个低贱的手下，竟闹出那么大的事来，连清扫手脚都不会还敢让他当掌柜，哼，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用，到时候引火上身，将本官惹得一身骚！害的本官还特意写了书信快马加鞭送给陆存善，这次便留他一条命，再有下次，叫他提头来见！” 叶少云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写好的佛经展开，欣赏着。 明明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主子，奴才知道了。” 男子退了下去。 他轻轻关上书房的木门。 转过身，才发现天已经大黑。 抬头看去，上空繁星点点。 男子深呼吸两口气，疾步离开了这里。 一夜过去。 天刚蒙蒙亮时，双桥镇的城门口多出十三个人头，刚来双桥镇的百姓不明所以，如此可怖的场景，他们不敢抬头去看，城门边的告示板上，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 纸上写着十三颗头颅的来历，和他们所犯的事。 进城的百姓这才知道，这些人是为何而死。 “该啊！真该！知县大人英明，就该把这些人通通杀掉才好。” “可不是吗，我刚买的宅子，先头那户，就是家中儿子赌钱，把家底都赌没了，这不，宅子卖给我了，拿去还赌债，赌坊真是害人不浅，你们不知道啊，我去江南县的时候，那边每隔十几间铺子，就有一个赌坊，路过时，我探头望去，里头全都是人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一日之间，败落哟——” “陆知县真是个好官，清官！有他的庇护，我们定能平安一生呐。” “哎，错过了一场好戏，我刚回双桥镇呢，前天陪我媳妇回娘家的，早知道晚几天走了，我还没看过斩首呢，好奇死了，哎！” “天呐，十三个人头，菜市口的地，估计都被血染红了吧？我这段时间还是别往那走了，怪吓人的，啧啧。” “为何不走？就该来回的走，踏平那块地！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害死了那么多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活该！” “.......” 排队进城的百姓都在骂骂咧咧。 也有少许人在感叹陆知县的英明。 夸赞着他。 辰时末。 一个裹着头巾的女子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双桥镇，她脸上乌紫一片，右手挎着一个布包，轻飘飘的，估计只有两身换洗衣物。 此人正是白瑞雪。 知县让官差将沈贾丁的赌坊查封后，官差从里头搜出来三百两银子，按理说，赌坊不该只有这么点钱的，嗅到异常的陆知县，没有深究。 他把三百两拿去补偿给受害人。 就连何家也得到了十两银子。 宅子虽要不回来了。 可有了这十两银子，也能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 宋氏在城尾的犄角巷子里，租了间小屋子，只有一室，厨房和茅房都是和邻居共用的，房子虽小，但是足够便宜，一年才一两半的租金。 家中用钱的地方太多，加上儿子的伤还要医治，一家子的吃喝也要花钱，以及娇儿还有几月就要生产了，大孙子生下来又是一笔开销。 宋氏不得不省一点，她交完一整年的租金，将剩下的银子，偷偷藏了起来。 新家的屋子，她隔成了两间，她睡一间，何天和娇儿睡一间。 至于白瑞雪。 在宋氏得知她被沈贾丁玩了，还小产后，就对她动辄打骂，吃不饱就算了，连睡觉都只能铺点稻草，猫在地上睡，青砖地面，散发着寒气，隔着稻草传到白瑞雪的身上，她夜夜睡不好，冻得瑟瑟发抖，这才是秋天，要是冬天，就算不被冻死，也会染上风寒，加上娇儿动不动讽刺挖苦她，和宋氏的打骂以及何天总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白瑞雪崩溃了。 她拿着墨迹还未干的休书，带着两身衣服，以及浑身的伤痕淤青，离开了双桥镇，走到岔路口时，她犹豫不决。 两条路，左边是回百花村，右边则是去往临县的小路，白瑞雪沉默片刻，她想到那两张假的房地契，毅然决然的选了右边的路。 没人知道她想去哪。 颜夏早在两天前，就把白瑞雪的消息，告诉给赵大力，让他带给白里正。 可早晨赵大力来送牛奶。 告诉颜夏。 白里正说，他没有女儿。 颜夏愣了一瞬，不再提起。 至于那天在酒楼闹事的男子，他家住在临镇，也是开酒楼的，不过濒临倒闭，那晚他确实是来吃火锅的，只是等得不耐烦了，刚好又嫉妒颜夏的酒楼生意太好，就想着闹一场，解解气。 谁知踢到了铁板。 陆知县判他做苦役五年，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大夫，我儿的那处，还能恢复不？” 又是一日。 医馆里，宋氏拉着大夫，问起何天的伤势。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都已经没了，如何恢复？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做人可别贪心啊。”大夫连连摇头。 “哎，那我儿的胳膊和腿呢？以后能写字能走不？”宋氏叹了口气，治不好就算了吧，总归娇儿的肚子里还有她儿子的骨肉，大不了让孙子以后多生几个。 她死后也有颜面见她男人了。 宋氏还对何天考科举抱有想法。 她认为，那物没了。 手脚健全，不也能考。 可她不知道，哪怕是县试，也得从头摸到脚。 裆部空荡荡的，别人一捏就知道了，这个朝代，可不允许太监参加科考。 但宋氏又没考过，她自然不知道。 所以，就有了这一幕。 “不能，耽搁太久了，若是快些送来，给他接好骨头，再用木板固定，养上两三年，兴许能跟常人无异，可他的胳膊和腿，已经毫无感觉了，我建议你回家吧，别浪费银子了。” 大夫看他们母子穿的衣服，和身形，就知道他们没什么钱。 与其浪费在医馆，不如直接回家。 可这话像是触碰了何天的底线，他随手抓住桌上的杯子，朝大夫砸去。 第406章 医不好 “你这个废物，就你也配开医馆，废物，废物——” 大夫躲闪及时，这才没被砸到。 “元青，元茂，把他们请出去！”大夫气得脸色发青，他让医馆的学徒们将宋氏母子赶出去。 何天走不了路，只有一条腿，若是胳膊还在的话，杵根拐杖也能勉强跳着走。 可他的两条胳膊毫无知觉，跟有思想的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床都下不了。 医馆的学徒将何天抬到木板车上，直接一骨碌推出去了。 木板车直直撞向墙壁，翻了车。 何天也滚落在地。 他狼狈不已。 学徒们带着解气的笑容，拍了拍刚刚触碰到何天身体的手和袖口，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后，回到了医馆，关上了门，不再营业。 宋氏气得嘴里骂骂咧咧，她艰难的扶起儿子，在路人的帮忙下，将他抬上木板车，准备推到下一家医馆继续看病。 人刚走。 医馆的大门就开了。 刚刚那两个小学徒还深深望了母子的背影一眼。 生怕他们突然回来。 宋氏推着木板车，走啊走。 跑遍了整个双桥镇的医馆。 也无人能医治好她的儿子。 甚至还有个江湖郎中提议将何天的胳膊和腿砍断，毕竟连知觉都没了，留着也是无用，还碍事。 气得何天破口大骂。 “儿啊，算了吧，娘推你回去吧，既然治不好，咱就不治了，咱家也没多少银子了，留着养娃吧，娇儿的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得亏留了后，娘也不怕没脸面去见你爹了，等娘的大孙子生下来，好好将他拉扯大，让他去考科举，咱们一定会翻身的。” 宋氏推着木板车，看似好像在跟何天说话。 其实她的眼神，从未看向何天。 仿佛在自言自语。 家里的钱只剩七两了。 买了粮食和看诊的钱，一下就消耗了一年的房租。 剩下的钱，就算再省吃俭用，也用不到孙子长大。 宋氏愁啊。 儿子废了，娇儿还大着肚子，她呢，早些年累的伤到身子了，加上前段日子受的苦，整个人苍老了十来岁，一家子老弱残。 连个壮劳力都没。 宋氏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把白瑞雪休了。 这样，还能逼她出去赚钱拿回来养他们，现在好了。 家里只能靠自己一人。 “哎......”宋氏叹了口气。 娇儿仗着肚中怀着何家的独苗，天天躺在床上，等着她伺候，但凡说一句重话，娇儿就闹着要把孩子打死。 宋氏怕呀。 只能低声下气的把她捧起来。 跟伺候祖宗似的。 谁家婆婆过得比她惨呐... “儿啊，娘心里苦啊，你说说，要是你当初没弄出那些事，咱家至于过成现在这样吗？归根到底，你太相信旁人了，人家跟你无亲无故的，不过就是同窗而已，凭什么要带你赚钱？哼，你那个狐朋狗友，指不定现在拿着咱家的银子，吃喝玩乐呢，人家潇洒的很，你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全败他所赐！” 宋氏的话，犹如在何天的伤口上泼辣椒水。 他心里的仇恨似火在烧，只见何天咬紧牙关，满脸狰狞，他的眸子猩红一片，眼神里的怨毒藏都藏不住。 “王贵！！” “我要杀了你！！” “我不会放过你的，王贵，啊啊！！” 何天昂起头，嘴里叫嚣着要杀了王贵。 “你胳膊都废了，你拿什么杀？儿啊，别闹了，娘真的累了，就当娘求你，安安稳稳的好吗？别吵了，路人都拿你当疯子看呢，走吧，娘推你回家。” 看到儿子如此癫狂，周遭的行人又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宋氏脸色发烫。 她紧紧抓着木板车的把手，使着全身的力气往前推。 以至于木板车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到一刻钟。 就到家了。 大门是紧锁的。 宋氏敲了几下门，对着里面大声喊道。 “咚咚咚，娇儿，娇儿——” “咚咚咚，快出来，帮忙把小天抬回屋里去，娘一个人抬不动。” 虽然何天瘦的像人干，可男子的骨架本就比女子的要重。 同样瘦了不少的宋氏，压根抬不动。 “哦。” 娇儿答应的爽快，但下床时磨磨蹭蹭的。 宋氏催了足足三遍。 她才推开大门。 宋氏想发火。 碍于她的肚子，只能忍下。 因此脸色不是很好。 可娇儿才不在意，她现在过得别提多舒服了，饭婆婆烧好，她只要去吃就行，家务活也不用她干了，以往她日日要讨好的人，反过来伺候她，娇儿本想流掉孩子，重新嫁人。 现在想想。 不如先呆在何家，反正宋氏那里还有银子。 够她活个两三年的了。 娇儿慢悠悠的走到木板车旁边，跟宋氏一起将车推进屋里，她抬着何天的两条腿，宋氏搬着他的上半身。 这才把何天放到了床上。 至于木板车，则是问邻居借的，屋里太小，木板车进来后，都没处落脚，宋氏又把车推了出去，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来讨了一颗鸡蛋揣在兜里。 用人东西。 自然要给好处。 不然别人凭什么帮你。 之前住在窄巷里，宋氏一毛不拔，以至于何家跟邻居处的不是很好，要不然打手找上门时，怎么没人帮忙呢。 吃一堑长一智，宋氏自从搬到这里。 学会了如何与邻居相处。 “陈大姐，这是你家的木板车，我已经用好了，多谢你了，要是没你的车子，我儿子还不知道怎么送去医馆呢，来，这颗鸡蛋拿回家，煮给你小孙子吃，给他补补身子。” 宋氏把木板车推到江家门口。 这里算是双桥镇的贫民窟。 巷子里住的都是穷苦人家。 有的家里穷的四面漏风，自然不怕招贼，所以大多数人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 江家也不例外。 宋氏道谢的同时，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递给她。 “哎哟，宋妹妹，你太客气了，这鸡蛋多金贵啊，不要不要，你留给你儿子吃吧，你儿媳不是还有身孕呢吗？她也得补身子，对了，昨天一早，我看到你家那个小妾拿着包袱走了，她去哪了？一个低贱的妾室而已，跟丫鬟一样，要是不听话，就发卖了。” 第407章 江家 陈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 何家发生的事，她也知晓一二。 只是分不清娇儿和白瑞雪谁是妾。 她看到娇儿大着肚子，只以为她是何天的媳妇。 由于巷子不大，宋氏打骂白瑞雪时，巷子里的人家，几乎都能听到。 都以为她在教训不听话的妾室呢。 “哦，走就走吧，我何家落败了，也养不起她了，做人还是仁善些好，我活了这么多年，从不跟人结仇，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将我儿拉扯大，为了让他去读书，我把嫁妆都卖了大半，可他，哎！不提也罢，陈大姐，你说我一辈子就没做过坏事，为何老天要这般折磨我呢，你们应该听到我打骂那个妾室了，可你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肚中原本也怀了我儿的骨肉，可她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委身于沈贾丁，与他发生了苟且之事。 肚中的孩子也小产了，我怎么还能留她，是我将她赶走的，我不忍将她发卖，罢了，当初我觉得她可怜，小小的人儿瘦的像猫崽子似的，她喊我一声婶子，我就心软了，把她从难民堆里救出来，让她做了我何家的丫鬟，可她倒好，爬了我儿的床！要不是怀上了孩子，我也不会让小天纳她进门，走了好啊，走就走吧，我们一家三口倒也清净，宅子没了，钱财也没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宋氏叹了口气。 满口胡诌着。 话里一半真一半假。 偏偏陈氏信了个十成十。 “啊？竟然这般可恶，你打得好！要我说，宋妹妹你就是心善，这要是搁我家，我将她腿都打断，骚狐狸一个，你待她这般好，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果然，难民就是难民，养不熟的白眼狼，赶走也罢，省的留她在家，以后嚯嚯你们，这个鸡蛋你拿回去吧，我家里粮食够吃，以后要是还用木板车，就过来问我借。” 陈氏又把手里的鸡蛋塞给宋氏。 眼里却带着心疼。 “不不不，这可不行，做事一码归一码，我用了陈大姐你的木板车，鸡蛋必须给你，这鸡蛋还是我从老宅拿出来的，一共两颗，我家都舍不得吃，刚好咱们两家各一颗，我一会回去，煮饭时，弄个鸡蛋羹，给我儿子和儿媳补补身子，你赶紧收下，不然我真不好意思再跟你借东西了。” 宋氏把鸡蛋推了回去。 “这样，鸡蛋我收下，我今早买了一袋红糖，我给你舀一点，等你儿媳生产完，让她喝吧，养好身子，也好再生一个。”陈氏不知道何天现在是个无鸡之人。 毕竟关乎男子尊严的事，陆知县也没在堂上说清楚。 所以她以为何天只是胳膊和腿被打废了而已。 那物还能用。 宋氏听到红糖二字，眼神一亮。 她的目的达到了。 刚刚她那番话，为的就是诋毁白瑞雪的同时再诉诉苦，让眼前的陈氏觉得她可怜，再将她的话传播在这条巷子里，短短几日，宋氏就把陈氏了解透彻了。 陈氏这人，各有一个优点和一个缺点。 优点就是为人心善，爱帮助人。 缺点则是嘴巴太大，喜欢搬弄口舌。 宋氏紧紧拿捏她的优缺点，给自己营造出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这样她以后有困难的话，找邻居帮忙。 别人肯定会因为她可怜，而毫不犹豫的帮她。 看。 这不就得到红糖了吗。 红糖可比鸡蛋金贵。 现在的宋氏，根本买不起。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千万别走啊，不然我送也要送到你家去。”陈氏让宋氏在门口等着，她转身回了家。 进了厨房后，她拿出一个大碗舀了小半碗红糖，可刚关上橱子，就心疼了。 “哎哟，我这嘴哟，那么快干啥，这小半碗就去了半袋，红糖多贵啊，一个鸡蛋算啥，哎，罢了罢了，话都说出口了，宋氏那般可怜，给就给了吧。”陈氏将红糖又倒了回去。 重新拿了个孙子专用的小木碗来装红糖。 只有原先一半的量。 可依旧让她心疼。 陈氏喃喃自语，后悔的不行。 她走到门口，发现宋氏还在等着，只是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 “陈大姐，真不用，红糖这般金贵，你留着自家喝吧，我真不好意思拿，虽然我儿被打成了残废，我家的宅子和钱财也被沈贾丁抢走，可我还好好的活着，以后我给人洗衣服，我去街上捡烂叶子，也不会饿到我儿子的，我这人，就是苦命一个，哎，我走了，陈大姐，不用给我红糖。” 宋氏没拿。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可眼里透过精光。 陈氏没发现。 她听到宋氏的话，刚刚心里还不舍得呢，现在瞬间消失。 只见陈氏把手里的木碗硬塞到宋氏手中。 “拿着，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嘛！我家里的日子，虽也不好过，可我两个儿子能干，他们日日去扛沙包，也能赚点钱，我家虽然年年住在这个破宅子里，但总归饿不死，这红糖是给我小儿媳买的，她生完孩子，都四年了身子还总是不舒坦，我寻思让她补补，没事，我家里还剩不少呢，这碗你拿回去吧，以后有事就来找我，能帮的话，我肯定帮。” 陈氏一挥手，拉着木板车就回了家。 怕宋氏不肯要红糖。 赶紧将门关上。 “娘，木板车还回来啦？你看到阿童的碗了嘛？他吵着要小碗吃饭呢。”陈氏的小儿子江大风从厨房出来，刚好看到他娘关门。 陈氏刚刚给宋氏的木碗，是她小孙子专用的饭碗，也是江大风亲手做给儿子的。 “娘刚刚拿这个碗给宋氏盛了些红糖，她家里苦，被沈贾丁害的可惨了，就是被砍头的那个，你那天在扛沙包，你不晓得，娘可是去看了，太吓人了，不过娘觉得解气的很，听说沈贾丁害死了不少人呢，真是活该，死这么快，便宜他了！对了，你把木板车拿回杂物房里吧，放门口多碍事。” 陈氏一边说，一边把木板车交给她儿子。 让他拿到杂物房里。 第408章 老好人 不同于宋氏租的屋子。 江家的宅子是他们自己的。 虽然破旧的不行，可很是宽敞，足足六间屋子。 他们老两口住一间，两个儿子儿媳各住一间，孙子住一间，孙女又住一间，剩下那间就是杂物房。 “你给她红糖干啥，咱家日子过得也不宽裕。”江大风有些不高兴。 “怎么，老娘给点东西，你也要指手画脚？瞧你那抠搜样，娘也没给多少，还剩一大半呢，都是你媳妇的，娘对她还不好啊，你媳妇说身子不舒服，娘立马给她买了红糖来，你给的钱，能买那么多？撑死买一半都多了，你大嫂给我生了三个孙子，都没喝过红糖呢，你要是对我不满，就分家！你带着你媳妇孩子出去住！” 陈氏叉着腰，发了火。 “娘，我没这个意思，就是你也不能谁都帮啊，那宋氏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在家打她儿媳妇，这种恶人，你帮她不如去帮乞丐。” 江大风常年干散活。 见过不少人。 宋氏，他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偏偏陈氏不信。 “行了行了，你嘴里有好人吗？被打的哪是她儿媳，是个妾室，她不检点，与人苟且，可不就该打吗，那人已经被宋氏赶走了，还有，宋氏借了咱家的木板车，立马拿了个鸡蛋过来，都这么穷了，她还晓得知恩图报，她家里可就两个鸡蛋呢，竟然还分了咱家一半，娘给点红糖怎么了？” 陈氏不想跟小儿子吵架。 解释完她就回了屋子。 “哎——” 江大风看着他娘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家里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娘，从他懂事开始，他娘就爱救济人。 明明家里连肉都吃不起，却总爱把粮食送人。 巷子里的人家，谁没吃过他家的粮啊... 江大风捶了捶肩膀。 他跟大哥天天扛沙包，都快累死了。 可家里，这么多年，依旧穷的不行。 江大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走到厨房，把剩下的红糖拿到自己屋子里。 锁了起来。 “刚刚你跟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大风，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 江大风的媳妇，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也想啊，可咱分家了，去哪住呢？租宅子也得要银子吧，娘这么多年，连一两银子都没存到，爹又听娘的话，就算分家，咱们也分不到银子，而且我身上存的那点钱，都给娘了，让她拿去买了红糖，罢了，凑合住着吧，还能怎么办，等明天出门，我跟大哥商量下，以后瞒报工钱，只交一半，剩下的我们自己存着，等存够了，咱们就分家。” 江大风坐在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媳妇，有些心疼。 两人成亲后，感情就一直很好。 他媳妇生小儿子时，难产，差点没活过来，因此落下病根，常年身子不快活。 “你大哥什么人，他愚孝！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风，你以后自己找活干吧，别跟你大哥一起了，你娘总是这样，咱儿子以后都娶不起媳妇，就当为了儿子，好不好？你偷偷给他攒点银子，还有女儿，今年都十一了，再有几年就要嫁人，总得给点嫁妆吧，我这身子，我心里清楚，活不了多久了。” 云氏虚弱的说着。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自己去找活，听说临街有个宅子要翻修，我刚好会点木工活，明天我就去问问，芊儿，你身子会好的，我努力多赚点，到时候天天给你买肉吃，再买头母羊回来，听说羊奶最滋补，你日日喝上一碗，身子定能养回来，别说那些丧气话，阿童才多大，你还要活到孙子出世呢。” 江大风孩童时期，跟镇上一个木匠家的孩子玩的好，每每去找他玩时，都会偷偷瞄着木匠做木工，因此学了一点皮毛，但也只是皮毛而已，他会简单做些碗啊，木筷啊等等，再复杂些的无非就是圆凳，那种复杂的卯榫工艺，以及雕刻花纹，他一窍不通。 所以只能沦落到去扛沙包。 江大风紧握云氏的手，给她许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 云氏依偎在江大风的肩膀上，她流了两滴泪。 泪水划过脸颊，很烫。 “儿啊，喝点红糖水，甜甜嘴。”此刻的何家。 宋氏泡了碗红糖水，先是自己喝了半碗，接着将剩下的半碗送到何天床边，喂给他。 “不喝，给娇儿喝吧。”何天扭过头。 他现在生不如死。 唯一的希望就放在娇儿的肚子上了。 只要她生个儿子，那何家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何天虽然不爱读书，可他认识不少字。 到家后，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想通了。 等儿子出生。 他就教儿子认字。 搬家时，他都看到了，娘偷偷夹带了几本书出来，有启蒙用的三字经和千字文，还有三本话本子。 虽然都是手抄本还有些破旧，但是卖掉也值些钱，何天只打算留下两本启蒙书，剩下的话本子，以后卖出去送儿子去学堂。 “娘，你带出来的书放好，等我儿两岁时，我便帮他启蒙。” 听到儿子这么说。 宋氏连连答应。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儿，你总算想通了，放心吧，娘一定把那些书藏好咯，那些书，都是你小时候看的，娘花了不少钱买的呢。” 宋氏有些可惜。 有官差看着，她没法拿太多。 儿子的卧房里，还有五六本书呢。 一本就算卖个三吊钱。 也有不少钱呢，宋氏还是往少了猜的。 这里的书籍，就算是手抄本，一样很贵。 所以能认识字的人，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一本启蒙用的三字经，最便宜的旧书，也要卖到四吊钱。 都够穷一些的农家几个月的嚼用了。 说来也是巧。 那些打手目不识丁，自然不知道书本的价值，所以搜罗何家时。 看到破旧的书本，以为一文不值，便丢到柜中，看都不看。 不然这些书，哪还能留到现在。 “娘，给我泡碗红糖水来。” 第409章 选学服 屋里就这么点大，宋氏的一举一动，娇儿看的真真切切，她坐在屋里唯一的一把跛脚椅子上，端着饭碗正在喝糊糊。 糊糊苦的不行，是苦菜和菌子混合灰面煮的，煮的稀烂，连盐都没放。 可不吃这个的话，就东西可吃。 娇儿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她当初逃难时，饿的生啃野草树皮，能吃上这种糊糊都算奢望，没想到才几年过去，她就忘了逃难的苦了。 看到宋氏喝红糖水，还偷偷端给何天。 娇儿不高兴了。 也吵着要喝。 “给你给你，这半碗拿去喝，剩下的等你生完再喝，免得到时候没奶水喂我孙子。” 宋氏把碗端给娇儿。 面上十分不耐。 娇儿也不嫌弃。 她自从来到何家当丫鬟，吃了不少宋氏的剩饭剩菜，早就习惯了，只见她端起碗，嘬了一小口尝尝味，本来嘴里苦的冒酸水，突然涌入一抹甘甜，娇儿舒爽的吐了口浊气，接着将红糖水一饮而尽。 “真好喝啊，真甜，娘，明天再给我泡一碗呗。”娇儿意犹未尽。 她把碗底没化开的红糖，也舔舐干净了。 “不行，就那点红糖，再泡就喝完了，忍忍吧。”宋氏拿走空碗，蹲在缸边，舀了一盆水，准备端到门外，把锅碗洗干净。 “切，真抠。”娇儿白了她一眼。 回到床上躺着。 她十分嫌弃身旁的何天。 恨不得离八丈远，可床偏小，她躺下后，肩膀还是压到了何天那皮包骨的胳膊。 磕的肩膀生疼，幸好何天没感觉，娇儿像拿萝卜似的。 抓着他的胳膊，丢到他身上，还发出“啪嗒——”一声。 何天的胳膊，在胸口位置，安安静静的摆放着。 他根本控制不了。 只能看着自己被羞辱，本想发火，可督到娇儿高高鼓起的肚子，他咽下骂人的话。 等娇儿生了再说吧。 为了儿子，也为了他能翻身。 必须要忍，哄好娇儿。 “挤吗？我往里去去。”何天带着讨好的语气问她。 “嗯。”娇儿随意的嗯了一声。 何天立马像拱蛆一样，扭动着屁股以上的部位往里挪动。 很快，两人就睡着了。 呼吸声此起彼伏，而宋氏，正蹲在门口洗锅刷碗呢。 搬家后，何家原本的一日三餐，变为了两餐。 所以下午吃完饭，晚上就不用再吃了。 天变冷后，时间过得比夏季要快，只见原本浅蓝的天空换上了一袭墨色新衣，为了照个清楚，它打开一盏淡黄色的月灯，微弱的光芒透过黑夜，照射在大地上。 原本热闹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 四周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彼时的颜府里。 颜夏拿着一本册子靠坐在床上仔细翻阅着，册子里画了各样的衣服，颜色众多，款式不同。 “婶子，早点睡吧，夜里看书伤眼睛呢。” 正当颜夏把册子翻到下一页时，小己走了过来，她揉了揉疲倦的眼皮，劝着颜夏早点休息。 “你去睡吧，我把剩下的看完就睡，也没剩多少了，明天得决定学服的款式呢。”颜夏头也没抬的回她。 “行，那婶子你别看得太晚，记得将烛灯灭了，不然走水就完了。”天干物燥，刚刚镇上巡逻的官差路过时，还敲着锣提醒百姓注意家中的火烛呢。 小己确实困了，她一早就得起来。 要是睡不好，一天都没精神。 会耽误事的。 加上跟颜夏相处的很熟悉了，她没强撑着硬要陪颜夏熬夜。 嘱咐完，小己就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觉了，她的呼吸逐渐变深，伴随着屋外偶尔响起的几声蛙叫。 秋天不似夏季。 往前两个月，庭院池塘里的蛙一到晚上就叫个不停。 现在终于清静许多。 颜夏将剩下的册子看完，已经是两刻钟后了，她选定了三套学服，启蒙班的统一为桃夭色襦裙，深学班为烟黛粉绣祥云留仙裙，毕业班则是比较装逼的白鹭色素衫，配着同色系的石榴裙。 穿起来宛若高贵清冷的仙子。 颜夏伸了个懒腰，连着打着两个哈欠，眼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眼睛的酸涩感，让她有些不适。 颜夏学着刚刚小己的样子。 轻轻揉了揉眼睛。 她把册子放在桌上，穿上鞋子去撒了泡尿，便吹了烛灯，睡觉了。 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 颜夏在小己的伺候下洗漱完，去堂屋里吃完早饭。 天气渐渐转凉，庭院里的景色也变得萧条起来。 夏日里繁茂的树叶，如今变得泛黄，有些甚至大把大把地往下掉落。 地上随处可见落叶，曾经娇艳欲滴的花朵们，几乎都枯萎了，一眼望去，宛如上了年纪的秃头老人，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瞧着有些落寞。 颜夏没再穿夏天的轻薄纱裙，而是换成了秋装，今日的她，一袭茶色彩绣流珠锦衣，印着团云如意淡金纹，下摆的裙子则是偏淡的玉色百褶古香缎，不似轻纱那般飘拂，却也不厚重，料子的质感极其的好，走起路来，连个褶子都不带有。 这身衣服不算明艳，略有些简单，所以小素为颜夏梳了个偏复杂的云髻，发髻中间戴了一朵绯红色的仿牡丹缀珠绢花，两侧各插了一根鎏金银珠花头钗，小素本想再配点簪子和小钗，被颜夏拦住。 古代的首饰，重的很。 要是戴了满头，好看是好看，可脖子也别想要了。 她今天还有事，一会要跟谨于去学堂看看。 戴太多，累得慌。 颜夏从首饰盒里，选了一对流苏雀鸟耳饰，佩戴好后就出了屋子。 谨于正坐在庭院的石桌上等着她呢。 “小夏姐，你今天真好看。”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谨于小声的对着颜夏夸赞了一声。 “就你嘴甜。”颜夏浅笑着瞟了他一眼。 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颜夏坐在里面。 为了避嫌，谨于就跟驾车的家丁坐在外面。 坐稳当后，马车朝着城尾驶去。 路上，他们穿过了大大小小的街道，双桥镇作为嘉孰县的主要镇子，街上的人特别多。 第410章 江大风被赶 有周边村子过来卖菜的，也有来赶早集的，还有给家中添置冬衣，买粮食的等等。 颜夏掀起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街道的两旁有不少摊子，人们走在青砖路上，挑选着自己所需的物品，有大声讨价还价的，还有坐在街边的小吃摊吃早饭的，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飘到颜夏的鼻子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刚刚吃饱了肚子，怕是要馋的流口水了。 颜夏放下帘子。 依旧能听到马车外的叫卖声。 真是繁荣又热闹啊。 虽比不上江南县，却也不差。 思绪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学堂门口。 颜夏被谨于搀扶着，下了马车。 其实她可以跳下来的，只是头上的发饰，会掉落满地，加上她年纪在这，镇上又有许多人认识她，颜夏为了装逼，就故作端庄的扶着谨于的手臂走下来。 “小于子，你伺候的很好，本夫人很满意。”颜夏看到谨于抬起手臂的样子，十分像电视里演的俊秀小太监，她小声的调侃了一句。 谨于的脸瞬间通红。 “小夏姐！伺候你是我应该做的。”这声音听得有些咬牙切齿。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人比喻成太监，身子健全且异常持久的谨于自然也是，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颜夏心虚的轻咳两声。 正当她想转移话题时。 一旁的吵闹声，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我会干，也会好好学，让我扛青砖也行，苦活累活我都能干，不用包吃，哪怕给一半的工钱也行啊，求你了大爷，留下我吧。” 江大风恳求着。 “留你？你也配？这些差事我们自家人不会干？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再多嘴老子就要动手了。” 张铁桶推搡着江大风。 他还想着再把大伯家的三个表兄弄进来呢，要是让眼前的小子进来了。 人手够了，到时候不招人了咋办。 “大哥，跟他啰嗦什么，谨于管事马上要来了，别让他看到，交给我吧，我把他赶走。” 争吵间，学堂的门口走出来两个人。 说是走，更应该说推。 推人的工人是学堂里负责盖房子的。 长得一身腱子肉，五大三粗，浑身漆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太阳下晒出来的肤色。 被推的江大风踉跄着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 工人看到颜夏和谨于，瞬间放下手，他收起恶狠狠的样子，挂上谄媚，没再管那汉子，而是小跑到颜夏身边，对着他们讨好的说道。 “哎哟，颜主子，谨于管事，你们来啦，我们正在加急盖呢，绝对没有偷懒。” “那人是谁？”颜夏没回他。 而是问起站在门口的汉子。 “哦，他啊，一个闲杂人，刚刚突然跑进来，说要我们招他干活，这不知底细的人，如何能招啊，我们自然没答应他，可他赖着不走，我只好将他赶出来。” 工人回头看了江大风一眼。 眼神里带着警告。 “招人的事，是你负责？”谨于皱起好看的眉毛，对着他说。 “额，不是，不过，我瞧着人差不多够了，就，就....”工人有些汗流浃背了。 他结巴的说着话，声音有些焦急。 “好好干你的活，别什么都想管，我记得你是被张铁桶带进来的吧？我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来我这干活，你脑子给我放清楚些，要是敢借着颜府的名义，欺辱他人，我饶不了你！回去！” 谨于的声音很严厉。 颜夏还是第一次听到。 “小的错了，小的这就回去好好干活。”工人用手擦了擦冷汗，转身跑进去了。 生怕再多留一瞬，就听到谨于让他滚蛋。 这边的待遇，别提多好了，哪怕是最不值钱的苦力，一天也有一吊钱，还包一天三顿的饭食，顿顿有肉，也顿顿能吃饱。 就算干上一月，也能赚到三两银子。 够一家子吃喝一年多了。 谁不想留下？ “你，过来。” 颜夏对着门口的江大风，招了招手。 盖学堂的工人，还是不够。 谨于一直有在招人，所以听到工人赶走找上门的散工，他很生气。 难得发了火。 “夫人，您叫我？”江大风指了指自己，看颜夏点头，他便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会干哪些活？家住哪里？”颜夏问他。 “我叫江大风，就住在城尾，我家离这里不远，夫人你打听下江家就知道了，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双桥镇，我会一点简单的木工活，还有一把子力气，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夫人，求您招我吧，一天只要八文钱就行，不，七文也行！”江大风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颜夏。 今早他跟大哥沟通的很不愉快。 结果去扛沙包的时候，又被告知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所以，大哥留下了。 他离开了。 江大风只能来颜夏的学堂碰碰运气，才把话说出口，就碰了壁，刚刚那两个工人，一听他想过来干活，马上将他赶走。 江大风还以为他们是管事，求了老半天。 可看到刚才那幕，他有些疑惑了。 既然不是管事，为什么不让他来？ 他们在担心什么？ 听到颜夏问他。 江大风觉得他有了机会。 连忙回道。 生怕颜夏不招他，还自行降了工钱。 他之前扛沙包从早干到晚，也才八文钱一天，却也比起散工要好上一些，起码天天有活，大多散工被压榨的厉害，有时候一天都拿不到五文。 “会木工？嗯...这样，谨于，你把他带进去，看他适合干些什么，工钱跟其他人一样，还有刚刚那两人，是兄弟俩？让他们干完今天就离开，工钱结清，就算人手不够，也不能用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谨于的耳朵不比颜夏。 颜夏将刚刚的纷争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眼前这位叫江大风的汉子是如何被欺辱的。 古代的男子，多的是死要面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哪会这般低声下气，估计家里有什么难处，加上他是在学堂里被骂的，又一脸老实相，还会干些简单的木工活，颜夏就松口，招了他，也算是变相的补偿他了。 第411章 被伙食惊呆 刚好要走两个人。 他来补位。 “是，小夏姐，我知道了，我先带他进去，你随意转转吧，我一会来找你。”谨于点了下头，说完领着江大风走进学堂。 颜夏则是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你就去花园里干活，跟在黄木匠的后头，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我们这里的工钱，是按月结的，工种不同，工钱也不同，你呢，就算苦力吧，给你一个月三两银子，也就是每天一吊钱，在我们这干活，你得学会三件事，第一，嘴巴放严点，别话多，刚刚那位是主子，她会经常来学堂查看，见到主子，问声好就行，不要乱说话。 第二品性要端正，别像刚刚那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在这里，谁也不许仗势欺人，或者私底下搞小团体明争暗斗，第三，这学堂是加急盖得，不许偷懒！勤快些！还有，我们这里包饭，一天三顿，早上天蒙蒙亮就过来吃早饭上工，午时吃完饭休息两刻钟，看到日头落下就去吃晚饭，吃完就下工，知道了吗？” 谨于把江大风带去花园。 路上还在给他讲述学堂的种种规定。 江大风已经呆傻了。 三两一个月？ 每天一吊钱？ 天呐。 一天的工钱都赶上他扛十来天沙包了。 就算只干一个月，今年也不用发愁了。 江大风激动的左眼直跳。“我晓得了，绝对不会违反您的规定，您放心吧，我今天就上工吗？还是...” “今天就算你上工把，你先熟悉熟悉，认下人，明天开始干活。” 谨于说完停下脚步。 两人已经来到花园里了。 这里有四五个工人在挖河，还有两个木匠在旁边整理木头，等着搭建木桥。 “黄木匠，过来下。”谨于对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汉子喊道。 “嗳嗳，来了。”那人十分热情，撂下手中的木头，就小跑过来。 “怎么了管事，有什么事情交代我？”黄木匠说。 “这位是江大风，从今天起，跟在你后面，有什么事杂活就让他来干，他会一点简单的木工活，你带带他。” “行哟，刚好我那小徒弟干活毛手毛脚的，我正愁着人手不够呢，你放心吧，交给我就好。”黄木匠对着谨于点头哈腰。 哪还有刚刚教训小徒弟的凶巴巴模样。 “行，江大风，你跟着黄工匠吧，有事不懂就多问问人，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是，小的知道。”江大风弯着腰。 目送谨于离开。 “你跟我来吧，以后你就跟我小徒弟一块干活，我先说好啊，我脾气不好，你要是太过蠢笨，我会骂你的。” 毕竟不是他的徒弟。 黄工匠有言在先。 省的这人到时候被他骂了，去告状。 “您骂我也是应该的，小的有许多地方不懂，劳烦您多教教呢，您请。”江大风自小就干散工养家了，做人十分圆滑。 见他这般懂事，黄工匠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刺头就好。 另一边的颜夏，站在学生们做操的地方，看着工人铺设青石砖。 “小夏姐，已经将他带过去了。”谨于走到颜夏身边，说道。 “嗯，你待会跟工人说一下，拐角那边别铺青石砖，留着泥巴地打梅花桩。”颜夏抬起头，看着谨于说。 “行，我现在吩咐下去。”谨于不知道颜夏打桩子做什么。 他也没问。 两人从早上待到中午。 等工人吃饭时，他们才离开。 学堂每天的中晚饭都是两荤两素，荤的也不是鸡蛋这种擦边菜。 而是真真切切的肉，今天的肉菜分别是辣椒炒肉片和炙烤羊肉块。 素菜就是简单的青菜和清炒笋子。 这些饭菜都是城尾宅子里的厨子做的，每天早中晚三顿饭做好后，都由家丁从宅子里运送过来，每个工人一份，由于谨于日日要监工，所以也有他的一份。 吃的与工人相同。 今天多了个工人，自然就少了一份饭，谨于把自己的那份让给江大风。 他跟颜夏去街边吃阳春面了。 学堂庭院里，江大风排在队伍的末尾，等待发饭。 每人发一个木盒。 盒子有脑袋一般大，四根手指的深度。 发饭的两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上面绣了一个颜字。 江大风不认识字。 但他熟悉这个颜字。 以前他给颜氏糕点铺送过面粉，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怪不得我觉得刚刚那位夫人眼熟呢，原来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 江大风喃喃自语。 “你说啥子？快来领饭吧，谨于管事说，让你拿他的那份。”站在他前面的是黄木匠的小徒弟东子，不过一上午，他就跟江大风打成一片了。 东子拿着木盒招呼发呆的江大风去领饭。 “来了。”江大风应声的同时，向前小跑两步。 “吃完把木盒放到门口的空桶里，过会我们会来收。”发饭的家丁见这人是生面孔，就嘱咐了他一句。 “小的知道了。”江大风点头哈腰的。 发完所有的饭，两个家丁就离开了。 “行了，别看了，饿死了，咱们坐到拐角吃吧。”东子饿的肚子直叫唤，他没打开木盒蹲下就吃，而是等着江大风一起，见江大风还傻傻的看着门口，东子催促着他。 “好。”江大风收回视线，跟着东子去了拐角，这里有两块大石头，刚好可以当板凳。 石头上都是灰，还有泥巴，但是干苦力的汉子，哪有嫌脏的，两人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连灰都没带吹的。 “哟，有羊肉，我爱吃。”东子率先打开了木盒。 惊喜的说道。 听到有肉，江大风也快速打开木盒。 只见跟书本一般大的木盒里，有五个格子，上面四小格装着菜，每道都不同，下面则是长方形的大格子，装满了米饭，压得严严实实。 像砖似的。 木盒的盖子上，还嵌了一双筷子，与木盒同为一色。 十分巧妙。 “真好吃！这个辣椒炒肉片太香了，放了好多油，你快吃啊！”东子见他半天不动筷子，以为他不喜欢吃呢，可他看到江大风的衣服全是补丁，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第412章 带饭 “你是不是觉得菜太好了？说实话，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惊呆了都，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干的大米饭，太香了，就是不给钱，让我在这干一辈子，我都愿意啊，你待两天就习惯了，晚饭跟这个规格一样，早饭也好呢，今天早上吃的是肉饼和猪油炒饭，每人还发了一杯豆浆。” 东子一边吃一边说。 他吧唧着嘴。 吃的满嘴流油。 江大风确实惊住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先是一个月三两的工钱，又是这么好的伙食。 跟做神仙也没区别了。 在东子的再三催促下，他才拿下木盖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刚吃第一口，竟生生流下了泪水。 太好吃了！！ 原来肉，竟然这么香。 如果这是梦，他真想一辈子都别醒过来。 连着吃了三口，他才放下筷子。 “东子，这些饭菜，我能带回家吗？”江大风问他。 实在是家里太穷了，一年难得吃回肉，他想带回去给媳妇和儿女们尝尝，至于家里人，算了吧。 给了也不会领情的。 而且这么好的白米饭。 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真软真香啊，吃下去也不像糙米那样拉嗓子。 “午饭就别带了，下午你还要干活呢，吃不饱怎么有力气，而且这饭菜没东西装，也不好带啊，你要是没吃饱，干不好活，谨于管事会生气的，晚饭你可以带，不过木盒要放到桶里，你明天来的时候，从家带个大碗，晚上再把饭菜倒进去，带回家，谨于管事看到也不会说什么，本来这里是不包晚饭的，就是主子看到工人中午舍不得吃，把饭偷偷带回去，才让谨于管事加了一顿饭，谨于管事和主子人都特别好。” 东子跟他解释着，还不忘夸赞颜夏和谨于。 而江大风一听晚饭可以带回家，十分高兴。 他家离学堂很近很近，走回家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要是晚上发饭时，他回家将碗拿过来，岂不是今晚就能将饭带回去了。 可转念一想，他今天才刚来，就如此急不可耐，实在是招人厌弃，还是算了。 明天再带也不迟。 江大风一边吃饭，一边想着。 很快，两人的木盒，就被吃的干干净净，里面一粒饭都没剩下，就连菜汤都舔完了。 “走吧，把木盒放到桶里去，我带你找个好地方睡一会，省的下午干活没精神。”东子拿着木盒，站了起来，低着头对着江大风说。 “木盒还没洗呢，就这么放进去，不好吧？”江大风看着手里脏兮兮的木盒说。 “不用，会统一洗的，快点吧，再不休息，就得干活了。” 东子催促着。 “好。”江大风没再问。 两人走到刚刚拿饭的地方，把各自手上的木盒放了进去。 又找了一处墙角。 一屁股坐下，靠着睡觉了。 其他人都是如此。 学堂外。 谨于和颜夏也刚吃完饭，从饭馆出来后，颜夏一人上了马车，她要去成衣铺子，找相熟的马掌柜定做学服。 三种先各来二十套。 这些衣服毕竟是宽松的，相差几岁，或者胖瘦在二十斤左右的，都能穿上，所以颜夏只定了一种尺码，要是以后有学生过矮过高过胖或者过瘦，就再重新定做。 颜夏也不怕招不到学生。 因为她盯上了陆知县的女儿。 陆宝珠。 那日酒楼有人闹事，陆宝珠因替颜夏说了一句话，而遭受了无妄之灾，被那狗东西诋毁。也正是那天，颜夏发现陆宝珠是个有思想的人，于是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她要请陆宝珠来学堂的毕业班教书！ 听闻陆宝珠十分有文采，读过上百本书籍，才学不让须眉，陆知县进士出身，从小给女儿启蒙，又在学识上对她多有指点，陆宝珠若是以男子之身去参加科考。 秀才举人，都不在话下。 陆知县有权，陆夫人有钱，两人对她宠爱有加。 这样的家庭环境，放到现代也不多见。因此，养出陆宝珠这样的女子，颜夏觉得并不意外。 只是... 知县之女，可不是轻易能请动的。 思考间，马车已经来到成衣铺子了。 颜夏下了马车，拿着册子走了进去。 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那本册子也留在了成衣铺子。 颜夏没再回学堂。 而是朝家赶去。 下午，晚霞出来时，学堂里的工人全部停下手中的活，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到门口。 排队等待发饭。 有大半的人，手上都拿着碗或者盆。 估计都是带饭回家的。 黄木匠率先拿了饭，坐在台阶上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古代的木匠属于手艺人，工钱比普通的苦力要高的多，家中的日子，过得也比寻常百姓要好。 所以黄工匠并未带饭。 可作为穷苦人家出身的东子，也蹲在旁边吃起了饭。 江大风有些不理解。“东子，你怎么不带饭。”他问出了口。 “哦，我一个人住，我爹娘去的早，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唯一的姐姐也在十年前嫁到凹山镇了，三四年才回来一次，我条件不好，没人肯嫁给我，所以我都是吃完饭再回去的，反正家里也是冷锅冷灶。” 东子的年纪比江大风小上好几岁。 他才二十。 没来学堂干活的时候，他都是在师父家帮忙和学习手艺，或者跟师父出外活，一年除去吃喝，也能省下一两银子。 勉强够他自己活而已。 黄木匠人好，不像别的师父，恨不得将徒弟压榨死，分钱？ 不可能的。 不收钱就算好的了。 所以东子很敬重黄木匠。 话语间，他把木盒中的辣炒鸡块，夹了两块放到黄木匠的木盒里。 黄木匠吃的头都不抬，见徒弟给自己夹菜，他没拒绝，直接夹起来就吃了。 江大风拿到饭后，也坐在东子旁边一起吃。 刚刚排队的人，少了大半。 他们将木盒里的饭菜倒进自己带的盆和碗里，直接回家了。 “大风哥，我跟你说，下个月发工钱，我准备找媒婆给我相看个媳妇，要是成了，你一定要来吃酒哦。”东子提到媳妇两字，眉飞色舞的。 第413章 辞退 他这几年，已经攒了三两银子了。 下个月发工钱，又多了三两。 他只是个学徒，比不上师父一个月八两，却也不差。 三两银子，够他赚三年的了。 没有师父，他压根进不来这个学堂干活，东子准备发了工钱，孝敬一两给黄木匠。 剩下的二两与家中的三两放在一起，拿出四两娶个媳妇。 算上彩礼钱和席面，应该差不多了。 “行，我一定去。”两人不过才认识一天。 关系就极好。 黄木匠看了江大风一眼，见他相貌老实，便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小徒弟孤独啊，有个聊得来的人，也好。 他想着。 “什么？你让老子明天别来了？老子就不走！凭什么让老子走！他娘的，老子干的好好的，凭什么走？你算老几，也配让老子走，谨于管事呢？我要找谨于管事！” 突然。 门外传来了争吵声。 吃饭的工人们停下手中的筷子，竖起耳朵，扭头望去。 “是他。”江大风也抵挡不住八卦的诱惑，他看向外面，竟发现闹事之人是早晨推搡他的张氏兄弟俩。 他俩在后院干活，中午领饭时，也没碰到。 所以这是江大风第二次看到他们。 “拿上你的工钱，再敢闹事，我直接报官！”发饭的家丁掏出一个素色荷包，不怎么鼓，里头应该是碎银子。 张铁桶不肯收。 “谨于管事呢？我要见他，凭什么赶老子走，老子不服！”他高昂着嗓子，叫嚣着。 吵得住在附近的百姓，纷纷打开大门，探出头望向他。 没一会。 学堂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男女老少都有。 “找我何事？” 谨于从学堂里，走了出去。 他站在张氏兄弟俩的面前，微微张开唇，冷言问道。 傍晚起了风，谨于身穿素色暗金长袍，被风这么一吹，衣角的轻纱飘来飘去，竟有几分仙气，围观的女子，看得直冒星星眼。 哪还管什么八卦。 目光全都放在谨于的身上，脸上。 “谨于管事，他说您要赶走我们，是不是真的？我们做错了什么，您直说就是，我们一定改，求您行行好，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就等着我养活呢，我要是被赶走，他们怎么活啊！！求您了谨于管事，您让我给您跪下都行。” 张铁桶哪还有刚才的猖狂样子。 他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谨于朝后退了两步。 他面色不改，缓缓说道。 “你们兄弟二人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我也懒得跟你们掰扯，这是你们的工钱，拿好，一个铜板也不会找你们的，至于怎么分，你们兄弟二人自行决定，若是再敢闹事，便去县衙走一趟吧，刚好那边有我相识的好友。” 谨于从家丁手上拿走荷包，扔到地上。 刚好砸在了张铁桶的膝盖前。 他故意说认识官差。 吓得张铁桶不敢再闹。 兄弟二人拿着荷包，悻悻的走了。 “那个张铁桶，坏的很，你刚来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在粮铺搬麻袋的，一身腱子肉，看着像个勤快人吧？可管事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偷懒！还威胁别人不准告状，不然他就揍谁，才几天而已，就将学堂闹得乌烟瘴气，别人不敢得罪他，只能憋着火气多干活，现在好了，被赶走了吧，活该！” 东子愤愤不平的说着。 他也被张铁桶欺负过。 之前他排队领饭的时候，还差三个就到他了，却被张氏兄弟俩一把推到旁边，他本想骂回去，可看着双方相差过大的身形，他还是忍了下来。 根本打不过啊！！ 东子恶狠狠的咬着口中的饭菜。 仿佛在啃食张铁桶的血肉。 别提多解气了。 江大风没多嘴将今早发生的事，告诉东子。 他吃完饭，就和东子一左一右，回家了。 “你怎么才回来，一整天都干啥去了？你大哥说你被赶走了？找到新的活计没？对了，家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忘记给你留了，反正你今天也没干活，少吃一天饿不死的，明天再吃吧。” 陈氏正端着板凳，坐在巷子里，与邻居闲聊。 看到小儿子回来，她略带不满的说了两句。 两个儿子，她心里是偏袒老大的。 毕竟老大孝顺，老大媳妇也听话，哪像小儿子一家。 病的病，馋的馋。 还偷偷藏私钱。 “嗯，我不饿。”江大风像是习惯了似的，随口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哎哟，陈妹妹啊，你咋对你小儿子这样呢，大风这娃，多好啊！之前下雨天，我买菜回来，一个没注意，在巷子口摔倒了，他还将我扶起来送回家呢，就连掉落一地的菜，都帮我捡的好好的送回去，这样好的后生到哪找去啊，你别冷了他的心，等你老了万一不孝顺你就完了。” 一旁的邻居好心劝解着。 “他敢！” 陈氏的声音，尖而刺。 刚好被院子里的江大风听得清清楚楚。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进了屋子。 “媳妇，我回来了。” 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云氏看到江大风的那一刻，眼里有了神。 “孩他爹，怎么回事？大哥说你....” 话只说了一半。 云氏就闭紧了嘴巴。 她怕说出来会让江大风难过。 “嗯，我被赶走了，不过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去学堂找活，人家管事要了我，一个月三两银子呢，还管三顿饭，早上和中午那顿我自己吃，晚上的饭，我悄悄带回来给你和孩子补补身体，就躲在屋里吃，不让娘他们知道，省的你们都捞不着一口。” 云氏本以为江大风会因为丢了扛沙包的活而萎靡失落，没想到他找了一个更好的活计！ 一个月三两银子！ 云氏简直不敢相信。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随之张开。 “三两？孩他爹，你没痴傻吧？”云氏问道。 “说什么呢，我好端端的怎么傻了，当真是三两，一个铜板也不少，月结，等下个月发工钱，我就跟爹娘说分家，带着你们出去租房子，过咱们的小日子。” 第414章 江大风动怒 江大风身上全是灰。 他没坐在床上。 而是站在床边，拉着云氏的手，两人眼里饱含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似乎幸福，触手可得。 “对了，阿晚和阿童呢？怎么不见他俩。”从院子走到屋里，江大风连儿女的影子都没看到。 “阿晚被你娘叫去给邻居帮忙去了，至于阿童，在你爹屋里呢，你娘说我身子不好，别把病气过给阿童，不让我带他。” 云氏的左手，捏紧了被子边角。 她原本有神的眸子，黯然失了色。 “照娘的话说，那你病气早该过给我了，怎么我现在还活蹦乱跳，你就是身子太弱，哪有什么大病，以后我将晚饭拿回来，你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娘她就是这种人，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忍忍吧，搬出去就好了，我去把阿童抱进来，别难过了。” 同床共枕十来年，云氏就算什么都不说，江大风也能察觉到。 他安慰完媳妇。 去了亲爹屋子。 “爹——”这声饱含期待的爹，不是江大风叫的。 而是四岁的江童。 他蹲在墙角，双眼通红，看到江大风进屋子。 直直冲往亲爹的方向，抱住他的腿哭了起来。 江大风蹲下来，搂住儿子。“爹回来了，不哭，阿童这是怎么了？想爹了吗？”看到儿子哭成这样，江大风心都要碎了。 他本想用衣袖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 可干了一天的活。 身上脏的不行。 江大风只能搂着儿子，小声哄着。 “爹，我想找娘，奶奶不给，爷爷还说我尿裤子，不给我上床睡觉，我蹲的好累哦。” 四岁的小人，话已经说的很清晰了。 他揉了揉眼睛。 止住了哭泣。 看着乖巧极了。 “爹，带我找娘好不好。” 阿童抱着江大风的脖子，不撒手。 江大风干脆站了起来，把儿子抱走了，连看都不看躺在床上的江老头一眼。 “嗬，呸——” 江老头一个字都没说，他转过身，看着儿子孙子离开的背影，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又黄又绿。 回到屋里。 江大风把儿子的鞋子脱掉，将他放到床上。 云氏赶紧把阿童搂在怀中。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只有睡觉和吃饭时才能相见。 她心里十分苦涩。 “娘今天给阿童吃鸡蛋了吗？”江大风刚刚抱着儿子时，发现他肚子瘪的很，便问向云氏。 “鸡蛋？家中哪来的鸡蛋，没瞧见呐，今天吃的是糙米粥，煮的时间太短了，拉嗓子，阿童不爱吃，就吃了小半碗。” 云氏摇了摇头。 直说自己没瞧见鸡蛋。 “呵，看样子，娘又把鸡蛋拿去送人了，阿童的碗还回来了吗？”江大风又问。 “没有，阿童今天还吵着要小碗呢，被娘骂了一顿，他又不敢哭，所以晚上没怎么吃。”云氏也心疼儿子。 旁人的孩子四岁时，肚子圆溜溜的，而她的儿子，就跟逃荒来的一样。 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 “我去给你冲碗红糖水，你跟阿童一起喝点，明天就好了，明天我给你们带肉吃，阿童喜欢吃肉不？”江大风揉了揉儿子枯草般的头发。 “喜欢！肉好吃吗？”这话说的实在矛盾。 喜欢却不知道好不好吃？ 江大风沉默了。 家里距离上次吃肉，已经小半年了。 儿子又小，一岁一个样。 能记住才怪了。 而且上次吃的肉，家里每人只分到一片。 说是吃，也就是尝尝味而已。 “好吃，明天阿童多吃点，媳妇，我去给你泡红糖水。”江大风心里实在堵得慌。 他快步走出了屋子，来到厨房，才想起来红糖已经被他锁到屋里的柜子中了，可眼圈发红，他不想被妻儿瞧见，就站在院子里，平复下心情。 却意外听到了让他暴怒的话。 “陈大姐啊，你这孙女干活真麻利，我家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这要是卖去当丫鬟，定能讨主子喜欢，你有福啊，有她帮衬你，你家中大小事，都不用你费神了，可惜，我孙子还在腹中，真羡慕你啊，陈大姐，孙子孙女都围着你团团转呢。” 这声音，一听就是宋氏。 “丫头片子一个，不值钱哟，你家里还有别的活计没？都让她干，干完了再让她回来，随便使唤，没事。” 陈氏被恭维的不知道姓什么好了。 她大手一挥，似乎口中的丫头不是她孙女，而是路边的野草一样。 陈氏的脸笑的像包子上的褶子。 皱成一团。 “她去打水了，家里的水用完了，刚刚我儿媳吵着要洗澡，你也知道，大着肚子哪哪都不方便，我身子骨又不好，就让你孙女伺候我儿媳洗了澡，还真别说，这丫头干活爽利的很，又是烧水又是搓背的，比我年轻时买的丫鬟还好使，可惜啊，家中落败了，幸好有你帮忙啊陈大姐，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算是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了。” 宋氏抓住陈氏的手。 似乎感动的都要哭了。 可眼里却不见一滴泪水。 “哪里哪里，大家住在一个巷子里，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以后你要是有事，就来我家找我，我要是不在家呢，你就直接喊我孙女去帮你......” 陈氏话没说完。 就被一道喝骂声，打断了。 “你让阿晚去别人家当丫鬟？娘，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阿晚是你亲孙女！你让她上杆子伺候这个老妖婆？”江大风气得双手发抖。 他没想到，他疼爱的女儿，被亲娘这般糟践。 “你个死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什么老妖婆？跟你宋婶子认错！”陈氏气得大骂出声，口水直溅。 宋氏也用三白眼阴恻恻的剜着他。 江大风冷哼一声，懒得跟亲娘争吵。 他跑去了宋氏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女儿江晚蹲在床边，给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捏着脚。 “阿晚！出来！” 江大风对着屋里喊道。 “啊？爹？”江晚蹲的腿都麻了，听到亲爹的声音，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子朝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415章 我要分家 “赶紧跟我回家。”见女儿摔倒，江大风这才踏进屋子，他把江晚拽起来。 拉着她的衣袖。 准备带她回家。 躺在床上的娇儿被他高昂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捂紧肚子，本想起来，可望向床边时，两人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到江家门口。 几个老妇还坐在这闲聊，看到儿子把孙女带回来了，陈氏的脸色有些不好。 她阴沉着脸。 也不说话。 “阿晚，记住爹的话，以后不要自轻自贱，你是爹的女儿，不准去别人家当丫鬟，你娘都舍不得让你给她捏脚，你去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捏脚？