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夺位后,众卿跪求我接掌凤印》 第1章 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我不嫁,求求你们!” 苏云初耳边传来一个女声的哀求的声音,随后身体一轻,被人绑住手脚扛起来塞进了一个地方。 身下开始颠簸起来,她晕晕乎乎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环顾了四周。 好像是一顶轿子。 奇怪,她不是死了吗? “听闻那易王从边境被人抬回来后就变得阴晴不定,残暴嗜血,啧啧。” “兵权都被夺了,换我我也得发疯。” “二小姐也是可怜,唉,谁叫她是庶出,总不能叫大小姐嫁过去受苦。” 抬轿的两名轿夫一前一后的小声谈论着。 苏云初张了张嘴,口中被喜帕堵着,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什么一王二王,她不会是穿越了吧! 正想着,本就沉重的脑海蓦然一疼,许多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宛如洪水泄闸,争前恐后的在她面前走马观花掠过。 苏云初微微一愣。 她真的穿越了! 她穿成了大景朝苏侍郎小妾生的女儿,苏府的庶出小姐! 因为易王中敌军埋伏已经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当今圣上不知抱着什么心理,特地赐婚,指了苏侍郎的千金给易王冲喜。 苏家一共三个女儿,嫡女苏云曦乃是正妻王氏所出,二小姐苏云初和三小姐苏云沫乃是妾室刘氏所出。 谁都知道易王从边境回来之后,性情大变,阴晴不定,更别说指不定哪日就死了。 嫁过去的女儿铁定是要守活寡的,若是易王开口,甚至还得跟着陪葬。 嫡女身份尊贵,苏父自然也舍不得苏云曦受苦,三小姐苏云沫还未到出嫁的年纪,这冲喜的任务,就落到了不受宠的二小姐苏云初身上。 即便是再不愿意,她还是被绑住手脚塞进了这顶喜轿里。 许是原主哀莫大于心死,想死的念头太甚,这才叫苏云初占了机会,重生到了这具身体上。 简陋的红色小轿从苏府后门,一路嘎吱嘎吱抬进了易王府的偏门。 冲喜的婚事无法大办,易王府里只有主宅的寝屋门口,象征性的挂了两幅新婚对联,和贴了几个红纸剪的“喜”字。 苏云初手脚都被绑的结结实实,临到寝屋门口,才被嬷嬷解开了身上的桎梏。 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老嬷嬷面无表情的教诲道:“进了王府,姑娘就好生伺候王爷,别动什么逃跑的心思,王爷虽说如今行动不方便,但生育子嗣的能力还是有的,就得劳烦姑娘尽心尽力了,若是能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陛下也会重重有赏的。” 说罢,就打开门将苏云初推了进去。 苏云初一个踉跄,手里的册子飞了出去。 展开的页面中,女子坐在男子身上,肤如白脂,面若桃红,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 苏云初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结合老嬷嬷的话,小脸迅速爆红。 老祖宗果然比现代人会玩。 苏云初连忙把册子捡起来塞进衣襟里。 她掸了掸裙子,从地上站起来。 她这才发现屋里全是药味,苦涩又呛鼻,让人喘不过气。 屏风后面就是床,被褥凸起成一个人的形状,平缓的上下起伏,想必就是易王。 这易王在落势之前手握兵权,六次亲征把敌国打的连连败退,开拓疆土,是景朝人人敬仰的守护神。 反观刚才那位嬷嬷,一口一个陛下压她,也不知道她的主子到底是王爷,还是陛下。 她即便是庶出,也是陛下亲赐的王妃吧。 苏云初放轻脚步,缓缓上前。 床上的男人只露出一个头在被褥外面。 苏云初看清他的长相,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卧槽”。 见过帅的,没见过这么帅的! 男人的脸就像是女娲细心雕刻出来的杰作,五官立体深邃,紧闭的眼睛下是长而浓密的睫毛,鼻梁高挺,淡粉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怒自威,天生的贵气。 征战沙场多年,皮肤也依然白皙。 只是看起来像是发了高烧,此刻他露出的皮肤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红色。 许是察觉到苏云初的炙热的视线,床上的男人睫羽轻轻颤动。 一双空洞狠厉的黑眸缓缓出现在苏云初的视线里。 苏云初一惊。 沈凌州转动眼珠,只是淡淡的看了女子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冷漠俊美的脸上满是隐忍,眼底充斥着不耐和厌恶。 厌恶她? 苏云初柳眉倏地皱了皱,“这是御赐的婚姻。” 他以为自己又是多想嫁给他? 都被苏家绑来了,她根本没地方跑去,何况一走了之的话到底时候死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她借着原主的身体多活一世,疼爱原主的母亲和乖巧的小妹,就是她的亲人。 沈凌州闻言,忽地盯住她,眼神晦暗不明,声音无比沙哑:“那又如何。” 他如今生不如死,那人竟还叫人下药,身上的情\/热憋了足足一日,早就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大不了便痛快的杀了他,何必找个女人羞辱他。 苏云初没有沈凌州这样豁达的生死观,她还是惜命的。 “不如何,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苏云初咧嘴露齿笑了一下,伸手捏住被褥一角。 沈凌州深吸了一口气,闻见对方身上的皂香,呼吸一沉,气血翻涌,“你要做什么。” 奈何他身体动弹不得,修养了三个月也仅仅是手臂能微微使上力气,完全无法阻止女子的动作。 苏云初道:“睡觉啊。” 她舟车劳顿,又是刚刚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现在疲倦的很。 地上脏乱,都是药罐子,都是夫妻了,何况对方动弹不得,这床又有足够睡下三四个人那么大,她犯不着扭怩。 沈凌州想起方才那老奴在门口说的话,他脸色涨红,睚眦欲裂,“放肆!” 你又动不了,你看我放不放肆。 苏云初不理会他的威胁,直接掀开了被褥。 “yue——” 一股血腥味混着臭味扑面而来。 即便是浓厚的苦药味,也难以掩盖。 苏云初被熏的直接干呕了两声,眼泪花子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沈凌州浑身一僵,脸色由白转青,死死的抿着唇,直挺挺的躺着,一副坚决赴死的表情。 自他失势之后,皇帝以庸医的罪名砍了好几个御医的脑袋,从那之后,他这王府就没有大夫敢上门了。 王府里的奴才也换了好几批。 他动弹不了,那些奴才只有每日早晨才来清理一次。 今日,更是直接没有来。 白色的亵裤和亵衣沾满了黑紫色的脓水,还有些许淡黄色的尿渍,中间却狼狈的鼓起。 沈凌州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决计要是自己听见对方半句嘲讽,他一定要让她一起陪葬! 苏云初缓了许久,才从这股恶臭中缓过来,坚决的转身离开。 沈凌州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紧紧闭着眼。 只是没听见开门声,反倒过了一会,那脚步声又回来了。 苏云初愤愤跺脚:“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就把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第2章 原来这玩意儿长这样 沈凌州一怔。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认真的打量起这位冲喜的妻子。 唇红齿白,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粉嫩的小嘴天生带笑,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看起来就没有力量却如玉藕般漂亮的小臂。 他看了一眼就收了眼,难堪的咬牙压制情毒。 苏云初拧干手帕搭在一边,索性把床上已经脏了的被褥全部掀到了地上。 沈凌州阴沉道:“你要做什么。” 苏云初利索的解了男人的亵衣带子,不以为意:“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啊。” 本来就不能自理,要是一直这样脏乱下去,他整个人都会溃烂的。 照现在的形式,要是沈凌州死了,她在王府更没有立足之地,娘家是回不去的,王氏本来就不喜欢她。 更别说到时候万一皇帝脑抽要她为爱弟陪葬,岂不是小命不保。 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就是摆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美丽废物。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她,幽森的瞳孔能冻死人。 苏云初埋头干自己的。 掀开了沈凌州的衣服,男人白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条从左肩横跨到右侧小腹的刀痕深得连皮肉都卷了起来,却只是被人草草包扎了一下,整个伤口都在发炎溃烂。 男人肩膀两侧的肌肉呈现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把袖子脱下后,手腕处更是有两条深深的切口。 “嘶……” 苏云初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得多疼啊。 她将包扎的粗糙纱布解开,用浸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完好的皮肤,然后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把手伸向男人的亵裤。 “够了。”沈凌州双眸陡然变得阴鸷深寒,一字一句道:“出、去!” 苏云初动作一停。 沈凌州松了口气。 只是察觉到女子迟迟没有离去,好似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他阴鸷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苏云初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自己。 ? 沈凌州不解的拧了拧眉,苏云初带着疑问先开口了:“你不会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原主的记忆中,易王好像没有娶过亲。 虽然全皇城的女人都喜欢这位位高权重的冷面王爷,但他身边,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什么莺莺燕燕。 苏云初不禁怀疑,易王可能还是个处男。 不然他耳朵怎么红了? 老祖宗还是保守的。 下流的只是那个老刁奴。 沈凌州故作冷漠的别开头。 但是不用苏云初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耳颊,甚至浑身都因为那种药透着不寻常的温度。 她的任何举动都可能让他溃不成军。 见沈凌州不说话,苏云初就当他死鸭子嘴硬默认了。 用力一扒,亵裤就被褪到了膝弯。 沈凌州的睫羽狠狠一颤,浑身的肌肉都隐忍的鼓了起来。 苏云初即便想故意略过男人的某个地方,但视线又不是她想挡就挡得住的,那个地方实在翘的有些显眼,她就是不想看,也被迫注意到了。 这么大是真的存在的吗? 原来这玩意儿长这样…… 以后谁跟了沈凌州,可真是遭老罪喽。 “你、在、往、哪、看。” 头顶传来男人一字一句的低吼。 苏云初被抓包了,小脸一红,把那些小说中常见的“粗如儿臂”“一夜七次”的字眼赶出脑海,找了块布盖住他的自尊,低着头给沈凌州擦腿上的污渍。 沈凌州的腿修长笔直,只是颜色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膝盖和脚腕上有同手腕上一样的切痕,能隐隐看见里面森白的骨头。 她红着脸转移话题:“大夫没说是什么原因动不了吗?” 瞧他身上除了一双腿的颜色不正常些,其他都是像刀砍的,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到浑身不能动弹的地步才对。 这就奇了怪了。 难不成是中毒了? 沈凌州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许久,才冷淡的说出一句残忍的话:“中毒至深,骨头遭人打断,手筋和脚筋也挑了。” 中的余毒被他用内力逼了下去,捡回了一条命,却因腿部骨碎在双腿骨髓中扩散,他这双腿,已经彻底废了。 苏云初听完心脏都跳了跳,他是上辈子犯天条了还是杀人了,这个全身瘫痪有什么区别? 不对,至少全身瘫痪不痛,易王却每日都在遭受锥心蚀骨之痛。 照古代的医疗水平,伤成想治好几乎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易王回朝已经三月有余,却被人丢在卧室不闻不问,想来也是有人不希望他能安好。 苏云初抿了抿粉嫩的唇瓣。 可惜她不是正经穿越的大女主,不是特工更不会医术,凭自己大学的专业知识——计算机课程,好像一点用都帮不上。 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女帝,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个没钱没势的庶出小姐,一来就被人塞进了花轿。 好歹来个金手指系统也行啊! 苏云初叹了口气,认命的给沈凌州继续擦拭身体,祈祷老天开眼念在她是初穿给点外挂,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短信般的提示音。 她猛地停顿,漂亮的杏眼蓦然张大。 不是吧,说什么来什么?! [叮——匹配成功,系统成功唤醒,宿主您好,系统吊炸天竭诚为您服务。 您本次的目标:协助男主沈凌州登基。 任务奖励:实现宿主一个不违背任何道德法则的愿望,给予宿主完整的身体使用权。 目前任务进度:0%。 男主好感度:1%。 积分:10。 男主好感度和任务进度会换算成相应积分,宿主可以使用积分兑换不具有伤害性的物品或者技能(不限世界)。 请宿主选择是否绑定系统。] 苏云初听的一愣一愣的。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电子屏幕,把系统说的话转变成了文本。 不过她的重点都在系统吊炸天一开始的话上。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具身体还不全属于我?那我不绑定你,是会死吗?] 吊炸天冷冰冰道:[是的,宿主。] 苏云初:“……” 这尼玛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还有别的选项吗? 苏云初连忙选择了绑定。 这系统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获得了积分,还能得到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那这样一来,易王的身体岂不是…… 苏云初眼睛一亮。 沈凌州的身体要是好全,就他那身功绩,把皇帝推翻自己做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躺在一千平的大别墅里包八个小鲜肉轮流伺候的美梦终于要成真了! 苏云初看向沈凌州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小砸,就感谢你爹我平常喜欢看修仙小说吧! 九转还魂丹,断骨重生丸,这些东西她还不是倒背如流! 苏云初雄赳赳气昂昂:[能让沈凌州身体恢复如初的九转还魂丹需要多少积分?] 吊炸天:[。] 苏云初:[夺少???] 吊炸天冷酷无情:[十亿。] 苏云初:“……” 对不起我的儿,是爹没用,你还是躺着吧。 第3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残废也是我的宝 沈凌州见苏云初一会振奋,一会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眉心皱的更紧,她在耍什么花样。 不过中的情毒却在她擦拭伤口时被疼痛压下了些许,沈凌州艰难的找回一丝理智。 苏云初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和系统沟通。 [最低等的能对沈凌州的伤势管用的东西,需要多少积分?] 吊炸天本质还是一个服务于男主的系统,很快就从信息库搜寻出来:[金疮药,纱布,10积分,是否兑换。] [换换换。] [兑换成功,目前任务进度:0%; 男主好感度:1%; 积分:0。 宿主可以随时领取。] 吊炸天又和苏云初补充了一句如何领取兑换物品后,就闭麦了。 苏云初给沈凌州擦拭完双腿,端着满是黑水的盆,走到了角落。 心里默念了一声“兑换金疮药和纱布”,只见一个白瓷的小瓶和一卷洁白的纱布就“噗”的出现,落到了她的怀里。 苏云初吃惊,拿着东西又回了沈凌州床边。 沈凌州直直的盯着苏云初掏出来的白瓷瓶,眸色晦暗。 苏云初编了个谎:“我们都是夫妻共同体了,把你毒死了你拉我陪葬怎么办?外面都说你残暴嗜血,这是我娘怕我被你虐待,特地给我准备的金疮药。” 沈凌州收回目光,冷漠的偏开头。 这是死鸭子嘴硬,默认了。 也是,他这伤口不处理的话,就烂死了,有希望活着,谁会想要烂死呢。 苏云初笑了笑,把瓶子里的药粉倒在手心里,再小心翼翼的铺到伤痕上,防止浪费。 这金疮药只是一次的量,第二次还需要十积分兑换。 光滑温热的食指缓缓抚摸过伤口,将药粉涂抹均匀,痛苦中又夹杂着一丝痒意。 沈凌洲喉结滚了滚,恢复一些的左臂手指微微动了动。从没有被别人,尤其是女人触碰过的身体被人肆意上下其手,一股臊意从心口升到脸颊,没有血色的脸颊都染上了一抹酡红。 那该死的情毒好像又起来了。 “够了。” 男人的声音磁性又喑哑,咬了咬舌尖,继续压下体内的燥热。 苏云初摆摆手:“快了快了。” 给男人上好药,又用纱布包扎完,苏云初才下床找来一套换洗的衣裤给沈凌州穿上。 沈凌州看着忙碌的女子,伤口因为包裹了药微微发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体内捱了一日的情毒,竟然渐渐退了下去。 吊炸天:[男主好感度:2%;可兑换积分:10。] 苏云初诧异的看了看床上的人,欣慰的在心里老母亲般点了点头。 孩子懂事了,明天的药也有着落了! 碍于沈凌州身上还有伤势,苏云初最后是找了张薄毯,裹着在地上睡了一宿。 . 第二日。 苏云初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沈凌州的伤口。 不知道吊炸天从哪弄来的的金疮药,效果比这个朝代的药都要好。 只是短短一个晚上,那些肿胀的伤痕的就消肿了,溃烂的地方瞧着也比前一日好了许多。 “咕——” 男人结实的腹部忽然叫了一声。 沈凌州神色变得有些难看,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昨日下人没有来收拾,自然也没有送饭。 他连吃食都需要到了摇尾乞怜的地步,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甚至连自尽都做不到…… “咕噜噜——” 苏云初的肚子同样叫了一声,将男人的思绪从想死边缘拉了回来。 她摸了摸肚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饿了,厨房在哪?我去找点吃的。” 沈凌州一声不吭。 苏云初撇了撇嘴,威胁道:“不说话我下次换药我就不给你穿裤子。” 经过了一夜的相处,她已经摸清了男人的脾气。 没有权势和使唤的下人,别说残暴嗜血了,残宝失血还差不多,三棍子放不出一个响屁来。 “你!”沈凌州被女人直白的话惹恼。 苏云初瞪回去。 看什么看,没有我谁给你换药,谁把你当宝,谁助你登基当皇上? 沈凌州张了张嘴,冷冷的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男人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只留给苏云初一个后脑勺,而后沉沉开口:“西边。” 苏云初得逞一笑。 她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只是刚出了院子,就被昨天推进来的老嬷嬷拦住了去路。 她身后还有两个高大的家丁一起守着门。 “王爷身子不便,请姑娘贴身伺候着,走远了若是王爷出了什么意外,姑娘可担待不起,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便是。” 苏云初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和易王是被囚禁了。 看来所谓的残暴嗜血,阴晴不定,说的是这群刁奴。 这老刁奴还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苏云初努了努嘴:“王爷和我要吃饭,麻烦嬷嬷送过来了。” 嬷嬷恭敬的躬身一笑:“姑娘,过了膳点就没有吃食了,这是王府的规定,请姑娘莫要坏了规矩,还请等到午膳的时间。” “那食材总有吧。” 她刚才摸过来的时候,看见易王屋子边上有间耳室,里面有口小小的灶头。 她自己煮还不行吗。 嬷嬷依然摇头:“王府每顿的食材都是依照数量进货的,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你!” 守门的两名男人立刻怒目瞪了过来,捏了捏他们沙包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苏云初吓得缩了缩脖子,咬住唇,愤愤离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刁奴你等着! [你这有食物可以兑换吗?] 吊炸天:[有,本世界的蔬菜5积分,肉类15积分,水果20积分。] 苏云初一喜,看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她兑换的起的蔬菜种类和数量,权衡利弊,选了一根手臂大小的白萝卜。 省着点能吃三顿。 苏云初有点肉疼,又去院子里折了一捆树枝和干燥的枯叶,进了耳室一阵鼓弄,水煮萝卜就出锅了。 没有任何调味料,看着也不香,还有萝卜的苦涩味。 她勉强咽下去一块,把剩下的小段用筷子夹成小碎块,端到易王的寝卧中。 沈凌州本以为苏云初会丧气而归,然而看见形容俊秀的女子端着一碗热乎乎的东西进来,不由得疑惑的皱起眉。 他们怎么会给她吃食。 “你这王府还真不错,墙角长了这么大根萝卜。”苏云初顶着沈凌州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胡诌。 沈凌州继续探究的盯着对方看,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院子什么时候还会长萝卜。 苏云初忽略他的怀疑,调羹舀了已经凉下来煮的软烂的萝卜,递到沈凌州嘴边,“呐,张嘴。” 男人垂下眸,两日未曾进食的腹中空空如也,即便不被毒死药死,也会饿死。 他仔细的盯着眼前看起来单纯的小丫头,沉默的张开了嘴。 “咳!咳咳!” 沈凌州猛的呛到。 苏云初忙放下碗勺,焦急的掏出块干净的手帕给他擦脸。 “没事吧没事吧,太烫了吗?” 把流出来的汤汁擦干净,她用手背碰了碰碗壁,就着碗口抿了一小口。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她浅浅皱起的眉,欲吐不吐的苦瓜脸。 喉结攒动,新鲜的萝卜味道还在口中回味,比他这些日子吃过的任何东西都清甜。 没有毒。 也没有下任何的药。 他幽幽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沉声试探:“本王会叫他们放你离去。” 苏云初柳眉倏的立起:“这是说的什么话?” 沈凌州沉默不语。 苏云初指指点点:“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不跑,你残废了也是我的宝。” 等你登基,还有别墅和超跑。 沈凌州被女子直白的话一怔,死死的盯着眼前瘦弱的人,幽深的双眸几乎要将她吞噬进去。 第4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易王 喂沈凌州吃了东西后,男主好感度上升到了4%。 积分也从原本的5,变成了25。 苏云初还不知道自己在生死关走了一遭,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开心和慈祥。 这下不仅是今天明天的药有着落了,下一根大萝卜也有了着落。 他们至少不会饿死了。 只是她还需要更多的积分。 苏云初一边把床榻边的脏乱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边不经意的开口:“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床上的人不说话。 “闷吗?我给你讲个地狱笑话听听?” 男人依旧没有答复。 苏云初不悦的撇嘴,扔下扫帚,气势汹汹的走到床头:“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了?” 沈凌州白皙的俊脸憋的通红,额头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苏云初怕他是伤口引发的感染发烧,用手背去量了量他的额头,却是正常的。 沈凌州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却更加的难堪阴沉,张了张嘴。 苏云初没听见:“什么?” 沈凌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脸色青一会白一会:“如厕。”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炎了呢。”苏云初松了口气,并未因为男人的话表现出任何嫌弃之色。 这可是她通往人生巅峰的康庄大道,现在不吃点苦,以后怎么躺大别墅。 只是沈凌州现在一动不能动,她也没法扛他去茅厕,毕竟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女子。 四下看了看,苏云初锁定了角落巴掌大的花瓶,“条件有限,要不你将就将就?” 沈凌州满目阴沉的盯着她手里的容器。 苏云初眨了眨眼。 随后她这才忽的意识到,易王现在是美丽废物。 是真真切切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比她还要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柔弱大男子。 难道要她帮他扶着?! 这不好吧! 苏云初眼睛逐渐瞪大,弯弯的柳叶眉拧了起来,粉扑扑的小脸像煮熟的虾米似的,越来越红。 “不如你还是……” 苏云初想说不如你还是在床上解决吧,毕竟她就算是开放的现代人,也没有开放到能扶着小兄弟上厕所的程度。 不小心看是一码事,上手就是另一码事了。 只是她昨天翻箱倒柜帮沈凌州找里衣里裤,他现在身上穿着的,已经是橱柜里最后一套了。 门口的老刁奴连吃的都那么克扣,衣服就更别提了。 脏了这件,易王就真的要裸奔了。 苏云初纠结的咬住了下唇,手指都快把花瓶扣烂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支支吾吾道:“那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帮你一下?” 夫妻本是同林鸟,帮忙解手没什么大不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见沈凌州不说话也没有出声制止,苏云初眼神飘忽,颤颤巍巍的掀开了被褥。 没有得到这具身体的主人任何回答,她继续进一步的动作。 温热的触感让沈凌州整个腰腹都颤了颤。 他死死的咬住后槽牙,抿紧薄唇。 即便羞耻,但是他厌恶无法动弹,只能在床上失禁的无能为力,更厌恶事后还要顶着旁人嫌恶的目光帮他清洗。否则他也不会对她开口。 “好了。” 放完水,男人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 苏云初的脸也红的不像话,她沉默的把沈凌州的东西塞回裤裆,飞快的去洗了个手。 [男主好感度:10%;当前可兑换积分:85。] 吊炸天毫无感情的声音打破了苏云初的尴尬。 苏云初:[?6。] 她看向沈凌州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和看变态的审视。 没想到你是这样易王! 沈凌州:“……” “多谢。” 他侧过脸,嗓音低沉,不敢看苏云初,脑海中还是女子掷地有声不离不弃的告白。 国内爱慕他的女子颇多,但多爱慕他权势滔天,战功卓林,不然就是王妃之位,还有这副算得上俊俏的皮囊。 但也未必没有真心倾慕之人。 女生总算听见了一句礼貌的话,忽略那丁点的尴尬,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沈凌州闻言一愣,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变了变。 . 到了中午,那嬷嬷还真没有食言,把饭菜端到了易王寝卧门口。 苏云初惊喜的去开门,却只看到了两碗薄的没几粒米的白粥,和一小叠酱萝卜。 期待的小脸顿时就蔫了。 “王爷身负重伤,你们就给他吃这个?” 嬷嬷恭敬道:“御医先前说了,王爷病重,沾不得荤腥,奴婢们不敢不把王爷的身体放在心上。” 苏云初气笑了:“御医是不是还叫你们少动王爷的伤口?将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嬷嬷立即认错:“姑娘息怒,想来是新来的下人怠慢了王爷,奴婢回头就教训他们。” 苏云初一噎。 这老刁奴说的冠冕堂皇,她要是真的把沈凌州当主子,怎么还拦着自己去找吃的。 这么点吃的,就是小孩都吃不饱。 老是吃白萝卜也不是办法,沈凌州本来就是伤患,这营养一定得跟上,吊炸天也抠抠搜搜的,那么一点积分还不够给他兑换药的。 苏云初绞尽脑汁,终于从原主的记忆中挖了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据我所知,五日后就是百花宴了吧。” “回姑娘,正是。” “满朝官卿都能携带家眷赏花赴宴,你不怕我进宫向陛下揭发你为奴不尊,虐待王爷!” 嬷嬷镇定自若,苍老的嘴角泛起笑意:“姑娘多虑了,王爷身子不好,想来无法进宫,身边需要人照顾,姑娘自然也不必进宫。” 苏云初:“你确定?王爷这伤就是不治,三个月过去也该好全了,现在却愈发的严重,你不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吗?” 嬷嬷定了定神,不以为意:“姑娘的意思是?” 苏云初打量着这个老刁奴,啧啧摇头:“王爷现在这副模样,若是有人要取他性命,随时都能得手,但是王爷却还活着。” “说明那个人只是想看王爷跌入泥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百花宴满朝文武都在,你觉得他会不会放过那么好一个羞辱王爷的机会?” 嬷嬷脸色变了变。 苏云初:“我呢,作为一个庶女,成了易王妃,对王爷尊贵的身份来说更加是一个笑话,这样看来,百花宴我也是避免不了要去当这个笑话的。” “我若到时候向陛下揭举你,你觉得,是皇室的面子重要,还是你这条贱命重要?” “听话的奴才一抓一大把,死了你还有别人顶上,但这样狼狈的沈凌州,全天下可就只有一个。” 苏云初的话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嬷嬷脸色已经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人。 “王妃饶命!奴婢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苏云初端了端手,大度道:“好说好说,你准备好膳食,王爷总归不至于瘦骨嶙峋的进宫,正好也堵住了别人的嘴,大家过得去就成,何况我也是个要脸之人。” 嬷嬷意会到她的意思,连连点头:“是,是是,王妃说的是。” “那这个……”苏云初指了指简陋的白粥。 嬷嬷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第5章 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活神仙 酱萝卜小粥换成了五菜一汤,有荤有素。 苏云初节省了兑换明天大萝卜的五个积分,喜不自胜。 [炸天,85积分可以兑换别的有益于易王的东西吗?] 吊炸天:[桃红四物汤,50积分,数量三碗,可活血化瘀,散瘀止痛,早晚各一碗服用三日,加速男主伤势愈合。 银针,10积分;穴位图,15积分,可配合使用,适合新手操作无难度,系统温馨提示您在男主骨骼复原后使用效果最佳。] 苏云初精打细算,[那先来金疮药和红桃四物汤吧。] [兑换成功。 目前任务进度:0%; 男主好感度:10%; 当前积分:25。 宿主可以随时领取。] 吊炸天下线了。 苏云初端着饭菜进去。 她和嬷嬷说的话沈凌州隐约听到了一些,男人复杂的看着能言善辩的苏云初。 苏侍郎的嫡女苏云曦是皇城第一才女,国色天香,跟苏云曦总是放在一起比较的苏家二小姐,沈凌州便也略有耳闻。 传言之中,是个性子懦弱,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女子。 难不成苏侍郎还有别的女儿。 沈凌州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初啊。” 沈凌州更加疑惑了,看着女子的眼就紧了几分。 [宿主,男主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吊炸天忍不住提醒。 苏云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被他发现我是假的,会死吗?] 吊炸天:[不会。] 女生:“……”那你说个屁。 苏云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视男人的探究,把饭菜拌了拌,给沈凌州喂饭。 之后叫嬷嬷来收了碗筷,她佯装去外面走了一圈,找了个空碗,将桃红四物汤和金疮药兑换了出来。 看着黑黢黢的药汁从空碗上空凭空出现,化成一股细流注入到碗里,她还是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活神仙?! 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瞧见这一幕。 换药的时候,沈凌州身上的刀痕已经结起了一层淡粉色的痂。 接下去等它自然好就成,不需要再去兑换金疮药了。 苏云初细致入微的换药擦身,又换来冷面战神,如今的美丽废物3%的好感度。 积分55。 三天要喝的六碗桃红四物汤,算是有保障了。 离她的别墅跑车大帅比,又美美的进了一步。 嬷嬷被苏云初吓唬了一通后,根本不敢再在膳食上多加刁难,不等苏云初催促,就命下人把晚膳送到了门口。 苏云初又如法炮制的把第二碗桃红四物汤兑换了出来。 “你这个胳膊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我们的行动范围受人限制,百花宴人多眼杂,倒是个好机会找人看看,你有信得过的官员亲信吗?” 沈凌州缓缓喝着苏云初喂的药汁,苦涩入喉,他却眉头都不皱一分。 浑身都暖洋洋的。 好不容易能移动几寸的左臂,似乎比之前更加有力了一些。 沈凌州抬头望着女生单纯的脸,垂下眸,浓密的睫毛在立体的俊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没有。” 苏云初叹了口气。 下一刻,吊炸天却在脑海中发布了任务:[触发任务,请宿主在百花宴中与男主亲信赵璟取得联系,任务奖励:100积分。] 苏云初:“……呵。” 蓦然被瞪了一眼的易王:“?” 苏云初气呼呼的裹着被子睡了。 . 吊炸天给的药效果不错,沈凌州连着服用了两日,皮肉伤已经好了许多,不用再担心撕裂。 左臂也能小幅度的动弹了,至少解手不再需要苏云初帮他把着,让男人捡回了一些脸面。 只是这几日好感度却一直没有动静。 用完了之前兑换的药,苏云初只剩下可怜的五积分,只够买一根大萝卜的。 男人心,果然也像海底针。 “衣橱里有宫门的通行玉佩,明日进宫,你找机会离开。” 沈凌州看着女生愁眉苦脸,挪动手臂,缓慢的从床缝抽出一张纸。 苏云初下意识接过,里面写的是同现代字差不多的繁体文,写的歪歪扭扭,她能看懂一些,勉强拼凑出了大致意思。 是一封和离书。 易王要和她离婚。 她怎么不知道易王变成这般模样背后定有人唆使,自己若是离开定然能在这深宅大院里留下一条命来。 但是她走得了嘛。 她和易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还是被踩在下面的那只小蚂蚱。 就是沈凌州的脑子都有可能背叛他,就属她绝对忠心了。 难怪这几日好感度一直不见增长,原来这男人一直在打让她离开的注意。 苏云初一坐而起,居高临下的将纸撕的粉碎,叉腰道:“这次我就当没看到,下次可不许了。” 沈凌州闭上眼,若说上一次是狐疑试探,一回却是真的想要留她一命。 王府危机四伏,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能抗到几时,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嫌恶,反而认认真真的照料他,沈凌州也不是石头做的。 他冷声道:“你若想保命,就按照本王……” 唇上忽然被一根葱葱玉指抵住,沈凌州话语戛然而止。 苏云初心平气和:“夫妻本是同林鸟,我岂能丢下你就跑,再多说一句,我很难保证这巴掌下一秒会不会出现在你的脸上。” 她举起另一只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五指山。 沈凌州阴沉低吼:“苏云初!” 后者不以为意,半真半假道:“想和我离婚也可以,除非你当皇帝。” 沈凌州的睫毛陡然一颤。 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重掌了大权,可那个宝座,又岂是一个王爷能坐的。 苏云初分明是放了不愿意离开他的狠话。 昔日他胜仗归来,皇城女子皆重妆相迎,可自从他被废之后,如同瘟疫一般遭人嫌弃。 只有她待他真心,从未有过嫌弃和怨言。 沈凌州缓缓转头,复又看向面容俊秀的女子,深邃的双眸几乎能将人吞噬,嗓音沙哑:“你可想好了?” 苏云初咧嘴,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时刻准备着!” 待你功成名就登基之时,就是她归隐豪宅享受之日! [男主好感度:15%;当前可兑换积分:55。] 吊炸天久违的好感播报,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苏云初面上一喜,后知后觉的看向沈凌州。 苏云初心灵福至,她试探道:“何况我心悦王爷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嫁入王府,我断不会轻易离开。” [男主好感度:16%;当前可兑换积分:65。] 苏云初恍然大悟。 易王喜欢这种调调! 第6章 被当成聊斋了 沈凌州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女子的声音仿佛是煮沸的热水,烫的他的耳朵不像话。 喉结上下攒动,他侧过头,几乎将脸埋进枕里,声音低沉:“聒噪。” 苏云初的彩虹屁一顿。 吊炸天适时播报:[男主好感度:19%;当前可兑换积分:95。] 距离上一句彩虹屁,好感度并没有涨。 看来今天的彩虹屁好感度已经饱和了。 苏云初若有所思,[95积分可以兑换什么呢?] 吊炸天道:[一滴洗筋伐髓露,90积分,男主的经脉被恶意割断,此物若是坚持使用一个小周天,可使割断的经脉,恢复如初,但在使用之前需要先将男主的手筋脚筋进行缝合。] 沈凌州手脚上的伤口很深,割断的手筋脚筋即便被接了起来,也难以再拿起重剑。 若有这东西,他日后就还能再征战沙场。 只是要连续使用一个小周天,她需要至少攒够630积分,才能保证这洗筋伐髓露能持续供应上。 看来明日的百花宴,她要努把力了。 沈凌州见女子果真安静了下来,心里的烦躁却没有压下去的趋势。 “唉——” 苏云初想到要在戒卫森严的皇宫和易王根本不愿透露的心腹取得联系,就难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男人眉心陡然蹙了蹙。 他这话是不是重了些。 沈凌州抿了抿唇。 他本也不想娶妻,她若因此愿意离去,便是最好的。 · 第二日一早,果然不出苏云初所料。 皇宫御赐马车和两名御前侍卫,前来接易王和易王妃进宫面圣,一同赴宴。 给沈凌州换上紫色的王爷蟒袍,苏云初忍痛用三十五积分向吊炸天换了一件紫色的王妃正装和一头珠翠。 还以自己完成任务态度积极,讨价还价获得了半炷香的全身镜使用权。 她穿过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照镜子。 清晰的全身镜内,容貌姣好,明眸皓齿的女子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眉眼之间和她上辈子有七分相似。 一身束腰的淡紫色的拖地长裙绣着金凤百花,和头上嵌着紫色宝石的珠翠步摇,高贵又相衬。 她当初是硬被绑进一顶寻常人家成亲的小轿匆匆就来了,没带一件嫁妆首饰,虽然给她时间她也没法从苏府的小破院子里收拾出什么首饰……进来后又整日被限在这所院子里不让出去,莫说是新衣裳和王妃的首饰了,就是她换下来的那条粉裙子,都快馊了。 百花宴群臣和家中亲眷都在,她可没有那个抗压能力,被一群夫人千金当众嘲笑。 更何况还有原主的爹娘和苏云曦在那。 “王,王妃娘娘?!” 嬷嬷从院子外进来,碰上了从耳室出来的苏云初,惊的两颗灰色的眼珠都瞪圆了。 王爷的院子何时有女人的衣服?! 还是这样华贵的正装! 即便是叫人去订,也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完成! 当初这小妮子抬进来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进来的! 老嬷嬷一副见了鬼的惊悚表情。 苏侍郎的三位千金个个都是美人胚子不假,可她记得庶出的两位小姐在大小姐苏云曦的衬托下,鲜少见客出门,尤其是这位二小姐,更是个逆来顺受的闷油瓶。 回想起苏云初自嫁进来的第二日后忽然变得伶牙俐齿,她望着苏云初,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她不是苏云初,而是…… 老嬷嬷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两条腿都在打颤。 早听说深宫大院招妖精,今儿倒叫她碰上了! [恐惧值80%,宿主,她在怕你。]吊炸天冷冰冰道。 苏云初了然。 这老刁奴把她当成聊斋了。 毕竟这衣服也算是她凭空变出来的。 也好。 苏云初睨了她一眼,拿出了毕生演技,故意翘着兰花指摸了摸鬓边的步摇,舔了舔嘴唇:“哎呀~李嬷嬷,被你发现了呢,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饶命!王妃饶命!”李嬷嬷颤抖着声线,瑟缩的拼命磕头,“奴婢什么都没瞧见,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奴婢以后都听您的!您饶了我呜呜!” 苏云初继续夹着声音恐吓:“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一会就去禀报你的主子将我抓起来吧,你既然都看到了,怎么会觉得肉体凡胎,会奈何的了我呢?” 李嬷嬷闻言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双腿颤颤,一股骚味从她下身传了出来,那块褐色的布料已经浸湿了。 [恐惧值100%,忠诚度60%]吊炸天的语气有些疑惑。 苏云初暗暗吃惊。 她刚才只是根据吊炸天提供的恐惧值猜测了一番李嬷嬷的恐惧值为何没到100%,没想到这老刁奴不禁吓,还真让她误打误撞猜中了! 看来她背后之人的身份,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苏云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威严的身影,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皇帝和易王,那可是亲兄弟。 李嬷嬷声嘶力竭:“奴婢对娘娘是真心诚意的!奴婢原籍清怀县,做些不入流的勾搭,三个月前有人找上了奴婢,教奴婢礼仪规矩,然后,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奴婢也不知是谁要害王爷啊娘娘,他们只叫我虐待王爷,又不叫他死了就成,可怜奴婢若不听他们的,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奴婢也是不得已才冒犯了娘娘啊!” 看来这李嬷嬷是真的吓傻了。 苏云初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作为一颗无足轻重的小棋子,这李嬷嬷怎么可能面见过幕后之人,要是见过,那才是有假了。 她不会杀人,即便杀了李嬷嬷还有别的眼线会进来,倒不如把她留下,混淆视听。 “你若听命于我,我自然保你衣食富足,无性命之忧,若是走漏一点风声……” 苏云初夹着嗓音,摆出一副电视剧中狐妖的妩媚模样,笑眯眯的威胁,“这副皮囊我正巧也用倦了,剥了你的倒也将就。” 李嬷嬷脸色刷白,满是皱纹的额头都磕破血了:“奴婢一定唯娘娘马首是瞻,以后您说往东,奴婢绝不往西!” “那就将它吃了。”苏云初用一积分,向系统要了一颗麦丽素。 没办法,系统不出售害人的东西。 即便出售那种能操控人的毒药,她恐怕也换不起。 “服用之后,即便是华佗在世也解不开,解药只有我这有,每隔十日来我这里拿解药,否则你何时丧命,那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李嬷嬷颤颤巍巍的接过那颗褐色的麦丽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偷偷抬眼瞧了一眼苏云初,心里一阵后怕,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将那颗指甲盖大的巧克力丸仰头吞了下去。 那张满布满沟壑的老脸,苦涩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第7章 穿越的哪有不疯的 苏云初没想到那么简单就解决了这个刁奴,心里一阵欣喜。 这样一来,之后给沈凌州偷偷请大夫接骨缝筋,就多了一个帮手。 命她退下,苏云初欢喜的进了易王的寝屋。 沈凌州斜靠在床头,苏云初换衣之前,已经给男人换好了衣物。 淡紫色的王爷朝服衬得他皮肤更加白,朝珠在胸前折射出五色的日光,英俊的面容严肃的板起,剑眉飞入鬓角,不怒自威,透着一股成熟和禁欲。 苏云初即便这几日天天看,但还是忍不住惊艳。 要是沈凌州没瘸没残,想嫁给他的姑娘估计都能从这里排到邻国。 不过他要是真没残,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出的二小姐。 这么说来,还是沈凌州高攀了。 毕竟她肩负着助他登基的使命。 怎么不算娶一个老婆送了一个皇位呢。 “你……” 沈凌州瞧见盛装打扮过的苏云初,一时被那张毫不在珠翠下黯然的脸晃了眼。 苏云初道:“我叫李嬷嬷给我置办的,如何?不错吧。” 她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新衣,顺理成章的把事情推到了李嬷嬷身上。 沈凌州不蠢,鬼神论那套骗不了战神。 苏云初也没打算用那套说辞。 “她有这么好心?” 苏云初狡黠的笑了笑:“当然没有,但是我吓唬她我要去陛下那告状她虐待我。” 沈凌州攒着的剑眉缓缓舒展,看来勉强信了。 不信也不行,苏云初又出不去,若不是李嬷嬷给她的,难不成是她凭空变出来的吗? 男人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只是想到一会的宫宴,脸色又忍不住的沉了下去。 . 快到进宫的时辰,王府的下人将沈凌州抬到王府大门。 那两名宫里的御前侍卫将男人从太师椅上接过来,一人扛住他的一只手,将沈凌州拖上了马车。 马车逐渐前进。 沈凌州一眼不发的闭目坐着,脸色冷到了极点,隐忍着。 无法自己行走,只能任人摆布的滋味对他来说不亚于凌迟。 这不断的提醒他如今不过是个连吃饭都需要人喂的废人。 “哇。” 女生惊叹的声音忽的闯进他的阴霾之中,沈凌州思绪一顿,不解的睁开眼。 看到的是一个被头发垫的滚圆的后脑勺,后压的珍珠流苏随着马车轻轻晃动着。 沈凌州烦躁阴郁的心情,竟随着渐渐缓和了下来。 苏云初整张脸都要探到窗外去了,新奇的看着外面的地摊和行人。 她从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出易王府! 这就是当今最昌盛的景国皇城! 好漂亮! [男主好感度:20%;当前可兑换积分:69。] 苏云初愣了愣。 她茫然的坐回来,疑惑的望了沈凌州一眼。 她也没和他说话啊。 不过好感度涨了总比不涨好,苏云初便没再深究这1%是怎么来的。 少女弯了弯杏眼,红润的唇翘起淡淡的弧度,嘴角两旁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守卫森严的宫门。 只是过了玄武门,就得换乘步辇了。 需要绕过太液池和御花园,才到宴请百官的麟德殿。 沈凌州闷哼了一声,任由两名侍卫拖住他尚未接骨的两只胳膊,驾着抬上了步辇。 “云初?” 苏云初正要跟着上另一顶步辇,忽地被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叫住。 苏侍郎携带家中妻女,一起进宫赴宴,不料想在玄武门就碰上了自己的女儿。 他身边站着一位端庄得体的妇人,是他的正妻王氏,另一位穿着牡丹花色襦裙的美人,正是苏家的嫡女大小姐,本该陛下指婚嫁给易王的门当户对的妻子,苏云曦。 原主的母亲只是妾室,连同三妹也是庶出,没有资格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 苏云初只是停顿了一下,看清对方,就继续坐上了步辇。 中书侍郎只是区区正四品官员,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之中,是不得乘坐任何车辇的。 但若是亲王开口,他们倒是能得到这份殊荣。 苏云初明知道苏父想要什么,但就是不说:“没事的话本宫和王爷就先走了。” “且慢!云初,你母亲前些日子不慎扭伤了脚,你如今贵为王妃,能否给我们也安排步辇。” 话是这样说,但语气之中全无半点恳求。 他这平日里不起眼的二女儿,还真没想到能歪打正着进了易王的眼。 王妃之位虽好,但嫁过去也是守活寡,他的云曦才貌双全,嫁给太子才是最合适的。 苏父的目光从苏云初身上名贵的布料上移开,瞧了眼坐在步辇上高高在上的易王,眼中的嫌恶和庆幸一闪而过。 苏云初的目光落在王氏的脚上,刚才他们走上前来,这脚可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若是原主那任人拿捏的软弱性子,即便心里在不情愿,定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穿越的哪有不疯的,沈凌州她都骂,害怕你们俩个npc? 苏云初无害的笑了笑:“脚扭了就好好在家修养,瞎出来跑什么呢你。” 王氏笑容僵了僵。 本以为今日能坐上步辇在那群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一回,苏云初的话却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打的她脸疼。 这小贱人,嫁给易王还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不过就是个失势的王爷!一个废人!也能叫她这样嚣张! 王氏拉下脸,不悦道:“刘姨娘就是这样教女儿的?风月场所出来的娼妓,果然教不出大家闺秀。” 苏父脸色也沉了沉:“云初,快给你母亲道歉。” 苏云初这下连假笑都懒得维持了:“优伶和娼妓八竿子都打不着,夫人这些年的书,看来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有你,我说爹啊,她都拐着弯骂你是嫖客了,你是装听不懂啊还是真喜欢?” 时候已经不早了,玄武门不少进出的官员家眷,有些甚至停下来看起了热闹。 苏父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苏云初!” 平日里就属苏云初不会忤逆他的意思,最为安静听话,早知道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就是走着去,也断不会开口。 现在被几双眼睛盯着,他这张老脸,是被苏云初丢尽了。 苏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哪有她现在的荣华富贵! 只是几顶步辇,就叫她如此刁难! 他转向沈凌州,痛心道:“王爷,小女不知礼节,是我教养无方,日后请您多加包涵,今日若非拙荆实在不便,也断不会开口求自家的女儿!” 沈凌州冷漠道:“不便就回府,聒噪。” 苏父一噎,脸色更难看了。 他本想借着易王自己把台阶下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根本不给他递话! 王氏眼睁睁看着步辇上的两人被高抬着离去,涂了蔻丹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她拉了拉苏云曦的手,咬牙切齿道:“只是靠着我的女儿不要捡了个瘫痪的王爷,便这般目中无人,云曦,你可得和太子好好的,等将来当了皇后,看这贱人还敢这般嚣张!” 苏云曦勾了勾唇:“母亲放心。” 第8章 赵璟偷闯女厕 到了麟德殿,原本喧闹热闹的佳节氛围从沈凌州被侍卫从外面抬进来戛然而止。 苏云初落后半步跟在沈凌州后面,被众人探究、好奇、看戏的各种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 “这就是易王呀,听说他中了埋伏,后半辈子只能躺在榻上了。” “幸好当初没叫我爹去易王府说亲。” “他边上的是谁?我没怎么出门,怎么不知道易王成亲了?” “哎呦,是苏侍郎家庶出的女儿,陛下亲自指婚的,虽说嫁过去的是庶出的,但也是个健全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易王这模样能活几年就不错了,寻常人家改嫁容易,王公贵族不让你陪葬就谢天谢地吧!” “哎呀,那她真的是好惨!” “谁说不是呢,本来听说是要苏云曦嫁过去的,但是这节骨眼,谁愿意呢。” “快看,苏侍郎一家来了。” 落席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多了起来。 许是现在沈凌州已经不似从前手握大权,他们也都是朝中大臣的亲眷,便口无遮拦了起来。 苏云初气归气,但也犯不着在宫宴上像个泼妇一样骂人。 她淡定的从进来的苏父一家身上把目光移开,继续搜寻任何可疑之人。 吊炸天既然要她在这天和沈凌州的亲信赵璟取得联系,那对方势必会潜伏进来。 就是不知道赵璟长什么模样。 沈凌州又不告诉她,只能她自己留意了。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门一喊,殿内又再次寂静了下来。 苏云初记忆中原主连家门口都没怎么出过,对于这位九五之尊,自然也是陌生的。 她好奇的看了过去。 皇帝已到中年,面容和蔼英气,眉眼间同沈凌州有些相似,身上的龙袍玄红相间,彰显了身份的尊贵。 殿内的大臣纷纷起身拜见。 苏云初一时有些踌躇自己要不要行下跪大礼,正要提着裙子站起来,袖口忽的被人拉了一下。 她和沈凌州紧挨着坐,示意她别动的自然只有易王。 苏云初一时有些茫然。 “平身,今日是家宴,不分君臣,都随意些。” 皇帝站在苏云初面前停住脚步:“想必这便是易王妃了,苏侍郎的女儿,果真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景朝当今的皇帝沈承义是先帝的大皇子,比起最小的儿子沈凌州,大了将近两轮。 天子不怒自威,苏云初惶恐的颔了颔首:“陛下谬赞。” 沈承义笑呵呵道:“只是到底是庶女,比起大家闺秀未免不拘小节了些,也怪朕当初心切,只说将侍郎家的千金指给你,忘了说是哪一位,不过现在看来,同我这皇弟倒是合得来。” 苏云初一惊。 皇帝话里带着刺,看起来他和沈凌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和睦。 难不成把沈凌州害成这样的,真的是…… “她膝上有伤,皇兄见谅。” 沈承义却是来了兴趣:“是谁敢欺负朕的弟媳?莫不是在苏爱卿家里受了什么苦?” 沈凌州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开口:“臣弟形单影只,恐后继无人,还请皇兄不要明知故问。” 这话一出,底下传来一阵唏嘘。 甚至有不少人幸灾乐祸,揶揄的打量起这位新王妃来。 易王丢了面子,也不知道这王妃瘦弱的身躯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怒火。 “哈哈哈!”沈承义高兴的大笑了两声,显然对沈凌州的回答很满意。 “朕一直以为,凌州是位不会被美色迷惑的君子,看来之前是国家大事耽误皇弟了,既然如此,朕便不深究了,干了这杯酒,你们夫妻二人随意吧。” 太监给沈承义呈上两杯酒,沈凌州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满酒。 他的手已经能轻轻抬起来了。 沈凌州抿了下唇,却没有动。 沈承义居高临下的等待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瞧朕,险些忘了凌州拿不起东西,皇兄亲自喂你。” 他拿起酒杯,不等沈凌州张嘴,就猛的灌了进去。 “咳!咳咳!” 沈凌州强忍着咳嗽了两声,垂着的眸子晦暗不明,唇边都是酒液,身上的袍子都沾湿了。 沈承义这才满意的回到皇帝的宝座上。 苏云初几乎可以确定这事情和这狗皇帝逃不了干系。 她掏出手帕给沈凌州擦了擦酒液,蓦然听到对方低声的一句“抱歉”。 “没关系。” 苏云初脸红了红。 这皇帝纯属没事找事,沈凌州要是不那么说,他还是会找其他借口让他们难堪。 这样说,至少自己不用跪那个伪君子了。 至于旁人的看法……管他呢。 待他们酒过三巡,苏云初便借口身子不适,暂时离席了。 她本想四处转转,碰碰运气能不能遇上赵璟,然而宫女从麟德殿出来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想都不用想是有人特地吩咐过。 “宫厕在哪里?我有些不舒服。” “王妃娘娘请跟奴婢来。” 宫女带着苏云初绕过两条回廊,来到了一间小屋门前。 宫女还想跟着进去,苏云初连忙拒绝:“你在外面等我就成了,我又跑不了。” “这……是。” 苏云初关上了门,打量起四周来。 这茅房四面都是实打实的墙,溜出去是不现实了,除非她忽然有了轻功,从屋顶上飞出去。 苏云初想着抬头看了眼。 然而,猝不及防和房梁上缩着的穿着太监衣服的男人四目相对。 苏云初瞳孔猛的颤了颤,缩成了一个小黑点,心跳都漏了半拍。 “卧……!” 她吓得下意识就要失声尖叫,男人一跃而下,捂住了苏云初的嘴,紧接着,一个尖锐的东西便抵到了她的后腰。 “想活命就闭嘴,听懂了点头。”男人轻飘飘道。 苏云初惊魂未定,连连点头。 后者便缓缓松开了手,只是匕首从后腰移到了苏云初的脖子抵着。 她背对着刺客,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能感受到脖子从传来的冰凉的触感。 手里蓦然被塞了一块玉坠。 男人轻声开口:“把它交给王爷,若是让我知道今日之事有第四个人知道……” 脖颈上的匕首紧了紧。 苏云初吞了吞口水,握紧玉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旋转,“你是,赵璟?” 身后的身躯一顿,语气却狠了许多:“你怎么知道?” 苏云初却是松了口气。 沈凌州还瞒着不告诉她,谁知道赵璟从一开始就打算挟持她。 是赵璟就好办多了。 “当然是王爷告诉我的,不瞒你说,方才我找借口出来,就是为了找你。” 苏云初撒了个小谎,若是不把锅推到沈凌州身上,她知道赵璟身份这事儿就无法自圆其说。 赵璟半信半疑:“不可能。” 苏云初反问:“你一路跟踪我,就该知道我一直想甩掉那名宫女,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然是……” “先别废话了,长话短说,不管你这玉坠是什么,我都帮你给他,王府的管事嬷嬷现在已经投靠王爷了,你想办法找个大夫伪装小厮混进来,他的伤不能再拖下去了。” 赵璟皱眉:“说的轻巧,王府外皆有暗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若是能混进去,他早就混进去了。 连赵璟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思路竟然被苏云初牵着鼻子走了。 苏云初:“李嬷嬷说为了防止下人被买通,一个月就会换一批下人。” 赵璟沉默。 这他倒是能趁机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道:“为什么帮我们?” 苏云初脸不红心不跳:“夫妻本是共同体,我也不想当陪葬品,我帮我的夫君,有错吗?” 门外宫女催促了一声:“王妃娘娘,需要奴婢请太医吗?” “我这就好了。”苏云初高声回完宫女,压低声道:“快走吧你!” “呵,你倒是想得开。” 赵璟似笑非笑的丢下一句话,翻身飞上了房梁。 第9章 太子怒当劫匪 [与男主亲信赵璟取得联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当前可兑换积分:169。] 苏云初随着宫女回麟德殿,吊炸天就在脑海中播报起了任务完成的喜报。 只是随着副本任务的完成,触发关键人物后,随之而来的副本任务也被相继触发。 [触发任务一:协助赵璟进入易王府,任务时间:三天,任务奖励:100积分。 触发任务二:获取男主好感度达25%,获取男主初步信任,任务时间:一天,任务奖励:100积分。] 任务一倒是没有问题,任务二可就有点难办了。 一天时间,她要怎么把沈凌州的好感度提升5%? 苏云初正想着,恰好瞧见了沈凌州被侍卫抬着从麟德殿里出来。 男人脸色阴沉,黑的能滴墨,想必被那皇帝又刁难了。 侍卫张了张嘴,苏云初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两人将沈凌州连同椅子一起放在了麟德殿的路边,就离开了。 四五月的日头算不得晒,但堂堂王爷被人这样对待,宛如看家护院的狗,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苏云初心道她美女救英雄增加好感度的机会这不就来了,正欲上前,陡然被一股拉力拉的一个趔趄,紧接着摔进了一堵肉墙里。 “云初。” 男人温柔隐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云初吓的如同见了猫的耗子,浑身毛都炸了:“救……!” 那一直盯着她的宫女眼睛瞪得宛如铜铃,收到“挟持”苏云初之人的眼神,踌躇片刻,还是退下了。 “是我。” 男人捂住了苏云初的唇,迫使她只能发出不大的呜咽声。 又贪恋的抱着女子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是我,云初,抱歉。” 男人温柔的声线听起来有些伤感,苏云初惊魂未定,偷摸抬头瞥了眼眼前的“劫匪”,愣住了。 男人眉眼温和含笑,温润如玉,穿着一身修身的束腰长袍,胸前的四爪团龙绣纹彰显着他的身份。 景国的太子,沈凌州的侄儿,沈嘉衡。 脑海中浮现出原主同沈嘉衡的过往。 这位太子殿下心性悲悯,好几次上苏府碰见原主被责罚,都将原主救了。 沈嘉衡于原主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神邸。 难怪当初一向听话的原主,拼死也不上易王府的花轿。 只是沈嘉衡假如真的喜欢原主,当初指婚的圣旨出来之前,他就应该料想到,即便庶出的女儿不能娶为正妃,当个侧妃或妾室就能让她避免这场冲喜。 再不济,太子殿下一句话,苏家哪里还敢把苏云初塞进花轿。 “你在王府,还好吗?”沈嘉衡满脸关切。 苏云初上下看了看眼前这个继承了皇室美貌的男人。:“还不错。” 沈嘉衡轻轻蹙了蹙眉,眸色哀恸:“云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那没有。” 苏云初十分诚实,不会动的俊男老公,这谁能不爱? 尤其沈凌州还不是个嘴碎子。 依照沈凌州的敏觉性,方才应该看到她被人拽过去了? 苏云初有了主意,立刻召唤吊炸天:[我和他在这说话,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沈凌州听到一点?] 吊炸天:[传音入耳,30积分,能让男主听见的基础上不引起男主怀疑,是否选择兑换。] 苏云初抠抠搜搜:[老主顾了,便宜点。] 吊炸天:[是否兑换。] 苏云初:“……” [换换换!] 苏云初立刻就兑换了这一技能。 沈嘉衡深情款款的开口:“云初,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知道你过得不好之后,我辗转难眠。” 不远处桃花下的易王悄然抬了抬眸。 苏云初:“殿下,你怕是误会了,妾身心里一直只有王爷一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他于不顾。” [男主好感度:21%;当前可兑换积分:139。] 有戏! 苏云初杏眸一亮。 她就知道沈凌州喜欢听这种话! “云初,不要再说气话了,皇叔给不了你什么,他如今自身难保,我这次便是要来带你走的,我不当太子,你也不当王妃,我们远走他乡做一对神仙眷侣,好吗?” “殿下说笑了,先不说没有陛下旨意你根本离不开皇城,更何况,我是不会离开沈凌州的!” “我知道你如今身不由己。” 沈嘉衡逐渐靠近苏云初,将声音压的极低,“云初,皇叔身上还藏着能够召集我皇室死士和他亲养暗卫的信物,你若能拿到,莫说皇城,哪里我们都去得,我立刻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云初眼睛提溜一转,“真的吗?只是殿下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一旦回了王府,我该如何找你呢。” “好说,我自会想办法的。”沈嘉衡温和的笑了笑,看着苏云初的眼神柔情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苏云初发挥了毕生演技,忸怩作态,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桃花树下的沈凌州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八成,一张俊脸黑的能滴墨,寡淡的薄唇崩成一条直线。 他想让苏云初离开又改嫁,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女人还顶着他妻子的身份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苏云初过来,双眸漆黑的像是深渊,想着一会可能会听到的狡辩,甚至想好了把王妃埋在哪里。 然而苏云初却绕到他身后,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男人肩上,俯下身,凑到沈凌州的耳边,认真道:“太子叫我来偷能召集死士和暗卫的信物,保不齐他还唆使了旁人,你小心些。” 沈凌州耳边轰的一声炸开,女子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沈凌州的耳廓,将他的整只耳朵熏红。 沈凌州颤了颤睫羽,意识到苏云初的坦诚和真情,自己的猜忌只是猜忌,王妃对他始终如一。 耳边似乎能听见自己愈发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沈凌州皱了皱眉:“嗯。” [男主好感度:24%;当前可兑换积分:159。] 苏云初思考的咬了咬下唇。 忽的灵光一闪,她飞快的将藏在怀里的玉坠塞进了沈凌州的衣襟:“这个是一个叫赵璟的人让我给你的,你也藏好了,别叫人发现了。” [男主好感度:26%,获得男主初步信任,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当前可兑换积分:279。] 苏云初高兴的弯起了眼。 她果然聪明绝顶。 沈凌州余光不经意的看见女生发自内心的欢愉,不禁晃了晃神。 [男主好感度:28%;当前可兑换积分:299。] 吊炸天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苏云初受宠若惊。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 另一边,皇城外。 早就换下太监服的赵璟打扮的如同叫花子一般,混在奴隶堆里。 “苏云初,苏侍郎庶出的女儿,生性懦弱,和太子有一腿,你确定可信吗?” 赵璟“呸”的吐掉了嘴里的杂草,望了眼殷勤的人牙子,把头发又揉的乱了些,勾了勾唇:“你怎么确定,她一定是苏家的苏云初呢。” 男人皱眉:“这世上何来同名同姓又同样相貌之人。” 苏云初并不受苏侍郎的宠爱,苏家没必要大费周章,专门找人改头换面成苏家女儿嫁过去。 赵璟乐呵道:“这世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大不了劫了王府,再也不回这吃人的景朝了。” 他不自觉的回想起苏云初害怕又笃定的说出他名字的模样。 这绝不是大门不出饱受欺凌的庶小姐会有的样子。 他有一种预感,如今的易王妃苏云初和苏家庶出的苏云初,绝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到底是谁。 她接近王爷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10章 同床共枕 回了王府,关上门,沈凌州才将赵璟给的玉坠拿了出来。 苏云初到了安全的初始地点,猛的松了口气,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 尤其看易王手里握着那块平安扣形状的玉坠,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谁同我说自己没有亲信,差点没吓死我。” 天知道她抬头忽然看见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的惊吓程度。 要不是年轻,那会就直接没了。 沈凌州沉默了半晌。 他也不曾想到,赵璟会冒着危险潜入皇宫。 好在苏云初也没追究,她好奇的看着易王手中的玉坠,知道这东西绝对不仅仅只是块玉坠,否则赵璟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送进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凌州拿在手里缓缓转动了几下,平安扣形状的玉坠便出现了两条裂缝,毫不费力的就能打开。 六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珠子跟着滚了出来,落在沈凌州的掌心。 苏云初震惊的嘴巴张成了圆形。 古人这机关术真牛啊,这么小的东西都能做到这么精细的机关! “药。”沈凌州看着手心里的小药丸,眸色微动。 苏云初:“要吃吗?我给你倒水。” “不用了。” 沈凌州动作缓慢的又将药丸塞回去,把吊坠回复了原型。 他如今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内伤也在苏云初的调理下快好全了。 这药用不上了。 “对了,我和赵璟说了,叫他找个大夫混进王府给你接骨,还有两日府里的下人就要换了,你和他们有没有什么暗号,到时候我好叫李嬷嬷把那人调到院里来。” 苏云初笑吟吟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和真诚,看不出半点城府。 沈凌州晦暗阴沉的目光微微柔了柔:“赵璟会想办法,李嬷嬷那边,你切莫开口。” 他相信苏云初,但不相信王府任何一个投诚的下人。 赵璟他们活着,说明那人还未发现他们。 沈凌州自己中过暗算,难保此次李嬷嬷是假意投诚,实则是为了一网打尽。 “好。”苏云初仔细一想,就知道了易王的用意。 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确实多一分危险。 既然自己已经把途径告诉了赵璟,他能混进皇宫,想必那人也是个聪明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夜色加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疲惫感逐渐席卷全身。 苏云初给沈凌州换了衣服,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去地上整理自己的地铺。 单薄的身躯跪地上抖起一床比人高的被褥,累得直喘气,地板硬冷,苏云初却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上来。” 一声细微沉闷的声音忽的从头顶传来,苏云初一愣,抬头去追寻,沈凌州正以龟速缓慢移动着上身,好像要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能睡软乎乎的床,苏云初可不会客气,立刻就把手里的被子扔上床:“来咯,但先说好我睡姿有些不好,不小心挨到你记得喊我。” “嗯。”沈凌州答应,心里却没当回事。 耳边很快就响起女子平稳的呼吸。 沈凌州盯着苏云初乖巧的睡颜瞧了会,身边睡了个女人的事实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正阖上眼准备睡去,身边的人忽然翻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一只手掌就“啪”的拍在了他脸上。 沈凌州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打过脸,他脸色骤黑,咆哮:“苏云初!” “嗯……”女子无意识的哼了一声,下意识朝着声源靠近。 直到接触到一个热源,张开手把他抱在怀里,低头拱了拱。 温热的唇轻轻擦过男人的耳根,沈凌州眸色陡然加深,被触碰的地方泛起丝丝痒意,像是触电般朝着他的四肢扩散。 他酝酿了片刻,正欲张嘴叫醒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苏云初蹭了蹭,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男人耳根上:“嘘——” 男人胸膛起伏,白皙的皮肤被熏成了浅红色,手脚不能动弹,他根本无法将苏云初拨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凌州才勉强说服自己,任由女子缠抱着闭眼入眠。 沈凌州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最可气的是苏云初在天亮时分竟滚回了自己的位置,觉得冷便把昨夜踢开的被褥卷回去盖好了,一觉醒来沾沾自喜:“其实我睡姿也还不错。” 沈凌州眼皮跳了跳。 “等赵璟来了,可以叫他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了。” 苏云初忽的来了一句,沈凌州的思绪莫名被她带偏,跟着看了眼屋外的阳光。 自他卧榻开始,便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好天气,整日都是同一些并没有效果却又苦涩难以入口的“药”相伴。 苏云初的话像是有着一股魔力,沈凌州心中泛起了涟漪:“好。” 在之后的两日,易王府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批下人,甚至连树梢上歇息的鸟都没有惊动。 等着李嬷嬷讨好的领着一个看起来瘦削的男人参见苏云初时,她才知道全府上下的下人已经换了遍了。 “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自从被恐吓过之后,李嬷嬷对苏云初简直比亲娘还要孝顺,老脸的褶子笑的能夹死苍蝇,见了就行跪拜大礼。 “还不给娘娘跪下!”她往边上的男人腿上狠狠拧了一下,转而又阿谀道:“王妃娘娘~今日新到了一批奴才,您别看他看着瘦精精的,力气可大着呢!而且……也是这批里长得最俊的,嘿嘿,奴婢特地安排他过来伺候娘娘的。” 苏云初:“……” 这老奴是真把她当妖怪,还是吸食男人精气的妖怪。 李嬷嬷还想继续拍马屁,苏云初深怕她说出什么青天白日见不得人的厥词,“行了行了,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小的王日,给王妃娘娘请安。” 嘶哑的声音配着一张憨厚端正的脸,苏云初心里一阵失望。 不是赵璟。 难不成是赵璟安排的大夫? “你先下去,我带他去见过王爷。” “哎哎,好嘞,奴婢这就下去了。”李嬷嬷溜得飞快,像是脚后有洪水猛兽追咬似的。 苏云初转身叫男人进屋,并未瞧见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探究。 “沈——唔!”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苏云初猛的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男人的手飞快举起,正要劈到苏云初的后脖颈上将她劈晕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屏风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 沈凌州闷哼了一声,“赵璟,住手!” 第11章 哎呀你怎么流血啦沈凌州 “王爷!” “沈凌州!” 两人同时开口,苏云初挣脱了赵璟的桎梏,跑了过去。 沈凌州从床上摔了下来,右侧胳膊本就脱臼,还被身体压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唇色都发白了。 苏云初简直心疼死了,她用积分好好养了好几天的人,这破亲信一来,差点给她一下干回解放前。 沈凌州没了她还怎么做任务活下去啊! 苏云初幽怨瞪了憨厚打扮的赵璟一眼,后者全身心都在沈凌州身上,无暇顾应其他,慌忙将沈凌州扶回床上。 反倒是沈凌州无意中瞥见了苏云初紧张心疼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微微动容。 “本王这几日幸得苏云初照料,你不得对她无礼。” 赵璟压下心中的讶然,声音不似方才在外面那般难听,“赵璟多有冒犯,还请王妃恕罪,此番得以易容进来,还要多谢王妃的指点。” 苏云初本还生着气,但赵璟忽然朝她跪下致歉,她到底还是个现代人,不太受得了此等大礼,那点不爽顷刻间烟消云散,“没事没事,你快起来吧,先看看王爷的伤。” “多谢王妃。” 苏云初给赵璟搬了个凳子坐,后者谢过之后,就搭上了沈凌州的脉搏。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赵璟易容的憨厚老实的脸愈发严肃。 苏云初在一旁等的着急。 沈凌州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去。 脱臼错位的胳膊归正不难,但被利器割断的手筋脚筋却再难恢复如初。 即便是扁鹊在世,要想再提起兵器,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双腿…… 沈凌州双眸暗淡,他当初用内力将毒逼到腿上,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赵璟沉默的摇了摇头,“属下无能。” 苏云初不知道他们主仆二人打什么哑谜,“什么意思?” 难道赵璟不行? 赵璟要是不行她可就只能领了吊炸天的教程和针线,硬着头皮上了! 她连缝衣服都不会啊! 赵璟收回手,饱含愤怒的叹息了一声:“王爷余毒未清,加之手筋脚筋都断了,依属下的医术,即便将筋骨都缝合好,至多也只能让王爷日后用膳不成问题,至于提笔……” 沈凌州放在被褥上的手攥了攥,却因手骨还没归正回去,连握拳都做不到。 苏云初松了口气,不用她面对血肉模糊就行,“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先把筋骨接上,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世上借口千千万,她总有机会把洗筋伐髓露用到沈凌州身上! “王妃说的是,属下先替王爷将胳膊安上。” 苏云初帮着赵璟把沈凌州扶起来,为了方便他观察骨头错位的地方,三两下熟练的扒了男人的上衣。 赵璟更是惊愕,尤其看到易王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却并未出言训斥。 他心里对这位王妃的兴趣和猜疑愈加深重。 王爷可从来没有对哪位女子这般容忍过。 “王爷,您忍着点。” 赵璟抓着沈凌州的手臂大幅推转,“咔哧”一声,原本呈现凹凸坑洼的皮肤恢复了平坦,只是经过正骨的地方都起了一大块的紫红色淤青,瞧着有些瘆人。 饶是本就耐疼的沈凌州也疼的发出了两声闷哼,额头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苏云初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换做自己,没准就原地去世了。 苦这东西,还是老祖宗会吃。 赵璟一边把绑住发髻的头巾取下来,抽出几根丝状的棉线,一边朝苏云初颔了颔首,语气温和:“接下去属下替王爷缝合,麻烦王妃准备一支蜡烛,一把小刀,还有纱布和一盆温水。” 苏云初连连点头,去了耳屋用十积分向吊炸天兑换了小刀和纱布,至于蜡烛和温水,屋子里有现成的。 李嬷嬷自打把她当成聊斋,每日好酒好菜伺候着,温水热水更是时时都备着。 将东西送进去,苏云初就识趣的退出来了。 想要缝合好,赵璟势必要重新把已经长好了的伤口再次切开,场面太过血腥,不是她一个向往和平与摆烂的美少女能够应对的。 她晚上还要吃肉呢。 屋内。 沈凌州青筋暴起,额头不断冒出汗珠,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赵璟一点点割开自己的皮肉。 整个过程都极为缓慢,血更是染红了半床被褥。 然而沈凌州自始至终都没发出过一声痛呼,硬生生的挨到了一切结束。 缝合结束,沈凌州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你辛苦了。” “王爷,是您受苦了。”赵璟趁着苏云初不在,趁机将自己的疑窦说了出来,“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王爷是否早早告知了王妃在百花宴上接应属下?” “不曾。” 赵璟蹙眉:“也不曾提及过属下?” “嗯。” “那就怪了。”赵璟道,“王妃在百花宴一下便笃定属下是赵璟,王爷若是不曾说起,她又是如何知晓?” “百花宴回去之后,属下便暗中调查了一番苏侍郎的第二个女儿,脾气秉性,同王妃皆是大相径庭。” 苏云初如果不是苏云初,那会是谁,又为何对苏府的人了如指掌。 这世上难不成真有怪异聊斋之事? “苏云初是友非敌,此事切莫声张,本王自有分寸。” 沈凌州都发话了,赵璟即便再过好奇,也只好压回心底。 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不伤害王爷,她就是苏家的小姐,苏云初。 苏云初还不知道沈凌州早就认定她是假冒的了,见赵璟推门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赵璟勾起唇,这张憨厚的假脸便露出了个老实的笑容,“托王妃娘娘的福,很顺利,三日内王爷万不能起动,伤口也万不能沾水,小的就先告退了。” 李嬷嬷背后之人还需要应付,为了证明她确实有在好好挑人,赵璟接连两日都要嚣张的待在屋子里,不去帮易王“擦洗收拾”。 沈凌州再次变回了美丽废物,苏云初才睡了两天的床,又开始打地铺了,要干的事情一下子也多了起来。 帮沈凌州扶着他二弟出水的任务,再一次落到了苏云初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得心应手。 苏云初一早醒来,按照惯例拿了只趁手的花瓶过去,却瞧见今日的沈凌州借着胳膊缓缓抬起了手,疑似想要自己解决。 苏云初来不及出声制止,沈凌州手腕上包扎的纱布就被由里而外浸的血红。 “沈凌州!” 苏云初怒气冲冲,眼神锐利的能杀人,然而到嘴的脏话在看见男人双腿间不同寻常的鼓包后又迅速咽了回去!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对不起,这次是爹误会你了。 苏云初都快忘了沈凌州是个正常男人,她尴尬的抓耳挠腮,“哎呀你怎么流血啦沈凌州~” 第12章 王妃和太子有一腿? 苏云初十分后悔这次换新下人时没叫李嬷嬷安排个可人的小丫鬟。 她和沈凌州只是表面夫妻,实际上,沈凌州只能算是她的好大儿。 不过她怀疑因为沈凌州长得实在是逆天的好看,背后的人怕丫鬟心动,所以王府压根就没有女的。 她到王府之后除了年过半百的李嬷嬷,也没见到过别的丫鬟。 帮他放水是无奈之举,帮他消肿,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而且根据她所了解的生理知识,男人的那玩意儿,时间一到它自己就会消下去的。 男人不主动提起,苏云初就无视,反正沈凌州也没有妾室,那玩意暂时也用不上,憋坏了大不了她找系统兑换几瓶肾宝,助他直接金枪不倒。 苏云初默默烧红着脸,心安理得的给沈凌州包扎伤口。 后者也十分默契的紧闭着唇,只是时不时皱一下的剑眉,示意他并不好受。 包扎完,沈凌州脸色有些不自然:“有凉水么?” 苏云初脑子里立刻就出现了小说中男主为了灭火而洗冷水澡的描写,化身监督管家婆:“你现在不能碰水,不能动。” 衣服湿了不换还容易伤风,咳嗽起来肯定又要牵扯到伤口,换的话苏云初自认也没有那么大本事能保证不折腾到他。 有那么难忍吗? 要不先和系统兑换几颗能让人不举的药? 沈凌州感觉后背莫名寒了寒:“我只是口渴。” 苏云初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眼神飘了飘,乖乖给沈凌州倒了杯凉水。 一杯不够,还是燥热。 沈凌州声音沉了几分,又问苏云初讨了一杯。 直到三大杯冷水下肚,小腹的燥热感才稍稍退散。 苏云初握着杯子和茶壶站在一旁:“还要吗?” 女生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关心,声音灵动清脆,每句话尾语调上扬,像是带着钩子。 沈凌州之前听过西域女子唱歌,此刻却觉得那被人称之为天籁之音的歌喉,也完全不能够相提并论。 沈凌州忽然觉得那股好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躁意又有了抬头的趋势,他猛的闭上了眼睛。 “够了。” 凸出的男性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沙哑冷漠,却性感至极。 苏云初不仅颜控,还是声控,脑袋里飞闪过一些颜色废料。 原来她还觉得电视剧和小说描述离谱了,但她现在听着沈凌州说话的声音,双腿还真有点不太好使唤。 这也太酥了! 退休后的小鲜肉条件这不得狠狠照着沈凌州这样的找! * “王爷。” 三天一过,沈凌州的伤口结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嫩痂,赵璟顶着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再次进了易王的院子。 把了把脉,沈凌州缝合的地方没有任何问题,接下去愈合只是时间问题。 赵璟使了个眼色,欲言又止,沈凌州看了眼立在一旁发呆的苏云初:“但说无妨。” “是,属下这几日观察过了,王府外共有十二名暗卫把守,共两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三名,亥时是换班时间,解决他们不难,只是这几日属下试着传递消息出去,都失败了。” 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头,赵璟没想到他只是试着抓了一只鸟雀放飞出去,都被瞬间射杀。 易王府连一只苍蝇都休想进出,这句话绝对不是夸大。 百花宴过后,距离下一次举国欢庆的大节,就是三个月后的陛下生辰,三个月时间太长,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何况沈凌州腿上余毒未清,长时间拖延下去,一旦毒素进入心脉,药石无医。 “属下想今夜亥时之后同柳成殷击破南面守卫,把消息带出去。” “不可。”沈凌州沉声。 他们若是杀出去,稍有不慎就会被其余几名守卫发现,即便杀出去,也难保能在一天之内召集手下赶来王府营救。 这太冒险了。 赵璟张了张嘴,苏云初眨了眨眼:“其实要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一愣,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女子。 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能有什么办法出去? 苏云初狡黠的笑了笑:“太子的野心不小,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赵璟一头雾水,王爷虽然是太子的亲皇叔,但其实私底下并没有接触,这时候沾上易王府,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赵璟忽的想起柳成殷调查的关于易王妃的底细。 难道……是真的! 沈凌州对上苏云初的双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一向冷淡的眸怔了怔,正了正声严肃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们二人不准擅自行动。” 王爷竟还点头附和这女人! 赵璟不可置信,眼眶都微微发红,心里对王爷的佩服和心疼更是到达了极点。 要不是如今王爷落势,他们也不必寄人篱下,仰仗外面的奸夫才能传递消息! 王爷更不必容忍他们,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太子眉来眼去暗通曲款! 赵璟原先还觉得苏云初这人有几分意思,配得上易王,当他们的女主人,但如今得知她和太子私下竟还有联系,心中也只剩下了厌恶。 “属下遵命。” 喉咙微微发涩,赵璟抱了抱拳,压制着愤怒甩手离开。 苏云初挠了挠头,挨着床沿坐下:“他是不是生气了?” 沈凌州深深的看了一眼:“嗯。” 四目相对,室内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苏云初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赵璟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干脆别解,古人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她不理解,但尊重。 苏云初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沈凌州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两圈,搓了搓手:“既然可以碰水了,咱们洗个澡呗?” 吊炸天说了,刚缝合好的那段时间皮肉刚在生长,洗筋伐髓的效果是最好的。 协助赵璟进入王府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现在有389的积分,足够兑换四次洗筋伐髓露的! 沈凌州刚要开口,苏云初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从我穿……嫁过来,你就没洗过澡。” 沈凌州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的铁青。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浑身黏腻,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第13章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叫李嬷嬷烧好洗澡水,苏云初哼哧哼哧的把水搬进主卧。 王爷的寝卧都大的很,不仅有可以写字作画的案几,另一侧还有一个小型的汤池和供人洗浴的木桶。 填满汤池太过浪费水,何况那么大的地方到时候把洗筋伐髓露给稀释完了就不好了,苏云初便优先选择了半人高的木桶,艰难的把木桶挪到了床前。 等热水倒进去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花九十积分兑换了一滴洗筋伐髓露,加在了水里。 一起准备就绪,苏云初正要给沈凌州去宽衣解带,却见男人已经用手肘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冷着一张脸:“出去。” 苏云初不动如山,双手环胸,一副看残障人士的关爱表情。 沈凌州见她不走,凌厉的剑眉陡然动了动,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本王如今自己可以。” 先前他动不了,如今他都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怎么还能当着女人的面赤身裸体,任由她上下其手。 “你确定?你这伤口一旦崩开,又得躺平三天。” 苏云初挑眉,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凌州一顿,瞬间抿紧了唇,脸色难看。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威胁。 随后,他像是妥协般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背着苏云初慢吞吞的解衣带。 手上还是没有多大的力气,甚至日后他的手都将只能维持现状,连笔都拿不起来! 这一认知让沈凌州的脸又冷了三分,他咬着牙,扯了好几下才勉强抓住衣带。 衣领顺着宽阔的肩膀滑落,宽厚的脊背下是窄细有力的腰身,一条二十公分长的疤痕贯穿男人本该光滑的后背,丑陋又粗糙。 苏云初看的心一颤。 沈凌州是真的在拿命保卫景国,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猜忌,设套,让这样一位能领兵打仗的功臣,只能躺在床板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狗皇帝,等着吧,迟早有你受得! 苏云初正磨刀豁豁向皇帝,沈凌州被那一直不曾离开的直白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升起一股羞恼,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往外挤:“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苏云初收回目光,老实巴交,上前去搀扶沈凌州,一边从容的嘿嘿一笑:“夫妻本是同林鸟,让我看看又何妨。” 沈凌州当美丽废物那几天,她哪没看过哪没摸过。 上辈子活了二十年,也就看过点网上色图,来了这里,她都快上手实操了。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她哪有沈凌州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她是天她是地,更是沈凌州的好爹地! 沈凌州被女子的伶牙俐齿怼的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白皙的皮肤透着浅浅的桃色,像只煮熟的大螃蟹。 过了许久,他才低骂了一声:“不知羞耻!” 苏云初当然没听见,她艰难的搀扶着沈凌州下了浴桶,盯着沈凌州对面还足以容纳一人的位置,明亮的眸转了转,起了心思。 原主从小就是受欺负的主,七岁那年还被苏云曦推下过冰湖,落了个体寒的毛病,一到冷天就浑身酸痛。 泡一个人也是泡,两个人也是泡,洗筋伐髓露可是好东西,要是浪费就可惜了。 [我能一起进去蹭蹭吗?] 吊炸天秒回:[可以,宿主身体虚弱,洗筋伐髓可以改善体质,强身健体,但时间不宜超过一炷香。] 苏云初眼睛一亮。 沈凌州见她这副表情,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桶够大,咱们挤挤。”苏云初腼腆的笑了笑,利索的脱了外衫,只留下亵衣亵裤。 沈凌州太阳穴突突一跳:“苏云初!”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羞耻之心! 他们虽被迫成了名义上的夫妻,他感激她的出手相助,但从未起任何非分之心,这个女人却三番两次……! 即便她倾慕自己,可哪有这般急不可耐脱了衣服把自己往男人浴桶里送的! 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矜持! “你先出去!”沈凌州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沉着脸开口,“再叫人抬两桶水来便……” 话音未完,苏云初已经跨进了浴桶。 “哗啦——” 激起的水花洒了一地,才到胸口的水面猛烈的晃荡,湿透了苏云初的白色亵衣,紧紧的贴在女生的皮肤上,勾勒出身材的曲线,半透的亵衣下隐隐显现出女子淡粉色的荷花肚兜。 额头暴起的青筋倏地跳了跳,沈凌州猛的闭上了眼。 非礼勿视。 可脑海中方才看见的画面依旧难以消散,身上逐渐升起一股燥热,顺着四肢百骸汇入脑门,引起一股电流般的刺激,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很快沈凌州的注意很快就被引走了,他发现他的经脉中似乎有一股热流流动,原本经过缝合手筋只能虚虚合起的手掌,竟能够勉强握成拳了! 沈凌州激动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眼水中的双手。 作为习武之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割断手筋的下场。 仅仅是泡个澡怎么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男人沉吟片刻,探究的把目光从这一桶透明的温水挪到了苏云初的脸上。 这水有如此功效,也难怪她要一同洗浴。 金疮药,大补汤,让他短短几日愈合,还有这不知道是何物的神药…… 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又为何心甘情愿的嫁到王府,为他一个将死之人冲喜? 沈凌州耳旁忽的响起了女子多次的示好表白和不离不弃。 莫不是,真的因为他……? 沈凌州抿紧了唇,面上佯装镇定,耳尖缺悄然爬起一抹不正常的薄红,心如擂鼓。 [男主好感度:30%;当前可兑换积分:309。] 苏云初:“?” 人在桶里坐,分从天上来? 嘴上说着不要,这好感加的倒是快。 苏云初略加思考,张口就来:“能和王爷一起沐浴,是臣妾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喜不自胜。” 沈凌州耳边的心跳声更快了,克制心中雀跃的情绪:“聒噪。” [男主好感度:31%;当前可兑换积分:319。] 第14章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苏云初又从地上搬到了床上,忙碌的给沈凌州换好干净的衣服,她将剩下的水倒入盆里,脱光衣服搓了搓身子,从衣橱里挑了件男人绣花不多的外衣穿上。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等对方转过身,又唰的闭上了眼,喉结攒动。 等熄了烛火,沈凌州迟疑的将合在小腹的手放回身侧,已经做好了一晚上都不睡的打算。 苏云初帮他治伤,只是睡觉时闹腾些罢了,他行军打仗多年,危急时刻几宿都无法安睡,比起来不足为提。 只是沈凌州等到身边人呼吸渐缓,甚至都疲惫的打起来细微的鼾声,也没见八爪鱼缠上来。 反倒是翻了个身,滚到床的最里面,抱着雕花的勾阑睡得香甜。 男人蹙了蹙眉。 那东西抱着不硌吗? 暗夜中逐渐响起布料摩挲声,苏云初热的将胳膊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大面积的贴在木质的勾阑上。 洗筋伐髓露效果太过强悍,她都快从体寒变成火炉了。 沈凌州借着月光瞧见女子裸露在外的玉臂,薄唇抿得更紧。 这女人真是一些防备都没有。 沈凌州吃力的坐起来,将苏云初蹬飞的薄被劈头盖脸的盖了回去。 * 皇宫。 大内总管陈公公掂了掂太子给的两根金条,笑的脸上褶子都堆到一起。 算算时辰,这时候陛下该批阅完奏折了。 他弓着腰进去,帮着皇帝将奏折排列好,替他按摩劳累了一天的肩,“陛下,明日安平侯府娶亲,可要备一份礼?” 沈承义舒服的敲了敲扶手上的龙头:“是得准备,将梁国进贡的紫水玉如意送去。” “喏。”陈公公继续捏肩,轻声细语道:“陛下,四月十七苏侍郎五十寿辰,是否也要叫人送些赏赐去?” “他就不必了吧。” “陛下忘了,侍郎大人虽只是四品官员,但也成了易王殿下的岳丈,易王如今那个腌臜样子,若无陛下出面,岂不是叫皇家落人话柄。” 沈承义忽的笑了起来,威严的面孔在烛火闪动下,竟有一刹那的扭曲。 陈公公还真提醒他了。 近日他可是听到不少坊间流传的天子囚禁功臣的传言,即便是百花宴宴请了那个残废,也没能让那流言压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让他们见一见沈凌州。 “将朕喜爱的琉璃枕送去,再传朕旨意,封侍郎夫人为三品诰命,易王和王妃回门看望,特准小住两日。” 沈凌州身上的毒太医束手无策,手筋脚筋尽断,谅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断骨重生,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日,陈公公就亲自到易王府宣旨了。 “王妃娘娘,老奴为了您和殿下,可是不惜磨破了这三寸不烂之舌,您日后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老奴。” 陈公公上前把苏云初扶起来,拉到一边,双手不老实的捏着对方的手,将东西塞了过去:“王妃娘娘好生准备着,奴才这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苏云初攥紧手心,露出个得体的笑,待送走陈公公,才把他塞过来的手串拿出来瞧了瞧。 还以为是太子送来的暗号,没承想这东西是原身去年元宵节亲手编制的手链。 只是不同于去年的手链的是,这末尾坠了两枚指甲盖大小的羊脂玉,分别刻着一个字。 想。 你。 想你。 苏云初猛的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命也是命啊! 好好好,李嘉衡,一国储君,为了兵权,可真有你的。 要是原主在这,恐怕已经被这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要激动的立刻就逃出易王府和那个男人双宿双栖了。 古人除了沈凌州,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玩。 “这是何物?” 沈凌州躺在床上装美丽废物,王府的话语权还未落到他手里,他不得不继续装做瘫痪,直到陈公公离去,才从床上起来,却瞧见那女人看着一串手链发呆。 苏云初话没经过大脑,下意识答道:“定情信物。” 说出口,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和当着现任提前男友的恩爱史有什么区别,还公然拿出信物在现任面前反复试探。 那个给信物的虽然不是她,但是她现在就是顶着苏云初的身份啊!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和信任,可千万不能被太子这狗比的离间之物土崩瓦解。 苏云初一脸说错话的懊悔模样,沈凌州陡然沉下了脸色,双目晦暗。 “不是,你听我狡辩!” 苏云初口不择言,心里话说了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沈凌州气笑了一声,压下心里莫名滋生的一丝不悦,沉声开口:“你若和太子情投意……” 苏云初无能狂怒,愤然指着沈凌州:“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他这就是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真是用心险恶。”苏云初愤愤啐了口唾沫,“臣妾要告发太子图谋不轨,秽乱王府,罪不容诛!” “证物”被塞到了沈凌州手里,玉牌雕刻的小字分外刺眼。 沈凌州垂眸细细摩挲手上编制的物件,不算精致,不像是市面上卖的玩意儿。除了两颗玉牌挂坠,绝不是太子能拿的出手的物件。 他的王妃嫁进王府前,就和太子走的近。 男人敛了敛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与我何干。” “他是你侄,你是他叔,他今天敢觊觎婶子,明天就敢噶你腰子!” 沈凌州:“……” 双颊抽动了一下,心里那股不悦却是蓦然散了。 只是看着手里刺眼的东西,到底还是不顺眼。 捏紧手链,沈凌州认真的看着那双心虚的眼,隐忍道:“留在王府危机四伏,太子是储君,跟着他至少能保你一命,你若是想走,本王……” 他可以再写一封和离书,让赵璟送她安全出城。 这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规劝苏云初离开,不要卷入这场皇权的纷争。 她若离开便罢,若是执意不走…… 沈凌州双眸一暗,幽深的瞳孔闪过一抹偏执,他不会再放她离开。 即便是死,即便是被背叛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抓回来! 苏云初还没意识事情的严重性,坚定用双手包住了沈凌州的大掌,“那可不一定,咱不能丧气。” 苏云初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嚣张到了极致:“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他赶尽杀绝,咱就取代他。” 女子的语气不似开玩笑,郑重的握了握男人的手,做了一个“奥利给”的手势。 沈凌州瞳孔骤缩,呼吸陡然一沉,猛的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瘦弱的女子。 事不过三,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第15章 发誓行吗?五雷轰顶那种 沈凌州在洗筋伐髓露中洗涤了两日,手劲已经恢复了四成。 莫说是能提笔写字了,他甚至能夹起茶碗的碎瓷用腕力扔出两米远。 即便早就知道苏云初绝非传言中那般软弱,但亲眼看到自己本该只是形同虚设的双手恢复到此等程度,沈凌州不得不惊叹错愕。 赵璟把完脉,确保王爷体内没有任何副作用,不可思议的陷入了沉思。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扁鹊在世都不一定能让断骨重生,断筋重愈,但现在王爷的手却日复一日的恢复,甚至还恢复的飞快! “本王给你的东西,如何了?” 赵璟一愣,皱眉道:“回王爷,属下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未发现异常。” 昨日一早王爷趁着王妃不注意,便塞给了他一块有皂荚清香的帕子。 赵璟回房之后便立刻用清水兑了泡开,然而那盆水除了有些皂荚的味道,就是一盆普普通通的水。 他想不通王爷叫他查看一盆水做什么。 但稍加思忖,他也大概能猜到王爷恢复的如此之快,或许和这皂荚水逃不了干系。 准确的来说,是和苏云初逃不了干系。 王爷房中除了苏云初便只有李嬷嬷出入,李嬷嬷那老东西只会见风使舵。那和太子有一腿的女人,难不成还真是神医在世?! 这世上有这么神的神医? “王爷,苏云初此人绝不简单,属下怀疑,她和苏侍郎的千金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苏云初,却还借着苏云初的身份和太子藕断丝连,那日陈公公将东西送进苏云初的手中,他看的一清二楚。 和太子不清不楚,一边又吊着他家王爷,被他挟持时却装出一副怕死的可怜模样,却又能一下猜中他的身份,这女人真是好厉害。 说不准背后和皇帝也有什么来往。 苏云初要是知道自己在赵璟口中足智多谋祸国殃民,都快赶上妲己了,做梦都得笑醒。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本王知道。” 沈凌州并不奇怪,他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 苏云初的言行举止,都和传闻中的苏云初大相径庭。 若不是装的,那便是假的。 “但不论她是谁,她今后都是易王妃。” 她若不想说,他便不会多问。 赵璟心一惊,沈凌州这话无异于告诉他,苏云初不仅已经是他们这边的人,还是王爷认可的王妃! 那女人到底给王爷吹了什么枕头风,短短几日就叫一向不为美色所迷的王爷为她晕头转向! 赵璟虽然佩服苏云初能有让王爷恢复如初的本事,但还是打心里底觉得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配不上他们风清霁月的王爷。 然而再是不甘,沈凌州发了话,他也不得不遵从:“属下遵命。” 苏云初从院子外逛回来,就被夺门而出的赵璟瞪了一眼。 苏云初见怪不怪:“赵璟又生气啦?” 沈凌州:“嗯。” 苏云初没了下文,沈凌州思忖片刻,道:“他若冒犯你,便同我讲。” “嗐,没事,我又不是小气人,水叫李嬷嬷烧好了,你准备准备,我去倒水。” 苏云初没放在心上,向吊炸天又兑换了一滴洗筋伐髓露,所剩下能兑换的积分只剩下寥寥49积分。 但距离七日疗程结束,却还有三日。 吊炸天这几天跟死了一样,任务也不发了,好感度也不报了。 知道她很急,能不能急她之所急! 苏云初愁的姣好的容颜皱了皱,根本无暇去顾及除了沈凌州以外的人。 正想着,久违的冰冷电子音在脑海中缓缓响起。 [赵璟信任值过低,愤怒值过高,触发任务,请宿主尽快维护与赵璟的关系,任务奖励:150积分。] 说曹操吊炸天就到。 只是听完吊炸天的话,苏云初满脸懵逼。 不是,她什么都没干,怎么赵璟忽然就敌对她了? 感情他刚才瞪我不是因为生沈凌州的气!! “赵璟……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苏云初思来想去,只能问沈凌州。 沈凌州迟疑的摇了摇头,“他对你不敬?” “没……”苏云初郁闷了。 泡在池水里,洗筋伐髓露起了效果,让她浑身涌起一股燥热,心情更加烦闷。 赵璟忠心侍主,敌对她无非就是觉得她配不上沈凌州,觉得她有所图谋。 怎么才能让赵璟相信她? 发誓行吗?五雷轰顶那种。 苏云初心不在焉的,半个时辰过去,沈凌州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扶着沈凌州从浴桶里起来,她把木棍递给男人,让他可以撑着使力,不至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只是今日她太过分心,没注意脚边放了只满水的水桶,一抬脚就被绊了个趔趄,猛的朝沈凌州身上扑了过去。 “卧槽!” “嘭——” “唔……” 苏云初腰间一紧,不偏不倚的摔在男人正上方。 沈凌州剑眉痛苦的一拧,唇齿间发出一声闷哼,手却还牢牢的搂着怀里的人。 苏云初摔的眼冒金星,沈凌州身上硬邦邦的,不比地面强多少,浑身骨头都要摔散架了,嘴唇好像磕了一下,一下子肿了起来。 她摸了摸嘴角,在沈凌州的下巴上看到了一个牙印,隐隐渗血。 “对不起啊……”罪魁祸首连忙心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将木棍捡回来还给他。 毕竟她弱不禁风,是抱不动沈凌州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的。 古代贫富差距严重,有钱人即便瘸了也走到哪都有人抬着,也没人发明个轮椅,推着走不比她扶着走安全又省力? 咦? 苏云初思绪一停,脑海中像是有两根弦一下子接通,闪起一抹灵光。 沈凌州现在身边缺人,行动很不方便,她要是提出给沈凌州做个轮椅,就不信赵璟还觉得自己要害沈凌州! 苏云初的杏眼顷刻就亮了起来:“沈凌州,我爱死你了!” 苏云初把沈凌州扶回床上,兴高采烈的宛如刚出世的石猴,一蹦一跳的跑了。 男人还在发怔,不可置信的张大眼,像是被对方的太过直白的告白震惊到了。 耳边仿佛还盘旋着女人大胆的告白,他缓缓把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向来冷淡的脸上被几抹羞赧的红色逐渐染红。 下巴隐隐传来疼痛,沈凌州下意识的用手触碰,摸到了几颗小血珠,控制不住的浮现出苏云初摔下来的那一刻身上的重量和手中的触感,平坦的眉心逐渐起了波澜。 太瘦了。 第16章 大白天的不要讲一些鬼故事 [男主好感度:32%;当前可兑换积分:59。] 苏云初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嘴角的肿胀,又没亲上,摔都能给他摔出好感度? 这人是不是有点抖m? 心里暗道了一声男人可真奇怪,苏云初马不停蹄的出了院子。 原先李嬷嬷守在门外,是不准她出易王的院子的,但现在李嬷嬷一心倒戈,恨不得把她当爷爷供奉,能活动的范围从一个小小的院系扩大到了一整个王府内院。 王府外的守卫只管封闭王府不准任何人进出,并不经常监视里面,王府之中琐碎的事,自然是李嬷嬷一人说了算。 “哎呦,王妃娘娘,什么大事还需您亲自跑一趟,交给奴婢就成了呀!” 见祖宗跑出去,李嬷嬷急得拍了拍大腿,但没有吩咐,也不敢擅自跟上。 这批奴才都是奴隶市场买的,只受过两三天的规矩,要是不小心冲撞了王妃……啊不是,要是王妃不小心吃了他们,少了个奴才,到时候清点起来,她可没地方解释去啊! 苏云初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进了内院下人住的院子,果然一排房屋有四五间都是空着的,没有一个丫鬟,苏云初正要喊赵璟的化名“王日”,却忽的听见屋子里传出不大不小恰好能听清的私房话。 “真是小瞧她了,那女人不知廉耻,身为王妃还同太子眉来眼去,她若识趣,待王爷得势之后最好离开!” “来历不明,她怎么配得上王爷,谁知道她接近王爷是不是那个人的示意,王爷却还因为这些天的照顾对她信任颇深……” “赵璟。”另一个男人沉声提醒。 赵璟偏道:“成殷,怎么我说的不对?难道你忘了夏姬?” 男人:“……没有。” 赵璟武功不低,不可能没听见有人进院,苏云初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另外一个男人,估计就是他说的同他一同混进王府的另一亲信——柳成殷。 夏姬是谁? 沈凌州的前任白月光吗? 难怪赵璟这么不信任自己,原来他们好像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但是她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分析啊!沈凌州日益见好的伤势你是一点都不提啊! 苏云初忍了忍,还想听会墙角,探听探听夏姬是谁,但房内从出现这个名字之后,赵璟就没再发出过声音。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苏云初还是推门而进,语气无比坚定:“我对沈凌州是真心的,我也绝对不会害他。” 他们的武功肯定早就发现自己在外面,苏云初也没必要装成一副刚来的模样。 赵璟哼笑一声:“一面之词。”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看到苏云初的瞬间微微颔了颔首。 “害他有什么好处吗?而且我如果要害他的话,早在皇宫里碰到你,揭举给陛下就能将你们一网打尽。或者骗你们进王府后一同杀害,根本没必要帮沈凌州疗伤。” “苏大人的三位女儿都不会医术,尤其是二女儿,胆小懦弱,你帮王爷治伤,你这是承认自己会医术了。” “我……”苏云初一噎。 不愧是跟着沈凌州上战场打过仗的,怎么那么多心眼呢,还套她话。 比赵璟高了将近半个头的男人闻言出声:“王爷的伤能治?” 话不能说的太满,苏云初努了努嘴:“应该吧。” 只要有足够积分,活死人肉白骨的九转还魂丹都能换,区区余毒腿上,应当在话下。 见赵璟还是半信半疑,苏云初道:“我比你们更希望他快些好起来,易王昔日何等荣耀,我倾慕已久,如今有机会嫁给他,我当然会一心一意待他,更希望他能早日拿回兵权,让我能把母亲接过来,把苏府一家都踩在脚底下!” 这话后半段倒是真的,苏云初说的十分诚恳。 她靠自己撑破天也就是个庶出的小姐,要想在苏家出威风,只能借助易王妃的身份。 赵璟道:“苏大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同他之间还有恩怨?” 苏云初满脸你在口出什么狂言:“大白天的就不要讲一些鬼故事了,他心里只有苏云曦一个好女儿,我在苏府过得日子,还不如刚抬进王府的那几日呢!” 苏云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仿佛苏家是坨翔,谁沾谁倒霉。 赵璟目光探究,有些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吊炸天出声提醒,[宿主,赵璟愤怒值有所降低。] 苏云初立刻言归正传:“对了,差点忘记正事,后天我和王爷要回门了,他的腿一时半会好不了,行动不方便,我想着你们懂不懂做木匠,帮我做个东西?当然了不懂问题也不大。” 柳成殷一听是王爷需要的东西,毫不犹豫:“我会,什么东西。” 苏云初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真哒!” 赵璟嗤笑了一声:“成殷精通机关术,你只管说就是。” 苏云初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解释轮子要装上链条,链条又该怎么做,既然他们会,想必自己应该不用多说了! 原来这个叫机关术,也是,鲁班大大的技术甚至巧夺天工。 苏云初当即就把轮椅的大致功能说了一通,怕两人不理解,还用茶水蘸了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图形:“懂?” 赵璟和柳成殷看完皆是一脸凝重。 她怎么会机关术! 苏云初暗道不好,毕竟景朝没有轮椅这东西,是她画的太草,还是他们get不到。 她正要再仔细解说一通,柳成殷骤然跪下,沉声道:“王妃若对王爷真心,属下誓死保护王爷和王妃。” 他相信苏云初,也相信能通晓机关术的人绝非恶人。 倘若真如赵璟所说,只是当王府是一块踏板,目的是太子,她没有必要为王爷想的如此周到。 若不是苏云初,他们二人也绝非能如此轻易的进到王府。 男人说的掷地有声,苏云初莫名有些心虚:“那我肯定是真心的。” 至少在沈凌州登基之前,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肯定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 赵璟盯着苏云初许久,才缓缓松口:“轮椅交给我和成殷,希望王妃能记住今日的话,若是背叛王爷……” “我天打雷劈!”苏云初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急急竖起三根手指。 人在情急之下,是撒不了慌的。 赵璟猛的蹙了下眉,瞳孔错愕的闪了闪。 [赵璟信任值上升,怒气值下降,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50,当前可兑换积分:209。] 苏云初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看赵璟的眼神也变得分外慈祥:“后天回门有什么信物要我带出去吗?” 第17章 本王说你有错,你就是有错 赵璟说他们自有办法,苏云初还真以为他们有办法,直到回门当日从皇宫来的两名侍卫的衣服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苏云初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高估他们了。 还以为会弄个机关或者暗号,没承想他们提刀就上,简单粗暴。 不过也是,她和易王奉旨能在苏府住上两日,那两名侍卫要监视他们二人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这期间足够联系其余的部下,把王府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赵璟和柳成殷随后易容成两名守卫的模样,把一张盖着布的椅子抬到了易王的院子。 王府外还有眼线,不能让他们看到轮椅。 “娘娘……奴婢,奴婢实在是舍不得您啊。” 李嬷嬷挥了挥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苏云初今天早晨给的麦丽素的甜味还在喉咙中残留,这要不是毒药,还真是人间美味。 可怜她一大把年纪,吃到的这么美味的东西竟然吊着她的命,想起来,李嬷嬷没忍住真流了两滴泪。 苏云初替人尴尬的毛病就犯了:“……” 演的很好,下次别演了。 易容的赵璟和柳成殷不动声色的收回惊讶的目光。 两人抬着沈凌州上了马车,时辰一到,驾着马车缓缓驶离王府。 无人发现,两只轻巧绝伦的小麻雀从侍卫的手里飞了出去。 苏府距离易王府不过一条街,气势恢宏的大门张灯结彩,御赐的牌匾高高挂起,门庭若市,往来的都是朝中大臣,还有围观的百姓。 易王府的马车一到,原本喧闹的大街顷刻噤了声,迎宾的小厮笑脸吓得煞白,“易易易易易易易王!” 夭寿啊,那个一句话让陛下为他杀了十个御医的煞神他来了! 听说至今没有太医敢上易王府啊! 小厮连滚带爬的回去禀报主子,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只是不是苏父,而是苏府的管家,朱兴,穿着比下人略高一等的衣服,大摇大摆的从内厅出来。 朱兴曾经经常趁着职务便利,克扣原主和母亲妹妹的月银。 当初赐婚的旨意一下,原本苏府都默认指的是苏云曦嫁给易王,也是朱兴提议,才让苏父抓住了指婚的漏洞,将原主塞了过去。 “老爷和夫人正忙,二小姐和二姑爷里面请吧。”朱兴瞥了眼马车里的受气包和不能动弹的残废,加上侍卫也只有区区四人是说不上的寒碜,眼里丝毫不掩自己的高傲和不屑。 夫人说的果真没错,易王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甚至一丁点权势都没了。 王爷又怎样,还不是只能娶个庶出的小姐。 那方面能不能行都不一定呢,他要是易王,还真不如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啊,对了,小人忘了二姑爷残废了,可需要小人再喊两个人来抬姑爷进去?”朱兴躬了躬身,好似在关心沈凌州,实则话语间全朝着沈凌州的痛点戳。 他就喜欢看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痛苦腌臜的模样!活的比下人还不如! 苏云初听见他装腔作势的声音就浑身不舒服,手指戳了戳身边脸色阴沉的男人,凑过去:“我什么时候能用王妃的身份压死他?” 沈凌州沉吟:“现在。” “尊嘟假嘟?”苏云初轻轻开口,声音小的像小猫儿一样。 沈凌州压低声音:“嗯。” 苏云初一喜,然而狐假虎威的话到了嘴边,气势又低了下去,含糊道:“……算了,我再忍忍。” 百花宴苏家讨要步辇是需要沈凌州开口恩赐,主动权在她这,现在主动权在苏府。 她借着王妃的身份哪怕把逼装到了天上,在场的人没人听她的,也是白装。 反正沈凌州得势就在这两日了,她向来能屈能伸。 苏云初偷看了眼沈凌州,戳了戳他,小声逼逼:“你也忍忍。” 沈凌州:“……” 朱信见两人交头接耳,也没见他们反抗,心里更加得意:“二小姐也真是的,二姑爷一时半会自己下不了车,二小姐也不帮帮姑爷,莫不是这残废也能传染?小人在这里可是已经……” “放肆!”沈凌州呵斥了一声,声音低沉磁性,不怒自威,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胆大的奴才,“掌嘴。” 苏云初一下子就坐直了,唰的抬头看向沈凌州。 不讲武德,不是叫你忍忍嘛!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怎么忍一时越想越气! 朱兴被盯着心里发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这个残废的一句话给震慑了,脸色扭曲了一下,梗着脖子道:“王爷,不知道小人说错了什么话,冒犯刺痛了王爷?” 沈凌州脸上瞧不出喜怒:“本王说你有错,你就是有错。” “你!” 这残废竟然敢当众给他难堪! 他好歹也是苏府的管家,他一个落了势的残废,怎么敢和他叫板? 朱兴哼了一声,仰着头站着不动。 他就不信了,易王还能叫人把他杀了咯。 “来人。”沈凌州淡淡开口,马车边站着的两名守卫闻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冰冷锐利的剑刃从剑鞘里滑出响起清脆的摩擦。 朱兴看见那两段冷刃,吓得腿都软了。 夫人不是说易王是被监禁起来的,那两个侍卫怎么会听他的话! 夫人不可能骗他的! 苏府给易王和这苏云初安排的屋子都是……! “朱管家。” 朱兴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朱兴立刻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夫人!夫人您来的正好,小人不知哪句话冒犯了王爷,他竟要杀了小人!” 王氏瞧了眼露出兵刃的侍卫,和指指点点的百姓,暗骂了一声蠢货。 昨日刚吩咐他的事情,今日就给她画蛇添足! 关起门来易王是个不能动弹的废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易王,岂不是公然和皇家作对!还给苏府落下个奴大欺主的名声! 要不是下人来报,她及时过来了,他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朱管家,是我和老爷平日里太纵容了,王爷面前你也敢放肆,还不跪下,掌嘴!”王氏给身后的两名小厮使了使眼色。 朱兴错愕的瞪圆了眼睛,想不到夫人竟帮着外人,他正要开口求饶,然而两名平日里见了他只能低声下气的小厮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将他压在了地上。 第18章 给王妃赔罪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几个巴掌实打实的甩在脸上,打的朱兴眼冒金星,两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一点血丝。 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在他看来都像是在嘲笑他,朱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苏府,他就没有受过今日这样的委屈! 王氏皱了皱眉,“还不给王爷赔罪!” 朱兴忍住怒意和不甘,屈辱道:“小人胡言乱语冒犯王爷,请王爷恕罪。” 王氏装好人:“王爷恕罪,妾身日后定好生管教下人。” 沈凌州沉默的板着脸,微微侧头,看向苏云初。 苏云初侧身过去,给男人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嘟囔:“还有我还有我。” 王氏一装好人,苏云初就懂了沈凌州的意思。 看久了沈凌州被囚禁在王府的模样,她都忘了在传闻中易王自从战败回来后,就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还把治不好他伤的太医大夫全都杀了。 这也就有了皇帝名正言顺不让医者去易王府的说辞。毕竟推辞不去至多只是挨板子,这要是去了,就是人头落地了。 不给沈凌州治病还得专程让皇帝找个借口,为了维护他营造出来的沈凌州的人残暴人设,派来的侍卫势必会配合易王,巴不得他再凶狠点才好。 磕一个头是磕,两个也是磕,磕都磕了,把她也带上。 沈凌州心神领会,冷冽道:“给王妃赔罪。” 苏云初立刻昂首挺胸,理了理衣服,别提坐的多端正了。 她准备好了,可以磕了。 朱兴心里的愤懑都要漫出来了,胸口气的剧烈起伏。 易王好歹是个王爷,苏云初就是个王府里打杂的丫头,她凭什么! 王氏淡淡道:“朱管家,给王妃赔罪。” 朱兴怒睁着眼睛,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小人冒犯王妃,请王妃娘娘恕罪,饶恕小人。” 苏云初爽了,神清气爽。 王氏当即示意下人把朱兴带下去,美眸中闪过毒辣,微微笑着:“王爷和王妃里面请。” 侍卫将沈凌州的椅子从马车上抬下来,围观的百姓见昔日的战神果真如传闻中无法动弹,只能靠在椅子上被人抬进苏府,响起一阵唏嘘。 迎客的小厮等易王进去之后,才敢从门后面出来,继续接待达官显贵。 他说什么来着,那就是个煞神,朱管家也真是的,这下惨咯! 王氏一进了府门,就褪去了和蔼温柔的面孔,甩袖走了。 留下的贴身丫鬟春兰不屑的瞪了一眼苏云初,抬眼偷偷看了看被抬高上座的易王,瞧见男人俊美的容貌,心里一紧,娇羞的红了脸:“王爷这边请。” “老爷大寿,府里宾客多恐怕没有余房,二小姐还是住原先的屋子。”春兰在前面带路,到了内院一处矮旧的小院子前停下,和苏府的华贵格格不入。 夫人特地吩咐她,不能给苏云初蹬鼻子上脸。 不过夫人是叫她一并安置了易王,春兰看着沈凌州心里小鹿乱撞,含羞带臊道:“王爷这边请,奴婢给您安排个好住处。” 她院子可比苏云初的强多了,紧紧挨着夫人,除了老爷夫人和大小姐的院子,就属她的最漂亮! 她长得也不差,虽然出身奴籍,但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年纪轻轻就当了夫人的贴身丫鬟,要是得到易王垂青,能当上侧妃,以后谁还敢使唤她! 易王病死后,王府的家产还不都是她的。 一个苏云初,脓包罢了,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不必。”沈凌州一出声,赵璟和柳成殷就横在了春兰面前,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抬着轮椅进了苏云初的院子。 “王爷!”春兰急得喊了一声,气的跺了跺脚。 苏云初这破院子有什么好的! 她拧了拧手里的帕子,想上前的脚步却被两名宽肩窄腰的侍卫吓退了回去,方才大门外拔剑,她可是亲眼看见的。 暗自咬牙,她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夫人说了王爷至少要住两日,还有时间呢,等她做了侧妃,她定要这两个侍卫的好看! 沈凌州进了院子,赵璟和柳成殷就把轮椅放了下来,将盖在轮子上的布扯了。 苏云初本还想卖个关子,但看到那比自己描述出来精致百倍看起来功能更多的轮椅,就及时咽下了卖弄的话。 要不是椅子下面有轮子,她都怀疑柳成殷和赵璟造了个高科技出来。 苏云初绕到身后轻轻一推,用不上多大的力气,身下的椅子便如何马车般轻松向前转动了起来。 男人满目诧异,手指触摸了一下扶手,碰到了一个凹槽。 柳成殷微不可察的冲易王点了点头。 沈凌州心神领会,轮椅的两个木轮就在扶手边上,伸手要去自己推着试试。 “哎,你手还没好呢,省点力气。”苏云初啪的拍掉了沈凌州跃跃欲试的手,推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怎么样不错吧,都是柳成殷的功劳!” 要不是古代没有电,她还能……她也没那个脑子整个电动的。 苏云初丝毫不居功,赵璟诧异,柳成殷抱拳道:“属下和赵璟只是负责制作,全是王妃的提议和想法,只是条件有限,做的粗糙,委屈王爷将就。” 苏云初张了张嘴,这还粗糙呢!这上面甚至连花纹都刻了!她也就提了个头,剩下全靠柳成殷他们。 他们甚至可能本来就知道轮椅这东西。 苏云初受之有愧:“没有没有,全是柳大人心灵手巧,造诣极高。” 柳成殷抱拳:“王妃谦虚了。” 苏云初弯了弯腰:“是你太客气了。” 眼看着两人互相谦虚都要原地桃园结义了,沈凌州声音沉了沉,压下眼中的惊诧,捏紧了扶手,“甚好,费心了。” 能恢复手上的力气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惊喜,沈凌州从不觉得自己能摆脱就连如厕都需要抬着才能去的日子。 苏云初的秘药能接好他的手筋,他的腿却并无半点知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腿的情况。 眼下这椅子与他而言,就是他的另一双腿。 只是他原以为这是柳成殷的主意,却不想竟是苏云初提的头,她不仅通药理,竟还懂机关术。 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男主好感度:38%;当前可兑换积分:88。] 苏云初还不知道自己在沈凌州几人心里已经变成了神秘莫测的高人,她听见系统的播报,脚步一顿,笑眯眯的杏眼一下子垮了下去。 88?! 沈凌州还差最后一次洗筋伐髓就彻底好了,然而兑换一次洗筋伐髓的积分是……90。 女子心里陡然生了几分懊恼。 她为什么脑抽要花珍贵的积分兑换麦丽素当毒药解药给李嬷嬷吃! 她从穿越到现在自己都没舍得吃过! 沈凌州听见女子的唉声叹气,疑惑的侧头:“怎么了?” 苏云初心如刀割,坚强道:“喜极而泣,为王爷高兴。” 女子粉雕玉琢般的脸庞上分明没有一滴眼泪。 沈凌州:“……” 赵璟和柳成殷对视了一眼:“王爷。” 沈凌州点头:“小心。” 二人抱了抱拳,运起内力,脚尖轻点就上了围墙,翻身消失不见。 苏云初一时间都没来得及为自己“含冤而死”的两积分多伤心两下,粉嫩的嘴惊讶的张大,呆呆的看着他们飞上去的地方。 轻功? 不是,电视剧里都夸大吊威亚,你们怎么真嗖的飞上去了! 苏云初想学两个字都快化成实质刻在脸上了,吊炸天提取到宿主强烈的欲望,冷漠出声:[宿主可以使用积分兑换轻功水上漂,上限飞跃3米。] 苏云初激动:[夺少积分!] 吊炸天冷冰冰的回答:[500积分可兑换一次使用技能权限,积分可获得永久使用权限。] 苏云初看着脑海中那一串零,顿时蔫了。 90积分她都难凑,无痛轻功,倒是也没有那么需要。 男人沉吟开口:“想学?” 苏云初心如止水,实诚的摇头:“但吃不了苦。” 沈凌州太阳穴突突跳一跳,被女子的诚实弄得有些啼笑皆非,苏云初双手合十:“待你重掌王府,能不能让赵璟和柳成殷拎着我飞一圈?” 女子语气期待,低头凑了过去,歪头看向男人的侧脸,眨了眨那双灵动的黑眸。 沈凌州对上那双明亮的杏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他们的力气,是留着保护本王的。” 第19章 她是苏云初 苏云初瘪了瘪嘴,暗骂了一声小气鬼,推着沈凌州进了房里。 王府虽然被监视,但住的屋子和屋内的摆设无人敢动,不像她这里,连门都破了,吱嘎刺耳的推开,被卷起的灰尘呛了一嘴。 “咳咳咳!” 男人看见屋里朴素破烂的陈设便止不住的皱起眉,原还以为这院子只是偏僻了些,一间主屋和一间耳室一个人倒也够住,但他诚然没想到连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少得可怜。 苏侍郎重嫡轻庶,他就将苏云初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有点简陋,你将就将就。” “你以前便住这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凌州抿了下唇,示意对方先说。 苏云初也是第一次来,只是在原主记忆中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感受大不相同,这屋子单薄,一张床一副桌椅就没别的物件了,想起原主好几次冬天都被冷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苏父待妹妹其实没有对她这么差,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云沫好歹是在苏府怀着生下的,能保证是苏家的血脉,但苏云初是刘氏没进苏府前就怀上了。 原主不止一次听王氏讲过,若不是苏父喝多了,她母亲根本不会怀上,若不是大夫说这是个男孩,刘氏本是没机会进苏府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酒后乱性的大渣男,王氏不去怪她老公,把她们娘仨当眼中钉肉中刺。 “是啊。”苏云初大大方方的承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 苏云初收声,后面她就不会背了。 肚子响了两声,前厅已经传来推杯换盏的声音。 苏父寿辰,没有下人来请他们入席,也根本没有把他们二人的位置排进去。 苏云初不以为意,今天摆明了王氏的态度是知道了易王受制于人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敢造次,否则也不敢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恐怕一会就得送来一些残羹冷炙过来出出气,要真是把她和沈凌州安排进上座,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反正这寿宴他们也不乐的去。 略加思索,苏云初道:“赵璟他们一会儿回来吗?” 回来的话她就多拿点吃的回来。 沈凌州摇头,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的暗槽里摸了几下,忖度了片刻,他道:“亲王位居极品,你身为正妃,不必向任何人忍气吞声。” 这道理她当然明白。 天知道她今天享受过用身份压人的感受之后,等沈凌州摆脱囚禁已经望眼欲穿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璟和柳成殷不在,她和沈凌州就像是两只待宰的小绵羊。 她可不想打没有胜算的脸,别到时候反被打脸。 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人生巅峰。 苏云初握拳:“明天一定!” 沈凌州无奈的叹了口气,趁女子出去之后,生疏吃力的转动轮椅跟上。 * 护城江渡口。 “快看!” “嘘!” 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天上的麻雀,那人翻了个跟斗,一把将木头制成的机关雀抓在手里。 四个船夫打扮的男人见状便围了上来。 “这是柳大人的机关雀?” “他们一定是找到机会营救王爷了!” “我们需要做什么。” “我看看啊。”徐志摆弄了几下小小的机关雀,急得嘴上都燎泡了,也没发现这上面有暗匣,反而小小的机关雀像是有生命一样继续扑腾翅膀,企图再次飞上天。 “这赵大人只让我等留意机关雀传书,也没告诉我怎么打开啊。” “哎呀,我来!”边上胖实的男人一把抓过,扔在地上就是一脚,直接将机关雀踩得四分五裂。 “还是你聪明。”徐安嘿嘿笑了笑,捡起里面露出的指甲盖大小的两片竹片,眯眼道:“柳大人的意思是,王府东面有三名暗卫监视,位置分别在房顶,对街客栈二楼第四间屋,和距离王府三米远处的一个糖画小摊位上,叫我们今晚戌时前埋伏在附近,听他哨声为号。” “那还不赶紧动身!” 五人脱掉了船夫的蓑笠。 “哎船家,我要过河,这生意你们还做不做了。” 徐志掏了掏衣襟,把今天撑船挣的铜板都拍在船板上:“不做了不做了,钱给你,你自己撑过去吧!” * “唔!” 苏云初顺着记忆中的路往后厨摸过去,行至半路,又被人捂住嘴掳走了。 沈凌州认出那袖子上的蟒纹,面色一沉,跟了上去。 “云初。” 头顶传来太子温柔似水夹杂着一丝痛苦的声音。 沈嘉衡今日穿了一身便服,淡蓝色的束腰长衫外罩了一件纱制的广袖外衫,在日光下熠熠闪光,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儒雅温柔。 苏云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国太子你的出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跟个劫匪一样。 穿的人模狗样,行事鬼鬼祟祟。 “云初,是我,抱歉。” 沈嘉衡松开了苏云初,张开手想把对方拥入怀里,却被苏云初低头转了个圈躲开了。 “云初?” 苏云初指指点点:“保持距离,被人发现你禁的是足,我浸的是猪笼。” “你还是怪我。”男人语气低了三分,满脸颓然,轻叹了口气:“我听闻今早……皇叔为你出气,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吗?那我们的约定……” “瞎说。” 一墙之外正要上前的沈凌州眉间划过一丝戾气。 沈嘉衡哀伤的双眼像是又燃起了光芒。 苏云初脸不红心不跳:“我分明一直喜欢他。” 沈嘉衡:“我不信,你的心里有我。” “你……” 好好好,说她喜欢上沈凌州的也是他,说不信的还是他。 苏云初不得不承认,太子的演技确实有点东西。 她说什么,他都不听,还能一个人继续演下去。 她现在已经出了王府,也不需要再和太子演戏,本来先前原主就被他耍的团团转,她要是被人抓到和太子孤男寡女,这个猪笼是非她莫属。 苏云初转身就要走:“你开心就好。” 沈嘉衡蓦的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将她拉回来,脆生生的皮肤稍加蹂躏就被捏红了,苏云初痛的嚎了一声,又被捂住了嘴。 沈嘉衡眯了眯眼睛,从上到脚把苏云初盯了个透,随后直接动手挑开了她的领口。 “唔!” 苏云初拼命挣扎,奈何男人看着斯文,力气却大的她根本撼动不了。 锁骨上的红痣在光滑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她是苏云初! 沈嘉衡猛的皱紧了眉,极致的疑惑从眸中一闪而过。 “放开她!”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车轮碾过树叶的沙沙声。 第20章 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沈嘉衡喉结猛地颤了颤,温柔的脸庞浮现出慌乱,随后想起沈凌州如今的模样,紧张的神色又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废了,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战神易王了。 捂在女子嘴上的手逐渐拿了下来,变成反扣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能把骨头都捏碎。 沈嘉衡不慌不忙的转身,却蓦然对上了一双阴沉狭长的长眸。 瞳孔震了震,视线下移。 本应该被人抬着只能暴怒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易王,自己推着一把古怪的椅子,平静又冷漠的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手好了?! 沈嘉衡的笑容蓦地僵住,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甚至连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都维持不下去,瞳孔极致缩成小黑点,望向沈凌州的目光变得忌惮又震惊。 苏云初明显能感到太子的手紧了紧,捏的她本就痛兮兮的手腕骨雪上加霜。 嗷!断了断了,真的要断了! 还以为太子是个戏精,但没想到是个神经。 这老登果然有点东西,这么快就怀疑她不是原主了。 不过…… 千算万算,没想到你爹是魂穿吧。 想破头皮你小子都想不到苏云初为什么不当舔狗了吧。 苏云初甩了甩被抓着的手:“听见没有,放开你婶!” 沈嘉衡:“……” 沈凌州:“……” 两个眉宇间有些相似的男人一立一坐,对峙的,隐约有火光交错,苏云初仗着沈凌州在,大胆的用另一只手去扣沈嘉衡的手指。 “本宫若是不放呢?” “你可以试试。” 沈凌州的嗓音镇定冷厉,一字一句的启唇,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容置喙,指节微动,扣住了扶手中的暗槽。 太子的脸色愈发难看,藏在长袖下的手捏的咔咔作响,捏着苏云初的手节骨分明,手背上的筋都暴起了。 他的伤到底是谁治好的! 虽然不知道沈凌州的手恢复到了何等程度,但沈嘉衡不得不承认,沈凌州那身法,即便对方让他两条腿一只手,他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何况他身下还有一把透着古怪的座椅。 僵持之下,沈嘉衡忽地一笑:“皇叔言重了,本宫不过和易王妃叙叙旧罢了。” 沈嘉衡缓缓松开了苏云初,语气又温和起来,英俊如玉的脸庞再次堆起方才的深情柔和:“皇叔有所不知,易王妃曾经亦是我的……知己,父皇指婚之前,她还同我……罢了,本宫就先走了。” 苏云初一双明亮的杏眼瞪圆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之人。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这老登敢挑拨离间! 粉唇轻启,她正要出声指骂他危言耸听,沈嘉衡别有深意的回头:“云初,回见。” 冲沈凌州做了个揖,太子利索的转身离去,丝毫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苏云初只来得及干张了张嘴。 沈凌州垂下眸,那张一向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亦瞧不出什么神色,推着轮椅转身就走。 苏云初有些莫名其妙,后知后觉的顺着男人方才的视线低头,瞧见自己被太子扯过的领口有些凌乱,神色一滞。 那老阴逼!! 她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庆幸自己熟悉苏府布局,去厨房顺饭走的是条人不多的小路,否则被人看见,先不说她幽没幽会野男人,白日宣淫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沈凌州身下笨重的木轮恍然一轻,苏云初整理好了便跟了上来,在背后平稳的替他推着轮椅。 女生清了清嗓子,企图把太子扒她衣领的事情蒙混过去:“我们都是聪明人,他那些话的目的,我就不多说了哈。” 沈凌州面无表情的把手收了回来:“但说无妨。” 声线磁性低沉,不急不缓,听起来冷冰冰的。 苏云初心虚的干笑了两声:“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 苏云初:“……” 这么能押你不要命啦! 她能详什么。 总不能说你别误会其实太子只是瞅瞅我是不是苏云初因为苏云初这地方有颗痣我和太子清清白白他一向看不上我这只昔日舔狗,但这岂不是自爆身份? 而且还得和沈凌州再解释为何太子知道她锁骨有颗痣。 苏云初自己都不知道太子为何知道她锁骨有颗红色的痣。 不过现在看来,照那老阴逼的猥琐性格,顺路偷看原主洗澡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苏云初急得抓耳挠腮,“这不是……上次百花宴上撒了个谎,他以为我爱他天荒地老,今天找我要你的信物,以为我在欲擒故纵,突然之间恼羞成怒,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就找根面条上吊……” 沈凌州:“……” 苏云初撅了噘嘴:“我都说说来话长了,我对你一片真心,如果怀疑我那是真没良心。” 男人微微无奈,脸庞却严肃沉重,“太子不是好人,你日后少和他单独接触。” 苏云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鬼鬼祟祟的探头过去,道:“知道知道,我就和你好。” 