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过分诱人?大佬招架不住!》 第1章 排名仅次于江玉燕的恶毒女配? 时值初夏五月,春红尽数凋零,草木呈一片郁青之色。 晨间的薄雾如轻烟笼罩在桃花村,雨后空气清新,灵气充沛。 一条小溪流旁边,茅草屋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有人蹲在地上挥扇煎药,没过多久,小女孩端着有缺口的碗盛药。 躺在床上的红衣少女仿佛有所察觉,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声音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天光涌入其中,门框旁边探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 “仙女姐姐,你醒了?” 小女孩端着药进门,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榻上的人。 顾宜新瞥见一旁的佩剑,安心了一瞬,不等她开口,小孩子站在她面前,把药碗递到她面前。 “仙女姐姐,喝药吧。” 记忆如潮水倒灌,冲刷着顾宜新的灵台,她伸手接过药碗,吹了吹,皱眉喝了药。 【xswl什么仙女姐姐?这是恶毒女配,小孩你见谁都叫仙女姐姐吗。】 【就是啊……话说作者是不是搞诈骗,这都多少时间了剧情还停留在女配杀狐妖这里。】 【别怀疑,就是诈骗!目前为止男女主角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原着里对顾宜新没那么多描写,怎么漫画偏离主题了。】 【别急,我刚刚去官博底下问了,有姐妹说阮若雪下一章出场。】 【无聊死了,撑不住我先撤了……】 …… 顾宜新喝完,把碗搁在桌上,抬眼看面前的小女孩。 小英头顶一片弹幕,且弹幕是实时刷新的,各种言论都有。 “谢谢,我有点困。” 小女孩眼神心疼的看仙女姐姐,急忙说:“那姐姐先睡觉。” 顾宜新点点头,目送小女孩拿着碗出去,屋子里一下变得黯淡。 一定是她在做梦,等睡醒说不定就好了。 - 距离顾宜新斩杀狐妖过去三天时间,这期间她一直在桃花村养伤。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 顾宜新能看到空中的弹幕,弹幕里都在讨论“阮若雪”什么时候出场。 阮若雪是什么她不清楚,也不认识。 顾宜新开始回忆斩杀狐妖的细节,最后觉得造成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跟那个男人有关。 她奉师门命令下山除妖,在这过程中救了几个凡人。 大多数人被救出来以后对她感恩戴德,唯独有一人对她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现在早就回家了!谁他妈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有空调没有wifi也没有手机……你能不能杀了我?” 顾宜新不想搭理他,绕路打算去找狐妖藏身的地方。 可男人不依不饶跟着她,骂了她一路。 顾宜新的脾气不太好,要不是师门有令不能滥杀无辜,此刻男人该身首异处了。 斩杀狐妖的过程有点漫长,好在狐妖之前受伤逃窜,顾宜新勉强和它势均力敌。 狐妖身死,软绵绵倒在地上,顾宜新收了拂柳剑径直走过去,狐妖的内丹被她剖出来,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 内丹泛着莹润的光,因为狐妖吸了不少人的精气,上面隐隐有不规则的纹路。 躲在暗处的男人见状,立刻跑过来跪在顾宜新面前。 “女侠,你能不能杀了我?” 顾宜新收好内丹,打量一眼男人,不确定地问:“有病?” “我一心求死啊女侠,只要你杀了我,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男人喋喋不休说了一堆,顾宜新这回站定脚步,眸中添了些许认真: “你真想死?” “我赶着去投胎。” 话音刚落,拂柳剑出鞘贯穿了男人的身体,他缓缓低头看寒光森森的剑刃,映出自己震惊的面孔。 顾宜新不费吹灰之力抽回剑,挑眉低声道,“师傅,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我这不算违背师门命令。” 男人缓缓倒在血泊中,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带着感激之色。 “咳……咳咳咳……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我……我送你个东西,或许对你有用。” 再然后,顾宜新醒来就在桃花村村民的家中,意外能看见那些文字,也就是被人们称之为弹幕的东西。 这些文字,普通人大概看不到。 她拿了帕子擦拭拂柳剑,经过三天的休养,身体早已痊愈。 抬头一瞥,那些文字疯涌在半空。 