你怎么想的？你娘要是知道，岂不心疼死？以后你奶奶让你干什么，你都别听，爹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别出门，听到没？” 江大风是站在门口说的。 陈氏几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什么意思，在这点老娘呢？我生你养你还生出错了？一个丫头片子，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俩儿子呢，你大嫂给我生了三个孙子，也不像你这般猖狂！不省心的玩意！小的不听话，大的白眼狼，屋里还躺着个病秧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下了你，早知道当初养你大哥一人就够了，还省了那么多口粮！” 陈氏拍着大腿叫骂着。 一边哭一边嚎啊。 几个邻居赶紧劝架。 宋氏也假模假样的拉着陈氏的胳膊说。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求你帮忙，你们母子俩别为了我再生出嫌隙来，那我就真的成了罪人了，哎，我命苦啊，男人死的早，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又遇到沈贾丁那狗东西，可怜我儿，年纪轻轻就瘫在床上，我操劳这么多年，身子早就垮了，儿媳又大着肚子，多有不便，我这才找到陈大姐帮忙的，她也是好心，都是我的错，要骂就骂我吧。” 宋氏抓起衣角，擦拭着眼泪，看着像是在哭。 可她演戏功底太差。 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宋氏急的不敢抬头，只能干嚎。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在衣角吐了口唾沫，这才安心的抬起头。 只见她衣角湿了一大块，陈氏刚好看到。 “跟你没关系，宋妹妹，都是我自己要帮你的，别哭了，哎，这叫什么事啊，老大，老大，你出来——” 陈氏也不哭了。 她抓着宋氏的手，对着屋里喊着大儿子。 “咋了娘？” 江大雨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看样子是刚刚吃完饭，休息时，睡着了。 怪不得江大风回来那么久，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长兄为父，你爹是个怂蛋，你代替你爹给我好好教训一下你弟弟！他，他竟然指着娘的鼻子骂啊，娘都不想活了，你说说，娘当初生他这个白眼狼做什么，生出个祸端来啊！娘就是让晚丫头去你宋婶子家帮帮忙，他就这般骂娘啊，娘不想活了——” 陈氏真的伤心了。 她觉得儿子当众下她的脸。 让她十分没面子。 刚刚夸出去的海口，像一盆冰水，泼了她满身。 她要死要活，假装去撞墙。 把江大雨的瞌睡都吓没了。 “娘，娘！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弟弟犯错，我肯定要教训的，大风！你到底把娘怎么了？娘就是让小晚去帮邻居干点活，你动什么气？怎么，你家丫头是金子做的不成？平日里在家也没少干啊！她勤快点，多学学，以后也好说婆家，今早你找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想发火了，现在又在家大吵大闹，你还想不想安生过日子了？” 江大雨看到亲娘寻死觅活，他气的双眼猩红。 联想到弟弟早上拉着他说的话。 江大雨直接挥出拳头，重重砸到江大风的右脸上。 江大风没躲。 他生生挨了一拳。 嘴角瞬间有了血滴。 江大雨愣住，他也没想到弟弟竟然不躲。“你，你怎么....” “你打也打了，长兄的瘾过够了没？我话放在这，我要分家！屋子我暂住一个月，下个月我就带着云氏和孩子搬走。” 江大风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血滴。 他冷着脸，看了陈氏一眼，对着江大雨说道。 “分家？” 陈氏消停了。 她听到分家两字，竟从凳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爹娘在，不分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你当耳旁风？我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就因为让这个死丫头片子给你宋婶子帮忙，你就要分家？怎么，你家的丫头片子，这么值钱？使唤不得？啊？” 不管陈氏如何说。 江大风都一言不发。 他把女儿推了进去，让她回屋子里，别出来。 “老娘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好好好，你想分家是吧？行！分！也别等下个月了，你现在就滚！带着你那宝贝金疙瘩滚！” 陈氏指着巷子口。 昂起头瞪着小儿子。 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看到害怕和后悔。 可她失望了。 江大风面无表情。 “现在搬，也可以，你把我这些年赚的钱，拿出二两给我，剩下的就当给你和爹的养老钱了，至于这宅子，给大哥吧，我不要。” 江大风在心里算了笔账。 他今年二十有七。 十三岁就去干散工了。 干了十四年。 每年就算只赚二两银子，也有二十多两了。 更何况遇到好的年岁，他一年能赚近三两银子呢。 所以，二十多两，只多不少。 这些钱，娶云氏花了三两，加上一家子多年来的吃喝，江大风只要二两，并不过分。 他准备拿这个钱，先去租个小点的屋子暂时住下，剩下的钱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学堂虽然包三顿饭，可早饭和中午是不能带走的。 那妻儿就只能自己烧的吃，也是一笔开销。 二两勉强够用，家里也能拿的出。 “什么？你要钱？你猫尿喝多了，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吧？你江大风赚了几个银子啊，还敢问我要银子，你一家子吃喝拉撒不要钱？别说要了，你还得补给我呢！要钱没有，想分家就滚，别在老娘家赖着！” 第416章 懦弱不代表蠢笨 陈氏确实有银子。 是她留的棺材本。 足足四两。 但她谁都没说，包括同睡一张床的江老头。 此时的江老头在屋里呼呼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将他的怂蛋性格，发挥的透彻。 “要么给银子，要么我下个月搬走，你只能选其一，要是不给的话，就别多说了，我要早点睡觉了，明天还得找活干呢。” 江大风就猜到他娘不会掏钱。 他没了说话的兴趣。 推开挡在门口的江大雨。 跨过门槛，准备回屋了。 至于他今天刚找到的活计，他是不会说的。 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他一个月的工钱有三两银子，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江大风故意找借口说他明天还得去找新的活计，要早点睡。 “咯吱——” “彭——”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江大风将门重重的关上，完全不管门外的陈氏如何咒骂他。 宅子就这么点大。 刚刚他在门口跟陈氏吵架的动静，屋里听的清清楚楚，刚进来，就看到云氏坐在床上用着担忧的眼神望向他。 “没事了，别怕，下个月我们就搬走，我已经跟娘说过了。”江大风没等云氏开口，就率先说道。 “相公，你疼吗？”云氏没接话茬，而是心疼的看着他的嘴角。 “不疼，我胸口堵着的大石头已经没了，我快活的很，阿晚阿童，明天爹给你们带肉吃，你们别乱跑，就在屋里陪着你娘，尤其是阿晚，不管你奶如何叫唤你，都不许出去，把门栓好，除了吃饭的时候，一步不要踏出去，更不准干活，知道吗？” 担心性子软弱的女儿，又被亲娘各种使唤。 江大风嘱咐了好几遍才安心。 “知道了爹，我不出去。”江晚声音小的像蚊子，她说话时，习惯性的低着头，看起来唯唯诺诺。 “阿晚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哎。” 江大风叹了口气。 “好了，你别说她了，姑娘家家的，话少点也好，万一像你大哥家那几个皮小子，你又该头疼了，阿晚，来，扶娘去趟茅房。”云氏有些尿急，可身子太过虚弱，要是没人搀扶，她走几步就会晕过去。 身上常年青紫一片。 “今天又睡了许久？”看到云氏苍白的面孔，江大风心里十分担忧。 “这两天喝了红糖水，感觉好多了，没有睡那么久，头也没那么晕了，就是身上没啥力气。”云氏轻声回道。 “总是这么躺下去，也不是办法，阿晚，以后每天扶着你娘下床走走，不然这腿要是消瘦下去，以后就站不起来了。” “知道了爹。”江晚回话时，手也没歇着。 她正在给云氏穿鞋子。 云氏的小腿露了出来。 细的只剩骨头。 像竹竿一样。 “等我多赚些钱，一定要把你们娘仨养的白白胖胖的。”江大风看得实在难受。他叹了口气，对着妻儿承诺着。 “噗——” “你个傻子，你当你养猪呢，还白白胖胖，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嘛，还是得省着点，咱们还要给阿晚阿童攒彩礼钱和嫁妆呢，等搬出去，总是租宅子也不行，如果镇上宅子太贵，咱们就去城外找个村子，买块宅基地，盖个小房子，安家。” 云氏在女儿的搀扶下颤抖着站了起来。 她笑骂了江大风一句。 规划着未来。 城外的人，挤破脑袋也想嫁到镇上，或在镇上买个宅子安家。 而她却想离开繁华的双桥镇，去往城外。 在她心里。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身体康健，女儿以后嫁个好人家，儿子娶个好媳妇，她呢，与夫君开片荒地，种点粮食，够吃够喝，就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都听你的，以后我赚了钱，都交给你管，快去茅房吧，阿晚，扶好你娘。” 江大风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 等妻女去茅房时，他也去了厨房烧水。 干了一天活，身上都是灰，洗洗他就准备睡觉了。 明天一早就得去上工。 洗漱完倒了水，趁着院子没人，江大风在厨房找了个木头汤碗，带回了屋里。 家中的木碗都是他自己做的。 还配有一个盖子，防止老鼠偷吃里面的菜。 明天他就用这个装饭菜。 未免家里人看到他拿着木碗回来，问东问西。 江大风又在杂物房里拿走一个不大的麻袋，和一根绳子。 到时候就把木碗用绳子扎紧，省的饭菜放到麻袋里，晃倒了，刚好能遮挡缝隙，以免肉香味窜出来被人闻见。 江大风准备下了工去街边捡些烂菜叶子放进去遮挡住。 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悄摸吃好的。 做完一切，他上了床，搂着媳妇美美的睡觉了。 四岁的阿童则是睡在屋里的小床上。 说是床，其实就是个木板铺了层被褥。 至于江晚。 则是回了自己屋子。 她独自一人睡一间房。 不是家里人宠她，而是江家只有她一个女娃。 江晚的屋子是最小的。 简陋的很，年久失修的木门上，破了好几处，一到早上，刺眼的阳光就从缝隙里照射进来，得亏江晚不睡懒觉，不然日日都是被阳光照醒的。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 再多张桌子都放不下。 可打着补丁的被子却干干净净，还散发着少女的香气，一看床单被罩就是经常洗晒的。 柜子上更是一粒灰尘都没有。 江晚脱去外衣，睡在了床上。 她看着房梁发着呆，想到今天爹爹护着她的模样，她心里开心的紧。 别看江晚性子懦弱，其实她一点都不笨。 而且异常聪明。 江晚知道，她要是不听奶奶的话，去宋氏家里干活，她娘亲就会被奶奶暗地里磋磨和咒骂。 云氏的身体很差。 经不起折腾。 为了护住娘，也为了让奶奶高兴点，别天天找茬，她情愿乖乖听话。 夜幕降临。 光芒褪去。 今晚的天气不怎么好，看不到一颗星星，月亮也被层层云朵遮挡住，人间一切漆黑。 巡查的官差提着灯笼，缓缓路过。 此刻的颜府二进院里。 一间屋子正透着光芒，里头住着的，正是颜夏。 第417章 呕吐不止 她睡在床上，撩起衣服，嘴里哼哼着。 “嘶——” “再用点力——” “对对对，就是这样——” “呼——” 颜夏瞬间神清气爽，她放下衣服，盖上了被子。 “小己，你这指甲养的好，挠起痒来，别提多舒服了，可惜我昨个将指甲剪得太深，一点都没留，行了，我身上也不痒了，你灭了烛灯回去睡吧。” 颜夏说完，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好的婶子，祝你好眠。”小己轻笑着吹灭了蜡烛，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一起睡觉了。 “呕——” “呕——” 另一边的三进院子里。 也有间屋子亮着烛灯。 屋里的王静水扶着床沿，吐了又吐。 她身穿里衣，披头散发，一看就是准备睡觉了，由于吐的太久，导致眼睛涨的通红，还克制不住的流泪。 站在一旁给她拍背的常禄都心疼死了。“这是怎么了？吐成这样，你今天吃什么了？难不成坏了肚子？” “呕，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吃的，没吃别的啊，呕——” 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又开始犯恶心。 王静水难受的不行。 她靠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样不行，你肯定生病了，我出去叫下人请个大夫回来。”常禄穿好鞋袜，披上外衣，不顾王静水的阻拦，出了屋子。 下人们已经睡着了。 “咚咚咚——” “出来个人——”常禄来到后院，随机挑选了一间屋子敲了门，里面住了六个人。 敲门声吵醒了睡眠最浅的大梁。 “主子？怎么了？”他手脚很快，连外衣都顾不上披，就打开了房门。 “穿上衣服，去外头请个大夫来，记得从后门走，别吵醒其他人，我在屋里等你。”常禄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仅有的二两银子递给他。 这钱是王静水放得。 算是常禄的零花钱。 “是，小的这就去。”大梁接过银子，立马进屋穿好鞋子，套上外衣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除了门房。 谁也不知道。 由于颜府的地理位置好。 属于街道最繁华的地方。 自然左右都有医馆。 大梁随便找了个离得最近的医馆，敲开大门，请了一位年纪较老的大夫去了三进院子。 “你夫人已经有一月出头的身孕了，由于过度劳累，所以孕吐有些严重，不碍事，我给你开个安胎的方子，明天一早你让你府里的下人去药铺抓药，然后将药三碗水煎成一碗，饭后服用，一天一次，喝上七天就行，还有，你夫人最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少下地，更别走动，等不再吐了，就可下床，恢复常人的生活，记住，别再劳累伤神，你夫人的身子寒气较重，本就不好怀上，若不仔细照料着，这胎怀到后面，容易滑掉。” 大夫放下诊脉的手，习惯性的捋了一下胡子。 “什么？有身孕了？静水，你不是说你月事刚走吗？这...”常禄听到大夫说他媳妇有孕了。 愣在了原地。 本想高兴，又想到王静水月事刚走。 他吓了一跳。 怎么有身孕，还来月事呢？ 正想问王静水，大夫抢先一步说道。 “这位夫人，你幼时受过寒吧？月事不准很正常，刚好动了胎气，所以让你误以为这是月事来了，没事，喝了安胎药仔细养着就好。” “是的，我小时候落过水，月事来的晚，娘担心我身子，给我喝了不少补药，还有生娃的偏方，都无用，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呢。” 王静水靠在床上，抚摸着平坦的肚子。 眼里含泪。 之前的期盼一次次落空。 当她不抱希望时，孩子却突然来了。 这种惊喜。 是难以言说的。 常禄坐在床边，抓住王静水的手轻轻捏了捏，似乎在安慰她。“没事就好，大夫，真是多谢你了，劳累你大晚上过来，诊银多少？二两够吗？” 每个大夫收的诊银都不相同，加上夜晚上门看诊，比较昂贵，所以常禄担心二两银子不够。 “够的，半两就行，不过写个方子而已，没多少钱，对了，我开的药方，最多不超八吊钱，千万别被人骗了。”大夫又捋了捋胡子。 他慢悠悠的说着。 许多药铺看客人不懂，就瞎开价。 大夫比较热心肠，他将药方的价值告诉给常禄，然后拿出纸笔，写上方子，递给他。 至于大梁，为了避嫌，他守在屋外。 “行，多谢你了，夜色较深，您早点回去歇着吧。”常禄从床上站起，他拿着药方打开房门，把大夫送了出去。 趁着间隙还把方子交给大梁，让他现在就出去抓药，再多付半两诊银给这大夫。 大梁连连点头。 “您慢走啊，大梁，将老大夫送回医馆，街上没人，今晚夜色又黑，你扶好他，对了，就去他医馆里抓药吧，你也省的跑了。” 大夫年纪较大。 看他走起路来双腿哆哆嗦嗦，常禄生怕他摔坏了。 干脆让大梁直接把老大夫送回医馆，转念一想。 医馆里也有药啊。 又多加了一句。 让大梁直接在老大夫的医馆里抓药。 老大夫听得清清楚楚，他点了点头，没拒绝，谁会嫌钱少啊。 大梁应完，搀扶着大夫走出了后门。 老大夫的医馆比较小。 只有他和徒弟两人。 刚到医馆门口，就看到一个年纪很轻的男子，靠坐在门旁睡觉。 “咳咳——”老大夫假意咳了两声。 男子惊醒。 “师父，你回来啦。”他睡眼惺忪的站了起来，准备关门，可仔细一瞧，后头还有个人。 “让你看门，你还睡起来了，要是遇上小偷小摸的，咱铺子就被人搬空了！到时候你我就去街上要饭吧！行了，赶紧拿着药方去抓药。” 大夫从大梁手中拿走药方，递给小徒弟。 “是，师父。”男子怕被责骂，不敢多嘴，拿着药方就去柜台那抓药了。 “小老弟，你给一两银子就行。” 诊费还没给。 加上抓药的半两，大夫让大梁付一两就好。 “哦，好，我这就给您。”大梁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老大夫。 第418章 王静水有孕 “这...小老弟，你给多了。”老大夫以为大梁是困迷糊了，给错了银子，他只拿了一两，剩下的准备还给大梁。 “不必给我，这是我主子赏您的，您收下就好。”大梁没收。 刚好小学徒拿着抓好的药包走过来。 他接过药包就离开了。 “大晚上的还走了运。”老大夫笑着摇了摇头，他让小徒弟关上医馆的门，收好银子便回屋睡觉了。 他看病这么多年，也经常上门问诊，遇到大方的主家给赏银是常有的事，只是多为一吊钱，或者半两银子罢了。 这种大手笔的，比较少见。 老大夫还挺开心。 另一边，大梁提着药包回去后，猫在厨房，把药煎好，端到了三进院子。 “少爷，这是刚煎好的药，诊银半两，抓药也是半两，我将二两银子都给了大夫，他说我多付了一两，我让他收下，说这是您给他的赏银，便拿着药走了。” 大梁将银子的去向简单说完，便弯下腰身，高举托盘。 “你还挺机灵的，行了，端到堂屋里就回去歇着吧，我记住你了，往后有事就找你来办。”常禄看到大梁手中端着的药，愣了一瞬，他夸赞了一句。 让大梁瞬间笑逐颜开。 “是，少爷。” 他把药放到桌上，迅速退下。 “媳妇，来，我喂你喝药。”常禄关上房门，拿起托盘，坐到床边。 静水刚刚又吐了两次，她脸色不怎么好。 没让常禄喂药。 她端起碗，试了试温度，就直接饮酒似的一口闷了。 药很苦，苦的烧心。 她好看的面容皱在了一起。 像个七老八十的婆子。 “咦，还有颗蜜饯。”正当她难受时，看到常禄端着的托盘里，放了个碟子，碟子里，有颗蜜饯，静水拿了起来，塞到嘴里。 甜腻的滋味，冲淡了嘴里的苦涩，她展开眉眼，舒服的靠在床背上。 “这小子，心思倒是细腻的很。”常禄看到蜜饯，又一次夸赞了大梁。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喝了药后，静水只吐了一次，就止住了。 她搂着常禄，一觉睡到天亮。 以往这时候，两人已经在酒楼了。 “咚咚咚——” “少爷，少夫人，该起床了。”伺候两人的丫鬟敲响了房门。 “来了。”常禄对着外面应了一声，看到还在熟睡的媳妇，他蹑手蹑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后，轻轻打开房门，又关上。 “奴婢进去伺候少夫人洗漱。” 丫鬟端着一个盆子，准备进门。 却被常禄拦下。 “不必进去，让她睡到自己醒，今天她不去酒楼了，你在这边守着，我去娘那边说一声。” 常禄连脸都没洗，就顶着鸡窝头去了二进院子。 颜夏正在堂屋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鲜肉馄饨配煎饺。 “你怎么还没去酒楼？头发也不晓得梳梳。”颜夏刚咽下嘴里的煎饺，一抬头，就看到眼头沾着眼屎的常禄，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她。 颜夏嫌弃的问着。 “娘，静水有喜了，一个月的身孕！！我要当爹了！！！”常禄的声音，带着隐忍。 他恨不得大声喊出来。 告诉所有人，他颜常禄要当爹了。 可怀孕不满三月，不能声张，常禄只能轻声回复颜夏。 “啊？”颜夏手里刚夹的煎饺，掉在地上。 “当真？什么时候的事？昨晚你们吃饭时，静水还好好的啊？请过大夫了吗？” 连着几个问题砸向常禄。 “请过了，昨晚回屋后，我们准备睡觉，静水突然难受的紧，吐了七八次，都吐黄水了，我担心她，派下人去医馆请了个大夫回来，这才知道静水有孕一个月了，不过她日日操劳酒楼的事，加上幼时受了寒，所以胎象不稳，大夫开了安胎药，让静水躺在床上静养呢，折腾到半夜我们才睡，所以早晨起迟了，娘，就让静水在家养着吧，我一个人去酒楼就行。” 常禄说。 “你不是废话呢吗，肯定得静养啊，静水还在睡呢吧？我一会去瞧瞧她，这孩子，怪不得这段时间老是打瞌睡，原来是有孕了，这事别告诉外人，静水的胎还没满三月，你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了，对了，今天趁着酒楼不忙的时候，去亲家母那一趟，你把这喜事告诉她，算了，我去就行，你忙你的。” 颜夏在这个世界待久了。 也变得玄学起来。 她快速吃完碗中的饭，催促着儿子赶紧去酒楼，便守在三进院子，等待儿媳睡醒。 冷了两刻钟。 丫鬟才打开房门。 颜夏走了进去。 王静水正靠在床上，丫鬟用毛巾给她洗脸。 “静水啊，还难受不？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刚刚让厨房给你做了早饭，一会就好，要是有想吃的，就告诉丫鬟，让她去吩咐厨子，多做点来，你呢，就好好养着身子，千万别下床，等身子养好了，再出去也不迟。” 颜夏坐在床边，拉着王静水的手，嘱咐道。 “多谢娘，我不难受了，就是有点饿，我想吃瘦肉蒸鸡蛋，再放点小虾米提提鲜，还想吃豆腐包子，多放点辣油。” 王静水是个十足的吃货。 颜夏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喝药呢，哪能吃辣？要忌嘴！辛辣不能碰，我已经吩咐厨子给你蒸上鸡蛋了，也放了虾米，娘知道你爱吃这个，再给你来两个肉包子，等你胎象变稳后，再吃辣，现在先忍忍，就当为了你自己，吃辣你也不快活啊，是不是？” 颜夏耐心的哄着她。 “好，我都听娘的，肉包子也好吃。”王静水傻笑了两声。 点了点头。 答应了。 “这才乖嘛，要不要看话本子？总躺着也无聊，娘给你弄些话本子来？”王静水嫁给常禄后，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了，看个话本子还是轻松的。 “看！娘你对我真好——”王静水亲昵的抱着颜夏的胳膊撒娇。 两人看着就跟亲母女似的。 “娘，你怎么在这？咦，静水你没去酒楼啊？可是身子不快？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第419章 报喜 刚起床的石小荷路过王静水的屋子，却意外听到了颜夏的声音。 她带着疑惑走了进来。 却看到王静水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见她没去酒楼，还以为她生病了。 “静水她有孕了，才一个月，这孩子第一次怀孕，也不懂，我们只当她是秋天来了瞌睡多呢，她日日早起去酒楼，动了胎气，昨晚吐得哟，可怜的紧，常禄今早跟我说话时，眼圈都红了，心疼坏了，昨晚特意请了大夫上门，给她诊脉，又开了安胎药，现在躺在床上静养呢....” 颜夏给大儿媳解释着。 “什么？静水有喜了？哎哟，这可是喜事啊，静水，恭喜你啊，身子好些没？我跟你说，要是吐得难受，就吃些酸的，压一压，会舒服许多。”石小荷一脸惊喜。 她走到床边，拉起王静水的手，热切的关心道。 “多谢大嫂，我身子现在好多了。”王静水甜甜一笑。 “那就好，以后要是有不懂的，你就问我，我生了团子，比你有经验些。”妯娌俩，聊了起来。 颜夏坐在旁边，慈祥的看着她们。 没一会，丫鬟就把早饭端来了，趁着儿媳吃饭的间隙，颜夏回到二进院子，把她之前看的话本子，全部让小己收拾好，拿了过来。 石小荷也抱着团子过来了，她坐在床边，陪王静水闲聊打发时间。 刚怀孕的王静水，看到团子，喜爱的不行，以往就很宠团子的她，恨不得抱着团子亲了又亲。 石小荷怕她抱着孩子，累到身子，没敢让她抱，只凑近，让她摸了摸过过瘾。“等你生完，你也有了。”看她眼馋的不行，石小荷打趣道。 “那还得等上九个月呢，好久啊——” 王静水是个急性子。 与石小荷温婉内敛的性子可谓是截然不同。 “怎么，迫不及待啦？这日子说快也快，一眨眼，我家团子都这么大了，刚出生的时候，她跟猫崽子似的，我都不敢抱。” 石小荷用下巴碰了碰女儿肉嘟嘟的脸颊。 母爱爆棚的说着。 “啊啊——” 团子喝饱了奶，睁着大眼睛，到处看，突然，她朝着颜夏的方向，啊啊叫了两声。 “哟，团子这是看到奶奶啦，来，奶奶抱。”颜夏刚讲完这话，小荷就十分懂事的把团子放到颜夏怀中。 “团子又长胖了，瞧瞧，这小脸肉乎乎的，奶娘当赏！小己，你拿着荷包，每人奖二两银子。”看到胖胖的孙女，颜夏也不能免俗。 她的喜爱都放在脸上。 “好嘞。”小己听到颜夏的话，立马掏出腰间的荷包，走到屋外。 奶娘就在屋外候着呢。 “婶子说你们喂养的好，当赏！每人二两银子，拿了赏银，以后更得好好伺候小小姐，知道吗？”给钱的同时，小己也不忘敲打一番。 奶娘是从外面请来的。 虽然身家清白。 可到底没有那死契，约束着。 万一动了什么歹念，或者消极怠工，不好好喂养小小姐，害的小小姐身子消瘦，那伤的是婶子的心。 “我们定当尽力，一定会照顾好小小姐的，请旺己姐姐放下心。”两位奶娘接过银子，齐声回复着，语气沉稳又坚定，她们对小己甚是恭敬。 毕竟小己是颜夏身边的人。 哪怕年纪尚轻，也当得起一声姐姐。 颜夏耳朵灵敏。 屋外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想起初见小己的时候，和现在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由内而外全部大变。 看到小己能独当一面，颜夏很是欣慰。 时间就在儿媳们的嬉嬉闹闹中度过了，中午在小儿媳的屋里一起吃完饭，大儿媳带着孙女回屋睡觉了，小儿媳身子还虚弱着。 颜夏就让她也休息会，随后离开了二进院子。 她让大梁驾车，送她去城尾王家报喜。 大梁现在成了颜府的专用马夫，不管谁用马车，都会喊他来驾车。 他也在主子们的面前得了脸。 马车很稳。 颜夏靠着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王家门口了，王家的大门敞开着，她下了马车，门都没敲，就走了进去。 毕竟太熟了。 没必要那么见外。 走到院子里，她看到许春霞正坐在石桌旁择菜。 “亲家母，择菜呢？”颜夏走路很轻，来到许春霞身旁，她都没发现。 话音响起，许春霞吓的浑身一颤。 “哎哟，亲家母，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许春霞一早起来，就感觉心慌不已，又看到颜夏特意找上门，她眼皮直跳。 “确实有事。”颜夏坐了下来。 “什么事？难不成静水病了？”许春霞急的不行，可颜夏却卖起了关子。 “没生病，不过...”颜夏看到眼巴巴望着她的许春霞。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不逗你了，亲家母，静水她，有喜了！一个月了！”颜夏说完，许春霞踉跄着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颜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当真？哎哟，我的老天啊——”说着说着，许春霞哭了起来。 惊扰到屋里午睡的王远山夫妻俩。 “怎么了，娘？” “娘，你怎么哭了？” 两人只披着外衣就出来了。 却看到颜夏在院子里。 他们心里咯噔一声。 以为王静水出了事。 两人迅速穿好外衣，走到颜夏身旁。 “婶子，是不是我妹妹出事了？啊？”王远山看着颜夏，双手抖得不行。 “没有没有，是喜事，你娘太激动了，静水她有喜了，哎哟，这事闹得，亲家母，你别哭了，再把孩子们吓着。”颜夏有些无语。 怪不得是一家人。 总把事往坏处想。 静水在她家能出什么事啊？ “有喜了？”王远山也吓了一跳，导致说话时破了音，像公鸡在叫，颜夏差点笑出声。 “恭喜婶子了，娘，相公，这是喜事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颜府看望妹妹吧。”钱晚月也很开心。 她嫁进来没多久，都听到婆婆提起王静水好几次了。说她嫁人那么久，都没怀上孩子，总是念叨着她。 现在好了，压在婆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没了。 第420章 看望女儿 钱晚月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去许春霞脸颊上的泪珠。 “对对对，明天我得去看看静水，不然我安不下心。”许春霞这才勉强止住哭泣。实际上，她恨不得即刻动身，但又担心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会让颜夏心里感到不舒服。 于是，她决定明天再去。 “别明天了，走，现在就去，刚好我一来一回的时间，静水也午歇醒了，晚上你们再留下陪静水吃个饭，她肯定想见你们呢，走吧，上马车吧。” 颜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许春霞上了马车。 王远山稍作迟疑，愣了一瞬便与钱晚月一同跟上，临行之际，他还不忘将大门落锁。 马车自城尾出发，穿道而过，行至城头，窗外的街道也由人烟稀少变得繁华热闹起来，最终，马车在颜府门口停了下来，颜夏和许春霞婆媳俩从马车上下来，王远山则负责将马车送至后院。 三人从一进院子的连廊，一直走到三进院子。 按理说，从后门进来，离三进院子更近一点。 但是哪有让客人走后门的道理。 所以，三人只能绕远路。 “静水起来没？”来到小儿子屋外。 颜夏问起守在门口的丫鬟。 “少夫人刚醒。”丫鬟年纪较小，个子也比较矮，看着跟十二三岁一样，单薄的身子枯黄的头发，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这个丫鬟是刚买进来的。 平日里负责在三进院子洒扫，早上得知小儿媳有孕后，颜夏便嘱咐她日日在门口守着，听从静水的贴身丫鬟安排。 女儿和儿媳们，每人都有一个贴身丫鬟伺候。 可一个人总有忙不开的时候。 多个人，她也放心些。 “嗯，把门打开吧。”听到她说静水已经醒了。 颜夏让丫鬟把门打开后，带着许春霞和钱晚月走了进去。 儿子儿媳的床榻在屋子左侧，一进大门是一张小方桌，用于吃饭待客的，往左拐，掀开纱帘。 只见王静水靠在床上，看着话本子，咯咯直笑，她的贴身丫鬟柿儿正坐在板凳上掰着核桃。 柿儿这个名字是王静水亲自起的。 她喜欢吃柿饼。 又觉得叫柿饼太过直白，就只取前头那个字，加了一个儿。 叫起来倒是格外顺口。 “主子——” 柿儿最先看到颜夏，她撂下掰核桃的工具，站了起来，给颜夏行礼。 “继续掰吧，多吃点核桃，对脑子好，静水啊，身子好些了没？你看看谁来了。”颜夏说完，让开身子，站在后头的许春霞婆媳俩露了面。 许春霞看到女儿躺在床上，脸色异常苍白。 她眼圈瞬间通红。 “我的乖女儿啊，你受罪了，难不难受啊？有没有想吃的？饿不饿？娘去给你做...” 她坐在床边，拉着王静水的手。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她一方面高兴女儿终于怀上了，另一方面看到女儿脸色极差，又心疼的厉害。 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竟抱着王静水失声大哭。 “娘，别哭，大喜事哭什么，我不难受了，就是昨晚吐狠了，所以脸色不好，你放心，我已经喝了安胎药了，现在已经不吐了，你看，我躺在床上看话本子呢，别提多舒服了，娘，我什么都不想吃，婆婆她待我很好，我肚子吃的饱饱的呢。” 王静水用手擦去亲娘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是啊，亲家母，你放心吧，静水有我照顾着，不会饿到她的，来，晚月啊，你也坐下歇歇，走累了吧？渴不渴？柿儿，去沏壶茶来。” 颜夏看到钱晚月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拉着她就坐到了床边，又让丫鬟，去倒壶茶，给她解解渴。 “害，我糊涂了，我说什么胡话，亲家母你家大业大，哪能饿到静水呢，我就是看到她气色不好，太激动了，瞧瞧，我怎么又哭了，我日日盼着你怀上，这怀上了，我该高兴啊，静水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嫁到这么好的人家，你婆婆你男人对你又那般好，这胎一定要给常禄生个儿子啊，那娘就能放下心了。” 许春霞理智回笼，她从腰间解下帕子，擦掉眼泪。 开始说教起来。 “亲家母，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是男是女，才一个月而已，谁能知道呢？静水这胎，无论是男娃还是女娃，我和常禄都喜欢，你别给她压力了，静水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静水啊，你别乱想，无论生啥，我们都喜欢，一样宠在手心里！” 看到小儿媳蹙眉，颜夏赶紧表明态度。 生怕小儿媳压力太大，又动了胎气。 “对对对，我这破嘴，静水啊，娘没别的意思，只要怀上了就行，才第一胎，生男生女都随你，你婆婆人好，你给她生个孙女她也不会怪你的，你年纪还小，还能继续生，以后还会有第二胎第三胎，所以你千万别乱想啊，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越解释越乱。 颜夏恨不得翻个白眼。 就在这时。 柿儿端着托盘上来了。 里面放着一壶茶，和四个杯子。 身后跟着刚送完马车的王远山。 “大哥——” 兄妹俩心连心，王静水只听脚步声，就知道她哥哥来了。 于是她高兴的喊了王远山一声。 “嗳，哥来了。”王远山平日里虽话少，又爱板着脸，可他对王静水是极好的。 看到妹妹虚弱的躺在床上，他竟跟许春霞一般，红了眼眶。 声音还带着哭腔。 “难受不？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大哥去外头给你买？”怪不得是母子俩呢，说话都是一样的。 在穷人眼里，好像吃到喜欢的食物，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问王静水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肚子撑的很，等会吃点核桃就行，大哥，你坐下说话，站着累得很，我还没问你呢，你对大嫂怎么样啊？没欺负她吧？大嫂，我大哥虽然不爱笑，也不喜欢说话，可他人特别好，等你们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不过，要是大哥欺负你，你就过来跟我告状，我一定帮你骂他。” 第421章 带饭回家 话题转的太快，愣是把王远山的眼泪逼回去了。 他轻咳两声。 幽怨的看着亲妹妹。“你大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我哪会欺负她，你个小白眼狼，背地里，就想着怎么找机会骂我呢吧？” “嘿嘿，开个玩笑嘛。”王静水吐了吐舌头。 她披着长发，靠坐在床上，娇艳的小脸蛋配着搞怪的表情，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哪像嫁为人妇，快做娘亲的样子。 颜夏让柿儿守在门外。 她陪着聊了会天，就把屋子让给儿媳自家人了。 接着她又去了厨房，定好晚上要吃的菜，然后回到二进院子，靠在屋里的美人榻上看着书。 人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快，随着屋外的太阳缓缓落下。 屋内变得昏暗。 书本上的字，已经看不清楚，直到小己点了一盏烛灯，房间才亮堂起来。 此时的城尾学堂里。 工人们正排着队拿饭。 跟往常一样，有一大半人，都手拿碗盆，等着把饭菜装回去，带给家人吃。 江大风也加入了队伍。 他捧着木碗。 站在前头的东子依旧是两手空空。 “哟，大风哥你也带饭呢，看来今晚，咱们不能一起吃啦。”东子回头望去，调侃道。 “是啊，家里妻儿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食，我一个人吃，心里总过意不去，身为男子，自己吃不饱没事，妻儿不能饿着，等你成家你就懂了。” 江大风伸出右手，拍了拍东子的肩膀，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嗐，八字还没一撇呢，下个月发了工钱再说吧，咱往前走走，空了一大截呢。”东子也想成家啊。 可是钱不够，他能怎么办。 冬天要来了。 今年他不想再一个人睡冷被窝了。 两人说话间，往前走了好几步。 很快，木盒就发到两人手中了，江大风打开一看。 今天吃的是清蒸鲈鱼，辣煮肉骨头和两道清爽的素菜，以及压的实实的白米饭。 东子已经率先坐在台阶上吃起来了。 江大风则是小心翼翼的把饭菜倒进自己带的木碗里，连菜汤都不放过，他舔舐完木盒里的最后几粒饭，才把盒子放到桶里。 木碗盖上盖子后，用绳子紧紧拴住塞进麻袋。 “哟，大风哥，怎么左三层右三层裹那么严实啊，怕人瞧见啊？”东子划拉着饭，吃的满嘴是油，看到江大风的操作，他疑惑的问道。 “是啊，怕人瞧见，我住的那条巷子里，有不少长舌妇，就爱在人背后瞎编排，我怕带这么好的饭菜回去，太惹眼了，你闻闻，这饭菜多香啊，可不敢漏出味道来。” 江大风知道东子心不坏，就是比较八卦，所以他耐心的解释着。 “哦，行，那你路上小心点，我马上吃完，也回去了，明个见。”东子听到后，没再多嘴，他低下头，享受着美食。 头都快钻进木盒里了。 江大风走出学堂，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街上捡了点烂菜叶子，烂到发黄流水的那种，拾了快半袋子，才回家。 天色已经漆黑。 不少人家已经早早吃完饭出来遛食了，江大风走到巷子里，发现家门口，又一次围满了人。 这些妇人婆子看到他，就像豺狼盯着野兔。 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江大风，他略感不适，低着头闷不吭声的进去了。 “你们瞧瞧，我养两个儿子有什么用，也就老大孝顺点，不然我老了都没人给我送终，哎，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都是债啊，看到我连声娘都不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认识我呢！啧啧，手上还拎着袋子，也不知道弄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陈氏眼神冷漠，表情带着厌恶，说起话来，嘴角往下撇着，似乎刚刚走进门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仇人一般。 她话说的及时，声音也大，就像是故意踩着点，说给江大风听得一样。 江大风也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他冷笑一声。 没太在意。 直接回屋了。 进去后，还不忘放下门栓，以免有人突然闯进来。 母女三人，都在屋里。 床上躺着云氏，江晚坐在床边纳鞋底，至于年纪最小的江童，则是抱着娘亲，呼呼大睡。 “你回来啦——” “爹——” 母女俩看到江大风，立刻扬起笑脸喊道。 “嗳，我回来了，快来瞧瞧，爹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江大风举起麻袋，扬了扬。 “唔，爹——”说话的声音吵醒了睡着的江童。 听到好吃的。 他从床上爬起，半睁着眼睛看向江大风，模样可爱的紧。 江大风哈哈一笑，也不卖关子了，他把麻袋放在桌上，打开后拨开烂菜叶，从最下层拿出木碗，然后解开绳子，将盖子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筷子擦拭干净，递给坐在床上的云氏。 筷子是昨晚和木碗一起拿过来的。 “吃吧，你们三个一起吃，吃的饱饱的不用给我留。” 云氏接过木碗，低头一看，里面竟然是白米饭，蒸得干透透的，还有鱼和肉骨头，就连素菜也冒着油光，显然是放了不少猪油。散发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木碗还热乎着，味道飘散，江童闻到后，口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滴到江晚的手背上。 “爹，娘，弟弟流口水了。”江晚拿着帕子，擦去弟弟嘴边以及她手背上的口水，说道。 “这孩子，馋坏了吧？吃吧，让你娘喂你吃。”江大风并未嘲笑儿子，他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又自责的很，如果他能多赚些钱，或者早早的分家，儿子也不至于看到饭菜就馋成这样。 “啊，好吃，肉肉好好吃，娘，阿童还要——”云氏第一口就喂了小馋猫江童，她拿起筷子夹着饭，饭上叠了一小块鱼肚肉。 江童啊呜一口。 嘴巴包住了筷子，吃到饭菜，他只随意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直说好吃，还想吃。 云氏却没有接着喂他，而是将第二口喂给了女儿。 第422章 一天没吃 “娘，好吃，你也吃。”江晚含着饭菜，都舍不得咽下去，她催促着云氏吃饭，由于饭菜塞满了嘴巴，她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 “好，娘也吃，嗯，这个饭好软，一点不拉嗓子，菜炒的也十分鲜脆，里面的香干甜丝丝的，来，你们姐弟俩，一人啃一块肉骨头。” 肉骨头有三大块。 云氏夹起两块，放到儿女的手中，让他们抓着啃，又夹起最后一筷，喂到江大风的嘴边。 “我不吃，我都吃饱了，饭菜太多，我只带了一半回来。”江大风移开头，不肯张嘴。 “我还不了解你？你肯定一口没吃呢，快吃，不然我也不吃了。” 云氏撂下筷子，噘着嘴。 “好好好，我吃，不过我不想吃肉，你跟孩子们一起啃肉骨头吧，我吃点菜就行，早上和中午，我能吃到不少肉呢，不差这一口。”江大风瞬间服软，他把肉骨头放到云氏手里，然后接过木碗，吃起里面最不值钱的菜来。 “娘，肉骨头好好吃啊，这是猪肉吗？”江童才四岁，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然分不清是什么肉。 “有些膻，应该是羊肉，这骨头上的肉还挺多，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夫妻俩都不知道这是羊肉的什么部位，总归好吃就行了。 满满一碗饭，江大风只吃了几口菜，就不肯再动筷子。 剩下的饭菜被云氏母女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碗里的油都被舔了一遍。 “孩他爹，你这伙食也太好了，主家真是个好人，这些饭菜得花不少钱吧？”云氏吃的很饱。 毕竟是给工人做的饭，量大的很，加上男人都很能吃，所以他一个人的饭，喂饱了母女三人。 “嗯，主家怕我们吃不饱，饭都压的实实的，每天早中晚都有肉，来干活的，都是苦人家出身，和我们一样，主家看到有人早上中午忍着饿不吃，藏着带回家，就多加了一餐，所以，以后早上和中午，我在学堂吃，晚饭就带回来给你们吃。” 江大风把东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云氏听。 “怪不得，这可真是活菩萨啊，孩他爹，你真的走运了，你一定得好好干啊，吃了这么好的饭菜，工钱还那么高，不能耍滑，更不能偷懒。” 云氏心怀感激的对着江大风说。 “那当然，还用你讲啊，我肯定好好干，你们吃饱了没？碗筷就放柜子里藏着吧，爹夜里拿去洗，等味道散去，我再开门。” 肉和米饭实在是太香了。 哪怕已经吃完，屋里还是充斥着饭香味。 担心被家里人闻到。 江大风把木碗盖上盖子，藏到柜子里。 又把装着烂菜叶的麻袋，扎的紧紧的靠在门边。 这才松了口气，他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儿子，与他玩乐，打发时间。 “阿童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呀？”江大风的声音放的很低，还有些温柔。 “什么都没吃，奶奶不给我们吃饭，说爹爹不赚钱，不过晚上的肉肉好好吃，还有饭也好吃，阿童好开心哇——”江童的小肚子滚圆。 他晃着脑袋，回忆着刚刚的饭菜。 别提多开心了。 “没吃？阿晚，你们三个一天都没吃吗？”江大风没有问云氏，他了解云氏的性子，定会隐瞒。 所以直接问了女儿。 江晚看了娘亲一眼。 思考了几瞬，缓缓点头。 “真是可恶至极！为何老天如此不公，让我降生在这种人家，投胎到她陈氏的肚皮里，既然不想要我这个儿子，生我干甚！” 江大风温润的表情一下转变，他放下儿子。 恶狠狠的骂道，嘴的方向正是朝着门口。 他声音有些大，要是门外站着人偷听。 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你小点声，被娘听到就不好了，现在咱们还住在这里，别闹得太僵，你是她的儿子，说破天，你也没理，她一句不孝，压都压死你，不吃就不吃吧，总归晚上我们都吃饱了，以后一天一顿，也没事，就是怕伤到孩子们的脾胃。” 云氏吓得拉住江大风的胳膊，示意他闭上嘴巴。 “她怎么骂我，我都能忍，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嚯嚯你们，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捡来的，罢了，等工钱一发下来，我们就走，我再也忍不了了，这段时日，你跟孩子先忍忍，我一会把烂菜叶子煮好端过来，假装给你们吃，夜里再偷偷倒掉，搬走时，我去跟巷子里的妇人们说道说道，我恶心死她！” 屋里的味道淡了许多，江大风拿起麻袋，就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刚好碰到唠完嗑回家的陈氏。 “哟，提着什么好东西呢？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老娘，生你养你有什么用啊？长这么大，连口吃的都没见你拿回来，瞧瞧，好不容易带个东西回来，还藏到屋里，怎么，生怕我们吃你的喝你的啊？” 陈氏看到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你想吃，给你就是。” 江大风肚子本就憋着火气，见此，他解开麻袋，把里面的烂菜叶子，倒了陈氏一身。 “你个天杀啊，你想干嘛——” 陈氏大叫。 “你饿我妻儿一天，没给他们吃一口饭，我在街上捡烂菜叶子回来，想着一家子填填肚子，你倒好，说我不孝敬你，行啊，我都给你，你拿去吃吧，吃的饱饱的。” 江大风说完，捡起地上的麻袋，回了屋子。 丝毫不管陈氏在院子里如何咒骂他。 “你这个逆子，逆子——” “我饿她们一天怎么了？现在是你大哥在养家，你一个铜板都拿不回来，你哪有脸吃饭？啊？老娘屎都不给你们吃，一天找不到活计，你们就饿一天，饿死拉倒！老娘还有儿子，稀罕你？” 这话骂的实在太伤人了。 屋里的江大风坐在板凳上。 一言不发。 他脸色黑的像墨。 云氏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只能陪同他一起沉默着。 气氛低沉。 而另一边的颜府里，颜夏正坐在三进院子的石桌旁，等待儿女们的归来。 第423章 二百积分 自从酒楼回归火锅。 铺子就营业到很晚。 关铺子的时间比夏天迟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月亮星星高挂天空，天色大黑时，常福常愉他们才从外头回来。 往日的晚饭，都是统一在二进院子的堂屋里用的。 由于亲家母来了。 颜夏便把晚饭摆在了三进院子的石桌上。 连廊以及房屋外，都点了灯笼，倒也敞亮，还好只是秋天，在外头吃，也不算太冷，多了三人，庭院里显得更加热闹。 颜夏让常禄把静水抱到外头来，给她单独抬了个靠椅，又在椅子上铺了两层软垫，才让静水坐下，怕她着凉，还把榻上的小铺盖拿出来了，直到王静水被裹得严严实实，颜夏才放下心坐下吃饭。 她想着，总不能大家吃饭，让小儿媳在屋里孤孤单单的吧。 颜夏考虑的十分周到。 而坐在桌上的许春霞和王远山母子俩看到这一幕，他们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涌入心中。 想起昔日，颜夏对他们家的帮扶，又对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如此之好，两人的眸子有一丝灼热，很快湿润起来，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许春霞 王远山】 【年龄：35 16】 【好感度：100 100】 【恭喜宿主获得200积分........】 【......】 颜夏刚坐下，就听了系统播报的声音。 她又多了二百积分。 没想到，她的随意之举，竟然攻略了亲家母和王远山。 真是意料之外啊。 颜夏笑的越发开心。 多二百积分，就说明她在现代的钱，又多了二百万，天呐！！ 她要发达了！！ 颜夏在心里疯狂尖叫着。 过了好几瞬，她才平复好心情，说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开饭！”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众人这才开动。 颜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所以吃饭的嬉闹声，传遍了整个三进院子。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 由于天色太晚，饭局结束后，颜夏让大梁驾车送三人回去了，省的他们还要走好久。 至于王静水，她吃饱喝足，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退，因为见到了家人，所以躺回床上时，她的心情别提多好了，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不光如此。 颜夏回二进院子前，还来到她的屋子，帮她盖好被子，这才放心离开。 当然，临走前，也去抱了抱可爱的团子。 小孩嗜睡。 颜夏进来时，团子已经睡着了。 多睡觉长得也快，看着团子呼呼大睡的模样，颜夏的心都软了。 她轻轻捏了捏团子的肉脸。 这才放到奶娘怀里。 团子睡眠重，就是打雷都不带醒的。 一点不搅人，还不喜欢哭闹。 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孙。 颜夏不可能因为静水怀孕，就忽略团子。 这碗水，她端的很平。 次日清晨，颜夏同往常一样，去了三进院子，与大儿媳一同陪伴王静水。 考虑到她长期卧床养胎，担心她无聊，颜夏便决定午饭也在小儿媳的屋里吃。 接连三天，都是如此。 这般细心周到，王静水备受感动，她心中对颜夏的依赖也日渐加深。 就连常禄都要靠边站。 叶落惊秋，随着庭院的景观由绿变黄，时间也来到了十月二十。 这天清晨，颜府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丫鬟侍从换上干净的衣服，将颜府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光如此，连廊里，每隔十米，都会摆上一盆盛开的花朵，深秋，万物枯萎，能看到一抹鲜艳，让人心里的郁郁一扫而空。 如此隆重，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府里有人成亲呢。 吃完早饭，颜夏换上一身织金流云浣纱裙，外面罩了一件霜色厚衫衣，不像以往在家时，只简单挽起头发。 今天的颜夏，让小素给她梳了个华丽的发髻。 首饰叮叮当当戴了满头满身。 宛如一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 打扮完，颜夏去了常愉屋中，亲自给她挑选着衣服。 “就这套浅蓝色的吧，别梳双丫髻，梳水晶髻，放下两梢头发，披在肩上，鞋子就那双素色暗银花纹的，别穿金色，太过俗气，嗯...这个羊脂玉镯你戴在左手吧，右手就空着，太过繁杂就失了淡雅的味道了......” 不怪颜夏挑剔。 今日是常福常愉的生辰宴。 她宴请了不少人。 装扮完大女儿，又给吃醋的小女儿选了一身衣服后，颜夏携儿女们去了府邸门口迎接宾客。 她只邀请了至亲好友，摆了五桌，不算太过隆重。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第一个客人就来了。 是左利，只见他拎着一个比头还大的木盒踩着稳当的步伐走了过来。 “哈哈，婶子，几日没见，您又年轻啦，我刚刚在巷子口老远一看，还以为常愉身边站着的是她姐姐呢，我纳闷啊，寻思常愉不就一个妹妹吗？好家伙，走过来一瞧，原来是颜婶您！哈哈！对了，常福，常愉，祝你们生辰快乐啊，这是我送你们的生辰礼，小玩意而已，千万别嫌弃啊~” 左利先是把颜夏夸了又夸，接着祝贺常福常愉生辰快乐，说完话，他把手里的木盒递给常福，又从胸口掏出一个被布层层包裹住的小东西递给常愉。 不知道是什么。 只有巴掌大。 “多谢左兄。” “谢谢左大哥。” 常福和常愉先后道了谢。 “你这小子，还调侃起我来啦，婶子哪有那么年轻，不过是妆粉扑的太厚，今天是常福常愉的生辰宴，我当然得好好打扮一番，可不能给我儿女们丢脸啊。” 颜夏轻笑两声，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啊？ 她也不例外。 “婶子年轻着呢，常愉与您长得像，刚刚我还真以为你们是姐妹俩呢。” 说完左利看向常愉，而常愉也看向了他。 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有些灼热。 常愉愣住了，她赶紧移开眼神，低下了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没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微微发烫。 第424章 儿女的生辰宴 平日里常愉很少打扮，每天起床后，只简单梳个头发用簪子挽起就去了铺子忙碌，脸上向来素面朝天，什么妆粉胭脂都没用过，衣服也都是素色的。 主打一个舒适，要不是长得好看，只怕人家还以为她是颜府的丫鬟。 今天的常愉，难得上了妆，身着一袭云纹软蓝浮光缎，裙摆外缝了一圈细纱，被风吹过，裙摆如河边杨柳般飘荡，如烟如雾，双肩还垂了两捎发丝，剩余的青丝高高盘起，她发间斜插了两支宝珠雕花水晶簪，两髻还点缀了一些流苏，随着头部的晃动，与裙摆一起荡来荡去。 显得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常愉，你今天很美~” 左利都看呆了。 竟将心里对常愉的赞赏，脱口而出。 一瞬后，左利反应过来，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回了神。 “咳咳，常愉是个大姑娘了，长得跟颜婶一样倾城，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好了，我先进去坐着了。”左利移开目光，脸色爆红的咳嗽了两声，逃一般的走进大门。 脚步慌乱到差点被门槛绊倒。 “左利哥这是怎么了？”常福第一次看到左利这般，他有些不解。 “还能怎么了，想娶媳妇了呗。”常禄撇了撇嘴，把左利的反应尽收眼底。 “啊？娶谁啊？他喜欢上谁家姑娘了啊？我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常福还是不懂，他问向弟弟。 “大哥，你真是个棒槌。”常禄无语极了。 大哥都有孩子了。 还不了解情情爱爱的事。 真不知道嫂子怎么调教他的。 左利刚刚的反应，很明显是看上他二姐了。 只是，左利的年纪偏大。 常禄感觉，他二姐估计瞧不上左利，而且他脸上还有一道疤，破了相不说，发火的时候，瞧着也怪吓人的，他二姐那胆子，啧啧。 胆小如鼠。 肯定没戏！ 担心二姐多想，常禄没把话说开。 所以常福依旧被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颜夏，同样看的真切。 她脸上没什么反应，两个女儿反正她都养得起，嫁不嫁的都无所谓，要是左利能追到常愉，那她就同意，追不到，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左利虽然有疤，可颜夏觉得他怪有男人味的，放在现代，也不知道多讨大妈的喜欢。 比如现代的中年男明星，某东。 左利二十二岁。 在这个朝代算是年纪很大了。 可放在现代，那才是大学刚毕业的小狼狗。 常愉十七。 两人相差五岁，不算太大。 左利这孩子，性格不像外表那般凶恶，他心善，孝顺，爱助人为乐，还很正义。 颜夏想。 要是左利真的追到常愉，她一定不会阻拦。 可看着常愉一言不发的样子。 颜夏觉得左利估计没戏。 不得不说，母子俩想到一块去了。 “亲家母啊，你今儿个真是漂亮的不行啊，乖乖，我还以为哪个新娘子站在这块呢，说来真是气人，咱们年纪相仿，我咋看着比你大了一轮都不止，哎，岁月不饶人啊，我这脸就跟老树皮一样，松松垮垮的。 哟，常愉今个也打扮了嘛，更好看了，你跟你娘长得像，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官家大小姐呢，这身气质，学都学不来啊，婶子祝你生辰开心，以后顺顺利利，嫁个好夫婿，常福也是，祝你家团子平安长大，你与小荷白头偕老，恩爱百年........” 第二波来的客人，是王家。 许春霞领着儿子儿媳下了马车。 将颜夏一家都夸了又夸。 “这是婶子送你的簪子，那日逛街，我瞧着还挺好看，就买下来了，不值什么钱，你随便带着玩。”说话时，许春霞打开手上的帕子，将簪子拿了出来。 放在了常愉的手心上。 是个鎏金簪子，做工一般，可对于许春霞来说，这已经是天花板的级别了。 再贵她也买不起。 常愉没有露出一丝嫌弃。 她浅笑着说：“多谢婶子，我好喜欢呀，明日我就戴上。” “常愉姐，这是我和远山送你的帕子，上面的花，是我亲手绣的，我绣工不好，你别嫌弃。” 接着，钱晚月也递上一方帕子。 底是纯白，中间部位绣了一朵牡丹花。 说一句栩栩如生都不为过。 “真漂亮，晚月妹妹，你这绣工要是不好，那街上的铺子都得关门大吉了，我以后定日日挂在腰间，随时掏出来用，多谢你们了。” 常愉是真心喜欢。 她说完，把腰间的帕子取下，放到身旁的贴身丫鬟手上，接着把钱晚月绣的帕子，放回腰间。 这模样，让钱晚月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里，放松了下来。 “你喜欢就好，常愉姐，以后你喜欢什么图样就告诉我，我再给你绣。” “行啊，多谢你了。” 两人拉着手，说了好些话。 “行了行了，让你许婶子他们进去吧，站这么久都累了。”颜夏发话。 常愉松开了手。 许春霞也领着儿子儿媳落座了。 突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颜府门外。 马夫跳下马车，拿着矮凳，放置在地面，马车的帘子被一个身着丫鬟服的女子从里面掀开，她率先走出来后，搀扶着陆知县的独女，陆宝珠，下了马车。 “常愉姐，生辰快乐——” 脚刚踩到地面。 陆宝珠就祝贺起常愉来。 “陆小姐，你怎么来了？”常愉很意外，以前，陆宝珠来铺子里吃糖水时，她就会亲自将糖水端上去，这么一来一回，两人就聊起来了，所以关系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犯不上亲自过来参加她的生辰宴啊。 而且她都没有邀请陆宝珠。 谁会想到堂堂知县女儿能叫她一介小小商户之女为姐姐呢。 “你办生辰宴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拿你当我好友，要不是今天左利跟我爹告假一天，恰好被我听到，我还不知道你办宴席呢，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陆宝珠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递给常愉一个精致的木盒。 第425章 颜贺成被缠住 常愉有些受宠若惊。 她接过盒子，赶紧打开。 里面竟放了一把团扇，握住手柄，触感温润，瞧这材料不像是玉石，却呈乳白色。 “这是象牙染雕百蝶图团扇，娘亲年前让人从江南县买来的，我从未用过，虽已过了夏季，可保存完好的话，用上数年也不成问题。” 