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沈凌州喉结攒动,抿唇不语。 沈凌州没有再仔细追问细节,苏云初还琢磨着继续来点单押,给枯燥的路程增添一点乐趣,苏府的后厨就到了。 前厅宴请宾客,后厨进进出出全是人,丫鬟小厮跑进跑出,端着新鲜热乎的菜,和前厅刚撤下来的盘子,往来交错。 “咕噜——”后厨飘来的肉香味让苏云初的肚子又叫了两声。 苏云初推着沈凌州到了墙角的桂花树下,小小的身板扒着墙观望了一会儿,就锁定了屋子里摆在灶台上刚出锅的荷叶鸡。 下人都在案板上拿菜,灶台那里反倒是人最少的地方。 苏父怠慢她,没关系,她会自助。 苏云初穿的本就不张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容不迫的进了后厨,大家都在忙的脚不沾地,压根没有发现她。 苏云初扫了一圈,端起一盘荷叶鸡,顺手还抓了一把枣子,塞了一颗进嘴里,溜回了墙角。 她把枣子和盘子往男人怀里一塞,喜滋滋的推着轮椅打算离开,白墙后忽的响起了男人尖细的打骂声。 “夫人说了,今日寿宴所有的盘子都由你一个人洗,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三小姐才有饭吃!” 第21章 景朝第一战神的实力 这声音是朱兴发出来的。 三小姐? 苏云初脑海中浮过一张温柔的面容,心中一紧,推着沈凌州的轮椅拐了个弯,绕到了院子门前。 这并不是原主的母亲刘氏所住的地方,而是后厨丫鬟的住所。 小小的院子里面堆满了前厅撤下来的碗盘,下人走进走出,带来更多需要洗的东西,却只有一个系着缝补过的围裙的妇人勤勤恳恳的蹲在地上清洗。 三四月的天,她的手泡在冷水里,早已经凉的发红了。 看清那人的面孔,苏云初皱眉瞪圆了眼睛。 “刘姨娘,夫人说的你洗的太慢了,正好让我来帮帮你,可别饿着我们的三小姐。” 朱兴大摇大摆的从一旁回转过来,提了桶冒着热气的开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苏云初那小贱人竟然敢叫他给她下跪,他就从他娘身上讨回来! 左右是个下等卖唱的,老爷如今不管她了,她连做苏府的下人都是高攀! 朱兴扭曲的笑着咧开嘴,就要把开水往刘氏的手上倒下去。 刘氏节骨发白,却不敢躲避,死死的抓着盘子。 她知道若是她躲开了,他们就会借口不给云沫吃食。 想起比同龄人瘦了一圈的小女儿和被迫嫁给易王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女儿,刘氏心如刀割般闭上了眼。 “住手!”苏云初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朱兴的动作猛的一停,然而看到那张姣好的小脸,眼底骤地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手上的动作更狠,竟是打算直接冲刘氏头上浇开水。 然而下一刻,朱兴却连人带桶的摔了出去,滚烫的热水浇了他一脸,瞬间长起了几个水泡,“啊!” 一颗鸽蛋大小的枣子从朱兴身上弹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苏云初的脚边。 苏云初心跳都漏了半拍,悬到喉咙口的心这才安了回去,感激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凌州。 男人脸色淡然,一双狭长冷漠的眼睛却沉沉的落在了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人身上。 “娘,你没事吧!” 苏云初小跑了上去,将刘氏扶了起来。 印象中风韵犹存的妇人此刻看起来狼狈又憔悴,端庄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本该光滑的额头也多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丑陋疤痕。 苏云初瞳孔一颤,心里泛起一阵苦涩:“这是谁弄得?” 刘氏害怕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活生生的女儿,高兴的眼眶都湿润了,嗓音哽咽:“云初?没事云初,娘没事,你快走吧,一会儿被夫人知道,就走不了了,娘看到你好好的,就很知足了。” 刘氏心里不舍,但还是推了推苏云初,示意她快些离开。 苏夫人叫她在这里洗碗,若是知道云初来闹了,还烫伤了朱管家,她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刘氏心急如焚,相遇的喜悦大过了理智,一时都忘了苏云初半个多月前已经嫁到王府,今日怎会忽然出现在苏府。 “云初,听娘的话,你快走!” “苏云初!好啊,老子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兴从滚烫的水里爬了起来,蓬头垢面,表情狰狞,脸烫的通红,哪里还有管家的样子,眼里仿佛淬了剧毒一般。 苏云初赶紧把刘氏护到了身后,挺直腰杆,色厉内荏道:“大胆!我可是易王妃!” 朱兴啐了一口,恶狠狠道:“狗屁王妃!老子给你面子叫你一声王妃,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刘氏挣扎着要从苏云初身后出来护着她:“云初,你快跑吧,不要管我了。” 苏云初继续把她推到身后,余光见拱门下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底气立刻就足了:“别怕,问题不大。” 有沈凌州,区区管家不在话下! 沈凌州让他两条腿一只手,都能把他打趴下! 刘氏闻言疑惑的“啊?”了一声。 朱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好好,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朱兴满是水泡的脸充满凶狠的神色,双手成爪,猛的朝苏云初抓了过来。 刘氏吓得脸色刷白:“云初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拇指大小的东西从一侧飞了出来,“嗖”地一声划破了空气,径直击中了朱兴。 朱兴噗通一声原地摔了个跟头,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腿打滚,“啊啊啊!” 小小的院子响起朱兴声嘶力竭的痛喊,这颗枣子并没有弹落,而是直接嵌进了他的皮肉里,灰白色的裤腿立刻被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小块。 苏云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单知道沈凌州牛逼,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景朝第一战神的实力——沈凌州竟然那么厉害! 这要是全部恢复,那还得了! 怪不得皇帝把他的手筋脚筋都砍断了还不放心,还要叫人卸了他的胳膊,不能动弹! 苏云初咽了咽口水,赶紧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哪个地方得罪过沈凌州。 很好,没有。 不但没有,还是能一起手牵手愉快奔厕所的好友! 以后还是在称帝之路上的良师益友。 刘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倏地用手捂住了惊讶的嘴巴,她蓦然朝着边上看去,一个黑色金纹蟒袍的男人冷着脸坐在带轮子的椅上,不怒自威,眼神凌厉阴沉,即便五官英俊,但叫人瞧了就觉得此人不是个好惹的主。 刘氏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苏云初半个多月前已经被塞进花轿,抬进了易王府的门。 那个人是?! 刘氏吓得浑身都颤了颤,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冲易王小心翼翼的颔了颔首。 沈凌州敛了敛眸。 朱兴这回看清是谁动的手了,惊悚万分的看着那位双手不像残废的煞神。 他他他他他! 夫人不是说那个易王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吗! 枣子还嵌在大腿里,朱兴疼的龇牙咧嘴,连滚带爬的就要滚去给王氏报信。 然而才爬出没两步,一股劲风就从自己眼前刮过,一颗圆滚滚的枣仿佛变成了世间最大的杀器,“啪”一声钉在了柱子上。 入木三分。 朱兴吓得浑身一激灵,大脑一片空白,腿上被打的地方又钻心的疼了起来。 第22章 搁着卡bug呢 朱兴咽了咽口水,吓傻了的魂从鬼门关缓缓回到身体里,顾不上火辣辣的脸和疼痛的腿,满脸惊恐的转了个方向:“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刘姨娘饶命!” 烫伤的脸方才又摔了一次,朱兴本就肥头大耳的脸肿的和节日祭祀的猪头似的,说话都带了口音。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刘姨娘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刘氏怕朱兴日后报复,张了张口打算叫苏云初放了他。 苏云初双手插腰,借着沈凌州的势挺直了腰杆:“我娘我带走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朱兴哪还敢有意见:“王妃请,王妃慢走,刘姨娘慢走,王爷慢走!” “那这里的碗……” “我洗!小的这就洗,嘿嘿!这就洗。”朱兴强撑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起来,抓着盘子洗了起来。 “嘶——小的洗,王妃放心,放心……” 手上的血将清水染成了淡粉色,被烫出来的水泡破了皮,碰了冷水,疼的钻心蚀骨。 看昔日克扣原主月银,动不动指使原主干活干不完就不给饭吃的朱兴如此狼狈,苏云初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仗势欺人,这也太爽了。 她简直要爱死沈凌州了! 苏云初哼了一声,拉着刘氏离开:“我们走。” “云初……”刘氏欲言又止,内心天人交战,看着越来越近的易王,口水咽了又咽。 云初给易王冲喜做了易王妃,但她可不敢认易王是女婿。 早就听闻易王残暴嗜血,喜怒无常,今日一见,果真出手狠辣。 刘氏虽说是歌姬,但景朝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她又是在皇城的茶馆卖艺,从小长到现在,也就生孩子时见过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民妇刘氏参见王……” 刘氏惶恐的要给易王行大礼,苏云初感到身边的人忽然矮了下去,伸手把她提溜了起来:“都是一根绳上……” 沈凌州握拳掩唇,咳了咳:“咳。” 苏云初若无其事的找补:“……的家人,娘你别客气,王爷不介意。” 刘氏茫然,苏云初推着沈凌州先走一步。 刘氏踌躇的望了眼院子里已经不见人影的朱兴,咬了咬唇,跟上了苏云初。 朱兴一瘸一拐手脚并用的跑到前厅要找王氏告状。 然而王氏刚得了圣旨,被当众封为三品诰命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正在和大臣们的家眷尽情的攀谈。 这时候扫了夫人的兴,只怕是自己也要被牵连。 朱兴躲在柱子后面暗自咬牙,摸了摸脸上的伤,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阴狠的目光忽然间扫到一个准备离席的蓝色背影,他立刻跟上了去。 “大小姐!大小姐!” 苏云曦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嘴上泛起温和的笑容:“朱管家,有什么……” 女子缓缓转身,却对上了一张狰狞通红的脸,脸上温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嫌弃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不在前厅帮母亲招待宾客,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朱兴添油加醋的把易王夫妇仗势欺人的事情说了一通:“大小姐,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苏云初那死丫头还敢骂您和夫人,小人实在是看不惯她这样嚣张!” “易王的伤好了?” “没,没有,腿,腿还没有,只是手能动了。” 苏云曦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这易王妃的位置本该是她的,若不是易王……如今也不会便宜了苏云初。 苏云曦眼神一转,勾起了嘴角:“叫后厨准备一些丰盛的吃食,一会我会去拿。” 朱兴不可置信:“大小姐?!” 苏云曦看着那张恐怖难看的脸,不耐烦道:“还不快去!” · 另一边,苏云初把从后厨“借”回来的鸡分成了三份,还剩下的六颗枣子也一人两颗,主打的就是一个端水。 刘氏却坐立不安,她只是一个妾室,出身又是最末等的伶人,怎么敢和王爷坐在一起。 更别说易王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主,稍有不慎,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只怕要连累云初了。 沈凌州的筷子忽然“啪嗒”一声从手上掉在了地上。 男人锋利的剑眉拧了拧,目光沉重的注视着酸涩肿胀的手腕。 刘氏心跳都停了,诚惶诚恐的要跪下,苏云初又把她压了回去:“您干嘛呢,起三回了。” 搁着卡bug呢。 “没事……”刘氏小心翼翼的不敢说话,双手紧张的握着。 她从刚才到现在还没给王爷行过礼呢。 苏云初叹了口气,沈凌州收回手,嗓音低沉:“夫人不必紧张。” 刘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是叫自己的,下意识又要起身回话。 苏云初再次把刘氏摁回去:“您就安心坐着吧,传闻是假的,沈凌州不是那种人。” 刘氏见自己的女儿竟然直呼易王的名讳,悬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生怕易王一个暴怒,将他们母女都处决了。 然而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瞬,却并未瞧见面色威严的男人脸上有任何的不悦,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传闻……是假的吗? 刘氏想起自从自己嫁进苏府开始就不断听到的传言,易王虽然是英勇善战的将领,但他也心狠手辣,杀过许多朝臣…… 刘氏还是不敢说话。 苏云初弯腰给沈凌州捡起了筷子,跟着瞅了瞅他微微颤抖的手腕,“你的手还没有全好,是不是刚才用力过猛了?” 沈凌州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他本想试试自己如今恢复得如何,但连着射了三颗枣子,是有些吃不消。 “筋脉已经接上了经过几天的稳固不会轻易断的,我给你冰敷一下吧。” 沈凌州也是为了帮她出气,苏云初语调软和了下来,心疼的摸了摸男人发烫的手臂。 这可都是她的积分啊。 沈凌州颔了颔首,苏云初再次叫刘氏千万不要紧张,一步三回头的提防刘氏偷偷下跪,出了房门。 边上有一间小小的耳室,苏云初便推门进去,唤醒了系统:[吊炸天,兑换冰块。] 一无所有的耳室中,半空中忽的出现了两只长条的袋子,扑通落进了苏云初的怀里。 [冰块兑换成功。目前任务进度:1%; 男主好感度:38%; 可兑换积分:83。] 苏云初惊讶的看着那一直一动不动的任务进度条竟然满上了一丁点。 吊炸天继续道:[系统检测附近有人对宿主存在恶意,触发任务,请宿主完成打脸,建立威望,任务奖励:100积分。] 第23章 他有本事自己嫁过去 苏云初第一反应就是朱兴,自己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势必会找王氏给他做主。 沉默了一会儿,怀里的冰块透过衣袖传来刺骨的寒意,将苏云初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暂时把这件事情搁到了一边,小跑回了卧室。 眼下还是沈凌州最重要。 沈凌州看到刚出去的女子怀里多了两个冰袋,已经见怪不怪,刘氏惊讶了一瞬,只以为苏云初是趁人不备偷拿的,又开始担忧起来。 苏云初把冰袋小心的包裹到男人的手腕上,复又擦了擦筷子,习以为常般挑起了一块喷香的鸡肉递到了沈凌州的嘴边。 荷叶鸡表皮金黄,流着汁,香味扑鼻而来。 沈凌州眼眸微动,看了眼刘氏,迟疑的抿了抿寡淡的唇。 苏云初见他不张嘴,道:“来,啊——” 男人喉结颤了颤,终究还是抵不住腹中饥饿,沉默的张开了嘴。 今早他们二人天没亮就起了,因担心苏府人多眼杂,早早的就把今日的浴给泡了,之后就再没吃过东西。 苏云初就把肉塞了进去,一边剃骨头,一边把鲜嫩的肉往男人嘴里送。 刘氏看着分外听自己女儿话的易王,微微出神。 三分之一的鸡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食量,沈凌州等腹中的饥饿感消退,便叫苏云初停了手。 苏云初自己扒了两口,又递过来一颗全红的枣子,一看就是认真挑选过的,被指腹捻着,送到了他面前。 沈凌州垂了垂眸,小心的张嘴将枣子衔进口中。 小小的枣子被苏云初捏住了大半,即便他十分小心,也还是碰上了对方的手指。 唇上冰凉的指尖一触即离,沈凌州喉结攒动,呼吸重了几分:“抱歉。” 苏云初捻了捻手指,指尖方才被温热柔软的唇包裹了一下。 原本沈凌州不提,她就当不知道了,谁知道他提了,这气氛反倒有些怪了。 尤其是刘氏还在边上面带尴尬的坐着,好像她和沈凌州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云初赶紧把脑海中的想法赶出去,脸上却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她鼓起腮帮子,“大恩不言谢。” 沈凌州:“……” 苏云初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包容和不在意,又拣了一颗全红了的枣子怼到了沈凌州嘴边,粗着嗓子:“再来一颗?” 两根手指用极为刁钻的角度几乎是扣着枣子皮送到了沈凌州嘴边,男人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沈凌州抬眼就能看见女子白皙的肌肤难得染了一层桃色,和平日能毫无防备的卷着铺盖上男人床呼呼大睡的模样有些出入。 沈凌州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即便苏云初角度刁钻,柔软温热的唇还是轻轻碰到了指腹。 “抱歉。”沈凌州淡淡开口,好像真的只是认真的在道歉,声音清冽,面色如常。 苏云初把手缩了回来,做贼心虚般望了望刘氏,在袖子底下搓了搓手指,“一人两颗,你没得吃了。” 男人从容的咀嚼着嘴里分外甜的枣:“嗯。” 刘氏在一旁目睹了易王和王妃“相敬如宾”,心里来回拉锯,等沈凌州把两颗枣子都咽下肚,这才轻声开口:“云初,你什么时候方便,娘有些话同你说。” 苏云初看了眼沈凌州,手指像着了火,浑身不自在,拉着刘氏出了屋子,“现在就方便,我们去外面。” 热乎的脸蛋被微风一吹,总算是凉了几分。 刘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愤,膝盖一软,要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跪:“云初,王爷似乎待你不错,你能不能求求王爷,大发慈悲救救云沫?” 苏云初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心里那一丁点别扭随着烟消云散,神色一凛:“小妹怎么了?您还没和我说,额头上的疤怎么来的。” 苏云初看着刘氏这样,整颗心像是被揪起来一样。 她上辈子自小父母双亡,家中的房子过户给了叔婶,唯一的要求便是他们要待她如亲闺女,然而拿了房子的叔婶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苏云初没得到过半分母爱,就是吃穿也都是捡着堂妹剩下的。 她如今拥有原主的记忆,拥有刘氏对原主的爱,潜意识里早就把刘氏当成了自己的亲娘。 刘氏含泪摇了摇头:“云沫饿急了,不知道花园中的糕点是太子送的,夫人罚她受家法二十面壁一月,我一时情急顶撞了夫人几句,这才……” 这才招致了王氏的报复。 第二日夫人的丫鬟春兰便咬定她背叛老爷偷人,一进她的房里,不先搜查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朝着最底下的衣橱抽屉翻。 只是当时老爷生在气头上,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人证物证俱在,她几乎是百口莫辩,气的老爷用茶壶砸了她。 刘氏抽抽噎噎的将那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苏云初皱了下眉,想起记忆中活泼的小姑娘,“怎么会饿极?” 刘氏蓦然捂住了泫然欲泣的嘴:“她那时已经被关进祠堂,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什么?!” “李弘生看中云沫想要娶她当续弦,你爹他,答应了……”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泪珠,成串的往下掉,刘氏单薄的身子颤抖起来,悲痛到了极点。 若非实在走投无路,她绝不会叫云初去求易王。 苏云初满脸不可思议,眼底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只剩下恶心和愤怒。 她原本以为苏父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念着苏云沫总该是亲闺女,又年纪尚小,至少在吃穿上不会苛待她们母女。 没想到为了趋炎附势,竟然忍心把自己十二岁的小女儿嫁给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头! 那李弘生是当朝太师李弘贤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是商人,但上头有个太师兄长在,商途可谓是一片坦荡,去年刚过知天命的年纪,娶过三房妻子,都早早的就去了,坊间传闻他克妻,也传闻他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因而老婆死了一个又一个。 苏父身居正四品侍郎已久,若是攀上太师这门亲,在官场可谓是能平步青云。 但苏云初只觉得一阵反胃和愤慨。 凭什么他的仕途就要别人牺牲,苏云沫嫁过去,没几日就会被那个老变态折磨死。 他怎么不把他的宝贝女儿苏云曦嫁过去! 他有本事自己嫁过去啊! 苏云初胸膛上下起伏,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发白作响,眉心紧皱,挤出一个“川”字:“您放心好了,小妹那边交给我了,明日我就去找她,一定为您和小妹讨回公道!” 刘氏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获得了微微的喘息,泪眼婆娑:“好,好。” 第24章 王妃说你该打,你就是该打 苏云初没让刘氏再回去,否则被朱兴和王氏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用什么方法折磨她。 她这个院子虽然简陋破小,但好歹除了主屋还有一间耳室,苏云初从衣橱里抱了床灰扑扑的青花薄被,在耳室里给刘氏搭了张简单的床铺。 只是一晚上,只能委屈她娘将就将就了。 刘氏自然是没有什么怨言和不满,她岂敢告诉苏云初,她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就是叫她睡在台阶上给他们守门,她都知足了。 床刚铺好,夜色渐深,院子外闪过了几道光亮,随之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为首的女子面若桃花,蓝色的长裙外罩着一层白纱款款而来,将她衬得更加柔和无害,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腰封上挂着一枚月牙形的暖玉。 灯笼的暖黄色光打在女子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光辉,仿佛普度众生的神女。 苏云初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云曦,总觉得这身颜色的装束好像在哪里见过,目光缓缓落在那块暖白的玉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太子也有一块,这玉佩应该是一对的…… 对了,沈嘉衡今日穿的也是蓝色的衣服。 阴暗神经太子和玉面蛇蝎嫡女,还真是天生一对。 苏云曦自是注意到了苏云初的目光,嘴角扬了扬,傲然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苏云初脑海中却飞快的掠过了几个原主被苏云曦欺负的奄奄一息的画面,光滑的眉心逐渐皱了起来,转念便想起了系统下午忽然发布的任务,不禁眯了眯眼。 “大,大小姐。”刘氏慌张的问候了一声。 苏云曦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朱管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姨娘受苦了,我会让母亲处罚他的。” 刘氏弱弱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小姐。” 苏云曦微笑的颔了颔首,提起裙摆进了屋,美眸流转,轻轻在房中俊美的男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再看向苏云初,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妹妹饿坏了吧,父亲寿辰,府中繁忙,我也是方才晚宴不见妹妹和王爷,这才想到可能是不慎漏了你们,一日不曾进食饿坏了吧,这些饭菜是我命后厨准备的。” 苏云曦从春兰手中把食盒接了来,轻轻放到桌上,举手投足间满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 只是她并未看见苏云初三人有一天没吃东西见到实物该有的期待。 苏云曦压下心里的疑惑,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一边温声细语款款的说,“不知道王爷爱吃什么,都是厨娘们的拿手菜,若是不合胃口,同我说就是了。” 盘子看起来小巧精致,勾芡着金丝的边,只有巴掌大,装的肉蔬摆放整齐,瞧着金贵,却也只有一点。 四个盘子凑起来的饭菜,只够一个人吃个七分饱。 苏云初心道果然如此,苏云曦要真给她和刘氏送吃的,这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的。 更何况“细心”如苏云曦,怎么可能到晚上才能发现他们未入席用膳。 “小姐今日辛辛苦苦在后厨看了一下午,还亲自送来,二小姐连声谢字都不会说吗?春兰看了都替小姐不值!”春兰哼了一声。 苏云初眨了眨眼,静静看着她们二人表演。 “春兰!”苏云曦呵斥了她一声,丫鬟这才悻悻闭嘴,苏云曦轻轻蹙眉,“云初妹妹再没规矩也是王妃,她就是打骂我也是能的,你当真是被母亲宠坏了!王爷见谅,春兰被我和母亲惯坏了,只是说话直了些,心眼是不坏的。” 苏云初只想给苏云曦鼓个掌,她这不就是说春兰没心眼子,而她仗势摆架子不给面子? 她道苏云曦大老远过来干什么,原来是给沈凌州上眼药的。 只可惜她已经不是当初任人拿捏捏扁搓圆的原主了。 论心计和手段苏云初自认自己不是深闺大院养出来千金贵女的对手,但是比发疯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苏云曦要脸,而她不太要。 传出去也只会说苏家女儿会发疯,关她易王妃什么事。 苏云初眼中闪起一丝狡黠,脸上堆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顺着苏云曦的话问道:“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苏云曦本等着沈凌州训斥苏云初,却被别人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进来,压下心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问,“云初妹妹说什么?” 苏云初嘻嘻笑了笑,巴掌大的小脸扬起明媚的笑容,“你刚才说以我的身份我打骂你也成,这是尊嘟,还是假嘟?” 苏云曦笑容一僵,染成粉色的杏仁状蔻丹掐进了掌心,“自然是真的。” 苏云初捋起袖子扬起手:“那我不客气了。” “等等!”苏云曦见她真敢举起手,一瞬间慌了,强行绷着表情,才不至于让自己仪态全失,一双含情动人的眼噙着泪求助的望向沈凌州,楚楚动人。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易王帮她说话,甚至冷漠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苏云曦咬了咬下唇,愤恨的瞪了苏云初一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还忍着气,维持自己柔和大度的才女人设,“只是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云初妹妹竟要罚我,若是我做错,自然领了妹妹的罚,可云曦自认并未得罪过妹妹……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若传出去易王妃动用私刑,被官府追究起来,到时候恐怕连王爷的名声也……” 这蠢货当了几日王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就不信苏云初敢当众打她! 苏云曦有十足的把握,苏云初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苏云初果然被她这一通炮语连珠噎了噎。 苏云曦不愧是王氏从小当皇后栽培出来的料子,阴狠至极,又能说会道。 刘氏着急的捶了捶手,云初怎么会说的过大小姐! 沈凌州神色暗了暗,一直紧抿的唇松动微启,正欲开口,苏云初哼了一声:“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我是陛下册封的易王妃,你一个一没官阶二没品阶三没头衔的小小民女,见到我不行跪拜大礼,跟谁妹妹妹妹呢!” 苏云曦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温柔如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死死的盯着眼前说话陌生攻击性十足的少女。 苏云初?! 她怎么变得这般伶牙俐齿! 苏云曦眼眶蓦然就红了,双眼含着泪,宛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看着沈凌州强颜一笑:“王爷,若是因为民女见到妹妹心生欢喜,一时失了礼数要罚,这罚云曦便认了。” 她方才瞧见易王似乎要说话,只是被苏云初抢先了。 她就不信苏云初这般蛮不讲理的话,易王会任由这个女人仗着王府的权势横行霸道! “本王的名声,何时需要一个女子来维护。” 沈凌州唇瓣张了张,吐出几个阴沉沉冷冰冰的字来,却仿佛重若千斤的玄铁,压的人喘不过气,让人听了平白增添了几分寒意。 沈凌州缓缓抬起眼,面无波澜的继续将方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吐出,“本王的王妃说你该打,你便是该打。” 第25章 王爷说我说的对,那我就是说的对 [男主好感度:39%;当前可兑换积分:98。]系统冷冰冰的声音蓦然在脑海中响起。 苏云初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消化沈凌州的话,被那总算满上九十够兑换一次洗筋伐髓露的积分当头砸中,高兴的恨不能抱着沈凌州狠狠嘬他两口。 最后一天的洗筋伐髓露总算是满了! 她简直爱死沈凌州这个及时雨了! 洗筋伐髓露一旦开始用就不能停,否则又要重头开始,又是630积分。她原本还在为明天最后一日担忧,甚至生了后悔的心思,当初应该全部攒够了积分再开始的。 下午和刘氏收拾耳室的时候,苏云初就想了许多措辞,决计如果没有完成任务,今天晚上就通宵在沈凌州耳朵旁吹上一晚上彩虹屁。 哪知道现在不仅任务对象送上门了,沈凌州的好感度也上去了。 这简直就是一夕之间从一贫如洗直奔了小康社会! 苏云初看着苏云曦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见她脸色难看,一张温柔善解人意的脸一会青一会白,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过来方才沈凌州说的话。 ‘王妃说你该打,你就是该打。’ 简单粗暴,甚至十分霸道。 比起古人,她果然还是老实了。 这个时代,身为王妃她原本就有仗势欺人以大欺小的权力,就像奴隶没有自由身,即便是被主人家打死,也根本无处申冤。 她至多也只能对自己能帮的人帮上一把,但是绝对不会起要改变这个阶级社会的心思。 毕竟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被迫努力的废物。 因此苏云初丝毫不觉得仗着沈凌州撑腰有什么可耻的,甚至挺直了原本被苏云曦长篇大论击的有些紧张的腰杆。 能看见苏云曦吃瘪脸黑,何乐而不为呢。 女生嘴角逐渐上扬,眼中喜悦的神情变得崇拜,在心里给沈凌州建造了一座发光的雕像。 沈凌州,你是我的神! 苏云曦本等着沈凌州出声教训苏云初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然而现实与预想却背道而驰。 易王不仅没有呵斥苏云初,甚至还无条件的帮她说了话! 这怎么可能! 今日分明是苏云初无端挑事,易王怎么可能会护着苏云初这个蠢笨无能的小贱人! 苏云曦全然忘了是她先话中有话,暗讽苏云初不知礼数,心里只剩下了不甘和愤怒。 她可是皇城第一才女,连陛下都亲口赞赏过只有她这样的才女,才能配得上百战百胜的易王。 苏云初凭什么叫易王这样羞辱她! 若非易王出现意外,高高在上风光万千的易王妃本该是她! 苏云曦一张脸都变绿了,修剪成杏仁状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掐出了几道血痕,直到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她才从愤恨中回过神来。 张了张嘴,却陡然对上了一双阴森不见底的长眸,宛如十二月底的寒潭,一片死气,即便是疾风暴雨也掀不起一丝波涛。 苏云曦心跳漏了半拍,大脑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惊觉身后出了一身冷汗,哀声开口:“王,王爷,您怎么能……” “什么怎么,王爷说我说的对,那我就是说的对。”苏云初活学活用,笑意更深,一步步朝着苏云曦逼近。 苏云曦仗着嫡女身份欺负原身十几年,今天也叫她尝尝被欺压的苦。 苏云曦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只后悔自己轻敌,只带了春兰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 被苏云初掌嘴,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苏云曦强撑着一抹笑容,拂了拂袖,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苏云初急促的提了提声音,苏云曦见她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以为这贱人是怕她去和母亲父亲告状,仰着头转身,却不料迎面飞过来一个巴掌,好巧不巧落在了她的左半边脸颊上。 “啊!” “啪!” 寂静无比的室内响起了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苏云曦的纱裙仿佛一朵绝美的蓝色妖姬,随着她的跌倒旋转绽放盛开。 苏云初拿出了狠劲,扇完自己都一个踉跄,下意识甩了甩微微发热的手。 她哪是焦急苏云曦告状,是怕人溜了打不到。 苏云曦若不是被春兰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夏竹扶住,这一刻恐怕已经摔在了地上。 少女稚嫩的皮肤本就吹弹可破,力气大些就能留痕迹,这一下实打实的巴掌下去,苏云曦白皙透红的左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紫青,痛苦的呻吟之中流出了几滴血。 “小姐,你的脸……”夏竹担忧的出声。 苏云曦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好像有上百根烧红的针在脸上密密麻麻不停的扎,她碰了碰肿起来的脸,疼的龇牙咧嘴。 先是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被打了,随后表情狰狞起来,什么仪态都顾不上了。 这贱人竟然真的敢打她的脸!! 她是想要自己破相!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苏云曦不顾一切的朝人扑了过去。 · 皇宫紫宸殿内。 沈承义正和藩国进贡的娇艳女子翻云覆雨,就被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给打搅了。 陈公公敲了一声,又敲了一声,做了几个口型准备扯着嗓子喊陛下,却被里面的男人暴怒的骂了一声:“滚!” 陈公公自小便进了宫,一直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在陛下和妃子恩爱的时候出过什么着急需要通报的事情,哪知道男人一旦箭在弦上就容易变得冲动无脑,他被骂了一句,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陛呀下啊,侍卫来报……” 沈承义根本仔细听门外的人在说些什么,烦躁的掐住了女子的脖子,随手抓起了枕边的缅铃扔了出去。 哐当。 银色两指宽的缅铃直接嵌进了雕龙的大门上。 陈公公吓得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鹌鹑似的闭嘴了。 他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直到一声女子惨叫过后,太监抬着浑身抽搐的女人离开,他才被皇帝宣进殿内。 沈承义毫不避讳的只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再有下次,你就不必再在殿前当差了。” 陈公公心里一惊,整个人跪趴在地上:“是,奴才谢陛下宽宏!” “说吧,什么大事。” 第26章 不出意外,不会发生意外 陈公公低头称喏,颤着声将今日宫门口传言易王伤势渐好的事一一复述,又道,“奴才一听就派人前去查探了,探子来报,今日派去跟着易王的两名侍卫全无消息,应当是已经遭人毒手了!” 沈承义餍足的脸迅速瞪起,阴沉不定,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立刻告诉朕!” 陈公公左右为难,身子伏的更低,“奴才也是刚得到确切的消息。” 奈何陛下急着行事,根本不听他说话。 他这膝盖骨,现在还跪的痛着呢。 “不中用的东西!”沈承义怒起踹了陈公公一脚,脸色阴沉的能滴墨。 陈公公爬着去把踹飞的帽子捡回来,戴好,谄媚道:“陛下,王府周围都是咱们的人,其实这事情也没……” “蠢货!”沈承义再次把陈公公踢翻,阴狠的骂了一声,“敢杀朕的侍卫,你以为朕派出去的暗卫还能活着!朕严防死守,竟还是叫他的人进了府,找到了可乘之机,一群废物!” 陈公公不敢再吱声了,抱着自己大内总管的帽子缩成一团,生怕自己的存在提醒了陛下这可乘之机是他收了太子殿下的好处争取来的。 沈承义踹了陈公公还不解气,又怒摔了几个名贵的青瓷花瓶,直到手掌被划伤,鲜血止不住的滴到地面上,才缓缓冷静下来。 “找个人去苏府闹事,命百名暗卫穿上御林军的衣服过去,就说朕恐易王受惊,特地派人接他回府修养,一进易王府后就让他们把院子团团围住,再派三十名暗卫在外包抄,朕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帮找死的奴才!” 陈公公立刻领旨:“喏!” · 苏府门口才刚响起辱骂易王的话,那人就被御林军团团围住,血溅了三尺高。 苏云初对外界的争闹全然不知,她见苏云曦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绕到了沈凌州身后。 苏云曦猛追了上去,春兰和夏竹见状,立刻帮自家小姐去围堵苏云初。 苏云初退无可退,苏云曦阴狠的笑了笑,扬起手掌,就要抓花苏云初的脸蛋。 沈凌州猛的抬手,制止了苏云曦的动作,掐住女子的手腕,抬手将她甩到了一边。 宽大的袖子遮住微微发抖发疼的手,沈凌州面色阴冷:“滚。” 苏云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护短的英俊男人,男人抓的她的力气很大,能看得出来他恢复的很好,说不准真能恢复到之前那样。 苏云曦心里委屈又嫉妒,恶狠狠的盯着苏云初,眼里的寒光几乎能凝结成实质化成刀子将苏云初凌迟处死。 她不甘心的再次扑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沈凌州还未出手,她就被一根红缨枪打中了胸脯,飞出去摔在墙上,哇的吐了口血。 饶是苏云初都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她说什么来着,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的。 门外起了一阵喧闹。 整齐划一穿着铠甲的御林军乌泱泱的将小小的院子塞的满进漫出,为首的士兵将长枪收回:“大胆,谁准你对易王不敬!” 苏云曦疼的爬都爬不起来,憎恶的看着躲在沈凌州身后的苏云初,张了张嘴,却又吐了口血。 装扮成御林军的暗卫都是天子最信任的亲信,他们没有感情,只会执行任务,自然不管这个女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有人敢对易王不敬正好,不如此如何体现主子对易王的兄弟之情。 “参见易王,苏府有人闹事,陛下恐易王受惊,特来命我等接王爷回府,陛下有旨,不敬易王者,便是不敬陛下。” 沈凌州垂眸不语。 那暗卫直接招呼了两人抬起他古怪的椅子,丝毫不等主子发话,便抬着沈凌州离开。 刘氏急的握住了苏云初:“云初,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他……” 苏云初看了眼沈凌州,又看了眼眼巴巴的刘氏,脑海中想起苏云沫甜甜的叫二姐的画面,最后想起初到这个世界系统冰冷决定自己生命的声音。 她急急道:“来不及说了,娘啊,王爷有危险,您和小妹撑一下,我先回一趟王府,等我啊一定要撑住啊!” “云初!” 苏云初不舍的看了刘氏一眼,跟上了沈凌州。 这些人是宫里来的,皇帝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赵璟他们行不行,人够不够多……肯定不行啊!沈凌州腿不能动,这么多人挟持他赵璟他们只能缴械投降! 苏云初拼命转动脑筋,想着一切可行的办法。 忽然脑海中系统叮了一声:[打脸成功,积累威望:2,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00,当前可兑换积分:198。] [触发任务,请宿主协助男主今夜逆风翻盘,阻止反派计划,任务奖励:500积分。] 苏云初盯着脑海中的数字,猛然想起先前吊炸天说500积分能够兑换一次轻功水上漂,她打着商量问道:“我保证完成任务,能不能先把这个积分给我用?” 吊炸天冷酷道:[不能。] 苏云初垮脸,寒酸又抠搜的开口:[那有没有什么198积分能兑换的技能。] 吊炸天搜索了一圈:[传音入耳,30积分,能让指定的人听见本听不见的话;眼疾手快,60积分,一炷香内速度加快十倍;无痛无苦,100积分,一炷香内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苏云初:[……] 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她欲哭无泪,凑到沈凌州身边,小声逼逼:“实在不行,我们一会投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女子害怕的脸:“今日过后,他不会再留下任何隐患。” 即便沈凌州曾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易王,不能直接杀了,但沈承义总会找到理由,将他除掉。 要救一个人很难,但除掉一个人,却是易如反掌。 今日的事情一出,疑心的皇帝绝对不会再留他们的命自找烦恼。 苏云初闭上了嘴,[沈凌州死了我是不是也必死无疑?] 吊炸天:[失去任务对象,系统将会解绑,宿主也会随之抹杀。] 苏云初还含着最后一点期待:[身为男主,应该有主角光环吧,一会儿会不会突然什么意外?] 比如置之死地忽然恢复了全部的功力,站起来将他们全部反杀。 再比如有个盖世大侠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吊炸天没有起伏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本世界自然法则十分完善,不出意外,不会发生意外。] 第27章 横竖都是死 “不好大人,王爷被挟持了!” 当日伪装成船夫的徐志此刻正趴在屋檐上,见军队浩浩荡荡的朝着王府过来,眯了眯眼,看清了人群中的易王。 他们刚解决完王府周围的暗卫,派人去苏府接回王爷,那个人的动作竟然比他们的人还快! 自王爷受难之后,皇城戒备森严,城门更是严加死守,他们十六个兄弟今夜能聚在这里已经不容易,更别说还要对付两班二十四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为了百分之百取胜,实在是无法再分人手去保护王爷。 哪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出了漏子,分明就差一点点! 徐志咬了咬牙,俯下身子,把身体隐藏在瓦楞上。 在屋内清理尸首的赵璟闻言,立刻吹了吹口哨,通知同在外清理尸体的柳成殷,一同飞上了屋顶。 赵璟看见那乌泱泱的一大帮人,笑眯眯的脸逐渐冷到了极点。 柳成殷环顾四周,低声提醒:“小心,周围多了十多人。” 徐志咬了咬牙,死死的看着那些冷血无情的“御林军”,直到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才愤然别开了头。 他不能冲动。 苏云初还在回顾系统丝毫不近人情的话,甚至厚着脸皮继续想赊账,然后系统根本不吊她,冷言冷语明确拒绝赊账。 御林军暴力驱赶了夜市里的百姓,抬着沈凌州和苏云初浩浩荡荡的进了易王府。 王府灯火通明,不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进去的院子中间,还躺着一具没来得及处理的男人尸体。 御林军为首的男人眯了眯眼,耳朵动了动,目光落在了房檐上。 几乎是大门一被关上,他就把腰间的佩刀抽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沈凌州的脖子上。 苏云初一个酷爱和平与摆烂的新世界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刀剑相向的架势,吓了一个激灵。 沈凌州放在扶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蜷了起来,掐住扶手,看了一眼吓呆的苏云初,语气平稳冷漠:“他的目的是本王,与旁人无关,放了她。” 苏云初心里一紧,却也是真的感动,这么久的儿子没白疼,洗到临头还想着救她一命。 可惜她能死,沈凌州不能死。 沈凌州死了,她也得死。 苏云初抹了把脸,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我不出去!” 走不走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凌州能不能不死。 那为首的男人也压根不准备放走她,一板一眼的开口:“主上有令,一个不留。” 沈凌州脸色陡然阴森起来,阴鸷的双眸像一汪死水,蜷起的手指更加死死扣住扶手,节骨分明,手背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 他隐忍的屏住了呼吸,喉珠上下急促的滚动了一圈,指腹掐进了扶手下面的凹槽,“咔嗒”一声,一股白烟便喷射了出来。 苏云初呛了满脸,模糊之中感到袖子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重心不稳,腰间被人拦住,天旋地转间摔进了一个怀抱中。 头顶传来男人沉稳狠厉的声音:“赵璟!” 只听见院子中几声脚步落地声响起,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寂静时刻骤然闪起了刀光剑影,冷兵器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和刀剑刺破肉躯的噗嗤声此起彼伏。 苏云初飞快的揉了揉眼睛,朦胧的看见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在百人堆里厮杀,竟有以一敌十之势,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他们到底伤势如何,但每一个人脸上,都已经被血染红。 苏云初直接吓傻了。 “怕就把眼睛闭上。”沈凌州嗓音冷的毫无起伏,将手从女子腰间抽走,一只手缓缓转动轮子,另一只手摸上另一边的暗槽,对准一人,拨动了暗扣。 “嗖!嗖!嗖!” 三只短剑从扶手中飞出,射中了三名穿着御林军衣服的暗卫。 赵璟只觉得背后起了一阵寒意,再回过头,那举着剑要刺过来的人已经被一只箭矢穿心,轰然倒地。 他冲沈凌州感激的点了点头,再次加入了这场厮杀。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能以一敌十的优秀将士,形成了一条线,以身躯阻挡这百余名武功高强的暗卫,越杀越疯。 只是他们却再没有精力再去顾及身后,埋伏在王府外的二十几名暗卫见王府内起了刀刃,纷纷跃了进,大半加入了厮杀,还有两名从另一侧跳下,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沈凌州的身后。 苏云初刚要从沈凌州身上起来,就被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吓的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男人闷哼了一声,小腹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托住了女人的腰。 下一刻,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再次架在了沈凌州的脖子上,“全部停手!” 赵璟闻言,咬牙将手里的剑插进了对面的心口,才愤然收回手。 他们很快被还活着的几十名暗卫纷纷用剑架住了脖子,满心满眼都是不甘心的神色。 若是硬拼,他们今日未必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只恨人手不够! 苏云初脑子转的都快冒烟了,害怕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剑尖。 死。 横竖都是死。 [我要兑换没有痛觉的技能!就现在,再给我一块快烧化的石头!] 苏云初舔了舔颤抖的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系统兑换了东西,立刻生效了无苦无痛一炷香的技能。 苏云初给自己打了打气,猛的握住了那柄锋利的剑刃。 沈凌州眉心陡然皱起,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竟跟着苏云初一起屏住了呼吸。 苏云初能感受到手掌心被刺破了,眼睁睁的看着血顺着冷锋滴在沈凌州藏青的肩上,但想象之中的痛感却并没有传来。 她愈加冷静下来,顷刻兑换了滚烫烧红的石头,巴掌大的石头把她的袖子烫出了一个大洞,苏云初看准了暗卫,猛的朝他脸上砸去。 烧化的石头迎风就碎成了渣,携带着滚烫的温度,如雨般落在了闪身躲避的人身上。 “啊啊啊!”一声惨叫响起,那人的衣服直接起了火,在黑夜中将院子照的更加彻亮。 众人都被这一刻的变故惊住了。 怎么回事! 她手上拿得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 第28章 回王爷,王妃娘娘已经死了三天了 苏云初又兑换了一颗滚烫的石头,如法炮制的砸向了另一个人。 赵璟几人见状,当即提起了放下的兵器,挣脱了控制,再次厮杀起来。 暗卫们见势不妙,抽身出来不顾一切的向沈凌州刺过去。 “快闪开!” 沈凌州瞳孔骤缩,急促的出声要把苏云初拎开,然而手心里却被塞进了一颗小小的瓶子,紧接着胸口一凉,不知哪里来的铁片被女子强行塞在了他们二人中间。 苏云初用双臂抱住他的脑袋,沈凌州迎面撞上了一片柔软,眼前却失去了光明。 “噗嗤!” “噗嗤!” “噗嗤噗嗤!” 背后刺穿她身体的剑刃碰到铁片,也再难前进三分,苏云初像树袋熊般将沈凌州抱在怀里,那些本该刺向男人的剑,全落在了她身上。 父爱如山,也不过如此了。 小子,感谢你爹舍命救你吧! 苏云初感受不到疼痛,却能感到失血过多的晕眩,“明天沐浴记得加最后一……”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苏云初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云初!” 沈凌州察觉身上的逐渐停止了心跳,难以言喻的慌乱侵袭全身,整个心都像是被揪抓在了一起。 赵璟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到了紧要关头,竟然是苏云初会牺牲自己变成肉盾挡在王爷面前! 一个女人都如此有骨气,他们被彻底激发,爆发出了十二分的力量,杀红了眼。 沈凌州有苏云初和她兑换的铁片当盾牌,竟然毫发无伤。 男人死死的握住手心里的瓶子,心里的悲痛到达了极点。 不出半个时辰,百余名暗卫被赵璟他们尽数杀尽,而苏云初身上的淡粉色衣裙,也被血染的鲜红,背上插了好几柄剑,都快被活生生捅成刺猬了。 “救她。”沈凌州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赵璟亦然悲痛,心里更多的是苏云初的歉意。 王妃对王爷一片真心,甚至为了救王爷不惜牺牲自己,他之前竟还怀疑王妃别有所图,背着王爷和太子纠缠不清! 赵璟悔恨惭愧的双膝跪地:“王爷,节哀……” 被捅成这样,就是大罗金仙来了都难救。 沈凌州喉口酸涩,“本王说,救她!” “王爷!”赵璟见沈凌州语气不对,顾不上尊卑,能猛的抬头,发现男人脸色发青,双眼充血,一副急火攻心之兆。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凌州便喷出了一口血。 “王爷!” 赵璟不顾他挣扎,给沈凌州把脉,这才发现即便王妃挡住了致命的攻击,但那些人下手太重,剑刃击中铁片还是带来了巨大的撞击,让王爷受了些内伤。 他忙从腰间挖出了一颗药给沈凌州服下,怕他再动怒,将冰凉的尸体从对方怀里接过来,“王爷放心,王妃吉人天相,属下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将王妃救活!” 沈凌州握住苏云初最后一刻塞给他的东西,沉声点了点头。 . 皇宫,紫宸殿。 等着好消息的皇帝却等来了自己精心培养一百十五名暗卫竟然不是沈凌州区区二十名手下的对手,全部葬身王府。 他怒的将报信的陈公公踹翻在地:“一群废物!” 陈公公抱着自己的总管帽,默默滚到了一边。 心说您又不似易王会用兵训人,练出来的暗卫只会盲目遵守命令,哪是人家在战场上杀了几年的人的对手。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龙颜不可轻易触怒,他想了想,捡着好话轻轻开口:“陛下息怒,陛下您忘了,他的手脚已经不能再举剑,身上还中着毒呢,那毒世上可无解,让他的得意几日,也是皇恩浩荡呀。” 沈承义黑的能滴墨的脸色这才稍稍回转。 陈公公再接再厉:“陛下九五之尊,哪值得为一个残废劳心费神,陛下您看,接下去可是否要召王美人伴驾?” 沈承义被陈公公那声不屑的“残废”取悦,是他太多虑了,一个阉人都看不起的残废罢了,就是挣脱了牢笼,又能有什么威胁。 易王的兵权他早就收回,只要他敢招兵买马,他就立刻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将他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沈承义掩盖住眼底发狠辣,随着陈公公的话,眼前逐渐浮现出今年新晋秀女王美人的脸,勾了勾唇,“宣她过来。” . 易王府重新焕发了生机,全府上下的奴才全部换成了新的,李嬷嬷被人五花大绑的关在柴房,等候进一步发落。 沈凌州的筋骨在最后一次洗筋伐髓露泡完之后,彻底恢复,甚至连前一天晚上受得内伤,都好了许多。 但王妃已经“昏迷”三日了。 全城的名医不情不愿脖子上架着刀被迫进易了王府,都快把易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然而也治不好苏云初的伤。 也不是治不好,而是他们没有起死回生的神药。 好好的王妃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大夫御医们纷纷摇头,坊间对易王的残暴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沈凌州并不在意那些传言,继续命手下的人去全城搜寻名医,出城搜寻名医。 沈凌州从苏云初躺着的屋子出来,瞧见院子里的玉兰开的旺盛,忽的转动轮椅,朝白墙院角过去。 只是找遍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过任何萝卜苗。 皇城的绣娘亦是对那件紫色的王妃正装摇头,称是从未绣到过。 那日凭空出现的铁片和石头,也还历历在目。 他派人去拷问李嬷嬷,但那老奴哭死也不肯开口,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凌州从未如此迷茫过,他的王妃,到底是什么人。 但无论苏云初是谁,是人也好,是妖也罢,都只会是他认定的王妃。 “王爷,王妃……”赵璟从屋子里退出来,实在是没辙了,见三日下来易王的情绪稳定了好多,才敢开口,“还是让王妃入土为……” “她不会死。”沈凌州死死的盯住那树绽放的玉兰花,笃定的开口。 但心却是揪在了一起,他怎么能不明白一个活人伤成那样回天乏术,苏云初三日未醒,便说明这个世上本没有奇迹。 “王爷!” 赵璟皱着眉出声,秀雅书生的脸上满是为难,“属下知道王爷对王妃情深义重,属下又何曾不是舍不得王妃,但王妃已经故去三日,再不入土,她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想必王妃在天有灵,也不想这样……” 再过几日尸身就该腐烂了。 王妃临死前大义,他们怎么能让她死后都不得安息! 沈凌州颤了颤睫羽,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再等最后两日。” 第29章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易王府内布置起了灵堂,沈凌州不准下人往门口挂白幡,也不许这几日去买棺材。 于他而言,棺材一旦拉进府中,便意味着要下葬,再无任何可能。 赵璟见状,心里为王爷心痛,但也怕再不把王妃放进棺材,只怕再过两日,就不太好装了。 总不能让王妃在府里发烂发臭。 赵璟找到柳成殷,擅作主张运了段上好的沉香木,和那晚上一起厮杀的几位兄弟打下手,按照王妃的规格,请他做了一副棺椁。 在王爷所说的两日期限的最后一日傍晚,将苏云初放进了棺材,抬到了搭建好的正厅灵堂中。 全府上下都换上了简素的灵服,跪坐在堂前守夜。 沈凌州亦是一夜未眠,双眼都熬的赤红,俊美的脸庞可见的憔悴,唇边长了一圈潦草的胡渣。 天微微亮,依旧未见棺椁中传来任何异动。 沈凌州闭了闭眼,已经好全的手用力的握紧,关节咔咔作响,声音嘶哑的不像话,“盖棺。” 柳成殷同赵璟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拉住一边的棺材板,缓缓推了进去。 漆黑的棺材板逐渐遮盖住棺材中艳丽富贵的衣裙,再是叠放在小腹上纤细白嫩的手,再说胸口的璎珞和长命金锁,没过女子被口脂染的嫣红的唇,和那张同步缓缓睁开的黝黑杏眼。 赵璟心不在焉,也不忍心看,柳成殷眼睛蓦然睁大,猛的压住了即将合上的棺材板。 赵璟推不动了,疑惑的回头,便瞧见棺材和棺材板的最后一寸缝隙中,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 饶是见多识广,他也被吓了个激灵。 诈,诈尸了? 苏云初没见过柳成殷的真实面容,并不认识这个帅哥是谁,但赵璟的真容她却在皇宫女厕中见过,对这个拿匕首威胁自己的人格外清楚。 她眨了眨眼,五日没有进水声音如同摔破的古琴一样嘲哳:“赵璟,你也死了?” 沈凌州听见这道声音,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扶手,不可思议的盯着漆黑的棺材,心里是失而复得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激动。 转着轮子上前,沈凌州难掩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张薄唇更是紧张的抿成一条直线。 他从不屑于信神拜佛,但这一刻,他心中却祈祷着满天神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苏云初转了转眼珠,又瞧见了上方缓缓露出的一张俊美威严的倒脸,愣了一下。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逐渐浮现了上来,苏云初闭目回忆,记得自己为了救沈凌州被捅成了刺猬。 “你怎么也死了?” 苏云初小脸皱了起来,也好,大家都死了,还能手牵手去投胎,黄泉路上不至于太寂寞。 苏云初叹了口气,想爬起来和他们一起上奈何桥,却发现她的身体不太受她的使唤,也逐渐疼了起来,浑身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沈凌州双眼发红,一时间失了语,赵璟见状,连连解释道:“王妃娘娘,您没死,王爷也没事,我们都还活着。” 苏云初痛的呻吟了一声:“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如果不是地底下,为什么她除了沈凌州他们,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总不能是她眼睛瞎了一半。 赵璟摸了摸鼻子:“棺材里。” 苏云初:“?” 哪里???! “开棺!”沈凌州沉声开口。 赵璟这才想起这碍事的棺材板还在,和柳成殷同时用力,将棺材板又推到了一边。 苏云初忽然恢复了光明,旭日东升,金色的太阳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身上的疼痛也越发清晰,疼的她龇牙咧嘴。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吊炸天冷冰冰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协助男主逆风翻盘,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00,当前可兑换积分:500; 男主好感度:59%,当前可兑换积分:700; 目前任务进度:10%,进展十分之一,奖励积分:500,当前可兑换积分:1200,请宿主再接再厉。] 苏云初呆呆的听着吊炸天的声音伴随着恭喜她的鼓掌声,看着那脑海中花里胡哨的1200许久,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没有死。 她还活着! 苏云初高兴的想坐起来,又被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她连忙用一百积分兑换了一次无痛无苦,隔绝了身上的痛,才像是彻底活了过来。 赵璟和柳成殷将她小心的抬了起来。 苏云初高兴的简直能唱一首好运来,不过她明明记得自己身上捅的剑比铁匠铺里都多,总不能是沈凌州孝感动天,老天爷真放了她一回? 吊炸天冷漠解释:[宿主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受自然法则约束,任务完成之前,宿主哪里也不能去。] 换句话说,她现在的命是死死的和沈凌州绑定的,除非沈凌州先一步死了,否则她即便死了,也能再一次活过来。 对了,她一开始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吊炸天带她来的。 她就算“死”了,吊炸天还是能让她继续借尸还魂! 苏云初惊讶的说不出话,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哪还是金手指,这简直就是逆天了! 沈凌州只要活着,她岂不是就拥有了不死之身! 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活阎王! [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她还用怕成那样!早早的就冲到沈凌州面前给他当挡箭牌了! 吊炸天不是很懂女人的脑回路,依旧语气冷漠:[宿主没问。] 苏云初:“……” 算了,今天心情好,你是我的宝,不跟你争吵。 苏云初安详发躺着被抬着进了院子,放到自己十分熟悉的大床上,没来的思考这床往日里一直是沈凌州在睡,这是男人的寝卧,一炷香的技能已经失效,身上再次疼了起来。 她欲开口再兑换一次无痛无苦技能,但想到也不过一炷香,一炷香后还是疼。 一百积分赚赚不容易,她还是省着点,留着给沈凌州治腿好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苏云初慈祥的看了一眼满目紧张的男人,一席白衣同他衣橱里的色调相反,衬得那张俊美无涛沉稳严肃的脸竟有些柔和。 第30章 沈凌州,我疼…… 苏云初咬牙忍着,看向沈凌州已经泪眼汪汪,漂亮的小脸皱在一起,像只委屈猫。 沈凌州转着轮椅上前,关切道:“可有哪里不适?” 苏云初张了张嘴,红色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沈凌州,我疼……” 死了…… 最后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苏云初就疼受不住,晕了过去。 在男人听来却像是软糯的撒娇,沈凌州呼吸一紧,心脏跟着梨花带雨的脸安静的歪在一边抽动了一下,许是疼痛让她眉心不自觉的紧皱着,连晕过去了都在低声呻吟。 沈凌州沉声开口:“赵璟。” 赵璟识趣的递上了一瓶止疼丸。 止疼丸这种东西里都加了能让人上瘾麻痹神经和知觉的东西,他本想提醒王爷这东西要少吃,但转念一想,王妃都能起死回生,还会怕药物的副作用吗? 浑身都是血窟窿,一般人都能活活再疼死,还是止疼要紧。 沈凌州在掌心倒出了一粒,转着轮椅上前。 女子双唇紧闭,嫣红的口脂挡不住干燥的唇,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卷走了部分的口脂,露出了原本血色全无苍白的唇。 “水。” 沈凌州锋利的剑眉蹙了起来,一伸手,赵璟就递上了一碗水。 沈凌州用手指蘸湿,轻轻抹在苏云初的唇上。 温热的唇软软的,唇珠饱满,蘸了水后稍稍增加了几分颜色,女子的鼻息打在他的手背上,平稳的呼吸让沈凌州悬着的心跟着渐渐放下。 沈凌州喉结滚动,将药丸放进了苏云初的嘴里,而后用调羹舀了一些水,挨着她的唇喂进去。 “噗!咳!咳咳!” 苏云初胸口颤了颤,脖子一歪,把黑色的药丸和水一起吐了出来。 沈凌州抿紧了唇,收敛手上的力气,轻柔了又喂了两次,然而还是被昏迷的苏云初吐了出来。 男人看着苏云初依旧痛苦皱着的脸,沉下声,“赵璟,你来。” 赵璟拱了拱身:“王爷,王妃没有意识,咽不下去实属正常,需得有人引导她咽下去,属下不敢,这还得王爷亲自来。” 沈凌州耐着性子:“如何引导。” 赵璟压下嘴角,板起一张作为医者严肃的脸:“这个嘛,就是需要王爷用尊唇堵住王妃的嘴,等她要吐出来的时候,再用舌头将药压回去,王妃就能咽下去了。”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把药塞到嗓子眼,迅速出掌给她拍下去。 但这方法太过粗暴,不太适合如今身娇体弱的王妃。 何况王妃对王爷早就情根深种,他们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更好更温柔的办法,何必用那种。 他们家王爷素了二十四年,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起了点念想,他身为属下,自然要为主分忧。 沈凌州脸上热了起来,素来冷漠的眸子狠狠颤了一下,喉结急促的上下滚了滚,耳边被赵璟如此直白细致的话烫的发热。 “唔……”床上的人痛苦的呻吟从唇齿间漏了出来。 沈凌州面上显出一丝犹疑之色。 “王妃体弱,若是疼的太久恐怕要高烧。”赵璟添了把火,拉着柳成殷就告退:“属下和成殷去外面守着。” 房门轻声关上,沈凌州垂了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立体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屏住呼吸,又倒了一颗止疼的药丸,迟疑片刻,仰头吃进了嘴里,又猛喝了一大口水。 沈凌州侧过身,小心的用臂弯托起女子满是大汗的头,敛眸望着女子紧闭的唇瓣,低头送了上去。 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他胸膛上下起伏着,耳边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鼻尖更是能闻到女子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他脸上已经红的能滴血了。 沈凌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按照赵璟的方法,先将水和药渡了过去。 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沈凌州静静的屏住呼吸等着,直到手上的身子一颤,他察觉到苏云初又有了要把药吐出来的迹象,趁着她张嘴,长驱直入,替她将药压了回去。 咕咚。 苏云初咽了咽,嘴里的水混着药丸一起咽了下去。 沈凌州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却一时没有收回来。 他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心跳快了起来。 直到苏云初下意识的张嘴舔舐唇瓣,措不及防的闯进了沈凌州的领地,男人这才刹那回神,迅速分开了两人,直起了身子。 唇上的触感还在,甚至更加清晰,沈凌州满脸冒着热气,却还板着一张没有多少表情的冷漠脸,看起来禁欲迷人极了。 待苏云初身上的痛苦退了下去,他整理好仪态,准备离开,赵璟敲敲门,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进来。 沈凌州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璟开口:“王爷,这是王妃娘娘的药,补气血的,您看……” 沈凌州额头暴起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隐忍道:“放下。” 赵璟又摸出了两个漂亮的瓶子和一卷纱布:“王爷,还有王妃身上的伤,新买的丫头们还在教规矩,属下怕她们没个轻重,已经去请女大夫了,今天您看……” 虽说他是大夫,但男女到底有别,更何况这还是主子的媳妇,他更加不敢冒犯了。 上药又不是什么大事,王爷一个人就能行。 沈凌州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一起放下。” 赵璟“哎”了一声,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柳成殷见他笑的一脸荡漾,忍不住问:“王妃醒了?” “没有。”赵璟秒正经,但装了不到一会儿,忍不住凑过去搂住柳成殷,压低声道:“你说,等王妃好了,是不是该把没办的事儿办了?” 柳成殷不解:“什么?” “木头啊你。”赵璟勾了勾手,附着对方的耳朵说,“当然是圆房了,两情相悦,不圆房缘分呐,不是我说你,又不是雏,怎么还跟块木头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做点助兴的东西……喂,跟你说话呢!” 柳成殷木着脸,不为所动:“你不是不喜王妃。” “那不是误会吗,王妃对王爷用情至深,谁看了不感动。”赵璟摸了摸鼻子,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还没说呢,我调配助兴的香料,你正好能整些助兴的玩具,咱们俩真不愧是王爷的左膀右臂!” 第31章 你我已是夫妻 沈凌州并不知道自己的“左膀”已经开始操心起了他的人生大事,他看着榻上沉睡的人,凤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和迟疑。 男女毕竟有别,她现在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耳边响起了女人坚定不移的告白和几次三番叫她离开却毅然留下要与他生同衾死同穴的话,沈凌州的顾虑就消了下去。 苏云初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又爱他极深非他不可,而他也早已经认定是她,绝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 既然是夫妻,便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丈夫给妻子喂药换药,天经地义不过,算不得占便宜。 何况日后他们还有更亲密的事情要做。 沈凌州明朗起来,利落的喝了一口苦涩的补血药,抬起苏云初的头往她唇中缓缓送去。 连喂了五口,才将药彻底灌进了苏云初的肚子。 沈凌州满嘴都是苦涩的药味,却并不觉得苦,喉结滚动,竟尝到些苦尽甘来的清甜。 他撑着双臂从轮椅上做到了床榻边,拿起赵璟给的小瓶和纱布放到一侧,伸手解开了苏云初繁琐的红衣。 她身上穿的还是鲜红的下葬裙,像是一袭嫁衣,身上满目琳琅挂满了珠宝,沈凌州晃了晃神,一瞬间有种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的错觉,一件件的将珠串拿下来放到一边,又一层层的剥开厚重的衣衫,小心的额头都覆上了一层薄汗。 解开最里面的亵衣,露出了女生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一个绣着牡丹国色的红色肚兜闯进眼底,沈凌州呼吸一沉,目光却落在那几个被布料遮盖大半的艳红色的伤口上。 他猛的扯掉了那块巴掌大的料子。 眼眸陡然沉了下去,沈凌州喉间涌起一股酸涩,心里像是被刀绞了几下。 女子的肚皮和胸口大大小小的布满的将近十五个窟窿眼,虽是已经结了一层艳红色的疤,但触目惊心。 沈凌州清楚的知道,这些仅仅是刺穿她身体的洞,背上只怕还要多。 他颤着手,连药瓶都拿不稳,不要钱的把赵璟留下的药粉一股脑的倒在那些伤口上,再小心涂上不会留疤的药膏,忙碌到太阳落山,才勉强处理好她身上的大小伤口。 第二日。 苏云初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包成了木乃伊,浑身都缠满了纱布,只有一颗脑袋还外露。 身上似乎不疼了,只是四肢还是没有力气,动弹不了。 苏云初转着黝黑明亮的大眼睛,东张西望,这才有时间想现在的局势。 吊炸天说男主逆风翻盘,沈凌州已经逃出了皇帝的控制,相信他很快就能恢复职位,拿回兵权。 真不愧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她再在一边扇扇风点点火,保不齐哪天易王就起兵夺位了。 任务进度已经10%了,离100%还会远吗。 苏云初美滋滋的想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瘦削的男人坐着轮椅,逆着光缓缓推进,阳光落在那张挺立英俊的脸上,投下了一片轮廓阴影。 苏云初看得出神,直到门关上,她才把不小心黏在对方脸上的眼珠子拔了回来。 不管是第几次看,还是会被对方的美貌惊艳住。 要是没有系统,她还真不介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勉为其难和沈凌州凑合凑合。 只是对方注定是要当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各打各的貌美,个比个的聪明,苏云初可没有信心自己能在宫斗里活下来,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们只能是战略合作伙伴,任务完成各回各家,沈凌州娶一大群漂亮老婆,她住大别墅包一大群美丽鲜肉,简直完美。 苏云初感觉前途一片光明,看着沈凌州也多了几分笑意,连把她包成木乃伊的老登都觉得可爱了几分。 “醒了,感觉如何?” 苏云初动了动嘴:“感觉身体倍棒!” 听着女子轻快的声音,沈凌州长舒了口气,冷漠的脸上带了几分柔和,“吃药。” “啊——”苏云初不客气的张大了嘴,像只等待投喂的雏鸟。 养儿千日,用儿一时。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沈凌州伺候她了。 沈凌州伸手拿过一旁的碗,却没了动作。 苏云初:“啊——?” 她疑惑的朝男人手中看去,却发现他捧了只碗,没带调羹。 这都能忘? 他该不会是想直接给她一大碗灌进去吧! 苏云初瞪圆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沈凌州。 她的命也是命!这一碗直接灌下去她能苦的原地再死一次! 沈凌州从苏云初灵动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对方的想法,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对方的唇上,低哑的开口:“你我已是夫妻。” 苏云初莫名其妙,猜不透他忽然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现在有权有势了,要休了她这个糟糠之妻? 苏云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对,对啊,御赐的呢。” 沈凌州低低的“嗯”了一声,苏云初越加疑惑了,男人忽然抬头将本该是给她喝的药猛的灌了一口。 苏云初吃惊的张了张嘴,紧接着,男人无暇俊美的脸就压了下来,逐渐放大,直到唇上贴了两瓣温润的东西,口中渡过来苦涩的药汁,苏云初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脑中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接接接接接接……卧槽! 大逆不道! 女子双眸瞪得滚圆,几乎要喘不过气,嘴里不受控制的被挤进来更多的药,她连吐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迫咽下去。 脸色涨红,她怀疑她现在这副模样戴上胡子比关公还像关公。 苏云初想把身上的男人推开,然而四肢都动弹不得,憋的大脑缺氧,一个劲的哼唧求救,好不容易身上的人有了松动之意,她还没喘够气,再次被人堵住了唇。 一碗药,沈凌州足足喂了五次,才见底。 最后一次将药喂给对方,他却一时没有离开,深邃的双眸睁开,同苏云初懵逼又错愕的杏眼对上。 “苏云初……” 苏云初对他用情至深,他已经决定这便是他日后的相伴一生的人。 他们是两情相悦,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见苏云初没有拒绝的意思,沈凌州心中意动,呼吸一沉,撬开对方的齿贝开始攻城略地。 苏云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流,流氓?! 第32章 饱暖了就开始思那个什么欲了 苏云初感觉自己又要死了,窒息死的。 本就通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翻了翻白眼,感觉嘴都麻的没有知觉了,才感到男人稍稍退离。 口中灌进了新鲜的空气,她如蒙大赦,大口大口的喘气,依稀好像听见了一声轻笑和看见了男人嘴角扬起的微微笑意。 沈凌州颜色寡淡的薄唇此刻瞧起来像是剥了皮的桃子,晶莹剔透,颜色是艳丽的桃红,给那张冷漠的脸增添了几分禁欲。 苏云初一瞬间晃了神,看着那张妖孽般的脸出了神。 随后思绪又被方才沈凌州单方面的所作所为拉回,苏云初表情惊悚起来,平日如炮仗般张口就来的嘴张了又张,竟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喂药她还能理解,可是最后…… 唇上的肿胀苏云初无法忽视,她的脸红的能滴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他为什么那么做。 总不见得是喜欢她,这才认识几天呐。 耳边忽然响起方才男人亲下来之前那句像是在征求意见的话——‘我们已是夫妻。’ 苏云初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分析了一通,脑袋中错乱的线好像搭上了,逐渐对这件事情清晰起来。 他该不会是素太久了,好不容易白得个老婆,还借机亲了亲嘴,一下子把持不住要她履行夫妻义务吧! 苏云初越发觉得是这个理。 毕竟古人都克己复礼,男女授受不亲,沈凌州看着也不像是会去花街柳巷的人。 而且听说他小时候体弱,后来又去征战,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现在他摆脱了囚笼,身体也逐渐好起来了,饱暖了就开始思那个什么欲了,喂药喂着擦起了火花想着是自己的王妃干脆提嘴就上了。 苏云初小心翼翼的瞧了瞧男人:“你几岁了?” 沈凌州压下嘴角,不知道他的王妃怎么忽然问这个,却想起苏云初今年不过十七岁,手指忽然蜷起,他抿了抿唇:“二十四。” 苏云初惊了惊,她原以为他不过二十左右,没曾想都快过半了。 这年纪的处男,放到现代也是稀有物种。 苏云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揭露了沈凌州的意图。 “那什么,没事的话我就继续养伤了。”苏云初干巴巴的转移话题。 沈凌州淡淡“嗯”了一声,“赵璟在屋外,有事喊他,本王晚些再来看你。” 苏云初心道你最好别来了,面上捣捣头,猛的闭上眼开始假寐。 得给沈凌州找个侧妃了,让她想想,哪家小姐单纯可爱,不会把她给宅斗下线了…… 苏云初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张千金贵女的脸,忽的想到什么,刷的睁开双眼:“等一等沈凌州!” 沈凌州推着轮椅的手停顿着,缓缓扭头。 “我娘和小妹还在苏府!” 险些忘了刘氏和苏云沫!也不知道她昏迷的这几天,她们还撑不撑得住。 沈凌州:“你安心养伤,本王派人去接。” . 苏府。 刘氏凌乱的头发几日不曾打理,像个乞丐似的披在肩上,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半块面饼,蜷缩在角落。 几个家丁的拳打脚踢像是雨点似的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她疼的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只等这场毒打结束,把吃的给小女儿送去。 云初一去就没了消息,她前几日听闻王府易变,门口都挂出了白绫,只怕她的云初凶多吉少了。 “他娘的!还敢偷东西!那么宝贝你那杂种,放心,明天李老爷就上门来迎娶了,保准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朱兴狰狞的笑着,脸上坑坑洼洼的孔洞是之前热水烫出来的水泡留下的,他的腿也瘸了,简直把苏云初三人刻在了骨子里,恨不得生吃了她们。 只是这到底是老爷曾经的妾室,出了人命不好交代。 朱兴恶狠狠的朝着地上的人唾了口唾沫,忽然计上心头,兴奋的嘴咧的更开:“停,都让开。” 几名家丁闻言住了手,形成一个圈把蜷缩的刘氏围在中间。 朱兴意味不明的笑了两下,四下看了看,昂首挺胸的解开了裤腰带,抖了抖腰准备小解。 “拿下!”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朱兴一愣,下一刻,就被两个男人反剪住手,转身压在了地上,膝盖重重的摁在鹅软石地面,他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啊啊啊!” 一双白色的流云靴出现在他眼底,紧接着,那只干净的鞋子踩住了他露在外面的玩意儿。 朱兴浑身一抖。 赵璟意味深长的嗤笑了一声,“狗奴才,王府的人都敢动。” 靴子用力一碾。 “啊啊啊啊!”后院传出了杀猪叫,朱兴疼的脸色惨白,下身一片模糊,差点晕了过去。 一旁的刘氏见状,吓得浑身都发抖了,赵璟连忙将她扶起来:“夫人受惊了,属下赵璟,是王爷身边的暗卫统领。” “你……” 赵璟低下头:“是王妃派属下来接夫人和小小姐回王府。” “云初……哦,不是,王妃……”刘氏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泪水湿了眼眶,哽咽了几声,“谢谢大人救命,云沫在祠堂罚跪,您将她带走便好,不用……不用管我了。” 她和云沫若是都走了,只怕苏府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给云初多添了麻烦。 若是惹了王爷不快,便更是给云初添麻烦了。 赵璟拱了拱手,“夫人放心,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您和小小姐还有属下的脑袋,今天是拴在一起的。” 刘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拘谨的握着手一边鞠躬一边将他往祠堂带。 苏父听人来报有人闯府,连忙携带家眷赶了过来,便看见他们苏府的下人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可是堂堂四品侍郎,寿宴刚过竟然有人敢闯府闹事! 这与打他的脸何异! 苏父怒不可遏,指着那道白的背影怒骂:“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官的府邸岂容你撒野!” “苏大人?来得正好,一起绑了。”赵璟将害怕的刘氏护到身后,缓缓转过身。 苏父瞧见那张并不陌生的脸,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易王不是被陛下监禁了! 苏府的下人哪里是赵璟带来的人的对手,几下就被制服在地,苏父再想要和声和气的问他王爷有何指教已经为时已晚,徐志利索的给他套上了嘴套,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苏父简直敢怒不敢言。 赵璟同刘氏从祠堂将饿晕的苏云沫抱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父和王氏:“将这几个人,送官,严办。” 第33章 炫我嘴里别客气 易王不在府中静养,送了自家王妃的亲生父亲进了大理寺,这事儿不消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朝堂。 原先大约已经猜到内幕的官员开始摇摆不定。 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是曾经执掌兵权战功赫赫随手一挥就能将陛下赶下龙椅的易王,两个是亲兄弟,骨子里的脾性大差不差,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子。 现在陛下同易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谁知道易王会不会铁了心的要这个皇位了,他们的站向就决定了日后全族人的前程。 沈承义还不知道仅仅是沈凌州稍稍出了点动静,他的文武百官就打起了别的心思,他昨夜被王美人伺候的十分满意,破例封了王美人为温嫔。 今日是百官休沐日,难得偷了个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陈公公带着小太监们进来给皇帝洗漱穿衣,想起今日在宫门口听到的几句话,捡着好听的道:“陛下,这可真是塞翁失马,前不久百姓还传是陛下拘禁了易王,人心惶惶呢,这不,现如今谣言不攻自破了,好些百姓都在说是错怪明君呢,奴才还依稀听见几句童谣唱陛下的好呢。” 沈承义撑着手,低头就能看见陈公公谄媚的笑脸,舒畅的低笑了一声:“景朝历代下来,也就只有在朕这一代,开疆拓土,让他们安居乐业。” “这多亏了陛下仁德。”陈公公赞叹。 “只是有人偏与朕作对,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陛下乃真龙天子,与陛下作对的小人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沈承义龙颜大悦,随手将一串手持念珠赏给了陈公公,叫那几名小太监退下,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椅子上的龙头扶手,“听说凌州的胳膊好了?” “回陛下,找是找人接上了,但只怕也只能提提筷子写写诗了。” 沈承义哈笑了一声,双眸意味不明的闪了闪,“凌州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说他病痛有所好转,朕是不是该为他庆祝一番?” 陈公公将腰弯得更低,“陛下的意思是?” 男人面带笑意,语嗓音却是冷到了极点,“今年重阳的秋猎,提前办了吧。” 陈公公伺候这位陛下十年了,压下心里的惊骇,道:“奴才这就去筹办。” 陈公公收了赏赐从紫宸殿退出来,就看见昨夜侍了一夜寝的王美人,不对,如今该叫温嫔了,憔悴的从宫门外走来。 这温嫔祖籍衍州,是衍州知县的小女儿,前几日陈公公奉旨找翰林学士拟写苏侍郎夫人的赐封圣旨,曾瞧见王氏是衍州知县的长女。 想必温嫔是听说易王将她姐姐姐夫送进大理寺,前来向陛下求情了。 陈公公转了个弯,给温嫔让路,见她直接从自己面前略过,心里嗤了一声,没多费口舌提点她。 . 易王府。 苏云初察觉自己身上恢复了点力气,她的伤好的比寻常人要快。 问了吊炸天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意外,不受这边自然法则的约束,因此吊炸天可以直接修补她的身体,自然比喝药好得快。 只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已经在李嬷嬷那里当聊斋了,要是别人知道她不仅死不了还能加速愈合,只怕是要把抓走当小白鼠实验。 她又不是真的妖孽,一挥手就能飞走不见。 苏云初继续在床上躺板板,装出一副瘫痪的模样。 沈凌州晚间再次带着药上门,只是比起那一晚热腾腾苦唧唧的东西,腿上安放的托盘中还多了几样东西。 纱布,药瓶,膏药罐,还有一块玉刮,以及几只盛了菜的小碟子。 苏云初眨巴着眼睛看他,还没忘记刘氏和苏云沫,眼巴巴的问道,“那个,我娘……” “受了些皮外伤,赵璟去治了。” “那就好。”苏云初松了口气,没死就成,再不济她也能向吊炸天换药去救命。 不过想到刘氏如今无依无靠居无定所,她自己也是被人打包送过来的,沈凌州的婚前财产没她的份,要是一直留在王府,也不知道沈凌州会不会烦。 她娘也挺怕他的。 苏云初踌躇的开口,“我娘她们能先住在王府吗?一切开销算我的,日后我赚到钱,给她们买个房子就搬出去。” “不必。”沈凌州瞧了女子一眼,缓缓推进轮椅,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本王名下有好几所宅子,若是不习惯王府,可以随意住。” 苏云初被男人的财大气粗震撼,心中的顾虑却也放下了。 沈凌州将托盘放到一边,面不改色的拿起碗,用调羹调了几下,才舀起来喂给苏云初。 苏云初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早晨的亲吻,脸蛋蓦然一红。 沈凌州垂下眸,敛下眼底的意动。 苏云初没瞧见他眼底的神色,只看到男人一如既往冷漠的脸,和早晨的柔和和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的狠厉截然不同,心里那点不自在也就逐渐消了下去。 她说什么来着,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上头就容易把持不住,就算是沈凌州也不例外。 也难怪,毕竟她长得也算是如花似玉,看起来沈凌州现在是幡然醒悟,都那么诚意的带了勺子和肉肉,她就勉为其难的假装什么那是个意外好了。 他们还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她承认的父子关系。 苏云初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沈凌州的亲自照料,把嘴长成一个鸡蛋大小,方便沈凌州炫她嘴里,“啊——” 男人:“……” 将苦涩的药喝完,苏云初已经伸长脖子,羞涩道:“炫我嘴里,别客气,啊——” 沈凌州太阳穴跳了跳,但还是把带来的几碟补血的小菜一一喂进了苏云初的嘴里。 女子鼓起双颊,慢慢的咀嚼,开心的弯起眼睛,像只进食的松鼠,等他夹着肉递过去,便会自己抬头,追着他的动作张嘴衔住吃的,那张粉嫩的唇上满是油光。 沈凌州心里诡异的升起了一股满足感,甚至难得的觉得他晚膳吃的有些少。 吃饱喝足,苏云初打了个嗝,就准备睡觉了。 然而男人迟迟没有离去,像索命的黑无常似的身着一袭黑衣坐在床头,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苏云初后背一凉。 沈凌州手里握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剪刀,抵住了她的腰。 第34章 其实我从小就倾慕你 苏云初感觉要完。 咔嚓咔嚓。 冰凉的剪刀从侧面开始剪开她身上厚重的纱布。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皮肤触碰到空气,凉嗖嗖的,苏云初这才恍然发觉,她里面没穿衣服。 给她包扎的老登不仅把她包成了木乃伊,还趁她昏迷脱了她衣服,把她真空包了进去。 沈凌州鼻子感到一阵痒意,索性被苏云初吸走了大半的注意。 女子咕蛹咕蛹的挣扎了一下,剪开的地方被她挣扎露出了更大一块的皮肤。 沈凌州下意识被那片雪白吸引,动作一顿,视线落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黑棕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黑点,死死的盯住了那块较昨天相比几乎可以说是完整无瑕的皮肤。 原本还伤势严重刚结上薄痂的伤痕,才过去短短一日,竟已经褪去了痂,愈合成了比周围皮肤略深一些的粉色。 若不是亲眼见过她身上的“千疮百孔”,沈凌州都要怀疑苏云初是不是刀枪不入,她替自己挡刀是不是一场梦。 他不可置信的将那一圈的纱布都掀开,呼吸一沉,表情凝重起来,冷漠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 全都好了。 她……是人吗? 苏云初本还惊恐几日不见易王怎么变成了老流氓,随即见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好像拔过火罐的身体,僵住了。 如果她坦白从宽,告诉沈凌州其实自己根本不是苏云初而是绑定了一个系统来帮他篡位的异界之人只要他不死自己就永远能复活……这特么谁信啊! 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纯古代,不存在修仙异能搞怪灵异! 何况吊炸天说了她能暴露自己不是苏云初这件事,但是不能供出系统扰乱这里的自然法则。 换句话说,她只能告诉沈凌州自己不是原来的苏云初,至于自己是借尸还魂,还绑定了系统,也杀不死,这些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定,是不被允许说出口的。 不过吊炸天只说了不被允许说出来,似乎没有说会有什么惩罚…… 左右沈凌州不死,她也死不了。 苏云初紧张了咽了口口水,试探的开口:“其实我……”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和沈凌州交心,这样对接下去的篡位任务你好我也好。 只是苏云初到嘴的实话,却像是卡了一口老痰,说不出咽不下,憋红了脸,吐出的话变成了,“其实我从小就倾慕你。” 苏云初:“……”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沈凌州猝不及防听见对方的直白的告白,呼吸一窒,薄唇骤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嗯。” 他早就知道了。 沈凌州下颚崩直了,像是在克制,目光却是收回了,收起剪刀,将一旁的薄被拉过来给苏云初盖上。 她既然有愈合的本事,便无需再换药。 他不会逼问她。 她若愿说,他便听,她若不愿意说,沈凌州自然也不多问。 无论苏云初是人也好,妖也罢,都是他的易王妃。 [男主好感度:60%,当前可兑换积分:1110。] 吊炸天冷冰冰的声音拉回了苏云初快扣出海景房的尴尬,女生一见积分上涨,仔细一想,彩虹屁脱口而出:“王爷只要知道妾身不会害王爷就好了,毕竟我的心里只有王爷,哪怕是叫我为了王爷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苏云初一边一说,一边观察着沈凌州的细微表情,见对方果然被自己的话爽到,喜滋滋的等待吊炸天加分。 奈何等了好一会儿,系统也没出声。 [你卡了?] 吊炸天冷酷又自信:[宿主,系统是永远不可能卡顿的。] 咦? 苏云初不解的蹙起了眉,没卡顿,那为什么不加好感度,之前的彩虹屁上限可不止1%。 但既然吹彩虹屁没用了,苏云初就不说了,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工具人,哪里是系统大老爷的对手。 苏云初无情的闭上了嘴。 沈凌州却被女子的直白的爱意扰的心脏怦怦直跳,“本王不会再让你受伤。” 苏云初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听我说谢谢你~” 沈凌州收拾好东西掩门离去,这几日为了让苏云初好生修养,他都住在主屋边上的书房,方便第一时间听见隔壁的动静。 沈凌州进去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翻身进了书房。 “主子,药王不在谷中。” 声音沙哑的男人双手呈上了一卷小小的信,沈凌州面无表情的接过,看清里面的内容,脸色陡然间阴沉了下去。 曼陀罗,此毒无解。 沈凌州双目阴沉,一拳砸在了桌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掉了一地。 男人跪下,声音更加嘶哑,宛如铁片刮擦树皮的声音,“主子,还有一事。” “说。” “百里村瘟疫横行,十五名死士染上了瘟疫,请主子赐死。” 沈凌州被囚之后,他们听从赵大人的安排,伪装成流民混迹在周边一带小村里伺机而动,然而就在前不久,百里村忽然起了瘟疫,蔓延至周边一带,好几名死士已然丧命。 不能为了主人死是身为死士的奇耻大辱,他们只求临死之前求主子亲自赐死。 沈凌州双目森寒,“准”字正要说出口,隔壁屋子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将他的话打断了。 沈凌州顾不上跪在地上的人,转着轮椅匆忙的出了门。 主子今夜有事,男人的脑子里勉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消失在黑夜里。 沈凌州推门而进,便看见裹得似一根毛毛虫的人从榻上掉到了地上,咕蛹咕蛹的往前爬,脸色憋的通红。 “可有伤到?” 男人弯下腰,长臂一伸,彻底恢复的手臂毫不费力的就把地上的蚕蛹拎了起来。 苏云初挣扎了一下,张了张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那么快就转给沈凌州了。 男人浅浅的蹙了蹙眉,耐心问:“你说什么?” 苏云初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三魂飞了两魂,声如蚊讷的开口:“我……我想……上厕所……” 沈凌州一愣,狭长的双眸微微张大。 第35章 五个零,二十万,不能赊账 苏云初脸都快憋紫了,被迫直挺挺的躺在沈凌州的腿上,鼻间满是男人身上冷冽又好闻的木质清香。 醒不醒脑不知道,但是挺利尿的。 苏云初麻木的想。 不过她只是有那个脸勉强帮沈凌州方便,是绝对没有脸让他帮自己方便,好不容易想起一个熟人,嚅嗫的开口,“李,李嬷嬷呢。” 她来到这个朝代,靠自己认识的唯一女性,就是李嬷嬷了。 沈凌州想了想,才想起苏云初说的是那名专门派来监视王府的所谓的管事嬷嬷,因为她和王妃接触的多,他暂时留了她一条命。 “她来不了。”沈凌州淡淡开口,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本王……” 苏云初生怕听到下一句是“本王帮你”,急急打断他,坚决的闭上眼:“看在我舍命救你,能不能拜托你。” 沈凌州迟疑,似乎要听听看是什么,再做决定。 苏云初:“可以把我打晕再拖去清理吗?” 只要她不知道,就能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如果沈凌州敢事后再提,她就到处宣扬沈凌州不行。 沈凌州:“……” 看着女子难得不同与往日里大胆直白的模样,温顺的窝在自己腿上,分明心里喜欢他,却又害羞的欲拒还迎,男人眼底逐渐浮起一抹笑意,无奈道,“府里有丫鬟。” “那你不早说。”苏云初瘪了瘪嘴,心里却松了口气。 脸保住了。 她还是沈凌州英勇神武为他挡剑的好大爹。 有了丫鬟来伺候,苏云初便开始理直气壮起来,脸不红了气不喘了,甚至感觉一口气能破茧成蝶重出江湖了,语气轻快的命令男人:“那你把我放下来,叫丫鬟赶紧来,我要机灵听话的小可爱,不要两面三刀的大坏蛋。” 沈凌州一只手揽着叭叭不停的人,一只手推动木轮,轻易的将她送回了床上。 临走前苏云初还眨巴着眼催促:“快点啊沈凌州,我憋不了太久!” “知道了。”沈凌州关上门前,淡然应了一声,全然无视了女子直呼他的大名,甚至完全没有景朝作为人\/妻对丈夫该有的恭敬。 沈凌州回到书房,召回了离去的死士首领影一。 影一本以为王爷这是要下令将赐死那些染了瘟疫的死士,却没想到接到的是主子要他在一炷香内送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性死士,给夫人当丫鬟,保护夫人的安全。 作为心腹、比暗卫更得主人信任的死士首领闻言领命,默默将那十几名死士感染瘟疫请求主人赐死的事情咽下了肚子。 同一件事,没有主子的允许,他只会提起一次。 主子既然不再提,那十五名死士最后如何都不需要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不到半炷香,影一就带着一名十八岁左右身着死士服饰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进了王府。 · 苏云初的伤一日比一日见好,第二日一早就彻底愈合,拆掉了身上的木乃伊包装,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常服。 沈凌州怕她只是表面伤好,实则内里依旧千疮百孔,唤了赵璟前来把脉,平稳甚至可以说是强健的脉象让从医十二年的赵璟愣在原地,直接重塑了曾经的医学观。 见赵璟目瞪口呆,沈凌州才相信苏云初是彻底好了,神色一脸复杂。 这愈合的速度,即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赵璟更是对苏云初充满了钦佩和尊重,现如今王妃伤好,他想起昔日女子在院中的话,心中愈发激动。 原以为王妃只是说说,现在看来,并不是空口无凭,治好王爷的手也绝非瞎猫碰上死耗子。 曼陀罗是西域的一种毒草加苗疆之地的蛊虫之王逐步提炼得到的一种剧毒,普天之下除了药王谷的药王楼玉乘,没有第二个人能解此毒。 如今这曼陀罗已经在易王体内蛰伏三月,过不了两月就会侵蚀心脉,到时候再要救人,就只能去阎罗殿抢了。 药王云游出了远门,他们求医无门,本以为毫无生机,却没想到苏云初死而复生。 是神仙,还是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之术,对上这剧毒曼陀罗,都是大巫见小巫。 赵璟粗着脖子,激动的俊雅的脸都红了:“属下恭喜王妃痊愈,日后誓死效忠王爷和王妃,敢问王妃,是否真的如当日所言,能治好王爷的腿!” 沈凌州脸色一凝。 苏云初看了一眼沈凌州的腿,想起自己置之零分而后生的四位数积分,雄赳赳气昂昂的质问系统:[吊炸天,治好沈凌州的腿,需要多少积分。] 吊炸天秒答:[有三种方法,供宿主选择。] 苏云初一听三种方法,就觉得这波稳了,清了清嗓子:“我对王爷的心日月可表,向来说到做到。” 赵璟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就连沈凌州冷漠的瞳孔都震了震,紧张的握紧了扶手屏住了呼吸,毫不掩饰的直视着床上盘腿而坐的少女,希冀的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吊炸天:[第一种,换腿,经系统扫描男主双腿骨碎,所中剧毒曼陀罗暂未有人研究出解药登记在数据库中,将男主的双腿锯下,换上一双好腿,辅以洗筋伐髓露浸泡两个小周天,十四日后便可痊愈。 优点:简单粗暴,所用积分最少。缺点:痛苦指数五颗星,且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腿,男主的外在参数可能会因此变化。] 苏云初光是想想把腿锯下来就一阵汗然:[pass!] 吊炸天将第一条方法画叉:[第二种,刮骨疗毒,使用玄凝丹,一颗五百积分,药效期间可以使人全身身体机能处于静止状态不死,将男主腿部皮肉展开进行刮骨疗毒,反复刮骨五次可痊愈。 优点:符合人道主义,操作难度低,痛苦指数两颗心。缺点:对技术要求高,男主毒素已经侵入经脉,需要经脉进行同步清理。] 苏云初:[……] 沈凌州的腿治不治得好不一定,她今天晚上是肯定睡不好了。 将腿上的皮肉剥开,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大放什么厥词! 她只是假冒聊斋,吊炸天是把她往聊斋上逼啊! 苏云初蔫了大办,闭口不语,沈凌州和赵璟的心随着提了起来。 她道:[你这里就没有那种万能的解毒丸?] 吊炸天:[有。] 吊炸天在宿主开口前,补充道:[积分。] 怕苏云初眼花,它贴心道:[五个零,二十万,不能赊账。] 苏云初:[……] 第36章 不知道啊,他忽然就捅了自己一刀 苏云初很快就听到了系统说的第三种方法。 换血。 需要用银针控制沈凌州下半身的血液不会循环给上半身,再辅以化血丹将骨头经络的表层化成血,每隔两日放掉他半盆血,经过一个月的循环,他腿上的毒素基本上可以排清,还剩下的余毒毒性够不成威胁,只需要再服用几颗基础的解毒丸,便能痊愈。 沈凌州的双腿动不了便是被这剧毒侵蚀,加之粉碎性骨折不能行动,在放血之前,需要服用强筋健骨丸加速骨头愈合好,否则碎裂的骨头根本无法经得住能将骨化成血的化血丹。 化血丹每颗需要100积分,十五日便是1500积分,强筋健骨丸需要50积分,但十五日下来,也需要750积分,加上之后的基础解毒丸,一粒60积分,服用七日…… 苏云初细细算下来,给沈凌州治个腿,就得2670积分,她只有1110积分,差了将近一半。 不得不说,换腿确实是最省时省力的一个办法。 只是沈凌州需要一双好腿,那就得从旁人身上摘下来。 苏云初想起看过的民间神话故事,济公给一个狗腿子真的换上了一只狗腿,一阵反胃,如果沈凌州真的用了别人的腿,她以后都没法再平静的和他盖着棉被聊天。 方法一和方法二不仅血腥,还直接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苏云初再三思量,不争气的瞪了沈凌州一眼。 但凡他的好感度升的快些,有个二十万积分,他们还需要考虑这些。 皇帝不急太监急,好歹理理她的彩虹屁,给点力。 沈凌州垂了垂眸,希冀的双眸逐渐回归一片死寂,心里的期待落了下去,淡淡开口:“此毒难解,你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能恢复自由身已是万幸,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苏云初见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的心疼,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沈凌州,分明是一身傲骨,却被迫囚禁在那一方软榻上动弹不得。 “办法是有,就是……麻烦了一点。”苏云初嘟囔,绞了绞手指。 积分主动权在她这里,苏云初替他选了第三种方法——换血。 虽说麻烦了些,但到底不用剥皮锯腿的,否则她实在是不敢下手。 闻言,沈凌州倏的抬头,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嗓子都哑了:“需要什么。” 苏云初:“时间。” 赵璟抱拳:“敢问王妃是要做什么准备?亦或是需要什么药草,属下可以去准备,如今王爷初脱困境,早一日恢复,便早一分稳定。” 苏云初心道还能是做什么准备,积分不够,拼命硬凑。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苏云初只能卖关子道:“天机不可泄露,大概半月就够。” 按照系统发任务的频率和规律,她多四处走走,多触发一些副本任务,一千多的积分在半个月内攒齐不是梦。 苏云初看了眼又“活”了过来,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浮起憧憬的男人,暗暗鼓劲。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小子,就偷着乐吧有她这个天降好爹撑腰! · 苏云初匆匆用完午膳就带着她的新丫鬟十七出门刷任务。 哪里人多,她往哪凑。 这也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逛繁华的皇城。 大街小巷满是小贩的叫卖,街上行人马车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精致夺目,根本瞧不过来。 苏云初见到喜欢的就买。 沈凌州给了她三锭金子,说不够便记在王府的账上,她毫不客气,毕竟以后整个景朝都是沈凌州的,她作为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大助攻,花他点钱怎么了。 经过一条巷子,行人肉眼可见的少了起来,巷子里却传来欢笑高歌声,路过的也都是些锦衣华服的富商巨贾。 苏云初约摸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检查了一下自己藏在衣襟里的易王府身份令牌,挺了挺脊梁,好奇的跟了上去。 众所周知,烟花柳巷都是高犯罪现场。 十七低声提醒:“夫人,有杀气。” 苏云初心里一惊,转身就想下次再来,下一刻一只手从斜后方的转角处伸了出来,再捂住她的那一刹那,被十七攥住了手腕,一掌打了过去。 “唔!” 男人重重的呻吟了一声,倒退了三步,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云初,是我……” 苏云初掏令牌的动作一顿,这个经典的开场和熟悉的声音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捅了太子窝了! 沈嘉衡痛苦的皱着眉,像是真的被打出了内伤,本就憔悴的脸看起来更加柔弱,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但苏云初见识过他的力气有多大,太子可不像表面上那样是个温润公子,而是个阴暗爬行的蛇精病。 “告辞!” 苏云初准备溜之大吉,惹不起她躲得起。 沈嘉衡着急的要去拉她,却被十七再次截住,一掌拍了回去,再次撞到身后的砖墙,哇的吐出了一口血。 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他痛苦又深情的艾艾望着苏云初:“云初,我真的是来道歉的……” “不信。” “上次是我不对,你可以原谅我吗?” “不行。” “前几日易王府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很担心你,云初……离开他,当我的太子妃。” “不要。” 苏云初油盐不进,沈嘉衡拧着眉看着眼前性情大变的苏云初。 是她,却又不是她。 可他这几日却日日都能想着她。 沈嘉衡心中郁躁,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弄得心烦意乱,闭了闭眼:“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不原谅。”苏云初继续摇头,嗓音清悦,每句话末尾像是带着个小钩子。 沈嘉衡喉结滚了滚,沉默的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柄嵌着宝石的匕首。 苏云初如临大敌,下意识就想把十七护在身后,想了想,又躲到了十七身后,遂又想到自己死不了,还能不痛的晕过去,但十七不行,又站到了女子面前。 “沈嘉衡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太子……” “噗嗤!” 苏云初话还没说完,男人便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血很快染红了那一片白色衣衫。 苏云初戛然而止,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太子遇刺,那是死罪! 不知道啊大人,他忽然就捅了自己一刀。 苏云初一刹那连供词都想好了。 第37章 能为易王陪葬,我心甘情愿 苏云初吓得一时哑口无言,沈嘉衡又刺了自己一刀,拔出匕首时血液喷洒而出,溅到了墙上,地上,以及苏云初的袖子上。 男人绷紧了后槽牙,含情的眼脉脉,瞳仁中倒映出女子惊吓的容颜,嘴角却还能执拗的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云初,你解气了吗?” 解屁气,神经病! 苏云初寒毛竖起,就想离这个老阴比远一点,连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剁起她来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古人的智慧她玩不过,这个世界她只相信吊炸天,只和沈凌州上一条贼船,玉皇大帝来了都得靠边站。 “站住!”沈嘉衡不可置信眼前的女人会如此绝情。 奈何扎的两刀他下了狠手,一动气便疼的面部狰狞,血流不止,他摁住自己的伤口,“本宫于云初自幼相识,本宫知道,你不是她。” 苏云初眼神飘了飘,但随后又很快镇定了下来,“上次太子殿下不是亲眼验过了,我不是苏云初,那我是鬼?” “本宫也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沈嘉衡勉强直着身子站起来,看了眼一边碍眼的丫头,“但是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谈谈。” “我不听。”苏云初直言拒绝。 脑海中却忽的浮现出了一行字,伴随着叮咚一声提示音,吊炸天毫无起伏的朗读:[系统检测附近有人对宿主存在恶意,触发任务,请宿主完成打脸,建立威望,任务奖励:100积分。] 沈嘉衡温声低笑:“你身上沾了我的血,你以为你现在离开就安全了吗?” 苏云初压根没注意到男人后面那句话,心里听见久违的任务声,暗喜今日这热闹没白凑。 瞧了瞧这僻静的巷子除了他们三人,就没有没人了,苏云初慢慢的将目光放在了在场唯一可能对她有恶意的太子身上。 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他,昔日系统播报的时候,苏云曦甚至还没露面呢。 沈嘉衡见她迟疑了,苍白的俊脸扯出笑容,“本宫只要一炷香,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去。” 小鹿般的眼仁闪了闪,苏云初秉着不放弃任何一个打脸嫌疑人,答应了太子的邀请。 沈嘉衡稍加收拾,暂时止住了血,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挡住胸前的血渍,伸出手想牵着苏云初进去。 苏云初一个旋转躲避,就先一步走在了他的前头,利索的将手帕从袖子里抽出来遮住半张脸。 男人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带起一阵虚弱的咳嗽,慢步跟上。 风清居内琴声悠扬,整个大厅被设计成一荷塘的布局,水声悦耳,每一朵莲台都是一座酒桌,几朵莲台含苞待放,却有嬉笑声从里面传来。 这风清居是皇城内新起的风月场所,以保密性出了名,短短三年就扎根帝都如日中天,如今已经成了皇城内权贵的议事场所,有钱没钱的,踏进了那道门槛,就像是做了官,能在同伴面前炫耀一年还不够。 苏云初本以为这地方和电视剧中的怡红院青楼没什么两样,进来才知道别有洞天,除了专门来找姑娘的色鬼,还有围坐在一起只为陶冶情操的富人。 她朝莲台的座位走去,一位穿红戴绿的胖女人却笑着将她往楼上引:“哎呦小姐,咱们黄公子出手阔绰,这哪是您二位坐的地方,您二位楼上请。” 女人将他们带到包厢前,喜笑颜开的领着沈嘉衡给的一锭金子退下,沈嘉衡推开房门,看了苏云初一眼,率先进去。 苏云初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把沈凌州给的易王府令牌塞给十七:“你在外面等我,要是有人对你动手动脚,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多谢夫人。”十七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连忙要跪下道谢,想起夫人仁厚不喜欢下人下跪,便鞠了鞠躬,冷声道:“夫人当心。” 苏云初点点头,放心的进去了。 沈嘉衡换下了那张脏污破损的白衣,穿上风清居备好的锦衣,温润儒雅的脸上苍白无力,坐在桌前倒了两杯水。 端的是一派陌上人如玉,像一位邻家的兄长,和几分钟前拿刀自残的神经病攀不上半点关系。 苏云初没走过去,而是站在门旁,问起了系统:[对我怀有恶意的人与我相距多远。] 吊炸天自信且肯定:[4.米] 苏云初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同沈嘉衡的距离,不大不小,恰好四步半。 她蹙了蹙眉毛,向左迈了一步:[现在呢?] 吊炸天:[5.米。] 由于她迈了一步,她和太子的距离便差了五步。 沈嘉衡刚要开口,看见女子在门口扭来扭去的盯着自己瞧,他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越发觉得女人有趣。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嗓音清朗含笑道:“本宫确实不喜欢昔日的苏云初,但本宫觉得你甚是趣,是想要真心待你。” 苏云初停下脚步,被男人不要脸的话恶心坏了。 上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上一次碰见沈嘉衡的时候。 分难赚,屎难吃。 她想撬开太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个傻逼的老阴比。 沈嘉衡见女人鼓起腮帮子,不似平日里见到的大家闺秀那般死气沉沉,笑意更浓,“今日叫云初过来,是想告诉云初,易王的毒深入骨髓,药石无医,只要他一死,父皇必定会借此铲除余孽,包括易王府的所有人都要陪葬,云初,你是聪明人,万人之上的皇后还是陪葬的王妃,你知道该如何选。” 苏云初几乎是毫不犹豫:“能为易王陪葬,我心甘情愿。” 容不得她不情愿,她现在的命全靠沈凌州吊着呢。 沈嘉衡笑容一顿,冷下了脸:“本宫说错了,你若是继续留在王府,不等陪葬,沈凌州就会先杀了你这个皇帝用来羞辱他的庶女。” 原以为这话能激起女人的害怕,然而他却看见苏云初面色如常,双手合十,好似发自内心,甚至十分向往:“能死在他的手里,我甘之如饴。” 第38章 她今天就要仗着易王妃的身份发飙 沈嘉衡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血翻涌,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狠狠的咳嗽了几声。 他恍然觉得苏云初还是原来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可以为他献出生命的苏云初,只不过她现在爱慕的,从他变成了易王。 她依旧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死,但却不再是自己。 沈嘉衡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又莫名的感到不悦,彻底沉下脸色:“即便是让你做妾,你也愿意继续捧着他的臭脸,不愿与本宫一起完成大业?” 苏云初不知道一个只会装神情骗女人为他卖命的神经病哪里来的大业,却也被男人口中的话引起了注意,“那当然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做妾也是我的宝。” “好,好,好。”沈嘉衡压制着阴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常寄郡主,你都听到了。” 苏云初一脸懵逼,以为沈嘉衡急火攻心,脑子不灵清,要宣太医,身旁封死的屏风猝不及防“咔嗒”响了一声,变成了一扇暗门打开。 一位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男人劲装从门后蹦了出来,竖着帅气简约的高马尾,一张俏皮的瓜子脸满是开心,一出来就抓住了苏云初的手。 “本郡主原本还以为你只是贪图凌州表哥的地位和容貌,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痴情人,放心,等我嫁给凌州表哥,不会让他把你赶走的,你可以继续给表哥当妾,但是你不准和我抢表哥的宠爱哦。” 女子明艳的脸上满是期待,提起嫁给易王抢宠爱,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 苏云初更迷惑了,大姐你谁啊你。 她常常因为太过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 苏云初有些跟不上节奏,目光落在暗门上,后知后觉的隐约知道了方才距离变动的原因。 她要打脸的对象,不是阴暗的太子,而是眼前这位躲在暗门里听墙角的郡主。 苏云初思考了一瞬郡主和王妃谁大,脑海中便闪过了几条原主陈旧的记忆。 常寄郡主谢靖柔乃是安北侯的独女,安北侯夫人是当今陛下的亲姑妈,自年前易王出了事,北上敌军袭来,正好给皇帝理由削去了易王的兵权,封谢大将军为安北侯,如今过了三个多月,军队也该班师回朝了。 这谢家的小女行为乖张,我行我素,完全就是被宠坏了的熊孩子放大版,苏云初记得原主曾经跟随苏云曦出游,还被这大小姐嘲讽是杂种,不然怎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果然吊炸天的数据库是不会有错的。 要打脸的都是曾经欺辱过她的。 苏云初认出了她,“嗖”的把手缩了回来,话也带了几分刺,“我是陛下下旨册封的正妃,郡主还是不要觊觎别人的夫君了。” “你!”谢靖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个庶出的女人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还说她觊觎凌州表哥?这个女人有没有羞耻心! 要不是她随父亲北上为国征战,表哥又危在旦夕,皇帝哥哥迫于无奈只能找个人给凌州表哥冲喜,这天大的便宜怎么会落到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上! 她甚至都愿意让她当妾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何况刚才明明是她亲口和太子说要当妾的! 谢靖柔全然没了方才的笑脸,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娼妓生的庶女,本郡主是皇帝哥哥的亲表妹,只要本郡主开口,随时都能让皇帝哥哥废了你!” 苏云初眯了眯眼,骂她可以,骂她妈不行。 反正她死不了,何况沈凌州现在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她今天就要仗着易王妃的身份发飙啦! 苏云初收起了笑脸,声音冷冽下来,“你算什么东西,我一日是王妃,就一日是你的表嫂,你一个小小的侯府郡主,见到本宫不仅不跪还出言不逊,别逼我扇你!” “苏云初!啊啊!”谢靖柔尖叫了一声,巴掌大的小脸气的扭曲,挥起手就要打人。 苏云初立马喊了一声“十七”,侧身避开了那十成力道的一巴掌。 “嘭!” 身后的花瓶被谢靖柔打了个稀烂。 十七破门而入,挡在了苏云初面前,迎面握住了谢靖柔再次打过来的手。 . 与此同时,易王府。 刚从风清居回来的暗卫如实回禀:“王爷,太子刺伤自己,骗取王妃进了……风清居,已经半个时辰了,属下特来禀报王爷。” 沈凌州一顿,落笔的笔锋偏了偏,在即将写好的信件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墨痕。 “这想来是太子挑拨离间之计。”赵璟为苏云初力争清白。 如今莫说是苏云初和太子进了风月场所,就是他亲眼瞧见苏云初和沈嘉衡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他都能认定王妃无罪,是太子勾引他们家单纯可爱的王妃。 沈凌州自然也站在苏云初这边,淡淡的“嗯”了一声,停下了这封需要加急传送的书信:“派人围住风清居,备车。” 赵璟暗暗吃惊,派人围住风清居至少要百余人,动静不小,王爷这是要告诉所有人,王妃是他护着的。 “属下这就去!” . 楼底下传来一阵喧闹,但苏云初暂时顾不上,没空看热闹。 还以为谢靖柔是个身手敏捷是个健将,却不想是个三脚猫的烂泥扶不上墙。 她的每个拳头都被十七稳稳接住,直接破防发疯:“贱婢!不想死就让开!!” 谢靖柔尖叫了几声,看着苏云初的双目像是把剧毒,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一根鞭子,莽足了劲一把推开十七朝苏云初飞快挥去。 这个距离即便抓住了鞭子也会抽到人,十七微微张大眼睛,一个闪身上前,挡在了苏云初面前。 “啪!” 响亮的皮鞭抽破了上衣和里面的皮肤,十七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挨了一记,随后徒手抓住那根鞭子,反剪住了谢靖柔的双手,将她压在了地上。 “放开!苏云初你这个贱人!本郡主定要叫凌州表哥休了你!还有你这个贱婢!本郡主要将你碎尸万段!” 十七把她手里死死攥着的红色皮鞭夺了过来,呈给苏云初:“夫人。” “苏云初!你敢打我我就告诉凌州表哥!你现在放了我我还能向皇帝哥哥让你做侧妃!”谢靖柔见苏云初接过,立刻就慌了,慌乱之中忽的瞥见了门缝外楼梯处一闪而过的背影。 她面上一喜,尖声呼救了起来:“凌州表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救我!” 她就知道,她的凌州表哥才不会让她被这个庶女欺负! 第39章 她不配,你配? 无理取闹的女人撒泼打滚骂的愈发难听,苏云初被她尖锐的叫喊刺的越发烦躁,目光落在十七破了衣服上,一鞭子打在了她的屁股上:“闭嘴!” “啊!杀人啦!”谢靖柔不管不顾的大喊。 苏云初克制着力道,这一下倒不至于真的把谢靖柔打的皮开肉绽。 她不是别人骂她一巴掌能忍气吞声还要为别人求情的圣母,只是身在和平年代,这双手只提过笔和手机,叫她把人抽的死去活来鲜血淋漓……她怕做噩梦。 苏云初抽了一鞭子,就把黑色的皮鞭塞给了十七:“你来,她刚才怎么打你的,十倍还回去。” “夫人!”十七一惊,冷漠的瞳孔微微扩大,心里被一阵暖意包裹,好像有什么澎湃的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苏云初默默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背过身去:“问题不大,你打她吧。” 十七重重的点头,“是!” 谢靖柔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她方才分明看到凌州表哥的衣袖了,他怎么还不来救她! “放肆!我可是皇帝陛下的亲表妹!当今的常寄郡主,你这个狗奴才敢打我你就——啊!” 随着鞭子的破空声响起,黑色的鞭子化成残影,从谢靖柔的腰上轻轻擦过,那一块的布料倏然裂开,露出一条半指深的鞭痕,姣好细腻的皮肤都卷了起来。 谢靖柔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奈何被反剪着手压着,拼命挣动反倒叫饱满的胸口压的顿痛。 她死死的咬着牙,愤恨的盯着闭眼捂耳的苏云初,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都是这个贱女人霸占着表哥不放! 现在还要叫她的贱婢打她! 谢靖柔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一口银牙都要狠的咬碎了,耳边再次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她惊慌之中看见一片衣角,猛的看向门缝:“凌州表哥——啊!” 又一鞭子落下,留了一条小缝的雕花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谢靖柔疼的脸色惨白,汗珠拼命的往外冒,竖着的高马尾凌乱的歪在脑后,脸上的汗水沾着发丝混着地上的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表哥——”谢靖柔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一双圆眼蓄满了泪水。 沈凌州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沈嘉衡的影子,掠过那张桌上的茶水,心下了然。 沈凌州最后看向背对着门口的女子,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路上紧绷的眉心在看到她无恙之后,下意识展了展。 “参见王爷。”十七连忙给沈凌州行礼。 谢靖柔瞪了她一眼,挣开了束缚,一动就能牵扯到腰上的两条鞭痕,疼的她龇牙咧嘴,嘴巴顿时撅了起来,梨花带雨的跑到沈凌州身边告状:“表哥~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苏云初和她身上的贱婢打死了!你要为柔儿做主!” 沈凌州冷着脸避开她企图挽住自己的双手。 赵璟见状立刻就推着易王进去,绕到了王妃面前。 苏云初紧紧闭着眼,脸上都在用劲捂着耳朵,深怕待会听见杀猪叫自己会忍不住扭头看到血腥的一面。 不过她捂得似乎很好,不然怎么一点声都听不到? 难道十七打完了? 苏云初静静等了三秒钟,稍稍松开了自己的手,见没有惨叫,才缓缓睁开了眼。 茫然无措的杏眼猝不及防闯进了一双狭长凌厉的凤眸,四目相对,绽放出惊讶的神色。 沈凌州怎么来啦! 沈凌州视线微微下移,与女子的目光错开,落在了她脸颊上。 红扑扑稚嫩细腻的脸颊擦破了皮,冒出几颗血丝,连主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处伤口。 沈凌州的脸色却陡然阴沉了下去,眸色深沉近墨,一股凛然的寒意弥漫开来,整个包厢内的空间都压抑了起来。 谢靖柔见沈凌州看到苏云初的起就黑了脸,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凌州表哥肯定讨厌死了这个只会丢脸现眼的庶女。 她得意洋洋的走过去,“表哥~柔儿不过在她面前提了你一句,她就醋性大发叫那个贱婢把我打成这样,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根本不配做易王妃!” “她不配,你配?”沈凌州薄唇轻启,吐出冷冰冰的五个字。 谢靖柔听见男人磁性冷淡的嗓音便忍不住红了脸,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娶她当王妃吗! 她当然配了!简直配死了! 她羞涩的露出女儿家的娇羞,绞了绞衣摆,“哎呀,表哥又在取笑柔儿了。” 谢靖柔心脏怦怦跳,等着男人接下去关怀的话,却只听见男人低低的唤了一声“来人”。 她正激动沈凌州派人把苏云初捆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然而进来的侍卫却认错人似将她捆了起来。 “放肆!你们抓错人了,表哥是叫你们抓苏云初!” 谢靖柔慌恐的挣了挣,却被捆的越紧,肩上一沉,她被人压着被迫朝着苏云初跪下了! 谢靖柔屈辱极了,眼眶发红,“表哥!” 苏云初见她这副可怜巴巴又不得不给她跪下的憋屈模样感到一阵爽利。 小傻逼,她可是沈凌州的救命恩人。 她夹着嗓子,学着谢靖柔的恶心模样,杀人诛心:“凌州夫君~她刚昂刚~骂人家,还打你赐给人家的丫鬟~” 沈凌州:“……” 亲密的称呼九曲十八弯的从女人嘴里说出来,但还是把沈凌州的耳朵烫红了。 他沉着脸“嗯”了一声,喉结颤动,眼底划过一道狠厉,淡淡道:“继续打。” “表哥!”谢靖柔不可置信的喊破了音,小脸惨白,不似方才被十七压着的不服,此刻屈辱混着害怕和嫉妒在脸上五颜六色的炸开。 苏云初挑了挑眉,爽的乳腺都通了。 为了避免听到惨叫叫得自己心软,苏云初一把夺过赵璟手上的推柄,推着沈凌州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气死谢靖柔:“凌州夫君~咱们回家家咯~” 谢靖柔睚眦欲裂。 苏云初爽到飞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和双颊泛起的一丝浅红,推着沈凌州扬长而去。 第40章 本王自然站王妃这里 上了马车,赵璟在前面牵马,平缓的驶向王府。 苏云初接到了吊炸天任务完成的通告,威望值从2变成了4,开心的弯起了眼睛,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坐在马车上左右摇晃了起来。 沈凌州静静看着,浑身的戾气被女生的笑意感染,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高兴?” 苏云初点头如捣蒜,想了想,双手画了一颗爱心送到男人面前:“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沈凌州嘴角弯了弯,又将它压住,慢条斯理的从座椅下方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了一瓶药膏。 苏云初探头过去,被男人抓了个正着,用雨刮板挖出一坨散着桂花香的软膏,轻轻抹在了脸上。 苏云初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这才明白脸上可能被谢靖柔的鞭子擦到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摸一摸,沈凌州道:“别动。” 男人的声音喑哑磁性,像是低沉的钟鼓沉沉的敲击,总是有一股让人莫名服从的气势。 苏云初应了一声,乖乖的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上药。 沈凌州垂着眸,仔细的用玉刮板将厚重的软膏抹匀,他坐在比苏云初高了将近一个头,长而浓密的睫毛像诡秘的蝴蝶翅膀,扇动一次,鼻梁上的阴影便会变化一次。 苏云初不禁看着俊美的男人出了神。 察觉到女子目不转睛的视线,沈凌州放慢了呼吸,慢条斯理的将药膏放回暗格,正襟危坐,绷住了下颚。 喉结滚动,他渐渐转过头,低头看着苏云初。 沈凌州思量了许久,手指都快将轮椅扶手抓爆了,才垂下双眸,缓缓伸手。 赵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到了。” 沈凌州:“……” 苏云初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回过神,大方的说了声谢,先一步跨过沈凌州蹦下了马车。 赵璟笑眯眯的夸了一句,随后放下踏板扶易王下车,却被自家王爷阴沉沉的看了一眼。 赵璟:? 他做错了什么? 苏云初一进府便被一个矮小的身影抱住了头,女孩甜甜的在她胸口唤了一声:“二姐!” “小妹?”苏云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当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让姐姐看看你长胖了没!” 苏云初抱着苏云沫转了个圈,在怀里颠了颠,苏云沫亲昵的蹭了蹭,“二姐,我好想你。” 苏云初激动:“俺也一样!” 苏云沫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民妇参见王爷。”刘氏追着苏云沫出来,生怕她冲撞坏了王府的人被赶出去,迎面见到易王进来,赶紧福了福礼。 “你是本王的岳母,不必多礼。”沈凌州淡淡颔首。 刘氏点点头,却依旧保持着拘谨。 反倒是苏云沫取笑了她一通,挽着苏云初的手调皮的叫了一声“二姐夫”。 沈凌州抿了抿唇:“嗯,晚上一同用膳。” “谢谢姐夫!”苏云沫又甜甜的唤了一声。 苏云初被她叫的好像她和沈凌州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一样,脸上臊了臊,等易王离开,一巴掌拍在苏云沫头上,“乱喊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明天送你上学堂。” 苏云沫一听要念书,立刻垮了脸,“好二姐,我不要念书,我伤还没有养好。” 苏云初故作威严:“念,必须念,念不死就往死里念!” 苏云沫控诉的看着自己的亲二姐,趁她不注意,一个挣脱跑了出去,“二姐夫,你快管管二姐!” 小孩子正是最顽劣的年纪,一溜烟跑出去一大截,等苏云初追上去,苏云沫已经找到了沈凌州,躲在他身后不出来。 刘氏见状就要呵斥,苏云沫扯了扯沈凌州的袖子,张口闭口都是姐夫,男人抬了抬手:“无妨。” 刘氏不做声了,退到一边任由他们打闹。 苏云初捋了捋袖子,娇嗔的瞪着沈凌州:“你要给她当保护伞?” 沈凌州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推着轮椅到苏云初这边,“本王自然站王妃这里。” 苏云初满意的点了点头,挑衅的看了苏云沫一眼,后者哀嚎了一声,一大一小在院子里闹成一团。 沈凌州看着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王府难得有人欢声笑语,目光温和下来,向来冷漠的脸上也多了一份浅浅的笑意。 赵璟见沈凌州心情转好,挑了挑眉,嘴角扬了扬。 他在王爷手底下八年了,从未看见王爷如今日这般开心过。 倘若以后王妃和王爷有了子嗣,想必比现在还要热闹。 他得赶紧研制一些助兴的好东西了! 苏云初和苏云沫久别重逢,到了晚膳时间才停下,各自去净了手,一同到膳厅用膳。 十七也打完了谢靖柔,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桌前伺候。 苏云初见刘氏依旧拘谨,吃了几口米饭也不见她夹菜,站起来将桌上的菜给她夹了个遍。 刘氏受宠若惊,下意识瞧了眼正座的易王,连忙又低下头,开始吃菜。 苏云沫把碗伸到苏云初面前:“二姐偏心,光给娘亲夹,不给我夹。” 苏云初狡黠一笑,给苏云沫碗里夹了满满一碗青菜,苏云沫又蔫了。 苏云初得意洋洋的坐回去,余光瞥见沈凌州面前的空碗,迟疑了一下,端水的老毛病又犯了,但不知道沈凌州喜欢吃什么,就近夹了一块酥鸭肉放进他碗里:“这筷子我还没用,你也吃。” 下人见状冷汗都吓出来了,要知道他们进府前第一件事儿就是要背会主子的膳食习惯和忌口厌恶的东西,王爷是绝对不吃鸭肉的! 若不是今日赵大人吩咐王妃喜欢肉食,可以破例加一道皇城出名的酥鸭肉,他们也不敢把这菜往王爷桌上放! 下人连忙上前要给易王换一只碗请罪,却见易王淡淡应了一声,面色如常的夹起那块肉咬了一口。 王妃竟有如此魔力!还能治好王爷的挑食病! 侍奉的下人大吃一惊,心中对日后的听命,悄然有了转动。 用完膳,刘氏便带着苏云沫先退下了,苏云初顺着熟悉的路和沈凌州一同进了正院,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停住了脚步。 不对啊,囚禁解除了,王府那么大,她为什么还要和他住一间房? 第41章 满朝文武都在熬,只有王妃睡得早 女生停住了脚步,沈凌州疑惑的抬了抬头,随后了然,僵硬的坐着。 他才拿回王府的主动权,他的王妃就死了,事情一环接着一环,他根本忘了这茬。 按照规矩,只有成婚当日的洞房花烛夜王妃才有资格住在他的屋子,平日里应当住在王府的清雅院中,等王爷需要时,准备好一切王爷临幸。 和苏云初相依为命二十余日,他竟然习惯了她的存在,忘了命人备一间院子给她住。 沈凌州想到这里,又忍不住锁了锁眉心。 礼法不可废,但要叫人搬出去……男人捻了捻手指,嗓音淡然,透着股冷漠和警惕:“那人的眼线还盯着本王,你我要按兵不动。” 苏云初一时没来的想皇帝监视着易王和她跟易王睡不睡一张床有什么关系,只见男人脸色严肃,浑厚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可靠又安全,她脑子一撇,下意识觉得他说得对,点头如捣蒜:“明白!时刻准备着!”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愧是百战百胜的大将,朝堂的纷争肯定被他玩明白了。 何况她在沈凌州身边,万一有人暗杀,她虽然打不过对方,也能给沈凌州挡刀。 苏云初无脑遵从,抛开之前的那点疑虑,乐呵呵的推着沈凌州进去。 男人进门之后便不需要苏云初再伺候,命下人备好洗漱的热水,就遣散了所有人。 夜色加深。 易王殿下久违的再次被人抱进怀中,心境已是大大的改变。 他不再是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如厕都需要帮忙的废人。 沈凌州任由苏云初把冷冰冰的双脚伸进他腿间取暖,伸出手,在女子背后踌躇了许久,才缓缓落在她肩上,将人揽紧。 这是他的王妃,他决定携手一生的妻子。 . “水……我要喝水……” “狗蛋,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啊……” “咳,咳咳!” 距离皇城五十里外的百里村,流民遍地,穿着比乞丐还要脏破的衣服,倒在随地搭建的茅草架子上,个个面黄肌瘦,脸色惨白,像是随时都要一命呜呼的模样。 这里连大夫都请不到,也没有大夫敢来这里,漆黑的云遮住皎洁的日光,不出意外,今夜的瘟病又将带走三四个人的命。 只有等这片村子的人全部死光了,这一片的瘟疫才会停下来。 在一片低声哀鸣打滚的流民中,却有三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旁人还有个像样的“窝”,他们三人却什么都没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和夜间的寒冷,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都叫人以为是病死了。 来收尸的村长看走了神,摇了摇头,拽起其中一人的脚就要拉走焚烧,那人却蓦然睁开了死寂的双眼,大晚上将老村长吓得命都去了半条。 “我说你们三个,三天没吃喝了,也没个声响,我还以为死了。” 男人继续闭上眼睛,强忍体内瘟疫爆虐身体带来的病痛。 村长叹了口气,他们这流民村都是各地逃荒无家可归的人,想着皇城是膏腴之地物阜民丰,再不济做个苦工也能勉强度日,谁知道根本来城门都进不去,就在此处做起了流民。 这三个是前年来的流民,染了瘟疫靠着强健的身体也能比别人多活几天,谁知道他们一病就开始绝食了。 村长念起他们来这里之后任劳任怨的帮别人干了不少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没病死反而先饿死了,叹了口气:“听说今日中午有位城里来的大小姐在不远处施粥布药,说是明天还来,菩萨心肠,我明日去试试,给你们仨也讨一份来。” 三个男人闭嘴不语,丝毫不在乎这一口吃食,继续木着脸忍受体内的瘟疫。 人之将死,任何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浪费。 主子没有发话之前,他们是不会自尽,也不会苟且偷生的。 · 有人睡得香甜,有人瘟疫缠身,有人气的摔瓶砸玉,扇了丫鬟两巴掌。 安北侯夫人郑玉姝见自己疼了小半辈子的女儿别人从外面抬进来,身上满是鞭痕血肉模糊。 她向自己的夫君告状却被自家男人警告沈凌州那疯子断不能惹到明面上,怕她去皇帝面前状告易王挑起是非,狠心将她锁在了侯府禁止外出。 才和安北侯大吵了一架,谢靖柔就发起了高烧,梦里还哭着喊着凌州表哥,叫她怎么能不痛心。 她的柔儿就是太过痴情,偏生那个疯子没有心,连柔儿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孩都下得去如此狠手! 郑玉姝简直咬碎了一口白牙,随即想起前不久易王还丧心病狂的派人将苏大人一家押入大牢,那王氏虽然势利,倒也不是个不错的帮手。 她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人送进宫去。 这下,今夜睡不着的又多了一个人。 沈承义看着眼前大理寺卿呈上来的案卷放在中间,左边是易王府呈上的奏折,本来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安北侯府却横叉一脚,安北侯夫人誓死力保。 他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墨,恨不得把自己这个蠢笨的姑母送去地下陪太后。 先不说沈凌州是对是错,光是他身上的赫赫战功,他就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更别说他手下仅仅几人就杀了他百余名暗卫,真要和他鱼死网破,这龙椅还不知道谁坐。 古来帝王若真能随心所欲处置朝臣,也就没有功高震主这一说了。 沈承义撕了安北侯夫人送来的书信,深的发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易王的奏折,咬牙切齿道,“来人,传朕旨意,苏侍郎虽对妾女动用私刑,但念在是易王妃父亲的份上,并未祸及人命,禁足一月,罚俸三年,其正妻王氏褫夺诰命封号!” 陈公公心道又有人要睡不着咯,“哎”了一声,立刻就去传旨了。 天将破晓,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金色的曙光透过窗格在洒进屋内。 苏云初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往边上滚,却被一道力量抓着动不了。 混沌的脑海却被系统强制开机,吊炸天冷冰冰道:[触发任务,请宿主前往城外完成打脸,建立威望,任务奖励:500积分。] 