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佳人之凤凰赴火》 君心难测(1) 牢房内深暗无比,唯有几盏烛光点亮,照耀着向前行。 景嫣与赛敏,还有一行几名侍女刚走进便听到杨欣悦的嘶喊声,“来人,来人呐!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撕裂地喊叫,仿佛将声音放到最大,甚怕别人听不到。 “行了,别再叫了,就算你喊破了喉咙,陛下也不会来见你。”景嫣的声音生冷,双眸丝毫不带温良,“圣上不过是一时喝醉,拿你开心罢了,你还真以为他会纳你为妃?” 杨欣悦看向衣着华贵的景嫣,与多年前的景嫣真是不一样了,跃上枝头作了凤凰,想起当年她们还是姐妹相称,而如今她却把自己关在了牢房,受尽折磨。 站在景嫣身后的赛敏忽然道:“娘娘要如何处置她,一直将她关在牢房也不是长久之计。”眸中更是冰冷,似乎早已忘记曾经与杨欣悦也是好友。 “那就把她押到军营,侍奉那些士兵们。” 杨欣悦满眼怒火,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景嫣,“你这个妖妃,毒妇,你会不得好死……”忽然一声嘶吼,仿佛将心底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 景嫣看向杨欣悦,阴冷地笑道:“你不是想寻欢,喜好男子吗,那本宫就成全你,将你押往兵营,我想那里的兵卒们会满足你的欲望。” 过去口口声声唤她“欣悦姐姐”,现在却把她带向万劫不复之地,沦为娼妓,难道景嫣就真的如此冷漠,丝毫不顾曾经的姐妹情谊?那个在清云观遇到的娇弱善良的女子已然消散,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为了权力,为了争宠而用尽心计的妖妇。 景嫣即刻命令道:“把她带下去!” 几名狱卒上前拉住杨欣悦,无论她如何反抗都挣脱不掉。 “不要,放开,放开我,我不要去……” 杨欣悦痛声哭喊着,景嫣侧目看向她,这种场景让景嫣想起了多年前,杨欣悦就像过去的自己,那般无助,无论如何哀求、痛喊都没有人付出一点点的怜惜之意。 景嫣冷声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别人,若不是你身怀孽种,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杨欣悦边说边挣扎,试想摆脱狱卒,“都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可悲,圣上竟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做将军夫人,不妄想着攀龙附凤,又岂会如此。”这番话倒觉有些光面堂皇。 “亏我把你当成姐妹,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竟设计害我,你这个毒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杨欣悦说着,声音越发高涨。 赛敏道:“娘娘何须与她多费唇舌,该尽快把她押往军营。” 景嫣摆了摆手,狱卒们会意将杨欣悦拖了出去,而杨欣悦的怒声却是不断传入耳中。 君心难测(2) …… 琴秀宫 女子玉体横陈,青丝如瀑,落在雪肩玉臂,纤指轻握茜色纱帐,半遮挡住莹洁体肤,那若隐若现的娇态,使人不由心神幻想。 男子身着白色的宽大睡袍,衣领敞开,袒露胸膛,在房内寻佳人芳踪。 门并未完全关闭,有阵阵轻风袭来,茜纱随风飞舞,乱了他的视线,却盖不住满目的欲光。 倏然,他听见了女子的轻笑声,如银铃般响入耳边,“陛下,嫣儿在这儿呢!”景嫣娇声唤着,语声悦耳细软,甚是温存。 盈盈软语,香风袭人,佳人莲步轻移早已不见丽影,却是艳香犹在。 男子俊眉一挑,微微扬起嘴角,掀开纱帐,顺着暗香走去…… 纱的柔滑似女子的雪肤,而娇人却近在眼前,这使他更加欲火难耐,想尽快抱得美人入怀。 男子紧紧握住景嫣的脚脖,让她不由痛叫一声,“陛下,您弄痛臣妾了!”说着,略带些羞涩,又似撒娇,使秦煜感觉心痒痒的,浑身酥懈,“不握紧点,怎么能抓到你这个小妖精!” 秦煜目视佳人绝美的娇容,身躯越发靠近,一张迈进中年的脸庞略显沧桑,缓缓地,靠向她的丹唇。那双不安分的手从莲足向上挪去,而她却丝毫未往后退,纤纤玉臂挽住秦煜的颈脖,柔媚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甚是勾人心魄。 娇喘急促,轻吟婉转,琴秀宫内传出声声亲昵笑语。 …… 缠绵过后,景嫣离榻,俯身拾起塌下的衣物,待她穿妥了便拿过枕边的玉簪,撩起长发将它盘起。 衣袖滑落,玉臂半裸,她回眸向秦煜浅笑,眼中俱是妩媚与柔情。 秦煜如痴如醉看向景嫣,却不忘提起其他女子,“朕听说你已派人将欣悦押往军营,可是事实?” 在此时听到他口中唤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到让景嫣略显不悦,“陛下若是心疼,臣妾派人把她带回来就是了。” 秦煜见她一脸不悦之色,便离榻而起,揉捏景嫣的香肩,伸另一只手搭在她的下颚,笑道:“朕的皇后何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学会吃醋了?朕不过是随便问问,嫣儿无需在意。”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煜不会把杨欣悦放在心上,所以她不会为了这事而不依不饶。但是有一个女子始终在他们之间,在秦煜的心中不曾抹去,那人便是苏晴依,秦煜的宠妃,多年前已故的女子。 在景嫣的心底始终记得秦煜对她说过的两句话,直至今日不曾忘记…… “朕,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弃嫣儿。”“朕这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晴依,另一个就是你。” 那年七岁遇见的暴君,对自己却是万般柔情,失了帝王的威严,但她很想问,却不敢出口,‘陛下,如果苏晴依还在人世,你还会对妾说这些话吗?你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景嫣还是苏晴依,或者是曾经的我,那个真正的萱诚公主?’ 景嫣不禁自问:我究竟是谁?是轩国公主萱诚,还是秦煜口中唤的嫣儿,她彻底模糊了,也许自己不过是替身,是苏晴依的影子。 亡国之耻(1) 一片广阔荒凉的沙地上走着一大群人,在人群中穿着战衣的是绍兵,被锁链捆绑着的是轩国的亡国奴,在其中有嫔妃、皇子、公主、王妃、官僚与官僚的家眷们共十万余人,他们正成群结队地走向绍国的京城,等待已知的悲惨结果。而轩国皇帝已经被绍国的将军砍下了首级包裹在了白布里,白色的衬布已经被鲜血染红几乎看不到它原本的颜色,绍国将军就把血淋淋的头颅拴在马上,准备送往京都。 都说打仗是大丈夫的责任,可是一旦遇到危急时刻却要牺牲女人。在这男权社会中女子们往往没有地位,但是一国的灭亡女子永远都会成为战利品和无辜的牺牲品。嫔妃、王妃、公主、宫女甚至官僚的女眷们都一一的走向万劫不复的地狱,落入绍兵之手。很多女子不堪欺辱自尽身亡的也不在少数,那些惨死的尸体随处扔在荒地便匆匆赶路了,真是一路死伤,一路凄凉,使人不忍目睹的惨景。 轩国的皇后薛氏是萱诚公主的母亲,已经三十六岁,虽然是半老徐娘,不过风韵犹存,也自然无法逃脱被凌辱的命运。 一名四十岁的绍国大将潘扬业将薛皇后拥入怀中,笑道:“不愧为一国之母,果然倾国倾城!”说着,直直盯着薛皇后,眸中满是污秽。 薛皇后侧过头大声喊着:“放开,放开我……” 薛皇后不堪受辱,狠狠打了潘扬业的左脸颊…… “好啊,你竟敢打我!”一名百战沙场的大将军岂能忍受被女人打,他很快命令道:“来人,拿粗绳子来,本将军要好好调教这个不知分身的女人!” 话刚落,便见几名绍兵拿了粗绳,潘杨业下令,精兵们将她的双手绑住拴在了马后,薛皇后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随着潘扬业驾马前行,她的身躯也向前跑着。薛皇后本身体质虚弱,这一路又受了风寒,哪经得住这种折磨。她雪白红润的脸霎时积满了灰土,白皙的手臂被划破,露出一道道血痕。 其他绍兵有骑马驾前看热闹的,有吹口哨起哄的,一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滚滚而来,随着骏马的行驶满地的灰尘如蒙烟般弥漫,让薛皇后吃了不少尘土。 年仅七岁的萱诚公主见母后受这等屈辱实在耐不住,大喊道:“母后,母后!你们放了我母后!”弱小年幼的女声痛哭着,也许还未抛开公主身份的原因,语中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 潘扬业仍然不肯罢手,骑着那匹马继续向前行驶,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直拖拽着薛皇后使她痛苦不堪,大喊救命。 这时,萱诚的姐姐昭惠公主也忍受不了母亲受这种折腾,跑向快马行驶的方向试想拉住母亲。 两位公主不住痛哭流涕,口中还一直喊着“放了我的母后!”,二人奔跑在快马行驶的中央,弥漫的尘灰积满了萱诚和昭惠娇嫩的脸庞。 薛皇后虽然感觉疼痛就快忍受不住,但依然不忘对萱诚和昭惠说:“不要,不要过来……” 这样的处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自己的女儿,而且在多匹马的周围是很危险的,如果不小心被哪匹马撞倒,或许后果会不堪设想。 亡国之耻(2) 萱诚和昭惠公主没有听继续上前跑去,不料萱诚摔倒在地面,褴褛的衣衫已是满身尘土。 昭惠公主立刻上前扶起萱诚,问道:“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萱诚泪眼看向姐姐,摇了摇头回应。 昭惠公主抬头,冲向潘扬业大喊:“堂堂绍国大将军,在此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潘扬业闻言终于停止了行驶,骑到她的面前,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站在马下的昭惠,并问:“那你想怎样?” 昭惠仰头看向潘扬业,道:“放了我的母后。” “哈哈哈……”潘扬业仰头大笑,又低下头用蔑视的目光看着昭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奴隶,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将军。” 昭惠忙道:“昭惠不敢命令将军,只是恳求将军放过我的母亲。” 潘扬业未给回应,便扬起原本驾驶骏马的马鞭打在了昭惠公主如雪的面颊。 “啊——”昭惠不忍疼痛立刻趴在了沙地。 潘扬业翻身下马,围绕着昭惠公主走了一圈,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突然,他甩了甩手不断地用马鞭抽打瘫在地上的昭惠,嘴里还大喊着“贱奴,贱奴……” “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使在场的轩国人不由惊慌,更多的人则是对潘扬业咬牙切齿,一个大将军,血战沙场的男儿,竟会对一名弱女子下此狠手。 薛皇后实在无法容忍娇弱的女儿像被他抽打,可是被捆绑住动弹不得,而昭惠公主的夫君姚驸马与其他轩国奴相同,只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鞭打。 萱诚拉起姚驸马的手,哭着道:“姐夫,你去救她呀,快去救姐姐呀!” 姚驸马一向胆小如鼠,这次面对凶残的大将又怎么可能出手救助昭惠。 他侧过头不愿再看妻子被打,可是那声痛喊始终绕在耳边,听得是清清楚楚。 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喊终于停止,潘扬业打得也是气喘嘘嘘,不过还是不忘警告昭惠,“这几鞭子只是想让你清楚,无论你是恳求还是命令,本将军都不会听从一个女人的话!” 潘扬业被两个公主吵得少了兴致,也不想再追究,便带着一大群亡国奴继续驾马前行。 薛皇后经过这几番折腾体质已经很虚弱,萱诚和昭惠心里不免担忧,这一路病死的人不在少数,如果母亲也因病离去那可如何是好?两人搀扶着薛皇后一路前行,希望母亲可以活着到绍国,可以继续撑下去,可惜她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为了尽快到达绍国京城,将军只有让萱诚和昭惠将薛皇后匆匆埋葬。萱诚被催促的士兵带走时,还不断地回头,看见母亲的双脚露在外面,清晰地看到薛皇后的几缕发丝随风摇摆着,这一幕始终在萱诚的脑海中,久久不能退去,更忘不了母后离世之前的叹息,“可惜,我没有死在轩国的土地上!”薛皇后的最后一句话,又一次次在萱诚的耳边回响。 萱诚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更无法忘记母亲惨死的情景,还有她眼角下划过的遗憾的泪水。在母亲紧闭双眼的那一刻,从她的双眸中显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忧伤与悲愤,在那颗年幼的心灵中埋下了祸根,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亡国之耻(3) 乾欢殿内嬉笑声弥漫,十几名容貌绝色的宫娥玉体横流。 秦煜浅眯双眸直视宫娥们如雪肌肤,使他心痒难耐。 “陛下!”身后一名绝美的侍女娇声唤着秦煜。 秦煜闻声转向身后,盯着那名美艳娇人,眸中泛起煜煜亮光。 秦煜玩的正欢,可坐在旁边的画师见一国之君如此荒淫,实在安奈不住,恨不能上前打醒这个昏君。 秦煜倏地转过身原本想拉住一名侍女,不过见画师冰着脸便缓步走向他,问道:“画师画得如何?” 画师道:“臣实在画不出,望陛下另请他人。” 秦煜揉捏着侍女的香肩,笑道:“如此美人,足以倾倒众生,你竟然画不出来?”见画师满面羞红,低头不语,秦煜面色一沉,“你若画不下来,朕就砍了你的头。” 画师清楚秦煜一天不杀人手就痒,现在又起了杀心,不过画师仍然很镇定,丝毫没有因秦煜的话而惶恐不安。 画师稳稳放下了毛笔,起身说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应当以黎明百姓、江山社稷为重,怎能只顾享乐。没想到一代帝王竟荒淫到了这种程度,简直到了极致!” 秦煜怒视画师,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顶撞朕,你这是以下犯上……” 还未等秦煜说完,画师便道:“臣说的不过是实情,将众臣不敢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画师说话越发大声,使得秦煜更加恼怒,“来人!” 未过多久,几名侍卫进入乾欢殿内,气势慑人。 秦煜伸手指向画师,命令道:“把他拖出去斩了!” 画师被彪悍粗壮的侍卫抓住,还不忘嘲讽秦煜,“比起刘宋王朝的刘骏与刘子业父子,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煜大怒道:“还不快把他拖出去!” 画师被侍卫拖出了殿外,但声音依旧清晰,“绍国定会毁在你这个昏君手里……” 身旁的十几名宫娥因秦煜大怒而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都不敢上前去招惹他,原本欢笑声弥漫的整个乾欢殿霎时变得沉静。 不久,太监总管孙启英叩在殿外,禀道:“陛下,乔泰乔大人求见。” 秦煜一听是乔泰,便知道定是为了政事,正在欢悦时的他略有不耐烦。 “宣。” 乔泰走进乾欢殿内,望着一幅幅香艳的艳景图,一股烘热扫上面颊,使他不敢抬眼,“微臣乔泰,叩见陛下。” 秦煜侧目看向乔泰,冷冷问道:“何事?” 乔泰依旧低着头,禀道:“陛下,潘将军已将轩国人送往京师,现已跪在景和殿外,等候陛下发落。” 秦煜道:“先让他们跪着,朕稍后便去。” 亡国之耻(4) 虽然临近秋天,但也是酷暑炎热,而亡国奴们跪在景和殿外迟迟不见秦煜的身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出来,衣衫都被湿透了。 萱诚烘热难耐,终于坚持不住向昭惠公主倒过去,她立刻搀扶着年幼的妹妹,道:“萱诚,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萱诚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全身燥热,声音虚弱,“姐姐,我好难受。” 昭惠将妹妹的额头靠向自己的肩,说道:“靠着姐姐躺一会儿,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煜终于出来,坐在金灿灿的椅座上,望向下面衣衫褴褛的轩国人,也知道这一路他们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众臣与众将士见皇帝,很快跪地拜向高高在上的秦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萱诚听到绍国众臣一一跪向秦煜,叩行大礼,声音清脆响亮。 她抬眼见坐在黄椅上的秦煜,他是那么高高在上,成熟又有风度,而这位颇有帝王风范的天子此时已是而立之年,在位近十年了,他的暴政使得万民敢怒不敢言,并且诛杀了不少与他作对的官僚,使众臣惶惶不可终日。 “陛下,末将已将轩国奴带进京城,听候陛下发落。”潘扬业的声音响亮有力。 “好!潘卿家一路劳顿,一定很辛苦。”秦煜侧目令身旁的小太监,“给潘将军赐坐!” 秦煜起身望向轩国奴们,下面黑漆漆一片,像是一群蚂蚁在他眼前晃,令秦煜很是头疼。 在炎热的天气里心情本容易急躁,但秦煜到不忘玩弄他们一番,“来人,把男子们的头发给剃了。” 士兵们正在按秦煜的命令行事,只听不远处一名皇子挣扎的声音,“住手,你们都住手……” 挣扎的其实不止他一人,但惟独皇子轩清的声音倒是更加响亮,自然传入了秦煜的耳朵里。 秦煜道:“你敢抗旨不从。” 轩清放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言毁伤!我的血肉都是父皇和母妃给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动一分一毫!” 秦煜并未恼羞成怒,而是轻微一笑,“不错,有骨气!既然这位皇子如此想念已故的轩国皇帝,那朕便成全你,让你到阴曹地府与他作伴!”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在威胁轩清,倒不如说是在警告轩国奴们,若再不识趣,下场必定会像轩国皇帝一样,取下向上人头。 姚驸马很快跪向秦煜,将额头贴在了地上,大声唤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一旁的昭惠并未言语,只是无奈地目视自己的夫君。 其实她听到姚驸马对秦煜说的吾皇万岁,已经很清楚他的意图,众多亡国奴更清楚姚驸马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才选择屈身于秦煜。 姚驸马抬眼见秦煜显露愉悦之色,接着又道:“陛下天恩浩荡,绍国有陛下一代圣君,实乃臣之幸也,国之幸也,天下之幸也,姚某愿永远侍候陛下!” 秦煜闻言扬声大笑,望向胆小如鼠的驸马爷,眼角流露出一种快意的神情,“总算是看到了一个识趣的人。”他指向轩清,又道:“既然你愿意归顺绍国,那朕就把刺死他的任务派给你。” 未过多久,不远处走来一名侍卫,把长剑递给姚驸马。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长剑,缓缓走向轩清,而轩清的神色依旧淡漠,仿佛早已知晓这种结局。 眼看夫君的脚步越来越靠近轩清,昭惠忽道:“驸马,不,不可以……” 姚驸马闻声侧过头却不敢目视昭惠,眸中略带犹豫,思虑片刻后走向轩清,把剑狠狠地刺向了他,取下了轩清的首级。 鲜血溅了满地,在场的女奴们都惊恐不已,不禁发出尖叫。昭惠公主更是不愿看到此景,也不希望妹妹看到同族的人被自己的夫君杀害,她忙捂住萱诚的双眼,不忍妹妹目睹这场血淋淋的惨剧。 姚驸马这一行为不仅背叛了轩国,还弃了昭惠公主。 亡国奴们不由哀声连连,昭惠对自己的夫君更是失望透顶,但秦煜却对姚驸马非常满意,轩清的死正好解了他心底的怒气。 “若再有人不识好歹,下场必定会像他一样,到黄泉路上一同陪伴亡国皇帝!”秦煜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萱诚第一次见到秦煜,虽然她曾经听说过绍国皇帝昏庸、暴政,却没想到一代帝王竟然以杀人取乐,整日沉迷在温香软玉中。 也许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多年后的自己竟然会爱上这个沉迷于酒色的暴君,恋上这位与自己有杀父之仇的男人。 亡国之耻(5) 皇宫之内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浣衣院了,里面来来往往的不仅有官僚,还有很多皇室贵族,他们将那些曾经尊贵无比的女子们视为玩物,玩弄于掌中。一国的灭亡使她们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战利品,整日忍受着身心受到的伤害。