陆宝珠看她面带疑惑，就解释了一句。 “太贵重了，陆小姐，我不能要。”常愉盖起盒子，推拒着。 “怎么，你不拿我当好友吗？你若是收下，我便进去做客，若是不收，那我上马车，打道回府。”陆宝珠说这话时，表情有些严肃。 像是不高兴了。 “常愉，收下吧，宝珠小姐性格爽朗，她是真心当你是好友呢。”颜夏赶紧打着圆场。 “多谢陆小姐，那我就收下了，我很喜欢这把扇子。”常愉把木盒抱在怀里，说道。 “对嘛，这是我精心给你挑选的，你喜欢就行，好了，我去里面坐着了，颜婶，今天宴席上的饭菜，希望别让我失望啊。” 陆宝珠来参加常愉的生辰宴，一方面是因为她好友不多，跟常愉能聊得来，还有一方面是这两天无聊的很，她娘亲去江南县好友家赴宴了，后日才能回来，她又刚好想吃颜夏家里的饭菜。 便自己上门了。 陆宝珠觉得，颜夏做什么都好吃，所以饭菜肯定也不差。 她期待极了。 “放心吧，你定会满意的，哈哈。”别的颜夏不敢说。 但是吃食。 她自信爆棚！ 今天的宴席只定了五桌。 所以菜式要比孙女满月宴多上好几道。 足足二十二道菜式。 先是冷菜，有山莓果酱山药泥、柿丝拌菜心、椒油牛百叶和酸辣无骨鸡爪。 四道冷菜，哪道都不是这个朝代的。 那山莓酱是她亲自熬制放在地窖保存的，山药也是厨房里，负责采买的下人，一大早在集市上买的，听说昨个刚挖出来，新鲜着呢，柿丝则是柿饼切成的丝，与在鸡汤里烫了几秒的菜心拌在一起，加上少许的醋和辣椒粒，酸甜又鲜。 至于椒油牛百叶就如同名字那样，颜夏秘制的辣椒油，拌上高汤煮好的牛百叶丝，吃起来又脆又辣，无比爽口。 还有那酸辣无骨鸡爪。 都是厨房的丫鬟们一个个剔去骨头的，保证连一粒碎骨都没有。 这还只是凉菜。 剩下的热菜、甜品和汤羹有整整十八道。 天上飞的。 地上跑的。 水里游的。 全部在桌上聚集了。 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宾客总算来齐了。 颜夏带着儿女们回府待客了。 可刚准备转身，就看到她的便宜老爹站在府邸边的巷子口，好像在与什么人说话，浅粉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对面竟是个女子？ “你们先回去，娘有点事。”颜夏让儿女们先行进去。 她悄咪咪的走到巷子口的墙角处，躲了起来，偷听。 与颜贺成只有一墙之隔。 “颜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呗，你外孙女的生辰宴，你竟然都不喊我，我好伤心啊~” 颜夏听得鸡皮疙瘩几乎掉了一地。 这声音，就跟上了锈的锯子，在锯老木头似的。 明明是个老人，偏要掐着嗓子说话。 老夹子啊？ 不对啊，她爹日日在家，也没见他认识什么妇人啊。 怎么连颜大哥都喊上了，难不成是她便宜老爹的相好？ 颜夏更加八卦了，她搓了搓炸毛的手臂，继续听着。 “我喊你干什么，你连我外孙女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去干嘛？而且，我与你都不熟，我都让下人跟你说了，往后别来府里找我，你怎么不听呢？平日里你来也就算了，今天府上来了这么多客人，你别在这闹事，要是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我要进去了。” 颜贺成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他催促着妇人赶紧离开。 “颜大哥，那日你我相遇，我对你一眼定情，你还拉了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心早就归属于你了，刚好你我皆无枕边人，为何不能一起过日子呢？ 颜大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你不想对我负责吗？那日，你的手那般温热，与我的手交缠在一起，我还以为我们能白头到老呢，我都与家中的儿子们说过你了，我说，我非你不嫁，颜大哥，你要是不娶我，我都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 孙香香捂着脸，哭泣着。 “你别哭了，路人看着呢，当我求你，我不喜欢你啊，那日拉手，我是看你差点摔倒，才急忙拽住你的，我也不想，你看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成什么亲，你容貌不差，长得又比我年轻，你再二嫁也简单的很，没必要找我啊，是吧？而且，我女儿也不会同意的。” 颜贺成见孙香香缠得紧，干脆搬出了颜夏。 “她是你女儿，只要你愿意，谁能阻拦你，这颜府上上下下可都是你的，哪有晚辈阻拦长辈的道理，颜大哥，我看你就是不想娶我，我的命真苦啊，先头那个男人死的早，好不容易遇到你，你却不娶我，你不娶我，你拉我手干什么？我守了那么多年的寡，我的清白啊，都没了——” 孙香香越嚎越大声，路过的百姓，全部转过头，看向他们。 颜贺成的脸，涨的通红。 他恨不得捂住孙香香的嘴，不让她出声，可又怕碰到她的肌肤，到时候孙香香诬赖他耍流氓。 颜贺成手足无措的站着，他急的团团转。 “我求你了，你别嚎了，你说说你，非要嫁给我做什么？我人老，还没钱，身子也差，多走几步路，就喘的厉害，你嫁给我，也是守活寡，你图什么？而且，我说过了，我女儿不同意的，你别缠着我了，赶紧走吧。” 颜贺成无奈极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的身子在徭役时，伤到了。 现在跟六旬老头没什么两样。 就算是娶了孙香香，他也无法同房。 而且他也不想娶，他对那方面一点想法没有。 第426章 一杯老绿茶 他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每天清晨起来后，喂喂鱼，浇浇菜。 吃完早饭再去三进院子看看团子。 偶尔到街上溜达溜达听听书，逗逗鸟，多潇洒啊！ 何苦再娶个媳妇，折磨自己。 犯不着啊！ “颜大哥，你，你说什么呢！我想与你成亲，又不是图那个，你我都有孩子，也都当爷爷奶奶了，我这年纪，咋可能再生，我就是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我，天已经冷了，我一个人躺在冷被窝里，好寂寞好孤单啊。” 孙香香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颜贺成。 她容貌不差，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有点姿色在的。 但颜贺成对她压根没兴趣。 他只想回府吃饭。 今早，夏儿跟他说，中午的饭菜他有许多从未吃过，颜贺成都好奇死了。 万一去晚了，只剩渣渣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喝菜汤。 “颜大哥，我的心早就飞到你这里了，之前我来找你，你不肯见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回去后我日日哭，都伤心死了，上次你终于出来见我了，我好开心，我恨不得天天看到你，你娶我好吗？颜大哥，我一定好好伺候你，每天给你洗脚搓身。 帮你穿衣穿鞋，给你喂饭都行！求你了，如果你不娶我，我真的活不下去，我儿媳对我不好，你看看我瘦的，颜大哥，我那两个儿子是怂蛋，怕媳妇怕的紧，他们被媳妇吹着枕边风，想把我嫁给城外一个杀猪匠呢，那杀猪匠长得好似野猪，凶恶无比，我害怕，我好怕啊颜大哥，我不要嫁，求你了，娶了我吧。” 孙香香看到沉默的颜贺成，以为他心软了。 于是又发起进攻。 “我不会娶你的，你死了心吧，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回府了。”颜贺成知道，要是再多嘴，他就脱不了身了，于是他硬着声说完，转身就想走。 却被孙香香一把抱住，孙香香搂着他的腰身，把脸靠在他的后背上。 小声哭泣。 可劲却极大，颜贺成都挣脱不开。 “不要走，颜大哥，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我都有肌肤之亲了，你要是不娶我，我还不如吊死在你家门口。” 颜夏听到这话。 冷哼一声。 一哭二闹三上吊。 合着是使出最后一招了啊。 果然，颜贺成听到孙香香要闹着自杀。 他慌了。 “我，我，你，你为何非要这般。”颜贺成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只是想与你成亲啊颜大哥，你我因鱼结缘，那天你撞到我，也一并闯入了我心里，不然我费什么力气，找到你家，给你送鱼？你明明答应我的，说一起吃饭，为何不肯见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你明明不讨厌我的，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不是有人在你背后嚼舌根子？” 孙香香总觉得颜贺成突然变脸有些奇怪。 明明她第一次上门时，颜贺成还很欢迎她呢。 “是啊，我嚼的。”没等颜贺成回答。 颜夏从墙角出来了。 把孙香香吓得一愣。 她松开双手，后退了一步。 颜贺成得以脱身，立马躲在颜夏的身后。 “爹，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有桃花找上门啊？” 颜夏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孙香香。 “哎哟，夏儿，你别笑话爹了，爹跟她根本不熟，她非要缠着爹，你帮帮爹啊。” 颜贺成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躲在颜夏身后头都不露。 “这位婶子，我府上还有事，没空跟你多聊，有话我就直说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爹，我看你容貌也不差，随便找个条件好的，容易的很，没必要在我爹这根枯萎的大树上吊死，毕竟他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是吧爹？” “是是是，夏儿说得对，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求你了，别来找我，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那天撞到你，我已经赔了你一身衣服了，你何必再黏着我不放呢。” 颜贺成神情紧绷，他连忙接过话，面上带有一丝惶恐。 孙香香听后，面色阴沉至极，她一言不发，双手却用力地拽着衣角，仿佛在极力克制内心的火气。 不过一瞬。 她就换了副表情。 一脸慈蔼的看着颜夏。 “这位便是颜大哥的女儿了吧？真是生的花容月貌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颜大哥你是老年得女呢，听说夏儿已经三旬了？我瞧着最多年芳二八，外头的人都说你男人死的早，你守着寡，你应该知道我们寡妇的不易，我苦啊，害怕我二嫁后我两个儿子被婆家人虐待，我都不敢嫁给旁人，这才耽误到现在。 你也说了，我容貌不差， 找谁找不到啊？可我这么多年，也没对人动过心，唯独颜大哥，那日他撞了我的身，又何尝不是撞到了我的心里呢，买衣服时，颜大哥你拉了我的手，你的手好大好烫，回去后，我日日想起这一幕，夜里都能梦见你。后来为解相思之苦，我寻了个借口，给颜大哥你送鱼，想着再见你一面，那天你对我的态度跟今天完全不同。 颜大哥，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早已心属于你，是夏儿不同意吗？夏儿，你放心，嫁给颜大哥后，我保证好好伺候他，刚好我两个儿子也长大了，都各自娶了媳妇，不需要我养活了，我就一个人嫁到颜府来，绝对不带拖油瓶，行吗？” 孙香香说着说着就流起了泪。 她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膝盖磕在巷口的石头上，听着都疼。 “婶子求你了，夏儿，不要拆散我和你爹，好吗？婶子嫁进来后，你就安心忙你的铺子，婶子伺候你爹，再照顾你的儿女和孙女，保证不让你烦神，以后你忙外，婶子忙内，你也轻松些，你爹的年纪才五旬，你忍心看她孤苦一生吗？我知道你爹不同意是因为怕你生气，婶子就来做这个恶人，只要你答应，婶子给你磕头都行。” 孙香香说完还真磕起了头。 颜夏立马闪开。 第427章 从未见过的菜式 她真的生气了！！ 这老夹子竟然还是个绿茶。 靠！！ 让她受礼，是想折她的寿吗？ 这心机，真是太深了。 “行啊，你想嫁给我爹是吧？我同意了，爹，从明天开始你搬回百花村，就住在村口的破庙吧，反正你房子也给了颜春，他不可能让你住回去了，眼瞅着我小儿媳要生了，府里住不开，刚好你跟她成亲后搬回百花村，把一进院子让给常福他们，让他们两兄弟一人一进，实在不行，你搬到这个婶子家也行，我给你半两银子，就当随礼了，你们都是二嫁二娶，也没必要办婚宴了，爹你明天就搬走吧，晚上我让丫鬟给你收拾下行李。” 颜夏的话，让两个人都震惊了。 “夏儿，爹不娶，爹好端端的娶她干什么！爹可以搬走，但是娶她，免谈！孙氏，你快站起来啊，你跪什么跪，你是想折我女儿的寿吗？一把年纪了心思都不放在正道上，你要是敢损害我女儿的寿元，我跟你拼命！” 颜贺成没再缩着头，躲在颜夏的身后了。 他走到孙香香的面前，满身怒意的吼道。 要不是男女有别，颜贺成都想把她直接拽起来推开。 “婶子错了，婶子没想折你的寿，我就是担心你生气，你别气了，婶子先回去，改日再说吧，行吗？颜大哥，你府上还有客人，我先回家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孙香香担心颜夏真的将颜贺成赶走。 脑子里没了计策。 她转身跑了。 “你别走啊，我跟你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颜贺成对着她身后喊道。 可孙香香就像耳聋听不到一样。 头也没回。 “爹，这哪是桃花啊，这是烂桃花，你完蛋咯。” 颜夏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的便宜老爹。 “哎，爹这是造的什么孽，好端端去买个鱼，就撞到她了，那日爹都答应你了，不去跟她吃饭，也不让门房放她进来，可谁知道她日日堵在门口呢，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又不敢告诉你，怕你生气。” 颜贺成心是善良的。 他怕把这事告诉给颜夏。 颜夏直接报官。 然后左利就会带人把孙氏抓走。 女子蹲了大狱，还是个寡妇，那出来后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不到万不得已。 颜贺成不想告诉颜夏。 可没想到今天外孙和外孙女生辰宴，他出来迎客时，又看到孙氏站在巷口那，他要是不过去。 眼瞅着孙氏就要过来了。 这么多客人。 要是孙氏乱说话，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只能将孙氏拦在巷口，劝她离开。 “哦，是她啊？怪不得呢，爹，她长得还挺好看，你当真不想娶她？”颜夏恍然大悟。回过神后，她一脸趣味的看到颜贺成说。 “娶她？夏儿，你别逗弄爹了，爹真的不想娶她，这人一看就是搅家精，跟你娘比起来，简直半斤八两，爹还想多活几年呢。”颜贺成瘪着嘴回道。 他好不容易从坑里爬起。 怎么可能再跌回坑里。 别说只是有一点好看了。 就是天仙来了，他也不娶。 “嗯，我知道了，先进去吧， 别让宾客等太久了，这事以后再商议。” 颜夏面色一正，转身回府。颜贺成紧随其后。 午时初。 宴席开始。 五位丫鬟们，排着一队从后厨缓缓走过来，她们手上端着托盘，负责给五桌客人上菜。 宾客围坐，桌面摆着几道冷菜，还没人动筷子。 能被颜夏邀请的人，都是关系亲密的好友。 个个懂礼知趣。 “这两道汤羹叫什么？都是什么做的？”丫鬟摆好汤碗，刚准备离开，去后厨继续端热菜，却被陆宝珠喊住。 她指着两道汤羹问起来。 “陆小姐，左边那道汤羹叫金银玉三浑，由玉蜀黍、糯米圆子、和酿酒米一起煮成的，喝起来酸甜可口，带着微微酒香，哪怕是酒量不好的也能喝上一大碗，右边的则是太极八飞绿妍羹，将八种鸟禽的腹部切成丝，加入熬制一晚的高汤，吃起来咸鲜嫩滑，至于绿色部分，是由绿茶和新鲜的苦芽磨成的粉兑秘粉冲泡而成的，喝起来苦中带甜，还有着浓浓的茶香味，爽口又清新。” 丫鬟其实是第一次看到这菜。 刚刚上菜前，颜夏去了后厨，给她们特训了一番。 不然丫鬟也一问三不知。 此时，连廊的尽头，颜夏正站在柱子旁的暗处，她看到陆宝珠询问丫鬟。 随即勾起嘴角浅笑了一下。 “真是妙啊！不愧是颜婶，竟然能将茶和汤羹结合在一起，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了。”果然，陆宝珠听完大为称赞。 “大家开始吃吧，娘在后厨忙，说是等会过来，陪大家喝一杯，艳儿，给陆小姐盛碗汤羹尝尝。”等了不到半刻钟。 常福过来了。 他代替颜夏。 通知众人开席。 大家这才动起筷子。 名叫艳儿的丫鬟，在陆宝珠的指示下，盛了一点绿妍羹。 只喝了一口。 陆宝珠就惊喜不已，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此刻 ，她的嘴里，泛着苦涩却又带着一丝甜意，好似吃进一口夏季的清风。 “真是太好喝了，妙啊，妙极了！不愧是颜婶！来，再给我盛一点米白色的八飞羹。” 碗里只有三口的量。 陆宝珠用勺子喝完剩下两口，将碗搁在桌上，让艳儿再给她盛上一碗太极左边的白色汤羹。 “鲜，太鲜了！”陆宝珠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鲜掉了。 这碗汤羹不同于刚刚的绿妍，咸鲜味冲淡了嘴里的苦茶。 好像一口气喝了一锅熬得浓浓的鸽子鸡汤。 怪不得叫八飞羹，八种鸟禽可不就鲜的很嘛！ 只是陆宝珠的舌头尝不出剩下六种鸟禽是哪些。 她像探寻宝藏的顽皮少女，一口气喝完碗中的八飞羹后，连丫鬟的帮助也不用了。 直接站起身，自己盛了半碗金银玉三浑。 连知县之女都如此失态，其他人更是将头埋进碗里，喝的不停歇。 等颜夏领着端着菜的丫鬟们过来时。 宴席上，竟然一片寂静。 第428章 秘籍 要不是眼睛能看到那么多人，颜夏还以为宾客都回家了呢。 这是怎么了？ 颜夏疑惑的靠近。 原来是吃上头了。 个个端着碗，喝汤吃凉菜呢。 就连陆宝珠，也夹着酸辣无骨鸡爪。 “咕渣咕渣”的咀嚼。 五桌里，有三桌是男子，两桌是女子。 女子吃相较为文雅，而男子就不管不顾了，等热菜端上桌时，有三桌的桌面只剩空碟子空碗了。 “颜掌柜，怪不得你酒楼和糕点铺的生意那么好，就连家常菜，也做的这般好吃，其他人哪能比得过呢！” “就是，哎哟，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菜，之前我去皇城，在那晖宴楼吃了一顿，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却比不上您这家常菜一分一毫！您要是去皇城开个酒楼，岂不赚发了！” “去什么皇城啊？就在双桥镇开，我定日日捧场！就这道酸辣无骨鸡爪，太好吃了！我竟不知道鸡爪有这种做法，往日觉得鸡爪乃属下等人的食材，不屑于吃，现在想想，我真该打啊，这么多年我错过了多少美食。” “颜婶，这些菜我全都喜欢，怪不得外头都传你府上的吃食好吃，原来都是真的，我今天真没白来。” 宾客们叽叽喳喳的说着，无非就是夸赞颜夏的家宴好吃。 就连陆宝珠也不例外，她说话的同时，两个碗中还有一只鸡爪和半碗汤羹。 颜夏在心里笑开了花。 当然好吃了。 这可是她前天从系统里，花了两百积分买的十星大厨的菜式秘籍！ 别看只是普通的无骨鸡爪，跟现代网上买的完全不同，一丝腥味都没有，酸甜咸辣拿捏的十分巧妙，吃在嘴里让人欲罢不能，加上丫鬟十分仔细的剔除骨头，一粒碎骨都不会吃到。 体验感加倍。 那本秘籍足足四指厚。 颜夏定好今天宴席要用到的菜式后，将这些菜手抄下来，交给府里的厨子。 厨子有四个。 全是签的死契。 不怕他们带着秘方背叛。 买秘籍不是为了宴席，其实是颜夏吃腻了厨子做的菜，在现代，她没有钱，所以不得不管住嘴，来到这个朝代，赚了那么多银子。 当然要尽可能的改善下伙食了。 反正她还剩好几百积分。 用一点也没什么。 这不，起到用处了，很明显陆宝珠的胃，被她吊住了。 以后谈教书的事。 肯定好商量。 颜夏压制住窃喜。 亲自给陆宝珠介绍起热菜来。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吃完饭，颜夏请的戏班子也到了，她带领着妇人姑娘们坐在二进院子的庭院里，听着戏。 常禄常福则是在一进院子招待男客。 陪着玩玩颜夏制作的竹牌啥的。 由于陆宝珠的身份最高，她是坐在主位上的，右手边坐着颜夏，左手边坐着常愉。 等天色渐深时，颜夏才带着众人回到一进院子。 整整五层的蛋糕放在庭院中间的长桌上。 十分显眼。 等待儿女一同许愿吹灭蜡烛后，颜夏让两人拿着刀分切蛋糕。 送给宾客品尝。 由于中午吃的太饱，傍晚又每人吃了一块蛋糕。 所以人人回家后，都没再吃晚饭。 包括陆宝珠。 她回到府里，刚好碰见下值的陆知县。 “宝珠啊，你去哪了？爹今天特意早回来，陪你吃晚饭呢，你娘在江南县，你一个人是不是无聊的紧啊？” 陆知县只有跟女儿说话时，才这么温柔。 哪像在堂上怒喝犯人的模样。 “爹，你吃吧，女儿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陆宝珠打了个饱嗝。 用手摸着肚子。 鼓鼓囊囊的。 她中午失了态，那顿饭都撑到嗓子眼了。 加上下午看戏，又品尝了一点新品糕点和饮品，晚上还吃了一大块蛋糕。 都快吐出来了。 “啊？你去哪吃的？带着丫鬟去街上逛了？那些小食哪能吃得饱，若是晚上睡到一半，饿了怎么办？爹让厨子做点你喜欢吃的菜，等会再吃两口，好吗？” 陆知县担心女儿半夜饿肚子。 开始劝说她再吃一点。 “我不吃了，女儿真的吃饱了，爹，我今天去颜婶家了，她大儿子常福和二女儿常愉过生辰，女儿就送了一份礼给常愉姐，之前去颜婶铺子吃糕点喝糖水，跟常愉姐聊的不错，刚好今天没事做，就当去玩了，没想到颜婶宴席上的菜式，我从未见过听过，太好吃了，女儿吃的肚子溜圆，你看，衣服都紧了，还好娘不在，不然娘该骂我了。” 陆宝珠吐了吐舌尖。 粉粉的。 看着有些俏皮。 “你确实该骂，你胃不好，哪经得住你这么撑，来人，给小姐煮碗消食汤来！” 陆知县对着丫鬟吩咐完，又用手指点了点陆宝珠的额头。 脸上却带着笑意。 他连假装对女儿生气都舍不得。 “女儿错了，爹~” 陆宝珠挽住陆知县的胳膊。 摇了摇。 爱女狂魔的陆存善哪里抵抗的了。 “爹没生气，爹就是担心你的身子，喜欢吃，也不敢这样糟蹋胃，你要是喜欢颜氏家的饭食，以后就常去做客好了，哪至于一天吃完十天的量，真是个笨姑娘。” 陆存善心疼的拍了拍陆宝珠的肩。 本想摸头发的。 看着她满头珠钗，只能拍肩了。 力道小的几乎听不到拍肩的声音。 什么七岁不同席，女大父避嫌。 在陆府是不存在的。 两人并肩去了正房。 陆宝珠陪亲爹吃完饭，才回了自己的闺房洗漱睡觉。 双桥镇的另一端。 刘家。 狭小的屋子里住了两对夫妻，两个孩子和孙香香。 整整七个人。 一旦全部回家。 屋里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屋子被破旧的帘子隔成了三间。 每间各有一张床，孙香香睡中间，她的大儿子一家睡左边，小儿子一家睡右边。 至于两个孙子，都在各自爹娘的床下打地铺。 是真正的床下。 刘家的三张床都很高。 站直了屁股才能挨到床边。 为的就是方便孙香香两个孙子打地铺。 但凡两对夫妻来了感觉，想造个二胎。 床下的儿子们就得听着有节奏的拍打声，吃着木屑。 他们苦不堪言。 第429章 孙香香的计谋 “娘，你不是说你很快就能拿下他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眼瞅着孩子就要长大了，再过几年钏儿就要娶媳妇了，总不能让他带着媳妇还睡在我们床底下吧？” 刘家老大刘春喜对着孙香香说道。 “是啊，娘，钏儿九岁了，咱们武儿也六岁了，再日日睡床底下，个子都长不高了，家里这么小，并排走个人都费劲的很，娘你不是说嫁到颜府后，就带着我们住大宅子吗？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嫁进去！” 刘家老二刘春来附和他大哥一并说着。 “本来都要成了，可那颜氏不是好糊弄的，说娘若是非要嫁给她爹，就把颜老头赶回村里去！这不明摆着说给我听的吗，颜老头见到他那闺女，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娘有什么办法？哎！” 孙香香坐在床边，连连叹气。 原本她想着一步一步拿下颜贺成，然后嫁给他，再吹吹枕边风，把儿孙们接到颜府住下，往后再拿下颜府的当家权，让两个儿子去颜氏的酒楼和糕点铺帮忙，将两个铺子攥到自家人的手心。 可谁知刚踏出第一步。 路就被颜氏封死了。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颜老头这么怕女儿。 “娘，不如这样，你趁着颜氏繁忙时，找个机会把颜老头骗出来，找家客栈，到时候娘你点燃迷药，将他迷晕，再跟他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孩他爹和老二撞开门，大闹一场，娘你就说是颜老头逼迫你的，如果他不娶你，咱们就报官，有他好果子吃的！她颜氏再厉害，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刘家老大的媳妇白小枝提议道。 “大嫂说得对，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我实在不想日日挤在这小屋里了，人不狠一点，一辈子都要受苦受穷，娘，你就答应吧，到时候我跟大嫂就坐在客栈外哭闹，把事闹得越大越好，一定让颜老头松口娶了你。” 老二媳妇陈冬花也很赞成白小枝的主意。 她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娘打听过，颜氏跟县衙的官差关系很好，还与知县大人时常来往呢，要是官差护短，咱们也求告无门啊。” 孙香香有些犹豫。 儿媳们日日待在家里，不知道外头的情况。 她可是了解的很。 双桥镇，谁不知道颜氏背靠大树。 有知县大人护着，跟官差也常往来，她要是敢明目张胆的算计颜贺成，一个闹不好，全家都得遭殃。 “那娘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与其窝在这破房子里日日吃不饱穿不暖，不如搏一搏，眼瞅着冬天要来了，咱家连冬衣都做不起，瞧瞧，这被子都薄成啥样了，全是补丁。” 刘春喜眼神发冷。 他握紧拳头，死死盯着亲娘孙香香。 孙香香感受到一丝逼迫感，她思考片刻，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了。 “迷药不行，味道太大，点燃后还有灰烬残余，容易被发现，若是官差来调查，解释不了，这样，春来你明日去窑子里走一趟，找窑子里的妈妈买一瓶迷情药，听说刚来窑子不听话的姑娘，闹着寻死，都会被灌药，送去接客，身子破了，自然不会再闹腾，此药无色无味，放进饭食里，不易被察觉，娘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应该男女通用，钱给你，等你买到手，娘就去找颜贺成。” 孙香香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荷包。 瘪瘪的。 一打开，里面只有三粒碎银。 加起来不过二两出头。 这是刘家所有的钱了。 孙香香只给了较小的那粒银子。 只有半两。 刘家老二刘春来接过碎银应了声。“知道了娘，明日一早我便去。” 窑子晚上的生意最好。 妈妈忙，现在去，只会讨嫌。 要是大早上刚开门，一般妈妈都不会拒绝这门生意。 因为拒一客，则一天生意都不好了。 开铺子和开窑子都是同理。 刘家几口人商量好后，两个媳妇就开始做饭了。 由于屋子狭小，屋外便是巷子，没有厨房更没有茅房，只能端着锅在门口的简易炉子上煮饭食。 今天刘家吃笋干煮灰面条。 一滴油星都没有，只放了一丢丢盐，吃到嘴里粉粉的，寡淡无比，也就笋干带点鲜味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大黑，在月光的照耀下，刘家两个媳妇洗完碗，打了一盆水，每人洗把脸就上床睡觉了。 城头的颜府二进院子里。 颜夏掏出了两个盒子递给常愉。 “瑜儿，这是你的生辰礼，一份是你和怡儿的姐妹项链，一个是娘思考许久，送给你的礼物，你打开看看。” 屋内只有母女两人。 常怡已经拿到她的项链，回屋欣赏去了。 “哇，这项链，好美，娘，我好喜欢。”不出所料，常愉看到项链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拿起项链，比在脖间，喜爱的不行。 “娘帮你带上，这串项链你记住，白日里可佩戴在衣服外面，可一到天黑，定要塞进衣服里面，不然会惹来祸端，知道吗？” 颜夏这番话，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刚刚给常怡项链时，她也嘱咐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娘，这个项链晚上会发光，娘你都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让外人看到的。” “好了，你照照镜子去。”话语间，项链已经戴好了，颜夏拿出一把手持铜镜，让女儿照照。 屋内灯火通明。 点了足足五盏烛灯。 常愉接过铜镜，看向脖间。 只见她软蓝色的衣衫外侧，挂着一串奢华的金镶珠宝石项链。 在烛灯的光芒折射下。 耀眼无比。 做工极好。 最关键的是，这是娘亲自为她们姐妹二人画的图设计的。 在世上，只有两串。 “娘，谢谢你。”常愉落了泪。 圆圆的泪珠，滚落美丽的脸蛋，划过项链，与金子上的珍珠融为一体，仿佛人鱼落泪。 “你喜欢就好，不哭了，好好的生辰，可不能哭，来，打开这个盒子。” 颜夏捧起盒子，示意二女儿，接着开礼物。 “好。” 常愉重重点头。 她用手背轻轻擦拭眼泪。 第430章 姐妹二人开酒楼 打开盒子。 里面竟然是一张纸契和一本手抄菜谱。 “娘？这是？” 常愉不解，她抬起头看着颜夏，茫然的问道。 “娘在镇上为你置办了一间水榭，整整三层，伫立在城中间河边的位置，原先是家酒楼，吃食做的挺好，不知怎么就关门了，还将这水榭挂到牙行卖掉，娘花了三千多两将其买下，娘想着，总是让你在糕点铺的后院忙活也不是个事，你今年十七了。 娘希望你做你喜欢的事，还有这本手抄菜谱，娘亲手抄的，里面的菜千万不可泄露，厨子必须要找你信得过的，往后酒楼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是开业还是管理酒楼的人，娘都不会插手，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今后，你是做生意也好，还是嫁人也罢，无论你干什么，娘都支持你的选择。” 颜夏把亲手抄的菜谱递给二女儿。 这菜谱不厚。 是她精选的百道菜。 够一家酒楼开上数十年了。 她这番话说完，犹如催泪咒，让常愉感动的抱着她大哭。 哭声把常怡也吸引来了。 她看着纸契和菜谱，也嚷嚷着要帮二姐的忙，一起开酒楼。 毕竟她是吃货。 又没什么梦想，糕点铺子的吃食已经吃腻了。 她想去酒楼吃个遍。 “好，你来帮我。”没等颜夏说话呢，常愉就带着哭腔同意了。 “你这孩子，娘本想着明年你生辰时，再送你一间铺子呢，你这倒好，又黏上你二姐了，随你吧，你们两姐妹总是在糕点铺，也无聊的紧，不如自己闯荡闯荡，亏了钱也没事，大不了回家，娘养你们一辈子！” 颜夏豪言壮语发话道。 “嗯！娘是世上最好的娘，我好幸福啊，娘——” “我也要抱娘。” 姐妹俩一左一右抱着颜夏。 颜夏感觉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 “行了行了，都回屋吧，娘还得给你们大哥送礼物去，都早点睡吧。” 颜夏挣脱开，拿着桌子上一个没打开的盒子跑了。 直到穿过拱形门，她才松了口气。 她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径直走向三进院子的大儿子房中。 “常福啊——” 人未到，声先传进屋里了。 “嗳，娘——” 常福迎了出来。 颜夏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常福，娘给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还喜欢？” 将盒子递给大儿子后，她坐到床边，从大儿媳的怀里接过还未睡觉的孙女，小心翼翼的抱着。 眼里满是疼爱。 “团子乖乖，肚子吃的圆溜溜的，你要快快长大啊，等你长大，奶奶领着你，到处去玩。”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 团子又变大了一圈。 吃的胖乎乎的，颜夏瞧着小荷抱着都有些吃力。 “团子平日里能吃的很呢，两位奶娘的奶，才勉强供她吃饱，不过吃太胖也不好，我想着再过两月，就给团子减少一顿奶，换成米糊糊。” 石小荷提议道。 “随你，你是团子的娘，你说了算。”颜夏亲了口团子的肉脸，回她。 作为婆婆。 掏钱出力就行了。 别的少管。 “娘，这是庄子？” 突然，常福大喊一声，由于声音过大， 吓得团子抖了一下。 “哦哦~团子乖，团子不怕，哦哦——”颜夏赶紧拍打着孙女的后背，哄着。 这才没哭。 “你这傻小子，你叫唤啥，把团子吓了一跳。” 颜夏瞪了常福一眼。 常福摸着后脑勺，尴尬的傻笑着，一脸憨样。“娘，我就是太震惊了。” “震惊啥，不就是一个庄子，娘已经让谨于派人去修缮了，等弄好了，你时常带小荷和团子去那玩玩，省的天天待家里无聊的紧，庄子外有个小寺庙，小荷你可以去烧烧香，还有一片桃树林，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粉嫩一片，别提多美了，结桃子的时候，你们也能去采摘着玩，庄子里还有一条小河，里面有不少鱼，常福你以前不就爱跟村里的小伙伴们往河边跑吗，这下让你玩个够。” 颜夏浅笑着。 团子在她手掌的拍打下，已经睡着了。 颜夏轻轻的把团子放在床上。 小荷帮女儿盖好被子。 “娘，谢谢你...”常福低着头，小声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是哭了。 “真谢谢我就好好干活，把铺子经营好，我给你二妹买了家酒楼，让她去经营，常怡也要去帮她，往后铺子里，你全权接管。” 颜夏打了个哈欠。 困意来袭，她准备回去睡觉了。 说完便起了身。 走到常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跨过门槛时，听到常福小声的对着她背影说。“娘，我会好好干的，你放心。” “嗯。” 颜夏轻嗯一声。 从三进院子离开。 回去后，她在小己的伺候下，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今天没洗澡。 天气逐渐变冷，加上太困，两天洗一次也没事的。 反正身上又没出汗。 第二日一早。 双桥镇窑子的大门被人拍响。 “来了来了——” 打手睡眼惺忪的打开大门。 “姑娘们还没接客，你等会再来。” 看到是个男人，以为他清早就要来窑子玩，便好声好气让他过会再来。 毕竟姑娘们都没起床呢。 “我不玩姑娘，我要找妈妈。” 这边的老鸨统称为妈妈。 要是颜夏在场，怕是会当场笑出声，找妈妈？ 真当自己是小蝌蚪呢。 “妈妈？行，我帮你叫她。”看门的打手，以为男子找妈妈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敢耽搁，眯着眼睛就去妈妈的房中，把她喊醒了。 等了一会。 刘春来总算等来了窑子的妈妈。 他立马谄媚的递上碎银。 “这位妈妈，我家里让我过来买点迷情药，大伯家的弟弟脑子从小就烧坏了，马上要娶妻，可一点房事都不懂，大伯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怕他圆不了房，生不出子嗣，这才出此下策，让我来窑子里找您买点迷情药，还请通融通融，帮一把吧。” 刘春来肯定不会说实话。 想了一夜，他才想出这么个借口。 还真别说。 妈妈就真信了。 第431章 救救我女儿 她接过银子。 让刘春来在窑子门口等着，不到一刻钟。 一个小瓶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了。 刘春来忍住窃喜的表情，拿着瓶子回了家。 “娘，药已经到手，你什么时候去找颜老头？” 刘春来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干活的菜铺给颜府送过菜，他从后门进去过一次，就连下人房都奢华无比，扫地的小丫鬟人人身穿绸缎，更别提主子了。 他要是能住进去，以后还愁吃喝？ 到时候他手拿几百两，狠狠砸在青楼，左右手各楼一个头牌妓子，再找几个唱曲的，弹琴的，跳舞的，好好伺候他。 他要喝一壶女儿红，砸一壶烧刀子。 就是浪费，就是不拿银子当钱！ 再找些打手，狠狠打菜铺掌柜一顿。 让他平日里对自己吆五喝六。 刘春来白日里就开始做梦了，直到孙香香说话。 才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急不来，娘得找好机会，首先，颜氏必须出门，不然娘见不到颜贺成的，他这段时日肯定日日呆在家里，娘得找个借口，等颜氏出门后，把他哄骗出来。” “行，那我现在就去颜府门口转悠着。”刘春来说。 “你不去菜铺干活了？”孙香香诧异的望着他。 “不去了，只要娘你能嫁到颜府里，还愁没银子花？干个球，不干了，我现在就去颜府外头蹲守着，只要看到颜氏出门，我立马回来告诉你。” 刘春来迫不及待的跑出了门。 “你别忘了，看到她上了马车再回来告诉我，不然她溜达一会就回来了，娘去也没用。”孙香香赶紧对着外头喊道。 “知道了——”听到小儿子的回应声，孙香香才一屁股坐下来。 她松了口气。 只要颜氏上了马车，那最少有半天时间不在家。 甚至是一天。 听消息说，颜氏糕点铺在江南县都有分铺。 若是颜氏去了江南县，那两三天才能回来，她事情肯定能成。 孙香香双手合十。 对着房梁祈祷着。 像个虔诚的信徒。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声。 颜府的大门在辰时被刘云婉敲响。 门房直接放她进来了。 刘云婉身后除了丫鬟，还跟着一个女子。 三人走到二进院子时，颜夏刚好在庭院里晨练，最近她吃胖了几斤，准备每天练下太极拳锻炼身体。 练拳时，颜夏都会换上专用的衣服，今天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秋衫，紧贴身体，裤子也是扎进鞋袜里的，有点像束脚裤。 头发用最轻的木簪简单挽起。 若是不熟悉的人从背影看，还以为她是个骨架偏小的男子。 “颜妹妹，你在作甚？” 忽然一句喊。 把颜夏吓了一跳，她停下动作，扭头看去，原来是刘云婉。 “刘姐姐一大早的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人关系亲密，颜夏亲自跟门房打了招呼，只要刘云婉找她，直接放进来就行。 颜夏对着小己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去沏壶茶来，小己秒懂。 不过她去厨房前，先把手上的厚衣给颜夏披上了。“主子，不练拳的时候还是穿多些吧，清晨凉呢，别染上风寒了。” “行。” 颜夏穿好衣服，这才带着刘云婉三人坐到亭子里。 “这位是？” 坐下后，颜夏看到一个面生的妇人，她问向刘云婉。 “瞧我，找颜妹妹帮忙，竟忘记介绍了，这位便是我儿时的好友，冯岚岚！她年岁与我差不多，岚岚，你身前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颜夏，她年纪小于我，我们关系亲密，我便唤她一句妹妹。” 刘云婉热切的给两人互相介绍着。 “冯姐姐你好。” 知道她的年纪，颜夏就亲切的唤她一句姐姐。 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让不知道该如何叫她的冯岚岚松了口气。 “颜妹妹好。”她轻轻回了一声。 “颜妹妹啊，我找你有急事，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不是说想让岚岚来你学堂教书吗？她答应来了，但是有个要求，你救出她的女儿...” 担心颜夏拒绝，不等刘云婉说完，冯岚岚就抢过话茬恳求着颜夏。 “颜妹妹，求你，我可以一文工钱都不要，只要能让我们母女俩有个栖身地方，吃个半饱就行了，我白天帮您教书，晚上还能帮您打扫学堂，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已经等不及了，她马上就要被何家那一窝豺狼虎豹送去地主家做妾了，只是为了区区三十两，求你了颜妹妹，你帮帮我女儿吧，就是要了我的命都行。” 冯岚岚说着说着，她的屁股脱离了凳子，竟然直直跪了下来。 颜夏赶紧扶起她。 “我帮你，不要跪，但是你得把事情的缘由跟我说清楚。” 冯岚岚站起来，眼圈通红的说道。 “好，我说，我夫早些年纳了一个妓子为妾，从此与她同住一屋，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在何家宛如下人般的存在，我原本想着，那妾室欺负我便算了，我能忍，总归我对何万江也没了情谊，那妾室教唆我的儿，害的我儿视我为仇人，我也可以不在意，我为了我的瑜儿，我也要忍。 之前，云婉来找我，说让我来双桥镇教书，我心动了，但是我想来，我的瑜儿来不了啊，我要是走了，与何万江和离了，我的瑜儿怎么办，我只能狠心拒绝云婉，可我想不到，我想不到啊！那黑了心的何万江，当真是被鬼蒙住了双眼，他竟然听那妾室吹了枕边风，要将我的瑜儿送给城外一个地主做妾！ 我在府里有个眼线，她恰好听到此事，便告诉给了我，那地主年岁比我都老，已经折磨死七八个黄花大闺女了，他看中我瑜儿的容貌，又与那妾室相熟，何万江经不过她一番撒娇，便一口答应，把瑜儿送给那地主，三十两银子已经拿到手了，他们算好良辰吉日，明日我瑜儿就要被送到地主家了，我昨天傍晚从何家跑出来，叫了个马车一路狂赶，这才回到双桥镇，求您帮帮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432章 出发舒县 颜夏心惊。 怪不得冯岚岚头发散乱，衣服还有不少褶皱，眼下乌黑一片。 原来是一夜未睡。 “我想报官，可转念一想，官差又岂会管这些小事，到时候那地主随便塞点银子，官差就当无事发生了，而我的嫁妆，早已被何家花完，我身无半两，租马车的钱，还是用我头上的陪嫁簪子抵的，只要您救出我女儿，让我成功和离，我就是卖身为奴也愿意，我书读的甚多，一定好好在学堂教书，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冯岚岚又想下跪，被颜夏拉住。 “既然如此，即刻便启程吧，小己，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我要出趟远门，再让厨房准备一点干粮和水，路上吃喝，谨于呢？在家没？你和他跟我一同前去。” “在家呢，我去帮您喊他，是否让谨于驾车？” “不用，让大梁驾车吧。”颜夏说完就回屋里换了身衣服，戴上了一堆华丽的首饰，衣服也是昂贵的流光缎。 在阳光的照耀下。 五光十色的。 瞧着就富贵逼人。 两刻钟后，马车从颜府离开。 车里坐着四个人。 颜夏和小己，刘云婉主仆和冯岚岚。 至于谨于，则是陪着大梁坐在外头，毕竟是男子。 又有外人在。 规矩得讲。 “岚岚，你别担心了，颜妹妹一定能帮你救出瑜儿的，你相信她，来，喝点水。” 路上，刘云婉看到好友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神情还紧绷的很。 她拿起一个装水的囊袋，给好友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我怕他们发现我离开何家了，会提前把瑜儿送到那个地主家，云婉，我真的好怕，要是瑜儿被提前送过去，那就全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冯岚岚并未伸手去接水杯，她的脸色苍白异常，毫无血色。 抬起头时，她的嘴唇仍在颤抖，似乎害怕极了。 “不会的，你也说了，她是被送去做妾，那个地主连纳妾也要看好良辰吉日，说明他迷信这些，不可能提前将你女儿接过去的，何家更不可能提前送，要是得罪这地主，三十两岂不是要还回去了，他们自然得讨好着。” 颜夏正在啃馒头，她咽下嘴里嚼烂的馒头渣，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给冯岚岚分析着。 “是啊，颜妹妹说得对，何家现在得讨好着那地主呢，不可能提前将瑜儿送过去，你别多想了，看看，这马车多快，再慢下午也该到了，你又是晚上出来的，就算他们发现你不在家，也该是早上了，怎么可能突然决定把瑜儿送去，不可能的，你别自己吓自己，来，把这杯水喝了，再吃个馒头，肚子不填饱，等等怎么有力气与何家作斗争。” 刘云婉强硬的把水杯塞到冯岚岚手中，又给她拿了一个馒头，示意她吃一点。 “是，你说得对，不吃饱，我怎么把瑜儿带走，我吃。” 冯岚岚喝了口水，咬了一口馒头，咀嚼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的气息，仿佛她正在啃食的不是馒头，而是何家的血肉。 “大梁，再快点。” 马车外坐着的谨于，听到里面的动静，轻声吩咐着大梁。 让他加快速度。 “是，谨于管事，啪，啪——” 大梁应了一声，抄起鞭子，用力抽了两鞭马屁股。 两匹马吃痛，嘶鸣一声，加快了步伐，迅速向前跑去。 速度加快，那马车颠簸得就更加厉害了，颜夏吃完馒头，紧紧靠在马车上，以免被颠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冯岚岚和刘云婉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被颠得想要呕吐，她们死死扶住车窗的沿子，这才让身体的摆浮没有那么大。 勉强好受些。 “忍忍吧，争取午时末就赶到。” 虽然刚刚劝冯岚岚时，她说何姜瑜不会被送走，可谁也不知道何家是怎么想的。 未免真的被提前送，还是尽早赶到的好。 颜夏本想吩咐大梁加快速度，没想到谨于先一步说了。 她就将话吞入肚中。 “嗯，我能忍，没事的。”冯岚岚紧紧咬住嘴唇，说道。 马车一路疾驰，约摸一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但此地并非舒县，而是到了众人放水的时候，大梁勒住马匹，将马车停在一处小树林边，等待颜夏几人先去方便，待所有人都解决完毕，一行人方才继续赶路。 午时末，马车总算到达舒县城门口。 花了整整两刻钟，才检查完进入城内。 由于大梁先前来过，所以不需要指路，他直接将马车停在了何家门口。 谨于和大梁下了马车，大梁拿出矮凳放在马车旁边。 然后小己和刘云婉的贴身丫鬟南儿掀开帘子率先走了下来，随即搀扶着颜夏和刘云婉以及冯岚岚下了马车。 “大梁，就在门口候着吧，谨于，你与我们一同进去。” “是，小夏姐。” 谨于应声的同时，冯岚岚上前敲响了何家的大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促，现在又是午睡的时间，所以门房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时，脸色十分不善。 “谁啊？大中午的？少，少夫人？” 门房揉了揉眼睛。 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本该在何家的冯岚岚。 “我们进去吧。”冯岚岚并未搭理他。 而是转过头对着颜夏和刘云婉说道。 “等等，谁让你们进来的，我还没通报主子呢，嗳嗳，给我回来——”门房看着大摇大摆走进去的颜夏等人，急的直跺脚，可何家只有他一个门房，他凭一人之力如何能拦住这么多人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夏他们进去了。 在冯岚岚的带领下，颜夏等人来到何姜瑜的房间。 门上落了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 颜夏轻轻松松，一把将铁锁拽开的模样，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除了谨于和小己，他们先前已经见识过颜夏的力气了。 没了锁，门一推就开，随着‘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入眼就是一个小姑娘正坐在凳子上哭泣，双眼红肿如两颗核桃，显然是哭泣许久所致。 第433章 带她们离开 这位小姑娘想必就是冯岚岚的女儿何姜瑜了。 “娘——” “娘，我不要当妾，更不要嫁人，娘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妾——” 何姜瑜看到亲娘的那一刻。 站了起来，她飞一般的扑向冯岚岚的怀中。 大声哭诉着。 “不做，我们不做妾，娘会带你离开的，瑜儿不怕，娘在这。” 冯岚岚眼眶里的泪水，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母女俩哭成一团。 站在一旁的刘云婉看的心里难受的紧。 “好你个贱妇！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何家的？竟然无一人发现，难不成你经常如此？好啊，你这贱妇定是常常偷溜出去与奸夫苟合了，我要我儿休了你！将你沉塘！来人，将冯氏拿下！让她跪在院子里，直到我儿过来！” 没等母女俩温存多久，何家主母卢氏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来到这里。 一看就是门房去告状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丫鬟婆子满脸凶狠的走了过来，想擒住冯岚岚。 颜夏一脚将她们踹到三米开外。 “哎哟——” “啊——” “哎哟哟——” 三人捂着肚子，疼的起不来，嘴里还在痛呼着。 “真是大胆，你是何人，敢在我何家行凶，报官，报官！！！” 卢氏张牙舞爪的大喊着。 可何家这几个月发卖了不少下人，原本二十几个仆从和丫鬟只剩四五个了，还躺下了三个。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过来。 卢氏脸色发青，还有着一丝尴尬。 “我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也是岚岚的好友，听说你们何家要把姜瑜送给一个地主做妾？真是家风极好啊，好好的姑娘就这般磋磨？今日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岚岚和离，不光如此，姜瑜这孩子我们也要带走，你一个老婆子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家男人呢？都死光了？” 颜夏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极冷的对着卢氏说。 “颜氏糕点铺的掌柜？就是你啊？真是好大的排场，生意做大了，人也飘了，怎么，你一个商户还敢来我家兴风作浪？和离？门都没有！她冯氏生是我何家的人，死是我何家的鬼，想和离，门都没有！除非我们何家休了她！至于瑜丫头，家里已经给她定好人家了，不当妾也得当！轮的到你来说话？” 卢氏似乎料定颜夏不敢打她。 态度嚣张极了。 她确实听过颜氏糕点铺的名号，毕竟太过响亮。 谁人不知颜氏糕点铺仅仅用了短短数月就开遍了江南县，日进斗金，颜氏糕点铺的掌柜还是位寡妇，今日见到。 卢氏心想，怪不得开了那么多家铺子呢，原来长得一副狐媚模样。 怕是勾了不少男人给她掏钱吧。 “岚岚现在是我的人，她以后要帮我办事，也算是我的手下，我帮她，是理所应当！今日，岚岚和姜瑜我都要带走，你主动答应，我算你识相！你不答应，哼，我自有办法让你答应！” 颜夏冷哼一声。 “你，去将何家所有人请过来！” 颜夏走到趴在地上的丫鬟婆子旁边，随机挑选了一个伤势看起来不重的，让她去叫人。 那丫鬟艰难的爬起来，看着卢氏，不作声。 似乎在等卢氏的发话。 “怎么，又想躺在地上了？”直到颜夏抬起脚吓唬她，丫鬟才面带惊恐的离开。 “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还敢在我何家行凶，你等着吧，一会等我儿过来，我就让他去报官，有你好果子吃的！” 卢氏也没拦着。 她现在独自一人面对颜夏一众人，有些心慌。 家里人都过来了也好。 能给她壮壮胆。 等了一刻钟。 何家老爷何山虎和冯岚岚的相公何万江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一对夫妻和一个涂脂抹粉却有些上年纪的妇人。 看着年轻男子的容貌与冯岚岚有两分相似，颜夏就猜到了。 这人怕是冯岚岚的儿子。 何褚威。 所以前面的两个男人就是冯岚岚的公公和夫君。 至于那上了年纪的妇人。 怕就是那位妾室了吧。 “何人敢在我家闹事！报上名来！” 何山虎一声怒喝，吓得躺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身体一抖。 看来这人平日没少苛待下人。 就连冯岚岚也后退了一步，神情带着害怕。 然而颜夏他们却面色如常。 尤其是颜夏，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是颜氏糕点铺的掌柜颜氏！今日我要带岚岚母女俩离开，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何万江签下和离书！谨于，拿出纸笔，去屋里写下和离书！一会让岚岚与他画押！” 颜夏对着谨于说道。 来时。 她已经让小己将笔墨纸准备好了。 墨是提前研好灌进瓶中的，方便携带，只要用毛笔一沾，便可书写。 “好。”谨于掏出纸笔，进了屋里。 两耳不闻窗外事，缓缓写下和离书。 他的字体刚柔并济，既有女子的清秀之美，又有男子的雄壮劲道，独特的风格，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门外，何家父子俩，怒瞪着颜夏。 “和离？做梦！还妄想带走我孙女，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我已派人去报官了，等着吧！等官差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般硬气！” 颜夏丝毫不惧。 她看着对面的何家人，心想。怪不得刚刚去叫人的丫鬟没跟着一起来。 合着是报官去了啊。 何家父子俩还怪有头脑的。 可惜，他们吓错了人。 眼瞅着下午了。 颜夏想速战速决，她还想回双桥镇呢，要是再墨迹，就得在舒县住上一夜明天再回去了。 客栈的被褥有些不干净，不像现代的酒店，消毒清洗，一客一换。 不到万不得已，颜夏不想委屈自己住在客栈，睡着带有别人体味的被褥。 “行了，我不跟你多废话了，你报官也好，反正我们也要报，岚岚她，要去官府告你们何家私吞她的嫁妆，貌似，律法里写的明明白白，女子的嫁妆归属她一人所有，要是婆家敢私自贪拿，则当盗窃罪处罚，啧啧，不知道你们何家得蹲多久牢狱啊？听说大牢里，老鼠蛇虫遍地都是呢，你们能挺住吗？” 第434章 被唬住了 颜夏说的话半真半假。 这个朝代确实有律法规定，婆家不能擅动媳妇的嫁妆，可这律法也是按照每个地方的官员来定夺的，可严重也可轻拿轻放。 若是婆家说经过了媳妇的同意，或者塞点银子。 那就屁事也没有。 颜夏故意将此事说的极其严重。 让从未了解过律法的何家人，面色大变。 “什么盗窃罪，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动了她的嫁妆！你这贱妇，青天白日就满口胡言，我打死你！” 没等何山虎说话呢，冯岚岚的夫君何万江撩起袖子，冲了上来。 想打颜夏。 “砰——” 可惜，那丫鬟没把颜夏的战力说清楚，同刚刚几个丫鬟婆子一样，何万江呈抛物线，摔在七八米外的青石砖地面。 他猛地吐了口鲜血。 感觉全身骨头都要裂了。 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儿啊——” “爹——” “相公——” 卢氏和那位妾室小跑到何万江身边，扶起他。 心疼极了。 她们扭过头，凶恶的瞪着颜夏，似乎要将颜夏抽筋断骨方能解恨。 “贱人，你敢打我爹？我要你狗命！”何褚威也握紧拳头，冲着颜夏扬过来。 到底是冯岚岚的儿子。 颜夏没下狠手，她只是一巴掌，把何褚威的胳膊扇偏，然后用了一成力气，将他踹退了四五米。 饶是这样，何褚威也伤的不轻。 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脸皱成了老头。 颜夏用余光扫过冯岚岚的脸，发现她面上并无心疼，颜夏松了口气。 “别废话了，赶紧签了和离书，我带岚岚母女俩离开。”谨于已经捧着写好的和离书出来了。 颜夏对着何家人，厉声说道。 “不签！冯氏生是我的人，死也得与我同穴，想和离？门都没有，姜瑜，你给我过来！明日你就要嫁人了，别听你那癫狂的娘瞎忽悠，她能带你过什么好日子，难不成你想跟她去要饭？” 躺在地上的何万江缓了过来。 他的话一字一字的从嘴里蹦出来，瞧着有些咬牙切齿。 怪不得是母子俩。 说的话都一样。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何家这一窝老鼠。 性格都如此相像。 “我不过去，就算与娘要饭又如何？娘如果死，我也愿意同她一起死，宁要讨饭娘，我也不要你这个爹！嫁人？呵呵，你都让我做妾了，还敢说嫁人？嫁字配被妾室所用吗？你从未拿我当你女儿对待，我为何要听你的话！今日，我若是能跟娘离开，那皆大欢喜，我若是不能跟娘离开，我会用一根绳子吊死在这颗树上！” 颜夏听到何姜瑜的话，有些愣神。 她没想到这小姑娘的脾性如此之烈。 庭院里确实有一棵歪脖子树。 树上的叶子早已枯萎掉光了。 只剩孤零零的树桩和枝丫。 “好啊，好好好，我何家竟然养出这种孙女来，我当真是后悔啊，你这个毒妇，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爹，你怎配嫁给我儿，你这种品性的毒妇，就该剃光头发，送去庙里做姑子！我心软啊，我没让万江休了你，我后悔啊！！这么多年，竟然将你的心养的如此之大，还带着外人过来欺辱自家人，你真是好样的！养出这种女儿来，与你像极了！母女俩一个磨子刻出来的，贱妇！” 何山虎有些脑子。 他看着儿子孙子都受了伤，没有冲动着去殴打颜夏。 而是站在原地，咒骂着。 他一边在等官差的到来，一边在思考颜夏的话属不属实。 何家确实用光了冯岚岚的嫁妆，当初也是看她嫁妆丰厚的份上才答应冯岚岚的爹娶她进门的。 什么好友之间的情谊， 和钱相比，都是虚伪的。 若是真有这条律法。 那何家就全完了。 何山虎身体一紧，心跳加快。 这副模样，刚好被颜夏看到。 她勾起嘴角，接着说道：“老爷子，你也别骂了，我今天就一个要求，带走岚岚母女俩，若是你们签下这和离书，那嫁妆之事，我们可以不追究，若是你们非要闹，行啊，闹到县衙我们也不怕，另外，我再多一句嘴，我生意做这么大还安然无恙，你们不会以为我没有靠山吧？ 听闻你们何家也是开铺子的，这些浅显的道理我不必多说，想来你们也懂，江南县我有多家分铺，就连你们舒县都知晓我颜氏糕点铺的名号，别人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的铺子啊，可没人敢动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与江南巡抚有交情在！知县这种小官，也配打我的主意？等着吧，官差来了又如何，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何家，家破人亡！” 颜夏装了个大逼。 她直接搬出了江南巡抚。 何家吓得瑟瑟发抖。 那可是巡抚啊。 他们一介商户，就连小小的官差都要讨好着。 巡抚？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大官，跟天上的仙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任他们也不会猜到。 颜夏连巡抚的面都没见过。 毕竟是古人。 哪敢攀扯官员，不要头颅啦？ “你当真与江南巡抚相熟？”何山虎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还放低了不少，很明显是相信了，只是还不确定，所以又问了颜夏一遍。 “信不信的，等你们进了牢里，就知道我颜夏的本事了，呵。” 颜夏冷笑一声，眼神冰冷的看着何山虎。 这目光，让何山虎感觉身处冰窟。 他打着冷颤，牙齿不由自主咬的咯吱作响。 是啊，她一介寡妇，如何能守住那么大的生意呢，还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铺子，却无人敢暗算她。 没点靠山，怎么可能？ 瞧这容貌，也不像个简单的角色。 难道.... 她是江南巡抚养在嘉孰县的外室？ 怪不得呢！ 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却能在几个月内将生意做的那么大。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江南巡抚，定有这个本事！ 何山虎想通了后，吓得差点跪倒。 他刚刚是变相的得罪了江南巡抚？ 天哪！！ 颜夏看到何山虎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将何山虎的心理防线攻破了。 第435章 恐吓一番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颜夏接着说道。 “不过呢，我这人，最是心善，若是真让你们一家子死在牢里，虽然简单，却也造孽，这样，让何万江画押，签下和离书，我带走岚岚和姜瑜，今天发生的事我便既往不咎，往后你们何家与我，也再无恩怨，如何？至于岚岚的嫁妆，那点钱，我也不在乎，往后岚岚就替我办事了，我自然能养得起她们母女。” 颜夏从谨于手里拿过和离书，说话时还举起来扬了扬。 “颜掌柜说得对，都是自己人，吵什么，是吧？刚刚闹成那样纯属误会一场，来叫我们的丫鬟年纪甚小，不懂事！说话都说不明白，我还以为家里来贼了呢，嗐，瞧瞧！这事给闹得！过会我定要好好教训那不懂事的丫鬟！对了，您是颜掌柜是吧？原来你是岚岚的好友啊，方才真是多有得罪。 听颜掌柜的话，你想带岚岚离开？哎，不瞒你说，多年前岚岚她爹找到我家，说他命不久矣，恳求我让万江娶了她，以此保护岚岚不被人欺，我念在多年好友一场，纵然万江不肯，我还是答应了他，后来我逼着万江娶了岚岚，这么多年，两人虽说相敬如宾，可总归没有什么感情，不然万江也不至于纳妾。 这么多年过去了，岚岚平安康健，我也算是将她好好护住了！既然岚岚想和离，那我随你，只是孩子不管男女总归是咱们何家的，你要是舍不得瑜儿这孩子，以后就常回来看她，毕竟，哪有女子和离，还带着子女离开的，是吧？行了，万江啊，你也别躺在地上哼哧了，快站起来，去书房写一份和离书！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有让别人亲笔的道理。” 何山虎给坡就下，他僵硬的勾起唇角，笑着对颜夏几人说道。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他是岚岚的恩人，将她照顾这么多年，而岚岚却不识好歹。 “打住，谁跟你是自己人？和离书，就这一份，你儿写了也无用，还有，岚岚得走，姜瑜也得走，两者不能选其一！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签下这份和离书，要么一家子到牢里相聚吧！” 颜夏一点面子都没给何山虎。 她将话说的明明白白，让何山虎无法再装傻。 果然，何山虎见颜夏当众下他脸。 他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脸色微微发青。 一言不发。 “爹！你跟她废话什么，等官差来了，把她抓到牢里去，我还就不信了，江南巡抚能将手插到这里来？你怕她干什么？贱妇！老子就不签，冯氏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何家！往后，老子磋磨死她，贱妇！” 何万江被亲娘和妾室柳姨娘搀扶起来，只是身体的疼痛却没法消失。 他捂着肚子，狼狈的放着狠话。 可声音却不似刚才那般高昂。 有些软弱无力，好像干旱后河里只剩下浅浅一汪水，而水里有一条大鱼，它欢快的蹦跶着，却不知这汪水一旦干枯，死亡即将到来。 “闭嘴！孽畜！” “啪——” 见颜夏眼里有了怒意，何山虎大惊失色。 他走到儿子跟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并骂道。 江南巡抚岂是他们这种小商户可以编排的。 想不说舒县乃属江南省，归巡抚所管辖，就算不归，若是巡抚来到舒县，知县大人可是得站在城门外候着的！ 知县尚且如此，何况他们小小的商户？ 巡抚一句话，何家的命就悬在刀刃上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他们连官差都要讨好着。 巡抚这种级别的，他们连窥探容颜都不配！ 何山虎赌不起。 不管颜夏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敢拿何家的命陪同颜夏玩。 思考几瞬后，他点了头。 “万江，去，签了那和离书，放岚岚和瑜儿走吧。” 何山虎的声音沙哑。 说话时，喉咙的老痰也呼呼作响。 似乎一下老了七八岁。 “爹！她！” “啪——”不等何万江说完，何山虎又扇了他一巴掌。 “我让你去，你就去！怎么，爹的话你都不听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了？老子还没死呢！你要是不签，你就带着柳氏滚出何家大门吧！总归我有孙子，大不了以后何家的家产就留给威儿！” 何山虎这下是真的动了气。 之前，儿子非要纳柳氏为妾，他经不住妻子的软磨硬泡，同意了，只是纳妾后，儿子竟然再没踏过冯氏的房门。 导致何家如今只有威儿一个独苗。 柳氏无用。 多年生不出子嗣，偏偏他那脑子不灵光的儿子天天将这青楼的妓子捧在手心疼宠着。 家里的铺子交给他后经营的一塌糊涂。 要不然家里也不会一落千丈，沦落到发卖府中的下人过活。 甚至为了凑齐货银，将唯一的孙女以三十两银子送给别人做妾。 他们何家的脸面，都被这个败家子丢尽了。 何山虎不傻，甚至聪明至极，不然也不会凭借自身努力打下这些家业，冯岚岚被欺负，他都看在眼里，却从未管过，总归好友已经死了，没人给岚岚出头，无价值的人，不值得他费劲。 何山虎虽聪明却有个大缺点，就是惯子。 他能承认吗？ 自然不能。 所以何山虎冲到卢氏面前。 如同打何万江一样。 给了卢氏几个大嘴巴子。 扇的她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都是你！万江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要是你当初好好对待岚岚，她至于这样？你等着看吧，家里早晚被这个败家子整落败了！非要纳个不干不净的妓子进门，多年来连个蛋都不下，身子估计早就被恩客们玩坏了，就你儿子傻，娶个破鞋回来，还当个宝！呸！” 这番话，不光骂了卢氏，也骂了何万江以及柳姨娘。 柳姨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精心修剪过的又尖又长的指甲，由于紧握着拳头，深深地陷入了掌心，染上了一抹猩红。 却无人在意。 “爹，柳氏她身子是干净的！当初与我洞房也落了红，你又不是不知，多年前的事还要拿出来说，你置儿子与何地？威儿都成家了，你还这般骂我，我以后如何能当的了一家之主，谁会信服我？” 第436章 拿到和离书 何万江气得破口大骂。 卢氏因为被打，也插了嘴。 于是，何家闹成了一团乱麻。 “行了——” “我没那么多功夫看你们吵闹，赶紧签，不然你们一家子去牢里吵吧！真是磨叽！” 颜夏怒吼一声。 满脸露着不耐烦。 她催促着何万江赶紧在和离书上签字。 何家众人被她的大嗓门吓住。 纷纷噤了声。 “去，先去签了，家里的事情，一会再说。” 何山虎叹了口气。 指使何万江在和离书上签下名字。 “签就签，反正老子也不想看到你，多瞧你一眼我都作呕！整天跟个木头疙瘩似的，不笑不闹，连个表情都没，跟你多呆一天我都嫌烦，你比不上柳氏的一分一毫！走了也好，省的我们何家还要给你白吃白住养活你这废物！” 何万江一瘸一拐走到颜夏身旁，抢过和离书，签上名字画了押，嘴上还不忘着谩骂和诋毁冯岚岚，似乎逞口舌之争才能一解心口之恨。 真是有够没品的。 颜夏懒得与这种人废话。 冯岚岚也是如此。 她只想快点离开何家这个狼窝，骂就骂吧，总归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和离书签好后，颜夏让冯岚岚也一并签字，然后将和离书交给她自己保管，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两人和离后，冯岚岚只带走衣物和女儿，而儿子和嫁妆归何家所有，往后两人婚嫁，各不相干。 也不能插手对方儿女的婚事！ 不光如此，谨于写了足足两大页，怕的就是何家翻脸不认人。 至于户籍，颜夏想，等回双桥镇，让左利帮个忙，直接将她们母女俩的户籍一并迁回去就行了。 没必要找舒县的官差忙活此事。 “走吧。” 做完一切。 颜夏让冯岚岚和姜瑜收拾好衣物，带着自己人离开。 走到门口，马车还停在原地。 大梁已经将马车头调换位置了。 颜夏一众上了马车后，刚驶离何家门口。 官差才姗姗来迟。 领路的丫鬟昂起下巴，趾高气扬的，似乎在幻想官差一会如何教训颜夏等人。 好让她解气。 “啪——” 谁知，刚跨过门槛。 就被何山虎打了一巴掌。 “你这死丫头，自家人吵架而已，你竟然去报官，我看你是想死了！官差老爷，丫鬟年纪小，不懂事，这二两银子您拿去喝口茶，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定好好管教她，家里人吵架而已，没什么大事，她误会了。” 何山虎对着两个官差点头哈腰的。 官差见他塞了二两银子，原本想发火的。 到底是忍了下来。 不过面色依旧不善。 “若是再有下次，全部杖打五十棍！报官哪有儿戏，你家这丫鬟，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走。” 官差怒瞪了丫鬟一眼，转身离开。 两锭银子，一人分得一两。 何山虎都要心疼死了。 家里铺子整天都没什么生意，原本日日饭菜里都能见荤腥的，现在几天才能吃一次肉菜。 二两银子，都够家里多少天的伙食费了。 加上孙女被带走。 三十两银子还得还给那地主。 何山虎头疼欲裂。 看着面前的丫鬟，更加来气了。 他扭着丫鬟的耳朵，吩咐门房关上大门。 过了不到一刻钟。 丫鬟惨烈的哭喊声，传到门口。 门房抖了一下身子。 捂着耳朵，装作听不到。 彼时颜夏的马车已经驶离舒县了。 而在双桥镇的颜贺成却遇上了麻烦。 从女儿离开家后，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孙香香就站在颜府门口，拍着大门让他出来，门房通报后，颜贺成果断拒绝，并告诉门房，叫他跟孙香香说，让她别来了。 可孙香香就像牛皮糖一样，赖着死都不肯走。 她蹲守在门口，一直等到申时。 期间敲门无数次。 门房都被整烦了。 后来见敲门无用，开始大喊大闹。 颜贺成暗道不好。 若是再让孙香香这么叫下去。 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一个老头子，被人背地里说闲话也就算了，可不敢连累女儿。 颜贺成只能走出大门。 见了孙香香。 “你到底想干嘛？”颜贺成出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他的声音极冷。 “颜大哥，我就是想见见你，我，我想念你，想的茶饭不思，夜里都睡不着，颜大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排斥我，你说出来，我改，求你了，不要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我，我害怕。” 孙香香的眼泪说流就流。 她夹着嗓子小声哭泣着。 颜府地处闹市。 门口人来人往。 有不少人看着他们。 孙香香哭的颜贺成十分烦躁。 “你别哭了，路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我这次出来见你，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你别来我家了，这不是我家，是我女儿的家，你要是再来烦我，小心我女儿报官，到时候我也不会帮你救你，你要是蹲了大狱，你出来就真的完了，我不想为难你，也请你别来烦我！” 颜贺成自认为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偏偏孙香香装傻，还在哭着。 “颜大哥，你别走，我答应你，以后都不来烦你，可是，你能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吗？那日，我送鱼上门，你答应我的，我知道你讨厌我，嫌我烦，你若是陪我吃了这顿饭，往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好吗？” 孙香香拉着颜贺成的衣角。 瞧起来，十分卑微，要是颜贺成第一次看到孙香香这样，定会心疼她，觉得她可怜。 可被缠上后，颜贺成才知道她有多烦。 犹豫了一会。 颜贺成点了头。 “行，饭我吃，但是我不要你请，我来请，这顿饭吃完，请你遵守诺言，别再来找我，以后你我就当陌生人，可以吗？” “行，我一定遵守诺言，再也不会烦你。” 孙香香立马答应，生怕颜贺成反悔，她暗暗勾起嘴角，只一秒就放下了。 “既然这样，现在就去吧，刚好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吃完你早点回去，你比我年轻，长得也不差，没必要非缠着我不放，以后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觅得如意郎君，只是，这人不是我。” 第437章 进圈套了 颜贺成说完，走下了台阶。 他打算去临街就近找家饭馆。 可孙香香却拒绝了。 她以大儿子在福来酒楼做事的理由，让颜贺成跟她一起去了福来酒楼吃饭。 颜贺成担心她反悔诺言，只能同意。 “娘——你怎么来了？” 福来酒楼离城头有些远。 走了两刻钟才到达。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小二却对着孙香香叫了娘。 他表情似乎很惊讶，可眼里却很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这人便是娘跟你提过的颜大哥，你叫颜叔就行，去给我们弄个包厢吧，我跟你颜叔过来吃顿饭。” 母子俩早就在家商量好了。 自颜夏早晨离开颜府，孙香香的小儿子刘春来就跑回家报了信。 从窑子里买的药，已经交给刘春喜了。 就等着颜贺成过来呢。 “颜叔您好，娘，包厢没有了，已经被客人提前订完了，我们酒楼生意好，没办法，这样吧，你带颜叔去三楼的大包厢吧，跟二楼的差不多，我瞒着掌柜，不给你们算包厢费用。” 刘春喜走近了一步，他看了看四周，悄咪咪说道。 “行，那就去三楼，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都拿上来，娘请客.......” 颜贺成打断孙香香的话。 “别听你娘的，随便上个两荤两素就行，上太多我们也吃不完。” 颜贺成听到孙香香要请客，他没争抢，反正等会离开时，他先一步结账就是。 颜贺成的兜里有十两银子呢。 最近他的宝贝女儿，给他涨零花钱了。 他钱都花不完呢。 吃顿饭才几个钱。 他才不想欠孙香香的。 以免这人又拿请客为由，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行，那就上四道，再来一壶酒，我跟你颜叔喝一杯。” 孙香香接着说。 “别，我不喝酒，你要是想喝，你回家慢慢喝，说好吃饭，要是喝酒的话，我就走了。”颜贺成担心孙香香喝多耍酒疯，闹出事来。 他威胁着孙香香要是喝酒，他就不吃了。 孙香香只能作罢。 “好吧，那就不喝酒，儿啊，你上几道好菜，我跟你颜叔先上三楼。” 毕竟是自己儿子上工的酒楼。 孙香香熟悉的很，她带着颜贺成走上木质楼梯。 福来酒楼已经开了十几个年头了。 楼梯有些老旧，走起路来声音极大。 “咯吱咯吱——” “咚咚咚——” 不管脚步轻还是重，都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来。 走到二楼，颜贺成发现包厢外的帘子都是掀起来的，瞧着好像没人。 那为什么刚刚孙香香的大儿子却说定满了？ 可能还没到饭点吧。 他猜测着。 没多想。 三楼就到了。 孙香香径直走向最里面那间。 这里的包厢与二楼不同。 包厢门不是简单的布帘子，而是真正的房门。 一打开，颜贺成惊呆了，里面不光有饭桌，竟然还有个雕工精美的架子床。 床上铺着松软的被褥。 让人面色发烫。 “这包厢怎么还有床？不妥不妥，让你儿去换个包厢吧，实在不行，咱们坐一楼大厅吃也行。” 颜贺成只踏入一只脚，就退了出来。 不肯进去。 孙香香心急如焚，可又不敢显露在脸上，只能暗暗着急。 她捏着衣角，开始劝解颜贺成。 “颜大哥，就这一个包厢，来都来了，吃顿饭又如何，咱们又不喝酒，进来吧，吃完这顿饭，你我以后就是陌路人了，怎么，颜大哥你后悔答应我了？难道你想娶我？” 担心颜贺成不吃她这招，孙香香又用起了激将法。 “行行行，怕了你了，记住你说的话啊，吃完这顿饭，你当真别缠着我了。” 颜贺成害怕孙香香继续缠着他，只能踏入门槛，坐在桌旁。 幸好包厢里有窗户。 就像客栈的房间一样。 两扇窗户早已被人提前打开，屋外的贩子叫卖声以及百姓的说话声通通传了进来，虽有些吵闹，却安了颜贺成的心。 “颜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怕你女儿啊？按理说，她是个寡妇，回了娘家，应该看着你脸色行事才对啊，怎么能赚点钱，就骑到你的脖子上了？” 等菜的时候。 孙香香挑拨起父女俩的感情来。 “啪——你懂什么？不是她回娘家，是我住在她的家，我吃穿用度哪个不是靠夏儿给的？你不懂别在这乱说，我最讨厌嚼舌根的妇人！夏儿最是孝顺！” 颜贺成却突然发了火。 他猛拍了下桌子。 骂了孙香香一顿。 “额，对，对不起颜大哥，我也是听外人说的，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以后我绝对不会轻易听信旁人的话了，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孙香香咬了咬牙，耐着性子哄着他。 实际心里都气吐血了。 等她事成嫁进颜府，她要好好整治颜贺成，天天吹枕边风，一定要让父女俩离了心才好！ 到时候她两个儿子，将颜氏酒楼和糕点铺夺过来，再使点计谋把颜家人赶出去！ 抱着对未来的幻想。 孙香香表情越发温善。 看起来温柔极了。 而此时的一楼。 小二刘春喜端着托盘从后院过来，托盘上放了四道菜和两个空碗以及两双筷子，他踩上楼梯，慢慢走了上去。 到达二楼时，他找到一间无人的包厢，看了看四周，钻了进去，顺便放下包厢的帘子。 然后把托盘搁在桌上。 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后，缓缓撒进饭菜里。 巧的是，左利今日休息，他带着好友在福来酒楼二楼包厢吃饭，由于喝了酒，他离开包厢准备去一楼后院的茅房撒泡尿。 路过一间间包厢，快到楼梯口时。 微风拂过。 将刘春喜呆着的包厢帘子掀起一个角来。 左利随意一瞥，竟发现酒楼的小二拿着一个瓶子往饭菜里倒。 由于瓶子里的粉末是白色的，倒在菜上有些明显。 小二还拿手指搅拌了一下。 直到看不出，他才将手指放在嘴里嗦了嗦，似乎想起什么，赶紧吐了出来，还灌了一口茶水漱口。 行为很反常。 左利眼神一沉。 他轻手轻脚，后退了几步，躲进一个没人的包厢里，仔细观察着。 第438章 左利出手 只见刘春喜掀开帘子，端着托盘重新走了出来，他又看了看四周，发现走廊上没人，松了口气。 于是带着笑颜上了三楼。 左利跟在他的身后。 由于木质楼梯太过老旧，哪怕左利步伐放得很轻，也依旧有‘咯吱’声，还好刘春喜的注意力都放在托盘上，他并未在意身后那细小的声音，只以为是顾客在走动。 左利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走到三楼拐角时，亲眼目睹刘春喜进入一间屋子，这才下到一楼，去了茅房。 事情得查，但是尿也得撒。 左利憋的紧，尿完他抖了抖，拉起裤子，又栓好裤腰带，来到水井边的木桶里洗了把手，才重新回到二楼包厢。 “今日我还有事，云兄，兰兄，你们二人先回去吧，改日再喝。” 因为今个不当差，所以左利的佩刀放在家里并未带出来。 不过不碍事，他拳脚功夫好。 拿下一个小二，还是妥妥的。 由于这类事时常发生，所以左利的两位好友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直接告辞了。 而左利送他们离开后，去一楼结了账，并用东西丢在二楼包厢的借口，重新上了楼梯，刚好迎面碰到刘春喜下楼，两人擦肩而过，目光却未对视。 左利放慢了步伐，亲眼看到他消失在一楼的楼梯口，才去了三楼。 他躲在房间外面偷听着。 “颜大哥，你吃呀，来来来，快吃，你看这些菜多香啊，我给你夹！” 听到颜字，左利眸子一闪。 颜姓并不多见。 双桥镇姓颜的只有颜婶一家。 难道.... 左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给我夹，我自己会夹。”听到颜贺成的声音，左利立马一脚踹开木门。 房间里的两人愣住了。 “左利？”颜贺成面带疑惑的喊道。 “颜叔，这个菜你吃了吗？”左利有些着急，他不知道那个小二在菜里下了什么药，若是砒霜或者断肠散之类的，只一口，命就没了。 “没，没吃呢，怎么了？”颜贺成手里拿着筷子。 筷子上夹了一个肉片，刚准备往嘴里塞，左利就踹门进来了。 他自然没吃到嘴里。 “那就好，菜里有毒。”左利松了口气，回他。 “什么？菜里有毒？孙氏，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害我，我就说嘛！你非要让我来这里吃饭，原来早就计划好了，我不肯娶你，你就想让你儿子毒死我？你的心太狠了！！” 孙香香和左利。 颜贺成自然信左利的话，他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就大骂着孙香香。 “我，我没有！菜里怎么可能有毒，你这小子，胡咧咧什么？菜里要是有毒，那我为什么吃！我儿要是下毒，他逃不了干系，这么傻的事他怎么可能做？” 孙香香为了不让颜贺成怀疑，她先吃了口菜，才给颜贺成夹的。 颜贺成看在眼里。 听到这话，他也疑惑了。“是啊，左利，她确实吃了菜。” “我刚刚亲眼所见，酒楼的小二往菜里倒了白色的粉末，且是躲在二楼包厢倒的，若粉末不是毒药，他为什么鬼鬼祟祟的生怕人瞧见？” 左利说话时，浑身散发着冷气。 由于没穿官差服，所以孙香香并不知道左利是官差。 她只以为左利是颜贺成认识的人。 “什么粉末啊，那是盐！这个酒楼的厨子做菜淡，我儿知道我口重，所以偷偷放了盐，你这小子，咋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菜里有毒呢？把我吓了一跳，我儿咋可能在菜里下毒，难不成他想一并毒死我？颜大哥，都是误会一场，你别生气，他看错了，你看我再吃口菜证明给你看，菜里没毒！你快坐下来吃饭吧。” 孙香香心里都急死了。 她感觉身体有些发热，暗道一声不好。 药效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只吃了一口菜就这样了。 为了洗清颜贺成的怀疑。 她干脆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 证明给他看。 可颜贺成却不相信她了。 “别，这顿饭你自己吃吧，左利，我们走吧，不管菜有没有毒，我都不敢吃了，你放心，账我会结清。” 颜贺成说完拽着左利走出了房间。 孙香香连忙追上去。 “别走啊颜大哥，你答应我的，要陪我用完这顿饭，你一口都没吃，这不算陪我，你今天要是走了，我还是会缠着你，颜大哥，你回来！你要是敢走，我就站在你家门口，告诉所有路人，说你夺了我的清白，却不娶我进门！我看你如何自处！” 威胁的话语，终究是拦住了颜贺成的脚步。 “左利，这妇人总是缠着我不放，企图败坏我名声，想嫁给我，我实在被她烦的不行了，你看看怎么处理吧。” 颜贺成下了狠心。 既然孙香香自己不想好，那就别怪他了。 左利还是头一次见到女子缠着男子不放的。 尤其是面前的妇人容貌不差，而颜贺成却是十足的老头模样。 他没说话，观察着妇人的穿着。 心下了然。 怕是看上颜婶家的钱了。 孙香香见左利盯着她，上下扫视。 她心里有些发毛。 这人又高又壮实，脸上还有道疤，瞧着就不像好人，难不成，是颜家养的打手？ 颜贺成想打她？ 不得不说孙香香蛮会脑补的。 就在三人沉默时。 他们刚才的吵闹声，被正在一楼站着，却时刻关注着三楼的刘春喜听到和看到，他快速上了楼梯，跑到三楼。 “娘——” “你是谁，胆敢欺负我娘？” 刘春喜护在孙香香面前。 一脸凶恶的对着左利说。 “方才你是不是在菜里下了毒粉？”左利眸子如鹰眼一般，死死盯着刘春喜，似乎能透过身体看穿他的内心。 刘春喜心里有些发慌。 他声音颤抖的回道。“什么毒粉，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去报官，说你污蔑我！” 这害怕的模样，怎么能逃得过左利见多识广的眼睛呢。 他冷笑了一声。 突然！ 孙香香瘫软在地。 她竟主动褪去自己的外衣来。 嘴里还叫唤着，声音有些放荡不堪。 第439章 药效发作 “好热，好热啊，热死了——” “额啊——” “快，快给，给我——” “好热啊——” 三个男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左利和颜贺成拗过头，不忍直视。 刘春喜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也不行，不管更不行，只能傻傻的愣在原地。 “好热啊——” “颜大哥，你快抱抱我，我要你抱我——” “颜大哥，你娶了我好不好，我给你生个儿子——” 孙香香在地上扭动着。 瘦弱的身躯，让她看起来像一条有骨头的大蛇。 外衣已经脱光了。 只剩一身洗的发黄的里衣，刘春喜不敢再傻站着了，他拉住孙香香的衣服，不给她再脱。 可谁知药效太大。 孙香香竟然眼睛浑浊起来，连颜贺成和刘春喜都分辨不出来了。 感受到身体被冷物触碰，她竟然攀了上去。 弄得刘春喜脸色发烫。 一把将孙香香推在地上。 “唰——” 与此同时。 左利进了房间，端着一壶茶水，泼了孙香香一脸。 可惜茶水是温热的。 并不能缓解什么。 孙香香继续躺在地上游动着。 “你看清楚我是谁啊，我是春喜啊，娘——” 刘春喜不敢再上手，只能焦急的站在一旁呼喊着。 试图让孙香香清醒一点。 “这是怎么了？”吵闹声吸引了一楼大厅和二楼包厢的客人，以及酒楼掌柜和其他两个小二。 不少人上了楼梯，过来看热闹。 挤得满满当当。 左利见此场景，心下有数了。 方才看到的白色药粉并不是毒药，而是眼前的小二，下的媚药！ 母子俩里应外合，试图让颜叔吃下去这掺了媚药的饭菜，好让颜叔与地上的妇人成了好事，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嫁给颜叔了。 左利冷笑一声。 他走到刘春喜跟前，一把将他放倒。 然后抽出他的裤腰带子。 将他手脚拴在一起。 “来个小二，去县衙报官，我是官差，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让县衙派几个人过来！” 左利一个人，没法带走刘春喜和躺在地上的孙香香。 他招呼了一个小二。 自报身份。 让小二去县衙报官。 “刘春喜，你真是好样的，竟然在饭菜下药，你滚蛋吧，从明天开始，不许再来酒楼！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福来酒楼的掌柜怒火中烧，他直接把刘春喜辞退了。 连解释都不带听一下的。 毕竟酒楼最怕的就是饮食出现问题。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酒楼的小二爱给饭菜下药，以后谁还敢来？ “你们快看地上那妇人，都快脱光了，我的娘类，瘦的跟排骨似的，这是窑子里的妓子吗？咋这样嘞？” “哈哈哈，一个铜板没花，我都将她看完了。” “啧啧，在外面脱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妇人，还敢暗算颜老太爷，你们不知道吧？这老太爷可是颜氏糕点铺掌柜的亲爹！” “啊？原来是他啊，颜掌柜可是双桥镇最有钱的商户了，怪不得这妇人缠着这老者不放呢，瞧瞧她脱下的衣服，都洗的泛白了，里衣还打了两个补丁，怕是想嫁到颜府过好日子吧？啧啧，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亲儿子也不是个好的，为了过好日子，把亲娘往别人那边推。” “听说这小二的亲爹早就死了，地上的妇人估计是寡妇，怪不得如此风骚，估计黑天里，没少跟邻居家的汉子滚到一块，不然怎么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围观的客人们，指着地上的母子，说着闲话。 左利回头一看，发现孙香香都要脱光了，连忙一掌敲在她的后颈处，让她昏过去。 这才制止了她的行为。 左利又把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盖住她裸露的皮肤。 纵使这妇人再歹毒，也不能让人白白瞧了她的身子。 左利的操作，给了孙香香最后的尊严。 至于颜贺成。 则是站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所以，他方才差点中了计？ 天呐！ 这孙氏为了嫁给他，当真是费尽心思。 “怪不得你跟我说二楼包厢被定完了呢，合着你是故意将我弄到三楼包厢来的啊，这房间里面有床，你为的就是让我吃下这掺了药粉的饭菜，然后同你娘一样，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与你娘滚到一块，然后你好推门逼婚是吧？好好好，我颜贺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们这么算计我！左利！你把他们捉到大牢里，好好审问！要不是你，我今个差点就中计了！” 孙香香昏过去了，颜贺成只能对着刘春喜说话。 他得知自己差点被暗算。 自然不会再心软。 于是让左利对他们严加审问。 “嗯，我定会好好审问的，颜叔。”左利对颜贺成说话的态度，与刚刚和刘春喜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 对待颜贺成。 他仿佛在跟自家长辈说话。 姿态放的很低。 这场闹剧，在县衙来了五个官差后。 彻底结束了。 颜贺成随着一道去了县衙，将事情缘由从头说到尾。 出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大黑。 左利今天不当值。 便跟颜贺成一起离开县衙。 他准备先送颜贺成回去，再回自己家。 谁知，两人走到颜府门口时，刚好碰到下了马车的颜夏等人。 “爹？小利？你们这是？”颜夏看到亲爹与左利站在一起，有些懵圈。 看两人走路的方向，应该是从街上回来的。 这俩人咋玩到一块去了。 颜夏好奇的问道。 “哎，夏儿啊，说来话长，爹....” 颜贺成叹了口气，正准备慢慢给亲女儿解释呢。 却没想到左利先一步将话说清楚了。 “颜叔跟孙氏吃饭，谁知孙氏的儿子在酒楼当小二，他在饭菜下了迷情药，想让你爹与孙氏成了好事，他好带着家人推门而入，威胁颜叔，让他娶了孙氏，结果那小二下药时，刚好被我瞧见，我去的及时，颜叔还没吃菜，我便将孙氏一家抓到县衙了，颜叔作为证人，被我们盘问到现在才回来，天色不早了，我不放心颜叔，就想着把他先送回来。” 第440章 颜夏发火 左利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就把事情缘由说的清清楚楚。 颜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爹，你不说了，不再见她了吗？怎么又跟她去吃饭了？要是左利不在那家酒楼，你今天就中计了！幸好是迷情药，大不了中计后，你把她娶回来，以后再寻个理由给点钱打发掉或者和离，可若是那小二下的是毒药呢？你这条老命都没了！” 颜夏真的生气了。 她知道便宜老爹为人善良。 可也不能这般蠢笨啊。 明知道孙氏不是个好人。 还敢跟她出去吃饭？ 这不是母鸡上赶子去黄鼠狼家做客吗？ “爹....爹错了，我太傻了，她说陪她吃完饭，就再也不缠着我，又在门口闹了一早上，我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答应她了，夏儿，爹真的错了，你别生气，往后我门都不出，真的！” 颜夏看到颜贺成卑微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 相处这么久，就算养个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 她不是生气，是怕颜贺成被人算计，直接把老命给交代了。 “小己，把老太爷扶进去，再让厨房做一桌饭菜。” 颜夏不知道该如何跟亲爹解释，干脆让小己把颜贺成扶进去了。 她们一行人还没吃饭，听左利的意思，他也没吃好，干脆直接让厨房单独做一桌，顺带请左利进来吃饭，好好感谢他。 左利也没客气。 他今天休息，出来前就跟亲娘说过，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所以这个点，估计亲娘已经歇下了。 几人走进颜府大门，最后热闹的门口，只剩大梁一人，他带着笑脸，将马车驾到后院，送进了马厩。 自从上次送刘云婉。 他就在主子那得了脸，只要用马车，必定他来当马夫。 回来的路上，颜夏还让谨于赏了他二两银子。 大梁别提多高兴了。 二进院子的堂屋里。 小素给左利倒了杯茶。 颜夏两个女儿也过来了，她们早已吃过饭，只是过来转转而已。 看到常愉那一刻，左利严肃的面孔就瞬间变软。 颜夏全都瞧在眼里，她装作不知情，对着左利说。 “小利啊，刚好今天婶子有事找你帮忙，这是冯氏和她女儿，婶子的好友，婶子今天去了趟舒县，刚帮冯氏和离完，劳烦你把冯氏和姜瑜的户籍迁回嘉孰县来，岚岚本就是双桥镇人，倒也方便。” 俗话说的好，世上有两个东西最不怕累。 一个是未过门的女婿，一个是驴。 既然知道左利对自己女儿有意思。 颜夏就直白的开口，让左利帮忙。 事情也正如她所想，左利一口就答应了，脸上连一丝不愉快都没有。 “行，我明天上值时，就帮婶子办这件事，这位冯婶子，明天一早你带着女儿来县衙找我就行。” 左利将目光从常愉身上挪开。 对着冯氏说道。 “是是，我知道了，多谢官差老爷。” 在路途中，颜夏已经跟冯岚岚提过左利了。 所以冯岚岚知道左利是官差。 她低着头，感谢着。 “不必叫我老爷，你与颜婶同龄，又是婶子好友，跟婶子一样，叫我小利就行。” 见左利如此客气。 冯岚岚有些受宠若惊。 她声音哆嗦的说：“好，小...小利。” 竟有些结巴。 刘云婉笑的不行。“岚岚，你别怕，小利人好着呢，呆久了你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你跟瑜儿就在我家里睡吧，委屈你了，我家里小，你与我睡一张床，让瑜儿和南儿挤一挤吧。” 冯岚岚的娘家宅子已经被她大哥卖了。 她又是净身出户。 压根没地方住。 刘云婉就想着让好友住在她家。 等学堂盖好。 再搬去学堂。 “挤什么，你那小屋子要是睡四个人，还把人给挤坏了呢，就让岚岚和瑜儿睡在我院子里吧，还有几个空房间，让她们母女睡一起。” 帮人帮到底。 以后冯岚岚要在学堂待一辈子。 也就是自己人了。 留她住段时间。 也不碍事。 颜夏随口一句话。 却攻破了冯岚岚母女俩的心。 第一次相见的外人，就对她们如此好，至亲之人，却想尽办法害她们。 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多谢颜妹妹，以后我定当为您鞠躬尽瘁，好好报答你。” 冯岚岚竟直直的跪了下来。 本想给颜夏磕头，又因为岁数比颜夏大，怕折了她的寿，便转了个身子，对着门外的天地磕头。 “不用谢我，都是女子，深知活在世上的不易，我办女子学堂，也是因为可怜这世间的女子，听云婉姐说，你学识高，我学堂又缺夫子，所以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咱们扯平了，不必谢我，快起来吧。以后好好教书就行了，等学堂盖好，我在夫子宿舍给你留一个套房，让你与瑜儿住在一起，过了今日，你们就脱离苦海了。” 颜夏扶起冯岚岚，卖了个好。 这话将冯岚岚感动的红了眼眶。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砸在堂屋的地上。 一旁的姜瑜，也一同哭泣起来。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冯岚岚、何姜瑜】 【年龄：34、15】 【好感度：100\/100】 【恭喜宿主获得200积分】 【积分已到账，当前积分500】 随着系统声音的响起，颜夏愣了一瞬。 她没想到母女俩的好感度这么好攻略。 一下子就满了。 两百积分到手。 算上买菜谱花掉的积分，还有五百。 颜夏有些高兴。 她感觉现代的大别墅在朝她招手。 安于现状的同时，她也没忘记做任务。 毕竟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颜夏扫视了屋内一圈，看到两个女儿后，她突然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情况下回到现代。 听小胖墩说，她要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才能回去。 由于她的到来，本该死去的原主身体也活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寿命是什么时候。 颜夏有点舍不得。 就在她难过时，大女儿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瑜儿？你叫瑜儿？”常愉听到姜瑜的名字，有些惊喜。 她问道。 第441章 保护家人 “你和瑜儿的名字不一样，你是高兴欢快之意，娘希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快乐一生，她的瑜则是如美玉一样无瑕，被寄托了美好期望的意思。” 颜夏解释道。 “读音一样，意思竟截然不同，我之前也以为瑜儿的名字跟常愉一样呢。”刘云婉接过话茬，笑着说。“不过两人还挺有缘分的，瑜儿今年十五，常愉十七，瑜儿，快叫常愉姐姐。” “常愉姐姐好。”姜瑜的声音有些低，却很清脆，能看出她是个活泼性子，只是家庭的影响，导致她真实的性格被自卑胆怯压制住了。 她与温柔，话少的常愉性格相反。 如同名字那般。 “瑜妹妹好。” 常愉也软软的回道。 “主子，饭菜已经做好。” 等了没多久，丫鬟就开始上菜了。 堂屋里热热闹闹的，除了颜贺成一人，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在角落，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吃饭。 半个时辰后，刘云婉告辞，左利也离开了。 颜贺成准备回到一进院子。 却被颜夏拦住。 “爹，我送你。” 颜夏摘掉发饰，脱去厚重的衣服和鞋子，简单披了个外套，换上小己给她做的古代版拖鞋。 与颜贺成并肩走上了连廊。 “爹，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为人心善，可这世上好人虽多，坏人却更多，你肯定不理解为什么孙氏要缠着你不放，对吧？” 颜夏说完，颜贺成点了点头。 “从你告诉我，她找上门来，给你送鱼时，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善茬，不过相撞一次，却能打听清楚咱家住哪，你不觉得她目的不纯吗？她借着送鱼，实则参观了你住的一进院子，发现咱家比她想象中还要有钱，又知道爹你现在是一人的状态，岂会不动心？ 我早已让谨于打听过了，孙氏一家七口，蜗居在一间小屋子里。她两个孙子只能睡在各自爹娘的床下，这种条件，遇到爹你，她可不就黏上了吗！你以为她看上了你，实则是看上了咱家的钱，若她是个好人，爹你想娶我便帮你娶了，可她不是良人！ 就算娶进门，也会将咱家闹得天翻地覆，爹，我只想过安稳日子！还有，我今天确实生气了，爹你竟然这么轻易就听信了她的话，要是左利没发现小二下药，要是那药是毒药，我爹就没了！” 颜夏的声音带着怒气，却又有些颤抖。 颜贺成顿时哭出了声。 “爹错了，爹这段时间好日子过多了，脑子糊涂了，夏儿，你别生气，爹搬回村里行吗？爹保证不再乱跑，爹不想给你添麻烦，都是爹的错，爹就是怕她被官差抓走，一辈子都毁了，所以想着让她自己打退堂鼓，我以为我不理睬她，她就放弃了，我没想到她如此癫狂，竟然想下药害我，爹后悔了，爹第一次见她，就该丢下银子，赔给她，让她自己去买衣服。” 一把年纪还抹泪，着实看着让人心疼。 颜夏又接着叹气。 “哎，我不是怪你，你回去住，和在这住，都是一样的，村里就没坏人了？想打咱家主意的人，太多了！爹，经过这次教训，我希望你把别人想的坏一点，行吗？” 既然原谅了他。 颜夏就不想翻旧账。 她是真心希望颜贺成能安稳活到老的。 别人来害她，她不怕，有系统在身。 谁也害不了她。 可颜贺成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误吃了毒药，只会毙命。 此事就像一个警告。 告诫着颜夏。 “我知道了，夏儿，爹答应你，以后一定多长个心眼子，不会再这般痴傻了。” “嗯，爹你早点洗漱睡觉吧，刚才我让小己吩咐厨房给你煮了碗安神汤，一会送来，你记得睡前喝。” 颜夏没再说。 将颜贺成送到一进院子，她就转身离开了。 简单洗了个澡后，颜夏上了床。 “婶子，我已经把安神汤送过去了，您要歇息了？那我把烛灯吹了吧。”小己边脱外衣，边对着颜夏说道。 “嗯，吹吧，你也早点睡。”颜夏应了声，便翻过身闭上了眼睛。 小己默默吹灭烛灯，拿着外衣回到自己的小床上了。 她无忧无虑，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颜夏有时候很羡慕小己的睡眠质量。 听到变重的呼吸声，她闪身进了空间。 【打开商城】 颜夏对着系统说。 【好的宿主】半秒不到面板就在颜夏眼前展开。 【系统，商城里有没有保护装置，比如监视器或者符咒之类的，我想保护我的家人。】 翻了许久，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颜夏便询问起系统。 【有的，传送符咒，一张400积分，只要撕毁便可将一人传送到任意位置（注意！只可传送到他去过的位置，且目的地随机）保命符咒，一张3000积分，只要撕毁，可以在死后的三秒内复生且一个小时处于无敌状态（一人只可用一次，无视热冷武器攻击包括各种剧毒）抗击符咒，一张800积分......】 【打住打住，有没有群保护的？这一张就算按照最便宜的400积分算，我也只能买一张啊，而且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空间，有没有监视器之类的，只有我能看见，我买不起的就别说了，浪费我时间。】 颜夏赶紧打断系统的话。 它说的符咒。 压根不够家里那么多人用，还会暴露她非寻常人。 实在用不得。 【很抱歉宿主，符咒已经是您能买得起的最便宜的了，您所说的追踪器售价全部在一万积分以上。】 颜夏抽了抽嘴角。 她还以为500积分已经够多了呢。 合着啥也买不起呗？ 服了！！！ 【等等，这个恶意值检测器是什么？】 就当颜夏打算放弃购买离开空间时，她突然瞥见商城最上层的右手边位置，有个黑乎乎光环，写着恶意值检测器六个字。 而且售价刚好是五百积分。 【恶意值检测器可以检测到别人的恶意值，不过，不可群像使用。】 系统解释着。 第442章 恶意值检测器 【那如果，我将这玩意放在我家里，是不是就能检测到对我家有恶意的人？】 颜夏脑筋一转。 愣是让系统沉默了几秒。 【理论上是可以的。】 听到系统回话，颜夏露出迷之微笑。 【就这个了！】 颜夏买了下来，询问系统使用方法后，她就闪到庭院里，将手中的光环抛到上空，再念一句开启咒语，便可使用了。 开启后，检测器就像手机电量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只要有人对颜府产生恶意，检测器就会提示。 家人的安全有了一层保障，颜夏松了口气。 她闪回屋里。 盖好被子。 睡觉了。 五日后，左利穿上私服来到颜夏家。 “婶子，颜叔，孙氏一家知县大人已经判了，买药的刘春来，下药的刘春喜和主谋孙氏三人每人罚二十板子，外加劳役三年，我已经吩咐衙差将他们送出城了，起码三年内颜叔你都看不到孙氏了。” 孙氏母子三人下的虽只是媚药。 可情形恶劣，陆知县罚的不轻。 “好啊，好！！” 颜贺成高兴的都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真是好言劝说不肯听，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栽进去了。”颜贺成接着说。 “孙氏母子三人被判后，她两个儿媳把屋子卖了，一人一半分掉，就带着孩子跑了，说来也是唏嘘，孙氏他们回来，连家都没了。” 左利喝了口茶。 缓缓说道。 “恶人自有天收，想害别人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小利啊，今天中午留在府上吃顿饭吧，这事你忙前忙后的，辛苦你了。” 颜夏心里清楚，要不是有左利在其中帮忙。 知县大人不可能判这么重的。 毕竟她老爹连菜都没吃一口。 最多将孙氏母子三人打几板子就放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左利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那凶神恶煞的面孔，似乎一瞬间变得和蔼起来。 脸上的疤痕一点也不吓人了。 “对了，常愉呢，最近怎么没在糕点铺子看见她？” 左利有些紧张的端着茶杯连喝了好几口，才声音微抖的问起颜夏。 “你忘了啊？婶子跟你说过呀，前不久，常愉生辰，婶子送了她一间酒楼，是之前的清河酒楼，关门后，这酒楼就挂在牙行了，婶子就给买了下来，常愉日日去酒楼忙活呢，婶子没管，全权交给她自己来弄，听常愉说，还有不到一月就能开业了。” 颜夏看到左利紧张的面孔，在心里暗暗笑着。 怪不得特意上门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呢。 合着是几日没见到常愉了，上门来打探了。 “原来如此，我最近忙糊涂了，竟将此事忙忘了，多谢颜婶解惑。” 左利的态度更加恭顺，就像小辈对着自家长辈一样。 中午吃完饭。 左利就走了。 他路过糕点铺子时，刚好是铺子里最闲的时候。 常福对着左利招手，让他进来坐会。 “左兄，多谢你送我的匕首。” 之前左利来铺子转悠时，他都太忙了，来不及道谢。 所以拖到今天，才有功夫跟左利提起这事。 “不必谢，你生辰，我送礼是应该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将我喜爱的匕首送与你，反正我天天戴着佩刀，也用不上。” 这匕首是左利十岁生辰的礼物。 一直藏于家中柜子里。 从未见过光。 也就每年闲暇时，左利才会拿出来擦一擦，把玩下。 匕首外部雕刻着麒麟，里面的刀刃锋利无比，哪怕多年不用，也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 “我送你匕首，是希望你保护好家人，但是，你也别拿着匕首，随意伤害他人。”左利站在柜台边，看着常福缓缓说着。 “我知你用意，左兄你放心吧，匕首我好好收着呢。” 常福笑的有些憨，他跟左利的关系，似好友又像兄弟。 每每左利来铺子时，只要常福不忙，两人都会聊上许久。 正当常福又想说什么时，铺子涌入了三四位客人。 “你忙吧，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左利看常福忙着收钱打包糕点，就招呼了一句，离开了。 他一路朝着前方走去。 直到脚步停留在一处水榭旁。 原本写着清河酒楼的招牌已经摘下了，现在那里空无一物。 酒楼的大门敞开，里面有嘈杂声传出来。 左利站了一刻钟，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左大哥？你怎么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常愉常怡姐妹俩在大厅指挥工人干活。 常愉抬头，刚好瞧见左利进来。 她有些惊喜的问道。 “哦，路过，听颜婶说，你打算开酒楼，就想着进来看看。”左利说话时，眼神却看向常愉的手腕。 见她手腕空空，左利微微勾起的唇角，一下子抿成了直线。 他眼里带着失落，可距离几米开外，常愉看不见。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左利就告辞了。 他坐在河边的台阶上，发了会呆。 才起身回家。 “儿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去见那位姑娘吗？”杨氏看到表情失落的儿子，有些诧异。 母子连心，左利明明扯着嘴唇微笑着。 可她一眼就看出儿子并不开心。 难道，儿子喜欢的姑娘拒绝了他？ 杨氏猜想着。 左利那日送给常愉的生辰礼是一只玉镯，通体为乳白色，中间却有一抹淡粉，是杨氏的传家宝，已经传了五代人了。 杨氏娘家祖上当过官，这镯子是宫里的娘娘赏赐的。 若是典当了，能卖不少银子。 可传家宝，不到活不下去，没人会卖。 杨氏本想将这镯子传给未来儿媳。 可儿子都二十出头了，也没成亲。 那天，杨氏听到儿子跟她讨要玉镯，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 连着问了三遍，才确定她没做梦，没想到儿子竟然有了心上人。 杨氏大喜过望，连姑娘的姓名都没问，就把镯子拿出来给了他。 如今儿子却这般失落，杨氏的心情，也一同低落下来。 “见了，娘，我回屋睡会，有点累。” 左利没回答亲娘的问题。 他打开自己屋子的房门，走进去直直躺在了床上，还用被子将头蒙住。 第443章 窘迫的何家 由于没门关，杨氏探过头看了一下。 她也没打扰左利。 而是将门掩上。 “这孩子，难得铁树开次花，还被人扯烂了，哎。”杨氏坐在院子里择菜，还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 另一边的水榭里。 忙碌完的常愉姐妹俩坐在二楼阳台处休息。 常怡扬起眉毛一脸坏笑的对着常愉说：“姐，你刚刚看到左大哥瞧你的眼神了吗？哎哟哟，就跟那狼群看到野兔似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 “你这坏丫头，不许瞎说。”常愉脸色微红，她扭过头，不敢让妹妹看见。 这丫头，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心思却如此细腻。 谁都逃不过她的眼。 “左大哥送你的玉镯怎么不戴？我刚刚好像看到他眼神扫过你手腕呢，似乎有点失落哦。”常怡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在椅子上，一副大爷的模样。 说话时，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笑的跟个喜婆婆似的。 “刚刚我们帮忙抬东西，忙前忙后的，到底是玉镯，要是碰碎了怎么办，不光是玉镯，我连发饰都没戴呢，就插了几根银簪子。” 常愉解释道。 她摸了摸发间，由于刚刚搬东西时动作太大，鬓角多了不少碎发。 “哦！！你是不舍得戴啊，瞧瞧，你这心意左大哥没领悟到啊，我瞧着他走时，很不开心呢，啧啧。” 常怡弯起眼睛，坏笑着。 “我跟左大哥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再拿我寻开心，我就不理你了。” 常愉羞的脸通红，她佯装生气。 这才止住妹妹继续开她的玩笑。 傍晚。 姐妹俩回到颜府，刚好赶上吃饭。 住在二进院子的冯岚岚母女俩觉得她们寄人篱下，就跟着丫鬟们一起收拾空碗碟。 被颜夏一把拽住。 “行了，有丫鬟收拾呢，常愉常怡，你们带着妹妹去庭院里玩，溜溜食，冯姐姐，来我屋里，我有本书看不明白，请教下你。” “知道了娘，瑜妹妹，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摘秋果子。”常怡拉着瑜儿走了出去，常愉也跟在后头，看着她们玩闹。 冯岚岚看着平日里一言不发，总是低着头的女儿，自从来到颜府后，日日都展露笑颜，她心里松了口气，舒畅不少。 何家带给她的阴影，仿佛在这一刻，消散了。 与此同时，舒县的何家却气氛紧张。 作为一家之主的何山虎看着桌上的三道素菜，和熬得似汤一般稀的米粥，他连食欲都没了。 何山虎爱吃荤，尤其是放了各种香料，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别提多香了。 吃一口肉，再来一口煮的十分劲道的大米饭。 一天的郁气全消。 在铺子忙活了一天，没什么客人就算了，回家还只能吃糠咽菜，他觉得此时的自己，连街上的野狗都不如。 起码野狗运气好，还能捡个鸡屁股吃。 他呢。 连荤腥都见不到。 “家里就穷成这样了？连着三日都没吃肉了，怎么，揭不开锅了？”何山虎将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 对着丫鬟破口大骂。 “老爷，账上无银子了，奴婢实在没办法，虽然您之前将秋晚发卖，拨了一两给后厨，可拿去买粮食就用了一些，加上，加上.......” 秋玲看了卢氏一眼，不敢往下说。 “加上什么？说！” 何山虎怒喝一声。 吓得秋玲颤抖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她生怕自己也跟秋晚一样，挨了顿鞭子，还被卖到窑子里了。 那样的话，她宁可去死。 秋玲在心里思考了一瞬，卖了她的主子，卢氏。 “夫人说想吃糕点，就让奴婢拿四吊钱去买了糕点回来，所以，钱就不够了，账上还剩一吊钱，老爷您说过，这是一个月的伙食费，所以，奴婢只能省着点花，压根吃不起肉啊老爷！” 何家的下人，现在只剩一个门房，和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了。 秋玲作为家生子，取代了何家之前的管事。 账上的银子，后厨的采买，以及各屋的大小事，都由她负责。 本来秋玲还高兴自己被主子重用了，可真的拿到银子，她才发现，噩梦刚刚来临。 她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啊——” 突然，她被一只脚踹倒在地。 由于没有防备，她的鼻子磕在青石砖上，两只鼻孔鲜血直流。 秋玲大叫一声。 捂着鼻子，满脸痛苦。 “你这死丫头，吃里扒外，竟敢污蔑本夫人，我看你是皮痒了！老爷，赶紧上鞭子，好好抽她一顿，让她嘴里没个实话，还敢攀扯我，我看她是克扣了银子，补贴自家人呢！” 卢氏收回踹秋玲的右脚，满脸怒火的对着何山虎说。 可她却不敢直视自己的男人。 眼神乱飘。 何山虎一眼就看穿了。 他没做声。 “夫人，我哪有家人啊，当初被卖到何家时，我家里人就死完了，老爷，我冤枉，我没有克扣银子，您明察啊。” 听到卢氏要抽她鞭子。 秋玲也不管鼻子疼不疼了。 她松开捂着口鼻的手。 双手扶地，对着卢氏和何山虎磕头。 鼻血如小雨般滴落在地。 看着可怖。 “行了，拿块抹布来，把地上擦擦，地都被你弄脏了，一会将账上的银子交出来，万氏，从今往后，你来管家！” 何山虎嫌弃的看着地上的血迹。 他将管家权从卢氏手上夺走，交给了孙媳妇万氏。 “是，爷爷。” 万氏大喜。 她连假意推脱都没有，就笑着接受了。 一旁的卢氏，双眼气得都能喷火。 可惜万氏并未注意到。 坐在最拐角的柳姨娘一言不发，默默吃着碗中的饭。 何山虎看着碧绿的菜，没了胃口。 他袖子一甩，冷着脸，迈着大步走出了家门。 直奔街上的馄饨摊子。 “哟，这不是何掌柜吗，怎么不在家吃饭跑出来吃馄饨啊？” 吃到一半，竟遇到铺子对门的死对头。 杨青。 也是卖香烛的。 十二年前，杨青还是何家香烛铺的小二。 他伏低做小在何家香烛铺干了整整三年，突然有一天他在何家对面也开了家香烛铺，把何山虎给气的。 第444章 何扬两家的恩怨 两家从此成了死对头，时不时就要闹一下。 自从何山虎将铺子交给儿子。 铺子长久合作的供货商也停止了供货，改跟杨氏香烛铺合作，逼的何山虎不得不亲自去找货源，因此自家香烛铺的成本增加了不少，收入骤减。 加上杨氏香烛铺时不时的降价，何家铺子的客人越来越少。 卢氏和儿子开销又极大。 存银，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 没了铺子供养家里怎么办？ 卢氏把主意打到冯岚岚的陪嫁上，原本她还比较收敛，只是将铺子和田地租出去，拿租银花，后来干脆把铺子田地全部卖了，嫁妆银子也分文不剩。 卢氏往年的日子过得极其奢华。 衣服只穿一年。 动辄一套几十两。 现在不行了。 也开始穿起去年做的旧衣裳了。 要不说母子俩哪哪都像呢。 卢氏花儿媳的，何万江花亲爹的。 他把何家的田地卖的卖，家里值钱的古物当的当，就为了带着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连柳姨娘一个妾室，都首饰众多。 外人瞧着光亮。 其实何家早就入不敷出了。 何山虎看着一脸讥讽的杨青，嘴里鲜美的馄饨也觉得不香了。 他冷着脸，不想搭理杨青。 “何掌柜，听说你那儿子又去青楼豪掷千金了，你看看你，苦苦撑着铺子有什么意思，不如关门大吉，将铺子兑给我，我定出高价买下，如何？” 杨青将手搭在何山虎的肩膀上。 下一秒，就被何山虎拍开。 “不劳你费心了，我铺子好得很，倒是你铺子，成天降价，怕是离关门不远了吧，哼！” 何山虎没了胃口，碗中的馄饨也不想吃了。 他把手指伸进腰间横兜里，准备掏几个铜板出来付账。 可转念一想。 他一个掌柜，身上还放着铜板，简直跌相。 怕被杨青看笑话，何山虎忍痛给了摊主半两银子。 随后起身走人，连头都没回。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摊主捧着半两银子，高兴的像见了亲爹似的，对着何山虎连连鞠躬作揖，样子有些滑稽。 “夫君，你总与他作对干什么。”站在杨青身边的女子等何山虎离开后，才出声问道。 她容貌上佳，又保养甚好，与年过三旬的杨青站在一起，宛若父女一般。 两人年纪也确实相差很大。 杨青六年前，才与年仅十七的苏氏成亲。 “我在何家铺子当小二的时候，何山虎对我动辄打骂，这些我都能忍，毕竟我只是一个小二，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打我妹妹的主意。” 杨青的声音很冷。 他双眼无神。 像是在看面前的土地，又像是在看空气。 “什么意思？你家不就只剩你一个了吗？”苏氏满脸疑惑。 她嫁进来六年了。 也没听夫君提起过他有妹妹啊？ “多年前，我娘亲和妹妹都还健在，虽然爹去世的早，可娘亲带着妹妹做绣活，我在何家铺子做小二，日子过得倒也开心，我们一家三口努力生活着，吃得饱穿得暖，偶尔还能吃顿肉打打牙祭，可一切都被何山虎毁了！” 馄饨摊子坐满了人，吵闹的很。 杨青便拉着苏氏去河边坐了下来。 带着怒意缓缓说道。 “我妹妹长得像娘，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因为她容貌姣好，娘担心护不住她，就不准她出门，手把手教她刺绣，让她待在家里做绣活，哪怕出门游玩时，也会给她带上面纱，妹妹十六岁，娘就给她相看好人家了，是爹爹好友家的儿子，人老实本分，跟他爹一样是个游医。 他是独子，家里人口简单，家风也好，妹妹若是嫁过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却也不会过苦日子，两家定过亲，选好了良辰吉日，妹妹就等着嫁人了，可谁知秋天时，下了场雨，娘到铺子卖绣活，回来却淋到雨了，没一会就发起了热，妹妹吓得不行，跑到铺子找我，却忘记带面纱，刚好被何山虎瞧见！” 杨青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苏氏心里也难受的紧，她拿起帕子，擦去夫君脸上滑落的泪水。 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过了半月，何山虎找了个借口，将我派到远山县，说是有批上好的蜡烛要运送过来，得我亲自去讨，免得送货的偷偷换成劣货，我以为他要重用我，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可三天后，我回来时，却看到娘亲昏倒在院子里，妹妹也不见踪影，我将娘亲送去医馆，等她醒来，却疯癫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我得知妹妹死了，她用绳子将自己挂在了院子里的树上，我问娘亲妹妹的尸身呢？娘亲说不知道，一问她就哭，没办法，我只能将娘先带回家，挨家挨户跟邻居打听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瞧见我回来的前一天上午，有两个男子来到我家，抬走了一个麻袋，有些大，很重的样子。看脚步，是往城外走了。我心里一紧，赶紧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一顿寻找，你看看我这双手。” 杨青将双手展开。 透过傍晚微弱的霞光，能看到他的十根手指连纹路都没有了。 尤其是大拇指和中指，连指甲都不再生长，也不知道这双手经历了什么可怖的场景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杨青自嘲的笑了笑。 “我用这双手，刨开坟包，你肯定会笑我很傻，为什么不问人借个铁锹，因为我怕妹妹连副棺材都没有！我怕铁锹挖破她的身体，花了一夜，才用双手扒开了坟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妹妹的脖间青紫一片！衣服凌乱，像是被人扯破了，嘴巴和眼睛也张的老大，像是在说，哥哥，你救救我！ 要不是妹妹刚被埋进去没多久，坟包的泥巴颜色与周围不同，我甚至连她的坟都找不到！我想将妹妹的尸首背回舒城，可我连城门口都进不去，守卫压根不放行，我只能将妹妹的尸首放在城门外，独自一人去县衙击鼓鸣冤，让知县大人查清我妹妹的死因，可他却说仵作验过尸了，妹妹是上吊死的，别无他因。” 第445章 货银 “你说可不可笑，我妹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寻死？知县大人连查清都不肯，以我扰乱公堂胡乱击鼓为由，打了我二十板子，后来我一瘸一拐的回到铺子，想让何山虎放我几天假，我好给妹妹办丧事，可我刚到铺子，就发现里面多了两个新招的小二，何山虎竟然躲着不见我！ 他还让小二给我带了话，说我被辞了，我什么都没干，他好端端的辞退我干什么？明明就是做贼心虚！我想起那日他看我妹妹的眼神，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双眼睛，充满情欲......” 