苏云初愣了一会,消化完吊炸天的任务,被这天降的大分一下子惊醒。 她一个锦鲤打挺要坐起来,头顶却磕到了一个硬物,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头盖骨裂开的声,疼的她险些当场去世。 男人闷哼了一声,被撞醒了。 第42章 王爷打人他见多了,被人打还是第一回见 入眼第一幕便是娇小的女人在自己怀里抽搐,沈凌州顾不上下巴的疼痛,将她揽的更紧,“怎么了?” “痛死了。”苏云初气若游丝,拼命搓自己的脑袋上的包,生怕淤血不散她没疼死再给脑溢血了。 男人听见不吉利的字,眉心一皱,抿住了唇,大抵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给苏云初搓起了脑袋。 解放双手的苏云初疼的龇牙咧嘴,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过来,眯了眯眼,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些不对。 近。 很近。 非常近。 要死的近。 苏云初大脑宕机了几秒,身上还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昨夜的楚河汉界和两床分着睡的棉被搅在一起,她和沈凌州孤苦伶仃的依偎一起。 苏云初就是和女生,都没有睡得这么近过! 尤其是身后还覆着一只大手,仅隔着一层淡薄的亵衣,几乎能将她的腰一把握住。 她脸上腾得升起了一股羞意,刷刷冒着热气,还十分的介意:“我睡像明明很好。” 她上次和沈凌州睡在一块,在哪睡的就是在哪醒的,什么姿势入睡便是什么姿势睁眼,睡了好几次,都是睡相极好的。 已知她还是她,但沈凌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断手断脚的美丽废物了。 不是她的问题,就是沈凌州的问题,控制变量法不会有错。 苏云初一下子有理了起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骂他流氓还是要他赔偿? 她住在王府吃沈凌州的喝沈凌州的用沈凌州的,完了还要睡沈凌州的床,给他一比兜似乎有点不讲武德。 苏云初正思考,不动声色的往外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后腰的手骤然收紧,头顶传来男人刚睡醒带着几分慵懒性感的嗓音:“很好?” 苏云初被迫抬起了头,沈凌州晦暗不明的侧过脸,露出了左半侧脸颊和脖子上的一块红印。 白皙的皮肤依稀可见上面有五条淡淡的红痕,男人牵着她的手摁了上去,严丝合缝。 苏云初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甚至不可置信的把手往他脸上怼了怼,瞳孔地震。 她打了易王一巴掌?! 她怎么不知道?! 沈凌州薄唇轻启,嗓音低沉微哑,十分残忍的揭露事实:“前几次,本王动不了,你打完就跑。” 那么会押你不要命了! 苏云初一动不动,安静如钟:“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沈凌州不语。 苏云初安详的躺平,“夫妻本是同林鸟,互相打打也正常。” “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我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还不是因为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最后拿脚踹……” 苏云初宛如一个用完就丢的渣女,面不改色的开脱自己,拍了拍男人的手,示意他最好赶紧松开,不然她就开踹。 沈凌州低头静静的看着那张利索的嘴皮子,低低的笑了一声。 苏云初愤愤闭嘴了,好在揪着她不放的手总算是收了回去。 苏云初飞快的起床,洗漱穿衣一气呵成,一口气飞奔出了屋子。 脸上的热气却并没有因为迎面的凉风降下去,反而愈加热了起来,将她身上的血液都要烧干了,耳边满是男人如蛊惑的妖精般的轻笑。 这也太会笑了! 苏云初搓了把脸,暗骂了一声逆子,饭都没吃,叫人备了辆马车,扬长出府而去。 赵璟得到沈凌州的召见,一进去便看到了自家王爷下巴有块淤青,脸上多了几条红痕,组合起来像是一个手掌。 王爷打人他见得多了,被人打还是第一回见。 他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以为王爷至少要等到腿好了才会考虑那档子事儿,没想到王爷下手如此之快,伤还没好,就把房先圆了。 不愧是王爷,只是瞧着王妃也挺生猛。 赵璟一边止不住的飘远了思绪,一边还能听见沈凌州的命令,“听城门的守卫说他今日一早出了城,属下已经派徐志去盯着了。” “干得不错。” 沈凌州赞扬了一句,赵璟像是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嘴,“属下听成殷说王妃叫他备了马车,似乎是要出城。” 他倒是不觉得王妃是去私会情郎,只是单纯害怕王妃身子吃不消。 男人一朝开荤,他们王爷又没有什么隐疾,哪个女人受得住。 沈凌州眸色闪了闪:“派人暗中护送。” 赵璟愣了愣,不理解但是照做:“是。” . 马车上,苏云初慢悠悠的揉着自己头上的包。 柳成殷驾着马车畅通无阻的出了城,听见车厢内女子低低的呻吟,放慢了速度:“王妃要去何处。” 苏云初也不知道去哪,问了吊炸天和任务对象相距多少米,得到回应后,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就朝南吧,谢谢。” “王妃不必同属下道谢。”男人一板一眼的回了句,牵起缰绳,朝南面而去。 苏云初又问系统:[现在我和打脸对象相距几米?] 吊炸天道:[2498.米。] 离方才的数字越来越大,他们走错了。 苏云初叫停了柳成殷,不好意思道:“还是往西吧柳大人。” “是。”柳成殷立刻调转了马头。 系统给出的距离越来越小,这会方向是对了。 苏云初从窗口掀开帘子,眼瞧着逐渐远去的皇城和愈来愈小的马道,心里升起了一股烦闷。 “救命……” “呜呜呜,我不想死……” “快去排队啊!快去啊仙子马上施粥啦!” “娘,娘你醒醒啊……” 外面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苏云初意识到后,就想出去看看,身下的马车却停了下来,柳成殷道:“前面是百里村,村民大多染了瘟疫,王妃若要继续西行,属下建议绕道。” “瘟疫?” 苏云初一惊,身旁一直沉默侍奉的十七却浑身僵了僵。 苏云初见她一样,正欲开口,马车外传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快去啊兄弟们仙子开始施粥啦!” “听说今日还有药!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呜呜呜身居高位还能想着我们,菩萨保佑小姐的父母也一定要做大官!” “嘘,别想了,大官哪看得上我们,就小姐这样菩萨心肠的人,父亲还被陛下罚了呢!就因为什么你们知道吗?就因为小姐的爹斥责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易王妃几句,就被易王妃给……小姐还被易王妃给打了呢!” “天呐,仙子真是太惨了,这易王妃竟然如此恶毒啊!亏我还如此敬仰易王呢!” 第43章 易王妃驾到,通通闪开 流民仗着这里远离皇城,肆无忌惮的议论着当今易王和易王妃,殊不知村外,易王妃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苏云初听了皱起了眉,从这些说话声中不难分辨出,那位所谓的施粥女菩萨,是苏云曦。 怪不得吊炸天叫她出城,原来苏云曦在这里造谣。 她可不信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村民有闲心去皇城探听八卦,苏云曦没有在其中添油加醋,她能把脑袋割下来给她当夜壶。 “王妃。”柳成殷低低的唤了一声,苏云初道,“走,跟上去看看。” 苏云曦恶意诽谤她,却给了这些流民最需要的食物取得了他们的拥戴,她要完成打脸扭转流民的言论,难度大了许多。 早就知道这五百积分不是那么好赚,上次赚到还得用她命换。 苏云初已经最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她就找根麻绳吊死在苏府门口,让易王妃嚣张跋扈目无尊长长幼无序虚与委蛇的形象因为她委屈的吊死而不攻自破。 柳成殷驾着马车缓缓跟在把群看起来还没感染上瘟疫的流民身后,直到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粥棚,将马拴在了树边,三人换做步行。 等待救济的流民已经从粥棚排到了百米之外,各个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瘦的皮包骨头,两眼放光的看着不远处冒着热气的粥棚。 苏云初仔细的瞧了几眼,不禁疑惑的问:“不是说感染瘟疫了吗?” 她怎么瞧着这些百姓除了瘦了点,看起来没病。 柳成殷也有些费解。 他奉王爷之命召集死士待命,死士统领分明划去了感染瘟疫的名字,后来他调查过,这瘟疫是从百里村最先开始的,百里村也是最为严重的一个村,得病者会浑身无力,高烧不退,浑身溃烂直至死亡。 “是有瘟疫。”柳成殷同样纳闷,木头似的脸冷酷的盯着这些流民,随时防止他们忽然围攻王妃。 十七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这些群众中掠过,双眸闪过一丝失望,又重新回归死寂。 苏云初却在想哪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去上吊,不料前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吵的她连忙带人上去凑热闹。 粥棚前,两个衣衫褴褛的高个子流民把一位瞧起来已经年过七十的老人推了出去。 老人猛的咳嗽了起来,端着缺了口的破碗浑身颤抖,周围的人全都嫌恶的捂住了口鼻,生怕被这人传染了瘟疫。 施粥的丫鬟甩了甩袖子,连忙从腰间抽出手帕擦了擦方才被老人家碰过的桌子,然后将那帕子一丢,还碾了几脚,不耐烦的开口,“你们还要不要了,赶紧把他赶走啊!要是我家小姐染上瘟疫,你们的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 “夏竹。” 苏云曦坐在用布帘隔开的内层,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像是训斥又像是无奈的叫了丫鬟一声。 “姑娘,小姐,您行行好,我家里还有三个人等着这口吃的救命呢!” 夏竹骄横的抬了抬下巴:“我家小姐就是心软才遭了那么多欺负,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扔出去!” 排在老者身后的流民一听,立刻就动手推他。 小姐带来的粮食只有那么多,给这老东西领走四份,他们吃到嘴的就少了! “滚滚滚!得了病就离小姐远点,别把你身上快死的病气叫小姐闻见了!” “去死吧老东西!” “得了病还敢来要饭,真是和那个易王妃一样恶毒!” 苏云初才刚听见这热闹,就莫名挨了句骂。 不是,她怎么又恶毒了? 老人被大力的推到了地上,受着几人的唾沫星子,却不离去,在地上磕起了头,“小姐是仙子下凡,我家里的人真的是快饿死了,您可怜可怜,就给我一点薄粥也行啊,我们一定不会忘了小姐的大恩大德。” 帘子后的苏云曦眉心皱了皱,却碍于身边坐着的男人,扯了扯嘴角,温声开口,“夏竹,就给他一些吧。” 另一道声音和她同时响起,“易王妃驾到,通通闪开!” 熟悉的声音苏云曦就是化成灰也认得出,她张大了眼睛寻着声源望去。 苏云初! 漂亮的双眸划过一道暗光,她猛的握紧了拳。 苏云初一出声,柳成殷便一声不吭的将那些流民隔开。 那些人见柳成殷身材高大,穿的像个有武功的,又臭着一张脸提着把剑,也主动的害怕往后退几步,让开了一条路。 苏云初故作冷静的咳嗽了一声,努力忽略掉那些被人盯着的不自在感,正要伸手将老人家扶起来,十七比她快了一步。 “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老人受宠若惊,见苏云初打扮的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连连又要跪下,“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村里有三个人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再不吃不等病死,就先饿死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苏云初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叫十七去车上把带出来的糕点打包给他,“水壶也一起拿来,那个桃花酥有点噎。” “是。” 老人眼眶湿润,一边说着大好人,一边又要给苏云初下跪,柳成殷眼疾手快的架住了他,“王妃不喜欢下跪。” 老人愣了愣,受宠若惊:“王,王妃?” 边上的流民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这女人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人高喊了一声“易王妃驾到”。 他们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起来。 苏云曦和太子缓缓从帘子后面出来,她一露面,流民瞬间激动了起来。 苏云曦微微一笑,安抚住这些替她说话的流民,看着苏云初,压下上扬的嘴角,“云曦往日有得罪了王妃的地方,甘愿受罚,只是这些百姓是无辜的,希望王妃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了他们。” 流民闻言脸上更加愤慨。 “王妃。”柳成殷挡在了苏云初面前,目光一沉,准备拔剑,一道软趴趴的力量却摁着他的剑柄,把才抽出一寸的冷刃又摁了回去。 没有那金钟罩,就别揽要命的活。 苏云初把柳成殷扯到身后,“第一,从小到大都是你仗着嫡女身份打骂我,第二,我不是你,生气不会迁怒一大群人,第三,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刚才那番话是想侧面烘托我的恶毒,从而体现出你那虚伪的大度吗?” 苏云曦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一会青一会白的变色,她想到了苏云初那张嘴无力辩解,却没想到对方诚实到了极点。 第44章 本王妃会的东西,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苏云曦向来能言善辩的嘴一时竟吐不出一个字。 意料之中对方气急败坏并没有发生,甚至没有像当初在苏府那般仗着易王妃的身份对她出言不逊。 她受过贵族小姐的礼仪,断然不可能和苏云初梗着脖子争辩。 这贱人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密了! 苏云曦咬了咬下唇,顿时红了眼眶,像是被污蔑了一般,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殿下……” 沈嘉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云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乱,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随后安抚的看了一眼苏云曦,轻笑了一声:“王妃说话可要讲证据。” 苏云曦断定苏云初是拿不出证据的,她怎么会给自己留下把柄呢。 沈嘉衡道:“何况无论如何,今日是本宫和曦儿在此给这些流民施粥,易王妃即便与我们二人有什么矛盾,都且等将这些东西分完,再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话是苏云曦先说的,锅却是苏云初背的。 流民们纷纷附和了起来。 苏云初简直要气笑了,她只是扶了位被驱赶的老人,就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一口不顾百姓死活无理取闹施粥的大锅。 这两个人若真的是好心布施,为何要驱赶老弱病残,只给这群流民中看起来健康的人食物。 “王妃,您还是快些走吧。”老人感激的抱着十七给的糕点,**纸里传出的香味是他几辈子都闻不起的东西,小声的给苏云初提醒。 能成为流民,大多就都没学过规矩,本就对高官显贵仇视得很,这位心善的王妃若是再待下去,被这些人围住就遭了。 老人想拉着苏云初赶紧离开,却又怕自己的手脏了对方名贵的衣服,头顶忽然一阵眩晕,他直挺挺的朝前栽了过去。 破旧的衣服着不住嶙峋的骨架子,露出只有一层皮肉包裹着的肋骨,上面赫然有几颗小小的红点。 “他染上瘟疫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被丫鬟夏竹命令赶走老人的两名男人被自己的同伴推了出来。 “你刚才碰到那个老东西了,你肯定也染上瘟疫了!” “啊啊啊你快滚开!离我们远点!” “瘟疫……!小姐,我……” 夏竹听见瘟疫两字脸色刷白,她方才和那个男的靠的那么近,肯定也染上了! 明明叫人去村口排查过了,怎么还会有得病的人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老东西得病了不在家里等死,死前还要来害她一遭! 夏竹下意识的要去苏云曦身边,苏云曦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 夏竹不敢再靠近,却也想着自己自小就服侍在小姐身边,今日回去小姐若是找个大夫帮她看看,提早治疗,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这些流民就是拖得久了,没钱治病才会一个接着一个死。 苏云曦却朝夏竹使了使眼色,夏竹愣了一下,看了眼离那个得瘟疫的老人极近的苏云初,脸白了白。 那么近,她要是过去,就算原本没染上病,也要染上了。 “小姐……” 苏云曦脸色冷厉了下来,带着些不容置喙的森寒。 夏竹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朝着苏云初靠近。 苏云初被这变故吓得上来的火气倏的就熄了,正要蹲下看看,后衣领忽然被揪住提了起来。 扑过来的夏竹扑了个空,再要刹住步子已经晚了,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手掌摸到了一块硌手的东西,她仔细一瞧,竟然是老人的后脑勺。 夏竹吓得脸色全无,“瘟……瘟疫……小姐救我!” 苏云曦见她疯了似的往她这里跑来,彻底慌了,“来人!把她抓起来,快把她抓起来!” 要是她也染上瘟疫,就什么都没了! 这死丫头她平日里待她不薄,竟然要如此害她! “小姐!救救我!” “瘟疫是治不好的,夏竹,我会给你家人一大笔钱,你就安心去吧。”苏云曦颤着声,叫家丁赶紧将人拖下去埋了。 本还站在苏云曦面前护着她的流民听到夏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跟着发颤。 这是要活埋吗? 那位姑娘甚至都还没确诊,瘟疫也不一定接触到的就一定会染上,将她关在一处若十天没有发作,便不会有事。 众人心底一阵森寒,看着眼前上一刻还和他们和颜悦色温和有礼,下一秒却能活埋自己还没确诊为瘟疫的丫鬟,只觉得这四五月的天竟然像十二月一样冷。 反观那位恶毒的王妃,却先叫她身边的两名男女随从走远点。 苏云初仗着自己死不了,壮着胆子探了探老人的鼻息,还有气,“十七,能不能去城里找名大夫给他看看?” 十七正要领命,有人颤声道:“王,王妃娘娘,还是别浪费精力了,大夫一听是瘟疫,没人敢来这里的!” “是啊是啊,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倒是你,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吧。” “我没事。”苏云初摆摆手,为难的看着在地上呻吟的老人。 脑海中系统忽然叮了一声,出声提醒:[系统商城出售基础解毒丸,对这场瘟疫起效,兑换所需积分:60,出售药师全集第一册,内含多种医药之方,兑换积分:300。] 苏云初眼睛亮了起来,原本空荡荡的只有找根麻绳去苏府门口上吊的脑袋,也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她蓦然严肃的板起了脸,咳了咳,故作深沉的拿起了老人的手,学着印象中中医把脉的模样,搭上了对方的脉搏。 完全不懂脉象的苏云初:“嗯……问题不大,还能一救。” 众人见这位易王妃似乎懂医术,还说这瘟疫有救,又惊又喜,恭维的话不要钱的冒了出来。 苏云曦简直咬碎了一口银牙,这群喂不熟的东西,这贱人哪里会医术!不过是自己染了瘟疫得知没救了故弄玄虚罢了! 她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王妃何时会的医术。” 苏云初装模作样瞥了她一眼:“本王妃会的东西,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苏云曦一噎,强忍着撕碎她的冲动,温和道:“那民女倒是期待着看看王妃的本事,只是王妃若是治不好这些流民,想必到时候也已经得了瘟疫去世,到时候可别怪官府将王妃同这些流民一样处置了。” “可以。”苏云初点头,“不过我要是治好了呢。” 治好了便治好了,同她有什么关系。苏云曦暗暗的想,何况这瘟疫自古以来就是不治之症,连从医十数年的历朝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苏云初想治好他们,简直笑话。 她故作大度:“不知王妃想要什么?” 苏云初咧嘴一笑,“我没治好他们,我和他们一起死,我要是治好他们,我想你拿着一样东西,绕着皇城跑三圈。” 第45章 王妃娘娘难道真的是神医降世 不待苏云曦找借口拒绝,苏云初已经排除了要她拿的东西不会是活物,也绝对不会是任何害人的东西。 苏云曦不信她有如此好心,只怕是让她做些贻笑大方的事情,沈嘉衡温然一笑:“若是真能治好这一方百姓,这有何妨。” 太子的话将苏云曦才想好的婉拒之词断了退路,若是她再推辞,岂不是要被这些人记恨上。 她只好顺着沈嘉衡的话继续说下去:“王妃说笑了,能救活这么多人,便是要云曦的命也是值得的。” 送上门的命苏云初照单全收,高深莫测的一笑:“要是有人献祭的话,说不定……” “那便这样定下了,王妃胸有成竹,想必十日的时间就足够了吧,我和太子就先走了,这个粥棚便赠与王妃了,我们十日后见。 苏云曦着急打断,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忘了现在的苏云初已经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苏云初了!现在的她给根杆子就能往上窜,丝毫不知豪门贵女的矜持。 想到此处,苏云曦的脸颊又隐隐疼了起来,在苏府被那个贱人掌掴的耻辱她每时每刻都记着,粉色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原本要粥的流民看着双双离去的太子和仙子,面面相觑。 饥饿难当,面子才值几个钱,先前还骂易王妃骂的花样百出的人,讪讪的拿出一只脏兮兮的破碗:“王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就赏口饭吃吧。” 苏云初没给他粥,问了一句不相干的:“你们村里一共有多少人?” “百,百来名吧。” 他望着热气腾腾的粥咽了咽口水,却忌惮苏云初身边那个高大的侍卫和她的王妃身份,到底不敢明抢,只是心里又忍不住怨恨起了女子。 他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又没什么影响,她不愁吃不愁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故意刁难他! 瘦高的流民舔了舔嘴唇,苏云初舀了一勺薄粥倒入中年男人的碗里,不等他狼吞虎咽的把东西倒进嘴里,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拍在桌上。 女子声调高了三分:“皇城里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这些粥我给你们,但是你们要把它给那些快要饿死的喝,照做的太阳落山时分到这里集合,一人分一个肉包一个馒头和两文钱。” 闻言,人群骚动了起来。 “王妃娘娘,你难道真的要和苏小姐打这个赌,治疗我们这些流民?!” “虽然那些人身染瘟疫,要是真能吃上肉包子还有钱拿,我,我豁出去了!” “瘟疫不是那么好治的啊!王妃娘娘您还是想办法把我们这些没得病的救出去吧!” “我之前在城门口乞讨时曾听说易王命垂一线,皇帝陛下的太医都治不好,可现如今听说已经能出门了,王妃娘娘难道真的是神医降世!” “大伙听我说啊,反正早晚也要染上瘟疫,人家王妃都在这里陪我们了,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 流民越说越激昂,看向苏云初的眼神也逐渐期待了起来,如果她真的能治好他们村的瘟疫,就是他们的在世父母! 苏云初还不知道即将无痛当妈,只觉得这些人的眼神要把她升华。 饿的饥肠辘辘的男人大喝了一声:“我李二狗,听王妃的!” “我陈二也听王妃的,我还忍得住,晚上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了人开头,后面排队的人一个比一个振奋。 苏云初乐颠颠的拉了个顺眼的妇人来替他们分粥,自己向系统兑换了两颗基础解毒丸和一本药师全集第一册。 [基础解毒丸两枚,120积分,药师全集第一册,300积分,兑换成功,当前可兑换积分:790。] 苏云初看见掉下四位数的积分肉疼了一下,随后叫柳成殷和十七过来:“闭眼。” 两人虽然不知王妃的意图,但照做。 苏云初领取了两枚解毒丸:“张嘴。” 两人依旧照做。 苏云初当即领取了两杯解毒丸,一人一枚丢进了他们嘴里,“咽。” 他们更是毫不犹豫的便将嘴里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咽进了肚子。 主子的命令不能违背,这是他们成为暗卫和死士之后学习的第一条规矩。 “这两颗解毒丸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能让你们不染上瘟疫,现在好了,麻烦柳大人去镇上买三百个肉包子,再换些铜板,十七就负责保护我。” 女声声音从容轻快,好似这能解瘟疫这样不治之症的解毒丸不过是街上的糖豆,随便就能得到几粒。 柳成殷和十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才意识到他们吃的东西有多么宝贵。 能解瘟疫的解毒丸,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天下求药的人,都足以踏破易王府的门槛! 王妃竟然就这样随便给他们吃了?! 柳成殷和十七五味杂陈,意识到苏云初说要治疗这座村庄的瘟疫不是儿戏,甚至她是真的有办法治疗瘟疫! 十七面无表情的伸手压住了自己的舌根,想要把方才那颗仙丹吐出来。 柳成殷脸色愈发严肃,双手蠢蠢欲动,看起来也要催吐。 然而解毒丸一旦进了喉咙就瞬间融化,传送到了四肢百骸,十七干吐出了两口酸水,空空如也。 柳成殷木头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咽下了唯二的解毒丸:“属下多谢王妃体贴,只是既有解毒丸,应当给王爷解毒才是。” 苏云初摆了摆手:“安啦,沈凌州身上的毒比瘟疫糟心多啦。” 那可是连系统都说世上不存在解药的剧毒,她千挑万选才选出一条附和人道主义又相对比较不残忍的办法。 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轻快,听起来像巴不得丈夫早点死的恶妻,柳大人身为沈凌州的亲信万一告密,她又得去哄着男人吹彩虹屁。 苏云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找补:“王爷身上的毒我另有办法,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就要遭祸。” 苏云初故作玄虚的迈着步子离开,十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柳成殷抿了下唇,回了皇城。 日落时分,柳成殷带着一马车的肉包子等在了粥棚,苏云初则已经了解了瘟疫发病的病人症状,回府恶补药师全集第一册去了。 那些没染上瘟疫的流民闻到肉香,激动的吞咽口水,对苏云初感激不尽。 听闻王妃已经回去替他们想治病良方,是真要医治他们的病,想起那些人喝了他们的粥后回转的脸面色和诚恳的道谢,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热血沸腾,恨不得让苏云初给他们在背上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 “这位大人,王妃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为娘娘肝脑涂地!” “易王保家卫国,王妃救灾济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我们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主子!” “王爷王妃是神仙!!” 彼时,远在易王府的苏云初和沈凌州同时打了个喷嚏。 第46章 沈凌州要对她的手干什么 苏云初吸了吸鼻子,把原本被她当做楚河汉界的毯子往沈凌州身上盖了盖:“别着凉了。” 着凉了又得霍霍她的积分。 沈凌州心中一软,身侧的手轻轻攥紧,眸光暗了暗:“嗯。” 目光瞥见女子身上那床单薄的被褥,沈凌州礼尚往来的将对方扔过来的那床足够大的毯子分了半床盖到了苏云初身上。 女子并未有异议,也不曾开口说些平日里常说的不着边际的话,沈凌州听着今日徐志和柳成殷的汇报,安抚似的开口:“有本王在,无人能动你。” 即便他的王妃治不好瘟疫又如何,区区四品侍郎的女儿,还想治罪王妃。 沈凌州以为苏云初在为此事烦心,却不料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 男人抿了下唇,唤了一声苏云初,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莫不是睡着了? 沈凌州平展俊秀的眉心皱了皱,似乎是不大习惯那个睡着了会变成滚筒张牙舞爪的人今日睡得如此乖巧。 苏云初还在恶补临时抱大腿。 药师全集内网罗的针对各种病症的药方不仅包括这个时代的,也包括别的时代,世界和大陆。 换句话说,第一册上面甚至还有基于修真界被打上了元气恢复元气的回元丹炼制方法。 因为涉及了别的世界和空间,又不像丹药药剂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没了,这本书便不能像那些东西一样被兑换到现实生活中。 苏云初兑换了之后,只能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宛如操控电脑版操控吊炸天的显示屏,一页一页的翻阅下去。 药师全集第一册一共365页,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医方,苏云初需一页页看下去,对症找医方。 她全神贯注着,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一条薄被,更没听见沈凌州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备战瘟疫。 这页是治脚气的。 这页是治不举的。 这页是治神经病的……治神经病? 苏云初留意了一下页码,以后有空了可以给太子灌两口,防止他发病又带个女人一上来就说要她做妾。 苏云初继续翻阅,闭着眼睛又是夜间,本就是容易睡着的时间,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一页下去,还没来得及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后背忽然插进来一只温热的手,吓得她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本该离她三尺远现如今却近在咫尺的俊脸。 苏云初阿巴阿巴,眨眼看他。 沈凌州身体僵了僵,脸色蓦然沉了下去,抿着唇,“本王唤了你许久。” 也才两声罢了,只是沈凌州素来不喜欢说第二遍。 “抱一丝,没听见,”苏云初真心实意的道歉,耸动屁股往后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重新裹好棉被,“叫我干什么。” 沈凌州:“……” 苏云初见他不说话,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挑灯夜读,沈凌州却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本王以为你睡了,在想什么。” 苏云初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她为何出门的原因和给了两人一人一颗解毒丸的事。 沈凌州沉声道:“有本王在,你放宽心。” 苏云初迟钝的转了转脑子:“你有办法解瘟疫?” 沈凌州冷漠:“不能。” 苏云初:“……” 沈凌州道:“但本王不会让人动你。” 原来是让她宽心自己的小命,不是宽心百姓的瘟疫。 苏云初闭上眼,唤醒系统继续看药师全集,嘴巴唱道:“听我说谢谢你……” 沈凌州垂了垂眸:“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室内再次没了声,沈凌州和苏云初谈过了话,便安心的闭上的眼,准备入睡。 谁知方才还一动不动的女子忽然一个锦鲤打挺坐了起来,神情激动了起来。 苏云初让吊炸天把刚才这一页自己差点昏睡过去的页码保存,仔细通读了两遍上面发病的症状,确认同那些流民发病的症状一样,朦胧的睡眼都亮了起来。 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终于安心惬意的躺下,想到身边躺着的男人,激动的侧身看着他:“我想到办法了,沈凌州,你就是我的小福星!” 刚要睡死,他横插一手。 不然这一页若是被她稀里糊涂的翻了过去,她还得再重头看一遍这365页的厚书。 那些流民中的是尸毒,只要从根源上解决尸毒的源头,再加以金钱草,枸杞…… 苏云初美滋滋的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发现男人狠狠颤了一下的睫羽和微微泛起了一丝淡红的耳根。 沈凌州长这么大,听过恭维的话多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哄孩子的话来夸赞他。 心里浮起异样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捣鼓,几欲破茧而出,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猛的被打了一巴掌。 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一头撞死。 沈凌州:“……” 被褥耸动,苏云初拱到了他边上,将腿搭在男人的腰上,伸手一抓,竟凑巧的钻进男人衣襟。 稚嫩冰冷的手碰到暖手的热源,爱不释手的上下摸动,男人呼吸骤然一沉,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两下,忍得脖子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点火的人睡得正香,待第二日日头逐渐升起,被子一卷,就要滚回自己的楚河内,沈凌州抓住她将要抽回去的手,按了回去。 苏云初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抓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兜兜转醒,对上了一张阴沉的几乎要把人拆吃入腹的黑脸,狭长的眼下透着些青黑,似乎是一夜未眠。 心里一咯噔,她瞌睡全无,瞬间惊醒。 苏云初欲抽回手,却被人死死按住,她愣了三秒,迟钝的往下看了一眼。 纤细的手被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掌摁在了男人小腹靠下一些的位置,指尖没入裤腰,沈凌州衣衫散乱,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苏云初脑海中闪过一抹黄色废料,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沈凌州要对她的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沈凌州话到了嘴边,还未开口,腰上忽然挨了一脚,猝不及防的被踹下了床。 第47章 一炷香,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信息 苏云初不设防备,被拉着一同滚下了床。 雕花的架子床下还有一块略高出地面的踏脚板,两人轱辘滚出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唔……” 男人喉间发出一声闷哼,一手抓着女子纤细的手腕,一手撑起身子,和摔得眼冒金星的女人身上拉开距离。 苏云初疼的龇牙咧嘴,清秀动人的眉眼皱了起来,推着身上的人要坐起来,却忘了他的衣服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伸手覆上了一层光滑的肌肉。 苏云初立刻僵住了。 她撑开眼皮,落进了一双隐秘却闪着光的黑眸中,好似野外饿的饥肠辘辘好不容易瞧见一只小肉兔的灰狼。 以往的易王冷漠但理智,今早的易王……更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残暴嗜血……苏云初艰难的想到了那些对易王的形容,不敢动了。 当初仗着沈凌州不能动,她当然不怕,甚至还敢给他一巴掌,但现在沈凌州有钱有势双手利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易王被她一脚踹下了床,还狼狈的滚了两圈,面子丢大发了保不齐他忽然变脸给她一比兜。 两人看似僵持着。 沈凌州见她眨巴着杏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似在等待他做些什么,呼吸一沉,目光落在对方粉嫩柔软的唇上。 苏云初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睁睁的瞧着那张阴沉沉却俊美无比的脸逐渐放大,心跳声越来越重。 “王爷,属下听到动静,可是发生了何事?”赵璟不合时宜的敲了敲门。 沈凌州动作一顿:“……” 苏云初莫名松了口气。 赵璟见无人回应,复又敲了两下,他听那动静有些大,不像是恩爱打闹能发生的,现如今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易王府,难保有不要命的刺客混进来。 那丁点的旖旎被赵璟敲的烟消云散,沈凌州脸色更加难看,苏云初却如蒙大赦,轱辘从男人身下滚了出来。 “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了,你忙你的。” 苏云初生怕赵璟闯进来误会,连忙朝外喊了一声,系好自己的上衣衣带,将男人的亵衣往他身上一丢,扛着他的胳膊吃力的把他扶到榻边坐下。 门外敲门声果真停了,只是苏云初没瞧见赵璟错愕复杂的表情。 到底是多大难度的姿势,还能不小心摔下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苏云初上上下下的把沈凌州检查了个便,关心道:“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沈凌州垂眸,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无碍。” “那我就放心了。”苏云初把心安回了肚子,却在心里考虑起了分房睡的可能性。 洗漱完,苏云初随意吃了两口,带着十七又出了府。 一袭青衣广袖罗裙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娇嫩,苏云初头上梳着端庄得体的发髻,只插了两根珍珠发钗和一只蝴蝶发夹,不像是王妃出街,反倒像是哪家平易近人的小姐出府游玩。 她一出来,王府门外的行人便放慢了脚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愈发大,甚至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苏云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难看出此次的谈资又是自己。 她疑惑的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打扮简约朴素,但还不至于到贻笑大方的地步。 直到坐上马车行到最热闹的白虎街,一声说书的快板穿过哄闹的人群进了她的耳朵。 “哎,竹板这么一打呀,要说起这位易王妃,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道她是软弱无能?殊不知王妃她呀,身为庶女,这么些年一直在隐忍等待一个时机,这不昨日,她就立下了豪言壮志,要彻底治疗这场瘟疫,否则就辞去王妃之职,和那些病患一同长埋谷底。” “说书的,真的假的啊!” “这还能有假?这还能有假?!” “亏我之前还骂过王妃,原来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即便她没办法治疗瘟疫,我逢年过节也要多给她嗑三个头!” “呦呦呦,一个破说书的说的话你们也信?!” “药王谷都束手无策,你们还真信他说的,要我看,不过是那苏二小姐为了挽救民心的手段罢了!” “就是就是,你要是苏大小姐能治病我还信,你要说那脓包似的二小姐会看病,要是能治好瘟疫,我牛大壮把头割下来个再座的当尿壶!” “你说我说的是假的?!你敢说我说的是假的?!”惊堂木一丢,那说书人暴跳如雷,小小的茶馆当即撕打成一片。 十七沉默的坐在苏云初身边,不难听出这其中有阴谋,“王妃,可要奴婢去解决这些流言?” 苏云初摇了摇头,“全城都知道了,我们堵不住悠悠之口。”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 只是她昨天才和苏云曦打的赌,今日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难看出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也是,她即便治不好瘟疫,有易王撑腰,苏云曦就是打赌赢了,也没办法问易王要她的命,但若是制造舆论引起民愤,到时候她没治好瘟疫,该死的时候不死,这些百姓也不会答应。 开局就给她这么高的称赞,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捧杀算是被苏云曦玩明白了。 能知道对手的阴谋不是本事,要想到十全十美的破解之法才算本事,苏云初若不是有万能的系统傍身,在这些诡计多端的豪门贵女面前根本活不过三集,甚至不用苏云曦动手,当初嫁进易王府她就先饿死了。 也幸好她有系统。 这个脸她打定了。 苏云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下了车窗的帘子。 茶馆二楼雅间,一把扇子“啪”的合起,一袭红衣的男子饶有趣味的看着那辆出城的马车,勾了勾唇角。 能治疗瘟疫?这倒是有趣。 “主子。” 身后的阴影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小孩,浑身上下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毫无光彩的瞳仁。 红衣男子直至马车看不见,才收回视线,如玉的手指搭在下巴上撑着,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贵妃榻上,懒洋洋的开口:“一炷香,我要知道这位易王妃的所有信息。” 第48章 哪里来的妖孽敢质疑系统的实力 “王妃!是王妃来了!” “王妃娘娘来了!她说的是真的,她还记着我们!” “有救了,大伙有救了!” 苏云初一到百里村外,那些流民便簇拥了上来。 昨日第一个从苏云初这里领粥的李二狗站在人群最前面,袖子上系着一块黑色的布,不等柳成殷让流民退后,他已经拿着棍子叫最内圈的人往后退,给苏云初留出了一条路来。 苏云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吃饱的人精气神都不错,李二狗站得笔直,脸上的泥巴没了,只是还是沾着不少洗不掉的灰,瞧着年纪竟然不过十七八岁,只是个少年。 “娘娘,今天早上柳大人也分过吃的了,粥全给生病的人了,我们吃的是大饼嘿嘿,您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使唤我们。” 李二狗说到大饼还滋溜咽了咽口水,他娘之前在的时候,给他买过一次,味道远不及今天的香。 苏云初点点头,“我从车上带了一些草药,你找几个人帮我搬下来用小火慢慢煮,一人一碗分下去。” 那些草药是药师全集中针对尸毒的解法,不过只能初步解毒,要想从源头上切断,还得找到尸毒的源头从何处来。 “你们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带我去看看。” “是!”李二狗宛如接到了圣旨,随手指了几个高瘦的男人,“你们几个,去般东西,你们几个,待会煮药!你你你,还有你,跟我一起保护王妃娘娘四处看看!” “不错嘛。”苏云初见他布置有序,那些流民竟也听他调遣,挑眉夸赞了一声。 小伙子很有当领导的潜质。 李二狗胸膛更挺了,前凸后翘的亦步亦趋跟在苏云初后面,像斗胜的公鸡。 进了百里村内,苏云初才真切的知道了什么叫做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随便用稻草茅草支棱起来的小帐篷,底下垫了几块破布,挡不住风吹日晒雨淋,却是他们的全部。 有破屋子住的竟然算得上是这里的“大户人家”。 瘟疫无情,村内的老人和孩童最先发病,再是女人,再是男人,苏云初光是从村子口走到村中,就瞧见不下三具尸体。 听李二狗说死的已经算少的,在她来之前,每天至少死五六个人,昨天全靠一口干净的热粥吊着,才只死了三个,原本昨天那老头会来替他们收尸拉走找个地方埋了,但他自己也染了瘟疫,一夜之间高烧不退,已经连意识都不清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苏云初压下心中的酸楚:“他现在是谁在照顾他?” 李二狗愣了愣:“没人吧,就听说他在自己家那边是村长,儿子和女儿全被洪水冲走了。” “他不是说家中还有三个孩子吗?” “孩子?哦,应该是那三个新来的傻大个,他们几个是最早染瘟疫的那批,差不多快死了,估计是给他们要的。” 李二狗一旁点头哈腰的指路,路过老村长的门口,顺手指了指他边上那堆稻草上躺着的三人,“喏,就是那三个,打从染病起就不吃不喝了,昨天给他们粥也不理,我们就给对面张婶儿一家了。” 苏云初蹙了蹙眉,这里的流民即便个子高也是瘦的皮包骨,这三个人到底是长得壮实。 十七瞧见他们沾满泥土藏在枯燥发丝下的脸,蓦然攥住了手。 她知道王妃心善,待下人也极好,若是她开口,定能挽救他们三人至少能让他们干脆的死去。 但死士不允许拥有感情,即便那里有自己的亲哥哥。 她开口,就是破坏了规矩,背叛了主子,不仅她自己会被驱逐,就连哥哥也会一起被驱逐。 十七死死的掐着掌心,内心陷入极度的挣扎,苏云初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吩咐他,“他们不理或许是没力气了,一会找人给他们灌一点下去。” “哎哎。”李二狗连连应声,直夸王妃娘娘是活佛在世。 几人正要继续往前走,村口却蓦然骚动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喝了王妃娘娘的药,上吐下泻开始口吐白沫了!” “啊!出人命啦!” “救命啊!yue——救……呕!” 苏云初脚步猛的顿住,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顾不上王妃身份,大步跑了回去。 只见那些喝下解毒汤的流民各个抱着肚子滚作一团,病的没力气的便神色痛苦的瘫在地上,还没喝的见状像是看见了毒蛇猛兽般将那碗褐色的药汁扔了出去,熬药的流民面面相觑,吓得呆住了。 苏云初仔细对照了药师全集上的方子,确定她拿来的东西是一模一样一比一配齐的。 吐的最严重的已经两眼一白晕了过去,身边尽是失禁的脏污和呕吐物。 苏云初瞳孔骤紧,颤着手欲上前去探一探那人的呼吸还在不在,边上飘来了一道懒洋洋轻飘飘的声音。 “藜芦与人参同煎有剧毒,食者会浑身痉挛,上吐下泻,口吐白沫而死。” 男人穿了一身张扬艳丽的红色衣袍,领口大敞,露出一片健壮有力的胸口和块状分明的腹肌,懒散的靠在竹椅上,由四名只有半人高的女童抬着从树后缓缓出来。 若非他敞着衣襟,瞧起来倒像是名阴柔的女子,一双狐狸眼含情脉脉,比风清居的花魁还要勾人,神情款款的看着苏云初,微笑的嘴角向上扬了扬。 苏云初寻着声望去,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前有沈凌州,后有红衣男,老祖宗美得各有特色。 不过从男人充满诱惑性的皮囊回过神来,却只剩下了警惕和防备。 越漂亮的东西越有迷惑性。 原主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张脸的任何相关信息,甚至所知的全皇城最俊男子排行榜里,除了沈凌州,排第二的就是沈嘉衡。 榜上无名,荒山野岭,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还敢质疑吊炸天的实力! 男人瞧见这些人宛如见到天神下凡般的惊艳,心满意足,抬手叫女童将竹椅放下,“瘟疫倒是不难解,王妃若是愿意,在下随时都能治好他们。” 男人话中似乎有话,还不是什么好话,苏云初愈发防备,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男人勾了勾唇,“唰”的打开了一把折扇,轻轻摇动,“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楼,名寂,字玉乘,略通医术,王妃只需答应在下一个小小的要求,在下随时可以看诊。” 楼玉乘笑了笑,歪着头盯着苏云初,期待看到女人脸上的震惊,错愕或者大喜过望。 然而苏云初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揣着手胡说八道:“你略懂,我精通,我的办法你不懂,劝你不要乱发疯,区区瘟疫,我手到擒来。” 第49章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楼玉乘笑容僵了僵,随后笑的愈发张扬,狭长的狐狸眼睛眯了起来,弯成了一道月牙。 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女人还是第一个。 有趣。 也不知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会露出怎样可爱的表情。 楼玉乘也不着急,懒散的倚靠着树,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轻轻摇着墨骨的扇子,双眸流转从地上那些中了毒的流民转了回来,静静的等着女人开口求他。 柳成殷冲楼玉乘颔了颔首,却并未得到对方的回应。 他迟疑的看着眼过分年轻和他家王爷不相上下的男子,几次欲张口请楼玉乘可否回去替王爷解毒,却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 药王谷的人仗着一身无人能比的医术隐居世外,尤其是楼玉乘,全凭喜好做事,前几日他们易王府上门求药碰了一鼻子灰,他即便今日开口,只怕楼玉乘也不会卖这个面子。 药王谷一向不理俗事,此番却在流民村现身…… 柳成殷的目光暗暗在楼玉乘和王妃身上落下,心里一惊,大步上前挡住了男人直勾勾的视线。 他相信王妃,也绝不会让王妃受到任何威胁。 蓦然被一个木头似的同性挡住了他看青衣少女的楼玉乘笑容淡了淡,啧了一声,屈尊挪动了一步。 柳成殷继续挡在苏云初身后,一旁的十七见状,站到了柳成殷身后,挡住这个奇怪的男人对王妃不敬的神情。 柳玉乘:“……” 楼玉乘饶有兴趣的眯起了眼睛,心里倒是对那位“被迫”娶了一名庶女的易王起了几分兴趣。 前不久易王府跑的人跑到他家门口来求他,跪了两天两夜,愿出千金解那西域的曼陀罗毒。 楼玉乘不是自夸,他的医术若是自称第二,这个世界便无人敢称第一,这流民村小小的瘟疫,不过他动动手指便能解决的小病小痛罢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易王是更喜欢健全的身体,还是喜欢这位有趣的王妃。 楼玉乘忽然有些后悔没有答应易王府的邀约,不过他那点悔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知道,易王府还会派人上门求他。 这世上只有他可能解得了曼陀罗的毒。 楼玉乘轻声道:“柳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成殷岿然不动,把视线挡的死死的,在苏云初耳旁低声提醒了一句,“王妃小心,来者不善。” “他谁啊他。”苏云初一边检查口吐白沫的人的呼吸,见他们还有呼吸,忙叫李二狗稳住民心,一边小声问了声。 楼玉乘长得太好看了,就像是橱窗里带有毒性却色彩鲜艳的毒蛇,要不是刚和吊炸天确认过她穿的是一个没有灵异鬼怪的纯古代,她都要怀疑这家伙是狐狸精成精。 “他是……”柳成殷顿了顿,还是如实回答,“药王谷谷主,药王楼玉乘。” 苏云初眨了眨眼,“药王谷”三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三遍,才从犄角旮旯的中挖出了一点微末的记忆。 药王谷,一个遍地神医,人横着进去能竖着出来的圣地! 随便拎一个都是神医,那药王岂不是……! 苏云初怔怔的凝视过去,原以为行医之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没想到比宫中御医还要厉害百倍的药王,竟然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男人。 楼玉乘将柳成殷的话听了个一字不差,唇角上扬,对着苏云初露出了一个极具有冲击力的笑容。 苏云初心跳都漏了半拍,暗骂了一声妖精。 “药王不敢当,不过是略懂医术罢了。”楼玉乘自谦道,只是那张张扬雌雄莫辨的脸上并没有丝毫谦虚,“藜芦人参共煮,王妃在耽搁一刻,即便是在下也无能为力。” 周围的流民听见药王的称呼,和他嘴里的话,当即惊慌了起来。 有骨气的人流落成居无定所的乞儿,早就自尽了,他们惜命的很,忍着腹中的难受爬起来给楼玉乘磕头求救。 男人却丝毫不理会,仿佛这里只有苏云初一个人。 苏云初咬了咬牙。 最先口吐白沫昏厥的妇人忽然惨叫了一声,两眼翻白,呕出了最后一滴泔水,浑身抽搐了一下。 李二狗以为她死了,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妇人身边跑开,然而下一刻,那病重的妇人却颤颤巍巍的又醒了过来,咳了咳,怔愣了片刻被肚子里的咕噜声闹回神,从身下的破布底下拿出来半块吃剩下的饼,狼吞虎咽的三两下塞进嘴里。 似乎是还不够,她又踉跄的起来,直接抢爬到了烧药的几人边上,急切的抓了一大把枸杞往嘴里塞。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方才这女人还口吐白沫一副要死不死的中毒样,怎么吐了一口之后,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吃东西了! 她之前可都是病的奄奄一息,连昨日那碗薄粥都要人喂着才勉强能吞咽下去! 李二狗瞪圆了眼睛,即便他只会小偷小摸,但也能看得出来妇人忽然转好和那碗药脱不了关系。 心里浮现出一丝侥幸,幸好自己方才没有跟着跪拜那个矜贵的男人。 他惯会来事,立即高呼:“一定是王妃带来的药!大家伙儿你们看,她吐完就好多了!” “王妃娘娘的药是神药!” “张小醒了!他也醒了!” “我刚刚吐完我也好受了许多!” “我知道了,我们肯定是吃了什么脏东西,王妃娘娘把我们体内的脏东西排出来,大家伙儿就会没事了!” 方才还想着跪地求药王的流民们激动拥挤的去抢那些药汁,哪里还有人理会那位连皇帝都要赠几分薄面的药王。 楼玉乘慵懒昳丽的脸庞挂着来不及收回的笑容,狐狸眼中的柔情出现了一丝裂缝,闪过不可思议和错愕。 他收起折扇,直接大步上前强行抓住了妇人的手腕,把起脉来。 然而本该中毒已深病入膏肓的女人身上只剩下了一些残余的病气,更多的是吃不饱穿不暖引起的营养不良和胃病。 楼玉乘眯起了眼,素来嬉笑随意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自己二十一年铸就起来的药理观出现了一丝龟裂,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眸深处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第50章 去腥,治骚,还补脑 苏云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大灰狼盯上了,看见这些百姓没事,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刚才真的以为他们要一命呜呼,差一点就要跪下求他帮忙。 她的解毒方没有出差错,苏云初既然不用求着他,腰杆又直了,也不必再对这不怀好意将人命当儿戏的狐狸再摆出什么好脸色。 她捋了捋头发,小嘴一张,怼他:“让你治病你是心高气傲,敢质疑我你是生死难料。” 楼玉乘一愣,不怒反笑,乐出了声,早知道易王身边有这么个活宝,他早就不请自来了。 狐狸眼又恢复了原先的柔情,甚至愈加露骨的看着她,楼玉乘受着她的鄙视,道:“继续。” 爱听。 苏云初宛如见了神经病,嫌恶的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楼玉乘笑眯眯:“在下学艺不精,王妃若是不嫌,在下愿意侍奉王妃,打个下手,只希望王妃不吝赐教。” 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楼玉乘自认自己的医术天下第一,却不料今日在这里栽了跟头,他瞧不出苏云初治病的原理,却也是真的想知道其中的奥义。 活死人肉白骨只是一种传说,他穷极一生,也才只能做到将病死的肢体内脏摘走,将新的给患者用上。 可苏云初哪会医术,今日的解毒汤还是她昨天晚上临时抱佛脚挑灯夜读打了十几个瞌睡才恶补出来的。 装神弄鬼糊弄文学她在行,至于治病救人,她看见皮肤下血淋淋的肉和内脏就恶心。 学不了医,这辈子都学不了医。 苏云初坚定的摇头:“不用,不行,不会医术。” 楼玉乘眨了眨眼,语气暧昧了起来:“不教也行,在下什么都干,任劳任怨。” 苏云初又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 楼玉乘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那张过分昳丽的脸上却并无半点遗憾,反而笑意更甚。 苏云初这才反应过来这狐狸精是在和她开玩笑。 好好好,今天晚上就开始给沈凌州吹枕头风,来日登基踏平他的药王谷! 苏云初想瞪一眼楼玉乘,又怕把他瞪爽了,想起昨日让吊炸天给她加书签的那页药师全集,她道:“不如我给你开个方。” 楼玉乘来了兴趣:“敢问能治什么伤?” 苏云初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嘻嘻扬起一个假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嗓音清澈:“去腥,治骚,还补脑,一日一碗不能少。” 楼玉乘愣了愣,苏云初已经溜进了人群,但青衣罗缎在一种灰扑扑的破布烂衫中宛如鹤立鸡群,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若是旁人这样说他,只怕是连阎王都不知见了几回了。 苏云初确保楼玉乘没跟上来才舒了口气,那只狐狸的眼神不清白,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苏云初可不觉得自己是绝世大美女,打扮起来也只能算颇有姿色,一见钟情的前提是两个人都漂亮,楼玉乘那姿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那老阴比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说不定年纪一大把,靠着高超的医术药理返老还童。 古人果然都是神经病。 苏云联想到今日早上发疯摁着她手疑似做什么不能播之事的沈凌州,决定今天一棍子打死所有老祖宗。 李二狗喝了一碗解毒汤,吐了一回,感觉神清气爽,一眼就找到了苏云初,带着她前往瘟疫发作前,村子里会种菜的地和浇灌的水源。 离村不远,走过去也不过一刻钟。 苏云初到底不懂这里埋没埋过尸体,专业的知识交给专业的人,柳成殷只是攥起泥土一闻,便摇了摇头。 苏云初道:“还有别的地方吗?” 李二狗转了转眼珠,好似在苦思冥想,好一会儿,才迟疑的指出了一个地方,“挖野菜算吗?” “算!”苏云初当即叫李二狗带路上山。 山上能长人吃的野菜并不多,加上此处路远,百里村的人几乎都在山脚的一处断崖边摘菜。 这一块的野菜似乎生长的格外旺盛,菜叶比路上来的瞧见的好大许多,只是一靠近,苏云初便被一股恶臭的味道熏的干呕了一声。 李二狗羞赧的挠了挠头,“这里都是……都是施的现成的肥。” 李二狗觉得屎尿那个字要脏了王妃娘娘的耳,憋了又憋,才想出那么一句看起来不太粗鄙的话。 苏云初:“……” 她本还打算让柳成殷继续嗅嗅这地方是不是埋了动物尸体,闻言立刻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柳成殷却蹲下身,面无表情的捻起一抹土搓了搓,随后神色陡然一凛,“化尸散。” 顾名思义,便是能将尸体化成脓水的东西,这种药粉里通常加了有毒物质,混着尸体的脓水变成了滋养这片野菜地的养分,这些野菜便带了尸毒。 而这一出靠近百里村日常喝水的小溪,只怕这些尸毒也有一部分渗透到了水里,日积月累,百里村的百姓就染发了瘟疫。 苏云初恍然大悟,站在沾有尸毒的土地上,感觉后背发凉。 要用化尸散,这只怕是场谋杀。 李二狗直接吓得面色惨白,“人,人的尸,尸体?!” 李二狗的态度太过激动,柳成殷厉声道:“你知道什么,说!” 李二狗闪了闪瞳孔,正要说不知道,一束寒光落在了他的颈上。 他吓傻了,两股颤颤,下身传出了一股尿骚味,被化尸散和尸臭味掩盖了。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没杀人,我就是,就是捡到一块玉,玉,我以为是,是……” 他以为是刨到了前朝富贵人家的墓地,还乐滋滋的打算等瘟疫过去了继续来挖挖看,要是知道是被谋杀的尸水泡过的玉,他就是打死也不敢捡! 苏云初道:“什么玉?” 能配玉的自然不是平民百姓,苏云初把脑子里认识的人过了一遍,也未发现近几个月有失踪的人。 李二狗已经吓傻了:“我,我藏在我枕头底下用布包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和那块玉枕着睡了十几日,他就一阵恶寒。 苏云初将这块地方圈了起来,坐上标记,和李二狗回村,见到了那块玉。 半月形状的白玉隔着手帕握在手里也是暖的,两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连起来好像组成了几个字。 柳成殷定睛一看,本就木头似的脸更加沉了三分,暗道了一声不好。 第51章 药王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李二狗的玉被柳成殷带回了府,作为补偿,苏云初给了他一锭碎银子,再多的就没有了,毕竟这块玉也不是李二狗自己的,只是他捡的,还是从一个疑似被杀的人身上捡的。 李二狗巴不得他们把这东西拿走,心里万分庆幸村子里闹了瘟疫,否则他肯定早早的就拿出去贱卖了,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连连道谢,把那粒银子揣着更紧,若不是王妃,别说钱了,他早就饿死了。 心里对苏云初的佩服和尊敬简直到达了极点,送他们出了百里村后李二狗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味今天吃到的美味,而是勤奋了起来,帮着熬药的人一同把解毒汤给众人分下去,逢人就说这可是比药王还厉害的神医赐的药,吐完就能生龙活虎。 王妃说这东西得病重的人要连着和五日,这期间不能再吃不干净的东西。 他认真的记在心里,随即又想到今日被王妃特地关照的过得四人,想了想,把自己早晨偷偷多拿的那份大饼掰成了四份,和解毒汤一起给几人端去。 老村长那倒是不难,掰开嘴灌下去就是。 只是那三个年前来的壮实男人,却死活都不肯张嘴,李二狗靠的近了,他们甚至会用杀人的目光威慑他。 “这,这可是易王妃的命令!”李二狗狗仗人势。 三名死士听见主子的尊号,这才有了些许反应。 易王娶亲不是秘密,甚至当初皇帝就打着羞辱易王的名号,将这件事情昭告了天下。 但是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 他们的主子只有易王。 三人默契的合上眼,对李二狗的气急败坏置之不理。 另一边,苏云初到了王府,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她总觉得有些不妙的事情要发生,进了大院,下意识去找沈凌州,还没等跨进正院,便听见赵璟温润的声音中隐约带了几分讨好:“大人果真棋艺精湛,德艺双馨,请用茶。” 能让赵璟低头的人可不简单,当初沈凌州都发话了,赵璟那厮还敢对她横眉冷对呢。 苏云初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沈凌州低哑却格外磁性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本王输了。” 平静的语气并没有任何不悦和不服气,反而同赵璟一样,像是刻意在恭维那个人。 排除皇帝,但肯定也是个大人物。 苏云初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物,确保自己看起来整洁干净,才继续迈着步子进去。 迎面,便看到了一抹夺目的红色,连即将落山的夕阳都盖不住他的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火玫瑰。 一张雌雄莫辨的妖孽脸上带着勾人的笑意,眼尾上挑,眨起眼来好似带电,给人抛媚眼似的。 但苏云初能确定他是真的在给自己抛媚眼,因为他只眨了一只眼。 真是晦气他娘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这骚狐狸怎么还摸着她的门牌号找到易王家了。 楼玉乘像是早早的就料到苏云初回来了,正对着院门而坐,迎着她的身影便抬起头,目送她进来,像是被女人眼中的震惊取悦,遂又露出一个更加狎昵的笑。 沈凌州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转过了身,看不出神色的双眸逐渐柔和了下来。 “王妃。”赵璟尊敬的唤了一声王妃,语气中却是难掩的激动,给苏云初介绍,“王妃,这位是药王谷谷主,楼玉乘!” 楼玉乘嘴角压了压,手中的白子扔回了棋笥里,打开了折扇,徐徐扇风:“药王不敢当,只是略懂医术,治些疑难杂症罢了。” 苏云初:“……” 楼玉乘继续道:“恰好在下近几日对曼陀罗颇有研究,王爷若是愿意,在下就叨扰几日,对症下药。” 话是这样说,目光却看着苏云初一眨都不眨。 沈凌州但凡回头看上一眼,就能发觉自己的王妃被人觊觎上了,只是他抬眸看着苏云初,对旁人视若无物,发现女子的目光并不似往常般一进来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到了别处,抿了抿唇,心里感到一股郁躁。 药王似乎长得不错。 四肢也健全。 武功尚可,恰好能带着人飞檐走壁。 沈凌州虽然没有碰过女人,但行军打仗,又身居高位,见色起意,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上一刻还生死契阔,下一刻就能翻脸不认人。 沈凌州头一次觉得在王府内见客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但药王登门造访,沈凌州便不得不开门迎客,除非他想和药王谷对立。 这世上有想和皇帝对立的,没有人会想和一帮医术高超治病救人的大夫对立。 沈凌州也不例外。 苏云初定定的看着楼玉乘,听见他死皮赖脸的话,皱起了眉,但想到了什么,又狡黠的笑了笑。 这可是药王啊。 哪怕不能治好沈凌州,把沈凌州的身体调养的更好一点,也能给她省不少积分。 要是误打误撞治好了,那她可就赚大发了。 药王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苏云初忽然觉得能薅羊毛的狐狸也不是那么的讨嫌,她活学活用,学着苏云曦的话术,眨了眨眼,“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便这样定下了,药王大人胸有成竹,想必五日就能把王爷治好了吧,这期间您想住哪就住哪,我等大人的好消息。” 楼玉乘轻笑了一声,这算盘他在药王谷都能听见了。 楼玉乘虽说要追人,但也不是无私奉献的傻子,尤其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事,他摇了摇头:“五日倒也不长,只是在下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这小贼精太机灵,不适合这沉闷的易王,还得是跟他回药王谷才能更快乐。 苏云初脸不红心不跳:“小小的请求,那就不提也罢。” “提还是要提的。”楼玉乘急促的笑了笑,愈发觉得她对自己胃口,撑着下巴,慵懒的嗓音一字一句道:“在下,想要王爷写一封和离书。”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院子陷入了死寂。 再听不出来楼玉乘的心思,他们就是聋子了。 沈凌州的脸腾的就冰到了极点:“送客。” “且慢!” 第52章 兵不厌诈 “且慢!”苏云初却蓦然开口。 赵璟和柳成殷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妃。 沈凌州瞳孔震了震,死死的屏住了呼吸,放在膝上的手蜷起捏的骨节咔咔作响,一张成熟的俊脸炭黑。 苏云初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她随后想了想王府的人不会害她,只能把这股杀气扣到了楼玉乘头上。 “我同意!”苏云初举起手,这话却像是一道冰冷的寒鞭,生生的抽在了沈凌州的心口。 他再听不进去任何话,也不想再听任何话,压下了心中隐秘阴暗的心思,冷漠的转着轮椅离开。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命赵璟把她的腿打断,锁起来。 苏云初没追上去,而是继续和楼玉乘谈条件,“我用王妃的荣华富贵和你赌,倘若五日之后王爷的腿没好呢?” 楼玉乘像是十分自信,“那在下自然是愿意给王妃当牛做马,任凭差遣。” 男人说暧昧,语气露骨,苏云初本就不是纯洁的小白花,想歪之后抖落一阵恶寒。 分难赚屎难吃,羊毛难薅药王有病。 他治不好沈凌州是肯定,这变态说不定被人打还能觉得爽。 苏云初岂能让他得意,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来,“没治好的话,我希望药王谷以后就和易王府站同一条线。” 楼玉乘终于变了变脸色,笑容满面的脸上有一丝凝滞。 苏云初倒是无所谓,羊毛是免费的,薅到了就是赚到,楼玉乘要是被她狮子大开口吓到,正好省的以后来她面前搔首弄姿。 要是楼玉乘答应,她更加没亏,治好易王她省积分,治不好易王她还能治,日后沈凌州起兵,有药王谷助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苏云初道:“仔细想想。” 楼玉乘没了笑意,那张天生就带笑的脸顿时就变得似笑非笑了起来,叫人看了心生骇意。 楼玉乘在心里笑骂了一声,女人太机灵果真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真是色令智昏,他甚至觉得这条件也无可厚非。 药王谷一向不管世事,若是忽然有了站队,只怕要在江湖上掀起好一阵腥风血雨,和易王不和的人,也会将矛头对准药王谷。 楼玉乘是谷主,庇佑谷中的医者是他的职责。 楼玉乘笑了笑:“成交。” 大不了便辞了谷主之位,退出药王谷。 这样一来,他一个外人替药王谷应下的条件,也就做不得数了。 兵不厌诈。 楼玉乘得意的笑了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做法有什么小人的,反而觉得自己甚是精明,这小丫头和他玩,还是嫩了点。 苏云初见他答应,也是吃了一惊,原还以为这样大的赌注楼玉乘至少要想上三五日,再不济也要回去和父老乡亲知会一声,告诉他们他楼玉乘一不小心把大家伙儿当赌注赌出去了。 生怕对方反悔,苏云初当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楼玉乘调笑的哼了一声。 苏云初喜不自胜,看楼玉乘愈发顺眼起来,别提有多和蔼可亲了。 她叫下人带药王大人去挑选房间,自己则兴高采烈的去找沈凌州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然而四处都不见男人的影子,赵璟也不见了,柳成殷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苏云初去大门问了声守卫,得知易王并未出府。 王府大得不得了,她若是要一间间的找过去,只怕到明天也翻不完。 苏云初扯起嗓子嚎了起来:“沈凌州!” “沈凌州!” “王爷!” “易王殿下?” 不知路过何处,苏云初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处别致的小阁楼,停了下来。 赵璟和柳成殷推门出来,看见苏云初皆是一愣。 苏云初狐疑的停住脚步:“王爷在里面?” “在!” “不在。” 两人同时出声。 那就是在了,苏云初嘀咕了一声,看着奇怪的两人,敲了敲门。 没人应,苏云初推门而进。 解禁之后,她依旧是主院,膳厅两点一线,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一排排和屋子顶部相通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藏书,两侧还挂着许多古画,绕过书架,苏云初继续往里走,看到了一张和床一样大的黑檀桌子。 两侧雕刻着虎头,笔搁同桌子一脉相承,天衣无缝的藏在虎嘴里,桌上堆满了公文和信笺,想必是这几日易王重新掌权之后收到的。 沈凌州却不坐在桌前,而是背对着通道,坐在一处博古架下。 “沈凌州?”苏云初走上去一瞧,便见他脸色一沉,手里握着一根金色的东西,已经弯曲变形,尖锐的尾部刺破的了男人的掌心,殷红刺目的血染红了一小块衣角。 苏云初心里一惊,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语气关心,又带着几分指责:“怎么那么不小心。” 熟悉的关怀一如往常一般,沈凌州却愈发阴沉:“成殷都同我说了,药王看中了你。” 苏云初拉着他的手不放,噘着嘴:“他看坨屎都觉得香,你不会要卖主求荣,把我卖给他吧!” 女人粗鄙的语言入了耳,先倒打一耙,沈凌州蹙了蹙眉,忽略她那不恰到的成语,阴沉道:“本王不会。” 苏云初满意的一笑,乐津津道:“这还差不多,你想卖也卖不成,姜还老的辣,我比药王更奸诈,五天之内根本解不开曼陀罗的毒,到时候药王谷就是我古娜拉黑……咳,就是咱俩的天下!” 苏云初不慎嘴瓢,心虚的顿了顿。 沈凌州一时不知道该思考苏云初这话中意,还是思考她似乎险些说漏了自己的名。 古娜拉黑……不似是中原人的名字。 他的王妃接下药王的邀约,似乎是为了替他得到药王谷…… 这一认知让沈凌州的心陡然颤动了一下,呼吸粗重了起来,死灰复燃了起来。 只是楼玉乘既敢拿药王谷做赌注,势必带了十成的把握,沈凌州脸色又沉了下去:“倘若他赢了,你便不再是易王妃。” 沈凌州死死的看着苏云初,只要对方脸上有一丝犹豫,他便…… 苏云初却狡黠的笑了笑,灵动明亮的杏眸眨了眨:“只说写封和离书,没说和离要作数,嘿嘿,我诈诈他。” 兵不厌诈,这规则的漏洞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再不济,空口无凭,实在不行,她就耍赖,反正传出去只会说苏家小姐怎样怎样,丢的是苏府的脸,关她易王妃什么事。 再再不济,她就找根绳吊死在药王谷门口。 沈凌州:“…………” 第53章 能同王妃朝夕相处,倒解了在下的相思之苦 男人心中的烦躁顷刻烟消云散,得到了一瞬间的喘息。 沈凌州抿紧了唇,冷漠的脸上浮现出无奈,修长的手指逐渐曲了曲,指腹碰到柔软的锦帕,骤然一缩。 他四肢又紧绷了起来,捏着那根被自己捏的变形的东西,头一回骤生了一股心虚的情绪,下意识要将它藏起来。 苏云初还记得把沈凌州刺出血的罪魁祸首,好不容易察觉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些,伸手就把把那东西夺了过去。 男人的身形显然一僵,苏云初看清那根金色的东西的真面目,愣住了。 这是一支黄金打造的女人戴的凤簪。 镂空珍贵的金丝编织成一只翱翔的凤凰模样,尖喙上坠着条可拆卸下来的紫色宝珠流苏,可惜被大力捏扁,珠子都也碎了两颗。 弯曲的簪身沾着一指厚的血,苏云初才知道沈凌州的伤口有多深。 好端端的,他拿一根漂亮簪子出什么气。 苏云初百思不得其解,但她也不好奇为何男人办公的地方会有女人用的东西,沈凌州只要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将已经报废的簪子放到一边,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苏云初又不免高兴了起来,“你刚才走的也忒急了,不然就能留下来当个证人,免得他到时候他耍赖。” 毕竟那老逼看着也不像是个正人君子,苏云初还是不得不想一下,万一楼玉乘也和她一样钻漏洞怎么办。 至于自己耍赖……夫妻本是同根生,胳膊肘才不会往外拐。 苏云初颇为可惜,唏嘘的啧了一声。 话到这里,沈凌州怎么还能不知道苏云初是一心为他着想,一心只装了他。 先前他赶了三回都不愿意离去的人,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却对他始终如一的苏云初,怎么会爱慕上别人。 他的王妃自小就倾慕他。 这是她亲口说的。 若是以往,沈凌州定然不会萌生出别的心思,但他如今空有王爷之位,双腿被废,已经算不上是个健全的男人,甚至还需要自己的妻子替自己挡剑,楼玉乘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份,都要比如今的他好上太多。 他在怕,怕苏云初被楼玉乘吸引,怕那双眼睛中露出和旁人一样嫌恶的表情。 好在,他的王妃心里只有他。 沈凌州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深深的看着手上帕子沾的血,懊恼的蹙了蹙眉,随后认真的抬眸,看着苏云初一字一句道:“本王绝不负你。” [男主好感度:61%,当前可兑换积分:800。] 脑海中响起吊炸天久违的积分播报,苏云初惊喜的张大了眼睛眨了眨,一时没来得及细想沈凌州忽然说这个干什么,只以为是在附和自己到时候一定不辜负她的好心不让楼玉乘耍赖。 虽然不知道沈凌州方才生的什么气,但好感度上升,就意味着他现在不生气了,甚至是心情愉悦。 苏云初像是捡了个天大的馅饼,转了转清澈的黑眸,联系自己说过的话,想起来易王最爱听她放投诚彩虹屁,自己方才那番话好像还真有种胳膊肘往内拐宁可吊死也不离开的意味。 算算日子,从她复活到现在,已经有阵子没有表示过自己的忠心了。 她赶紧趁热打铁:“能得王爷此话臣妾死而无憾,王爷好才是真的好,愿陪你相伴永远到老。” [男主好感度:62%,当前可兑换积分:810。] 苏云初喜不自胜。 赵璟见自家主子黑着脸进去,平静的被推出来,便知道王妃已经把王爷哄好了。 他那一刹那也怕王妃有了更好的选择,弃王爷而去,但转念一想,王妃若真是见异思迁之人,当初也不会舍身替王爷挡刀。 他们王妃深深的爱着王爷。 他们王爷也绝不会辜负王妃的一片真心。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天上繁星点点,今夜没有月亮,即便是王府内灯火通明,四周还是像笼罩了一层阴暗漆黑的黑布,压的人沉闷。 苏云初推着沈凌州直接去了膳厅。 刘氏和苏云沫都已经等在餐桌前,因多了个看起来矜贵的“客人”,她们二人有些拘谨。 看到苏云初推着沈凌州进来,两人这才稍稍自然了些,苏云沫唤了声姐姐,往苏云初那边挪了挪。 那个人身上好香,她再闻就闻不到肉的味道了。 楼玉乘撩了撩头发:“易王府虽不比药王谷大,但倒也凑合,只是在下还没有找到属意的屋子……不知王妃住在何处。” 下人开始上菜。 男人的意图明显,甚至是毫不掩饰,就差把“我想和你睡”五个字写在脸上。 刘氏怔了怔,却思及自己的身份,还是低头扒饭。 苏云初本还打算今天晚上和沈凌州商量商量让她住到正院的别的空屋去,这下是前有狼后有狐,待在哪里都有可能被偷家。 沈凌州是一会正常一会疯,楼玉乘是毫不要脸一直疯。 苏云初毫不怀疑她要是搬出去,这骚狐狸会十分自然的偷钻她被窝。 苏云初道:“本宫自然和王爷住一起。” 原以为楼玉乘会知趣,男人却轻轻点头,笑意盎然:“在下原想五日有些短,只怕要日夜守着王爷,好几日见不到王妃恐思之如狂,如此一来,若能同王妃朝夕相处,倒解了在下的相思之苦。”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一愣。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来楼玉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不是在打擦边球,而是当着沈凌州的面,直接将球塞进了苏云初的手里。 沈凌州脸色阴沉,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若非药王谷谷主的身份,楼玉乘已经死了上万次了。 苏云初惊悚的看着他,这老登在大放什么厥词! 沈凌州怒火丛生,断不能为了一个药王谷便让苏云初受辱,薄唇轻启,正要开口将这个登徒子赶出皇城,一块香酥的鸭肉却顺着他张开的口塞进了嘴里。 肉味充斥了满嘴,沈凌州一阵反胃,却没有将它吐出。 苏云初挪着屁股靠沈凌州更近了近,双手亲昵的挽住男人的手臂,防备的盯着楼玉乘:“夫妻本是同林鸟,哪能让外人横插一脚。” 第54章 那块玉的主人 楼玉乘却笑而不语。 眼前女子体态纤弱,眼神清澈单纯,身上还带着股刚长大却未来得及褪去的稚气,他不用望闻问切都知道她虽然嫁给人\/妻,却还是处子之身。 再看这位沉默寡言的易王,虽说双腿动不了,但别的地方可没出什么毛病。 甚至说,本就武功极好的男人即便腿断了,靠着结实有力的腰腹和双臂,也不一定非要女子主动才能把房圆了。 他们只是明面上的夫妻,实际上,却并未有夫妻之情呢。 楼玉乘想到自己收到的关于苏家二小姐的那一叠厚厚的详细资料,这苏云初原本偷偷爱慕着景朝的太子,却因为人微言轻庶女出身,才被迫做了易王的妻子,之后性情大变,和从前的苏家二小姐判若两人。 楼玉乘对她愈发感兴趣,既然她喜欢太子,现如今又喜欢易王,怎么就不能再喜欢上他。 他可比这些冷冰冰硬邦邦不解风情的皇宫贵族好说话的多了。 楼玉乘势在必得,但也怕逼急了到时候反给这易王做了嫁衣,目光轻轻落在两人相交的手臂上:“那便罢了,只是还是得同王爷住一个院子,免得事发突然,王妃该怪罪在下没有尽心医治。” 沈凌州却只想把他赶出去。 苏云初扯了扯他垂到桌下的宽大袖口,眨眼示意。 药王谷,那可是药王谷! 他都退步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早晚登基! 沈凌州意会,握了握拳,冷厉的目光从楼玉乘那张惹眼的脸上划过,终是抵不住女人的撒娇央求,妥协般“嗯”了一声。 楼玉乘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张扬。 原来是郎有情妾无意。 看来这小丫头注定要是他们药王谷的人。 一场晚膳吃的心惊肉跳,苏云初为了防止楼玉乘再说出些不要脸的话来,和沈凌州挨得极近,又是夹菜又是喂菜,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名花有主,别再骚扰,殊不知她这作秀的模样,早就被对方识破了。 王爷的正院是王府内最大的院子,其中空房就有四五间,丫鬟小厮更是有三十好几人。 三人前后脚进了院子,苏云初就推着沈凌州关上房门。 楼玉乘本还要和她说些小话,逗一逗她,却吃了个闭门羹,兀自笑了笑。 被人接二连三的拒绝他也不恼,还有五日能和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朝夕相处,他有的是时间。 楼玉乘对自己的信心不是一般的大。 苏云初进了屋,沈凌州阴恻恻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还是不放心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沉沉的叮嘱了一句:“楼玉乘醉心医术,你的解毒汤驳了他的认知,他不会放过你。” 苏云初当然知道,“我会离他远点。” 沈凌州继续幽幽开口:“你可知为何药王谷至今能存在于朝廷之外。” 这苏云初还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一丁点属于原主的可怜记忆,也就只有上一任药王的名字和这一任药王的名字。 药王谷这三个字像是被神话了,似乎比拜佛求神还要让人信服。 沈凌州盯着一处,冷冽的开口:“因为药王谷有一支药人队伍,寻常人一旦被咬便会毒发身亡,且极为难杀。” 人的贪婪是无止尽的,战火纷争,朝代更迭,只有药王谷一直存在,可不仅仅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的功劳。 沈凌州虽并未见过那些药人,但他却知道先帝在世时人到垂暮追求长生之术,药王谷拒不相见,后来,派出去的三万精兵全部没了踪影,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云初闻言骇然,想到白天给楼玉乘抬竹椅的几个看起来不正常的小孩,背后陡然生了一阵寒意。 变,变态杀人魔?! 沈凌州见苏云初小脸刷白,一双杏眼被恐惧占据,喉咙一紧:“莫怕,本王会护着你。” “怕倒是不怕……”苏云初喃喃道,她死不了,肯定是不怕的,但不知为何,想到白天那些小孩就是从小被制作成了药人,就觉得无比瘆人。 她好像都能看见楼玉乘笑着笑着就把嘴角咧到了后脑勺,真的露出一张满目发着红光会吃人的野兽狐狸模样。 他平时该不会真男童女童才保持那张脸光彩照人吧! 她怼了那么多,这老狐狸不会要把她抓回去当药人吧! “……就是有点怕。”女生的声小了不少。 都语无伦次了。 沈凌州轻叹了口气,撑着双臂坐到床榻边,迟疑了一瞬,伸手将女人搂住,安慰似的拍了拍,“一切有我。” 苏云初今晚却是睡不着了,一闭眼就能看见楼玉乘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尤其是沈凌州的床空荡荡的,两个人躺着也不挤,中间隔着还能睡下一个人的距离,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声,四周随时都会伸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比如白日抬竹椅的小孩的一只手…… 苏云初猛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向沈凌州靠了靠:“沈凌州。” 女生带着浓浓的鼻音,声线微微颤抖,好似在撒娇般。 “我在。”男人喑哑的应了一声。 苏云初蠕动着过去,直到裹着自己的被窝撞到了一堵肉墙,勉强能从薄被感受到一点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才像是在漂泊的海里找到了浮板,把头缩进被子里:“沈凌州你别怕,王妃今天守护你。” 沈凌州:“……” 见他不出声,室内又回归寂静,只能听见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苏云初忍不住用脚隔着被褥轻轻碰了碰他:“你要睡了吗?” “没有。” 苏云初搜肠刮肚,急得抓耳挠腮,深怕对方比自己先一步睡死过去独留自己面对疾风。 终于,她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您猜怎么着,哎,百里村的瘟疫竟然牵扯出一条人命,我猜是谋杀,柳成殷给你看我们今日从百里村带回来的玉了吗?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我看他看完好像严肃不少。” 苏云初本也就是找个话搭子,却不料沈凌州呼吸一顿,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月白楼。” 男人嗓音低哑浑厚,从头顶缓缓传来,让人感到无比安全:“那块玉的主人,是月白楼的二楼主。” 第55章 下毒 苏云初想了想,没从脑袋瓜里挖掘出月白楼是什么地方,身边靠着男人暖烘烘的,困意逐渐席卷全身。 沈凌州见身边的人呼吸忽然轻了下去,低头便能看到女子挺翘白皙的鼻尖。 他伸出手,将苏云初连人带被搂紧。 与此同时,皇城最大的风月场所风清居内。 一人径直上了三楼,推开一扇门,扭动了机关,只见逼仄的地板上忽然升起了一道楼梯,上了四楼。 一名白衣男子穿着一身白氅坐在铺了厚厚一层白虎皮的榻上,脸色苍白,细长的手指捂着嘴咳了又咳,另一只手却死死攥着一块半月形状的暖玉,节骨凸起,引来了一阵更猛烈的咳嗽。 “你说,咳,咳咳,你说什么?!” 左护法怜药一脸沉重的跪在地上,“主人息怒,属下办事不力,一个月未能搜查到二楼主的消息,今日才得知她已经遇害,身上撒了化尸散,是易王府的王妃治疗瘟疫,查到源头捡到了二楼主的玉坠,派人送了过来,请主人责罚。” “是,咳咳,是该罚。”男人一动怒,咳的便更加厉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宛如半夜索命的白无常。 怜药心里一惊,却还是壮着胆子道,“主人小心身体,二楼主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主人伤心。” 这话换回了男人片刻的理智,段月白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了呼吸,虚弱的开口:“去查,是何人害了风清,咳咳,通缉下去,抓住此人,月白楼赏金万两,白月十枚。” 月白楼做的是情报消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下密辛要事,全部逃不脱月白楼的密探。 要换取情报,就得拿等价的物品,或者天价的钱财来换,白月是月白楼内最高等级的信物,一枚白月足以换取朝廷,乃至是王公贵族的密辛要闻。 十枚白月足以引起天下人的争抢,让那个杀人凶手无处可逃。 可见段月白的愤怒。 怜药赶紧领命,想到自己刚探听回来的消息,段月白见她还不走,病气忧郁的眼扫了她一眼:“还不快滚,等着领罚么。” 怜药不敢,将头伏的更低:“主人,属下探听回来,药王进了易王府,那位易王妃的医术更是不容小觑,您……” 段月白打娘胎里就中了毒,生出来便是天生弱症,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六岁,如今身子更是每况愈下,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月白楼的密探进皇宫都如履平地,那位易王被人打断了四肢囚禁,身中曼陀罗毒,可自打易王妃住进去,那伤却有了起色。 怜药不知道这究竟是易王妃命格好,还是易王妃医术高。 药王谷对月白楼推辞不见,现如今药王就在易王府,何不如…… 段月白明白乔药的心思,但他却更了解自己的身子。 他的病,不好治,也治不好。 楼玉乘私下见过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将他制作成药人,最大程度的保存他的意识,只是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段月白不想赌,哪怕是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 “不用。”段月白冷冷的拒绝,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阴郁的目光幽幽望向别处,“风清死了,我自会重新拟订继承人,你只需要听话,不要自作聪明。” 原本还打算偷偷去求见一面易王妃的怜药被男人警告了一次,背后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又惊又怕。 . 第二日一早,苏云初便又带着一马车的药草出了门。 不只是百里村,周围的几个村落都染上了瘟疫,她既然知道怎么解毒,当然是能救的一起救了。 本想着让李二狗找几个人把草药给周围的村庄分下去,然而今日李二狗却并没有到村外来迎接他们。 苏云初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进了村,看到了三具尸体。 这还只是村口,村里只怕还有。 按理来说昨日大家都服用了解毒汤,今日即便要死人,也只有村尾那户已经病七八天的老光棍。 苏云初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俊俏的小脸绷紧,咬了咬唇。 柳成殷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尸体,“有人下毒。” 苏云初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苏云曦。 自己和她打赌,昨日眼看着流民的情况有了好转,她最是有这个动机下毒。 这小阴比! 苏云初咬了咬牙,心中为这些无辜丧命的人感到痛心又自责,毕竟若真是苏云曦那傻逼干的,也算是因为她和苏云曦的恩怨才牵扯上这些无辜的人。 “柳大人。” “是。” 柳成殷立刻会意,提着剑离开,等苏云初行到村中,又看到了三具尸体,才从另一边出现。 手里赫然多了一只水桶和一袋苏云初昨日给村民带来的食物。 只是男人眉心紧蹙,将东西放到地上,沉声道:“属下不善此道,需让赵璟查看是否有毒,可需属下立刻回去?” 从易王府出发到百里村,至少需要半个时辰,一来一回只怕还要死人。 苏云初着急的来回踱步,系统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急促,叮的出声:[系统察觉宿主需要帮助,积分商城提供检测试技能,火眼金睛,50积分,可随宿主心意勘察一次物品真实价值。] 苏云初一顿,随后内心露出了极大的狂喜。 她说什么来着,金手指就是坠吊的,吊炸天就是她的宝! 苏云初连忙选择了兑换,并使用。 她心里想着赶紧将毒药检测出来,眼前便浮现出了一个宛如现代投屏的高科技透明屏幕,锁定了那桶水,分析出了具体数据。 [物品:山泉水,含水量97%,溶解氧0.4%,矿物质等含量2.5%,黄泉醉含量0.1%。] 苏云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即便是千万遍,她还是会叹服吊炸天的高科技。 死不了加上吊炸天这个金手指,沈凌州不想当皇帝都难。 苏云初压下心中的激动,装模作样的凑近去闻了闻水桶,摆了摆手:“不用了,他们中的应该是黄泉醉,我有解毒方。” 柳成殷瞳孔剧烈一缩,面无表情的木头脸出现一丝裂缝,露出了极大的震撼和错愕。 黄泉醉,是安北侯府的特有毒药。 此毒无色无味就是赵璟都不一定能辨别的出,这世上除了安北侯府的人有解方,恐怕只有药王谷的人才能调配出解药! 第56章 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 苏云初脑子里将那本药师全集第一册拿了出来,回忆起先前自己扫到过一眼的黄泉醉,三两下就翻到了。 这毒只要量少就不会立即发作,死去的几位都是先前得瘟疫病入膏肓的人,她连忙将解毒需要的药材报给柳成殷,叫他去采买,自己则是同十七去找李二狗询问情况。 往常沉默寡言的十七频频东张西望,那双远眼中闪过惊慌。 苏云初余光瞥见了,思及丫鬟都是从别处买来的,若是生活过得去,谁愿意卖儿卖女,不定这些流民里还有十七的家人。 是她疏忽大意了,之前几次来百里村,十七好像都和平日里沉默寡言冷酷无情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 苏云初自认自己可不是什么刻薄的主人,张了张唇,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慰:“十七,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十七一惊,连忙低下了头:“奴婢无事。” 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哪里叫没事。 说起来十七也才只有十八岁,苏云初上辈子是二十一岁死的,还要比这小姑娘大上几岁。 十八岁放在她那个和平年代,怎么说都是父母的掌中宝,等着要去上大学的年纪。 苏云初不免心中带了几分怜爱,用命令的语气道:“是我命令你说。” 十七蓦然抬头,错愕的双眼对上苏云初微笑的双眸,四目相对,她感激的捏紧了双拳,鼻腔酸涩,强忍着要宣泄而出的情绪,“回王妃,昨日王妃见得到的那三名不肯吃东西的人,是奴婢的哥哥。” 死士要唯命是从,苏云初用命令的语气问话,十七便能如实相告,也不算是背叛了王爷。 她得到的消息影九影十影十六三人已经得瘟疫五日,这期间一直不吃不喝,昨日王妃下了命令他们或许会听,若是吃了东西再喝了这水,只怕今日挨不到柳大人将药草送来。 苏云初惊讶十七还真有家人在这里,也顾不上找李二狗,先带着十七去了昨天见过那三个人的地方。 三个男人依旧躺在茅草堆上,身形比昨日瞧见似乎瘦了一圈,散乱的头发盖住了苍白的脸颊,若不是胸口还有一丝起伏,苏云初真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娘,娘娘!哎呦娘娘您可来了!” 李二狗独特嘶哑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捂着肚子艰难的爬过来,一张脸宛如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 他昨儿晚上给这三个人准备的东西他们依旧不肯吃,他又不想浪费这些珍贵粮食,便全给吞了,后半夜这肚子就好像有人在搅一样,可差点没疼死他。 “哎呦娘娘啊我昨天晚上是嘴巴都磨破皮了,他们就是死活不肯吃啊,还瞪我呢。”李二狗哭诉着,肚子里实在难忍疼痛,说话都带着颤音,竟是两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十七却着实松了口气。 苏云初还是头一次见要把自己饿死的人,给十七使了个眼色,叫她去安慰家人。 十七重重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苏云初爱吃的糕点,扶起其中一人的脖子,“王爷同王妃心意相通,王爷不会怪罪的。” 苏云初闻言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的家事怎么还和沈凌州扯上关系,但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那被扶起来的男人看见十七的面孔,枯寂无神的双目才稍稍亮了一些,只是依旧紧紧闭着唇。 十七又如法炮制的喂了第二个,依旧还是不肯张嘴。 她为难的站在原地,捏着已经快化开的糕点,摇了摇头。 苏云初疑惑的歪头。 十七艰难的看了三人一眼:“王妃有所不知,他们都是王妃的死士,只有王爷的下令,才能……” 王妃肯同意救治已是莫大的恩赐,她丝毫不敢奢求王爷能特此下令,命他们三人回去。 苏云初愣了愣,恍然大悟。 若说暗卫算是手下,那死士就只是一把主人手上冷酷无情的刀。 她本就不会见死不救,这三个人要是沈凌州的人,她更不会袖手旁观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以后都将是辅助沈凌州登上皇位的得力干将! 苏云初这才反应过来十七为什么全他们吃东西还要提到她和易王,原来是怕这些死士以为自己是被主人抛弃的,所以特地解释的。 十七的话权威性不高,还得看她。 苏云初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就以王妃的身份替王爷做主,你们仨要好好活着。” 三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掀开。 苏云初:“……” 声音拔高了几个调,她继续道:“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 三人依旧一言不发。 苏云初,“好好好。” 上次沈凌州还骗她能用易王妃的身份作威作福,出了事都有王府给她兜着,现在她身份搬出来,他的手下第一个不给面子。 奈何身上一点证明自己跟易王真的关系顶好的信物都没有,苏云初气的直跺脚,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死。 死一个就少一分胜算,多一个才能起兵直捣皇宫。 苏云初正想着让十七回去请一道沈凌州的手谕,猛的瞧见柳成殷的身影,“柳大人,这里!” 柳成殷脚步一顿,暗卫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诈。 柳成殷抿住了唇,神色严肃的上前。 苏云初却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人,叉着腰努了努下巴:“这三个是王爷身边的死士,当我是骗子,麻烦你告诉他们,我和沈凌州关系有多亲。” 男人身形明显一僵,嘴抿得更紧,那张没有什么表情,木头又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和错愕,如临大敌。 这问题有些烫嘴,主子和夫人的恩爱又岂是他们能议论的。 过了半晌,柳成殷才憋出了两个字:“很亲。” 那紧闭着双眼的三人终于颤了颤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 柳成殷生怕王妃再问出什么让他难以启齿的问题,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王妃的命令只管遵从,明日王爷自会下令。” 三人认识柳成殷,自是知道他说的话向来是王爷的旨意。 这名冲喜的易王妃竟真的是王爷认可的王妃! 他们不再拒不进食,而像是得到了恩准,狼吞虎咽的捡地上的东西吃。 苏云初连忙把新鲜的食物分给他们:“哎,吃这个,那个都馊了要吃坏的。” 女人的声线温和清澈,语气满含关心,三人心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感包裹,坚固冷硬的心竟微微酸涩。 这世上从没有主子会关心死士的生死。 但他们的王妃会。 第57章 和王爷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人,果然心都是黑的 柳成殷从城中带了药草,同时细心的叫了几名王府的侍卫一同来熬药。 其中一人苏云初认识,叫徐志,傻傻的但武功极高,当初她死的那晚上,这人也在,如今一直和赵璟几人在沈凌州身边跟着。 有了他们帮忙,这药没一会就分到了村民的手里,连带着今日要解尸毒的解毒汤一同熬制好了,喂给每一位流民喝下。 这一回有呕吐和腹泻反应的人几乎没有,苏云初知道他们身上的病算是全部好了,只要接下去注意饮食清淡便可,至于干净的食物,她会叫人给他们送来。 苏云初又差人去山脚下收拾那块被尸毒污染的土地。 然而像是被什么人抢先了一般,那块满是野菜的地不仅野菜没了,连泥土带石头都让人刨了个干净,甚至周围一圈已经种上了不知是何品种的花卉,开的盎然,香气扑鼻。 苏云初傻眼了,看向柳成殷,后者似乎早有预料,平静道:“是白月楼。” 苏云初茫然的点头:“那应当不会出意外。” 沈凌州说那是个情报组织,死的是月白的二楼主段风清。 那大楼主是个有本事的能人,手里握着的皇室密辛官商勾结的罪证不计其数,只有他们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知道,将月白楼发展到如今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的地步。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瘟疫的源头,既然来刨尸,那自然是有尸毒的地方全部一并带走了。 苏云初很是放心这些大组织亲自干的事情,点了点头,“再叫人配着瘟疫的解毒药方去抓药给别的村子分下去,治疗期间尽量将食物都给他们准备好,之后嘛,那就之后再说。” “是。”柳成殷领命。 苏云初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那三个死士先留在这里叫李二狗代为照顾,瘟疫好了再回王府。” “是。” 柳成殷着手去准备东西,徐志贴身跟在苏云初身后,好奇的偷偷打量她。 见过宅心仁厚的,没见过这么宅心仁厚的。 不仅免费治疗瘟疫,还免费给那些流民吃食,王妃也不怕那些喂习惯了日后被那些懒惰的赖子赖上。 “徐大人。” 女生清脆的声音蓦然从前头传了过来,徐志差点被抓包的心虚低头,耳廓钻进“大人”二字,简直是受宠若惊。 王妃竟然叫他大人……! 苏云初缓缓转头,那张温和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徐志心飘了起来,心说难怪王爷这么喜欢王妃,就王妃这张嘴谁不喜欢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他还没被人叫过大人呢。 “王妃请讲。”徐志绷紧了身体,严肃的开口。 苏云初弯了弯眼:“我想请你,帮我准备一块半人高的牌子,不能太重,然后再写几个正楷的字,一定要清晰醒目。” 这简直就是小事一桩,不过思及王爷,徐志还是拐着弯道:“属下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只是要论这字,王爷的字写的是极好的。” 苏云初摇头:“不合适。” “啊?” 苏云初腼腆的笑了笑:“有些脏。” 徐志:“啊??” 徐志想不到待人如此温和可亲,说话有细声细气的王妃能让他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脏字来。 直到苏云初面不改色的念出来,他凌乱的吹着山间的风,震惊的长大了嘴。 脏是不怎么脏,毒是万分的毒。 “属,属下遵命?” 苏云初微笑颔首:“麻烦你了,徐大人。” 徐志却无顾打了个寒颤,什么单纯善良的王妃,她只是对没有过节的人善良。 和王爷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人,果然心都是黑的。 苏家的大小姐,要遭老罪咯。 要是换成是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 苏府。 苏云曦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百里村的瘟疫经过这短短的三日,竟然真的叫那贱人误打误撞治疗好了。 原先她重金叫人扩散打赌那事,原是想叫苏云初堵不住悠悠之口,自裁谢罪。 谁能想到那来势汹汹连皇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竟然真的好了!! 常寄郡主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吗?! 她急得来回踱步,尝到了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如今整个皇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是在劫难逃了。 那个贱人定会想方设法的羞辱她! 苏云曦焦急的嘴里都起了两颗燎泡,思来想去,派人去东宫请了太子,又命人修书一封送去安北侯府给常寄郡主。 随后她去房内叫下人抬了一桶冷水,咬紧牙关,劈头盖脸的倒下。 红润的脸蛋刷白,浑身冷的直打寒颤,她抖抖索索的擦干身上的水珠,从衣橱里找了一件朴素的白衣穿上。 苏云曦张了张嘴,双眸阴狠:“来人,备轿,去,去易王府……” . [治疗瘟疫,获得威望10,当前威望14,奖励积分:500,当前可兑换积分:1310。] 苏云初带着几名健康的流民从百里村进了城,脑海中便想起了系统的播报。 苏云初惊喜不已。 这威望值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一次都能有奖励积分。 她算是有些摸透了,只要她取得了别人的尊敬,或者是威慑打脸了对自己有恶意的,都能涨。 这样一来,给沈凌州赚积分治腿就不一定需要到处触发任务,她可以建立威望,赚取奖励积分。 苏云初心情大好,坐在马车里美滋滋的笑。 治好他的腿,在等两年揭竿而起,她就能许愿去过自己奢华淫靡的快乐生活! 十七见主子心情不错,自己也跟着松懈下来,马车缓缓驶到易王府,速度越发的慢了下来,她掀开帘子瞧了一眼,看到一片乌压压的人群。 “王妃。”十七轻轻出声,方正的脸上逐渐起了防备。 苏云初还沉浸在自己和八个各色各样的帅哥彻夜蹦迪的美梦中,冷不丁的被喊了一声,吓得心跳骤停。 视线透过十七掀开的帘子看到了外面的人头,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一个温润虚弱的声音从马车外缓缓传来:“小女,小女咳咳,替流民感谢王妃的,咳,大恩,如今愿赌服输,只要王妃开心,随王妃处罚。” 第58章 易王护妻 苏云初含笑的脸立刻就冷了下去。 果不其然,看热闹的百姓见此她一副我见犹怜又愿赌服输的大方模样,纷纷安慰了起来。 “哎呀,苏大小姐太认真啦,王妃娘娘人多好呀,还是你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会为难你。” “就是就是,要不是当初大小姐在一旁说话,王妃娘娘想必也不会尽全力救人。” “要我说,这就是走个过场,苏小姐虽然输了,难道王妃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小姐带病还来,有这个心就足够了,放心,大家伙儿都在这看着,绝对不会让王妃为难你的。” “……” 苏云曦一边推辞说着不用,一边柔弱的咳嗽着,乖顺的双眼闪过一丝得意,快的叫人捕捉不到。 她压下嘴角,轻轻说道:“王妃不要往心里去,大家也是,咳,也是关心我,不碍事的,您尽管说就是,只希望……” 她嚅嗫了一下嘴,像是被恶霸欺负惨了,委屈噙着泪道:“只希望不要叫云曦做什么有损清白的事……” 苏云初笑了,感情这话全让对方说了。 现在她要求对方愿赌服输做事情,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她不会这样拐着弯的说话,更不知道如何得体的回怼过去,苏云初抿了抿唇,掀开帘子下车,真诚道:“你这样说,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有多过分,觉得我不会饶了你,故意叫这些百姓当你的枪子儿还叫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苏云曦脸一白,“我,我自然……” 苏云初掰着指头道:“我们打赌的内容,只是叫你那这一样东西走遍皇城,你叫我不要找人辱你清白,是想污蔑我吗?” “没……” 苏云曦血色全无,屈辱的咬着下唇,若是眼神可以杀人,苏云初早就死了上万次了。 这贱人……是当真一点脸都不要了! 她这样同一个市井泼妇咄咄逼人有什么区别! 易王怎么还会留着她丢王府的脸面! 苏云曦摇摇欲坠,身子都轻轻的颤抖起来,宛如被饿狼恐吓的绵羊。 苏云初继续道:“哦,还有,我还得申明一下,可不是你为了这些得瘟疫的流民才和我打赌,而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只给健康的人发粥,对我步步相逼,我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你莫名其妙的立下了这场赌,这些我带来的流民都可以作证。” 李二狗接话:“是这样的,王妃看不过去苏小姐不给老人粥饭,谁知道那人有瘟疫,苏小姐还亲自把她的贴身丫鬟活埋了咧。”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苏云曦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愤恨的瞪着李二狗,只恨自己当时没叫人将这个多嘴的贱民一起埋了。 若不是他们,她的夏竹又怎么会死! 苏云曦慌张的扫了扫四周,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袖子下的拳头攥紧的拳头骤然松了松。 “王妃是救了你不错,但你怎能含血喷人……当日我同太子都在,太子殿下能替我作证。” “不错,本宫能替云曦作证。” 沈嘉衡分外温和的嗓音提高了几个调,众人见太子驾到,惶恐的退避让出了一条路。 “诸位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路过。”沈嘉衡伸出手,目光却轻轻的落在了苏云初的身上,温柔的笑脸笑意更深,“云初,别来无恙。” 苏云初只觉得他这一声直接要了她半条命,恶心心的,笑里藏刀,没安好心。 太子自从和苏云曦搅和到一起,就变得神经兮兮。 云初云初的,云初死两回了还叫。 果不其然,沈嘉衡开口了,“本宫那日一直在,云曦说的都是真的,云初,本宫知道你先前对我……但你如今已经是皇叔的妻子,希望你不要再找云曦的麻烦。” 苏云初惊悚的瞪圆了眼,危言耸听!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好好好,这老阴比笑的那么温和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一觉醒来窦娥都发现掉到了榜二。 苏云初简直是百口莫辩,她带来的流民所说的话岂能比得上有头有脸的太子! 吊炸天有没有录音机啊她要备一百份! 苏云初被他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噎的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打假,李二狗一个劲要替苏云初澄清,被太子一眼神便瞪了回去。 “就是,你们也不看看这苏云初嫁给易王之前整日就知道围在太子身后转,胸无点墨,撒谎成性,云曦姐是皇城第一才女,她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别被这苏云初给骗了!” 谢靖柔被丫鬟左右扶着挤进人群,望着苏云初的眼里淬了毒似的。 她身上现在还痛着呢,那贱婢下手忒狠,御医说稍有不慎就会留疤。 要不是这个贱女人,凌州表哥怎么会打她! 她从小就喜欢凌州表哥,易王妃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仗着人多,谢靖柔露出手臂上的鞭痕道:“上回在风清居,本郡主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她还仗着易王妃的身份打我,她就是个狠毒的女人!” 苏云曦楚楚可怜:“郡主……” 谢靖柔恶狠狠道:“你别怕,今天本郡主和太子给你做主,这个毒妇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说谁是毒妇。”紧闭的朱红大门从里面打开,一道男人阴冷的声线缓缓传了出来。 原本窸窸窣窣的议论的百姓一片寂静,害怕又敬仰的望着昔日所向披靡保护景朝安居乐业的男人。 谢靖柔没想到易王会出现,她双眼亮了起来,“凌州表哥!不,不是我,是苏云初她撒谎,她污蔑云曦,她这样恶毒的人就应该剥夺王妃的封号,送官严……” 话未说完,沈凌州冷冷的打断:“污蔑?” 谢靖柔早就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现在有太子作证,她正好借此机会让凌州表哥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她重重的点头:“对啊,她污蔑云曦活埋她的丫鬟,还嘴云曦对这些贱民区别对待,这些太子都在场,太子可以作证的!” “本王也在场。”沈凌州森然启唇,沉沉的目光从一脸冤枉的苏云初身上挪开,落在了沈嘉衡身上,“本王怎么不知道太子也在。” 沈嘉衡,苏云曦,谢靖柔三人齐齐错愕的蹙眉。 第59章 易王继续护妻 要说这沈嘉衡方才帮苏云曦说话是颠倒黑白,那沈凌州这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沈嘉衡噎了一下,谢靖柔瘪了瘪嘴,咬牙启齿道:“凌州表哥你哪有……” 要是易王府有动静,她早就收到了。 易王这几日根本没有出过王府。 “柔儿!” 谢靖柔不满的出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从背后打断了她,带了几分问责和威严。 谢靖柔浑身一僵,四肢瞬间紧绷。 “易王殿下,下官教女无方,叫她听信小人的谗言,冲撞了王爷和王妃,下官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安北侯破开人群,冲沈凌州和苏云初拱了拱手,“柔儿,还不给王妃道歉,一天到晚净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闯祸!” 谢靖柔不可置信的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父亲,委屈愤懑的眼眶发红。 要她给那个抢了她易王妃位置还叫人打她的女人道歉?! 她爹是被苏云初下了降头叫她一个陛下亲封的郡主给一个庶女道歉!! “我不!”谢靖柔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噙着泪水傲然的抬头,“我就是死也不——啊!” 安北侯直接抢了士兵的长枪,一棍子打在谢靖柔的腿上,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怒气冲冲,气的胡子都在发抖。 瞧瞧他的夫人疼爱出来的好女儿,被一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竟然听了小人的谗言去给流民下毒! 还没脑子的用他们谢家特制的毒药黄泉醉! 要是易王将黄泉醉送到大理寺,他们整个谢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蠢东西! 谢靖柔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一向疼爱的父亲打的跪在了地上,丢脸极了,发疯似的要朝苏云初扑过去。 安北侯直接叫人摁住了她,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强行嗑了两个头,才面色稍稍恢复的向苏云初郑重的道了歉。 “王妃海涵,她从小被下官宠坏了,受人挑唆,被人当了枪使,三日后我家夫人举办游园会,王妃想必还不熟悉那些命妇,还请王妃赏脸前去,日后也好多加联系。” 安北侯说话中肯并无恶意,苏云初轻轻点头,“多谢侯爷。” 安倍侯赞赏的望了眼那位他略有耳闻的苏家庶女。 看来传言有误,这苏云初不仅不是个怂包,反而还颇有胆识,心胸也大,恐怕她在苏府也是怕那嫡女使坏,故意装傻充愣。 若是柔儿没和她发生矛盾,日后即便是作为侧妃嫁进王府,也绝受不了这正室的委屈,可惜…… 安北侯收回视线,警告的看了苏云曦一眼:“苏大小姐日后还请离我家柔儿远些,她脑子直,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要是让本侯知道,别怪我不念你父亲的情面!” 苏云曦吓得脸色惨白,表情狰狞,羞辱的咬住下唇,手掌都掐出了血丝。 这安北侯竟敢当众如此羞辱她! 等她日后做了皇后,定要这些人的好看! 苏云曦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狠辣,楚楚可怜的看着地面。 沈嘉衡神情莫测,注意到一旁自沈凌州出现后就止不住笑脸的苏云初,心里像是被人怼了一拳。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苏云初,竟然也会对着别人摇尾巴。 沈嘉衡心生不满,无处释放的情绪郁结在心口不上不下,声音有些变调:“皇叔这是要无中生有了?” “本王说去了便去了。”沈凌州嗓音不容置喙,对上太子隐忍的双眸,眸中的轻蔑毫不遮掩,居高临下的坐在台阶最高处看着沈嘉衡。 沈嘉衡袖口下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强挺着脊柱。 什么太子,什么储君,父皇三天两头训他便罢了,连沈凌州都可以对他指手画脚。 “谁准你对易王妃直呼其名,谁告诉你她对你余情未了,沈嘉衡,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男人声线低沉又浑厚,满是上位者的压迫,只想让人臣服。 沈嘉衡心头一惊,不敢相信那个昔日里不近人情的易王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当众训斥他。 沈嘉衡温润的脸色再难维持,宛如吃了屎,一会青一会白。 沈凌州阴冷的唤了一声“徐志”,瘦高的男人从不远处应声,小跑着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牌子。 沈凌州看都不看苏云曦一眼:“给她挂上,押她游街。” “得嘞!”徐志露出一口大白牙,直接将木牌及上面的字露了出来。 只见那半人高的木牌被削成轻薄的一层,中间用极为醒目清晰的正楷字体写着两行字—— “我是老阴比,又贱又傻逼。 从小就害人,老了没人疼。” 众人一片哗然,却多的只是看热闹,窸窸窣窣的嘲笑着若是自己挂着这东西走遍皇城,都不用皇城,只是一条街,都不如上吊算了。 苏云曦本还侥幸的想着只是一块牌子,她即便真的走完了皇城,至多脚上磨出几个泡。 然而看清那两行字,她气的摇摇欲坠,眼前一黑。 她不敢想象若是今日她真抱着这东西,莫说是太子妃,就连寻常人家都不一定会娶她这样名声受损的人当正妻。 心里的怨恨和嫉妒到了极点,当初如果不是她退出,苏云初又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被这个神邸似的男人维护的应该是她才对! 这样有恃无恐的偏爱,本该都是她的! 苏云曦绝不可能受此大辱,直接装晕了过去。 只是她以为晕了能激起男人的怜香惜玉,然而耳边却听见男人冷冷的开口,一字一句宛如一支支利箭穿破胸口。 “拖去游街。” 苏云曦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慢着!”楼玉乘慢悠悠的从王府大门走了出来,微微笑道,“人都晕了,游街还有什么意思,易王未免太狠心了些。” 苏云曦心中狂喜,听着男人慵懒磁性的嗓音心跳加速,想掀开眼皮偷偷看一看这位“恩人”。 鼻尖逐渐飘来一股药草的香气,她心猿意马,楼玉乘提起衣摆蹲到她身边,如清泉激荡的声音缓缓响起:“在下略懂医术,待将她弄醒,再游街不迟。” 第60章 神医啊 前一秒对苏云曦而言还是天籁之音,下一刻就变成了恶魔低语。 女人心里被嫉妒填满,透过骨髓,弥漫直全身,让她险些失去了理智。 苏云初只是个会跟在她身后转,懦弱又蠢笨的庶女,这些人凭什么这样维护她! 苏云曦死死的闭着眼睛,却莫名感到了一阵寒意。 楼玉乘笑眯眯道:“风寒之症,在脸上将皮挑破,拔几个火罐能药到病除,只是这脸嘛……” 苏云曦吓得刷的睁开了眼。 对面雌雄莫辨的脸让她看的一愣,含情脉脉的狐狸眼笑吟吟的眯了起来,好似在看自己几辈子的情人,苏云曦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脸颊都微微泛红。 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中计了。 男人朝她身上轻轻点了几下,苏云曦想再装晕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甚至自己站了起来。 徐志诧异的挑了挑眉,一股脑把牌子挂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走吧,苏大小姐。” 苏云曦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听力也拔高了几倍,那些百姓的嘲笑戏弄不绝如缕的传进耳朵,让她羞愤难当。 她的名声,彻底被苏云初毁了! 苏云初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这苏云曦做的事情,只让她游街示众未免太便宜她了,不过她最要面子,只怕这一遭下来,未来这件事情都会叫她如鲠在喉,抬不起头。 苏云初兴高采烈的扑腾着手臂飞回沈凌州身边,偷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趁着推轮椅凑到他耳边夸道:“沈凌州你太酷啦!” 要是没有沈凌州,她根本玩不过苏云曦这些名门贵女。 ‘本王说去了便去了。’ 好好好,她以后也要这么说。 苏云初在心里练习了两遍语气,楼玉乘抬步跟了上来,“怎么不夸在下?” 苏云初当即压下了嘴角,同这“变态杀人魔”拉开距离,看在他今日确实帮了自己的份上,吝啬的笑了一下:“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楼玉乘幽怨:“小初儿未免太过偏心。” 沈凌州沉下脸。 苏云初:“药王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 楼玉乘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苏云初:“取人外号,天打雷劈。” 楼玉乘笑容愈发大:“不知是哪位名人说的。” 苏云初面不改色:“老子。” 楼玉乘一愣,苏云初推着轮椅飞快逃离,他看着女人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捧腹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有趣了。 . 苏云曦被迫游完街后,直接羞愤的发起了高烧,王氏在苏府内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苏云初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那小贱人,她刚得的诰命夫人封号怎会又被褫夺!老爷也不会罚俸,他们一家更不会在大理寺被关了三日,受尽了耻笑! 以往每隔几日总有那么几天会有富家公子提亲,现如今全部没了声响不说,那欲打算求娶苏云沫的李弘生竟然打起了她女儿的主意! 王氏啐了一口,将李弘生送来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春兰从外头进来,见夫人砸了一地的瓷器,踮着脚小心的走到她身边,“夫人,安北侯府来信……” 王氏心中一定:“安北侯夫人怎么说!” 春兰嚅嗫道:“安,安北侯府说,大小姐撺掇常寄郡主下毒,日后若是,若是再见到小姐见郡主,就,就……” 后面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说,王氏听了却脑袋一阵嗡嗡。 惹了安北侯府,又得罪了易王,这下他们苏家是真的求人无望了。 春兰连忙扶住了王氏,想起自己念念不忘的人,一阵羞涩,脸上却还保持着愤慨,“夫人,奴婢倒是有一记。” “快说!” 春兰道:“事到如今,咱们不如和苏云初讲和。” 王氏声音拔高了几个调,“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那贱人把他们一家害得这么惨,把云曦害得脸见人,她怎么可能低头去讲和! “哎呀夫人您听我说。”春兰焦急的跺了跺脚,“是假意讲和,照理来说,二小姐出嫁也该有个陪嫁丫鬟,夫人正好借此机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一来监视苏云初,二来若是能得到易王的喜爱,那贱人的后台也就没了。” 王氏迟疑:“那这人选得慎重。” 春兰红了红脸:“奴婢自小就被夫人买来,夫人疼爱奴婢奴婢是知道的,若是夫人不弃,奴婢愿意前往。” 王氏一顿,抬起了春兰的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春兰,是你想做易王的侧妃吧?” 春兰惶恐的闪了闪眸。 王氏却点了点头:“你,我倒是信得过,若真能让易王看上你,我也算是没有亏待了你。” 春兰大喜过望:“奴婢若是入了王爷的眼,定然不忘夫人的大恩大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密切的监视那贱人,不会辜负夫人的期望!” 侧妃? 不,她要当正妃! 苏云初可以,凭什么她不可以! 王氏却没有直接去易王府求和,而是修书一封派人送进了宫,叫自己那深受陛下宠爱已经当上妃的妹妹安排。 “陪嫁丫鬟?”沈承义意味不明的笑出声,一把将穿着轻薄的美人拉到了腿上。 “陛下,这还是青天白日呢。”温妃羞的推了推皇帝:“臣妾姐姐也是痛定思痛,遭大理寺关了几日,想着当初亏待了易王妃,不仅是陪嫁丫鬟,连嫁妆都备齐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臣妾实在不忍姐姐再劳心伤神了。” “既是好心……”男人安抚的说道,手掌却摩挲上了腿上人的盈盈一握的细腰,眼中闪过了一丝幽深,“爱妃若是今夜扛得住,朕便下旨。” 怀里的人轻轻颤了颤,沈承义露出一双宛如锁定猎物的黑眸,唇角勾了勾。 暂时不能杀了他,添点堵也是好的。 沈承义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将她的脸扯到了胯下。 . 易王府。 听完系统播报完后,拥有了1810可兑换积分的苏云初,简直喜不自胜,连对楼玉乘都有了几分好脸色。 “药王大人,易王的腿治的如何了?” 楼玉乘正在给沈凌州针灸,对上女生明媚的笑容,跟着弯起了眼:“易王的腿骨还未回复,在下打算先将他腿部的碎骨拼凑起来,配上在下秘制的药,三日半便可恢复。” 苏云初怔愣了片刻,随即露出极大的狂喜。 沈凌州放血前也需要将碎骨愈合好,系统本是叫她兑换强筋健骨丸,这样一来,岂不是省了一大笔积分! 苏云初由衷的喟叹了一声:“神医啊!” 楼玉乘勾起了唇,循循善诱:“喜欢神医吗?” “喜——”苏云初话比脑快,脱口而出才发觉这话要被抓去浸猪笼,话锋急转,“喜,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第61章 他从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的腿能快点好 沈凌州逐渐阴沉下来的神色一顿,楼玉乘却像是可惜般叹了口气。 只差一点,他就能听见苏云初的深情告白了。 不过“喜”字已经说出来了,离“欢”还会远吗? 苏云初摸了摸鼻子,瞪了眼诡计多端的楼玉乘,深怕自己再在这屋子里带着,就要被他套路的裤衩子都不剩。 套路事小,万一被睡沈凌州误会可不好了。 苏云初毅然将屋子留给了两个男人,自己百无聊赖的逛起了王府。 当初新帝登基时和沈承义争抢皇位的皇子都被他赶尽杀绝,只有易王恰好赶上在外打战手握兵权才在所有皇子中活了下来,成为了景朝如今唯一的一个王爷。 皇城之中除了皇宫,就属易王府最大。 虽说易王落势之后被囚禁了起来,但他身上战功显赫,又深得军心,沈承义只敢私底下来点阴的,面上却给易王府送了不少奇珍异宝。 苏云初逛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逛完了一个角落,光是碰上的下人就有四五十个。 “王妃。” 十七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的出来,苏云初吓了一跳,十七低声道,“王妃猜的果真不错,毒是苏云初暗示常寄郡主下的,如今常寄郡主被安北侯软禁,苏云初发了高烧,苏夫人想往王府塞人监视您。” 苏云初没想到十七竟然真的能潜入安北侯府和苏府偷听到这么多消息,顿时对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心生敬佩。 还以为沈凌州给她找了个嘴严的丫鬟,沈凌州直接给她找了全能女超人。 也难怪,她当时看到十七能抓住太子的攻击就应该想到她不是一般人。 “你辛苦了,累的话就去休息吧。”苏云初拍了拍十七,后者压下心中的动容,低下了头,“奴婢不累,王妃尽管吩咐。” 见她坚持,苏云初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她知道死士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从小经过洗脑,他们语气说是人,更不如说是一只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 要不是她刨根问底,十七甚至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死士病死。 苏云初暂时想不出什么能让十七做的,事实上,她就算在沈凌州的院子里,能让下人做的也无非就是烧水,端水。 更衣洗漱这些事情她并不喜欢假手于人,更不喜欢自己洗澡的时候有几双眼睛在旁边盯着。 十七跟在苏云初身后,急切的想要报答王妃,毛遂自荐道:“王妃若是需要,奴婢可以将那个陪嫁丫鬟杀了。” 苏云初几乎可以肯定要是自己点头,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趁着夜黑风高把王氏打算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一刀了解,甚至今晚就动手。 心里对传言中的残暴易王府有了几分肯定,苏云初万分庆幸自嫁进来的时候沈凌州只是个美丽废物,否则自己的头想必也早就想萝卜一样被人一刀砍了。 俏丽的女子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这事儿我自有办法。” 十七抿了下唇。 苏云初继续在前面转悠着,没一会就一条路走到了底,一堵一人半高的白墙拦住了去路。 十七像是对王府十分熟悉,开口道:“王妃,这是王爷的院子,需要从另一边绕行。” 苏云初恍然大悟,她兜着兜着又迷迷糊糊的绕回来了。 沈凌州的院子只有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一堵墙,苏云初踮起脚尖望了望,果真看到了一簇比墙高了一截的桂树叶子。 苏云初顺着十七指的方向走去,迈出去的步子却又忽的收了回来,脸上带了几分兴奋,轻快的开口:“十七,你能潜进安北侯府,那你是会轻功是不是?” 十七不知道王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如实回答:“是,死士营中各个队伍又着重的训练,奴婢因是女子,比较擅长下毒和轻功。” 苏云初的杏眼随着女子的话亮了几分。 当初她求着沈凌州叫赵璟和柳成殷拎着她飞一圈感受一下轻功的奥妙,沈凌州可是一直都没松口。 后来苏云初不是没有私底下去求过柳成殷,但对方和沈凌州说辞统一,说暗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主子的安全,不提供娱乐。 可是哪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不想体会一把飞檐走壁的感受? 苏云初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不借助外物的话,你能靠着轻功飞上这个墙头吗?” 十七不假思索:“可以。” 苏云初:“能带着几斤重的东西轻松过去?” 十七略一思考:“一百斤。” 王妃说的是轻松,若是勉强的话,她能驮着比自己身体重一倍的东西从这面墙上飞过。 苏云初放心了,她营养不了,只有九十出头。 苏云初有些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陪她玩这样的幼稚游戏,但想飞檐走壁的心实在是强烈,战胜了为数不多的羞愧,她和善的握住十七的手,拉到了自己另一侧的腰上,双手合十,期待着眨巴着小鹿般清澈无比的眼睛:“能不能带我飞进去?” 十七眉心皱了皱,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王妃的提议。 不像是正经人家的主子会提出来的,至少王爷就从来没有提出过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但主子发话,十七只能照做,“能,王奴婢冒犯了。” 十七的手微微收紧,搂着苏云初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单手将人提离了地面,双脚朝着边上的栏杆借力一蹬,便跳了起来。 苏云初只感觉身体腾空失重,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飞快的掠过,两只脚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而她的人却已经从一墙之外,站在了墙内。 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苏云初正要叫十七带着自己再玩儿一遍,腰上的手蓦然松开,身边的女子矮了一截,没什么起伏的嗓音此刻微微颤抖,“奴婢参见王爷。” 苏云初猛的抬头,便和刚出房门的沈凌州对上了目光。 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看到沈凌州后更是开心,露出了两颗俏皮的虎牙。 男人眉心一紧,看到女人腰间的被触碰过的地方眸色暗了暗,摆在膝上的双手微微蜷起,心里徒增了几分焦躁。 他从没有如此希望过自己的腿能快点好。 第62章 好像肿了 夜晚悄至。 苏云初依旧和沈凌州共挤一榻。 女子窝在男人怀里,娇小的身影几乎看不见起伏,呼吸趋向平稳,紧紧的贴着身边的热源。 沈凌州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也只有在这样宁静的夜晚,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打量起他的王妃。 沈凌州借着月光,抬起了苏云初的下巴。 传言说的有些过了,他的王妃分明真的好看,甚至比苏云曦还要漂亮。 目光落在那张总是能讲出些奇怪大道理的嘴上,许是对方在做梦,饱满小巧的唇瓣一张一合,偶尔伸出一截粉嫩的舌头抿唇,沈凌州轻轻一捏,这张能言善辩的嘴便毫无防备的撑开,像吐泡泡的小金鱼。 思及白日里她险些对楼玉乘说出的话,沈凌州眸色暗了暗,整个人像是和黑夜融为一体了一般。 许久,室内响起一声叹息,凌厉的侧脸阴影遮住了苏云初的半张脸。 沈凌州惩罚性的抬起女生的下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一个人过了二十四岁的男人根本地址不住诱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摩挲着苏云初香软的脸,用齿贝撬开了对方的嘴巴。 另一边,皇帝正在近日最宠爱的妃子身上驰骋。 紫宸殿内女人的哀嚎不断,饶是一向无脑站在皇帝这边的陈公公也难得替这位温妃可怜了起来。 陛下最讨厌的便是后宫前朝私通干政,和易王殿下不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温妃娘娘一下子踩了两处逆鳞,今晚上实在是难挨了。 陈公公甚至连太医院那边都通知了,只要里面的惨叫声一停,太医院立刻来人,绝不能让陛下的龙床沾上性命。 但他着实没想到,这惨叫声竟然持续到了天亮。 陈公公等到了一个神清气爽的陛下,像是慵懒的大猫,能让人随意撸毛。 他赶紧笑着脸凑上去:“陛下真是龙精虎猛极了。” 沈承义瞥了这断了根的太监一眼,不明意味的嗤笑了一声:“去,传朕旨意。” . 易王府。 苏云初被唇上的痒意弄醒了,下意识想用手去摸一摸,却摸上了一片滚烫的皮肤。 沈凌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想要保留罪证已证自己清白的易王,他任由女人不确定的捏来捏去,沙哑的开口:“醒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云初脸上,声音是从面前传开,并不是头顶。 苏云初动作一顿,随即张开了懵逼的眼。 只见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就在自己面前,鼻尖对着鼻尖,沈凌州那双清醒又幽深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宛如盯着自己的猎物。 经过好几日的抵足而眠,苏云初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豪放的睡相并没有因为换了一具身体而改变。 只是以往她都像小兽寻求温暖般紧紧蜷缩在沈凌州的胳膊下,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是脸贴脸的醒过来的。 她仿佛能闻到对方呼吸间带着近几日楼玉乘配的药味。 不苦也不臭,是青草的气息,甚至还混杂了一股桂花香。 但自己嘴里有没有味道就难说了。 毕竟口臭患者是闻不到自己口臭的,更何况一觉醒来没漱口,就是正常人都多多少少嘴里会有一股味。 苏云初大脑宕机了两秒,甚至连古代为什么没有口香糖都想了,猛然往后退,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在沈凌州心里树立起的伟岸形象可不能因为大清早的口臭攻击瞬间崩塌了! 然后她忘了沈凌州每次都会给予她暖炉的温暖,甚至怕她着凉滚出去,会轻轻的拦着她。 这次也不例外,极速后退的苏云初又被轻而易举的捞了回去。 她只能用手捂住了嘴,控诉的看着眼前这个企图打碎她神父一样形象的男人。 沈凌州:“……”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捂嘴的手,舔了舔干燥的唇,嗓音带了几分晨起的慵懒:“不舒服?” 苏云初摇摇头。 沈凌州道:“我看看。” 苏云初拼命摇头,下意识又要滚。 沈凌州桎梏着女子,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便能捏着那截脆生生的手腕,苏云初不可置信的瞪眼,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冷酷无情,想要当场处刑。 “好像肿了。”沈凌州看了一眼便屏住了呼吸,心虚的神色一闪而过。 苏云初全神贯注自己会不会嘴里有味让沈凌州一言难尽,并未捕捉那一丁点心虚,只是听见对方说自己嘴肿了,疑惑的“嘎”了一声。 她摸了摸,确实比以往有些涨,但又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有些涨,充血了把嘴唇皮撑开了。 四五月天气还不热,景朝的皇城又偏北,几乎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蚊虫。 苏云初闭着嘴用鼻音哼唧:“嗯嗯嗯嗯嗯嗯~” 大概是换季吧~ 沈凌州沉默片晌,“或许是。” 待两人洗漱好,宫里便来人了。 沈凌州看见陈公公便沉下了脸,后者厚着脸皮朝着易王笑笑,叫人将苏府准备的银钱嫁妆搬了进来。 王氏是真的下了血本了,足足八个半个高的木箱,苏云初随便打开了一只,里面不是上好的瓷器布匹,就是真金白银。 陈公公点头哈腰的伺候着,招了招手,一名穿着单薄鲜艳的女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昔日给苏云初和易王在苏府带路的春兰。 “哎呦,王妃娘娘,苏夫人如今那可是悔不当初了,这不是,她没脸直接来找您道歉,特地托陛下来送礼来了,苏夫人说您当初嫁的着急,连个丫鬟也没带,她怕您在王府受委屈,专门给您配了个陪嫁丫鬟。” 春兰欠了欠身:“春兰见过王妃。” 沈凌州看了看苏云初,对方脸上没什么情绪,他挥了挥袖,就要将这些东西连人一起扔出去。 陈公公连忙道:“王爷,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沈凌州陡然盯住了他,陈公公吓得背后一寒,却不得不顶着压迫,将下一条旨意说了出来。 “半个月后的陛下欲举行春猎庆祝王爷伤势转好,届时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在,请王爷务必参加。” 沈凌州眸色更深,手掌握成了拳,手背上骨节凸出,青筋都暴了起来。 第63章 这么玩你不要命了 陈公公宣完旨,就赶紧溜了。 春兰直接略过易王妃,盯着沈凌州俊美的脸庞心神向往,露出一股女儿家的娇俏,心里已经幻想起了自己挤掉苏云初做易王妃耀武扬威的日子。 “王爷,奴婢先去安置行李。” 陪嫁丫鬟自然是跟着主子住在一处,春兰不等他们发话,就屁颠屁颠的拿着自己的行李进了正院,自行挑了间离主屋最近的偏房。 楼玉乘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在院子里探头探脑。 春兰想进去主屋,看看苏云初和沈凌州究竟有没有同房过,奈何被人抓了包,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男人的面容之后,她褐色的瞳孔逐渐瞪圆,粉红的脸蛋更加红扑扑,即便是跟着王氏见过不少富家少爷,但也没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人。 见对方穿着不俗,不像是寻常下人,更是毫无羞耻的袒胸露腹,春兰脸色爆红。 楼玉乘笑了笑,轻轻的笑声像是一片羽毛般落在心头,勾起人的一阵痒意。 春兰心里不禁浮起了一丝确幸,脑海中已经幻想起了这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不过她是不会背叛易王的,这景朝除了易王,就只有陛下能凌驾于世人头上。 春兰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衣服,想到自己的身份是易王妃的陪嫁丫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明目张胆的要推开主子的寝卧进去收拾。 “小初儿!”楼玉乘接着笑喊了一声,从春兰边上绕过,一个眼神都未给她,殷勤的献宝,“在下昨夜研制了一脸膏,可以美容养颜败干火,你来我房里,我替你试试。” 沈凌州本就不美丽的心情雪上加霜。 方才他想将苏府的东西丢出去,现在他只想把苏府的东西和楼玉乘一起扔出去。 “婉拒了哈。”苏云初绕开他。 她现在是十七岁的美少女战士,才不需要美容美白抗衰老。 楼玉乘并不死心,“在下还有美容塑型的药。” 苏云初心口如一:“都不需要。” 沈凌州蹙起来的眉心逐渐舒展,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轻翘了翘唇角。 楼玉乘叹了口气,“那便可惜了,在下房里还有能叫人神清气爽,腾空而起的药丸。” 推着沈凌州头也不回的苏云初脚步一停,耳朵动了动。 楼玉乘含情的狐狸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狡猾,见鱼儿上钩,继续放长线:“还有点石成金的药。” 苏云初觉得去看看也没什么。 成不成金,凌不凌空不重要,她只是有点想去见识一下药王的医术。 推着沈凌州转了个圈,她蓦然调转了方向:“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楼玉乘笑了笑:“请。” 完全被忽视的春兰:“……” 她不甘的看了眼被两个男人众星捧月般的苏云初,嫉妒的咬紧了后槽牙,暗暗啐了一口。 夫人说的没错,娼妓教出来的烂货罢了,果然就会勾引男人! 春兰跺了跺脚,放弃了偷窥易王寝屋的念头,转脚跟了上去:“王妃,你等等我!” 楼玉乘并不介意苏云初还带了两个多余的人,他若是介意,也不会亲自上易王府挖墙脚了。 苏云初以为药王的房间里会充斥着一股药草的味道,却没想到进来之后屋子里是一股浓郁的花香,比她在风清居闻到的还要浓烈。 沈凌州更加不悦,面无表情的看着楼玉乘的动作。 