平常衣冠楚楚的官员,锦衣华贵的皇室宗亲们在这里都体现出了他们的真实和本质,因此浣衣院亦被人称之为“官妓院”、“官妓房”。 在浣衣院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少,不过在这里只会听到男子的调笑声,女子的哀嚎痛哭,还有老嬷嬷们的怒骂声,牛鞭的抽打声,这些声音萱诚听了八年,并且她清楚这种声音还会持续。 萱诚和昭惠早已麻木了,但那些凶神恶煞的老嬷嬷们,却丝毫没觉得疲惫或厌烦,若是在主子那儿受了气,便在这些亡国的女奴们身上发泄。贱奴、娼妇、妓女,这些都是老嬷嬷们惯用的词汇,而这些刺耳的比喻如一根根针,刺穿了她们的胸口。 夜深人静,整个浣衣院只剩下萱诚和昭惠两人在这里忙活,老嬷嬷还发了话“没有洗完就不许睡觉”、“没有做完工就不许吃饭”,这些话萱诚和昭惠早已经听惯了。 “姐姐!”萱诚唤道。 昭惠转身见萱诚拿着不少衣裳,那些层层叠叠的脏衣服已经挡住了她弱小的身躯,还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昭惠甩了甩手将双手沾染的水珠甩干,起身走向萱诚将那些脏衣服拿了过来。 “以后这些事让我去做吧。” 萱诚看看穿着素装毫无胭脂妆容的昭惠,她就像那些民间女子和宫女相差无几,甚至因岁月的流逝多了些疲惫和苍桑,曾经高贵的昭惠公主早已烟消云散。 “萱诚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公主,今非昔比,现在的我们同样已经变为绍国的浣衣奴了。”萱诚的话刚一落便听到姐姐的咳嗽声,又道:“姐姐的病还未痊愈,萱诚又怎么能麻烦你呢。” 昭惠苍白的脸向她勉强一笑,“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 “这都多少天了,你的病还未痊愈,不如我去找人给你看看吧。” 萱诚很快起身欲想找御医替她诊治,但是昭惠却即刻抓住了她的手,“不要去!就算你去了也没用,宫女太监们生了病都无人给他们医治,更何况我们是亡国奴,而且夜已深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萱诚蹲下身,看着虚弱的昭惠,“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一直病下去啊。”话语中不难听出心痛跟担忧。 “这样活着倒不如了结此生,”昭惠用手摸着萱诚的额头,如娘亲般温暖,“如果不是为了妹妹你,也许,姐姐已经自我了断了。” 亡国之耻(6) 萱诚立即放开了昭惠的手,起身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昭惠抬眼见妹妹的眼眶已经湿润,泪珠一滴一滴流到面颊,声音哽咽着对自己讲:“都是我,都是我这个妹妹连累了你,若不是为了我,姐姐也不会受这等屈辱。” “怎么能怪你呢,即使没有你,我的结局亦是如此。”昭惠缓缓起身,紧握萱诚的手接着道:“也许姐姐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以后要多多小心。我已经残花败柳,而妹妹你却是年华正好,姐姐真不忍看到你被人糟蹋。” 萱诚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昭惠也是满目泪光。 萱诚低下了头侧目看到昭惠的手腕上留下的抓痕,很快握起昭惠的手,喊道:“是谁做的?又是哪个狗官折磨姐姐?” 萱诚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仿佛积压心底的恨与悲都发泄了出来。 昭惠用衣袖遮起那道疤痕,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们奈何不了他们,都默默忍受了八年,也只有这样生存下去,姐姐早已经任命了。” 萱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喊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碎尸万段,我们所受的凌辱,所有的一切都要在狗皇帝秦煜的身上讨回来,让他也尝一尝国破家亡的滋味,我还要…。。” 昭惠立刻捂住了萱诚的嘴,小声道:“不要再说了!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乱讲话,不对,应该是不要再说第二遍,即使你想也不能说出口,明白了吗?”见妹妹不再多语,昭惠终于松开了手,“好了,快点把这些脏衣服洗一洗,不然郭嬷嬷又要说我们两个偷懒了。” 话刚落,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两人不由回头,见到眼眶红肿、满目泪光的女子,右手紧握着她褴褛的衣衫,摇摇晃晃地向房间走去。 昭惠清楚她定是在某位大人的府上刚回来,起身走向那名女子,双手搀扶着她,“宁心,你没事吧?” 萱诚也走向心神慌乱的宁心,问道:“宁心姐姐,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宁心原本是轩国皇帝封的采女,进宫时年仅十四岁,可悲的是她只见过皇帝一面,从未受过宠爱就因亡国抓到绍国的浣衣院,那年她才十八岁,仅仅比昭惠年长一岁。 其实萱诚和昭惠从她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宁心是惊吓过度,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问。 昭惠叹了口气,擦拭着宁心面颊的泪,道:“谁叫我们是女人,也只有任命了!” 萱诚道:“难道女人天生就是个弱者吗?难道身为女子就要做一辈子的玩物?屈身于那些人?我真是不甘心!”宁心沉默许久,才道:“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像那些男丁一样卖到南宣国做苦力,或者做秦煜的箭靶,任他残杀,起码不会受这等屈辱!郭嬷嬷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就是个娼妓,也许,我们连妓都不如!” 萱诚和昭惠听到宁心的话,不知该如何安慰才是,二人只有低头沉默。 亡国之耻(7)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随着舞姬迎风摆柳,吟出一首佳人歌,婀娜曼妙的舞女们各个撩人之姿,面若桃花,整个花园内因这些玉人的衬托显得更加赏心悦目,而独享其乐的秦赫却只会饮酒,丝毫不为之所动,仿佛面前众多绝色佳丽在他的眼中都是些胭脂俗粉。 秦赫是秦煜的二子,被封为齐王,正处弱冠之年。 人人皆知他是个风流的皇子,为人轻佻,若秦煜不是昏庸的暴君,或许野心勃勃的秦赫也不会如此放荡。 虽然秦赫并不为舞姬们所动摇,但身旁的侍女却引起了秦赫的注意,不过吸引他的目光的并不是侍女清丽的面孔,而是她娇嫩白皙的双手。 秦赫忽的紧握侍女的左手,赞美道:“你的手很漂亮,白皙又修长。”他揉捏着侍女的手,迷离的双眸直直盯着她如雪的面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半推半就的答道:“回王爷,奴婢叫倩儿。” 秦赫揽住倩儿的纤腰,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如妖孽般的笑颜,眸中满是污秽之色,“跑什么呀,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说完,将倩儿拥入怀中,把唇靠向她的脸颊。虽然秦赫看得出倩儿很是不情愿,但是他却丝毫不顾她的心情,紧紧抱着怀中的美人,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倩儿颤声道:“殿下,不,不要!” 秦赫感到扫兴,原本微红的醉容顿时生寒,“不要?不要什么?” 倩儿四顾环视,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跟秦赫身上,使她羞怯不已,“殿下,这是在花园……” 虽然倩儿羞涩胆怯,但秦赫却丝毫不去理会在场的每个人,“花园怎么了?本王喜欢在哪儿便在哪儿,你若不从我便是抗命。” 面对齐王秦赫,一个卑微的侍女根本不敢反抗,如同惶惶无主的小绵羊,默默忍受着他人的宰割。 倩儿全身颤抖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泪花在眸中晃动,眼前的苍柳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亡国之耻(8) 众多人亲眼目睹了倩儿受辱,那些多嘴多舌的侍女们将此事传得是沸沸扬扬,整个齐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自然难逃齐王妃吕静的耳朵里。 有谁不知齐王妃是出了名的妒妇,听说秦赫宠幸了倩儿以后使她颇为恼火,很快宣倩儿到居住的房内,倩儿无法拒绝,只有怀着忐忑去见齐王妃。 倩儿行礼道:“奴婢倩儿,参见齐王妃。” “起来吧。”吕静的声音不温不冷。 “谢王妃。”倩儿缓缓起身,低头不语。 吕静走到倩儿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而倩儿却低着头迟迟不敢抬眼。 “抬起头让我看看殿下的新宠,是否真的如传说一样娇美动人!”吕静的话对她来讲像是命令,使倩儿不敢不从。 无论是低头沉默的倩儿,还是目视她的倩儿都十分标致,确是一个楚楚可人的女子。 吕静故作微笑,道:“难怪齐王殿下会喜欢你,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可人儿。” 倩儿闻言不由一颤,站在原位不敢言语,满脑子都是想,不知这个毒妇会如何对待自己。 吕静又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奴婢不知。”倩儿又低下头,不敢抬眼看向吕静。 吕静命令道:“赛敏,把那副翡翠耳环拿来。” 赛敏应了一声,到内屋拿出刚打好的耳环递给倩儿。 “带上看看。”吕静见倩儿胆怯,不敢收下此物便开口让她试了试。 倩儿坐在梳妆台旁,戴上了耳环,但是她太紧张双手不住颤抖,差点把自己的耳朵弄伤,“王妃娘娘,这副耳环太重,可能不适合奴婢。” 吕静的手搭在倩儿的双肩,镜中映出二人的身影,而倩儿见身后吕静的神情似嗔似笑。 “知道不适合就好,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动,更不能有非分之想,明白吗?” 倩儿听懂了吕静的话,颤声道:“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吕静冷眼盯着倩儿,眸中的寒意如冷风般吹入倩儿的全身,令她心颤不已。 