【这么宝贝拂柳剑,多擦擦,以后就是我女鹅的佩剑了。】 【这就是原着里女主角阮若雪的佩剑拂柳?】 【是的!拂柳剑在阮若雪手里能发挥出十成的作用。要不然你以为顾宜新这个恶毒女配为什么杀个狐妖这么费劲?】 【所以女主到底什么时候出场?】 【马上了,岚城殿要公开招收弟子,女主就在其中emmm】 从这些弹幕里得知的事,顾宜新有点不理解…… 少女垂眼看腰间的佩剑,拂柳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目光,兴奋得颤动了一下,以示回应。 她的佩剑,什么时候成了其他人的? 顾宜新感应到熟悉的灵力靠近,抬头四处张望。 纸鹤从远处飞近,在她周围绕了两圈才停在顾宜新的指尖。 “三师妹,狐妖斩杀完毕就回宗门,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那些弹幕又开始了。 【这不是大师兄的纸鹤传音吗?】 【就是原着里暗恋女主默默守护的痴情男二号屠良厦?】 【对头!屠良厦全文里苦恋阮若雪,最后连个表白都没有呜呜呜。】 【……这么悲情的吗?弱弱的说一句这不就是舔狗吗?】 顾宜新瞥见这两个字眼,没忍住笑出声,大师兄端正自持,舔狗两个字用在他身上,反差感不要太明显。 “大师兄,我明日就回,大概两天能到宗门。” 说完,纸鹤重新扇动翅膀,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最后被大师兄用铁锁禁锢在天庸池,被众人杀得死状凄惨。】 【这都是顾宜新阴得的……如果她不针对阮若雪就不会死。】 【就是,死都便宜她了。】 【顾宜新争强好胜,做的恶事罄竹难书,仗着自己对男主角有救命之恩,几次三番横亘在男女主角之间搞事!我还嫌她死得不够惨呢。】 【……话虽如此,剧情刚步入正轨,你们倒也不用这么恨一个纸片人。】 【建议你去读原着再来反驳大家,你不知道顾宜新在网络上的恶毒投票排名仅次于江玉燕吗?】 【啊?这么带感的吗?】 少女蹙眉看着弹幕涌动,“原来我是恶毒女配啊。” 第2章 原来男主连山匪都打不过 和桃花村村民辞行后,顾宜新骑马离开,朝着岚城殿的方向出发。 一天下来,弹幕不是很多。 夜晚她宿在荒郊野外,生了火堆取暖,靠在树干旁合眼休息。 一夜无梦到天亮,顾宜新睁眼看见红鬃马在远处吃草。 吹了个口哨,红鬃马仰头朝她跑来,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无意间瞥了眼半空,此刻的弹幕居然变多了。 【等会儿顾宜新就会遇见岑沛天,三个人就此展开爱恨情仇……】 【要是女配没遇见男主角就好了。】 【放心哈……岑沛天从始至终都是阮若雪一个人的!】 【顾宜新救了岑沛天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被他杀死,舔狗都轮不到顾宜新。】 【……可是,按照原着描写,如果顾宜新不救男主角,那男主角可能活不下来。】 【这也不是顾宜新黑化的理由啊!岑沛天不喜欢她是错吗?】 【b话真多,干脆一开始不要救算了。】 弹幕里的人名吸引了她的注意,顾宜新皱眉沉思:“岑沛天?” 看来男主角说得是岑沛天,那么女主角就是阮若雪。 而她顾宜新,就是排名仅次于江玉燕的恶毒女配。 嗯。 十分不错。 虽然不清楚江玉燕为何排第一,不过照弹幕上对她的恨意来看,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宜新隐隐期待接下来的行程,这岑沛天是何许人也? 弹幕上没有透露太多,像是大家都很清楚岑沛天的底细。 远处是大片青翠的竹林,竹叶茂盛遮住日光,路径幽暗凉爽。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脚下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东倒西歪躺着,血迹蜿蜒至马蹄下。 看样子,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顾宜新拽紧缰绳,不动声色环视周围,没有发现埋伏。 她猜测应该是山匪拦路抢劫,不打算逗留过长时间。 正欲往前走,一道细微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顺着声源望去。 一只手从草丛里伸出来,其他再也没动静。 【这就是岑沛天吧?】 【对……男主角先是遇见顾宜新,然后才进入宗门与阮若雪相识相爱。】 【新新别救狗男人!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救!!!】 【呵呵……坐等打脸。】 无数弹幕涌上来不断覆盖之前的文字,顾宜新挑眉笑起来。 看来这又是所谓的剧情设定,不过想到弹幕上的话……这个岑沛天以后会在天庸池跟别人一起杀了自己。 还真是白眼狼。 顾宜新翻身下马,来到这只手的旁边,用佩剑拨开了杂草。 雪白的衣袍被鲜血浸湿,男人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弹幕又疯狂出现。 【岑沛天长得这么好看,顾宜新喜欢他很正常的。】 