药王谷的医术是超脱俗世不错,但要研制出能让人脱离现实腾空而起,点石成金,简直是无稽之谈。 楼玉乘依旧淡淡的笑着,冲苏云初眨了眨眼,轻轻招手。 苏云初看了眼沈凌州,迟疑的上前了一步。 男人打开了一个木匣,比室内空气中浓郁了百倍的香气四溢出来,只见锦匣中躺着两颗一红一绿,黄豆大小的药丸。 楼玉乘用扇子捂住嘴,“要试试吗?” 苏云初没想到他还真煞有其事的拿出来了,定睛打量着那两颗色彩鲜艳的东西,小巧红润的脸蛋藏不住心思,“想玩”两个字就差写到了脸上。 “尊嘟假嘟?” 楼玉乘狐狸眼弯的更深了,学着女子宛如舌头打结般,“尊嘟。” 苏云初眼睛亮了起来。 她挑了一颗红色的,毫不犹豫扔进了嘴里。 沈凌州眉心陡然一皱,眼皮跳了跳。 她怎么什么都吃。 苏云初茫然的看了眼沈凌州,看见男人眼底的担忧,心里一暖,心道自己这段日子当牛做马的关爱果然没有喂白眼狼。 她是天,她是地,她为沈凌州可以顶天立地! 她给他一个手到擒来的眼神,随后抬头看着楼玉乘那张妖孽似的脸:“药效是多久?” 楼玉乘:“没有药效,口诀见效。” 苏云初狐疑:“口诀?” 楼玉乘凑过去咬耳朵:“口诀是……” 苏云初更疑惑了,重复了遍对方的话:“相公?” 谁知道楼玉乘就等着她上钩,极为不要脸的应了一声:“嗳~” “咔嚓。”木头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沈凌州脸沉到了极点,手指扣在轮椅木制的扶手上,将实心的木块捏出了一条裂缝。 苏云初大惊失色。 这么玩你不要命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嘉衡一觉醒来都能发现自己掉到了榜二。 沈凌州你听我狡辩啊! 苏云初不想腾空了,再不去安抚沈凌州,她的小命就要跟猪笼去水里遨游了。 然而还未跑出去,她就被楼玉乘一把攥住拉了回去,惯性的撞在男人的怀里。 随着一只手蓦然穿过了她的腰,楼玉乘轻挑慵懒的磁性嗓音从头顶响起:“在下不仅略通医术,还擅长轻功,小初儿想试试吗?” 男人话音刚落,不等苏云初拒绝,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横打抱起。 三支箭矢划破虚空朝楼玉乘的膝盖射来,他稳稳的抱着苏云初,优雅的转身避开,一脚踩在窗台上,抱着人跃出了屋。 “啊啊啊啊!”苏云初发出了一连串的嚎叫,下意识搂住了楼玉乘的脖子。 “来人。”沈凌州森寒的出声。 赵璟和柳成殷闻言赶来,就看到了王妃尖叫着被狂徒挟持带上了屋顶的一幕。 第64章 妹夫脸黑成这样是对药王谷有什么不满吗 赵璟和柳成殷动身就去追。 沈凌州白皙俊美的脸上乌云密布,甚至看起来凶神恶煞,和传言中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能砍死一群太医的煞神形重合。 春兰见苏云初不仅被男人抱了,还被男人抱着跑了,即便她再回到王府,那也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没有资格再做易王妃。 她趁热打铁:“王爷莫气,奴婢自小和两位小姐一同长大,二小姐她……她其实……” 春兰欲言又止,像是特意在勾起别人的好奇心,娇声道,“在嫁给王爷之前就和太子殿下不清不楚,奴婢本不想说,唯恐破坏了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但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二小姐怎么能嫁个王爷之后有对那位大人起了心思。” 春兰一边说着,纤细的手指想要落在沈凌州肩上给他捏肩。 沈凌州却一把攥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落在身上的手,将她扯了出来。 男人的力道毫不留情,春兰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被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王爷……”她委屈极了,还以为是在苏府,还以为易王殿下双腿不便就能任由她拿捏,直勾勾的看着沈凌州。 沈凌州掩不住周身的杀气,“滚出去!” 沈凌州是真的动怒了,即便是行军打仗,皇帝有意克扣军队的粮饷,有意召回兵力都没有如此愤怒过。 春兰吓得颤了颤,咬了咬下唇,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 另一边。 楼玉乘轻车熟路的在房顶上行走,即便是怀里抱着一个人也像是如履平地。 苏云初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逐渐回过神来,适应了这高空的飞檐走壁。 底下的行人缩小了至少一倍,劲风吹的衣袍簌簌作响,眼前的景物飞快的掠过,她吃惊的张大嘴,一时不知道是车快还是轻功快。 赵璟和柳成殷没想到楼玉乘的武功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一时间落后了一大截。 一想到这样一个觊觎王妃还武功高强的男人竟然和王爷住了两天两夜,就一阵后怕。 要是药王杀了易王,正好中了皇帝的下怀,与世无争的药王谷不归任何国家管束,皇帝就找到了绝佳的借口不派人去攻打药王谷。 苏云初等男人带着他出了城门才陡然清醒,虚虚搭着楼玉乘肩膀的小手一把攥住了他敞开的衣襟,声音紧张了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楼玉乘的脸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是完美的,像精心设计过的艺术品,他笑了笑,“药王谷。” 苏云初瞪圆了眼,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微末的力气又怎么会是常年练武能抱着她狂奔三里地气都不喘一下的男人的对手,她的反抗在对方看来同小猫挠爪无疑。 不过楼玉乘嬉笑的脸色难得有了一丝严肃,飞快的低头看了眼嘴上能挂猪肉的苏云初,等甩掉了身后的两人,他才找了片没人的树林落地。 一将女子放下,他便双手抵住了树干,将人圈了起来。 苏云初左右不得逃脱,猛的蹲下身。 楼玉乘像是早有预料,笑吟吟的同步顿了下来。 苏云初急得抓耳挠腮,好奇心果然害死人,早知道她就不去看什么神药了。 苏云初欲哭无泪,但自己势单力薄手无缚鸡之力指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她只能毅然决然的闭上眼睛:“不让我回易王府,我就一头撞死药王谷。” 楼玉乘笑了一声,含笑的狐狸眼却淡了下来,“易王府有的,药王谷都有。” 苏云初不听,捂着耳朵发疯。 楼玉乘抓住了她的手,脸色沉了沉,无奈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曼陀罗普天之下寻不出解药,即便是我,也只能勉强将他身上的毒性压上个把月,易王半年内必死。” 更别说一早他还听到了那老太监的话,易王没有兵权,只有区区暗卫营和死士营,皇帝要他的命,可谓是易如反掌。 不出他所料,春猎便是他送命之时。 旁人死了同他没有干系,楼玉乘却不想苏云初跟着丧命。 再多在易王府待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何况瘟疫之事恐怕已经传入了皇帝的耳朵,这一次春猎,只怕那人的名单之中有苏云初一份。 易王没能力护,他药王谷有。 她就是要死,也该和他死在一块才对。 苏云初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你之前信誓旦旦……” 楼玉乘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你高兴,我便高兴,即便是叫我去救别的男人,我也甘之如饴呐。” 苏云初:“……” 楼玉乘柔下目光:“同我回药王谷吧。” 苏云初还是摇头,“你既然说沈凌州必死无疑了,那我一定要回去了。” 楼玉乘不理解的蹙起眉:“即便你帮他躲过了春猎,他依旧会在几个月后死于曼陀罗,离别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你早日离开,才能不那么痛苦。” 若不是他真的有那么一点在意,就直接将人敲晕扛回药王谷了。 “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解他的毒呢。”苏云初拍拍衣摆站起来,这回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楼玉乘的桎梏。 女子背对着他,目光像是在眺望远处的皇城,微风吹起衣摆,说的话掷地有声。 “你打赌输了,楼玉乘。” 楼玉乘怔愣的从女人的话中回神,扯了扯嘴角:“是。” “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如果我能医好沈凌州,你不许投机取巧,药王谷以后就和易王府统一战线了,不过我可以和你保证,不会让药王谷做坏事的,如果你同意,就和我一起回去,如果你不同意,就自己离开,我是不会走的。” 楼玉乘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瘦小的女生,“好。” 不过他又补充道:“但不是和易王府,是和你,药王谷只当你的后盾。” 她的不就是沈凌州的? 苏云初爽快答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易王府寻了半天的人,最后又自己走回了易王府。 沈凌州阴沉的盯着楼玉乘,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扶手上的暗扣。 苏云初摸了摸鼻子,正要缓声解释楼玉乘没有劫持她,只是兜风,却不料身后的男人比她还能鬼扯,张嘴就来:“小初儿认了在下为义兄,从今日起就是我药王谷的小公主,妹夫脸黑成这样,是对药王谷有什么不满吗?” 第65章 我管他叫哥,你管他叫孙 妹夫?! 苏云初感觉自己甚至听到了空气凝固又裂开的声音。 苏云初毫不怀疑,如果沈凌州的腿并没有受伤的话,这会两个人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沈凌州表情阴沉下来,眉间闪过一抹戾气和杀气,却又像是隐忍着,收起搭在暗扣上的手指攥成了一个拳头。 苏云初哀怨的瞪了楼玉乘一眼,连连插在两人中间,清了清嗓子:“这个其实说来话长……” 认了药王作义兄这个谎言她并不是很想否认。 楼玉乘原本因为瘟疫的事情打起她的主意,苏云初被这老狐狸一天到晚骚的够呛,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是她义兄,总比一天到晚套路她占便宜强。 或许他之前只是想把自己抓回去做药人研究,可现在既然说她是义妹,无论如何楼玉乘都不会在她身上打什么坏主意了。 何况说出去药王楼玉乘是她哥,简直能震慑江湖上大半的人! 沈凌州的名号在朝堂之上管用,碰上些亡命之徒就不管用了。 老祖宗玩的大玩得开,脑袋天天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从哪冒出来一个变态虐杀狂,她虽然死不了,但她也是会怕疼的。 沈凌州见苏云初并不否认,双唇紧闭,楼玉乘却嚣张的扇起了风,明目张胆的贴着苏云初站在她身后,高出了一个头的修长人身宛如一尊庇护苍生的神像。 苏云初心虚的闪了闪瞳孔,冲着沈凌州露出了一个讨巧的笑容:“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哥哥……” 沈凌州继续盯着楼玉乘,视线一眨不眨。 苏云初见卖惨没用,扣了扣手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就讲两句,此事说来话长,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以后咱们各管各的叫,我管他叫哥,你管他叫孙。” 楼玉乘笑容一僵。 沈凌州却收回了寒意,沉默半晌,冷冷的“嗯”了一声。 苏云初已经做好了磨坏嘴皮子的准备,却听见沈凌州竟然退了一步,不仅没有逼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还“嗯”了。 嗯?! 他嗯?! 苏云初猛然抬头,沈凌州已经自己转着轮椅转身,她只瞧见了一张快速闪过的侧脸,一刹那好像看到了一丝隐忍和决绝。 苏云初瞳孔一缩,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楼玉乘却压下了嘴角,手上的折扇“啪”的一收。 沈凌州自己推着轮椅回了正院。 经过柳成殷重新改造过之后的轮椅不仅功能齐全还轻便快捷,车轱辘上甚至还装了发条,苏云初根本追不上。 春兰睡醒午觉推门,便看到一脸冷漠的王爷对那个被男人拐走的苏云初比如蛇蝎,那女人还上赶子追王爷,一边嘴上叫唤着“沈凌州你听我解释!” 春兰顿时困倦全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升起一股难以掩饰的喜悦。 没想到她才来半天,王爷就对这个女人没耐心了。 今天晚上苏云初肯定会被王爷赶出来,到时候的话她…… 春兰转了转眼珠子,蹦蹦跳跳的转身回屋翻出了苏夫人赏的番邦进贡的胭脂,仔细的对镜画眉,甚至换了一身并不是下人能穿的广袖罗裙。 到了晚上,她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女人的声音,得意的脸上藏不住,将罗裙绣花的外衫脱下,只留了件单薄的纱衣。 薄薄的纱根本遮不住什么,甚至将女子的皮肤衬得细腻丝滑,春兰羞红着耳朵将胸前的裙头往下拉了拉,直到露出了一半浑圆的酥胸,等下人拎着热水进门后,她才悄悄的迈着步子,推开了主屋的房门。 室内蜡烛还燃着,另一侧的屏风后面响起水声,一架看起来笨重高大的轮椅从屏风后面露出了两个轮子,春兰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想到今天晚上就能得到王爷的恩宠,白皙的皮肤泛起了桃红。 她悄声朝着床榻走近。 太过激动,以至于下意识忽略了地上被踢乱的女鞋。 若是仔细看,她就能发现床上的被褥显示出一个薄薄的弧度,只可惜春兰一心想着今晚的宠幸,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苏云初浑身轻松的躺着,听到声稀碎的脚步声,随后身边的床榻微微塌陷,人身上的暖意逐渐传了过来。 她毫不怀疑,双手捏着被子,一下子就滚了过去。 只是“男人”原本能刚好把她包围住的体型和往常差了不少,温度也不足之前那么热了,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圈住她的肩膀,害她被窝里钻进了一股凉风。 沐浴的水声还在,甚至在这寂静沉默的床榻上更加的刺耳。 苏云初一顿,身边的身体显然也是一僵。 苏云初一瞬间连入室抢劫都想到了,浑身发凉,双眼滚圆,脑袋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和一双惊慌失措的圆眼撞上了。 她呆愣了两秒,视线下移,落在了春兰已经解开的襦裙,一整个袒胸露乳上。 “卧槽!” “啊啊啊啊啊!” 两人惊恐万分的同时喊了出来。 沐浴的水声骤然停了,屋外簌簌响动,紧接着传来一声敲门:“王爷?” 苏云初抱紧自己的被子,连滚带爬的缩到了角落,春兰则用另一床被褥猛的盖住自己的胸口,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她越是慌张,越是穿不好,本来还半挂不挂堆积在腰上的裙子一下子全散开了,春兰脸色发白,视线慌乱的看向门外的两个黑影,死死的像苏云初那样团住被褥。 沈凌州披了件外衫就转着轮椅过来,身上的水珠打湿了白色的料子,紧紧贴合着皮肤,勾勒出男人紧致有力的腰腹和胸膛。 他满脸阴沉的过来,却不料看到了自己的王妃被可怜的挤兑到了角落,一副孤立无援的模样。 而本该是他睡的地方,被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占了,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胳膊,看起来不着寸缕。 沈凌州见苏云初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阴沉的目光落在春兰头上,声音冷冽,化成冰冷的箭矢:“赵璟。” 第66章 这就是易王妃的待遇 “王爷!”春兰吓得血色全无,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若是外面的两个男人进来,她一定会被看光的! 女人失了清白比送了命还可怕,她到时候就是想嫁给府里的下人,都没人要了,更别说是做易王的妾。 春兰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说千万不能让外面的两个男人进来。 瞥见蹲在角落的苏云初,她忽然眼前一亮,宛如失足掉进海里的人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块救命的木板。 春兰猛的朝苏云初扑了过去,准确的来说,是朝苏云初身上的白色里衣扑过去。 只要她扒了苏云初的衣服,她也就不清白了! 苏云初高呼了一声“卧槽”,春兰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几乎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对方要做什么,她蓦然将被子拉到了头顶。 春兰抓了空,扑到了一坨被子上,压的苏云初发出了闷哼。 沈凌州的床很大,大到春兰从床的这一头扑倒另一头还能跑上两步,赵璟柳成殷破门而入,便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屁股一闪而过,随后整个人大开大合的暴露在空气中。 赵璟正要将眼睛闭上,却看到了一张尖长刻薄的脸,他赶忙又把眼睛张圆了。 打量了一番,才发现那坨可疑的团成一团的被褥底下,可能才是他们的易王妃。 赵璟眼皮一跳,没想到这今日刚送来的丫鬟竟然当天夜里就想着偷摸爬上王爷的床了。 捡起落在地上香味异常浓郁的粉色裙子一把甩在春兰头上,裙带绕着她绑了一圈,赵璟和柳成殷强硬的各自拎着她的一只胳膊把人押了下来。 春兰还在挣扎求饶,被两人一人封住了哑穴一人点了穴,才彻底安静了下去。 “王爷。”赵璟见沈凌州冷冷的闭着双眼,低低唤了一声,“作何处置。” “杀了。” 赵璟看了一眼鼓包下的王妃,笑了笑:“王爷,她把王妃吓得不轻,就这样杀了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沈凌州神色一暗,“交给你去办。” “得嘞!”赵璟给柳成殷使了个眼色,拎着春兰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朱云初听见关门声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环顾四周,确保自己没看见什么辣眼睛的东西,才松了口气钻出来。 天知道她看到那对肉球的惊吓程度,简直比当初硬着头皮帮沈凌州放水还要惊悚。 毕竟那时候她有心理准备,今天晚上没有。 苏云初坐在床上,尴尬的抓耳挠腮,脑子里根本挥散不去看到的那副酮体,吓得苍白的脸逐渐转红,脸上都升起了一股热气。 “挺,挺吓人的,我还以为是你……” “脏了,下来。” 沈凌州看着苏云初,目光触及那块已经被外人染指过的床榻,眼中满是厌恶。 苏云初“啊”了一声,茫然的爬下床,沈凌州沉着脸带着苏云初去了边上右侧的一间偏室。 是间小小的书房,先前苏云初重伤濒死,沈凌州便一直睡在这里。 不大不小的罗汉榻恰好只能容下一个人睡,两个人略显拥挤,苏云初明白沈凌州的意思,但她没有洁癖。 比起小床,她更喜欢大床。 原来的大床她和沈凌州挨在一起睡就能取暖,这张罗汉榻她和沈凌州只能盖着一床被子紧紧贴在一起,否则定然有一方要半边身子悬空了。 “其实我……”不嫌弃三个字到了嘴边,对上男人冷漠的视线,苏云初又没骨气的咽了回去,“这床一看就有安全感,设计师一定是个小天才。”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出那句话,沈凌州会叫她和春兰一起滚蛋。 洁癖太重可要不得。 老祖宗的床多贵啊。 苏云初深恶痛疾有钱人,但还是麻溜的爬上了罗汉榻里侧,侧躺着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快来,良宵苦短日高起,少睡一刻都不行。” 沈凌州:“……” 男人将视线从罗汉榻下方么抽拉出来的地方收了回来,垂了垂眸,看着苏云初扑腾的手,撑着下半身挪坐到了床上。 窄窄的小榻塞下两个人已经满的没有一丝缝隙。 苏云初感受着比以往穿透被褥还要炙热的温度,和沈凌州只隔着两层衣衫贴在一起,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呼吸逐渐平稳,男人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苏云初梦到自己回了现代,身下的电热毯和硅胶垫舒服又保暖。 接下去两日,苏云初都没有在王府看到春兰。 城外的瘟疫在苏云初的解毒汤治疗下,也全部都治好了。 苏云初听着开心极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帮到那么多人,救下那么多人。 治疗瘟疫是大事,根本瞒不住,不消一日,皇城的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易王妃德艺双馨,医术高超的事情,甚至不少达官显贵开始往王府送起了礼。 好多皇城贵妇千金也争相发出了邀约的信函,苏云初简直受宠若惊。 说起来,她穿越到这里之后还没交过朋友,一天到晚尽围着沈凌州团团转了。 苏云初原本还有些惧怕今天晚上的游园会,现在想到好些送来邀约信函的贵妇今天晚上都能碰上,便觉得去一去也好。 安北侯言辞诚恳,何况侯府邀请的也都是命妇和千金,她多交好几个,来日谋朝篡位造反到时候,也好多几个支持者。 这么想着,她派人给安北侯府回了信,高兴的带着十七去街上采买了好几件新衣裳和漂亮的珠钗。 夜幕将至。 安北侯府门庭若市,墙内墙外已经挂起了高高的彩灯,不少夫人已经到场,各个穿的富丽堂皇,相互寒暄,分享着近日所见的传闻。 易王府的马车一到,守门的小厮便先一步跑了进去,敢在苏云初进院前高喊了一声:“易王妃到——” 众人脸色变了变,纷纷起身。 苏云初一跨进院子,便看到明晃晃的诸位夫人千金纷纷矮了下去,齐齐行礼说着:“参见易王妃。” 景国只有一个王爷,满院之中,苏云初的身份地位无疑最高的。 恍惚之中,苏云初有种自己登基了的错觉。 这就是易王妃。 这就是易王妃能拥有的待遇,除了皇后,便是万人之上,连嫔妃都可以不给面子。 沈凌州说,她有易王妃的身份,哪怕打了丞相夫人一巴掌,对方都要说感谢王妃训诫! 苏云初吞了吞口水,学着沈凌州的模样佯装镇定:“免礼。” 第67章 老祖宗就是比现代人会玩 安北侯夫人设的宴便在侯府的后花园中,因全部都是女眷,便有下人拦了四个方向的门,就是安北侯想要进来,都要通报一声。 郑玉姝等苏云初说了平身,才笑着起身迎接了上去:“王妃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王妃这边请。” “多谢。”苏云初颔首道谢,跟着女人到她的左手边坐下。 郑玉姝瞧着人都差不多齐了,便开始命下人准备上菜,再叫丫鬟去她的院里将她跟随侯爷发兵北上遇到的稀罕玩意和敌国缴械投降献上的宝贝拿出来一同欣赏。 “啊对了,侯爷班师回朝后,陛下赏了妾身一对鲛人泪的对钗,妾身见王妃打扮的简单,便赠与王妃了。” 苏云初对这些饰品倒是没多大的执念,古人的衣服厚重难穿不说,头上插多了簪子还重。 苏云初下意识想拒绝,但丫鬟像是早有准备,已经将那幅珠钗送到了她面前。 指甲盖大小的鲛人泪镶嵌在黄金打造的钗身上,熠熠闪着彩色的光。 苏云初抿唇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生举手投足端庄大气,和那传言中懦弱寡言闹出过不少笑话的庶女天差地别。 郑玉姝静静的看着苏云初微笑的收下了她的礼物,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眸中并没有太多的受宠若惊和感激,眉心压了压。 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本计划好的话术没了用武之地,郑玉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想到自己还在祠堂里被侯爷罚面壁的女儿,前几日身上狰狞的伤口还未好,已经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她好心救王氏一家出来,没想到王氏竟然还唆使她的女儿来教坏柔儿,苏家的一个区区庶女还敢当众责打郡主。 这群没良心的东西真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从老的到小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郑玉姝咬了咬牙,藏好眼中的怨恨:“妾身听闻王妃出身并非嫡女,想必也是第一次见诸位夫人小姐,若是有想认识的夫人千金,大可以同妾身说。” “好的,谢谢。”苏云初没听出来女人的暗讽,点点头,继续埋头吃着面前的果盘。 郑玉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在这里全都是她交好的贵妇,这些命妇哪里还听不出来安北侯夫人的意思,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立刻就有了主意。 “哎呀,夫人不说妾身还没认出来,当真是易王府的风水养人,这瞧着哪里像那个只会跟在苏小姐身后转的闷葫芦呀……哎呀,瞧妾身这张嘴,王妃不会怪罪妾身吧。” “齐夫人,咱们又不是嘲笑,不过是感到唏嘘罢了,王妃怎么会怪罪呢。” “与其说是易王府的风水养人,不如说是易王养人呢,当日易王亲口说的,诸位也不是没听见,要不是今日姐姐们都在场,妾身还真想和易王妃讨教讨教,是如何叫易王不能行动都对她……哈~” “……” 三三两两的声音传入耳朵,即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反应过来这话是在点谁。 苏云初勉强将几张脸和她们的身份对上号,发现这其中不乏有给自己送邀约信的夫人。 她还是对这些深宅大院的人想的太单纯了。 这都是群智慧超群的老祖宗,不然也没办法悠然自得的坐在这里和别人一起悠闲的品茶用膳了。 苏云初被那穿着深蓝色衣裙的女人说的脸上一阵羞红,之前沈凌州为了让皇帝放松警惕说出的谎言,现在被他们说的好像煞有其事。 她和沈凌州明明清清白白,只是晚上能躺到一片的床搭子罢了。 老祖宗就是比现代人会玩,私房事还要拿到明面上来说。 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将苏云初的话堵死,若是出言训斥,便是她小题大做,苏云初只能尴尬的听着,一边还在心里对她们的话不敢苟同。 沈凌州久不久她不知道,大到底是挺大的。 郑玉姝见苏云初尴尬的抓耳挠腮,才重新露出笑容,清了清嗓子:“歇了歇了,诸位再说下去,只怕王妃日后都不肯来我这侯府了。” 众人的调笑这才作罢,苏云初耳根子清净了不少,郑玉姝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还亲自斟酒敬了她一杯。 “王妃是庶出,没参加过这种场面也难怪,其实我这院子都是女子,大家的丈夫都在朝为官,嘴是顶严的,哪怕是说些闺房趣事,也无伤大雅。” 苏云初却没听出她又在强调自己庶出的身份,只以为郑玉姝是当真在给自己解围,重重的点头:“嗯嗯,侯夫人请。” 郑玉姝:“……” 依旧没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 郑玉姝脸上有些挂不住,浮现了几分不耐烦之色,看着继续安然自得吃东西的苏云初,简直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她们这些世家子弟最在意的便是出生,正室所出和妾室出身千差万别,她怎么没有一丝羞愧之心! 郑玉姝气的自己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自己是女人,自然知道除了身份往哪里戳最让女人难受,她道:“按理来说王妃和易王才成婚不久,妾身说这些有些扫兴,但妾身也是为了王妃着想,王爷到底身份不凡,这辈子注定无法只有一个妻子,王妃也该早日为王爷和子嗣考虑起来了。” 郑玉姝等着苏云初生气,掀桌而起,或者是失落,黯然神伤。 然而都没有,苏云初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随后宛如找到了知音般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神色,附和的点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我回头还得去问问他。” 毕竟她和沈凌州只有父子之情,床伴之谊,平白顶着易王妃的称号罢了。 等沈凌州登基,他会拥有他的新皇后,如果他想要,后宫三千也不是不可。 苏云初原本是没动给沈凌州纳妾的念头,但上次她死而复生,男人像是头饿狼似的抱着她啃了半天,苏云初就觉得这件事情真拖不得。 她十分恳切又羞涩:“侯夫人若是有合适自愿的人选,我一定叫王爷好好看一看。” 郑玉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第68章 打死我都不会离开易王 在场的夫人小姐也收起了笑容,神色各异,一时不知道苏云初说的是笑话,还是认真的。 蓝衣夫人方才还带头取笑苏云初,现在却没了笑脸,甚至想起家中那侧室出的女儿,不禁打起了易王的主意。 那小妮子生来就长得漂亮,和她娘一样大小就是个狐媚胚子,若是叫她找了个好人家嫁了,指不定翻身做主。 易王兵权被收,又瘸了腿,脾气也不好,倒是个好去处,一个庶出的女儿嫁给王爷做侧妃也不算是她亏待了妾室所出的孩子。 就算是易王妃只是说说气话,至少也会记恨上那小贱人。 蓝衣夫人当即又摆出一副殷勤的笑,“王妃这话说的,妾身家中还真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了,打小就爱慕易王,王妃若是有意便是再好不过了。” 不少和蓝衣夫人存着同样心思的夫人也纷纷抛开了先前的恶意,争相把自己家里未出嫁的女儿报给了她。 苏云初受宠若惊,这样一来,倒是省的她去一个个找了。 郑玉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那一心只想嫁给易王的女儿,到头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游园会已经无人再有心思观赏那些珍贵的物件,心思都活络到了易王侧妃的位置上,不乏有真心想将女儿嫁过去,再踩着苏云初当上正妃的人,这些夫人的脸色也和善了起来,话里话外开始捧着苏云初。 结束之后,苏云初带着一本名册满载而归的回了王府。 郑玉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没有看了苏云初的笑话,还叫那些名门贵妇都巴结上了那个贱人! “娘亲,凌州表哥的侧妃我要做!区区一个庶女而已,等我嫁过去,还不是任我拿捏。” 谢靖柔听见郑玉姝的咒骂,期待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想通了,她之前被凌州表哥教训无非是因为她当着众多人的面给易王妃难堪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知道她表哥的面子比天大,现在想想,若是有人打他们侯府的奴才,她肯定也要将那个人狠狠抽一顿出气。 皇帝哥哥亲赐的婚姻她不能没大没小的阻拦,但是她能让苏云初悄悄的死,到时候再从侧妃转为正妃,也没什么大不了。 郑玉姝原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听自己养了十八年的掌上明珠竟然甘愿给人当侧室,气的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祠堂,谢靖柔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郑玉姝心疼的顿了顿,咬了咬牙,狠心道:“你知道侧妃是个什么东西吗,我和你爹真的是把你惯坏了!” 谢靖柔大吼大叫了起来:“只要能嫁给凌州表哥,妾我也愿意!姨妈当初不也是从侧妃一步步爬到太后的宝座吗!” 郑玉姝怒道:“闭嘴,你怎么敢和太后比!”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求凌州表哥!” “你!” 郑玉姝怒火冲天,直接叫人将谢靖柔捆了,暴怒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一个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眼前闪过一个人的人影,还是派人送了一封书信去了苏府。 王氏虽然蠢笨,但也是个好棋子。 · 另一边。 苏云初兴高采烈的回了易王府。 楼玉乘站在王府外等着她,昳丽的样貌惹得不少路人频频驻足观看。 “初儿妹妹~” 苏云初一下马车,楼玉乘便围了上来,邀功似的贴在苏云初身后,一张脸上是止不住的荡漾。 “易王的腿骨在为兄不眠不休的调养下,已经愈合了,小初儿要如何奖励哥哥?” 苏云初惊喜,但被楼玉乘那一串称呼激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和他拉开距离。 “奖励首歌,听我说谢谢你……” 楼玉乘勾了勾唇角,将脸凑了过去:“唱过了。” 苏云初一顿,这根本难不倒她,生硬的切换了歌单:“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楼玉乘笑出了声,苏云初唱了两句,心里算着日子和积分,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给沈凌州治腿放血。 春猎难保不会遭人暗算,这十几天沈凌州的腿能好一点是一点。 她有一种预感,春猎的到来,系统肯定会派发任务。 她如今有1810积分,楼玉乘替她省下了强筋健骨丸,治好沈凌州的腿只需要1920积分,那一百多的积分,不过一次任务就能赚回来。 苏云初决定再当赌徒,一把将那本布满许多未嫁女子的名册塞给了楼玉乘,小跑的奔回了正院。 “沈凌州!” 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正院确寂静无声,无人回应。 苏云初又唤了一声赵璟和柳成殷,连他们二人也没有出现。 楼玉乘慢悠悠的追上来,慵懒的靠在院墙上,唇角上扬眨了眨那双含情的狐狸眼,“怎么办小初儿,易王不要你了,你只能和哥哥回药王谷了。” 苏云初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去先前那栋精致的阁楼找人。 楼玉乘被瞪了才稍稍站直了身体,张扬的笑容收了收,叹了口气,“别找了,易王出府了,今夜或许都不回来,小初儿害怕的话,可以和哥哥睡一起。” 苏云初自动屏蔽掉那些骚话,狐疑的看他:“出府?去哪里了?” 从她认识易王到现在,对方只出过两次府。 两次都是圣旨。 沈凌州虽然不说,但他面子比命薄,一招战神跌落泥潭成了个不能走动的废人,苏云初知道他不喜欢将自己的不堪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否则也不会从手好了之后,即便再不方便也从不叫人搭把手,凡事都亲力亲为。 “青楼。”楼玉乘顿了顿,弯起了眼,苏云初正要说不信,他举起一只手道,“我可以发誓。” 苏云初刹那抿紧了唇。 楼玉乘抬了抬眸,视线一顿落在她身后,又笑着收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男人靠不住,只有哥哥靠得住,随我回药王谷,你若喜欢易王那张脸,在下也不是不会易容术。” 楼玉乘说出这话,自己都无奈的笑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女子有趣,现在他竟然觉得若是苏云初真肯和他回去,叫他易容成别的男人的模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心得不到,得到人也是好的。 苏云初却猛的转了个圈避开他,飞快的拉开了距离,丝毫没有注意到楼玉乘的目光和身后悄然出现的男人。 她指着楼玉乘撅起嘴,掷地有声:“区区青楼,他就是在家里开青楼,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第69章 今天晚上我们不如…… 沈凌州知道他的易王妃对他死心塌地,但没想到爱慕到如此地步。 他也曾见过不少恩爱眷侣有情是生死不离,但一旦丈夫有了外室,即便是在亲密的夫妻,都会有了隔阂。 没有女人能眉开眼笑的容忍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亲近,他的王妃亦是如此,但他没有想到,他的王妃竟然情到深处,为了陪伴他的左右,竟如此的卑微。 他早知道云初爱的并不非是他这副算得上俊俏的皮囊,也不是易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和地位。 沈凌州眸色动容,坚毅冷硬的脸上柔和下去,只是对上那个企图诱拐易王妃的楼玉乘,脸色又冷了下去。 苏云初还没发现突然回来的易王就在身后,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太忠诚了,不由得更加上头,“我的脑和我的心,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和器官,都不会背叛沈凌州!” 楼玉乘黯然神伤,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和不甘,嘴角的笑容都变成了自嘲。 苏云初说到情浓处,惋惜沈凌州不在场,不然自己这番惊天彻骨比入党还要坚定的宣誓,不得让好感度噌噌上涨。 [叮——男主好感度63%,当前可兑换积分,1830。] 系统毫无起伏的器械音冷不伶仃的从脑海中响了起来,苏云初刚才还坚定的脸色露出一丝犹疑之色,狐疑又警惕的瞥向四周。 男人低哑悦耳的嗓音从身后缓缓传来:“本王知道。” 苏云初吓了一跳。 沈凌州冷冷的看了一眼楼玉乘,随后灼热的视线落在单薄的女子上,语气都和缓了不少:“本王是去了风清居。”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并未召妓。” 赵璟跟在沈凌州身后,听见那番掷地有声无怨无悔的深情告白,都有些心疼王妃了,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怀疑王妃,可真不是个人。 他忙附和道:“王爷是带属下们去办事,王妃放心。” 他们王爷还是干干净净! 苏云初不知道沈凌州听到了多少,但见吊炸天的好感度上升,没有听全那至少是也听清楚了一半。 自从好感度上了60之后,这彩虹屁堆好感度的积分就越来越难赚了。 这几天她不是没捧着沈凌州,只是效果甚微,没想到今天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胸膛,摘下来他的心房,得到了好感的上涨,还让彩虹屁重新走向辉煌。 苏云初丝毫没意识自己那些话对一个男人而言能引起多大的误会,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她最终变成有钱富婆的工具人,尤其是沈凌州,攻略大boss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厚着脸皮前进。 苏云初摇摇头:“没关系。”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看起来懂事的有些让人心疼了。 沈凌州拧了下眉,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一身红衣的楼玉乘,还是冷下脸色:“随我来。” 苏云初当即就抛下楼玉乘跟沈凌州走了。 赵璟虽然此前对这位药王颇为敬重,但他几次三番仗着身份和皮囊勾引王妃,简直是让人可恨。 他暗暗的瞥了男人一眼,抱拳守在了这里。 他倒要看看,这个无耻的药王还能耍什么把戏。 苏云初屁颠屁颠的跟着沈凌州回了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方才的事情,心里的那一丁点不愉快烟消云散,献宝似的提议,“今天晚上,我们不如……” 沈凌州见她白皙的脸蛋上染了几分激动和桃红,不知想到了什么,俊美的脸颊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热气,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他的腿其实不算是瘫痪,只是毒素积攒在腿部麻痹了神经,再加上被碾碎了双腿的骨头,敲碎了膝盖,因此才一动不能动。 这两日随着楼玉乘的施针上药,总算在今日将那些长歪还未愈合的骨头都长好了。 沈凌州甚至感觉自己的双腿又重新恢复了一点知觉,虽然做不到行走,但能极小幅度的略微移动。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的双腿几乎变成两条软烂的面条,楼玉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他的伤势,确实不愧是药王,但这也不是他觊觎他的王妃的理由。 沈凌州本想着等双腿彻底好了之后再重新举办一次盛大的婚礼,一开始是让苏云初轰轰烈烈的嫁进易王府,不唐突她,二来也是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恐怕在房事上有诸多限制惹人不满,不如一同等到大婚再将之前一直欠着的洞房花烛补上。 但现在他的王妃既然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心念微动,并不想拒绝。 何况外面还有两个时时刻刻觊觎他的王妃的野男人。 他这副身体虽然限制颇多,但也不是完全行不了房事。 沈凌州轻轻答应,见女子果真露出了期待雀跃的笑容,紧张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杀敌太多年,他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并不多。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将今日的事情说清楚。 沈凌州抿了抿被内火烧的有些干燥的唇,敛下目光,“月白楼在风清居内,本王是去找段月白,并非是召妓。” 话题跳跃的太大,苏云初从系统那重复观看放血的注意事项中拔出注意力,点头,“嗯嗯。” 召妓也没关系,她也不介意。 沈凌州道:“事发突然,你在安北侯府,本王才没有命人去告知。” 苏云初继续点头,“没关系。” 沈凌州却觉得苏云初有些太好哄了,他微不可察的皱起眉,“你若不喜欢,本王便再不去了。” “我知道的那里隐蔽性好。”苏云初摆了摆手,又将放血的注意事项扫了两遍,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晚,似有些催促道,“你办事我放心,不说这些,夜都深了我们还是抓紧办事吧。” 沈凌州神色一怔,没想到女人如此直白着急,顾不上心里那点憋闷,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向来冷淡的俊脸上飞快的闪过两抹促狭的酡红。 “本王先去沐浴。” 沈凌州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推着轮椅,撞到了屏风,像是落荒而逃般匆匆去了浴池那边。 苏云初眨了眨眼,易王这是……害怕了? 也是,毕竟要放一大盆血呢,化血丹听系统描述,疼痛值不亚于刮骨。 第70章 是本王操之过急 苏云初并未多想只是放个血怎么还能和沐浴扯上关系。 自从沈凌州手好了之后就天天沐浴,又直接把春兰碰过的大床换了,她知道这王爷有点小说中男主都会有的通病——洁癖。 洗了澡也好,放完血后伤口不能碰水,正好扯着他沐浴的间隙,她能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 银针,一包,10积分。 消好毒的锋利匕首,一把,5积分。 化血丹,一枚,100积分。 哦对,还需要一个放血的人。她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最见不得血腥,一想到要用刀子把皮肤割开,她这替别人疼的毛病就容易犯。 就算她不晕血,但看到一大盆猩红的、热气腾腾的人血,她也会生理不适的。 苏云初想了想,在赵璟和楼玉乘之间选择了前者。 楼玉乘医术太好了,她怕被对方看出破绽,当成妖孽抓起来。 显然还是忠心为主忠心耿耿勤勤恳恳的赵璟赵大人比较好糊弄。 毕竟自己已经在他们面前死而复生过一会了。 她信得过楼玉乘的医品,却更信得过赵璟的人品。 苏云初把东西全部兑换领取,依次摆放在床头边的小茶几上,等男人穿了一身薄薄的白色寝衣出来,兴高采烈的上前推着男人到了床边让他坐下。 在开始之前,她还要让吊炸天再扫描一下沈凌州的骨头是不是真的全部愈合好了,免得他多承受痛苦。 苏云初刚要蹲下去挽男人的裤腿,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拉着了手腕,措不及防的摔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来不及细想,只是下意识的要避开男人的伤腿,便直接岔开腿跪在了他身体的两侧。 沈凌州扣着女人的腰顺势往身后一躺,苏云初便像是霸王硬上弓的霸王,撅着屁股趴在了男人的身上。 苏云初被这一变故惊呆了,一时都没想起来她是被摔,还当是自己绊住了裙角,下意识就要开口说抱歉。 然而手忙脚乱要爬起来的身子却被沈凌州禁锢的紧紧的,男人的耳根被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熏红,语调隐隐危险:“别动。” “可是……” 沈凌州眼底暗色汹涌,哑声说:“我虽是初次,但会小心待你。” 苏云初吞了吞口水,他说的怎么全是我的词? “我,我也是?” 果然是太紧张了吧我的儿,只怪你爹没实力,买不起十亿的九转还魂丹。 但是我一定一会很小心很小心,努力把痛苦减到最轻。 “嗯。”沈凌州低声回应,敛了敛眸,视线从女子单纯清澈的杏眼一寸寸移到那张唇珠饱满的唇上。 沈凌州思考了一瞬,视线继续往下,落在了女人的衣带上。 随后他缓缓将压在苏云初腰后的大掌移到了面前,轻轻扯动那根衣带,那件鹅黄色的交领便轰然开了。 苏云初低头一看:“!!!” 她猛的抬头,后脑勺被人飞快的摁了一把,刚要发声的话直接被男人吞了下去。 !!!! 色狼! 苏云初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了。 哦,是她的三观。 上次还借药耍流氓,现在装都不装了吗?! 她错了,老祖宗就是玩的花,包括沈凌州! 苏云初挣扎要推开他,奈何并不大的力气加上乱蹭的身子落在男人眼里倒变成了欲拒还迎,沈凌州眸色更加暗沉,节骨分明的手顺着解开的凌乱衣衫抚摸了上去。 苏云初浑身一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真的推动了沈凌州,羞耻的闭上眼往边上一滚,大喊道:“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流氓都宽衣解带了,她要是还觉得对方紧张自己就可以回炉重造了。 苏云初脑子转的飞快,回想自己的每一句话,没毛病啊。 沈凌州正上着头,一心以为今日是王妃主动相好,却被人家猛的推了,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和茫然。 “误会?” 男人神色复杂的吞吐着着两个字,紧紧的盯着苏云初。 不是她红着脸羞涩的说夜深了,今天晚上不如情到浓处,将房给圆了? 以往睡前他们二人至多聊些朝中八卦,苏云初想听些好玩的,沈凌州有时候也会将行军打仗的趣事讲给她听,再多的便没有了。 那日喂药似乎吓到了他的王妃,沈凌州也反省了两日,觉着自己进展的太快,女子脸皮薄,难免害羞,之后没有允许,他便一直克制着自己。 沈凌州疑惑的看向邀请他的罪魁祸首。 苏云初见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想甩锅到她身上,两人背道而驰的思路竟然接上了,她不可置信的张大嘴,痛心疾首的指着他,声音都高了几个调:“我是说给你解毒!” 不是和你上床! 这简直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郝建和老太太,龌龊的易王和她。 沈凌州抿紧了唇,俊美红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脸色沉了下去,胸膛都剧烈起伏了起来。 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或许是从小到大一直被赞聪慧的他没丢过这样大的脸,沈凌州闭上了眼。 苏云初飞快的系好了自己的衣服,抹了把被啃的红肿的嘴,酥酥麻麻的电流传进大脑,刺激她的神经。 脑海中接吻的画面却挥之不去,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羞耻的脚指都蜷了起来。 她没有老祖宗把戏多,只是个母胎solo,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苏云初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但作为依托着沈凌州才得以活下去的小蚂蚱,她还不能给沈凌州一巴掌。 何况她现在和沈凌州是名义夫妻,古代可没有婚内强\/奸这一套。 也就是说沈凌州就算真的要那个什么她,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苏云初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纳妾怎能停滞不前。 提上日程!明天就开始物色! “抱歉。” 苏云初还在头脑风暴,沈凌州闷声开口,听起来有些懊恼自己的孟浪,衣襟凌乱大敞着腰腹,沉默的将薄被披到了苏云初身上。 苏云初欣慰他迷途知返,却不料下一刻男人说道:“是本王操之过急了。” 苏云初瞳孔地震。 什么叫操之过急? 也就是说他还是想操…… 老逼,果然贼心不死!! 第71章 我们分房睡吧 苏云初更警惕了,抱着身上的被身上的汗毛都要炸开了。 虽然说她喜欢帅哥,但是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还是完成任务让一群帅哥为她争风吃醋,她还是分得清的。 沈凌州虽美,但他注定要当皇帝。 她自认自己可没那么大的魅力叫一个皇帝为她遣散后宫专宠一人。 沈凌州见苏云初宛如被强取豪夺的良家子一般看着自己,眉心迟疑的皱了起来,浮现出一丝疑惑。 想到什么,微微蹙起的眉心又逐渐舒展,森黑的双眸闪过一抹暗光,他一向压得平整的唇线悄然扬起了一抹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变化的弧度。 沈凌州一旦放下那张冷漠不易近人的矜贵脸庞,便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劲,苏云初吞了吞口水,愤然挪开了眼。 笑笑笑,还有脸笑! 她错了,她低估了沈凌州的脸皮厚度! 早就该知道从她穿越过来脱了易王裤子的那一刻起,他在自己这里已经没有脸了! 沈凌州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心临福至般发现了苏云初羞红的耳朵。 她在害羞。 是他误会了,以为王妃心口一致,才知道她只会嘴上逞强。 沈凌州回想起两次的亲吻,对方都是一副羞涩震惊难以见人的模样,便一阵口干舌燥。 此次确实是他唐突了。 听惯了女人的海誓山盟,他当然从未想过那些只不过是为了骗取他的好感度信任值的彩虹屁。 何况若是假的,对方又怎会舍生救他。 沈凌州首先就排除了苏云初那些孟浪之言不过是为了讨好他,坚信并确定苏云初机位爱慕她,不论生老病死的那种。 苏云初感觉背后陡然升起了一股寒意,还未等她细想,沈凌州便已经穿好解开的衣服,正襟危坐在床边:“有劳云初。” 冷不丁听见对方喊自己的名字,苏云初却依旧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谨慎的看着沈凌州,苏云初飞快在被子里把衣裙寄上,红扑扑的脸冒着热气,一寸一寸挪下了床。 沈凌州垂眸。 开始思考解毒后该用多大的规格迎娶王妃。 苏云初磨磨蹭蹭的在脑海里让吊炸天翻开穴位图。 这本穴位图内包含了许多这个世界并不具备的针灸法,因此并不能兑换成实体。 沈凌州见她像是愣在原地,也不催促,而是继续思考成婚的规模。 苏府配不上苏云初,朝中最好有一位大臣认她做义女,不仅摆脱了那层庶女身份,有人撑腰也不怕他征战时不在皇城被人欺负了。 苏云初已经从方才的尴尬中彻底拔出来了,看清穴位图后,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扎在沈凌州腿上的针,足足要九九八十一枚。 针灸可不是闹着玩玩的,要是一不留神把一根针下错,沈凌州说不定能变成半边风。 赵璟和楼玉乘倒是懂医术,但是这腿上好几个穴位似乎还不是这个世界有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几个地方究竟是在哪里。 “其实吧……”苏云初心虚的开口,不过想到自己只是为了给沈凌州一份保障,不让他当晚变成半边风羊癫疯人来疯,那一丁点心虚就被理所当然的语气压了下去。 “今夜天色已晚,不如还是明……三日后再开始。” 本想说明日,但她觉得以自己从未储备过的医学知识,要在一天之内学会这个针灸的穴位,难度有点大。 沈凌州道:“三日?” 能早一日治好腿,就早一日多一份保障。 这轮椅虽然有柳成殷精心设计过的各种暗器,但也远不及他四肢健全后面对敌人的从容。 沈凌州不太明白为何原本说今日可以,却又变成三日后。 苏云初摸着鼻子,“我学一下从哪里下手。” 别时候把你扎坏了。 沈凌州难得愣了一下,太阳穴跳动了两下,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现学?” 苏云初被他这样盯着,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的错觉,“……” 可是她就是要现学啊。 “你放心,我能行。” 苏云初以为沈凌州是不相信自己,害怕了,握了握拳。 殊不知她先前靠着奇迹般的洗筋伐髓露把男人的手筋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还神迹般的死而复生,早就在众人心里埋下了一颗神医的种子,怎么还会不相信她的本事。 沈凌州眸色复杂,他只是没想到,她的医术天赋已经到了能现学现卖的地步。 闻言,沈凌州便不再强求,只叫苏云初自行安排即可。 只是这床,苏云初是睡不下去了。 虽然沈凌州能当暖炉抱起来也舒服还能刚好把她圈住很有安全感,但苏云初显然还是更在乎自己的贞操。 她机灵的转动脑瓜,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努力板着脸,“只不过治疗阶段,我不能再挨着你,我们分房睡吧,若是一不小心碰开了伤口,你的腿就再也治不好了。” 她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沈凌州是要色欲还是要腿,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果然后者眉头锁起,寡淡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既是如此……” 苏云初得意的挑了挑眉。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吧,你爹我还有后手。 一个月之后,易王的身边就都是美貌的侧妃和姬妾,她就能顺理成章的金蝉脱壳搬走和后院的美人三缺一了! 易王缓缓道:“春猎将至,便等春猎结束,再医治罢。” 春猎,皇帝必然给他设了陷阱。 按照苏云初说的不能让伤口崩坏,沈凌州只能保证自己从春猎中脱身,却不敢保证身上不添新伤。 即便他万分迫切腿快些好,但也不得不考虑这只有十二日便要开展的围猎。 他不能用自己的腿赌。 围猎至多不过七日,四个月都熬下来了,区区二十日,他等得起。 “届时本王会请旨告假两个月,确保不会出任何纰漏。” 苏云初傻眼了。 她只是想分床,不是真的怕你受伤啊喂! 伤口崩了再缝上不就行了,我被睡了问题才大啊! 沈凌州下定了决心,安然躺下,见苏云初愣着,挪了挪身子给她空出了更大的床位,“夜深了。” 苏云初:“……”我能拒绝吗? 第72章 这波皇室大瓜要被他们亲眼吃到了 苏云初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宛如上断头台般上了床,好在沈凌州像是与她心意相通了,规矩的好像回到了第一面。 皇宫。 沈承义看着心腹递上来的折子,脸色晦暗不明。 神医。 神医。 还是神医。 苏府出了一个能治疗瘟疫的女儿,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人一个月前被他指婚册封成易王妃了。 他道他那皇弟被割断的手筋是如何再提起刀剑的,他道那只能躺在床上郁郁而终的易王是如何又焕发生机的。 原来是他,亲自给他送了位神医过去。 沈承义目光落在朝臣上奏的“易王妃”三个自字上,脸黑的能滴墨,心里却忽然一咯噔。 神医…… 他兀自细想这两个字,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 一个不足双十的小丫头,医术高超还能高的过太医院的太医? 还能高的过药王谷的药王?! 荒谬! 沈承义一掌拍在桌上,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想起多年前先帝驾崩的那晚,手指瞬间冰凉。 沈凌州不信鬼神之说,他信。 一个人医术再好,能比得上历朝历代的神医,治好从来没有人能治好的断筋之苦?! 沈承义不敢赌,他立刻朝着外面喊道:“来人!” 陈公公闻声而进:“陛下有何吩咐。” 沈承义道:“春猎,朕特许易王妃陪同,那边再加派人手,朕不希望有任何闪失。” . 另一边,苏府。 夜间无人敢到访的仙翠阁,苏云曦遣散了丫鬟,整个阁楼里寂静无比。 然而,却隐约传出几声女子的娇喘。 黑暗中两个声音紧密的抱着一起,苏云曦紧紧抱着身上男子的腰,承受着他的逗弄。 忍受了好几日的嘲讽,皇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被人当成了笑柄,昔日上杆子提亲的公子也全都对她比如蛇蝎,她已经彻底没有脸了。 苏云曦抽搐着身体,待余韵过后,噙着泪将脸侧向了一边,哽咽的哭着。 “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砍了他!” 苏云曦偏过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嫌恶,很好的隐藏在了黑暗里,她啜泣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她,你动不了她的……” 男人在争强好胜这方面有着骨子里的好胜欲,原本还只有七八分的恼怒,这回便是十分的恨意。 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他心爱的人! 苏云曦:“唉,罢了,我不想连累你……” 男人更好奇了,目露凶光,“你只管告诉我就是,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后,就是太子大哥都不敢直接和我争,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苏云曦像是被逼问极了,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是,是我那二妹和……” 三皇子李嘉述仔细想了想苏云曦的二妹是谁,猛然一顿,紧皱起眉,“你是说我皇叔的王妃?” 苏云曦轻轻“嗯”了一声,却像是真的不想他掺和进去,安慰道,“没关系的,曦儿自知易王的身份,殿下也是,切莫和易王起了冲突。” 不料李嘉述还真点了点头,“那确实,我那皇叔我一看见就腿软,他不是个好脾气的,曦儿你以后见了还是避开吧。” 苏云曦差点吐出了一口血。 她只知道这三皇子草包,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窝囊。 若不是那件事情之后太子对她不冷不热,苏云曦未能勾到太子,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找上这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跟哈巴狗似的三皇子。 现在她连清白都送出去了,他说什么?! 要让她见了他们绕道走! 苏云曦当即就想叫他滚蛋,但李嘉述猴急的握住她的手,“虽然皇叔我没办法帮你出气,但是你妹妹嘛……春猎快到了,你随我一起去,看我如何帮你出气。” . 微风习习,五月的皇城天气开始转暖,不少人家已经换下了棉服,改穿单薄的短衫。 苏云初也不例外,原先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衣裙,换成了轻薄的三件装,走起路来都轻盈了不少。 今日便是前往春猎的日子,苏云初刨箱底抛出了那套用积分换来的衣服。 原因无他,沈凌州再次以王爷的身份前去,穿的是紫色朝服,她得跟着穿一个颜色的。 她叫人做的衣服都是常服,忘了叫人做正装,当然,王妃的正装繁琐,短短一月时间也做不出来。 朝中大臣都聚集在丹凤门街,为首的皇帝龙辇由二十四个人抬着,皇帝还未到,龙辇的边上并列着三把粉色的车辇,是他此次要带出去的嫔妃。 苏云初上了王妃的车辇,扫了一圈,不仅发现许多官员对自己投来了打量的目光,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苏云曦穿着宫女的服侍跪坐在一位皇子的车架边上,苏云初将目光投过去,后者察觉到了便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苏云曦脸上火辣辣的。 苏云初却在她仓促收回目光之前,露出了一口白牙,像是刻意彰显身份般舒适的躺在了椅子上。 哎~她能躺着,苏云曦只能跪着。 好爽好爽。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吧,今年到我家了。 苏云曦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次春猎因是临时准备起来的,地方不够,花销也不够,便不似以往的秋猎满朝文武都去,而是只去了四品以上的官员。 苏父虽在此列,但之前因为被禁足了一个月,因此没法参加。 苏云曦恨不得将苏云初生吞活动,若不是她,她何必如今委身在这个蠢货身下,太子妃应该是她,易王妃也该是她! 李嘉述的手并不老实,仗着坐在高处没人瞧见,便肆无忌惮的用手隔着裙摆蹭了蹭女子的大腿,苏云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嚅嗫道:“殿下……” 李嘉述:“放心,我一定帮你出气!” 苏云曦忍了:“多谢殿下。” “云……婶婶。”一声不大不小恰好能穿进其他人耳朵的声音响起,饱含着思念和深情。 诸位官员当即就把耳朵竖直了。 婶婶和侄子?好刺激! 这波皇室大瓜可要被他们亲眼吃到了! 苏云初笑容一僵,沈嘉衡已经走到了她的车辇边上,如孺子般抬头仰望她,满眼含情,宛如不是在叫婶子,而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神。 苏云初:“……” 恨不相逢在内娱。 当太子没钱途,娱乐圈需要你。 第73章 妾身风湿病犯啦 没有人不喜欢吃瓜,尤其是顶头上司们的瓜。 苏云初嘛,他们知道,以前就喜欢围着太子殿下转,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那些流民口中的神医神女,还变成太子的皇婶婶。 众大臣摩拳擦掌,武官骑在马上眼观鼻鼻观心,暗暗偷听,文官曾偷偷掀开一抹车辇帘子,偷看,望着第一排的一品大臣,纷纷露出了艳羡之色。 第一排,岂不是看得更加清楚了。 苏云初感觉身旁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好几十道目光如芒在背,刺的她如坐针毡。 太子,你真该死啊。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苏云初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不显,努力露出一副长辈的慈祥之色,“嗯,乖,去吧。” 沈嘉衡:“……” 沈凌州冷漠的脸染了一丝笑意。 太子似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这个让易王和易王妃膈应的好机会,在衣襟里摸了摸。 苏云初警铃大作,一瞬间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搜刮了个遍,确保自己是送出过那一串廉价的手链,心又安回了肚子里。 原主是个恋爱脑,真的不得不防。 然而苏云初却忘了,栽赃陷害之所以是栽赃陷害,是因为它可以凭空捏造。 沈嘉嘉摸出一方手帕,温润的脸轻轻皱着,似是抱歉道,“那是小巷中多谢婶婶包扎,只可惜未能逮到小贼,那方手帕染了血,本宫只能找着上面的图案,寻人重新绣了一块。” 其他人闻言下意识前倾了身子。 小巷,包扎。 很快就提出了太子所言之中的重点。 谁家好婶青天白日和侄子两个人去小巷子里偶遇啊。 苏云初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这件事就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臣妾要告发太子栽赃! “本王一直与王妃同行,不知太子说的是哪日?”沈凌州沉沉的开口,嗓音浑厚磁性,满是上位者的姿态,有一股让人一听就觉得他不会撒谎的沉稳。 苏云初没想到沈凌州会为她说话,仔细一想,她和沈凌州是命运共同体,她这个王妃名声受损了,不就是易王带了绿帽子嘛。 不愧是叔侄,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之前怎么没瞧出来沈凌州脸皮其实也挺厚的。 三棍子放不出一个屁来只是不想对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口舌? 嗯?她才不无关紧要呢!她可是军师!助他成皇的大军师! 苏云初脸不红心不跳,“王爷说的是,本宫和王爷分明形如一体,太子殿下莫不是遇到有人易容我,被骗了吧。” 沈嘉衡:“……” 苏云初反将一军,像是恍然大悟,“本宫确实在苏府时一直跟在殿下身后,但本宫被父亲和嫡姐限制不能自由出府,打听不到易王的消息,才一直跟着殿下的,太子殿下应该不会误会吧。” 她是为了听到易王的消息,并不是喜欢太子。 她从小就喜欢易王,思之如狂那种。 苏云初早就坐稳了自己的人设,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有些脸红。 当着沈凌州说也就算了,这么多人,这个站在宿舍楼下摆花告白的社死行为有什么两样。 苏云初万分庆幸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好姐妹,不然今天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好朋友拿出来嘲笑至少一年,甚至她能直接改名叫“打听姐”。 [叮——男主好感度64%,当前可兑换积分,1695。] 苏云初惊讶了一瞬就立刻接受了。 她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告诉大家她苏云初从小打到就只喜欢易王,这好感度不涨就怪了。 现在反而没有古代开放。 楼下摆花告白有人觉得社死,古代当众表达爱意却只会觉得——啊,她真爱他。 沈嘉衡脸青了。 伤敌不成,自损八百。 他紧紧的抬眸看着车辇之上的苏云初,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陛下到——” 内侍的声音从前方传开,将太子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沈凌州当初百花宴还在囚禁之中都不给皇帝行礼,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更不会从车辇上下来了。 其余官员纷纷下车,跪地迎接帝王。 苏云初思量了一番,心安理得的跟着沈凌州躺着。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苏云初了,皇帝看她不爽,就把她砍了吧,她系统里还有止疼药,能当场给他们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和原地复活。 沈承义含笑而来,乌泱泱的大臣内侍婢女跪了一地,只有他这个皇帝能享受俯瞰群臣的权利,他微微一笑,却蓦然看到了坐在车辇上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大胆夫妻。 易王,易王妃。 沈承义脸黑了。 易王不仅是他亲弟弟,还是大景的功臣,开阔疆土,身上功勋无数,早年就被他一道圣旨免了他的下跪之礼。 沈承义一刻都不能忍受这两个人傲慢无礼的模样,不能针对他下旨过的人,便把矛头对准了苏云初。 “看来是朕疏忽了,朝政繁忙倒是忘了教导嬷嬷前去易王府。” 苏云初眨了眨眼,便听身边人毫不怯场的开口:“她腿伤了,陛下海涵。” 说是海涵,却没有一丝该有的谦卑。 四肢健全的苏云初望向他,她怎么听出了一股针锋相对的威胁? 好苗子!不愧是当皇帝的好苗子! 沈凌州敢这样和皇帝说话了,谋朝篡位还会远嘛! 苏云初立刻捂着腿:“陛下恕罪,妾身风湿病犯啦。” 沈承义:“……” 眼看着易王妃手脚利索爬上车辇的众人:“……” 太假了,易王妃! 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人还真一模一样,瞧瞧上一次百花宴易王妃多纯良啊! 沈承义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形象往仁君塑造,起先问一句不过可以说他只是关心易王,若是如今叫太医来验明真假,倒是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小气了。 他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大度说了声没关系,移步上了龙辇。 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这一次,属于他的,他一定要全部夺回来! 易王和易王妃,必须死在蓄兰围场!! 第74章 这该死的掉马时刻终于要来了 蓄兰围场在距离皇城外六十里地的蓄兰山上,早早便驱赶了大型野兽,围上了皇家御用的围布,将附近几座山包了起来。 以往围猎都是骑马,半日便可到达,文官不会骑马者则乘坐马车,当日太阳落山前到便可,但今年不同,春猎是专门为了易王举办的,易王腿部瘫痪,除了武官仍旧骑马,大多人都改用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直至太阳已经挂在了西山头,才到了蓄兰围场。 匆匆搭建的行宫有限,皇帝和三位随行嫔妃各自一处,其余官员便只能两人合住一处。 围猎是项危险的运动,从不是游山玩水,连天子都只能带三位嫔妃,更别说大臣们了,家眷根本不敢带过来,只有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带了擅骑射但品阶不足参加围猎的家中子弟前来。 苏云初和沈凌州才收拾好东西,换掉了一身厚重的衣服,穿上窄袖的衣裙,外面的鼓就响了。 苏云初第一次参加围猎,原主记忆中并无半点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她下意识看向沈凌州,寻求他的意思。 男人缓声解释:“击鼓,是准备集合。” 噢噢噢,集合。 苏云初在心里记下,一边推着沈凌州往外出去。 跟随在身侧的赵璟温声道,“以往这时候已经打了半天的猎了,现在虽然天色已晚,但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半个时辰,也够热身的。” 苏云初明白了,集合打猎。 早晨在宫门口让皇帝不爽了好久,他们得赶紧过去,免得最后一个到场。 倒不是怕被皇帝针对,毕竟沈凌州只要还会喘气,就是他的心腹大患,苏云初是怕朝臣觉得易王太过傲慢,为之后的谋朝篡位增加难度。 等他们到的时候,鼓还在响。 皇帝坐在高座上,等鼓声结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苏云初听不懂的致辞,而后命人拿来了一把大弓,整个人绷直拉开了弓,双目鹰隼,瞄准了丛林深处。 苏云初屏住呼吸。 只听一声呼啸的破空声响起,快如闪电的利箭从眼前一闪而过,丛林中响起一阵哀鸣,紧接着,两名侍卫便合力抬了一只梅花鹿出来,梅花鹿的脖子上横穿着一支玄色的箭。 “好!” “陛下的箭术真叫人大开眼见!” “陛下一来就中了头彩,射中梅花鹿,日后我大景必将如此箭般所向披靡,在陛下的带领下吞并那些宵小之邦!” 一声接一声的彩虹屁接踵而来,苏云初不禁多看了两眼那吹的有声有色脱颖而出的老大臣一眼。 从二品光禄大夫,司徒建德。 赵璟见王妃瞧着有趣,甚至方才射中梅花鹿时脸上的震惊,心里有些替自家王爷拈酸。 王妃这是没见识过王爷的骑射。 沈承义射中了猎物自然高兴,自谦的说了几句年纪大了,手生了,命侍卫把弓收起来,随后兴致勃勃的看向了易王。 “朕怎敢在易王面前班门弄斧,听闻凌州如今伤势渐好,不如还是易王再位诸位助助兴如何。” 皇帝挥了挥手,便有人端上了一把精致的弓箭。 然而这弦并非是寻常弓箭的麻绳,而是一根由许多细铁丝编制起来的铁弦。 此外,弓臂上还镶缀了许多看起来高档精巧的花纹,都是由铁打造,或许那一截就是铁。 这些势必让这把弓的重量大大增加,而且拉弦的力量也要比正常拉弓的力量大许多。 偏偏外人瞧起来不会想到这些,只会看到这把弓制作精良,绝对是一张上号的藏品。 陛下将它赐给易王,是殊荣,是赏赐。 “凌州,请吧。” 沈承义笑吟吟的开口,目光却死死的盯着他的双臂。 他始终不敢相信他派人割断的手筋,还能恢复如初。 或许是下人传话的时候夸大其词了呢?或者是只能勉强提剑,并不能再提剑杀人了呢? 沈凌州摸上了弓臂,薄唇抿着。 刚才还在吹彩虹屁的朝臣立刻静了下来,甚至于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和皇帝一样,也在等。 这不单单是一场秀技,他们心知肚明,若是易王拉开了那张弓,射中了猎物代表什么。 从易王从战场被救回来,太医院就说了,他这辈子只能是个废人。 被深深割断的手筋脚筋和曼陀罗毒,一样难治。 沈凌州在思考,他缓缓搭上了那把沉重的弓箭,节骨分明的手指合拢,三个呼吸之后,蓦然拿起那把弓,行云流水的上了箭,瞄准一个方向嗖的松开了铁弦。 两名侍卫连忙去找了。 不多时,其中一名拎着箭回来了,只见那跟冷冰冰的箭矢上,串着三只麻雀。 一箭三雕,还是百米之外如此细小的麻雀。 鸦雀无声。 苏云初眼睛瞪得像铜铃,很快她就被那位彩虹屁大师光禄大夫司徒建德的声音拉回了神。 “早就听闻王爷文武双全,王爷一箭三雕令下官佩服,好好好,我大景得王爷镇守,焉有人敢犯之!” 苏云初只能在心里说一声佩服。 她要是有光禄大夫的文采,沈凌州的好感度还至于停留在64%吗? 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从二品大官,她只是一个蹭易王光的王妃了吗? 沈承义却是咬紧了后槽牙。 他的手果然好了。 目光落在易王和易王妃身上,他眼中露出了一抹凶光。 幸好,幸好他加派了人手。 易王不除,他心难安。 接下去便是命大臣们自己去围猎寻乐,只是作为皇帝儿子的皇子们,却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谁不想在皇帝面前脱颖而出呢。 没去围猎的便坐在原处,只等猎物打回来命人直接烤了来吃。 苏云初简直觉得沈凌州帅呆了,她冒着星星眼挪了挪屁股,小声的问他怎么看见的,是不是平时也百发百中,下次能不能教教她她也想试试,冷不伶被皇帝叫了一声。 “易王妃?” 苏云初一顿,冒着脑袋东张西望,才找到发出声音的人。 她立刻坐直了,还不忘自己风湿病的人设,捂着膝盖一脸不舒服:“妾身在。” 沈承义:“……” 沈承义只是怔了片刻,开口道:“朕听闻易王妃治好了瘟疫,但朕问听说,王妃入府前并未学习过医术,不知王妃可否解答朕的困惑。” 苏云初浑身警惕起来。 来了来了,这该死的掉马时刻终于要来了。 陛下,如果我说我是聊斋你信吗? 第75章 该死,这波逼没装到 沈承义自然是不信的,苏云初也不敢说,她怕皇帝叫她当场表演喷火,然后找机会把她吊起来。 她虽然不怕死,但是没有金蝉脱壳的能力啊? 沈凌州见苏云初迟钝,便要张口替她粉饰,然而话还未出口,苏云初便先说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沈凌州眼皮一跳。 沈承义饶有兴趣,好像真的是个极为和蔼宽容的皇帝:“朕愿闻其详。” 苏云初:“……” 不愧是兄弟,押韵押的一模一样。 皇帝有命,苏云初不得不说,却又没法说出自己是穿越女这事,更不可能傻兮兮的告诉对方自己异界人。 多少也要让别人留点敬畏。 何况她还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为日后沈凌州揭竿而起奋勇逼宫谋朝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事粉饰一下。 苏云初卖起了关子:“妾身怕陛下觉得荒谬。” 沈承义笑意不达眼底,“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反正也活不了几日,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打算怎么解释。 若是承认她不是苏家女,他便正好治她个欺君之罪,先一步送她去见阎王,省的之后夜长梦多。 苏云初,“那我就说了哦。” 女生清澈的声音缓缓开口,带着几分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惊奇道,“妾身从出嫁那日起,就接连做梦。” 在座的没有去狩猎的文官又竖起了耳朵。 就连沈凌州和赵璟都认真听着。 苏云初继续说着,“梦中有一人,自称是泰山府君,对妾身说易王天命非凡,命不该绝……” 这话一出,所有人闻之色变。 泰山府君是地下的天子,天命非凡,这岂不是说易王…… 在座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高座上的皇帝,果然见他脸色沉了下来。 但皇帝又亲口说了恕她无罪,这桩事情也是皇帝亲自提的,即便是阳谋,他也只能认下了。 “于是我便发现每日夜间都会与泰山府君相见,夜夜传我济世药方,只不过妾身资质愚钝,有几夜夜半惊醒,便不记得中之事了。” 少女清脆入黄鹂般的声音传进了在座每个人的耳中,原先怀疑易王妃是遭邪神夺舍的人也摇摆不定了起来。 毕竟谁家邪神还会给百姓治瘟疫? 若是不相信她说的,那谁家十八岁的小女医术精湛的直超太医院!那可是太医院! 古今之下若是排除药王谷那群医术卓绝的变态,也就大景的太医院能称得上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可她说的若是真的,那易王和陛下岂不是……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偷偷去打量龙椅上的天子,天子威严的脸上还僵持着笑意,下颚线鼓起,双眼凌锐利的盯着那个胆敢口出狂言的女子。 苏云初则面色平静的喝了口水。 要不说还得多读书,上一本小说好像看过阎王来人间悬壶济世。 信不信就不关她的事了,至少今天过后,朝臣私底下肯定会对易王改观。 苏云初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沈凌州,小子,就庆幸你爹博览群书熬夜看小说尤其是玄幻小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笑了笑,“原是如此,若是朕没记错,易王妃已经成婚一月有余了。” 苏云初颔了颔首。 沈承义道:“便算半数皆夜半而醒,也该掌握十种治病良方了,既是泰山府君相传,想必祂亦是希望易王妃将这些医术药方造福众人。” 苏云初终于知道沈嘉衡为什么不要脸了。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们老沈家遇到一些特定的事情都能激发不要脸的属性。 那神仙都是神仙了怎么就给她托梦不给大家伙一起托梦,你当皇帝的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古人还说要兼济天下怎么不见你开仓放粮。 苏云初鄙夷之,甚鄙夷之。 沈凌州直了直身子,只有每日夜间睡在苏云初身边的人才会知道,她撒谎了。 没有什么夜半惊醒,只有睡得叫不醒。 更没有什么医方,否则在自己表明她是易王妃时,她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甚至于是偷偷摸摸的给他治疗。 想到这里,沈凌州还是有些头痛,比起泰山府君叫她医术,他更愿意相信是泰山府君直接将东西给了她,又赠与了一本“解毒大全”。 毕竟她前不久还说要去现学。 沈凌州捏了捏眉心,在想着如何圆,何况于私心,他也不想她把这些保命的东西拿出来。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些亡命之徒或是刺客敌人才会有所忌惮。 好在这也难不倒苏云初,否则当初一个闷不作声的易王和处处刁难的李嬷嬷,就够让她苦恼的了。 苏云初抿唇笑了笑,“当然可以。” 吊炸天给的那本药师全集第一册上面有足足356个药方,针对各种基础的疾病都有,她随手抄几个,就足够糊弄皇帝了。 当然她也不傻,不会平白无故给对方好东西,找的都是些伤风感冒等小病症,至少这皇帝表面上是要做明君的,肯定会让手底下的人拿着到处扩散自己的仁德之治,倒是能让老百姓知道那些小病小灾怎么好得快,也算是给这狗皇帝积福了。 沈承义唤人呈上了笔墨纸砚,等着苏云初书写。 沈凌州也静静屏息看着她低头抬笔,直到第一个字跃然于纸上,他狠狠捏了捏眉心。 苏云初似乎也意识到有点丑,但是没关系她会甩锅。 “不好意思,家里就让读了一个月的书,没文化,我已经尽力在照着画了。” 这话说的其实蛮中肯,她确实只读了一个月的书就被夫子表扬然后被苏云曦赶回了家做起了丫鬟的活。 原主不识字,苏云初一个外来人,别不用说了,没把墨汁糊一块就已经是颤着手在克制了。 该死,这波没装到逼,小说里不都是女主穿越写的一手好字被奉为稀世珍宝一下子打亮漂亮翻身仗的第一枪吗! 沈凌州:“……” 沈承义:“……” 叫她说出来命旁人代笔写下的话咽在了嘴边,没读过书便不会写字,那自然也认字。 上至天子下至朝臣,后宫嫔妃和世家千金哪个不是出口成章,沈承义第一次见文盲,饶是足智多谋,也无从下手。 他知道怎么攻讦人心,怎么行军大战,怎么做出美丽的文章,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叫文盲把她看到的字读出来写下来啊! 四十四岁,沈承义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第76章 失败惩罚 待苏云初好不容易艰难的写完十张药方,狩猎的队伍也已经回来了。 彼时太阳已经几乎落山,只剩下一片火烧的红霞抵挡黑暗。 侍卫一样样数着他们狩猎来的动物,其中狩猎最多的是安北侯,皇子一行中是个样貌端正但是瞧着要壮硕一圈的三皇子沈嘉述。 皇帝暂时撇下苏云初的一手狗爬字,当众赞美了如今有安北侯能够四海升平,暗讽了沈凌州不行了之后,又如法炮制的拉踩了太子狠狠夸了一把三皇子。 苏云初看着沈嘉衡尴尬的笑意,为他感到惨戚。 果然一个变态的成长过程中,必然少不了一对偏心的父母。 不过没关系,变态不适合继承皇位,安啦太子,压力不要太大,皇位不是你哒。 苏云初骨碌碌的转着黝黑又看起来毫无心机的杏眼东张西望,在旁人看来,无疑是被收欺凌的可怜庶女好不容易能出来见见世面。 然而,苏云初只是接收到了最新的任务。 吊炸天一如往常的冷漠开口:[目前任务进度10%,进度较低,请宿主尽快触发反派刺杀,提升男主对反派的厌恶度,时限:三天,奖励:进度每前进1%,奖励100积分,失败惩罚:关禁闭一天。] 这还是她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看到任务失败的惩罚。 看来之前的任务都是副本,完不完成赚不赚取积分都随便她,但是主线任务就不能让她自己选择了,毕竟你总不能一直拖着,拖到主角老死吧。 苏云初觉得这很合理,问了一嘴吊炸天才知道关禁闭一天是指把她的灵魂提取出来,在旁边看着这副身体会干什么。 人设不会背道而驰,会努力维持她现有的性格,但是至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比如有可能传承了她的不要脸,哐哐哐撞大墙。 俗称,社死。 苏云初不得不谨慎起来,她可以千奇百怪的死,但是就不能社死,尤其现在沈凌州对她的肉体虎视眈眈,要是自己没完成任务颜狗属性发作真和他胡闹怎么办! 不允洗!绝对不允洗! 苏云初四下看着可能会出现陷阱的地方, 男主是沈凌州,反派自然就是皇帝这个大boss,只有男主对皇帝的厌恶度增加,才会坚定男主想要谋朝篡位的决心。 苏云初从未如此希望过沈承义这次的暗杀能够轰轰烈烈一点。 回去之后,苏云初就已经在想该怎么帮助反派把沈凌州引到刺杀范围内,说什么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跟着自己满山头乱逛。 如果她直接去和皇帝说陛下其实我愿意为大景当内奸,不知道皇帝会不会信。 男人在和她说话她没听见,直到对方唤了好几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苏云初才回神,“我是说刺杀……” “刺杀?” 沈凌州蹙了蹙眉,嗓音压低了。 苏云初差点咬到舌头,“刺生,我是说刺生,想吃刺生。” 沈凌州不知刺生为何物,只是听见刺杀,便安慰她,“小不忍则乱大谋,本王此次不会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非不要,不出房,打算死守在营房。 苏云初的小脸“跨——嚓”一下就垮了。 王爷,我感觉还能再抢救一下。 为了千秋万代,咱们不如还是牵手散步大自然。 “此计甚妙!”苏云初违心的推出了大拇指,想到上涨1%进度就加一百积分的豪气,彩虹屁一转攻势,开始挑拨离间,“但是这样坐等下去不是办法,他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杀你。” 其实你要不介意,今天晚上我们也不是不能揭竿而起。 女子的面上是一脸担忧之色,沈凌州收回了目光,心里泛起一股暖意,“怕吗?” “不怕!”苏云初格外大声,“有你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家,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男主好感度:65%,目前可兑换积分:1705。] 苏云初唱的更大声了。 · 另一边,沈承义命几位大学士翻译的“丑”字,也终于得到了结果。 如今正是春夏换季之时,沈承义仅是叫一名侍卫浇了桶冷水,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那名侍卫便浑身发热了起来。 他命太医用这上面的方子抓一贴药给侍卫吃,果然不出两刻钟,那侍卫身上的热症便缓缓消退,睡梦中蹙起的眉心也缓缓舒展开了。 “好!”沈承义回到自己帐中,便高兴的喝了一声。 大景得此良方,害怕日后北上西临的番邦小国来犯吗! 他们巴不得夹着尾巴称臣,讨要这济世医方。 沈承义当晚就把那名接触过方子的太医杀了,同时派人去警告了三位替他翻译的大学士,多嘴会是什么下场。 “来人。” 陈公公没跟随前来,随着帝王一声令下,一个漆黑入鬼魅般的男人悄然进了皇帝所在的行宫。 “主上。” 沈承义毫不防备的将自己的背对着死士,他望着窗前刚刚灭了灯的屋子,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容,“易王妃留活口,易王,死。” 身后那人没有半点犹豫,“是。” · 第二日,苏云初就被迫起了个大早——外面鼓声阵阵,从天一亮就开始敲了,敲得人耳膜都鼓起来了。 这猎真不是人狩的。 保护野生动物,从我做起。 苏云初翻了个身,还想再偷会懒,那鼓声却敲得好似整个蓄兰山头都在颤抖,如沉睡千年的恶龙即将苏醒。 苏云初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睡眼朦胧的从床上一寸寸的把自己拉起来。 早膳一同去食用,苏云初和沈凌州到时,便看到了一匹披着奢华马鞍的马,一匹马鞍上多了几个绳扣的马,和一匹白色的小马驹。 沈承义道:“朕许久未活动筋骨了,凌州,你的手已无大碍,这是朕命人专门为你准备的宝马,陪朕走走?” 沈凌州正要拒绝,沈承义似笑非笑,“云初想必没骑过马,那匹小马驹名唤白盈,性子温顺,朕指个老师教你,可别跑太远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沈凌州脸色沉了下来,苏云初生怕他想出什么对策,一把挽住沈凌州的手腕,“多谢陛下,只是妾身想能和王爷一起。” “共骑?”沈承义脸上多了抹意外,勾起嘴角,“准。” 两人共乘一匹马,武功再好的人也会大大受阻,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苏云初也是止不住泛起了一丝笑意。 又能被刺杀她还能当沈凌州的人肉盾牌!好耶! 第77章 煽风点火添把火 然而,等苏云初眼睁睁看着御林军把本该属于她的小马驹牵走,才后知后觉皇帝说的共骑的共是一共的共。 是她和沈凌州骑一匹马,不是她骑着小马驹和他们一同走。 苏云初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她骑小电驴都没载过人啊!更别说那马鞍上一小块地方,她和沈凌州岂不是要…… 脑海中下意识便浮现起一些不合时宜的黄色废料,苏云初耳根唰的就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要出锅的螃蟹,还丝丝冒着热气,摇摇欲坠。 脑补之际,袖子被人撞了一下。 一把手掌长的匕首便被塞进了手里。 赵璟暗示般点了点头,目光敬佩,宛如在说:王妃果然机智,记得保护王爷。 苏云初:“……?” 不是你回来我们battle清楚! 赵璟已经温顺无害般从侍卫手中接过了缰绳。 苏云初把匕首藏进了贴身穿的里衣袖子里,咬了咬唇,不情不愿的跟上了。 沈承义已经翻身上马,四十几岁的年纪丝毫不输年轻时候,一袭玄黑色绣着金色团龙图案的劲衣衬得他庄严又潇洒。 他居高临下的骑在马上,笑容逐渐到达眼底,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缓缓开口,“凌州带两个护卫吧,朕有凌州,便不带亲卫了。” 沈凌州紧紧抓着扶手,咬住了两边的腮肉,唇线崩的笔直。 沈承义目光更加柔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来人,扶易王上马。” 这根本是容不得沈凌州拒绝了。 易王可以依仗着那些功勋拒绝帝王的任何要求,但要在这里直接和皇帝的侍卫动手,只怕给皇帝递了一个名正言顺命刺客动手的理由。 何况从方才沈承义指苏云初去骑小马驹,便是给沈凌州下了警告。 他易王可以和天子叫板,但是苏云初不行,他的刺客杀不死易王,还怕解决不了一个女人吗,天子有令,易王妃拒绝了一次,还能次次拒绝不成。 何况皇帝率侍卫离开行宫,他们依旧可以选择在行宫刺杀易王。 围猎的刺杀,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沈凌州晦暗不明的抬起眼,死死盯住那道身影,嗓音宛如来自地狱,冷硬道,“臣遵旨。” 只不过因是二人同乘坐一骑,在沈凌州上马前,还得苏云初先上去。 苏云初捏了捏袖子里的匕首,给自己壮了壮胆,回头看了眼心情不好的男人,在心里默默道了个歉。 如果不是系统任务,她一定会死死的和沈凌州待在窝里哪也不去的! 但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你放心沈凌州,一会挨刀子我一定抢在你面前。 苏云初暗自鼓劲,潇洒的一手撩起裙摆,一脚踏上了马镫,想像电视剧中那般轻盈的翻身上马……没上成。 这都是成年的马,又是从战场上迁回来的,本就比寻常马匹高大,苏云初站的笔直,头顶才恰好没过马背,一只脚登上去已经高过了大腿根,根本使不上劲。 刚给自己加的油好像漏了。 苏云初:“……” 沈凌州:“……” 沈承义:“……” 三人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沈凌州先坐上了马,他根本无须旁人帮忙,本就做的高的轮椅能让他轻松抬手便够到马鞍,他抓着鞍部使力,轻松便上去了。 紧接着,用自己的轮椅给王妃当垫脚石,一手拽着苏云初的胳膊,将她拉了上来。 苏云初还是第一次骑马,才方浮现出一丝好玩的神色,低头一看,脸色刷白。 还没等她深呼吸,沈承义一声“驾”,带动了四匹马齐齐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苏云初放声大嚎。 沈凌州顿时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他的腿部没有知觉,把马镫让给了苏云初,叫她踩着,微微俯身凑在苏云初耳边道,“夹紧,坐稳。” 回应他的是一片嚎叫。 苏云初吓得魂都快飞了,她恐高啊! 周围的景物迅速后退,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拎着转了个圈,她眼前就落入了一片漆黑,嘴也和对方的衣襟贴了个严严实实,终于是不惨叫了。 没有飞快倒退的树木和迎面而来的疾风,她逐渐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现在和沈凌州面对面坐着。 男人的手像是条安全带,死死的穿过她的腋下扣住她的肩膀,苏云初下意识便环抱住男人的腰身,做足了思想准备,才缓缓从他胸口探出头。 赵璟和柳成殷骑着棕色的快马紧跟其后,一边还警惕着四周是否有埋伏,身边同样有道马蹄声,便是那皇帝了。 苏云初两股战战,陡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夹紧马腹。” 苏云初还没来得及想,大脑就语音解锁直接照做,两条软绵绵没多大力气的腿死死夹紧。 被急急拉住缰绳的马儿整匹直立了起来,苏云初感到一阵失重,不受控制的朝着沈凌州那边倒去,又骤然往后一斜,将她又摔回了平地。 苏云初已经不能用脸色惨白来形容了。 上一次这么想吐,还是坐过山车的时候。 她上辈子做过山路崎岖的公交车都没有比这更加颠簸的! 苏云初被摔出去的一魂一魄慢悠悠的飘回身体,揪着沈凌州腰后的衣摆死死不放。 “皇兄这是何意。”沈凌州冷冷的看向忽然停住的皇帝,不得不警惕起周围,“兵权上交,身重剧毒,臣已经对陛下构不成威胁。” “皇兄……”沈承义一派慈祥,像是随着这一声久违的皇兄响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诸多兄弟中,皇弟和三弟是极像的。” 沈凌州闻之色变。 赵璟和柳成殷也脸色一沉,低下头抱拳道,“陛下多虑,王爷心中只有如何辅佐陛下,断然没有任何不臣之心。”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苏云初和沈承义同时想到了一处。 “三弟先前,也是这般说的。”皇帝哼笑了一声,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朕第一次饶了他,只是命人砍了他的双腿,可是呢,三弟在连州起义造反,逼得朕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苏云初吃惊的长大了嘴巴,脑袋里搜刮了一圈,只得到三皇子廉王是个十分节俭的人,至于他造反的事,一概不知。 苏云初感到自己身上的手逐渐收紧了,掐的她有些痒又有些疼。 苏云初知道他在生气,在愤怒。 添把火,她得煽风点火添把火! 第78章 莫不是妖孽 都让开,她要挑拨离间啦! 苏云初慢慢扒着沈凌州探头,被吓得颤抖地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可是王爷忠于大景,忠于陛下,即便之前被如此对待,也依旧未生出二心。” 苏云初能感受到紧贴着的声音僵了僵。 干得漂亮苏云初,那么多年宫斗剧果然没白看。 谁说看电视不能学习好东西。 苏云初继续凭借着那几部宫斗剧,往两兄弟心窝上捅刀子,“陛下这样,不怕寒了忠臣的心吗?王爷镇守边关,厮杀战场,每一日过得都是心惊胆战的日子,陛下这样,当真对得起百姓吗?” 身上的手臂越勒越紧,苏云初甚至能听到男人胸口加快跳动的心脏和逐渐跌到谷底的心。 手足之情,君臣之谊,沈凌州心中若不是念着这位皇兄,没有这些情谊,早在皇帝登基时就可以拥兵谋反了。 沈承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股笑意逐渐被紧绷起起的嘴角抹平。 他不能信,也不敢信。 尤其是易王。 沈凌州,是先帝最看重的一个儿子。 他至今忘不了先帝咽气前将他唤到床前说的那句话。 他不能赌易王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能做的只有为自己扫清一切有可能把他拉下至高无上地位的人。 前几年易王一直在收复被敌国抢占的城池和土地,他便只能先留着他,现如今大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易王战败之后由安北侯立刻收拾了残局,他现在有可以依托仰仗的大将。 若是他这皇弟在第他第一次婉转提出将兵权上交便乖顺上交,他想他至少会让易王死的痛快点。 皇帝琥珀色的瞳仁阴沉沉的看着马上相拥的两人,自大道,“百姓,百姓有朕就够了了。” 沈凌州瞳孔收缩。 连赵璟和柳成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不是王爷威名,这皇帝哪能在龙椅上坐的这般安稳! “要怪只能怪你,生在帝王家,凌州,别怪朕心狠,朕会告诉世人你是护驾而亡,追封你为皇太弟每年的今日,朕也会叫人多给你烧些东西。” 沈承义无情的说完,双腿一夹马腹,调转僵绳驱马奔向另一个方向。 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四周的树叶沙沙响起,一张巨大的网从枯树叶中翻了出来。 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便从四面飞扑了出来。 随侍皇帝不允许配利器,四人加起来只有三把弓箭,尖锐的箭矢却刺不开这满是孔洞的大网。 赵璟和柳成殷只能在网落下之前,拉弓射杀那些刺客。 但他们只有三人,即便是拿着刀剑,也难以一下子杀死十几名刺客。 “王妃,匕首!”赵璟高声喊道。 “到!”苏云初下意识绷紧身子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只是没从袖子里拿出那把短小的匕首,而是敲醒了系统,兑换了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长剑十积分,削铁如泥的长剑五十积分。 苏云初心在滴血,一把塞给沈凌州,然后又赶紧兑换了两把,扔给赵璟和柳成殷:“接着!” 三人来不及细想这三把长剑是从哪里凭空变出来的,一剑劈开了天罗地网,和刺客厮杀了起来。 那些围上来的黑衣人却清楚的看到那个被刺杀对象搂着的弱女子一伸手就凭空变出了一把剑! 莫不是妖孽?! 几人震惊的皱了皱眉,忌惮之余,想到这一次的任务,互相使了使眼色。 只见四名刺客拖住了赵璟二人,其余几名追着沈凌州杀了过去。 “王爷快走!” “驾!” “驾,驾驾!” 一匹马飞跃过小溪,紧接着几匹马便跟着跃过溪流,紧紧的跟在后面。 追在最前方的刺客忽然把刀收回了腰间,从马鞍上解下来一副弓箭,拉满弓弦,瞄准了身穿紫衣的男人的心口位置。 苏云初陡然瞪大了眼,脱口而出,“吊炸天,盾牌!” [盾牌兑换成功,当前可兑换积分:1505。] “镪——!” 一个黑点逐渐扭曲空间扩散成了一面半人高的玄铁盾牌,和锋利的箭矢碰撞擦出了几颗耀眼的火星子。 射箭的黑衣人瞳孔骤然一收。 他立刻给身后的人传递了眼神。 多了一面几十斤重的盾,马儿跑的速度便逐渐慢了下来,刺杀的黑衣人分成了三面,从后逐渐包抄到了前方,直到把沈凌州围住。 苏云初的脑子也运转到了最快的速度。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吊炸天!还有什么能死里逃生的盗道具!!] 吊炸天:[一拳打死镇关西:200积分可获得一次使用权,时限一炷香,使用期限内可获得超越自身五倍的力量; 轻功水上漂,500积分可获得一次使用权,时限一炷香,上限飞跃三米,只要有支撑点便可以使用; 龟息假死,500积分可获得一次使用权,时限十二个时辰,使用期限内使用对象会失去心脉和呼吸,如普通死人无疑,外加100积分可开通无感,获得外界消息; 天女散花,1000积分可获得一次使用权,生效对象:任何品种的树叶或者花瓣,挥洒出去将会自动变成利器,建议宿主搭配“内力高手”技能一起使用。] 苏云初感觉没一个能用的。 眼看着黑衣服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拿起了弓箭打算射杀,剑雨一波接着一波朝他们二人落下,胯下的马儿轰然倒在地上,也就是这时,沈凌州肩头中了一箭,黑色的血直接染透了紫色的蟒袍。 苏云初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扑过去给他挡箭,然而男人蓦然将她一推,搂着她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噗嗤! 噗嗤! 苏云初眼睁睁的看着沈凌州的背上多了两支箭,眼眶顿时就红了,鼻腔酸涩,眼泪不可控制的漫了出来。 她死不了啊! 沈凌州你发什么癫! 你会死啊! 黑衣人见射中了易王三箭,收起了弓,拔刀下马逼近。 苏云初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看着一名黑衣人的刀即将对着沈凌州的脖子砍下,她大喝一声:“吊炸天!!!快给我兑换无痛无苦,一拳打死镇关西和轻功水上漂!!” 第79章 天凉了,该让皇帝下马了 不知是不是忽然爆发出的怒喝让黑衣人动作停顿。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息,为首的黑衣人便毫不犹豫的继续提刀砍去。 锋利的刀刃即将碰到男人脖颈的那一刹那,一只白皙小巧的手却蓦然捏住了冒着寒光的刃。 血从手掌间喷射而出,顺着光滑的刀刃缓缓下流,苏云初用力一握,那钢刀便直接断成了两节。 苏云初眼中的光这才稍稍亮了一些。 她趁着黑衣人愣神之际,连忙翻身一手绕过男人的腋下另一之后紧紧从身后抓住男人的腰带,然后双脚一蹬,竟然凭空跃起,落在了三米之外。 黑衣人更是错愕,回想到方才凭空出现的三把长剑和一柄玄铁而制的盾,饶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踌躇。 刺杀失败被杀是一回事,但被妖怪吞吃入腹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世上哪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徒手接刃被砍的皮肉翻起,也做不到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还是为首的黑衣人率先上马,刀又换成了弓箭,紧紧跟在苏云初身后十步之遥。 苏云初用了无痛五苦技能,自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能依稀感觉到脊背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插了进来,有些痒痒的。 她一边在树上飞跃,一边把沈凌州往自己怀里藏的更加严实了一些。 那些刺客几乎是阴魂不散,既不敢追上前,却紧紧跟着刺杀目标,一边用弓箭射杀。 苏云初整块后背都麻了,她只匆匆往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箭翎。 “……” 这谁还分得清她和刺猬。 追杀的黑衣人也麻了,当了多年刺客背负不知道多少人命早就心如止水的黑衣人们头一次感受到恐惧。 寻常人中了三支箭便倒地不起,她背上少说也有二十支箭,不仅没有死,甚至还抱着一个比她自身要重许多的男人,还是在树顶上用轻功飞行! 见过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但是也没人回光返照到健步如飞啊! 黑衣人越追越觉得不可思议,瞳孔逐渐染上恐惧。 苏云初欲甩开几人却根本没法再加快速度,眼看着一炷香时间快要到了,她紧急之中往另一边的山上跑去。 黑衣人紧跟其后。 苏云初瞧见骤然出现的黑线,急急停住脚步,这才堪堪在悬崖边刹住车。 深渊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宽约摸三米,恰好是她立定跳远和轻功水上漂的极限。 苏云初呼吸一窒,死死扶住沈凌州,见他双唇已经逐渐发紫,连忙从吊炸天那里换了一刻基础解毒丸塞进了男人嘴巴。 曼陀罗毒剧毒无比亦珍贵无比,这些毒箭上涂抹的只是普通的砒霜,用基础解毒丸就能解开。 黑衣人将她围在了峭壁边,苏云初顶着一背的箭,警惕的转身。 她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逐渐流逝,脑袋也越发昏沉了起来,分明是过了大清早本该是旭日东升越来越亮的天,眼前却好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所见之物趋近于黄昏。 “我等只要他的项上人头,阁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见识过苏云初的诡异之处,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在此之前,那位也说留下易王妃的命,一定要活捉。 他们本无意伤害这个妖女,若是她能自己回头,倒是…… 苏云初看了一眼峡谷,努力提高音量,闭上双眼,“天凉了……” 黑衣人露在黑布外的双眼陡然眯起。 苏云初却带着沈凌州往后一仰,径直摔落进深渊。 “该让皇帝下马了……” 女子的话回荡在悬崖边,人却已经掉下了万丈深渊不见踪迹。 此地是蓄兰山最高之地,距离山下足足有百丈高,黑衣人们听着那如鬼魅般的回荡,心有余悸。 不知为何,他们心里生出了一股后怕和潜意识的相信。 如果她真是妖女,此番不死,只怕要回来为祸四方。 黑衣人在悬崖边守了一个时辰,甚至放下两名同伴顺着藤蔓下去看了看,确保他们二人不会偷偷攀住石缝偷生,才收起兵器离开。 回到方才的树林里,四个黑衣人倒地身亡,一地的血在红色枯叶上并不明显,却朝着一个方向逐渐扩远。 “追!” 八人处理完现场,提刀顺着血迹追了上去。 . 崖底。 苏云初用五十积分兑换了一把降落伞,算是和沈凌州勉强安然降落。 吃了解毒丸的男人面色逐渐从紫青恢复成苍白,苏云初还有最后一丝清明,她看了眼男人身上的三支箭和自己背上的一把箭,还是趁着无痛无苦的技能还在,先把自己的箭拔了。 不然等她痊愈,还得再承受一次拔箭之苦。 只是这几乎用光了苏云初的所有力气,她只能强撑着身体,努力把伤药抖到沈凌州的身上,最后向系统兑换了一些食物和防虫防野兽的药水,终于坚持不住,脑袋一歪死了。 两个人齐齐瘫倒在潮湿的无人之境,一个呼吸微弱,一个已经彻底没了脉搏。 黑暗处忽的露出几双油绿的竖瞳,却在靠近后又惊慌的退后,最终也没能吃到一口垂涎的肉。 另一边,反复确认易王夫妇双双坠崖的皇帝,端起了那副仁慈友善的外表,派出了皇宫的御林军,由安北侯亲自带队前往蓄兰山崖底寻找易王尸骨。 “凌州皆是为了保护朕,若非朕邀他同行,只怕不会害得凌州坠崖!” “陛下切莫自责,易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 “陛下好生休息,这也不是陛下的错,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清那些刺客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是啊,李相说的是,万幸陛下无碍,易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陛下如此自责,都瘦一圈了。” 瘦了一圈的皇帝哀声叹了口气,在朝臣离去之后,心里那股不祥愈演愈烈。 他又唤来了豢养的死士,分出一波前去追杀逃走的赵璟和柳成殷,命令一波追上安北侯的队伍,比他们先一步确认易王的生死。 生,就格杀勿论。 死,便追封储君。 安排完一切,沈承义胸口的大石才算彻底落下。 这一次,沈凌州必死无疑! 第80章 你也不想你家哥哥身上多一条刀伤吧 崖底的女生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身上哪哪都疼,她咬牙受着,也没兑换一次麻痹痛觉的技能。 落崖前的记忆纷至沓来,皇帝刺客和傻不拉几为了保护她中箭的易王逐渐清晰起来,苏云初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跳崖的小伙伴。 她死了不知道几天了,也不知道沈凌州情况怎么样了。 苏云初缓缓转头——那群老阴比往她脖子上射了一箭穿破了喉咙口,她的颈椎一动就痛的好像有刀在磨。 苏云初疼的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换成了转动眼珠去瞥。 有个灰不溜秋的人影。 苏云初松了口气。 她既然能复活自然说明沈凌州还吊着口气,心里给男人顽强生命力点了个赞,她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日。 身上的伤痛减轻了大半,还留下一些和她曾经摔破皮一样的痛感残留,倒是能勉强忍受。 苏云初支撑着身体爬起来,迟钝的握紧还没彻底恢复生机的手,看了眼灰头土脸不负往日荣光又变成昔日美丽废物的沈凌州,咬着牙将他扶了起来。 得感觉离开这里。 她就是没有那个权谋的脑子,也知道皇帝生性多疑,肯定会找人来一探究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这副模样要是被皇帝的人撞上,那就真的得与世长眠。 苏云初艰难的把沈凌州拖到一边,撕了块裙角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又用尘土重新将那块躺过的石缝弄的灰扑扑,才架着男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山崖。 苏云初不知道往哪里走,好在吊炸天无所不知,一番检测后,便指了条路,“东南方向两千米处有人烟。” 苏云初听到两千米都要给它跪下了。 就是把她杀了她都没法驮着一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练武大男人走那么远啊! 少个零她都不一定坚持得住。 但是吊炸天冷酷无情,除了信息的获取,任何物品和外挂都要积分换。 甚至苏云初怀疑它趁人之危趁火打劫趁虚而入,不然一个破双轮车怎么就需要一百积分了! 她兑换一次无痛无苦也才一百积分! 这破车凭什么!甚至都没有马,要她拉! 苏云初扣了起来,满脸讨价还价,[一百积分你给我一两车,再加十分钟的无痛无苦。] 完整的一次无痛无苦是一炷香,她只要十分钟的无痛无苦,这是三分之一,这个价格很合理。 感觉不到痛苦,她还能拉车拉的快点。 吊炸天秉公处理,[不行。] 苏云初无能狂怒,[那给我加一床被子总行吧,一床被子才五积分,我可是已经在你这花了好多积分了,回头客你懂吧,你不给我点甜头,休想让我再大手大脚的兑换!] 系统沉默。 苏云初杀统诛心:[你根本一点都不吊炸天!] 吊炸天:[……] 它是吊炸天,不是龙傲天。 吊炸天的存在就是让宿主能够运用积分得到能够吊炸天的技能,宿主自己垃圾,还要怪统不行。 吊炸天冷漠机械的声音难道带了些无奈,道,[鉴于宿主每次积极完成任务,系统破例奖励棉被一床。] 苏云初高兴了。 瞧吧瞧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扯皮。 苏云初当即就兑换了两轮子的拉车,折断了箭,用绵软的被子给男人裹住,自己当牛马,拉车前行。 走到太阳快落山,黄昏掩盖住峡谷,大地一片沉闷,苏云初终于见到了系统探测的那户人家。 小小的三间茅草屋隐藏在树中,院子里晒着一张老虎的皮,五六把大小不一的刀挂在墙上威慑着周边的野兽,烟囱升起炊烟,袅袅青烟随风飘远。 苏云初没出息的吸了吸鼻涕,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她已经,好久没吃饭了! 女生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搓了搓身上沾血结块的衣服,拍拍尘土,才拘谨万分的敲了敲栅栏。 “有人在吗?我已经,我已经五天没吃饭了!” 数字是她胡诌的,饿却是真的。 苏云初心里顿时委屈极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她从穿越到现在一直被要挟干谋朝篡位的事情,她就是一个清澈愚蠢的三好学生啊! 被泪水糊成一团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高壮的身影,苏云初越哭越起劲,“大哥你行行好吧,能不能收留我两天!” 猎户眼皮一跳。 苏云初哭够便自己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本就灰扑扑的小脸此刻看起来像只小花猫,她生怕自己和沈凌州身上的箭伤会惹人怀疑,吸了吸鼻涕,撒了个蹩脚的谎。 “我们是皇城人士,只因那位大官的儿子看中我,我抵死不从,才被他们追杀,一路逃到这里,我兄长为了保护我中了箭,如今只怕是快坚持不下去了!” 这猎户也是个好心肠的人,见他们打扮的确实像富贵人家的子弟,这女娃有眼神清澈单纯,不像是会骗人的模样。 何况她方才哭的伤心,想必是走投无路,才会那样撕心裂肺。 猎户最见不得女人哭,他连连打开了栅栏门,帮着苏云初把车上的男人的扶进了自己的屋子,三两下撕掉了和皮肤黏连的皮肉,饶是杀惯了山中猛兽,也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了! 苏云初见他吃惊,想起自己的背上的窟窿。 沈凌州是奇迹,她这样的要是被人知道,得是神迹了吧。 说出去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都有人信。 苏云初叹了口气,猎户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竹罐,“你去打些水来,我灶头有火石,一并拿过来。” 苏云初点头如捣蒜,不一会儿就打来了一壶干净的水。 猎户用火石点燃了蜡烛,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刀,像是刮皮毛用的,苏云初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转过身去。 猎户却道,“你帮我摁着他,免得疼醒了乱动,我这刀素来用来刮老虎皮,快的很,你也不想你家哥哥身上多一条刀伤吧。” 苏云初一愣,来不得腹诽猎户这话怎么和某些三级片老板对妻子说的话那么像,她闭着眼转身,一把摁在了男人紧致的胸上,“我一定摁死他!” 猎户,“……” 这倒是也不用。 第81章 父子一场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猎户利索的剥开了中箭的地方,将那三枚箭矢挖了出来,又去院子里薅了一把自己种的草药,用石头打碎了敷在受伤的地方,剩下的穿衣洗身子的小活,就留给了苏云初。 等猎户去准备菜,苏云初才睁开眼睛,瞥了眼沈凌州裸露的皮肤,青青紫紫的伤痕遍布上身,叹了口气,认命的打了盆干净的水一点点将他身上的灰尘擦掉。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她哪有沈凌州千古一帝。 苏云初已经从委屈里回过神,为了加强干劲,强拖着吊炸天给她画饼。 [真的什么愿望都行吗?我要住故宫!] 吊炸天:[可以,宿主可以任意选择一处世界,系统将会生成一处等比例的故宫。] [我要八个,不,十八个男仆!] 吊炸天:[可以,但仅限可纳妾的世界。] 也就是说,苏云初原来的时间不行,但是三千世界无奇不有,同样还存在既有高科技又能一妻多夫的时代。 [我要吃不完的金山银山。] 吊炸天:[只要宿主完成任务。] 苏云初心安了,这饼画的她撑了。 又做起了伺候人的活,她简直得心应手,吃个大饼横扫委屈,做回自己。 擦完身,苏云初便去墙角听了会动静,见猎户正在炒菜,一时半会过不来,便偷摸关上了门。 衣衫褴褛的少女伸出双手,像是魔怔了似的嘀咕了两句,随后半空中浮现出了一只瓷白的瓶子和一个白色的方盒,稳稳落入了她举起的手心中。 苏云初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将猎户好心敷上的草药拿走,把瓷瓶里的胶状固体小心的倒在拔箭的伤口处,又拆了盒云南白药,怕喷剂的声音露馅,特地拧开盖子倒进手掌里搓热了才涂到男人的淤青上。 做完这些,苏云初立刻打开了门窗,让药味散开,否则她怕猎户把自己当妖精,宰了剥皮和那虎皮晾在一起。 “姑娘,可以吃饭了。” 猎户炒了盘青菜,又端出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肉做的腊肉,“一会吃完把剩下的饭煮烂了喂给他吃罢。” 苏云初感激的应了一声。 猎户瞧她眼底一片青色,又想到那辆笨重的人力车,大胡子忽然颤了两下,发出一阵笑声,“姑娘,其实躺着的那位,是你的丈夫吧。” 苏云初一惊,这人真是好歹毒的眼色。 但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瘫痪和妻子,只怕是一听就能让对方猜出自己的身份。 苏云初只能嚅嗫道,“是,是表兄妹,订过娃娃亲罢了,我兄妹二人遭此劫难,只怕歹人还在继续追杀,万望大哥千万……” 猎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脸上也多了几分可惜,他原本还想着他们要真只是兄妹,他尽力医治了这大兄弟,好博博他妹妹的好感。 既然订过娃娃亲,那这好事就落不到他头上了。 “方向,俺和不是嘴碎子,不会将你们二人说出去,既然订过娃娃亲,我这只有一张床,你就和他睡一块吧,我自己再重新搭一张,你哥哥这伤我可不能保证他一定能醒过来,要是死了,可不能死在我家里。” 苏云初感激的再三保证,就是沈凌州死了她一定趁着对方还剩一口气拉也要把他拉外面死,猎户这才放心。 吃完饭,苏云初勤快的从猎户手中把碗筷抢过来去收拾,男人则去山上砍树,在柴房搭张床板子。 苏云初洗完碗筷,把剩下的小碗米饭捣碎,加了清水,稀释成薄薄的粥,端过去给沈凌州喂食。 男人紧闭着唇齿,潜意识中还咬紧牙关,想必是身上实在疼痛难忍。 苏云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把无痛无苦的技能用了。 不疼了万一沈凌州就这样睡死了怎么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嗯! 苏云初点头,掰开了沈凌州的嘴,倒了一小口乳白色的粥水。 饭粒和水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沾湿了猎户的深色这年头。 苏云初眉头紧锁,捏住了男人挺翘的鼻梁。 本以为这样他就会用嘴呼吸,好歹能带进去一些汤水,然而男人的呼吸却越来越微薄了。 苏云初吓得立刻又松了手。 吊炸天检测到男主的身体出现异样,出声提醒,[宿主可以采用婴儿哺食,亦或系统商城兑换食管,50积分,赠送一套使用说明,包学包会。] [婴儿辅食?] 吊炸天为她搜索出了一张图片,是一位母亲抱着孩子,将肉嚼烂喂到孩子嘴里。 苏云初一个激灵,[pass!] 嘴对嘴喂,小孩子倒还好,两个成年人,多恶心呐! 虽然她把沈凌州当儿,但儿子都二十四岁了,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吊炸天又调出了食管的图片,下方还写着一个数字50,边上上了一把小锁,是尚未购买的意思。 图上一根拇指粗的软管足足有一胳膊长,图片上上附带画了一个人体解剖图,红色的软管从人体的口部直接伸到了胃部,可以将食物一步到胃。 苏云初一阵寒意:“……” 婴儿哺食法是魔法攻击,这个食管就是物理攻击了。 吊炸天:[是否兑换,包学包会。] 苏云初指指点点:[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怎么能小瞧我的情谊,喂饭是我的宿命,亲他是我的叛逆。] 吊炸天:[……好的。] 苏云初骂骂咧咧,瞥了眼床上的人,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她臊的抓耳挠腮,把本就红透的耳垂挠的几乎能滴血,才鼓起气,豪迈的灌了自己一大口粥,噘嘴要递给沈凌州。 咕咚—— 即将贴近男人的脸,她下意识的咽下了。 苏云初心虚的环顾了一圈,又喝了一口,捏开男人的口鼻,一鼓作气对着他的唇撞了上去,用舌根缓慢的将食物推到对方的口腔里。 囫囵喂完,苏云初幽怨的看了眼男人,就把头埋进了被褥。 当爹当久了,竟然还有背德感了。 好爽……啊不是,禽兽! 她的初吻——啊不对,她的初吻早就被沈凌州单方面的夺走了。 是她单方面的初吻没了。 她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直视沈凌州,当沈凌州的好大爹了。 呜呜呜父子一场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第82章 调皮,但是我喜欢 苏云初伤心自己伟岸的形象不复存在,并未瞧见那身侧的手指蓦然颤了颤。 这样平静的躲藏日子过了三五日,皇城传来易王和易王妃薨了的消息,猎户稀奇的将这事讲给了苏云初听。 薨了的当事人本人:“……哇!” 心虚,不敢多言。 好在猎户不是个爱八卦的,没追问他们二人易王究竟长什么模样,而是换了个话题,忧心道,“你哥哥还没醒,你打算怎么办。” 他想说要是他未婚夫死了,或者瘫了,就嫁给他,他身体强壮能打猎,还能一起帮她照顾表哥。 毕竟他听说他们一家已经遭人追杀,全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俺今年三十一,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本事好,跟了俺顿顿都能吃肉,你要是不嫌弃,我……” 男人紧张的挠了挠头,一嘴的“俺”“我”说不清楚,舌头像打了结似的,黝黑粗犷的脸浮现出一抹害臊之色。 这姑娘长得水灵,要是当他的媳妇,他肯定舍不得她下灶做饭,最好是日日就穿的漂亮等他回家才好哩。 苏云初顿时张大了眼。 猎户道,“害,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害怕啊。” 苏云初唯唯应声。 怕倒是不怕,这大哥这几日也是真心帮他们,但吓是真的吓到了。 毕竟他们都差了十几分钟,在这个十几岁就能娶妻生子的年代,这猎户都够当她爹的了。 等猎户走后,苏云初就动起了换个地方继续给沈凌州养病了,倒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万一呢。 苏云初推开门,捧着碗碎肉粥神神叨叨的嘟囔着,已经习惯喂饭的她一边走就一边往嘴里灌了一口,憋着到了床前。 却不料床上昏迷了数日的男人终于兜兜转醒,一双茫然又警惕的长眸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双目。 [目前任务进度:30%,奖励积分:2000,当前可兑换积分:2455,请宿主再接再厉。] 咕咚—— 苏云初吞咽了一口,脸红透了,不知是呛得还是这天降大分激动的。 2505积分,她甚至能将沈凌州的腿医好了! 女生这副欣喜的模样落在沈凌州眼中,便又变成另一种意思。 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淤青和擦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有箭伤还隐隐作痛,想必自己已经昏迷了至少十日。 这十日,只怕吓坏她了。 昏迷前的记忆纷至沓来,沈凌州冷漠俊美的脸隐隐含起怒意,平静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牵扯到肩上的伤口,小声的咳嗽起来。 苏云初连忙替他顺气,小手一下一下的抚着男人的胸口,“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沈凌州沉下脸,多日不曾开口的嗓子沙哑的可怕,“你受苦了。” “不辛苦,命苦。”苏云初下意识答道。 沈凌州却弯唇笑了笑。 还开得了玩笑,便是真的还好。 苏云初中箭已经是他昏迷后的事,因此沈凌州并不知道自己的王妃曾变成过一只“刺猬”,虽是心里疑虑他们是如何能够死里逃生的,但想到那凭空变出的三把剑,他眸色渐沉,盯着女子出神。 苏云初早就忘了自己身上的bug,忽然被人这样盯着瞧,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我脸上有东西吗?” 难不成是刚才生火做饭的时候沾了灰? 不应该啊她生火技术分明很好,好到能直接当野人。 苏云初拿袖子囫囵摸了一圈,又没心没肺的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沈凌州目光愈发深邃,“没有。” 他垂下眸,睫羽微微颤动,低哑道,“很漂亮。” 苏云初脸上蓦然一红,“调皮。” 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凌州一愣,堂堂易王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说“调皮”还是头一遭,然而只是错愕了一瞬,抿住了唇。 耳垂泛起一丝热气,沈凌州喉结上下滚了滚。 [男主好感度:68%,当前可兑换积分:2475。] 苏云初眼睛一亮,她惯会顺杆爬。 只见女子眼珠机灵的转了转,杏眼弯成月牙,饱满的唇一张一合,似是害羞似是真情道,“但是我喜欢。” [男主好感度:69%,当前可兑换积分:2485。] 苏云初更来劲了,“王爷千金贵体,能入王爷的眼是妾身的荣幸,如今得见王爷安然无恙,妾身便是死也瞑目了!” [男主好感度70%,当前可兑换积分:2495。] 光禄大夫,你是,我的神! 彩虹屁哪家强,景国皇城找光禄大夫! 苏云初搓了搓手,一下子被喜悦包裹,只瞧见沈凌州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一个劲的点头附和:“是是是,王爷说的是。” 想起还没吃饭,她兴高采烈的拿过端进来的粥,“来点?” 沈凌州颔首。 陶碗中并无调羹,沈凌州便就这碗口抿了几口,待到腹中的饥饿感稍稍退散,便停下了进食。 他如今没有轮椅,起居之事便又要假借他人之手,他宁可少食,也不愿一直让苏云初伺候他如厕。 苏云初伺候完沈凌州吃饭,美滋滋的去刷碗,想到那大额积分,原先打算告辞的想法便消散了。 她有了别的主意。 苏云初用二百积分向系统兑换了一锭金子,又将头上的珠钗和身上值钱的玉佩手镯通通摘了下来。 等猎户打猎回来,她把这些东西全部给了猎户,“大哥,我哥哥醒了,能否再留我们住上一个月,一个月后养好伤我们就走。” 猎户本还觉得为难,三个人住着开销大两倍,收留个个把天倒是问题不大,一个月也太久了些,不过看到那锭金子后,又展露出了笑颜,“行啊,这个我收下了,别的像这个镯子俺用不上,你拿回去。” 苏云初却坚持要他收下,猎户推攘了几回,便也开怀的收下了。 他虽然喜欢这姑娘,但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有了这些钱,即便是隔得远点,也有女人愿意嫁到他家和他过打猎的日子。 · 皇宫。 沈承义甩飞了案上的奏折,“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连两具尸体都找不到!” 这几日他日日做着噩梦,梦着妖女坠崖前复说的话。 ‘天凉了,该让皇帝下马了……’ 这话本没什么大不了,人之将死,趁趁口舌之快罢了,但刺客却说她是妖女,能徒手变刃,中箭不死。 沈承义便害怕了。 害怕她真的是妖怪,会带着易王的魂魄前来索命。 害怕自己当年干的事情暴露,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 第83章 他何德何能,得妻如此 皇城的戒备开始森严起来,进出的人哪怕是本地居民都要被仔细盘查一番。 穿着统一服侍的御林军从皇宫中调了一波出来,和安北侯的军队一起将蓄兰山脉翻来覆去的找。 外界的纷扰却影响不到苏云初,她从给了猎户银钱之后,就托猎户在边上重新搭了个棚子,四面能挡风就行,床板都不要,只需要一一捆茅草和一张草席,然后便抬着沈凌州搬过去,将猎户的屋子还给他。 不知是不是那日给的钱够多,猎户已经托媒婆到了许给他的女人,还是苏云初对自己那摔断腿的“表哥”表现的不离不弃,让猎户彻底断了念想,总归那日之后,猎户就改了称呼,一口一个“大妹子”,好似把苏云初当成了亲妹妹。 待沈凌州身上的箭伤养的差不多了,苏云初也把那本针灸的书看的差不多了,便把上回兑换过得东西又拿了出来。 吊炸天系统名副其实,不仅能兑换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和技能,只要是出自系统商城的物品,还能在它那里获得储存权限——不用了丢空间里,要了可以再拿出来。 苏云初装模作样的去外面走了一圈,手上就多了一包银针,一把匕首,和一颗黑糊糊的东西。 躺在草席上的男人眸色微闪,诧异却并不多问。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苏云初身上有许多秘密,甚至于她其实根本不是那个苏府的二小姐。 不会问她的身份是一回事,但他还是忍不住会猜测。 沈凌州回想起狩猎那日女子徒手变出的三把长剑,脑海中也闪过许多志怪传闻。 但又在前一日晚背对着他睡得人频繁的挠背,他趁着夜色将她的衣领微微拉下了一些,本是想看看是否这简陋的地方让这一身细腻娇嫩的皮肤过敏了,却看到了十几枚圆圆的伤疤。 是箭伤。 还是即将愈合的箭伤。 他们二人得以脱险,是他的王妃舍命相救,只怕那日已经死在了箭下,一如王府那夜死在了刀下,却又活了过来。 沈凌州便摒弃了那些妖怪乱闻,哪有打不过人族只能靠复活才能一次又一次脱离险境的妖精? 这未免太给妖精丢脸了…… 若不是妖,难不成是仙…… 沈凌州又否认了,苏云初身上有年轻女子该有的灵动和淘气,并不像是活了几千万年与天同寿的仙人。 苏云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让见多识广的易王殿下想破头皮了,甚至古往今来的妖怪和神仙都一个个对号入座了一番。 秉承着对方不问自己就不主动编谎的原则,都没给对方解释这荒山野岭这些银针丹药是不是叫猎户进城买兽皮的时候带来的,捏着一颗黑糊糊指甲盖大小的化血丹就递到了男人嘴边。 “来,啊——” 沈凌州散开的思绪被苏云初喂小孩似的语气拉回神,垂眸瞧了眼。 白皙修长的手指钳着一颗圆滚滚的丹丸,深褐色的药丸衬得女子的手指更加白皙,像玉一样。 沈凌州张嘴衔住。 苏云初给他喂了口水。 沈凌州顺从的将那颗药丸咽了下去。 “可能会很疼,你忍忍。” 说完这句话,苏云初给他一块布,方便疼的时候咬住,紧接着便将男人的裤腿卷了上去。 两条比寻常男人细一些的小腿已经开始萎缩,紫青色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血管,苏云初睫毛颤了颤,继续把裤管往上撸,直到把大腿根露出来,才盘腿坐下,抽出了一根头发丝般细的银针。 沈凌州双手逐渐捏了起来。 苏云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苏云初伸手覆上了男人青色的大腿,温热的手掌一点点移动,手指一寸寸的摸过去。 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苏云初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碰到一处停下,蓦然把脸凑了过去,几乎要把眼珠子贴在沈凌州的腿上,才小心翼翼的把那根银针缓缓插了进去。 看着那张几乎要和自己的大腿贴上的脸,沈凌州忽然有股错觉,从未有过知觉的双腿好似能感受到一股湿热的鼻息。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苏云初松了口气,继续第二根。 随着扎在身上的银针越来越多,沈凌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血液像是凝固了起来,呼吸也愈发粗重。 苏云初落下最后一枚银针,额头上一颗晶莹的泪珠便顺着脸颊的上扬逐渐落了下来。 她由衷的一笑,接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虽然见识不了血腥的场面,但这个时候只有她自己,苏云初只能颤着手去握住匕首,怕沈凌州误会,解释了一句,“我已经封锁住了你下半身的血脉,现在给你把有毒的血放了。” 说罢,就眯着眼缝各自在男人的小腿肚上割了两刀。 乌黑的血很快便留了下来,她赶紧拿过一旁的木盆,把沈凌州的伤口搁到了上面。 接下去就是等。 苏云初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伤口愈合后又重新扯开结好的膜,直到放了半盆血,才用纱布把那一圈伤口围上,拔掉了银针。 方才被封锁经脉和血液,沈凌州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现如今封锁的桎梏破开,沈凌州一刹那头晕目眩,双唇发白,失血过多让他整张脸失去了血色,隐隐发青,宛如冬日被丢进了冰湖,整个人都瑟瑟的发起抖来。 腿上传来一丝异样的感受,不疼,痒痒的,沈凌州垂眸看去,是从被割开的伤口处传来的。 他的腿,有知觉了! 狭长的凤眸难以置信的张大,沈凌州猛的抿住了唇,努力去感知双腿的存在,虽然依旧不能移动,但那处的痒意更加浓烈,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能有今日,全仰仗苏云初。 沈凌州双眸发红,素来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情深缱绻,连在沙场上中刀中箭都不曾吭过一次声的喉咙竟微微哽咽了。 他何德何能,得妻如此。 [男主好感度:75%,当前可兑换积分:2345。] 正在洗盆子继续哄吊炸天给自己画大饼,已经从十八个美男画到一百零八个俊男美女包括自己喜欢的偶像在内的苏云初:“?” 吊炸天还在继续播报:[男主好感度:78%,当前可兑换积分:2375。] 苏云初:“???” 第84章 她担心我,她真的好爱我 [男主好感度:80%,当前可兑换积分:2395。] 苏云初沉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积分暴涨必有诈。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像她穿越失去自由身,做完任务才脱身。 就像路上捡到一块钱,她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揣进自己兜里,但是一叠百元大钞,就是别人给她也要细想这是不是黑钱。 苏云初反复向系统确认,都得到没有出bug的结论,是男主情绪波动太大,对宿主的好感直线飙升。 可是她也没干啥啊! 当初给沈凌州治手筋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式儿的啊! [男主好感度:82%,当前可兑换积分:3415。] 哐当—— 苏云初摔了手里的木盆,和匕首一起砸在了石头上。 她匆匆捞起没来的仔细清洗的东西,飞快的赶回山上。 我的爹,你可千万别是想不开啊! 虚虚掩着的小门被蓦然撞开,苏云初满脑子的鲜血横流尸首躺地,甚至连被皇帝的兵马抓到就地处死都想过了,然而男人就静静的依靠在堆满茅草的草席上。 即便身上穿的是猎户穿过的旧衣,好几处缝补过的痕迹,依旧遮不住男人与生俱来的矜贵。 身下的草席好像变成了易王府那张重新做的拔步床,即便是躺在这样凌乱不堪的小破环境里,沈凌州依旧面不改色,反而周围的暗淡衬得他愈发的闪亮,如蒙尘的珍宝,蛰伏的利刃,只需等待时机,便能出尘名动天下。 沈凌州侧了侧身,将手上的东西压下。 苏云初悬着的心在看到他活着便放下了,如蒙大赦,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松了口气,眼睛都红了。 沈凌州蹙了蹙眉,“你……” 他本想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移动都困难,只怕是她即便有委屈也帮不上忙。 沈凌州从未如此痛恨过这样无能的自己,咬了咬牙,沉默了半晌,才轻轻道,“是我拖累了你。” 曾许诺她可以仗着易王妃的身份做任何事,如今却连累她放下小姐的身份,洗手做羹汤。 [男主好感度:83%,当前可兑换积分:3125。] [男主好感度:84%,当前可兑换积分:3135。] 苏云初:“!” 够了!快停下! 好感度升的太快,她一瞬间有些慌乱,犹如写好的程序一开始修修补补勉强能运作,直到有一天不需要她缝补就如脱缰的疯马拉不回来了,紧接着很有可能就是程序崩溃,再也救不回来。 苏云初没有过感情史,更没有过喜欢的人,前世活着只为了努力赚钱,毕业之后还舅舅一家的养育之恩,然后独立门户过自己的好日子。 她一直把博取男主好感度当成一个任务,为了完成任务,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包括骗人。 因此她从未觉得自己对沈凌州说的那些有意无意的情话和告白和持续增长的好感度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她一直觉得沈凌州总归要当皇帝,逃不过三妻四妾的命运,自己到时候一走,给他找几个漂亮妃子,就能功成身退,毕竟自古薄情帝王家,要是相信一个帝王会对你动情会为你遣散后宫那可真是能连夜把王宝钏挤下榜一的绝世恋爱脑了。 因此苏云初从未想过自己的星星之火,逐渐燎了一颗男人孤寂二十四年的心,只以为沈凌州是犯了什么大病,说不定下一秒就要下遗嘱了。 听听他说的什么,拖累你了,不就是在自责,自责岂不是就要内耗,内耗岂不是就要抑郁,抑郁了岂不是要得抑郁症,抑郁症晚期岂不是要轻生! 不允洗! 绝对不允洗! “不拖累,你是我丈夫,照顾你天经地义,我心甘情愿的!”苏云初暗暗含泪。 她太不容易了她。 伺候人的还要哄被伺候的她这是自愿伺候的。 [男主好感度:85%,当前可兑换积分:3145。] 求求了,别涨了。 苏云初慌张的不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曾。”沈凌州看着她,又垂下了眸,耳边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即便是粗布短衫也挡不住他的王妃琼花玉貌。 那双清澈的杏眼中是毫不掩盖的关心和焦急。 沈凌州心如擂鼓,从未觉得有任何一句话比这话还要动人。 [男主好感度:86%,当前可兑换积分:3155。] 苏云初:完咯。 沈凌州:她担心我,她真的好爱我。 两人脑回路全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个提心吊胆,一个情深义重,沟通起来却无半点障碍。 苏云初浑浑噩噩的带着飙升到90%的好感度,坐在饭桌前,平日能吃两碗白饭的她,足足被愁的少吃了半碗。 太沉重了。 她都不知道怎么和沈凌州说话了。 一说话就涨啊一说话就涨,还能不能愉快的沟通了! “妹子,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猎户见苏云初心不在焉,眉头一皱,“是不是你表哥出事了!” 他刚托媒婆说了一门亲,钥匙家里死了人,这可就…… 苏云初摇摇头。 猎户松了口气,关心道,“那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你家那位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俺,帮你出气!” 苏云初看了猎户一眼,叹了口气,扒了一口饭,又叹了一口气。 猎户这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你到底——” “大哥,是我有一个朋友,我是说我的朋友啊。”苏云初使出了国人惯用借口,找了个背锅侠,犹犹豫豫的开口,“她能看得见别人对她的好感度,然后呢,有一天,平时一个对她不冷不热的人,好感度忽然快速飙升,你说为啥呢?” 猎户惊奇,猎户沉思,猎户举棋不定。 猎户看向苏云初,最后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说,你表哥醒来后对你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 苏云初嘴硬,含糊道:“哪有,是我朋友。” 猎户却偷笑,这姑娘和她情郎在他这里住了十来天了,哪有见过别人。 怕不是怕羞,所以还寻了个什么能看见好感值的劳什子借口。 猎户大大咧咧道,“这还有啥,那个人喜欢上你朋友了呗!” 第85章 钥匙八块钱一把她配吗她 苏云初被猎户这句话可谓是劈的外焦里嫩,耳边轰的一声炸开,一刹那脑海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他喜欢你呗”疯狂在空白的脑子里循环滚动。 苏云初不禁吞了吞口水,后怕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 沈凌州怎么可能喜欢她。 之前她分明光明正大偷听赵璟和柳成殷争吵,提到一个叫做夏姬什么的女子。 二十四岁在这种十几岁就能成家立业的朝代,要说没成过亲也没有过一两个红颜知己,怎么都不太可能吧。 苏云初浑浑噩噩放下了碗筷,六神无主的端了碗饭要去给腿脚不便的男人送过去,但走到那间小屋前,又踌躇的停住了脚步。 直接问沈凌州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有些太奔放了? 万一他没有那个意思,岂不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苏云初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 “怎么不进来。”男人沉稳浑厚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的传来。 苏云初连连应了一声,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进去。 她忽然有些羞耻于和沈凌州对上视线。 毕竟是谁在知道对方可能对自己心怀不轨之后,都无法再平静的把他只当成一个npc。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她的脸颊逐渐变成红色,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今日瞧着忸怩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的,“我来送饭哦。” “嗯。”男人应了一声。 苏云初扣着脚趾沿着草席坐了半个屁股,把一碗白米饭和一碟小酱肉递给他。 沈凌州便接过。 指腹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冰冷的指尖,他看见女子飞快的收回手,兔子似的把手缩回胸前,捏着那触碰到的一截指尖搓了搓。 沈凌州神情莫测,却也突地感觉手指烫了起来,他压下心中的疑惑,面不改色的低头吃饭。 苏云初偷偷瞥了他两眼。 即便是躺在这件简陋又脏破的小屋里,沈凌州依旧是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俊美的脸庞并没有因为身上的粗布短衫而蒙尘,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端正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作品。 诚如苏云初见到他的第一眼,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样,还是大家最喜欢的霸道总裁那一款。 如果没有系统,能被这样一个大帅哥喜欢,即便对方是王爷,苏云初只怕是晕头转向就要跟着他过了。 但偏偏他是皇帝预备役。 在明知道对方会变成花心大萝卜还要和对方长相厮守,那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唐玄宗那么爱杨玉环还把人家吊死在马嵬坡呢。 苏云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又微微张开唇,试探般问道,“沈凌州,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先看看他喜欢的和自己对不对得上,要是对不上就皆大欢喜,对得上……她就按着自己这样的条件给他选妃! 总归是不能让他在自己这棵迟早离开的歪脖子树上吊死,说不定是他没接触过别的女人,暂时被她这副还不错的皮囊迷花了眼呢。 当然了,这问也不能问的太直接咯。 男人不紧不慢的吃下最后一口饭,将空碗放到一边,抿了抿唇,看了苏云初一眼,“自然是女子。” 她为何那么问? 沈凌州轻轻蹙起眉,好看的眉心逐渐皱出了一个“川”字,随后想到平日贴身跟随的暗卫,低声道:“赵璟和柳成殷是暗卫营的统领,他们……” 苏云初奇怪:“我知道啊。” “嗯。” 女子继续问:“那你喜欢文静的,还是活泼的?” 沈凌州瞧了眼那双狡黠的杏眼,迟疑:“……活泼。” “高的还是矮的?” “都可。” 她这身高,在女子中应当算中等吧。 “胖的还是瘦的?” “身子康健便好。” “圆脸还是尖脸?” “白皮还是黄皮?” “人字的还是不认字的?” “会作诗的还是会武功的?” 苏云初一连问了好几个,沈凌州无奈的叹了口气,捏几下眉心,灼热深沉的目光落在苏云初脸上,嗓音低哑:“我并不在意这些,你这样的……便很好。” 说罢,微微侧过头去,双侧的手逐渐抓紧,节骨分明。 胸腔中的心强有力的跳动起来,耳边似乎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桃红,藏在墨发下的耳垂烫的能灼烧掉他的面孔。 苏云初笑容僵在了脸上,噤声了。 完了完了完了,刚才那个算表白吧! 什么叫“你这样的便很好”!她怎么忽然听不懂中文了! 你这样的,是她这样的吗?她到底哪样啊你倒是说清楚啊脸红个泡泡茶壶啊!开局就扒男主裤子并以此威胁那样吗! 苏云初心头一万头草泥马飞过,上辈子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做能把未来皇帝预备役勾的团团转的梦啊! 钥匙八块钱一把她配吗她! 你小子别耽误她老人家开豪车住豪宅包小宝当大款啊! “我还是有很多缺点的……”苏云初默默道,“比如说我胆小又怂还惜命,仗势欺人又戏精……” 苏云初戛然而止,因为沈凌州转过头,坚定的看着她:“人无完人,何况,本王觉得这样就很好。” 好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苏云初有朝一日也能赛西施。 苏云初不知道事情是如何演变成现在这样的,但她是绝对不会沦落成皇帝后宫一员的,哪怕沈凌州以后封她做皇后也不行。 为了完成任务哄着这祖宗是一回事,为了争宠去哄着皇帝就是另一回事。 她受过伟大的九年义务制教育,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些装满三从四德的封建女子,最后在后宫的斗争中郁郁而终。 “其实我……” 苏云初还想挣扎,甚至于想直接告诉他自己对他只有父子之义,全无男女之情,然而话卡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脑海中蓦然蹦出了许多自己曾经为了那一丁点好感度折了铮铮傲骨放过的屁。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残废了也是我的宝。’ ‘妾身心里一直只有王爷一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他于不顾。’ 苏云初抿了抿唇,捂住了脸。 对不起,她轻浮,她放浪,她罪大恶极。 