吕静是越看她越来气,大喊一声,“贱婢!”声音如雷声一般响在倩儿的耳旁,嗡嗡作响。 还未等她从惊吓中缓过神,吕静便伸手将耳环从倩儿的耳拽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直至传到房外。 倩儿看着血淋淋的手不禁睁大了双眼,被吓得是泪流满面,很快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吕静的衣袖,恳求道:“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齐王妃,您就绕了奴婢吧。”看见她满目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吕静心底的怒气越发膨胀,“你那几滴眼泪还是留着给王爷看吧,我不是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 倩儿的鲜血溅了一地,吕静仍冷冷地看着她,对贴身侍女说:“宝灵,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宝灵会意,对侍女们喊道:“等什么,还不快把她拖出去。” 倩儿不由惊愣,大声恳求道:“奴婢不敢了,您饶了奴婢吧,齐王妃,齐王妃……” 众多侍女将倩儿拖出门外,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听到倩儿的哀嚎声,哪怕是一声微弱的恳求也没有听到。 亡国之耻(9) 直到夜晚秦赫回到了齐王府,刚踏进府第便见宝灵向他走来,仿佛就是为了等候他。 宝灵上前行了一礼,禀道:“殿下,齐王妃请您去房内一同用膳。”她见秦赫面色一沉,眼眸清冷,很是不情愿的模样,并劝道:“齐王妃已经等候多时了,殿下不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啊。” 秦赫无奈地叹了一声,道:“好吧,我随你去。” 在房内,吕静早已坐在桌旁等了秦赫很久,餐桌上也摆满了美酒佳肴……不久,见秦赫走进来,她忙上前行了一礼,秦赫即刻扶起齐王妃,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何必行此大礼。” 吕静道:“母亲曾说过,日后成为人妻,那丈夫便是天,是吕静的全部,更何况王爷出身尊贵,吕静自然不敢怠慢。” 秦赫倒觉惊奇,一向刁蛮恶毒的妒妇,现在如同贤妻一般,声音娇里娇气,感觉自己的王妃今日像是换了一个人,反倒令他不适应了。 随后,秦赫携吕静的手走向餐桌,二人缓缓坐下,而秦赫正要动筷子时,吕静即刻制止:“殿下且慢。” 她轻微一笑,见秦赫疑惑不解的神情,又道:“妾身听说东边的一家店烹制的鹿肉鲜香可口,很是美味,因此将它买了过来,希望殿下会喜欢。” 吕静见秦赫露出愉悦之色,命令身旁的侍女,“赛敏,你去拿。” “王妃……”赛敏略显忧郁。 “叫你去便去。”吕静侧目看向犹犹豫豫的赛敏,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方才娇柔的声音霎时不见。 赛敏捧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食盒走向秦赫,并把食盒递给了他。 好奇的齐王爷把接过来的食盒打开来看,瞬间,令他不由惊慌恐惧,差点没晕过去,食盒也随之掉落地面。 “这……这是什么?”秦赫瞪大了眼珠子,见食盒里血淋淋的双手惊恐不已。 吕静似笑非笑,道:“殿下不是喜欢倩儿白皙的双手吗?那我就如您所愿,让王爷您月月年年都对着它。” “你……”秦赫感到一阵头晕,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哪里还有食欲,不过他仍然不忘怒责吕静一番,“你这个蛇蝎妇人,竟然对柔弱女子下此毒手,真是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呐!” 吕静冷笑道:“殿下何时变得这般心慈,妇人之仁了?以往的你可不是这样啊!” “你……哼!”秦赫不愿再多言语,便拂袖而去。 对于秦赫而言女人不过是玩物,从未动过真情,但是吕静这一举动,却让他对倩儿心生怜爱。 那双白皙的玉指,如今却被齐王妃活生生的砍下,放进食盒,秦赫是万万没想到吕静竟如此狠毒。 走向房间的一路,秦赫脑海里反反复复在想象那个场景,想象倩儿无助的神情,还有她痛声尖叫,真令他痛心、惋惜。 亡国之耻(10) 那声熟悉的哀嚎再起响彻整个浣衣院,郭嬷嬷再次拿起鞭子抽打在昭惠的身躯,按耐不住的萱诚挡在昭惠前面,欲想劝说郭嬷嬷,“姐姐也是无意之举,郭嬷嬷又何必为难她。” 看着郭嬷嬷浑身湿淋淋,那一身昭惠一手的杰作,萱诚却丝毫没有露出得以的神情。 “给我让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郭嬷嬷喊着,额头上的水珠滴滴落在萱诚的脸庞。 她依旧抱住姐姐,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替她挨了鞭子,每鞭都抽打在萱诚的后背。 昭惠喊道:“萱诚,你放手,放手啊……” 萱诚依然执着,紧紧地抱着姐姐,尽力保护着她。 倏然,身后一名穿着华贵的男子走上前,狠狠地抓住了郭嬷嬷的手腕,令这个老嬷嬷疼痛难忍,“齐,齐王殿下!” “你个老泼妇,又开始拿浣衣奴撒气。”秦赫侧过头看向萱诚和昭惠两人,笑道:“这么漂亮的两个美人儿,要是把脸蛋儿给抽坏了,岂不可惜!”说完,便松开了老嬷嬷的手腕。 郭嬷嬷连忙跪向秦赫,道:“是老奴不对,老奴该死!” 他冷冷地道:“行了,快起来吧!” 秦赫侧过身见萱诚倾国倾城之貌不禁心生喜爱,心中那股欲望刹那间如火般燃烧。 他缓步走向萱诚,怔怔地直视着她,眼神一寸未移。 秦赫那双充满欲光的眼神,使萱诚不由害怕起来,很快向姐姐的身后躲去。 昭惠深知妹妹的惶恐,侧过头低声道:“别怕!” 秦赫盯视萱诚许久,才问郭嬷嬷,“这位姑娘可是轩国人?本王怎么没见过?” 郭嬷嬷答道:“回殿下的话,萱诚曾经是轩国的公主,八年前就在浣衣院做事了。” 秦赫媚眼一挑,邪魅浅笑,声音异常柔和,“原来你叫萱诚!” 萱诚越发恐慌不安,低着头迟迟不敢抬眼。 “你怎么总躲在别人后面,本王有那么可怕吗?”秦赫说着,唇角微微扬起,将左手向萱诚的脸颊伸了过去。 昭惠连忙恳求道:“齐王殿下,您,您就放过我妹妹吧。” 秦赫笑道:“本王还从未让哪个女人在我眼前溜走过,她,亦不例外。” 昭惠忽的跪了下来,再次恳求:“殿下,我求求您放过我的妹妹,她身上还带着伤,受不了这种折腾。” 秦赫的面色从晴朗突然变为阴沉,略带嗔怒的口吻说道:“你若再阻挠,我就连你一块儿带进齐王府,一同侍奉本王。”他的手指很快指向萱诚,命令身旁的下人,“来人,把她带走!” 下人很快上前拉住了萱诚的双臂,使她难以逃脱。 “不要,我不要去,姐姐,姐姐救我……”萱诚拼死挣扎着,可是身旁的下人力气比她还大,始终摆脱不掉他们。 求救声响彻四周,场面混乱不堪,正在这时一名小内监走向秦赫,说道:“齐王殿下,陛下传您过去。” “父皇传我?”秦赫略显疑惑,“父皇找我所为何事?” 小太监回道:“这……奴才就不知了。” 秦赫问道:“被传去的人还有谁?” “还有太子殿下。” “太子?”秦赫口中不由说出这两个字,这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而现在太子之位却属于他的大哥秦颢。 秦赫回过身看着萱诚,眸中露出淫秽不洁之色,“改日本王再来,到那时再让我好好疼疼你!” 萱诚闻言浑身一颤,不敢言语。 亡国之耻(11) 昭惠回到房第一件事便是拿出药给妹妹擦拭伤口,见妹妹背上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使昭惠心痛不止,“傻瓜,干吗要替姐姐挨罚?” 萱诚却是很平静,“过去都是姐姐为了保护我而受尽凌辱,现在萱诚为了姐姐受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昭惠道:“我的傻妹妹,以后再也别这么做了。” 昭惠用药水擦拭着萱诚背部的伤痕,忽地想起今日白天见到秦赫的情景。 “听说二皇子齐王为人轻浮,你最好离他远远的,不要靠近他。”说完,盖上药水走向衣柜,把药放了进去。 萱诚边整理衣服边说:“我才不想根他有什么瓜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昭惠缓缓向萱诚走来,说道:“想起白天齐王看你的样子,还差点把你带入齐王府,那场景真是把我吓坏了。” 想到秦赫那张脸,萱诚心中又是一慑,喃喃道出一句,“但愿以后不要再遇到他。” 晴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似一幅甚蓝的纸。 浣衣女们鱼贯而行,随郭嬷嬷走出大院,准备把洗好的衣服送到每个府中。 朱漆大门外有两名侍卫把守,齐王府那三个金字随艳阳斜视而金光煜煜,灿然刺目。 郭嬷嬷捧着一大篮的衣物递给萱诚,命令道:“你把这些衣服送去齐王爷的房内。” “我?” 郭嬷嬷深知萱诚的顾虑,微笑着说:“齐王殿下现不在府中,你快去快回,别让我们在这里等太久。” 萱诚抬脚欲走,又听到郭嬷嬷的命令止了步伐,侧耳听她发话,“别忘记把那些衣物放进衣柜里,整理好了再回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便迈入齐王府大门之内。 整个王府上下都在忙碌着,萱诚不敢叨扰他们干活,不过经过打听还是找到房间。 萱诚推开了房门把那一揽衣服放在了桌上,四顾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拿起那些衣物走向衣柜,如郭嬷嬷的吩咐把衣柜跟衣服都整理好…… 正转身欲走,可是门还未推开,倏地听到门外有名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听似在命令房门外正在打扫的侍女,“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收拾了。” 男子的声音很耳熟,但萱诚始终记不得他是谁。 疑惑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齐王殿下?”萱诚不住惊讶。 “我们又见面了!”秦赫却不同萱诚那般惊愕,而是一如前几日见到她一样,欲光闪闪。 亡国之耻(12) 萱诚不敢直视秦赫,垂眸道:“齐王殿下既然来了,那萱诚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说完,很快向房门走去想离开房间,可是才迈出几步秦赫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似一面墙挡在面前,一步步地向她走近……“为何不好好干活到这里来闲逛?