杨青低声诉说着。 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我坚信妹妹就是何山虎害死的，就算不是他，何山虎也脱不了干系，我买了一副棺材将妹妹下葬，与妹妹定亲的陈家也来了，娘亲哭了一场后，又变得疯疯癫癫的，不管我如何问她，她都说不知道，后来我为了照顾娘亲，怕她乱跑，只能趁着娘亲睡着去扛沙包，赚的不多，却也能活。 可两年后她还是走了，临终前，娘好似清醒了，她说，我走的那天晚上，她点着烛灯在屋里给我缝衣服，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便不省人事了，睁眼后屋外天已大亮，她打开房门准备做早饭，却看到妹妹衣衫不整的挂在院里的树上，身体连带着绳子随着风荡阿荡。 娘她大叫一声，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再然后就是我回家看到的那幕，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他！为何就这般巧合，刚好铺子来了两个伙计，我邻居就看到有两个男子去了我家！一定是何山虎，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 杨青双眼猩红。 他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着。 似乎将怒气压制到极点。 “我要为妹妹和娘亲报仇，我卖掉祖屋，把娘亲给我攒来娶媳妇的钱一起拿去租了个铺子，开了香烛铺，我要打垮何山虎！我跟他势不两立！娘子，你看着吧，此事没完呢，我不会放过何家的！既然县衙不管，我便亲自为她们报仇！” 由于杨青在何家香烛铺当了三年小二。 进货来源他都一清二楚。 加上仇恨，杨家香烛铺在几年后是舒城生意最好的。 杨青用低价吸引顾客，等客人习惯用杨家香烛铺的东西时，杨青再慢慢涨价，一旦有客人嫌贵，客源减少，他就再次降价，把客人拉回来。 这么反反复复。 宁愿亏本也要做垮何家铺子的勇气，没有任何同行能敌得过他。 因此不但没亏本，反倒赚了不少。 杨青失去了娘亲和妹妹后，财运旺盛，他在舒县买了一套二进大宅子，租的铺子也买下来了，还有不少田产。 又娶了年轻貌美的苏氏。 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家庭美满儿女懂事聪慧，娘子体贴入微。 说一句人生赢家都不为过。 可当年的仇恨他却始终无法放下。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怪不得前几天源儿问你为什么没有兄弟姐妹，你突然失落的回到屋里，夫君，别难过了，有我在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搞垮何家而已，夫君你一定行的，你看看何家那小子和何山虎的孙子，整天吃喝玩乐，废物两个，我听说，何家前不久发卖了不少人，估计是入不敷出了，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苏氏看着难过至极的夫君，有些心疼。 她挽住杨青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着。 两人坐在河边，头顶紫红一片，美丽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将二人的脸庞照映的粉粉嫩嫩。 “夫君，公道自在人心，坏人不会有好报的。” 苏氏的话一字一字砸进杨青的心里。 他重重点头。 “我定能替妹妹讨回公道，说来也是可笑，何山虎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跟他作对呢，他只当我不清楚妹妹的死因，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青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 “那他装的可真像，夫君你要是不说，我真看不出来他原来是这种人呢，真可怕。”苏氏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挽住杨青，手指抓的很紧。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我不会再让你们重蹈覆辙了。”杨青拍了拍苏氏的肩膀，给足了安全感。 人不能总是活在仇恨里，也不能一直难过下去。 被苏氏安慰后，杨青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夫妻俩在河边又坐了一会，便去了酒楼，今天是杨青的生辰，两人将儿女丢给家中的丫鬟，出来过二人世界了。 遇到何山虎那纯属意外。 “爹，货银怎么办？那边催的紧呢，明天要是再不给，那边就不跟我们合作了。” 何山虎刚回到家里。 就遇到了孙子何褚威。 说是碰见。 其实是何褚威一直候在这，等着他回来。 “找你爹去，你爹那妾室平日里戴的满头钗子都不重样的，随便卖点不就够了。” 何山虎正在气头上呢，他将孙子打发走。 回到屋里，鞋子一脱连澡都不洗，就躺在床上，没一会呼噜声响起。 何家香烛铺的生意早就交给何万江了，可他半点事都不管，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铺子基本上是由何山虎和何褚威一起负责的。 何褚威站在正房墙角，听着窗户里传来的呼噜声，他脸皮有些发紧。 咬肌忽隐忽现。 既然爷爷不管不顾，他只能去找亲爹了。 何褚威来到亲爹屋外，敲了敲门。 里头的嬉闹声顿时消失。 “谁？”何万江对着屋外喊了一声。 “爹，是我。”何褚威不敢进去。 他爹与柳姨娘很是亲密，多年未变，小时候被他撞到好几次两人在床上嬉戏玩闹，为免尴尬，何褚威习惯了先敲门。 等了不到一刻钟。 何万江就衣衫不整的出来了。 “找我何事？”他面对唯一的儿子，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货银该给了，儿子找祖父，他让我找您，儿子实在没办法了，铺子的账面只剩几个铜板了。” 第446章 上啃老，下啃小 何褚威平日里虽也浪荡，可遇到大事，却比何万江要靠谱一些。 “我当什么事呢，你且等着。”何万江咧起嘴角，轻笑一声。 他转身回到屋里。 打开柳姨娘梳妆桌上放着的首饰盒子，从里面挑了两只最粗的金镯子。 “相公~你干嘛呢，怎么又拿我首饰？我那一盒子首饰被你卖掉大半了，你再拿，以后难不成让我披头散发浑身光秃秃的啊？” 柳氏虽然声音娇柔。 可眼珠却向上翻着。 背对着柳氏的何万江并未看见。 “以后铺子赚了钱再给你买就是，这两个金镯子刚好拿去卖了，换银子交货银呢，香烛铺子，爹早就给我了，我时常与你嬉闹从未管过，以后要是真关门了，你我喝西北风啊？有褚威在，我才能当这个甩手掌柜，要是不管他，铺子的生意就真的完了。” 何万江虽然纨绔，可事情的孰轻孰重他心里是有数的。 柳氏不过少两件首饰，哪里比得上铺子的生意重要。 不交货银，货品卖完可就没了。 到时候又得去外边找货。 万一成本再增加，那还开个屁的铺子。 家中的田地早就被他卖光了，何家只剩一个宅子，和这个香烛铺。 何万江可不敢再胡闹。 “行吧行吧，那你以后得给我买四个金镯子，好不？嗯？相公~” 柳氏斜了何万江背影一眼。 随即恢复方才的妩媚神情。 她走下床，穿着轻薄的纱衣搂着何万江撒娇。 “你这小妖精，喂不饱你了是吧？别闹，褚威在外头呢，小心他能听到。” 儿子已经长大了，都娶媳妇了。 自然懂这些。 何万江还是要脸的。 “听到怎么了，我对他多好啊，跟他亲娘也没什么两样了，除了没给他喂过奶，我跟那贱妇有什么区别？当娘的跟他爹亲热一下，还不行了？” 柳氏张口闭口就是贱妇，偏偏屋里屋外两个男人一丝不悦都没有。 “行行行，你没喂过奶，所以你大啊，瞧瞧，气的一颤一颤的，上床去吧，光着脚小心冻着，我马上就回来，等着爷。” 到底是常驻于青楼的。 调戏的话说的丝毫不脸红。 “讨厌~相公，你快点回来哟，妾身等着你~” 柳氏的声音越来越娇。 守在屋外的何褚威听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涨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个小狐狸精，等着，爷马上就来收拾你！” 何万江捏住柳氏的下巴，对着她上下打量着，他轻声说完，走出了屋子。 “给，拿去卖了交货银，铺子上上下下就靠你了。” 何万江把手里的金镯子递给儿子。 何褚威接过，说：“知道了爹，你放心吧。” “嗯，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我跟你娘也要歇息了。” 既然和离了，何万江也就不用再避讳着冯岚岚了。 直接对儿子称柳氏是他娘。 “好的，爹跟娘好梦。” 何褚威的话取悦到何万江了。 里头的柳氏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勾起红唇。 一脸的得意。 “嘎吱——” 何万江关上屋门，坏笑着走到床边。 “相公~” “妾身等的好苦啊~妾身好冷~” 柳氏附和着演起了戏。 而屋外的何褚威本该离去，却站在窗边聆听着什么。 两刻钟后，屋内安静下来。 何褚威才面色异常的离开。 第二天，他卖掉两只金镯子，得了三十二两。 交了货银还余出二两银子。 何褚威买了一块五花肉带回了家，剩下的钱，揣进自己的兜里。 而此刻的双桥镇，颜夏带着两个女儿和小己正从水榭走回来。 “卖馄饨咯，馅大皮薄的鲜肉馄饨哟——” “卖包子，煎的金黄酥脆的猪油包子，一个包子只要三文钱咯，咬一口，滋滋冒油，香，太香了——” “卖冬鞋，便宜卖，等到冬天买，脚都冻掉了，快来买啊，一双只卖八文钱——”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热闹极了。 别看傍晚，人却比夏天要多。 这时候的天气没有冬天那么刺骨，也不像夏天那般炎热，许多人懒得做饭，都会出来吃。 所以街道上，人来人往。 颜夏听到卖糖葫芦的声音。 拦住了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大爷。 给小己和两个女儿一人买了一根。 “娘，你也吃，我请你。”常怡掏出了小荷包，从里面拿出铜板，递给卖糖葫芦的。 于是颜夏的手里也多了一串糖葫芦。 其实她不爱吃这个，又甜又酸的。 可小女儿的心意，不好拒绝。 所以颜夏也拿着糖葫芦啃了起来，刚咬第一口，她就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糖葫芦，跟现代的截然不同，外表的糖衣没有太过甜腻和梆硬，里边的山楂也没有酸到倒牙，两者结合，竟别有一番滋味。 颜夏吃上了瘾，一口接着一口。 只见繁闹的街道上，有四位女子手抓糖葫芦，边吃边逛，悠哉的不行。 还没到家呢，颜夏手中的糖葫芦就全吃光了，她扔掉竹签，接过小己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谁知下一秒却看到一个小乞丐捡起竹签舔了又舔。 竹签上还有残余的糖渣。 小乞丐像吃着什么人间美味一样，头也不抬。 “你个死丫头，让你去讨银子，你倒好，在这享受起来了？老子打死你——” 小乞丐还没舔完竹签上的糖渣。 一个壮汉冲了过来，一脚将小乞丐踹到地上。 小乞丐捂着肚子，疼的直哭。 颜夏眉头紧皱。 听声音，貌似还是个小姑娘？ 瞧着瘦骨嶙峋，都没野狗大，最多不超过五岁，哪能遭得住这般毒打。 “住手！” 见男子又想踹她。 颜夏快步上前，抓住男子的两条胳膊，将其掰到身后，制服了他。 男子疼的吱哇乱叫。“嘶，放开老子，你他娘的谁啊？” “哼？我是谁？我是你祖宗！”颜夏冷哼一声。 “老子....”没等男子骂出脏话，颜夏就一脚将他踹到七八米开外。 男子疼的龇牙咧嘴，要不是身体太过强壮，只怕会吐出血来，他倒是聪慧，知道打不过颜夏，也不跟颜夏硬刚，直接捂着肚子灰溜溜的跑了。 第447章 小乞丐 “你身上哪里疼？”颜夏见男子离开。 便蹲在小乞丐身旁，柔声的问她。 常愉三人也围了过来。 颜夏把小乞丐从地上扶起来，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没想到越拍越脏，她干脆放弃。 “肚，肚子疼，叔祖母，我肚子好疼。”小乞丐抓着颜夏的衣服，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声音小的像蚊子。 她一双手腕细成皮包骨，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叔祖母？”颜夏震惊。 这个称谓，难道.... 颜夏仔细观察起面前的小女娃。 虽然她脸上脏污一片，皮肤又晒得黑乎乎的，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宛若天上的星星，清澈又纯洁。 “招儿？”颜夏不确定的喊着。 “叔祖母，招儿肚子疼。”小乞丐点了点头，哭的泣不成声。 还真是陈家老大陈守家的孙女。 陈招儿。 那日在百花村听八卦，好像听到村里有位大娘说，陈银宝的媳妇王梨花，将独女陈招儿给卖了。 陈银宝是陈守国的二儿子。 与王梨花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没想到被她碰见了。 颜夏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讨厌陈家所有人，恨不得他们一家都去死。 可孩子是无辜的。 尤其是这么点大的小孩，看着她拉着自己的袖子，满眼是泪的看着自己。 颜夏真的不忍心弃她于不顾。 说到底，她有什么错呢，原主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是受害者，从出生的那天起，她就不被疼爱，甚至被亲娘卖掉，受尽折磨。 罢了。 颜夏叹了口气，抱起陈招儿，去了最近的医馆。 一点没嫌弃她身上的脏污。 常愉三人也紧跟在后面。 “还好，五脏六腑没受损，不然活着长大都是问题，孩子岁数太小，不能喝猛药，我便不开药了，你回去让她好好躺在床上养上半月就行了，记住，要多给她补一补，她太瘦了，要是再饿上几天，只怕.....” 晦气的话，大夫并未说出口。 颜夏心领神会。“嗯，我知道了，多谢大夫，小己，付诊银。” 她对着小己说道。 小己立马掏出荷包，给了钱。 颜夏又抱着招儿离开了医馆，朝家里走去，路上，小己三人想接手，抱招儿，怕颜夏累着。 可颜夏拒绝了。 招儿身上太脏，没必要让她们的衣服也跟着脏。 加上她力气很大，招儿又太过瘦小。 就跟抱着一只刚出生的猫崽子似的。 没什么重量。 一点都不累。 回到颜府，颜夏让小己去准备热水，等会给招儿洗个澡，她则是回屋换了身衣服，将沾染脏污的外衫和半裙丢给丫鬟。 本想亲自给招儿洗澡的，小己愣是撸起袖子，自己上了。 颜夏便随她去了。 她换好衣服后，靠在椅子上，喝着热茶。 思考着招儿的去处。 与此同时的舒县，何褚威刚到家，他一路直奔祖父住的正房，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刚踏入门槛，就听到了争吵声。 “你个丧良心的啊，你竟然趁着我不在家，将我柜子里的首饰盒都搬空了啊？我养你有什么用！人家儿子，给他娘买这买那，我呢，我棺材本都被你卖完了，你个小畜生，你把我衣服首饰卖到哪去了？银子呢？啊？” 堂屋里，卢氏嚎啕大哭。 平日里的高贵模样消失不见。 何褚威赶紧将手中的五花肉递给站在门口的秋玲，让她拿去厨房做了。 随后进了堂屋。 “祖母，这是怎么了？”他看着瘫坐在地的卢氏，不解的问道。 “奶奶她的衣服和首饰被爹...被爹偷去卖了。”何褚威的媳妇万氏尴尬的解释着。 “你个臭小子，你把老子那些古物田地啥的卖了，老子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还偷到你娘头上来了？你丧良心啊你，老子要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早把你打死了！你个臭小子，说！你把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就是日日去青楼喝花酒也不至于花掉那么多银子啊？快说！不然老子家法伺候！” 何山虎气的直往后栽。 何褚威赶紧上前扶住他。 “祖父，别气坏了身子，您坐下说，来，喝口水缓缓。” 担心祖父被亲爹活活气死，何褚威赶紧倒了一杯茶，喂祖父喝下。 “褚威啊，我是靠不到你爹了，以后铺子交给你了，你千万别跟你爹一样啊，他就是个废物！何家早晚被他败光！” 其实何褚威也爱玩，经常与好友去青楼，或者吃遍各种酒楼，喝的酩酊大醉。 可他有一个优点，就是不沾赌。 所以哪怕他花再多钱，在何山虎眼里，依旧是个好孙子，还有得救。 而惯爱赌钱的何万江，已经被划为废物了。 “爹，我不就爱赌点小钱，我又没杀人放火，你骂我做什么，马上冬季来临，天就冷了，黑天长白天短，店里的蜡烛肯定卖的很好，你放心吧，到时候再赚回来就是。” 这里的香烛铺有些特别，不光卖祭祀用品，家用的蜡烛油灯都能买到，且占了大头。 也是最赚钱的。 何万江满脸不屑的跪在地上。 他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又不敢起身。 生怕将亲爹气出个好歹。 “县里香烛铺那么多，缺咱一家吗？本身成本多了后，赚的钱就少了，你还总是不在铺子里，那小二天天吊儿郎当不好好卖货，气走多少客人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发现的早，咱家铺子就要关门了！褚威啊，以后铺子千万不能让你爹踏入，祖父交给你了，你别让祖父失望啊。” 何山虎握住孙儿的手。 满脸期待的说着。 “嗯，我一定好好经营铺子，祖父，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爹已经知道错了，反正衣服首饰卖都卖了，也拿不回来了，就算您把爹打一顿，也改变不了任何，万一再把爹打伤了，还得花钱请郎中，何必呢，况且，爹他昨日给了我两个金镯子，我拿去卖掉交了货银，爹也帮了铺子，祖父你别气了，对了，剩下的钱我买了肉，一会晚饭咱就吃五花肉。” 第448章 苦恼的柳姨娘 不得不说何褚威劝人是有一手的。 直击何山虎的死穴。 “你个臭小子，你要不是生个好儿子，我早打死你了！今晚你不许吃饭，一块肉都不许吃！” 何山虎咽了口唾沫。 他身上最后的半两银子，都给昨天那卖馄饨的摊主了，可怜他馄饨都没吃完就走了。 再加上今天的早饭和午饭，吃的都是稀粥和素菜。 嘴里都淡的没味了。 他又没钱开小灶，只能忍着。 本来劝说着让卢氏拿点不戴的首饰出来，让丫鬟卖掉，换点银子家用。 谁知首饰和衣服都被这败家子掏空了。 他连退路都没了。 何山虎气得恨不得当场打死这唯一的独苗。 可始终下不了手。 这下好了，听到孙子买了肉，还如此懂事，他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吃什么吃啊，我的衣服首饰，一样都没了，就剩些褪色的旧衣服了，让我以后怎么跟我那群老姊妹出去玩啊，你个不孝子，你赔我衣服首饰！” 卢氏爱美。 衣服首饰加起来足足八大箱。 以至于屋子放不下，只能放到侧屋。 可现在。 所有衣服首饰加在一起，连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剩的首饰全是些不值钱的鎏金款式和素银青玉。 就算一起打包卖掉，也不过值个十来两。 毕竟首饰都旧了，还有不少磨损。 至于那些旧衣裳，更是连五两银子都卖不到。 只能自己穿穿。 “娘，等儿子有钱，给你买一百箱！我错了，娘你别生气了，我也是赌上头了。” 何万江见亲娘又开始哭嚎，他头都大了。 那些衣服首饰，他卖了足足五百两，别看卢氏买回来花了两千多两，可买和卖差距太大，尤其是她衣服买的比首饰多，折损最大。 五百两，何万江只用了一晚上就输光了。 一旁站着的柳氏脸色阴沉着。 她知道何万江爱玩，也知道他背着自己常去青楼，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染上了赌瘾，那可是整整五百两啊，她当初被何万江从青楼赎出来时，也只花了不到二百两。 五百两都够她买多少首饰和衣服了？ 柳氏第一次后悔做了何万江的妾室。 虽说日子过得不错，可何万江并不是良人，柳氏有些担心，她以后老了，要是没了何万江的宠爱，该怎么办。 正当她面带愁苦时，余光看到何褚威正盯着自己。 柳氏快速扭过头看着他。 何褚威窥视被抓了个正着，他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 柳氏眼里闪过流光。 对啊！ 还有何褚威！ 既然靠不到何万江，那就靠他儿子！ 柳氏在心里谋划着。 直到饭菜上了桌，肉香味四溢。 卢氏才停止吵闹。 孙子说得对。 哭有什么用，她的衣服首饰也回不来了，要是把儿子逼的太狠，跟他离了心。 那她才叫损失惨重。 卢氏刚坐上桌，何山虎就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了。 “嗯！香！太香了！”何山虎舒服的直哼哼。 以前家里不缺钱时，他也没觉得肉这么好吃啊。 果然还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一盘肉，何山虎吃了大半。 卢氏都抢不过他。 而何万江却没什么胃口，他经常与好友胡吃海喝，根本不缺肉吃。 “总是这样也不行，祖父，祖母，既然以后万氏管家，我作为她的夫君，打算拿出八两银子交给她，总归不能短了家里的吃喝，你们放心，铺子有我在，定能重回祖父经营时的巅峰时刻。” 这八两银子，是何褚威所有的私房钱了。 还加上了刚刚卖金镯子剩的。 他掏银子，一方面是为了给媳妇撑腰，让她不至于当家后，没银子可管，一方面是为了讨好祖父。 既然铺子以后归他所有。 那宅子呢.... 何褚威眸子变深，他嘴角微微扬起，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好小子，祖父信你！幸好你脾性不像你爹，不然何家就全完了！” 何山虎吃的满嘴都是油，他夸赞孙子的同时，还一边贬低着儿子。 可他低估了何万江脸皮的厚度。 “爹说得对，幸好我有个好儿子，不然咱们爷俩只能沦落到睡大街了，嘿嘿。” 这番话，将本来心情大好的何山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他用手背抹去嘴唇上的油渍，甩了甩袖子，瞪了儿子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祖父都走了。 何褚威留在这也没用，他跟万氏也一前一后的回到屋里。 “多谢你，夫君。” 万氏有些感动。 她嫁进来后，还没怀上孩子呢，就拿到管家权了，上头的婆婆还与公公和离了，只剩一个妾室也无法压住她，只要明面上恭敬就行了，等柳氏年老色衰公公自然不会再宠着她，一个妾室而已，连正经主子都算不上。 要是以后卢氏与何山虎相继离世。 何家的内宅就是她做主了。 万氏眼里满是精光。 “不必谢我，我也有求于你。”何褚威拉着万氏坐到床边。 他亲密的把玩着万氏耳旁的碎发。 “夫君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我一定帮。”万氏双眼印着何褚威的身影。 她脸颊微微发烫。 成亲许久，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对望着。 何褚威长得不丑，女儿像爹，儿子自然像娘，冯岚岚眉眼生的极好，虽然个子不高，可她脸小，瓜子脸完美遗传给了何褚威，他的侧脸宛如刀削，加上浓密的眉毛和微微扬起的眼睛，让万氏深陷其中。 所以还不等何褚威说清楚，万氏就连忙答应了。 “我今日交货银时，对方跟我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最南边有个县城做出的蜡烛能燃十天不灭！且价格极低，我若是低价买来，再以久燃不灭的噱头高价卖出，岂不赚翻！只是，我手头上没有银子了，存的八两私房钱也为了你，交了公，不知娘子可否用嫁妆帮衬下为夫？等他日赚到银子，定全部还你。” 何褚威一脸的胜券在握。 这消息，是合作许久的供货商传来的。 不可能有假。 何褚威中午请供货商吃了顿饭，承诺将这批蜡烛全部买下。 他只有一个要求，此蜡烛只能供应给何家香烛铺。 且不能将此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第449章 打起嫁妆的主意 那人答应了。 蜡烛全部买下的话，需要三百多两银子，可若是卖出，除去三百多两的成本，至少还能再赚两千两以上。 好处可不光如此。 此蜡烛燃久不灭的噱头除了能赚钱，还能将流失的客源抢回来。 对面的杨家香烛铺不就是靠低价吸引客人吗。 此方法终究不能长久。 既然他们何家拼不过低价。 那他就拼高价，以后卖昂贵蜡烛，只做达官贵人的买卖！ 舒县里，普通蜡烛的价格为100文一根。 哪怕是最便宜最劣质的，也要卖到20文一根。 杨家铺子的普通蜡烛，价格最低的时候，只卖60文，压根赚不到钱。 何褚威都不知道他的铺子怎么存活下来的。 他打算给这批蜡烛定价为200文一根。 绝对不便宜一文！ “这...消息可靠吗？”万氏还留有一丝理智在。 她将右手从何褚威的掌中抽出，带着怀疑的眼神问道。 “娘子，你信我，好吗？此消息必定可靠，等赚到银子我连本带利还你四百两！只是，这事千万不能跟祖父和爹他们提起，你知我知，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我会收买铺子的小二，等以后赚到钱，就充入我们的私库，往后我是何家的家主，那你就是何家的主母，没人能骑到你的头上来！” 何褚威的画饼功夫颇得他亲爹的真传。 “好，我帮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娘家不如你家，我当初的嫁妆只有三十两银子，不过我外家心疼我，给我买了一间小铺子充作嫁妆，自从成亲后，收的租银已有二十两，铺子太小，卖不了太多钱，不过夫君你别担心，你把我那些首饰当了，差不多够三百多两了。” 万氏说话的功夫，从柜子里掏出陪嫁铺子的纸契，和一个钱袋子，以及半盒首饰。 “这些首饰有一半都是我在娘家时戴的，成亲后，也一并带来了，还有一半是嫁给你后，姨娘和祖母送给我的，都拿去当了吧。” 何褚威扫了一眼。 首饰盒里有钗子簪子还有耳饰手镯等等。 什么材质都有。 不过大多是鎏金和银子，还有少数的青玉。 别看数量多，加起来都不如大户人家的夫人戴的一套头面值钱。 何褚威握住万氏的双手，含情脉脉看着她。“娘子，娶了你，我这辈子都无憾了。” “夫君~” “娘子~” 两人情意升起，何褚威放下了床帘。 彼时的颜府。 颜夏一家刚刚开饭。 “娘，方才我听常怡说，你把陈招儿带回来了？”常禄刚吃下一口辣炒肉片，就随口问道。 “嗯，路上碰到了，瞧着可怜的紧，听说她被王梨花卖了，真是造孽，亲女儿也能这般狠心，啧啧。”颜夏喝了口汤，直叹气。 “陈家那些人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从老到小，有一个好的吗？不过招儿还小，性子未定，我又是瞧着她长大的，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希望她长大别像陈家人那般，对了，娘，你要留下她吗？” 常禄继续问道。 “不知道，等她伤好吧，要是脾性不差，人又老实，娘就等学堂建好，把她送去学堂读书，以后就让她住在学堂宿舍里，要是个不安分的，娘也不会害她，毕竟是个孩子，就给她找户好人家，让她当丫鬟去吧，总归能吃饱穿暖，再怎么也比要饭强。” 颜夏实话实说，她虽然心疼招儿，却也不是谁都搭救的。 农夫救蛇这种事她可不干。 就算留下招儿，也不会让她长期住在颜府。 学堂过完年，就能盖好了，到时候她就把招儿送去读书，费用全免。 等毕了业，招儿也该长大了。 到时候随她想干嘛，嫁人也好，留在学堂当女夫子也好，又或者去做买卖等等，总归干什么她都不会管。 没一会，颜夏就吃完饭了。 她让小己把先前吩咐厨房丫鬟放在灶上保温的饭菜端出来。 然后和小己一起去了招儿的屋子。 门是掩着的。 轻轻一推，木门就开了，屋内的左边是一张木床，右侧堆放着杂物，空间逼仄，显的有些局促，但是杂物被丫鬟码放的整整齐齐，倒也不乱。 左侧床榻处特别干净，桌上摆放了一盏烛灯，床上铺了厚厚的被褥，在烛火的映照下，屋内十分温馨。 床上的招儿并未睡觉，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房梁发呆。 颜夏的声音很是轻柔，担心吓着招儿，她脚步声都放的很轻。 小己把饭菜搁在床边的桌子上。 然后将招儿扶起来，把枕头塞在她的腰背处，又帮她盖好被子。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 然而招儿小小的身体，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整个人异常安静。 任凭小己摆布。 “招儿？饿坏了吧？起来吃饭吧。”颜夏对着招儿说，话语间，小己已经将桌上的托盘端到招儿面前了，托盘里放了一碗稠稠的瘦肉粥和两碟子小菜，不是颜夏抠，不给她吃大鱼大肉和白米饭。 而是招儿饿了太久，要是一下子吃的太过油腻，反倒伤了脾胃。 严重点的会又吐又拉。 大人无所谓。 才五岁的孩子，有可能拉个肚子，命就没了。 招儿看到小己将托盘搁在她的被子上，饭香味环绕在她的鼻尖，小人儿口水泛滥，却没有立刻就吃，而是声音软软的说道。“多谢叔祖母，招儿只吃一点点就够了，剩下的叔祖母吃吧。” 大米粥好香，里面好像还有肉肉。 招儿长到这么大，只吃过一次肉肉，是被娘亲卖掉前吃的。 那天娘亲煮了一碗瘦肉鸡蛋羹，说是替她送行。 招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只知道那天的鸡蛋羹特别好吃，一碗鸡蛋羹，她吃了满满一勺子呢，虽然堂哥将剩下的都吃完了，可一勺子她也很满足了。 她的那勺鸡蛋羹里，还有一根瘦肉丝，嚼起来香的都舍不得往下咽。 想起往日，招儿眼圈泛红，眼泪却久久不落。 其实她好饿，饿到肚子都痛。 第450章 纯洁的心灵 但是招儿担心她吃太多，会被颜夏嫌弃。 所以她谎称自己只吃一点就够了。 企图让颜夏知道，她很好养活。 “叔祖母吃过饭了，这碗粥不多，招儿肯定能吃完的，叔祖母不穷，招儿不用担心吃垮我，行了，再不吃就冷了，快吃吧。”颜夏温柔的笑了笑，让招儿赶紧吃，她并没有喂招儿，也没有让小己喂她。 招儿今年已经五岁了，她乞讨许久，自理能力肯定是有的。 此后，无论她去学堂读书，又或是当丫鬟，都得依靠她自身的力量前行。 若是过度帮扶，反而会害了她。 颜夏站立在招儿身旁，见她双目泛红，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慰她。 手感其实并不好，如冬季里枯萎的杂草一般。 “多谢叔祖母。”颜夏的话，安了招儿的心，她又道了声谢，才拿起勺子缓缓开吃。 熬得浓稠的瘦肉粥，从厨房端到这里，已经从滚烫变成温热了，都不用吹，放进嘴里时，一点都不烫，与体温相似，刚刚好。 招儿大口的咀嚼着。 当乞丐的这段时间，她被迫学会了抢食，所以吃饭速度特别快。 如龙卷风袭过餐盘。 一口还没咽下，第二勺就开始往嘴里送了。 “咳咳咳咳——”不出所料，招儿被呛到了。 她剧烈的咳嗽着。 颜夏赶紧帮她拍背。 好一会，她才缓解过来。 “不用吃的那么快，在这里，没人会跟你抢食。”招儿咳嗽的时候，还不忘端着碗，一副害怕被人抢走的模样。 让颜夏又心疼几分。 “对，对不起叔祖母。”陈招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不用跟我道歉，你什么都没做错，慢慢吃吧，这些都是你的。”颜夏叹了口气。 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刚刚咳嗽而喷出来的粥。 眼里一丝嫌弃都没有。 都说小孩的心思最是细腻。 陈招儿看着如此温柔待她的颜夏。 眼中含着的泪水终究是流下了，她重新拿起勺子，一边流泪一边吃饭，幸好瘦肉粥是咸的，所以眼泪流进粥里也不难吃。 【检测到目标人物】 【姓名：陈招儿】 【年龄：5岁】 【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获得100积分】 【积分已到账，当前账户积分100】 系统音在脑海中响起。 颜夏擦拭饭粒的手，突然顿住。 下一秒便恢复正常了。 好感度100，说明眼前的小孩，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果然，孩子的情感最是纯粹。 颜夏不准备考察陈招儿了，她把帕子交给小己，让她一会拿去清洗，随后对着招儿说。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先在叔祖母这里住着，等明年叔祖母的学堂盖好，就送你进去读书，到时候学堂里有宿舍，上学时你就住在那，学堂每年会放两次长假，放假时，你再来叔祖母这里呆着，跟你团子妹妹一起玩耍。” 招儿听到这话。 愣在原地，她放下勺子，昂起头，看着颜夏。 “叔祖母，招儿也能读书吗？”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男娃才配读书，比如她的堂哥陈天贵。 “为何不能？”颜夏反问。 “去年祖母说，要把堂哥送去学堂启蒙，招儿也想去，可是却被祖母打了，说招儿一个赔钱货，不配读书。”陈招儿低下头，有些失落。 她嘴里的祖母就是朱小花。 颜夏冷笑一声，朱小花还在大牢里待着呢。 她记得，当初好像被判了五年吧。 短时间内，可出不来，而且古代的大牢跟现代可不同。 犯人哪有人权可言，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也算是遭报应了。 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都动辄打骂，能是什么好人。 怪不得当初那么欺负原主，合着心就是烂的。 “招儿为什么想读书？”听招儿的意思，去年她不过四岁，就想读书了，而颜夏四岁的时候，还流着口水趴在村口的泥巴地上，看着邻居家的大哥哥打弹珠呢。 难不成，古代的小孩这么早熟？ 颜夏好奇的问她。 “去年我跟娘去镇上时，看到那些房子前面都挂着大大的招牌，可招儿看不懂上面的字，娘也看不懂，她说，识字的人都是有本事的，招儿也想当个有本事的人，以后教娘亲识字，让娘亲也当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可是娘亲不要我了，都是招儿不好，肯定是招儿做错了什么，娘亲才不要我的。” 招儿回想起那日被王梨花卖掉的场景。 她吸了吸鼻子。 声音带着哭腔。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一起，颜夏的看着有些难受。 “招儿没错，错的是你娘，她生了你，却不养你，所以，从此以后，你们互不相欠，往后招儿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好了，不要想她了，赶紧吃饭吧，粥都要冷了。” 颜夏转移了话题，催促着招儿赶紧吃饭并把勺子塞进她的手里。 “嗯！”招儿重重点头，她用袖口擦去眼泪，抓紧了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粥。 虽然有意放缓了进食的速度，但她仍在一刻钟后吃完了满满一碗粥，就连小菜也点滴不剩，碗内的粥粒也被她舔舐得干干净净。 招儿撑得直打饱嗝。 “吃饱了吧？这段时间你就在床上躺着，大夫说了，别下床，每天的三餐我会让丫鬟给你送来，无聊的话，就多睡睡觉，好好养养身子，等你能下床了，就去跟你团子妹妹玩。” 毕竟孩子太小，又不识字。 只能发呆睡觉了。 “嗯，我知道的叔祖母，招儿肯定乖乖躺着。” 陈招儿失落的情绪，在吃饱后，一扫而空。 她弯起大大的眼睛，看着颜夏。 眼里一丝杂质都没有，乖巧的不行。 颜夏又一次摸了摸她的头，便离开了。 十天后的上午，舒县里。 两挂鞭炮在何家香烛铺外燃放着。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将过往的百姓吸引过来。 只见铺子外面站着两个小二，手中各捧着一个烛灯，烛灯上插着两根深黄色的蜡烛。 第451章 十天不灭的蜡烛 等鞭炮放完，何褚威拿出火折子，将两根蜡烛一一点燃。 众人疑惑的看着他。 有些胆大的已经开问了。 “掌柜的，青天白日的点蜡烛干啥？” “是啊，这大白天的点什么蜡烛，还有这个蜡烛怎么是这个颜色，我还从未见过呢。” “从前只见过红烛白烛，这黄烛倒是少见。” “哪里少见了，你岁数小，我年轻那时，街上卖的都是黄烛，反倒是红烛少见的很。” 人群的说话声，都快赶上刚刚的鞭炮声了。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何褚威见目的达到，他勾起嘴角，露出微笑，大声的对着面前的百姓们说道。 人群安静下来。 似乎在等何褚威的解释。 “这款蜡烛，是从最南边运送过来的，舒县仅何家铺子独售，你们在别的地方可买不到！别看它外表平平无奇，可它能燃十天不灭！”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人群沸腾了。 “什么？十天不灭？当真？” “我滴个乖乖类，我家刚买的白烛就点了小半夜，就燃完了，十天不灭，我怎么不信呢？” “我也不信，这蜡烛也没多粗啊，怎么可能十天不灭。” “掌柜的，这蜡烛怎么卖的，要是真如你所说，我可得买上几根，我儿明年就下场了，夜里看书太费眼睛，只能多点两根蜡烛，哎，为人父，没办法啊，这钱该花还是得花！要是真能十天不灭，我就来上四根，定能省下不少钱。” “蜡烛虽贵，你可以点油灯啊，这个便宜不少呢，就算点一夜，也不过几文钱。” “油灯？那是穷人用的东西，况且灯光微弱，味道还极大，用起来实在是不雅，我儿安心读书，哪有功夫时常添油呢？况且，明年去外边科考，总不能还背着油灯跑吧？要是真能十天不灭，我得给我儿多备上一些。” 此人听到油灯二字，十分不屑。 仿佛用了油灯，就是下等人一样。 可他不知道。 这种便宜的油灯，百花村里还有不少人家都点不起呢。 “大家若是不信，只管看着这两根蜡烛燃到何时灭，就知道了。”何褚威又一次高声喊道。 他让两个小二将手里捧着的烛灯放在铺外提前搬出来的板凳上。 一左一右，摆放好。 围观的人群中，本来有许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并不相信的，可见他这个架势，也不得不信了。 有人试探的问道。 蜡烛怎么卖的。 何褚威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文一根！” “嚯，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杨家铺子也就卖一百文一根，时常还降价，只要六十文，你这也太贵了！” “买不起，这谁买得起啊，五根就要一两银子了！” 有不少人都高喊着太贵，甚至人群走了小半的人。 何褚威脸色一变，他连忙大声解释着。 “普通蜡烛，一夜至少要燃尽三根，一根就算最便宜最劣等的，也要二十文，那一天就是六十文，十天则是六百文，若是好一些的白烛，一天就是三百文，而十天呢，需要整整三两银子！我们的蜡烛十天不灭，只卖200文，又怎么能算贵呢？不但不贵，还极其便宜！三两银子和两百文，想必各位都知道选哪种划算吧？这样，今日上货第一天，买三赠一！仅此一天！” 本想着一文都不便宜的何褚威，也不得不做起活动来。 幸好，这些蜡烛的进货价一根只要30文左右，就算买一赠一，也是大赚。 何褚威连一丝一毫的心疼都没有。 听到买三赠一。 不差钱的人涌入铺子，决定买上三根试试看能不能十天不灭，也有少部分人看着门口摆放的蜡烛正在纠结，可从铺子放完鞭炮直到现在，过去整整两刻钟了，蜡烛还一点都没有变少，所以眼前的掌柜，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们担心错过买三赠一的活动，也连忙进了铺子。 没一会，蜡烛就卖了两百多根。 刨去赠送的那份。 何褚威至少赚了十几两。 不光如此呢，外头的人，络绎不绝的进来。 按照这种买法，一天他少说要赚上一百两，何褚威脸都要笑歪了。 他站在铺子门口迎客，两个小二在铺子里卖货。 正对面的就是杨家香烛铺。 先前生意火爆的对面，今天一单生意都没有。 何褚威冷笑一声。 只怕对面又要降价引客了。 可惜，就算降到五十文，也跟他毫无干系。 突然，对面走出来一个人，与何褚威四目相对。 正是杨青。 两人眼神交视，一个高昂下巴，戏谑的嘲笑，一个面无表情，眼里却流有暗光。 两瞬后，杨青回到铺子里，转身的那一刻，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笑。 一天下来。 何家香烛铺的店里就没空过，而杨家香烛铺，只有零星几个熟客。 奇怪的是，一向动不动就降价的杨青，今天却并未降价。 何褚威有些疑惑，但很快注意力就被今天赚到的钱给吸引走了。 他看着满抽屉的碎银子和铜板，眼里的精光都掩饰不住。 “你们两个，把铺子门给我关上！” 担心祖父和亲爹突然过来，何褚威吩咐两个小二关上铺子的门。 他则是坐在柜台处，数起了钱。 一刻钟后，何褚威捧着钱笑的合不拢嘴。 “二百三十两！！”比他预想的还要多！何褚威激动的叫出了声。 照这样下去，两天就能回本了。 虽然明天开始，买三赠一的活动就没了，店里客人就会变少。 可就算生意再差，也必定能卖个大几十两。 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能赚上千两？ 那他这次进的货，兴许一个月就能卖完了。 看样子，还得提前进货呢。 何褚威整个人一扫阴霾，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他从一堆钱中，拿出两粒碎银，给两个小二一人一粒，每人半两，别看不多，却是小二快两个月的工钱。 两人上个月才被招来。 何家铺子的小二走的太过频繁，因为何山虎和何万江脾气太大。 第452章 做假账 总是骂人就算了，工钱还少，每人一个月就三百文，不包吃不包住，发工钱时，要么拖上几天半月，要么各种克扣，都不如扛麻袋赚的多，所以，很多人都干不下去。 一年到头，店里的小二要换上好几拨人。 本来何山虎准备辞退一个的，毕竟店里的生意不好，加上发不起工钱。 幸好被何褚威拦住了，不然今天都忙不过来。 “掌柜的，这是？” 两个小二看着手里的碎银子，不解的问道。 “赏你们的，记住，不该说的别说，要是我祖父过来查账，或者问起你们店里的生意到底如何，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何褚威准备做个假账本。 虽说祖父将铺子给他经营了。 可隔一段时间，祖父就会亲自查账。 新蜡烛的进货价，他写成了一百八十文一根。 每天只能卖出百来根。 其余的银子，就全是他的了！ “是，掌柜的，小的懂了。”两人会意，其中一人立马谄媚的给何褚威倒了杯热水。 不算烫，毕竟水是半个时辰前烧开的。 充其量温热。 “呐，再给你们一两银子，拿去买点茶叶放铺子里，以后每天早晨，我来到铺子后，给我泡上一壶茶，天天喝这些没滋味的水，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何褚威嫌弃的看着杯子里的白水，并没有喝。 他将整银放进荷包里，塞进袖口，又把碎银和铜板藏于铺子后院的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才离开铺子，准备回家。 而两个小二目送他离开后，也关上铺门。 走了。 何褚威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银子放回自己的屋子里，藏起来。 然后再去堂屋里吃饭。 “褚威啊，今天铺子的生意如何？”何山虎一天都没出门，他夹起一块肉片，有滋有味的嚼着。 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 “还行吧，祖父。”刚卖第一天，何褚威不打算将他进了新蜡烛的事告诉给家里人。 不然他们肯定会时常来铺子里。 到时候假账就不好做了。 “这叫还行？我今天路过铺子，爹，说了你都不敢相信，铺子人山人海啊，挤满了人，要不是好友拉着我去赌，咳咳，去有点事，我都想冲进铺子里，问问褚威，他是如何做到的！” 何山虎刚准备夸两句，何万江就风风火火的从外头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将铺子今天的盛况全部说了出来。 何褚威心里咯噔一声。 他爹向来都不关心铺子的，怎么就这么巧合，今天从铺子路过？ “什么？铺子的生意竟然这么好？褚威啊，你做了什么？”儿子虽然不靠谱，可也没说过谎话，何山虎对何万江的话，信了个十成十，他放下筷子，迫不及待的问向孙子。 “我没做什么，就是铺子新进了一批蜡烛，能燃十天不灭，我怕进了货不好卖，就没敢跟你们说，这蜡烛，我已经包揽了，进货商只与我一人合作，往后舒县也只有我能卖，今天一早我买了鞭炮，在铺子外放，引来了不少人，不过也没爹说的那么夸张，大多数人，进了铺子，也只是看看，买的人，也就三成吧。” 何褚威故意将生意，说的差些。 不过依旧让何山虎高兴的不行。 “竟有此等蜡烛？不错不错，褚威你刚接手铺子，生意就有了起色，我真没看错你，你比你爹强太多了，何家有了你，不愁以后啦，哈哈，对了，蜡烛的进货价是多少，卖出又是多少？今天卖了多少根？” 何山虎开怀大笑，之前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 他重新拿起筷子，夹起肉片塞进嘴里，心情好，肉吃起来就更香了。 “进货价是一百八十文一根，卖出是两百文，今天卖了一百根。” 何褚威随口胡诌着。 “那就是净赚二两？不错不错，你比祖父强太多了，先前我经营铺子最好的时候，一天也不过净赚一两半，这些家业，也不是我一朝一夕赚回来的，你爹才三四岁的时候，你曾祖父还没死，那时候咱家的铺子还是租来的，一天除去各种成本，最多也就赚二百文。 你曾祖母又一身病，赚的钱都看病花完了，等他们双双去世后，你祖父我接手铺子，生意这才好起来，用了四年，我带着你爹和你祖母从一进院子搬来现在的宅子，这宅子买来加上修缮的钱，花了足足八百两！接着我又买下铺子，田地，打下那么大的家业，要不是你爹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咱家也不至于沦落成现在的样子！ 幸好啊，天不忍亡我何家，祖父有你这么个好孙子，不愁以后啊！哈哈，一天二两，那一月下来，就是六十两，铺子是咱自家的，两个小二的工钱也可以忽略不计，一年少说七百两到手，要不了几年，咱们家又能恢复到往日的荣光了！” 何山虎先是大笑，接着回忆以前，想起死去的爹娘他眼里带着悲光，又想到不成器的儿子，怒上心头，破口大骂，最后看着争气的孙子，脸上带着欣慰。 心情一整个大起大落。 “爹，好端端的又骂我干什么，我今天可是什么都没干，人家喊我赌钱，我都没去呢。” 何万江撇了撇嘴。 他哪是没去啊，是钱输光了，连饭钱都没有了，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不然也不会赶着饭点回来吃晚饭。 至于赌钱的银子，依旧是偷柳氏的首饰，拿去卖掉换来的钱。 柳氏全程黑着脸，坐在桌上吃饭。 一言不发，只是眼睛偶尔会瞟向何褚威。 无人发现。 “怎么，没赌钱还想让我夸你不成？你都快当祖父的人了，还整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子，都是你娘把你给惯坏了！对了，万氏，你肚子有消息没？” 何山虎看了看万氏的肚子，平坦无比。 他脸上有了急色。 都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连个蛋都怀不上。 “还没有....”万氏顿住。 她放下手里的饭碗，小声的回道。 声音有些颤。 第453章 妻与妾 毕竟在饭桌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起这事，任谁都会尴尬。 “我再给你半年时间，要是半年后，你还是怀不上，我就给褚威纳妾了，你看看别人的媳妇，哪个嫁进来这么久还没身孕的？眼瞅着褚威明年就十九了，我十九的时候，万江都会走路了！” 何山虎的语气很不善。 与其说是催生，不如说是威胁。 纳妾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证明何山虎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了。 万氏眼睛立马红了，她求助般看向何褚威。 可何褚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万氏啊，你祖父说得对，你嫁进来这么久，还没怀上孩子，要是搁别人家，早把你休了，也就咱家和善，还忍你这么久，你看，管家权都交给你了，你争气点啊！” 何万江也附和着亲爹的话，念叨起万氏来。 “要我说，半年也别等了，都等了这么久，也没等来，不如趁着铺子生意好，借着好运，赶紧给褚威纳个妾，指不定过完年，肚子都大起来了，万氏啊，你也别难过，妾室终究是妾室，半个主子而已，爬不到你头上，等她生完，就将孩子抱给你养，过在你的名下，跟你亲生的也无异了。” 卢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她的话犹如刀尖，刺向万氏。 这番话不仅让万氏破了防，捂着脸跑出了堂屋，也让柳氏脸色黑如锅底。 她这个妾室，都被指着鼻子骂了。 半个主子。 意思不就是说她是半个奴才，哪配与正经主子相提并论。 加上嫁进来这么多年，都没子嗣，柳氏慌了。 这顿饭吃的，只有何家人是高兴的。 柳氏和万氏这两个外人，心情都沉入谷底。 回到各自屋里后，柳氏拉着何万江，用了生平最嗔柔的语气，对着他撒娇。 “相公~” “你疼不疼我？嗯？” 何万江以为柳氏又想要，他连连摆手。“别，我今天累到了，改天吧。” “什么嘛，人家问你疼不疼我，你说呀~”柳氏继续摇着他的胳膊，宛如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还真别说，她除了脸上有些小细纹，身材简直跟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模一样，毕竟没生养过，老得慢，加上保养的又好。 柳氏的腰肢盈盈一握。 胸脯也是高高挺起。 只是何万江毕竟年纪上来了，加上多年来，几乎被柳氏吸干，真架不住天天同房，他直接推开柳氏，从床边离开，坐的老远。 “相公，你怎么了，不要妾身了吗？”柳氏有些慌，她假装抹泪，哭泣着。 “我哪会不要你，自从纳你进门，你看看我什么时候去过冯氏那里，为了你我都跟她和离了，我还叫不疼你？别人家的妾室哪有上桌子的份！你看看你，跟我正妻也没区别了。”到底是轰轰烈烈的爱过，哪怕何万江时常去青楼，也没动过赶走柳氏的想法。 在他心里，柳氏就是她的妻。 “那相公，你娶我好不好？我不想当妾室了，万一，万一以后我有了孩子，你舍得让他当妾生子吗？”柳氏说话时，双眸还泪眼汪汪的看着何万江。 这眼神，她用了多年。 从未失败过。 “你？有孕？你别闹了，你要真能有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再说了，你做妾我也没亏待过你啊，好端端的提起这个做什么，你在我何家，早已跟正妻一样的待遇了，知道吗？没必要费工夫，再娶你一次。” 何万江第一次拒绝柳氏。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娶我，明明你都跟冯氏和离了，娶我怎么就不行了？我不想当妾，我想与你百年后同为一穴， 相公，求你了~” 柳氏侧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将头靠在何万江的膝盖处，昂起头，她瘪着嘴哭的梨花带雨。 “不可就是不可，你别胡闹了，我今晚不回来住，你自己反省下吧！” 何万江有些烦闷，他起身走到桌子旁，从首饰盒里面拿走柳氏最后一根金钗，离开了房间。 走时，还对柳氏放了句狠话。 他不是不爱柳氏。 只是柳氏的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 他身边的好友，都清楚的知道柳氏是青楼出身，若是真的将她抬为正妻，别人只会笑他傻！纳妾可以，就算柳氏当初真的失了身，哪怕是人尽可夫，他也无所谓。 妾室不过就是个玩物。 可正妻不行，他的妻必须是清白人家出身。 况且，为了儿子，他也不会升柳氏为妻。 有一个青楼出来的母亲，只会让儿子面上无光，丢尽脸面！ 妻与妾，何万江就算再傻，他也分的明明白白。 他可以宠柳氏，疼爱她，甚至娇惯她，让她骑到冯氏的头上，但大事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何万江准备今晚去青楼待一晚。 最近青楼又来了几个姑娘，模样俏的很，其中一位，有柳氏年轻时的风范。 且一晚只要三两。 加上吃喝住，再请好友一玩，最少要八两。 他掂了掂手里的金簪，十两肯定能卖到。 何万江蹑手蹑脚的从前门离开，门房早就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的关上大门。 继续打盹。 “可恶，可恶——” 房间里，柳氏坐在床边，砸着枕头发泄。 刚刚她看了首饰盒，里面只剩下不值钱的簪子和青玉镯了，多年攒的首饰几乎被何万江掏空了。 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今晚不回来，这是又去青楼了。 怪不得不想抬她为正妻呢。 外头尝着嫩草，哪还记得家中的枯叶！ 柳氏气得趴在床上大哭。 “咚咚咚——” “娘，你怎么了？” 下一秒，房门被敲响，由于何万江走时，柳氏没有锁门，路过的何褚威敲了敲，见柳氏没回答他，门又自己开了一条缝，他干脆直接推门进来了。 “咯吱——” 听到门开的声音，柳氏含着泪坐了起来。 看到何褚威，她愣住。 这个便宜儿子怎么来了？ 不，什么狗屁儿子，她都不是主母。 哪来的儿子。 “娘，你怎么了？哭什么？爹呢？他欺负你了？” 第454章 柳氏的选择 连着几个问题抛出来，柳氏都没有回答，因为她看到何褚威满脸担心的模样，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前几天，她就在给自己想退路了。 今天又被何万江拒绝。 柳氏知道。 她靠不到何万江了，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晚年只会凄惨无比。 联想到刚刚吃饭时的场景。 听说何褚威将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以后说不定公公会将何家直接传给何褚威。 跳过何万江。 所以，她为何不换个人寻求庇护？ 柳氏一咬牙，直接对着何褚威勾了勾手指。 “褚威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柳氏的声音娇媚至极。 何褚威脑子一热，直愣愣的走了过去，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褚威啊，你觉得我好看嘛？” 柳氏眼泪还没干透，她微微颦眉的模样，在微弱的烛灯照映下，美的让何褚威倒吸了一口凉气。 由于柳氏在何褚威小的时候，就对他各种挑拨，所以何褚威讨厌极了冯岚岚。 自然也就感受不到什么母爱。 看到年纪比自己大的柳氏如此表情。 简直像狐狸精在勾他的心。 压根拒绝不了。 何褚威傻傻的望着，点了点头。“好看，真好看。” “可是你爹却不疼我，我好可怜，褚威啊，我以后该怎么办啊，你爹不要我了，他今晚又去青楼了，我日日守着空房，我心里苦啊，我干脆离开何家算了。” 柳氏娇作的靠在枕头上，哭的一颤一颤的。 像只被惊吓到的小兔子。 “什么？爹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娘...不，柳姨娘，我会护着你的，你放心吧，何家早晚是我的，只要我不同意，没人敢赶你走，你放心呆在这！” 何褚威拍了拍胸脯，似乎要给柳氏撑腰。 可柳氏要的不是这个。 她又扶着床栏起了身，站在何褚威的身旁，抓住他的胳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娘虽不疼你，可我从小就带着你长大，跟看亲弟弟似的，你每每喊我娘，都像在剜我的心，提醒我一日比一日衰老，也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才刚刚十八，喊我娘，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当不得你这声娘，你爹他，他，他竟然说，我不配为正妻，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许诺说要疼我一辈子，原来都是假的吗？” 柳氏靠在何褚威的肩膀上，哭泣着。 还不忘拉近两人的辈分，明明是隔辈，愣是让她说成了同辈人。 何褚威身体一阵发麻。 “别哭了，柳姨...柳姐姐，有我在呢，何家没人能欺辱你，家中铺子已经交给我了，以后话语权在我，爹不疼我，还有我呢。” 何褚威身体僵硬极了。 他安慰着柳氏。 还顺她意思，叫了声姐姐。 柳氏低着头，轻声笑了一下，随即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何褚威。 她眼神微眯，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下一秒，柳氏后退了一步，她假装摔倒在床，还不忘装作被吓到而惊叫出声。 “啊~” 何褚威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可没想到，柳氏瞧着瘦弱的很，身体却有些沉，竟直直将何褚威带倒在床。 两人像快板一样，拍在了一起。 何褚威想起身，被柳氏勾住衣角。 “褚威~” 只是简单叫了一句名字。 却让何褚威全身发麻。 很快，床帘被放了下来。 老旧的木头摩擦而发出的嘎吱声，传出了门外。 路过的秋玲以为何万江又在跟柳氏玩闹呢，她捂着耳朵，快步离开。 然而此时的何万江，已经到达青楼，与好友两人，一人搂着一个妓子进了屋。 天色渐晚。 另一边的双桥镇，颜夏与冯岚岚同睡在一张床上，两人各拿着一本书看着。 自从冯岚岚住进颜夏家。 两人关系越发的好。 颜夏看书时，遇到不懂的生僻字就会跟冯岚岚请教。 由于白天都在忙，所以颜夏只有晚上才得空看会书，这已经是冯岚岚第二次睡在颜夏的房间了。 “明天你与我一同去趟学堂，宿舍已经在盖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工人，比如书房要多大，卧房要多大，都依你。” 由于是一时冲动，画的图纸。 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这段时日，颜夏都在尽力更改着。 宿舍也加盖了一层，还扩大了一些。 免得后期学生多了，住不下。 颜夏将学堂定义为半福利，半收费。 自愿来上学的，就交学费，像招儿这种救济来的，则学费全免。 既然要帮，就帮到底吧。 颜夏也不缺这点银子了。 万一遇上些知道感恩的，说不定还能收到一些积分。 她自认为是个普通人，想得到好处不丢人。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必须人品过关，眼神清澈，那种一看就满肚子坏水的孩子她坚决不收！ “我没什么想法，只要能住人就行，就是，能不能把我屋子划出一半给瑜儿，她年纪大了，跟我住在一起，我担心她....” 虽然跟颜夏处的很熟了，可冯岚岚还是不敢提要求，她话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两间屋子，你们一人一间，咱不是说好了吗，瑜儿去教启蒙班，你们两个可都是夫子，月银差不多，你可别瞧不起她。” 颜夏笑道。 姜瑜在冯岚岚的教导下，也是读过不少书的。 学问还在刘云婉之上。 教启蒙班不成问题，要不是看她年纪太小。才十五，颜夏都想让她去教深学班了。 “多谢你，颜妹妹。” 冯岚岚自从住进来，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谢谢了。 颜夏都听吐了。 “不用谢，以后好好教学生就行，好了，我有些困了，咱们睡吧，小己，灭灯。”颜夏放下书本，唤了声小己，让她灭了灯后，两人睡在一头，颜夏喜欢侧睡，冯岚岚喜欢正着睡。 两人呼吸声前后变深。 接着是小己。 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了下来，被窝里，还有个汤婆子，是小己放得，搁在两人中间，加上颜夏和冯岚岚挤着睡，暖和的很。 第455章 稳住万氏 夜里。 子时初。 一个男子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柳氏屋子离开。 直奔后院的左厢房。 “咯吱——” 打开房门后，何褚威满面春风的走了进去，谁知下一秒，烛灯点燃。 “你去哪了？”万氏冷着脸，竟然还没睡觉。 她从床上坐起，双眼紧盯着何褚威。 见他衣服有些凌乱，还满头碎发，心里隐隐作痛。 难道，他当真在外头有了人？ 不然何家为什么突然提出要给他纳妾？ 又或者，那外室的肚子刚刚揣上崽？ 连着几个猜想，让万氏的心情沉入谷底。 自己的夫君，半夜而归，面带情欲，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他干嘛去了。 “没什么，有点事而已，你怎么还没睡？”何褚威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了。 他毕竟是何万江的儿子，子都随父。 何褚威也去过不少次青楼，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每每回来，都会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再用街边早食的香味掩盖住身上的脂粉香，然后装作去好友家过的夜，万氏也就配合着装傻，欺骗自己他是真的去了好友家。 