第86章 定为你重新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自从那日交心之后,苏云初便努力的避开了两人的独处。 只是晚上还是要睡到一块,想着边上睡了个定时炸弹,她只好继续用谎言去填补谎言,告诉沈凌州治腿期间千万不能乱动,这才夜夜相安无事。 曾经她花多少心思撒了多少次的谎,她就得花多少心思再把这谎给解开了。 至于怎么让沈凌州对自己失去兴趣,第一步必然就是拉开距离。 她当然是不敢直接说的,还要当对方的军师呢,这要是直接拒绝,只怕以沈凌州的脸皮,当场就要和他由爱生恨,死生不复相见。 苏云初愁啊,愁的茂密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醒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有空没空就跟着猎户去打猎,或者去采些草药托猎户去城里卖。 “妹子,你表哥是不是待你不好?” 终于,第十五次和猎户一同上山,猎户终于没忍住,露出一口黄牙问了起来。 苏云初心肝一颤,“没,没有吧……” 就是有点太好了。 猎户一边用剑射杀了一只雀,一边拉弓,宛如像个过来人,“小两口哪有不闹别扭的时候,我看那日你拉着个死人,有些讲情谊我才收留你们,你那哥哥虽然腿瘸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真不错了,你莫不是因为这是厌了他吧。” 苏云初心说她哪敢啊。 她是怕谎言摆烂,沈凌州要砍死她。 毕竟她是放肆,她轻挑,她玩弄了别人的感情。 回头得问问夏姬是谁,要是沈凌州的白月光,得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苏云初闷头去捡猎户射下来的鸟雀,捡了满满一箩筐,直到太阳落山,山上已经逐渐蒙上了一层阴暗,她才背着箩筐回山下的小屋子里。 “哎,那不是你情郎嘛!” 猎户视力极好,丝毫没有被昏沉的天色影响视线,指着不远处道。 苏云初拨开杂草,隐约看到一个人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挪动。 “不像吧。”她忽略了猎户调笑的称呼,眯了眯眼。 原主营养不良,她又不爱吃胡萝卜鱼油这些,因此晚上并不太能看清东西。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有夜盲症。 沈凌州经过这半个月来的卧床放血,腿上本该是紫青色的皮肤淡了许多,但毒素依旧还残存着,下不了床才对。 何况她还骗他不能乱动,否则前功尽弃,沈凌州怎么可能不遵医嘱。 苏云初若有所思:“进贼了吧。” 猎户:“真是你情郎。” 苏云初摇了摇头,“他腿断了。” 她读过书,休想骗她。 远处鬼鬼祟祟的人影忽然蹲下了。 猎户惊了一下,“他摔了,快去看看!” 苏云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猎户拎着往前走了两步。 猎户把她扔在门口,大步扶起了摔倒的沈凌州,“还真是你,你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 说罢还颇为幽怨的瞪了苏云初一样,仿佛在说他的眼睛就是尺,这不是你情郎还能是贼子? 苏云初:“……” “多谢。”沈凌州撑住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棍,冲猎户颔了颔首,“天色渐晚,我便出来看看。” 男人柔和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了苏云初身上。 苏云初别扭的在栅栏外拧成了麻花。 猎户恍然大悟,意味不明的哈哈笑了两声,只说“你们俩还真是……”便一个人摇摇头走了。 沈凌州抿唇。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这几日苏云初的疏远,只是他却并不知道这是为何。 往日的这时候,女子的欢笑声已经从院子里传出来了,今日不见踪影,他料想是和猎户上山去了,心里便没来由的有些烦闷。 尤其是想到猎户尚未成家,他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发酸。 不过那些郁躁却在看到女子安全回来后顷刻消失了。 沈凌州脸上浮现出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想向苏云初走去,然而双腿还未彻底好,他一迈出步子,两条腿便绵软的塌了下去,措不及防的往前摔去。 苏云初一惊,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股脑冲了过去,“哎你!” 接是肯定没接住,好在沈凌州双手撑着,没让腿上用匕首划开的伤口裂开。 “疼不疼啊。”苏云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认命的搀扶起沈凌州,当他的人形拐杖,扶着对方回去。 “不疼。” 怎么会不疼,双腿已经有了知觉,方才那一摔简直像是把他浑身的腿骨都搅碎了一般。 苏云初扶他躺好,又要走,手蓦然被一道力量拉住。 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指尖,滚烫的温度烫的她心头一颤,苏云初飞快的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拉住。 紧接着,手背一冰,她低头瞧了瞧,对方正把一只冰紫色的手镯往她手里套。 那玉看起来色泽都很好,不是劣质的差玉,而是一块好玉,只是镯子的形状有些歪歪扭扭,仔细看上面还有凹凸不平的坑,只叫人看人想骂那手艺师傅暴殄天物。 “这是紫晶玉,能温养身子。”沈凌州说的极慢,嗓音低沉悦耳充满了成年男子的磁性,“刻的粗糙,待回府再送你一对好的。” 苏云初怔怔的看着他,这镯子,是易王亲手刻的? 他哪来的玉? 她上回收走了两人身上值钱的玩意,只留了自己的一根金簪和沈凌州一块听说是从小佩到大的玉佩。 那块玉佩便是紫色的,是个环中衔锦鲤的样式。 他是拿那块玉佩…… 喉咙发紧,她有些逃避的抽回手,沈凌州已经将镯子套上了,便没再拉着。 “待回去之后,本王定要为你重新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宣告天下,你是我沈凌州明媒正娶的王妃。” 沈凌州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若是换了旁人,苏云初只怕要鄙夷此人怎么这么会画大饼难不成是大饼成精,但换了沈凌州,她是真的相信他做得出来。 苏云初颤抖的用食指怼在了男人唇中,“嘘,我不允许你那么说,拒绝铺张,自我做起,” 男人还想说什么,苏云初含泪道,“我们的感情不需要外物证明,就像你没了钱我依旧死心塌地,你有这份心就够了,难道我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吗?” 她是啊! 她是死了啊! 第87章 易王是真的死了 苏云初依旧白天跟着猎户出去,晚上倒头就睡。 扎针的穴位她已经得心应手,加上这些天睡前都会翻动那本针灸图和药师全集,苏云初已经能掌握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 譬如头痛该怎么针灸配药,路边哪些草是能当药材入药的,哪些草是有毒不能碰的。 “原来易王是真的死了,听说就在那黑风谷摔死的,尸骨无存呢,唉,真是可惜了,听说易王妃还是个神医呢。”猎户卖完苏云初采的草药和打猎的野猪肉,就装着一肚子皇城内听到的所见所闻给两人听。 如今在沈凌州的腿只剩下最后一日就能结束放血疗程,脚上虽然还缠着纱布,却已经能撑着拐杖走不少的路。 他从能下地开始,便坚持不再要苏云初伺候,甚至有时还能帮忙生个火,修补一下破了的门窗。 两人坐在一处,原本白皙的脸都晒得有些麦色,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依旧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贵气,看起来像是一对隐居山水的富家夫妻。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死了的苏云初讪讪一笑,心虚的移开了眼。 沈凌州却面不改色的开口,“敢问大哥,易王是何时死的,何日出门?” 猎户只是讲个趣给他们俩听,不曾想这小相公问的那么仔细,还真闭着眼想了想,“灵堂好像是昨儿个摆的,估摸着三天后就下葬了吧。” 猎户忽的想到今日在城里卖肉时听到边上乞丐的话,神秘兮兮道,“你们之前也是皇城的富贵人家了,你们可听说过易王到底为什么会死?” 沈凌州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苏云初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抬起头,“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猎户根本没想过自己在门口捡到的两个人会是故事的当事人,他问过苏云初家住何处,姓什么谁,找着她的信息曾去打听过,皇城中确实有一户姓苏的大户人家一个月前搬走了,时间都能对的上。 他回忆这那两个乞丐煞有其事的话,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听说啊,是因为功高震主。” 苏云初:“此话怎讲。” “我听皇城好些小贩都在说,这王爷打仗就没打过败仗,偏偏最后一次吃了个败仗,回来就瘫了,好不容易伤势好了点,那位又要折腾什么春猎,大家都猜测,王爷不是保护圣驾被刺客杀的,而是就是被……” 猎户说到这便噤了声,接下去的话懂得都懂。 皇室围猎由御林军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是刺客了。 几百年来的围猎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怎么偏偏这一次就出现了意外,皇帝毫发无伤,反而是一个瘫痪的残废死了。 真要是刺杀皇帝的刺客,难道解决不了一个不能行动的残废吗? 偏偏易王死了,那些刺客也不见了踪迹。 沈凌州敲着桌面的手逐渐攥紧,苏云初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带到桌下,安抚似的拍了拍。 生气不好,但是沈凌州越气,他想要弑兄的欲望就会越强。 苏云初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啊,可是陛下和王爷不是亲兄弟吗?为了皇位手足相残是真的存在的吗?” “这就是你妇人之仁,自古薄情帝王家。”猎户哈哈笑了两声,好像专业对口了一般,侃侃而谈,“哪个帝王的龙椅不是一堆尸骨堆砌起来的,咱们如今这位啊,听说好多兄弟都是惨死在他手里。” 议论皇室本是死罪,但这荒山野岭,也不怕隔墙有耳。 “要我说啊,现在这位啊,还不如易王殿下登基呢,虽然谁当皇帝百姓日子都不好过,但也不会比这位更差的了。” 猎户说着,便摇了摇头。 他原本也是个在天子脚下有间矮房的,种点稻谷自给自足,但赋税连年加重,他实在是活不起了,才逃到这山里来当了个猎户。 要不是没钱,谁愿意躲到这深山老林来,整日和野兽拼个你死我活,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十五税一并不算多。”沈凌州开口。 猎户笑了,“十五税一是不多,你们出身富贵,当然不知道我们老百姓的苦,除了田税还有杂税,损耗的我们要补,官府出的力要我们补,还有人头税,以前是满六岁才交,如今只要是出生了便要交,长到十六若是未婚还要罚钱,到二十岁未生育要罚钱,本来赋税就重讨不起媳妇,这还要罚钱,自然是活不下去了。” 猎户每说一句话,沈凌州的眉便紧皱几分。 他以往一直在边关,难得回京也只是匆匆住上几晚,后来便是遭人暗算,算是让他看清了这位皇兄的真面目,被囚禁在易王府中。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今百姓的生活竟然还不如以前。 至少在先帝在位期间,从未有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税收。 [任务进度:33%,当前可兑换积分:2095。] 脑海中骤然响起冷冰冰的系统音,苏云初下意识握紧了沈凌州的手。 看向猎户的眼睛也亮了几分,“这也太过分了,如今天下太平,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猎户见她义愤填膺,挠了挠头,“用作军需吧?” 沈凌州道:“不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军队收到的物资。 按猎户所说,沈承义在登基之后就增加了好几种税收,若真是用作军需,戍边的将士们不可能连一件新棉衣都穿不上。 而据他所知,国库也未见盈余,这也是他从未发现过不对劲的原因。 没有天子的命令,即便手下的官员剥削也不敢剥削百姓到这等地步,皇帝拿这些钱,到底用作了什么。 沈凌州脸色愈发沉重,他发现记忆中那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兄长,是真的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苏云初脑海中的提示音开始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任务进度:34%,当前可兑换积分:2195。] [任务进度:35%,当前可兑换积分:2295。] “叨扰多日,劳烦阁下明日买一匹快马。”沈凌州松开了苏云初,将刻过镯子剩下的那枚锦鲤推到了猎户面前。 紫晶玉,即便是指甲盖大小的一粒也价值千金,更何况是手掌大小浮雕着锦鲤的一大块。 第88章 王妃心里有他 猎户开心的便收下了。 苏云初和沈凌州吃完饭,便回了自己的小屋。 想到沈凌州腿上的伤还需要半个月服用解毒丸才能彻底愈合,她不免有些担心,“明天就回去会不会太赶了?” “若等‘易王’下葬,便再无机会了。” 届时尸首已经放进陵墓,再冒出一个自称是大景易王的男人,只会被当成乱臣贼子。 毕竟尸身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敛棺下葬的,没有人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苏云初经由他提点也想到了,但还是担心,“他没有找到我们俩,那这几天皇城里岂不是会有重兵把守?” 沈凌州一边脱掉外面的短衫盖在两人的薄被上,一边道,“朝中不乏有本王的势力,镇守城门的郭贤,便是本王的人。” 苏云初一愣,没想到沈凌州会把他的心腹告诉自己。 虽说不用说也知道一个王爷肯定有不少心腹,但现在这紧要关头,他把姓名报出来,简直就是亲自把架在自己脑袋上的剑递给了苏云初。 苏云初只要想,就可以先一步跑回皇城和皇帝告状。 但是她不会。 苏云初欲哭无泪,以前担心沈凌州把自己嘎了,现在担心沈凌州把自己上了。 做人怎么就那么难啊! 男女之间难道就没有纯友谊吗王爷臣妾真的是骗子啊! 苏云初轻轻应了一声,并不打算再问沈凌州具体的部署,转头就捏着被子躺下了。 她靠的离墙上木板很近,这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似乎连老天都预料之中明后两日的不平静,分明已经是五月的季节,却陡然刮起了阴风,下起了一阵大雨。 苏云初抱着胳膊蜷缩成一团,后脖颈忽然被一滴冰冷的液体打的浑身一个激灵。 滴答—— 滴答—— 只能勉强遮蔽风雨的小茅屋这时候不仅漏风,还漏起了雨,滴滴答的砸在苏云初的胳膊上。 小小的薄被湿了一小块,冷的能刺进骨头。 要是以往,她早就往沈凌州身上钻了,男人淋坏了好得快,她阴气重,容易鼻塞,但是自从知道沈凌州心怀鬼胎,诡计多端之后,苏云初就总是保持着距离。 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她还能当他们俩是天下第一好的亲父子,现在捅破了窗户纸她还贴上去岂不是就等于在和对方说: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才和你贴贴。 她就是冻死,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屈服的! 反正也死不了。 大不了冻死了再复活一次。 正这样想着,腰上骤然被人一拉。 “哎?” 苏云初被一股拉力拉的往后平移了过去,冰凉的背贴上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肚子上搂着的那只手掌心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能,把她冻得隐隐有些发疼的小腹都捂热了。 沈凌州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替她抚去滴落在脖颈上的雨滴。 苏云初下意识想挣扎,耳廓却擦过了一片湿热的东西,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几乎像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睡吧。” 沈凌州将她搂的很紧,几乎是包进了自己怀里。 苏云初红着脸挣了挣,毛毛虫似的往前拱,“我,我能自己睡。” 沈凌州闭上眼:“本王冷。” 他分明浑身像个暖炉。 苏云初张了张嘴,不待她说话,耳边的呼吸声已经逐渐平静。 苏云初:“……” 吵醒别人睡觉好像不太礼貌。 那她就,咳,那什么,勉为其难的给他捂捂吧。 苏云初捏着双手放在胸前,轻轻挪动了两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整个山头骤然亮如白昼。 男人犀利的双眸陡然睁开,如黑夜中锁定了猎物的狼王,泛着幽森可怖的光。 他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看着远处的视线逐渐收回,落在睡得安详的女子脸上,阴鸷化成一片柔色。 再等两日,最后两日。 沈凌州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脸靠在了她的颈间。 第二日,猎户牵回来一匹强壮的马,山路崎岖,他将马拴在了山脚下。 猎户还怕他们寻亲路上挨饿,给两人各自装了两块足足有铁锅大小的烙饼,足够在路上吃三天的了。 沈凌州道了谢,拄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和苏云初告辞了。 等离开猎户的视线,沈凌州便丢了拐杖,直起身来。 苏云初还是第一次打量站直了的沈凌州。 以前只觉得楼玉乘身材修长,现在却发现沈凌州比他还要高一些,自己更是足足高了一个头,猿背蜂腰,藏在这身普通衣服下的是一具怎样强健的身体。 苏云初一时有些心猿意马,默念了几遍“皇帝预备役,妻妾必成群”,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世上男人千千万,不能在一颗不属于自己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苏云初摇了摇头,男人忽然脚下一滑,向前踉跄了两步停住,苏云初却被拉的一时停不住,猛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嘶——” “抱歉。” 沈凌州转过身替苏云初柔了柔撞红的鼻尖,步伐却慢了许多。 他腿上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余毒基本无伤大雅,只是小腿肚上的两条刀痕还未好全,加上将近半年没有下床走过路,因此走的快了会不慎崴脚跌倒。 只是还没走几步,沈凌州便又崴脚了。 那根让他拄着的拐杖,一早就丢了。 苏云初不得不操起了老妈子的心,生怕他一摔回到解放前,一个侧身蹿到了男人身边,抬起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你腿还没好呢,还是我扶着你好了,小心点知道吗。” “好。” 沈凌州促狭的搓了一下指尖,轻轻捏住女子瘦小的肩膀,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笑意。 虽不知道王妃为何避着他,但依旧是心里有他的。 男人答应的太快,苏云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起头,却只看到对方一脸认真走路的表情。 正反思自己怎么变得草木皆兵,脑海中响起了这几日来就未间断过的熟悉提示音。 吊炸天:[叮——男主好感度:91%,当前可兑换积分:2305。] 苏云初:“……” 第89章 她是迫切的想要一个名分。 两人依偎着走到山下,一匹高大的棕马被拴在树边吃草,看得出来是一匹健康的马,毛发顺滑,蓬松的马尾悠闲的一甩一甩。 沈凌州还记得苏云初当初上马一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的上马姿势,不等对方准备,双手托着她坐到了马上。 苏云初,“哎?”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马鞍和缰绳,第一次被抱的那么高,脸颊微微泛起红色,磨磨蹭蹭的把一条腿跨到另一边,挪动屁股,给沈凌州空出位置。 沈凌州踩着马鞍利索的上马,一手环住女子的后腰,一手牵握住缰绳,夹紧马腹,朝着城中飞驰而去。 苏云初恐高又晕马,她是背对着前方坐的。 不同于上一次狩猎时的惊吓,她把脸埋在男人怀里,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和耳旁吹来的劲风,还能隐约男人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不知为何有些热。 苏云初上辈子就是连公的动物都鲜少接触,更别说是男人,还是这样近的距离。 以前她把沈凌州当儿,自然不会想歪,但现在沈凌州已经不甘心屈居人下,想当他自己的大爸…… 苏云初便很难不多想,毕竟她可能不喜欢沈凌州,但是真的馋他身子。 馋他胸肌,馋他因为躺了小半年还有轮廓的腹肌,馋他的脸,馋他一只手就能打飞自己的力气。 人都是慕强的,也难怪易王在失势之前,会成为皇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苏云初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就越紧,闷了好一会儿,估摸自己应该能适应这个高度,才一点点把头挪出来。 眼底的风景正在极速倒退,挂起的风将她滚烫的耳朵吹的降温,不用她操心方向,她肆无忌惮的左顾右盼着。 脑海中却一点点开始回忆那日在安北侯府见到的夫人们,一点点想着原身有印象发皇城贵女。 回去就得给沈凌州选妃! 刻不容缓! 蓄兰山谷下回到皇城需要足足一日,中途沈凌州便挟着苏云初下马吃点粮食和水。 猎户的给的饼硬的能打死人,苏云初咬了两口便没兴趣了。 沈凌州小腿上割开过的伤口还得换药包扎,苏云初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装模作样的蹲下,掏了掏袖子,翻出了一卷纱布和一瓶软膏。 沈凌州:“……”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只窄的根本放不下药罐的袖子中移开,心里却更加确信,苏云初绝非常人。 不过无论她是什么,只要他认定了,仙也好妖也罢,都不重要。 沈凌州任由女子拆下腿上的纱布,细腻的手心搓热了药膏,动作轻柔的覆盖在他结了痂的伤口上,好似在对待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苏云初第一日进易王府,便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身子。 “娘娘?!” 一声少年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云初吓得一个激灵,没蹲稳,往前栽了过去。 沈凌州闷哼了一声,双手牢牢的接住她,自己却这不大不小的冲击力压的整个背部撞在了地上的碎石子上。 “娘娘!” 少年欢心雀跃的声音愈发靠近,随后惊愕道,“王,王王王王王王爷,你没死啊!” 沈凌州:“……” 苏云初:“……”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苏云初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这才发现药罐被自己压扁了,身上灰色的粗布上沾满了晶莹的膏体,还夹杂着地上的草屑和尘土,不能在用了。 她气冲冲的回头,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惊奇的扬起嘴角,“李二狗!” “娘娘是我!”李二狗重重的点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昔日看起来营养不良形容枯槁的男人洗干净了脸上的泥,竟然是一位五官端正的小少年。 不必之前在百里村看到那样,现如今的李二狗虽然还是一身破布烂衫,但小麦色的脸上干干净净,尤其是一双眼睛,里面像是蕴含了星辰,亮晶晶的。 大家的生活的充满了盼头。 李二狗激动的和苏云初说了瘟疫治好之后他们靠着王府送来的菜吃到了如今,种下去的小菜苗已经有一部分可以吃了,好几个城里的达官显贵还给百里村捐了钱,现在他们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只能吃残羹冷炙的穷村了。 “要不是娘娘和王爷,我们恐怕早就死了。”李二狗说着给苏云初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道,“娘娘,您和王爷还活着,那怎么大家都说你们死了?我还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哭了一天一夜呢。” 李二狗没文化,也没学过什么规矩,并不知道当着一朝王爷的面说死啊活的是能治死罪的。 沈凌州脸色沉了下去,却并不是因为他。 苏云初却以为李二狗是触了他的雷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罢,还对沈凌州眨了眨眼,“你别在意。” 沈凌州看了她一眼:“不会。” 他倒也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李二狗:“娘娘,你们怎么穿这种衣服?!” 当然是因为被追杀在外面鬼混了一个多月没衣服穿咯。 苏云初慈祥的摸了摸李二狗的头:“二狗啊——” 李二狗当即挺直了腰板。 苏云初继续磁性的摸摸他:“说来话长,长话短说,那就下次再说,我记得我之前给过你令牌可以进出皇城吧,这几日皇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嗯?” 李二狗思考的转了转眼珠。 沈凌州猜到了苏云初的打算,抿唇倾听着。 李二狗搜肠刮肚,猛的一拍大腿,“有!我记得一个月前好像就有人说您和王爷……那个了,结果着风声传了几天就没了,宫里忽然张贴皇榜说太子殿下要和那个讨厌的女人成亲,紧接着没过几天就传出了您的死讯。” 苏云初震惊:“太子要和苏云曦结婚?” 苏云曦不是已经和三皇子…… 好大的瓜! 李二狗:“就是说啊,我之前每次进城都能听到别人吃饭议论那个恶毒的女人,太子殿下娶谁不好,竟然还要娶她!娘娘您可千万要小心。” 苏云初下意识点头。 这样的话,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传出她和易王的死讯之后,又被压了下去。 原本还以为是皇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看来应该不尽然。 景朝有一个习俗,那就是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而父母的兄弟,以及父母的父母亲去世,作为晚辈也要守孝一年。 苏云曦是迫切的想要一个名分。 第90章 易王是天命之子 苏云初又问了易王府的那些下人如何了。 李二狗只说不太清楚,但大部分似乎是充公重新发卖了。 李二狗傻,但不蠢,方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看到苏云初和沈凌州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而城中却已经传出了他们两人的死讯,这其中一定藏着阴谋。 “娘娘,那您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 苏云初叹了口气,目光眺望远方,今天是她和沈凌州“死”的第二日,皇帝应该不会想要夜长梦多,后天一早估计就要盖棺敛葬了。 等等…… 后天一早! 空荡荡的脑海忽然有两条线“吧嗒”连通了,苏云初计上心头,握住了李二狗的手:“二狗啊……” 李二狗浑身一惊,吓得就给苏云初下跪,却被皮肤细嫩光滑的手紧紧握住,心跳都不免加快了起来。 王妃娘娘的手好软,像他上次吃到的豆花,像天上的云一样。 只是背后陡然感受到一阵阴森的视线,李二狗吓得一抖,打了个寒颤,虽然舍不得,还是恋恋不舍的把自己的爪子缩了回来,腆起了一个笑容:“娘,娘娘有什么吩咐?” 苏云初道:“你能不能进城帮我散播一个谣言?” 李二狗:“啊?” 苏云初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女生毫不嫌弃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微微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狡黠的笑了笑,“懂了吗?” 李二狗瞪大了眼,“这样真的可以吗?” 苏云初:“成败在此一举,你肩上背负着我和王爷的期许,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二狗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站得笔直,脸色潮红:“娘娘放心,小的就是死,也一定完成您的任务!” 苏云初相信他,握爪比了一个奥利给的手势,“加油!” “嗯!”李二狗得到了任务,也不多留了,和苏云初道别之后,撒丫子往城里跑去。 苏云初眨了眨眼。 刺杀是吧,等着瞧吧狗皇帝。 凉了,很快那把龙椅就要给易王咯。 “过来。”沈凌州沉声开口,拉回了苏云初飘远的思绪。 她立刻蹦回了男人身边蹲下,看了眼伤口,没流血,便继续把纱布缠上,只是看到自己身上被蹭了一声的药膏,可惜的叹了口气。 瑞若是换了之前,她制定好心疼死了,毕竟这生肌膏可比金疮药贵多了,一罐要五十积分呢! 以她以前那个财力,根本就是往她身上割肉! 但现在今非昔比了,孩子长大了,好感度增加的她有点慌,不给对方多用一点她晚上都睡不踏实。 苏云初把衣服上的药膏刮干净,又在袖子里掏掏掏,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她二话不说的朝着沈凌州的嘴边怼去。 然而这一次,男人却没张嘴。 而是从她手里接过了那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迟疑片刻,才长唇塞进嘴里。 不等苏云初收回手,手腕被对方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拉住翻了个面,手心朝上,手里多了块帕子。 沈凌州拿着那块帕子把她的手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连手指缝隙都内放过,神色严肃,俊美的脸一丝不苟的板起,好似在雄伟的宫殿里擦拭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苏云初却知道,沈凌州是洁癖犯了。 她的手刚摸过他的裤腿,没洗。 之前在猎户家里可不是这样的,她抓过泥巴的手给他喂药他都不嫌弃的。 苏云初心里腹诽,果然靠近皇城这家伙的毛病就多起来了。 任由对方擦自己的手,只是翻来覆去擦了三遍还没够,眼看着对方还有继续下去的架势,苏云初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小声嘟囔:“倒也没有那么脏吧。” 自己的裤腿,他怎么自己还嫌弃上了。 当初你躺在一堆脏污之中,我可都没嫌弃过一点点。 “你同他说什么?”沈凌州答非所问,不过倒是收起了帕子,只是捏着苏云初的手腕改为了牵,用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那只纤细的玉手。 苏云初体寒,手被捂着暖和了不少,见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眼睛一亮:“你猜猜看呢!” 沈凌州略加思索:“……散播你我并未死?” 苏云初没想到沈凌州一猜就中,“不愧是你!我们果然心……” 苏云初猛的顿住,收起了笑脸,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危险危险危险! 沈凌州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凌州了! 沈凌州眼底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心有灵犀。” 苏云初深恶痛绝的唱了起来,“……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沈凌州:“……” · 傍晚。 李二狗赶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即将关闭的城门,溜进了皇城。 乞丐是不允许进入皇城的,因此他等进来之后,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的更破,抓起地上的土把自己抹的黑头土脸,找准了一个乞丐窝就往里面钻。 “听说了吗?易王殿下其实根本没死!” 青涩的少年声音颤颤,这话题的含金量很快就引起了昏昏欲睡的乞丐们的兴趣。 “你是城外来的?你怎么混进来的!” “你刚刚说什么?易王没死?真的假的!” “哎,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说易王那可是能一剑直取敌方首级的大将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刺客杀死了?” 李二狗见他们纷纷围了过来,吊着他们的胃口道,“就是说啊,而且易王妃连治不好的瘟疫都能治,那可是神医!有她在,易王怎么可能出事!哎,你们知道为什么苏家二小姐忽然懂医术了吗!”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听说是神灵现世亲自教的!” “哎,你别别说,你还真别说!” “对啊!历朝历代瘟疫死了那么多人,就没见能治好瘟疫的,易王妃难不成还真的……” “易王妃的医术如果真的是神授,为什么她不进宫给陛下当妃子?” 李二狗赞赏的看了眼那个乞丐,掐着嗓音小声嘟囔,“说不定易王才是真命天子呢?不然怎么是易王妃有神授,这是天意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91章 您真的是神医吗? 这些平常让人看不起的乞丐,却往往是传播谣言和风声的最快载体。 不出半日,整个皇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更有甚者笃定了易王未死,那易王府棺材中安放的,根本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权虽然至上,但一旦激起了民愤,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和万千百姓作对,尤其是想要以“明君”载入史册的沈承义,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还留着沈凌州一命,甚至百花宴邀请他出席,苏父大寿之际冒着易王被贼劫走的风险特许他前去。 舆论已经到了高潮,根本不用沈凌州发令,那些背靠着易王府的朝臣纷纷上书,请求陛下降职,盖棺那日允许百姓前去易王府进行悼念。 沈承义看着那堆成小山状小折子,气的脸色铁青,心中的不祥愈演愈烈,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万千愤怒的百姓和亡魂朝他扔火把。 “你这昏君!从皇位上滚下来!” “陛下本该是易王,是你这昏君鸠占鹊巢!” “皇兄,我从未挡过你的路,你为什么要杀我,杀我妻儿!” “承义,你不是皇帝,你做不成皇帝……” “皇兄,我才是父皇要传位的储君!” 四面八方的手朝着他伸过来,企图要把他拉下这把至高无上的龙椅,沈承义吓出了一身冷汗,额头忽然被人触碰,他陡然睁开了双眼,狠厉的掐住那人的手腕。 “陛下!” 温妃王敛心惊吓的掉了帕子,手腕被捏的通红,茫然的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看着这个威严的男人。 “是你?”沈承义揉了揉内心,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想起方才小憩时梦到的场景,浑身是血的沈凌州一把夺过了他的玉玺,穿上皇帝才能穿的玄色龙袍,就一阵心惊。 不能让那些百姓看到棺材里的两个人。 绝对不能! “陛下何事忧心,可有什么是臣妾能帮上忙的?”王敛心揉了揉被捏的发青的手腕,乖巧的笑了一下,手掌安抚的摸上皇帝的心口,借势靠进了男人怀里。 沈承义任由她抱着自己,隐藏掉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冷硬道“皇城流言四起,说易王并未死,百姓今早罢市围在宫门外闹着要祭奠凌州,看他下葬。” “陛下何不派官兵驱赶他们。” “众口难调。” 沈承义捏了捏眉心。 易王和易王妃的尸身还未找到,安北侯派人回禀说山崖下有血迹和狼群野兽的踪迹,只怕是被野兽吃了。 若真是这样,沈承义倒是安心。 但连一点碎末都没有留下,除了崖底的那一滩血迹,这两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实在是很难放心。 他知道沈凌州的运气从小便是好的,每每都能化险为夷,更甚有一次从他屋子里搜出了巫蛊的小人,咒的是先帝和太后,然而先帝直打大怒之后,却也只是把他扔去了军营训练,第三年就叫他带兵打仗了。 最后自然又是化险为夷,一个人带着一千骑兵包抄了敌国军营,火烧粮草,一网打尽,一战成名。 没有见到沈凌州的尸体,他只会觉得对方是再一次的逢凶化吉。 甚至这次百姓罢市闹事,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想要和自己撕破脸皮,谋逆了! 沈承义瞳孔逐渐收缩,胸口剧烈起伏,抱着女人的力气也越发的大。 王敛心暗暗吃痛,还是脆生生的开口道,“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陛下是一国之君,要真被一群贱民牵着鼻子走有损威仪,陛下何不杀鸡儆猴呢。” 沈承义重复了一遍,“杀鸡儆猴?” 王敛心轻轻点了点头,“揪出带头闹事的凌迟处死,抄家,罚的重了他们自然就不敢闹事了。” 沈承义心中一喜,面上却迟疑:“这岂不是叫朕背上暴君的名头。” 王敛心眨了眨眼,“陛下分明是看值守宫门的官员动用私刑,替百姓解决这些贪官污吏。” 沈承义沉默了半晌,终于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笑声。 而此时此刻,沈凌州已经和郭贤碰面,在对方的协助下进入了风清居。 如今皇城内戒备森严,但风清居既然一开始就是以保密性打响的名号,不管背后是何人撑腰,这里的守卫却是最少的。 可能也是因为官府根本不想派人去查封一家风月场所,毕竟里面的女人小倌腰肢软的都能掐出水,要是有人违反军纪,到时候官府的的威严只怕难以服众。 苏云初换上了一身书童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凌州身后,上了二楼的一间雅房。 郭贤身兼看管城门的要职无法久留,将两人送到便匆匆离去了,不多时,一位满是桂花香的女人就便推门进来了。 身上单薄的纱衣是风清居特制的款式,酥胸半露,纤细的腰肢和洁白的脊背若隐若现。 沈凌州只看了一眼便急促的闭上了眼,微微侧头,蓦然抓住了苏云初的手。 “这是郭贤的人。” 不知道是解释还是介绍。 苏云初心里才刚浮起的一丝焦躁好像被瞬息抹平,快的让她来不及思考那一丝情绪究竟出自何处。 “那我回避,你们慢聊。”苏云初起身,却被沈凌州牵着手,“不必。” 苏云初便又坐了回去,脸颊微微泛红。 女人笑了笑,径直走过两人的身边,拿起墙上挂着的披风披在身上,盖住了若隐若现的身体,替他们倒上了一杯茶。 “宫门的侍卫抓了三名小贩,打算明日一早处以极刑,暂时压制住了躁动的百姓。” 苏云初本是打算让李二狗散播这些消息出去,一来是为将来沈凌州夺位做些名正言顺的铺垫,二来也是为了明天盖棺之前她和沈凌州却活生生的出现给皇帝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李二狗那么给力,直接把皇城百姓忽悠的罢市了。 她心里一阵唏嘘,李二狗,下一个光禄大夫就是你! 女人细细的把郭贤叫她说的讲给二人听,末了,她殷切的看着苏云初,“王妃娘娘,贱妾没有恶意,敢问贱妾能否知道,您真的是神医吗?” 第92章 药人 苏云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是。” 谁是神医? 谁又能是神医? 就是华佗老先生站在这里都不一定敢自称神医,药王谷的楼玉乘都没有自称过一句神医,她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怎么敢认这个名头。 女子闻言垂了垂眸,眼睛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如此,贱妾便告退了。”她欠了欠身,只是出门之前脱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那一身若隐若现的纱衣。 苏云初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同情别人有时候甚至会成为推自己走向深渊的一只手。 但看到漂亮的女子露出这样一副哀容,心里不免揪了起来。 如果不是出身贫苦,谁会愿意来这种风月场地卖身。 如果她只是要帮一些小忙的话,自己倒是可以问问系统那边能不能用积分换,也算是为了回报她这样干坐着给他们讲了一下午的话。 他们现在身上可没钱。 “等等!”苏云初急急出声。 那女子关门的动作一顿,惊讶的抬起头来:“王妃娘娘?” 苏云初搓了搓手指,食指和拇指一捏,“虽然我不是神医,但是稍微懂那么一丁——点的医术,你可以先说说看嘛。” 女子面上一喜,视线逐渐看向易王,像是在寻求男人的意思 沈凌州目不转睛的看着苏云初:“王妃让你说便说。” 女子这才彻底展露出笑颜,合上了打开的门,想到自己身上这身不雅的衣服,只是迫于风清居的规矩不能换下,只好又去披上那件斗篷,坐到苏云初面前。 她激动的施了一层厚厚粉黛的脸都微微泛红,可想而知这件事情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苏云初抿唇笑了笑,叫她放松就好,也不必自称什么贱妾,不好听。 女子感激的点了点头,咬了咬唇,“听闻王爷中的是无解之法的曼陀罗,我是见王爷如今康健,这才贸然开口询问王妃的。” “他的是个意外,如果你要我解曼陀罗,我是解不开第二次的。”苏云初有话在先。 先不说曼陀罗的解毒需要耗费许多的积分,她即便再有泛滥心,还是要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第一位。 至少三分之二的积分都是她给沈凌州留着的,就算对方真的惨绝人寰,她也不可能倾尽所有积分救。 毫无疑问,她有时候确实会同情心泛滥,但也绝对是一个能狠得下心来的人。 女子连连摇头,“不是曼陀罗,是肝肠断。” “肝肠断?” 不等女子解释,沈凌州低沉的开口,“是中原常见的慢性毒药,有解药。” 女子点头,“不错,只是我家主人是自打娘胎里就中了毒,只吸收了一小部分,又因为早产无法抵抗解药的药性,便一直拖着,这一拖便耽误了解毒的时机,这些毒性逐渐和我家主人融为一体,虽不至于致命,却让我家主人体弱多病,身子骨每况愈下……” 女子说着小声啜泣了起来。 前不久药王谷的谷主来过风清居,恰好是她伺候的,药王醉酒,她便趁机请求他为主人看诊。 谁料药王说早就为她家主人看过诊,这天生的毒,他如何解?唯一的办法早就说与主人听,要不要答应全凭他自己决定。 楼玉乘也是喝多了,将炼制药人的办法一股脑的说出来,女子吓得好几日没睡着,一个人偷偷为主人流泪。 若不是楼主,她早就被那个恶心的爹吃了,现如今虽说是接客卖笑,可只要她不愿意,风清居从来不会强迫她们卖身。 她如今的日子,可比当初在那件小破屋被吊起来打过的好了万倍。 苏云初拿不定主意,因为她真的不是个神医。 但是吊炸天什么都会。 苏云初唤醒了吊炸天,不等她说要干什么,吊炸天已经说出了答案:[有三种办法。] 苏云初眼皮一跳,[说来听听。]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苏云初了。 三种办法,乍一听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很少。 沈凌州的曼陀罗毒也有三种方法! 当然是除了直接兑换就九转还魂丹那种,毕竟十亿积分,把她卖了她都凑不齐。 吊炸天:[第一种,换头。] 苏云初:“……” 她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心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好好,吊炸天本质应该是个神医系统吧,跑到这里来撞名龙傲天。 吊炸天:[第二种,每周服用基础解毒丸,服用三十年,可以解除毒素。] 苏云初:[pass!] 三十年,她是服务于沈凌州还是服务于这个什么主人啊。 三年她都供不起好吗! 吊炸天:[第三种,炼制成药人,药人的身体极为强悍,百毒不侵,防火防水防腐烂,医术水平为本世界可以达到,药王谷曾有记载将活人炼制成药人还能保留神智的先例。] 苏云初一愣,想起了沈凌州曾经给自己讲过楼玉乘是个变态杀人魔,药王谷有一支药人军队,被那些药人咬上一口,就会中毒溃烂。 “对不起。”苏云初叹了口气。 女子释然的笑了笑,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也是,药王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这世上还有比药王谷医术更好的人吗? 苏云初道,“虽然我没有办法,但是药王谷可以,如果你主子不介意变一个形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药王谷的谷主楼玉乘。” 女子诧异,吞咽了一口口水,“王妃说的可是,药人?” 苏云初惊讶的张了张嘴,“你知道呀。” “……药王大人同我提过一句,只是……”女子回忆着那容貌昳丽的男子的话,“谷主说……他也不能保证能保持主人的神智,主人也不愿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如果不能保持神智,那和死了几乎真的没什么两样。 苏云初却道,“那如果我能保证你主人变成药人的同时保留神智清醒呢?” 她在脑海里把吊炸天说的第三种方法调了出来,详细的药人炼制过程中,恰好有对这一部分的解说。 是她可操作范围内的,而且难度系数并不高。 第93章 沐浴 那女人眼中迸发出一道光,喜上眉梢,激动的握住了苏云初桌上的双手,“王妃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苏云初点点头,甚至还觉得这小姐姐的手软乎乎的,握得更紧了些,安抚的拍了拍,“是的,不过我们眼下有点事情要解决,你可以先和你主人说一下,过几日风平浪静了见一面。” 感受到一道幽深的视线,女人愣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自然知道苏云初说的要紧事是什么,自己愁的日夜睡不好觉的大事有了着落,她也是真心希望苏云初能够安然度过这一次。 风清居背靠月白楼,她们表面上是卖笑的风尘女子,却也算是月白楼的半个探子,自然知道如今皇室中的内斗。 更别说前日宣布易王死讯之后,当今皇帝直接追封易王为皇太弟,是国之储君,若是明日易王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葬礼现场,这身份和地位只怕直逼太子。 而当今的陛下,也应该是不希望看着易王殿下还活着的。 自古以来皇权争斗到最后都是要流血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失态,抱歉的笑了笑,“自然不敢打扰王妃的计划,我想先去通禀主人,或许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苏云初还不知道风清居和月白楼的关系,不过想到多一个朋友支持总不是坏事,便点了点头,“好呀。” “那妾明日再来叨扰起王妃。”女人笑了笑,留下斗篷,转身旋出了房门。 苏云初松懈了浑身的力气,抓起桌上摆着的香软糕点就往嘴里塞。 在女人面前端着大户人家该有的礼仪和从容,她都快饿死了! 猎户大哥给的两个饼顶饱但难吃,一路上都是沈凌州在骑马,苏云初便每次吃到不怎么饿就停止进食。 如今好不容易闻到了色香味俱全的东西,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狼吞虎咽的塞了凉快进去,两颊像贮满坚果的松鼠般鼓了起来,苏云初忽然一噎,开始打起了嗝。 沈凌州给她倒了杯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背,“慢些吃。” 一口水混着干燥的糕点勉强咽下去,苏云初这回没再急着往嘴里塞,叼了半块使劲嚼吧嚼吧,好奇的看向男人扁平的腹部,“你不饿吗?” 她记得沈凌州也没怎么吃东西。 两个大饼到现在还剩一个半呢。 她倒是能在系统商城兑换菜,但野外生火本来就不方便,虽说她马甲已经形同虚设,但大家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贸贸然凭空端出两盘热气腾腾的菜,岂不是就差脸上写着“我不是人,快来抓我”这几个字。 要不是一开始伺候过男人吃喝拉撒,苏云初真的怀疑这个世界当男主的是不是真的能靠着喝露水续命。 男人一愣,抿了下唇,缓缓道,“尚可。” “那我吃了。”苏云初嘴里塞着东西含糊的说道。 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形象,沈凌州可不是外人。 要是他能因此嫌弃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啃着剩下半块酥饼,苏云初站起来打量起了这里房间里头的布局,绕过屏风看见一只浴桶,里面已经备好了温水,不知是怎么设计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依旧冒着热气。 苏云初看着身上泛起了丝丝痒意。 算起来好像三天没洗澡了。 一想到自己顶着这副乞丐一样臭烘烘的装束和那漂亮的小姐姐坐在一起说了那么久,俊秀的小脸忍不住升起一股羞赧。 苏云初试了试水温,正要脱衣服下去泡泡,想去屏风外面还有个喘气的。 不仅喘气,还甚至有点馋她身子。 郭贤只给他们订了这一间房,怕是担心打草惊蛇,这屏风只简单的隔开了室内,若是沈凌州有心绕过来,她根本拦不住对方。 清澈的水会让她一览无余。 苏云初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止不住的脚趾扣地。 啊,是社死呢。 叫沈凌州出去,那张脸未免太容易引人注目,这时候似乎只能考验他身为男人的定力。 应该还行吧…… 苏云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好,不太行。 这老逼强吻过自己。 但身上的不适从见到这盆清澈的水就开始扩大了,黏腻的皮肤好像有小虫子在爬,苏云初再三思量,从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头。 “沈凌州?” 男人缓缓回头,并不觉得被妻子直呼大名有何冒犯,有叫必应,“何事。” 苏云初眨了眨眼,无辜道:“我要沐浴,你帮我守一下门哦。” 她说的委婉,没直接说你别偷看。 沈凌州看了眼屏风后冒出的氤氲热气,视线又落在门上,脸色寻常的“嗯”了一声,抬步去把房门从里拴上了。 苏云初目送他又坐回了凳子上,背对着她,这才缩回了屏风后面。 风清居的每一件雅房都做到了极致的隔音,门一旦关上便将一切喧嚣都缩在了外头,静谧的室内一下子只剩下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浴桶便放着两套崭新的衣服,一黑一白,看起来柔软异常,苏云初随手翻了翻,只在那套白色的衣裳里翻到女子穿的肚兜,便确定另一套黑色的是留给沈凌州的。 苏云初扔掉了原本穿了一个多月的粗布麻衫,踮着脚爬上木梯,双手撑着浴桶,小心的坐了下去。 哗啦~ 荡漾起的水花扑出木桶,洒在柔软的地毯上,未发出一丝声响。 苏云初警惕的透过有些朦胧的屏风向往看了一眼,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不动如山的坐着,这才彻底放心,整个人只留下鼻子全部埋进了水里。 舒服—— 苏云初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沈凌州听着室内不断响起的水花碰撞的声音,放在桌上的手逐渐蜷了起来,白皙的耳垂染上了一点嫣红,顺着耳根渐渐扩散至整张脸。 他不是圣人。 心上人在连一墙之隔都算不上的屏风后沐浴,饶是他强迫自己不多想,呼吸还是不可控制的粗重起来,喷洒出的鼻息炙热。 他喜欢苏云初,对她有欲。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爱意,他不会让自己做出任何轻浮的举动。 沈凌州垂下眸,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一杯不够,再续了一杯。 窗户外一闪而过一丝稀碎的声音,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沈凌州耳朵动了动,如锁定猎物的头狼,一瞬便盯住了那枚捅破窗户纸的钢针。 第94章 今日不行 沈凌州神色一凛,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沉下眸盯着那枚算不上细只比筷子略小了一圈的钢针。 戳破了窗户纸后,那枚钢缓缓推了出去,透过那丁点大的小孔,沈凌州看到了一点黑色快速闪过,随后露出了一点人的皮肤。 有人偷窥。 沈凌州一瞬间便想写,风清居虽然没有官兵把守,但明日就是自己下葬的日子,他的好皇兄一贯疑心,今天晚上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这刺客选的地方恰好能将整个屋子的看光,不仅是靠墙的床榻,还有…… 沈凌州快步闯进了屏风后面。 苏云初丝毫不知道有人挂在窗外企图偷窥,她正猫着腰去够篮筐里放着的皂荚,眼前猝不及防闯进了一个身姿提拔的男人,吓得一个激灵,一时间甚至都忘了捂住自己,张开嘴就要尖叫。 沈凌州眼眸微微张大,及时捂住了苏云初的唇,合衣跨进了木桶,压着她一同沉进了水中。 到底是风月场所的东西,沐浴用的木桶容纳下两人绰绰有余。 苏云初耳朵猛的灌进了水,难受的要命,索性口鼻被男人的大掌死死捂着,倒是逃过了被水呛的宿命。 但很快她就开始憋不住气了。 窒息的感受太过强烈,苏云初根本无法顾及自己还浑身光溜的被沈凌州抱着,双手推了推对方的胸口,双腿不断的挣扎着。 哗啦~ 哗啦—— 水花声不断。 沈凌州松开苏云初的嘴,单手握住了她敲打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女子的后脑勺,双唇相贴,渡了一口气过去。 而屋外,黑衣人屏着呼吸顺着钢针扎出来的小孔朝室内望去,转动眼珠,最后停留在激烈涌出水花的木桶上。 盯着看了一会,只见一个精悍的背部浮出水面,臂弯上还挂着未来得及脱掉的灰色衣衫,一只手掐着一只看起来像是男人的手腕,随后整个人都压了上去。 黑衣人没有看活春宫的爱好,见是两个男人在这里搞断袖之癖,默默收回了目光,飞到下一扇窗户里时,还不忘把这扇被钢针扎破的窗户纸给封上。 沈凌州压着苏云初很久,直到水都凉了,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把抵在女子喉咙上的小臂拿开。 双唇分开时尝到了一股铁锈气,沈凌州沉着脸舔了一下咬出血的地方,疼的蹙了蹙眉。 苏云初双手护在胸口,顺着木桶蹲在水里,艰难得遮住自己身上重要的部位。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凌州果然贼心不死来耍流氓了,但等到男人把她拉出水面,忽然姿势变扭的用小臂横跨在她的喉间,修长的手和他自己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时,她就隐约发现了不对劲。 耍流氓的不应该和她十指相扣吗? 如今形势危急,隔墙有耳,即便苏云初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或许是沈凌州发现有人偷窥了。 他们二人没有易容,要是被皇帝的探子看到,明天他们俩就真的要一起下葬了。 苏云初到嘴的“变态”骂不出口,因为她知道沈凌州这也是无奈之举。 苏云初默默缩进了水里。 沈凌州从分开之后,便自觉的闭上了眼,在水里解开的衣服此刻湿漉漉的挂在臂弯上,露出精悍的上半身,宽肩窄腰,即便是躺了小半年,身上的肌肉只是微微瘪了些,却依然还在,可见他这一身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窗外有人,本王,我……”沈凌州急促的张了张嘴,颇为堂堂易王竟有些手足无措。 苏云初的目光从男人的胸口慢慢下移,本着自己被看光了也不能放过对方的睚眦必报原则,恶狠狠的盯着他看。 男人的小腹扁平,块状的肌肉分明,越是往下,上头的青筋便越发明显,最后随着人鱼线一起隐没在裤腰下。 湿漉漉的裤子紧贴着肌肤,撑起不太自然的弧度,苏云初愣了愣,本就被吻的红润的脸蛋热的能煎蛋,触电般的收回目光。 大色魔! 果然还是流氓大变态! 沈凌州自然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形象荡然无存,错愕的睁开眼想要说些什么。 苏云初呵道:“不许看!” 沈凌州下意识的照做,无所遁形的被人盯着浑身都泛起淡淡的红色,声音哑的像是熄了火的枪膛:“本王……” 苏云初愤愤道:“你快出去!” 沈凌州喉结颤动,紧闭着双眸,摸着木桶磕磕碰碰的起身,浑身湿透的绕到了屏风后面。 苏云初松了口气,但一想到那双手在水里直接拖起了她光溜溜的尊臀,便一阵羞耻。 她揉了揉通红的脸,飞快的擦干身子穿上那身白衣,做了一百遍深呼吸,确保自己的呼吸已经平稳,脸颊已经不发烫之后,才脚趾扣地的走出来。 她果然还是……在沈凌州面前社死了…… 嘤! 苏云初本打算一鼓作气直接百米冲刺上床,然而余光看到了一个一动不动cos木头桩子的人,还是刹住了脚步。 沈凌州闭着眼睛站着,湿透的衣裳凌乱的穿在身上,还湿哒哒的往地板上滴水,胸口剧烈起伏,身下那处不正常凸起的地方好像膨的更大了。 看他这架势,大有一种要站在这里等自己的小兄弟自己冷静下去的意思。 苏云初本想不管他,可是看到那张脸,就忍不住圣母心泛滥。 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一天天的净勾引她! 苏云初在心里指指点点,面上却艰难的挪开眼,状若无事道:“你要不然……” 去屏风后面冲点凉水摸出来…… 话还未说完,男人唰的睁开眼,幽暗的视线仿佛能吞噬人,喉结重重滚了一圈,“今日不行。” 苏云初:“?” 怎么的古代人自渎还要挑个黄道吉日? 玩还是老祖宗会玩。 “哦,那随便你。”反正她是不可能牺牲自己的。 苏云初人道主义的关怀完,补了句记得换身干衣服别着凉,就卷着被子滚到了床内侧,脸上继续丝丝的为自己的社死冒热气。 沈凌州眸色暗了下去,站立了许久,才拖着步子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明日还有计划,他不能在今日要了她。 即便是她邀请自己。 第95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云初若是知道沈凌州心里怎么想的,饶是睡着了也得爬起来在自己腿上写上十三个“冤”字。 屏风后面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云初盖上被子,蒙着头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隐约察觉到被窝里钻进了一丝凉气,随后她被一只燃烧的火炉捞了过去,恰好的温暖让她紧绷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一夜好梦。 由于记着明天有场硬战要打,苏云初难得在天一亮就自己醒了过来。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前,若不是床榻一侧还留有残温,她都要怀疑沈凌州是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好早。”苏云初嘟囔了一声,盯着床帐子脑袋放空,过了一小会儿才忍辱负重般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好像就只有死掉的那几天“睡过”安稳觉。 明明是易王妃,她怎么时时刻刻都在早起? 苏云初幽怨的盯着男人,飞快的穿上外衫,将头发扎高,盘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然后拿过自己剪了一小撮头发做的假发包,和簪子一起插在头上。 她是手残党,离开了丫鬟根本梳不出来古人这样饱满又多变的发型,老祖宗又极其讲究仪态,顶着一窝鸡窝头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能扭送官府定她一个神经病的名头。 好在她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剪自己头发做假发包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简直就懒人必备。 当然了,要是剪自己头发能让苏父一家死翘翘,她更不介意剃光头。 头上的假发包和黑发出自同源,戴上就像是融为一体,旁人看来,只会觉得王妃心灵手巧,竟然这么快就梳好了一个发髻。 “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 苏云初说了声“请进”,理了理衣服迎了上去。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位漂亮小姐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笑起来风情万种,身上穿的衣服却比昨天晚上女子还要单薄。 “妾名绾一,是风吟姐姐叫妾来的。” 绾一弯了弯含情凤眼,樱桃般的红唇一张一合,饶是苏云初都看得愣神。 怪不得男人爱逛青楼,这谁能不爱啊! 她都想天天睡在这里。 苏云初咽了咽口水,被她盯的有些脸红,“啊?” 绾一蹙了蹙眉,“风吟姐姐惹了主人不快,被禁足了,特地唤妾来告诉您,主人没有同意,让您费心了。” 苏云初想到昨晚的谈话,不禁有些唏嘘。 她还以为这风吟的主人应该是个温柔的人,这才叫风吟那么关心他,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尽然。 她主人是死是活和她没关系,但是风吟毕竟聊了一宿,苏云初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安危。 这个年代的奴隶是没有一点人权的。 脑海中闪过花魁娘子因触怒权贵一朝跌进泥泞只能被猥琐大叔玩弄,苏云初紧张道,“那风吟没事吧?” 绾一诧异,这高高在上的王妃,是在关心她们这些妓的死活吗? 她微微敛眸,“没关系的,至多关几日,主人很好。” 苏云初松了口气,却并不认同她的话。 好人还会因为自己的手下关心自己的病情而动怒把人关起来吗? 不理解,也不想去换位思考。 苏云初点头,绾一开玩笑的说道,“您若是喜欢风吟姐姐,也可以将她赎走。” 不料苏云初还真认同的说,“等我回去的。” 要是风吟想走,这点钱对易王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而且她也挺喜欢和风吟说话的。 等今日的事情摆平,皇帝少说也要安分个一阵子,她在家闲来无事,有个伴还能一起出去逛逛。 何况他们风月场所的人阅人无数,她到时候给沈凌州挑起侧妃来,那也是事半功倍得心应手,会耍心机的宫斗高手第一个pass! 绾一不禁咋舌,多看了几眼。 沈凌州淡淡出声打断二人的交谈,“走吧。” 苏云初恋恋不舍的和美女道别,“我一定会回来的!” 绾一:“……” 一道阴沉的视线将她定在了原处,绾一稳住心神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等两人走远,才抬起头望去。 那传言中不近女色甚至更有大胆之人说他好男色的易王,此刻正将女子护在胸前,落后一步让女人先走。 绾一苦涩的笑了笑,去后院找到了风吟。 血腥味淡淡的从房间内散了出来,绾一走了进去,看到白色的纱帐内一副雪白的酮体。 光着上身的风吟趴在床上,裸露的背部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她叹了口气,“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床上的女人紧紧握住手,忍受着背部火辣辣的刺痛,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已经将身下的软被打湿了一小块。 风吟道,“如果不是主人,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人一样活着。” 绾一,“姐姐,你忘了,进了风清居,我们的主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风清小姐。” 她这姐姐最大的错误,就是在段月白的面前称呼他为主人。 风清小姐死了,段月白的性子更加极端了,风吟还敢当着段月白的面无视段风清叫段月白主人,这一顿鞭子,真的是段月白手下留情了。 要知道那个杀了段风清的凶手,是一处江湖势力的少家主,段月白直接悬赏,活捉了那人,配了最好的打大夫,将他关在暗牢里折磨了三十五日,据说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却连死都做不到,已经被折磨疯了。 毕竟风吟是段月白亲自捡回来的,从酷似风清的名字就能看出,段月白对风吟至少和对她们这些妓是不一样的。 但风吟最大的错,就是喜欢上段月白,那个玉面修罗。 绾一叹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药上床给她擦拭,讲起了易王府那位奇怪却异常平易近人的王妃。 而与此同时,风清居四楼。 一宿未眠的段月白平静的坐在轮椅上,半张脸和黑暗融为一体,剩下半张脸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他垂下眸,从机关阁巧设的窗户中将整个街道收入眼底。 一名女子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风清居的偏门出去,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暗中观察,她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 段月白瞳孔骤然收缩。 第96章 这世上没有我药王谷救不下的人 苏云初扶着沈凌州回头看了好几眼,甚至还抬头看了,只看到窗门紧闭的风清居。 沈凌州以为她是不舍那两个女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闷。 “还不走?” 苏云初摇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我总感觉有人偷窥我。” 沈凌州,“没人。” 苏云初,“你不懂,这叫女人的第六感。” 沈凌州确实不懂,但经由她提醒,却也更加警惕了起来,伸手将苏云初捞进怀里,手掌贴着她的脸摁进自己的胸口,“快走。” 苏云初,“唔唔!” 喘不顾过来气啦! 沈凌州低下头,贴着苏云初的头顶掩饰住自己的脸,两人从大街上穿过,只像是一对 亲密的爱侣。 “让开!都让开!”不远处的官兵开始驱赶在大街上的百姓,穿着一身盔甲却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推搡在地上,任意踩踏过去。 两列官兵清出一条路来,紧接着三座囚车缓缓行驶过来。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呸!狗皇帝!他凭什么坐龙椅!让我死哈哈哈哈让我死。” “痛……” 三人身上带着重刑拷问过的痕迹,鲜血直流,囚衣褴褛的披在身上。 这三人都是昨日在皇宫门口聚众罢市的其中一员,甚至连带头闹事者都算不上,只是情到深处冲的快了点,因此倒霉被官府抓了。 沿路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让开!全部让开!” “大家都看好了,这几个人敢去宫门口闹,被邓大人抓了个现行,今日就要除斩,谁再敢藐视皇威,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在前面拉着囚车的官兵狠狠甩了一通鞭子,把小声议论的声音抽的稀碎,啐了一口,押解三人上了断头台。 沈凌州胸口起伏。 [任务进度:35%,当前可兑换积分:2325。] 苏云初下意识朝沈凌州看去,拉了拉男人的衣摆,生怕他冲动,“我知道你不好受,但这不是你的错。” 这些百姓虽然是因为跟着一起罢市去皇宫门口只为了逼皇帝让他们去王府祭奠,他们本没有错,错的皇帝,不应该这样草菅人命。 苏云初也想救他们,但是即便是单纯如她,也能想到这四周肯定布满了天罗地网。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苏云初扯着沈凌州就要走,不料人群中忽然迸发出了一道惊呼。 苏云初一时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只听见三声爆破的声音,那三座连着的囚车全部炸开,里面的人却毫发无伤。 一个慵懒邪魅的声音缓缓扩散了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我药王谷救不下的人。” 语气狂妄,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 苏云初眼睛一亮,寻着声看去,只看到一片火红色的衣袖。 楼玉乘! 你是我亲哥啊! 官兵纷纷举起了兵器,然而听见药王谷三个字,顿时慌乱了起来。 楼玉乘冷下来瞧了一眼这些不自量力的人,鼻间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摸了摸身边半个高的药童开路。 那小小的童子皮肤呈现出死人的青灰色,露出半张布满缝线的脸,像只提线木偶般机械的向前走,然而仅是这样一个看似风一吹就倒的小孩,却没有人敢靠近。 药王谷有一群不会死的怪物,这并不是密辛。 也正是因为这群杀不死的药人,才让药王谷单独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受任何国家管束。 药王谷的谷主,即便是自称为王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药王谷本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楼玉乘坐上了药童抬着的竹椅,叫人抬上那三个连路都走不了的囚犯,勾了勾唇,眸色却是彻底冷了下来,“易王功绩斐然,本座慕名已久,今日会亲自前去祭奠。” 皇宫。 “反了!简直反了!” 沈承义气的掀翻了桌子,焦急的来回踱步。 陈公公把头伏的很低,扶住自己达大内总管的帽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承义怒道:“药王谷是怎么和易王府扯上联系的?!朕派人亲自去请他将朕的人打了一顿,药王谷是不是要反了朕的江山!” 陈公公心道药王谷本来也不是咱景朝能管的呀,但他不敢说这话,怕给陛下火上浇油“陛下您消消气,但您看药王这意思,岂不是也是说易王死了吗?药王谷都以为他死了,易王定然是已经葬身兽腹了。” 沈承义低吼,“那一会下葬的尸身你叫朕怎么办?!那两具易容的尸体还不给朕处理掉!” 药王谷拦路杀出,几乎切断了他的全部退路。 一开始为了防止沈凌州未死,风波过后找回来,沈承义对外只说是寻回了易王的尸体,届时下葬之后即便沈凌州再回来,他也能名正言顺的用冒充皇室治他死罪。 但现在尸体再易王府今日要下葬的消息已经成了定论,药王谷的谷主却要来验尸,沈承义是骑虎难下。 陈公公连连应是,头上害怕的冷汗直下,“陛下,不如,不如便称易王的尸体被人盗走……” “被人盗走,呵……”沈承义冷哼了一声,“岂不是在告诉别人朕的军队形同虚设!” 陈公公欲哭无泪,自从陛下当上陛下,他脑袋上白发也是越来越多了。 陈公公颤颤巍巍的跪着,不敢再说话了。 沈承义沉默良久,恶狠狠道:“重新找两具体型相似的人,扔进虎笼,等脸烂了再暗送到易王府去。” 陈公公被这残忍的话吓得浑身颤了颤,“是。” 苏云初躲在巷子中,看着沈凌州放飞了好几只机关雀。 问了才知道这都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亲手做出来的。 虽然不如柳成殷做的精致,但也能飞,上头带着一点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标识,他们看到便会将机关雀打下来。 苏云初等他放走最后一只通风报信的机关雀,忍不住上前给他掖平了衣襟,“我们一会是先伪装成下人溜进去还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哎?我应该说些什么?一会是不是有很多人啊,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太低调了?” 易王下葬,皇帝也会亲临,文武百官不能亲自看着王爷入殓,却需要到场一同默哀。 苏云初一想到待会的修罗场,就忍不住的有点激动。 她今天也算是要当一回焦点了! 第97章 这就是易王 快到礼部挑选的下葬时辰,御林军自宫门清道,皇帝乘坐这十六人抬的龙辇缓缓而来。 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只是他们不得入正厅,只能随侍站在大厅前的院子,官阶再小的,便只能站立在易王府门前。 若是寻常王爷自然是没有这等国葬的规格,但易王是如今大景唯一的王爷,先帝亲封的镇北战神,可以说景朝如今疆域的十分之一,就是易王这些年亲征打下来的。 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景朝耳熟能详的保护神,是比皇帝还好得民心的亲王,即便早已到了该去封地驻守的年纪,却依旧可以破例待在皇城。 这也是沈承义最忌惮的点。 毫无疑问这样一位功高震主,手握重兵还住在天子脚下同样流淌着皇室血脉的王爷,如果想要取代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甚至连兵变都不用,找个夜黑风高的夜,进宫就能弑君,自己坐上那把龙椅。 “陛下亲临易王府——” 陈公公高声喊着,两名侍女掀开龙辇外的纱帐,沈承义沉着一张脸下轿,甩了甩龙袍,迈步进去。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药王。”沈承义一进门,便看到一抹刺眼的红色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像是恭候他多时了。 “朕的皇弟逝世,药王穿的如此喜庆,究竟是和居心。” “陛下随便找两个尸体冒充皇室,在下倒是不知道陛下打的是什么心思。” 楼玉乘瞧了黄袍加身的男人一眼,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意味不明的笑了两下。 沈承义忌惮的看了看楼玉乘身后站着的两个一青一白的药童,强忍住怒气,“凌州为了护朕被刺客射杀葬身虎口朕十分痛心,你竟敢打扰他的清净,是当真以为朕不敢派兵围剿药王谷吗!” 他就不信,哪怕是举全国之力,都灭不掉一个小小的药王谷! 区区一个谷主,也敢跟大景天子如此说话! 楼玉乘不紧不慢:“易王在时,自然不好说,现如今他不在,只怕陛下已经内忧外患了吧。” 沈承义神色一紧,眸色闪了闪。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边境小国如今不敢冒犯都是忌惮着沈凌州,而非是他。 如今易王的死讯已经放出,北境那边的异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连着夺了两座城池,他派安北侯过去,却一时半会只能周旋,无法取胜。 但他自然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这样的隐患,越早除掉越好,他有安北侯,他还有一整个国力强盛的大景,人才辈出,还怕没有第二个沈凌州吗! 那些宵小也只能逞一时之快罢了。 楼玉乘道:“在下能成为药王谷的谷主,实力当然是众望所归的,里面的尸身是不是易王你我心知肚明,在下只想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别忘了,我不仅是大夫,我也炼毒。”楼玉乘声音冷了下来,嘴角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沈承义瞳孔收缩,几乎要站不住。 若不是如今外面全是人,他就要宣御医了。 怎么可能呢,他分明和他离了足足数十尺! “时辰到,盖棺——” 正厅内的下人动了起来,抬起厚重的棺盖,慢慢将其合上,开始叮叮当当的敲钉子。 沈承义看着那一枚钉下去的钉子,眼底的浓雾才稍稍散开。 凌州,不要怨朕。 沈承义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死死的盯着那些匠人的动作,丝毫未察觉到王府外传来了敲门几声响动。 沈凌州是等到礼部喊了盖棺,才握着苏云初的手出现,文武百官自发的跪在道路两侧,恰好给他们清出了一条能直通进正厅的路。 “易王殿下!” “娘耶!诈尸了!” “易王果然没死!” “我说什么来着,他才是天命之子!” 跪在地上的官员看到有人敢闯府,然而抬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早就收到消息的易王一党见到主上果真没事,暗暗握住了手心,撩起官服站起来跟上了上去。 易王府内,榔头一下下砸在棺椁的最后一枚钉子上,沈承义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楼玉乘眸色微暗,忽的站了起来。 他正要开口,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住手!” 清脆甜美的女声跟了一句,“全部住手!” 她胡汉三又回来了! 楼玉乘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去。 沈承义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握紧了双拳,艰难的转身。 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裙,像一朵绽放的白芍药,容貌清秀,眉眼弯弯,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一袭束袖的黑衣劲装,迎风站着笔直。 正是应该在棺椁中同葬的易王和易王妃。 沈承义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黑点,脸上满是惊愕,尤其是看到沈凌州慢步走来看不出任何残疾的双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思绪变化,先一步道:“大胆!竟然冒充易王和易王妃!来人,将这二人拿下!” 沈凌州冷着眸瞥向那群御林军。 御林军被吓了回去,一时踌躇起来不敢上前。 大臣中有人开口道:“陛下,莫不是有心之人故意找了两具尸体冒充离间陛下与王爷的感情,臣观此人身上有王爷的魄力。”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王爷领兵数年,身上有股杀伐之气,这确实是易王殿下。” 说话的几乎都是易王这边的朝臣,有几个反对的声音,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苏云初这才直观的感受到皇帝要杀沈凌州是真的不怪沈承义。 这半壁江山几乎都被沈凌州掌握了! 沈承义面色如铁。 “云初!”刘氏穿着一身白衣不知从哪扑了出来,“云初,我的女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二姐。”苏云沫轻轻的唤了一声。 亲生母亲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这下那些反对的朝臣,更是直接偃旗息鼓。 沈凌州握着苏云初的手,沉沉的看着皇帝:“臣儿时,陛下总是会给臣带宫外的桃花酥。” 他说一步,便上前一步,“十岁那年,臣便去了军营,十二岁领兵,十四岁被困北境峡谷破釜沉舟,被先帝封为常胜将军,十六岁平了北境之乱,赐封镇北大将军,特许臣可不去封地,之后几年北境三国归降,献上城池十三座……陛下可都记得?” 沈承义摇摇欲坠。 第98章 我睡你屋于礼不合 沈凌州停在皇帝三尺之外,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托陛下洪福,臣绝处逢生,王妃替本王治好了这双腿。” 忽然被cue的苏云初:嘎? 她茫然的看向沈凌州,对方给她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一直呆呆盯着苏云初的楼玉乘回过神,附和了一句,“王妃确实医术了得,不愧是我药王谷的人。” 治好沈凌州的腿,苏云初的赌约便赢了。 楼玉乘松了口气,从围猎那日开始,他便派人去蓄兰山暗中盯着了,只是他药王谷不擅长追踪,还是将人跟丢了。 得知他们二人的死讯之后,楼玉乘从未感受过那种滋味,好像自己最满意的心爱之物被人毁坏,即便是拼,和拼凑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那一日,他是真的只差一点就要提刀杀进皇宫中去。 他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算计丧命,他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宣告天下,苏云初是他药王谷的人,甚至,是他药王谷未来的谷主夫人。 这话一处,引起一阵哗然。 苏云初更蒙了,她怎么记得之前好像说的是暗中成为易王府的靠山来着? 他怎么说出来了呀! 沈承义耳朵一阵嗡鸣。 他为了羞辱沈凌州赐婚的苏家庶女,不仅是药王谷的人,竟然还治好了沈凌州的腿! 她竟然能解得了曼陀罗毒! 苏云初被皇帝鹰隼似的目光盯着,背后一凉,下意识往身边男人身上靠了靠寻求庇护。 沈凌州将她的手握的更紧,道,“陛下追封臣为大景储君,臣不胜感激,日后定将更用心的辅佐陛下。” 他认下了储君的名号。 一旁的沈嘉衡脸色刷白。 太子,储君…… 一国之中出了两个皇位继承人,他多年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了…… “王爷伤势既好,可是又能领兵打仗了?” 沈凌州点头,“嗯。” “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将虎符归还王爷,北境战乱又起,我大景此时不能没有王爷呀!” “请王爷领兵,前去助安北侯一臂之力!” “王爷,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们可是被北境异族欺负惨了呀!” “请陛下归还虎符!” “请陛下归还虎符!!” “……” 沈承义眼前一黑,倒退了几步才稳住心神,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片嗡鸣。 他的计划,他的兵权…… 沈承义强忍着才没失态的晕过去,深吸了一口气,“凌州活着,朕心甚慰,传旨下去,运回那两具无名尸体的人全部处死,至于虎符,此事事关重大,早朝再议,全部都散了吧,凌州跋山涉水归来,想必也累了。” 沈承义抓着陈公公,稳住步子艰难的离去,不给这些朝臣说话的机会。 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待皇帝走后,那些朝臣也纷纷离去。 只余下易王一党,喜悦至极的围着他道贺。 王府的白绫被撤下,反而换上了有些喜气不像是寻常时候会挂的红帐,只是大家都沉浸在沈凌州活着回来还治好了双腿上,没人在意这点细节。 易王未死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皇城,同时传出去的还有易王妃其实不是草包,而是被嫡女迫害蛰伏多年,其实是个神医的谣言。 这可真是谣言了,苏云初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真的不是神医啊喂! “在下这次可是真的到了风尖浪口了,云初妹妹要怎么奖励在下?”楼玉乘跟着苏云初一起进了正院。 苏云初搓了搓手,“我请你吃饭?” 好久没吃美味了,要不要叫上沈凌州一起呢? 楼玉乘眨了眨眼,“若是你喂我,倒是可以接受。” 苏云初:“……” 她浑身抖了抖,白了男人一眼。 骚狐狸! 楼玉乘却由衷的笑了笑,尾巴似的一直跟着她,一起进了她和易王的寝屋,见苏云初开始收拾行李,有些诧异。 “怎么,要和哥哥私奔?” 苏云初无视他那腻人的嗓音,含糊道,“王爷腿好了不用我照顾了我住在这里不合规矩。” 别人家的王妃都有单独的一个院子,就像安北侯夫人一样,还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宴请宾客呢。 她当然不能告诉楼玉乘她怕沈凌州现在四肢健全,一不小心就兽性大发把她睡了。 小命要紧。 “对了,我上次扔给你的那本名册还在不在?”苏云初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想起这回事,便问了楼玉乘。 上次好像是塞给他了,正好沈凌州现在腿好了,她不用一直盯着他,可以去物色那些贵女们了。 唔……还是要过两日,得让易王伤势痊愈的消息传遍皇城再去。 她知道沈凌州的人气一直很高,想要嫁给他的女子都能绕皇城三圈,要不是当初他残废快死了,加上皇帝谣传他性格暴虐,这好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这个?”楼玉乘竟随身携带着。 苏云初伸手被对方避开,笑脸盈盈道,“想要?亲哥哥一口。” 苏云初:“……” 你死不死呐! “楼玉乘!”沈凌州从外面回来,便听到有人公然在他的王府调戏他的王妃,脸色一沉,剑指对方。 楼玉乘笑道:“想打架?不如打个赌,输了云初可就要随我回药王谷了。” “你在大放什么厥词!”苏云初怒瞪行李都不收拾了,冲着楼玉乘指指点点,“跟你回药王谷还不如杀了我!” 不知道她是沈凌州生命的附属品吗?! 没有沈凌州哪有活生生的她! 见过配角脱离主角自己单独行动的吗你个十八线排外的炮灰! 苏云初的话却像只毫无掩饰的偏袒,沈凌州压下唇角:“本王不会和你打赌。” 即便他不会输给楼玉乘。 那是他的妻子,不是一件可以打赌的物品。 苏云初却道:“没关系,就算你输了我还会自己跑回来。” 沈凌州眸中的笑意更甚。 楼玉乘酸倒了一口牙,笑脸沉了下去,将那本贵女名册往桌上一扔,愤然离去。 沈凌州这才注意到苏云初的包裹,愣了一下:“去何处?” 苏云初道:“搬出去呀。” 她毫无心理压力的把锅甩给了楼玉乘,“义兄说王妃都是自己一个院子的,你现在腿好了,我再同你一起睡你的寝殿不太合适。” 第99章 我找到她了 沈凌州脸更黑了。 他抿了抿唇,好像也没有什么能留下苏云初的理由了。 何况她说的确实没错,皇室规矩繁琐不比民间,先前若不是皇帝有意羞辱,苏云初从一开始嫁过来就应该住在清雅院。 苏云初利索的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部扔进包裹中,说来也心酸,她嫁给沈凌州这两个多月来出了那么多的事,导致她身为一国王妃,浑身上下加起来的行囊竟然还不如一个丫鬟多。 小小的包裹装了三套衣服和一些首饰和洗漱用品,就没有什么多的了。 “让让哈。”苏云初背着行李,从沈凌州身边侧身而过。 身后的行李被人抓住,苏云初茫然的在原地划了划。 沈凌州道,“不急,本王先派人去打扫。” 苏云初不以为意,“没关系,我自己就能收拾。” 逃跑刻不容缓,万一今晚他生米煮成熟饭呢? 沈凌州:“怎能让你干下人的活。” 苏云初双手合十:“人人生而平等,干活使我快乐。” 沈凌州彻底黑了脸,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离不开本王?” 说出这话自己都愣了一下,男人不自在的闪了闪眸,喉结滚了滚。 他不敢置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像是在向人示弱求欢。 苏云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清雅院和这里也才隔了一百米,王爷我离远点也不会洗。” 只是生命挂钩,怎么她还得化身二十四小时贴身丫鬟随时待命?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压榨,不能她死不了就逮着她一个人死命薅啊! 沈凌州握了握拳,头一次遇上比打仗还麻烦的事情。 苏云初:“距离产生美。” 沈凌州愣了愣,她这是怕自己会厌烦她? 心中的郁气一散而尽,只是眉心依旧轻轻皱着。 沈凌州沉默了良久,才松开了手,“我送你过去。” 成婚在即,她若是想单独住便单独住罢,等新婚之后,再搬回来便可。 这样想着,沈凌州的脸色又淡了下来,不顾苏云初的反对,一手接过她肩上的小包裹。 很轻。 目光落在女子朴素的身上,头上的两只发簪自打进了王府就看她戴了,也不见有换过新的,沈凌州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楼玉乘郁闷的出了王府,去了风清居买醉。 接待她的不是玩风吟,而是绾一。 楼玉乘看着这张风情万种的脸,兴趣减了三分,“你出去,换上次的来。” 对于楼玉乘这样的大主顾,绾一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只敢在一旁赔笑倒了一壶酒,“风吟姐姐这几日不便接客,大人莫怪。” 楼玉乘促狭的笑了笑,只是眼中全无笑意,“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法?” 绾一吓了一跳,轻声细语道,“风吟姐姐被楼主禁了足,还请大人不要再为难妾了。” 绾一想到风吟皮开肉绽的后背便一阵心疼,犹犹豫豫的想开口请楼玉乘为她医治,但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们是什么身份,药王又是什么身份? 传闻药王谷谷主性格诡异,若是因为一个风吟触怒了他的眉头,只怕她和风吟两个人都要被处死了。 好在楼玉乘之后没再追问,只是觉得绾一碍眼,挥挥手叫她出去。 女人顺从的应了一声,走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 楼玉乘越喝越郁闷。 分明见到了之前日思夜想的人,他却一点都不高兴起来,尤其是看到苏云初毫无理由的维护那个易王,更是没来由的生气。 本想着风吟这双眼睛带着几分和苏云初如出一辙的单纯,他便想叫风吟来陪酒,谁知道段月白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把人关起来了。 楼玉乘知道段月白在风清居的身份,尤其是段风清死了之后,那个家伙更神经了,风吟只怕是触了他的霉头,才被罚了。 楼玉乘拎起一壶酒,跌跌撞撞的要去找他算账。 出门却看见绾一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门侧等候传唤,他不知怎么想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扔给她,“去给她上点药,你们楼主那里,我去说。” 绾一惊喜,连连谢恩。 楼玉乘轻车熟路的上了四楼。 他和段月白原先也是不熟的,只是受邀给他看过几次病,两个人恰好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成了偶尔会约见的朋友。 更何况药王谷和月白楼一个医圣之地,一个密探机构,两个都是不能为朝廷所用又被朝廷忌惮的组织,他们联起手来,只会让朝廷更加忌惮。 楼玉乘还记着仇,上回他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段月白派人去搜集苏云初的下落,然而他那时候急着追捕杀害段风清的凶手,愣是没搭理他。 楼玉乘敲了敲门,暗道从里面打开,他挑起眉尾,笑眯眯道,“节哀顺变,我就不节哀顺变了,她活着回来了。” 他知道段月白此生的唯一软肋就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妹妹段风清,虽说这样说人家死者不太好,但是谁叫段月白就这么一个弱点。 活该他死了妹妹,他开了我那么高的价格还免费给他月白楼治好了三个重要的密探,断腿都接上了,这家伙竟然敢把他拒之门外。 室内暗沉,只有窗缝中透进来一丝缝隙。 段月白靠在柔软皮草扑着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外,整个人像是嵌进了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情绪。 楼玉乘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老鼠成精,怎么这么喜欢在阴暗的地方,也不见他出去过一次,一直一个人待在这个小小的地方。 “那真是恭喜你,咳咳。”段月白虚弱的开口,温柔的嗓音简直和这漆黑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温柔的春风,能抚走人心头的烦闷。 楼玉乘挑了挑眉,懒洋洋的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怎么,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了?这可不像你。” “咳咳,是。”段月白看起来心情很好,怜药将段月白推过来,楼玉乘才发现他膝盖上放了一幅画。 他正好奇的去看这是哪家姑娘让思妹狂魔都放弃思念死掉的段风清了,然而看清画中女子的长相之后,狭长的狐狸眼陡然眯起。 段月白微笑着道,“我终于找到她了。” 第100章 威胁群臣 “你是说她?”楼玉乘错愕。 他早就命人查过苏云初的底细了,嫁给易王之前,前半身过得可谓是凄苦,爹不疼还要被嫡姐欺辱。 楼玉乘眯着眼瞧了瞧段月白的眉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双眼睛的轮廓和苏云初有些相似。 和前段时间陪他喝酒的风吟也有些相似,甚至和死去的段风清也很像。 段风清? 楼玉乘一愣。 他和段风清算不上熟络,甚至都没听见过段风清说话,更别说段风清整日都带着一张蝴蝶面具遮住大半张脸。 但他也是现在才发现,苏云初的眼睛似乎和段风清露在面具之下的眼睛一模一样! “风清,我知道她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段月白喃喃道,低下头指腹认真的描摹着画中人的脸颊,“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我很快就能再见到风清。” “你是说段风清长得和易王妃一模一样?”楼玉乘不可置信的问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易王妃?”段月白抓住男人话中的关键词,抬起头,和煦的笑了笑,连苍白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原来是易王妃。” 楼玉乘自认自己已经有点疯批了,但比起段月白还是有些甘拜下风。 他看着段月白温柔的几乎是能溺死人的目光,背后生出了一阵寒意,连那副总是含笑的神情都收了起来,严肃道,“段月白我警告你,段风清已经死了,她是从小在苏府长大的苏云初,不是你妹妹的替身,沈凌州喜欢她,我药王谷护着她,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嗯。”段月白竟轻轻的点头,笑的一脸和煦,“你说我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去见她?” 楼玉乘:“不许你见她。” 段月白不可置否,“也是,贸然前去只怕会吓坏她,我该先准备一份大礼。” 楼玉乘:“什么大礼?” 段月白笑而不语。 日落黄昏,一叠有关易王妃乃至易王的生平事迹送到了段月白的屋里。 楼玉乘早已看过一便,翻了翻便没了兴趣。 只是他太想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鬼,若是对苏云初不利,他可得尽快把人带走。 段月白仔仔细细的将那些信笺全部看完,心中已经有了数,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交给一旁的怜药,“按照这份名册,把他们私下勾结的证据送一份出去。” 楼玉乘眼皮一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疯子。 段月白道,“她似乎很喜欢易王,想必她会开心。” 楼玉乘感觉自己心口莫名被捅了一刀,似笑非笑道,“苏云初已经和我结拜了,已经是我义妹了。” 段月白温和的笑笑,“义兄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心上人只有一个,风清喜欢易王,你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她叫苏云初,不是段风清!” “她会是的。” 风清居的主人,月白楼的二楼主,甚至是他死后月白楼未来的楼主。 没有人可以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真是疯子。 楼玉乘暗骂了一声,狐狸眼眯了眯,心里却开始盘算如果他把药王谷给苏云初,不知道她是会选择药王谷还是月白楼。 嗯,肯定是药王谷。 今夜,有人睡觉,有人彻夜无眠。 曾经干过的龌龊事被人翻了出来,一支利箭射进寝卧,吓得人出了了一身冷汗。 第二日。 沈凌州本以为拿回兵权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到那些反对的朝臣全部偃旗息鼓,一个都不敢吱声。 沈承义气的险些在大殿上晕过去,一下朝就宣了御医,吃了两颗定心丸才稍稍缓了一些。 那帮子在朝上不敢说话的朝臣也一窝蜂的涌进了御书房请罪。 “陛下,老臣本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然那易王老奸巨猾,不知又从哪得到了月白楼的帮助,将老臣的家底翻得一清二楚,臣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臣也是!” “微臣也是!” 在朝为官,哪有不贪的,不徇私枉法的。 正事因为有皇帝撑腰,他们贪的便肆无忌惮了些,大家心知肚明,但这事情若是被易王挑明,他们的官职和家产只怕都保不住。 “陛下,如今药王谷和月白楼都在暗中相助易王,我们不如还是……” “是啊陛下,易王忠心为国,他陛下便向他低一次头,他向来恪守礼教,只要陛下做的不过火,易王应当不会故意为难你。”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沈承义黑着脸又咽下了两颗定心丸,阴沉道,“朕两次三番要他的性命,诸位爱卿真的觉得他会既往不咎?!” “这……” “今日他在大殿之上是如何向朕索要兵权的诸位可都亲眼看到!朕的百官一半都以易王马首是瞻,难道要朕这个皇帝,都去给他赔礼认错?!” 诸位大臣跪着不敢说话。 心里却腹诽说不定陛下也有把柄在月白楼楼主手里呢,他们那些破事要是被皇帝知道只怕也要触怒天子,和易王对着干指定是不行了。 “全部都给朕滚!” 得到了这句话的朝大臣们如释重负,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松了口气。 不少人已经闪着精光,暗中思考着如何风吹墙头草,倒向易王府去。 手握兵权的易王,推翻当今皇帝易如反掌,更别说现在还有药王谷和月白楼相助,他们是傻了才会和易王作对。 与此同时,沈凌州回到了王府。 他看了一眼门口挂起的红色绸带,眸色软了软,方一进门,管家便呈上了一封拜帖。 “王爷,是风清居的主人送来的,说是姓段,是您和王妃的故交好友,午后会前来拜见。” 离午膳只有半个时辰了,沈凌州打开拜帖看了一眼,落款是段月白。 他先前找去月白楼,段月白拒绝他的理由是不想和皇室有丝毫牵扯。 他来做什么? 竟然还在信中恳切的道歉了? “不见。”沈凌州将拜帖扔回给管家,声音淡淡,“派人告诉他,本王亦不想和江湖势力多加纠缠。” 收到回信的段月白:“……” 第101章 看热闹 楼玉乘难得看沈凌州顺眼了一次。 他慵懒的起身,看着段月白僵住的脸色,心情大好,“段兄,在下就先走了,云初还在等在下吃饭呢。” 段月白手里的纸被攥的皱起。 楼玉乘轻笑了两声,悠哉悠哉的下楼。 段月白扬起笑脸,“带我一起。” 楼玉乘,“白日做梦。” 说罢,彻底不理会身后垮下笑容的男人,雇了辆马车转回了王府。 沈凌州和苏云初已经快吃完了,下人开始收拾碗筷。 苏云初见到楼玉乘诧异了一下,没想他还会回来,看了眼被他们二人吃过的菜,有些不好意思,想叫后厨再做些饭回来。 楼玉乘弯了弯眼,“还是妹妹心疼哥哥。” 他不是第一次打量起苏云初的长相了,只是这次得知段风清竟然和苏云初长得一模一样,就难免多了几分探究。 苏云初摸了摸自己,又看了一眼沈凌州,后者摇摇头,苏云初更疑惑了。 她脸上又没有菜叶子,盯着她干嘛呀。 饶是苏云初对楼玉乘没什么想法,可是被一个慵懒邪魅的大帅哥紧紧的看着,还是有些羞赧的红了红脸颊。 沈凌州眯起眼,侧身挡住了这登徒子的视线。 刘氏护着苏云沫,一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她听说这位药王谷的谷主,是神医,虽然她不知道药王谷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那日见皇帝都对此人忌惮几分,也知道是个大人物。 刘氏不敢惊扰他,又怕他忽然对苏云初做什么。 好在沈凌州站了出来。 刘氏松了口气,默默拉着苏云沫到了一边。 楼玉乘收回目光,兀自轻笑了一声,又将那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了刘氏的头上。 刘氏:“!” 她下意识就要给这人跪下——她知道这人对云初有些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但是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她不能因为云初被捧着,就自视甚高。 “娘!”苏云初眼疾手快的把她捞了起来。 她娘这动不动就喜欢给别人下跪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了! 和沈凌州一起都住了这么多日子了,连苏云沫都敢当着沈凌州的面说笑了,刘氏还是喜欢撞见就给他跪下。 楼玉乘道:“伯母。” 刘氏膝盖一软,苏云初拉着她。 “不必紧张伯母。”楼玉乘温和的笑了笑,只是那双眼睛弯起来,总给人一股不怀好意的模样。 刘氏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声。 楼玉乘道,“在下只是想问问,伯母除了云初和三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孩子了。” 平日里这个妇人实在是不起眼,倒不是说不漂亮,而是很低微,连呼吸都是克制的,让人很难注意到她的存在感。 今日一见,他发现刘氏的眉眼和段月白确实也有些相似。 但段月白的母亲早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当初前任药王谷谷主还去救过人,只是依然没能把段月白的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 刘氏一惊,眼泪顿时蓄满了眼眶。 苏云初把她娘护到身后,板起脸,“楼玉乘,我娘在嫁进苏府之前也只卖艺不卖身,你少胡说八道。” 楼玉乘后知后觉自己的话确实有些冒犯,“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日见到了一位故人,瞧着和伯母有些相似,是我言错了。” 刘氏本也没什么生气的,只是在苏家待久了,王氏总喜欢拿她的出生践踏她,这才一时红了眼眶。 她拍了拍苏云初的手,怯声道:“不曾有,想必是碰巧吧。” 楼玉乘却不愿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段月白可是段风清的亲哥哥,他把段风清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要是苏云初不是和段风清长得一模一样,那个人不会那么反常。 他道:“那伯母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刘氏依旧摇摇头。 苏云初问:“天底下长得像的多了去了,巧合吧?” “我也想是巧合,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楼玉乘盯着苏云初,不知是不是潜意识作祟,他竟然觉得这张脸戴上那张蝴蝶面具,就是段风清,“你竟然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方,竟然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刚好一个还失踪了。 楼玉乘开玩笑道,“要不是在下派人查过,都要怀疑是不是她遇害失忆,恰好被苏府捡回去,当成了苏家二小姐了。” 苏云初被他说的一阵毛骨悚然。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四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脑海中响起吊炸天的提示,[警告,男主和npc怀疑度过高,宿主小心掉马。] 苏云初:“……” 她真的冤枉啊! [我是如假包换的苏家二小姐吧?应该没有什么狗血失忆梗吧。] 吊炸天:[是。] 苏云初松了口气:“我真的是苏府的苏云初,谁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简直big胆。 王妃的相貌都敢伪造! 楼玉乘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王府门外匆匆跑进来一名小厮,气喘吁吁道:“王,王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府,王府门口有人打起来了!” 沈凌州正要开口,苏云初几乎是抬步就跟了上去,激动开口:“快带我去!” 倒不是去主持公道,她只是单纯的觉醒了华夏人民到哪都喜欢看热闹的血脉。 打架打到易王府门口,可想而知不会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自从沈凌州带着她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她这张脸就深入人心了,顶着这张上街都没有人敢讲瓜给她听。 那些达官显贵又不屑于这些八卦,只喜欢互相算计来算计去,或者订娃娃亲,品品茶,无聊极了。 苏云初提着裙子跟着小厮哒哒哒的跑出了王府。 沈凌州和楼玉乘出奇默契的相视了一眼,紧跟其后。 只见门外已经围了一圈的百姓,好在易王府的大门高,站在台阶上能将圆圈里的状况看的一清二楚。 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对着一抹白色瘦弱的影子拳打脚踢,拳拳到肉。 隐约能看清那捂着脸穿的白色衣袍的是个男人,挨打的时候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瘦的没有几两肉。 “王妃出来啦!”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人群中蓦然让出一条道来,那高举拳头打人的壮汉也停下了动作。 第102章 都是自家哥哥 挨打的人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咳了两声。 苏云初被一群人盯着,也不好意思站在边上看热闹,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打他干什么,不知道打人犯法吗?” 若是寻常达官显贵的人家在自家门口碰到这样的事情,少说也要叫人扭送官府问罪,严重些的触了主人家的眉头,这些闹事的甚至能被家奴乱棍打死。 众人见苏云初丝毫不羞赧,便又低声窸窸窣窣讲了起来。 “我就是说王妃是好人,你看吧。” “要是有人来我家门口寻衅滋事,我非拿着扫把把人赶出去不可。” “听说王妃精通医术,这小子真是便宜他了挨了顿打竟然能将王妃引出来。” “不是吧,体虚也能治好?他看着像早产儿,我隔壁家的妹子就生了个早产儿,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 七七八八的说话声传进苏云初的耳朵里,那几个壮汉连忙粗着嗓子道:“没钱还要来治病,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我家主人都说了先天弱症不治之症,叫他走还不肯走。” “咳咳……” 那白衣男子又艰难的咳嗽了几声。 苏云初见他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忍不住有泛起了同情心,“他欠你多少钱?” 壮汉硬着头皮,“十两银子。” 苏云初被这天价吓了一跳,壮汉连连道:“不是单这次的,总共出诊二十次,他今日来结账的,找借口说随身的荷包被贼偷了。” 苏云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迈步走到那趴在地上的男人身边。 不等她开口问,楼玉乘已经一步垮了过来,捏着白衣男子的肩膀将他挡在脸上的手拿了下来。 白衣男子生了一张英俊温柔脸,只是皮肤苍白,像是常年没有晒过太阳那种没有血色的白,甚至有些泛青,琥珀色的眸子缱绻深情,看起来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满腹经纶的书生。 不是段月白还有谁。 楼玉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在下是真的,咳咳,忘了带钱,咳咳。”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苏云初听的,还是楼玉乘听的。 段月白勉强撑着地,泛红的眼睛看向楼玉乘,“你抓疼在下了。” 楼玉乘嘴角抽了两下。 苏云初看清他的脸不禁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些眼熟,随后视线下移,看向楼玉乘逐渐收紧的手,也忍不住捣了捣楼玉乘,“大哥,你快把他捏死了。” 楼玉乘听见那一声“大哥”,冲段月白挑了挑眉,“云初妹妹说的是。” 段月白抿了抿唇。 苏云初从荷包里摸出一枚十两的银子,不情不愿的替人交了钱。 是这挨打的先赊的账,还赊账赊了十两,按照景朝的律令,欠债者可根据金额大小由债主自由发落,他被打了一顿还真没处说理去。 “你还好吧?”苏云初放走了打手,看了眼挨打的人。 他身上的白色袍子都脏了,露出的手背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带了点淤青,可想而知有多疼,偏偏那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楼玉乘一手覆盖在段月白的脉搏上,一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公子脉象平稳,没什么大事呢。” 段月白:“咳咳……” 苏云初:“他不是体弱?” 楼玉乘捏着段月白的两颊给他塞了颗什么东西进去:“治好了。” 苏云初:“……” “噗!”段月白猛的将东西吐了出来,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段月白咳嗽的太凶,那张苍白的脸都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酡红,身量单薄,薄薄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倒了。 苏云初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在这里,回头招呼了两个下人,“你们把他扶进去吧,下次再有人闹事,直接报官!” 倒不是她多这一嘴,而是人心叵测,今日若是有人见她看着可怜就把人带进府了,那明日岂不是就会有有心之人刻意寻衅滋事,那易王府就要变成收容所了。 苏云初会可怜别人的遭遇,但她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圣母是没有出路的。 下人将段月白抬进了王府,沈凌州并未多注意这人长了什么模样,而是等苏云初从站起身后,便使了使眼色,命人去驱散人群,自己则上前一步攥住了苏云初的手,牵着她回了王府。 男人的手一直都是热的,苏云初指尖被烫了烫,下意识想抽身,又想到他们如今是明面夫妻,这么多人看着还得逢场作戏。 她上前一步跟进了沈凌州,回握住他的手指,“王爷请。” “就请王爷,不请哥哥?”楼玉乘厚着脸皮挤了过来,进了王府便挤到苏云初另一边,心安理得的要去牵手。 沈凌州将人拦腰一拦,抱着人蓦的换了位置,沉沉的盯着他。 略高了出半截手指的男人显然略胜一筹,楼玉乘咬牙切齿的笑笑,“按理来说,王爷该叫我一声大舅哥。” 沈凌州:“你见本王也该跪。” “都是自家哥哥,有什么要紧的。”楼玉乘哂笑。 沈凌州“嗤”了一声,“谁跟你是一家。” 两人剑拔弩张,苏云初看了一眼,偷偷跑路。 她进了安置白衣男人的院子,一进去,就看到段月白像是晕倒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经过给沈凌州治腿的一个月,她的医术已经能算是初出茅庐了,简单的毛病知道该怎么治疗,望闻问切也学了一些皮毛。 她双指搭上男人的脉搏,微弱的脉搏简直和行将就木的古稀老者差不多。 这个人,快死了! “喂!” 男人不为所动。 女子的声音带了几分慌乱:“你别死我家啊!” 男人睫羽颤了颤,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张了张:“风清……咳,咳咳!” 苏云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治疗这种像是要油尽灯枯的人,疯狂呼叫吊炸天:[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吊炸天他要死了啊有没有办法能救救他啊!] 吊炸天:[有三种方法。] 苏云初懵逼了一瞬:……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第103章 只要是你希望的 “风清……咳咳,风清……” 段月白喃喃的低吟,眼神涣散的看着门外。 苏云初听了半晌没听见他说什么别的,问了问有没有应急的药,却依旧只能听到男人低喃着一个名字。 脑海中吊炸天已经将三种方法一一道来。 苏云初听见最后一种药人法,陡然想起了风吟。 对了!那天进城的晚上,风清居风吟问能不能治疗她家主人,吊炸天给出的办法这个一模一样! 等等。 风清? 风清居?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风清居的老板?! 苏云初惊讶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风吟因为逾矩被她主人罚了紧闭,没想到她主人今天就倒霉被人凑,还碰到她。 苏云初仔细打量了一眼男人,长得眉清目秀,只是脸上没有血色,但毫无疑问若是恢复健康之后,又是个和楼玉乘沈凌州能并驾齐驱的大帅哥。 要不是她绑定了吊炸天系统而不是妖妃系统,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成了这个世界的女主,怎么上哪都能偶遇这种极品的帅哥。 苏云初虽然对男人处罚风吟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人不能见死不救,她说了声“挺住啊”,就跑了出去。 虽然男人没说话,但是她是不会明知道自己有施救能力,还眼睁睁的一个人死在面前无动于衷的。 听他一直在念叨风清居,想必还是有活下去的念头的。 大不了等救活之后,他要是想死,再让他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 “楼玉乘!”苏云初摸到了王府的正院。 两名容貌出色的男子对峙而立,红袍男子先转过头,颇为挑衅的看了一眼沈凌州:“哥哥来啦~” 苏云初感受到一阵阴沉沉的视线,脊背一凉。 她张了张嘴,想着和沈凌州解释解释,楼玉乘打断她,“是不是那个人快死了?” “你怎么知道!” 苏云初说完才发现自己多问了。 方才在门外楼玉乘给那个人把过脉,凭楼玉乘的医术,不可能发现不了他趋近于将死之人的脉象。 楼玉乘拉着苏云初离沈凌州远了些,打开扇子隔开旁人的视线,轻轻将头靠过去:“因为他之前求我救他。” 男人狭长的狐狸眼得意的眯了起来,似乎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生死。 但只有楼玉乘自己知道,他不是不在意,而是无能为力。 治疗先天弱症就像是和老天爷作斗争,甚至比世上任何一种无解的毒药还要棘手,因为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带着远不如寻常人的身体和器官,旁人呼吸一口就能活,而他或许需要拼命的呼吸四五口,才能勉强喘过气。 段月白从娘胎里就带的毒让他早产,先天虚弱加上中了慢性毒药,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已经是月白楼用无数天材地宝供出来的了。 更别说段月白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心思。 段风清在的时候,他只想把段风清培养的能独当一面了就能毫无牵挂的撒手人寰,段风清不在了他彻底丧失了活的意志。 “但是我也没办法。”楼玉乘耸了耸肩。 要怪只能怪段月白命不好,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段风清却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甚至连早产儿的体弱都没有。 大概是在娘胎里,段月白就一直护着她吧。 “你不是会炼制药人吗?”苏云初皱了皱眉。 楼玉乘轻笑了一声,“傻瓜,药人是没有思想的,他们就像是我的提线木偶,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只能干什么。” 苏云初:“不能炼制保留思想的药人吗?” “能倒是能。”楼玉乘眯眯眼,坦荡的张开手,“但是哥哥不会呢。” 苏云初眸色闪了闪:“那如果我能保留他的神智,你有几分把握炼制成功?” 楼玉乘诧异的收起了那副慵懒随性,不禁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个说“可以”的女子,想看看她是不会在撒谎。 然而女子清澈的双眸一眼就能望到底,她眼中充满的是对弱者的怜悯,和想好挽救一条人命的迫切。 真的是……好干净的一双眼睛。 若是楼玉乘知道现在的大学生眼神中透着一股清澈且愚蠢,大概就能明白苏云初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真的?” “应该吧。”苏云初含糊道。 楼玉乘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好,我帮你。” 他也不想段月白死。 何况只有段月白在的月白楼,才能毫无保留的偏袒像易王府。 虽然他不喜欢沈凌州,但是谁叫他中意苏云初呢。 到时候把皇位往沈凌州面前一放,他就不相信那个男人能禁得住至高无上的诱惑,届时他就能美滋滋在坐收渔翁之利,把伤心欲绝因为皇帝不得不纳嫔妃的苏云初给拐回药王谷了。 楼玉乘想的十分长远,当即牵着苏云初的手腕过去。 沈凌州抿了抿唇,转身去了书房。 段月白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比起方才的昏沉稍稍神色清明,从苏云初进门之后,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楼玉乘状若无事的挡在了两人中间。 段月白垂下眸。 苏云初怕炼制药人这说法让人接受不了,打着哈哈:“兄台,你这病,很难治啊。” 男子只是笑了笑,“能活到如今,已算是赚了。” 苏云初,“……” 真的不挣扎求救一下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苏云初道。 段月白温和道:“没关系。” 苏云初:“……我不收钱。” 段月白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对方这话的意思是不希望他死。 他抬起头,漆黑毫无波澜的黑眸同苏云初撞上,泛起了一丝涟漪,笑容更加温润,“你想我活下去吗?” 苏云初一震,脸上浮现了几抹茫然之色。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嘉衡之前好像就是这么勾引她的…… 苏云初从原主的记忆中翻箱倒柜,也没找出任何相关的记忆,狐疑:“我是认识你吗?” 段月白又咳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和煦的眉眼弯起来,摇了摇头,“我会配合,只要是你希望的。” 第104章 营救赵璟 苏云初感觉自己遇到了变态,但是她没有证据。 让病患配合治疗这句话从病患自己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就变了股味了呢。 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甚至想给他一耳刮,让他自己听听说的什么胡话。 楼玉乘笑道,“把你做成药人也随便吗?” “嗯。”段月白气喘的应了一声,“只要,咳咳,你们开心就好。” 说的虽然是“你们”,但目光却始终落在苏云初的脸上。 太像了。 不,不能说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风清若是没毁容,应当就是这副模样。 段月白忽然想伸手碰一碰这张脸,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上天是可怜他的,带走了风清,又把另一个风清带到他身边。 但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易王府门口挨的打是真打,那已经花光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只是,咳咳,能不能,再等两日。” 他想趁着最后两日把多看看她,顺便,把身后事布置一下。 段月白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能让楼玉乘误打误撞在把自己炼制成药人的过程中保留理智。 他这一生,都是极其不顺的。 苏云初迟疑的点点头,“也行吧。” 正好她还要去学一下,怎么把用银针把他的意识封住,成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傀儡。 苏云初出了房门,脑海中便响起了吊炸天久违的任务提示音。 [触发任务一:请宿主治疗月白楼楼主段月白,成为风清居的主人,任务时间:一个月,任务奖励:500积分,失败惩罚,无。 触发任务二:请宿主前往东宫救回男主亲信,任务时间:五天,任务奖励:500积分,失败惩罚:关禁闭十二小时。] 苏云初脚尖猛的顿住,赵璟和柳成殷的下落让她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注意任务一的风清居和屋内白衣男子有什么关系。 自从她和沈凌州跳崖之后,到如今为止,赵璟和柳成殷一直没有露面。 当日赵璟和柳成殷以身拖住了那些许刺客才让她和沈凌州才有机会逃出去。 她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他们已经死在了刺客的刀下——毕竟暗卫和死士,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主人而死的。 东宫?难道他们竟是被沈嘉衡抓起来了吗! 苏云初连忙去见了沈凌州。 . 太子东宫。 苏云曦成为未来的大景太子妃,已经能随意出入东宫了。 然而她脸上却并无任何喜悦,反而是坐在下首,脸色沉沉,脑海中不断想起那抹高大威武的身影。 那日易王现身她虽然没有在场,但是父亲和太子说了,易王不仅病好了,甚至连腿都治好了。 第二日更是逼得满朝文武哑口无言,直接取回了虎符,再次成为了那个万众瞩目的易王,甚至成为了景朝另一位储君。 也就是说,假若当今陛下驾崩,他也有资格能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这样相比起来,手上没有兵权,文韬武略样貌才情都略逊一些的太子几乎是什么都被压了一头。 太子比起易王,从一开始就比不过那个哪里都优秀的男人。 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做她苏云曦的丈夫! 苏云曦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指甲暗暗掐进掌心,在白嫩的手掌里掐出了十个带血丝的弯月。 易王妃本该是她才对! 当初若不是她让给苏云初,如今这便宜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云曦,你在想什么?”沈嘉衡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出来。 身量修长,五官端正,嘴角挂着浅浅的温和笑意,说话间温声细气,像个文雅的读书人。 沈嘉衡的眼眸在落到苏云曦的脸上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刹那深情了起来。 “没有。”苏云曦低了低头,掩饰自己的嫉妒,“我听闻易王拿到虎符了,遂来问问殿下有何打算。” 她还没有得到易王,没有把苏云初赶走,暂时还不能得罪太子,脱离太子妃这个身份。 沈嘉衡脸色沉了下去,“父皇蠢笨,本宫还能如何,听闻药王谷和月白楼都在暗中相助。” 他的太子之位更加岌岌可危了。 沈嘉衡皱了皱眉,父皇要是提早将刺杀易王的事情告诉他,他岂会让那个人再活着回来! 苏云曦眸色微闪:“那殿下可曾问出什么?” “没有。”沈嘉衡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苏云曦脸色难看。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仅是易王会被苏云初迷的团团转,就连太子都会向着那个女人。 外人都道太子情深,可只有苏云曦自己知道,她是为什么能成为太子妃。 全是因为这张眉眼之中和苏云初有三分相像的脸。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偏偏在得知易王和苏云初死讯之后,求陛下赐婚。 每一夜她都能听到熄灯之后男人抱着他缱绻又病态的喊着“云初”,却也会在最后一层防线之前停下,掌灯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告诉她她这副身子被三皇子碰过,他不喜欢。 苏云曦抓起膝盖上的布料,死死的咬住下唇,巨大的羞辱侵袭全身,简直比当日被迫游街还要耻辱。 “我知道了。”苏云曦轻轻的应了一声,浑浑噩噩之间,听见东宫门口的小厮来报,“殿下!易王妃求见!” 苏云曦“唰”的抬起头,双目赤红。 沈嘉衡却猛的站了起来,下意识整理自己的衣衫,扶正头上的玉冠,激动的白皙修长的脖颈都泛起了一抹红色,温和的冲那下人道,“知道了,本宫亲自去迎。” 易王府的马车停在东宫门外,苏云初被十七搀扶着站在车边,单薄纤细的女子身上披肩防风的大氅,白色的绒毛衬得皮肤如雪般细腻,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眸锁定了匆匆赶来的太子。 沈嘉衡眼前一亮,依旧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开口道,“云初,找我何事?” 苏云初朝府里看了一眼:“说来话长,不如我们——” 沈嘉衡连连道:“外面风大,我们去府里说。” “是这样的。”苏云初一边观察东宫内的布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弯了弯眼:“我想给易王纳几位侧妃。” 第105章 掌嘴 东宫的房屋鳞次栉比,满是亭台楼阁,苏云初只能放慢脚步,更得缓慢的记住四周的景致,顺便再留心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沈嘉衡没想到她竟然来说这个,脸上温柔的笑容不禁更大,点了点头,“确实,皇叔年纪不小了,膝下无子总归唠人口舌。” 沈嘉衡顿了顿,神情黝黑的眼睛中透着一股黯然神伤,“只是苦了云初,竟还要亲手操持这些,想必心里十分不好受吧。” 苏云初,“……” 太子殿下就差把“他不是真心对你”七个字写在脸上了。 苏云初实在是不懂,她早已经和沈嘉衡摊过牌了这辈子不会离开易王,更不会帮他偷什么信物,为什么这家伙还热衷于演戏。 可能每个疑心病的皇帝都是这么一步步被历练出来的吧。 人设这都不倒,不去娱乐圈拯救倒退了二十年的电视剧真的可惜了。 苏云初想翻他白眼,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面上还是笑了笑,“倒也还好。” “云初,在我面前你不必故作坚强。” 沈嘉衡看着她,满眼皆是心疼。 苏云初:“……” 倒是也不心疼,因为沈凌州给她的借口是请太子去易王府一聚,这戏是她自己加的。 沈嘉衡,“主要你一句话,即便是放在这太子之位,我也一带你远走高飞。” 苏云初:“…………” 太子殿下还是那个啥改不了吃那个啥。 不用人搭话就能自己演一出深情款款的好戏。 爹和儿子那么戏精,沈凌州怎么就那么严肃呢。 苏云初不禁想到了易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和永远都穿的板正端庄的衣服,皱起的柳眉不禁松了松。 她颇有些腼腆,“但是我放不下我的王妃之位。”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傻子才要远走高飞挖野菜。 她要当沈凌州最得力的助手,最忠诚的军师! 沈嘉衡似是不相信那个单纯的少女会变得如此势利,“若是我当上皇帝呢?那你会离开他,做本宫的皇后吗?” 苏云初,“?” 和太子真的聊不来一点天。 苏云初轻巧的避开这个话题,黝黑的眼睛瞥了瞥,在岔路口向房屋少的一条路走去,“先不说这个,我还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合适的姑娘,不介意嫁给易王做做二房的?” 沈嘉衡似乎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脚下,一边走一边侧身,眼睛始终落在女生脸上:“有是有,那我挑一挑,云初再约时间,由我来安排你们见面如何?” 苏云初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东宫的花园中,易王府虽大,但到底只是王爷的规格造的,沈凌州不讲究这些,也从未买地扩建过。 但是东宫不同,未来天子居住的地方,和皇宫相连,是除了皇宫以外,最大的建筑。 光是花园,就比易王府的大了两倍不止,不仅有茂密的一片紫竹林,还有一口天然的池塘和流水,假山重峦叠嶂,花卉争相斗艳。 苏云初吃惊的微微张了张嘴,视线快速的扫过,呼叫吊炸天,[能确定男主亲信的位置吗?] 吊炸天毫无感情,[抱歉宿主,设计副本任务,系统没有权限帮忙查询。] 苏云初,[……那我要查询赵璟离我现在有多远。] 任务是说男主亲信,苏云初却只是查询赵璟离她的距离,就像那日系统不能说直说对她怀有恶意的人是苏云曦,但是她却能从怀有恶意的人离自己的距离判断出那个人是谁。 吊炸天没检测出违规,很快就给出了精准数字:[直径157.531米。] 苏云初不动声色的往前走:[现在呢?] 吊炸天:[113.618米。] 苏云初继续往前。 吊炸天:[125.346米。] 苏云初了然,她大概知道在哪里了! 视线锁定了远处一堆爬满了藤蔓的葱绿假山,苏云初道,“那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提起裙摆干脆的跑路,然而才刚转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苏云曦不知什么时候换下了那身从苏府穿过来的粉色衣裙,穿上一袭同沈嘉衡身上的月牙白袍子一样的裙子,广袖飘逸,外面还穿着一层纱衣,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眸中的阴狠和嫉妒一闪而过,苏云曦绕过苏云初,站在沈嘉衡身侧,才大方得体的欠了欠身,“见过易王妃。” 苏云初对苏云曦的示弱没有一丝好感,原主被欺辱的记忆被勾了起来,她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苏云曦身上。 苏云曦笑了笑,自己站直了身子,微微的靠着太子。 “易王妃是想帮易王纳妾吗?我认识的贵女应当比太子殿下还要多,若是你不介意,我……” 苏云曦语调轻快,强压制住心里的狂喜,才没表现出迫不及待。 看来是易王已经厌烦苏云初了。 她就知道,凭苏云初这身家样貌秉性,有哪点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易王殿下。 她正好能借着这个由头,接近…… 不等苏云曦畅想,苏云初冷冷道,“本宫让你说话了吗?” 苏云曦一顿,脸色青了青。 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苏云初,“你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封号的平民女子,见到我应该用叩首大礼。” 苏云曦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眼眶更红了,下意识看向那些低着头的下人,只觉得这些卑贱的奴才此刻怕是都在心里笑她。 把这些奴仆的脸全部记下来,苏云曦强撑着脸上的笑意,“王妃,我如今也算是殿下的未婚妻子,是一家人。” “哦,未婚。” 苏云曦手指掐进了掌心,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 她可怜楚楚的看向了沈嘉衡,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能成为未来太子妃的原因。 只见男人微微蹙眉,语气稍冷了下来:“云初说的是不错。” 苏云曦咬住下唇。 苏云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甚至贴心的把头身子转了过去面对苏云曦,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唔……还顶撞王妃,那就再掌嘴十下好了。” 第106章 拎到街上打 “你!” “嗯,敢指着我,再加十下。” 苏云曦气的浑身发抖,下唇咬的嫣红,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蓦然松开。 她没想到苏云初竟然敢这样对她! 她再怎么说也是中书侍郎的嫡女!苏云初的长姐!经过皇帝金口玉言承认的未来大景太子妃! 她竟然如此恶毒,要她在东宫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扇自己的巴掌! 这更是当众打了太子的脸! 苏云曦下意识的就要去追寻男人的目光,想从那上面找出一丝不悦,就能合计将苏云初赶出东宫。 然而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并无半点被冒犯的不高兴,反而是那双温和眼睛亮了起来,全然被苏云初引走了全部的注意。 苏云曦一口血卡在喉咙口,脸色涨红。 苏云初简直快爽死了。 一步步熬到今天,等的不就是现在。 之前沈凌州没有兵权她还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拉仇恨一不小心就招来暗杀,但现在不一样了。 兵权在谁手里谁的话语权就最大,更别说她和沈凌州现在的关系那可就差打本垒了,简直比亲夫妻还亲,当初他可是亲口说过,她可以借着易王妃的身份作威作福呢。 苏云初心里乐开了花,像小人得志,但那张清秀书卷气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容,“还不动手?” 苏云曦执拗的偏过头,要让她跪着扇自己的巴掌,她做不到! 她究竟哪里得罪她了,竟要被这庶女如此玩弄! 苏云曦忘了她曾经也是这般企图苏云初的,让她在大雪天跪在雪地里,融化的雪水湿透了裙袜,双腿冻得紫青,不给她饭吃,不给她衣裳穿,甚至于更严重的一次,直接将苏云初推入了冰湖,害得她自那以后就一直体弱,每到冬日都会冷的砭骨。 “十七。”苏云初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苏云曦最在意的就是她才女的脸面,那她就偏要当着人多的地方的打她。 “把她拎到街上去!” 十七立刻领命,不顾苏云曦的挣扎,三两下便制住了她,压着苏云曦的胳膊出了东宫。 沈嘉衡眸色闪了闪,没有跟上去。 苏云初本还以为沈嘉衡至少会拦着他,还特地想好了一句万能公式回怼他,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未婚爱都不顾了,直接走开了。 那句“本宫说她犯错,她就得受罚”的语录没用上,苏云初撇了撇嘴。 “苏云初!你不要欺人太甚!”苏云曦被摁到了街上,看着三三两两的路人好奇的停下来脚步围上来,被“游街示众”的阴影深深的刺激的她。 好不容易成了未来太子妃摆脱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她不能再一次的成为众人的笑柄! 苏云曦双目赤红,奈何挣扎不开桎梏,大脑还仅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何曾得罪过你!只不过是见你和殿下在桥上赏花,上来问候了一句,你因何要如此羞辱我!” 苏云初分明是和沈嘉衡被一大群下人跟着商量事情,到了她的嘴里却像是孤男寡女偷摸私会。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人群出发出了奇怪的诧异声。 苏云曦不管不顾道:“先前在苏府,我便知晓你喜欢太子,我从未与你争过,可是如今你已经嫁给了易王,我……” 吃瓜群众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寻常人,他们胡乱信了也就信了,但这事儿的女主角可是易王妃。 易王妃和易王殿下情深不寿为爱跳崖的事儿已经传遍皇城了,更别说王妃娘娘之前还不计报酬的治好了肆虐的瘟疫,更是将易王的腿也给治好了! 反观这位以前被捧上了天的才女,先是流民施粥做戏,后来又捧着一块“罪证牌”游街示众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又在污蔑王妃娘娘。 苏云初道:“直呼我的名字,十七,掌她三十下!” “是。”十七应了一声,一脚踹在苏云曦的膝弯上,扬起胳膊,毫不留情的扇了下去。 “啊!”苏云曦的脸哪里受过这样的摧残,半边脸几乎是一瞬间就肿了起来,清晰的巴掌印滑稽的贴在脸上。 众人被吓了一跳。 真打啊! “这一巴掌,是打你方才冲撞本宫。” “啪!”十七等苏云初说完,反手抽在她另一边完好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打你直呼我的名字。” 围观的百姓沉不住了,纷纷议论起王妃有些过于严苛了,有些德不配位了…… 然而苏云初接下去的话,却让大家伙儿都瞠目结舌。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六岁时在我腿上用香火烫了三个疤。”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七岁时把我骗到树林险些遭遇人贩子。”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八岁时将我关进了客人房中,那人还是个喜欢玩弄女童的变态。” “这一巴掌……” “这一巴掌……” 苏云初几乎是毫不停顿的从苏云曦五岁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现在。 十三年间,她无时无刻不在被苏云曦和王氏欺负。 苏云曦早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气血翻涌上大脑,一片混沌。 围观的百姓从一开始不忍心,变得愤怒,最后只剩下了震惊和同情。 原以为大户人家连丫鬟过得都比他们这些老百姓好,没想到身为二小姐,这十多年过得竟然是这样凄苦的日子!甚至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这苏家的大小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毒女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在攀上太子爷这个高枝儿前,苏云曦早就和三皇子勾搭上了,那处子之身也早就没咯!”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等他们寻着声望去,却再找不到人了。 但这消息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云曦才稍稍回过神,听到这话和周围鄙夷轻浮的讥笑,脸色刷白。 她慌乱的要去寻找把这件事情捅出来的人,却只看到了一张张肆无忌惮的脸和淫邪的目光。 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定在原地,眼睛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第107章 打人了?真厉害呢 苏府。 王氏听着下人的禀报,简直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桌上的茶器被她愤懑的掀翻在地:“太子呢?他不护着云曦吗!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勾引了太子殿下!” 小厮不敢说话,王氏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更愤怒了:“说!还有什么!” 小厮浑身一震,低下头:“奴才还听见,听见……” 想起听到的那些话,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平日里高贵的大小姐光裸着全身,像最下贱的妓子一样在男人身上起伏。 三皇子可是众多皇子中最游手好闲的一个,大小姐能为了利益出卖身体,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狗屎运,一亲芳泽。 小厮的眼神逐渐变得灼热,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听见那些市井街坊说大小姐已经不是,不是完璧之身了。” 轰—— 一股热血涌上天灵盖,王氏几乎要晕过去。 沉下脸,脸颊上深重的法令纹看起来像个刻薄又无情,她强稳住心神,把自己手指上的的金戒指脱了下来,扔给跪在地上的小厮:“这件事情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至少不能让老爷知道! 只是王氏还是太天真了,苏云初当街掌箍苏云曦,还有人说苏云曦早已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苏父即便不想知道,也总有想看他热闹的同僚上赶子派人告诉他。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夫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王氏脸上挨了一巴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对她相敬如宾的丈夫。 苏父着急的来回踱步,沉声道:“你们娘俩明日随本官去易王府给云初和翠儿赔礼道歉,要是翠儿不随本官回来,你以后休想再用家里一分钱!” 翠儿便是刘氏当初卖艺时一直用的名。 “老爷!” 王氏瞪大了眸子,“我一个正妻,怎么能给妾室赔礼道歉!” 苏父哼了一声:“什么正妻,我当你是妻,你就是妻,我不当你是妻,你就什么都不是,你知道现在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和易王叫板吗?惹了他我们这个家迟早得散!” “你!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赶回去我打断你们娘俩的腿!” 苏府吵的不可开交。 易王府却寂静无声。 段月白撑着一衣服要死不死的虚弱身体也要和苏云初同桌吃饭,只是他以为本能做到女子边上,却不料被楼玉乘一屁股挤走。 身边蓦然坐了个人,苏云初审视的看着楼玉乘。 沈凌州却把目光落在了段月白头上,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 段月白抿唇笑了笑。 楼玉乘笑眯眯道:“小初儿长大了,都会当街掌箍人了。”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苏云初还得觉得对方是在阴阳怪气,但这话要是从楼玉乘嘴里说出来,倒是不奇怪。 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夸自己。 苏云初从打算把苏云曦拎到街上打一顿,就想好了瞒不过沈凌州。 现在被楼玉乘当众提起,还是不免心里紧了紧。 毕竟嘴上说着是一回事,真打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打的有点爽,也不知道他恼不恼。 苏云初下意识看向男人,仔细回味了一下下午几乎要窜到天灵盖的爽意,乖巧坐好,“我今天打人了。” 这话说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跟楼玉乘待久了果然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了。 “做得很好。”沈凌州神色淡淡,目光却柔和了下来,没有半点生气的预兆。 他原先还担心苏云初太过善良会因为那一丁点亲情绊住手脚,原谅了那一家子。 想到暗卫半个时辰前禀报的情况,他几乎不敢相信苏云初以前受的竟然是那样的苦。 只是掌箍三十下,还是手下留情了。 男人想着,眉心却又止不住皱起。 楼玉乘:“小初儿打尽兴了吗?不尽兴哥哥今夜带你继续。” 段月白不甘示弱,露出一个为她骄傲的笑容:“真厉害呢。” 苏云初下意识谦虚,摆了摆手:“那倒也没有。” 