难道你想偷懒不成?” 萱诚不由向后退去,忙解释道:“不是的,萱诚不敢偷懒。” “那你为何会来到这里?”秦赫挑眉,嘴角一勾,指尖搭在萱诚的下颚,“我知道了,你是在来找我的!” 萱诚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吓住,大步向后移去,颤声道:“郭嬷嬷她们……还在外面等我,殿下若没有吩咐,那萱……萱诚先告退了。” 萱诚快步向房门走去,但秦赫即刻上前关上了房门,脚步渐渐向她逼近,“她们早已经回到浣衣院,不会再等你了。”话一落,秦赫便将手伸向了萱诚的左脸颊…… 萱诚忙捂住那只大掌抚过的脸,惊慌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秦赫淫邪一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想干什么?” 秦赫忽地揽住了她的腰,使她心神慌乱,不知所措,惟有痛声大喊,“放开,放开我……” 秦赫丝毫不顾萱诚的感受,很快将她拥入床帏,压在身下……。 萱诚欲加抗拒,无力地挣扎,“殿下,殿下请自重……”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弄痛了你,可别怪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呀!”秦赫看着梨花带雨的萱诚,仍然淫邪地笑着,媚眼中欲光闪烁,视线游移在身下颤抖的娇躯。 萱诚紧紧捂住胸口,甚怕他的侵袭,泪流满面地道:“殿下贵为皇子,怎能做出这等下流无耻之事!” 秦赫的双唇靠向萱诚的耳尖,声音急促,“在这件房里没有皇子,也没有公主,只有男人跟女人!” 那双不安分的手探入衣服里,使萱诚大惊失色,“不,不要……救命啊……” 娇弱的萱诚无力反抗,惟有痛声哭喊着……渐渐地,雪肤露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身上已是衣不蔽体,再也无力喊叫,只有无奈屈从,任凭秦赫为所欲为。 亡国之耻(13) 萱诚云鬓散乱,目光呆稚,也许在方才的惊吓中还未回过神来,泪珠也不断地滴流在凌乱不堪的床单上,而秦赫却无动于衷,边理衣服边对萱诚道:“我已经跟郭嬷嬷说过了,以后你就住在齐王府,就呆在本王身边” 萱诚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半晌只道出了三个字,“你休想!” 秦赫笑道:“只怕由不得你了。” 看到他如此轻佻的笑,萱诚心中的怒火越发燃烧,不由地挥手给了秦赫一声响亮的耳光,但仅仅一声耳光又怎能让萱诚消气,接续又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秦赫终于恼火,那双大手紧紧抓住萱诚的皓腕,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也许对他而言萱诚是个不知趣的女人,呆在齐王府整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总比呆在浣衣院洗衣打水要好得多,可是萱诚却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听话。 “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老实一点,聪明的话就好好的呆在齐王府,如若不然,我便派人把你送回官妓院,继续做你的浣衣奴!”秦赫这一番话像是命令,更似威胁。 随即,秦赫狠狠甩开了萱诚的手腕,独自走出房间,便再也不闻不理。 房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萱诚身上只有单薄的被盖着,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房外微风吹进来的一阵阵凉意。 昭惠只听说郭嬷嬷带着很多浣衣女到齐王府送衣服,可是昭惠见她们早早回来,却迟迟不见妹妹的踪影,宁心虽然一直在宽慰她,但昭惠却越发不安起来。 直至夜幕临近,昭惠终于安奈不住,忙拉住一名浣衣院的女子,问她可曾见过萱诚,而女子却道:“郭嬷嬷说我们没有必要等萱诚,还说她不会再回到浣衣院了。” 昭惠更觉不安,忙问:“不会再回到浣衣院?郭嬷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答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后来才听别人说,她……被选去伺候齐王殿下了,而且从白天进了齐王府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什么?她到齐王府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忽然一阵眩晕险些晕倒,幸好宁心即刻上前扶住昭惠,安慰道:“昭惠,不要再想了,你看你的脸这么苍白,还是进屋休息一会儿吧。” 昭惠进入房内,坐在榻上不由微叹,“刚来浣衣院时萱诚还年幼,可是直到她长大,我一直在担心妹妹的下场会像我一样,因此我一直保护她,可是,我们毕竟是奴,哪里斗得过他们。” 亡国之耻(14) 昭惠卧病数日未见好转,萱诚却在齐王府,在身边守着她的唯有宁心一人。她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救救昭惠,这个被夫君抛弃的可怜公主,可是郭嬷嬷却道:“你以为你们还是曾经的金枝玉叶,高贵的公主殿下吗,一个奴隶还妄想着有人医治,真是可笑!” 宁心跪在郭嬷嬷面前,哀求道:“她也是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就发发慈悲救救她吧,求求您救救昭惠。” 在绍国的深宫之内,亡国公主还不如侍候主子的卑贱宫女,又怎会宣太医给昭惠看病。 宁心眼看着郭嬷嬷带众多浣衣院的女子向房门走了出去,头亦不回。 “看来,我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宁心忽听身后苍白无力的声音,那声绝望仿佛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她上前说道:“昭惠你不能出事,你还有你的妹妹,你有萱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你,萱诚绝对不会放弃你!” “妹妹?是啊,我还有一个妹妹,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受尽了苦,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保护好她……” 病重的昭惠不仅想自己的妹妹,还突然想起了姚驸马,那个为了偷生而抛弃她的夫君。 “我真想再见到夫君,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说着,面色越发苍白,眼角不住流下泪水。 宁心见昭惠病重的模样,心里真是难受极了,不知该如何言语才是,“昭惠,你怎么这么傻,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自从八年前见到姚驸马刺杀皇子开始,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他的样子只有在梦里可以看见,可是很多次都是那场血淋淋、使人绝望的一幕。 昭惠虚弱的声音说着:“谁都会有离开的一天,是迟早的事儿,尤其对我们这样的女子来讲更是一种解脱,而且我就快见到父皇和母后了,可是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妹妹,萱诚,不知道她以后会过得如何?她未来的命运会怎样?” 数日后,昭惠含恨离世,结束了她悲情的一生,可惜她没有见到妹妹最后一面,直到人生的终点都在牵挂她的夫君,还有呆在齐王府的妹妹。 宁心亲眼见昭惠遗憾而终,口中还不忘自己的妹妹。她知道自己终会有这么一天,如昭惠一样含恨而终,每个字都充满了恨与怨。 郭嬷嬷一如过去将浣衣女的死尸随处扔在荒野之地,宁心自然也一同过去,见到昭惠连死都没有一块坟地,宁心不由悲叹,也清楚那会是将来的自己。 妒妇(1) 吕静随卢太后一起到寺庙求佛一个多月了,终回到了齐王府,而秦赫却为了躲避她特意带着萱诚离开了府中。吕静气愤又难过,没想到与卢太后一同去了寺庙没多久秦赫便纳了妾,还是从浣衣院出来的。悲愤的齐王妃,如同过去对待倩儿一样,让侍女把话传给萱诚…… 侍女慧兰前来传道:“姑娘,齐王妃要见您,已在花园等候。” 萱诚被秦赫纳为侍妾,没什么名分,只是比卑微的婢女略高一些,所以齐王府的下人都称萱诚为姑娘。 早在之前萱诚就听说过吕静,知道被她凌虐惨死的女子不在少数,不过萱诚却没有一丝胆怯,对她而言吕静不过是一个挂名的齐王妃,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 萱诚冷声问道:“她找我为何事啊?”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慧兰低下头接着又道:“姑娘不要让王妃等得太久,不然……” 虽然萱诚不知道这个毒妇会如何为难自己,但是她面色依旧淡漠冷静,甚至略带些不屑,“不然会怎样?她是会张着血盆大口吃了我,还是会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她侧眸见慧兰低头不语,又道:“你就说我在梳妆打扮,稍后便去。” 慧兰无奈,只有按照萱诚的吩咐,把原话转达给齐王妃。 吕静闻言顿时不悦,拍桌起身,健步如飞地朝萱诚的房间走去…… 萱诚正坐在梳妆台旁,慢慢腾腾地整理着自己,只听“啪”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蓦地转过身见吕静气势汹汹地带着一大帮侍女走进房内。 吕静见房里一张陌生的脸孔,便知道她就是萱诚。 吕静缓缓向她走来,眸中顿生一股妒意,“你就是萱诚?” 见着一身华贵美服的吕静,知道她便是齐王妃,起身行礼道:“萱诚见过齐王妃。” 吕静道:“没想到你的架子还不小,竟然要我等你。” 随后吕静走向梳妆台,见上面摆列不少上等的胭脂水粉,心中甚是不快,挥了挥手将那些胭脂摔在萱诚的脸庞,白皙的雪肤霎时红了一片。 “不要忘记我才是正室,是真正的齐王妃,而你最多是个暖床的侍婢。”忽然一声怒吼,震响了整个房间。 “正室?齐王妃?”