可面前同床共枕无数天的人，满身散发着女人味，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所有的一切都不言自明。 万氏再也没办法装傻了。 她大哭出声。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没有子嗣你就这般对我？我想回家，我要回娘家，你太过分了，当初你是如何跟我说的，你说你一生只会宠我一人，你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亏我还卖掉嫁妆，支持你，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亏不亏心——” 万氏的哭泣声，让劳累到半夜本就疲乏的何褚威烦躁不已。 他想发火，又怕万氏将蜡烛的事情告密给家人。 只能耐下性子哄着她。 “别哭了，我答应你，绝不纳妾，行吗？你也知道，你嫁给我这么久，还没孩子，这事你本就理亏，我是三代独苗，我家里人也是着急才那么说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不松口，没人能强迫我纳妾。” 何褚威坐到床边，搂着万氏，哑着嗓子哄道。 “可，可你这模样，我又怎会不多想？你告诉我，你老实告诉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若真是养了外室，你就直白告诉我，我不想当个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 刚刚离得远，万氏只是猜疑。 何褚威一坐到她身边。 她心里就确定了。 这种情欲味。 做不了假。 他真的有别人了。 万氏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压制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何褚威也看出来了。 他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 “你也知道，铺子生意难做，我压力又那么大，刚刚吃完饭，你先回了屋子，祖父拉着我说了许久，劝我纳妾，祖母也附和着他，我没办法，心里烦的紧，就独自一人去了外头喝酒，刚好遇到好友，加上酒劲上了头，就在他的劝说下，去了青楼，你放心，只一次，我就穿好衣服回来了，连她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何褚威搂着万氏。 摸着她的头。 抱得紧紧的。 可他脑海里，全是柳氏刚刚的娇媚模样。 “当真？” 听到他的话，万氏已经全信了。 女人嘛，一哄心就软了。 又听到他连那女子的容貌都记不得，便觉得自己赢了。 看着何褚威满脸疲倦，万氏也心疼他，不再闹腾，她吹了蜡烛，与何褚威一同躺下，准备睡觉。 可没一会，万氏还是缠上了何褚威。 似乎跟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子较上了劲。 何褚威仿佛老牛一般，刚犁了五亩地，哪还有精力啊，可怕媳妇又接着闹腾。 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第二天，他睡到天大亮才起床。 眼睛下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整个人就像被女鬼吸干了精气似的，看着吓人。 “万氏，你就算想要孩子，也不能这般缠人啊，瞧瞧我孙子，被你折磨的，褚威啊，今天让丫鬟给你熬点鸡汤补一补？” 卢氏心疼的捧着何褚威的脸说。 “行，那我中午回来吃饭，祖母，我先去铺子了。” 何褚威虽然累，可满脑子都是银子。 担心他不在，两个小二不好好招呼客人，强压着困意离开了家。 临走时，刚好看见柳氏靠在墙角，带着情意看着她。 熟悉的酥麻感袭来。 何褚威对着她点了点头，这才大步离开。 “掌柜的，这是今早我刚买的茶，您喝喝看，味道可还行？” 来到铺子，刚坐下，小二就端上了一杯茶。 何褚威刚好需要提提神，他捧着茶杯，先是嗅了一口茶香，味道很是清新，接着浅浅吸溜了一小口，有点烫。 茶微苦，估计是茶叶放的不多，但是口感不错。 应该是当季新茶。 何家也是富过的。 他自然喝过不少茶。 “不错，味道还行，你买的很好，铺子的门什么时候开的，有客人来没？”何褚威夸赞了一句，随口问道。 “还没有，我们为了买这个茶叶，跑了好几条街呢，前脚刚开门，您后脚就来了，这热水也是刚烧开的。” 两个小二对视了一眼。 撒了谎。 其实他们半个时辰前就来了。 茶叶就在临街买的。 还余出来一百文，被他们二人给分了。 两人窝在后院闲聊。 进铺子的客人，见没人在，只能转身离开，去了对面的杨家香烛铺。 “行，把昨天点燃的两根蜡烛重新点着后，放到外头去。”虽然蜡烛十天不灭，但也是花钱买来的。 何褚威让小二拿回来时，自然是灭了。 白白燃着多浪费钱。 “好的掌柜的。” 两个小二哪还有刚刚的懒劲，他们勤快的把铺子收拾好，地面拖了一遍，又把蜡烛燃了拿出去放好，然后招呼客人了。 “瞧一瞧看一看啊，新上货的蜡烛，可以十天不灭，舒县仅何家铺子独有，快进来看一看呐——” 人体喇叭与鞭炮一个作用。 很快，客人就进门了。 何褚威放下茶杯，招呼起客人来。 没一会就卖了二十根出去。 第456章 退钱 何褚威来到铺子还没两刻钟，手里就多出好几粒碎银，看着满铺子的客人，他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甚至在脑海里幻想着以后月赚千两的日子。 到时候他白天搂着万氏，晚上帮爹宠着柳氏，再纳上几房漂亮的妾室为自己诞下子嗣。 岂不美哉？ 等祖父祖母过世，家里可就他说了算了。 毕竟他那个废物爹。 啥也不管。 随便给点钱打发了就是。 让他出去玩，最好天天都别回来！ 然而，白日梦还没做过瘾呢，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何褚威不得不回过神来。 本想让小二出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却想起来两个小二还在外头招揽客人呢。 “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呐，这歹毒的何家香烛铺竟然高价售卖劣等蜡烛！足足两百文一根！昨天买回家后，天一黑我就点燃了，可这蜡烛将我家里熏的，那叫一个臭啊！还说什么燃十天不灭，都是骗人的！臭成这样，就算不灭又如何？谁能在这么臭的屋子里待下去？” “你们都是来退货的啊？我也是！昨个半夜愣是把我儿臭的差点昏过去！我儿明年可是要考科举啊，要是臭出毛病来，你们何家香烛铺得给我负责到底——” “闪开，拦着我们干甚，你们家掌柜的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出来，出来——” “大家都看看这招牌，记清楚咯，以后都别在这铺子买蜡烛，贵就算了，还臭的不行，一想到昨晚那个味道我就作呕，跟死了七八天的臭鱼似的，哎哟，我胃里直犯恶心！” “看，这两根蜡烛还在门口呢，你们快来凑近闻闻，就是这个臭味！怪不得昨天我在这铺子外面隐约闻到一股味道，还以为谁在人群中放屁了呢，合着就是蜡烛味啊！” “通风的情况下，都这么臭，何况关上门窗啊，我的天，我又想吐了，这蜡烛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比沤了十天的粪坑还臭啊？” 吵闹声越来越大，何褚威皱着眉从铺子里出来。 刚跨过门槛，就发现门口围满了人，个个手里拿着昨天从何家香烛铺买的蜡烛，还有几个人凑在门口的两根蜡烛旁闻味。 一边闻一边作呕。 “这是干什么？” 何褚威满脸疑惑的问道。 “你总算出来了，赶紧退钱！别以为你找两个小二拦着我们，就能躲过去了，今天这蜡烛，你要是不退，我就去县衙状告你，破蜡烛竟敢卖那么贵，你简直在明晃晃的骗我们的钱！铺子里的人都别买啊，你们赶紧出来闻闻门口的蜡烛，那叫一个臭哦，买回家也不能用，千万别买啊——” 一个妇人眼睛最尖，她看到何褚威出来后，立马大声嚷嚷着让他退钱。 还不忘提醒铺子里的客人别买蜡烛。 她声音大的像喇叭。 铺子里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的放下手中的蜡烛，也一并出来看热闹了。 人群越来越多。 不光是退货的，还有路过凑热闹的，和闻蜡烛的新客。 何褚威的脸色‘唰’的黑了下来。 “你这臭婆娘，你是故意来闹事的吗？我蜡烛臭？你没睡醒呢？蜡烛怎么会臭？我看你就是想讹钱，小心我报官，抓了你！” 何褚威的浓眉高高扬起，对着妇人破口大骂。 也怪不得他发火。 铺子的生意好不容易好起来。 这才第二天呢，要是被这妇人一搅和，以后谁还敢来何家香烛铺买蜡烛。 看着门口被人群围的严严实实。 何褚威头上都冒了冷汗。 他大骂出声，似乎想压制住妇人。 来一招先发制人，吓唬吓唬她。 没想到妇人也是个硬脾气，直接将手中的蜡烛砸向了何褚威。 蜡烛毕竟是硬物。 何褚威额头瞬间被砸红了一片。 “你个小畜生，你骗我们钱，还敢骂我？有本事你去报官啊，当老娘怕你！这么多人都说你铺子卖的蜡烛臭，你以为老娘故意来闹事的呢？退钱！赶紧的！破蜡烛，臭的跟茅坑似的，也不知道拿什么鬼东西做的，呸！还卖200文一根，早知道这么臭，就是20文我都不买！” 妇人对着何褚威吐了一口唾沫。 模样嫌弃的不行。 何褚威年纪摆在这。 就算再生气，也无法跟四旬的妇人相比，他也做不出对着妇人吐口水的事情来，只能苍白着脸后退两步，生怕别人再朝他扔东西。 额角传来的痛感，让他疼的龇牙咧嘴。 “你干什么呢！竟敢砸我们掌柜的，你个老不死的，别在这倚老卖老，再敢动手，我把你送去官府！” “就是，好好的蜡烛怎么可能会臭？你说什么胡话呢！” 两个小二拿了何褚威的钱，也不好傻站着。 他们拦在何褚威的面前。 对着妇人嚷嚷。 其实这两天点蜡烛的时候，他们也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一开始没敢往蜡烛上想。 毕竟在两人的印象里，蜡烛怎么会臭呢。 他们只以为是运粪木车从门口路过。 撒了点屎尿下来。 这才有了臭味。 “你们铺子卖的蜡烛真的是臭的！我儿昨天夜里看书，结果差点被臭晕过去，本以为是房中放着的尿壶味重，谁知竟是蜡烛的臭味，臭蜡烛竟敢卖那么贵，怪不得买三送一呢，一群骗子，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赶紧退钱！耽误我儿科考，我跟你们没完！” 这下好了。 不光是妇人大闹了。 一旁等着退货的客人也纷纷争吵起来。 “这蜡烛我不要了，把钱还给我！昨晚我想着给我大孙子做个肚兜，谁知刚点燃这蜡烛，屋子里就越来越臭，臭的都待不下去！关键我一开始都没发现是蜡烛臭，还以为家中床下藏了死老鼠，那叫一个翻找啊，就差把屋子掀了！最后我儿媳坐在桌边，闻了闻蜡烛，吐得哟，死去活来的，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这才知道臭味就是蜡烛传出来的！” “我家在院子里点的蜡烛，别以为通风就不臭了，刚好一阵风袭来，蜡烛的烟飘到我脸上，你们真不知道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掉进了粪坑，我滴个天，我都不敢回想，我这胸口闷的哟，我这哪是买蜡烛啊，简直是找罪受！” 第457章 桃木剑 “我也好不到哪去，我昨天沐浴的时候，让丫鬟点了两根，本来还觉得屋子里挺光亮的呢，加上这人卖蜡烛时说的十天不灭，我心中没有丝毫心疼，谁知越泡身上越臭，一开始我以为是水的问题，可后来却发现是蜡烛，要不是昨晚天黑了时辰太晚，我都想大晚上来这铺子闹上一闹，真是黑了心的，什么玩意都拿出来卖！” 嚷着要退钱的客人你一句我一言的。 犹如树上的麻雀。 叽叽喳喳。 一旁的何褚威听到后，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像调色盘似的，他心里开始慌乱起来。 出于信任，前天刚拿到这批蜡烛，他紧赶着昨天就开始卖了，都没查验，以至于客人们所说的臭味，他都没闻到过，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带着怀疑的态度，他拿起放在铺子外面的烛灯，凑到鼻尖闻了闻。 “呕——” 下一秒，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竟直接干呕出来。 “哈哈哈，你们快看，这掌柜的自己都吐了，我看你如何狡辩！” “就是，蜡烛臭的要死还拿出来卖，你缺不缺德啊——” “退钱，退钱——” “对，退钱，赶紧退钱——” 看到何褚威弯着腰身大吐特吐。 拿着蜡烛的客人们笑的不行。 他们举起蜡烛，一边嘲笑， 一边高喊着退钱。 没等何褚威说话，一道粗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小兄弟，可否将此蜡烛，借与贫道看一下。” 说话之人是个老者。 穿着一身道袍，胡子留的老长，与头发一样，都是白花花的。 看起来年纪很大。 在古代，道士和和尚一样，都很受人敬仰。 所以男子没有拒绝，很爽快的就将手里的蜡烛递给道士了。 “老道长，你要买蜡烛吗？建议你去对面的杨家香烛铺买，那边的蜡烛便宜又好用，不像这家铺子，掌柜的黑了心肺，卖的蜡烛足足200文一根，说是可以点十天都不灭，其实蜡烛臭烘烘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们正闹着让他退钱呢，你可千万别买。” 男子以为道士要买蜡烛。 连忙劝阻他。 “不不不，贫道没想买蜡烛，只是这蜡烛...哎，真是造孽啊，什么东西都敢拿来做蜡烛，来，你将这个符纸拿上，贫道送与你，拿回家后烧成灰泡水喝，家中但凡闻过此蜡烛的人，都得喝！再把点蜡烛的那间屋子四个角落和门槛上各撒一把粗盐，还有放置蜡烛的灯台记得埋进土里，不可再用，若是以后身体出现不适，买一把桃木剑挂在墙上即可恢复如初。” 老道士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递给男子。 边说还边摇头。 吓人的很。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道长告知我，买过此蜡烛的，不光是我，还有不少人，道长若是不说明情况，我们心不安啊！” 男子接过符咒，满脸焦急的问道。 “是啊，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点个蜡烛，为何要喝符水？还要挂桃木剑？这不是辟邪的法子吗？这蜡烛到底是何来处？道长求您告诉我们。” “我家里都闻过这个味道，道长，您卖几张符纸给我吧，家中小女一早起来就哭闹不止，说是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脸色都不对劲了，难道这个蜡烛，是只供阴宅用的？” “那也不至于吧，去年我爹离世，办完丧事剩的两根蜡烛，我就夜里用了，也没什么大碍啊。” “道长，您话别说一半啊，搞得我心里慌的不行。” “......” 但凡买过蜡烛的客人，听到老道士的话，都感觉头皮发麻，心口一凉。 他们在脑海里猜测着蜡烛的来处。 越想越害怕。 “哎，罢了，告诉你们也好，省的被蒙在鼓里，这位掌柜的，蜡烛可是打南边买来的？” 老道士叹了口气，走到何褚威身边。 问他。 何褚威呕吐后，双眼猩红，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已经被蜡烛的臭味熏呆了。 听到道士的话，他茫然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上了！去年秋收时，贫道打南边过，那里有个县城，人口较多，因为闹水灾死了上万人！占县城人口足足两成！县令封锁了消息，所以并未流传出来，水淹坏了庄稼，倒了不少房屋，家家户户都有死人的，由于没来得及秋收，粮食被毁，县城的粮食价格大涨，许多百姓过得民不聊生啊，为了赚钱，有不少黑心的人，去到处收尸身，拿来刮尸油。 本想将这尸油制成蜡烛高价卖掉，可谁知这尸油蜡烛有一致命缺点，就是点燃后，臭如死鼠，那些商户也不是呆傻的，只闻了闻就拒绝了，没想到这批蜡烛留存到现在，转来转来，竟然卖到了舒县，瞧瞧，你们手里的尸油蜡烛，根根散发着阴气啊，你们但凡买过蜡烛的，必须好好祛祛晦气，不然以后有碍寿元呐！” 老道士摸着胡子缓缓说道。 他四处云游，去过不少地方。 这批蜡烛，本以为被销毁了，谁知还留存于世上。 造孽。 当真是造孽啊。 为了赚钱，拿出来害人。 老道士看何褚威的眼神都变了。 添了一分凌厉。 “什么？尸油蜡烛？” “哎哟我的天呐，吓死人啦，你真是缺德到家啦，尸油蜡烛都敢卖，你赚钱赚的都没了心肺了？报官，必须报官！怪不得我儿今天睡到天亮都未醒，往日他哪天起的不早？定是吸了这蜡烛燃出的尸气伤到身子了，赔钱，必须赔钱！” “大家都来看看啊，何家香烛铺竟然卖尸油蜡烛，我田某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见过这种奸商，你为了赚钱，你心都黑了，这可是尸油啊！什么东西都敢拿来卖，我祝你全家绝子绝孙，有钱赚，没命花！” “说得好！敢卖这种东西，你也不怕没命花！你定会遭报应的，呸呸呸，破东西，我还抓了老半天，我这双手，岂不是变相的摸了那些死尸？天啊，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种事，哎哟，这可怎么办啊，你不给我们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第458章 老道士 “儿子啊，快去报官，这种奸商必须报官，什么都敢拿出来卖，我要你赔的倾家荡产！现在光退钱也不行了，你必须赔钱，每根蜡烛赔十两银子！不然我把你这铺子给砸了！” “道长，求你，卖我几张符纸可好？我家中儿女都闻了这个蜡烛，脸色苍白的很呢。” 拿着蜡烛来退货的客人们，听到老道士的话，纷纷丢掉手里的蜡烛。 他们嘴上骂骂咧咧，心里的阴影别提多大了。 有两个脾气差的，还对何褚威动了手。 何褚威挨了好几拳。 他瘫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 还有不少人围着老道士，想买些符纸拿回家。 可惜老道士云游许久，身上的符纸也仅存三张。 他不卖钱。 只将剩下的两张赠与沾染尸气最多的两个妇人，就离开了。 临走时。 还丢下一句话。 “你们不必缠着贫道买符纸，按照贫道说的法子做，过段时间自然就没事了，若是心里实在害怕，那就去找间寺庙，让和尚给你念念经。” 老道士很是洒脱，他深知舒县周围没有道观，所以干脆让这些人直接去寺庙找和尚。 毕竟按照他的法子来，不会有什么事。 恐惧不过是来源于内心罢了。 寺庙定能让他们安心。 众人目送老道士离开后，官差也来了。 报官的男子指挥着人群让开一条路，还不忘高喊着：“官差来了，让开让开——” 大家都很听话的往两边走。 五个官差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来到何家香烛铺门口。 “有人来报官，说你铺子里卖尸油蜡烛？” 带头的官差低着头，问向躺在地上的何褚威，只见他满脸青紫，被人打的像个猪头。 两个店小二也趁乱跑了，不见踪影，所以无人帮他。 “我不知道，这批蜡烛，是我跟别人买的，我并不知道它是尸油做的，官差大人，您明察，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何褚威连二十岁都没有。 哪见过这种场面。 被打后，他整个人萎靡了。 听到官差问话，他连忙撇清关系。 声音颤抖的不行。 “承认了就行，你们几个，封掉铺子，再将此人带回去调查！” 官差头头对四个手下吩咐着。 两人查封了何家的香烛铺，还有两人给何褚威戴上了枷锁，生怕他跑掉。 众人欢呼雀跃。 “抓起来好啊，请官差老爷狠狠拷打他，这种丧良心的人，就不该存活于世！” “对，打死他才好呢，不对，还是别打死了，先把钱退给我们再打死吧。” “我得赶紧回家，还好老道长给了我符纸，我要烧成符水，让我家里每人都喝上一口，不然我这心里着实怕得很。” “对对对，我也回家去，那烛台我赶紧埋了，一想到尸油滴在上面，我就瘆得慌。” “哎哟，我真是蠢到家了，我没用烛台，我在院子里点的，就直接放石桌上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把石桌埋了吧？罢了，这石桌我不要了，我让我儿子们将它抬到城外，扔了去。” “我这双手都不想要了，一想到那具具死尸，我脑海里就挥之不去，都是这缺德玩意害的，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何褚威被官差押着。 都走出十米开外了，还能听到身后的客人在骂他。 他双腿抖得像筛子。 听说要被带回县衙，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听说，官差们审问犯人，都是严刑拷打逼问出来的！ 何褚威哪受过这种罪啊。 他仿佛身处炎热的夏天，冷汗将里衣都浸湿了。 “褚威？这是怎么了？你犯什么事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何褚威抬起头，看到了他的亲爹。 何万江。 只见亲爹正站在街边双眼疑惑的望着自己。 “爹，爹——” “救我，快救我啊，快回家喊祖父，让他来救我，来县衙救我，我被人坑了，让祖父快来啊——” 他求救般的看向何万江。 因为知道亲爹不靠谱，所以喊他赶紧回家通知祖父。 毕竟只有祖父才能救他。 由于太过慌张，他说话时结结巴巴，语句都不通顺。 “赶紧走！” 官差大喝一声，并踹了何褚威一脚。 这才让他闭上嘴巴。 何万江见这架势，撒开腿就往家跑。 唯一的儿子都出事了，他再怎么不着调，也不可能放任儿子不管啊。 “爹，快，快去，快去县衙救，救褚威！” 一刻钟后，何万江跑回了家。 他敲开大门，跑到何山虎的屋子里。 气喘吁吁的说道。 “救褚威？你赶紧喝口水，好好说话，褚威怎么了？”何山虎还从未见过亲儿子这般焦急。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递到何万江嘴边。 何万江猛灌了一口，又深呼吸好几次。 才缓解许多。 “褚威，褚威他被官差抓走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青楼回来，刚好碰见官差押着他去往县衙，褚威让我回来跟你说，让你赶紧去县衙救他，官差凶狠的不行，还拿脚踹我儿，爹，别墨迹了，我们快去啊，褚威要是出事，咱们何家就绝后了！” 何万江急的满头大汗。 他一夜未归，早上在青楼睡醒，吃了早饭后与好友分别，准备回家，路上就碰到了被抓走的儿子。 “青楼？你这臭小子，昨晚不是在家睡得？怎么又去青楼了，回头我再跟你算账，快，帮我穿上鞋子，我弯不下腰了。” 何山虎听到何万江从青楼回来，气不打一处来。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孙子。 儿子的事情还是放到一边，回头再算账吧。 担心孙子被官差打坏，他急的身体发僵。 都弯不下腰背。 只能让何万江给他穿鞋。 一炷香后，父子俩从何家门口出来，直奔县衙。 而另外一边的双桥镇街道上。 颜夏和小己正带着招儿在逛街。 招儿已经养好身体可以下床了，因为没有衣服穿，颜夏就带她去成衣铺子里买了几套换洗衣服，顺便带她逛逛街，省的她躺了那么多天，憋坏了。 第459章 招儿病好 既然决定留下她。 颜夏就会好好对待她。 不会因为她是陈家人而对她产生偏见。 至于招儿的身份，她已经让左利办好了。 户籍迁到颜家来，冠以颜姓，改名为颜昭，昭字与原来的招字读音一样，可意思却截然不同。 取自唯昭质其犹未亏里的昭。 颜夏希望昭儿保持光明洁白的品性，不要被这脏浊的世间所污染。 “小己，买三串糖葫芦。” 发现昭儿频频看向卖糖葫芦的大爷。 颜夏便让小己去买上三串来，她们三个一人一串吃着玩。 “好的婶子。”小己听到颜夏让她买三串，就知道她也能分得一串了。 于是，她洋溢着笑脸，解开腰间的荷包。 没人不喜欢吃糖葫芦，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即便小己在颜府尝尽珍馐佳肴，她也依旧馋这一口。 她幼时随家人来镇上卖菜，每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孩吃，却从不敢向家人讨要一串，只因她知道，即便开口也是徒劳，甚至还会招来一顿毒打。 所以一旦看到卖糖葫芦的，她就会悄咪咪的多看上几眼，以解嘴馋。 买完糖葫芦，三人手里各抓着一根，边逛边吃。 昭儿的衣服已经买好了。 颜夏直接将她身上穿的那身旧衣扔到成衣铺子里，让她换上了新衣服。 是柔软的似莲锦，桃粉为底，上面还绣了不少蝴蝶和桃花，很适合年纪小的女童穿。 昭儿躺了数日，虽然没胖多少，可脸上总算有肉了，身子也没原来那么单薄了。 她的头发被小素扎成了两个小包子，左右各一个，顶在头上活像哪吒。 发包上还插了两支珠花。 与衣服同色。 加上皮肤白皙了许多，昭儿拿着糖葫芦走在街上，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宛如大户人家的小小姐，有着一丝俏皮。 要不是从小营养不良，头发枯黄，个子太矮。 应该会更加可爱。 至于剩下的两套衣服，颜夏让铺子掌柜，派人送回了府中，省的她们还要自己提着回家，着实累得慌。 “昭儿，糖葫芦好吃吗？”颜夏笑眯眯的问起昭儿。 “好好吃呀，叔祖母，糖葫芦好甜，昭儿还是第一次吃呢，原来糖葫芦这么好吃！多谢叔祖母，我好开心呀——” 多日的相处，昭儿已经没有初见颜夏时那般拘束了。 她抬起头，跟颜夏说话时，眼睛笑的弯弯的。 “好吃就行，以后叔祖母还给你买，行了，快低下头吧，别抬着了，看着路，小心点，别摔了。”两人身高太过悬殊，所以昭儿跟颜夏说话时，需要将头昂的很高。 以至于看不到前方的路。 颜夏也同样如此。 她低下头说完，就抬起来了。 巧合的是。 下一秒，昭儿刚好撞上一个蹲在路中间的男娃。 “好痛。” 昭儿脸朝地摔倒了，她捂着小鼻子，痛呼出声。 小己连忙扶起她，并把她抱了起来。 昭儿毕竟才五岁，还那么瘦小，跟三四岁的女童一般大。 抱起来毫无压力。 “疼吧？下次走路看着地知道吗？来，跟小哥哥道声歉。” 这段时日，都是小己照顾昭儿的。 所以她拿昭儿当妹妹般看待。 小己说话时，双手也不闲着，她左手抱着昭儿，右手拿出腰间的帕子，把昭儿脸上的灰土擦拭干净，幸好脸没蹭破皮，只是有点脏。 至于颜夏，她站在旁边没吭声。 撞到人，道歉是应该的。 小己教育的对！ “对不起小哥哥，昭儿没看路，这才撞到你，你没事吧？背疼不疼？”昭儿在小己的怀里很安心，她乖乖的低下头，对着男娃道歉。 谁知，刚说完话，她就愣住了，小小的身子突然绷的特别紧。 小己察觉到了，她不解的看向昭儿。 只见地上蹲着的男娃，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脸瞧着十分面熟，好像在百花村见过，难道，是昭儿的熟人？ 小己不知情，可颜夏太清楚不过了。 这男娃是陈家的独苗，陈天贵！ 今年七岁。 由于身子吃的特别壮实，哪怕被昭儿撞到，竟也稳稳的蹲在地上，都没摔倒。 所以昭儿才会问他背疼不疼。 而不是问他膝盖。 “招儿？老妖婆？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婶子，你快来看啊，招儿在这，你不是把她卖了吗，怎么被老妖婆捡走了？” 陈天贵本来蹲在路中间看蚂蚁呢。 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站起来，转过身才发觉撞他的人竟是自己的堂妹，招儿。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堂妹招儿竟然与颜夏站在一处，于是，他急忙呼喊着王梨花，慌乱中甚至喊出了偷偷给颜夏起的绰号。 两人相距不到十米。 王梨花听到侄子的声音，连忙推开眼前询价的妇人，朝着陈天贵跑去。 “天贵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颜夏看到王梨花急切的模样，冷笑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天贵是她亲儿子呢。 有时候她真的很搞不懂王梨花的脑回路。 虐待亲女儿，将她卖掉，就为了养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子？ 这得病成啥样才能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来啊？ “婶子，你看，是招儿！” 陈天贵推开拉着自己的王梨花，指着招儿。 “招儿？”王梨花的视线一直放在陈天贵身上。 自然没看到颜夏她们。 在侄子的示意下，她抬起头来，蓦然看见一位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女童。 那女童身着绸缎，头戴珠花，俨然大户人家的千金模样。 再仔细一瞧脸蛋。 不正是她的女儿，招儿吗？ 这是怎么回事？招儿明明被她卖给人贩子了，怎么会出现在颜夏身边？ 王梨花满脸震惊。 “小己，抱好昭儿，我们回去吧。” 颜夏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对着小己吩咐了一句，转身就想走。 “等等！这是我女儿，你凭什么带走她，招儿，你怎么在这？跟娘回去吧！” 王梨花伸手想从小己怀中抢走招儿，还没碰到呢，就被颜夏推走。 “谁是你的女儿？大白天的眼睛长歪了？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孙女，颜昭！与你有何干系？” 颜夏颦眉，神色不悦的扫了王梨花一眼。 第460章 王梨花认出招儿 “你的孙女？我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孙女？颜氏！你别在这耍无赖了，招儿，跟娘回家，娘想你想的好苦啊，娘后悔了，娘不该卖你的，跟娘回去吧，娘肯定好好待你。” 王梨花抬了抬眼皮，她眼里闪过暗光。 只要把招儿骗回去，就又能卖一次了，眼瞅着冬天要来了，她今天卖的菌子干，已经是最后一茬。 再往后，怕是挖不到了。 可家中粮食根本不够吃，交了税，本就没剩多少，侄子又能吃能喝，还时常嚷嚷要吃肉。 家里存粮根本不够他们婶侄二人挺过冬天。 正发愁呢，就碰到招儿了。 看着她的衣服和头上戴的发饰。 王梨花心里有了想法。 连人带衣服一起卖掉，加上发饰，最少能有个三两银子。 足以让他们挺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过个肥年。 王梨花见招儿沉默不言，有些着急，她想强硬的抢走招儿。 可刚伸出手，就被颜夏挡住。 “你再把你这双爪子伸出来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颜夏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 让王梨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招儿，你不认娘了吗？娘知道，你生娘的气，可娘那是没办法啊，要不是卖了你，咱们都得饿死，娘也是想让你到别人家过好日子，才卖了你的，娘打心里疼你，你回来好不好？娘保证，你回来后，一定好好对你。” 自从陈家人坐牢后，王梨花看到颜夏就发怵。 她不敢再抢。 只能软着声音，去哄招儿。 “呜呜呜，娘真的后悔了，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怎么可能不心疼你？那日将你卖了，简直是挖娘的心头肉啊，娘苦啊，可娘没办法，你堂兄天天吵着饿，娘有什么办法，招儿，娘真的知道错了，你跟娘回家好不好？咱们三人好好过日子，等你爹从牢里出来，咱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王梨花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本想哭一场，可眼泪久久不落，她只能捂着脸。 假意哭嚎。 “娘，你既然疼招儿，为什么卖我不卖堂哥？”招儿轻灵的童音让王梨花的干嚎戛然而止。 她有些尴尬的抬起头来。 思考几瞬，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能随口胡诌着。 “天贵他，他是咱们陈家的独苗，哪能卖他呢？你是姑娘家，要卖自然是卖你，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招儿，跟娘回家吧，娘以后好好待你。” 王梨花说话时，陈天贵站在一旁看着昭儿。 他眼珠向上翻着，充满了嫉妒，导致面孔有些狰狞。 “娘，如果招儿跟你回家，你能让招儿去学堂读书吗？”昭儿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轻声问道。 “你想读书？想屁吃呢！你一个女娃读什么书？读书是天贵该干的事！好好的丫头数日不见怎么学坏了？是不是跟颜氏学的？娘跟你说，女子就该三从四德，以后长大了，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再给你夫生几个儿子，你的人生才能圆满，知道吗？女子哪能读书，生儿子才是你该干的事！” 王梨花破了音。 听到女儿说出如此僭越的话，她有些生气。 连装都懒得装了。 只以为女儿是被颜夏教坏了。 “招儿不想嫁人，也不想生儿子，我讨厌堂兄，不要生跟他一样的儿子，我想读书，娘，你骗人，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不回去，更不许你说叔祖母的不好，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招儿喜欢她，娘，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招儿说完就拗过头，趴在小己的胸口，若是仔细看，定会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好像是在哭。 “听到了吧，她不想跟你回去，既然卖了，就别假惺惺的过来道歉，你当初卖她的时候怎么那么狠心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又想卖昭儿一次？真是搞笑，哭了半天脸上都没见湿，你怪会演的。” 颜夏一眼就将王梨花的心思看穿了。 她斜着嘴角，不屑的笑了声。 “你凭什么抢走我的女儿，没天理啦，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呐，这人是个人牙子，光天化日拐卖我女儿咯，大家帮帮我啊，我的女儿，这明明就是我的女儿，大家快帮我抓住这个人牙子啊，天老爷啊，谁来帮帮我啊——” 面对至少三两银子的诱惑。 王梨花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对着路过的百姓，大声呼救。 指着颜夏说她是拐卖孩子的人牙子。 想通过舆论的压力，抢回女儿。 可她失望了。 颜夏身着衣物，皆为不凡，明眼人只瞧上一眼，就知道她身上哪怕一块帕子，都价格不菲。 这种人拐卖孩子？ 说笑呢？ 买个女童才几个钱。 至于拐卖？ 虽然她们旁边围了不少看戏的人，可无人上前帮王梨花说话。 能住在镇上的，家里再穷也比百花村的人富裕。 自然见识更广。 “你们怎么不帮我，她是人牙子啊，这是我的女儿，她要抢走我的女儿，招儿，跟娘回家吧，啊？你这个恶毒的人，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女儿，你不怕遭报应吗？” 王梨花演的太真。 以至于感染到一个来镇上卖鸡蛋的村妇。 “你这女子，瞧着也不缺钱啊，怎么能抢别人孩子呢？你缺不缺德？赶紧把孩子还给她，真是可怜，有钱人也不能这般无礼啊！怎么，你生不出孩子啊？跑大街上抢别人家的？呸！长得人模狗样，尽干屁事！” 村妇指着颜夏大骂。 话语极其粗鄙。 王梨花松了口气。 有人帮她就好。 她附和着村妇的话。 一起指责颜夏。 “听到没，赶紧把招儿还给我，这可是我的女儿！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是陈家的人，可你都把陈家所有人送去蹲大牢了，你还想怎么样？那可是你的婆家啊！你不能因为你男人死的早，就如此狼心狗肺啊，没有陈家收留你，你这个寡妇早就被村里娶不上媳妇的二流子玷污了！” 第461章 被倒打一耙 “你不报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可怜你公婆，一把年纪，都不知道能不能从大牢中活着出来，你太狠心了，你害的陈家只剩我们婶侄二人，眼瞅着都活不下去了，你还要抢走我的女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我求求你，你就当发发善心，放过我女儿好吗？不要伤害她，你想报仇，你把我的命拿走，放过我女儿吧，我求你了。” 王梨花这次不是干嚎了。 她泪流满面，似乎是想起了还在牢中受苦的男人，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竟直直给颜夏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 颜夏脚步并未挪动。 王梨花属于她的小辈。 磕头并不会碍到她什么。 愿意磕就磕呗。 她看着王梨花一言未发。 不是怕了她。 而是想看看王梨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什么？她竟然让婆家蹲了牢房？我滴个老天，真是大逆不道啊，这般歹毒的人，还能过得这么好？啧啧，这容貌，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怕是二嫁了，怪不得急着将婆家弄到大牢里去呢，是嫌贫爱富了？” “刚刚我瞧着这妇人穿的贵气，我以为她遇到疯子了，没想到这疯子说的话，属实让我吃惊了，怪不得她这般癫狂，这要是我，我估计也会如此，真是太狠了，把婆家害了，还想抢走人家的女儿，你是蛇胎转世吗？这般恶毒！” “赶紧把孩子还给她吧，我瞧着都觉得可怜，你都把你婆家害成那样了，怎么就不能饶过她呢，做人啊，别太赶尽杀绝！” “报官吧，这人，我都瞧不过眼了，这要是我儿媳妇，我打不死她！” “......” 本来只想看热闹不想插手的群众，见王梨花哭的这么惨。 也纷纷指责起颜夏来。 低着头的王梨花见她计谋得逞，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她继续趴在地上哼哼着。 旁人只当她哭的泣不成声。 “不许你们这么说我叔祖母！娘，你为什么要胡说，明明是你将招儿卖掉的！是你不要我的，你为了让堂兄吃肉，把我卖给人牙子，招儿当乞丐的时候你在哪？招儿跟狗抢食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明明更疼爱堂兄，为什么要装作喜欢我的样子，你讨厌我，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就因为我是女娃！ 你把我狠心卖掉的时候，你连头都没回！我哭的好惨，可你连头都不回！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娘，我宁愿我是个孤女！如果不是叔祖母，我都被人活活打死了！你凭什么在这里乱说，还有你们，我叔祖母很好，她很好！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轻易相信我娘的话，你们都不是好人！” 招儿在小己的怀里显得异常激动。 她才五岁。 在词汇量不多的情况下，大声的为颜夏辩解着。 招儿双眼含泪，由于眼睛大又有神，哭起来反倒让人心感怜惜。 “哎哟，哭的真可怜，我不管了，这事太复杂，我还是不插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众说纷纭的？都把我绕糊涂了，我该相信谁啊？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你这人，咋能卖你亲生女儿呢？你也太狠心了，亏我刚刚还帮你，真是晦气！” “瞧瞧，这小姑娘瘦的，一看就是从小没吃饱过，我就说嘛，这妇人看起来那么有钱，也不像那么坏的人啊，你们知道吗？这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前些日子我带我女儿去成衣铺子时，看到过，可惜卖的太贵了，足足八两银子一身呐！对毫无干系的孩子都这么好，我不信她会那般恶毒。” 场面一下倒转了。 众人开始谴责起王梨花来。 “行了，你也别装模作样了，你把招儿卖掉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你的女儿了，招儿的户籍已经被我迁到颜家，我也不怕告诉你，招儿从今往后，就是我颜家的人，她叫颜昭！记住！不是你的招儿！你的女儿已经饿死在街道上了！说来也是可笑，你还敢提起陈家？ 周围但凡有那天去过县衙外面围观的人，都知道事实的真相是如何，不是你一言两语就可颠倒黑白的，果然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如同陈家一般，都是黑了心的人，你说陈家待我好，如何个好法？差点将我活活打死的好吗？我男人早早当兵去了，死的又早，我为陈家生下五个孩子，三男二女，换来了什么？ 你陈家从老到小都在欺辱我们，老的打骂我，小的打骂我的孩子，你还敢提？陈家蹲大牢的原因，你心里不知道吗？你在质疑知县大人的处理结果？嗯？既然如此，那你同我去趟县衙，有种你当着知县大人的面，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 颜夏一个脏字都没说，就让王梨花哑口无言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要是大骂王梨花，反倒惹了众怒。 颜夏可不傻。 她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既然王梨花会装可怜，她难道就不会了？ “我去了，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你那婆家，呸呸呸，什么婆家，那陈家全是黑了心的，一个个可恶的要死，活该蹲大牢！” “我也去了，颜掌柜，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这妇人颠倒黑白的，我帮你作证！” “谁人不知颜掌柜发家前，带着几个孩子逃离了婆家啊，不然命都要交代了，我记得初见颜掌柜的时候，她瘦的没形了，眼瞅着日子过好了，还救了你女儿，这样的大善人，你这妇人竟敢污蔑她！简直太恶毒！当初知县大人就该把你也捉到牢里去。” “就是！真会装可怜，自己亲手把女儿卖了，见她过的好了，又想攀上来，你脸真大，合着你还想把她带回家卖第二次是吗？你这种人就不配为人母！最好下半辈子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才好！” “.......” 谩骂声将王梨花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陈天贵就跑了。 连不远处的竹篮都来不及拿。 里面还有半篮菌子干呢。 第462章 昏暗的地牢 “多谢各位帮忙了，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的，既然她都跑了，大家就都散了吧。” 说完，颜夏带着笑脸，与小己一同离开了这里。 从头到尾。 她都没红过脸。 不光击退了王梨花，还让围观我群众觉得她是个大善人。 把她夸了又夸。 “昭儿，不哭了，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娘，在叔祖母家好好过，等明年学堂盖好后，开了课，叔祖母就送你过去读书！” 走在半道上。 颜夏看到昭儿还在流泪。 便安慰着她。 “嗯，叔祖母，我不哭了，昭儿不哭。” 昭儿习惯性的想用袖口擦拭眼泪，可回想起身上穿的衣服是刚买的，她舍不得，便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脸上的泪珠。 模样可爱的不行。 颜夏心都软了。 她轻轻捏了捏昭儿的小脸，虽然肉不够多。 没有团子肉嘟嘟的脸，手感那么好。 可也不差。 三人进了颜府的大门后。 视线来到了舒县的县衙外。 何山虎父子俩，正对着门口的官差点头哈腰。 “劳烦您了，让我见下我孙子吧，这点钱官爷您拿去喝喝小酒。” 何家世代经商，何山虎怎么可能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离开家后，他又回去了一趟，在万氏那要走了六两银子。 一开始，只给官差塞了二两。 看到官差不为所动。 何山虎只能咬咬牙，又给了二两。 这才得以去见孙子。 两人进了县衙，在官差的带领下，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你们两个自己下去吧，走进去往左拐个弯就能看到了，我在这等着你们，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速度快点，别磨叽！” 官差走到地牢门口时，步伐停了下来。 所有官府的地牢都没有窗户，通风就更别提了，味道难以形容，不到万不得已，官差实在不想进去闻臭。 他催促着何家父子。 还不忘恐吓一番。 “是是是，小的这就进去，保证马上就出来。” 何山虎弓着腰背，像个没根的太监一般谄媚。 说完，两人下了楼梯。 进到了地牢里。 越往里走，地牢就越黑。 两边虽然点了烛火，可光芒微弱。 且无丝毫跳动，似乎一点风都没有。 何家父子俩按照官差的意思，缓缓朝前走去。 “叽叽叽——” “啊——” 突然，一道嘶哑的吼叫声，让何山虎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他哆哆嗦嗦的回过头。 “你个臭小子，你瞎叫唤什么，吓老子一跳！” 原来那声吼叫是儿子何万江发出来的。 “爹，有，有耗子！从我鞋子上爬过去了，好大一只！” 何万江哪受过这个罪啊，从他记事起，家里就不缺钱花了，此刻他身处地牢，鼻尖闻着霉味，眼前又视线昏暗，再加上碰到耗子。 他魂都差点吓没了，心里也直发毛。 何万江指着地上叫唤，恨不得跳到亲爹的背上去。 “一个耗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地牢里别说耗子了，蛇都有呢！赶紧闭上嘴，别浪费时间了，见到褚威才是最要紧的事。” 何山虎满脑子都是孙子。 看着胆小的儿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拍了何万江一巴掌。 打的不是脸。 是背而已。 “知道了爹，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何万江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动了，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与亲爹并排朝着前方走去。 两人的左右两边都是牢房，每间都很小，被栅栏隔着，里头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他们走路和说话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大声。 “额啊——” “救我，救救我——” “我是冤枉的，救我——” “嗬嗬——” 突然，几个犯人冲到栅栏边大喊大叫。 似乎除了官差外，鲜有人来。 他们的双手紧紧攥住木质栅栏，竭尽全力的向外伸出双臂，企图抓住何家父子俩，他们的指甲特别长，仿若僵尸。 一张张苍白的面孔也随着胳膊拼命朝前伸，幻想着能穿牢门而过，然而他们忽视了栅栏的间距，纵然脸被挤至变形，也无法穿越。 更有癫狂的犯人，用力伸出舌头。 仿佛通过舌头能贪婪的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可一切都是徒劳。 这些犯人如末日的丧尸，用着看猎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何家父子俩，个个被折磨的都没了人样。 有的眼珠子都被打爆了。 “快，快往左边走。” 何山虎吓得手都在哆嗦。 这跟夜闯鬼屋有什么区别。 只见何山虎拽着儿子用了毕生的力气，往左边跑去。 约莫十几步。 终于来到了地牢的中心位置。 这里豁然开朗。 宛若一个圆形的大房间。 每隔两米，就点了一盏烛灯，灯火通明。 只见右侧木桩上绑着一个男子。 他的双手随着头颅一起低垂着，似乎昏死过去了。 可他身上穿的元青色衣袍，却让何家父子俩的呼吸突然加重。 “这，这是褚威！啊——” “这是我的褚威啊，褚威，褚威，祖父来了，你怎么了，啊？” 何山虎崩溃了。 自己的孙子，就算化成灰他也认识。 早上，褚威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离开家里的。 何山虎虽然双腿颤抖，可他用尽了生平最快的力气，朝着何褚威跑去。 然而，靠近时，他却怎么都不敢上手摸。 “褚威啊，褚威啊——” 何山虎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害怕极了。 他怕面前的孙子，已经没了气息，所以连触碰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碰到孙子的那一刻，触感冰凉。 “褚威，我们来了，你醒醒啊——”何万江虽然也很心疼，可他不像亲爹那般多想，只以为儿子被打的昏死过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何褚威被带到地牢后，就被衙差上了刑。 哪怕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了，却依旧被鞭打了足足五十下。 他的衣服早就被血浸透了。 人也没了知觉。 何万江搓揉着他的脸，又在他耳边呼唤了好几声。 才让何褚威苏醒过来。 “爹，祖父，救我。” 第463章 严刑拷打 何褚威的声音哑的像十天没喝水一样。 他眼里都是血丝。 嘴角也有一块血痂。 似乎被人打的吐了血没擦干净似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褚威，你快说，告诉祖父，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跟你爹就要出去了。” 何山虎看到孙子还活着。 他松了口气。 推开了儿子，来到何褚威的正对面，问他。 “祖父，我什么都没干，我是被冤枉的，可他们不信我，非要打我，祖父，你快救我出去，我好疼，我要死了，我挺不过去了！” 何褚威痛哭流涕，以往特别在意形象的他，鼻涕流到胸口都不管不顾了。 “你这孩子，快说啊，你不说清楚，你祖父怎么救你！” 何万江急的在旁边直跺脚。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事了，他可就没后了。 以后谁给他送终，谁养活他？ “事情是这样的，我进的那批蜡烛，是尸油做的...........” 何褚威有气无力的把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行，祖父知道了，褚威啊，别怕，祖父会把你救出来的，你放心！”等何褚威说完，一炷香的时间，也快到了。 何山虎只能安抚好他，随后带着儿子快步离开。 走回刚刚那段路时，两人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 他们不敢乱看，低着头飞快跑出去了。 上楼梯时，身后还能隐约听到犯人的嘶吼声。 “你们怎么那么慢！耳朵长背上了？说好的一炷香墨迹到现在，赶紧滚出去！” 刚走出来，就被带路的官差一顿臭骂。 何山虎虽然很气，可他不敢还嘴。 商人地位低下。 要是得罪了这些官差，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人家随便安个由头，就够他吃一壶的了。 “实在对不住了官爷，里头太黑，摔了一跤，来来来，这点小钱不成敬意，您拿去喝酒。” 何山虎掏出最后的二两银子，递给官差。 这才收获一个笑脸。 “行了行了，既然你如此懂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走吧，再拖下去我不好交差。” 官差把银子揣进胸口，带着何家父子俩离开了。 路上。 何山虎旁敲侧击的问向官差。 想打听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孙子。 谁知官差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没办法，两人只能先行离开，他们一路走到铺子，发现铺子被查封后，又回了家。 “这可如何是好！褚威被抓了，铺子也被查封了，看来想敲开这些官差的嘴，不出点血不行了，万江，去！把你屋子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让柳氏把她的首饰衣服也卖了，我去跟你娘和万氏说一声，让她们也准备着，今天务必要凑出钱来，再拖下去，褚威就挺不住了。” 何山虎吩咐完儿子，去了卢氏的屋子。 两个时辰后，他和何万江拿着九十两银子离开了当铺，直奔县衙，至于抬箱子的门房和丫鬟，自行回到何家。 这次父子俩没有进去。 而是猫在县衙外的角落里等着。 等到官差下了值，他们才走上前去，并以请客的名义，把十位官差带到了附近的酒楼。 加上父子俩，共十二个人，坐了两桌，每桌都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酒更是管够。 如此大手笔，官差的笑容都真切了许多。 没一会，他们就称兄道弟起来，吃饱喝足后，何山虎总算套出了话。 原来是知县大人亲自下令要严刑拷问的。 不问还好，一问，何山虎的身子都瘫软了。 知县大人都插手了，他还怎么救？ 如何救？ 完了，全都完了。 直到官差们吃完准备离开，他方回过神来，何山虎战栗着从荷包里取出银子，每人给了五两，以求他们对自家孙儿手下留情。 官差敷衍着答应了。 等他们走后，何山虎也带着儿子离开了。 剩下的四十两，全部付了饭钱。 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剩余。 “爹，祖父，夫君他怎么样了？救出来没？”才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万氏焦急的候在门外，见他们回来，她提着裙子，小跑过来，对着两人询问道。 “救不出来了，知县大人亲自下令要严处，官差也是听令行事，没有办法。听说，下午那会，又有人去县衙状告褚威，说是自家孩子闻了尸油蜡烛后，就中了邪般发起高烧，你说说，这孩子好端端的瞎弄什么破蜡烛，就好好的卖之前的蜡烛不行吗？这下好了，栽进去了，哎！” 何万江烦躁的甩了甩头。 他昨晚本就没睡好。 一早回来，是想着再睡个回笼觉。 谁知半路遇到儿子被捉。 忙碌一天不说，方才又陪那些官差喝了许多酒，他浑身散发着酒气，又困又累。 “下午我让你把嫁妆拿出来卖掉，去救褚威，你不肯，现在又何必问那么多！他可是你的夫！褚威要是出事，你也好过不了！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褚威迎娶你！嫁到何家这么久，连个蛋都没生下，还吝啬的很，分文不掏，怎么，你想跟银子过一辈子？那我先代替褚威休了你！” 何山虎酒气上了头，他指着万氏。 将心中的不满统统说了出来。 “祖父，我没有，是夫君把我嫁妆都拿走了，那些蜡烛，都是，都是拿我嫁妆买的，足足三百多两呢！” 万氏委屈的不行。 下午她正在屋子里绣帕子。 祖父就突然闯进来了。 要求她拿出嫁妆去救褚威，万氏对此事一无所知，又曾被夫君警告过，让她不要将此事告诉给任何人，以至于她都不敢跟祖父说嫁妆早就拿给夫君了。 这才让何山虎误会。 认为万氏是存心不愿交出嫁妆。 “好啊，你们小两口瞒着我干了这么大的事！我就说嘛，褚威哪来的银子去买尸油蜡烛，原来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 何山虎心里的怒气没处可撒。 听到是万氏出了钱，才害的他孙儿去进那劳什子的尸油蜡烛。 便把气都撒在了万氏身上。 第464章 无辜的万氏 伸出右手，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力气大到，直接把万氏扇倒在地。 “呜呜，没有，我没有，是夫君非问我要的，我一开始也不肯，可我有什么办法！” 万氏委屈的不行。 她瘫坐在地。 抹着泪。 “行了行了，爹，你打万氏做什么，她也是一片好心，要是褚威不剑走偏锋，非要进那没听过的蜡烛，也不至于被人骗，你现在怪万氏，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救出褚威，好了，万氏，你站起来吧，爹，你也别闹了，回家再说，你看，旁边有人看热闹呢，回家吧。” 何万江其实也气万氏。 只是看到有路人在旁边，他觉得丢脸罢了。 在他的劝说下。 何山虎憋着气。 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走进家门。 万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缓缓跟上。 而另一边的双桥镇。 颜夏一家正在院子里烤着红薯。 天气变冷后，庭院里就算每天打扫，依旧会有不少落叶。 看到昭儿神情萎靡，小儿媳又躺在床上无聊到不行。 她就让下人把落叶垒到一块，亲自把静水抱到院子的靠椅上，还不忘给她盖好毛毯。 接着把大儿媳喊来，让奶娘抱着团子一起来烤火。 昭儿蹲在地上。 显得小小一只。 她的脸蛋被火烤的通红。 “叔祖母，烤红薯好吃吗？”昭儿问道。 “好吃呀，昭儿没吃过吗？”颜夏回她。 “没有，昭儿只吃过红薯汤，好吃呢，白白黄黄的。” 白白黄黄？颜夏一猜就知道昭儿家吃的是噎死人的白薯，这种白薯不适合烤，太干巴了，她今天烤的是红薯，味道比白薯甜，而且也噎人，软软糯糯的。 特别好吃。 “等会烤好，叔祖母给你选个最甜的吃。”颜夏揉了揉昭儿枯糙的头发，又顺手把她往后拽了下。 靠得太近，万一烧到衣角就不好了，容易走水，不安全。 落叶燃烧时，火光窜的老高，以至于儿女回家，看到烟雾，还以为家中着火了。 闹了个乌龙。 属实好笑。 秋天万物都在枯萎，仿佛世间都散发着悲凉。 时间过得很快，在月末的一天清晨。 何家大门敞开着。 里面走出来六个人。 领头的是何褚威与万氏，他们俩推着板车，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何山虎夫妻俩和何万江以及柳氏。 一家子集齐了。 从何褚威被关进大牢直到现在，他受了不少罪，那日何家父子俩回来后，只等了三天，舒县的知县高鹤鸣就升堂审问了。 由于状告的百姓太多。 事件又很恶劣。 高知县判处何褚威五十大板。 那可是五十板子啊，就算活蹦乱跳的壮汉也经受不住，好一点的变成残废，坏一点的命都没了。 更何况被打的只剩半条命的何褚威。 能活下来都算老天大发慈悲了。 何山虎为了保住何家的独苗，只能忍痛答应受害的百姓们，用银子来赔偿他们，换得孙儿的命，加上通过官差给知县送了银子，这才使五十板子变为了十板子。 这些钱从哪来呢。 当然是变卖了何家的铺子和宅子换来的。 因此，月末时。 何家六口人。 搬离了何家宅子。 身无分文的他们准备去往城外的村子。 那里有栋破房子，是何家祖坟的所在地，原先一直有下人在那看守，以防有歹人来挖何家的祖坟，破坏了何家的风水，可自从家里生意一落千丈。 就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了。 何家发卖了不少家丁和丫鬟，所以自那以后，祖坟就无人看守了。 虽然房子破。 但总归有个地方落脚。 要是不去，他们一家子只能沦落到睡大街了。 不过半月，何山虎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乌黑的头发，白了大半。 脸上的皱纹也平添了不少。 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何万江，也沧桑的不行。 可比起他们。 何褚威才叫大变样。 由于受了刑，还在牢中呆了好几天，又挨了十板子。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原本体重适中。 现在瘦的像难民。 脸上和手上的鞭伤虽已结痂，可看着依旧让人觉得可怖。 “祖父祖母，爹，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何家重现往日荣光的！” 何褚威说完，却无人搭理他。 说不怪他，那都是假的。 何山虎父子俩，都要心疼死了。 可若是不卖掉家产，何家就得绝子绝孙了。 在他们心中。 子嗣比钱财更为重要。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快些赶路吧。” 何万江摆了摆手，低着头就往前走，原本挺直的腰脊，弯了又弯。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城门外的小路上。 却被三人拦了下来。 “杨青？你来干什么？好狗不挡道！赶紧闪开！”何山虎看到死对头杨青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用想就知道杨青一定是特意来看自家笑话的。 “我来干什么？当然是嘲笑你啊，何山虎，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我杨青总算大仇得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知道你的宝贝孙子，为何被抓吗？你就不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就他倒霉，买到那批尸油蜡烛？” 杨青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何山虎懵了。 他一直以为孙子是自作聪明，才被人欺骗，花了三百多两，买的尸油蜡烛。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隐情？ 看着死对头的表情，何山虎恍然大悟。 “你，你，你！！！” “好啊，原来是你害的我，何家落得这般境界，都是你害的，对吧？一定是你！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我何山虎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用得着使出这种手段？你也不怕遭报应！” 何山虎气得仰倒。 他伸出食指。 指着杨青的脸，抖了又抖。 “我遭报应？呵呵！我为何要遭报应？该遭报应的是你！何山虎！你害死我妹妹时你怎么不怕遭报应呢？午夜梦回时，你就不怕我妹妹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你有何脸面对我说这种话！” 第465章 多年的仇恨 杨青的双眼瞪得宛若铜铃。 第一次当面跟何山虎对峙，他就算极力克制，却依旧气得嘴唇发颤。 “我害死你妹妹？你脑子有病啊？我不就见过你妹妹一次，我为何要害死她？我何山虎虽不是善人，可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亡命之徒，你妹妹的死，跟我有何干系？当初我派你去运货，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告而辞，还故意在街对面开了香烛铺，与我何家作对，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哪有脸面敢在这里污蔑我！” 何山虎都要气笑了。 他被杨青害的卖尽家产，还要被如此污蔑。 搁谁能忍？ “什么叫我不告而辞？明明是你请了两个新的小二，且连面都不敢露，就让小二通知我滚蛋！那日，我妹妹来铺子找我，你贼眉鼠眼的盯着她，当我看不到？你敢说你对我妹妹没有任何想法？也是，你怎么会承认你害死了我的妹妹呢，那可是杀头的罪！你当然不会承认了。” 杨青压根不相信何山虎的话。 只当他在狡辩。 “我对你妹妹有什么想法？我承认，你妹妹长得确实好看，可我跟她相差甚大，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以为我年仅三旬？你这岁数当我儿子都行了！我能对你妹妹有什么想法？再一个，我也不怕告诉你，早些年我身子受了伤，早就不能同房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何山虎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有他和杨青两人才能听见。 “你就诡辩吧，真是够狠的，连不能人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谁又能说得过你，为了洗清嫌疑，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杨青依旧不信。 他的话被何山虎打断。 “不信就去找个大夫来，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我说了你妹妹的死跟我无关，你为何不信呢？我对女子没有任何兴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那两个小二自己找上门来，说给我白干一月，你也知道，我是商人！白工谁不想要？他们跟我说，你自那以后再也没来过铺子，不告而辞的是你，我都没找你算账，你仅凭猜测就仇恨我，不觉得荒谬吗？” 何山虎知道。 杨青是不会相信他的。 所以，他干脆把深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只是，他也要点脸面，没敢给自家人听到。 他不能人道的事，只有卢氏和他两人知道而已。 “欢子，去，到最近的医馆里请个大夫来，要快！” 杨青在何家香烛铺干了许久，对何山虎了如指掌。 见他神色如此认真，杨青的心里也没了底，他连忙吩咐自家下人抓紧去请个大夫来。 好验个真假。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名叫欢子的家丁，甩开袖子就往城里跑。 不到一刻钟，他就回来了。 身后还背着一个老头，白发长胡子，瞧着风仙道骨的，离近后，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材香。 不似同龄人身上的老人味。 挺好闻。 “咳咳咳，你这小子，跑那么快，我五脏六腑都要被你颠出来了。”老头双脚落了地。 他安下心，撸起着胡子来，但刚说话，就剧烈咳嗽着。 “老大夫，实在是对不住，我家老爷着急的很，您见谅。”欢子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随即对着杨青说。“老爷，大夫请来了。” “嗯，你做的不错，大夫，劳烦您给这人看一下，瞧瞧他身子可有什么毛病？” 杨青没把话挑明，他担心大夫医术不精，会随着他的话而胡乱说一通。 “好，你撩起袖子来。” 老大夫已经缓过神了。 他走到何山虎身旁，让他撩起袖子后，便搭了脉。 过了不知道多久。 老大夫才放下手，缓缓说道。“你气血不足啊，身子也虚得很，有些阴阳失调，幸好你年纪已大，不必费心子嗣一事，若是年轻个二三十岁，只怕要惨了。” “老大夫，他子嗣有望吗？” 杨青迫不及待的问道。 “无望，即便是年轻许多，也依旧无望，只是，老夫医术不精，无法诊断出你是天残还是后天造成，你另请高明吧，诊银我就不收了，毕竟我也没办法医治你。” 老大夫摇了摇头。 以为面前的何山虎还在肖想子嗣一事。 他扭过头就想走。 因为来得着急。 连药箱都没带。 他两手空空。 “欢子，追上他，把诊银递上，给二两。” 杨青的荷包在家丁身上。 他只吩咐了一句，欢子就追了上去。 “这下你信了吧，我对你妹妹一点想法都没有，我害她干什么，别什么锅碗瓢盆都往我头上扣！” 何山虎冷笑一声。 站在不远处的何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我妹妹是谁害死的？为何就那么巧，你告诉我！为何我妹妹死后，尸首被两人从家中扛走，卖到乱葬岗，却恰好你铺子多了两个小二，你连面都不敢露，就把我辞退了，我去报官，知县大人却包庇你，你敢说你没有买通知县大人？” 杨青呼吸急促。 他感觉多年的仇恨好似一场笑话。 难道，他真的认错了凶手？ “我买通知县？我要能买通他，我一家子至于沦落到如此境界？你可真高看我，我一个低贱的商户，连知县的面都不配见到，还有，刚刚我已经解释过了，那两个小二，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干了没多久就走了，我也跟他们问起过你，他们说你从没来过铺子，你所说的我害死你妹妹，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害她干什么？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害她？我有病不成？” 何山虎都要崩溃了。 所以，他的死对头，连仇人都认错了，而自己却被他害成这样。 又联想到多年前招的小二。 他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丝阴谋。 “原来是我眼拙，我恨错了人，你不是凶人，那谁是？谁是？谁？” 杨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的右脚绊到石头，差点摔倒，幸好被家丁扶着。 才幸免于难。 第466章 当年的真相 杨青脸色铁青，虽然何山虎待他不好，可也罪不至此，他的仇恨让何家卖掉了家产，变得一无所有，杨青内心十分不安与煎熬，他对着身旁家丁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话。 只见那位叫欢子的家丁，又一次朝着城门跑去。 “你等一会，我给你一样东西。” 杨青的声音不像方才那番激动了。 冷静了许多，却又透着一丝绝望。 “哼，我平白无故被你害成这样，结果你告诉我你认错仇人了，你以为此事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我告诉你，没完！只要我孙子还活着，我何家就有根！早晚会重现往日的荣光的，到时，你对我们何家所做的事，我会加倍奉还！” 何山虎扭头就走，压根没听杨青的话。 等什么等。 他恨不得当场打死杨青。 可看到杨青身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他到底是胆怯了，没敢动手。 毕竟何家六口人，都是老弱病残，能打得过谁？ 何山虎带着一大家子离开了此处。 “爹，他找你说了什么？”何万江问道。 “褚威买的尸油蜡烛，是杨青设的圈套。” 简单几个字，就让何万江父子俩失了神。 他们暴跳如雷，朝着杨青的方向跑去，下一秒，被何山虎喊住。 “去了又如何，你们俩能打得过？回来吧，此仇我何家早晚会报，不急这一时。”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 父子俩只能停下脚步。 “爹，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外家担心我，他们不忍我受苦，和离书我昨天已经和褚威签好了，往后婚嫁各不相干，这段路，我就送到此处了。” 正当何家准备继续启程时。 万氏后退了一步，她放下推着板车的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懵逼的五人。 “怎么回事，什么和离？”何山虎问向何褚威。 “还能怎么回事，她嫌贫爱富呗，贱人一个，跑的真快！”柳氏在一旁阴恻恻的说着。 “祖父，她要走就走吧，等我何家东山再起，有她后悔的，反正嫁进来多年，连个孩子都没给我生下，废物东西，要她也无用。” 何褚威的脸色有些发烫。 他气急败坏的辱骂着万氏。 企图找回一点男人的尊严。 “哎，罢了，不管她了，咱们快些走吧，不然到那都得下午了，还得收拾打扫，天黑前必须住下，不然夜里怎么过哟。” 何山虎已经没力气跟万氏计较了。 他叹了口气。 朝前走去。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追上了他们。 将他们拦在了路中间。 杨青从马车里走了起来。 “你有完没完？一次又一次的拦着我们，你到底想干嘛？” 何万江发了火。 他撩起袖子想冲过去揍杨青一顿。 “万江，过来！” 何山虎叫住了儿子，独自一人走上前。 “我知道，你们落到如此下场，都是我害的，是我认错了仇人，白白将恨意发泄在你们何家身上，我也承认，尸油蜡烛是我做的局，我买通了你们家的供货商，而他呢，人早就跑到皇城去了，你们找不到他的，此事是我不对，这些银票你拿着，是我家中攒的所有钱，算是补偿，当然，我知道这些算不得什么，所以，以后不管你何家对我如何，恨我也罢，害我也好，我绝不还手！” 杨青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把手中的银票递给何山虎后，就上了马车。 离开了。 只留何家人愣在了原地。 “爹，多少银子啊？” “当家的，快拿过来看看。” 怪不得是母子俩呢，卢氏跟何万江说话都是同步的。 何山虎紧紧抓着银票，转过身，走到原地。 他哆哆嗦嗦的打开银票，数了起来。 “一百、二百、三百、四百、五百、六百、七百、八百！” “整整八百两！” 何山虎露出了半月以来，第一个笑容。 “好好好，我何家东山再起有希望了！万江啊，褚威，咱们不去村子了，走！回城里！先在客栈住上几日，再买个小宅子安顿下来，剩下的银子咱们好好规划规划，看看做什么生意好！” “好嘞爹，走，打道回府！” “爷爷，银票揣好了，千万别弄掉了。” 何家人，变得异常兴奋。 尤其是柳氏。 一双媚眼，突然有了神采。 她用余光，看向了何山虎的胸口。 那儿可是放了八百两银票！ 在舒县，买个崭新的一进院子最多五百两。 老旧一些的，三四百两就能买到了。 何家现在只有五口人。 一进足够住了，剩下的银子，完全可以再买个小铺子。 哪怕随意经营一番，都能过上以前的好日子。 柳氏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打算另寻他路呢，现在想想，还好她没万氏那么猴急的离开。 看吧。 钱自己来了！ 她又能过回少奶奶的生活了。 何家五人。 颓废的离开，开心的回去。 最后选了一家价格不低的客栈，安顿了下来。 当晚，何家吃了这些天来，最好的一顿饭。 有鸡有肉，个个吃的满嘴油光，肚子鼓鼓。 柳氏回到屋子时，何万江已经躺在床上了。 “爹刚刚跟我说，他打算买完新宅，搬进去后就立马给褚威娶个新媳妇，这次必须找个家里富裕的，褚威长得好，人又聪明，找谁都容易的很，那万氏，哼！我倒要看看她回了娘家，还能嫁给谁！这种不能同甘共苦的女人，白送我都不要！” 何万江一边骂着前儿媳，一边用长长的小指甲，抠着牙齿里卡着的肉丝。 这一幕，让一向注重外表的柳氏看得直反胃。 当初答应给何万江做妾，除了图何家有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在一众恩客里。 何万江是长得最能看过眼的了。 比起那些秃子猪头，矮冬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多年过去，何万江的脸庞早已被岁月磋磨。 柳氏嫌弃的不行。 哪还有什么爱意。 想到自己的首饰衣服，都被何万江变卖，而她委身于何褚威，却无法光明正大的做他的正妻，听那意思，褚威又要娶媳妇了，柳氏的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来。 第467章 柳氏跑了 于是，柳氏假借接水的名义，从屋子离开。 她站在阳台透着气，过了一会，柳氏瞧见公婆两人，并肩走到后院，似乎拿着衣服，应该是去沐浴，看到这一幕，她的左眼皮突然疯狂跳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所以.... 公婆房中，此时无人？ 那？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竟鬼使神差的走到公婆房间外，只轻轻一推。 门就开了。 柳氏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可惜，屋子里里外外都被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银票在哪。 柳氏满脸失望，她把翻乱的东西恢复成原样，刚准备离开，目光就扫到了地面上的鞋子。 是公公何山虎的。 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臭味。 柳氏捏着鼻子，伸出右手，掏了掏。 还真掏出八张银票来。 她脸上难掩喜色。 将银票揣到身上后，她关上了房间门，直接下了楼，离开了客栈。 甚至连行李都没拿。 柳氏在街上租了一辆马车，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出去了。 两刻钟后，沐浴完的何山虎，跨上了楼梯，他额角冒着细汗，脸上还透着红，身后跟着卢氏，正在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 “我说我不洗，你偏要我给你搓背，看吧，搞得我衣服都湿透了，等会还得换，这天冷得很，等买了新宅再洗也不迟啊！” 卢氏的衣角和袖口都湿哒哒的。 她眉毛紧皱，神色有些不悦。 “行了行了，话那么多，湿都湿了，换套衣服就是。” 何山虎嫌卢氏话多，加快了步伐。 没一会，就来到了屋子门口。 他洗澡，不是觉得脏。 而是想祛祛晦气。 今晚过后，何家只会蒸蒸日上！ “爹，娘，看到柳氏没？” 屋内的何万江，发现柳氏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便想着出来找找。 恰好碰见上楼的爹娘。 “没看到啊，怎么，她大晚上跑哪去了，一个妾室，这么不安分，万江啊，等搬到新宅，娘找媒婆给你抬个填房吧，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必须要听话的！” 卢氏的火气，刚好没处可撒呢，偏偏柳氏撞到枪口来。 “到时候再说吧，我去问问褚威，看他瞧见没。” 何万江也有这个想法。 他没拒绝。 只是现在不好谈论。 言之过早了。 何褚威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何万江走过去时，屋内已经熄了灯。“褚威，褚威啊，睡了吗？你看到你柳姨娘了吗？”既然有了娶填房的打算，何万江就得改变对柳氏的称呼了，他没再让儿子喊柳氏为娘。 “爹？怎么了？我刚准备睡下呢。”何褚威穿着里衣，打开房门问道。 “你柳姨娘不知道跑哪去了，你瞧见没？这大晚上的乱跑什么，再不回来，我就锁门睡觉了。”何万江逐渐有了困意，话语间也透出不耐烦来。 客栈毕竟不是家中，睡觉时必须锁门，否则有贼入室，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他是断不敢为柳氏留门的，又实在不想刚入眠就被柳氏吵醒，只得先找到柳氏，才能安心睡下。 “没有，没看到啊，爹，你等我披件外衣，我随你下楼找找吧，万一柳氏去了茅房呢。” 到底是有了肌肤之亲，何褚威连姨娘都不肯喊了。 “行，我先下去。”何万江没拒绝。 他下了楼梯，先是去了茅房寻找，发现没人又去了客栈专用的沐浴室，依旧空空。 “小二，看到跟我一起来客栈的妇人没？” 何万江只能走到客栈前面，拉着小二询问。 “是身穿青色襦裙的妇人吗？” “对对对，是她。”何万江赶紧点头。 “哦，她方才出去了，有一会功夫了。”客栈今天住店的人不多。 所以小二记得很清楚。 “出去了？多久前的事？”何万江有些生气。 柳氏一个妾室，竟敢不跟他打招呼，就私自离开，难不成，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最少两刻钟了，兴许还要更久一些。”小二歪着头，想了想，回道。 “这么久？合着她早就出去了？这臭婆娘！”何万江暴怒。大晚上的街上都没人了，柳氏出去那么久，定是会情郎去了。 不过他没说出来。 省的让小二看了笑话。 “爹，柳氏呢？”话语间，何褚威下了楼。 他穿好了外衣，头发却没束起，而是散落在肩上。 “走，跟爹出去看看。” 何万江没回答儿子的话，拉着何褚威就出了客栈。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将街道绕了足足两圈，甚至连小巷子都探了，却依旧没看到柳氏的身影。 就连街上零星的几个路人，也不见了踪影。 乌云从远方缓缓飘来，盖住了星月。 街道上突然一片漆黑，幸好有几户不缺钱的富户人家，在门口挂了红色灯笼，里面微弱的烛火，照映在昏暗的道路上。 虽然不明亮，但勉强能看清路了，不至于摸黑走路，摔个狗吃屎。 父子俩只能先行回去。 “两位客官，客栈要关门了，赶紧进来吧，不然小的关了门，您只能敲门了，小的睡觉沉，不易醒来，恐怕会害的你们等候许久。” 客栈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开门的。 每天晚上戌时末，负责看门的小二会将前后门关上，然后睡在桌上。 若是半夜有人住店，敲门就行。 跟现代的酒店前台一样。 当然，基本上没人会半夜过来住店，因为城门在戌时就关闭了。 现在已经是亥时初了，何万江两人才回来。 小二的语气有点不好。 毕竟他明天早早就得起来，若是晚睡一会，第二天就会没精神干活，到时候掌柜的又要骂他。 “你也别睡得太沉，我夫人还没回来，你仔细听着门。”何万江虽然生气，可他疼爱柳氏的心，不是假的。 “知道了客官，您请上楼歇息吧。”小二低着头，翻了个白眼，答应道。 两人这才踏上楼梯。 “不好啦，万江，褚威啊，银票，银票没了！！” 还没回到房间，就看到卢氏从屋里冲了出来，拉着两人大哭大闹。 第468章 一场大雪 “啊？怎么回事？”比起柳氏，银票才是最为重要的。 两人立马将找寻柳氏的事，抛到脑后，询问道。 “你爹，你爹刚刚准备临睡时再数一遍银票的，谁知，谁知一模鞋里，银票不翼而飞了！你爹吓得昏过去了，定是有贼进来把银票偷走了，快去报官，快报官啊！！” 卢氏急的直跺脚。 这可是八百两啊！ 是他们何家翻身的银子啊。 “对了，报官后再顺路请个大夫回来，你爹怎么叫都叫不醒，快点，快去啊——” 卢氏看着发呆的两人，急着推搡起来。 于是。 刚上楼的父子俩，只能再一次下了楼。 并且收获了小二的一枚白眼。 小二才躺下来，就又得起来开门。 怨气都要直冲云霄了。 此刻的城外，一辆马车疾行在道路上。 乌云散去，月亮显露出来，今天的月光有些耀眼，把大地照的宛如白昼，更是照亮了马车前方的路。 马车里的柳氏，已经坐着睡着了，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她缓缓勾起嘴角，笑的格外开心。 第二天。 昏迷一夜的何山虎睁开了眼。 “银，银票...” 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惦记着被偷的银票。 床边站着何万江父子俩，和卢氏。 原本的一家六口，现在成了四口人。 “官差已经来了，说是没有偷盗的痕迹，小二也说没瞧见有人进来，估计是不会管了，加上咱们褚威前段时间出的事，哎，官差看到咱就没个好脸色。” 卢氏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 昨晚看门的店小二走了进来。 “几位客官，结下房钱吧。”得知他们的银票被偷，客栈掌柜害怕何家付不起银子，赶紧指挥小二，上楼要钱。 事实证明，何家确实付不起。 不光如此。 昨天看大夫的诊银都欠着呢。 要不是太晚，大夫困得很，估计人都赖着不走了，直到要到钱为止。 一刻钟后。 何家四人被赶出了客栈，小二还对着他们身后吐了口痰。“呸，没钱住什么客栈，还住的天字上等房！昨晚折腾了我一夜，一群早死鬼，赶紧滚！” 因为没钱付房费。 何家的行李都被扣下了。 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些衣物和被褥。 也亏得何家人穿的不差。 旧衣旧被褥，卖掉的钱，勉强抵得上房费。 他们无路可去。 只能去投奔杨青，想再要点银子。 可偏偏人倒霉，事事不顺。 昨天杨青急忙出掉铺子和宅子，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家人搬走了，不知去向。 因为卖的急，铺子和宅子都是低价卖给牙行的。 何家彻底没了办法。 等待他们的，暂且未知。 十二月中旬。 嘉孰县突然降了一场大雪。 家家户户门外的积雪都堆到了膝盖处。 铺子皆未营业。 颜氏糕点铺和酒楼也是如此。 双桥镇仿佛一夜之间，安静了下来。 人人都窝在家中烤着火。 难得清闲。 由于大雪未停，铲雪也是无用功，所以大家都摆烂着，只等雪停后再一起清扫。 怀孕三个多月的王静水，胎已经坐稳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此时的她，正窝在颜夏的屋里，听着鬼故事。 如同去年一样。 只不过今年多了许多人。 有颜夏、石小荷母女、王静水、小己、常愉常怡、昭儿、和小素这些丫鬟们。 就连颜夏的侄女，颜志钰也来了。 她之前一直在江南忙碌着，颜夏让她管理着蛋糕师们，巧合的是，她回来探亲时，刚好下了雪，便留了下来。 天气转冷后，颜夏就画了个图纸，让谨于拿去找木匠做了个暖桌，可以折叠，里面还放了个铁炉子，灌入满满一炉热水，盖上后就可以保温两个时辰以上，暖和的不行。 比碳炉安全，还没有烟味。 可惜暖桌不大，坐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床上也挤满了人。 而常福谨于他们这群男人，则是在小己睡的侧房里打牌。 就连一向爱清净的颜贺成也去凑了热闹。“一个五！”只见他甩出一张牌。 “我出十！”谨于跟上。 “老二一甩，统统拿下！”常禄勾起嘴角，自信满满的甩出老二。 “我炸！”下一秒，常福掏出四张老八。 “哎哟，这还打个屁啊！大哥，咱们是一家！你炸我干啥？地主是谨于啊！！”常禄气得快要吐血。 “额...”被弟弟骂了，常福尴尬的搓了搓鼻子。 另一边的颜夏，刚结束第一个故事。 开始讲起第二个故事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叫大能，他七岁时，每天清晨都要跋山涉水去对面山脚下的学堂里读书，大能的爹娘是做吃食生意的，很忙很累，所以没法送他去学堂，在一个平凡的早晨，大能起床洗漱完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出门了，刚打开门，他就发现外面起了大雾。 可谓是一丈开外，不分男女啊！由于走习惯了，大能也不怕，拿上夫子布置的功课就出发了。一开始，并没有奇怪之处，可当大能像往常那样穿过树林时，却突然瞟向了树林旁的河面，那一刻，雾气全消，河面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平静无涟漪的水面竟然飘着一层红布，大能望痴了眼，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近。 “一瞬间，他双耳宛若失聪，四周顿时安静下来，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大能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走啊走，走啊走——” “忽然！大能听到有人在远处喊他的名字！可惜声音太小了，小到分辨不清方向。” “大能——” “大能啊——” “一声又一声的喊叫，依旧没法拦住大能前行的脚步，直到第七声，声音突然变大，似乎喊他之名的人，就在耳旁。” “唰——” “就在此时，大能被人一把拽住，他吓得大叫出声。” “啊——” “大能啊，大能，你怎么了，别吓唬娘啊，大能！” “原来拉他之人，是大能的亲娘，只见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儿子，一脸惊恐。” 第469章 积雪太深 “大能，你为何朝着河里走，娘喊你怎么不听？啊？大能，你疯癫了吗？好端端的下水干什么！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娘就没法救你了。” “大能这才醒过神，他低下头，发现原本走在树林的他，竟然身处河里，且水已经漫到他的脖间，而刚刚看到的一抹红色，早已不见踪影........” 颜夏说的绘声绘色。 个个都听呆了。 “娘，然后呢？” 她喝水的功夫，常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然后，大能被他娘拖上了岸.......” “......” 屋内十分热闹，一边是颜夏在讲鬼故事，一边是打牌声。 互不相容，却很和谐。 中午，丫鬟们将锅直接端进堂屋，天气冷的时候，最适合吃锅子。 一共有三种口味，一种是鸡汤排骨熬成的高汤底，一种是辣锅，还有一种是菌汤锅，里面放了十几种菌子熬了许久，鲜到飞起！ 人太多。 所以两桌才能勉强坐下。 至于丫鬟和家丁，则是去厨房里吃，也是一样的吃着火锅。 “大哥，我要吃羊肉，帮我放一盘。”常怡指着羊肉对着常福说。 由于装菜的碟子，都放在了木板车上，还靠近常福。 所以他成了专职往火锅里放菜的人。 “好，大哥给你放，常愉想吃什么？还有你们呢？” 既然站起来了，就干脆问了个遍。 “大哥，我吃土豆片。” “我吃熏肠。” “大哥，给我下点猪脑花。” “相公，我吃白菜就好。” “大儿砸，给娘整点郡肝！” 几番忙碌下来，常福额头起了细汗。 他却一丝抱怨都没有。 屋子里欢声笑语。 厨房里，亦是如此。 然而。 百花村的矮山脚下，一栋简易的木头房里，却异常安静，与颜府的热闹截然相反。 幸好，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赵月芳和罗百走出了房间，两人站在门外吵架。 “我就问你，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你若是骗我，这孩子就活不到明天！” 罗百双眼猩红。 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冷，还是过于激动，有些颤抖。 “你的心怎么那么毒，这些日子，你不在家，你知道我跟孩子是怎么过的吗？你爹还不见踪影，无一人帮我，你回来连一月都没，就怀疑这怀疑那，你干脆别回来好了！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嫁给你，什么福气都没享到，大雪天的，还要与你在山上找冬笋，我真是眼睛瞎了，找了你这么个玩意！” 赵月芳并没有回答他。 而是诉起了苦。 “自从我回来后，你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王八，养了别人的儿子，说咱儿子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我眼睛都不小，鼻子也高挺，这孩子却是眯眯眼蒜头鼻，丑陋不堪！你敢说他是我的崽？月芳啊，我知道你苦，所以这绿头王八，老子做了！我认！只要你将这孩子送人，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好不好？” 罗百爱极了赵月芳。 要不是方才两人同房后，他发现赵月芳蹲在厨房那，蹲了许久，他根本不会将此事扯破，拿到明面上讲。 “你蹲在厨房那干什么？是不想怀上我的孩子，对吗？刚完事，你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我只当你爱干净，呵，是我太傻，你压根就没想好好跟我过日子！月芳，我累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带着孩子滚回娘家！二，孩子送人，你我揭过此篇，以后好好过日子。” 罗百深知赵家人的脾性。 根本不会容纳赵月芳母子俩的。 所以第一个选项，根本行不通。 “我求你，壮壮是我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我承认，他不是你的种，可我与周一流和离后，才发现有了身孕，我舍不得打掉他，夫君，就当我求你，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我不蹲了，以后都不蹲了，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好吗？给他留条活路吧，求你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宁愿带着孩子冻死在这里。” 赵月芳跪在雪地里，泣不成声。 她一哭。 罗百就心软了。 “罢了，明年夏季之前，只要你怀上我的孩子，这儿子，我就认了。” 反正他赶走了赵月芳，也没钱再娶媳妇了。 不如留着，刚好他爱的很。 罗百扶起赵月芳进了屋子。 没一会里头就传来了木板的‘咯吱’声。 这场大雪下了足足五天。 直到第六日才彻底停下。 积雪从膝盖的厚度变为大腿根部。 许多村落的房屋都倒塌了，比去年还要惨。 雪停之时，便是家家户户除雪之日。 用时两天，双桥镇的街道，才清理出一条路来，是众多百姓和官差的功劳。 停业好几天的铺子，纷纷打开大门，开张了。 双桥镇恢复到往日的喧闹。 “你们听说没啊？好多人家房顶都被雪压塌了呢！真是惨。” “可不是吗！我家对面那户塌顶时，还压死了一个老妇呢，哎哟，这雪下的，得死多少人呐，比去年的雪大多了，这老天怎么喜怒无常的。” “哎，希望这个冬天别再下雪了，咱们老百姓修缮一次房屋，一年就白干了。” “你知足吧，咱镇上都算好的了，那些村里住着土房木板房的，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咱知县大人在道路清通后，就带着官差离开镇上了，都没见他回来过，估计就是忙碌这些事呢。” “都不容易哦，只盼着今年能过个平安年吧，不说了，快去颜氏酒楼吃火锅吧，冻死我了，我太想这一口了，闻到没，火锅真香。” 颜夏站在糕点铺的阳台，看着下面的人群。 刚刚说话的三个妇人，走进了她的酒楼。 听到她们说城外的村子死了不少人。 颜夏有些担心百花村。 也不知道是何情况。 现在积雪还未化，除了动用空间，她根本回不去。 但是这么厚的雪，用空间根本解释不清她是如何过去的，很有可能暴露，还是算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第470章 雪化回村 下雪时的温度，远没有雪停后来的冷。 家家户户的屋檐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溜子。 宛如一把把冰剑。 是每个小孩都想得到的宝物。 颜夏缩了缩脖子，离开了阳台。 太他妈冷了！！ 由于温度持续降低，这些积雪在一月初才彻底化干净。 今年的除夕是一月末，过年他们一家肯定得回村的。 村里年味重。 也是他们的根。 颜夏一早就让下人把置办好的年货放进马车里，驾着马车带着老爹朝百花村驶去。 谨于和白小宝前两天就去江南县了。 因为下雪的原因，供应链直接断掉，江南县没有货，铺子定要关门，所以后续有不少事情要解决。 而常愉两姐妹原本打算开业的酒楼，因为迟迟招不到适合的大厨，只能一推再推，雪化后，姐妹俩也忙活自己的事业去了。 至于常禄，他更是恨不得分身。 原本静水没怀孕时，还能帮帮他。 夫妻俩一起待在酒楼，悠哉的很。 现在静水怀孕在家养胎，酒楼又是最忙的时候。 他只能一人当三人来用。 简直活得不如驴。 常福也好不到哪去，石小荷自从生了团子，她就再也没去糕点铺帮忙了，加上两个妹妹从后院离开，人手减二，常福现在不光要顾着前面生意，还得管着后面。 烤糕点的丫鬟一旦遇到不懂的事，就会来前面问他。 以至于常福一天下来，嘴都要说干了。 小己呢，则是处理府中的大小事务，比如给下人添置冬衣啦，购买炭火啦等等。 作为颜夏的贴身大丫鬟。 她俨然成了颜府的管家。 而颜志钰在道路通畅时，就与谨于白小宝一起返回江南了。 石小荷与王静水稍微清闲点，她们呆在屋里躲暖，一个看着书养胎，一个绣着帕子，床上的昭儿正在教团子玩风车，四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除了颜夏和颜贺成。 “夏儿，这次回去，你准备呆几天？爹就不走了吧，反正过年前，你们还得回来，我就在家里守着房子，不然一点人气都没有，刚好爹把房子收拾收拾，省的你们回来，活都干不完。” 路上。 颜贺成掀开车帘，探出头，对着颜夏说话。 “行啊，你想留下还是跟我回去都随你，至于我，后天再回去。爹，你赶紧放下帘子，一会风窜进去了，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颜贺成的身体在徭役时受了伤，留下了病根。 一到冬天，身体就差得很，总是咳上几声，担心他被冷风吹感冒后一命呜呼。 颜夏赶紧把便宜老爹赶回车里了。 而她，却一点都不冷。 今天的她，身穿银狐皮草，脖子上围了兔毛围巾，头上还戴了兔毛帽子，甚至连口罩手套都装备的很齐全。 别说冷了。 她都感觉后背冒着热汗。 该说不说，这皮草真暖和啊！ 怪不得现代的北边城市，以前流行穿皮草而不是棉服呢。 还好这里没有动物保护组织，这些皮草又都是在集市上跟猎户买的，皮子早就被处理好了，买回去，只要简单洗洗就能直接拿去做衣服了。 马车一路前行，路上的雪虽然化了。 可地面还是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担心马车打滑，颜夏在下坡时，拉住缰绳，让马儿走的很慢。 所以用了往常一倍的时间，才到达百花村的村口。 一进村子。 她就发现有不少村民爬着梯子在修缮屋顶。 估计是前些日子被雪压塌了。 “哟，小夏回来啦，除夕回来过年不？” 走到村中间，刚巧碰到白里正。 他似乎从白瑞雪的事情中走出来了，一改往日的颓靡，对颜夏说话时，眼角笑的都是褶子。 “当然回来，百花村可是我们的根！快过年了，我提前回来准备准备呢，到时候就不用着急忙慌的了，对了，村里人都怎么样？好吗？这场雪下的实在是太久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颜夏停下马车，跟白里正聊了起来。 “都没事，虽然雪下得大，可我提前组织家中房子较破的村民住进祠堂里了，再提醒其他人日日清雪，所以没人受伤，就是村口有几户人家的屋顶被压塌了，修缮修缮就好，无碍。” “那就好，里正你忙吧，我先回家收拾东西去，回头再聊。” “行。” 告别后，他们一个朝村口走去，一个驾着马车去了山脚下。 中午，颜夏和颜贺成一起做了饭，父女俩吃完后，颜贺成便去睡午觉了。 而颜夏则是去山中看望熊熊，这次回来颜夏给它带了许多好吃的，有蜂蜜小面包、饼干、卤肉、包子、烧鸡、盐水鸭等等。 冬季来了，加上下了大雪。 熊熊都准备冬眠了，见到它后，一人一熊聊了快半个时辰，颜夏看熊熊精神不佳，熊脸无精打采的，就离开了。 走时，还不忘对它说：“熊熊，下次见你就是开春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主人，熊熊会乖乖的，主人再见~”熊熊趴在山洞里，并没有向往常那样送颜夏下山。 它就像熬了三个通宵的网瘾少年，连伸个胳膊都费劲。 由于雪刚化。 山上的路都不怎么好走。 泥巴冻的邦邦硬。 还滑的很，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倒。 颜夏干脆闪进空间，使用极限距离，进进出出，就这么传送下来了。 以至于回到家时，脸色有些苍白。 使用空间传送很耗费精神力，颜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夏儿，别睡了，再睡晚上就该睡不着了，爹已经把饭菜热好了，赶紧起来吃吧。” 颜夏是被颜贺成喊醒的。 他在门外敲着门。 并未进来。 “嗳，起来了——”颜夏大声应着，她穿好外衣，睡眼惺忪的去了堂屋，屋里的饭桌上摆着两道菜和两碗米饭，饭菜都是中午吃剩的。 一道是咸菜笋干炒肉片，一道是白菜炖土豆。 前者味重下饭神器，后者炖的烂糊，吃起来喷香。 简简单单的农家菜，父女俩吃的干干净净。 第471章 新八卦 吃完饭，把碗洗干净后，颜贺成就去了村里的好友家闲聊，颜夏也觉得无聊的很，便也去了赵心蓉家，打算跟她聊聊村子最近的八卦。 因为天太冷，以往傍晚时村口的八卦树下围满了人，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毕竟谁也不会傻到出来喝西北风。 “小夏妹子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快快进来，吃过饭没？我去厨房给你做点。” 颜夏是临近中午才回来的。 吃了午饭就上山去了，没在村子里逛荡，所以赵心蓉不知道颜夏回来了。 因此看到颜夏上门，她又惊又喜。 “吃过了，不用客气，我就是出来溜溜食，找赵大姐你聊聊天，不忙吧？” 颜夏赶紧拉住赵心蓉。 生怕她跑去厨房了。 “行，既然你吃过了，我就不给你做了，免得你大晚上的撑得胃里难受，来，到我屋里坐着，外面冷的很，孩他爹，小夏妹子回村了，小秀，小秀啊~到厨房烧壶水，泡杯菊花茶给你颜婶子喝，再抓点南瓜子和花生过来，我跟你颜婶子砸吧砸吧嘴，省的干聊天，嘴里闲得慌。” 钱广义正在茅房蹲坑呢，听到媳妇叫他。 立马擦干净屁股，提起裤子出来了。 “小夏妹子，吃过饭没？我让小秀给你炒两个菜，随便对付口呗？”怪不得是夫妻俩呢。 说话都一样。 “吃过啦，钱大哥，我中午就回来了，这不，晚上刚吃过饭，我又睡不着，就想着来找赵大姐聊聊天吹吹牛，没打扰你们吧？” 颜夏连忙摆了摆手。 每每来钱家，他们俩夫妻总是那么客气。 “吃过了啊？那行，你去屋里坐着去吧，我给你们烧个小炉子，一会拿进来，省的你们冻得慌。” 毕竟是江南，空气湿冷湿冷的。 哪怕在屋里，也暖和不到哪去。 颜夏没有拒绝。 她点了点头，跟赵心蓉一起进去了。 “妹子，把你鞋子脱了，坐床上去，床上暖和！” 赵心蓉见颜夏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一把将她拽到床边。 架不住她的热情，颜夏只好上了床。 赵心蓉又将两个枕头，放在颜夏的腰背处，让她靠着，接着把叠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哎哟，赵大姐，你这是干啥，我又不是坐月子，来来来，一起靠一起盖。” 颜夏被伺候的都不好意思了。 她拉着赵心蓉一起靠了下来。 “我们家如今过得这么富裕，都是靠你，小夏妹子，没有你，我家哪来的好日子过，我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你别跟我客气，我拿你当自家妹子对待，所以你心里别有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心蓉看着颜夏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行行行，不说这个了，最近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都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你说给我听听呗。” 颜夏双眼冒着星星。 她爱八卦。 最喜欢聊八卦了。 “有！当然有！还不止一件呢！” 赵心蓉也爱聊这些，她将感激的话吞入肚中，缓缓说了起来。 “朱小花那个侄女，你知道吧，就朱文娟！她生的孩子是个病秧子，你先前不是跟我说过，她早产的那天，你刚好回村，被刘旺涛那小子拦住了马车让你顺路带他一程，哎，朱文娟也可怜，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吧，还养不活，动不动就生病。 旺涛家里穷啊，哪经得起一天到晚请郎中呢，他也是个心狠的，前些天刚落雪花时，他竟然将孩子悄摸扔到山上去了，这大雪一晚就盖的老厚，孩子哪里能活得下来呢！朱文娟就疯了！她拿着菜刀在刘家大闹了一场，马娥芬都被砍伤了呢！ 我没敢进去瞧，听村里人说，她半边手掌都没了，旺涛那块还被砍了一半下来，以后子嗣都无望了，砍伤人后，朱文娟就跑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希望她和孩子能好好活着，哎，真是个可怜见的。” 赵心蓉说完连连叹气。 一脸的心疼。 “雪化了后，里正没组织人上去找找？就算孩子死了，也得把尸体带回来吧，这算怎么个事，不想养了，下次生病不治就是，或者送给生不出孩子的人家，干嘛扔到山上活活冻死，哎，孩子得冷成啥样啊。” 颜夏摇了摇头。 “可不是呢吗！我也是这么说的，养不起，就不治了呗，非要冻死他干什么，送人也比扔了强啊，所以我说旺涛那小子，是个心狠的！自己儿子也下得了手，白里正他派人去找了，可惜啥也没找到，就连裹着孩子的被褥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狼拖走了，哎，真是投错了人家，阿弥陀佛，佛祖保养啊，希望这孩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赵心蓉双手合十。 对着窗户的方向拜了拜。 颜夏不恨朱文娟，也不讨厌，可以说，只当她是个陌路人。 她觉得这个姑娘很傻，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明知道家里人不好，还总对他们抱有幻想，要是她没听朱小花的话，估计早就嫁给常禄了。 岂会过得像现在这般。 说到底，都是自己选的路，颜夏管不了，也干涉不了，她跟赵心蓉说了两句，便岔开话题聊起下一个八卦了。 一个时辰后。 听饱八卦的颜夏，满足的离开了钱家。 出来后，外头冷风呼呼直吹，颜夏缩了缩脖子。 还是屋里暖和。 她回到家后，发现便宜老爹还没睡，屋里烛灯的光从窗户上映了出来。 “夏儿，回来啦？爹给你灌了汤婆子，放你被窝里了，热水温在灶上，趁着没凉你洗漱完就赶紧睡觉去吧。” 听到开门的动静，颜贺成披着外衣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对着颜夏说。 “嗳，我这就回去睡，爹，你也早点睡吧。” 从来没被爸妈关怀过的颜夏，在这一刻，体会到了被人惦记着的感觉。 在现代，她是个苦逼的打工人。 每每加班到夜里，回到破旧的出租屋，等待她的，永远是黑灯瞎火的房间。 屋内空无一人，更没人关心她累不累，饿不饿，吃过饭没。 她也正因颜家这些人，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与热闹的氛围，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第472章 又是一年除夕 简单的洗了屁股和脚，颜夏就钻进暖暖的被窝里睡觉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醒来时，灶上依旧放着热水，锅里还温着早饭，是一碗粥和两张咸菜饼子以及两颗鸡蛋。 颜夏刷牙洗脸，刚吃完早饭，颜贺成就回来了。 “夏儿醒啦？爹去村里转了圈，灶上的饭吃了没？”颜贺成回到村里仿佛来到了大本营，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别提多精神了。 “吃过了，爹，下午我就回镇上了，你在家等我们回来？” 反正村里也没什么事，颜夏打算今天就走。 “行，你放心去吧，家里交给我。” 颜贺成笑嘻嘻的回应着。 午时末。 颜夏驾着马车驶离了百花村。 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年三十的早晨了。 本来想着二十九就回来的。 谁知陆知县家中来了重要的客人，预定了二十九号在颜氏酒楼招待客人。 颜夏亲自接待。 虽然迟了一天回家，可收获了不少好处，先是陆知县对火锅大肆夸奖，接着是她与陆夫人闲聊了许久，关系亲密了不少，陆夫人还约她以后常去陆府做客，不光如此，颜夏更是劝通了陆小姐，两人相约过完年后，详谈教书的事。 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 今天的除夕没有下雪。 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回到村里时，村路上有不少孩子在玩耍，有的在比谁捡到的哑炮多，有的在比谁的新衣服更好看，还有较大的孩子拿着爆竹插进养牛场外的牛粪里，炸牛粪玩，被打扫养牛场的工人大骂了一顿。 热闹的场景让颜夏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好了好了，都下马车吧，刚刚吩咐你们的活，抓紧干，小己，常愉常怡，你们三个带着丫鬟们把食材搬到厨房里去，今年的年夜饭就交给常愉你了，爹——” “爹~我们回来了——” 颜夏跳下马车，对着房子里喊道。 没一会，颜贺成就出来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镇上有事耽搁了？” 颜贺成本以为他们昨天就该回来的。 “是啊，陆知县昨个包了酒楼请好友吃火锅，所以只能推迟一天回来了，没事，耽误不了啥，离吃年夜饭还早着呢，来，爹，给你做的新衣服已经送到府上了，我让谨于给你拿出来，你赶紧回屋里换上。” 早上起床。 个个都换上了新衣。 除了颜贺成。 他的衣服三天前才送到府里。 足足三辆马车停在了颜家外面。 这次不光是自家人回来。 颜夏还带了几个丫鬟和家丁。 人多，自然更显热闹。 众人分工明确，或贴春联，或清扫院落擦拭门窗，还有洗菜切菜，砍柴杀鸡，统统忙碌了起来。 由于常愉要开酒楼，她又招不到满意的大厨，便亲自上阵学了菜谱里的菜式，还升了三个丫鬟做帮厨。 每人不但有月例银子还添了一份酒楼的工钱。 半两银子一个月。 酒楼开业的日子已经定好了，二月初八，刚好过完年。 很快。 炊烟冒起，锅里炖肉的香味从白烟里蔓延。 直到传遍村里各个角落。 不似去年那般馋坏了不少人。 今天的百花村，不少人家都过了个肥年。 不是因为大丰收，而是他们在颜夏的手底下做事，赚到了钱而已。 有了钱，自然就舍得吃肉。 别说猪肉了，有些大方的人家，鸡鸭鱼全部炖上，甚至还炸了肉圆子！ 孩子们闻着肉香，馋的在灶台边打转。 口水打湿了身上的新衣服。 要不是过年不能打骂孩子。 恐怕就得哭着从厨房出来了。 然而，与这些人家截然相反的颜家祖宅里。 颜春的两个孙子一边哭一边嚷嚷着要吃肉。 “爷爷，我要吃肉，呜呜呜，凭什么虎子他们就能吃肉，我也要吃，爷爷，给我们买肉吃好不好？我想吃肉圆子，炸的酥脆喷香的肉圆子，以前太祖在家时，你们还炸过呢，为什么今年不炸，我不要像去年那样了，我要吃肉！” 颜春的大孙子颜鸿天今年已经七岁了。 本该懂事的年纪，却像个三岁的孩童，赖在地上打滚。 小他两岁的颜鸿影也学着哥哥那般。 躺了下来。 哭闹着。 颜家的院子里都是泥巴地。 压根铺不起青砖地面。 没一会，两个孩子就浑身沾满了泥巴。 一旁的颜春看的青筋直跳。 “志强！你是死了吗？啊？赶紧把这两个小子拉起来！” 颜家三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只有颜春和颜志强闲在院子里。 “你们两个，是想找打吗？想吃肉，行啊，你们去村尾的颜家吃！找你们太祖，他日子过得好着呢，啧啧，穿的一身绸缎，束发的冠都是金子做的，却不肯帮扶一下咱家，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爹，你去找下姑姑呗，她手指缝里流点渣子，都够咱家吃饱喝足了，总是这样也不是法子啊。” 颜志强都要羡慕哭了。 村里但凡在颜夏手底下做事的人。 哪个不赚的盆满钵满啊。 要按亲戚论辈，他还得叫颜夏一声姑姑呢。 都怪奶奶，非要闹。 搞得一家子生分成这样。 颜志强第一次在心里怨恨起孙应云来。 “我可没脸面去，要去你自己去。” 颜春这话听着像拒绝，其实是松了口。 谁不馋肉呢？ 哪个都想过好日子。 可他作为大哥拉不下脸去跟颜夏道歉。 “听到没？你们两个赶紧去姑奶奶家，说你们要吃肉，再给你们姑奶奶说说好话，指不定还能拿到压岁钱，快去！” 颜志强拉起两个孩子，把他们身上的泥巴拍了拍，然而根本拍不干净，依旧很脏。 “吃肉咯——” “我要压岁钱——” 颜鸿天和颜鸿影相伴着离开了。 他们跑向颜夏家。 脸上显得异常兴奋。 似乎到那就会有肉吃，就有钱拿了。 半路上，还撞到背着柴火回来的颜志高。 “你们俩小子，到哪去啊？别乱跑，一会就要吃年夜饭了。” 颜志高今年21岁了，却只有一个女儿，因为没有儿子，他们夫妻俩在家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第473章 孩子对付孩子 颜志高担心死了以后没人给他抬棺材烧纸钱，所以他把两个侄子当做儿子一般养。 期盼他们给自己养老。 因此对他们特别好。 每每去镇上回来时，都会偷偷给他们带肉包子或者糖块吃。 而自己的独女颜小翠连渣子都得不到。 颜鸿天兄弟俩跟颜志高的关系，比跟亲爹还要好。 听到颜志高问起。 两人高兴的回答他。“叔叔，我们去找姑奶奶拜年呢，爹说，我们去了那，就有肉吃了，姑奶奶还会给我们压岁钱。” “姑奶奶？你们说颜夏？”颜志高笑脸僵住。 大哥怕是傻了。 姑姑的脾性能原谅他们？只怕两个孩子过去，连冷板凳都坐不到。 他在心里想着。 “咱不去了好不？姑奶奶家要吃年夜饭了，你们若是想吃肉，等过完年，叔叔去镇上干散工，给你们买肉回来吃。”颜志高不想两个侄子被颜夏欺辱，他一边说，一边拉着两人就要往回走。 “你放开，坏蛋，大坏蛋，你就是不想我们吃到肉，我讨厌你，等你老了我不会养你的，放开，放开——” 颜鸿天挣扎开，拉着弟弟就跑了。 他的话，让颜志高心里凉了一大截。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养不熟。”他目光看向两个侄儿的背影，只一秒，就转身回去了。 兄弟俩跑到颜夏家门口。 大门未关。 里面的人都在忙碌着。 “你们找谁？”一个负责打扫的丫鬟看着在门口徘徊的小孩，走出来问道。 “我们找姑奶奶，来给她拜年了。” 颜鸿天说道。 “姑奶奶？你们姑奶奶是谁？”丫鬟不知道颜家的关系，她听到这话一脸懵逼。 “茹儿，你去把后院扫扫吧。”愣怔时，颜夏走了过来。 “好的主子，我这就去。”丫鬟离开后，颜夏来到了门外。 “你们来这干什么？”她问。 “姑奶奶，我们来给你拜年了。”颜鸿天看到颜夏，掌心朝上，伸了过去。 这架势，看来是想要压岁钱。 “不必，回家吧。”大过年的，颜夏不想骂人，尤其是孩子，她虽然不缺钱，可一个铜板都不想给颜春一家。 “我不回，爹说让我来吃肉，姑奶奶，我想吃肉，还有压岁钱，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爹和爷爷说你特别有钱，你给我压岁钱好不好？” 颜鸿天伸出的手，就没放下过。 他眼巴巴的看着颜夏。 一旁的颜鸿影也学着哥哥的样子。 伸出了手。 对付大人，颜夏拿手。 可面对两个丁点大的孩子，她反倒无可奈何了。 来硬的吧，要是整哭了大过年晦气的很，来软的吧，这俩孩子死皮赖脸的样子，也不像能哄走的人。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 常禄过来了。 “你们俩想干嘛？大过年的到别人家来讨食，怎么你家里人活不起了啊？想要压岁钱，行啊，来，把手伸过来！” 兄弟俩赶紧把手挪了个方向。 对准了常禄。 只见下一秒，常禄将右手摆在屁股后面，放了个惊天响屁。 “噗——”热气冒出，他赶紧抓住屁，放在了兄弟俩的手心上。 “钱没有，屁管够，拿去吧，不用谢。” “娘，一会要吃饭了，快回来吧，我要关门了。” 常禄把颜夏拽进去。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兄弟俩都没缓过来神。 他们抓着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哇——” “大哥，我不要臭屁，我要压岁钱，哇——” 年纪较小的颜鸿影，反应过来后，大哭出声。 “哭什么哭！我要回家跟爹告状！”颜鸿天也气红了眼，他将掌心放在衣服上，狠狠擦拭着，还时不时的作呕。 “哈哈哈哈哈——” 躲在门里的常禄，听到兄弟俩离开的脚步声，笑的肚子都疼了。 “你这孩子，倒会恶心人。” 颜夏也笑的不行。 她对付不了孩子。 可她的孩子能对付啊。 常禄把门外的兄弟俩，整的死死的。 另一边。 兄弟俩哭着回家，刚走到门口，嚎叫声就传遍了颜家老宅。 “哎哟，奶奶的大孙子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啊？告诉奶奶，奶奶去骂他。” 张三娘湿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抱着兄弟俩哄道。 “呜呜，奶奶，我不要臭屁。” 颜鸿影哭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掌心朝上，把胳膊伸的笔直，仿佛双手离的越远，手就越不臭一样。 “臭屁？谁对你放屁了？畜生玩意，大过年的对你放屁干啥，屁眼子让马蜂蛰了啊？”兄弟俩的亲娘徐香香骂骂咧咧的。 “是表小叔，我们问他要压岁钱，他给我们一个大臭屁。”颜鸿天气鼓鼓的说道。 “常禄？他竟然这么对你们？你姑奶奶说什么了没？”颜志强皱着眉头问向大儿子。 “没有，姑奶奶也没给，表小叔给我们大臭屁的时候，姑奶奶什么都没说，还跟表小叔将我们关到门外了。”颜鸿天回他。 “大哥，我们都跟姑姑闹成这样了，你让两个孩子过去讨嫌干什么，大过年的，非把孩子弄哭，哎。” 颜志高有些不满。 他搞不懂亲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当初都那样对待姑姑了。 姑姑怎么可能原谅他们。 “关你屁事！老子的儿子，老子想让他们干嘛就干嘛，你不服？你不服你自己生去啊！” 本就有了火气的颜志强，将气都撒在了弟弟身上。 这些话，往常他也没少说。 可偏偏今天颜志高被兄弟俩冷了心。 “呵，爹，分家吧，往后别想让我再养这两个崽子，大不了我给小翠招婿！先前你们一家子好吃懒做，田里的活计，我干大头，我也忍了，毕竟我指望着两个侄子给我养老送终，现在，呵，听了你们的话，我知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幸好啊，我醒悟的不晚。” 颜志高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 不管外头如何大喊大叫，他都不理睬。 只抱着女儿坐在床上发着呆。 没一会，他媳妇邹氏进来了。 “孩他爹，饭做好了，该吃年夜饭了，都是一家子，吵吵就行了，别闹得太僵。” 第474章 发压岁钱啦 邹氏的性子与颜志强的媳妇徐香香的性格完全相反。 一个是懦弱软包子。 一个是泼辣心机重。 邹氏觉得自己嫁进颜家多年，都没生下儿子。 腰杆子都挺不直。 所以她日日被徐香香欺负着，几乎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夫妻俩妥妥的大冤种。 邹氏站在床边，整个人瞧起来唯唯诺诺的。 让颜志高瞧着就来气。 “要吃你吃，这家我分定了，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和离，你回你娘家窝囊去！” “孩他爹，你怎么还气着呢，不吃就不吃吧，那咱们一家三口就在屋里坐着。”邹氏担心颜志高真的和离，只能关好屋门，也上了床陪着他。 “噼里啪啦——” “崩崩崩——” 百花村的鞭炮声接连响起。 颜夏家也不例外。 跟去年一样。 先是放了两个地天响震震，接着鞭炮紧跟其上，在颜家门外炸开。 “吃年夜饭咯——”颜夏喊道。 众人陆续的走进了堂屋，里面摆了两桌，勉强能坐下。 “常愉真能干，足足十八道菜，做的有模有样，等你酒楼开业，生意定会火爆。”王静水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她看着桌上的年夜饭，夸赞道。 “那肯定的，开业那天，指不定跟酒楼一样，要排队呢。”颜夏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先不说这菜味道如何。 就单说开业那天，陆夫人和陆小姐会赏脸过来吃饭，这生意就差不了。 小小的县城里，知县大人就是一方土皇帝。 有的是人想巴结。 可惜，被她先登一步。 颜夏暗暗窃喜。 “外祖，娘，你们尝尝这道年年有余味道如何。” 常愉给颜贺成和颜夏各夹了一筷子鲤鱼。 鲤鱼不同于鲫鱼和草鱼，土腥味很重，若是处理不好，那整条鱼都会废掉。 根本入不了口。 她按照菜谱上描写的，先是将鲤鱼搁在盆中泡着，换上三次水，接着刮去鳞片祛除内脏，用盐码上一个时辰，过一遍温水，三秒内捞起。 再煎至两面金黄。 把鱼盛出后，锅里倒入热油、放入各种辛辣配料炒到爆香，以及一杯烈酒祛味，然后加入鲤鱼和半盆水，大火熬干。 汤汁比鱼少后，即可出锅。 “好，做的非常好，鲤鱼的土味完全吃不出来，调味的也恰到好处，比起糖醋鲤鱼，腥味要少上许多，好吃！” 颜夏连连点头。 女儿的手艺，比她府中的大厨都不差。 果然是系统出品，但凡参透菜谱，做出来的菜，就没有难吃的。 “确实好吃，看来常愉你继承了你娘的手艺啊，不错不错。” 颜贺成也夸赞着。 唯二的长辈都动了筷子。 其他的小辈和下人才得以开吃。 这顿饭一直从下午吃到了天黑。 才将将结束。 吃完饭，就到发压岁钱的时间了。 先是颜贺成给家里小辈发，轮到最后一个时，那红包放在了颜夏的手中。 颜夏不解的抬起头来看着便宜老爹。 “乖女儿，压岁钱拿去买糖吃，记住啊，今晚放在枕头下面。”颜贺成对着她笑了笑。 红包里没多少钱，只有一粒小碎银，图个吉利罢了。 可穿越到这里。 颜夏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那一刻，她神情有些恍惚。 仿佛原主的躯壳变成了现代的自己。 原来她也能收到压岁钱啊。 哪怕这钱是出自她身，颜夏依旧很开心。“谢谢爹——”她甜甜的说。 高兴了一阵，轮到颜夏了。 她也掏出压岁钱，开始发。 颜夏出手比颜贺成大方点，红包里统统装了二两银子，就连丫鬟家丁都有份，一视同仁。 发完家里人，颜夏去了山脚下，给几个守山门的保安们也发了压岁钱。 大年三十，不能去别家串门。 回到家里。 他们打牌的打牌。 听故事的听故事。 守到大半夜，才纷纷入睡。 颜夏按照便宜老爹的嘱咐，把红包压在了枕头下面，才沉入梦想。 一夜过去，第二天上午，村里相熟的人家，来到颜夏家拜年。 比除夕夜还要热闹。 一直在村里待到年初四颜夏一家才回到双桥镇。 大年初五。 颜氏糕点铺和酒楼开门营业了。 生意比平常还要好。 毕竟年没过完，有不少拜年探亲的人家，会到酒楼来聚餐。 而常愉常怡，更是忙的团团转。 酒楼定在二月初八开业，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她们培训好小二和后厨人员，又去各处定好需要的肉类菜品。 宜多不宜少，宁可剩也不能缺。 过年期间停工的学堂，已然恢复了施工，工人们加紧盖着，赶在二月底完工。 “大风哥，你搬出来后，住的怎么样啊？” 学堂里，一起做木工活的东子，询问着身旁的江大风。 “住的很好，比家里好多了，就是我媳妇的病，哎，时好时坏的，我明明给她买了不少肉让她补身体，可她总是晕倒在家里，看了不少大夫，都没办法治，哎。” 