好好的一顿饭吃成了表彰大会,段月白和楼玉乘一句比一句离谱,甚至想带着她夜探苏府,苏云初不懂,也不理解。 饶是她都不禁为苏云曦默哀了三秒:瞧瞧,惹谁不好,怎么非惹我呢。 用完晚膳,沈凌州便带着苏云初来到了那件两层的精致圆楼——他正经办公的书房 楼玉乘和段月白想跟随,却被关在门外。 书房重地,不是能让人随意踏足的地方。 段月白笑了笑:“看来她也不把你当哥哥。” 楼玉乘冷笑:“还不是因为你非要跟着。” 若是段月白弱不禁风,他俩甚至能在外面打起来,只可惜一个半死不活,一个也不屑于趁人之危,吵了半天,最后还是楼玉乘拎着快要晕倒的段月白离开,给他喂了一颗药。 另一边,沈凌州打开暗道,领着人进入了最里层的密室。 密室暗不透风,连一户窗户都没有,隐约透着一股提神醒脑的木香味,沈凌州点燃了蜡烛,飘摇的烛光缓缓将室内照亮。 这里苏云初曾来过一回,只见一张巨大的桌子上浑然天成的刻着一颗张开獠牙的虎头,案上的东西摆放整齐不似上次那般凌乱,却比上次多,小小的堆成一座山,可想而知沈凌州这几日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 沈凌州替她拉开了椅子,在桌上扑了一层上好的宣纸,开始亲身磨墨。 苏云初也不矫情,照着记忆把东宫的花园大致画了一下。 只是她实在没有绘画天赋,画不出亭台楼阁和重峦叠嶂的假山,只能画几根火柴,指着告诉沈凌州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嗯。” 苏云初标注出吊炸天所指向的位置,用一根长长的线连接:“赵璟和柳成殷应该关在这里,是一堆假山,这里有暗道!” 女子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眼中迸发出一道肯定的精光,沈凌州看着纸上的一堆圈,迟疑了一息,“何以见得?” 苏云初自然不能说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诈系统诈出来,她双手合十:“我猜的。” 第108章 其实我有病 男人眉心跳了跳。 赵璟和柳成殷陪伴他十几年,不同于一般的暗卫,营救他们二人的事情千万不可马虎。 即便他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苏云初的话,但也仅限于他无条件的把命交到女子手中,而不是赌上自己两个手下的命。 沈凌州将画的草率地图的宣纸收了起来。 苏云初:“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沈凌州略加思索,先派人潜伏到东宫去,盯着这个重要的位置,若真如她所说,再动手不迟。 这一盯,约莫需要四日,除非沈嘉衡能够足够沉得住气。 他道:“五日后。” 苏云初想起吊炸天布置任务的时间,只有五天。 算上今天,沈凌州只有第四日动手才能让她完成任务,任务失败一旦失败要关禁闭半天…… 苏云初咬了咬下唇,她没做过特工,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既然沈凌州说需要五日后才能动手,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苏云初并不打算和他争辩,或是冒着赵璟柳成殷可能会丧命的风险完成自己的任务,她选择心平气和的放下心态,认真道:“其实我有病。” 沈凌州动作一顿。 苏云初回想着吊炸天说的关禁闭之后身体会按照原有人设自动运转,以防万一自己忽然做些难以理解的事,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沈凌州抿唇。 他虽未有过感情,但也知道女子每月是会来葵水的,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个。 “嗯。” ……嗯? 这就接受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苏云初吃惊的张了张嘴,不过既然对方信了,她也就不必多说了,毕竟他也不知道没有了意识掌控之后的身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沈凌州收好那张潦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懂的地图,走到一排架子边,停下了脚步。 一只雕花的红色方盒被他抽了出来,沈凌州垂眸,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对上好的祖母绿翡翠手镯,成色透亮,价值不菲,边上躺着一对坠着珍珠的金钗,凤喙衔着短小的珍珠流苏,做出一副欲展翅飞翔的动作。 苏云初被那对金钗引起了注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男人自残流血的画面,苏云初这才恍然大悟——是当初沈凌州捏扁的那对! 不对,比那对更好看,加了圆滚滚的珍珠,原本厚重细长的流苏改成了几颗珍珠的小流苏,随着男人拿出来微微颤动,可爱极了。 苏云初不可思议:“送给我的?” 男人轻轻点头。 苏云初受宠若惊。 借着易王妃的身份给自己打脸报仇就算了,她虽然不懂珠宝的行情,但是看这手镯色泽漂亮,金钗做工精致,也知道这肯定价值连城。 她可没什么能回报沈凌州的。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凌州却直接牵起女子的手,握着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将镯子带上她的手上。 “这是我的母妃留下的。” 苏云初眼睛瞪圆,留给未来儿媳妇的是吧?这样的话她可就更不能收了! 沈凌州微微勾起了唇角,神色温和:“本王已命人去布置王府,你先前说不喜铺张浪费,便一切从简,只是在家中拜堂。”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高官义父,只在易王府将灯结彩,宴请交好的亲友,但却依旧是要昭告天下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新娘的翡翠手镯划进了手腕,苏云初双手一颤。 沈凌州还说:“成婚之后,便搬来与我同住吧。” 男人不似曾经对苏云初沉默寡言,今夜的话有些多了,看来冷淡的脸上也不禁多了一份即将要成婚的喜悦之情。 沈凌州是真的从未想过苏云初那些话的真假。 不过即便他真的想了,得出的结论依旧是这样。 毕竟她肯为他出生入死,若不是真心爱慕他,难不成还是把她自己当成了最忠心的属下? 苏云初摇摇欲坠,一时不知道是先拒绝这副给未来儿媳妇的手镯,还是先婉拒易王发出的成亲邀请。 她觉得戴在自己手上的不是一对手镯,是一对冷冰冰的手铐。 见过赶鸭子上架,怎么还有赶人上洞房的。 苏云初干巴巴道:“已经成过亲了,二婚不吉利。” 沈凌州:“……那次不算。” 苏云初:“我觉得还是算的,我还坐轿子了呢。” 虽然是一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破花轿,但好歹也是花轿,甚至顶上还盖了块红布,易王府的正院还象征性的贴了两对“囍”字呢。 怎么就不算成亲呢。 这话落在沈凌州耳中,便成了从小被欺辱长大没做过轿子步辇的庶女竟然连坐一次轿子都满足了。 那样的怎么能叫成亲! 从一开始这只是一场为了羞辱他的闹剧! “更何况你现在刚刚拿回兵权,应该更努力的站住跟脚,我不允许你被儿女私情绊住脚步!”苏云初嘟囔。 沈凌州却只觉得苏云初当真爱惨了自己,凡事都将她放到了第一位。 既然如此,自己就更加不能辜负她。 “不碍事,你与兵权,一样重要。” 这话听起来动人,苏云初却是真的要哭了。 但她还记得自己之前为了那一丁点好感度和积分说过的那些胡话,怕实话实说让沈凌州再也不跟她好了。 她眼神飘忽,嘴里含糊:“其实我的意思是可以直接跳过成亲的步骤,过上婚后的快乐生活,没必要再花冤枉钱,白流外人田。” 沈凌州皱眉:“可是……” 苏云初道:“何况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易王妃,多办一次婚礼反倒让人觉得多此一举,人多眼杂还给皇帝可乘之机,你看我们现在不是,相敬如宾,彬彬有礼,礼尚往来么!” 沈凌州似是被说服。 苏云初说:“我真的不委屈,王爷好我才是真的好!” “好。”沈凌州还是妥协了,有些遗憾,“既然如此,便只在家中贴一贴囍字。” “这个好,我看妙!”苏云初连忙点头附和。 沈凌州下一句却让她又枯萎了下去,只见男人道:“明日我便叫人帮你搬回正院。” 第109章 借尸还魂 第二日,苏云初连清雅院的床都没捂热,“十分自愿”的带着自己的行李又滚回了正院。 不自愿不行,不自愿沈凌州要逼她二婚。 好在男人现在重揽大权,忙着朝廷上的事情整日脚不沾地,有时候看公文得看到后半夜,为了不惊扰苏云初好梦,干脆就住在了先前为了照顾苏云初的小书房里。 苏云初也是松了口气。 营救赵璟和柳成殷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便干脆不管这事,开始忙着和皇城贵女们联系。 今日给陈家小姐写封信,明日邀请李家小姐共赴茶楼,后日再和孙家小姐一起逛街。 不知不觉中,苏云初已经在贵女圈里游刃有余了。 而原先段月白自己说的治疗期限,也到了。 段月白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黑袍的凌厉削弱了男子脸上的儒雅随和,多了几分难以揣摩的神色。 段月白垂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块白色的月牙令牌,上面用金色的浮雕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 可惜苏云初对古代的繁体字,并不熟悉,加上这两个字实在太过潦草霸气,原身又没怎么读过书,便没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只以为是一块漂亮的玉佩。 他道,“这是在下的诊金。” 苏云初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不要。 但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被医生看病想赛后手结果被拒绝,换成自己也慌,“那我就先收下了。” 等到结束之后,再把这个东西还给他。 反正也就一块玉佩而已,总不能是什么密室的钥匙。 苏云初这几日夜里夜夜都在睡梦中练习,她对自己的技术有很大的把握,直接收下了。 段月白笑了笑,“那便不能反悔了。” 苏云初配合他:“收了当然就是我的了,你放心我保证治好你。” 段月白点了点头,可眼底已经是放弃了生的追求。 能看着这张脸,让这张脸的主人亲手把自己推向死亡深渊,倒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段月白安然闭上了眼睛。 楼玉乘在一旁看着眼皮一跳饶是见多了治不好的绝症和一家子的生死离别,这事情换到自己头上也顿感一阵唏嘘。 他对自己制作药人的水平有清晰的认知,他可以绝对的说他完全可以将每一个人都炼制成药人,但是他不确定是否真的可以保留他的心智。 如果段月白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楼玉乘转身去了屏风里面,将所要用到的药材放进浴桶,然后扶着段月白和衣过去泡着。 “唔——” 男人一进去,接触药水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疙瘩,传来密密麻麻的如小针扎进肉里一般的疼痛。 他眉心渐渐锁了起来,搁置在浴桶上的手被一只手轻轻托了起来,银针入肤,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了。 清醒的大脑逐渐昏沉,段月白睫毛微颤,一下子失去了呼吸。 苏云初直到把人胳膊和脖子上乃至脑门上全部扎了针,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抹洁白的脑门上的一层薄汗。 虽说楼玉乘会练制药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苏云初也看过吊炸天那里记载的药人炼制步骤——竟然和楼玉乘如今的一般无二! 心里对楼玉乘的医术佩服到了巅峰,她看着段月白逐渐变成绿色的脸,“三天后这些银针就可以拔掉了,如果到时候他醒了,应该就是成功了。” 见女子说的笃定,楼玉乘眼中的好奇越发加大。 他一边洗掉手上因为五颜六色的草药毒药沾染上的颜色,笑了一下:“小初儿,你可知道药王谷有一本书,里面记载了一种最高级也是从古至今无人成功的救命神方。” 脑海中浮现出那页纸的记载,楼玉乘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看着神秘莫测的女子,确实真的起了怀疑。 他之前从来没怀疑过她苏家二小姐的身份,即便是那次治疗瘟疫。 但是现在,他真的不得不怀疑,或许她就是根据那个方法活下来的。 楼玉乘对自己的医术有十分的自信,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会超过他,除非,那个人不算是这世上的人。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苏云初会在嫁人之后判若两人。 可是那方法,也未必太过玄幻了。 苏云初扭头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明亮异常,好奇道:“是什么?” 楼玉乘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四个字来。 “借尸还魂。” 苏云初蓦然瞪大了眼睛。 她一时不知道该震惊于药王谷怎么什么都有,还是紧张自己的身份差点就被发现了。 楼玉乘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神情,显然在他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她慌乱了一瞬。 竟然是真的借尸还魂吗? 楼玉乘像是想透着苏云初的眼睛看穿她这副身体之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大能灵魂,眼中的兴趣愈发强烈,他笑意盎然,“如果我没猜错,小初儿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楼玉乘,竟然恐怖如斯! 苏云初寒毛竖起,周身的气势像炸开了毛的猫,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可是科学主义接班人,不听你这装神弄鬼瞎言论。” 虽说她身份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并不会受到系统惩罚,但作为异界之魂,她还是会担心这个世界的人容不下她。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和做到一半即将成功的系统任务,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重新归零! 她也没法接受看着这些和自己亲近的人冷漠的叫自己怪物。 苏云初抿了抿唇,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楼玉乘一愣,心里却是确定了她真的不是他们时代的人。 眼瞅着要把人欺负哭了,楼玉乘只能压下自己的好奇,无奈的压下她指着自己的手,“好了好了,都是哥哥的错,不提这件事了。” 苏云初倔强,“我真的是苏云初,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对我小时候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倒是提醒了楼玉乘,原来借尸还魂,还会拥有那具尸体的记忆吗? 第110章 谋杀亲夫? “王妃娘娘。” 苏云初离开了段月白暂时居住的屋子,便碰上了王府新招的管家张伯。 张伯恭敬的向苏云初鞠了一躬,为难的低头搓了搓手,“娘娘,外面有个婆子,说是您以前的奴婢,非嚷着要见您,您看……” 他原本是想叫人直接哄走,可是那婆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给推倒了,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更奇怪的是她哭也只是哭王妃娘娘心地善良,没指着王府骂一星半点,甚至说那些大汉知道他们是守规矩没请柬和拜帖不让进,哭着哭着还夸起了他们为主尽忠,模样长得也俊。 眼看着街坊邻居又要围上来,那老婆子赶又赶不走,强行对一个老婆子动兵刃只怕王妃要不高兴,他拿不定主意,这才匆匆进来禀告苏云初。 “老婆子?”苏云初愣了愣。 女生因为紧张的而泛红的眼眶还没消下去,微微肿起的眼眶缓缓眯起,透着一股严厉。 苏云初几乎把原主的所有记忆都挖出来过了一遍,确定唯一待自己不错的奶娘已经在五年前过世,“她说她叫什么?” 张伯:“哦,李桂花,说是清怀县人士,腿瘸了一条,娘娘,清怀县离皇城六百多里,依老奴看,八成是听说了您宽厚待人,想来王府骗钱的。” 苏云初寻思也是这么个理。 前几天她才把段月白捡回家,保不齐有人想钻空子。 更何况她在这个世界确实不认识什么上了年纪了的老妇人,还是个瘸腿老太,估计是花式乞丐。 苏云初摆摆手,“和她说我不会见她,叫她打消了念头赶紧走,不然就报官了。” “是。” 张伯领命,去大门对着李桂花把话一说,李桂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啊老爷!您没告诉王妃娘娘奴婢叫李桂花吗!娘娘和王爷成亲还是奴婢把她推进的洞房啊!” 昔日趾高气扬的李嬷嬷如今蓬头垢面,脸上沾满了尘土,头发也白了,连腿都瘸了一只,死死的抓着张伯的衣角,“奴婢不能没有娘娘啊!奴婢先前是大错特错了!可是奴婢真心悔过啊,求娘娘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张伯扯走自己的衣摆:“娘娘说了,根本不认识你。” 他说罢就不再管李桂花如何哭泣,叫人关上了大门。 李桂花满脸都是悔恨。 早知道,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就不该逃跑。 不!从一开始就不该为了那一点碎银子欺负王爷! 这都是她的报应! 李桂花瑟缩的摸着自己的胳膊,忽然被人叫住了。 “且慢。” 一顶精致的小轿停在她的面前,轿子中的人掀开帘子,头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珠钗,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贵妇脸,只是白皙的脸颊有些不对称,左半边脸略微浮肿,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住里面的红。 李桂花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拘谨的站着。 王氏愤恨的将目光从易王府三个大字上收回,缓缓落在眼前这灰头土脸像乞丐似的老奴身上,“你刚才说,你以前在王府伺候一王妃?” “是,是。”李桂花磕磕绊绊答道。 王氏笑了笑,“看起来你这是被抛弃了,实不相瞒我是易王妃的嫡母。” 李桂花猛的抬头。 王氏说,“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虽是嗓音温和,但李桂花却知道自己这遭是逃不过了,更知道自己跟着这位传言中对庶女并不好的毒辣主母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与其挤在乞丐堆里躲避追杀,跟着这苏夫人至少能暂时保命。 李桂花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王氏的轿子一转方向,去了客栈。 要她给苏云初赔礼道歉,简直是做梦! . 有老婆子来大门求见这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苏云初晚间甚至提都没提。 沈凌州今夜有朝臣聚餐推辞不掉,那家大臣距离易王府远的很,即便是坐马车少说也要半个时辰,男人临行前告诉她今夜或许不回来了,苏云初洗漱完便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大床的中央。 夜色渐深,苏云初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深,甚至连雕花的寝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都不设防。 沈凌州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倒不至于醉了。 本是打算夜已深了不打扰人好梦直接去书房睡觉,手脚却不听使唤,等回过神来,已经推开了主屋的门,站在了床头。 “苏云初……” 男人低声呢喃了一句。 女生潜意识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哼唧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觉。 沈凌州立了良久,才脚步轻飘飘的去另一边的浴池洗漱。 上脑的酒气经凉水的冲刷已经彻底洗净,沈凌州却依旧感觉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他接着换了两桶更凉的水,浑身裹挟着一股寒意,踌躇再三,还是掀开了苏云初一侧的被褥躺了进去。 滚烫的身体很快就驱散了凉水来到的短暂寒意,身边也像先前那般滚过来一个人。 沈凌州顺势将她搂住,竟就这样快速的沉沉睡了过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放松。 第二日,苏云初便是在男人的怀抱里醒过来的。 她揉着自己瞌睡的眼眶,勾了勾膝盖想再蜷缩着眯一炷香再起,然而膝盖隔着薄薄的一层亵裤蓦然撞上了一个硬物。 烫的她一激灵,瞬间清醒。 “嘶。” 沈凌州疼的倒吸了几口冷气,腰背下意识的弓起,素来镇定,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眉眼狠狠皱起,额角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沈凌州?” 苏云初有茫然,随后抬膝的那条腿被男人握住,天旋地转间被沈凌州紧贴着身子压着身下。 身体紧密相贴,有任何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触,苏云初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自己顶到的是什么,惊恐的瞪圆了一双清澈的杏眼,瞳孔地震。 “谋杀亲夫?”男人沉着声,像是在掩饰怒气。 苏云初僵硬的躺着,一动不敢动,连脚趾都紧绷着。 沈凌州到底为什么一大早会在她床上还要用他的小兄弟和自己打招呼! 他不会兽性大发把我酱酱酿酿吧! 第111章 赏花大会请柬 苏云初眼睛瞪得像铜铃,是真的魂都要吓出来了。 好在男人也是撑着手趴在她上方,结实有力的手臂撑开一点距离,只是依旧叫她无处可逃。 苏云初吸气。 苏云初继续吸气。 直到本就因为没吃过早膳扁平凹陷的下腹更加往里凹陷,才憋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往外呼气。 “对叭起。” 沈凌州的脸就在自己上方,鼻尖对着鼻尖,呼出的湿热鼻息能拍打在她的脸上,苏云初怕自己张嘴说话的姿势大了点就和对方亲上,只能努力抿唇,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听起来奇怪的音节。 沈凌州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对方抿的死死的唇上。 两人便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沈凌州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了床。 男人一下床就直奔另一侧的屏风后而去,没一会儿那边便响起了水声。 苏云初光是听着就打了个寒颤,穿戴好衣服飞快的溜了出去。 这正院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今天就要开皇城贵女动员大会!把易王府要招纳侧妃的事情公之于众! “娘娘!” 管家张伯一早就在屋门外等候了,见苏云初出来,着急的搓手,“王妃娘娘,外面还是昨天那个老妇人,说要见您!” 苏云初急刹,大腿上还残留着属于男人滚烫的温度,她不适应的掸了掸裙子,有种自己没穿衣服的错觉。 “怎么又来了?” 张伯为难道,“今天说是有要事,问她说只肯告诉您,不过今日她叫我带一句话,说您听了这话定然会见她的。” 苏云初点点头,张伯便说,“她说您是否还记得初到王府对您弃暗投明的李桂花。” 苏云初一愣。 眼前蓦然浮现出当初她第一天嫁进王府接轿的老刁奴,还胆大妄为的给她塞了本yhsq的东西企图叫她自己动。 喔,是她啊! 苏云初恍然大悟。 她还用麦丽素骗过李桂花呢! 当初沈凌州在王府夺权那晚她“死”了,之后醒过来又一直被别的事情绊住手脚,一来二去就忙忘了去问李嬷嬷的下落。 虽然李桂花在那之前欺负她和沈凌州良多,但后来毕竟那可是吊炸天亲证过得恐惧100%,忠诚100%,她就是大着胆子刺杀皇帝,都不可能背叛自己。 苏云初没想到李桂花不仅没死,还自己找了回来。 她立刻道,“叫她去前厅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张伯:“是。” 李桂花被恭恭敬敬的迎回了易王府,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她的头发不必昨日的凌乱邋遢,昨日跟着王氏走了之后,王氏嫌她身上臭,还叫人给她梳洗打扮过,但现在她被人追杀,因此一出门就散了头发去乞丐堆里滚了两圈,直到灰头土脸才敢来易王府门口叫喊。 她轻轻坐上檀木椅,张伯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受宠若惊的接过。 另一边,苏云初正在拜托十七帮她写信。 “唔,就写明日,不对,明日有要事,写五日后吧,在易王府举办一场赏花大会,邀请全皇城十七到二十五岁的单身千金参加。” 十七不知道自家王妃打的什么主意,沉默的将她的要求写成一封请柬。 苏云初接过看了看,满意的合上,吩咐十七叫下人把这些请柬送出去,然而倾身过去,十七,再拜托你帮我办一件小小的事情。” 她现在知道十七是死士,不仅会飞檐走壁,甚至连易容都擅长。 这事由她一个王妃亲自去说有些不合礼数,她便只能叫十七易容易容,替她散播一下这个消息。 “王妃请说。” “你帮我去茶馆叫说书人这几天带一下舆论,就说易王妃赏花大会名为赏花,实际是王妃要为易王挑选侧妃。” 十七怔了怔,素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难得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奴婢斗胆,王爷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吧。”苏云初回想起自己做这些事情根本不避讳着沈凌州,先前自己出门做了什么对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沈凌州没有阻拦,想必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不排斥娶小老婆的。 苏云初咬了咬唇。 相处那么久她也不是对沈凌州没有感情,只是她到底不属于这里,更接受不了妻妾成群,即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这样做。 早点让他和别的女人双宿双栖,她不至于对沈凌州太过依赖,到时候舍不得走落得个共享丈夫的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十七见王爷竟知道此事,只能点头,“王妃放心,此事交给我。” 苏云初又交代了十七一些事,就转头去前厅。 李桂花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的喝着香茶,被张伯一声咳嗽吓得立刻坐直,见到苏云初更是直接扑了上去:“仙……娘娘!” 她还记着苏云初凭空变物的那一场景,这段日子又听说了不少关于苏云初的事情,尤其是这回连王爷那双腿都给她治好了,心里更加笃定这是个大妖怪。 至于她身上的毒,她可不敢想是假的,只想着是仙姑可怜她,才暂时用法术解除了毒性。 苏云初侧身避开她,新奇的上下打量这个老妇人:“李嬷嬷,果真是你!” 算起来,李桂花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 李桂花一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哭诉:“娘娘啊!托娘娘和王爷的福,奴婢那日在您和王爷参加春猎时趁乱逃了出去,奴婢这几日找您找的好苦啊!奴婢先前错了,对不起您和王爷,本来是没脸再见您二位,但奴婢实在是见不得别人害您啊!” 李桂花一五一十把昨天被王氏带走,王氏叫她做的腌臜事说了出来。 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那王氏能对苏云初下如此狠手,她要是和她联手,岂不是与虎谋皮。 那狠女人能是娘娘的对手吗! 王妃娘娘那是什么,妖怪!会吃人剥皮的大妖怪! 李桂花越想越觉得原来那苏云初真是可怜,忍不住添油加醋哭唱了起来:“哎呦我的王妃娘娘哎,这么好的人哎,那王氏怎么狠心呦,竟然叫奴婢毁你清白嘞……” 第112章 风清居的新主人 李桂花又回到了易王府当差,苏云初给她安排了一个不忙的活,就在正院里负责打扫落叶。 李桂花不敢也得硬着头皮上了,只在心里祈祷她运气好些,这几日可千万别碰到易王殿下。 上回她就是被易王下令捉了关在柴房,整整半个月除了给她一口饭吃的下人,就没见过别的人,手脚都差点绑的废了。 只是易王比起追杀她的那帮人,还是不可怕多了,李桂花事到如今也大概知道是谁要杀她。 当初春猎之后,陛下就带着一大帮人来易王府搜查,她在那帮人里见到了之前找上她的那位大人,只可惜无论她怎么求饶那人都要杀人灭口,要不是她机灵,如今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李桂花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特地还将自己无路可逃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同苏云初讲了,有把柄攥在主子手里,她就是最忠诚的奴婢! 苏云初倒是没想到还有这茬,嘱咐了李桂花几句,便去了段月白住的院子。 楼玉乘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饶是苏云初再迟钝,也品出些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来,之前楼玉乘给沈凌州医治腿的时候,可没这么上心呢。 不过她素来对这些男人之间的手足之情不好奇,只是问了声情况如何,便又离开了。 托十七办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回信,苏云初叫她休息了一会儿,带够银两后,乘着王府的马车去了风清居。 她当然不是来喝花酒的,她今天要来找的是月白楼的楼主,段月白。 王氏竟然想利用李嬷嬷去指认沈凌州当初卧床在病有心无力,污蔑她难耐寂寞和狂徒颠鸾倒凤,而那狂徒和太子还长得极像。 如果不是李桂花告知,原主先前给过太子的定情信物和在苏府和太子的接触以及那日在东宫门口打未来太子妃而太子一声不吭的事情,都将会成为“证据”,捶得她难以翻身。 这舆论自古以来就是最难把握禁止的,即便到时候易王用权势去压,只会适得其反,堵不住悠悠之口。 王氏既然敢这样陷害她,那可就别怪她心狠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云初不屑于编造谎言击垮苏家,传闻中无所不知的月白楼里面,肯定有他们犯罪的证据。 而那个风清居的主人正在易王府接受治疗,月白楼既然藏在风清居里面,月白楼的主人和风清居的主人定然有着某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交易,她不仅带了那个男人治疗前感谢她的那块玉佩,还带够了钱,不怕月白楼的主人不给面子的。 苏云初克制着激动,从马车上走下来,由十七扶着进了风清居。 虽是男女客都接的风月场所,里面的恩客却还是男人偏多,苏云初将面纱带上,一直由人引着上了二楼。 风吟的伤还没好,禁足也没解,伺候她的还是上次那位名花名叫绾一的美艳女人。 “妾恭祝王妃娘娘平安回到易王府。”绾一恭恭敬敬的给苏云初上茶,笑起来风情万种,“不知王妃娘娘有何贵干?还是要叫几位伶俐的小子伺候?”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苏云初搓了搓手,正经道:“我是想来见一见你们的二当家。” 这是暗语。 绾一愣了愣:“主上这几日外出了。” 苏云初装了一炷香都没到的脸顿时垮起,“要等他回来才能求他办事吗?” 绾一:“倒也不一定,若是有主上的手谕,或是换取的货币,也能随时知道您想要的。” 苏云初愣是没想到她连人都见不到。 手谕和货币,她上哪要去啊。 她浑身上下就只有银票和风清居那个男人给的玉佩…… 对了!玉佩! “那如果我有你们风清居主人随身携带的弯月玉佩呢?”苏云初眼睛亮了起来。 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含着笑意,是绝对不会有恶意和心机的模样。 绾一闻言却蓦然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声音止不住的微微发颤:“王,王妃说什么?” 苏云初道,“我说我有你们风清居主人随身携带的玉佩,他昨天亲手给我的,现在人还在王府呢。” 绾一不可置信,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苏云初奇怪的问,“你怎么了?我没骗你啊,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的。” 她说着去翻腰间的荷包。 绾一幽幽道,“王妃娘娘怕是看错了吧,我家主人已经去世了。” 苏云初动作一顿,差点跳起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了一眼窗外,还是白天,绾一应该不是在和她说什么鬼故事。 风清居的主人已经死了,那躺在易王府的是谁? “若是方便,还请予妾一观,许是歹人盗走的。” 苏云初连忙将荷包解了下来,一股脑的将里面的银子和玉佩倒了出来。 绾一见到那块玉佩瞳孔骤然一缩,猛的站了起来,这是……! 苏云初道:“我府里的应该不是歹人吧,之前风吟也说过,你们主人从小体弱,楼玉乘也认识他哎……” 绾一,“……” 她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难怪楼主临行前嘱咐怜药姐姐,若他十日之内未归,谁有风清居的玉佩,谁便是月白楼和风清居的新主人。 只是她不知道易王妃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仅是易王,药王谷谷主被她吸引住,连先前还对其避之不谈甚至处罚了风吟的楼主甚至都将整个月白楼和风清居拱手而让! 绾一强压下混乱惊愕的心神,看着苏云初的眼睛道:“王妃娘娘,妾敢问这玉佩,当真是那个男人给您的吗?” 苏云初点头。 绾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匍匐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苏云初措手不及,正要去扶她起来,听见绾一一字一句道:“妾拜见主人。” 苏云初更是吓了一跳,也隐隐察觉出这玉佩好像不是一丁点的贵重。 那风清居的老板不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把风清居送给她了吧! 苏云初只猜对了一半,绾一缓声解释:“主人有所不知,在您王府的,应当便是您要找的月白楼楼主,风清居的原主人已经逝世,楼主将此风清玉佩赠与您,您便是风清居的新主人,您可以随意取用任何密报,差遣任一密探。” 苏云初彻底懵了。 什么跟什么,她好像要长脑子了…… 第113章 放肆 “你,你说什么?!” 苏云初错愕的瞪圆了眼睛,坐在凳子上手足无措,连要叫绾一起来都忘了。 所以风清居的主人竟是她自己?! 那个人为什么要把风清居送给自己?! 苏云初现在可不仅仅是当初那个她,只以为这地方是个保密工作做的不错的风月场所,风清居可以说是月白楼的分支,正所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月白楼楼主把这烫手山芋送给自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毕竟她能确定在此之前自己是绝对没有见过他,否则原主也不会这么可怜的过完整个童年。 苏云初能想到的便是沈凌州和月白楼联手了。 等等…… 苏云初被震惊的一片空白的大脑蓦然浮现出一双不着调的狐狸眼,随后想起楼玉乘那日莫名其妙的问话,一闪而过白衣男人那张俊美儒雅却好似在哪里见过的脸…… 他长得有点像……刘氏?? 苏云初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兄妹二人从小分离,多年之后才得以相认的剧情,吞了吞口水:“可是,可是我和你们那位,我们不认识啊……” 绾一沉默了,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一向洁身自好的楼主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女人那么大方。 如果仅仅是因为眉眼间和楼主有几分相似觉得投缘的话,风吟也像,可她就从未受过如此殊荣。 风吟现在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她一直以为段风清死了,不是段月白亲自接手风清居,也该是楼主身边的左护法怜药,或是一向得楼主和风清主人青睐的风吟,再不济落到自己头上,也不会离谱到拱手给了外人。 只是现在玉佩既然在苏云初手里,她便是尘埃落定的风清居主人,甚至是月白楼主人。 “这个妾也不知,主人可自行去找怜药姐姐,那是主上的左护法,想要知道何事,她都会告诉你。” 看来问绾一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段月白醒了问问他,他们是不是真的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了。 苏云初还想着王氏那桩子事,问绾一要怜药的位置,动身寻了过去。 还没等她迈出几步,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一落千丈不得宠的易王妃啊!” 这声音有些耳熟,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嬉笑。 苏云初缓缓转身,对上了一张小巧明艳的脸。 谢靖柔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粉色裙子,在日光下五彩缤纷。 这缎料苏云初有点印象,听说是西域那边一种新蚕织出来的,总共进贡了十匹,易王府就分到了三匹。 安北侯如今在北境打仗,安北侯府的人自然会得到赏赐。 写“呀,这就是易王妃呀,原先听说得宠的要紧,以为手什么大美人呢。”谢靖柔身边一位头发微卷的微胖女子捂着嘴开口。 另一边的蓝色女子立刻附和,“燕儿妹妹慎言,小心被教训,她可是连长姐都敢打。” 谢靖柔不屑的笑了笑,“有本郡主在你们怕什么,果然是个毒妇,竟然还敢当街打人,现在凌州表哥要选侧妃妾室,都是她活该了呗,凌州表哥才不会喜欢这样恶毒的女人。” “郡主说的是。” “咱们大景也就只有常寄才配得上易王了。” 苏云初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快怀疑今天早上和自己打招呼的沈凌州和他的小兄弟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十七办事效率确实高的离奇,这才半天功夫没到,易王府要招纳侧室的消息都被她们仨知道了。 只是流言略微出现了一点偏差,不是易王要选妃,是她要选几个脾气好性格好能伺候易王还能和自己在后院斗地主不会陷害自己的美人。 苏云初不想搭理这个自讨没趣的郡主,只想先找到怜药去把王氏的罪证搬回家。 “站住!”谢靖柔看到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就不爽,想起自己被鞭笞的那几下,现如今背上还留了丑陋的疤,就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脸划花。 她忌惮的看了十七一眼,又想到自从上次自己被人凑了之后就加派了人手保护自己。 那些都是爹爹上战场前给她准备的侍卫,武功都是个顶个的好,还怕对付不了这个小丫头吗? 没有凌州表哥护着,她这个易王妃什么都不是! 谢靖柔语调上扬,显然是幸灾乐祸极了:“谁准你走的!苏云初,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过是依附凌州表哥才能耀武扬威的王妃失去了凌州表哥的庇护,还能强硬到哪里去。”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摁到地上!” 谢靖柔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随着她一声令下,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拐角处闯了进来,直奔苏云初而去。 “王妃小心!”十七将苏云初拽到身后,顷刻就和他们打作一团。 二楼打闹的动静并不算小,却并未传至楼下大厅,甚至连周围几间包厢都没有惊动,只有在走廊行走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可见风清居的保密性并不是自夸其大。 十七对上六个人,只能堪堪打个平手,寡不敌众,被缠得无法再分身出来保护苏云初。 谢靖柔勾了勾嘴角,眼底满是得意之色,给身边两名跟班使了使眼色,她们迟疑了一下——毕竟在她们身家不比常寄郡主,这位到底也还是易王妃。 “愣着干什么!你们还想不想和本郡主一块玩了!”谢靖柔不高兴的威胁。 那两名女子咬了咬牙,朝苏云初逼近。 “放肆!”苏云初呵斥了一声。 那两名跟班吓的顿了顿,只是又继续逼近。 谢靖柔得意道:“苏云初,凌州表哥今日进宫了,本郡主今天倒是要看看谁能救你,你要是识相就给本郡主磕三个响头,自愿和凌州表哥和离,不然我今天就把你的衣服扒光,从这里扔下去。” 这下面便是大厅,大厅几乎都是喝酒的男人。 不难想象,若是真被扒光衣服扔下去,苏云初连猪笼都轮不到,今天风清居的柱子就是她的归宿。 苏云初握紧了拳头,正要开口,一道凌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放肆!” 第114章 有属下在,谁都不能在风清居动您一根手指 雕花镂空做成花瓣状的白玉楼梯走下来一个穿着束袖劲装的女人,眉眼含情却脸色凌厉,身后高高束起高马尾,显得人挺拔又潇洒。 只见还应该在房中的绾一跟在这冷酷女人的身后,一副恭敬之色。 “何人敢在风清居喧哗!” 女人这话一出,和十七打成一团的六人接同时停手,退到了谢靖柔的面前,护住自己的主子。 那两名跟班也有眼力见的放下了即将要触碰到苏云初的手。 谢靖柔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本郡主教训人,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怜药打量了这个小姑娘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一点眼神都不给她,反倒是沉默的看向了苏云初。 身为段月白的左护法,除了解手睡觉的时间,怜药几乎都和段月白待在一块。 上一次楼玉乘醉酒找段月白叙旧,看到了那副新画的画,她亦然也在,自然也知道了原来易王妃苏云初竟然和二楼主段风清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六岁起就跟着段月白了,她知道段月白和段风清是孪生兄妹,感情甚笃,但她从见到段风清就看到她脸上带着蝴蝶面具,从未在人前摘下过,这世上除了段月白,便只有段风清自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主人是不会认错风清楼主的面容的。 她皱了皱眉,朝绾一微微侧头,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怜药的眉心骤然舒展,眸中带着不可置信,快步从楼梯上下来了。 “阁下。”怜药斟酌的开口,与方才呵斥的神情截然不同,眉眼中糅和了紧张,错愕等多种情绪,复杂的开口,“可否将弯月玉佩容属下一观。” 主人竟因为这张脸要将风清居送给她吗? 绾一冲苏云初点了点头。 苏云初心道这应该就是绾一说的左护法怜药了,立马将还未收好的玉佩拿给她。 怜药复杂的眼神彻底变成了震惊,好几息后才逐渐平静下来,珍重的将玉佩交换,“是主人的东西,既然是主人的意思,您以后便是风清居的新主人,想要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同属下说,三日内必有结果。” 怜药说完,单膝跪在地上,“属下怜药拜见二楼主!” 苏云初受宠若惊。 她还是没能接受古代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暗道老祖宗寿命短也不是没理由的,你拜我我拜你,长命百岁都拜的打对折了。 苏云初连连将怜药扶起来:“其实我……”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你们月白楼的楼主忽然被群殴,然后就赖在我家不走了。 话未说完,怜药道:“您不必担心,主人不会随便许诺,更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您就是风清居的主人。” “什么风清居的主人,喂,你们可别搞错,她就是个失了宠的庶女!”谢靖柔听的一头雾水,但隐约也知道了大概是这庶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风清居的老板。 怜药将玉佩交还给苏云初:“二楼主放心,有属下在,谁都不能在风清居动您一根手指。” 谢靖柔被她铿锵犀利的声音吓了吓,双手叉腰道:“你,你要干什么,本郡主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不过是一家风月场所,等她告诉皇帝哥哥,把风清居整顿停业! 苏云初竟然敢和青楼勾搭上,凌州表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休了她! 她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青楼还敢和她堂堂大景的常寄郡主作对! 何况现在她爹爹在北境打仗,皇帝哥哥根本离不开她爹爹的帮助,这种小事自然是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的! 谢靖柔越想越有底气,给六个侍卫使了使眼色,那六人有些犹豫。 “郡主……” “谁今天能抓住苏云初,本郡主赏他黄金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六人闻言脸上哪还有什么迟疑,纷纷摩拳擦掌将目光落在了那位身量单薄的一只手能拎起来的女子身上,甚至警惕自己的队友会抢走属于自己的那十两黄金。 怜药面色平静,缓缓抬起一只手。 那六人正要冲上来,却被从天而降的圈套猛的套住了脖子,身子骤然向后摔了出去。 嘭! 嘭嘭! 有两个更是直接走廊的扶手上摔了下去,砸到了大厅的酒桌。 那桌客人被砸懵了,心有余悸,懵逼过后便陡然站起来,愤怒的向上瞧着张嘴就要骂。 然而谢靖柔身为安北侯唯一的女儿,并不像那些文弱的大家闺秀一般养在深闺之中,反而经常带在身边,更别说当初郡主的册封大典上,文武百官都在,只要是稍微有点品阶的,都认识这位娇蛮的郡主。 那被砸了桌子的男人到嘴的脏话咽了下去,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赔笑拱手,悻悻的拂袖离去。 谢靖柔因为侍卫被打落的慌乱一下子便又稳住了。 对,她是郡主,朝臣见了她都得给面子,她就不信…… 谢靖柔正想着,猛的被身后的冒出的两名黑衣男人擒住双手。 她的两个跟班也被一同挟持住,捂住嘴防止她们乱叫,一把推进了另一间就近的屋子。 怜药恭敬的请已经懵逼了的苏云初进去,随后关上门,从里面反锁,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谢靖柔这才有点慌了:“我,本郡主可是皇帝哥哥亲自封的……” “常寄郡主。”怜药平静的接上她的话,目光幽幽的移开,对苏云初说,“您请坐,交给属下便好。” 苏云初被绾一扶着坐下。 怜药深深的看了一眼谢靖柔,叮嘱那两个黑衣人看住她,把嘴也给堵上之后,转身出门。 她快速找人去处理大厅内的混乱,随后径直走进一间房间,打开暗道,从里面取出了一叠东西。 只是离开了半盏茶的功夫,怜药就回来了。 她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出来的话对谢靖柔来说却像是致命的毒药。 “谢靖柔,八岁将一名九品官员的亲女儿打死,安北侯夫人花重金摆平了这件事情,事后半年,那位大人被查出贪污受贿,抄家流放八年,是你的手笔吧,这里还有当年你母亲和那位九品官员签订的私了协议。” 第115章 磕头 谢靖柔已经没有闲心再去管这个女人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讳了,满脑子都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不是故意打死那个小姐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那么不禁打,只是随便被踹了几脚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谁叫她不知好歹要和自己抢秋千玩! 事后害得她被娘亲骂了一顿,甚至为了息事宁人,把自己的贴身丫鬟赔出去定罪砍头,要不是那个官狮子大开口半年之后还想告御状,最后也不至于被抄家流放了。 这件事情明明只有她和她娘亲以及娘亲的贴身丫鬟欣嬷嬷三个人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谢靖柔慌乱的拧了拧裙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本郡主去皇帝哥哥那里告你污蔑!” “好啊。”怜药冷冷道,将那盖了郑玉姝和那位九品的官员手印的协议摊开,“这是原件,月白楼的密探极擅伪造,你家中还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就藏在安北侯夫人的梳妆匣最底下的暗格里,除此之外……” 怜药将那份私了协议放到桌上,继续说下去,声音冰冷,却宛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太傅的独女喜爱易王,你因易王同她多说了两句话,便叫人侮辱了太傅独女,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记不得。” 谢靖柔像是见了鬼,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太傅独女后来上吊自杀了,那群山贼也全布斩首示众,这件事情根本没人知道是她做的! 太傅如今已经是和她爹爹平起平坐的定国公,若是他知道……那爹爹肯定会把自己交出去的! “还有……” “够了!”谢靖柔红着眼,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掐进掌心,愤恨的看了她们一眼,却还想撒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 怜药:“郡主不承认,我可以向郡主保证明日太阳升起前,皇城每一个人都会得到这些罪证。” 谢靖柔不可置信,“皇城如此之大,你……” 怜药,“郡主放心,月白楼密探不止三千,一人负责一百户人家,一个时辰便能全部搞定。” 谢靖柔终于绷不住哭了。 她长得算得上是漂亮,哭起来便更是梨花带雨,眼尾泛红,珍珠似的泪花一颗颗晶莹的往下掉,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 怜药却冷漠的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谢靖柔一噎,堪堪停下了眼泪,泪眼朦胧的看了苏云初一眼,眼中满是狠毒,“本郡主以后不找她麻烦还不行!” 怜药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这位新主人身上。 苏云初从起初的震惊回过神,正襟危坐,“我不介意你找我麻烦。” 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好爽! 怜药懂了,她道:“郡主若想这些事情不被人知道也好说,就跪下给我家主人磕三个响头,再把身上这身衣服留下,一丝不挂的从这里走出去。” 这正是之前谢靖柔想要对苏云初做的。 换了自己,谢靖柔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双眸瞪得滚圆,尖叫道,“不可能!” 怜药:“来人。” 闻言,几名蒙面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室内。 怜药说,“将这些东西拓印十万份,明日……” “等等!”谢靖柔慌张打断。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甚至都不和她讨价还价! 磕头就算了,反正也没人会知道她给苏云初磕过头,可要是脱了衣服光着从这里走出去,即便她可以立刻扒掉同行的那两人的裙子,可是难保那一刹那不会被人看见。 要是被人看见,她就没脸见人了! 更别说嫁给凌州表哥! 可要是她做的这些事情被人知道…… 谢靖柔眼眶憋的通红,几乎是骑虎难下。 怜药冷冷的看着她:“想好了吗?” 比起被人挟持着拖出去,显然还是让她自己一步步走出去更能杀人诛心。 她可不是圣母,能成为月白楼的左护法,她对付别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做!”谢靖柔闭了闭眼。 苏云初微微诧异,但她也不至于善心大发的饶过对方。 先不说若是没有怜药出手,说不定现在被扒光的就是自己了,只说谢靖柔害死那两个无辜的女孩,她就是罪大恶极。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苏云初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了,谢靖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奈何却不得不咬着牙给她跪下。 “对、不、起。” 生硬的三个字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谢靖柔哭着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光洁的脑袋碰到柔软的地毯,一触即分。 苏云初掏了掏耳朵,“我怎么听到有蚊子在叫?” 谢靖柔:“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话倒是响亮了。 要说欺人太甚,最先开始挑事作对的好像也不是她吧。 苏云初微微一笑:“我可没有求着你跪我,你大可以随时就走。” 谢靖柔攥紧了拳头。 她要是能走,傻了才给这个贱人磕头! 真是欺人太甚! 她怎么会是风清居的老板! 趁着谢靖柔在心里诅咒自己,苏云初语调上扬,心情可见的不错:“响头不响,全家遭殃,给你柱香,磕不完就麻溜回家。” 谢靖柔死死的咬住下唇,才克制住了想要冲过去掐死她的想法,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又重新磕了一个头。 这回倒是有点声响,但是依旧不大。 谢靖柔从出生起就没给人磕过头,即便是见了皇帝,也是只需要欠身行一行万福礼就成。 她额头红了一大块,怜药却说,“重新磕。” “方才分明有声音!” “不够响。” “你!” 怜药道:“你还有半柱香。” 谢靖柔慌了,立刻停下了和她斗嘴,狠心闭上了眼,重重将头往地毯上砸去。 砰! 砰砰! 她咬着连着狠狠砸了两下,苏云初甚至都能隐约感受到地面微微震动。 女子的额头紫青了一大块,迅速肿了起来,溢出红的发黑的淤血,看着十分渗人。 谢靖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正要甩袖离去,怜药拦住她,一板一眼的开口:“衣服。” 第116章 我不会让他死的 谢靖柔恨不得自己现在能晕过去,也好过被这几个人盯着羞辱。 她咬着下唇,颤抖的看向室内的几个黑衣人,哽咽道,“你让他们出去。” 怜药:“你现在不配和我谈条件。” 谢靖柔颤抖的站在原地,双手捏着自己的衣带,却迟迟没有动作。 怜药等了一会儿,便不给任何机会的催促,“我数到三,你还没有做好,这事情便不用在商量了。” 这哪是赏脸,这根本就是威胁她! 谢靖柔是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今日就应该听娘亲的话不要出门! 这苏云初肯定是和风清居的老板勾搭到一起了!否则这些下贱的奴婢怎么可能这么听她的话! “我不和凌州表哥告状了,你饶了我这次好不好。”谢靖柔并不死心,低声下气的向苏云初求饶。 比起把自己扒光了走出去,显然给死对头求饶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 反正只有这些人知道,就算苏云初说出去,她就一口咬死她在造谣。 只可惜,苏云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的苏云初了。 她摇了摇头,“不好。” 嗓音清澈干脆,完全不给人留任何一点余地。 怜药不由自主的高看了苏云初一眼。 她原以为这苏家二小姐是个懦弱的深闺小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嫁进易王府之后的苏云初,和苏府的那个苏云初,简直像是判若两人,当然,除非她先前在苏府一直是在演戏。 谢靖柔道:“我给你黄金千两!我保证嫁给凌州表哥以后绝对不说你一句坏话把你当姐姐敬爱!” 这时候竟然还想着嫁进易王府,苏云初压根就不会放她进去。 苏云初摇头:“不要。” “那你要什么!” 苏云初抿唇笑了笑,诚实说道:“要你丢脸。” 谢靖柔:“……!” “你这个毒妇!” 怜药,“一炷香。” 谢靖柔眼里又蓄满了泪水,瞅了一眼女人手上的那些自己的“罪证”,到底还是不敢赌这一把。 她屈辱的闭上了眼睛,脸上火辣辣,一把拽开了自己的衣带。 身上的锦衣华服一件件被剥了下来,室内似乎有风,拍打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上,极大的羞耻涌上心头,几乎要昏倒过去。 怜药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这对谢靖柔来说更是极大的羞辱。 苏云初则是转过了脸。 她对谢靖柔的身材可不感兴趣,看多了怕是要长针眼。 “现在行了吧!”谢靖柔别了别脚趾,想要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却被怜药一脚踢开,随后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一股混着香味的风猛的灌了进来。 “把她人扔出去。”怜药毫无感情的说道。 那驻守在屋内的几个蒙面密探便抓住了谢靖柔的胳膊,将她拎了出去。 谢靖柔本想大喊大叫,可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若是大喊大叫把别人吸引过来可就不好了,她连连闭上了嘴,惊恐的瞪着眼睛警惕四周。 待密探将她放下,她迅速缩成了一个团,朝边上的雅间拍门。 她记得自己被带进去之前,那两个女子就被关进了这里。 她现在顾不上是不是别人的衣服,只要能蔽体,哪怕是乞丐装她都能接受。 然后无论她如何拍门,这扇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谢靖柔慌了。 待她要再回去苏云初那里,惊悚的发现那扇门也关上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隐约能听到楼下的欢声笑语,这里随时都可以上来人! 她急切的拍门,一扇扇的拍过去,甚至连里面是男是女都不求了,只希望能让她进去。 然而依旧没有人给她开门。 楼道那边传来了几声脚步声,她浑身都炸了——这走廊长的将整个风清居连成一个圈,她几乎是无处可躲。 谢靖柔只能捂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门边,祈祷那个人不要上来。 然而陌生人的衣摆还是出现在了楼梯尽头。 上来的是三个富家少爷,打闹的各自搂着一个漂亮美人上楼。 那蜷缩在门边的白花花的一团和深色雕花的木门简直格格不入,那三人看的眼睛都值了。 “哟,你们风清居现在花样这么多了?她不穿衣服,你怎么好意思穿那么多见本少爷的?”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哎呦还一抖一抖的,快把手拿开让小爷们好好看看,要是满意,今天晚上可少不了你的好处。” 三人越说越露骨,甚至有人直接上手去拨弄谢靖柔的手腿。 谢靖柔怒道,“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郡主是谁!小心我让皇帝哥哥砍了你们的脑袋!” 她扬起脸,狠狠的啐了一口,眼神刀子似的把这些人的脸全部记住,打算回去之后就叫人挖了他们的眼睛! 那三个富家少爷哪里没听说过常寄郡主的名号,那可是皇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他们原本还忌惮谢靖柔郡主的身份,听她这样说,顿时就把心放回了肚子。 反正他们瞧都瞧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好好的过个瘾,也尝尝郡主的滋味如何。 “郡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几个说不定以后就是您的夫君,哪有这么跟夫君说话的。” “来吧美人!” 两外两人一同将谢靖柔拖住,要将她往房里拉。 苏云初透着窗缝看着,皱了皱眉:“怜药姐姐……” 她只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谢靖柔自食恶果,并不是要看人毁她清白。 这让她脱衣服是一回事,有禽兽羞辱她那是另一回事。 这个时代的女子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她这样故意把谢靖柔关在门外让她遭受禽兽的欺凌,那和谢靖柔找人侮辱太傅女儿有什么两样。 怜药:“您放心。” 苏云初点了点头,直到看到谢靖柔被密探拎走,才合上了窗,道:“怜药姐姐,你这里能查到苏府的王氏这些年做过的坏事吗?” 怜药点了点头,顿了一下,迟疑开口:“二楼主,属下敢问,主人他……” 苏云初:“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 第117章 我在等你 一查,苏云初才知道王氏这坏事可真是没少做。 什么为了帮苏云曦在某某大会上夺得头筹,就给某某家千金下泻药,什么某家娘子买走了她心爱的东西,她就找人四处散播人家的绯闻,害得那家娘子直接被丈夫休了。 越看越是心惊,不仅是对王氏,更是对月白楼竟然能搜集到如此详细的东西而感到惊悚。 这月白楼简直比监控还要智能,所有人在他们面前,岂不是没有一丁点秘密? 嘶……有点恐怖。 怜药像是看出了苏云初脸上的忌惮,温声解释:“除了朝廷命官走私违纪和各大家族势力的把柄以及官衙记载的杀人事件,除非是买家上门购买消息,密探不会无故去打探别人的生活。” 苏云初松了口气。 这样倒是不错,不然她还以自己一直被监视着,怪不舒服的。 这里面有一条就是王氏看中了一处地皮想建一座院子,但是那家农户不肯低价卖了,于是设计让农户一家破产卖身进了苏府当奴仆,没两年就被王氏折腾死了,她身上背着人命,也难怪她的资料在月白楼这么清楚呢。 苏云初一页页的看下去,忽得顿住。 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王氏每月月末会抽取两天的时间去白龙寺为一家祈福只是借口,那两天她实际是去了郊外的那座宅子,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幽会。 月白楼连那个幽会的表哥的身份都查到了,自从王氏随着苏父升迁搬到皇城之后,那奸夫不舍表妹,辞去了捕头的职位,跑来皇城谋求了一份管家的差事,现如今是太师李宏贤家的管家,也算是万人之上了。 苏云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原身在苏府的时候确实每月月末那两日从未见过在府里见过王氏。 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想到了一出比上告府衙还要妙的计策。 王氏不是要传播她和野男人的谣言要她身败名裂吗?那她就给她来个捉奸在床! 苏云初看完之后便把东西还给了怜药,临走前还给了她一只簪子,叫她凭借这跟簪子能自由出入易王府。 苏云初自认自己身上没什么可图谋的,段月白能把风清居临死前拱手相让,至少应该不会对自己使诈。 这怜药姐姐方才又护着她,值得深交。 十七压下心头的震惊,扶着苏云初上了马车,一时不知道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王爷。 说了……王爷大概也不会信……吧? . 易王府,书房。 沈凌州坐在巨大的虎头檀木桌前,听着徐志的汇报,逐渐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王爷猜的不错,赵大人和柳大人还活着,只是……”徐志紧紧的捏着手指,手背上的筋都凸了出来,隐忍着巨大的愤怒。 “说下去。”沈凌州神色淡淡,语气却饱含怒气。 “只是他们的眼睛好像被挖了,指甲也都拔了,身上全是血……属下听见太子逼问两位大人王爷的暗卫和死士营在何处,他得不到答案,应当暂时不会对两位大人下杀手。” 徐志忍不住红了眼眶。 整整四十多日!他都不敢想象那些日子赵璟和柳成殷是如何度过的! 原以为太子殿下只是有野心,但还是良善居多,但亲眼看到血淋淋的那一幕,他才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七个字。 咔嚓—— 沈凌州手中的笔被捏断成了两段,他闭上眼眸,“明晚本王会引开太子,你派人潜入东宫,只许成功。” 徐志毫不犹豫:“是!属下一定将他们带回来!” “下去。”沈凌州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苏云初回府之后,特地忙到了夜深,甚至找了间院子全部洗漱完,才静悄悄的飘回正院。 正院漆黑一片,只有正门上挂着一盏微亮的灯笼引路,主屋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 苏云初困意逐渐淡了下去,忍不住的咧开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个点果然沈凌州已经睡了,她至少能避免睡前见到他的尴尬了。 苏云初总觉得现在的易王怪怪的,他们已经回不去之前那种谈笑风生讲冷笑话的日子了,现在和沈凌州见面,她更多的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 一来是好感度已经冲上90%,积分也已经好几千,根本不需要再讲些彩虹屁故意讨他欢心。 二来嘛,谁叫那老逼现在摆明的要睡她。 纯洁的友谊已经一去不复返的了,现在只剩下操蛋的夫妻关系。 苏云初没敢燃灯,猫着腰偷偷摸摸的摸黑进去。 她夜里有些看不太清东西,尤其是今夜是廿十,月亮逐渐弯了起来,又被乌云遮盖,门悄然合上之后,她就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苏云初只能照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点点的试探过去。 “唔——!”脚趾不小心撞到了镂花的屏风角,疼的她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都快飚出去来了。 苏云初下意识往后撤退,腰上陡然被什么东西缠上,紧接着整个人被托着腰抱了起来,双脚离地悬空,天旋地转便倒在了一片柔软之中。 “怎么不点灯?”男人恶人先告状,手上却已经脱了苏云初的鞋袜。 常年握剑手上带着一层茧的手碰到了女子稚嫩的皮肤,苏云初猛的缩回来。 只是脚踝被人牢牢握住,她又被拽了回去。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被撞的发疼的地方被温热的药油抹开。 苏云初倒打一耙:“你怎么不点灯,撞鬼吓唬人。” “我在等你。”沈凌州嗓音低沉,苏云初看不见他人在哪,却能感受到随着男人说话,脚背上有一股温热的气扫过。 太近了! 她的脚又不是猪蹄凑那么近要干嘛啊! 苏云初蜷起脚趾,趁着对方上药不留神,把自己的腿快速往回一抽。 嘭! 用力过猛,她支起的上身往后一倒,后脑勺磕到了床尾的雕花木板上。 “呜……” 沈凌州:“……” 房间内传来男人的一声无奈短促的笑意,沈凌州脱了鞋上榻,将苏云初的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然后一边给她揉消新砸出来的大包,一边缓缓开口,“……赵璟和成殷,找到了。” 第118章 我是你爹 苏云初连忸怩都顾不上了,停下要偷偷摸摸从男人大腿上挪下去的动作,回头,“他们……还好吗?” 苏云初几乎屏住了呼吸。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不好的。 沈嘉衡就是个老阴比死变态,他能为了一个信物甚至色诱她,更别说抓住了沈凌州的两个得力助手。 男人摇了摇头,苏云初看不见,咬了咬唇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沈凌州低声开口,“待救回来再说,他们受了重伤。” “嗯。”苏云初点点头,想起先前说好的行动时间,“你们明天行动?” “是。” 苏云初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就是吊炸天给的最后一天,满打满算整整五天的话,就是截止到明天中午。 她的任务这次是一定要失败了。 “不要慌,问题不大!”苏云初给男人鼓了鼓劲,随后不经意的开口,“不过我这几天压力很大,要是不小心做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脑残举动,你别介意,那只是我在发泄。” 她被关小黑屋,身体会稳住她的人设,但是这不代表不会出现意外。 毕竟人的大脑是机器无法控制的,这也不会成为一种惩罚。 苏云初已经做好了当一天小丑的准备,唯一的希望就是千万不要太小丑,不然她真的没脸见人。 沈凌州手上的动作重了些:“何事烦恼?” 苏云初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是问自己为什么压力大。 她嘟囔了一声,干脆将锅甩给了王氏,“还不是她整天想着报复我,我要报复回去,让她颜面尽失!” 沈凌州顿了顿,道:“好。” 接下来两人便没了话,那股尴尬的气氛又升了起来,只不过只是对于苏云初而言。 沈凌州只觉得这一幕岁月静好,借着微弱的光他能看见女子脸部的轮廓和挺翘的鼻尖。 再等等。 他想,再等等。 想等将赵璟和柳成殷救回来,他们就能将一直拖欠的洞房花烛补上。 王妃不爱铺张,反正早已是他益王府的人,拜堂便也省了,他也不想大喜的日子让她跪这个跪那个。 苏云初要是此刻能听到沈凌州心里的话,只怕要连夜跑出十里地去。 她哪能想到自己软磨硬泡找借口好不容易让沈凌州打消的补办婚礼念头竟然精简到了省略一切直接入洞房。 她这哪是怕铺张浪费,她怕的就是被拉上床! 好在苏云初还并不知情,她觉得空气中除了尴尬只剩尴尬,只好硬邦邦的打了个哈欠,顺势推开男人,一把这过被子盖紧。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苏云初醒来便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若不是床头还放着一瓶药油,她都要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苏云初穿好衣服,便直接去了段月白那里。 知道他就是月白楼楼主之后,苏云初显然更上心了些,毕竟王氏那些罪证若是没有他给的那块玉佩,自己也不会轻易知道。 苏云初换了楼玉乘的班,叫他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会。 楼玉乘两天没合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浴桶里发青的药人,昳丽的脸上满是憔悴,唇周长了一拳胡须,却并不潦草,反而比先前雌雄莫辨的漂亮多了几分男人的硬朗。 他摆了摆手:“还有半个时辰。” 他说的是还有半个时辰就可以拔掉苏云初扎下去的那些针。 至于炼制药人,还需要至少两日。 不过今日就能知道段月白的思想还存不存在,若是他今日拔针之后未醒,便是失败,他将会一直沉睡下去,即便是两日后醒过来,也只会变成一具只会听从命令的行尸走肉。 苏云初点点头,“那我们一起等。”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几乎是沙漏一漏完,楼玉乘便站了起来。 平日里玩世不恭连治病救人都是我行我素的男人第一次没有急着上前,不敢擅自去拔那些他闭着眼睛都能给人针灸的银针。 “你来。” 他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 苏云初也不犹豫,捏着银针的尾部,将它们一根根的拔掉。 当初扎进去的银白色的针拔出来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上面结了一层宛如污垢的东西,是和强烈的毒性和银针接触产生的。 楼玉乘放进浴桶里的都是毒性极大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带有剧毒,人一进去便会被毒死,因此有自己思想的药人几乎是不可能炼制出来的,除非那个人本来就百毒不侵。 现在的段月白便浑身都是毒,也正是经过这些东西的淬炼,所以药人才会百毒不侵,甚至碰别人一下就让人丧命。 苏云初将一把银针用布包好放在一边,两人围着浴桶仔细盯着男子的脸,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楼玉乘忍不住问,“一般是多久会醒?” 苏云初:“……是个好问题。” 她也是第一次操作,吊炸天没说,只说按照步骤一步步来,只要扎针的地方没错,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的。 浴桶中的男人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苏云初注意到这小动作,连忙努了努嘴,示意楼玉乘赶紧看。 容貌儒雅的男人沉重的眼皮逐渐睁开,眼前是一片模糊,耳边嗡鸣阵阵,一时间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 段月白眯了眯眼,逐渐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他在“治病”。 从银针落下的那一刹那,他就像是被关进了黑屋子里,手脚不能动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只能隐约听到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那样的感受很不好,会让镇定自若的人都忍不住发疯,他差些以为那就是药人的世界,他要永远待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了。 他现在醒过来了,难道是…… “我……”段月白张了张嘴,声音哑的不得了。 眼前的模糊逐渐但却,景物一点点清晰了起来,耳边的嗡鸣声也减小了,他微微侧头,便看到两双张大滚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真的看着自己。 楼玉乘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我是谁?” 段月白弯了弯唇,抬眸疑惑的看着他,“你是?” 楼玉乘痛心道,“你忘记了,我是你爹。” 第119章 见色起意 段月白把自己和善的目光从楼玉乘脸上移开,冲苏云初颔了颔首:“王妃。” 楼玉乘叹息了一声,脸上却依旧止不住笑意:“感觉如何?” “不错。” 一开始醒过来的模糊和耳鸣已经全部消失了,他环顾了一圈室内,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连呼吸都是顺畅的,喉咙也没有那种被苦涩的异物一直堵着的难受。 原来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段月白笑了笑,温润脸庞更加儒雅。 只是目光看到自己浸泡的水后,微微愣了愣,眉心逐渐蹙了起来。 他泡着的药浴经过楼玉乘这两日不停的加药材,早就从一开始的透明色,变成了现如今糊状的褐黄色,有些让人犯恶心。 尤其是注意到之后,鼻尖扑面而来一股恶臭的味道,他继续垂目,看到松开的领口中露出的发青的皮肤。 楼玉乘不知从哪摸出了两个巴掌大的透明罐子,里面赫然用药酒各自泡着一条花纹复杂可怖的蛇。 段月白眼皮一跳。 楼玉乘从容的掀开罐子的封口,眯了眯眼:“别乱动,可能会活过来哟。” 段月白:“……” 其实死了也挺好的。 苏云初等确保段月白已经没事之后,正要转身离开,脑海中想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任务二营救男主亲信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失败,惩罚:关禁闭十二个小时,将于今天晚上十点二十五分解除紧闭。] 苏云初笑容消失,同楼玉乘说了一声,飞快的跑出院子直奔主屋。 吊炸天还在继续说:[惩罚即将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苏云初提起裙子跑步的动作骤然停顿了一瞬间,清澈的双眸暗淡下去,宛如关机的机器人。 张伯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王妃恭敬的行了一礼,苏云初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然用她平时说话的语调说出了一句毫无违和感的句子,“用不着行李,我有事先走了。” 张伯不疑有他,当即让开了路,说了声“王妃慢走”。 而苏云初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安放在一片黑暗之中,灵魂状态的手脚虽然能够动作自如,但是却无法操控身体,身体做出的所有动作都像是电视剧一样在自己的眼前浮过。 “吊炸天?”苏云初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在。” 冷冰冰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在黑暗的周围安放了一圈喇叭,不同于昔日只会在她脑海中闪过声音,吊炸天是真的在用“说话”的方式和她交流! 系统是存在脑海深处的。 难不成关禁闭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大脑,和系统在一起待着看身体的公开处刑吗! 苏云初一向躺的很平,既来之则安之,身体的操控权已经不归她管,着急也没用。 她激动道:“你能出现吗?” 她只在脑海中见过吊炸天幻化出来给她采购的系统商城,可还从来没见过系统本尊长什么样呢。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即将要和聊了两个多月网友面基的错觉。 这样高科技的产物,或许会是个计算机模样?那她岂不是可以打游戏了?! 苏云初激动的搓了搓手,忽然觉得这惩罚还真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天晚上沈凌州他们要行动去营救赵璟,自己只要只要挺过十点半,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还能在这里和系统畅谈,之前以为要坐在冷板凳动弹不得十二个小时呢。 吊炸天冷酷的机械音难得有些迟钝:“不能。” 苏云初嘟嘴:“我不信。” 吊炸天:“……宿主处于惩罚状态中,不允许提出任何要求。” 这根本难不倒她。 苏云初说:“那我晚上十点半再回去,留五分钟我们面个基。” 吊炸天:“……” 吊炸天转移话题,“系统计算可能存在bug,请宿主仔细观看身体做出的反应,若有崩人设之处需后期宿主进行弥补,身体掌控期间,身体的触感会同步到宿主身体中。” 苏云初正经了起来,目光终于又回到了那块像电影荧幕的投屏上。 正如她所料,一整个白天都没发生什么事情。 楼玉乘忙着照顾段月白,这段时间鲜少回到院子里,十七又向来沉默寡言,不是苏云初开口,她绝对不会多问多说。 连那扫庭院的李桂花都不敢去苏云初面前晃悠,甚至又不懂事的下人在院子门口徘徊,都被她一巴掌轰了回去。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 “苏云初”去膳厅规规矩矩的吃过饭,脑海中的小苏云初便感到一阵饱腹感和一股淡淡的恶心。 系统的bug这时候才体现了出来,这具身体毕竟曾经是苏二小姐,现在又是苏云初,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天差地别,算法难免出现误差。 苏云初如今嘴里好一股原主爱吃的芹菜味,苦的吐了吐舌头。 好在身体只是吃了两口就饱了。 紧接着,苏云初看着自己的身体脚步轻快的走回了正院,一番洗漱行云流水,最后灭了灯躺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距离她接触紧闭还有三个小时。 苏云初便撑着下巴等着,只是心里还是念着吊炸天的本尊模样,瞪圆了眼睛四处乱看。 “来人,快来人!” “快去前厅帮忙!” “把门关上!把门关上!” 院子外隐约传来几声慌张的声音,灯火也亮了起来,睡在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苏云初好奇的抓心挠肝。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混乱声才停了下来,一个黑影从窗外飘过,推门的那一刹那苏云初惊恐的发现“自己”猛的坐了起来。 “沈凌州?”苏云初听见自己出声,是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和原主那低声下气截然不同。 她松了口气,是按照自己来的就好,否则就原主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今天晚上非得给沈凌州蹬鼻子上脸不可。 身体去点燃了蜡烛,室内重新明亮了起来。 沈凌州似是意外苏云初会起身迎他,紧绷的脸都缓和了不少。 他将身上大氅解下,一面去脱外袍,嗓音低沉道,“你先睡吧,我喝了酒,去泡泡身子。” 苏云初在脑海中点点头,却见身体的视线缓缓从男人俊俏硬朗的脸上下移,吞咽了一口口水,色眯眯道,“我给你搓背,嘿嘿。” 苏云初:“???!” 哪来的色鬼?! 第120章 告白 苏云初不可置信的惊恐的将眼睛瞪的滚圆。 她是这样的吗?! 她什么时候是这样的?! 哪个不要脸的社色鬼趁她灵魂出窍上了她的身! 吊炸天你这bug不是一般大啊有点没事找事了嗷! 苏云初瞳孔地震,吊炸天说:“这个世界不存在鬼神,算法暂时未出bug,一切都是根据宿主内心所想进行的。 苏云初正好辩解,吊炸天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宿主你是馋男主身子很久了。” 作为能成为本世界的男主的人,沈凌州各方年自然十分完美,皮相更是一等一的漂亮。 苏云初无言以对,因为她竟然觉得系统说的有点对。 沈凌州这身材谁不馋啊! 可是她也就馋一下!可从来没有当女色鬼的想法! 显然这肯定还是bug! 沈凌州显然也愣了一下,那张向来稳重严肃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疑问和震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耳根子和脖子逐渐红透了。 修长的手指捏着衣带,一时不知道解还是不解。 苏云初直勾勾的看着他,看起来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伺候你我愿效劳。”那具身体缓缓说着。 苏云初不禁对系统的算法佩服到五体投地,连她的单押都学会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任务完成之后我如果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那这具身体……” “会死。”吊炸天冷冷的说。 苏云初心里一咯噔,看着眼前那张俊俏极了的脸,不同于当初第一眼看到的凶恶阴狠,如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竟藏了几分深情。 可是比起皇位,那些深情又能值多少钱呢。 苏云初已经过了会做白日梦和霸道总裁来一场浪漫邂逅的年纪,古代皇权的稳固少不了要娶朝臣的妹妹女儿,即便没有感情。 而那看似和皇帝该琴瑟和鸣的皇后,实际也只是一种官职罢了,要的是德才兼备温婉贤淑的女子,不是她这外来世界一窍不通老是想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现代人。 苏云初叹了口气,耳边却听到男人点头说“好”。 ??? 她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她被色鬼附身了沈凌州你也被色鬼附身了? 你们两个在背着她玩什么奇怪y?她的灵魂也是你们y的一环吗?? 苏云初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恬不知耻的摸上了易王的腰带,然后自己灵魂状态的手上便感到一阵腰带上玉石的凉意。 五感是同步的,她的思想却没法控制身体。 身体帮着沈凌州脱掉了一件件繁芜的衣服,知道只剩下一身白色亵衣,她乐津津的一走一跳的去里面放水。 苏云初:??!怎么就蹦蹦跳跳了?有那么开心吗? 苏云初忍不住问了一声吊炸天现在几点了。 对方回复还有半个小时接触紧闭。 苏云初又松了口气,心道以男主的实力半个小时应该不至于直接打上本垒,她只能一边紧紧盯着自己胆大妄为的身体,一边祈祷这其中千万别发生什么不能播的事情。 没别的要求,给她留一件衣服她都能力挽狂澜! “不脱裤子吗?”身体看着沈凌州脱掉上衣,却穿着亵裤进入汤池,忍不住蹲在岸边呲溜的问。 苏云初:啊啊啊闭嘴! 沈凌州克制的握紧了拳,白皙的脸上不知是酒气染红的还是被这话羞的,平展的眉心皱了一下。 身体盯着男人块状分明的腹肌:“你看我能不能下……” 话还未说完,沈凌州便起身将她拉下了汤池。 蹲在脑海中同步感受的苏云初一顿干咳,是鼻腔进了水的缘故,头顶飘来一声低吟:“苏、云、初,我今日喝了不少酒,不要撩拨我。” 否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忍到那一天,而不是今天就把她…… 身体没有思想,感知不到男人话语中隐隐的危险,甚至连男人掐住腰间的手在隔着衣料摩挲都没有任何感受。 身体诚实的说,“哪有撩拨你,我是真的馋你身体。” 苏云初恍若遭了雷劈,摇摇欲坠。 沈凌州也愣在原地,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裸露的上身有许多丑陋的疤,很多都是在战场上没有时间处理草草抹了药包扎留下的,像一条条狰狞攀爬的蜈蚣。 沈凌州蹙了蹙眉。 身体却伸手抚上了男人的胸口,温热柔软的指腹轻轻碰了碰那道贯穿心口的疤,因为伤口太深,那一出已经增生了皮肤,凸出浅浅的一条粉色。 身体只知道苏云初会关心心疼沈凌州,便遵从着说:“一定很疼吧。” “云初。”沈凌州蓦然抓住了她的手,嗓音低哑的不像话。 苏云初在脑海中捂脸。 吊炸天掐着表:“解除禁闭,倒计时,十,九,八……” 身体说:“有我在,以后不会疼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沈凌州眼神愈发灼热,拉着苏云初的手缓缓拉进两人的距离,直到对方湿热的呼吸能拍打在自己脸上。 “三,二,一,解除完毕。” 随着吊炸天的声音落下,苏云初眼前一黑,再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尽在咫尺的俊脸。 男人双眸深情炙热,英俊深邃的五官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苏云初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跑。 手腕却被男人牢牢的握住,沈凌州一字一句说,“苏云初,我会一直爱你。” 话落,苏云初便被一股不小的力气拉了回去,唇瞬间被男人稳住,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逐渐撬开她的齿贝,攻城略地。 苏云初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法想方才的极限告白。 沈凌州将她吻的软成一摊,才缓缓撤离,将女子横打抱起,大步的走向屏风外另一头的床榻。 苏云初直到被放到床上,解开衣衫,身上灌进一股凉风和男人炙热的身体贴在一起才骤然清醒过来。 她猛的合上衣衫往里一滚,大口大口的呼吸,比蒸屉里的螃蟹还红:“等一下!” 有点乱,她要捋捋!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121章 我不喜欢你 沈凌州茫然的看着她,直到看到女子脸上挂着的绯红,隐约有了答案。 他这王妃,惯会耍嘴皮子,到底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害羞也是难免的。 沈凌州也觉得有些羞耻,他未娶过妻,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比起深闺养大的千金小姐,皇子成长都会有教导嬷嬷教,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虽然只在书上看过,但对这事到底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而那些深闺千金却只有在出嫁前才会被母亲拉去关上门说些小话,苏府待苏云初并不好,当初成亲只怕也根本无人和她说过。 沈凌州忽的觉得有些唐突,他抿了抿唇,却又不想在冲泡那劳什子冷水。 苏云初简直快吓死了,她警惕的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转回来了。 撒谎要不得,瞧瞧,现在她要被压着还债了! 苏云初欲哭无泪,缩成一团在边上等了又等,也不见男人离去,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他今天不会真的要和自己大本垒吧呸大色魔。 这事儿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苏云初问了一声吊炸天会不会存在男主好感度掉光积分倒扣的问题,得知并不会后,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她终于要从易王妃的宝座上光荣退役成为沈凌州麾下的军师了! 苏云初声音还在发颤:“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很久了。” 沈凌州眸色幽深,忍着身上的燥热,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那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沈凌州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苏云初要说的绝对不是好事情,但他又总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和今晚她推开自己有联系。 “嗯。” 得到男人首肯,苏云初松了口气,张了张嘴,被亲的发肿的唇瓣泛着水光,吐出几个带着尴尬的字。 “其实我……不喜欢你。” 苏云初紧张的捏了捏手指。 空气一时静的吓人,苏云初几乎要把头埋进下巴,硬着头皮,磕磕巴巴说,“我之前说的,其实是骗你信任的。” 她不能供出系统,只能说,“因为我怕你杀了我。” 三句话,像三道雷劈的沈凌州僵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逐渐凝固,他不可置信的眯起眼睛,炙热的眼眸瞬间幽深,死死的盯着鹌鹑状的女人。 “你爱的人,是太子?”沈凌州缓缓张嘴,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若不是那双攥紧的咔咔作响的拳头,甚至看不出他生气。 “当然不!”苏云初声音高了些,然而对上男人审判的眼神,又刷的枯萎:“我喜欢你也不喜欢他啊。” 这话好像有点歧义?苏云初着急想找补:“我是说我不喜欢他,我谁都不喜欢。” 她只想要大别墅大跑车。 “谁都,不喜欢……”沈凌州呢喃了一声,心口猛的刺痛。 所以这一直以来,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难怪,难怪苏云初从来只是嘴上说着夫妻,却对他的靠近每一次都惊慌失措。 她只是为了保命。 沈凌州胸膛剧烈起伏,眼眶红的能滴血,“你几次为了救本王而死,也是为了保命?!” 苏云初咬了咬牙:“是!因为你死了我的下场肯定惨,万一我侥幸没死你肯定会彻底信任我。” 这话翻话仔细思考其实经不起推敲,苏云初若只是为了保命,大可以在沈凌州恢复之后便讨要赔偿和离,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舍命相救。 只是沈凌州一股热血涌上大脑,平日里睿智的大脑根本运转,耳边听着女子绝情的话,竟是像一把钝刀在心口来回拉锯。 原来不过都是为了保命,为了让他愧疚罢了。 沈凌州死死的握住拳头,额头和脖子上青色的筋都凸了起来,红着眼眶看了一眼床上绝情的女人,猛的下了床。 “本王知晓了。” 他跌跌撞撞的离开。 苏云初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张了张嘴,却又被理智占了上风。 不能再给沈凌州任何错觉了,不然真的跑不了了。 苏云初抱着膝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苏云初没有见到沈凌州。 饭到手赵璟和柳成殷住的院子来来回回都是下人,端进去的清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盆血水端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和害怕。 楼玉乘行医全凭自己的喜好,他如今一门心思要看着段月白,即便是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也只会无动于衷。 他对王府里的动静置若罔闻,直到远远的看见苏云初从院子外快步路过,才旋身出了房门。 男人看到女生眼下两只青黑的眼袋诧异的挑了挑眉,“你……” 他蓦然想起昨夜好像看到沈凌州连夜出门,连平日里穿的一丝不苟的衣裳都没有穿戴整齐,急的好像要去给人送葬似的。 难不成…… 楼玉乘眯起狐狸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闹矛盾了?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小初儿不如和哥哥回药王谷?” 他丝毫没有挖人墙角的尴尬。 苏云初这时却没心思开玩笑,一来这人一提到沈凌州自己就有点压抑,二来赵璟那边看起来急需帮助,他和柳成殷眼睛都看不见了,不管是任务也好情谊也罢,她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两个救回来的。 也算是,也算是弥补一点沈凌州自己骗他这么久的补偿吧。 苏云初摇了摇头,看了楼玉乘一眼,匆匆离去。 楼玉乘若有所思。 赵璟的院子内,十几个大夫连急得团团转。 沈凌州坐在石凳前,穿的还是昨日那身衣服,只是脸上长了点青色的胡渣,却显得那张脸更加成熟英俊。 他看见苏云初,蓦然撇开了视线,握着茶杯的手被骤然收紧。 苏云初触电般的收回目光,低着头从大夫中穿过,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转身进了屋子。 沈凌州等到苏云初进去之后,才抿着唇克制的将目光放在那扇门上,响起昨夜的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痛如刀割般。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第122章 她一直在骗本王 屋内。 两张榻上各自躺着一名男人。 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和皮肉黏在一起,药年轻些手脚稳重的大夫正在小心翼翼的蹲在一边替他们将衣服布料一点点的分离。 赵璟和柳成殷身上全是血,眉心紧锁,尤其是那双眼睛周围,满是血痂。 苏云初不忍直视,一进屋便问吊炸天他们这伤好不好治疗。 好在吊炸天的回答是可以。 赵璟和柳成殷身上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都是皮肉伤,对心脉的损伤并不大,养养就能好,棘手的是他们的眼睛。 不过幸运的事他们的眼睛是被针刺瞎的,坏死的眼球会烂在眼眶里,让人生不如死,太子只怕就是这个打算,才没有一开始就让人把他们的眼睛挖掉。 而眼球本还在,苏云初就不用去别的地方找一副眼球捐献给他们。 系统商城有治愈膏,裂开的伤口涂抹上一炷香就能愈合,而且不留疤痕,只是要500积分一罐,一罐的用量才够指甲盖大小的年纪。 用在眼球上,倒是正好一罐一双眼睛。 [吊炸天,我要兑换,两罐。]苏云初在心里说了一声,耳边顷刻便响起了扣分的声音,[兑换成功,当前可兑换积分:1325。] 苏云初一阵肉痛。 好在男主好感度已经快达到百分之百的饱和,她不用再去沈凌州面前溜须拍马,否则昨夜把话说的那么绝,只怕她今天要打脸。 苏云初没有急着兑换,而是加入了那些大夫,假装忙上忙下,实则是在计算编个几天治好眼睛的时间,否则一炷香治好,只怕全王府都要以为她是聊斋了。 苏云初忙到大中午,便收拾了一下去膳厅吃饭,只是她才进门,沈凌州便放下碗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苏云初:“……” 胃口忽然就没了呢。 草草扒了几口饭,苏云初又去后院忙了。 今夜沈凌州依旧没有回来,苏云初说不上来有股像是失落的情绪。 分明之前她每天都在祈祷晚上别碰到男人才好,可现在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她总是觉得有些郁闷。 譬如她竟然会觉得这房间有点空旷,又止不住想沈凌州不回家睡觉,他能去哪? 书房那张床也太小了吧。 难不成王妃睡不到,他去嫖了?! 苏云初睁大眼睛,撇了撇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轻轻叹了口气。 劳累一天的身体逐渐沉重起来,苏云初眼皮缓缓阖上,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悄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房门从外面轻巧的推开,沈凌州浑身裹挟着一股夜间的寒意从门外进来。 他都得很轻,甚至运起了内力,逐渐走到床头停下。 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看着女子,苏云初翻了个身,沈凌州蓦然侧过身去,直到声音再次消失在夜间,他才又转过身,静静的看着她,意味不明。 随后沈凌州弯腰将苏云初踢开的被子盖了回去,又站立了半晌,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接连两日王爷和王妃互相回避,几乎是全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他们二人闹了矛盾。 楼玉乘倒是想挖墙角,但是段月白成为药人,他还要帮忙检查这药人身上的毒是否平衡,顺道研究研究苏云初到底是如何做到仅凭借那几根银针就能将一个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思想封锁住的。 段月白任由楼玉乘拿自己做实验,“我何时能见风清……是云初。” 他愣了一下,眸色温和的改了口。 楼玉乘露出了一个笑容,“这辈子都不能。” 段月白笑容消失,这几日他也隐约听下人谈论过什么,“云初可是出了什么事?” “比你倒是健康的很。”楼玉乘将扎在他身上的针拿走,“感觉如何?” 段月白摇头:“没有痛觉,你可以用力一些。” 另一边,赵璟和柳成殷已经可以下地了,苏云初便偷偷把药膏加在了两人蒙眼的纱布上。 柳成殷抿唇不语,反倒是赵璟受宠若惊,“王妃是说您能让我们复明?!” 苏云初含糊:“差不多吧。” 赵璟给苏云初恭敬的行了一礼,单膝跪地,“属下多谢王妃不计前嫌,日后若有需要,属下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苏云初受不起他这样的大礼,连忙将人拉了起来,“你别叫我王妃了。” 她和沈凌州都掰了,还叫王妃听起来有些讽刺。 赵璟闭眼点了点头:“夫人。” 苏云初:“……不合适。” 赵璟想了想,一时不知该改口叫她什么。 苏云初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声军师。” 赵璟恍然大悟:“您和王爷在玩角色扮演吗?属下一定配合” 苏云初:“?”想象力那么丰富不要命啦! 什么角色扮演,你在说什么不让播的东西! 苏云初沉默了一会儿,赵璟即便看不见,对周围的感知却十分敏感,蹙了蹙眉:“王妃和王爷可是发生了矛盾?” 苏云初没想到他竟然一猜就中,真不愧是跟在沈凌州身边时间最长的下属。 但和赵璟说这些都是无用,苏云初打着哈哈,“没有,没事儿,你们安心养伤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苏云初前脚刚走,沈凌州后脚便来了。 男人坐下,看着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赵璟摸索着要给沈凌州倒水,被男人制止,命令他们坐下,伤好之前不必走动。 赵璟应了一声,等了许久,也没见自家王爷开口说话,他斟酌的开口:“王爷,属下斗胆请问您和王妃……” 空气骤然冷凝了下来,沈凌州眸色晦暗不明,“她一直在骗本王。” 骗?! 赵璟心里一惊。 沈凌州低沉道:“她从未喜欢过本王,一切只是为了保命,她……要离开本王。” 说道最后竟有一丝哽咽,沈凌州现如今知道苏云初不喜欢自己,只怕自己的靠近会引起女子的反感,这几日只敢远远的望着她。 沈凌州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123章 不如重新追求王妃 赵璟闻声陷入了沉默,连柳成殷都拧起了眉。 沈凌州并不觉得他一直误会苏云初爱慕自己结果一直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件事情在属下面前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暗卫对主子的事情只会守口如瓶,甚至心腹还能为他出谋划策。 沈凌州也正是需要看看他们二人的想法,毕竟上场杀敌他会,但是要套住一个女人的心,他一窍不通。 往日里都是那些女人自己凑上来,他没有任何儿女私情,便也从未过多的和女子接触过。 赵璟却不同了,能言善辩,先前他未出事之前,那些胭脂裙钗,皆是赵璟出面解决的,柳成殷虽然正经木讷,却也曾经娶过妻子。 赵璟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心道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王妃几次三番为了王爷险些丧命……不,应该说已经丧命,却邪乎的又活了过来,怎么可能对王爷是假情假意。 这些日子的相处,即便是没有感情,也该培养出感情了。 赵璟不敢说恐怕是王爷第一次喜欢人哪方面做的不妥惹恼了王妃,他斟酌再三,道,“王爷,其实属下看来,王妃娘娘心里是有您的。” 沈凌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日苏云初把话说的很清楚,他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赵璟说,“王爷如此笃定,可是王妃娘娘说了她心有所属?” “这倒是不曾。” 赵璟道,“既然如此,王爷何不重新追求王妃,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凌州一愣,心中的雾霾却像是被轻轻拨开了。 他这段时间只想着同苏云初避开,一来是为了让自己冷静冷静,二来也是为了免得让对方看了眼烦。 只是他……并不会追求人…… 赵璟道,“恕属下冒昧,追求王妃娘娘这样的奇女子,王爷最先要做到的就是不怕丢人。” 赵璟想了想苏云初那时而狂野时而幽默却一直穿着朴素的路子,补充道,“而且要投其所好,若是不知道王妃的喜好,送女子一些胭脂水粉金钗首饰总是不会出错的。” 沈凌州若有所思。 只是待他要找苏云初时,却被管家张伯告知王妃娘娘回娘家去了。 那个家,回去做什么? 沈凌州瞳孔骤然收缩。 张伯有些犹豫:“王爷,小的最近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利于您的风言风语。” 沈凌州沉下脸,“说。” 张伯后退了半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安好心的散播的谣言,好像,好像说您五日后要为后院添脂粉,全皇城都知道了。” . 另一边,苏府。 不安好心散播谣言的苏云初大摇大摆的来了苏府。 月末将至,恰好这几日和沈凌州见了面尴尬,她便直接打消了捉奸当日来苏府的注意,干脆搬到这里白吃白喝,还能给苏云曦她们添堵。 苏父现如今是悔不当初,上回让苏夫人去易王府赔罪一直没有那边的回应,可把他着急死了,现在苏云初传话要小住几日,可谓是叫下人把府内最好的厢房打扫了出来,更是亲自到门口去迎接苏云初。 王妃的仪仗浩浩荡荡的行至苏府门前。 苏父再不像上回在宫门口大呼小叫的模样,而是虔诚的跪地迎接,“下官苏郭行,接见易王妃,王妃千岁。” 苏云初俯视着这渣爹,胸口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她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苏父这才扶着帽子起来,笑容满面,“云初,之前都是爹的错,日后爹一定多加改正,你娘她如今……” 想到这人渣还有一点用处,苏云初脸上挂上了一个假笑,“托您的福,她过得不过。” 苏父并不觉得这是在讽刺他,他打心眼里还当苏云初时他的女儿,当女儿的即便有怨气,可怎么能怨恨自己的爹娘? 有道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云初这人一向谦让,是没有坏心眼的。 苏父笑容更旺盛了,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引着苏云初去饭堂用了饭,又苦口婆心道,“云初啊,你如今贵为王妃,爹脸上也跟着沾光,现如今爹在朝中哎……” 他叹了口气,“以后咱们两家,苏府和易王府要多加来往你知道吗?爹也算是没有白养你这个女儿。” 苏云初没有感情的点头。 苏父更加欣慰了,“切记在夫家不要惹王爷生气,我为父听闻王爷这几日要纳妾,你要知道这王公贵族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你要拿出当家主母的大度来,可别因此事惹恼了王爷。” 苏云初继续点头,没告诉苏父其实选妃是她要选的,她和易王早掰了。 苏云初对苏父说什么都嗯嗯点头,直到天色不晚,才被心情大好自以为得了一个宝贝乖巧女儿的苏父放回了房间。 十七替苏云初掌灯,忽的听见院子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书云粗!” 门蓦然被人从外面踢开,苏云曦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子身高体重的家丁冲了进来。 只见她脸上带着面纱,但是不难看出面纱下那张高高肿起的脸。 十七可是习武之人,连着几十个巴掌扇下去,别说脸肿了,牙齿都掉落了两颗,不是十七手下留情,还真能直接把苏云曦打死。 苏云曦如今挨了两顿打,加上那日在街上出糗,皇帝不敢动易王府,只怪她损坏了皇室的名声,竟然将她和太子的婚事暂时搁置一边,说要重新为太子寻觅两人。 她宛如一个弃妇,走到哪里都会被唾骂,甚至连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都用异样丢脸的眼神看她。 苏云曦彻底撕破了脸皮,双目狠毒的能人万箭穿心,她愤然指着苏云初:“你则个贱人!打死她,给我打死她!” 牙齿漏风,导致她说出的话都是滑稽的。 这些家丁只是长得唬人了一些,没学过拳脚功夫,三两下就被十七打退。 苏云曦眼球布满了红血丝,还没来得及出言辱骂,本就火辣辣裂开的脸颊骤然挨了一巴掌。 “苏云曦!谁准你对王妃动手的!”去而复返的苏父冷眼看着地上的女子,宛如再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苏云初本以为这人渣虽然对原身不好,但对苏云曦到底是拿亲生女儿对待的,没想到他是真的渣的没下限,一生只忠于权势。 “爹?!” 苏云曦不可置信,却眼睁睁的看着还对自己怒眼相像的父亲笑着和那个小贱人赔罪,然后让家丁将她拖走,关去柴房禁了足! 第124章 壕无人性 风水轮流转,住柴房的变成了苏云曦,苏云初看了一通父女撕逼的好戏,美滋滋的睡下了。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件事情一出,王氏这个月末私会表哥的日子说不定要延后,先给女儿撑腰。 只是没想到,这幽会的事情还能提前了。 王氏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只在饭桌上忍着将苏云初掐死的心,恹恹的说如今苏家发生此等大事,她要提前动身前往白龙寺祈福。 苏父如今对她们娘俩没了心思,但到底王氏的妹妹如今成了宠妃,他上次那一巴掌扇的有些过火,这回便好声好气道:“也好,多叫几个家丁保护你,早去早回。” 王氏瞪了苏云初一眼,点头离去,连饭都不想吃了。 苏父派人去将吃食给王氏送去一些,便乐颠颠的给苏云初夹菜,“云初,为父先前同你说的,你看……” 说的太多,苏云初一时不知道是哪件。 苏父也不恼,“你看何时你让为父同王爷见上一面合适?如今朝堂诡谲风涌,易王有为父在一旁帮衬,未来的路也好走一些。” 有你帮衬,这路才不好走吧。 苏云初心中腹诽,面上却还是笑容淡淡的应下,“对了爹,夫人是每个月都回去白龙寺礼佛吗?” “是啊,你这娘虽然看着狠心,但心肠是不坏的,每月都会替咱们苏府一家老小祈福,你日后别再同她不和了。” 苏云初乐了,王氏不心肠歹毒,这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活菩萨了。 刘氏和原主之前受了这娘俩多少欺负,要不是她们命硬,加上这两人不敢真的下死手,只怕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苏云初懵懂的点点头,眨着清澈单纯的杏眼,惊讶道,“但是我上次去白龙寺,住持怎么说一直在白龙寺礼佛的是夫人之前的丫鬟春兰呢。” 这话她当然是瞎编的。 她穿来到现在,哪去过什么寺庙,整天就在易王府里转悠。 这些都是她从月白楼的资料里看的。 不得不说王氏做的确实缜密,白龙马离皇城四十里地,苏父忙于朝政根本不会有陪同她一起去的念头,而她自己去幽会表哥了,却还记得让丫鬟代她去礼佛,捐献香油钱,防止苏父心血来潮去白龙寺却被住持当成陌生人。 “想必夫人一去便闭门潜心礼佛了吧。” “瞧我都忘了这茬,亏那主持还说根本没见过苏夫人,我还信了呢,苏夫人不去白龙寺,难不成还能是去私会情人?都多大人了……” 苏父:“……”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再难根除。 苏云初点到为止。 第二日,她就得到了十七说王氏已经匆匆出门,苏父果真派人尾随的消息。 苏云初一刻也不愿再苏府多待,当即回了易王府。 . 易王府。 “沈凌州!” 女生开心的跑进正院,便看到了坐在院子里饮茶的男人,高兴的得意忘形,甚至连两人正在避嫌冷战都忘了,欢快的跑上去。 男人眸色一怔,抬眼看她。 苏云初已经自说自话说了好久,尤其是那眼高于顶的苏父看在她易王妃的身份上伺候她伺候的那叫一个舒坦这件事。 苏云初说的口干舌燥,一时没注意桌子上的水杯她进来是还被男人喝过一口,拿起被子便将水倒进口中,甚至还不够,又自己倒了一杯。 看着女子眉飞色舞的脸,和那张沾了水的唇,沈凌州的目光触电般从那杯口收回,连藏在发下的耳垂却逐渐冒气了热气。 他想到赵璟说的那些法子,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苏云初:“只要你高兴,可以随时搬出本王,一切有我。” 苏云初笑容缓缓僵住了。 只见先前躲了自己好几日的沈凌州一反常态,“本王喜欢你,便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我会让你动心。” 苏云初瞳孔地震。 你在说什么东西!你谁啊快从沈凌州身上下来! 她讪讪的收起了手,“这就不用了吧,这世上好女孩多的是,我们还是当……” “但本王认定是你,便只有你。” 男人说的掷地有声,苏云初都一刹那有些失神。 只有你…… 要不是这是封建古代她就真信了,要不是知道沈凌州终成帝王,她真的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当皇帝不娶嫔妃,先不说朝臣不答应,万一她不能生呢,万一她是坚定的丁克呢!沈凌州现在能说出孩子不重要这些话,可是坐在那个冷冰冰的皇位上久了,人心到底是会变得。 不等苏云初回应,沈凌州道:“你不必紧张,无论何事,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给你做的,你无须有压力。” 这是要单方面追她? 她何德何能让您千金贵体来追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啊! 苏云初张了张嘴,却见沈凌州忽然冲外面说道:“来人。” 紧接着,十几个丫鬟蜂拥而入,每人手上都捧着女子带的华丽首饰,或者便是珠钗项链,上面镶嵌的珠宝色泽晶莹,在日光下熠熠闪光,只怕是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沈凌州道,“不知你喜欢什么,便每家店都买了些,隔壁的空屋本王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买了一些首饰。” 苏云初猛的起身,顾不上震惊,大步上前推开了那间自从春兰消失后就一直闲置的屋子。 里面的东西险些闪瞎了她的眼。 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和稀奇珠宝,光是珠钗就放满了一面墙,胭脂水粉的种类个牌子更是将整个皇城售卖的扩列进去了,苏云初甚至怀疑沈凌州是不是搬空了那些店铺。 知道王爷很有钱,她没想到这么有钱! 简直壕无人性! 苏云初不得不承认,作为女生,她真的心动了! 苏云初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把自己的眼睛从这些珠宝首饰上扣下来,艰难道,“我可不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 她是啊!她太他妈是了! 她能不能许愿回现代让沈凌州这样壕无人性的追她啊!她可以选择不要八个小鲜肉的! 沈凌州点点头:“本王知道,这些只是供你日常梳妆用。” 第125章 诗会 当晚,沈凌州没再消失。 苏云初洗漱完,就看到沈凌州穿着一身领口开到肚脐眼的睡袍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卷书,微黄的灯光照的男人侧脸轮廓清晰挺拔,睫毛微微颤动,俊的不像真人,而像画中仙。 苏云初的目光不自觉的变从男人俊美的脸上落到了他的胸口。 一枚剑伤若隐若现,健硕宽阔的胸膛上滴着几滴没有擦干的水,胸肌鼓着,形状十分好看,甚至还透着一些迷人的粉色。 苏云初鼻子一热,猛的捂住了鼻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沈凌州。 她怀疑这是美男计! 他时候和楼玉乘学坏了穿这么低领的衣服! “你,你要干嘛?”女生干巴巴的问了一句,视线却一时挪不开,原因无他,沈凌州真的太好看了。 沈凌州颇有些不自在的想拢起领口,但想到苏云初似乎尤其喜欢这样的,便强忍着不适,克制着双手。 心跳逐渐加速,想到自己似乎想以色侍人,便感到一阵羞耻和脸红。 沈凌州放下书,抬眸向女子望去。 只见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少女羞红着脸,却还死死的盯着自己不放,嘴角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沈凌州抿唇微微笑了一下,冷淡的声音有些情动,便显得整个人都禁欲迷人了几分,“就寝。” 苏云初犹豫:“可是我们……” 他们不是都已经说开了吗? 之前是为了防着狗皇帝监视才不得不住在一起,现在沈凌州手脚都好了,兵权也拿回来了,随时都能把皇帝赶下龙椅,他们根本没必要再逢场作戏。 而且都说开了,还躺在一起像什么话? 谁家军师和主公躺一起啊? 前几日她是看沈凌州每天晚上都不回来,所以才忘了搬走这回事,谁知道今天晚上他就回来了,自己根本没做准备。 这白天还说要追自己,晚上就滚回来要和她睡一起,男人果然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沈凌州十分贴心的把两只圆枕放到床中间,将床榻一分为二,只是里面的那一半显然宽敞了许多。 他一本正经的说,“你我感情不和这是传出去,只怕会有人因我对你不利。” 苏云初半信半疑。 沈凌州道:“我不会越线。” 苏云初抿唇深思,“但是我会。” 她知道自己睡觉是什么德行。 沈凌州:“……我睡地上。” 他说着便要将被褥铺到地上,苏云初忍不住出声,“外面有间罗汉榻,你要不……” “离你太远,我不放心。” 情话动人,苏云初脸颊更红,“那,那随便你吧。” 反正她是不会再和沈凌州同床共枕了的! 苏云初说完越过地上的被褥,爬进了床内,放在床帐子。 沈凌州便去熄了烛火,堂堂王爷心甘情愿打了地铺。 响起赵璟的话,沈凌州躺在地上轻轻咳嗽了几声。 赵璟说追女子最忌讳的便是脸皮薄,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沈凌州并不想睡冷冰冰的地板。 苏云初听见男人可怜兮兮的咳嗽,愈发心烦意乱,明知道对方装的可能性很大,但做惯了沈凌州的好大爹,见他咳嗽忍不住一顿揪心。 翻来覆去几回,她终于还是把头探出了床帐,嗓音闷闷道:“你怎么啦?” “不碍事,这被褥有些薄了,受凉了些。” “那我明天叫人给你换床厚的。” “嗯,好。” 沈凌州低低应声,又咳嗽了几声。 苏云初,“……” 上辈子欠你的明知道你装病还相信。 苏云初实在受不了如此凄惨无比的咳嗽声,在黑暗中白了男人一眼,“实在不行,要不然你上来……” “好。”男人回答的很快,立刻就上了床榻,还不忘保持礼节,说了声“多谢”。 苏云初很快便感觉到身边的人身上传来的一阵热气,心道果然被骗了,刚要张嘴,却听见男人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缓,显然是睡了过去。 她张了张嘴,又干巴巴的咽下,如临大敌的往床榻的最里面滚了滚,才满脸防备的闭上眼睛。 苏云初累了一天,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甚至不用沈凌州做什么,她自己已经本能的朝着热源滚了过去,双手双脚缠上沈凌州,像抱着前世的泰迪熊玩偶一样把他抱的死死的才心满意足的砸吧了两下嘴。 沈凌州收紧手臂,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苏云初发现在自己是安安稳稳的醒的。 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的,今天早上就是什么姿势醒过来的。 沈凌州已经离开,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完好无损。 奇怪,她睡相有那么好吗? 苏云初狐疑的叫来十七,十七伺候完苏云初晨间洗漱之后,拿出了一道请帖,“王妃,今日明扬湖有诗会,是太子为首的几位高官子弟一同举办的,东宫送了请柬,今年的奖品是……” 十七难得吞吞吐吐。 苏云初:“有话直说,放心我不会和王爷告小状的。” 她知道死士营的规矩,之前十七对亲哥哥都是这般忍住了见死不救。 现在十七既然是她的侍女了,苏云初还是希望能和对方处的像朋友一些。 十七跪地,“回王妃,是一块您的手帕。” 苏云初满脸震惊:“我的手帕?” 十七道,“便是您之前给太子包扎的那块,太子说……他说这是他的心爱之物,今年诗会魁首,无论是谁得到这块手帕,他都会不计代价买回来,往年是直接定好的珍宝和银钱,今年太子这话一出,几乎是用太子身份许诺了魁首一个条件,所以……” 所以这场诗会会空前的盛大。 不仅是参加诗会的人,甚至连吃瓜的都会格外多。 毕竟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她苏云初之前和太子不清不楚的。 现在牵扯上易王府,好像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恋故事。 苏云初真想大呼冤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皇帝任由他胡来?” 十七:“话已经放出去了,,群众呼声极高,而且……而且奴,我听说那位已经有了废太子的想法,想必是想借此事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126章 抢人 太子这些天丢了不少脸,加上他囚禁赵璟和柳成殷,沈凌州根本不会放过他,只需要稍加打压,就能让他的太子之位不稳。 这出诗会,太子只怕是有些破罐子破摔,搞点事情顺便恶心沈凌州一把。 只是恶心沈凌州关她什么事? 那是她的手帕啊谁允许你偷拿的!把她推上风尖浪口可怎么办! “可是我没文化啊。”苏云初哀嚎了一声,这手帕是她的,她这次是肯定是要出席了。 手帕算得上是贴身之物,要是落入别人手中,都不妥,最好的结局就是易王府拿到魁首,再找个人去坊间传播一下,把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只是她大字不识几个,这个世界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和她原本的时代的诗句是共通的,她想耍小聪明被古人的诗句都不行。 十七迟疑了一下:“若是王爷……” 苏云初:“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我都不会求他帮忙!” 十七:“……” . 苏云初重新打扮了一番还是出门了。 前两日她光顾着暗戳戳怎么对付王氏,没来得及注意皇城内的变化,今日出门才发现,街上较往常热闹了许多,挨家挨户门口都挂了几句历年诗会出的绝句,甚至街上还支起了相关的小游戏的摊子。 明扬湖离王府并不远,苏云初这次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徒步前往,甚至还带了面纱,防止被人认出来。 倒不是她忽然想要运动,而是王府的马车上都有标识,她这样大摇大摆的坐着马车过去,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易王妃也去了诗会现场,给那手帕的来历板上钉钉了? 她可不去当显眼包。 她要暗戳戳的观察在坐有没有看着有文化的人,收买对方替自己夺魁。 明扬湖一会儿便到了。 苏云初还是第一次发现,皇城内竟然有这样大的一个天然湖,水绿望不到底,可见这湖底之深,而如今这巨大的湖泊中间搭建起了一个高台,便是一会儿诗会的评选人坐的地方。 一圈酒楼客栈便围绕着湖所建造,这条街上最繁荣热闹的地方。 苏云初来的迟了,走进客栈酒楼问了一圈,才知道里面的房间早就被人几天前就定下了,客满为患。 她在酒楼面前稍加驻足,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已经引起了好几人的注意。 “那个就是易王妃?瞧着连毛都没长齐吧。” “哎,你可别小看她,听说医术高超,连药王谷谷主都甘拜下风,如今住在易王府,一心要把她带会药王谷,甚至已经直言这位易王妃是他的人。” “什么?” “我前些日子去月宝楼买消息,买不到她的,听说是段月白也在易王府。” “怎么可能?” 一个易王,一个药王谷谷主,一个月宝楼楼主,这三个人要是联合起来,别说是区区一个大景了,他们就是要着全天下都不成问题。 这三个怎么会同时围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团团转? 他们本能的不相信。 是 “这样一来,这大景太子的喜欢,确实有些拿不出手。” “可她只是个小小女子,听说还是他们达官显贵最瞧不起的庶出之女,名声也不好……” “是真是假,看看不就知道了,听说咱们隔壁,月白楼和药王谷都来了。” “这倒是有趣极了,江湖势力纷争一个女人,要不然咱们也凑凑热闹?” “喏看,有人去请了。” 几人随着男人出声向下望去,只见方才还站在酒楼门口不知去哪落脚的女子边上已经出现了一男一女。 女人穿着暴露,惹得行人频频回头,男的是个小孩模样,只有女人半人高,浑身上下包满了纱布,只露出一双无神涣散的眼睛。 这装扮,一个妓子一个药人,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出自风清居和药王谷。 “还请王妃娘娘随奴家一同过去,楼主专程在楼上等您呢。” “请小主人随我过去,主人在楼上恭候多少。” 苏云初:“……” 感情她的面纱只是起到了一个装饰的作用呗。 苏云初抬头看去,便看到楼玉乘和段月白分别坐在床沿上,探出半个身子朝下招手。 段月白已经是个行动自如的药人了,连独属于药人的青色皮肤都被楼玉乘用药浴慢慢染回了正常人的肤色。 他们隔壁观望的江湖势力见到如此正常的段月白,瞪圆了眼睛。 他的病……!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苏云初,只见苏云初身后又多了一个穿宫装的婢女:“王妃娘娘,太子殿下有请。” 苏云初:“……” 楼玉乘直接翻身从二楼跳了下来,只是他还未落地,便见边上冒出来一个黑衣男人,直接抱着苏云初拔地而起,轻松带着女子上了对面酒楼二楼的观景台。 沈凌州依旧单手紧紧搂着苏云初,向前走进步带着女子进了他定下的雅间,瞥了一眼三个竞争失败者,唇角微微上扬。 看戏的江湖势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搞得这么花哨?那是易王?!” “谁他娘说沈凌州是个糙汉子的,这苏云初是妲己转世吧,铁汉都能柔情?” “我的天,这趟就算没夺魁也值了,我这辈子就见过四个女人抢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四个男人抢女人,抢的还是有夫之妇,还是四个,四个……”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肯定得打起来!” 这边江湖势力等着看好戏,那边楼玉乘和段月白眼看着没勾到人,立刻就跑到了对面,敲开了沈凌州的房门。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楼玉乘和段月白进去之后,就从容不迫的坐下了,料想的打斗并没有开始,反而是两个人有说有笑,只有抢到人的易王和被争抢的苏云初脸色不大好看。 愣谁抱着偷偷摸摸来的结果被大张旗鼓了一番,都高兴不起来。 没过一会儿,太子就来了。 “云初,是我。” 沈嘉衡端着酒,敲了两下门,便自来熟的推开了房门。 第127章 蒙汗药 只是他显然没想到苏云初会那么受欢迎,易王能来如他所料一般,但这两个多出的来的男人,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尤其是…… 沈嘉衡的目光落在雌雄莫辨的红衣男子脸上拿酒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出去。”沈凌州低声呵了一声。 沈嘉衡张了张嘴,踌躇的抬起脚,还是退了出去。 只是他还没转身,就被楼玉乘挡住了去路。 不远处看戏的江湖势力:打起来打起来! 楼玉乘低头扫了一眼他端着的救,唇角的笑容扩大,一双多情的狐狸眼中满是算计,径自拨弄开了酒壶。 “桃花醉?” 沈嘉衡头皮发麻,浑身紧张了起来,他甚至怀楼玉乘给他下毒了,吞了吞口水,“……是。” 桃花醉是大景最出名的好久,酿造的年份越久越醇香,他手里这坛是花了高价买回来的,足足埋在地下十年,怕的就是沈凌州不喝。 但要是早知道药王谷也在,他就不上这趟门了。 “这么好的酒,当然好尝尝,就谢过太子殿下了,那进来吧。”楼玉乘眯着眼睛笑了笑,给沈嘉衡让开了路。 苏云初一时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 很快就被桃花醉的酒香吸引了,和寻常的酒味不同,这桃花醉里满是桃花香气,就连她这个不爱喝酒的人闻了都想来上两倍。 “来者是客,本宫亲自为你们斟酒。” 沈嘉衡深吸了一口气,把酒壶放到了桌上,随后迅速调整了脸色,驱散慌张,挂上一个温和的笑容,替他们四人满上了这杯酒。 楼玉乘看着他笑了笑,一饮而尽。 见楼玉乘喝了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段月白便也举杯喝下了肚,苏云初有心想尝尝这味道,却被沈凌州一把夺过去,手里换上了一杯白水。 苏云初脸皱了起来。 不喝怎么知道她酒量不好! 前世把她可也是……好吧一去酒吧就吐的昏天黑地,喝的还是啤酒那种…… 但现在沈凌州三人都在,她稍稍偿一点点总没事吧。 段月白赞同道:“云初还小,要少喝酒。” 楼玉乘点点头附和,“乖,回去哥哥给你喝药王谷的佳酿,那个喝了不会出事,桃花醉性子烈。” 苏云初就像三个被三个教导主任管的小学生,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她噘起嘴,打算孤立他们三个人。 楼玉乘喝完第二杯,屈尊倒了一杯酒,递给沈嘉衡,“太子不喝?” 沈嘉衡连连摆手,“此酒珍贵,还是三位慢慢饮用,本宫作为东道主,若有不周之处还要三位多多包涵。” 楼玉乘微笑:“好说。” 沈嘉衡拱了拱手:“那本宫便先告辞了,云初,再会。” 沈嘉衡目光在三人已经空了的酒杯上留连一圈,压下唇角的笑意,最后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苏云初,退了下去。 楼玉乘顺手把窗户也拍上了。 暗中吃瓜的江湖势力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甚至开始打起赌来猜他们在做什么。 楼玉乘顺道还去把门上了锁,慵懒的躺到了椅子上,从腰间摸出了两枚绿色的丸子,“小初儿,现如今我们三人都中了药,解药在这儿,你想救哪位哥哥呢?” 苏云初顾不上他话里的调情,满脸震惊,“药?” “蒙汗药。”沈凌州回答,又倒了一杯桃花醉喝下。 苏云初:“?” 是她让睁眼的方式不对已经不能理解他们说话了吗?有药为什么还要喝? 楼玉乘捂着心口,浮夸道,“是呀,好猛的药,哥哥快不行了,你打算先救哥哥和谁呢?” 苏云初:“……”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分明还十分精神的三人,怎么都无法把眼前的三个人合中了蒙汗药即将要昏迷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和沈凌州,段月白是药人。”苏云初说着要去楼玉乘手中拿药。 药人百毒不侵,应该也不怕蒙汗药。 楼玉乘却翻身避开,笑吟吟的看着她,“百毒不侵是不假,但蒙汗药迷的可是人的意志,段月白也中招了呢。” 苏云初:“……”好好好。 她板起脸,“那就救沈凌州和段月白。” 楼玉乘不甘心,“哥哥喝了好几杯,是致死的量。” 苏云初微笑,“哦,那你就去死吧。” 楼玉乘:“……” 沈凌州和段月白却微微笑了。 尤其是段月白,那张本就儒雅书生的脸笑起来愈发温和,看着苏云初,满眼都是她。 楼玉乘皮笑肉不笑,飞快的吞了一颗绿色药丸,可惜道,“只剩一颗了呢,小初儿打算先救谁?” 沈凌州和段月白闻言逐渐绷紧了身体。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谁的在苏云初的心中是最重要的。 苏云初:“……”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了,因为他们真的很幼稚。 还是沈凌州好,这时候都不掺和进来和他们胡闹。 苏云初看了三人一眼:“不如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手牵手,一起走,来世再当好朋友。” 沈凌州:“……” 段月白失笑,楼玉乘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终于收起了那股慵懒随意的性子,又从腰间掏出了一颗绿色的小药丸,分给沈凌州和段月白一人一粒。 “我原以为太子是冲着小初儿来的,现在看来,是冲着你来的,易王殿下。” 段月白抬起酒杯,遮住嘴角的弧度。 沈凌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预想。 苏云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随后盯着沈凌州出神,不知想到何事,不可置信道,“他该不会是要……篡位吧……” 最后三个字说的极为小声,苏云初瞪圆眼睛,却见三人同时点了点头。 段月白道,“不错,密探来报,不少人趁着此次诗会进出太子府,城外的官兵也被调回了一波。” 沈凌州:“他今日不动手,最迟三日,废太子的诏书便能下。” 楼玉乘点了点头,“这酒的蒙汗药能让成年男子昏睡三五日,他只是棋差一着,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接下去易王打算如何?” 第128章 逼宫 今日诗会人多眼杂,许多人都在这边的街头看热闹,皇宫所在的那一条街行人应当不多,即便里面传来动静,也一时找不到救兵。 当今皇帝只有三个儿子,除了这位太子算是饱读诗书,样样出众,别的两位都是酒囊饭袋,好色之徒。 恰好太子兵变,沈凌州若是趁太子手刃生父之后擒住太子,这皇位只怕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头上。 苏云初跟着一颗心提了上来,张了张嘴,有点想劝说易王不如今夜去争抢皇位算了。 然而男人却说,“逼宫当诛九族,本王不会任由他胡来。” 苏云初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楼玉乘挑了挑眉,“易王深得人心,今夜可是个变天的好时机。” 段月白仗着吃了解药,抿了一口下药的,弯起眼睛,“云初怎么看?” 他始终都是站在苏云初这里的,只要对方想当皇后,无论如何,他都会倾尽权利帮助她达到任何愿望。 楼玉乘一愣,也笑着说,“小初儿想当皇后吗?” 他们两个若是逼着易王上,那今天易王就是在不情愿,这皇位他都坐定了。 苏云初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说实在的,尝过易王妃身份的便利之后,提到当皇后,她确实心动,甚至这世上没有女人能拒绝当皇后,就像没有男人不想要当皇帝的。 更别说她当上皇后那不就说明易王就是皇帝,这样一来她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了? 只是苏云初那个“好”字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不知为何,一想到沈凌州当上皇帝之后自己任务就会完成和他再也没有交集,她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的。 苏云初咬了咬唇瓣,手指蜷缩起来抓住自己的膝盖上的裙子,看了一眼沈凌州,“我,我还是听他的吧。” 既然沈凌州也拒绝了,那她也拒绝好了。 她这脑袋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现在不趁机当皇帝的坏处,但沈凌州这样说,肯定是有这样的考量,听男主的总没错。 楼玉乘循循善诱,“小初儿那可是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宝座,真的不要?” 苏云初这会摇头坚定了:“反正我听王爷的。” 指哪打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她的命和沈凌州是绑定在一起的。 楼玉乘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沈凌州在暗卫的掩护下离开了,直到太阳落山,诗会开始前夕,才悄然回到了雅间内。 明扬湖周围一圈都挂上了红色的喜庆灯笼,太子沈嘉衡出现致辞了一番,留下了一道大轴题,便下了场。 诗会空前的热闹,所有人都沉浸在作诗,品诗之中,无人在意本该在诗会等待魁首的太子竟然带着令牌出现在了宫门口。 “太子殿下,今夜已经关了宫门,还请您明日再来。” 执守宫门的侍卫恭敬的抱拳,奇怪的看了一眼太子身后的那一帮戏班子打扮的人。 大晚上的,召戏班子进宫是所谓何事? 沈嘉衡温良谦逊道,“本宫这里有父皇赐下随意进出宫门的令牌,是这样的,温贵妃前阵子受了惊吓,思念起家乡的小曲,父皇特地嘱咐本宫寻那边的戏班子来给贵妃娘娘解闷的。” 这话倒是不假,温贵妃王敛心前阵子不知怎么的伤心过度,陛下又是破例册封她为贵妃,又是接着好几日不理朝政,对这位贵妃娘娘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这要真是给贵妃娘娘送去的,就是耽误在他这里,只怕是人头不保。 何况太子有陛下亲赐的令牌。 侍卫连连点头,连进宫之前的搜身都免了,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 第二道宫门是沈嘉衡自己的人,他只需打个招呼便直接通过了。 剩下最后一道宫门,跨过御花园,便能到皇帝的寝殿了。 沈嘉衡紧张的手心冒汗,背后的衣服都湿濡了,依旧用同一套说辞对第三道宫门的侍卫说道。 “原来是贵妃娘娘请的戏班子,那可耽误不得!” 沈嘉衡闻言狠狠松了口一口气,只是还没彻底放松,那侍卫却道:“还请殿下配合一二,待属下搜完身之后便打开宫门让您进去。” 沈嘉衡眼睛眯了眯,点头的同时给身后的几人递了递神色:“随意。” 侍卫颔首,先是将每人身上都摸了一遍,确保没有发现任何的暗器,才走到最后面拖着的红木箱子上。 班主打扮的男人笑着开口,“官爷,这里面都是我们吃饭的家伙,灰大。” “不碍事,就打开看看。” 那人说着已经掀开了红木的箱子,然而还未等他定睛看清楚里面是什么,边上站着的青衣布衫的男人已经从箱子边抽出一把刀砍死了他。 身后的侍卫立刻就慌了。 沈嘉衡踹开了红木箱子,几把寒光四射的刀剑便倒了出来,两拨人马顷刻间杀成一团,只剩下了刀光剑影。 厮杀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御林军,沈嘉衡的人手也趁乱从宫墙涌进,打斗的声音没一会儿便穿到了皇帝寝宫。 “陛下,莫不是易王他……”王敛心害怕的缩在男人怀里,耳边听着越来越近的刀剑争鸣,紧张的发抖。 如果真的是易王起兵谋反,她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公公连滚带爬的进来,连帽子都扶不稳:“陛陛陛陛下大事不好了!” 沈承义脸色阴沉:“朕耳朵还没聋,逆贼是不是易王?” 陈公公一愣:“不,不是……” 沈承义中猛的皱了下眉,陈公公说:“是,是,是太子殿下!他已经杀过来了!” “什么?!”沈承义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谋逆的竟然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沈承义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沈嘉衡提着剑,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他带来的兵马不算少,加上都是能为他出生入死的人,即便寡不敌众,但拼尽全力拖住一时半刻还是能行的。 沈嘉衡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烫金的龙飞凤舞的“紫宸殿”三个字。 很快,天下和苏云初就都是他的了! 沈嘉衡抬起手,挥剑要劈开宫殿的大门,然而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钢珠射到了他的剑刃上,虎口发疼,他险些握不住剑! 第129章 你待如何 “畜生!” 沈承义抓着陈公公挡在自己面前,打开窗户,目眦欲裂。 他最疼爱的儿子,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敢逼宫造反,弑君杀父! 沈嘉衡红着眼眶,有一肚子的话想质问自己的父皇,问质问他为什么不给太子兵权却给易王如此大的权力以至于到现在易王府一手遮天,想质问他为什么要给易王追封为皇太弟害自己腹背受敌,更想质问他当年自己的母后究竟是不是他亲手毒死的。 但大局为重,沈嘉衡知道现在都耽误一会儿功夫,对自己就越是不利。 有什么话,还是留到黄泉路上再说吧! 沈嘉衡的眸光锐利了起来,平日里温和儒雅的脸上布满了疯狂之色,扯起嘴角,朝着皇帝刺过去。 陈公公吓得都快尿出来了,嗓音尖细着喊道:“护驾!快护驾!” “住手!”等沈嘉衡的剑快到皇帝面前是,蓦然被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挡住。 只听见“镪——”的一声,沈嘉衡手中的剑刃几乎快弯成了直角,刺在对方剑上的剑尖直接卷刃,击的他虎口发疼。 沈嘉衡不可置信的看着分明应该在明杨湖沉睡或是侥幸刚醒过来参加诗会的男人。 陈公公喜极而泣,“易王殿下!您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沈承义阴沉的眸色一顿,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本就灰沉沉的眸子更是布上了一层阴霾。 沈凌州和沈嘉衡打了起来。 陈公公一时忘了自己还站在天子面前替他打当活靶子,满脑子都是易王殿下救了自己的小命,小声给易王殿下加油鼓劲。 沈承义深深的看了打斗的两人一眼,自己的儿子不出所料的话下风,他抬脚踹在陈公公腿上,“狗东西!把嘴闭上!” 陈公公委屈的噤声了。 没过一会儿,沈嘉衡就被擒住,沈嘉衡带进来的人见自家主上被擒,只好不甘的放弃了抵抗,纷纷被御林军捉住。 沈承义道:“来人,太子谋逆逼宫,本该斩首示众,朕念其母后早逝,上天有好生之地,顾留他一命,废黜东宫,贬为庶人,迁至勤王府,永世不得外出!” 谋逆罪本该诛九族,沈承义一开始确实打算把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的一整个东宫的人全部凌迟处死,但沈凌州来的实在是太巧了。 易王拿到兵权之后,仅是对他这个皇帝施压,对太子也是多加打压,不少易王党羽正是三天两头的提出太子德不配位,希望能够换一位恭顺贤良的储君。 他这儿子他自己清楚,有野心但不多,暗地里虽然经常搜罗能人异士,勾结朝中落单的官员,但还不至于会直接冒着死罪逼宫,这一切都是沈凌州逼得! 他想当皇帝!所以不惜铲除自己的亲侄儿! 下一个要铲除的岂不是就是他了? 沈承义死死的盯着沈凌州,陈公公在一旁小心提醒:“陛下,易王殿下救驾有功,合该表彰才是。” 人家手上还拿着剑呢陛下! 沈承义咬紧牙关,胡须气的发颤。 沈凌州站姿挺拔,手上的剑还没有收起来,鲜血顺着剑刃中间的凹槽,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男人狭长的眼眸抬起,眸中看不出什么神色,静静的看着沈承义。 紫宸殿前落针可闻。 沈承义蓦然一笑:“朕四周暗卫遍布,皇弟来的倒是巧了。” 沈凌州收紧了手指。 沈承义目光落在男人的剑上,“入宫不得佩戴兵器,念在凌州救驾心切,这次便算了。” 陈公公倒吸了两口冷气。 沈凌州猛的将手上的剑朝向皇帝一掷,银色的剑脱手而出,发出一阵嗡鸣,沈承义瞳孔收缩,吓得往后倒退了三步,那柄剑竟直接插进他方才站着的石砖里。 沈承义怒道:“放肆!” “你待如何?”沈凌州冷冷开口,眸色之中满是失望,“民间赋税严重,明日本王要看到减轻赋税的政令,你若再贪图享乐……” 言尽于此,沈凌州甩袖便走。 收拾完谋逆叛贼的御林军大气不敢喘一声,纷纷给沈凌州让开道。 沈承义气的一股热血直冲大脑,耳边一阵嗡鸣。 好!好!好!竟然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这沈凌州就是一个祸害! 他只恨自己动手的时机太晚,白白让这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壮大羽翼! “陛……” “滚!”沈承义狠狠踹在陈公公的腿上,看着他慌忙扶帽子的动作,直接拿起手边的花盆往他腰背上砸:“滚!都给朕滚出去!” . 沈凌州回到易王府,已经是后半夜了。 苏云初还在卧房等他回来,见蜡烛燃完一支又一支,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脑袋上方悬了一把大刀,什么时候沈凌州出了意外,她头上的刀也要掉下来了。 好在男人终于踏着月色回来了。 沈凌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先去院里的水缸净了净手,才推开主屋的门。 他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苏云初还未睡下,而是一直在等他,为他点了一盏灯。 看着女子显然困倦的脸庞,沈凌州心疼的看着她,忽然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 [任务进度:40%,当前可兑换积分:1825。] 苏云初想推开男人的手顿了顿,改成轻轻抱住沈凌州的背,拍了拍,“是不是陛下借机刁难你了?” “算是。”沈凌州察觉到女子的心软,并不打算隐瞒,将沈承义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本王并不想与他兵戎相见。” 沈凌州心中有家国大义,仅仅是把沈承义当做一国之君尊敬,更是把他当成兄长。 他在征战多年,收复失地,即便兵权逐渐扩大,手底下出现了不臣之心的人劝谏他自立为王取而代之,他扪心自问,从未有过一丝想要谋逆的心思。 