萱诚冷声一笑,边擦拭脸上的胭脂边说着:“我没看见什么齐王妃,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刁蛮泼辣的野妇人!” “你……”吕静指尖颤抖着指向萱诚,怒视着她,随即给了萱诚一声响亮的耳光,“贱人,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跟我顶嘴!你不要仗着殿下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妒妇(2) 吕静沉默良久,妒意未消,直直地盯向萱诚,目光一寸未移,半晌之后,却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听说王爷是从官妓房把你带出来的,既然这样,那定是不洁之身,只怕玷污了二殿下。” 萱诚急道:“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吕静冷哼一声,“谁不知道浣衣院是十女九娼,想你也不会例外,所以我做妻子的,自然要代替王爷好好调教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娼妇!”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放开我……”她用力挣脱侍女,却无济于事。 吕静突然起身大喊,“我要把你这一身污秽洗干净,以免沾污了齐王殿下。”这些光面堂皇的话语,竟显得如此威严,像是在罚一名犯了错的侍女。 她很快命侍女将萱诚拖到房外,将她的外衣脱下,特别是吕静的随身侍女宝灵下手更是狠烈,使萱诚的雪肤中露出一道道鲜红的抓痕……直至身上仅剩下薄薄衣衫。 萱诚不由得捂住胸口,环视在场的众人,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不住偷笑,而她低头垂睫,不愿再多看她们一眼。 随后不久,几名侍女手里各提一桶水走了过来……众多婢女按照吕静的吩咐,将一桶桶水浇在萱诚的身上。 吕静一脸得意地看向萱诚,却见她突然笑了,笑中带着不屑与讥讽,令吕静疑惑不解又略显怒气,“笑什么?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萱诚讥笑道:“齐王妃,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可怜吗?”加上了‘齐王妃’三个字倒更觉讽刺。 “我早已听说齐王妃与殿下只做过一天的夫妻,便从未在你房中过过夜,而且不断在外面拈花惹草。”说到这里,萱诚又是一阵讥讽,“你得不到二殿下的宠幸就拿那些女子出气,堂堂齐王妃却仅仅这么点本事,这样的你还不够悲哀,还不够可怜吗?” 后面那句甚是刺耳,正巧说中了吕静的要害,触及到心底那道伤疤。 吕静哑然失声,不知该如何应对,但她岂能认输,败给亡国奴……正要上手给萱诚一个巴掌,却被赛敏一言制止,“萱诚姑娘深得王爷宠爱,王妃如此之举,只怕会令殿下厌恶。” 吕静忽的想起了倩儿,使秦赫心生怜惜的女子……思量片刻,开口道:“今日暂且放了你,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要记住在这齐王府内,我是大你是小,我为主你为婢,若再公然顶撞,休怪我不客气!” 吕静终是带着侍女离开,但萱诚见赛敏回头望了自己,像是有话要她讲。 萱诚虽然不知道这名陌生女子在吕静耳边说了什么,不过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吕静对她虽不算言听计从,但多少会听一些。 吕静的贴身侍女除宝灵以外便是赛敏,她善武艺,精通医学,但齐王府上下仅知道她是两年前来的普通侍女,却不曾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赛敏时常自称奴婢,但从她的谈吐、气质上却毫无卑微之态,更不像其他侍女当面拍马屁讨好主子,却实实在在给予主子帮助,再加上赛敏心思细腻,美貌聪颖,成熟冷静,因此深得吕静喜爱。 妒妇(3) 萱诚身上有多处抓伤,自然难逃秦赫的眼。 虽然他有些心疼,不过也不会把一个萱诚放在心上,即使被侍女弄伤,也只是宣了御医柳文生来诊治。 柳文生起身道:“姑娘并无大碍,只需涂药几日便可痊愈。” 萱诚用衣袖遮起手腕,起身谢道:“多谢柳太医,不过,伤看上去很深,会不会留下疤痕?” 柳文生轻微一笑,温声道:“自然不会,姑娘无需担心。”说完,他将药递给了慧兰,并再次嘱托,随后离了齐王府。 房门推开,琴声噶然而止。 秦赫抬眸见萱诚双手端着茶水,略显惊奇。 自从她住进齐王府,秦赫整日对着个冰美人,别说是敬茶倒水,就连听句话都觉奢侈。 萱诚将茶水放置餐桌,开口道:“你的琴声很乱,似战场上厮杀,使人心燥。” 她的这番话倒是令秦赫意外,没想到她竟从琴声听到了他的内心。 秦赫自打生下来就在战争,争父皇心中的位置,争夺太子之位,希望日后当上天子,龙登九五。曾经是为了母妃而争,但是她早在三年前亡故,所以现在他只为自己而争。想到此,秦赫竟显出少有的稳重,甚至多了些伤感。 母妃,那个一生悲情的女子,痴痴站在门外等待父皇驾临,希望能有一日见到父皇,可以再次得到宠幸,只可惜每一次都令她失望。她那张失望的神情、失落的背影,使秦赫久久难忘。 萱诚突然唤出神的秦赫,“殿下!”见他依旧沉默,接着唤道:“齐王殿下!” 秦赫终是被唤醒,看了萱诚许久才道:“今日怎么想起给我端茶了?”窗外艳光四射,他缓步走向窗前,又道:“不如在花园饮酒,岂不别有一番滋味。” “萱诚有伤在身,不能饮酒。” 他轻微一笑,媚眼甚是惑人,“我倒忘了,你身上还有伤,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他何时把萱诚放在心上,说了句“忘了”倒也不觉奇怪。 花园内 清风拂面,遍地留香,百卉斗芳艳,满地嫣红一片,舞姬们踏上残香,身着红衣,翩跹若蝶,轻轻扬起长袖,茜纱随风轻舞,好似一幅动人的美人图。 萱诚无心观赏,心不在焉地坐在秦赫身侧,思量许久,突然跪地恳求:“齐王殿下请您放了萱诚,放我自由。” 秦赫饮酒饮得正欢,听见她这一番话倒觉有些扫兴,他摆了摆手,舞姬们会意便纷纷退下,随后问道:“为何?是因为王妃吗?”见萱诚摇了摇头,又问:“那是为什么?难道你是想回到轩国?” 萱诚依然跪着,垂眸道:“我不否认是很想念轩国,想念故土……” 话音未落,秦赫便道:“你太天真了!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轩国的公主,如今轩国已亡,就算你想回去父皇也不会同意,而且,你见过哪个狱卒会随随便便就放走囚犯的。” 萱诚道:“殿下误会了,萱诚早已不敢妄想会回到轩国,萱诚只是希望离开皇宫,离开齐王府,过着自由的生活。” “想你一个女人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你为何一定要离开?呆在府中侍女由你使唤,不用在浣衣院为奴为婢由老嬷嬷任意鞭责,不会受尽凌辱,这样不好吗?” “可是,我想念姐姐,她病重不知现在是否痊愈,而且……” 见萱诚欲言又止,秦赫急问:“而且什么?” “而且,萱诚并不想呆在齐王府……” 秦赫眸中生冷,略显怒意,那双惑眼顿时失了往日的轻佻,添了一股霸气,“是不想呆在齐王府,还是不想看到我?” 这一直言,萱诚不知如何回应,垂眸许久,方才开口道:“既然殿下心知肚明,又何须问我。” 这一席话令秦赫颇感失望,半晌,冷冷道出四字:“本王不允!” 萱诚抬眼,略带恳求的目光,“可是殿下……” “好了,你快起来。”秦赫见她还是跪着,低头垂睫,就快流出泪来,可他却依然坚决,“我说了不行便是不行,就算你跪到天明本王还是不允。” 他握起萱诚的双手将她扶起,见她神情失落,毫不言语,却是沉静如无波动的清水。 秦赫看向萱诚清澈纯净的面孔,不由轻叹一声,“浣衣院不该是你呆的地方,我更不愿再让你踏入那里。” 萱诚见秦赫这般坚决,不愿再多费唇舌。 可是,那么多轩国女子何尝不是如此,与她相同呆在不该呆的浣衣院,而且这一呆便是八年。 妒妇(4) 苏晴依二八芳龄,是秦煜最宠爱的嫔妃。她的姐姐原本是秦煜的妃子,不久前姐姐离世,父亲为了保住国丈之位,将爱女苏晴依送予秦煜。这名三十八岁的中年男子对她甚是宠溺,每日下了朝就会来到昭阳宫看望她。 秦煜一如往常驾临昭阳宫,但她仍是冷面对人。 “你到底要扭到何时?自打住进昭阳宫整日冷如冰霜,朕身边有多少女人,哪个像你这样。”话语间不失威严。 苏晴依冷声道:“圣上贵为天子,后宫的清丽佳人自然数不胜数,更是一个比一个美。陛下的肩膀靠过多少粉黛玉人?多少佳丽因这短暂的美好而幸福过,或许陛下自己也数不清了吧?而我,不过是一个礼物,陛下大可以像对待杂物一样,将晴依关在废弃的房里,或者随意丢掉,总之是陛下您自己的事。” 秦煜冷哼一声,目射寒光,“好一个倔强不屑的女子,你就不怕朕斩了你?” 苏晴依却毫无胆怯,淡淡道:“人终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对于秦煜而言她是那么冷漠高傲,那般圣洁,使他沾污不得。不同其他宫廷女子想着巴结官宦,而她不闹,更不使用卑劣的手段去争宠,献媚取悦他,这令秦煜欣慰,但又有些失望。 在她的面前秦煜反倒感觉自己像个卑微的男子,他的恼怒、他的暴虐都在苏晴依面前悄然褪去,这种感觉是秦煜这个一国之君不曾有过的。秦煜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她满足,也许对于他而言,苏晴依是极大的挑战。 “那你告诉朕,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这番略带幼稚的问题,竟然在三十八岁的中年男子口中听出。 可是她已经绝望了,自从进了皇宫,离开她心爱的柳文生开始,那颗心就彻彻底底地死了。 苏晴依似答非答,“断了翅膀的小鸟儿,它还会飞上天,寻回它的自由吗?” 这一言令秦煜心痛不止,他很明白苏晴依的话,她想自由,想出皇宫这个大牢笼。在她的话语、神情中看不出、听不出丝毫不舍。 自从苏晴依进宫,皇后魏晨娇这几日都见不到秦煜的身影,甚至到了卢太后的寝宫永平宫亦是如此。 妒妇(5) 卢太后是魏晨娇的姨母,现在当上了皇后自然是亲上加亲,不过秦煜却从未宠幸过这个表妹,只因母亲卢太后的劝说才答应让她做皇后。 这个一向骄横的千金大小姐,如今成为皇后更是目中无人。 “母后!”魏晨娇见卢太后品茶不语,又唤:“姨母!” 卢太后缓缓放下茶杯,开口道:“晨娇,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了永平宫都不会给哀家请个安。” 魏晨娇略微转过头,见贤妃庄曼凝站在一侧,却理都不理会她,快步向卢太后走去,坐在身旁,似撒娇道:“以往来到永平宫都是这样啊,姨母一脸严肃倒让晨娇受了一惊。” 卢太后不禁一笑,看向身侧的庄曼凝,对魏晨娇道:“你看庄贤妃端庄娴雅,哪像你这般骄横,一派大小姐摸样。” 庄曼凝柔声道:“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应当向皇后娘娘多多学习才是。” 