江大风叹了口气。 他媳妇的病，好像又加重了。 以前只是心里发慌、盗汗外加头晕气虚。 现在动不动就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他好怕媳妇早早的去了。 干活时，面色都差得很。 不然东子也不会问他。 “多攒点银子吧，以后去皇城看，我也得攒些银子了，说不定哪天我媳妇有了，孩子都养不起。”东子过年前成家了。 娶的的媳妇比他小三岁，虽然容貌长得普通，可人老实又本分，干活还麻利，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黄木匠作为长辈，只见了一面，就相中了，他看中的人，东子自然听话的娶了，毕竟师父不会害他。 两人速度极快的成了亲。 过起了小日子。 别提多幸福了。 东子在外赚钱，媳妇把家里打理的妥妥当当。 “你小子娶到个好媳妇，好好对她，如果以后她生孩子，一定要找个好稳婆给她接生，千万别像我一样，没钱，导致你大嫂生娃落下了病根，哎，我宁愿用我的寿元添到她身上。” 江大风又叹了口气。 “大风哥，别多想了，好好赚钱，只要去了皇城，肯定能治好。” 第475章 皇城 东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江大风。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皇城上。 然而此刻的皇城里，来了已有半月的黄韶机即将面临一件棘手之事。 他本该两个多月前就该到达皇城了，偏偏路上碰见不少麻烦事，先是跟随的商队被山贼盯上，两者打了起来，死伤不少人，黄韶机趁乱带着妻儿跑走，接着走水路时，乘坐的船上有位大官员意外身亡，他的手下怀疑有刺客，便把一船人都扣了下来。 关了足足半个多月才放他们走。 这还没完呢，踏入皇城外边的土地时，他们还遭遇了骗子，身上的银两被全部骗走。 以至于进了皇城身上分文没有。 幸好武氏带的首饰有不少，她当了一个金镯子后，租了个单间，一家子这才安顿下来。 黄韶机有本事在身，古代的工匠本就是稀缺资源，他找了一家首饰坊做工，月钱足足五两，还包三顿饭。 有了来源，后续的房租更不愁问题。 两口子倒是想得开。 被骗的银子只当喂狗了。 他们租的小单间，只有二十平米大，里面塞了两张床，左边的夫妻俩睡，右边的两个儿子们睡，屋子外头有个木板搭建的厨房，还有两平米大的院子，说是单间，其实也能算作小套房。 虽然挤得慌，但总归有落脚之地，比睡大街强。 皇城寸土寸金。 一个闹市的单间月租金都赶上双桥镇一进宅子的年租金了。 半个月后，黄韶机适应了工坊的生活，每天清晨出门上工后，武氏就开始打扫屋子洗衣买菜，两个儿子则是制作黄韶机布置给他们的功课。 “娘，我吃饱了，对了，我昨天跟大诚约好了，下午去他家玩，我先走啦——”吃完午饭，黄韶机的大儿子黄念安凑到厨房门口，跟武氏说话。 怕亲娘不答应。 说完他就溜了。 “怎么又去？都连着去了三天了吧？哎？你这臭小子，娘还没同意呢，赶紧回来，念安——” 在厨房洗碗的武氏，话都没说完呢。 儿子就跑了。 她连手都来不及擦干，冲出去想拦住儿子。 然而黄念安连影子都跑不见了。 武氏气得在门口骂骂咧咧。 来了不过半月，黄念安便与邻街梁家独子梁诚相熟。 两人时常结伴去河边玩滑椅。 皇城不同于江南。 冬天少则零下二十多度。 河面冻住，起了厚厚一层冰。 到达梁诚家后，两人从家中拿出一把椅子，前面栓了个麻绳，一起抬到河面上，一人坐着，一人拖着，每人一个来回，玩的满身大汗，别提多开心了。 这把木椅，不是普通的四脚椅。 而是底部围了一圈圆形木头。 滑起来，像现代的雪橇。 半个月的时间。 两个孩子玩了足足三天。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娘要骂死我了。”两个时辰后，傍晚时分，眼瞅着太阳已经西斜，黄念安准备回家了。 “安子，明天还来不？”梁诚还没玩过瘾。 “来！明天下午老时间。”黄念安从椅子上跳下来，与梁诚抬着椅子离开了河面，直奔他家。 “安子，你方才与我说的夜明珠，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世上真的有夜明珠吗？你真的看到了？”两人穿过一条无人的巷子时，梁诚问道。 “嘘！你小点声，这件事我谁都没说，我拿你当我好友才告诉你的，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连我爹娘都没告诉呢！” 梁诚的声音有些大。 吓得黄念安立马用左手捂住他的嘴。 见他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才放下手来。 “你真没骗我？”梁诚还是不信。 “我骗你干什么，我亲眼看到的！那夜明珠不点而亮，发着绿光，触感生凉！”回想起那晚看到夜明珠时的场景，黄念安的眼里还是布满了震惊。 这种冲击无异于看到真龙盘旋在高空。 “安子，等我长大，我去江南找你玩，你给我见见夜明珠好不？”看到好友真挚的表情，梁诚总算信了。 他满脸羡慕。 “你见不到了，那夜明珠又不是我爹的，早就归还原主了........”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巷子。 突然。 巷子二楼的阳台处，探出一个头来，四处张望。 “看清楚脸了吗？”正当此人找寻刚刚说话的孩子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极冷的声音。 “主子，并未，那两个孩子估计走了，巷子里没有人，小的是否下去寻找一番？”身穿灰色打手服的男子跪在地上说。 “去。” 男子异常高冷。 他左手捧着茶杯，右手拿着杯盖轻轻拂过，只吐出一个字。 “是，小的这就去。” 跪在地上的打手连忙起身，飞快的下了楼梯，可是，当他走出茶馆大门时，街道上除了路过的百姓，哪还有小孩的身影。 担心被主子责骂。 打手按照直觉，朝着左边的街道找去。 然而。 右边的街道上，黄念安和梁诚两人刚走进一条巷子。 皇城的房子连的很紧，毕竟寸土寸金，所以两人又穿过三条小巷，才到达梁诚的家。 他们把椅子抬进去后，黄念安就走了。 “娘，我回来了——” 走到临街，就是黄家，此刻黄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黄念安拍着大门对里面喊道。 “咯吱——” “你这孩子，心都玩野了吧，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的，进来洗手，娘在做饭了，一会你爹就回来了。” 木门打开。 武氏拿着锅铲，瞪着黄念安，说话时，还不忘用左手捏着他的耳朵，转了一圈。 “嘶，娘，疼！我错了，儿子饿了。” 黄念安疼的直吸气。 听到儿子叫疼，武氏连忙放下手。“该！下次再玩到这么晚，我就告诉你爹，仔细你的屁股，小心被你爹打开花！” “娘，我都多大了，天天盯着儿子的屁股，儿子还要不要脸面了。”黄念安噘着嘴，满脸怨气。 “你这小屁孩有个什么面子？想当年你还光着屁股在外面跑呢，哈哈，笑死娘了。”武氏哈哈大笑。 第476章 夜明珠问世 可下一秒。 厨房里传来的糊味蔓延到她的鼻腔里。 武氏大叫一声，举着锅铲跑去厨房了。 “哥，你去哪了？” 屋里的黄念旬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一看他凌乱的发型，就知道他才睡醒。 “没干啥，就去好友家玩了会。”他可不敢说自己去河面上玩冰椅子了。 不然弟弟肯定要跟着。 到时候原本的一人一轮，只能演变成他和梁诚拉着亲弟弟。 毕竟岁数在这。 黄念旬可拉不动两人。 “你们站在外头干啥，也不嫌冷，赶紧回家去，别被冻着了。”兄弟俩说话时，黄韶机回来了。 他拉着两个儿子走了进去。 关上了大门。 另一边的茶馆二楼。 刚刚找人的打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主子，小的无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刚刚说话的两个孩子，还请主子责罚。” 他双膝跪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抬都不敢抬，哪怕地面冷的刺骨，也终究敌不过主子的一记眼刀。 “废物东西！” “回府领三十板子！” 男子的声音，带着怒气。 他的话让打手的心坠入冰窖。 “是，主子。”那可是三十板子！挨完打半条命都没了！ 可他不敢反驳，颤抖着从地上站起，下了楼梯。 一夜过去。 皇城的天彻底大变。 几日后，黄韶机按照往常的时间去首饰坊上工，却听到工友都在谈论夜明珠之事。 他心里大惊。 “你们可知道？夜明珠问世了！听闻江南有人挖到了夜明珠，那珠子不点而亮，通体发着幽幽绿光，整个皇城都传遍了呢！” “巧了，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这消息都传遍了，若是没见过，怎么会突然传出夜明珠在江南那，定是有人拿出来显摆了，害，真是蠢货，若是家里没有靠山，只怕保不住这夜明珠啊，运气好，献出珠子还能捞到钱财官位，运气不好，一家子命都没了！” “李兄此言甚对！人人都知夜明珠的珍贵之处，千年来，从未看过书册记载或者民间传言夜明珠问世过，这番大张旗鼓，只怕那拥有夜明珠的人，活不过今年了，他若是聪明，应当将珠子赠给江南巡抚，以求庇护，若是痴傻的，哎，只怕性命难保哦，真是造孽。” 几人连说带摇头的。 似乎料定拥有夜明珠的人活不久一样。 而站在一旁敲金块的黄韶机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透露出来的。 更不知道拥有夜明珠的，是不是只有颜掌柜一人。 说多错多，担心害到颜夏，黄韶机他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的干着手中的活。 “安子，城里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夜明珠的事了，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江南果然有夜明珠！” 下午，黄念安又一次和梁诚扛着椅子来到河边。 路上，梁诚满脸兴奋的对着黄念安说。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说的吧，你明明答应我的，不会告诉任何人！”黄念安整天待在家里，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还以为是梁诚对外透露的。 黄念安的眉毛高高竖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火了。 “哪是我说的啊，我可不是大嘴巴，街上到处都在传这个消息，就连茶馆的说书先生也在说呢，你可别污蔑我，这事跟我没关系，再说了，你都看到夜明珠了，你还不许别人看到啊？” 梁诚直呼冤枉。 黄念安听到这话，仔细一想。 也确实如此。 那客人找他爹切割夜明珠，说不定就把夜明珠拿到别的工匠那制作成首饰呢。 万一是别的工匠传出来的也很有可能啊。 “你答应我，千万别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家里人，知道吗？”黄念安知道夜明珠的珍贵性。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 他看到过夜明珠，定会给家里人惹来危险。 黄念安年纪虽小，却不是傻子。 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哎哟，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怎么可能会说，君子一言，几马来着，反正难追！走吧，别想这些了，我们去玩，你先坐，等会你拉我，冲咯——” 梁诚拉着黄念安就坐上了椅子，开始拖着往前冲。 到底是孩子。 黄念安很快就将夜明珠的事抛到脑后了。 傍晚回家时。 大门敞开。 他走进去，发现亲爹已经回来了。 正焦急不安的在屋里踱步。 “爹，怎么不关门，冷死了。”黄念安走进去后，顺手带上了门。 然而黄韶机并未理睬他。 “别烦你爹，去，跟你弟弟一起读书去。”武氏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说道。 “哦，好吧。”黄念安又看了亲爹一眼，才坐到床边去读书。 过了一会，黄韶机走出屋子，去了厨房，与武氏在厨房里说些什么。 黄念安悄咪咪的躲在门口偷听着。 “你说我要不要写封信送回双桥镇？我担心.....” “哎，我不知道皇城百姓口中的夜明珠是不是颜掌柜当初送来的那颗，但是总归相识一场，万一她出了事......” 黄韶机的话因为武氏的炒菜声，变得断断续续。 听不真切。 不过猜也能猜到。 他是想将此事告知给颜夏。 “哥，你在听什么？” 黄念安还想继续听，却被亲弟弟的话所打断。 “嘘！！” 他赶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 可为时已晚。 抬起头，黄念安发现亲爹站在他的面前，一脸怒意。 “不学好是吧？竟敢偷听你爹讲话，说，听到多少？” 有关夜明珠的事，通通是大事。 黄韶机害怕刚刚说的话被儿子听到，儿子再嘴巴一松，说了出去。 那全家的性命可就都悬在刀口上了。 “没，没听见，娘炒菜声太大了。”黄念安咽了口唾沫。 颤巍巍的说道。 “下次不许偷听，不然罚你抄书三十遍！去，看书去！”黄韶机也没想到他的好儿子会撒谎。 只警告一番，就又去了厨房，与武氏商讨了。 “差点被你害死！” 冰冷的天气，黄念安吓得满头冷汗，他恶狠狠的瞪着亲弟弟。 第477章 邀请知县夫人做客 此时此刻的双桥镇。 常愉的酒楼开业了。 一天下来，酒楼每每都处于爆满的状态。 中午，陆知县的夫人余姚念和陆宝珠都赏脸来光顾了。 许多商户也闻着味纷纷赶来。 酒楼光是叫号，都叫到五十开外。 如同火锅上架那日，排起了长队。 作为主厨的常愉，锅铲都要轮冒烟了。 可她痛并快乐着。 夜色渐深，热闹的街道安静下来，在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他们才如释重负，时辰太晚了。 家里人已经吃过饭了，所以颜夏让帮厨拿剩下的食材炒了几道菜，一伙人简单吃完，稍作整理后，关闭了酒楼大门，准备离开。 三辆马车停在门口，不光主子，酒楼的丫鬟也统统坐了上来。 马车依次驶离。 直到停在了颜府门口。 众人下了马车。 “娘，真是累死我了，我手腕都疼。”常怡神情萎靡，她甩着手腕，直呼累。 “等会让丫鬟给你和常愉好好捏捏，常愉啊，炒了一天菜，累坏了吧？忙完开业这几天，就赶紧去招个厨子，总是你亲自来炒也不是个事，累坏了身子娘该心疼了。”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这么大的工作量。 “知道了娘，我已经在找啦。” 常愉倒是没喊累，她浅浅的笑了下，便搂着颜夏的胳膊，一起跨过门槛，走进家门。 连着三日，颜夏都去女儿的酒楼帮忙。 第八天，常愉总算招到满意的厨子了。 颜夏松了口气。 短短几日，她大女儿抡锅铲都抡瘦了一圈。 瞧着怪心疼的。 酒楼客源稳定后，也就没那么忙了，颜夏开始专注于学堂。 她与刚从江南回来的谨于每日都去学堂监工。 务必赶在工人完工之前，提出改进，以免建造好后问题重重。 期间，颜夏抽出一天空，在家中摆宴，邀请了陆夫人和陆小姐。 陆夫人听女儿提起过许多次，说颜夏府中的饭菜好吃。 为此上午两人就来了。 过了年，又即将三月，天气没有下雪时那么冷了，屋檐上的冰溜子和地面上的薄冰已经自行化为了水。 屋里的温度，已经不需要铁炉子了。 所以全部撤下。 然而春未至，冷风若是袭来，坐在庭院里，还是有些凉的。 颜夏干脆将席面摆在了堂屋里。 “陆夫人，陆小姐，快快请坐，哎哟，带什么东西啊，这般客气作甚，小己，赶紧上壶花果茶来。”将两人迎进来后，颜夏看到余姚念的丫鬟，拿着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她心下明了。 估计是上门礼。 于是她假意客气后，对着小己吩咐道。 “花果茶？是你铺子里卖的那种吗？这个季节还有瓜果呢？”余姚念还是头一次听到花果茶，她以为是颜夏铺子里卖的果汁。 “陆夫人，我铺子里卖的果茶是用果子榨取再进行调味的，现在天冷，没有新鲜瓜果，在盛夏时我便想到了，我提前吩咐丫鬟将瓜果切片晒干，保存起来，再把嫩菊玫瑰茉莉洛神花等等一起晒成干花，待到冬季，拿出来泡上，加上一勺蜂蜜，入口花果香伴随着甜蜜，特别适合女子服用，可永驻青春呢，我就特别爱喝。” 颜夏稍微吹了下牛。 什么狗屁永驻青春。 真有用，现代的医美业怎么那么发达。 可偏偏大多数女子都会相信这句话。 果然。 余姚念一听花果茶能永驻青春，她眼睛骤然变亮。“怪不得，明明咱们年岁相近，为何你却看起来这般显小，原来是喝花果茶喝的啊，真个好东西，不知，可有存余？我买上一点。” 向来注重形象和面子的余姚念，竟然主动要求购买花果茶。 让颜夏有些愣住。 看来陆夫人也爱美啊。 她在心里想。 “啊，有有有，既然陆夫人您要，还谈什么买不买的，小素，去，到厨房里打包一盒拿过来。” 颜夏怎么可能收钱。 她巴不得余姚念跟她提要求呢。 “银子还是得给的，云儿，拿二十两给.....” 余姚念话说一半，被颜夏打断。 “陆夫人，您瞧瞧，我跟陆小姐相熟，您要是给银子，我以后哪里还敢邀请你们过来吃饭，银子，绝对不能收，您要是非给，那这花果茶我就不让丫鬟拿过来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喝点不值钱的花果茶还收什么银子呐？是吧？陆小姐。” 颜夏拦住正在掏荷包的丫鬟。 对着余姚念说。 “娘，听颜婶的吧，我还想着以后时常来蹭饭呢，颜婶家的饭菜特别好吃，你要是跟她生分了，我哪里还敢来。” 陆宝珠对着亲娘撒娇。 有她插手。 余姚念只好作罢，她对丫鬟云儿抬了抬下巴，云儿会意，后退两步，不再掏荷包，她乖乖站在余姚念的身后，装木头人。 “这才对嘛，都是自己人，喝点不值钱的花果茶，犯不上给钱。” 颜夏松了口气。 坐了下来。 很快，小己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不像糕点铺用的茶壶都是陶瓷的。 小己端来的茶壶与茶杯竟然是通体淡粉色琉璃。 上面穿插着数道裂纹，可壶中的茶水却一滴未漏。 好似那裂纹是故意制成，如一朵朵云彩飘在上方。 “这茶壶，真好看，呀，里面的花果茶竟然是胭脂色，好漂亮啊。”陆宝珠看到小己拿起茶壶，往杯中倒入花果茶，连连赞叹茶水的颜色。 “请陆小姐和陆夫人品茗，看这茶水酸甜度是否适中，若是想味道重些，我便放在暖瓷上温着，会比较偏酸，若是觉得合适，那便搁在桌上即可。” 小己只倒了两杯。 她把茶杯端到两人面前。 花果茶不同于普通绿茶。 越煮，茶的味道就越浓，甜味不变，久煮后，花香更甚，且味道偏酸。 她怕两人接受不了酸度。 便提前问道。 “哇，好喝哎，酸酸甜甜的，还有菊的清香，就搁桌上吧，再酸些就该开胃了，我怕饭还没做好，我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 陆宝珠拿起茶杯，凑到鼻尖，先是闻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尽。 第478章 美食俘获人心 陆宝珠虽然饱读诗书，可说话不似文人那般咬文嚼字，行事也不装腔作势。 此刻的她姑娘家姿态显露，看起来活泼又不做作。 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幸福小孩。 “确实好喝，颜氏，你心思真巧妙。”余姚念也夸赞道。 知道此茶能保容颜不老。 她将杯中的花果茶喝的一滴不剩。 茶杯放在桌上，颜夏低头看去，只见杯子里头干净的就像才洗完的样子。 她微微勾起嘴角。 “是，陆小姐，那我便将茶壶搁在桌上了，婶子，我去厨房看下菜式。”小己给三人添了茶，然后端着托盘走了。 “主子，花果茶拿来了。”小己刚出去，小素就进来了。 她捧着一个木盒。 言语间，还把木盒打开，呈现给三人看。 只见里头装了满满的花果干茶，红白黄绿掺和在一起，看不清都有些什么。 “陆夫人，陆小姐，这花果茶每每喝时， 抓上一把，放入大些的壶中，煮上一刻钟就行，喜欢喝淡的，就不用温着，喜欢喝浓的，就煮两刻钟，蜂蜜也是按照个人喜好来放，我府中习惯每壶里放一勺，毕竟果干也是有甜味的，放太多，有些腻得慌。” 颜夏给小素使了个眼色。还不忘对着余姚念母女俩解释着喝法。 小素合上盖子，扣好了外头的锁，以免一不小心落在地上，撒了一地。 随后，她把木盒交给余姚念身后的丫鬟，云儿手中。 “真是让你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连吃带拿的，这样，过几天，你来我府中做客，别拒绝哈。” 余姚念看颜夏那么客气。 原本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 “行嘞，改天我就去拜访拜访您。”颜夏保持着微笑，与余姚念母女俩相谈了整整半个时辰。 最后切入主题。 成功让陆宝珠答应每天来她的学堂教书两个时辰。 “此事我虽答应，但银子我断断不可收，应允此事，不是因为与颜婶你交好，而是钦佩你的勇气，女子学堂，乃这天下独一份！欲使百姓接受，其中难度我心知肚明！一旦开始招生，困难势必重重，你开创了此先河，我愿意当你的后盾，支撑于你，而且我深知以我的身份去了学堂，定会吸引不少学生前来，无论她们因何而来，只要她们能读上书，我便心安了。” 陆宝珠说了许多。 她拒绝了颜夏提出的每月给她五十两银子。 作为知县之女，加上娘亲有钱。 银子这种东西。 她不看在眼里。 陆宝珠只想让天下女子，都拥有自己的思想。 如同颜夏那般。 她也想为天下的女子做些什么。 “好！”颜夏听到陆宝珠的话，惊愕至极，仅仅道出一个好字，便结束了对话。 而一旁的余姚念，并未插嘴。 在她心里，只要女儿喜欢。 她就算想上天摘星星余姚念也全力支持。 “婶子，饭菜已好，是否上菜？”下一秒，小己走了进来。 “上吧，记得把我吩咐给厨房，让他们准备的姜撞奶最后再上，免得冷了。”天气冷，适合吃姜。 颜夏提前吩咐厨房准备了姜撞奶。 用作饭后甜点。 “姜撞奶？是什么？”陆宝珠好奇的问道。 “是一道甜品，把姜磨成汁，与煮沸的热奶冲在一起，只需要等待几个数，此奶便会凝固，再用勺子趁热挖着吃，一口下去，身子都暖起来了。” 颜夏简单解释着。 “姜竟然能跟牛奶做在一起？颜婶，你的奇思妙想真是让我佩服。”陆宝珠惊呆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作为香料的姜，能做成甜品吧。 “铺子都有儿女在忙，我除了学堂的事，日日闲的很，就随便想了想，没想到做出来还挺好吃。” 颜夏面带谦虚。 随着她的话。 丫鬟们端着菜走了进来。 足足十二个丫鬟。 也就是十二道菜。 六荤六素。 统统用的是空间买来的菜谱中的做法。 与上次办宴席时的席面完全不同。 陆宝珠的目光已经被桌面上的菜给吸引走了。 余姚念也是。 桌上有半数的菜，她都从未见过。 先是跳舞的鸡。 又是朵朵盛开的花朵。 还有烤的香喷喷流油的五花肉。 做的哪是饭食啊。 简直是摆件。 颜夏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中。 她对着小己和小素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余姚念和陆宝珠身旁，开始给她们布菜。 只一口，两人就爱上了。 “好吃，太好吃了，颜婶，你府中的菜怎么道道都好吃啊，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天天来你家蹭饭。” 陆宝珠吃下一口蜜汁烤鸡，满脸幸福的说道。 “那便来呀，我平日里无聊的紧，你来陪我玩，最好日日来，我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哈哈。” 颜夏吃惯了这些菜。 她先是盛了碗汤，一边喝一边说。 “行，以后我不忙的时候，我就来找你玩，这道烤乳鸽味道很奇妙啊，再给我夹一点。” 陆宝珠指着烤乳鸽对着小素说道。 “是，陆小姐。”于是小素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颜婶，你府中就连常见的烤乳鸽都格外好吃，我好像吃出了果香，这道菜是如何做的？”陆宝珠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再次询问。 “是选用特定大小的鸽子，用秘制的调料腌制一天，随后拿果木熏烤整整一上午，所以才会有果香溢出。” 颜夏看她吃的香甜。 也夹了一块乳鸽塞进嘴里。 “怪不得呢，果然好吃，工序竟然如此复杂。” 陆宝珠连连点头。 她又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茶花上。 “这花，是真的还是假的？能吃吗？”陆宝珠指了指。 “当然可以，此花非花，而是豆腐雕刻而成，小己，浇上一旁的料汁，再给陆小姐舀上一朵。”颜夏对着小己说。 “是，婶子。”小己赶紧伸出胳膊，拿起茶花旁边装着肉色汁水的小碗。 缓缓浇了上去。 由于豆腐嫩滑。 夹不起来。 只能用勺子舀之。 混合了肉汁的豆腐。 放到了陆宝珠的碗里。 “还真是豆腐耶，很嫩，里面烫烫的，加上料汁，酸咸可口，真是又好看又好吃。” 第479章 姜撞奶 陆宝珠的眼睛越睁越大。 明明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的她，此时此刻，宛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妇。 “果然好吃，我先前还以为宝珠表现夸张，没想到真如她所说，这里的每一道菜，我都十分喜欢，怪不得你生意做的那么红火，糕点，火锅，酒楼，真是样样甚优啊。” 余姚念也随着女儿一起夸赞起来。 “哪里哪里，都是家常菜罢了，喜欢的话，陆夫人陆小姐以后常来做客。” 颜夏摆了摆手。 特别谦虚。 “颜婶，别总是叫我陆小姐，叫我宝珠就好，对了，那个姜撞奶呢，我能不能现在就吃。”陆宝珠都好奇死了。 她可从未见过姜还能做成甜品。 恨不得现在就解开谜题。 “当然可以啦，小己，去，让厨娘把姜汁和奶拿过来，当着宝珠的面做。” 颜夏本想让厨房直接做好成品。 见陆宝珠实在好奇。 就改变了想法，让她直接参观制作过程。 不到一刻钟。 一个身穿围裙的厨娘端着托盘跟在小己身后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三只碗和热奶的小铁壶。 厨娘请安后，按照小己的指示，先把碗放在陆宝珠和余姚念的面前，最后才轮到颜夏。 随后她高提奶壶，倒入碗中。 倒奶的期间，不能断断续续，快满时，厨娘停了下来。 三碗都倒完后，她拿着勺子，站在桌边给陆宝珠母女俩解释着。 “陆夫人，陆小姐，姜撞奶虽甜但微辣，若是不喜姜味，第一口最好少量服用，热奶虽烫但姜汁是凉的，两者一兑，吃下口感刚好合适，现在数三个数，即可享用。” “一、二、三~” “希望陆小姐吃得开心......” 厨娘说起了吉祥话，直到把时间拖到两分钟后，她才将勺子搁在奶上。 “哇，颜婶，娘，你们看，这个勺子竟然没有沉底，这是凝固了？太神奇了！” 陆宝珠的嘴巴张的老大。 她拿起勺子舀了浅浅一勺，放入嘴里。 入口姜味很重，但奶味冲淡了一些，辣味减退，随后甜味涌上，都不用咀嚼，直接就能吞下，顺滑的很，最重要的是，天冷吃下这热乎乎的姜撞奶，整个胸口都散发着热气，格外舒服。 “好吃哎！虽辣但可以接受，甜奶味也很重，我喜欢！” 陆宝珠夸完，继续吃了起来。 直到将一碗全部吃光。 余姚念也不例外。 她和女儿一样，喜欢吃姜，所以姜撞奶她很容易就接受了。 导致颜夏才吃了第三口。 母女俩都已经吃完了。 这场宴席愉快的结束，三人又聊了一个时辰。 余姚念才带着陆宝珠离开。 有了陆宝珠加入。 女夫子已经足够。 现在只要等待学堂盖好，就可以招生了。 很快。 三月到来。 初十那天，颜夏对外放出消息，她在城外开了一家学堂，名颜氏女子学院，只招女不招男，且来学堂读书，必须住宿，三月只可回家一次。 不允走读。 定下这个规矩是因为这里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若是让学生日日回家。 那学堂上所教的知识，她们转眼就会被家里人洗脑。 萌生的思想也会被掐死在摇篮里。 双桥镇上上下下得知此事。 全部大为震惊。 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喂，你们听说了吗？颜掌柜开了家女子学堂，你说里面是教什么的啊？” “当然是女德刺绣之类的，还能教什么？难不成教女子读书考科举啊？哈哈哈，笑死人了，要我说，女子学些相夫教子的也好，免得嫁过来跟个泼妇似的，天天管着老子，等我女儿大些，我也把她送进去，这样，我未来的夫婿可得好好感谢我了。” “哟，王兄，怎么被你家那母大虫逼成这样了？怎么，养的外室被发现了？” “嗐，可不是吗，我那外室娇弱且不能自理，被那母老虎一顿胖打，把我心疼的哟，要不是这母老虎给我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早就把她休了，她就仗着我爹娘给她撑腰，你们看着吧，等我爹娘日后去了，我立马休了她，这个泼妇，可怜我那外室，都不知道被她发卖到哪里去了，哎。” “所以那女子学堂，当真教这些？颜掌柜可真会赚钱，真是上到吃食，下到内宅，她统统掺和个遍啊，看来嘉孰县的首富非她莫属了。” “何止是首富啊，我听说，她光是交税，都超过镇上钱庄足足八成呢，那可是钱庄啊！这下好了，当真是日进斗金了，现在又要弄甚学堂，估计又要大赚特赚。” “你们都错了，这个学堂教的可不是女德女训，教的同男子一样！听说有三个班，启蒙教三字经百家姓等等，深学班教四书五经这些！毕业班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教的更多，只不过不考科举罢了，而且收费及其便宜，三月一交，包吃包住，只要半两银子！听说颜掌柜还捡了七八个小乞丐送进去了，分文未收呢！压根不赚钱，颜掌柜说，叫什么慈善。” 一家茶馆内。 几个中年男子正在讨论颜夏的女子学院。 他们以为学堂里，只是教女子如何守妇道又或者教女子刺绣，练厨艺伺候夫君公婆等等。 然而刚进来的年轻男子，插了句嘴。 此话让几个中年男子以及茶馆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 这话无异于往一汪安静的池塘里，扔进去一块巨石。 众人大惊。 “什么？教四书五经？岂有此理，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有女子读书的？这颜掌柜真是赚了点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原本还打算把我女儿送进去呢，算了吧，我怕教出来个大逆不道的逆女！” “果然是个妇道人家，赚点钱就飘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你们等着瞧吧，她那学堂要是能招满人，我名字倒着写！” “哎，什么世道啊，一个妇人赚钱那么容易，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明明儿女都那般大了，长得一副狐媚模样，怕不是.....” 第480章 人人都知夜明珠 这些人开始诋毁颜夏。 刚刚说话的年轻男子冷笑一声。 “那你名字确实要倒着写了，今早，学堂刚刚贴出告示，已经招满了，你们说话最好注意点，咱们嘉孰县的知县大人独女，可是在学堂里当女夫子呢，你们刚刚骂人的话，要是被陆知县听到，以他宠溺陆小姐的样子，你们几个...呵呵。” 年轻男子扫视了他们一眼。 勾起嘴角，准备离开。 “哎哎哎，兄台，我们方才是说笑呢，你别往心里去，刚刚的话，千万不能让旁人听到啊，来来来，我请你喝杯茶，咱们不打不相识，都住在一个镇子上，都是自己人。” “是啊，陆小姐能去教书，说明这个学堂以后定会教出不少才女来，刚才我们是玩闹呢，你听错了，喝茶喝茶。” “....” 几人以为他要去县衙告状。 吓得连忙将男子围住。 拉着他坐了下来。 一边哄一边道歉。 哪还有刚刚诋毁颜夏的嘚瑟模样。 不光茶馆如此。 镇上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学堂刚开始招人时，一个个都在看好戏，觉得颜夏在异想天开。 得知学堂招满，知县之女也来教书后。 个个变了口风。 企图将自家女儿塞进去。 废话，那可是知县之女啊。 能让知县的女儿给自己女儿教书，以后就算嫁人，婆家也能高看一眼。 可惜，学堂已经招满了。 刘云婉和冯岚岚带着女儿丫鬟住了进去。 五岁的昭儿也从颜夏家搬到宿舍，正式开始她的读书生涯。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一封书信的到来。 打破了这份祥和与宁静。 四月初。 春天已到。 万物复苏。 颜夏坐在庭院里，赏着景，她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是从皇城寄来的。 此人将书信寄到颜氏糕点铺，常福让丫鬟送回府里。 直到交到她的手上。 “小己，你说这寄信之人，会是谁呢？”颜夏还未打开，她有些好奇的问向小己。 “婶子有认识的人，在京城吗？” 颜夏摇摇头，打开书信，一行行看了起来。 片刻后。 她呼吸变深。 手里的书信掉落在地。 小己不解，她弯下腰身将书信捡起来。 却意外扫到上面写着夜明珠三个字。 “小己，夜明珠问世了，皇城已经传遍，有人泄密，说夜明珠出自江南，完了，世道要乱了。” 皇城离嘉孰县很远。 颜夏收到书信时，很可能第一批寻宝的人，已经到达江南了。 “这封信是黄韶机寄来的，当初我找他切割夜明珠时，叮嘱过他，既然能给我寄来书信提醒我，说明此事不是他传的，只是...还能是谁呢？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别的夜明珠？” 颜夏心思大乱。 据信上所说，夜明珠问世后，有不少人都虎视眈眈的打起主意来，不过幸好，他们只知道夜明珠在江南，不知道具体在哪，所以，那些寻宝人，第一站，肯定是去江南县打听。 只要她们不说漏嘴，就没人知道夜明珠在自家。 “小己，你快点去，去酒楼把常愉和常怡喊回来，让家丁驾马车把你送去，要快！” 颜夏已经不敢让女儿戴着夜明珠项链了。 她准备收回来放到空间保管着。 “是，婶子，我现在就去。” 小己拎起裙子，朝着后院跑去。 然而，此时的酒楼院子里，常愉正在给一个刚招来的帮厨安排活计。 帮厨是个妇人，男人死的早，于是她成了寡妇，带着独子相依为命。 原本常愉是不招外人的，看到妇人实在可怜，就破例让她过来上工了。 两人走到院子里的地窖那，常愉打开地窖的木板，只见下方有个木梯。 “跟我下来，我告诉你如何排列食材。” 眼瞅着温度上升。 地窖就用来储存日常需要用到的食材。 两人一前一后的爬下去。 地窖不通风，常愉快速说完，就让妇人先爬上去，她跟在后面。 可妇人爬到一半，却回了头，由于一上一下，她瞥见常愉的衣领里，荡漾着一块亮光的石头，绿油油的，妇人咽下震惊，她爬出去后，佯装不在意的问道。 “掌柜的，你脖子上挂的是项链吗？为何不戴到衣服外面啊？” “哦，这是我娘送我的项链，我怕磕到碰到。”常愉也没往深处想，随口回答她。 “常愉姐姐，婶子让我喊你和常怡姐姐一起回去，婶子有事找你们。” 没等妇人再次开口，小己来了。 “行，我这就跟你回去，刘婶，你就负责拿取地窖的食材，还有洗菜洗碗，其他不懂的，再来问我，你去忙吧，我还有事。” 常愉说完，与常怡一起，跟着小己离开。 然而那妇人却双眼冒着精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下午，颜夏把两个女儿的项链收回放到空间。 还特意叮嘱她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事。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夜明珠的消息，果然传到了嘉孰县。 “你们听说没，这世上竟然有夜明珠，而且就在江南呢，听说许多达官贵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就连皇城都有不少贵人派了手下，到江南来寻宝，你们说，这夜明珠会在哪里呢？” “真的假的？夜明珠？这不是书生编出来的瞎话吗，还真有夜明珠？” “我也听说了，前两天我老岳父刚从江南县回来，听说那里多了不少皇城口音的人，个个眼冒凶光，还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打手之类的。” “哎哟，这拥有夜明珠的人家，也是个傻的，好东西收起来就是，竟然对外炫耀，这下好了，要是被查出来，一家子命都悬在刀口上了，若是不交出来，只怕.....”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有靠山，或者家中有当官的，还能护住，若只是一介商户或者平民，那只能拱手让人了。” “得了吧，就算亲戚是知县大人，也护不住，你们不知道内情，我大舅子在江南县当衙差，听说江南知县前不久见了不少贵人，只是门客打手而已，就让知县大人舔着脸去迎接，可想而知对方主子的官职有多大！” 第481章 天气异常 “门客下人都让知县大人如此惧怕，恐怕，他们的主子，至少得是个二品大官，又或者，王，王，王爷？” 不猜还好。 一猜众人汗毛直竖。 说话那人语气都结巴起来。 “所以，有可能拿到夜明珠，也保不住命，因为宝物，人人都惦记着，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直接将那家人咔嚓！” 另一人把手比作刀，放在脖间，小声说着。 “嘘！！不该说的别说，指不定他们在江南县找不到，就会往我们这些周边县城找来呢，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我们就完了。” “对对对，不提这个了。” “今天的茶......” 聊天的几人不敢再说下去。 于是，便赶紧转移了话题，聊起旁的来。 “你们发现没？这天气不对劲啊。” “是的，按理来说，春天到了，为何一场雨都不下，还有今年的大雪来的太诡异了，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的积雪，我们镇上还好，听说别的县城受灾严重，死了不少人呢，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听老人说，大雪之后，必有大灾！我建议，大家都囤积点粮食，以防万一。” “柳兄，你别杞人忧天了，未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现在粮食正处一年当中最贵的时候，万一我们听你的，买了许多粮食回家，岂不浪费银子？” “赵兄，你别这么说，柳兄也是为了我们好，这样，明天我就买上二石陈米回家，其实我也觉得天气不对劲，别说过年前那会了，就是去年都很怪异，你们忘记了？去年夏天多热啊？听说靠北边的县城庄稼都干枯了不少呢。” “对，舒县前不久出的那事，我跟你们说过，南边一个县城死了不少人，为了赚钱，他们拿尸油做蜡烛，结果一个倒霉鬼买了回去，那尸油蜡烛点燃巨臭无比，听说那个倒霉鬼已经赔的裤衩子都不剩了，一家子好像都沦落到上街乞讨了呢。” “哎哟，你们说的我怕得很，我也买点粮食囤着吧。” “你们一个个的胆小如鼠，哪有那种可能，你们买吧，我不买，行了，我要回家了。” 这场聚会不欢而散。 可他们没发现，隔壁那桌正坐着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腰间还配有一把长剑，见说话的几人离去，两名男子放下茶杯，移开视线。 “主子交代了，若是六月前还没拿回夜明珠，你我二人性命难保！” “你当我不急吗？江南县咱们找过了，巡抚府中，知县府中，包括县城里所有稍富些的商户人家，我们都一一探寻过了，压根没有夜明珠的身影！” “所以啊，我们来这了，急也没用，等天黑吧，这几日我们停留在此，今天先去颜府吧，听说这家是嘉孰县最有钱的，而且....她们铺子的生意做去了江南县！很有可能夜明珠就在她们手上！” “希望吧。” 两人双眼如墨水一般黑，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默默等待着天黑的到来。 此时的颜夏并不知道，她的府里即将被人闯入。 她正在学堂里，旁听刘云婉教书呢。 “人之初，性本善...” “跟我一起朗读~” 刘云婉捧着三字经对着下面的学生说道。 坐在首位的就是昭儿，她穿着崭新的校服。 拿着书，兴高采烈的跟着刘云婉朗读。 “人之初，性本善——” 启蒙班的人最多，有三个班级，每个班级各二十人。 也就是有六十个正在启蒙的学生。 年龄大到十四五岁，小到四岁。 坐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她们‘贪婪’的吸取知识。 也清楚她们能有读书的机会，是如此的不易。 个个都很认真，没有一个思想开小差或者上课睡觉的。 颜夏又去参观了深学班和毕业班，情况都是一样，每个人都认真上着课。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学堂离开。 天黑时，颜家人陆陆续续的回到家里。 天气早已升温，晚饭没像往常那样窝在堂屋里吃，而是摆在了庭院里。 王静水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圆滚滚的，她身体却格外好，都不用靠人扶就能从三进院子走过来。 小团子更是大了许多。 与半年前变化极大，却依旧可爱。 “最近外头不太平，你们每天提前半个时辰关掉铺子和酒楼，一定要在天黑前回到家。” 按照时间来算，很快那些所谓的寻宝人，就会往江南县周边跑了，颜夏听到了一点风声，担心家里人出事，她虽捧着碗吃饭，神情却有些紧绷。 家中被她放置了恶意值检测器。 若是有人闯入，她可以传送回来，可要是家人在外面遇到坏人。 她便爱莫能助了。 “知道了娘。” 知道内情的常愉姐妹俩，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吃完饭，颜夏没了遛弯的心情。 她窝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那些寻宝人要是找不到夜明珠，是不会走的。 她们家又是嘉孰县最有钱的。 若是那群人找过来，颜府就是首当其冲。 颜夏准备过两天去江南县打听打听内幕消息，刚好许久未去了，虽然过年前派人给江南知县许文严的亲娘范氏送了年礼，可这么久不去，只怕当初舔来的关系，要打个折扣，必须得跑这一趟了。 “小己，你去一进院子找下谨于，告诉他，空出两天来，后天陪我去江南县一趟。” “行，我这就去。” 小己放下手中的洗脸盆，朝着一进院子走去。 颜夏自行洗脸刷牙。 今天没出汗，就不洗澡了。 她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想着这次去江南县该给范氏送什么礼物。 那个老不死的太贪了。 普通的东西她还看不上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没一会，小己就回来了。 她看到颜夏已经洗漱完，就把盆子端走了，过了会，她也洗漱完回到屋里躺下。 学着颜夏的样子，小己也拿起一本话本子，有滋有味的读着书。 自从来到颜府，她认识了不少字。 夜深后，月亮反倒被这漆黑的天空衬托的越发明亮。 第482章 有人闯入 众人沉入梦乡。 颜夏也不例外。 “呼~呼~” 屋内小己和颜夏的呼吸声竟意外的一致。 外头庭院里时不时传来一声蛙叫。 却不刺耳。 【警告，警告！！】 【有人非法闯入，恶意值偏高，警告，警告！！】 突然，脑海里的恶意值检测器发出警报声。 吵醒了熟睡中的颜夏。 她‘噌’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悄咪咪的走到窗边，将窗户上的纸抠出一个洞来，探去。 庭院里空无一人。 颜夏这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她的脚步声放得特别轻。 宛如矫健的猫。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可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时不时的两声蛙叫，什么都没有。 颜夏走到连廊处，往三进院子探去。 依旧空空如也。 站在三进院子的庭院里。 还能听到她大儿子常福的呼噜声。 那闯入者，在哪？ 难不成是一进院子？ 担心便宜老爹和谨于受伤，颜夏闪进空间，传送到一进院子的拐角处。 刚从空间出来。 就看到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从侧房出来。 “找到夜明珠没？” “没有，去后面院子看看吧。” 两人说话声虽然极小。 可落在颜夏的耳中，却无比清楚。 她不敢动弹，以免发出声响。 若是不让这两人翻找完，只怕他们还会来。 颜夏只当不知情，她闪回自己的屋里，盖好被子，假装睡觉。 半刻钟后，她总算听到庭院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发着幽香。 颜夏屏住呼吸，将眼睛以下塞到被子里。 半分钟后，屋门被人打开。 “你去右边，我探左边。” “行。” 两人分工合作，由于大门敞开烟味渐渐散去，颜夏憋了快两分钟，她脸色通红，实在忍不住了便赶紧深呼吸一口气。 “呼——” 由于第一口气，呼的太大太急促。 被黑衣人察觉，他走到颜夏床边，凑近脸。 “呼~噜噜噜~” 颜夏假意打起了呼噜。 她将呼吸压到平缓。 十分有节奏。 黑衣人这才转身离开。 “这边没有，你那边呢？” “也没有，去下一间吧。” 两人离开了，还不忘记关上屋门。 颜夏这才松了口气。 相传夜明珠不点而亮，发出幽幽绿光，所以这两人并没有细找，只翻了下首饰盒和柜子箱子就走了。 颜夏下了床。 她走到窗户旁，从刚刚抠出来的那个洞里，望出去。 两个黑衣人去了库房。 接着又去了三进院子。 等待了一刻钟，她从空间闪到三进院子的假山处。 巧的是，刚从空间出来，就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翻过围墙，走了。 颜夏来到孙女的房中，看她神色正常，呼吸也平稳，松了口气。 看来迷香的药效很浅，不会伤身。 她回到屋里，继续睡觉。 第二天起来时。 她发现小己站在门边，似乎在看着什么。 “小己，怎么了？”颜夏问她。 “婶子，这屋门上的纸，好端端破了个洞，一会我让工匠过来换掉吧，免得到了夏日，夜晚时蚊虫都钻进来了。” 小己神色正常，哪怕吸入了迷香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颜夏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 那迷香的药效很浅。 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颜夏心里十分不安。 比她预想的还要早。 幸好她昨天没有轻举妄动，万一那两人只是过来探风的，她直接把两人拿下，不就对外证明了，她心里有鬼吗？到时候闯入府里的人，只会更多。 傍晚时。 两个黑衣人换上普通衣服，面色严肃走在大街上。 昨晚他们找遍了颜府，也没有任何夜明珠的痕迹，所以今天，他们在寻觅第二个可疑的人家。 至于陆知县的府中。 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找过了。 “娘，听说世上有夜明珠呢，晚上搁在屋里，照的特别亮堂，比油灯都好使，你说，儿子要是有夜明珠，拿去卖掉，岂不是能赚上几百两！” 路过巷子时，两人迎面碰见一对母子。 “夜明珠？那珠子发出来的，是什么样子的光？”刘有娣问道。 “不知道，听说就是石头，能发光的石头，圆不陇东的，好像是，是绿光，对，绿色的光，不点而亮！而且拥有夜明珠的人，就在江南，只是不知道是谁，真是羡慕啊，有了这珠子，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马念祖说话时，眼里都是羡慕。 “娘悄咪咪跟你说，娘上工的那家酒楼掌柜，脖子上就戴着一个会发光的石头！绿油油的，娘亲眼所见！” 刘有娣回头望了下快要走出巷子的两人，对着儿子说道。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 其实在巷子里说话，会有回音，且声音至少要放大三倍。 所以两个黑衣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对视了一眼，悄悄跟上母子两人。 直到确定了他们家的位置，才转身离去。 “疾风，看来咱们要升职了。” 两人回到客栈后，进了屋里，聊起天来。 “原来夜明珠在这里，怪不得我们在江南县找寻了十几日都没有下落，只是，不知道那拥有夜明珠的到底是谁。” 疾风放下腰间的佩剑，缓缓说道。 “今晚不就知晓了，等他们母子二人睡下，你我便去把他们绑起来，拷问一番，哎，我这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说升不升职，起码我们的命是保住了。” 疾鸣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凉水，绷紧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既然知道夜明珠的消息，两人也不打算寻觅下一家了。 他们在客栈待到晚上，随便吃了点饭，趁着夜色就出发了。 两人按照白天记得路线，来到刘有娣家，用着老套路，将迷香吹入屋里。 母子俩的呼吸声变沉。 “咯吱——” 老旧的木门打开后，发出的声音在夜晚显得尤其大。 可躺在床上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马家只有一间屋子，屋内不但放了移动的小灶炉，还放了一个尿桶，里面估计沤了尿，瘟骚。 疾风揉了揉鼻子，眉眼皱了皱。 第483章 刘有娣 他掏出绳子把母子俩绑在一起，随后捡起地上的臭袜子堵住他们的嘴巴，点燃了油灯。 “唰——” 疾鸣端着一盆水，泼在两人的脸上。 两人转醒。 “唔？” “唔唔唔——” 他们睁开眼后，还懵逼着，等看清了处境后，母子俩变得激动起来。 一个唔唔直叫唤。 还有一个试图挣开束缚。 “安静点！再挣扎，别怪我刀剑无眼！”疾鸣抽出腰间的佩剑，甩了甩。 磨得光亮的剑，在油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锋利。 两人安静下来。 “今天你提到的夜明珠，拥有它的人，是谁？” 疾鸣直入主题。 “唔唔唔——”刘有娣说不出话，她只能疯狂点头和摇头。 “记住，你要是不老实说出来，你们母子二人的命，可就没了！我现在拿出你嘴里的袜子，你要是敢叫，我下一秒就杀了你的儿子！你好好掂量掂量！” 疾鸣把剑架在马念祖的脖子上。 却在下一秒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疾鸣知道。 这小子是吓尿了。 他后退了一步，深怕沾染到了尿骚气。 而疾风则是拿出刘有娣嘴里的袜子。 并同时掏出佩剑，架在她的脖间。 “我我我，我说，你们别杀我，我都说。” 刘有娣抖得像个筛子。 说话都结巴了。 “快讲！别把老子耐心磨没了！”疾鸣低声吼道。 “好好，我，我说，那个夜明珠，是我们酒楼掌柜的，她日日戴在脖子上，我那日不小心看到了，是个绿色的石头，会发光！” 刘有娣呼吸急促，似乎下一秒就要吓晕过去了。 “你们掌柜的是谁？家在哪？” 疾鸣又问。 “在，在颜，颜，颜家，叫，叫颜常愉，家在，在颜府，颜氏糕点铺掌柜的女儿，家在颜府！” 刘有娣脸色煞白，额头上滚落了几滴冷汗，哪怕在昏暗的屋子里，也能看得清楚。 疾鸣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抓住了几个关键词，那就是拥有夜明珠的人，竟然是昨晚他们搜过的颜府。 那为何，昨晚没找到？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爷，大爷，别，别杀我，求，求你。” 刘有娣也尿了裤子。 她双眼含泪，声音抖的越发厉害。 彻底成了结巴。 “袜子塞进去吧。”疾鸣对着疾风说。 “嗯。”疾风将佩剑插回腰间。把地上的臭袜子重新塞回刘有娣的嘴里。 “既然你把夜明珠的下落告诉给我们了，那我就放你们一马。” 疾鸣的话，让两人即将跳出喉咙的心，咽了回去。 ‘唰唰’。 然而没等他们放松。 疾鸣就挥剑抹了母子俩的脖子，佩剑锋利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下一秒，他们感觉脖间一痛，鲜血喷涌而出。 疾鸣疾风后退几步。 以免沾染到血迹。 看到对面即将死亡的母子俩，眼中带着怨恨和不解。 疾鸣缓缓说道。 “我说放你们一马，可没说饶你们一命啊，呵呵。” 他的笑声，宛如阴间爬上来的恶鬼。 “唔唔唔，嗬嗬嗬——” 刘有娣和马念祖疯狂扭动，似乎想挣脱开身上的束缚，由于嘴巴被臭袜子堵着，他们骂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咽和气管漏风的声音。 挣扎终究是无用功。 哪怕在现代被抹了脖子，都有大概率救不回来，何况古代呢。 很快，两人就咽了气。 “走吧，去颜府。”疾鸣用床上的被褥擦干净佩剑，与疾风转身走人，出来后，还不忘关上木门。 等他们离去，一刻钟后。 隔壁茅房里走出来一个男子。 他穿着薄薄的里衣，裤子上湿哒哒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尿渍。 男子冻得瑟瑟发抖。 嘴皮子上下打架。 “咯吱。” 于欢来到马家，他轻轻推开木门，看到里面的两具尸体和满地的鲜血，他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于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脚步虚浮的走回屋里。 “快起来，快！快，快去报官！！马家母子俩被人杀了！快报官！” “孩他爹，你做梦啊？”被吵醒的妇人，一脸懵逼。 “快去报官啊，马家两人被杀了，他们得知夜明珠的下落，被杀人灭口了，快去报官，听说，听说，拥有夜明珠的人家，是，是颜氏糕点铺的颜掌柜！” 他的声音叫的极大。 导致周遭睡眠浅的居民听得一清二楚。 立马有人去县衙报官。 刚好今天值班的是左利，他带着五个官差，睡眼惺忪的来到马家，看到尸体，几人困意顿时消退。 “你说，杀人的凶手，去了颜府？”左利面色凝重，问向于欢。 “对，他们说要去颜府！”于欢连连点头。 他尿湿的裤子，已经换了。 神情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马家外面站了不少披着外衣的人。 都是刚刚被于欢那声吼叫吵醒的邻居。 “夜明珠的事，都是假的，子虚乌有的东西就不要乱传播了，免得丢了命，你们都记住，闭紧自己的嘴巴！行了，都各回各家，别在这里聚集，你们两个，一个看守好这里，一个去县衙多叫些人，再把仵作喊来，剩下三人，与我一同去颜府走一趟。” 左利担心颜夏他们的安全。 领着三个官差去了颜府。 敲了几声，守夜的门房打开大门。 左利一路畅通到二进院子。 “咚咚咚——” 他又敲了敲颜夏的房门。 “唔，谁啊？”小己披上外衣，打开房门，看到左利几人，和跟在后面的门房，她很诧异。 “谁啊，小己？”颜夏的问话声，从床上传来。 “婶子，是左官差。”小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睡得正迷糊呢。 “哦，等我一下，马上来。”颜夏穿好外衣，下了床。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来我府上有什么要紧事吗？”颜夏问道。 “确实有，颜婶，你府上可有生人闯入？又或者，你们可听到什么声响？” 左利的刀一直抓在手上。 他神情紧绷，四处张望着。 “没有啊，我今天睡得晚，刚眯着你们就来了。”颜夏说话时还不忘打个哈欠。 第484章 左利的担忧 左利只好将颜夏喊到一旁。 小声对她说。 “刚刚镇上出了人命，有人听到，那凶手是为了问话才闯入马家，最后又将那对母子杀人灭口，被杀的其中一人是刘有娣，她在常愉的酒楼当帮厨，我曾看到过她。那刘有娣跟凶手说夜明珠在颜府，目击者动静闹的太大，许多人都听到了，我担心凶手来到颜婶你家，怕你们出事，我就赶紧带着官差来了。” 左利如实说着。 “啊？夜明珠？我府上有个屁的夜明珠啊，此事我怎么不知，这歹毒的老妇，才刚来就求着常愉涨工钱，常愉见她总是偷懒，就没答应，谁知这老妇竟然污蔑我们家有夜明珠，我去哪搞夜明珠啊，荒谬至极！” 颜夏气得骂骂咧咧。 “怪不得呢，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您放心，我已经警告那些百姓了，让他们闭上嘴巴，不要胡说，只是，凶手不知是何人，我担心颜府有危险，两具尸体还要仵作检查一番，我走不开，不如，我留下两个官差，在颜府外巡视，如何？” 左利提议道。 “行，麻烦你了小利，你说的我心里也怕得慌，有你在，我安心了。” 颜夏面带感激的答应了。 片刻后，左利带着三个官差离开了颜府。 他留下两个官差，让他们一圈一圈的绕着颜府巡视着。 自己则是带着剩下那个官差回到县衙。 尸体已经被运到县衙里了。 马家也被封了起来，以免外人闯入，破坏了案发现场。 就在左利离开时。 颜夏和小己再次睡下。 听到呼吸声，她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双眼，在黑暗的屋子里，显得有些骇人。 颜夏闪进空间，来到杂物房里。 里面赫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他们手脚被麻绳绑的严严实实，嘴巴里还堵着与刘有娣母子俩相同的臭袜子，人是昏迷着的。 至于腰间挂着的佩剑，早就被颜夏卸下了。 “砰砰——” 颜夏一人赏了一脚的同时，还从空间掏出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桌上。 两人缓缓睁开眼睛。 “唔唔——” “唔——” 他们看到桌上的夜明珠，显得异常兴奋。 可嘴却无法说话，只能呜咽出声。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夜明珠吧？”颜夏拿起珠子，放到两人跟前晃了晃。 绿幽幽的光芒印在两人眼中，竟照出一丝贪婪之色。 “可惜了，这夜明珠只能是我的，谁都拿不走。” 颜夏把夜明珠放回到桌上。 她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说吧，你们是为谁卖命的，愿意告诉我，我便饶他一命，也不会送他去见官，若是不说，那就.....” 颜夏当着两人的面，从空间拿出一把匕首，抓在手上。 疾鸣和疾风的瞳孔快速收缩，他们的眉毛高高扬起，抬头纹显露。 看到颜夏凭空变出匕首，他们似乎惊吓到了极点。 “别怕，我可不是妖怪，只是会点仙术而已，你们谁若是交代的明明白白，我就放谁离开，我答应过的事，自然是算数的，要是不说，可就要吃点苦头咯。” 颜夏拔出匕首。 在两人的肩上，狠狠扎了一下。 鲜血瞬间染湿了衣服。 两人痛到呜咽。 “别怕，这只是开胃菜，我也不想这么暴力，可你们要是不乖，我也只能这么办，一会，我拿开你们嘴里的袜子，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可这是我家，你们叫了也无用，懂吗？不光没用，还会惹怒我哟~” 颜夏轻笑出声。 她拔出两人嘴里的袜子。 果然。 疾鸣和疾风一声不吭。 他们死死咬着牙齿，怒瞪着颜夏。 “你到底是人是鬼？”疾鸣问她。 “当然是人了，真是好笑，你见过鬼会仙术？说吧，赶紧交代，不然我又想动手了，放心，你们咬死了不说也没用，我还有最后一招，只要我伸出这只手，你们以往的记忆，都会被我吸入脑中，到时候，你们会变成傻子，而我，也会知道你们内心深处最想保护的人，他们能不能活着，就看你们的了。” 颜夏说话的同时，还把匕首放入空间。 第一次见，他们会以为眼花做梦。 可第二次看到匕首凭空消失，他们没法淡然了。 两人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的主子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他得知夜明珠问世，且在江南，就派我们前来取得夜明珠，我们也是替人办事，请仙人不要为难我们。” 疾鸣声音嘶哑。 他低着头，似乎在跟颜夏求饶。 “户部尚书？那你知道当初姓时的户部侍郎是为何而死的吗？” 闹来闹去，都是围着户部转的，谨于的爹是户部侍郎，江南巡抚又跟户部有关联，而今天的贼人，同样是户部尚书的长子派来的。 多番巧合，让颜夏不得不多想。 怎么户部的手，伸的那么长？ 她还以为这俩黑衣人的主子，最起码也是个皇子王爷的。 原来只是区区户部尚书的儿子。 就这？ “时侍郎？”疾风念了几声，似乎想起他是谁了。 “对，姓时，他儿子叫时景玉！”颜夏报出谨于先前的名字。 “他啊！他阻挡了我家老爷的路，自然要铲除。”疾风说的轻松，可时家从主子到下人，只活下来谨于一个！ 颜夏眼皮跳了跳。 偏偏疾风还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说着。 “此事主子派我们查过，我们老爷与江南巡抚私下来往密切，还与朝中大臣多有交往，他们一同将户部的银子掏了个空，做了假账，以此蒙骗皇上，可时侍郎私下查了账本，他得知账本有问题，找到我们老爷，说要查清账上的银子流到何处，我们老爷拉拢他，他竟然不愿意！没办法，他是个隐患，我们老爷当然不能留他了.....” 疾风话没说完。 颜夏从空间拿出匕首。 “歘——”的一下，划开疾风的气管。 “你，你不是说好，不杀，杀我嗬嗬嗬——” 疾风双眼快要瞪出来了，他震惊的看着颜夏，下一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