他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着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 夺回兵权后,他以为皇帝会悔改,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变得凉薄无比,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生为人的温度,只剩下了对权势的渴求和对旁人的猜忌。 [任务进度:50%,当前可兑换积分:2825。] 第130章 就这一次 沈凌州的情绪很不稳定,苏云初上次见任务进度上涨的那么快,还是在坠入崖底的时候。 只是这次上涨的比上次坠入崖底还要快,他紧贴着男人的胸膛,似乎能感受到他胸口里那颗愤怒跳动的心脏。 苏云初听着男人锥心的语气,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泛着阵阵苦意。 太惨了! 好心救驾还要被骂! 早知道她就选皇后了直接今天晚上干掉狗逼皇帝算了! 苏云初小手继续拍拍沈凌州的背,“没事没事,咱们不气,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今天他无情,明天咱无义,他的好日子到头咯。” 沈凌州听着女子温声细语的宽慰,心里那团火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苏云初赶紧道,“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朝呢,赶紧洗洗睡吧。” 男人点了点头,想起一件事,道:“手帕……” “楼玉乘给我拿到啦!”苏云初欢快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柔软的帕子,“我明天就找个地方烧了这晦气东西,这下好了,太子逼宫,宁天就没人议论咱们了。” 易王妃的贴身手帕出现在太子手中又被太子狠心拿出当做魁首奖励疑似要公然示爱却被另一个男人抢走……这件离谱事明天终于还瘦掀不起大风大浪。 感谢太子逼宫。 苏云初嘿嘿笑了两下,不过想到逼宫的结局好像是…… 沈嘉衡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之前也算是阴差阳错的帮过原主几次,苏云初眼巴巴的跟着沈凌州到了浴池:“那个,太子他……” “贬为庶人。”沈凌州语气淡淡,听不出一丝起伏。 苏云初放心的“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回避,沈凌州就把身上的衣服连着里衣一起扒了下来。 男人裸露的脊背上满是疤痕,微微侧身看向苏云初,露出精瘦的侧身,腹部的肌肉块似乎较之前刚解毒拿回更加漂亮了,人鱼线隐没在白色的亵裤中,隐忍遐想。 苏云初一时怔愣,吞咽了一口口水。 出神的思绪在沈凌州彻底转过身后猛然回神,她看着沈凌州胸口上一道指甲盖大的伤口,看起来小,血却糊满了半块胸膛,流出来的血竟然呈现黑红色。 苏云初那还顾得上不好意思,大步上前两只眼睛几乎要黏在这处伤口上:“你又双叒叕中毒啦!” 沈凌州:“……”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显然自己也不知道这处伤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思来想去,应当是和太子打斗的时候遭人暗算了。 听属下来报,沈嘉衡不仅招兵买马,还广招江湖势力,今日在皇宫中被捕的那些刺客中,就有不少来自江湖的人。 “明日……” 沈凌州不甚在意,紫红色的血说明中毒不深,明日请大夫看一看便能拔除,只是他才张开嘴,口中就被苏云初塞了什么东西进来,双唇触碰到女子冰凉的指腹,他吞下那颗小小的药丸,喉结滚动,猛的抓住了苏云初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 男人的手掌滚烫,苏云初浑身一颤,想抽手回去,但却根本挣扎不开。 沈凌州进而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 两人的距离一时间靠的极近,胸膛贴着胸躺。 沈凌州低下头,鼻尖对着苏云初的鼻尖,一双狭长幽深的眼中布满了炙热和爱慕,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唇上,不分彼此。 “云初。” 男人低哑的唤了一声。 苏云初本就是颜控,一张毫无瑕疵女娲毕设的帅脸摆在自己面前,尤其是男人唇齿微动说出的话简直要把她溺死。 苏云初呆呆的看着沈凌州,心跳越来越快,连回应都忘了。 “……可以吗?” 男人似乎说了什么话,苏云初愣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可以吗”三个字,不知所措的想要推开他。 然而沈凌州已经当她是默认,搂抱着女子蓦然带着她转换了一下角度,腰上的手扣住女子的后脑勺,将她压在墙上就吻了下去。 苏云初彻底回神,双眸震惊的瞪大。 美,美人计?! 她开始腿推搡压着自己的男人,只是她这一丁点小力气哪里是习武之人的对手,被男人抓住双腕扣到头顶,她拧巴了一下身子做最后的挣扎,随后就彻底躺平了。 其实,她也挺爽的来着。 沈凌州口中有股淡淡的香味,尤其是凑的那么近,更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很好闻。 可不是她要亲的,她是被迫的,被迫的可就不能让她负责了。 苏云初心猿意马,任男人在口中索取,努力憋着气,还不忘想着到时候沈凌州若是摆出一副要她负责的姿态,她该如何回绝人家。 苏云初已经在前几次的憋气中笨拙的学会了换气,她大脑放空,直到自己口腔发麻,男人才逐渐抬起头。 她垂眸之际甚至还能看到一缕银丝随着男人撤离“吧嗒”一声断掉。 苏云初头皮发麻:“那什么,我……” 亲都亲完了,她就先去睡了…… 跑路的话还未说出口,唇齿再次被人堵上,随后苏云初悲催的发现,沈凌州的小兄弟又起来了。 男人似乎在这方面都有些天赋异禀,沈凌州无师自通的带着苏云初的手,缓缓往下。 “身上有伤,洗不得冷水澡,今夜云初发发善心,帮我。” 男人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偏生还要低声下气的开口,像是哀求一般。 苏云初拒绝的话在看到沈凌州胸口那道指甲盖大的伤后愣住,倒不是因为这点破皮小伤,而是她看到了这道伤疤下面,那条几乎贯穿整个胸膛的疤。 如果不是沈凌州命大,这一刀几乎能把他砍成两段。 苏云初这辈子吃软不吃硬,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和那张哀求的脸,咬了咬牙,“就这一次,你快点。” 帮就帮,她又不是没摸过。 好兄弟还能互撸呢,她和沈凌州那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帮助怎么了! 沈凌州单手抱住了苏云初。 …… 半个时辰后。 苏云初苦着一张脸,手都要磨出茧:“其实我觉得男女还是应该授受不亲。” 第131章 上朝 另一边。 黑夜笼罩大地,天上的弯月几乎被乌云遮盖。 一个黑影趁着月黑风高,翻身进了郊外的一处宅子,那间主屋随之亮起了烛光,趴在墙头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交融。 “表妹,我可想死你了。” 男人进了屋就窸窸窣窣的脱起了衣裳,将王氏从背后抱住,捏住她的脸,猴急的蹭了蹭。 王氏没了在苏府当家主母的狠厉,化成一汪春水,羞赧的瞪了男人一眼,“都多大人了,还不知羞。” 李德将女人报的更紧,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面。 王氏却陡然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被欺负惨了,啜泣了两声,李德立刻就慌了:“婉婉,你怎么哭了!可是我这回来的晚了?实在是太师扣了我两日,我告诉你,我偷拿太师府银钱做假账的事情可是差点被发现了!” “那你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填平了那个窟窿,那老东西没起疑。” 王氏闻言松了口气,“表哥,如今云曦的事,你应当也听说了吧。” 苏云曦被当街掌箍,如今太子被废,她这个本就被陛下取消婚约的前太子妃,更是成了一个笑话。 王氏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回去之后,还有何颜面去参加贵妇们的聚会。 甚至她连门都不敢出去,她无法那群下贱的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王氏哀求的握住了李德的手,“表哥,太师位高权重,你又是太师府的管家,你能不能想办法对付那个苏云初?” 李德默了默。 王氏道,“表哥,不为我着想,也该为咱们的女儿想一想啊!云曦如今没脸见人,则不到佳婿,你我二人难道要一辈子寄人篱下吗!” “好!我试试!”李德想到苏云曦那张和自己又和苏父都有些相似的脸,咬牙开口。 王氏高兴了,转身环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胸前的衣襟都蹭乱了,被男人一把扯掉。 他们正要熄了烛火安寝,然而王氏抬头之际,却蓦然瞧见了窗外了一道人影,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推开了李德。 李德一片茫然,只听得关进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此刻应该在苏府安歇的中年男人却出现在了门外,怒目圆睁,胡须气的发抖。 “老,老爷!”王氏不可置信,直到门外吹进来的夜间凉风抚过胸膛,才骤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着寸缕,被在场的两个男人和男人身后的一帮家丁看光了。 “啊!”她羞耻的捂着自己胸口,脸上蓦然挨了一巴掌。 “贱人!你竟敢,竟敢——!” “婉婉!”李德扶起王氏,挡在她面前:“苏,苏大人,你听我们解释……” 太师只是闲官,位高但没有多少实权,别说李德只是一个管家,一个奴才,而苏父虽然只有四品,可手里握着的却是实打实的权力。 “你这个奸夫!” 苏父一脚踹在李德的脸上。 李德压根就不敢和苏父叫板,想到这人的狠心程度,是能把亲生女儿扔在破院子里自生自灭的狠人,咬了咬牙,“苏大人,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啊,小人只是受苏夫人所托送点东西,谁知道她竟然勾引我!都是她勾引的我!” “李德!”王氏不可置信。 李德狠心道:“我一早就与你说了,我现如今只想本本分分的做一个管家,你为什么偏要拉我走上这条贼船!苏大人若是今日饶我一命,我愿意为大人引荐给太师,让您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苏父闻言顿了顿。 . 另一边,苏云初忙活到天快亮了才睡下。 沈凌州被一番疏解过后神清气爽,戾气全部消散,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看着苏云初睡下之后,便穿上朝服动身前往皇宫。 易王府的马车长驱直入,沈凌州无视宫人的阻拦,直接到了早朝的大殿外才冷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 易王战功赫赫,现如今朝臣的风向也都倒戈到了他这一边,加上那一张掀开帘子能冻死人的脸,那些执守宫门的侍卫即便想拦也不敢拦。 挨板子还是要命,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早朝还没有开始,诸位大臣陆陆续续的到来,在大殿外等候。 见一辆马车竟然停在大殿外,不由得一阵唏嘘,尤其是看到沈凌州从马车上下来,那眼神瞬间就变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但他们知道的细节并不多,只知道皇帝不知为何免了太子一死,更不知道易王昨天晚上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 不过他们早就听到了风声,今日早朝皇帝不仅会宣布废太子和处理谋逆党羽一事,还会下令减轻赋税。 要知道自从这新帝登基以来,大景的国库就从未有现如今的充盈过,但这些钱可不是大景自己发展出来的,而是一道道的赋税令颁布下去,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 先前不是没有大臣提出这些政令的不合理,那时候沈凌州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沈承义没有了牵制自己的易王,直接将那些胆敢上谏的大臣压入了天牢处以极刑,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再敢阻挠这位皇帝陛下做任何事情。 现如今皇帝竟然连夜召臣子进宫要在天亮前商讨出减轻赋税的政令,可想而知昨夜易王殿下和陛下之间绝对是十分不愉快!而且还是易王胜出了。 以往易王上朝还会徒步前行做做样子,今日连样子都不做了! 大景这天,恐怕快要变了。 “下官参见易王殿下!” 群臣给沈凌州让开了一条路,男人目不斜视的走过,竟然未等太监宣召上朝,就抬步走进了大殿。 陈公公捂着帽子一出来,就撞上了男人幽深的双眸,他浑身一个激灵,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卯时一刻了。 早朝本该卯时就开始,但自古以来没人敢说皇帝什么,臣等天子天经地义,可现如今这煞神…… 陈公公苦哈哈的目光落在沈凌州的衣摆上,拧了拧还阵阵发痛的腰背,忍得疼高喊道:“上朝——!” 第132章 我就是易王妃,你们有事吗 群臣跟在沈凌州的身后蜂拥而入。 皇帝头戴着九龙冕旒,缓缓踏上了龙椅。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帮大臣,只有一个人站得笔直,连头都不低一下,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 简直……放肆! 沈承义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双手抓着龙椅扶手上雕刻的龙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平身。” 文武百官这才敢站起来,自觉的根据官职退到两边。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皇帝今日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解释昨夜太子逼宫之事,只是念在太子年幼丧母,又自省了一番对太子缺乏管教,还会叫他酿成今日大祸,因此只是将太子贬为庶人囚禁。 众臣直呼万岁英明。 紧接着,便到了第二议程。 沈承义心中泣血,就是现在闭上眼睛也还能浮现出昨夜沈凌州竟敢胆大包天的将剑扔到他面前,他隐忍道,“易王体恤爱民,朕昨夜思虑一晚,深觉易王言之有理,今日特下令减轻赋税……” 他家昨夜大臣写给他的政令读了一遍,又听了一回万岁英明,这才狠狠咽下一口气,强压住要咧开的嘴角,“易王如此爱民,朕实感欣慰,如今天气转暖,大景国内多地旱灾四起,临州首当其冲,百姓生活艰难几乎只能靠啃食树皮为生,朕欲拨赈灾粮前去,不知凌州可有兴趣替朕跑一趟。” 皇帝话音一落,立刻便有朝臣站了出来:“陛下英明,若是让易王殿下前往途中,山贼只怕不敢抢夺,临州百姓有旧了!” “易王殿下爱民如子,既然能够替百姓讨得一道减轻赋税的政令,送赈灾粮前往临州,应当是举手之劳吧!” “臣倒是十分想替陛下分忧,但臣年事已高,临州距皇城一千六百里路,这路上奔波,再加上临州边关乃边关小城,微臣这副身子骨实在是遭不住啊!” 这三人说话靠向皇帝,摆明了是皇帝的心腹。 沈凌州这边的人正要出声,沈承义已经开口:“看来易王的呼声还真当是高,只是不知易王意下如何?临州的百姓可还在等着救命呢。” 沈凌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臣去。” 沈承义由衷的笑了,“十日后启程,凌州,朕等你的好消息,但若是赈灾粮被抢,即便你我是手足,也不得不罚你了。” “是。” 沈凌州领了旨。 下朝之后,一直站在易王这边的大臣就围了过来。 “王爷,你实在不该答应呀!” “临州民风彪悍,上一任临州知府就是因为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被当地的百姓活活打死了!那边的百姓已经不信官了!” “殿下,现如今我们去御书房请陛下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押送赈灾粮只需带一千精兵,一千六里路足足要走半个月,这路上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即便人没事,若是赈灾粮少了,陛下话已经撂下了,到时候咱们就没礼了啊!” “王爷三思!” “王爷三思啊!” “别再说了。”沈凌州抬手打断,眸色晦暗不明。 他怎么不知道这次去临州送赈灾粮和上一次提前了两季的春猎一样,明知道前面布满了陷阱和敌人,但是他不得不去。 上一次是身不由己,这一次即便皇帝不提,他也会亲自前往。 他要看看他征战的这些年间,大景被那昏君糟蹋成什么样了! 他心中有一个种子已经种下,那些百姓的血和泪才会催使其破土而出,临州之行若有命回来…… 男人深邃的瞳仁看了空荡大殿上的龙椅一眼,猛然离去。 大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易王再次送死,别说如果易王死了,他们这些易王党的臣子只怕也活不长。 大臣们围在一起,忽的想起一件事情,终于有了主意。 易王府,沈凌州还没回来,行色匆匆的大臣们已经到了,将正厅挤的满满当当。 苏云初睡的正香,却被告知王府忽然来了一群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下的大臣,朦朦胧胧的被人十七拎起来一顿洗漱穿衣,推到了前厅。 “王妃怎么还不来?” “这都日上三竿快午时了,听不进下人说是一宿睡到现在没起来过,咱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听说现在的易王妃还是之前苏府的那位,咱们……” “嘘!死马当活马医,听说她之前是装傻,我们仔细的将利弊说给她听,再吓唬吓唬她,应该不是问题!” “哦哦哦对,王爷和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向来王妃就是再蠢笨,也该我这其中的关窍。” 为首的大臣已经想好了对策,然而等了半晌也没瞧见王妃出来。 反而两个丫头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两步路能打十三个哈欠。 他们瞧了一阵嫌弃,这是哪里来的懒丫头! 这些大臣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对女子首饰和衣服本就不懂精通,只知道自己家的夫人每日都是打扮的端庄,穿绫罗绸缎,戴满头珠钗。 上回百花宴虽是见过易王妃一面,可那时苏云初打扮的十分华丽,因此他们对王妃和贵妇的刻板印象便是华丽端庄,蓦然瞧见一个穿着便服素净的女子,还十分不端庄的张大嘴打哈欠,便当她只是丫鬟了。 苏云初被拎到正堂,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为首的大臣瞥了她一眼,颐指气使道:“你是哪里的丫头,还不快去请王妃出来!” 苏云初一愣,瞌睡全醒了。 她茫然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闹鬼,懵逼的眨了眨眼睛:“我就是啊。” “你?!”那大臣一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对啊!上次他分明记得上次百花宴上,那易王妃虽然看着胆小,但十分精致漂亮,像他女儿玩的那种布娃娃。 难道王爷拿到兵权之后就把之前那个休了,换了个新王妃没和他们通气? 苏云初比他们更懵逼,一帮子朝廷骨干不下朝陪夫人,忽然到她家叫人把她拎起来却不认识她这是要玩哪一出? “我就是苏云初,你们……有事吗?” 第133章 不要告发我 正厅内一阵鸦雀无声。 有几位大臣甚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打扮朴素简单,像个丫鬟一样的女人,她竟然就是易王妃?! 她竟然就是那个传的沸沸扬扬能活死人肉白骨让药王谷都争抢的易王妃?! 假的吧! 不过每人敢胆大包天的乱认身份,大臣虚惊过后,只剩下了一声惊叹。 “我等今日前来,是为了押送赈灾粮一事,临州路途遥远,摆明了有陷阱设下,想必王妃也不愿意王爷远离分别,是以想请王妃劝劝王爷,请王爷回心转意。” 见苏云初还有些茫然,跳出来一名蓄着胡须面色威严的大臣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通。 苏云初恍然大悟,他们是来找自己当说客的。 “不行。”苏云初斩钉截铁的要求。 众人没想到这位看似好难捏的易王妃竟然会直接拒绝,往日里在朝堂上的三寸不烂之舌此刻好像没了用武之地,他们准备好的那些话数都用不上了。 “请问王妃是有何顾虑?” “没有。”苏云初摇摇头。 她只是单纯不懂这些政治上的东西,沈凌州南征北战,却也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否则也不会让皇帝如此觊觎。 苏云初自己不懂,就不会指手画脚,她只知道沈凌州当初手脚不能动弹,身中剧毒却还躺在床上没有丧失活下去的念头,是绝对不会因为对一国之君,对自己的兄长寒心而自暴自弃的。 既然是他斩钉截铁的说要去,苏云初只会双手双脚赞成。 反正她到时候会和沈凌州一起去,只要保住沈凌州的命,她完全可以兑换很多无痛无苦的技能,随意给男人当箭靶子。 大臣扬高了声音:“王爷若不在京城,陛下对您下手怎么办!我的只是一介臣子,焉能违抗的了圣令!” “没事,我不在意。”苏云初风轻云淡的摆摆手,因为她会和沈凌州一块去,对方不让她就偷偷跟着。 另一位道,“王爷这一去少说要两个月,万一……说不定他就没命回来了!” 苏云初还是那副“问题不大”的表情。 群臣被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气煞,心里恨不得把苏父抓起来打一顿,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既是如此,我们便告退了!” “哼!” “王妃回见!” 大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无功而返,回到家中。 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今日打扮的格外俊俏,头戴红花身穿红衣,好似要去会见情郎。 往日里只有花神节乞巧节女儿家们才会穿的如此漂亮,走出自家的阁楼,那些当爹的不解,被自家夫人提了一嘴,才知道今日是易王府要开赏花大会。 是了! 他们竟然忘记了! 前阵子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是易王十分不喜现如今的王妃,却碍于王妃治好了自己的伤,才继续留着她的王妃之位,而赏花大会,是易王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要召侧妃入王府侍奉! 要说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易王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现在易王重新站回了之前的高度,即便是一个侧妃之位,也足够京城中待字闺中的少女们趋之若鹜的了。 毕竟没人会不喜欢长得俊有钱又有权还不乱搞的男人。 嫁给易王,她们乐意之至,哪怕是妾。 这些在苏云初那里受了一肚子闷气的大臣顿时又有了主意。 拿不下易王妃,他们还不能唆使自己的女儿嘛? 总有一个能当上侧妃,到时候耳边风一吹,可比他们苦口婆心管用多了咯! . 与此同时,易王妃。 苏云初已经彻底没了瞌睡,想到今天傍晚的赏花大会,着手命人去街上买了许多鲜艳的花回来。 毕竟是赏花,再不济也不能跑题。 不过想到今天之后,沈凌州身边就有别的女人陪着他了,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闷,不知为何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副自己被打入冷宫的景象。 期待已久的赏花大会似乎并没有让她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苏云初怔了怔,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喜欢沈凌州,在意他的,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想后宫佳丽三千,想想杀妻分尸案! 苏云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屋又重新换了一声比较配得上王妃名号的衣裳,府外已经有陆陆续续的千金来了。 只是显然她没想到那变了味的谣言竟然让这些贵女笃定沈凌州会出席,开了席后话里话外询问易王何时出来。 苏云初支支吾吾,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男人还特地换了一身同下午不同的衣服,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换上了一件和苏云初身上紫色的王妃正装十分相衬的紫色圆领袍,更加显得男人俊俏如玉,举世无双。 此次赏花大会是苏云初背着沈凌州偷偷为他选妃的,她压根就没有和沈凌州说过这件事,都以交朋友搪塞了过去,却忘了这件事情早已传遍了皇城,沈凌州就算不想知道,也该知道了。 男人一出现在后院的花园,就引起了所有女子的注意,就连苏云初都愣了一下。 沈凌州无视那些仰慕的目光,面色冷淡的在苏云初身边添了一把椅子。 “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男人嗓音低沉磁性,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苏云初,握住她放在桌案上的手,举起一杯酒喝下。 那些千金贵女们本还以为自己是被耍了,但看到易王果真出现,一阵欣喜,各个挺胸抬头,争前恐后的敬起酒来。 沈凌州看着苏云初,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出去。 苏云初浑身都要僵直了,不知道为何从男人眼中感到了三分杀气,她努力板起脸。 现在谣言都传成了是易王要选妃,不是易王妃要给易王选妃,沈凌州是平白无故替她背了口大锅,出场还真算救场了 苏云初心道百姓的嘴又不是她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当初要不是怕自己清白不保,她也不会放话出去,想来个先斩后奏。 最终还是苏云初做贼心虚先败下阵来,靠过去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袖子,“不要告发我,拜托拜托。” 第134章 达成成就 女生轻轻的说着,尾调上扬,像只小奶猫撒娇似的。 沈凌州看着她拉着自己袖袍的手,眸色暗了几分,随后缓缓出声,“看你表现。” 苏云初愣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句话是沈凌州会说出来的!大哥你是不是ooc! 苏云初奇怪的看了一眼沈凌州,男人面色平静,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了都不会让他震惊的高冷模样,要不是他了解沈凌州,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也被人借尸还魂了。 女生无意识的撅起嘴,心虚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便听沈凌州说道:“给我夹菜。” 依旧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模样,苏云初闻言,下意识的朝男人的视线看去,落在了沈凌州面前的那盘炒肉上。 近的甚至不用夹菜,沈凌州低头就能一嘴吃进去大半。 苏云初:“……” 她小声逼逼,“这么近,就不需要我了吧。” 那么多人看着呢,堂堂易王竟然让易王妃亲自给他夹菜,传出去了对您老人家的名声多不好! 她苏云初誓死守护沈凌州的名声! 男人见苏云初没有动作,低着头玩手,鼻间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准备起身离席。 苏云初没法,只能期期艾艾的抓着男人,拿起筷子往他面前的空碗夹了一颗小肉块。 苏云初因为情急之下抓着沈凌州,并没注意到他们此刻两人的距离靠的极近,她大半个身子挡在沈凌州的右胸膛前,像是被男人搂进了怀里坐着。 那些原先还兴奋易王真的来了的千金贵女们见此,都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一些爱慕沈凌州爱慕的厉害的,简直快要嫉妒死了。 他们是来竞选侧妃的,不是来看易王和王妃你侬我侬的! 之前到底是哪个不着调的传易王和王妃不和的!现在仔细想来,这次赏花大会似乎从来没有人正面说过,是要为易王充实后宫。 苏云初感受到几道恶意的视线,一惊,然后之后觉得发现自己和沈凌州的距离算得上暧昧了。 她慌忙的想要退回去,却被男人搂住后腰,被迫禁锢在他怀里。 苏云初瞪圆了眼睛看他。 沈凌州已经微微勾起唇角,亲自夹了一块肉递到女子嘴边。 苏云初脑子没转过弯来,动作比大脑快了一步,等回过神,发觉自己已经张嘴把东西吃进去了。 !!! 苏云初连连小幅度的扭动起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男人的腿上。 沈凌州说:“礼尚往来。”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那双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的看着苏云初,像是化成了晚夜勾人的妖精,苏云初差点就被牵着鼻子走了,连连又挪开了一点自己和男人的距离。 沈凌州也不恼,兀自伸手绕过女子背后抓住了苏云初的右手,力气大的苏云初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迫夹起一筷子菜送到男人口中。 众千金:“……”麻了。 她们不应该在桌上,她们应该在桌底。 之前那段谣言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不少千金贵女见此情形已经彻底放弃了入易王府当侧妃的想法,但还是有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故意引起男人注意。 “王爷和王妃当真恩爱,小女看了着实羡慕,此次之所以来此,也是因为听闻王爷有选妃之意,小女爱慕王爷已久,若是得王爷眷顾,日后一定同王妃一起尽心尽力的伺候王爷。” 大景的民风并不封建,朝廷鼓励寡妇再嫁,花神节更是为了让少男少女能够自己找到心仪对象设立的一个节日,因此这些情爱之事,并不是什么不能拿上台面说的东西。 有人开了头,便陆陆续续有几名漂亮的千金贵女表示。 “我愿意嫁给王爷,哪怕是妾!” “我也是自小就爱慕王爷,若不是王爷,我们何来这衣食无忧的日子,若是王爷补弃,便是只留在府里当个丫鬟,小女也心甘情愿。” “我也愿意留在王府,即便没有名分。” “……” “抱歉。”沈凌州不卑不亢的开口,在苏云初震惊的目光下牵起女子的手,“本王早已心有所属,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就连苏云初都愣住了,耳边炸开了一声惊雷般,将她大脑劈的一片空白。 沈凌州说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还是说……只是为了搪塞这些千金贵女的借口? 苏云初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起来,有个人替她问出了所想。 那人不甘心道,“小女明白了,只是若是王妃并不能生育,王爷也……” 沈凌州颔首,“本王并不介意是否有子嗣。” “可您是王爷,如今太子被废,您成了唯一的储君,若是您……” 若是他登上了皇位,还能扛得住压力,确保这辈子只有苏云初吗。 沈凌州一怔,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两者之间的矛盾。 但他就算是真的当上皇帝,也绝不会当需要靠出卖自己身体和朝臣联姻巩固朝廷的天子。 他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男人认真道,“是,无论如何,都只有她,若是真要在两者中选一个……” 沈凌州看向苏云初,答案显然已经很明显了。 苏云初没想到自己在沈凌州心里那么重要,没想到他竟然能为自己放弃皇位,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破桎梏。 千金贵女们见此即便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再待下去只怕是有些自讨没趣,纷纷告辞了。 没过多久,花园里就只剩下了沈凌州和苏云初两人。 苏云初心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耳边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可是……” 不是说皇帝和朝臣都互相牵制吗?沈凌州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没有可是。”男人握着她的手,“本王向你保证,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带你离开,找个山林隐居,过只有我们的二人世界。” [男主好感度:100%,当前可兑换积分,2875,恭喜宿主达成“死心塌地”成就,奖励5000积分,当前可兑换积分7875。接下去宿主说的话(仅限于真话和未发生的预言),会让男主无条件信服!] 第135章 谈恋爱 苏云初被系统忽然出声吓了吓,被男人抱住了手轻微的抖动了一刹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一场梦,很不真切,随时随地都会醒过来。 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沈凌州应该是只对她动心,但并没有死心塌地,等继承王位之后他再娶美娇妻,而自己则回到自己的世界,开始美美的躺平。 沈凌州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抛弃皇位呢! 那她接下去怎么办…… “云初。” 男人看着她,眸色炙热申请,苏云初几乎可以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 沈凌州像是看出了苏云初眼中的犹豫,即便之前还觉得至少她每次都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对自己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在的,现如今也知道那些自己不过是异想天开。 在女子眼中,自己或许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可怜可怕的人。 沈凌州暗自苦涩,他微微松开了苏云初的手,“你只需要知道本王的情谊,是走是留,本王不会强迫你。” “等等!”苏云初一时情急,反握住了男人即将抽离的手。 沈凌州眸色中的希冀亮了起来,深邃的看着苏云初。 苏云初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很乱,比沈凌州要和她这样那样翻云覆雨的时候还要乱糟糟的。 同意?好像有点太快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相信一个封建王朝的男人说的话,真的相信他会对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同意?那她好像也有些不想拒绝。 苏云初咬着下唇,混乱的思绪总算暂时被那些陆陆续续进来收拾桌子的下人拉回来,瞥了一眼四周,憋出一句:“我们先回屋吧。” 沈凌州垂眸,好似已经知道了女子的答案,浑身变冷,低哑的应了一声:“嗯。” 苏云初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 她不想拒绝沈凌州,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他的,可要是和沈凌州那么早就确定关系,她也不是很愿意。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正院,苏云初率先进屋,沈凌州本想借口去书房逃避黯然神伤一会儿,却听见女子贼兮兮的说,“你进来,我有点话和你说。” 男人顿了顿,还是进屋了。 苏云初关上门,抿了抿唇,“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吊炸天只说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对她的来历并没有过多限制。 这话一出,饶是本就知道苏云初不是苏府的二千金的沈凌州也是微微蹙起了眉,重新审视的看了苏云初一眼。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何意…… 苏云初点点头:“没错,如你所料,这具身体还是苏家小姐的,但是我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和大景很不一样的世界。” 沈凌州颔首,压下脸上的震撼。 这样一来倒是解释得通为什么如今的苏云初和先前的那位截然不同。 他原先还以为是苏云初忍辱负重,亦或是身体遭鬼神掌握,若是借尸还魂,倒也全是其中一种了。 只是自己的猜想被证实,还是足够震撼。 沈凌州甚至有些好奇苏云初原先生活的地方,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才能养出这样乐观善良又又精通医术的人。 苏云初道,“我们那里,和这里很不一样,就拿男女之事来说,我们国家早就摒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孩子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男女之间若是都喜欢对方,要先谈恋爱,相处一段时间确定对方真的是能长久走下去的另一半,才会成亲。” 老祖宗虽然某些方面会玩,但是在这方面还是远远不足现代。 就光是婚前男女同居,就足够让古人大开眼界了。 沈凌州似懂非懂,不过也大致听出女子这话似乎不像是拒绝自己,反而是…… 苏云初说,“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要不然的话,我们……” 接下去三个字细如蚊呐,苏云初羞红了脸,别扭的捏了捏自己的手。 明明是沈凌州告白,怎么搞得和她非要和沈凌州谈恋爱似的。 苏云初仔细斟酌过了,她现在一下子确实是没法接受直接和沈凌州结婚成为真正的夫妻的。 但男人把话说到这份上,说不心动都是假的,她承认自己也是喜欢沈凌州的,只不过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显然谈恋爱的状态最适合他们。 好就一直好下去顺理成章的成为夫妻,不好就悬崖勒马两个人和平分手。 苏云初静静的等待沈凌州一个答案。 男人沉默了半晌了,才明白她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谈恋爱…… 虽然不是很懂这是什么,但他知道苏云初这算是答应了自己,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好,我需要做什么。”男人嗓音低沉,轻轻开口,不耻下问。 苏云初双颊泛红,这她也没谈过啊,怎么知道别人家男朋友都是干什么的。 不过没吃过猪肉她还是见过猪跑的,上辈子那么多小说点首也不是白看的,苏云初摸了摸下巴,“约会!” “本王去准备。”沈凌州一点就通,立刻就去准备了。 他虽然不知道约会要准备什么,但还有帮出谋划策的属下。 于是第二日,沈凌州便正儿八经的邀请苏云初前方云斋楼约会,甚至煞有其事的写了一张烫金请柬。 十日后沈凌州要前往临州,因此这段期间他不必早朝,闲暇的时间反倒多了。 苏云初接到请柬的时候“噗嗤”乐出了声,叫十七好好给自己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沈凌州早已准备好马车了。 只是他没在马车内等她,而是站在王爷府门口,等苏云初来了,扶着她上去,自己才跟着坐进去。 密闭的空间两人挨着坐着,相顾无言,苏云初捏了捏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然的伸到男人面前。 “恋爱存续期间,可以牵手。” 沈凌州喉结一滚,拉着女子的手,十指相握。 苏云初暗骂了一声真会,脸红的像出锅的虾米,嘶嘶冒着热气。 第136章 约会 到了云斋楼,楼里空空荡荡,和外面大街上的人山人海迥然不同。 苏云初跟随沈凌州走进去,看到亲自来伺候的穿着锦缎的掌柜的,才知道沈凌州今天是包场了。 苏云初大为震撼,再次被易王妃的有钱震撼。 这云斋楼算得上是皇城第一大的酒楼,要一整个包场,绝对是一个大手笔! 苏云初前一直只想到沈凌州的王爷身份,如今才发现男人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只差了一个年份。 难道其实她不是借尸还魂,而是她本来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并且还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角?! 苏云初惊讶的张开了嘴,被沈凌州牵着手带上了三楼。 云斋楼每一层都造的极为高大,三楼有寻常四五间普通人家的平房那么高,几乎可以算是皇城之中位置最高的地方——除了皇宫内的摘星楼。 坐在窗边,几乎可以俯瞰小半个皇城,将那些建筑全部收归眼底,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鳞次栉比的易王府。 苏云初立刻扬起开怀的笑容,激动的指给沈凌州看。 男人微微笑着,即便早就知道,回应的却并不敷衍。 “这里望不到皇宫但可以看到摘星楼,最高的哪一处就是。” “那边是军营,如今这个时间,正在练兵,仔细听能听见口号声。” “……” 沈凌州从对面走到了苏云初边上坐下,抬起她的手指给她看。 苏云初兴奋极了,身体却不知不觉间和男人越靠越近,直到耳旁出现男人清晰的呼吸声,和拍打在耳廓上的热气,才猛然回神,会过了头。 饱满的唇几乎和男人擦唇而过,她呼吸一窒,心跳都漏了半拍。 沈凌州又何尝不是,心爱的人近在眼前,唇上被女子轻轻划过,泛起丝丝的痒意和炙热。 男人气血翻涌,呼吸刹那粗重起来,不仅是感受到了自己胸腔的变化,更是发觉自己不受控制的起了些不该有的反应。 他怕唐突苏云初,当即要站起来。 苏云初还不知道男人的变化,只觉得这时候情到浓处,好像可以更进一步。 手都拉了,亲个嘴也没什么吧。 又不是没亲过。 现在她和沈凌州可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关系。 苏云初猛的捧住男人的脸,羞涩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给自己一阵打气,抱着他的脸在唇上完成了蜻蜓点水般的主动一吻。 吻罢,还要捧着他的脸只挪开一点距离,砸吧了两下嘴,像是在回味味道。 沈凌州的眸色陡然暗了下去。 这可是她主动的。 他瞬间化被动为主动,扣着女人的后脑勺,压了下去。 苏云初双眸瞪大,象征性的推了沈凌州两把,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甚至想着如今是你情我愿,老是让对方主动,对方一个人动,算什么样子。 苏云初当即主动张开嘴,伸出了自己那条僵硬的像是生了锈的自行车链子般的舌,配合男人。 沈凌州更情动了。 原来这边是谈恋爱。 沈凌州一边想着,一边把女子的腰往自己身上扣,紧紧的将苏云初抵在墙上吻了个爽。 等上菜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包场的好处便是伺候的人会看眼色极了,走到包厢前,听见里面传来动静,这菜便会拿下去,直到没声之后,才会轻轻敲门上菜。 苏云初肿着一张尤其红润的嘴还不自知,礼貌的和店家道了谢,娇嗔的瞪了沈凌州一眼。 约完会,他们又一同去逛了街。 苏云初根本没什么要买的,女生要用的胭脂水粉和首饰,之前沈凌州已经送了她一屋子。 只是男人看见她多看一眼就要财大气粗的将整个摊子都买下来,苏云初才逛了两步,就打道回府了。 天色已经晚了,他们一同回了正院。 楼玉乘穿着一身红艳艳的一次坐在庭院中,看到苏云初回来,开心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小初儿回来了,这几日哥哥没能陪你,实在是被事情绊住了手脚,小初儿可千万不能怨哥哥。” 先是要治疗段月白,后来又要一起抢帕子,楼玉乘前前后后在外太久,加上当初他公然维护苏云初的话已经传回了药王谷,他还得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以免被有心人挑拨离间。 “没事没事。”苏云初摆摆手,却发现和沈凌州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上的力道大了大。 苏云初恍然大悟:“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沈凌州,是我的……爱人。” 苏云初本想说是自己的对象,不过遂即想到楼玉乘或许听不懂,便找了个差不多意思的词。 楼玉乘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哼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两人紧握交叉的手上,竟然觉得无比扎眼。 苏云初还沉浸在今天和沈凌州约会约的感觉十分完美上,抿唇笑了一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又红了。 楼玉乘心口一阵烦闷,转身就走。 苏云初有些奇怪,不知道楼玉乘今天发哪门子疯,但也不去管他,拉着沈凌州回房。 恋爱谈久了是可以同居的。 虽说苏云初从穿越到这里开始就和沈凌州一直住一间屋子没几天分开过,但现在身份转变,她们已经不是军师和主公,而是已婚的男女朋友。 反正早就一起睡了,苏云初也并不矫情,非得让沈凌州打个地铺循序渐进,她拿开了以往为了安慰自己每日会放到两人中年的圆枕,等两人洗漱完上床,她便自动往沈凌州那边靠了靠。 男人心猿意马,轻轻将女子单薄的肩膀搂住。 苏云初心满意足的把脸贴在男人炙热却柔软的胸肌上,在上面蹭了蹭,环住他的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第一次如此抱着人,苏云初一时有些睡意全无,只是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聊朝政她又听不懂,聊自己感兴趣的只怕男人觉得没意思。 随着四周静谧下来,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想起昨日那帮子来去匆匆的大臣,好奇的开口:“沈凌州,你是不是要押送赈灾粮去临州?” 第137章 合作 “嗯。” 夜色中,男人轻轻应了一声。 “临州大旱,百姓水深火热,本王不能置之不理。” 即便是他明知道是陷阱。 在沈凌州知道,即便自己这次不去临州,等待他的陷阱依旧会有。 这一次是赈灾粮,下一次又会是别的。 只要自己不死,皇帝会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也想去。”苏云初道。 闻言男人愣了一下。 朝臣下朝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来过一趟易王府这件事情沈凌州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他才没有下朝之后就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帮老家伙是来找苏云初劝和的。 沈凌州本以为苏云初也是要劝自己待在皇城,没想到她竟然是想和自己一起去。 沈凌州甚至无法保证自己是不是能活着回来,要是再带上苏云初,女子不会武功,他们二人就是必死无疑。 他正好拒绝,女生骄傲的开口,“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男人这才想起苏云初“死”了好几次都没“死”成。 但谁又能保证那几次不死只是身为异界之魂的优待,是有使用次数。 沈凌州不敢赌,摇头,“你在王府等我,我一定回来。” 苏云初撇了撇嘴,嘀咕,“其实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的跟着去。” 沈凌州眼皮一跳:“苏云初!” 他又何尝不是想要个王妃形影不离,但这回不是儿戏,稍有偏差就会丧命,若是让皇帝知道苏云初命大,只怕会变了法的折磨她。 苏云初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女子嗓音坚定,沈凌州张了张嘴,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也罢。 沈凌州握住了女子的手,将她楼的更紧:“本王会保护好你。” . 另一边,一道黑影翻出了朱红色的高墙,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苏府。 苏父已经打算和李德联手,牵上太师这根线,虽然没有当场休了王氏把她送去浸猪笼,但还是命人把她关了起来。 连带着疑似是王氏和李德生的苏云曦,也被囚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收走了所有丫头。 早已习惯了被人伺候的苏大小姐这几日不仅要自己烧水,做饭,连给她看脸的大夫都不来了,她不能忍受自己脸上留下疤,只能低三下四的求那些路过自己院子的下人,去大夫那里买几盒去疤的药膏。 苏云曦已经两日没洗澡了。 给自己烧水很麻烦,那水桶重的很,她根本提不动,只烧了半桶水,只够洗漱的。 苏云曦蜷缩在床上,忽然窗户翻动了一下,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她惊声的要尖叫,黑影却蓦然捂住了她的嘴,撤下自己的蒙面巾:“是我!” 赫然是本该在勤王府被监禁终身的沈嘉衡。 苏云曦眼眸瞪大,下一顺便又出一个快意的笑来。 要不是因为太子,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她应该会成为易王妃,陪着易王渡过难关,然后和他一起双宿双飞! 而不是因为一个太子,赔上了自己的名节,自己的脸面,以及她这张脸! 苏云曦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她当初怎么会觉得易王残废了就比不上太子呢! 沈嘉衡见女子不再挣扎认出了自己,便轻轻松开了手。 脸上猛呆了一个巴掌,他被打的偏过头去,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蓦然笑了笑。 苏云曦道:“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还来干什么?” 沈嘉衡笑的更欢了,只是那双阴冷的眼睛中却无半点笑意,冷冰冰的看着苏云曦,猛的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本宫来找你合作。” 男人双目逐渐发狠,整个人隐入在黑暗中,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白色的眼球逐渐充满红血丝。 苏云曦惊悚的喘气。 沈嘉衡道,“我知道你喜欢沈凌州,正好,本宫喜欢苏云初,我们二人联手,事成之后,沈凌州归你,苏云初归我,如何?” 苏云曦想到易王高大伟岸的身躯和俊美的容颜,以及那高高在上的易王妃之位,甚至将来可能还是皇后之位,一阵心猿意马。 她眼中的敌意逐渐降了下来,挣扎的拍了拍沈嘉衡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 沈嘉衡见她妥协,勾了勾唇,缓缓松开手。 “咳咳咳!”苏云曦瘫坐在地上,一阵咳嗽,嗓音沙哑:“我要怎么做。” 沈嘉衡道:“皇帝派沈凌州去押送赈灾粮前往临州,他一定会对沈凌州下手,我们就跟随在后面加,见机行事,到时候你从天而降救走沈凌州,我带走苏云初,两全其美。” 苏云曦想到临州在边陲之地,她从未离过家,一时有些犹豫。 沈嘉衡嗤笑了一声,“留在这个家里,你以为自己会沦为什么东西?本宫过来的时候正听你父亲打算把你送给太师的弟弟。” 苏云曦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和人通奸被逮了个正着,只当是现在苏云初位高权重,苏父为了讨好她才将她囚禁,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知道沈嘉衡带她去看了王氏如今住的小嘲柴房,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一夕之间就连最疼爱他的父母都不似曾经了。 这一切都是苏云初害得! 苏云曦握紧了双拳,指甲嵌入掌心都不知道疼,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蓦然回神。 她看了一眼沈嘉衡,又垂下了目光,眼中闪过一抹毒辣。 苏云初,她绝对会让她死! 沈嘉衡约定十日之后再来带苏云曦,便走了。 天将破晓,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金色的曙光逐渐洒满大地,苏云初懒羊羊的翻了个身,搭在男人身上的腿措不及防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 苏云初逐渐从睡梦中朦胧的醒了过来,沈凌州拎着她的腿微微退后,弓起腰,搂住她轻轻拍了拍肩膀:“无事,继续睡。” 苏云初听见这一声,竟真的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只是沈凌州便再也睡不着了。 第138章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他又想找个地方解决,可又不想离开苏云初,平白错过和女子同床共枕的时间。 他虽然不知道所谓的谈恋爱是何意,但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度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们二人还没有分开,苏云初会彻底接受他,愿意和他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沈凌州深吸了两口气,便真的只是强忍着,放缓呼吸,变换了姿势之后,抱紧苏云初。 等苏云初睡完第二觉醒过来,便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沈凌州。 “你……怎么了?” “没事。”沈凌州闭着眼睛,欲望已经压下了下去,他现在甚至比出家的和尚还要六根清净,“今日想玩什么?” 苏云初眼睛亮了起来。 要说玩,她穿越到这里就没好好玩过! 来到古代当然要玩玩现代没有的。 苏云初双手合十道:“我想感受一下飞檐走壁。” 他还记得沈凌州武功很好,上回赵璟和楼玉乘轻巧的跃上墙头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十七抱着她那次并不尽兴,她想飞久一点。 沈凌州没在像当初那样拒绝他,而是轻轻点头:“还有呢?” 苏云初想了想:“我还想射箭!我想听曲儿!我想逛男风……馆……” 几乎是一下子想到了好多想去的地方,脱口而出,刹都刹不住。 直到说完才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以去男风馆那种地方! 这和男人有家室去嫖娼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只是去看看呀。 苏云初实在是有点想看看,小声逼逼:“我就看看,你知道我就是好这一口,身为一个平平无奇的颜狗。” 沈凌州:“……” 沈凌州最终还是没能同意带苏云初去男风馆。 起床之后男人就换了一身束袖的劲装,苏云初同样将袖子用袖套束了起来,穿上了干练的齐腰襦裙。 沈凌州先是带着他在王府上空走了一圈,后搂着女子飞檐走壁跃上了别人的屋顶,直到身上的力气快全部用完,才堪堪停下,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吃饭,顺道把曲儿一起听了。 吴侬软语几乎要把人的骨头都唱软,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吃完。 城门外就有射箭场,不过是给士兵用的,沈凌州虽然有虎符,但并不想因为私事占用国家的士兵练武的时间。 他想到如今他被苏云初已经交心,女子早已向他坦白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也该毫无保留的告诉苏云初。 沈凌州骑马带着苏云初往郊外跑去。 一座隐蔽的山庄建设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寻常人根本不会进入到这些山脉中间来。 沈凌州带着苏云初下马,便有眼力见的暗卫围了上来。 “王爷!” “王爷您来了!” 随着外面的动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从庄子里走出来:“王爷!” “请起。”沈凌州颔了颔首。 那群暗卫和那位老者于是把目光偷偷放到了苏云初身上。 山中消息闭塞,加上这庄子是沈凌州养暗卫的地方,庄内的任何人没有命令都不得外出随意走动,除了先前沈凌州出事那几个月他们被遣散到各个地方随时等候命令伺机而动以外,就没有出过这个地方了。 因此他们只知道当初易王被迫娶了一个庶女当王妃,并不是出自本意,因此下意识的便以为那个庶女已经被休,这位是王爷的新欢。 沈凌州提起苏云初时眸中含笑:“本王今日带王妃来射箭。” 老者暗暗吃惊,连忙道:“老朽这就去准备!” 暗卫更是一个比一个的吃惊。 王妃?! 这是他们的王妃?! 岂不就还是之前那个什么庶女? 但他们即便内心十分好奇现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勾的王爷带她来暗卫营,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只是比奴才高一等的暗卫罢了,主子的私事,他们是没有权利过问的。 几位暗卫齐声叫了一声“参见王妃”,便自告奋勇的在前面带路。 这庄子几乎占了山的一半,设在山谷之中,在外面看不觉得大,可这真要进了里面才发现,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快要赶上易王府了。 射箭场也是格外的大,眼看着今日王爷心情不错,老者推出了一名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叫他陪着苏云初一块玩。 这孩子是个可怜人,是当初沈凌州出事的时候他去县城里碰到的,半大点的孩子饿的瘦骨嶙峋,被迫和狗一起关在笼子里给人观赏用,他听了一嘴,听那江湖术士说过几天要把狗皮扒下来缝到这孩子身上去让他当一条真狗赚更多的钱。 他实在是气不过,便把人杀了将这孩子救了出来。 不过孩子天赋一般,仅仅几个月次才只学会了射箭和骑马,身子骨弱的不像话,并不适合待在暗卫营里。 可要是让他离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再活下去了 他也是希望这小孩能受到王妃娘娘的喜爱,最好是被带回王府,做个普通的家奴,总好过在这庄子受苦。 “王,王爷,王妃、王妃姐姐。”少年结巴紧张的叫人。 苏云初“噗嗤”乐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属下,属下叫九十八。” 他是第九十八个进来的,编号就是98。 “我是问你原名叫什么。” 九十八摇了摇头,他记得他很小就被关进狗笼里,那两个人叫那只老狗大黄,就叫自己小黄。 可是他并不喜欢那个名字,他更喜欢九十八。 苏云初一脸为难:“那好吧我以后叫你小九行不行?” 小九仓促的点头:“可,可以的。” “你射箭怎么样?” 小九低下头,“不,不是很好。” 苏云初却并不介意,而是开心的和沈凌州讨价还价:“这样,我和小九一组,你一个人一组,我们三个人射一样数量的剑,加起来谁的环数高就获胜,输的人要无条件的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她和小九两个人射的箭数量是沈凌州的两倍,这游戏怎么听都不公平。 小九看了眼自己从进来就被教导要无条件服从的主子,张了张嘴想说这样王爷岂不是很亏。 沈凌州却应下了:“好。” 第139章 输了 老者在一旁暗暗吃惊,没想到能看到王爷陪着女子胡闹的一天,乐津津的给三人当裁判。 苏云初其实根本不会射箭,这场比赛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彻底的不公平。 她拉开弓,小九指导她瞄准靶子的时候应该以什么为点位,苏云初颤着手臂勉强把箭矢对准了靶心,松开拉弦的手,利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没有脱靶,但只有一环。 轮到小九了,小小的少年挺起身板,努力的想要在两位主子面前留下好印象,紧张的额头冒汗,才将箭射了出去。 苏云初高兴的跳了起来:“十环!好棒!”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听不得夸,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只,只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苏云初十分捧场,得意的看了沈凌州一眼。 他们十一环,沈凌州就是再厉害,撑死了也只有十环。 这胜利她岂不是手到擒来! 沈凌州无奈的一笑,随手拿起弓箭,轻松的夺得了靶心。 只是第二轮,小九就没有刚才的运气了,他只射中了七环,而苏云初稍稍进步,射了个两环。 沈凌州依旧是十环。 甚至还没让老者把上一轮的箭收走,这一箭直接射在了上一支箭的尾端,将小指粗细的木箭破开,正中靶心。 老者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小九也目瞪口呆,对沈凌州的目光不仅只有害怕,还多了几分羡慕。 他们的分数追平了。 苏云初恨得牙痒痒,磨了磨后槽牙,翘起嘴瞅了他一眼,重新举起了箭。 “姿势不对。”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缓缓出声,把弓箭放到一旁,走到了苏云初这边来。 苏云初没有射过箭,所摆出的动作也是平时看电视剧临时学的。 沈凌州绕到她背后,伸手握住了苏云初的手,大了一倍的手掌温热有力的包裹住她的食指,男人忽然弓起身,将下巴搁到苏云初的肩头,脸贴着脸:“这样。” 嗓音低沉磁性,伴随着一股温热的呼吸拍打她的耳垂。 “嗖!” 苏云初手掌一震,随着一声破空声响起,那支箭矢飞了出去,牢牢的钉在了靶子中央的红心上。 苏云初吃惊的张大了嘴,沈凌州道:“学会了?我不会放水,认输的话我可以……” “谁要你放水!我今天一定把你赢得底裤都不胜!” 苏云初倔强的开口,察觉到男人轻笑了一声之后逐渐撤离,自己稳住身形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我要求把箭一下子射完!” 这比赛规则自然是她说了算,老者已经看出这位王妃在王爷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当即叫人把十局的箭一次性拿来。 苏云初继续保持着沈凌州手把手教她的姿势,叫小九给她递箭。 看出女子的鬼主意的沈凌州:“……”倒也不至于。 于是苏云初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口气把余下的七支箭给射完了,倒是一支都没有脱靶,只是准头不太高,除了第一次射中了八环,剩下的依旧在边缘来回徘徊。 十局加起来,她只得了三十五分。 她只能把目光寄托在小九身上。 好歹是沈凌州的暗卫苗子,就算再差,只要每次射中六环以上,他们就能赢了! 小九小小的身板亚历山大,举起箭,比平时考核还要紧张。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一次能射出十环真的是意外。 他看了我一眼一直给自己打气的和善的王妃,松开了拉紧的弦。 一环。 他紧张了。 第四箭,八环。 第五箭,二环。 …… 最后小九的成绩加在一起竟是六十三环,和苏云初的加上,九十八,离十个十环只差两环,沈凌州就能当场放弃。 “属,属下拖后腿了。”小九吓得要跪到地上,苏云初一把拎住了他的后衣领,“没事没事,但是要说拖后腿,应该是我拖的比较多。” 毕竟她一直在脱靶的边缘来回试探,而且这游戏也是她提出要玩的。 苏云初可不会因为一个小游戏就真生气,还把这小孩罚一顿。 沈凌州似乎是嫌慢,直接上了三支箭,三箭齐发,各个中了靶心。 苏云初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出点失误,让自己白捡一个便宜。 九十八环,哪怕沈凌州有一支箭是八环,他们都能是平手。 可惜事与愿违,苏云初远远的低估了一个从小就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的实力。 沈凌州的骑射技术,莫说手射中靶心,即便是飞禽走兽,也能一发射中,蒙着眼睛靠耳朵听都能射中声音发来源。 否则只是靠着手握兵权这一点,皇帝也不会如此忌惮他了。 苏云初输得心服口服:“你提条件吧。” 小九抱拳:“王爷请说,属下一定竭尽所能,死而后已!” 沈凌州越过这小孩,看了一眼苏云初:“回去再说。” 苏云初心里一咯噔,本就不纯洁的思想被男人这话说的浮想联翩,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了看周围靠的不近的几人,小声嘟囔:“先说好,可不能是……是那样的。” “嗯?”男人疑惑。 苏云初小脸发烫:“就是那样的。” 要是借此机会要和她圆房,她绝对把沈凌州踢下床,再和他分手! 男人看到女子脸上不正常的颜色,以及那双做贼心虚乱瞅的明亮眼眸,福至心灵的意识到了她口中的“那样”是哪样。 沈凌州额角跳了跳,他若是那样的人,何必忍到现在。 他想要但的是苏云初的心,并不是只有一副空壳。 他喜欢的是苏云初的灵魂,而不是这副苏家二小姐的皮囊。 苏云初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心虚的抬头看天。 比赛完,他们又去山里逛了逛,用完晚膳,才打算离开。 苏云初上马前指了指小九说:“你别当暗卫啦,以后就留在这里给大伙做饭吧。” 晚膳时候小久做的菜,味道不错。 苏云初领会到老者的意图,倒是想把这小孩待会王府,但她和沈凌州很快就要启程前往临州了,这么小的孩子带过去不方便,留在王府苏云初怕他被人暗害。 毕竟从她到这个世界,易王府的下人已经彻彻底底换过三次了。 她不知道那些被皇帝换掉的下人都去了哪里,也不敢想,更不敢问,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是被重新发卖,而不是被皇帝挖坑埋了。 第140章 共浴 苏云初和沈凌州回府了。 作为熟的人,苏云初当然特别惦记着那个条件,回了屋就好奇的问沈凌州,究竟要她做什么。 男人抿了抿唇:“本王想知道,谈恋爱期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苏云初没想到他就是好奇这个,脑海中已经闪过许多两个人可以干的事情。 最后还是定格在了洞房花烛上。 好像很多女生和男友合租之后,是会…… 苏云初呼吸提了起来,眼眸张了张。 她之前看到一篇名为“婚前到底该不该doi”的帖子时,还义正言辞的站在了赞同方,认为发展到一定程度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老公婚后行不行呢。 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她发现在她比自己想想象的要保守许多。 婚前性行为,打咩! 苏云初眼神闪躲,打算把这一项隐瞒到底,沈凌州紧紧盯着她:“愿赌服输,不许说谎。” 苏云初:“……什么都可以吧。” “什么都可以?”沈凌州错愕的重复了一遍,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要是什么都可以,那岂不是同成亲无异? 若不是沈凌州知道谈恋爱并不等同于成亲,只是双方互相认定的一种算不上是正规的关系,他都要怀疑苏云初所在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把成亲统称为谈恋爱。 他以为大景的民风在众国之间,算得上是开放彪悍,却不曾想天外有天。 他根本无法想象,但想到自己的王妃如此贤良可爱,岂不是在她那个开放的世界有许多追求者? 沈凌州声音低哑,“除了本王,你同旁人恋爱过吗?” 苏云初下意识摇头,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那未成年人禁止谈恋爱,我比较社恐,班上的人甚至还不能把我的脸和名字对上号。” 她大学期间整天待在寝室也不出去,上课不化妆,即便是天生的好底子,可要是比起那些化了妆的同学,就显得有些不起眼。 加上她上课也没有很积极,大家下课之后就各自回寝了,根本没有过多的交流,她的联系方式里除了室友,还没加过别人呢。 沈凌州也不知为何自己这般紧张,但挺到女子说没有,那颗躁动的心才渐渐静了下来,开始思揣苏云初的回答。 什么都可以…… 那他是不是能将关进再推进一步? 沈凌州思考了一瞬,道,“今夜,是否能一同沐浴?” 苏云初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但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和那双隐含期待炙热的眼眸,她到嘴的拒绝缓缓咽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能不能熄灯?” “好。” 达成一致,沈凌州转身去灭灯。 他屋子里不仅有浴桶,还有引进的天然温泉水的浴池,根本不用下人烧水换水,这水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 苏云初摸黑撞到了屏风,疼的龇牙咧嘴,下一瞬,整个人被横打抱起,身上的衣服逐渐湿透,沈凌州抱着她进了浴池,才将人靠着边放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苏云初什么都看不着,听觉被无限放大,听到一声声粗重的呼吸,以及沾了水的衣服被脱下来的声音。 她脸红了红,想到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和沈凌州迟早坦诚相见,之前自己“死”的那会也不是没被他看过,没什么好羞耻的。 苏云曦给自己鼓了鼓劲,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裙子。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老祖宗开放,只敢嘴上打嘴炮,没把肚兜外面的亵衣一起脱掉,就穿着长衣长裤,直愣愣的泡在水里。 沈凌州靠过来的时候,便摸到了湿透了的布料。 “湿衣穿在身上容易受凉。”男人一本正经。 苏云初心说她整个人都在水里还怕衣服湿不湿,但她自己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脱光的,只能把头埋在胸口,轻轻的“哦”了一声。 女子迟迟没有动作,沈凌州迟疑的替她宽衣解带。 苏云初配合的抽出自己的手臂。 沈凌州手指落在女子的肚兜带子上,呼吸更加粗重。 只是没有女子的允许,他始终不敢擅作主张。 “云初……” 男人的声音哑的不像话,苏云初胸口小鹿乱撞,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 这种时候还要问,是不是以后进去的时候还要敲个门说“你好我要进了”啊! 苏云初干脆抬头吻了吻男人的唇,沈凌州堵读出她这其中的意思,整颗心都像遇春风飘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扯动了女子最后一件蔽体衣服的衣带,一块小的只有自己巴掌大的料子就被扯了下来,随意扔到了浴池边上。 沈凌州一手抚上女子洁白细嫩的腰肢,理智骤然崩塌,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气血方刚的年纪,几乎是瞬间便有了反应。 他却不想去疏解自己的欲望,只是抱着怀里这个和自己彻底坦诚相见的人,温存,轻吻,爱不释手的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 第二日。 苏云初醒的比平时早了许多,腿间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她伸手摸了摸,果然破皮了。 同样都是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才对,怎么就她自己受伤了! 她都想不起来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出来接吻以外的事情,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答应的。 昨天晚上,他们差不多除了最后一步,能做的都做了。 美色误人! 苏云初无能狂怒。 然而始作俑者却还睡着,格外的神清气爽。 苏云初暗暗咬牙,抬起腿上他一脚,本想假装若无其事的发生,然而牵扯到腿根的破皮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凌州顿时清醒了过来,掀开被褥抬起苏云初的腿查看。 “沈凌州!” 这可是在白天,苏云初惊呼了一声要去捂男人的眼睛,羞耻的脚趾都抓在了一起。 沈凌州神色一怔,脸上的温度不比苏云初低,努力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落在伤口上,“你忍着些,本王去买药。” 男人利索的下床,跌跌撞撞的穿好衣服夺门而出,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急的。 苏云初飞快的盖上被子,把自己团成了一根毛毛虫,嘴角却不经意的翘了起来。 第141章 启程 十天日子过得得快,一眨眼,就到了前往临州的日子。 沈凌州亲自挑了二十名暗卫和二十名死士暗中保护,又去军营带了一支精锐军队,加起来拢共有两千人。 赵璟和柳成殷眼睛的伤已经好了,身上的鞭笞痕迹也经过苏云初偷偷摸摸的往里面添加系统那里兑换来的药水,短短半个月就回复如初。 他们二人穿上易王府护卫的衣服,跟着沈凌州的马匹随行,十七则跟着苏云初一同坐在马车内,伺候她。 一行人拜别登上皇宫城楼的皇帝,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 沈承义嘴角扯了扯,待人走远之后,露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 陈公公扶着帽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了沈承义一眼,皇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甩袖回了御书房。 陈公公揉了揉自己还在发酸的腰,细声细气道,“陛下,勤王府值守的宫人来报,废太子他……好像不见了。” 沈承义眯了眯眼,气的哼了一声,“随他去。” 陈公公低头说“是”。 “慢着。”沈承义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城门,笑了笑,“去蛮族那边知会一声,就说朕的儿子失踪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杀了沈凌州。 衡儿,可别让朕失望。 陈公公愣了愣,领命告退。 . 另一边。 沈嘉衡带着苏云曦出了苏府,两人共乘一匹马,出了皇城,却没有跟随易王他们离开的马蹄印追去,而是去了一间荒废的破庙。 破败的石像上缠满了蜘蛛网,然而那扇年久失修的大门确实干干净净,苏云曦直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抓住了沈嘉衡的手臂。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要去跟着易王殿下吗?”女子疑惑不解的出声,温和的声音满是警惕。 沈嘉衡在门前停下了马,低下头只能看到苏云曦精心打扮的发髻和珠钗。 他幽幽道,“我们二人怎会是一千多人的对手。” 苏云曦明白了,却觉得他话里有话,拧起眉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蛮族同答应借兵给我,他们的要求是要一个中原高官的女人。”沈嘉衡偏过头去。 苏云曦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指甲狠狠掐进肉里,“你!” 原来这就是他要带着自己一起出来的原因! 这就是他和自己合作的原因! 要她像一个青楼的女人一样对着异族仇敌强颜欢笑! 沈嘉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贞洁早就赠与我三弟了,苏云曦,要易王还是要回苏府坐牢,你自己选一个吧。” 沈嘉衡干脆利落的跳下了马,抱胸看着呆呆跨坐在马匹上的女人。 苏云曦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他是怎么知道她和三皇子……! 沈嘉衡说的没错,她的贞洁早就不在了,若是这件事情被人宣扬出去,即便是给人做妾,她都要受尽冷眼。 她不想再过自己洗衣服,低三下气求人的日子了! 与其回到苏家被囚禁,还不如搏一搏! 苏云曦咬了下唇,翻身下了马,眼神坚定的看向那扇仿佛连接阴曹地府的破门,咬牙切齿,“带我进去。” 沈嘉衡眉眼弯了弯。 过了一会儿,沈嘉衡退了出来,破庙的墙堵不住里面的淫乱,一阵阵女子高昂的尖叫传了出来,约摸等到天黑,那声音才堪堪停下。 四五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裸着上身,自顾自的围着篝火烤肉。 苏云曦艰难的捡起边上的衣裳将自己裹住,趁几人不注意,偷偷将一块男人腰带上的令牌塞进了袖子中。 她一瘸一拐的正准备离开,却被其中一个男人抗上了肩膀,直接丢上了马鞍。 苏云曦挣扎起开,背上猛的被人用马鞭抽了一记,她立刻就老实了,只能看着眼下的路不断变化。 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宅子,印着蛮族部落图腾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沈嘉衡走了进来,递给她一瓶上药膏。 “这是……哪里?”苏云曦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喉咙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沈嘉衡道:“这里是沧州,易王他们大约还要两日才能到。” . 而另一边。 一千多人押送粮食,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比寻常骑马慢了一倍不止。 沈凌州起初还在骑着马零头,不知赵璟凑过去和他说了什么,男人没过一会儿便翻身下马,上了苏云初的马车。 于是就变成了十七坐上了易王的马匹。 十七出生死士,骑马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人多眼杂,她如今是苏云初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要是会武功就太奇怪了。 她只能面无表情的装害怕,赵璟配合着演戏,帮人牵住缰绳,时不时还要教她几句骑马的要诀。 苏云初慢慢悠悠看风景的好心情从沈凌州进来的那一刹那骤然消失。 两个人待在一个马车内,外面全是人,稍有动静就会被人听见。 她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鞋子里的脚趾下意识抓了抓鞋垫,懒散靠着窗口的姿势逐渐坐直。 沈凌州无措的抓了抓膝盖上的衣摆。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抬起了头,苏云初猛的又低下了,沈凌州盯着女子红扑扑的脸,喉结攒动,主动坐到了苏云初的边上。 “你先说。” 苏云初谦让:“还是你先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要说什么,只是觉得那档口适合说些话,不然要把她憋死了。 沈凌州道,“今夜恐怕赶不到城中,要在野外露营,你需要什么,我让赵璟先去城中购置。” 苏云初意识到男人的关心,整个心都暖洋洋的,仿佛浮了起来,“没,没有。” 换洗衣服她都带了,食物也一直备着,住在野外她倒没有那么矫情。 更何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真让赵璟去城里买一大堆舒服享受的东西,只怕那些士兵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吐槽死她了。 太阳落山时他们就停止了前进,找了块靠近河流的宽阔地方搭起了帐篷。 沈凌州将苏云初安置在了自己的帐篷内,苏云初彼时还未意识到什么,直到大家伙儿都吃完干粮准备休息明天继续赶路时,她发现十七还一个人坐在熄灭的篝火边,坚挺的像是一座石像。 苏云初愣了几秒,才猛然发现她睡王府睡习惯了,忘了给十七安排住的地方了! 第142章 共睡一顶帐篷 这一行队伍中只有她和十七是两个女子,其余全是男人。 帐篷的顶数是从军营拿的,有多少士兵,就拿了相应的帐篷,苏云初离开王府时想着自己和沈凌州睡一块也用不着多带,却把十七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 虽说十七是死士,听她说有时候训练几天几夜都没法合眼早已经习惯,这一晚上不睡对她开始想必是小巫见大巫,但苏云初可不是吸血鬼,真让人在那坐一晚上自己去床上享乐的。 “十七。”女子把头探出帐篷,轻轻的加了一声。 “王妃有何吩咐。”十七立刻跑了过来。 苏云初抱歉道,“你今天晚上先去马车里凑合一宿吧,明天遇到商家我给你买一顶帐篷,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出门急忘了你。” 十七怔愣了片刻。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似乎是难以置信一个主子竟然会被死士道歉,还关心她有没有地方睡。 她受宠若惊:“王妃放心,我不碍事。” 她还记得苏云初尤其不喜欢听他们自称“奴才”“奴婢”。 苏云初失落道:“可是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十七几乎是立刻就道,“我去马车上睡。” 离了马的拿车一头靠在地上,车厢向前倾斜,看起来其实也特别的不好睡。 但好歹是一个避风的场所,比起在野外坐着,能给人几分安全感和暖意。 已经歇下的赵璟闻声走了出来,几乎是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扫了眼那辆马车,道,“十七姑娘不介意的话,去我和成殷那将就一宿吧,我们都是男人,和士兵挤挤就行。” 苏云初点头如捣蒜。 十七本想拒绝,然而自己的主子眼神太过期待,她只能将到嘴的拒绝咽回肚子里,“是。” 赵璟正要叫柳成殷腾位子出去,十七却道,“多谢赵大人柳大人,帐篷够大,奴婢在角落挤挤便好。”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用离开,十七要和他们住一起?! 赵璟瞳孔颤了颤,他倒是知道十七是死士,死士将生死置之度外,更遑论什么男女之前。 只是无所谓的是十七,他们暗卫又没断了七情六欲,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赵璟一直都明白,他虽然有时候嘴上爱占人便宜,可也不代表他会真的占人便宜。 赵璟摆了摆手。 柳成殷瞥了十七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找了棵树翻身上去,抱着剑休憩。 赵璟也要跟着出去,十七却跟了上去:“奴婢怎敢让两位大人为奴婢让地方。” 赵璟无奈:“男女有别。” 十七蹙眉:“奴婢只是占了一个角落,并不会碍两位大人。” 赵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人,分明他以前也没觉得那些下人自称奴婢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是王妃叫下人叫的少了,还是今天晚上一下子听得多了,就莫名有些烦了。 “王妃不是让你自称我,不用自称奴婢吗?” “是。”十七点头,“但两位大人不是王妃。” 只有王妃不许叫她自称奴婢,十七便不会在苏云初面前违反她的规定,但到沈凌州还是别人的年轻,她依旧时刻谨记自己是王府的一个丫鬟。 “王妃的意思是让你以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必自称奴婢,我这里不必。” “是。”十七点头,依旧跟着赵璟走一步。 赵璟看了眼远处已经睡着的柳成殷,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跟屁虫,叹了口气,妥协了。 谁叫柳成殷是有妇之夫呢,算了,就他的清白名声不值钱。 赵璟哀怨的看了十七一眼,又折返回去,躺平在地铺上。 十七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找了个角落,半边身子贴着帐篷布,看起来是在极力的减少自己在帐篷内的存在。 她盘腿而坐,闭上眼睛,似乎就打算以这个要升天的姿势睡到天亮。 赵璟眼里跳了跳,不禁感叹死士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他往边上挤了挤,脱掉自己的外衣塞在原本和柳成殷一人一半的地铺中间,对那木讷的女子说道,“要是让王妃知道你是这样的睡得,只怕连我都要跟着你一起受罚,成殷去树上了,你睡他这里。” 十七一时不敢过去。 倒不是因为忽然有了男友有别的羞耻心,而是想到死士低暗卫一等,赵璟又是暗卫统领,是大人,她怎么敢…… “再不过来大家都别睡了。” 那张好脾气的书生脸上多了几分装出来的愠怒,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语气隐含威胁。 十七毫不犹豫的就过去躺下。 赵璟别扭的转了个身,借口说热,把被褥一股脑的扔给了十七,抱着自己的佩剑阖上眼。 第二日。 赵璟醒来便看到柳成殷的木头脸。 柳成殷抱着剑站在帐篷外,目光却透过帘子的缝隙居高临下的看着赵璟。 赵璟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十七已经不在了,他半边身子都快挨到地上,想开不可能在睡梦中对人家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可这柳成殷的眼神…… 赵璟张大眸,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难不成是十七对他干了什么?! “柳成殷!” 赵璟三下两下就把衣服套上,两步跨到楼柳成殷边上,搂住他的肩膀:“你这什么眼神?看见什么了?” 柳成殷目光落在了赵璟的手上,依旧没有任何一丝表情。 赵璟却从他的目光中品出了几分复杂的感情,像是再看垃圾。 ? 垃圾? 他的手怎么就成垃圾了! 赵璟勾着柳成殷想问个明白,奈何男人就是不开口,任他脸爹都叫了,就是不肯吭一句话,甚至越到最后,耳垂都红了。 这可不得了! 赵璟如临大敌,存了一定要把这事儿弄清楚的决心,直接去找了十七。 “十七姑娘,在下是想问问你,你醒来时瞧没瞧见柳成殷进来?” 十七诚实的点头:“瞧见了。” 赵璟问,“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十七想了想:“穿衣。” 赵璟神情微妙了起来,好啊,原来不是他禽兽,是柳成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赵璟正要气冲冲的去找柳成殷挖苦他几乎,却猛的想起昨天晚上,十七是合衣睡的。 她穿的哪门子衣服?! 第143章 沧州知县 赵璟不可置信的愣住了。 只是他又不能直接去问十七他昨天晚上究竟有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厚着脸皮跑去问柳成殷,得到的依旧是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赵璟都要抓狂了。 队伍再次启程,苏云初依旧坐在马车里,沈凌州上半天骑马,下午便同苏云初一道钻进马车,十七就只能再次去骑马。 只是昨日帮她牵缰绳和她一起假装他不会骑马的赵璟今日却不曾靠近十七的马匹,柳成殷只好代替他,去攥住那匹马的缰绳。 十七并不知道赵璟在生闷气,她面无表情的跟着队伍,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马车里的苏云初,只想着王妃要是叫她,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在王妃身边。 只可惜还是让十七失望了,苏云初一下午都没叫过她。 日落时分队伍进了沧州,沧州知县早闻易王要亲自前来,早早的就和家人一起在城门口盼望了。 矮小肥胖的沧州知县甚至还没有他家夫人高,整个人穿着看的的官府,像一个不倒翁。 接到了人,他笑脸迎着他们入城,请沈凌州和苏云初去知县府,在那里为他们布下了接风洗尘宴。 “王爷远道而来,路途遥远,不如在我这沧州小玩两日再赶路不迟?” 沧州知县热情的领着沈凌州回了知县府,派人给余下将士都准备好酒食住宿,请沈凌州和苏云初赴宴。 沈凌州淡然拒绝:“不必。” “这……”沧州知县为难的把目光投向苏云初,看的苏云初一阵鸡皮疙瘩。 “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易王妃了?临州据此千里之外,路上耽搁几日是难免的,我沧州盛产珍珠,天下有名的胭脂水粉都出自沧州,我家夫人仰慕王妃盛名已久,王妃若是愿意小住几日,这皮肤只怕会更加光滑。” 沧州知县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眼看着沈凌州这边说不动,一路上瞧着易王对易王妃的态度,干脆转变了攻势。 苏云初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被搭话的一天,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没关系,你自己留着用吧。” 沧州知县显然不死心:“若是就这样错过了,王妃娘娘不觉得可惜吗,这样,只多留半日如何,让山妻陪王妃采买一番,才能不枉此行啊。” 苏云初坚持:“真的不用了。” 知县:“真的能美白,还能美容养颜,王妃真的不心动吗?” “不心动。”苏云初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并不在意皮囊。” 虽然她平时也爱臭美,但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化妆品护肤品上哪儿不可以买?他们现在可是有任务在身的,要前往临州送粮,晚一天就要多几个人恶死。 沧州知县头一次碰到不爱美的女子,错愕了一声,“啊?” 苏云初说:“生前何必太爱美,死后自会化成灰。” 沧州知县:“……” 沧州知县一愣神的功夫,沈凌州和苏云初就已经走远了。 他深深的望了两人一眼,甩了甩袖子,还是不甘心,亲自命人去买了一大堆女子喜欢的物件。 到了晚宴,他将那些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一股脑送给了苏云初。 苏云初一时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看了看沈凌州,见男子微微点头,这才勉为其难的把东西全部收下。 为了防止自己被无意中欠下人情,她道,“收了东西,可就不能再让我帮忙办事了哦。” 沧州知县:“……”倒是也不用特地强调。 沧州知县尴尬的举杯,“王爷和王妃远道而来,整个沧州蓬荜生辉,下官敬二位一杯!” 沈凌州抬起酒杯,却在碰到唇边时停下了。 苏云初豪爽的把她杯子里的牛乳一饮而尽,快的叫人拦不住。 沈凌州眼皮一跳,等苏云初的那杯乳白色的汁液满上之后,一把压住了她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旁人听见:“你身子骨弱,少喝凉的。” “我可是……”苏云初辩驳的话刚一张嘴,目光却随着沈凌州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杯子上。 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她竟读出了男人眼中的意思,连连松开了手,“王爷说的是,臣妾本就几日水土不服,是该克制些。” 于是苏云初把倒满牛乳的杯子又放回了桌子上。 脑海中呼叫系统:[吊炸天,检测这杯子里的液体成分!] 吊炸天立刻回复:[牛乳:50%,水:34.1%,迷药:3%,矿物质:11%,杂质等:1.7%。] 果然有迷药! 苏云初暗暗捏起了拳头,[基础解毒丸可以解谜药的药性?] 吊炸天:[可以,基础解毒丸,60积分一粒,是否兑换。] 苏云初连忙兑换了两颗,自己偷偷吃了一颗,趁着沧州知县抬杯饮酒的空挡,扯了扯沈凌州的袖子,随之把手伸进男人掌心,将另一枚解毒丸塞给他。 沈凌州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 苏云初不懂声色的点头,重新拿起眼前装满牛乳的杯子,一饮而尽。 苏云初还特地问了吊炸天这种迷药和加入的量会让人大概多久出现晕厥状态,后者回复她说约莫是半个时辰,但只要一炷香就能够醒。 苏云初便掐着时间点,等半个时辰快到了,便佯装一副疲惫的模样,现行告辞。 沈凌州扶着她站起来,脚步略显趔趄,他也同沧州知县告辞,半搂着苏云初离席。 沧州知县看着两人虚浮的步子,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使眼色:“你去看看。” 另一边,苏云初还靠在沈凌州身边,浑身无力的演着戏。 直到撞开房门,她连鞋袜都没脱,就直接跌进了床中,开始一动不动闭眼装尸体。 沈凌州坐在床边,耳边听到一道细微的脚步声,护着女子,跟着一起躺下。 小厮用口水蘸湿指尖在窗格子上捅了洞眼望内瞧,只看到两个人露在床外的两双靴子,他立刻就把易王和易王妃双双中药的事情禀报给了沧州知县。 那小厮退下之后,沧州知县的卧房内蓦然出现了三个黑衣人,个个人高马大。 第144章 落脚点 沧州知县战战兢兢道,“几位,几位大人……事情,事情已经按照您们的要求办妥了,易王和易王妃已经喝下了那无色无味的毒药,接下来……” “接下来就不用你动手了。” 黑衣人拍拍他的肩膀,险些把知县大人的胆子都拍碎了,吓得蹲在了地上。 三名黑衣人见此哈哈笑了两声,鄙夷的看着这胆小县令,从窗户口翻了出去。 沧州知县有心想出去看看,却又拿不定到底哪边会胜出,只好在房中焦急的等待。 他也不想这样的。 只是他好赖话都说了,也没能劝动易王和易王妃多久两日再动手,他没法和两人暗示什么,这帮黑衣人又监视着他的动作,稍有不慎就要砍了他,这波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凌州和苏云初从小厮离开就偷偷睁开了眼睛,对视了一眼,苏云初把衣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到床上,捏出两团鼓起,然后用被褥盖住。 附近又传来几声更细的脚步声,来者不善,沈凌州拉着苏云初进了衣橱,只留了一条缝,正对着床榻。 一个黑衣人掀开屋顶从房梁上飞下来,手中提着一把弯刀,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狠狠朝里砍了一刀,那力气震的床榻都抖了抖,毫无疑问如果躺着的是两个活人,此刻已经砍成四段了。 苏云初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沈凌州察觉到怀中女子的害怕,将她搂紧,挡着她的眼睛将女子揽进自己的胸口。 “没人?!大哥,我们被那狗官诈了!他竟敢骗我们!” 那种砍下去的刀没见血,便掀开被子,只看到一团团的软被,愤怒的开口要去找沧州知县算账。 另一个黑衣人拉住了他:“是不是药效还没全部发挥?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喝了加了料的酒吗?” “可能就在附近躲起来了,那家伙一时半会放不到倒是正常,赶紧找找。” 三人完全没想过沈凌州和苏云初竟然有解药,更没想到胆小怕死的沧州县令竟然敢阳奉阴违把他们给的毒药偷偷换成了迷药。 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直到最开始提着刀往床上砍的黑衣人逐渐往衣橱这里走来。 沈凌州屏住呼吸。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外面三人武艺高强,沈凌州即便能一个打三个,但是无寸铁也不是三人的对手。 苏云初察觉到搂在腰间的手紧张的逐渐蜷了起来,她凑过去往外一瞧,看到那双鹰眼锁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地,正提着弯刀警惕的靠近。 她几乎是立刻就像吊炸天兑换了一柄剑,塞给沈凌州,似乎是嫌不安全,又推开男人自己缩到角落兑换了一个盾,死死的护着自己。 从沈凌州的角度看,便只能看到女子从她狭窄的背后抽出了一把剑,又抽出了一顶半人高的铁盾。 来不及吃惊苏云初身后似乎像是有个秘密空间般的口袋,那黑衣人已然靠近,沈凌州握住了剑柄,眯了眯眼,等黑衣人靠的足够进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柜门。 室内顿时响起打斗的声音。 另外两名黑衣人闻言赶过来,三个人将沈凌州团团围住。 只是他们到底不是大景第一战神的对手,沈凌州有兵器在身,几招下来,就把三人打的连连败退,他们三人见状要跑,安置好将士的赵璟和柳成殷已经赶来,还抓着一个圆滚滚的沧州知县。 三名黑衣人对上沈凌州一人已经没了胜算,更遑论再加上赵璟和柳成殷了。 他们很快就被活捉了,只是要被押下去的那一刻,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毒发身亡了。 沧州知县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他们!” 沈凌州冷峻道:“伙同叛贼,你可知罪!” 沧州知县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王,王爷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沈凌州吃了苏云初的解毒丸,因此并不知道沧州知县把毒药换成了迷药,只知道那杯酒中被下了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一时说出,但总归不是迷药便是毒药一类。 沧州知县更是不知道苏云初给沈凌州喂下了解毒丸,甭管是迷药还是毒药反正都发挥不了作用,他见沈凌州现在精神如常,便下意识的以为他知道自己为了防止他真的被毒死,把药换了,毕竟如果自己真的是要给他下药,害他的话,也不用将那东西换成只让人昏迷一柱香的迷药了,只当如今易王生气只不过是还想治他勾结逆贼的罪。 沧州知县赶紧跪地求饶,“王爷饶命,下官实在是一时糊涂,那三人昨日找上的下官,刀架在了下官的脖子上,说要是不遵从他们的命令办事,就要下官一家老小的命啊!” 苏云初已经回过味来,提了一嘴:“他们为什么不叫你直接给我们下毒呢?” 沧州知县一愣,鼻涕还挂在人中上,有些滑稽:“叫,叫了啊。”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颤颤巍巍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王爷明鉴,下官虽受威胁可也不敢冒犯王爷,他们三人原本是叫下官将这包无色无味的毒药混入酒中给王爷喝,下官是偷偷将药包换了,只撒了些颜色相同但只会让人昏迷一炷香的迷药啊!” “下官是希望王爷可以杀了这些逆贼的啊!” “下官请王爷和王妃多住几日,便是拖住那边,顺道暗中给王爷王妃传递消息,可王爷和王妃并未答应,他们要下官今夜就动手,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王爷!” 沧州知县说的语无伦次,头都快磕破了,听起来言辞句句诚恳。 苏云初点了点头:“确实是迷药不错。” 沈凌州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你可知他们的落脚点?” “不,不知道……”沧州知县为难的开口,三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他哪里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 不过想到城中不对劲的地方,他道,“不过王爷,我们沧州城内确实有个地方,下官听说那里被外地商人包去了,只是一直不曾开业,下官曾见过城中出现蛮族服饰的人。” 第145章 发病 等沈凌州带人前往沧州县令所说的那个片商业区,却发现那地方早就空了,屋子里的陈设被人故意打乱,连订在门上的门帘布都被强行拽掉。 沧州知县看着这一变故,忙要下令封锁城门。 沈凌州抬手阻止:“用不上。” 对方竟然能有本事知道他们要来搜查,混出城门想必轻而易举,这时候应该早已出了城门去往别处了。 更何况…… 沈凌州神色冷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深的往皇城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若是那位,即便是沧州知县封锁城门,他们也能在沧州城内来去自如。 另一边,连夜叫下面的人穿上沧州知县府中侍卫的衣服混出了城外。 一个皮肤棕黑,容貌深邃刚毅的男人气的咬牙。 此人正是北上蛮族部落虬国大王膝下的一个皇子,此番潜入大景,原是听闻那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大景易王危在旦夕,他来伺机杀了易王,好让虬国没有后顾之忧。 没成想他才刚潜入大景,还没等他溜进皇城,那传闻中奄奄一息的易王竟然有了一丝回魂的征兆。 谷膝又不甘心空手而归,干脆在大景偷偷壮大势力,最好能等到机会将那易王除之后快。 他等了几个月,今天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 他听使臣说过易王的伤势,是真的奄奄一息四肢不能行动,加上大景皇帝疑心病重,对功高盖主的易王早就不满,他几乎可以确定,易王即便伤势有所好转,但要在短短几个月内恢复如初,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派去刺杀易王的那三个人可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三名副将!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沧州知县耍了! 更可气的是他的得力副将竟然不是那“重伤”的沈凌州的对手!那可是整整三人!能合力活捉一只猛虎的大勇士! 前去刺杀结果事情败露这事实在是意料之外。 谷膝气的咬牙,口腔中都布满了一阵血腥味。 沈嘉衡摘下口罩:“本宫早就说了见机行事,王子未免太沉不住气。” 谷膝派人前去刺杀这事他也是现在要逃跑了才知道,心中一阵担惊受怕,但得知他们没有成功,才松了口气。 沈嘉衡脸上多了几分不悦,但想到现在自己还要求助谷膝王子的帮助,不得不忍下这一口怨气:“罢了,此处人多眼杂,出了事只怕不好交代,王子身边能人异士居多,早得手是早晚的事情。” 苏云曦被谷膝的手下先一步送走,她不在这里,沈嘉衡便也不必再伪装,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是的,他要沈凌州死! . 过了一夜,沈凌州继续押送赈灾粮前行。 苏云初起初几天还兴致勃勃,到了后面,却因为长途跋涉加上晚睡早起和没日没夜的坐在马车内,整个人都了瘦了一圈,胃口也小了下来。 沈凌州便带着她骑马解闷,只是这种方法也只是让女子的精神好了一天,第二天依旧被颠的难受。 沈凌州原是打算让赵璟和柳成殷跟着苏云出在客栈住几日再赶上队伍,奈何苏云初死活不同意,甚至在沈凌州纠结于是否要停车整顿几日时,直接义正言辞的告诉了他不用管自己。 这下是连手底下的士兵都看不下去了。 “我们都是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禁得起造,王妃娘娘是阁楼千金,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王爷不如还是陪着王妃歇几日吧,由赵大人和柳大人带队一样的。” “是啊王爷,临州百姓需要您,但现在王妃更需要您。” “我们一定会把粮食看好的!” “王爷在城内歇两日,也只需骑半日快马就能赶上,王爷还是……” “我真的没事。”苏云初咬了咬下唇,刚吐过的唇苍白。 士兵都劝了几句,沈凌州见苏云初坚定的摇头,压了压眉心,沉声道:“继续走。” 士兵这才噤声,心里对苏云初的看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原本还以为这种出生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都娇气的要命,离了皇城跟他们一同前往临州这不是闹着玩儿嘛。 但没想到苏云初竟然如此顽强,一路以来从未给他们造成过任何麻烦,也没有拖延过行程,现如今哪怕身子不舒服了也是叫他们不要管他,只管赶路就行了。 实则马车内,苏云初已经默默掏出了一把匕首。 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水土不服加上马车颠簸差点把她的胆汁都要吐出来,现在鼻腔里还一股子酸涩的胃酸味。 她实在不想再吐了,与其在这里受折磨,不如给自己一刀痛痛快快的先“死”几日,反正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半月,等她“死而复生”醒过来,想必已经到了临州。 苏云初正想把十七支开,却听见马车后忽然传染一阵惊呼。 “有,有人死了!” “有人晕倒了!” “啊!你,你怎么了?!你脸上!” 随着那声尖叫,一阵哄闹从军队中扩散开,不需要一会儿,原本还整齐的队伍溃不成军,围成一个圈,对那不知是晕倒还是死了的人退避三舍。 若是寻常死人,他们倒也不至于如此惊慌。 只是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脸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全都破了流脓,一个个的组成了马蜂窝似的皮肤,远远看过去像是脸上长满了眼睛,看的人一阵恶心。 饶是素来面无表情的柳成殷下马瞅见了那几张脸,也忍不住的蹙眉,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当即移开了眼。 苏云初等把车停下,由十七扶着凑了过来,士兵自觉给她让开了一条路,苏云初便隔着那一条狭窄的通道,直勾勾的看到了那三个让人马蜂窝似的脸。 “呕!” 苏云初弯腰把肚子里最后一点水全部吐了出来,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甚至感觉自己这一年的胃口都被恶心没了。 “你,啊!你,你的脸上也长泡了!” “你的脸上也有啊!” 士兵瞧见自己的同伴脸上长了像眼睛的水泡,脑海中浮现出三人的恶心模样,顿时吓得四散开来。 第146章 解毒之法 他们随行的军队中还带了一名大夫,那大夫见状连忙挤进人群,饶是大夫见多识广,也被这恶心的病症吓了一跳。 他忍着恶心去探那三人的脉搏,却发现他们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又掩着鼻子去观察三人的舌根和眼珠子,又拉了一个方才惊呼自己脸上也长了水泡的男人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才提着衣摆跑到沈凌州的马前。 “回,回王爷,那三人均已死了,下官才疏学浅,只识得这是中了一种奇毒,却并不知道如何解。” 大夫颤着身体,不光是害怕自己解不了毒被怪罪,更害怕自己也在无意识之中中了那种毒,会浑身长满水泡而亡。 想到那三人的模样,怕是野兽看了都觉得恶心。 苏云初闻言又扶着十七过来,嗓音虚弱:“中毒?” 她不禁怀疑自己这几日吐的上吐下泻,也是因为中毒了。 吊炸天脑海中冷酷提醒:[宿主身体机能各项指标均正常,未中毒,南职身体机能各项指标均正常,未中毒。] 苏云初:[……]她就是想为了自己的水土不服找个借口而已。 苏云初扫了眼那几个自称脸上长了水泡的男人几眼,发现他们脸上确实长了一种形状奇怪的水泡。 那也不能算是水泡,他们鼓起的小豆下面是黄黑色的污液,和那三人脸上的脓长得一样颜色! [吊炸天,有办法扫描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吗?] [千疮百孔。] 吊炸天用冷冰冰的机械声一板一眼的回答,苏云初一愣,紧接着便看到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块电脑屏幕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千疮百孔是一种毒药的名称,以及千疮百孔的中毒症状毒发时间和传染途径。 这毒药盛产在严寒之地,会根据皮肤肢体接触传播,沈凌州和她是王爷王妃,有十七赵璟他们伺候,便不会接触到这些士兵,因此他们两人暂时没事。 这片世界大景国所处的位置恰好是中心,往北便是那几个被沈凌州打怕的蛮族部落。 苏云初便一下子联想到沧州知县所说的沧州城中出现过蛮族人的服饰。 好在这千疮百孔的毒比起西域那边产的曼陀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解药,虽说解药都掌握在那帮蛮族的部落首领手中,但是苏云初有系统,更别说他早就熟读了那本药师全集第一册,甚至不需要和吊炸天积分兑换,只需要翻开那本药师全集,就找到了治千疮百孔的药材。 金钱草可以压制,若要彻底根治,则还需要加入几味别的草药,以及一碗鹿血。 苏云初当即把药方记了下来:“大家先不要慌!” 苏云初只是嚎了一嗓子就嚎不动了,走到沈凌州身边嘀咕了几句,便听见男人声音嘹亮:“不想死的,脸上长了水泡的站左侧,没症状的站右侧。” 沈凌州话音一落,原本还凌乱的队伍当即匆匆排列起来。 刚才混在一起还看不出现在分开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脸上长了水泡,也就是能确定已经中毒的人,竟然人数占了三分之一! 千疮百孔中毒六个时辰就会死,三个时辰内才会显示出中毒症状,也就是脸上开始长恶心的水泡。 沈凌州命令已经中毒的士兵自己上山采金钱草压制毒性,并在一个时辰之内一人带一把回来,没有中毒的则分成了几个小队,留下两支队伍守着粮食,其余的去找苏云初所说的其余几样药草,以及猎一头鹿取鹿血。 苏云初说的那些草药都不是珍贵的药材,这山脉绵延无边,他们停在路边都能看到几株金钱草的身影。 那些士兵虽有疑虑,但这也猜出了是王妃让王爷叫他们去找这些东西的,这些东西或许能救他们的命,不管苏云初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鸟兽状散了。 他们一直都在军营训练,和外界隔绝,因此还不知道当初苏云初治好瘟疫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位易王妃竟然还会医术。 众人寻找草药的间隙,苏云初也得以好好的休息了一会儿。 吊炸天那里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办法解决她的水土不服,除非她兑换一个氧气瓶边走边吸,但不用想也知道,她要是凭空变出一个氧气瓶来,她是妖孽的这个谣言回去之后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苏云初坐在石块上歇息,沈凌州便亲自支起了火,给她煮水喝。 要他放弃临州百姓和这些士兵只是为了陪苏云初歇息几日,他的责任心做不到,但现如今是大部人中了毒,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整顿,沈凌州便一直陪着苏云初,还叫赵璟骑马前去城中,买些苏云初爱吃的糕点来。 苏云初依偎在男人怀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沈凌州见她一直捂着腹部,便将手掌覆盖在她的小腹前轻轻揉着,一边暗暗催动内力,使自己手掌微微发热,隔着几层衣物还那让苏云初感受一阵温热,舒服一些。 赵璟很快便回来了,两只食盒装的满满的,甚至见苏云初吐了一路,还贴心的买了几个橘子,哪怕是接下去坐马车,闻着橘子皮的味道总要稍微好受些。 苏云初胃里空空,问道香喷喷的饭菜,肚子里叫了两声。 沈凌州抚着女子肚子的手心感到一阵微颤,便知道她这是饿了,叫赵璟支起小桌,亲自给苏云初夹菜。 赵璟还记着之前王爷找自己支过招,连忙笑着说:“属下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对一个人如此无微不至过呢。” 他这一说,后面那些士兵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是啊!小的也是第一次见王爷给人夹菜呢!” “我真没想到王爷也有如此柔情的一天,那眼神,看的我都要受不住了。” “滚你的,恶不恶心,不过王爷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王妃娘娘真不愧是王爷的女人,和那些柔弱的小姐真不一样,俺佩服!” 说话间,那些上山采金钱草的士兵已经回来了,他们脸上的水泡似乎有了消减的趋势,比上山之前要好了许多。 “王爷,这草是真的有奇效,我这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王妃,我等今日就得死在这里了!” “王妃受我们一拜!” 第147章 窝里横 士兵们知道王爷之所以会让他们上山采金钱草,肯定是因为王妃在王爷耳边说的那几句话。 他们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比如那位传说中只会跟在苏家大小姐身后丢人现眼的草包怎么会知道金钱草没有治他们的毒。 原本对苏云初的偏见彻底消散,一个个信服感激的跪在地上。 苏云初还存着现代人的思维,实在是受不了古代人动不动就要跪,沈凌州见状道了一声“都起来”,那些士兵不好意思的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云初看了沈凌州一眼,见对方看着自己,便只能强装镇定,挺直腰杆道,“没关系,不过金钱草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们体内的毒性,如果要彻底根治的话,还需要待会儿他们把草药采回来。” “我们听王妃娘娘的!” “我们采的金钱草很多,大不了一路上把它当饭吃了!” “只是我们怎么会中毒呢?难道是出了内奸?” “王爷和王妃没事吧!” 他们骤然想到沈凌州和苏云初两人一直和他们呆在一块,吃住都在一起,他们如果中毒,那岂不是…… 当即有个人从手里抽出一半的金钱草,要上来递给苏云初几人,又想了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若是本来王爷和王妃没病,被他传染可就遭了。 男人正想着,就被身边的伙伴拉了回去。 苏云初说:“我们没事,不过一会儿煮好了解药,大家一起喝吧,以防万一嘛。” 女子的声音清澈亲和,不像是对手下说话的语气,反倒像是寻常的唠家常般,让人忍不住觉得这位王妃是真的宽厚待人。 那方才还想给苏云初吃金钱草的士兵偷偷抬眼看了看笑容甜美温和的女子,忍不住道,“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像王妃您这样真的把我们当自家人的主子。” 即便他们中有些甚至还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按理来说,士兵不是奴才,只需要听命于自己的将军,没有虎符的人,哪怕是丞相来了都无法命令他们,但事实上,却是随便一个达官显贵都可以对他们颐指气使。 他们曾经被调走被保护国安北侯府的郡主,那郡主刁蛮任性,稍有不顺心的便喜欢用鞭子抽人。 偏生那个时候安北侯掌管他们那个军营,他们即便是挨了郡主的打,也只能受着,和侯府里的下人没有一点区别。 男人这话一出,他们还叽叽喳喳在小声讨论的同伴全都没了声音。 苏云初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现在静了下来,更加不知所措了。 苏云初默默捏着手放到身侧,伸出两指揪了揪沈凌州的衣袖求救。 沈凌州莫名便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那张叭叭的小嘴一句比一句不知羞耻的往外冒,将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羞愤欲死。 只敢窝里横的纸老虎罢了。 浑身上下恐怕最硬的就是那张嘴了。 沈凌州心情不错,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苏云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竟然还笑,漂亮的杏眼皱了起来,控诉的看着男人。 好在沈凌州受过专业的训练,解决这点事情易如反掌,他反握住女子的手,安抚的捏了捏,“死的三人是谁可对上号了?” 沈凌州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三人的恶心面容突兀的闯进众人的脑海,个个脸色难看了起来。 “已经对上号了,吴兵还和我一个帐篷,每天和我待在一块,他们就……” “脸烂的最严重的是那个史旭,我的娘啊,真的和马蜂窝没什么两样!可怜了他在家的老娘,就这么一个儿子,竟然死了,连尸体都带不回去。” “史旭?我上次起来尿尿看到的黑影该不会是他吧!” “什么黑影?你看到了什么?!” 沈凌州凌厉的目光看向那个说话的男子:“黑影?” 那男子见易王忽然看了过来,吓得腿一哆嗦。 他脸上长了六颗眼睛似的脓泡,吃过金钱草也只是让脓泡看起来小了些,说话的间隙鼻尖又冒出一颗小小的豆子,里面逐渐出现一种褐黄色的脓,和他脸上其余六颗长得一模一样。 男子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变化,结结巴巴道:“小,小的昨天夜里去树林里尿……解手,看到一个人影从面前闪过,还以为看花眼了呢,现在想想,那个黑影看体型有点像史旭,说不定就是他!”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北面。” 沈凌州若有所思,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往北就是蛮族部落。 沧州出现蛮族,现在又有黑影出现。 沈凌州忽的道,“史旭家中除了母亲还有何人?” 那人想来和史旭平日里很熟,立即道,“听他说他两年前家里给买了个媳妇,听说在他参军前就怀了,估计现在还有个一岁多的孩子了。” 沈凌州眯了眯眼。 若真是史旭,只怕那一家老小都难逃一死。 他们现在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其余上山采解药的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握着点东西,最后堆到一起发现竟然足够整个队伍一人喝上好几碗的。 找鹿血的更是直接将整只鹿猎了回来,或许是怕队伍之中有女人在,带着一只死不活的路回来当场宰杀,有些血腥,他们都已经将死鹿剥洗干净,一人扛着一大块鹿蹄子回来的。 不得不说,这十分照顾到了苏云初。 毕竟她是个当初给沈凌州治腿放血都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怕自己半年吃不下饭的人。 苏云初告诉了他们草药的比例,叫他们自己熬了之后一人一碗喝了,还特地嘱咐了赵璟,柳成殷和十七都得喝,继续去窝着了。 沈凌州去拿了一块鹿腿来烤,鹿肉被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成了一块块小方块,恰好能够让人一口吃下。 沈凌州不厌其烦的用筷子插着一粒一粒的烤,每烤熟一粒便递到苏云初嘴边,时不在再给她嘴里塞几颗手下顺手从山里站的酸涩野果。 第148章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苏云初啊呜啊呜吃了好几口,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白皙的脸上逐渐红润起来,那张苍白的嘴唇也多了几分水光,看起来像刚剥了皮的水蜜桃,一口咬下去全是汁水。 苏云初从撑着双手等肉吃,逐渐歪了脑袋,靠在沈凌州衣服绣着玄色大蟒图案的肩膀上。 那些士兵还在分解药,让中毒严重的人全部先喝了一碗,他们又找出两只干净的碗,自仔细擦了擦,倒了满满的一碗,想给苏云初和沈凌州送去,却看到两人靠在一起,又不敢轻易打扰了。 好在苏云初直觉敏锐,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自己,她默默的转过头去,就看到方才夸过自己的男子手上端了两碗黑糊糊的东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苏云初纠结了一下,还是暂时脱离了舒服的“靠枕”,走过去双手接住。 那男人受宠若惊,一时话都说不清楚,苏云初冲他无害的笑了笑,“没事大哥,这点小事而已,你们快去吃饭吧。” 那男人更震惊了。 王,王妃叫他什么?! 大哥?!! 苏云初没再过多的关注他的震惊,端着满满当当的两碗,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又跨坐回了之前的地方。 “虽然我们俩没中毒,但这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苏云初把其中一只碗塞给沈凌州,豪爽的就这黑乎乎但问起来并不苦涩反而有股清香的解药一口吞下。 然后整张脸就皱了起来,整个口腔都被一种吃了生柿子的涩感漆住。 装逼不成,苏云初吐出一截粉嫩的舌头,赶紧把沈凌州手中刚烤好的肉粒抢过来塞进嘴里,嚼吧嚼吧,才用肉香味盖住了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只是舌头还是感觉怪怪的,像是大了一圈。 苏云初只能大着舌头说:“里快点厚呀。” 沈凌州失笑,但在女子“只有我一个人受苦”的期待眼神中,抿了抿唇,还是把碗里的东西一饮而尽了。 这点苦味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为了配合女子,他还是拧了下眉。 苏云初眼睛顿时碗了起来,心满意足的靠着男人的肩膀。 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苏云初发现她好不容易不水土不服了,却失眠了。 她和沈凌州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被男人搂着,并不太好翻身,尤其是男人的睡眠已经平稳,想必是睡着了。 这几日赶路沈凌州也累,甚至有几次夜间还能听见男子细微的鼾声。 苏云初不想吵醒他,便忍着想要翻身的冲动,一直窝着不动。 然而,她本以为自己闭上眼睛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睡着,没想到竟然越来越热,身体里像是有一股邪火乱窜,抱着自己的男人更是像一个火炉,她的额头都热的渗出了一层汗水。 她第一反应便是中毒,连忙呼唤了自己的赛博管家。 [吊炸天,我我感觉我这次真的中毒了。] 吊炸天兢兢业业:[经过检测,宿主身体机能十分正常。] 苏云初哦了一声,愤愤道,[那我肯定中药了!] 吊炸天:[经过检测,宿主身体机能十分正常,排除中毒中药生病。] 苏云初嘟囔:[那我为什么那么热?我记得大景的天气规律的就好像健康女生的大姨妈,不会极限蹦迪啊。] 吊炸天:[人体十分复杂,经过系统检测,是宿主自身的问题,宿主现在体温偏高,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根据一系列反应分析,宿主你应该是春心萌动,想和男主……] [好好好。]苏云初闭了麦,脸却更红了。 她和沈凌州也不是第一天睡一起,她怎么可能…… 苏云初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到底这股邪火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极为躁动不安的往后挪了挪,想离男人远一点,自己静静。 谁承想搭在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把好不容易挪出去半寸的她又拉了回去,射身体骤然和滚烫的另一副身体紧贴,苏云初被烫的惊呼出了声。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乱动。” 苏云初:“我……” 说话间,感觉小腹上硌到了什么东西。 苏云初慌神了:“你你你!” 沈凌州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更哑了:“药里加了鹿血。” 鹿血,能滋补。 不仅如此,他们还吃了鹿肉,尤其是苏云初,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吃到香喷喷的烤肉那叫一个放开肚皮。 她绞紧腿:“哦……” 沈凌州呼吸粗重:“憋着对身子不好,我们的帐篷离得很远,他们都睡了。” 男人话中有话,是想互相帮助。 苏云初脸唰的红透了,男人一直等她的回应,苏云初过了半晌,才细如蚊呐的开口:“那我们就……” 沈凌州的手逐渐收紧,整颗心控制不住的疯狂跳动。 苏云初抬起眼,期待的看着男人,“一起洗冷水澡吧!” 她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沈凌州:“……” 冷水澡自然是落空了,苏云初本就吐了好几天,沈凌州哪敢带她去冷水里泡着,他一把将女子摁在胸口,沉沉道:“睡觉。” “睡不着。”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隔着衣料打湿自己胸口的肌肤。 沈凌州感到一阵痒意,叹息了一声,把苏云初挖了出来。 他起身准备穿衣,苏云初幽怨的看着他,似乎是觉得他要背着自己去偷偷洗冷水澡。 沈凌州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多喝些水是一样,本王去倒水。” 苏云初一愣,心里却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其实只是互相帮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她都帮沈凌州多少回了。 水喝多了尿频尿急尿不尽她还得吵醒十七叫她陪自己解手……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骤然拉住沈凌州的手,拧巴了两下身子,猫儿似的轻声开口,像是撒娇一般:“要不然别去了也行的。” 沈凌州猛的顿住,目光幽暗的几乎能将人吞没进去。 苏云初羞涩极了,想到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学习资料,有点害怕自己万一发出点声音被人听见,那岂不是遗臭万年。 她拉着沈凌州十分认真的商量:“能不能给我点个哑穴?” 沈凌州一愣。 苏云初羞赧的低下头,脸都快埋进自己的胸口了,小声说:“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沈凌州:“……” 第149章 你们可有发生什么 沈凌州到底也没有真的给苏云初点哑穴。 两人的帐篷和别人的隔得甚远,甚至中间还有几车粮食隔着,夜间的风又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根本无人会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 沈凌州又躺回了床铺里,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烫的苏云初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两人依偎在一起,男人的手逐渐下移,只是到达一个地方之后,便不动了。 苏云初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沈凌州抿紧了唇,绯红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苏云初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愣了愣,后知后觉:“沈凌州,你该不会不知道……” 沈凌州干巴巴道,“本王没有偷看他人房事的乐趣。” 他知道真刀真枪该怎么做,却忘了自己只知道那个。 虽说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但是可以逐渐的摸索实践出来,但他只是指腹轻轻碰上,便察觉到了此处的娇嫩,便打消了自己试探的念头。 “我……”沈凌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一旁拿过一道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苏云初警惕的看着他:“你点灯干什么?” 还嫌他们不够放浪形骸,吸引大家伙一起来看吗?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易王! 苏云初顿时兴趣全无,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吃得苦中苦,熬的热中热,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沈凌州欲言又止。 苏云初掀开一半的被褥,自己拱了出去,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模样。 沈凌州看了一眼手中的蜡烛,茫然无措的席地而坐,像只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大狗。 他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这会没再说话,直接熄了烛火,小心翼翼的贴着人靠了过去。 一夜无眠。 沈凌州行军打仗惯了,有些日子甚至几天几夜都不能合眼,甚至连神都不能分,稍有差池就会失城丧命。 一夜不睡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第二日早起依旧精神十足,只是苦了苏云初,本就连着几日都不舒服,一晚上没睡着折腾到下半夜,她脸上浮现了两只浓厚的黑眼圈,光是起床穿衣这会儿功夫,就打了十几个哈欠。 沈凌州贴心的在一旁帮她,甚至嫌女子太过瞌睡,直接将被褥往她身上一裹,趁人不注意,把苏云初连带着被窝一起塞进了马车。 十七过来伺候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王妃娘娘陷在一团被子里面睡得正香。 她没敢打扰苏云初,便坐在马车外面,等候主子随时传唤。 午时苏云初也未醒,沈凌州将吃食打包了一份,只等苏云初醒来热一热再给她吃。 十七便依然坐在马车外面,和赶车的士兵各自坐着一边。 有道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十七身上,她每回察觉到了抬眸去看,却只能看到在马车前面骑马的易王和两位暗卫统领。 十七干脆不低头了,目光早逝着方才那道目光向自己望来的方向,没一会儿,赵璟便慢慢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十七面无表情,只是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疑惑赵璟大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当然也可能不是盯着自己,或许他只是在透过自己看身后的方向,只是当时十七转过头向后看时,发现自己身后除了马车内的王妃,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回过头,发现赵璟还在盯着自己这边看,甚至微微连一直都微笑温和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紧接着,他身边的柳成殷也回过了头,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十七疑惑,但从小受到死士的驯导,思维早就和常人不同了,即便被两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她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在察觉到两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之后,就将视线移开了。 赵璟咬了咬牙,柳成殷看了一眼赵璟,若有所思。 临州不日便能到。 这一路上赵璟一直奇怪的看着十七,不仅是沈凌州,苏云初,甚至连一起押送赈灾粮的士兵都看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尤其是苏云初。 一开始她忘了给十七准备帐篷,所以十七那一晚是和赵璟在帐篷里度过的,之后虽然在城中买了帐篷,但在外面买的帐篷到底不如从皇城带出来的精致厚重,商家偷工减料,用不了几天就坏了,甚至有些当天就会被暴雨淋破。 那日众人感染千疮百孔毒的时候,十七的帐篷就出现了点问题,最后也没能安装完成,那一日就是她去了赵璟和柳成殷那里,赵璟和柳成殷应当是去别人那里挤挤了。 苏云初推算日子,似乎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赵璟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赵璟是沈凌州的手下,怎么着她管不着,可十七是她的丫鬟,尤其十七以前还是个死士,就像块木头桩子似的,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要是被赵璟占了便宜,她恐怕都不知道。 苏云初把十七叫到一边,旁敲侧击:“你和赵璟是不是发生什么误会了?” “不曾。”十七摇头。 苏云初又问:“你之前睡他们帐篷的时候,他们可是去外面了?” “柳大人一直如此,奴婢实在劝不动他,解毒那日过后,赵大人便也睡树上了。” 若不是王爷和王妃要求她去休息,她甚至可以守着整个队伍不眠不休。 毕竟死士不需要休息,死士只需要完成主人的命令。 她被命令去休息,还要抢占两位大人的休息的地方,是以下犯上,她原是打算让两位大人不必管她,随便找个角落对付一宿,奈何柳大人每回都不搭理她。 相对而言,赵大人就好说话多了,只是十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赵璟,从苏云出给众人解千疮百孔的毒那夜之后,只要是他需要去他们二人的帐篷中借宿,那两人就会离开,找棵树对付一宿。 “解毒那夜,你们……”苏云初闪过几个不太好的猜测,“你们可有发生什么?” 千疮百孔解毒的解药之中,放了鹿血,而那天士兵们猎了头鹿回来,她记得鹿肉赵璟和柳成殷也吃了不少。 十七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曾,” 第150章 到达临州 什么都不曾发生,这可就奇怪了。 苏云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的挠了挠头。 十七抿了抿唇,犹豫道,“是不是我说错话,让赵大人生气了?” 苏云初眼皮一条,“你说什么了?” 十七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干脆把自己和赵璟这一路上说过的所有话都给苏云初复述了一遍。 苏云初听得昏昏沉沉,头一次那么直观的发现十七真的是油盐不进,人赵璟给她讲笑话,她不仅不带笑一下,还要一本正经的和人家讲道理。 苏云初忽然一点心疼赵璟。 这一路上以来,沈凌州若是和她一起坐马车,十七就会去骑他的马,而为了不惹人生疑,十七还得伪装成不会骑马的模样,一路上都由赵璟和柳成殷牵着缰绳。 柳成殷本身话少,可赵璟就不一样了,不容易身边多了个除柳成殷以外的人,他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十七,没成想,来了块比柳成殷还要木的木头。 十七看着苏云出一副憋笑的模样,思考了一瞬,也没觉得自己那些话有讲错的地方。 “赵璟没那么小气,你在接着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十七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她和赵璟的接触除了起码以外就只有偶尔需要借宿的那几个夜晚。 第一次一起过夜倒是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赵璟睡着睡着扯住了她的衣摆,缠在自己的手上当被子。 十七无法,只好把外袍脱下来给男人盖上,并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苏云初点头赞同:“你们这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是。”十七眼中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道,“第二次便是王妃您解毒的那一日,我正打算合眼入睡,忽的瞥见赵大人下颚长了一颗小小的肉球,我以为赵大人还不曾喝下解药,仔细凑过去看时,察觉到膝盖碰到了一件硬物,便赞了一句赵大人尽忠职守,休憩任然不忘佩戴兵器,然后赵大人便黑着脸走了,我……” “好了。”苏云初抬手打断,没忍住笑出了声,“噗哈哈!” 她现在大概是知道赵璟为什么这些天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十七了。 兵器。 哈哈哈哈。 十七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她简直有点难以想象从这样一张面不改色的脸上说出那句话时,赵璟的脸色有多精彩。 也难怪赵璟这些天一直避着十七,恐怕也是不好意思了。 苏云初不知道该如何和十七解释那其实是赵璟的…… 她脸红了红:“那不是兵器啦。” 十七茫然:“难不成是鹿腿骨?” 如果是鹿腿骨的话倒是合理,赵大人食私藏鹿腿骨偷吃,被她无意中撞破,恼羞成怒。 苏云初爆笑如雷。 她现在越发觉得十七可爱了,好在是死士,否则这样单纯的人,只怕要被别人欺负死。 苏云初环顾了四周,还特意掀开帘子看了看马车周围,确保四周都没有人之后,才小声的说,“鹿血壮阳,那个是……” 她费劲的用古今的词汇给十七说了一通,总算让对方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然而女子下一句却让她傻眼了,十七说:“原只是一块皮肉,我去向赵大人道歉。” 苏云初连忙拦住她,怕了十七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别说话了。” 她现在真怕十七给赵璟气出毛病来。 什么叫只是一块皮肉,虽然确实只是一块皮肉,但这话要是叫人家听见,杀伤力和侮辱性同“你不行”是一样的。 她可就这么一个丫鬟! 十七闻言点点头,“多谢王妃。” 接下去,苏云初变犯难了,她和赵璟男女有别,更别说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出面解释这件事情只怕不太合适。 苏云初便只能找沈凌州。 于是第二日,赵璟的眼神便不奇怪了,甚至骑马的时候还主动凑到了十七边上,问起了死士训练都训练什么。 女子面无表情的回答他的话。 . 一行队伍带着粮食已经来到了临州城的范围内。 这一路上,都是开裂的旱地,连那些本该一年四季都长满青叶的数都变得光秃秃,每棵树周围一圈被挖出大坑,里面的树根全部被人刨走了。 大旱颗粒无收,没有粮食的人最后只能吃虫子,吃树皮,啃树根,在最后,便是易子而食。 他们还没有进入临州城,只是到达了临州城最边缘的一个小乡村,就发现饿殍遍野,他们带来的几车赈灾粮根本就不够这些民众分的。 沈凌州分出一车的粮食,派一百人在此地搭建粥棚,先给他们分粥,才带着剩余的几车粮食继续前行。 只是还没走多少路,整个车队就被几百个难民拦截住了。 这些人大多赤裸着上身,饿的已经能看见肋骨的上身没有一点肉,脸颊瘦削,眼珠子深陷其中。 他们目光贪婪的看着沈凌州身后的粮食,突出的喉结疯狂攒动,手上拿着干活时的锄头铁耙,气势汹汹的拦在山脚。 “你们要是想过去,就留下两车粮食!否则的话,这座山头已经被我们埋了炸药,大家就同归于尽。” 沈凌州蹙了蹙眉。 粮食可以给,但这里最多也就只有五百人,留下两车粮食太多了。 可要是不给他们,这条山路又是去往临州城的必经之路。 沈凌州并不想喝和百姓发生冲突。 赵璟见此,下马朝大伙拱了拱手,温声道:“这都是朝廷发放下来的赈灾粮,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临州城领,保证每人都有份。” 谁知这话不仅没有起作用,甚至还叫原本平和的民众一下子沸腾了。 “俺们可不信你们这群当官的!” “就是!朝廷都发放多少赈灾粮了,俺们一粒米都没见着!狗官!都是一群狗官!” “你们官官相护,吃香的喝辣的,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你们今天不留下两车粮食,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民众越说越激烈,甚至想要抬起手里的家伙打人,赵璟猛的拔剑挡住,怒道“”“放肆!你们可知道这次押送赈灾粮的是谁!” 第151章 救人 奈何那些难民眼中只有车上的救命粮食。 只是看着穿军服的官爷数量过多,到底还是不敢直接上手抢,但却将这里的路堵的死死的。 赵璟还想说话,沈凌州却抬手制止了。 他看着这些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难民,“临州大旱,上一任知县已死,你们没有开仓放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任知县就是被临州城的百姓打死的。 此处既然民风彪悍,敢聚众打死知县,那么知县死后城中无主,他们大可以直接冲进知县府,怎么还会流落到山上落草为寇。 那些百姓闻言更加愤怒。 “狗日的谁敢打死当官的啊!那知县是自己风流,被女人玩死的!” “我们最多就到知县府门口闹一闹!那周围那么多官兵,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何况知县意思就立刻有新的知县上任,那新来的父母官去清点粮仓,非要说我们趁乱去知县府偷了粮食,把我们所剩的最后一点粮食搜刮干净,真是天杀的造孽啊!” 沈凌州皱起了眉。 苏云初也是不忍心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也太过分了,现如今的临州知县是何人?” 女子的出声吸引起了这些难民的注意,他们刚才还没注意到随行队伍中跟了一辆马车,现如今看到苏云初较好的面容,脸上更加憎恶。 原以为这领头的长得一身正气,没想到也是个只贪图享乐的,押送粮食的路途中竟还要带上女人寻欢作乐! 苏云初见他们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下意识捂住了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她什么也没说呀! 苏云初讪讪的准备钻回马车当个哑巴,却忽然见那难民中有人挺着个大肚子晃了晃。 “哎?” 有孕妇? 苏云初直接跳下了马车。 “你要做什么!”难民顿时警惕起来,拿起手里的锄头铁耙,对着苏云初。 苏云初这也看到了那人群中一直被挤的摇摇晃晃的“大肚婆”,那人裸着上身,胸部平摊,喉咙上还生了男人的喉结,赫然是个男子才对。 只是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颜色,肚子上的肉紧致胀开,脸颊却瘦削开裂,不像是因为身体肥胖导致。 像他这样挺着大肚子的人远远不止一个,甚至仔细看去,会发现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胀开了肚子,是他们站在第一排年轻瘦削的男人身后,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苏云初熟读那本药师全集第一册,现如今已经掌握了一些作为医师的基本知识,大概也从这些人的状况判断出他们这是腹部积水了。 这是饿死的人大多会出现的症状。 这时候要是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敞开肚皮吃个饱,只怕别等最后一口饭咽进嘴里,就两腿一伸一命呜呼了。 苏云初道:“不能给他们粮食!” 沈凌州本就不打算给,若是这里跑出来几个难民抢东西,他们便给了粮食的话,不用到临州城内,这几车的粮食就全被分光了。 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设立了粥棚,到了临州城内之后,依然会搭建粥棚,赈灾布粮。 沈凌州对苏云初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那帮不容易有些安抚下来的难民却个个牙眦欲裂,指着苏云初开始骂。 沈凌州的脸冷了下来。 苏云初想告诉他们,他们现在腹中积水只能先喝水,奈何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乌泱泱的声音给盖住了。 她顿时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难民们还没骂上两句,人群中忽的惊呼了一声,一个挺着圆润肚皮的男翻着白眼倒地,浑身都在抽搐,进气少,出气多。 “孩儿他爹!” 原本站在男人身边的一个妇人哭声跪在他身边,“你醒一醒啊,你可不能死啊抛下我和儿子两个人可怎么活啊!” “牛婶别哭了,节哀顺变吧,你们家有小孩儿要养活,牛哥饿了六七天没吃饭了,挺不住了。” 那妇人闻言,满脑子便只剩下吃的。 她家男人还没咽气,只要有吃的,她家男人就能活过来! 