卢太后微微一笑,“贤妃一向谦虚有礼。” 魏晨娇一脸不满,“无论如何的谦卑有礼、端庄贤淑还是失了宠。陛下现在可是对那个苏晴依宠爱有加,心都被她收走了。” 庄曼凝勉强一笑,道:“苏贵妃国色天香,陛下对她宠爱有加那是自然的,曼凝已不敢再想其他,只要陛下开心,臣妾一切满足。” 卢太后面露欣慰之色,毫不隐晦对她的满意,令魏晨娇更加生气。 二人走出永平宫,魏晨娇瞬间给了她一记耳光,如狮子般大吼,“你也配在姨母面前议论陛下!” 论年龄算庄曼凝年长魏晨娇几岁,却处处受她的刁难,而庄曼凝却选择忍气吞声,暂不与她一般见识。 “娘娘。”侍女莲葵忙拿出手帕,擦拭她嘴角上的血迹,却被她制止。 庄曼凝望向魏晨娇的背影,眸中顿显怒意,“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皇后的位置,她还能坐多久。” 次日夜晚 随着一声巨响上空倏然绽放缤纷花朵,呈现似天女散花的绚丽,众人抬眼望去,正如痴如醉的观赏时却见它瞬间消失不见…… 苏晴依端坐在秦煜身旁,却无心观赏烟花,视线偏转看向柳文生,二人不经意地四目相对,柳文生随之侧过头,不再目视苏晴依。 她知道他还在责怪自己,不过她相信柳文生明白自己的难处与无奈,因为这世上了解她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他了。 正在她心下思量之时,有一只暖暖的大掌紧握苏晴依的纤手,将她整只手都包裹住了,温润的双眸满是关怀,温声问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不好,是不舒服吗?”苏晴依看向秦煜,他的眸中现出少有的温柔,倒让她对这个帝王充满了愧疚,“妾有点头晕,想回寝宫歇息。” 这次摆宴还有绚烂的烟花都是专为她而设,但苏晴依的心却不在这里,秦煜自然是看得明白,想得清楚,便不愿再多言语让她回了昭阳宫休息,并宣了御医柳文生前去诊治。 昭阳宫内惟留着苏晴依和柳文生,还有侍女青珠三人。 青珠将诊脉的红线递还给柳文生,他整理好医药箱,转身说道:“下官开了些方子,服下即可,娘娘无需担忧。”柳文生躬身道:“那么,下官告退。” 语毕,柳文生抬脚欲走,却听身后一声不舍的挽留,“慢着!”仅仅两个字却让他感觉到一股威严,像是命令。 苏晴依对身侧的侍女道:“青珠,你先下去吧。” 青珠应了一声,便退出昭阳宫,将门缓缓关上。 冷漠的神色让苏晴依觉得站在身前的并不是自己心爱的男子,而是一位陌生人。 “我知道你还在埋怨,还在责怪我,可是我也是出于无奈,为了父亲,为了苏家,我不得不这么做。” 以他对她的了解,知道苏晴依并不是贪图荣华,为了权力而牺牲感情的女子,但柳文生却迟迟不敢转身目视她,他怕,极怕,怕看到她的泪,看见她的痛,甚怕自己也不由伤触。 苏晴依泪声道:“在这寂寞的深宫之中谁又能知道那数不清的愁、道不尽的情、抹不净的思……” 柳文生紧紧闭上双眸,泪水不断溢出,湿了眼眶,“够了,不要再说了,既然一切都已成定局,说再多又有何用!” 妒妇(6) 齐王府 宁心按郭嬷嬷的话将衣服送进府中,却正巧遇到了萱诚,两人聊着口中自然不离昭惠。 萱诚始终疑惑,姐姐若是想见自己定会想法设法到齐王府看望她,可直至今日都未见过姐姐一面,萱诚难免会担忧姐姐是否是因为病情而不能来这里。 “近一个月都没有见过姐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病情否痊愈,我真的很想念她!” 宁心垂眸,思虑良久方才开口:“其实昭惠,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些话恍如晴天霹雳,萱诚愣了许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昭惠身患重病,再加上受了刺激,因此卧病数日不见好转,所以她就……” 宁心哽咽,不想再说下去,萱诚已然明白她后面要说的话,也不敢再听下去。 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姐姐终是离开了自己,可是她连姐姐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更没有人告诉过她,姐姐离世的消息,萱诚因此心痛不已,连连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而这一切都在秦赫眼里。 他也曾经历过与亲人的分离,所以秦赫更加明白萱诚心里的伤痛,但是他不懂她的心理还有悲愤和怒火。想到母亲和姐姐的惨死,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报仇,不能发怒,只有呆在王府中做名奴妾,想到此,萱诚更是不甘。 秦赫道:“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牵挂,为此而伤心难过。”这口气不像是在安慰人,倒像看惯了怨妇而有些不耐烦。 “怎么会不难过!我们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姐妹,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想到她也离我而去,不知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有谁陪伴在身边?” 萱诚的这一席话倒令秦赫愣了半晌,陪在她身边的除了她的姐姐就没有别人了吗? 他不禁在想,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论夫妻却无夫妻情意,更没有给萱诚名分,论知己,两人的心却隔千座山,虽然近在咫尺,但像是万里之遥。 一个出于无奈住在并不想呆的齐王府,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将一具空壳放在身边,秦赫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句肤浅露骨的词汇:床伴。 秦赫见萱诚许久未语,但他竟道出十分不中听的话:“你应该感谢本王,若不是本王纳你这个奴做妾,或许你会像你的姐姐一样做官妓,不对,她还不如妓……” “你闭嘴!”萱诚觉得甚是刺耳,立马起身,嗔怒道,“我姐姐的悲苦是谁造成的,不都是你们这些绍国的人,若不是你们这些官僚、皇室,我姐姐和母亲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萱诚终于开口,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说出这番话,但她不想猜,更懒得猜测。 秦赫见她眸中满是怒火,直直地看向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知道萱诚恨的不仅是自己,可是她只有隐忍,这种外柔内刚的性情到让他有些放不下了。 妒妇(7) 虽然不知秦赫去了哪种风月之地,但萱诚却是无心问他,用完膳后原本想出房门走走,却被慧兰一言制止,萱诚自然有些生气,一向会看脸色的慧兰更是明白她的不悦,“姑娘,不如奴婢随您一起去吧。” 萱诚转身道:“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到外面走走。”见慧兰忧虑也知道她的为难,“我是想出房门散散步,不会离开齐王府,你就呆在房里或者到别处,总之不要跟着我。”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重了,不过倒是摆脱掉了这名侍女。 现在的萱诚是独自一人走在齐王府内,虽然已经熟悉了府地,却走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间房,那间房看似荒废了很久,应该很少有人来过此地,可是如此破旧的房子,却听到了房内的声响,很轻很浅。 萱诚因好奇向房屋走去,渐渐地,声音愈发清晰…… 现在已经是夜晚,深暗的房内只有门外幽蓝的月光照着她前行,虽然萱诚有些恐惧,但还是执着地顺着声音指出的方向走近,心中不停在想,以为无人的房间为什么会有动静,是猫是狗,还是里面住着什么人? 直到愈来愈靠近,才听出是敲打铁牢的声音,难道是里面关着什么人吗?萱诚更加疑惑了,希望很快揭晓心中的疑问。 “有人在吗?”萱诚边问边走着,心中有些胆怯,脚步声不敢放大。 她发现敲打声越发大声了,像是在指引着自己朝方向走去。 倏然,萱诚转身见牢内有一名女子的身影,她披头散发,青丝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有那双眼睛、鼻和唇显现在萱诚面前,双手也被砍了下来,被血淋淋的白布包裹着,令萱诚惊恐不已,不由大叫一声,尖叫声震响了整个屋子,空敞的房内不断有回音传入耳中。 可她却没想到这位女子唤名倩儿,就是被吕静残害的侍女。 倩儿被关在铁牢内,牢牢地困在里面,萱诚不知这名女子为何会关在这里,若是犯了错也不该是关在齐王府,而是在大牢中。可是这个人被砍下了双手,受到如此摧残……难道是齐王妃将她关在了这里?萱诚终是回过神,想问清楚,可是只听倩儿嗯嗯啊啊地叫着并未言语。 “你是谁?”萱诚见倩儿不语,饥瘦憔悴,又问:“你是不是饿了?” 倩儿摇了摇头,痛哭着。 她知道这名女子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便问:“你想说什么?”萱诚缓缓凑上前欲细听,可是她还是没有言语,直到看见倩儿的嘴里才知道她是被割去了舌头,萱诚又惊又怕,问了倩儿:“是齐王妃做的?”倩儿哭着点了点头,萱诚彻底慌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倩儿不能说话,萱诚唯有猜测,其实也不难猜到,那个妒妇定是心怀恨意将她残害,并关在了这间废弃的房内。 妒妇(8) 吕静携侍女亲临到萱诚房中,故作好意的拿了些美食、水果送了过去,说到底不过是想知道萱诚的行踪,好抓到她的把柄。 慧兰没想到齐王妃会来,急忙上前去跪向她,吕静见慧兰慌乱的样子,知道这里定是有问题,便问:“怎么只有你一人,萱诚姑娘在哪儿?” 慧兰回道:“她说出去散散步,走走……” “散布?走走?”吕静冷哼一声,“想必是趁王爷不在,跟哪个男人偷情去了吧!” 慧兰继续跪着,不敢言语。 直至萱诚回到房内见吕静坐在面前,也许是倩儿的缘故使她不由心颤,有些许恐慌,不知这个毒妇会使出什么毒招对待自己。 虽然萱诚知道胆怯,不过她仍是故作平静,微微一笑,道:“已是深夜了,齐王妃不去休息倒有闲情来我这里。” 吕静放下手中的茶杯,抿嘴一笑,启唇道:“是啊,已经夜深,王爷又不在府中,你倒是更有闲情出去散心了。” 她究竟想说什么?萱诚越发摸不透吕静的话,直言道:“萱诚不知王妃此言何意。” “都这么晚了,不知萱诚姑娘是和什么人去散心呐?” 萱诚淡然道:“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人岂不孤单。”吕静似乎话里有话。 萱诚垂眸不再言语,而她却是不依不饶,“我听慧兰说你与一名男子私会,可有此事啊?” 萱诚顿时瞪大双眼,抬眸看向慧兰,也许是主仆之分的关系,虽然她的眼神并未显出怒意,却使慧兰不由一慑,连忙向萱诚摇了摇头否定了一切。 “齐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况且,萱诚绝不是不知廉耻的人。” “可有人为你作证?”见萱诚哑口无言,吕静心中十分快意,“你一个人自然是说什么都行,既然你不肯招认,那就休怪我不义了。”突然一声威力的命令,“来人,把马鞭拿来,我要亲自教训这个贱妇!” 萱诚被侍女们架住,动弹不得,“好你个吕静,竟要对我动用私刑。” “我想知道你的贱骨头有多硬。” 吕静扬起马鞭抽向萱诚,连连痛声嘶吼传入耳中,却一句求饶都没有,吕静狠狠抽打摊在地上的萱诚,将所有心底的怒气一股发泄。 血液透了衣衫,盖不住那一道道血痕,使人不忍目睹。 吕静终于停手,却对萱诚道:“只要你如实招认,我便放了你。” 萱诚清楚吕静想让自己屈打成招,但她却道:“既然是没有的事,我又如何实说?你休想在我身上泼脏水!”话语间不失力度,不像是一名受了伤的女子在说话。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皮肉是不是比你的嘴还硬!” 她刚要动手,赛敏急道:“王妃万万不可继续下去……” 吕静侧目看向赛敏,冷冷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想与我作对?” “奴婢绝无此意,只是王妃再这样继续下去,在殿下那里不要交代啊!” 吕静怒视萱诚,眼中毫无怜惜之意,“她就是有殿下撑腰才如此嚣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日后岂不骑到我的头上!” 房内哀声不绝,撕裂般痛喊声传到房外,穿入秦赫耳中。他急忙跑向房间,推开房门,却见一幕血淋淋的场面,甚是慑人。 秦赫厉喝道:“住手!” 他上前制止了吕静的行为,大掌抓紧她手中的马鞭,不愿再多看这个心灵变态扭曲的女人一眼,“出去!立刻、马上滚出去!”声音如雷声鸣响,贯穿入耳。 “可是殿下,她……” “够了!”秦赫不愿听吕静胡言,即刻制止,“本王叫你出去没有听到是不是?” 吕静将怒气积在胸口,却不得发泄,随后便带着侍女们离开房内。 秦赫看向遍体鳞伤的萱诚,不禁心生怜惜。 他感到万幸,若不是自己回来得早,或许她会被这个毒妇活活打死,也说不定会是另一个倩儿。 妒妇(9) 两日后 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张清丽的面孔从门后扫过,使萱诚惊讶不已,呆愣片刻,不快不慢地唤出女子的名字:“赛敏?” 赛敏缓步向前,拿起桌上的药,对身侧的慧兰道:“让我来吧。” 虽然赛敏是齐王妃的贴身侍婢,但萱诚却对她毫无芥蒂。 “你来这里给我上药,就不怕齐王妃知道以后,因为我而为难你吗?”萱诚问道。 赛敏淡然一笑,平静地道:“奴婢若是怕,就不会来这里给姑娘上药了。” 萱诚没想到一个侍女上药倒还熟练,轻重掌握得也很好,她不由一问:“你学过医术?” 赛敏惊愕,面容却丝毫未显现出惊讶的神情,又是淡淡一笑,“奴婢只是略懂一些,过去侍女们受了伤都是由奴婢上药,或许因此而熟练了,所以也算不上学过。” 萱诚倒是相信了她的话。 她忽的想起了倩儿,那个被吕静残害的侍女,立刻握紧赛敏的手,目光带着恳求:“赛敏,你一定要帮我!” 赛敏略显疑惑,“帮你?帮你什么?” “我要离开齐王府,我要逃出去,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赛敏看了她半晌才道:“如果奴婢帮了姑娘,那奴婢会得到什么好处?” “我……”萱诚欲言又止,她清楚自己确实给不了她什么好处,又怎么可能替自己做事。 赛敏见萱诚犹豫,唯有开口说道:“姑娘若是想好了,再告诉奴婢。” 萱诚眼见她走向房门要离开,心中不免失望,只听赛敏又道:“姑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难道就没有想过报仇吗?” “报仇?”萱诚惊愕的神情,瞬间变为愁苦,只道出四个字:“谈何容易!” “其实姑娘无需为了逃出去而恼心,”赛敏缓缓走向萱诚,接着劝说:“面对齐王妃这等嫉妒心极强的人,姑娘却丝毫不乱,奴婢很是佩服,以姑娘的魄力,将来定会有一番不朽伟业。” “伟业?”萱诚不禁自嘲,“亡国公主落魄至此,还提什么伟业,如今的萱诚不过是齐王身边的专使侍婢罢了!” 赛敏摇头否定了她的话,坚定地道:“奴婢倒觉不然,其实,姑娘若不嫌弃,奴婢愿用自己微薄之力助你早日如愿。” 面前的赛敏虽是女儿身,却有一身刚强之气,不同其他女子那般柔弱可欺,令萱诚钦佩不已,不过她为何愿助自己一臂之力,她是否与吕静细商联合对付自己,萱诚想到此开始犹豫不决。 佳人难再得(1) 窗外虽是白昼,但房内却深暗如夜晚。侍女们将一盏盏烛灯点亮后,听见秦赫的命令便退出门外。 房内铺了红毯,秦赫跟潘圣卿二人坐在雕刻精致的矮桌旁聊了起来。 潘圣卿道:“听说苏贵妃病重,陛下很是担忧,皇宫内更是一片混乱。” 秦赫道:“区区一个苏贵妃值得让父皇如此慌乱吗?竟然惊动了整个皇宫!女子好比一件衣服,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又何须在意。” 潘圣卿笑道:“殿下在意的也许不是苏贵妃,而是那位倾国倾城的太子妃。” 这番话到让秦赫的脑海中浮现了太子妃那张绝美的容貌,一句玩笑话让两人不由大笑了起来。 这个潘圣卿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他,哪怕是一个眼神,一种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 正在二人闲聊时,萱诚走了进来。 见陌生女子进入房内,潘圣卿不由望了她一眼,就仅仅这一眼,让他呆愣了许久,不愿再看其他。 萱诚近前,将酒樽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而潘圣卿的双眸迟迟不离她的面容,但萱诚却始终未曾抬头看过他一眼,这使潘圣卿不由失落。 秦赫见他不语,眸中泛光,便知道了他对萱诚的心意,不过潘圣卿无表示,秦赫亦不再说什么。 潘圣卿的目光始终未离萱诚,直到她坐到秦赫身侧,柔声地换了一声,“殿下!”便清醒,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这名女子的身份。 秦赫的右手紧握萱诚的肩,介绍了潘圣卿,这名陌生的男子,“他可是潘将军最得意的儿子,虽然二十有五,年纪轻轻,却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潘将军?绍国姓潘的大将只有潘扬业,萱诚这才注意到他,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潘扬业之子。 她侧过头见潘圣卿的面孔,一鼻一眼,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不过从他的谈吐、气质中可以感觉得到,潘圣卿虽然容貌上很像他的父亲,却没有继承潘杨业的轻佻和贪色。 虽然他是潘杨业的儿子,不过秦赫在场,萱诚自然不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怒责潘圣卿,更不会让秦赫下不来台,萱诚面容仍带着笑意,赞美道:“潘将军眉宇轩昂,气度不凡,不愧为将门之后,果然是大将之材。” 听见萱诚连连赞美,又略带崇敬之意,使潘圣卿心神荡漾,仿佛飘向云层。 秦赫还是第一次见潘圣卿这般如痴如呆的盯着一名女子,不过他却依然默不作声,继续喝着手中那杯已经空了的酒樽。 佳人难再得(2) 直到潘圣卿喝得大醉,拉起萱诚长长的衣袖不放,满口又是爱慕之意,“花香纵然袭人,也比不过美人的温柔乡!” 萱诚闻言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回头不敢看潘圣卿,只道出一句:“将军,你喝醉了。” 他眼眶迷离,醉意未消,却始终目视着心上人的容颜,几乎忘记了秦赫的存在,“难道姑娘没听说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 秦赫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吼道:“好你个潘圣卿,竟敢在本王面前公然调戏本王的爱妾。” 潘圣卿听到秦赫的怒吼便猛然清醒,很快跪在秦赫面前,已失了将军的威风,“圣卿一时糊涂冒犯了萱诚姑娘,请齐王殿下赎罪!” 秦赫与潘圣卿自小玩到大,现在又是他的心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把关系搞得不可收拾。 他思量片刻,嘴角突然扬起笑意,缓步走向萱诚,轻抚她的脸颊,说道:“圣卿若是喜欢,我把她送予你,如何?” 在陌生人面前做这等亲昵的动作使萱诚羞怯不已,不敢抬眸,而潘圣卿却清楚秦赫这一举动,他并不想将萱诚送给自己,所以潘圣卿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低头道:“圣……圣卿不敢!” 秦赫故作坚定的道:“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也不值得。” 潘圣卿忙道:“圣卿实难消受!” 秦赫轻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勉强了。”未等潘圣卿只言片语,秦赫便开始赶人,“来人,送客!” 一位老宫人上前道:“潘将军,请!” 潘圣卿看了看宫人的手势指向门外,显然是要赶自己走,他目视着萱诚,不舍地看向她,半晌之后,还是踏出房门,离开了齐王府。 秦赫转身见萱诚垂眸不言语,神情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你想随他离开?”秦赫淡淡问道。 “萱诚没有选择的权力,一切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的萱诚只是殿下的玩物,想送便送,想弃便弃,就如刚刚对潘将军,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问我呢。”她的神情依旧淡然,没有表情,没有泪水,但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