妇人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根本就灰头土脸的脸更加脏,额头甚至渗出血来,对着苏云初拼命磕头:“夫人!求求您发发善心,给点吃食把!我男人就要饿死了夫人!只要您给我一斗啊不不不,一把!一把米,小妇人立刻离开,绝对不敢再拦夫人的车辆啊!” 她见识过那些男人当官六亲不认的模样,见苏云初至少是女流之辈,便跪着求苏云初。 苏云初想扶她起来,然而那些难民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压根不敢离开沈凌州身边走过去,只好提高自己的音量,“你丈夫他现在不能吃东西,他得先……” 妇人癫狂道:“不能吃东西?他就是饿成这样的怎么不能吃东西!你们有那么多的粮食,我只需要几粒米给他煮碗粥!” 苏云初有心跟她解释,奈何对方压根不听。 苏云初无奈的看了沈凌州一眼,男人给赵璟递了一个眼神,后者飞快的穿过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晕倒的男人扛了过来。 那妇人见自己的丈夫被抢走,眼睛都红的充血了。 “王妃。”赵璟看了一眼那边,低头等苏云初的指示。 苏云初道:“先给他喂点水。” 赵璟点头,转身拿来了自己的水壶,掰开男的嘴往里倒了点水。 那妇人眼巴巴的看着,干着急,“你们干什么给他喝水!我男人是饿的!饿的啊!” 她想冲上来,却被难民中为首的男人拉住:“牛婶,先看看。” “是啊牛婶,他们总不能光天白日把牛哥给杀咯。” “说来也奇怪,牛哥饿了那么久了,肚子却一天比一天大,上一个饿死的,好像也是这样的。” “你说她是不是在救牛哥啊,要我看人都快饿死了,直接喂点吃的不就好了。” “当官的就是抠搜,连点吃的都不舍得给,只晓得喂水,这喝水也不顶饱啊!” 难民窸窸窣窣的议论了起来,牛婶却死死的盯着自家男人。 苏云初叫赵璟给他喂了几轮水后,原本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男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52章 这是易王殿下 男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看着他手中的水壶,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只是他整个身体都很难受,尤其是肚子,挺得像个球似的,内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挪动身体的时候还能听见肚子里似乎有水的声音。 男人只能撑着上半身感激的看着赵璟,赵璟却指了指苏云初,“是王妃的指示。”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苏云初,想到自己晕倒之前还在对这个女人恶言相向,顿时心生羞愧,艰难的想要爬起来给苏云初道歉。 “哎哎哎,你先别动。”苏云初连忙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男人现在腹部积水已经到了极限,这要是站起来折腾两下,肚子破了那些腹水流到别的地方,她这个赤脚医生可就真的没法医了。 她可不会做手术,就算会做,也见不得人体内部结构,看一眼能少活三年的程度! “孩儿他爹!”牛婶见自家男人睁开了眼睛,激动的无以复加,挣了挣同村人拉住自己的胳膊,激动的喊了一声。 男人这才侧头过去,回应她:“孩他娘,俺,俺没事!” 那躁动的女人这才稍稍熄火,伸长脖子看着,仿佛只要自家男人受一点委屈,她就立刻冲上去和他们同归于尽。 苏云初没搭理他们,而是趁着这个沉默的间隙,出声说道:“像这种饿到极致的人很多都会出现腹腔积水,到时候不能给他们吃一些难以消化的东西,也不能吃太饱,最好是先喝水,再辅以清粥。” 说着,让十七去掏几粒米煮粥。 方才疑惑的难民恍然大悟,挺着大肚子的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一时有些庆幸方才对方没有松口给他们粮食,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回家,开始煮东西饱餐一顿了。 十七煮好粥之后,苏云初便叫赵璟再给那个男人喂下半碗。 男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吃食,本想狼吞虎咽的倒进嘴里,然而想起方才女子告诫的话,只能强忍住肚子里的饿意,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虽然还是没有吃饱,但是之前因为腹中积水而导致的腹胀发热却减轻了许多,他甚至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肚子都微微小了一圈。 “活菩萨啊!”男人激动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给苏云初磕头,“俺感觉好受多了,感谢夫人,小人谢谢夫人了!” 苏云初连忙将他扶起来:“只是你饿的太久了,身体还要调理,这样吧,这里离临州城门已经不远,你们和我们一同过去,我们一到就会给百姓分粮食,之后我再给你们准备点草药,你们回去熬一熬喝下,应该很快就能消下去了。” 那男人受宠若惊,哪里还敢反对,连连点头。 那些难民闻言,也是动摇了,尤其是那些挺着一肚子腹水的人。 他们刚才亲眼看见过牛哥昏厥时的痛苦,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人。 如今只要跟着队伍到临州城门,就能获得粮食和免费的药,他们的哪里还有再拦路的必要。 这位夫人看起来心善,既然已经救了一个人,定然不会是随口说说。 苏云初在难民们互相犹豫的同时,指着沈凌州道,“诸位不用害怕,此次是易王殿下亲自押送的粮食,你们不信朝廷,总该听说过易王吧!” 这话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说他们可能不知道当今陛下姓甚名谁,但要是说起沈凌州,却没一个不知道的。 更别说他们是边陲城池,本就和邻国接壤,几年前他们被邻国欺负抢占田地,就是易王领兵从北上南下驱敌,直打的邻国丢盔弃甲,不进返还他们的土地,还割让了临州边上的遂州,到现在都不敢骚扰他们! “易王殿下!” “天啊,我拦的竟然是殿下的车队,我真该死啊!” “既然是易王,俺信!” “我也信!易王殿下爱名如子,还帮我们拿回土地,他和那些狗官不一样,易王是个好殿下!” “草民叩见易王!” 原先气焰嚣张的难民听了沈凌州的名号,哪里还敢拦路,恨不得直接抬着他们最近临州城,一个个放下手里的农具,让开了路。 苏云初没想到沈凌州的呼声如此之高,幽怨的看了男人一眼。 刚才看沈凌州阻止赵璟自报家门,她还以为易王的名号出了皇城不管用了呢,早知道她就不装的那么像回事了,直接把易王抬出来多省事儿。 沈凌州示意苏云初回马车,自己则翻身上了马。 到了临州城外,已经是傍晚了。 临州新上任的知县听闻易王殿下今日便到,一早就亲自等在城门口迎接了。 临州知县期待贪婪的望着沈凌州身后那一车车装满僵尸的车,激动的搓手,两只眼睛都冒着绿光。 “下官林州知县冯淮仁参见王爷!王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已在府中备下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 一番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 沈凌州居高临下的颔了颔首,“先派人在城外放粮。” 冯淮仁一顿,两根眉毛抖了抖,这才看到这队伍后面还跟了一帮难民,一个个的已经在边上排起了队。 这么多一人一小袋米分下去…… 冯淮仁心痛的捂住了胸口,低着头的脸闪过一丝狰狞,面上却为难道:“王爷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只是现如今天色已晚,实不相瞒,我府中衙役也是好几日没吃东西了,就连下官也差遣不动了,粥棚今日恐怕搭不好。” 赵璟闻言,似笑非笑道,“这有什么,我们这儿有人,知县府都没了粮食,只怕临州城内也是灾民遍地,便一同将城内的份儿也一起发了。” 这可怎么行! 冯淮仁睚眦欲裂,心里简直在滴血,暗骂了赵璟一声,“城中还是待下官明日通知了再发,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混进城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沈凌州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冯淮仁好不容易守住了一些粮食,这才松了口气,恶狠狠的剜了眼那些不知好歹的难民,低下头用袖子遮住脸拱手,“王爷请。” 第153章 奇怪 苏云初见冯淮仁的刻薄瘦削长相,尤其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心里一阵不舒服。 她不敢再放心的让这个知县派人去买她需要的草药,看了一眼沈凌州,男人给赵璟递了个眼神,赵璟心神领会,率马先行。 冯淮仁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只是想到方才易王竟然还想把城中的粮食今日一起分出去,就一阵扭曲。 他生怕赵璟是去城中召集百姓来分粮食,把头低的更低,“接风宴已设好,王爷还是先随下官前往,等今日晚上搭建好了棚子,通知了百姓,明日一早也好放粮啊!” 他亲自去给沈凌州牵马,见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给下人使了使眼色,牵着另外几匹马进了城。 知县府设立在城中心,不一会儿便走到了。 临州的知县府同沧州城奢华的知县府全然不同。 小小的几间平房黑屋,在门外放着一面陈旧的鸣冤鼓,冯淮仁伺候着沈凌州他们下马,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临州位于两国交界之处,民风略彪悍,周边山贼过多,王爷见谅,自上任知县被百姓打死之后,这知县府内的东西就被抢光了,还请王爷千万不要嫌弃。” 又不是他们来的路上已经听过另一番前知县死因,还真要相信冯淮仁的话了。 沈凌州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冯淮仁那件起球官袍内的锦缎中衣上。 他移开视线,握着苏云初的手一同随着冯淮仁往内走,冷淡的开口,“冯知县上任倒是快。” 临州距皇城千里,即便是马不停蹄的送信到新任知县命他前往临州上任,也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新任知县离得远,甚至一个多月都无法见到新知县上任。 他们比预计的一个月提早了八日到达,这临州知县显然已经待在临州好一阵子了。 甚至听那些难民所说,上一任知县死后,这新的知县立马就上任了,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冯淮仁领着两人来到了后院。 后院依旧破败,甚至连墙头都缺了一块无人缝补,一个粗衣布衫的女人局促的站在一旁,冯淮仁迎了上去,“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那妇人抽回了双手,“老,老爷,菜都要凉了,就是些家常小菜,几位大人会不会,会不会吃不惯?” 冯淮仁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话不知道是说给沈凌州听的,还是安慰妇人的:“没事的夫人,易王殿下勤政爱民,怎么会因为如此小事责怪你我。” “是呀是呀。”苏云初连连点头,奇怪的撇了一眼知县夫人,拉着沈凌州到一旁坐下。 就是如那知县夫人所说,是一些算不上珍贵的家常小菜,就是放在皇城,就是拿出去卖也未必能吸引人来吃。 但这些菜对于如今大旱的临州城来说,确实无比珍贵的东西。 百姓饿的啃树皮,吃泥巴,知县府能拿的出菜招待人,属实不易。 尤其是听冯淮仁讲,衙役手下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了。 苏云初夹起一块菜,立刻让吊炸天扫描了是否有毒,得到没毒的回答是显然愣了一下,毕竟这知县可不像好人。 她给沈凌州使了使眼色,把拿筷子才放进嘴里咀嚼。 派去买草药分发给百姓的赵璟和负责监守手底下官兵把粮食运到粮仓的柳成殷一同返回,两人给沈凌州行了一礼,便就着他们斜后方坐下。 赵璟本就会医术,仔细看了一眼这些菜色,又用舌尖轻轻抿了抿筷子同酒杯,确保无毒之后,才开始动筷。 冯淮仁也坐了下来。 “王爷押送粮食实在是辛苦了,不知道王爷预备在此地住几日?下官也好为王爷安排住宿。” 这知县府一目了然,能住得下知县和知县夫人及一帮衙役已经是勉强,自然再挤不下沈凌州他们,何况还有几百个士兵等着安排,吃吃喝喝全要供应。 沈凌州道,“三日后启程。” “那下官还能进一进地主之谊。”冯淮仁点头,举起酒杯敬了几人一杯。 用完膳后,他带着沈凌州去了一间客栈。 现如今临州大旱,过路的商人少了一半不止,百姓流离失所,身上没钱,自然这住客栈的人便也少了。 掌柜的瞧见冯淮仁,连忙迎了上来:“哎呦,县太爷来了!上回我夫人接生,还多亏大人帮你请产婆,还没请您吃饭呢。” “如今大旱,你们自己都吃不饱,还谈什么请不请的。”冯淮仁摆摆手,精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精明,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那掌柜闻言叹了一口气。 冯淮仁道:“叹什么气,生意我这不是给你找来了,这几位可得帮我伺候好了,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可别怪我找你麻烦啊。” 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了一锭银元宝,那掌柜的见了前眼底顿时迸发出一道光来,“哎哎!” 冯淮仁朝沈凌州拱了拱手:“今夜就委屈王爷住在此处了,下官就先回去了。” 沈凌州颔了颔首。 冯淮仁出门没两步,又被一个老妇人拉着手感谢。 苏云初若有所思,瞧了瞧桌板,问掌柜说:“你家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掌柜没想到这华衣少女还会和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愣,捏紧了那锭银元宝:“双,双胞胎,一男一女。” “念过书吗?” 掌柜的更懵了,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被套话了,笑着说:“这位贵人真是说笑了,我家孩子才刚会走路呢,何况如今临州……唉,能活下来就不错啦。” 苏云初和沈凌州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苏云初又唠了几句家常,从掌柜那里拿了钥匙,就和沈凌州一块上楼回房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冯知县怪怪的?”苏云初一进门便反锁上了屋子,怕隔墙有耳,凑着沈凌州的耳朵小声的开口。 女子温热的气息全部拍打在耳垂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沈凌州喉咙一紧,眸色暗了下去,轻轻应了一声。 这其中,确实有古怪。 第154章 地下暗道 知县府。 冯淮仁回屋之后,那粗布短衣的知县夫人却跪在了房中。 冯淮仁看了一眼外面,连忙将门锁紧,不耐烦的将女人扶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他们走之前,你给我演的像一点!” 女人听到这道声音就发颤,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是,是。” 冯淮仁挥了挥手,本想叫她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是忽然想起来还未撤走的“外来人员”,唯恐自己今天哪里戏做的不好惹人怀疑隔墙有耳,还是招招手加她留下了。 “把眼睛闭上,要是让我发现你私自睁开眼睛看到什么,别怪我手下无情。” 女人连连点头。 冯淮仁这才放心,走到床边,掀开床板,里面露出一个暗格来。 他将手放上去轻轻一摁,只见拔步床忽然倾斜升起,露出一个能容纳一人的漆黑暗道来。 冯淮仁顺着暗道走了下去。 知县府地底下,竟然还藏着一个金碧辉煌的底下城堡,这里的每一块地砖都是白银堆得,他继续往里走,推开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终于看见了一个坐在铺着老虎皮上的男人。 “王子,易王已经到临州城,被奴安置在悦来客栈。” 冯淮仁心悦诚服的跪在地上,像高座上小麦色皮肤的谷膝献上了自己最忠诚的跪拜礼。 谷膝心情大好,和侍从说了一通冯淮仁听不懂力的蛮语。 一个清俊温和的男人从一边走出来,只见他穿着与这些蛮族人全然不同的大景袖袍,温润的脸上多了几分疯狂的偏执。 冯淮仁连忙又叩首:“下官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冯大人不必多礼。”沈嘉衡并未否认他的称呼,而是看了一眼高兴的古膝王子,弯了弯唇:“不知能不能劳烦冯大人帮忙,将王妃和王爷两人分开。” “下官这就回去想办法。”冯淮仁虽然不知道这位废太子殿下要做什么,但见古膝王子没有反对,便老老实实的收下了命令。 想到今日的事,冯淮仁还道,“易王送来的粮食已经尽数存入粮仓,他们急着催奴开仓放粮,请王子明日派人前去劫持,免得落入那群贱民手中。” “本王子知道。”谷膝摆了摆手,叫他没事退下。 谷膝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奈何冯淮仁的事一下子禀报不完,他只能恹恹的听着,招手叫来了一名身穿薄纱舞女打扮的中原女人,掀开她的裙子游走起来。 苏云曦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双手环住谷膝的脖子,请求他去床上,奈何谷膝摇了摇头:“本王子还有事情。” 苏云曦咬碎了一口银牙,尤其是听见冯淮仁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自己身上还多了一双贪婪的眼睛打量,她就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沈嘉衡看了一会,见谷膝王子真的要在这个议事的地方行事,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苏云曦抓住谷膝那只手,憎恶的看了眼甩袖离开的温润男人,咬了咬牙,主动跨坐到谷膝身上,声音宛如一汪春水,“王子这般对待奴,奴有一个要求。” 谷膝点点头。 苏云曦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奴想要易王妃的项上人头。” 什么合作,这一切都是她用身体换来的。 沈嘉衡企图用她的身体换来和苏云初双宿双飞的机会,简直做梦! 她不会放过苏云初,她要苏云初死无葬身之地! 谷膝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被滋润的越发娇艳的女人,恶劣的勾唇:“你若能伺候本王子高兴,就满足你的要求。” 苏云曦心生厌恶,面上却不得不娇嗔了他一眼,随后伸手去接男人的腰带。 冯淮仁还在断断续续的禀报,只是看着眼前上演的活春宫和女子的艳叫,忍得脸上都渗出了一层汗,将衣领都打湿了。 . 另一边,悦来客栈。 沈凌州和苏云初已经脱了衣服睡下。 自从那次互帮互助之后,两人之间像是突破了什么屏障,尤其是沈凌州,几乎是无师自通的每晚入睡前便要亲一亲苏云初。 客栈的床小得紧,甚至连打地铺都比不上——毕竟地铺滚出去了还在地上,这窄小的床要是滚出去了,可就要摔在地上了。 因此两人靠的极近,苏云初几乎是半边身子压在沈凌州身上,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撩人。 “这几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沈凌州压着女子翻了个身,摁着她的说,说完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今夜就像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那位临州知县身上太过蹊跷,所遇到的感谢都像是排练出来给他们看的一场戏。 那人绝非善类。 沈凌州虽然知道此次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但依旧要让苏云初和他寸步不离的待在一起。 他不能保证若是苏云初被抓走,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待在一处至少……就算是死,也能死在一处。 男人的今夜的吻尤为霸道炙热,苏云初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推搡着他的胸口,害羞的说了一声“好”。 夜还很长。 赵璟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十七立刻便打开了,欠身给赵璟行了一礼,“赵大人有何事?” “有些睡不着,你还没睡下?”赵璟见十七依旧是一副白天的装扮,连头发都未放下,显然和自己一样失眠了。 十七点点头,让开身请赵璟进来。 赵璟局促的站在原地抖了抖腿,许久,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只有手掌长的匕首,“先前抱歉,这算是赔礼,送你。” 十七没有接过,疑惑道,“何事抱歉?” 赵璟粉白的脸一些醉酒般的红色,“就是那夜,实在是我唐突了。” 十七恍然大悟,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赵大人客气,是奴婢失言。” 是她说赵璟怎么把兵器带在身上,还夸对方如此谨慎不愧是暗卫统领的那次。 “你是女子,这事算是我轻薄了你。”赵璟拧起了眉。 十七淡淡道,“赵大人可以不将奴婢当女子,死士不分男女,只有忠诚,和不忠诚。” 赵璟心里一顿来气,这倒显得是他耿耿于怀了。 第155章 夏姬 赵璟知道和这女人说话没用,一把将匕首拍在桌上就要告辞。 内力深厚的他却忽的听见屋顶传来动静,来不及和十七解释,拉着她就滚上了床榻,落下一床纱幔遮住两人的身影。 若是寻常女子被男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拉上了床,少说也要大喊大叫大骂对方是登徒子,但十七却丝毫没有波澜,甚至从赵璟拉着自己躲到床内,心中就生了疑,屏住呼吸,果真听见了几道微乎及微的呼吸声。 十七眼眸微微睁大,看赵璟的目光逐渐变得敬佩起来。 暗卫统领果然非同寻常,若非赵大人提醒,她绝对发现不了其他人的气息。 赵璟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耳垂瞬间红的能滴血,连忙退开,抱歉的颔了颔首,随后轻轻挑开床幔,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 另一边,正准备睡下的沈凌州也发现了动静。 男人的凤眸在黑暗中刷的睁开,克制着手上的力气才没有把苏云初吵醒,他屏息凝神,用内力去感知潜伏在房顶山的刺客的方位,摸着床榻从里面翻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透过匕首利刃的反光,瞧见屏风上空的瓦片微微松动,泄露进一缕月光。 他将匕首收起来,随时准备等待暗器,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任何响动,房梁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 沈凌州猛的掀开了被褥,松开的瓦片被人盖了回去,屋内的布置纹丝未动,连桌上的水壶中都没有生出莫名的液体,室内更是连迷香的影子的影子都没有。 沈凌州运起内力,在自身查探了一番,没有任何中毒中药的迹象。 那些刺客仿佛只是走错地方似的,来修补了一下瓦片而已。 隔壁。 赵璟等刺客走后,抓住自己的手腕把起脉来,没有丝毫异常。 医者不自医,把自己的脉难免出错,他又不相信的握住十七的手腕把起脉来。 依然没有任何事情,那几个掀开瓦片的人好像只是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赵璟皱起眉,仔细的将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甚至小小的木屋之中,连花儿都是假的,没有任何香囊香炉,完全不存在那种需要两种或者多种东西相斥才会起毒性的毒药。 太蹊跷了,莫不是这世上还有无色无味能通过呼吸进入人体的毒?! 可他们的身体也并没有任何异样! 赵璟百思不得其解,在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好嘱咐十七一个人待在房中小心,至少就目前来说,临州城绝对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单纯。 赵璟回了自己的房中,屋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成殷坐在房中也不点灯,大半边身子没入阴影之中,浑身上下都笼罩了一股阴郁之气,紧紧捏着杯子,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成殷,大半夜的你是要吓死谁!” 赵璟被柳成殷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屋里埋伏了刺客把灯都吹灭了,看清柳成殷那张脸,松了口气,去将蜡烛重新点上。 柳成殷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赵璟却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笑嘻嘻的给对方倒了杯水,“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和十七可没什么。” “我没问。”柳成殷疑惑。 赵璟一噎,讪笑:“你那眼神活像我背着你出去偷情了似的,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那你来我房中做什么?” 闻言,柳成殷敛了敛眸。 赵璟这才发现他情绪不对,“别一副死了媳妇的样,怎么,你别告诉我你真看见你媳妇了?” 柳成殷:“我感觉夏姬就在附近。” 赵璟愣住了,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刚才那帮莫名其妙的刺客。 “别开玩笑了,夏姬不是已经……” 他忽然顿住。 夏姬当初主动坦白自己是奸细之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可以为了柳成殷放弃一切,不惜直接刺杀皇帝,结果被当众抓住杀了。 那时候他们就曾怀疑,夏姬说出真相不过是为了博取他们的信任,毕竟在夏姬说出真相之前,他们就已经怀疑起了这个柳成殷救回来的女人。 只是她进宫刺杀的太突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她会那么干,因此没有人拦住她。 他们以为夏姬会重伤回来继续博取他们的同情,然而听到的确实刺客刺杀皇帝不成,反被乱箭射死的消息。 刺杀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不能认领夏姬是柳成殷早已私定终身的妻子,只能任由他们把尸骨拖到乱葬岗,一把火烧了。 从此,夏姬就成为了一个禁忌,易王也从此下令,任何暗卫没有命令不得自作主张,更不准私定终身。 现在柳成殷竟然说感受到夏姬的存在。 若真是夏姬,便只能说明他们当初的猜测都是真的,这女人从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在演戏,甚至连主动坦白身份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若真是如此,那皇帝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即便此人不是夏姬,这事情也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赵璟怕柳成殷意气用事,压低声道:“她已经死了,你别轻举妄动!” “是她。”柳成殷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垂下眸,声音沙哑。 赵璟恨铁不成钢的剐了男人一眼,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是为了一个女人背叛王爷,柳成殷,老子他娘的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赵璟指着他骂了一句,企图骂醒对方,甩袖离去,出了门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推开柳成殷的房间。 夏姬…… 可千万别是你! . 第二日,冯淮仁一大早就拎着一盒菜来了。 他一边笑呵呵的将菜布到桌上,那掌柜先瞧了一眼房门走出来的人,连忙上前同冯淮仁争抢:“哎呦,冯大人,这您要照顾的贵客,小的哪敢怠慢,后厨还剩些菜,您何必亲自来送一趟呢。”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颗粒无收,你们的粮食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你的客栈住宿已经过意不去,你也甭跟我客气了。” 沈凌州和苏云初一出门,便看到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 第156章 被抓 冯淮仁瞧见沈凌州和苏云初出来,表演的更加卖力了,足足将自己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形象树立的登峰造极,才像是刚看到易王,立刻放下食盒,迎了上去。 “二位醒了?这是下官准备的一点酒菜,如今城中没有余粮,要请几位大人多担待了。” “可有开仓放粮?”沈凌州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瞥了冯淮仁一眼。 男人身上带着的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无形之中将冯淮仁压的心肝一颤,止不住的背后发凉,有种伪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他把腰弯的更低:“小人已经搭建好了粥棚,今天早上也派人前往其他几个小县发放赈灾粮了。” 沈凌州却并不好糊弄:“城内及时开始?” 冯淮仁心说他压根就没打算放粮,如今这一带颗粒无收,粮食短缺,粟米的价格几乎涨到了天价,朝廷运来那么多的素米粮食,他足够把底下城再扩建一倍的了。 他就是脑子有病才免费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送给这里的贱民。 冯淮仁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乃是前任知县大人的四七,实在是……城内下官打算明日再……” “四七与发放粮食何干。” “原先的知县大人待手下极好,衙役们自请去祭奠,下官实在是……” “即使如此,本王亲自去。” “哎!”冯淮仁急了,脸上闪过一丝扭曲,随即又恭敬的低下头:“大热。千金贵体怎可做此事,这样,下官先派人去发掉一半,够百姓难民吃几天的,剩下的明日再发,这样也方便留时间给前任知县祭奠。 沈凌州点了点头。 如今不宜打草惊蛇,赵璟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沈凌州牵着苏云初坐下,开始用膳。 冯淮仁被这样一吓,全然忘了昨夜他们是五人一起上楼的,今天吃饭的却只有三个人,剩下的两个人不见踪影。 冯淮仁一边想着这时间王子的人应该已经得手,把运往小县城的赈灾粮截胡运走了,这才稍稍平复今日要分出去的那一半粮食的心动,心里只希望这些难民最好没有急着吃,等沈凌州一走,他就要这些人全部吐出来! “临州虽然大旱,但城中波及倒还好,好几家戏院还开着,下官不如陪大人前去瞧瞧?也好认识认识临州的风土人情。” 沈凌州淡淡拒绝。 苏云初道,“知县大人太客气了,我们随便走走就好。” 闻言,冯淮仁只能作罢。 另一边,赵璟和柳成殷穿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出了临州城,尾随着一队押送粮食前往各个小镇的衙役而行。 然而那大大的五车粮食,却一直不断的前行着,分明到了该停下的小镇,他们去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从边上路过。 甚至连衙役都少的可怜,十来人甚至连他们路上遇到那几百个村民都不是对手。 但显然这里的村民都怕急了这些当官的,只要是看到穿着官服的人经过,别说那只是五车粮食,就是五车黄金,都没有人敢靠近,各个退避三舍。 赵璟几次想冲出去将他们一群人全部杀了,硬生生的忍住,直到尾随着这帮衙役翻过两座山,看到了一帮蛮族装饰的男人。 衙役似乎在像他们拱手,说着什么话,两边交谈甚欢,紧接着,那蛮族服饰的男人给没名衙役分了一张银票,待他们把钱拿好之后,招手一挥,身后的蛮族便一拥而上,将衙役打倒在地。 赵璟立刻便明白了。 冯淮仁不是贪官,而是叛国的奸贼! 他竟然和蛮族交易!主动将赈灾粮送给蛮族! 知道了冯怀淮仁背后的势力之后,事情便好处理多了,赵璟正打算和柳成殷一道回去禀报王爷,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和柳成殷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几名黑衣人蛮族服饰的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女人穿着单薄单薄的舞裙面无表情走来,赵璟看清那人的面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他下意识便去看柳成殷,见柳成殷死死的盯着女人,便确定了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当年被丢尽乱葬岗一把火尸骨无存的夏姬! 她竟然真的没死! 只是夏姬不是皇帝的人,她怎么……! 陛下和蛮族难不成! 赵璟难以置信,喉咙都溢上了一口腥味的血气。 只要一想到他们在前线为大景为皇帝将生死置之度外,皇帝却早已经暗中和蛮族勾结,仿佛他们的征战不过是一场笑话。 “夏姬,真是你!”赵璟和柳成殷双拳难敌四手,脖子上抵上几柄银枪,睚眦欲裂。 那容貌艳丽的女人却微微蹙眉:“你认识我?”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蒜,你不认识我,总不会连柳成殷都不认识吧!” 被叫做夏姬的女子将目光放在抿着唇一言不发却死死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脸上,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一丝混乱发画面,蹙了蹙眉:“胡说八道,我从未见过你们。” “夏大人,他们定是在拖延时间,别和他们废话了,还是带回去给王子邀功吧。” 夏姬点点头,“带走!” 赵璟和柳成殷被绑走了。 远在临州城沈凌州右眼止不住的跳了跳,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捏了捏眉心。 “怎么了?”苏云初疑惑的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男人摇了摇头,眉心微微蹙起:“眼皮一直跳。” 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苏云初:“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沈凌州道:“右眼。” 苏云初摆了摆手,“问题不大,封建迷信罢了,别信。” 沈凌州迟疑,“若是左眼呢?” 苏云初双手合十,露出了一个向往的表情:“正所谓左眼跳财,说明我们要发财了。” 沈凌州:“……” 沈凌州忍不住被女子的歪理逗笑,板起的严肃俊脸逐渐柔和,正要说话,却听见苏云初猛的叫了声,“完蛋!” 吊炸天继续在苏云初的脑海中颁布任务:[任务:营救男主亲信,任务时间:三天,奖励积分:1000,失败惩罚:关小黑屋一日。] 苏云初风中凌乱,呆愣的抬头,咽了口口水,有气无力道:“赵璟和柳成殷,好像真的被抓了……” 第157章 我到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和我对着干 这下连沈凌州也愣住了。 赵璟和柳成殷身为暗卫统领,武功甚至不在他之下,更何况是两人一起跟踪一班三脚猫功夫的衙役,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苏云初已经想破头皮了。 以前好歹还能知道要干掉的任务目标是谁,这次的任务直接连地点都没了,只有 一句营救赵璟。 苏云初甚至都要怀疑男主本没有亲信,是为了让她做任务,硬塞了两个人来。 否则赵璟和柳成殷怎么一天到晚被抓。 那群衙役能打得过他们? 上次在易王府那晚上,赵璟和柳成殷两个人可是浴血奋战,十几个人挑了反派皇帝的一百多的暗卫,说是以一敌十也不为过,怎么现在轮到别的剧情,就这么容易被抓了。 苏云初挠了挠头,没有半点思绪,甚至想直接冲进知县府,把冯淮仁揪出来暴打一顿问他赵璟在哪。 上回她体验过了一回关小黑屋的滋味,是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苏云初暗戳戳的靠近沈凌州,想给他提点意见,毕竟现在他们都知道冯淮仁不是好人,加上赵璟和柳成殷被抓,不如干脆撕破了这层脸皮算了。 沈凌州却忽的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拧着眉大步上前。 “等等我!”苏云初只能小跑的追了上去。 城中支起的棚子里,身穿衙役服侍的人人正在分发粮食,每袋粟米都用一只小小的黑布装了,煞有其事的一个个分给排队领米的百姓。 沈凌州从旁边抽取了一袋打开,里面没有掺杂任何不好的东西充实,颗颗粟米饱满,是从他们运来的赈灾粮中取出来的没错。 沈凌州却依旧蹙着眉心,像是在思考什么。 苏云初瞧了瞧,又瞧了瞧这些领米的百姓,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冯淮仁既然不是个好人,之前叫他分米下去他百般推脱,现在竟然就这样乖乖的将这些东西分给百姓没在里面使诈,他既然能找客栈掌柜,邻居老太陪他演戏,这些人会不会也是他雇来的? 雇这么多人只怕这些钱还不如去外地买粮食的,一方父母官若是为官不仁就像是当地的地头蛇,这些百姓要想在临州继续生活下去,只能照着冯淮仁这位新任知县的话做。 苏云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队伍中领到粮食的人的脸色,在这灾荒遍地颗粒无收的地界,他们竟然脸上只挂了一点勉强的微笑。 而且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临州百姓领到米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继续在街上逛。 “慢着。”苏云初制止了衙役手里的动作,回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蹲下身抓了一把沙洒进了米袋子里。 衙役皱眉:问题不大,把上面那些撇了就是。 苏云初在衙役的目光中拎起盛米的黑布袋,上下晃了晃,将里面的米和沙土抖匀称了。 衙役:“……”操! 衙役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那领米的妇人微微一怔,眼中忽的迸发出了一道亮光。 她猛的看向苏云初,双眸通红,眼中已经泛起泪花,死死咬着下唇,才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 今儿早上知县大人下了命令,让所有人来东市领米,他们原本还高兴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听见那父母官下一句便是会让衙役把所有领过米的都登记在册,他们领的米必须交到还给官府,若是有不从的,便要涨他们的租子,增加赋税从里面扣。 百姓几乎苦不堪言,这好端端的不发米就罢了,还偏要他们去取,如今这日头又晒,在家中还能少喝几口水省几口吃的,住的远的若是跑这一趟,只怕更是吃不消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些米官府会拿去倒卖,但是无处诉苦又状告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中饱私囊。 官府有令,他们不得不从。 但这妇人着实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衙役都要尊敬三份的小姐竟然会往他们的米里撒沙土。 没人会放着干净的米不买而去买这些掺杂了人不能吃下肚的砂石的米,他们按照知县的要求把米原封不动的送回去,知县也不会要这些米,这样他们就能留着自己吃。 如今这世道,能吃饱已经不错,他们哪还敢嫌弃这里面有沙子。 那妇人感激的看了苏云初一眼,佝偻着身子跑了。 衙役咬了咬牙:“王……夫人,您这样这些百姓还怎么吃呢。” 他们怎么卖钱! 苏云初“啊”了一声,装傻:“不能吃就不能吃,关我什么事。” 衙役:“……” 苏云初:“你,把所有袋子都敞开,所有人拿了东西的必须从我这过,不听的直接乱棍打死,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和朝廷对着干!” 衙役:“…………” 百姓不怒反喜,自然从苏云出的话中听出了她是想要帮他们,纷纷遏制住喜极而泣的激动,各个脸色狰狞起来。 等“监督”衙役发放完粮食,已经日落时分。 沈凌州和苏云初回到客栈,那马屁精似的冯淮仁知道太阳彻底落山都没出现来给他们送吃的。 苏云初不以为意,自从她上次在衣柜中直接凭空抽出了一柄长剑和一把大盾,她和沈凌州之间便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对她会徒手变东西的诡异事件谁都不提。 苏云初去屏风后面绕了一圈,手上就端了几盘香喷喷的菜出来。 沈凌州坐在凳子上,饶是见过了女子徒手变大刀的场景,如今瞧见她旁若无人凭空变出的盘子和菜,也是不由得震惊。 异世……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莫不是……天界? 她的出现,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拉他出泥沼的…… 沈凌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却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但苏云初既然没有主动和他解释这件事情,想必也是隐瞒不住无可奈何才被他知晓,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沈凌州夹起了其中一道菜,放进口中品尝了一下,只觉得无穷的美味。 第158章 轻功水上漂 只是即便饭菜再美味,沈凌州只是吃了几筷子便放下了碗筷。 他沉默的看着苏云初,想到女子如仙人般的技艺,几次三番想开口问问对方是否能得知赵璟和柳成殷的位置。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原因无他,是沈凌州忽的想到了女子当初殷切的央求他想要感受飞檐走壁的场景,以及一开始被下人捉弄欺负的画面,和那些历历在目的“死亡”。 她若真的无所不能,便也不会陪着自己受那些苦。 沈凌州猜测苏云初应当只具备隔空取物的本事,或许她身边有一道自己看不见的裂缝连通她原本所在的世界,能通过那道裂缝从她原先所在的那个世界获取东西,以及拥有一种不死的能力。 沈凌州抿了抿唇,带女子吃完,才斟酌的开口,“我今夜打算潜入知县府。” 苏云初立刻道,“我也去!” “不行。”沈凌州想都别想便拒绝:“太过危险,本王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知县府既然有能够悄无声息将赵璟和柳成殷抓走的高手,他今夜行事势必要十分小心,若是带上苏云初,只怕一进去就会暴露。 更何况他总觉得,少女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写了明晃晃的“我替你挡刀啊”六个字。 即便对方死不了,他还是不希望苏云初成为自己的盾牌,为了自己受到本不该受到的伤害。 谁知苏云初却拍了拍胸脯,“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男人还想拒绝,苏云初道,“反正你不答应,我自己也会偷偷地去。” 沈凌州:“……” 沈凌州拗不过女子,加上也担心她在客栈遇到刺客,毕竟今日他们二人算是把冯淮仁的发财路堵没了。 沈凌州从包袱里拿出两套夜行衣,帮女子换上之后将大了一号的袖口卷平,正要搂住对方的腰带着她跃上屋顶,却瞧见一身劲装黑衣的女子轻手轻脚的翻上了屋顶。 男人瞳孔震了震,若不是之前他抱着女子飞檐走壁时感受到她确实没有丝毫内力,现在都要怀疑苏云初是否从一开始就在装蒜了。 他来不及吃惊,跟上她一起飞上屋檐。 苏云初默默又续了两炷香的轻功水上漂技能。 自从上次达成好感度成就之后,她的积分已经从当初可怜兮兮的两位数,变成了现在花不完的四位数。 八千多积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系统商城里最贵的技能才两千积分使用一次。 再加上现在的任务和主线任务挂钩,完成了营救赵璟的任务之后,主线进度条也会涨,她兑换轻工水上漂的积分点很快就会赚回来。 苏云初如履平地,身体轻的好像一片树叶,想往哪飘就往哪飘。 沈凌州即便运起内力但步子踩在屋檐上还是会留下一些细微的响动,但苏云初却真正做到了无声无息,像个鬼魅般飘来飘去。 沈凌州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自己今夜都来错了。 他似乎不该来的。 现在似乎是他拖了苏云初的后腿…… “……” 沈凌州头一次生出了一股被人保护的羞耻,咬牙跟了上去。 . 知县府,万籁俱寂。 苏云初停在主卧的上方,像一条壁虎般趴平,远远望过来,几乎看不见这里还趴了一个人。 本想蹲下的沈凌州见此,犹豫了片刻,跟着女子一起当起了壁虎。 主卧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动。 冯淮仁气的砸了好几个摆设用的廉价花瓶,才微微出气,见假扮他夫人的女人碍眼的跪在边上,走出去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你算什么东西!滚!都滚出去!” 那妇人被打的站不起来,口吐淤血,惊恐害怕的艰难的爬出了房门,但是不敢远去,只是蜷缩在门口,等到屋中的恶魔随时召见。 苏云初握紧了拳,这狗官! 冯淮仁发泄了一顿还不不够出气,在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喊了一声“来人”,便有衙役装扮的男人推门而进。 那衙役路过被打的呕血的妇人面不改色,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样,甚至进门是还嫌妇人占地挡了路,狠狠踢了对方一脚。 “大人。” 冯淮仁搭着他的肩膀凑近,“你跟那边说,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些官兵弄晕,今天那死丫头毁了我两车的粮食,最好再找个机会把她给做了。” “是,大人。” “对了。”冯淮仁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些,“今天抓起来的那两个人,是沈凌州的左膀右臂,你和那边联系一下,赶紧杀了免除后患。” “这……”那衙役顿了顿。 “怎么?难道已经杀了?” “这倒没有。”衙役低了低头,后退一步抱拳道,“回大人,是夏大人带着那两个人走了,说是留着有用,多的小的不敢多问。” “既然如此,就随便她吧,你去替我拿件干净衣裳来,本官要沐浴。” “是。” 没过一会儿,丫鬟一拥而进,带来热水伺候冯淮仁洗浴。 苏云初还不知羞的瞪着眼睛看下文,直到屋子里的人在丫鬟的伺候下宽衣解带,眼前猛然被一只手挡住。 苏云初险些惊呼出声,扯了扯沈凌州的衣服,男人将瓦片盖了回去,才放下挡着女子视线的手。 今夜是月圆之夜,月亮冲破乌云,撒下一片温柔洁白的月光。 苏云初见沈凌州一直盯着自己瞧连姿势都不曾变换一个,不自觉的便想歪了。 她正要戳戳对方提醒他,他们现在干的可是刀尖上的买卖,就算是男主你也得小心行事比较她有不死之身但是沈凌州没有对险境迎刃而解的主角光环。 然而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对方抢先一步。 沈凌州伸出一只手,快准狠的扣住苏云初的后脑勺,将她竖起的脑袋压低了。 两人这下是真的紧紧的贴在了别人家的屋顶上和屋顶瓦片融为一体。 耳边传来一阵簌簌声,苏云初抬眼努力的看去,便看到几个黑衣人下饺子似的从屋檐跳下,落在了知县府主卧的院子内。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 第159章 中计 苏云初知道沈凌州为什么摁着自己了,夜色浓重,他们趴在房顶上从远看来就像是一片平摊,只有靠的很近才会发现这里有两个人。 不用沈凌州再按着她的头,苏云初紧紧把脸贴在瓦片上,甚至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三五人的动作。 黑衣人果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尤其是客栈之中,沈凌州从昨天晚上得知他们并不会潜入房中,便用软枕充二人盖上被褥。 三五人四下看了看,没瞧见任何人影,这才推门进了知县府的主卧。 冯淮仁还在沐浴,那些伺候的丫鬟中传出女子娇嗔的轻笑,阵阵水花“噗通噗通”传来,沈凌州喉结上下一颤,并没有着急掀开瓦片。 “啊大人!” “别怕别怕,自己人。” 闯入的黑衣人将室内的丫鬟吓了一跳,那洗澡的水声这才逐渐停了下来。 冯淮仁不爽的看了那几个不会挑时间的木头桩子一眼,从浴桶里站起来让丫鬟帮自己穿衣服:“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真的假的?”冯淮仁心中存疑,易王可不是说着玩的,武功高强,真能被这几个人轻易得手? “行了,既然如此,你们现在去禀报夏大人,叫她准备人手,明天天一黑,我们就去杀了沈凌州给王子一个惊喜,等他当上皇帝,本大人自然就是他身边万人之上的宰相!” “是!” 几人齐齐应声,正要出门离去,冯淮仁叫住了他们:“从地道走,一路右行,小心行事。” 他打开了床底下的暗道,让几名黑衣人进去。 底下通道共有两条,一条便是他昨夜见古膝的那一条,建造了一座恢宏的殿宇,另一边连通另一条逃生通道,出口是用同一个地方,城外的一间破庙。 冯淮仁送他们下去之后盖上床板,打算脱衣服睡觉,沈凌州欲潜伏下去打晕跟随那几名黑衣人去追查赵璟和柳成殷的下落。 他刚才能听见赵璟和柳成殷是被一个姓夏的抓了,这些刺客明日晚要和那位所谓的“夏大人”来刺杀自己,现在势必要去通知那个人。 沈凌州想比个手势叫苏云初在这里等他,若有不测帮他打开暗道,一转头,便看见女子扯下了面巾,拿着一根管子往屋内吹气。 毫无防备的冯淮仁中了迷香,不多时便晕倒在地上。 苏云初看着沈凌州,黝黑的杏眸在黑夜中熠熠闪光。 沈凌州没来由的跳了跳眼皮,没再多费口舌,将瓦片连着掀了几片,牵着苏云初一前一后的落在房梁上,再是落在地上。 把冯淮仁的身体扔到床上,沈凌默默照着他的方法摁动暗格,那床底下果真逐渐出现了一个地窖。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起走了进去。 倾斜的床榻刹那转了回来。 地下通道没有任何光亮,两人只能摸着自己右手边的墙逐渐移动。 苏云初害怕极了这样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地方,尤其是感到身前贴着的墙壁潮湿,害怕这里面会钻出蛇来,小心的捏住了男人的一片衣角。 随后冰冷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沈凌州察觉到女子的害怕,紧紧的将苏云初的手握住,顺势便揽住女生的肩膀,将她半个身子都护在身前。 这条地下暗道似乎挖的尤其的长,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就连先前比他们先一步进入的黑衣人也消失不见,即便他们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依旧没看到任何的踪迹。 沈凌州暗道不好。 牵着苏云初往来时的路返回,却发现之前进来的暗道入口已经被堵死了。 苏云初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仗着自己反正死不了,顾不上这暗道中是否会有毒蛇猛兽窜出来,拉着沈凌州往出口的方向跑去,却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根本找不到出口,只能依稀从外面看见一丝透进来的光亮,勉强判断出这里便是出口,只是被人给堵上了。 他们仔细回忆着冯淮仁说的话,想寻找靠左方向的通道,却什么都没发现。 这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似乎背后之人猜中了他们今天晚上会来知县府。 但沈凌州和苏云初想不通自己哪里暴露了踪迹。 先不说她兑换的轻功水上漂直接能与这个世界武功最高的人并肩,压根就不存在被人发现的可能,就单是沈凌州的轻功,这世上也少有对手。 何况这个时代通讯并不发达,他们才从这里进入了暗道,另一头的出口就被人堵死了,除非是他们刚从客栈出来就被发现踪迹,否则根本来不及。 沈凌州尝试去推动那些堵住出口的巨石,然而即便他力能扛鼎,在这些堆成小山状的石头面前,还是无能为力。 那些留下的缝隙孔洞中很快便被人塞进来一根根细小的管子,一股恶臭的厌恶从里面喷洒出来。 沈凌州当即捂住了苏云初的口鼻,将她压到了角落的墙壁蹲下。 只是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个暗道已经被人封死了,他们迟早会中了这上面的迷香毒气。 沈凌州四处观察,掌心一寸寸探测石壁的状态,忽然摸到了一抹潮湿的苔藓,拽着苏云初到这边蹲下,拔出匕首开始凿壁。 此处既然有苔藓生长,周围便应当有水源存在,他若是顺着这一处挖,运气好些,便能挖破水源,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苏云初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苦涩的药丸,沈凌州不疑有他,当即吞下,紧接着,苏云初低声问道:“如果我们从出口出去,你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八成。” “好。”苏云初点点头,八成就足够了。 苏云初拉着沈凌州来到了出口的地方,这些喷洒的迷烟毒气只需要用基础解毒丸就能解开,服用基础解毒丸的一炷香内,他们都不会被这东西受到任何影响。 苏云初叉腰而立,[吊炸天,我要兑换一个炸药包和一次万能防护罩!] 区区堵石,她还不是轻松拿捏! 第160章 你也认识我 苏云初稳操胜券。 然而吊炸天却发出了一声尖锐刺鸣的警告:[注意,注意,炸药包危害较大,系统不提供本项服务,请宿主重新选择物品兑换。] 苏云初傻眼了。 炸药包是危险物品对别人有害,为什么她兑换刀剑的时候就不出现这个警告了呢?! 有没有想过刀剑这种冷兵器落在沈凌州这样的高手手里,危害可能比炸药包还要大啊! 毕竟炸药包有范围,只要站在安全线以外就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大杀四方的沈凌州就不一定了。 苏云初在心中暗暗腹诽,但还是不敢和吊炸天争辩,她怕自己的思路给吊炸天提醒,结果连冷兵器都不让她兑换了。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她,抿了抿唇。 苏云初一时有些尴尬,好在这事情也并非是只有炸药包才能解决。 [那你这里有削铁如泥的剑吗?注意是削铁如泥货真价实的那种哦。] 吊炸天去系统商城看了一眼:[有,龙吟剑,一百积分,削铁如泥,吹毛断须,是否兑换。] 苏云初没想到一把剑竟然要花掉她100积分,虽然现在她积分多的用不完,但还是有些肉疼,咬咬牙,买了。 顺道还给自己买了两面盾牌,加上五十几分兑换的两张轻如鸿毛符咒。 苏云初凭空从身后将这些东西一把抓了出来,把龙吟剑递给沈凌州,自己则将轻如鸿毛符拍在了盾牌上,这样一来,两块沉重的玄铁盾牌于她而言就变得像两片羽毛一样轻。 苏云初把自己加在盾牌中间,“这剑削铁如泥,交给你啦!” 打斗的事情交给沈凌州,她又负责躲在盾牌后面不给男人拖后腿,必要时刻去挡刀。 男人微微蹙眉,看着手中的剑有些疑惑。 目前为止,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剑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削铁如泥,更遑论是这么大一块石壁,只怕砍不了几下就会卷刃。 这剑看着做工精细,若是拿它来看这些粗糙的石头,岂不是暴殄天物。 沈凌州愣了愣,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这是照着女子所说的方案,运气内力振臂一挥,双手握着剑柄,朝巨石砍去。 镪—— 金属锻造的剑刃碰到石壁划出一条火星子,然而那剑刃是真的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插进了坚硬的巨石之中! 沈凌州叹为观止,把这把剑的来源归结到了苏云初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愈发好奇那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凌州见这把剑当真是削铁如泥,当即再次重重的朝着石块砍去。 暗道外,支起篝火 在暗道外的破庙中升起篝火的夏姬等人听见石像背后传来的动静,蹙了蹙眉,其中一个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状况,却蓦然被飞出来的石块砸中,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 夏姬猛的沾了起来,冷漠的眸子眯了起来。 沈凌州挥开眼前的尘土,拉着苏云初从暗道之中出来,待看清眼前的人的模样,猛的一顿。 苏云出变只感受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忽然加紧了力道。 她从盾牌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沈凌州,又看了一眼对面为首的女子,微微惊艳。 待在皇城久了,他见到的女子几乎都是大家闺秀,连走路都要人扶着,除了十七,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干净利索的女人。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沈凌州看这女人的眼神有些震惊,像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认识? 苏云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虽然不知道冯淮仁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现在和临州知县勾结的是背上蛮族部落的王子。 蛮族不像大景注重礼仪,甚至于有些部落还存在这以女为尊的传统,出过不少女将军。 沈凌州先前一直在北上平定战乱,难不成他们还在战场上对上过? 苏云初心中不禁有些吃味,脑补了一场爱恨情仇,反握住了沈凌州的手,警惕的看着对方。 男人薄唇轻启,冷冷报出了对方名讳:“夏姬。” 苏云初闻言一愣,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王府后院的一幕,她想起来了,当初赵璟的信任值太低,她前去增加信任值的时候,曾在院子外面听赵璟和柳成殷提过一嘴夏姬! 那这个夏姬岂不是……沈凌州的初恋?! 苏云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沈凌州的老相好,他怎么会一眼认出对方,还叫的出这女人的名字! 这哪是什么绝地求生,这压根就是前女友和现女友的见面会! 夏姬拧起眉:“你也认识我?” 先是两个被抓的听说是易王的亲信对她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现在竟然连易王本人都叫的出她的名字。 夏姬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这些人你认识她,可是她对这些人一点映像都没有。 脑海中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她压根想不起来,一旦努力去想,就会头疼欲裂。 沈凌州厉声质问:“你把柳成殷关在何处?” 夏姬下意识的朝破庙角落看了一眼,沈凌州当即心神领会,给苏云初使了个眼神,和夏姬一行人打了起来。 苏云初一手握着一块盾牌,把自己保护的像蚌壳里的珍珠,慢慢的朝着破庙的角落挪进。 果然看到供桌底下绑了两个人,靠背的绑在一起,嘴上贴了封条,四肢无力的垂着。 赵璟和柳成殷看见苏云初眼神都亮了起来,只是他们被夏姬喂了软筋散,松绑之后身上下也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靠在原地喘息。 苏云初便把盾牌排排放,护在他们两人面前,免得被一会害得沈凌州分心打输。 沈凌州不愧是大景第一战神,手握着一把削铁如泥的龙吟剑,更加所向披靡,几招之内便杀了那几个刺客,连夏姬身上都挂了彩。 有帮手时的夏姬甚至都不是沈凌州的对手,更别说是只剩下她孤军奋战。 女人毅然闭上了眼睛,然而那病剑却没有刺破她的胸膛。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跪在自己面前,正是服用了软筋散的柳成殷。 沈凌州及时收住了剑,却还是削断了柳成殷的的束发。 第161章 曾是夫妻 柳成殷面无表情,但那双深沉的眼睛却充满了挣扎。 柳成殷平日里一向古板恪守成规,就连话都极少说,表现出来的忠诚度简直就像是从死士营里提拔上来的,苏云初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成殷出现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敢这样站在沈凌州面前阻止他要杀的人。 难不柳成殷也喜欢夏姬,这难道是一处三角恋? 苏云初抿了抿下唇,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倒还有看乐子的兴趣,然而现在里面站着的还有沈凌州。 “柳成殷。”沈凌州出声阴冷沉重,像是包含了极大的怒气。 柳成殷散着头发,服用了软筋散,整个人几乎要跪不住,却还是撑着挡在夏姬面前,艰涩道:“属下愿意换她一命,请王爷成全。” “滚开!”沈凌州眉目森寒,那把削铁如泥的剑抵上柳成殷的光滑的脖颈,很快那那地划出一道血痕。 后者依旧挡在夏姬面前。 夏姬见状捂着肩膀便要逃跑,沈凌州翻转手腕,把柳成殷打到一边,跃过女子落在门口堵住了她的路。 柳成殷便又爬了过来,服用了软筋散的身体浑身无力,他狼狈不堪的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屈膝四肢并用的爬过来,咬着牙一言不发。 沈凌州怒火冲天,夏姬捂着伤口脸色惨白,想要一把推开这个无事献殷勤的男人,然而却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纹丝不动的护在她面前。 平静的心顿时掀起波澜,炙热的跳动起来,夏姬失神无措,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又无法想起来。 她是暗卫,她是大景皇帝的暗卫。 只是不同于暗卫的是,她服用了一种毒药,只有每七日去皇帝那里领取解药,才能活下去。 比起暗卫,更像是那种死士,只是比死士多了些自己能思考的能力罢了。 她的命是主人的,她这一生都要为陛下效力。 夏姬眸色暗了暗,手伸进袖子,握住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眼前这人是陛下心头大患的暗卫统领,只要杀了他,主人的目标就完成了一半,夏姬眯起眼睛,警惕的看了沈凌州一眼,眼疾手快的掏出了匕首,冲着柳成殷的心脏的地方狠狠刺了下去。 柳成殷紧张挣扎的瞳孔倏然瞪大,心口飙出来的血溅了夏姬一脸,滚烫的血液也将她冷静的面容彻底搅乱,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慌慌张张的退后,心口一阵抽痛。 “成殷!”沈凌州当即挥剑。 柳成殷一把将夏姬推开,然而那柄剑却没有把自己劈成两半,而是实打实的落在了一面笨重的盾牌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直接将那坚硬的盾砍成了两半。 苏云初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是她行动敏捷,这要是落在柳成殷身上,非得把人砍成两半不成。 苏云初瞪了夏姬一眼,叫赵璟先把她捆起来,然后感觉从胸口衣襟掏出一粒止血丸和补血丹给柳成殷喂下。 “我……” 夏姬张了张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到柳成殷垂危的模样整颗心竟都痛苦揪了起来,担忧的看向男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云初给柳成殷喂下止血丸和补血丹之后,男人逐渐微弱的呼吸才微微回复一些,夏姬肩膀受伤,这一刀没有戳中要害,只要再把伤口缝合上,再静养个把时间,就能痊愈。 这缝合试试伤口血肉模糊的一幕,当然是换别人来。 苏云初止住了柳成殷的血之后,就把他放到蒲团上,自己默默的退到一边接管了赵璟手中绑着夏姬的绳子。 赵璟意会,身为大夫吃饭的家伙他自然是随身携带的,忙从袖子中掏出一包针,穿上棉线扒了柳成殷的衣服。 苏云初却开始打量起夏姬来。 女子生的清冷貌美,眉眼柔和,五官精致小巧,显然是大景女子的长相,饶是苏云初都忍不住被她近距离无暇的肌肤惊叹。 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夏姬挺翘的胸脯上,苏云初一愣,看了看自己显得有些贫瘠的胸部,难免心生了一丝羡慕。 她和白月光比,还像还真差一点。 夏姬不仅人长得漂亮,就连武功都那么好,她比起夏姬而言,就太废了,只能努力不拖沈凌州的后腿。 沈凌州真的不是因为她治好了他的腿才把恩情错当成爱情吗? 夏姬见这易王妃一直盯着自己,甚至眼神越发炙热蹙了蹙眉,不适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然而她只是微微一动,一柄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苏云初顺着剑刃看向脸色阴沉的沈凌州,见赵璟还在认真的缝合伤口,便退了一步,侧头看向男人:“她怎么好像不认识你?” 沈凌州垂眸:“不知。” 夏姬捏紧了拳。 “哦。”苏云初点点头,没再多问,心里虽然好奇沈凌州和夏姬的过往,但这可不能现在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问出来。 苏云初顿了顿,道,“她和柳成殷……” 沈凌州冷眼看了夏姬一眼,“曾是夫妻。” “哦……”苏云初下意识点头,忽然意识到男人说的是什么,猛的一顿,不可思议的抬头:“夫妻?!” 夏姬也愣住了,指甲掐进掌心,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她根本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 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呢! 主人和易王一向不对付,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主人! 沈凌州见她不承认的模样,心中更为柳成殷不值,看着夏姬说道,“昔日她扮做乞儿卖身葬父,是成殷将她带回了易王府。” 沈凌州几乎从不过问属下的私事,暗卫可以成家立业,拥有自己的家事,柳成殷从外面带进来一个陌生的女人,他只叫赵璟查了一下女人的身世,便随柳成殷去了。 谁知没过几月,他们阴差阳错的上了床,柳成殷便娶了夏姬。赵璟深知柳成殷的个性,绝非是酒后乱姓之人,便再次去查,查到了夏姬的不对劲。 再然后,便是夏姬主动坦白,从一开始的接近,都是皇帝的受令。 她为了自证清白,夜半深入皇宫,被当成刺客乱箭射死,扔在乱葬岗一把火烧了。 他们都以为夏姬早已死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可想而知,就连当初的坦白都是精心设计,为的就是今天。 第162章 失忆 苏云初整个人都懵逼了,被沈凌州的话像是当头打了一棒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记得夏姬是沈凌州的白月光,忍不住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出爱而不得有妇之夫的戏码。 噫,老祖宗就是会玩。 古有皇帝强占儿媳,现有易王看上人妻。 女生的表情忍不住微妙奇怪了起来,沈凌州收回目光,便看到苏云初指责的看向自己。 他微微一愣,随后竟从女子脸上读出了她心中所想,薄唇抿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苏云初的脸颊:“本王没有那种癖好。” 夏姬是柳成殷的妻子,他到还不至于和属下抢女人。 更何况在遇到苏云初之前,他从未想过成婚之时,心中有的只是家国大业。 苏云初吃痛,心思被男人戳破,意识到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脸跟着红了起来。 没有就没有嘛,这么多人,怎么动手动脚的。 她揉了揉脸,若说方才还有一丝想要沈凌州失手将夏姬杀了的私心,现在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甚至多了一丝同情。 她现在和赵璟他们相处了不少日子,也算是熟知两人的秉性,赵璟看着风流但实际私底下也不是乱来的人,柳成殷便更是了,见到女子恨不得退避三舍,按照沈凌州说的,若是夏姬真和他发生了什么,只怕柳成殷这辈子都只会认定这一个妻子。 只是现在夏姬显然并不认识他们。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那一年前…… 苏云初仔细揣摩,看了看夏姬,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夏姬不认识柳成殷,是不是失忆了?” “失忆?” “失忆?” 沈凌州和女子异口同声,一个眼眸阴沉嗓音冰冷,另一个微微震撼,声线发颤。 苏云初点了点头,看向被绑着的夏姬,“你当真不认识柳成殷?” 夏姬别开头,并没有搭理她。 单从女子的态度已经显然可以知道,她是真的不记得柳成殷了。 苏云初在脑海中敲了敲系统:[吊炸天,失忆能治吗?] 药师全集第一册上面只讲了些基础的药理,并不包含失忆。 好在吊炸天无所不知,当即从数据库中查出了失忆的治疗方法:[有的宿主,有三种方法。] 苏云初眼皮一跳。 好在这次吊炸天说的方法没有上次的那么棘手:[第一种方法,刺激,取患者印象深刻之物,能引起患者情绪波动之物进行日夜刺激,操作难度:一颗星,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第二种方法:场景再现,将患者深刻的记忆重新再现一遍勾起患者的回忆,操作难度:一颗星,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第三种方法:针灸,根据针灸方位图每日对患者进行针灸二次,可促进血液流通,加速形成代谢,使患者每日想起一点失忆记忆,操作难度:三颗星,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苏云初把这话同步复述给了在场的人。 夏姬闭上了眼睛,努力回想柳成殷这个人的存在。 她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自己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组织主人,这一切说不定都是他们为了骗自己就范,反过来伤害主人的手段! 沈凌州也露出了为难之色,就连赵璟都提了一嘴:“王妃,以柳成殷这木头脑袋,能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花样,他连情话都不曾说过。” 他们甚至怀疑柳成殷之所以和夏姬成亲,只是因为他们不小心睡到了一起,负责罢了。 但现在柳成殷肯为了夏姬连命都不要,可想而知,或许柳成殷也不是全然为了对她负责。 刺激和场景在线用不了,便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办法——针灸。 赵璟发自内心的佩服道:“属下学过几年医,自是知道针灸一门诡谲多变,不曾想竟然连失忆症都能治好,不知王妃可否赐教,这其中需要扎哪几个穴位?” 苏云初:“这个嘛……” 赵璟殷切的看着她。 苏云初顿时如芒在,羞愧的低下头,特别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都是现学的,说明书扎哪她就扎哪。 赵璟:“啊?” 苏云初找补道:“不如过两日我再告诉你?” 赵璟眸色一亮,激动的点了点头,若是换做别人,他自然不敢再多问,只是苏云初从一开始就没有摆过主人的架子,特别的好说话,他在苏云初面前倒是没有面对沈凌州那般拘谨,问了一声:“王妃现在可是不方便说?” “这倒也不是。”苏云初摇了摇头,对沈凌州最信得过两名属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挠了挠头,老实道,“我是需要学一下再告诉你。” 赵璟歪了歪头,王妃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他怎么就有些不明白了呢? 学……一下? 这不是熟能生巧,她们信手拈来,谁的针灸技术不是练了好几年才练出来的。 “王妃说的学一下是……” “哦,就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明天看了书才会。” 赵璟满脸错愕。 沈凌州也不由得暗暗吃惊,即便他早就知道女子的医术都是现学现卖的,这“现学”一说他不是第一次从女子口中听说,但不论是第几次,都止不住的震撼。 就连夏姬都愣住了。 之前她便听说了现在的易王妃艺术精湛,当初那位懦弱无能的苏家庶女天差地别,但亲耳听见到底和听说的心情大为不同。 尤其是这现学现卖的医术即将用在自己身上。 能现学针灸直接上手,可想而知她的医术水平究竟有多高。 如果她本没有失忆,却被女子莫名灌进了许多虚假的记忆呢? 夏姬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想到沈承义,更是下意识感到害怕,不能背叛主人的这六个字已经通过鞭笞狠狠的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只要是一想到所谓的恢复记忆之后,自己或许真会被他们所迷惑,她甚至已经能感受到无形的鞭子抽在了自己身上。 夏姬咬紧牙关,蓦然闭上眼睛,冲横在脖子上的利刃撞了过去。 第163章 迷蝶汁 沈凌州眼疾手快的收住了手,只是剑刃实在太过锋利,从夏姬的脖颈边擦过,削断了她的一缕青丝。 赵璟已经包扎好了柳成殷的伤口,男人原本中了一刀昏昏沉沉,然而受伤的身体及时止住了血,又喂了回血的丹药,才让他没有彻底陷入昏迷。 如今赵璟能够随身携带针线包已经是提前预料,却没有准备麻沸散,针线活生生的刺穿皮肤的痛将柳成殷的神智拉了回来,愈发清晰,等包扎完,甚至已经感受不到麻木的伤口,由赵璟扶着勉强站了起来。 “求王妃……”柳成殷推开赵璟,就要给苏云初跪下。 苏云初连连制止他的动作。 柳成殷虚弱道,“属下用命担保,她若想起当初的事,定不会再害王爷。” 柳成殷和夏姬同床共枕一年多,他已经十分了解对方。 如果不是夏姬不愿意,她现在便不会失去记忆,而是会带着那段相处的记忆,依照对他们几人的熟悉程度,来个一网打尽。 只有把控不住的棋子才需要重新锻造,他笃定夏姬就是皇帝把控不住的棋子,却又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人选,再去重新栽培人员。 只是柳成殷不善言辞,心里虽然跟明镜似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夏姬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情。 夏姬却皱起了眉。 心中像是被一只大掌攥住,她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即便还想自欺欺人这些不过都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谎言迷惑自己,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做不得假。 一颗晶莹的泪花忽然从眼眶滚落,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苏云初见状已经能想到一出情深不寿的戏码,看了沈凌州一眼,把夏姬捆了个结实。 既然不是沈凌州的白月光,而是柳成殷的朱砂痣,那就是自己人,更何况夏姬若是恢复了记忆,对他们而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不济,她若还是想要回到那狗皇帝身边去,他们就帮着柳成殷来一出囚禁大戏。 苏云初跃跃欲试。 赵璟见易王示意,颔了颔首,上前点了夏姬的穴道,卸了她身上的力气,紧接着又从她腰带里翻出一瓶刚才还喂他们吃过的软筋散,给夏姬灌了进去。 “那我就得罪了?”赵璟看向柳成殷说道。 柳成殷脸色苍白的微微点头,双眸却温柔的注视着夏姬一眨不眨。 得到主人公的首肯,赵璟蹲下,圈住夏姬的双腿一把将她抗在肩上,跟着沈凌州翻墙回了临州城内。 赵璟原还以为自己能看到一场王爷抱着王妃腾跃而上的恩爱场景,然而没等他开始期待,苏云初便一脚蹬上了三米高的墙头,轻而易举的翻身进去。 赵璟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要知道他从小就进入暗卫营中学习武术,可谓是从小培养练习轻功,都不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原地跳三米高。 王妃娘娘竟然就这样飞上去了? 她怕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小半年前她还是在自己匕首威胁下瑟瑟发抖的普通深闺宅女啊! 赵静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柳成殷也不看例外,眸色震惊,就连被赵靖扛在肩上的夏姬,都匪夷所思。 主人只说要小心易王身边有一位医术高强的王妃,没有说过这位王妃还会武功,轻功竟然如此之高! 沈凌州虽不是第一次所见,但还是感慨于这突然爆发的轻盈度,踩着墙角,跟着苏云初一跃而上。 赵璟紧跟其后,柳成殷虽然受伤,但临州城的城墙对他来说倒是不高,加上服用了止血丹,伤口已经止血结痂,他用另一只手攀住城墙,便翻了上去。 四人整整齐齐的悄然回到了客栈。 夜色已深,十五的圆月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中,整个临州城上方都笼子一层黑色的纱,一片朦胧。 苏云初回了自己的房中,换下束身的夜行衣,穿上了自己舒适的里衣和里裤。 她正打算问系统兑换穴位图拿出来临时抱佛脚学习学习,沈凌州从身后围了上来,仿佛是顺手一般揽着女子的肩膀往床上带去:“云初,可能看出你我二人身上有何异常?” 苏云初一愣,不知道沈凌州问这个做什么,不过随机想起了今日晚上的险境。 没有人知道他们夜探知县府,但对方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黑衣人刺客进入暗道之后,就从暗道的另一边堵住了出口。 好像未卜先知般提前算出了他们出发的时间,以及他们所在的位置,这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是她之前不止一次问过吊炸天,这个世界存不存在灵异鬼怪,都得到否定的答案,她现在甚至要怀疑,狗皇帝是不是花重金请什么半仙出山了。 苏云初如今已经能进行简单的望闻问切,闻言拿起沈凌州的手,两指搭在男人的脉搏上,仔细把了把脉。 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能听到男人铿锵有力,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苏云初“咦”了一声,实在查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能再次呼叫系统。 吊炸天不愧是好科技的产物,经过一通扫描,顷刻便得出了结论:“迷蝶汁,取自一种名唤迷蝶的蝴蝶身上的粉,无色无味,混合水搅匀时候会变成一种香料,但其香味只有在身上擦了迷蝶粉的人才能闻到。” 苏云初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做的天衣无缝还是被人发现了,那些刺客鼻尖上肯定擦了迷蝶粉,只要她和沈凌州一靠近,他们便会闻到空气中的这种气味。 苏云初将这东西的原理给沈凌州说了一通,还怕男人理解不了,然而却见沈凌州点了点头,“夏姬会制香,是本王大意了。” 苏云初到嘴的解释咽了回去,抿了抿嘴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 毕竟他们谁都没想到本该在一年前死的尸骨无存的人,现在会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苏云初一想到自己把夏姬当成了假想敌,放在沈凌州白月光位置上那么久,实际夏姬却只是柳成殷妻子,和沈凌州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忍不住的一阵脚趾扣地。 “沈凌州。”女生请拉了拉他的袍子,轻轻叫了一身,“你以前可曾有过别的女人吗?” 第164章 转正 苏云初到底还是现代女子,保持着现代思维。 她自己是初恋,她就希望沈凌州也是初恋,不过她对这一希望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毕竟古代王公贵族,哪怕是没有娶妻有过心爱之人,成年的那一天也会有通房丫鬟来教他们房中术。 说起来,她其实并不知道沈凌州以前的感情状况如何,唯一知道的便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易王不好美色。 但不好不代表就没有。 她今日一口气全部问清楚了,免得多胡思乱想,再把人错认成白月光了。 谁知沈凌州却摇了摇头:“不曾。” 男人的脖子逐渐泛起了一圈桃色,耳垂也不自觉的发起热来。 苏云初狐疑:“通房丫鬟呢?” “不曾有。”沈凌州的回答始终如一,但不知为何,潜意识有道声音告诉他这样回答还不够,他想了想,便道,“本王自小在军营长大,先帝严苛,而后到成家立业的年纪,先帝却忽然崩逝,守孝未满,又遇蛮族强占大景北上边境城池,是以一去便是三年。” 直到后来好不容易快要等到平息北上战乱,他却被暗算身中剧毒,双手双脚都被废了。 苏云初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却是被男子这番话极大的取悦到了。 这样说来,她和沈凌州的各方面的初次,倒是都属于对方了? 苏云初心中美滋滋的,粉扑扑的脸上也不禁挂上了两抹笑容:“我也是第一次,先前不曾谈过感情。” 沈凌州微微一怔,看向苏云初的目光逐渐炙热:“何时本王能够转正。” 他问的是从男朋友转正。 沈凌州不傻,从苏云初当初的解释和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行动,他已经知道“男女朋友”究竟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只是他不想一直局限于这样一个“无名无分”的位置,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男朋友”转变成“夫君”。 苏云初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一茬。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沈凌州的,甚至男人对她多加包容疼爱,根本不存在什么性格不合的问题。 苏云初轻声道:“我可是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丈夫的,你可想仔细了,转正之后可就不许再娶别人了。” 沈凌州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 苏云初道:“不能打我,不能骂我,不能冷暴力我,要用心呵护我。” 沈凌州一一保证。 苏云初继续掰着手指,沈凌州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包进掌心握了握:“本王发誓,绝不负你,若违此誓,天打……” “别!”苏云初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两人的视线不知何时装到了一处,融合在一起,深情款款,眼眸中只剩下了对方的身影。 沈凌州俯身珍视的亲了亲苏云初,后者被亲的脸颊通红,脑袋晕乎,一颗心简直要跳出了胸腔,唯一剩下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事上落了下风,她赶紧揪住了沈凌州的衣领,猛的往两边一扯。 手被再次被男人握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喜悦的笑,紧接着,沈凌州拍了拍她的背:“此地不方便,待回易王府。” 苏云初愣了一下,随后整张脸爆红。 她才没有想……那个呢! 苏云初羞得无地自容,一把缩在沈凌州的怀中,装死了 . 另一边。 暗道通往的地下城,谷膝坐在上位,怀里抱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大掌轻轻抚摸苏云曦光滑的皮肤,听着手下的禀告。 迷烟和毒气人若是一旦吸了进去,出一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只是那毒气和烟雾在封闭的空间中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才会彻底消散。 他们已经收到了夏姬的暗号,易王和易王妃已经中计,只需要等毒气迷烟消散之后,便能将易王和易王妃的尸身拉出来了。 若是他带着易王的尸体回去,拿着继承人的位置非自己莫属,甚至他还能直接将他的父王推下王位,成为虬国最年轻有为的大王! 谷膝笑了起来。 他的属下和他说的都是虬国蛮族部落的蛮语,苏云曦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手下进来之后一顿叽里呱啦,紧接着,两个人就打小起来。 这事情恐怕和易王有关系。 苏云曦脑海中浮现那张俊俏的脸庞,止不住心猿意马,有些着急这蛮族小人不讲信用,便放软了身子靠在谷膝身上:“王子,可是帮奴杀了易王妃?” 谷膝顿了顿,随后促狭的摸了一把她的大腿,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说道:“那是自然,明日就能让美人见到易王妃的尸体。” 苏云曦闻言大喜,“那易王殿下……” 她和谷膝已经达成了交易,到时候他们抓住易王会废了他的武功,放他们两人离开。 没了武功的沈凌州依旧是易王殿下,她在如此混乱的临州城中将沈凌州救走,她就是新的易王妃! 武功没了可以再练,甚至以易王的雄才伟略,即便没有了那一身武艺,靠着超高的胆识和过人的才气,也足够指挥军队直捣黄龙。 苏云曦急切的扭了扭,很不得现在睁眼就到明天。 谷膝狎猊的用手拍了拍苏云曦,苏云曦立刻便懂了,赤裸着身子从男人怀中走下来,顺从的跪在地上,强忍住不适,对着男人的地方埋下头去。 只要忍过了今日,她便自由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 许是冯淮仁得到了易王和易王妃已经葬身暗道之中的消息,高兴的早起了半个时辰,率领衙役将之前为了演戏分给百姓的银子全收了回来。 随后他又光明正大的拆了搭好的粥棚,顺手把哭过他身边碍眼的百姓揍了一顿,才施施然的离去。 悦来客栈掌柜还没捂热的银子被拿走,客栈中的生计一时又成了问题,他根本没闲暇去收拾沈凌州住过的那几间房子,因此并不知道那几个人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甚至比住进去时还多了一个女人。 第165章 恢复记忆 苏云初如今的医术也算是小有所成,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去琢磨落针的地方,只是把要落针的那些穴位背了下来,便能直接施针了。 她一大早就醒了,不醒也不行,柳成殷守了夏姬一夜,本就失血重伤,若是再这样熬下去,非得晕过去不可。 苏云初睁眼便看到房门外有两个人一直来回晃悠,下意识以为是刺客直接将她的瞌睡吓得消失不见,直到屏住呼吸许久也没见刺客提刀进来,才仗着胆子摸过去开门,却发现是赵璟和柳成殷两个。 “我等来守护王爷和王妃。”赵璟摸了摸头,刹有些不好意思,瞪了柳成殷一眼,看起来是受人所托。 好在苏云初并没有起床气,看到柳成殷也差不多想到了两人的目的,随即洗漱了一番,跟着进了两人的房门。 走廊上再次回归寂静,上楼来给另外几位客人送餐的小二,根本没来得及发现什么,路过便走了。 夏姬被反剪手臂被捆在椅子上,显然也是一夜未睡,眼框下顶着两道乌青的眼圈,眸色赤红,布满了红血丝,像一个披头散发索命的恶鬼。 她看到苏云初,眼眸逐渐睁大,尤其是看到苏云初拿出了一包银针,更是大幅度的挣扎了起来,清冷的面容变得狰狞,双眸惊悚,浑身都在抗拒。 经过一个晚上看柳成殷对自己的关心程度,以及护着她不让赵璟伤害自己的举动,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是失去了一段和柳成殷的记忆。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陛下的暗卫,为什么会和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意王的属下搞到一起。 不过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能恢复所谓的失去的“记忆”,那会很可怕。 苏云初搓了搓手靠近,夏姬表现的十分抗拒,才第一根针扎上去,女人便在椅子上疯狂挣扎起来。 苏云初第二根针再想扎下去就难了,女子疯狂的扭动,本就是习武之人,以苏云初的臂力根本压不住她,甚至连第一根扎进去的银针也被崩了出来,掉在地上。 苏云初见夏姬神色痛苦,便没再强求,看向睡柳成殷,想劝对方不如先缓和夏姬几天。 然而原本面色冷峻的男人看到女子疯狂的挣扎,却陡然沉下脸色,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冲苏云初和赵璟点了点头。 两人立刻会意,赵璟神色复杂的摁住了夏姬的身体,飞快的点了穴道,迫使她只能软趴趴的继续躺在椅子上,随后摁住她的肩膀,冲苏云初使了使眼色。 夏姬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成殷,想要说话,直接被赵璟又点了哑穴。 苏云初捏起银针,正要落在,却看女子发丝凌乱,双目充血,不知为何,便忽然下不去手了。 她知道这个时代根本讲不了什么男女平权,甚至不论男女,都有被当成物品的买卖发生。 更遑论夏姬只是手下败将,本就是夏姬先下杀手,沈凌州能饶她不死已经是法外开恩,该怎么处置她确实是他们的权利,别说是用针灸的方式帮她恢复记忆,硬是要活生生的将她大卸八块,也是她应该受的。 但是同为女性,苏云初还是受不了这种强人所难。 心里有一半声音在说听他们的话,同情敌人便是对自己残忍,另一边却传来另一个声音,不断的传来一些现代女子因为性别不平等而遭受的非人折磨,她现在不顾夏姬意愿帮她恢复记忆,可不就是“帮凶”,即便是死刑犯也能有个体面的死法呢。 两道声音在心中打起架,苏云初一时犹豫不决,那悬着的银针便迟迟没有落下。 赵璟见状看出了苏云初的挣扎和纠结,倒是有些意外,解释道,“王妃不必忧虑,夏姬原先也就比柳成殷稍微不冷漠些,从来不会如此失态。” 现在夏姬显然是对那段记忆十分抵触,甚至于像疯狗似的挣扎起来,可想而知,为了让她不要试图去想为何自己缺少一点记忆,她受过怎样的苦。 并不是她不想想起来,而是习惯让她不敢。 若是一条狗在吃肉的时候挨到一顿毒打,第二次放一碗肉在它面前,或许它还会去,,再挨一顿打,第三次就会变得警惕,直到多次之后,只要一闻到肉香,那条狗就会止不住的打颤害怕。 夏姬的理智和冷静和柳成殷有的一拼,也正是因为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们婚后的生活也是十分平淡,并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回忆。 而现在疯狂挣扎的夏姬才是不正常的。 他们若是不帮夏姬恢复记忆,她只会一直这样下去,变成没有感情只知道听主人话的工具。 苏云初连连点头,知道了自己是在帮助夏姬之后,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落针又快又稳。 夏姬惊恐的瞪着那逐渐扎满自己的银针,血液翻涌,脑海中像是蓦然有什么东西想要跑出来,宛如泄闸的洪水,将她的脑袋冲的一片空白。 陌生又熟悉的多股记忆接踵而来,她整个脑袋都头疼欲裂。 她“看”到自己和普通的暗卫一样,不需要特定时间服用主人的解药才能活命,“看”到自己接到任务卖身葬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带回了家,“看”到在自己刻意操作下和柳成殷同床共枕,随后便是意外的收到了男人坚定的承诺,她便阴差阳错的成了婚。 成婚之后她还是一直向皇宫传送易王府的消息,只是那“捡”自己回来的男人一直对她尊重呵护有加,连夏姬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柳成殷的,再发现赵璟调查她之后,直接对他们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夏姬还是骗了柳成殷,她进皇宫,并不是为了刺杀皇帝,那是她原本的主人,她做不到弑君,她只是想要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心,顺道再以以前的功绩向陛下辞呈。 只可惜,对沈承义,她还是失算了。 第166章 有话对易王讲 夏姬一直以为,自己的君主是一位贤德的君主,但是没想到,那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她记得自己只身潜入皇宫,却被同为暗卫的同伴抓住,皇帝问她为何背叛,紧接着,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就是将她关进了暗牢。 接下去,便是没日没夜的折磨。 夏姬自认为自己当暗卫时受过严刑拷打考验忠臣和嘴严的程度,早已吃过了里面无数种酷刑,咬牙硬挺也不是挺不过来,然而她玩玩没想到的是,皇帝还有比这更加残忍百倍的折磨。 夏姬一直在期盼柳成殷能来救自己,却丝毫不知道她进宫的当天晚上,宫中就传出了她的死讯。 夏姬被折磨了足足一个月,整个人都奄奄一息,精神更是濒临崩溃,身体也早就被各种各样的人玩弄摆布,宛如一块破碎脏污的抹布。 她再也没有资格和柳成殷站在一起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夏姬撞墙自尽的当晚,她撞墙自杀的事情很快传入了皇帝的耳中,意识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人救了回来,紧接着,被喂下了什么汤水,她隐约只能记得有个人用蛮族部落那边的语言低声唱着什么东西,然后自己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的记忆回到了刚出暗卫营的那天,皇帝告诉她她身上的伤是执行潜伏到易王府我我卧底时被人识破而在易王府落下的。 皇帝还刻意提起了柳成殷,但她丧失了生的意志之后,被趁虚而入早已经没了那段记忆,对柳成殷这三个字只感到陌生,皇帝菜放下试探。 再接着,自己就被派到了这里,协助虬国王子使用迷蝶香将易王杀了。 夏姬瞳孔逐渐失神涣散,太多的记忆让她整个人逐渐麻木,尤其是想到自己被关在暗牢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就一阵心绞痛。 她配不上柳成殷。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夏姬惶然,艰难的看了一眼柳成殷的胸口,不可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对他下了杀手。 夏姬当即要去咬自己的舌头。 赵璟眼疾手快的将衣摆塞进她的嘴里。 夏姬双目流泪,黄豆大的晶莹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往下掉,打湿了身上的衣衫,她闭起眼睛,浑身颤抖起来。 赵璟担忧的看了一眼苏云初。 他虽然不喜欢夏姬,不喜欢这种卧底的女人,但架不住自己的好友已经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一年前柳成殷听闻夏姬的死讯去乱葬岗刨了三天三夜,他不敢相信失而复得的柳成殷再次失去夏姬,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至于这女人,若是能恢复记忆改过自新倒也罢了,要是不能,他便只能想法子把她关于皇帝的记忆全部消除,让她一辈子只能待在柳成殷的院子了。 “阿瑶。”柳成殷声音沙哑,喊出了夏姬的乳名。 夏姬浑身一震。 赵璟看了两人一眼,解开了夏姬身上的哑穴穴道。 谁知女子发现自己能出声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声泣血的低吼:“不要过来!” 苏云初狐疑的看了一眼赵璟,这像是没事的模样吗?她怎么感觉夏姬比刚才没有恢复记忆时还要疯狂了。 要不是看到女子眼中消散下去的恶意,和突如其来看柳成殷深情痛心的眼神,她都要怀疑吊炸天这方法是不是不管用了。 柳成殷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阿瑶,是我。” “成殷……”夏姬听见男人只对自己稍加柔和的嗓音,蓦然像是回到了一年前,他们二人在屋檐下快活度日的生活。 那时候的柳成殷也是这般,缱绻的唤自己“阿瑶”。 柳成殷虽是易王的属下,但在王府内出入自由,别说易王府大的将近有皇宫的一半,柳成殷在王府中甚至还有一套自己的院子,他们二人过得生活,和寻常人家一般恩爱,甚至比寻常人家还要快活。 夏姬愣愣回神,双目却被男人胸口刺痛,她猛的闭上眼睛,“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嘴上呢喃着,她回想起了自己在暗牢中收到的毒打和折磨,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期待柳成殷靠近,却又不想让他靠近。 苏云初本想叫赵璟离开这间房子,给两人留下一些独处的空间,把事情说明白,然而目光顺着夏姬落在柳成殷身上,看到男人胸前的伤口,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个伤,一个病,她和赵璟要是走开,没准一会儿进来看见的就是尸体。 有什么误会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 有什么误会是她不能听的! 这两人吞吞吐吐,今天也不见说到正事上,真要放任他们两个待在一块儿,只怕到了明年他们还在那里“不要过来”。 苏云初转了转眼眸,一边将夏姬身上的银针拔掉,一边温和的开口:“你的事情我也大致了解了,相信你不会做危害柳成殷的事,你要是有什么苦衷,你大可以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解决。” 女子的声音温柔清澈,并没有带任何恶意,反而听起来十分关切,像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 夏姬恍了恍神,张了张嘴,话语即将脱口而出,却又再次咽了回去。 苏云初一口气提了上来。 赵璟不咸不淡道:“无论你说不说,我们都有办法查到,感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昨天晚上柳成殷帮你挡剑,你也该知道她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夏姬咬紧了唇。 目光逐渐抬起,再次看向柳成殷,夏姬像是鼓足了勇气,“成殷,你把我休了吧。” “不许!”柳成殷急促的上前,双眸充血,眼白发红。 夏姬别开脸,脸色惨白,嗓音冷的发颤:“我配不上你,我也……不喜欢你。” 她不值得柳成殷为了自己做那么多,更何况自己还有“前科”,她不能让柳成殷因为自己失去易王的信任。 他合该找一个冰清玉洁活泼可爱的姑娘共度一生,而不是……和她。 夏姬努力无视男人不可置信的质问目光,强装冷静:“易王在何处,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第167章 专业对口 易王在隔壁,听夏姬有话同自己说,亲自走了过来。 赵璟护在易王面前,生怕这夏姬是在演戏,还脑子不灵清的要刺杀易王。 夏姬却意有所指的看了除了沈凌州以外的三人一眼,态度十分明确,这话只能说给易王一个人听。 赵璟当即呸了一声,“有话快说,休想暗算王爷!” 苏云初在心里给赵璟默默点了一个赞,会说话就多说点,夏姬又不是沈凌州真白月光,人家两个清白着呢,有什么是他们这些配角炮灰不配听的。 都是一家人,嘴严的很。 夏姬越是不想让他们听,苏云初就越是好奇。 沈凌州冷漠的垂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发话,态度十分明显,是叫夏姬有话直说,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战败的俘虏,若不是柳成殷求情,现在坟头草都开始发芽了。 夏姬咬了咬下唇。 她深知柳成殷的脾气,若是把这些人全部支开,她把皇帝的阴谋托盘而出,换易王让自己一死了之,这位杀伐果断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易王殿下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赐死她。 但若是柳成殷在,他便不会让自己求死。 夏姬是真的想死。 她现在想起了一切,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一边是自己不干不净的身子,一边是无法再为皇帝卖命,自己身上的毒却每七日要服用解药,她手里只有两枚,挺过十四日若是没吃到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她在柳成殷心里已经“死”了一年,与其苟延残喘的多活十四日让他看到自己狼狈毒发的模样,不若将他们的回忆保留在曾经,今日相认权当是一场梦。 她不想看到柳成殷再次失去自己的痛苦模样。 她想干干净净的活在他的心里。 可是即便是最后一丝希望,她都无法得到满足。 夏姬绝望的闭上眼睛,“我中了陛下的毒,七日不服药便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我愿意将陛下对王爷所做的事情和接下去的计划和盘托出,只求王爷赐死。” 夏姬本以为自己会听到柳成殷帮自己求情的声音,却先听到了一声女声:“中毒?你早说呀。” 夏姬茫然抬眼。 苏云初笑嘻嘻的看着她,脸上一片专业对口的笑意,她原本还怕夏姬偷偷使诈,但是现在见她一心想死,又愿意把皇帝的阴谋说出来,便对她放下的戒备。 皇帝竟然还要用慢性毒药牵制夏姬,看来夏姬之前叛变是真的。 中毒早说呀,她医术卓群! 再不济还有药王谷楼玉乘,楼玉乘不行了还有亲亲系统吊炸天,别说是区区中毒,就是魂飘到鬼门关,她都能给拉回来! 没想到她一个计算机系毕业的,也能在古代零基础上岗就业! 中毒?现在这不是专业对口了! 不知道她改学医了吗?! 夏姬只是抬眸看了苏云初一眼,便冒犯似的低下了头,“我中的毒无人能解。” 苏云初:“难不是曼陀罗?” 那个倒是有点棘手,但是她记得曼陀罗好像是烈性毒药,稍稍碰到一滴都会死的那种,也就是沈凌州是男主,加上内力深厚,全部压到了腿上,才堪堪保住性命。 夏姬闻言一怔,“……倒也不是。” 她中的毒比起排名毒药榜世间无解药的曼陀罗显然不值一提了,苏云初忽然搬出了毒药中的王者,倒让她真的产生了一缕自己中的毒其实小儿科的错觉。 夏姬顿了顿,勉强稳住心神,“是子母蛊和七日情。” 子母蛊用来远程操控她的身体,只要发现一丝她背叛的迹象,皇帝便能驱动母蛊虫让她体内的子蛊虫开始啃咬她的血肉,那种滋味,简直比酷刑还要难熬。 而七日情便是每七日便要服用一次解药,之所以以“情”字命名,那是以为中毒者若是在第七日早晨还未服用解药,便会浑身燃气情欲,逐渐丧失理智,路过的只要是喘气的无论男女老少哪怕是畜生,都能勾起欲望,然后在欲望中慢慢肠穿肚烂,流血而亡。 夏姬曾有一次体会过七日情毒发时候的难堪,她在皇帝的寝殿中几乎赤身裸体,被情欲迷了心神,甚至险些连太监都不放过。 她当初还不明白为何主人单单这样对自己,现在她却知道,皇帝只不过是选了一种她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惩罚,惩罚她曾经的背叛罢了。 或许是灵魂深处已经被彻底驯服,也不想让她想起关于过往的种种,她便一直不曾思考过,那段时间自己做过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不曾有了。 苏云初本还以为是什么苦大仇深的毒,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基础解毒丸塞进了夏姬的嘴里。 多大点事。 夏姬刚想吐出来,却来不及了,黑棕色的药丸触口即化,根本来不及给她思考的时间。 柳成殷却忽然跪下:“多谢王妃!” 苏云初摆摆手,小意思啦。 夏姬不可置信:“我的毒……” 赵璟似笑非笑道:“毒解了,子母蛊对王妃娘娘来说更是易如反掌,现在你可以不用以死谢罪了。” 夏姬要是再死一次,柳成殷非疯了不可。 都是同一个暗卫营张大的,怎么这木头脑袋就长了个……用王妃娘娘的话来说,就是恋爱脑,怎么就长了个恋爱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夏姬却依然冷声:“不,杀了我!” “阿瑶!” “成殷,我已……配不上你,你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不。”柳成殷咬紧牙关。 苏云初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老祖宗是真含蓄,这世界也是真操蛋。 她看不下去两人深情对望,他们现在一帮人在临州城可是危险重重,再看下去反派就要提刀杀上来了啊! 不是主角能不能不要这么强戏份,久别重逢你俩滚到角落你侬我侬去得了呗。 别妨碍男主任务进度啊! 苏云初忍不住开口:“夏姬,如果遭受折磨的是柳成殷,他被迫娶了许多女子,你会弃他而去吗?” “自然不会。”夏姬斩钉截铁,她又怎么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是男人与女人,终究是不同的。 第168章 找个机会分手了 “那不就完了吗?”苏云初实在是想撬开夏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狗皇帝培养暗卫还给女子灌输三从四德? 寻常人家女子恪守礼仪就算了,大姐你可是暗卫啊,一刀一个人头就像切白菜,你考虑什么女子本分,再者说了人家柳成殷也没嫌弃你啊。 “我……”夏姬怔了怔,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柳成殷心疼的眉心微微蹙起,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都带上了一丝恳求:“阿瑶。” 夏姬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可看着男子始终不变的眼神,和未带半分轻视鄙夷的神情,终究还是心头一软,“王爷,请松开我……” 苏云初还怕夏姬使诈寻短见,赵璟却一刀砍掉了束缚她的绳子,随后解开了夏姬身上的穴道。 女人无力的滑落在地上,双膝接触到地面强撑着双臂跪了起来,“此番临州大旱,乃是陛下一首设计。” 这沈凌州早就知道,赈灾粮让自己押送,为的就是借机治自己的罪,只是现在看到夏姬和蛮族搅和到一起,他隐隐有了一丝惊悚的想法。 夏姬摇了摇头:“王爷有所不知,在秋猎之后,陛下便派属下来过一次临州,毁坏了临州百姓灌溉农田的水源,炸了河坝。” 临州地势陡峭,河坝被炸毁,原本蓄好灌溉农田的水源全部随之流走,百姓首先面临的便是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为这场惨无人道的大旱坐了铺垫。 大坝湖泊蓄不了水,加上临州本就少雨,偏偏河坝炸毁之后,又连着半个月没有下雨,农田来裂,粮食短缺,短短十几日,便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沈凌州面上脸色不显,实则袖子底下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出来,下颚线崩紧,似乎还能听到咔咔作响的声音。 他想过此次赈灾途中少不了遇到危险,但是没想到这所谓的临州大旱,上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竟然都是他那个身居庙堂之上的好皇兄一手策划的!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派他前来赈灾,借机除掉他! 如此荒唐,又如此可笑! 苏云初也是一副皇帝是不是疯了的表情,紧接着,脑海中便听到了吊炸天的冷漠中又夹杂着一丝雀跃的声音:[任务进度:70%,当前可兑换积分7880。] 一下子涨了百分之二十的进度! 对不起夏姬我刚才对你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您应该不会和我一般计较吧。 苏云初喜不自胜,她现在算是发现了,如今沈凌州兵权在握,要推翻皇帝自己登基简直是易如反掌,可难就难得是他作为一个臣子,实在是被教的太好了,一直忍着皇帝。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谋朝篡位一不小心那可是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沈凌州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因为一件破事就把皇帝赶下马,就不是男主了。 身为男主,自然是无论在人品还是能力,亦或是相貌,都挑不出错才是。 沈凌州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上攒够了对皇帝的失望,自然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篡位了。 苏云初两眼发光的看着夏姬。 夏姬如芒在背,不知道为何王妃如此兴奋,只是想到苏云初是学医的,他们学医都有自己的脾气,便将那股不自在忍了下去。 “此番罪奴前来,也是陛下授意,让前太子殿下和虬国王子练手,罪奴则在一旁协助,让王爷命丧临州。” [任务进度:80%,当前可兑换积分8880。] “王爷有所不知,您之前中的毒和受的伤,以及最后兵败,也是陛下策划,陛下同栾国国君达成协议,只是王爷落败之后,陛下便派安北侯上阵,将栾国灭国了。” 沈凌州已经将栾国打的差不多了,却在临门一脚时遭受埋伏,死里逃生,安北侯接替他,就像是时最后丰收的老渔翁,平白无故的得了军功。 [任务进度:90%,当前可兑换积分9880。] 夏姬语气平缓,却将皇帝所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直接将任务进度逼到了98%才堪堪停下。 沈凌州不曾想到竟然那么早之前皇帝就对自己有所算计,不由得心中一阵阴郁。 他从未有过争抢皇位的心思,可皇帝却容不下他一个王爷。 若不是自己手握兵权,只怕下场也早就和别的兄弟一般了。 沈凌州面色铁青,双拳握的咔咔作响。 苏云初眼看着差不多了,便趁机拱火道:“皇帝不仁,王爷,大景需要您啊!” 谢谢夏姬,这推动任务进度的能力,这个易王妃应该你来当! 沈凌州这回没有瞳孔惊愕,而是真的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皇帝带头叛国,他已经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若是可以,沈凌州也不想做什么皇帝。 还记得当初那位会同自己嬉闹带吃食进宫的大皇兄,仅仅是坐在皇位五年,他就已经变成了如今自己所陌生的模样。 权力,可以让一个人迷失自己。 沈凌州不确定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也会逐渐变成沈承义那个样子。 但是如今先帝剩下的皇子只剩下他们二人,还有一个远在封地被断掉双腿苟延残喘的三王,根本无法登上皇位。 他似乎,不得不出手了。 沈凌州大步离去。 赵璟随之跟着离开。 柳成殷捂着伤口便也要跟上去,只是被赵璟折返回来摁住,叫他好好养伤,养好再为王爷效力。 苏云初知道沈凌州这会儿估计是去找他们来的时候的那几千兵了,派人回去传信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心里止不住的喜气洋洋。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只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 因为苏云初忽然想到,沈凌州登基之日,就是她下线之时。 吊炸天承诺她,只要完成任务,就实现她一个不危害世界的任何愿望。 苏云初原本的愿望是回现代世界要大别墅要大跑车还要八个美男轮流伺候,可现在…… 她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和沈凌州分手了? 第169章 取蛊 苏云初还没来得及欢心雀跃的心,想到沈凌州登基之后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便一下子又静了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不想和沈凌州分开,却又很想回家。 虽然现代只有自己一个人,可那至少是自己住了很久的地方,有手机,有电视,有人人平等的法律,没有旧社会这样对女性那么多的束缚。 她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世界。 苏云初抿了抿唇,低头托腮,[炸天,任务完成之后我可以许一个让沈凌州和我一起回现代的愿望吗?] 要是沈凌州能和她一起回去,那就相当完美了! 然而吊炸天冷冷道:[不可以,男主离开本世界,世界将会崩塌,宿主任务将会清零。] 苏云初:[……] 有没有消费者热线,她要投诉! 或许是少女的意愿太过强烈,吊炸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任务圆满完成,系统可以克隆一个男人陪宿主回家。] 苏云初得寸进尺:[那能不能再克隆一个我在这个世界陪沈凌州?] 既然是一模一样,即便她走了,有自己的克隆陪着沈凌州,沈凌州也不会太过伤心。 总不能她带着另一个沈凌州回家了,独留正主在这里独守空房,这也太不厚道了。 苏云初光是一想到男人可怜兮兮的以泪洗面整天看着她的遗物哀恸度日,即便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说不定自己走了之后沈凌州会想四大爷一样到处收集自己的周边美人不断呢,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疼沈凌州。 心疼男人真是不幸的最大开端! 看看她现在都有点不舍得离开沈凌州了。 虽然之前已经做过了留在这个世界陪他的决定,可是那时候任务进度才多少,而现在距离回家只剩下两个百分比,她不得不再次思考这件事情。 赌对了,她们就是恩爱夫妻,赌错了,沈凌州三妻四妾,她则会因为男人放弃回到那个平等的世界而后回悔一辈子。 吊炸天:[宿主只拥有克隆一个的权限。] 这是逼她一定要选一个了。 苏云初选择船到桥头任务进度百分百了再说。 她关闭系统,看了一眼夏姬,又看了一眼受伤的柳成殷,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吃点药不?” 沈凌州现在正缺人手,治好夏姬和柳成殷,也好过去搭把手。 她虽然没想好做何决定,但也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耽误沈凌州坐上皇位的日程。 苏云初从吊炸天那里兑换了一瓶上号的金疮药和一颗能够加速伤口愈合的曾肌丸,递给柳成殷。 她一边解开了夏姬的束缚,握住女人的脉搏探了探,暗戳戳在脑海中翻开了针灸穴位图,一边看一边实施,把银针扎在了夏姬身上,封住了她身体中的血脉。 随着一根根银针扎下去,夏姬白皙光滑的皮肤下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大,逐渐钻到了表皮,把催嫩的皮肉顶出一块凹凸不平的丑陋。 紧接着,苏云初从袖口摸出了一柄小刀。 夏姬原本还有些警惕,她这是要对自己做什么,见柳成殷没有拦着,便强忍着内心的不适让苏云初为所欲为。 直到她看到那只折磨了自己一年的蛊虫竟然从皮肤深处钻了出来到了表皮,甚至随着那些银针一根根扎下午逐渐移到了手背上。 夏姬猛然意识到苏云初这是在做什么,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震惊。 她从皇帝那边听说过易王妃的医术高强,但没想到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女的医术竟然能高超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子母蛊除非是母蛊一方要求子蛊离开载体,否则子蛊一旦接触到肉体就会钻进心脏深处待着,即便是宫内御医也对此束手无策,这世上能不靠母蛊单靠技术物理解开子母蛊的人,只怕只有药王谷能找的出来了。 现如果苏云初只是小小几根针,就将她体内深处的子母蛊给逼了出来! 夏姬不可思议,然而苏云初拿着匕首悬在那凹凸不了显现出一条虫子模样的皮肤上时,却停顿了一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夏姬垂下眸,睫毛颤动。 她是皇帝那边的暗卫,王妃如今对自己怀有疑虑和警惕是应该的。 更何况王妃治好了她体内的七日晴,让自己免于难堪,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只要那边不唤醒母虫,这子蛊对自己的威胁并不算大,即便是一直留在体内,也不足为惧。 夏姬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针,想开口叫苏云初拔掉,她跪下给人道谢,谁知苏云初一把把匕首塞进了她的另一只手中:“要不然还是你自己来吧。” 她活了二十多年,连杀鸡都没看过,抽血都是闭着眼睛抽的。夏姬的皮肤那么薄,到时候去不小心切到她的血管怎么办!血飙出来怎么办!蛊虫万一长得很吓人怎么办! 夏姬是习武之人不重要,可是她会做噩梦的! 苏云初别开头去。 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了。 夏姬看了眼手中的匕首,一时猜不透苏云初的意图,更没想到陪着易王出生入死的女人竟然会怕血,她只当这只是一场试探,将匕首归还给苏云初:“多谢王妃,不必了。” 苏云初耐心的解释了一句:“我不会,你自己割。” 夏姬又是一愣。 柳成殷抿了抿唇,低声开口,“王妃……晕血。” 夏姬:? 大夫晕血?这是什么道理。 苏云初眼神闪了闪,默默扬起了头,悲伤的望天。 其实也不必说的那么直白。 她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点怕这种东西。 苏云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夏姬又看了一眼,像是像柳成殷确认,见对方点头,才迟疑的拿起匕首,往自己那凹凸不平的皮肤划了一刀。 皮肤被蛊虫紧绷着,几乎是一划开,就冒出了半条漆黑的虫子。 夏姬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这蛊虫真的探出头要从她身体内离开而惊喜。 她压下心里的波涛,面不改色飞快的取下一枚自己胳膊上扎着的银针,朝露出一个头的蛊虫射去。 只见那啃食血肉的大胖黑虫被“嗖”的一声穿破身子,飞出去钉在了墙上。 第170章 暗杀 另一边,冯淮仁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直到看到一身黑衣的沈嘉衡出现在了自己的房内。 他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被废,甚至现如今还在戴罪,还比不上他一个知县大,自己无须对着这位多加客气。 但冯淮仁也知道这位大景朝曾经万人之上的尊贵太子,现如今投靠了蛮族,成了谷膝殿下的座上宾,是他得罪不起的。 “大人。”冯淮仁压下心中那点不爽,还是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礼。 沈嘉衡撇了一眼他床铺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银票,不屑的收回目光,阴冷的盯着冯淮仁:“夏姬失踪了。” “啊?”冯淮仁吃惊。 那个女人?不是说武艺高强,吹的眯烟还能锁定对方大致位置吗? 昨夜他们去杀了被关在暗道中的易王和易王妃,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冯淮仁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说话,胸前的衣服却被沈嘉衡捏住拽了起来。 男人温柔的脸上半张藏在阴影之下,这一刻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狰狞开口:“本宫不是说了拦住易王妃,你竟然敢阳奉阴违。” 得知苏云初和沈凌州一起被关进暗道时候,他差点把整个知县府都给掀了。 好在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那暗道口已经开了一个口子,现场有四五个他们这边服侍的死人,他烦翻找了一圈,才确认苏云初是逃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夏姬毕竟是他父皇那边过来的人,听说之前有过背叛的先例,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冯淮仁被他吓了一大跳,奈何自己只是个文官,没人保驾护航他还真不是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背地里却是个变态会武功的废太子的对手。 他毫不犹豫就把苏云曦拖出来当替罪羊:“殿下,实在是苏小姐威胁下官,说我不按照她的话做,就在王子面前告我一桩,我这也是两边为难呐。” 苏云曦确实和他提过一嘴,不过当时说的是不要动沈凌州的命,但谷膝殿下特地叮嘱了两个人的命他都要。 三个人每个人的要求都不样,又没法出面自己做这件事情,把他夹在中间,怎么做都得得罪两位。 冯淮仁心里苦。 沈嘉衡闻言才松开了他,脸色沉了下来,瞪了一眼冯淮仁,警告了一句,才甩袖离去。 冯淮仁掸掸衣服从地上站起来,朝着沈嘉衡离去的背影无声啐了一口,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想到什么,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 另一边,才过了一日,柳成殷后背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即便是大幅度的抬手也不会撕裂伤口,只是用力时有些轻微刺痛。 夏姬也被解开了束缚,被沈凌州打伤的地方经过苏云初的诊治也好了许多。 沈凌州不知去了何处,等回来时已经天黑,脸上的阴沉和不悦还未褪去,甚至更加严肃。 “明日处理完临州知县,便回京。”沈凌州冷冷开口。 苏云初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现如今任务进度条已经到了98%,只差临门一脚,等回了皇城,只要皇帝稍微职责一下沈凌州,这导火线就能炸了。 夏姬却忽然想到什么,“不如今夜就走?” 沈凌州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若是只有他们几个人要离开,自然是什么时候问题都不大,冯淮仁什么时候都能处决,但主要的还是驻扎在临州的那上千名士兵,沈凌州不能把他们扔在这里。 何况…… 沈凌州垂了垂眸,这才给了夏姬一个眼神,“今夜有敌袭。” 虽是问话,语气却已经极为肯定。 他们本就在临州待的时间不久,若是只有冯淮仁,只能算是贪官恶吏,他们只要离开,这帮人掀不起大风浪。 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和蛮族牵扯上,易王作为曾经把蛮族打的落花流水闻风丧胆的将帅,那蛮族王子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临州。 今夜只怕是有一张恶战。 夏姬本想提醒沈凌州,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点了点头。 临州如今已经被蛮族掌控,他们在临州就像是羊入虎口,今夜少不了要流血。 即便是沈凌州真的百战不殆用兵如神,但现如今我在明敌在暗,他们处于被动方,留下去的对自己这边不利,还不如连夜退出临州城,静观其变。 沈凌州却早就料想好了。 他已经派那些是士兵退出临州设下埋伏,只等刺客一动,把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沈凌州和赵璟对夜半来的高手有应敌之策,受了伤的柳成殷,夏姬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苏云初却不好应付。 沈凌州当即叫柳成殷带着两人先出城。 “属下同王爷共进退。” “罪奴愿将功抵过。” “我要和你在一起,保证不拖后腿。” 三人齐齐发声,沈凌州怔愣了一下,随后还是赵璟出声:“王爷,如今再叫他王妃离开只怕打草惊蛇,何况王妃……” 赵璟回想起王妃凭空能抽出比她人还大的盾牌和死了好几次都奇迹般活过来的奇观,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一下。 只怕他和王爷都千疮百孔了,王妃都不会掉一根头发。 赵璟甚至怀疑当初在易王府苏云初帮沈凌州挡刀没气的那一幕,还是王妃在御林军面前藏拙了。 沈凌州闻言,治好作罢。 是夜,夏姬和柳成殷背靠背躺在床上,随时注意着外界的动静。赵璟和十七并肩躲在架子床后,小心警惕着。 而沈凌州躺在苏云初边上,屏息凝神,手伸进床褥子中摸到藏在里面的那把龙吟剑,浑身紧绷着。 只有苏云初露出半个脑袋东张西望,一手扯着被子,一手轻轻捏着沈凌州的衣摆,努力的和瞌睡作斗争。 明亮的月逐渐被乌云笼罩,那最后一丝月光消失,屋内陷入一片黑暗,窗户外骤然响起了片刻细微的响动。 下一瞬,沈凌州猛的拔剑,挡住了那冲着他们砍下来的寒光四射的刀刃。 苏云初的瞌睡立刻就吓没了,连忙兑换了一顶盾,缩在后面,挪过去把灯给点上了。 第171章 一窝端 闯入房中行刺的竟然有六个黑衣人,沈凌州一跳出床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刺客一见到了光,显然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发现了躲在角落里拿着一块高大盾牌的苏云初。 沈凌州毕竟只有一个人,四名黑衣人拖住他,另外俩人立刻就提着刀朝苏云初砍去。 “小心!”沈凌州高喊了一声,有心去护住苏云初,但这蛮族的几名刺客显然都是拔尖的水平,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 沈凌州压了压眉心,踢中其中一名刺客的胸口,挽了个剑花把边上的花瓶甩了过去。 那朝着苏云初挥刀的刺客猝不及防被打中,脑袋瓜子懵了一瞬,另一位见状一把握住了苏云初的盾牌。 女生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常年习武之人,手中的盾牌被抢走,苏云初正要再兑换一个盾牌出来,那刺客被忽然被人踹飞了。 苏云初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却看到沈凌州还站在离自己三五米外的空间和刺客继续打斗。 方才踢飞这两个人的并不是沈凌州。 难不成是赵璟他们闻声赶过来了? 紧接着,苏云初就看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嘉衡穿着一声和刺客一样打扮的夜行衣出现在了房中,看了一眼苏云初,凌厉的视线锁定那方才企图杀了苏云初的两人,吼了一声“不准动她”,便和那两人一起加入了那四名刺客。 沈凌州即便有滔天的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之这七人武功根本不弱,甚至只是略次于他之下。 胳膊不甚便被一刀砍中,他顺势抽身退后,推到了苏云初的面前,手中握着的削铁如泥的龙吟剑上全是血,滴答滴答流水似的往下滴。 苏云初看到那些鲜血就浑身一个激灵,颤着腿站了起来。 “你先走。”男人侧头低声道。 苏云初却摇头:“你别管我,你先走。” 她有复活甲,但是沈凌州可没有。 她在这儿死了,找个地方又能活过来,但是暗沈凌州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而且会连带着她一起没了。 别的事情她不懂可以随便听沈凌州的话,这紧要关头,还是听她的吧。 不等沈凌州再开口,沈嘉衡和那六名刺客一起冲了上来。 这些刺客刚开始被沈嘉衡吼了一声,因此还不敢上前对苏云初怎样,苏云初焦急的站在一旁观察着战况,一边问吊炸天一连兑换了好几个防御技能往身上套。 毕竟她虽然不会死,但疼还是怕疼的,而且如果死了再活的话,这期间挺费时间的,不如往自己身上多套几个刀枪不入的技能,免得死而复生,吓坏一帮人。 只可惜吊炸天自动判定古代武学会伤到人,除了一套广播操和健美操以外,允许她兑换任何的武学招式,只提供书册和视频教学,要是现学的话,这得学到猴年马月去。 苏云初套好技能,在一旁死死的看着。 沈凌州身上挂了彩,但还是剩下三个人。 沈嘉衡给另外两人使了使眼色,忽的从袖子中抓出了一包白粉像空中一撒,模糊了几人的视线。 三人提起刀齐刷刷的想着沈凌州刺去。 “沈凌州!”苏云初惊呼一声,赶紧跑上来张开手挡在男人面前,只是那刀柄碰到自己的金钟罩技能段成两半的声音迟迟没有穿来,反而是“噗嗤”一声刺入了身躯当众。 苏云初正要质疑吊炸天竟然卖假货,谁知自己身上忽然倒下了一个人影,她连忙扶住对方。 沈嘉衡握着刺入自己腹部的那把刀,慢慢的被苏云初扶着坐到地上,脸色刹那惨白。 那两名刺客显然也没有想到那易王妃竟然如此深情要为易王挡刀,更没想到自己这边的人竟然还会跑上去给易王妃挡刀。 他们只剩下两人,一个人又失了兵器,被沈嘉衡攥在手中,两人当即就想跑,沈凌州挥开空气中的白粉,提起脚边的刀,噗嗤一声把瘸了腿的刺客钉在了墙上,提剑又抹杀了另外一个。 “云初……” 沈嘉衡腹部不断流血,苏云初没想到他竟然会为自己挡刀,不要钱的兑换止血丸给他喂下,但是男人的五脏六腑都被捅破,其实这小小的止血丸能治愈的了的。 沈嘉衡握住了她的手:“不要,不要浪费了……我,我真的,真的很后悔,没有,没有娶你。” “你别说话了沈嘉衡。”苏云初慌了。 她也算不上有多讨厌沈嘉衡,真要算起来,他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初沈凌州和苏云初以外第一个说话的人。 “你为我……哭了。”沈嘉衡四肢逐渐冰冷,心中对女子的执着逐渐放下,“小心,小心苏云曦。” 自从背叛大景,他就没想过以后的日子。 逼宫失败是他设计的一环,他只是想带着苏云初远走高飞。 好在……好在最后能死在她的怀里,他也能安心的走了。 沈嘉衡抬起手,很想再摸摸这张脸,只可惜手还为触碰到女子的面容,就彻底无力的垂了下去。 “沈嘉衡!”苏云初一点点感受怀里的尸体变得冰冷僵硬,不知所措的跪坐在地上。 沈凌州捂着胳膊走过来,房门一把被人从外面推开,赵璟和柳成殷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看到沈嘉衡,都是一脸的震惊。 “王爷神机妙算,今夜谷膝果然率人从之前的暗道离开,被埋伏在破庙的将士们一并擒获了。” 蛮族在沈凌州手里吃了不少苦,几乎已经到达了听到他这个名字就能吓的一激灵的程度。 谷膝定然不会高枕无忧的想这些刺客能直接杀了沈凌州,还做了两手准备,那就是趁暗杀的时候先带人转移,这样即便刺杀不成功,沈凌州和抓不到他。 他只带了五百人来,如果和沈凌州正面起了冲突,定然不是他们这边一千多人的对手。 只是谷膝没想到,沈凌州还会想到之前被毁掉的暗道出口,特地找人前去那里堵人。 “很好。”沈凌州眸色一凛,“那些粮食呢?” 赵璟道:“全部堆放在暗道的地下城中,一车不少。” 第172章 走,还是留 临州知县得知事情败露,王子被擒,自己在房中服毒自尽了。 第二日,沈凌州在临州知县府的底下见到了那坐用银子铺地的地下城。 他派人将里面的银子全部挖出来,分出一部分给城中保守恶官欺辱的难民们做安家之用,剩余的则暂时放在知县府让新的临州知县看管,到时候再运往皇城。 新的临州知县是临时推选出来的,是以为在城中经常扶危济贫的老大夫,老大夫不会当官,一开始推辞抗拒,还是百姓声响争相劝说,才让他同意暂时担任知县一职,在这里守好临州城。 谷膝在第二日便被斩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沈凌州从来都不是什么善待敌军的好人。 蛮族对大景曾经烧杀抢掠,作为蛮族人的王子,替他的手下和先辈偿还罪责也是应该的。 杀了谷膝,剩下的蛮族人则被带上脚铐镣铐,充当苦力。 只是在这群大汉中,那肤色洁白如雪的女人便格外显眼。 苏云初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苏云曦,沈嘉衡死前还提醒她要注意这个疯女人。 不过苏云初当然知道提防她。 苏云曦和那些蛮族大汉绑在一起,额头破了,身上衣衫褴褛,死死的盯着苏云初,眼神中满是怨恨。 苏云初有些想开口把她处死,但自己到底是从和平年代穿来的,她还是说不出口把人弄死的话来。 苏云初正想说派个人看住这个女人,不许让她再离开这里一步,身边的男人神色淡然,语气听不出喜怒:“通敌叛国,来人,拖下去杖杀。” 苏云曦蓦然惊恐。 苏云初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还不至于给一个从小霸凌自己的恶毒女人求情,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云曦,希望她下辈子能做个好人了。 苏云曦想求饶,却被人捂住嘴脱了下去。 不远处很快便传来女子哀嚎,再接着,便彻底没了声音。 苏云初只记得自己和沈凌州回去的时候,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滩血。 解决完城中事,他们便准备回皇城了。 来的途中走走停停行了将近一个月,返程却只走了十几日,便到了皇城脚下。 沈凌州骑在马上,那城门的侍卫看到易王回来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冷了下来,招手之际,城墙上排列好了一排弓箭手。 “奉陛下口谕,易王暗害太子于临州,若束手就擒这朕念在手足之情尚能绕尔一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弓箭手随着首领的话拉紧了弦。 苏云初忧心忡忡的看着头顶乌压压的弓箭手,暗自盘算自己和沈凌州的距离要不要兑换一个轻功水上漂技能,便见沈凌州脸色阴沉,薄唇轻启:“杀君弑父,篡改遗诏,手足相残,他偷的皇位,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沈凌州本事打算收集皇帝的罪证揭竿而起直接谋反,但谁知派出去的暗卫竟发现了当年先帝忽然崩逝的秘密。 沈凌州一直在边关,是以并不知道那夜的情形,信了沈承义的话,一直以为先帝是突发恶疾忽然崩逝,连遗诏都没有留下。 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当年先帝早已动了废储的念头,那夜病情加重身为太子的沈承义进宫探视,便听到了皇帝写好遗诏摆在了牌匾后面。 沈承义满心欢喜的趁着先帝入睡去看了,只可惜这上面并非是什么太子贤德能堪大任的好话,而是要废太子,立军功赫赫的易王为储君的圣旨。 沈承义当然不能让自己到手的皇位飞了,烧了遗诏之后,便把先帝一起杀了。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先帝在立遗嘱的时候,还有旁人在场,沈承义登基之后,那宫人怕祸及自身,便趁乱跑出了宫,而这一份秘辛,竟然被月白楼知道了。 沈凌州不可置信真相竟然是如此,就说原本只有八成想要谋逆的心,现在却是十成想要把那鸠占鹊巢杀父弑君的混账凌迟处死。 城门的首领闻言大惊失色,但骨子里还是对皇帝这个身份心存敬畏,他正犹豫,却发现自己身后的城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帮整装待发的军队。 百姓听闻易王回来,更是高兴的站立两旁,嚷嚷着开门,首领和弓箭手几乎立刻便被拿下了。 城门大开,不废任何一兵一卒。 正如沈承义料想的那般,易王若是要反,他根本没法阻止。 等沈凌州带兵进了宫门,沈承义听闻易王造反的消息勃然大怒,然而来不得发火,他便听手下禀报易王口口声声当今圣上的皇位来之不易,如今关于他当年弑君杀父的罪证已经满天乱飞了。 沈承义跌坐在龙椅上。 他当即命陈公公收拾东西,让暗卫暗送他出宫,只可惜沈凌州执掌兵权,士兵只听命于虎符,他早已将整个皇城的军队调到了皇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些曾也是平明百姓受过昏君沉重腹水的官兵此刻见了皇帝,哪还有当初那般恭敬的姿态。 他们虽然相信易王饶不了沈承义,但想到他们二人毕竟是手足,若是让沈凌州处置沈承义,只怕留人口舌,左右现如今他们反了,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到刀架在了皇帝脖子上,逼着皇帝写了退位诏书,又写了一道罪己诏,随后便不讲道德的直接将他给杀了。 沈凌州几乎是长驱直入,一到紫宸殿,甚至不用他动手,手下已经将皇帝的人头连带着那份罪己诏交了上来。 一切便这样尘埃落地了。 杀父弑君的先帝甚至不配国葬,只召集群臣为他守了三日灵,便下了葬。 新皇登基,百废待兴。 苏云初被宫人接近皇宫,还是一脸懵逼,想象中的血流成河并没有出现,甚至兵戎相见打个三天三夜都不曾。 她坐上马车进了宫,被安置进了皇后的寝殿,见到了穿着墨色龙袍容貌俊美的沈凌州,脑海中忽的响起了吊炸天久违的声音:[任务完成,奖励积分,当前可兑换积分:,宿主可以兑换系统商城任何东西,即便系统脱离也可保留,并兑现宿主一个不违背人道主义的愿望,系统结合宿主意愿,总结宿主的愿望是回到类似现代世界,拥有无数钱财及高颜值男伴,已为宿主选定世界,选择“是”,即为宿主切换世界,选择“其他”,即请宿主输入其他愿望。] 苏云初满脑子都是系统的声音,只看到沈凌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离开?可是她还没准备好离开。 “云初。” [请宿主尽快选择。]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云初蓦然僵直了身体,“我……” 一边是一个对未来不确定的男人,一边是自己从小长大和平美好的时代,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事实上,她两个都不想放弃。 但沈凌州是世界男主,她又没法带着沈凌州离开这里跟自己回去,更何况,她也不确定男人会不会为了她抛弃皇位,去一个他自己完全陌生的年代。 沈凌州眼中的光骤然熄灭了,眸色晦暗的看着苏云初,心中冒出了一个离奇的想法。 是了,他险些忘了苏云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既然能来到这里,那么,是否意味着她也会离开。 沈凌州抿了抿,将准备好的皇后玺印收进袖中,“本……朕……我这几日政务繁忙,今夜有空,一起去易王府吃顿饭吧。” 苏云初沉默的点了点头。 沈凌州转过身,红着眼眶走了。 到了晚上,沈凌州准时赴约,还带了一壶酒。 易王府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止苏云初,楼玉乘和段月白都在。 沈凌州到的时候苏云初已经喝的微醺,看到沈凌州还是认出了对方,立马扑了过去。 楼玉乘心中不悦,却被已经成了药人力大无穷的段月白直接拉走,院中只剩下了苏云初和沈凌州,寂静无声,男人将酒壶放到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 苏云初脸颊泛红,给自己倒了一杯,猛的干了,辣的直吐舌头。 紧接着,她便跑到了沈凌州边上,一屁股坐到了男人腿上,“沈凌州,我真的好喜欢你哦。” 男人呼吸紧了紧,却侧过了头,低声道了句骗子。 以往没心没肺一直偷偷撺掇他夺位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自己登基之后却郁郁寡欢。 沈凌州约摸也猜到了或许她的离开和自己登基有关,自己或许只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一场游戏,这样一来,女子偏偏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举动似乎也有了解释。 只是她到底还是喜欢上了自己这个“游戏”。 但游戏终归只是游戏,她依旧有自己的人生,不会为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而停留。 沈凌州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便是挽留。 怀里的女子不安分的动着,等沈凌州回过头,便看到苏云初已经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了。 “苏云初!” 苏云初嘟起嘴亲他:“你们古代人的衣服真复杂。” 沈凌州按住她的手,避开了女子的亲吻,“你要做什么。” 苏云初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既然要回去,但也舍不得沈凌州,至少回去之前,他们把情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一遍,以后也好留着回忆。 她理直气壮:“想和你睡觉!” 沈凌州呼吸一窒,“不必。” “你不喜欢我了。” “喜欢。” “那你拒绝我。” “你是打算回你的世界对吗?” 苏云初被他问住了,酒醉还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含糊的应了一声。 “回去也好,记得找一个爱你的人重新生活,这些……”沈凌州声音沙哑,眼睛红透了“没有必要,还会污了你的名节。” 苏云初低下头,过了许久,她又说:“那我不回去了。” 沈凌州耳边蓦然炸开了,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告诉自己女子这不过是赌气,但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当真?” 苏云初又不说话了。 沈凌州逐渐冷静了下来,一下子从云端落到深渊,简直比他当初手脚被废还让人绝望。 苏云初忽然靠着沈凌州的胸口,锤了他一下:“沈凌州你讨厌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逼我一下,为什么要让我做选择,你强迫我留下的话我,我也是……” 女子最后几个字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但沈凌州还是听清楚了。 她愿意。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选择。 沈凌州孤寂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抱着醉酒的女子进了屋内,接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易王府。 第二日,苏云初兜兜转醒。 系统给她选择的时间不多,今天就是倒数第二天了,她正咬着指甲抖着腿思考这事情到底要怎么办,李嬷嬷忽然大叫着跑了进来。 “哎呦,娘娘啊救命啊奴婢实在是拦不住啦!” 李嬷嬷才一开口,就被人潮给淹没了。 苏云初尴尬的收起被自己咬的不成样的指甲,看着面前这群穿着官服乌泱泱的大臣,懵逼的眨了眨眼。 “皇后娘娘!听闻您要远行,但我家夫人忽然中风,太医院束手无策,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皇后娘娘,下官女儿也是!” “不好啦皇后娘娘,陛下要写禅位诏书随您一起远行!”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走啊,之前对您不礼貌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和陛下不能没有您啊!” “不好啦!陛下上吊啦!”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苏云初猛的张大眼睛,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冲出了易王府。 满朝文武见苏云初总算是走了,尴尬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我刚才表现得应当还可以吧?” “那是相当可以!” 这边开始了互夸,另一边,苏云初已经马不停蹄的到了皇宫。 “沈凌州!” 苏云初推开紫宸殿的大门,瞧见男人拿着一把匕首不知在想什么,她当即兑换了一个轻功水上漂的技能,一脚踢开了那把匕首:“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