【顾宜新肯定会救他的……唉。】 【说实话这么弱鸡的男主角我有点想弃了emmm】 【拜托这本来就是少男少女成长型故事,哪有一开始就站在武力值巅峰的男主角?你以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我没惹你们任何人⊙_⊙】 【别吵吵,给男主角一点时间成长吧,不要太严苛了。】 顾宜新没有救他的举动,反而喃喃自语:“……他长得好看吗?” 弹幕:…… 【女配在磨蹭什么?没看见他要流血身亡了吗?】 【顾宜新这是你此生做过唯一一件好事,求你快点救岑沛天啊。】 【谁稀罕啊……新新你不要救他。】 【连个山匪都打不过的弱鸡男主,给我爬谢谢。】 【前排两个女配粉,太恶心了。】 顾宜新端详了一会儿此人的面孔,觉得弹幕有两条说得很对。 弱鸡连山匪都打不过,将来还会杀了自己…… 所以。 她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回想了一下岚城殿的诸条禁令,没有一条规定必须要对路边濒临死亡的人施以援手。 顾宜新心安理得的踹了他一脚,把人踹进草丛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拿着拂柳剑翻身上马,夹紧马肚如离弦的箭矢前奔。 少女身着红衣,在烈空下宛如熠熠生辉的明珠吸引人。 【……不是顾宜新为什么没救人?】 【魔改成这样,作者是卖了版权还是卖身契啊?】 【原着里哪有这一段啊?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作者疯了?】 【这漫画看得我拳头硬了。】 【哈哈哈哈……新新干得漂亮!远离男主,b事没有。】 【刚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顾宜新眼神里满是嫌弃,xswl。】 【呵呵。】 【别呵呵了,多吃点好的吧,你家弱鸡男主被嫌弃了。】 被踹到草丛里的岑沛天,朦胧间口干舌燥,想要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那群山匪真是凶狠,劫财还不够,还要把所有人都杀干净以绝后患。 刚才好像有人路过,本想呼救,谁知道一脚踹回原位。 岑沛天有点郁闷,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折损不少家丁不说还无端被人踹了一脚。 策马狂奔一个时辰后,顾宜新放慢了速度,大概明早能到岚城殿。 她心情颇好的看着弹幕,大多数人都担心男主角能不能活下来。 顾宜新恶劣地想,岑沛天死了才好。 但从这个弹幕里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个人死了是很难的。 她好歹听过话本,话本里的主人公怎么可能轻易死。 既然说岑沛天和阮若雪是一对,那往后会在岚城殿相识,现在只需要回去确认一些事。 【刚从作者wb底下回来,她解释不是自己的锅哈。】 【不是她的锅是画手的锅?】 【顾宜新都对男主角无感了,她靠什么黑化啊?】 【女配一心搞事业……这好像也蛮香的。】 【拉倒吧。顾宜新现在还是轻鸿境,修真界的轻鸿境跟低阶灵识一样多,还不如看羊村动画有趣。】 【就是啊!女配粉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她顾宜新杀个百年狐妖都能用三个月,你不会以为有人能和主角相提并论吧?】 【这里要提一点,师尊在收徒当日把拂柳剑给阮若雪,完全是因为顾宜新发挥不出十成作用,甚至原着里说她连拂柳剑的三成威力都无法使用……所以】 【所以为了不暴殄天物,也为了给亲传弟子见面礼,拂柳剑顺其自然就成了阮若雪的佩剑。】 【抢别人的东西没有一点儿负罪感吗?太离谱了。】 【后面我记得给顾宜新补偿了,阮若雪也很喜欢拂柳剑,皆大欢喜。】 弹幕上的讨论还在继续,顾宜新的心仿佛被人撕开一个口子,冷风直往里面灌,吹得她越发心寒。 拂柳剑是从七岁那年进入岚城殿就成为她的武器,凭什么要给阮若雪? 顾宜新在宗门内排行第三,以往同门弟子与她交好,大师兄更是和蔼可亲,师尊虽然面冷,可顾宜新不相信亲近之人会夺她佩剑,当做见面礼送给阮若雪。 第3章 阮若雪被赤练灵蛇咬伤 岚城殿位于群山之巅,世外桃源清静之地,山门前布置了迷雾阵,普通人无法窥见真貌。 此刻,红衣少女牵着马从善如流穿过迷雾阵到达山门前。 守着山门的两位小师弟见此来人,脸上均露出欣喜之色:“三师姐,你回来了。” 顾宜新“嗯”了一声,掏出在集市买来的糖葫芦,递给两个师弟。 “谢谢三师姐。” 宗门弟子很少有下山的机会,寻常的糖葫芦也是难得的东西。 两人吃得不亦乐乎,顾宜新瞧着二人的模样,没忘记弹幕上的事。 “这次来参加弟子选拔的人多吗?” 岚城殿要招收新弟子以及师尊的亲传弟子,在修真界引起了一番关注,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投到师尊座下。 师弟咬着糖葫芦囫囵不清的答道:“数不胜数……都想当师尊座下的亲传弟子。” “是啊,不过师尊的亲传弟子肯定须得是万里挑一的人。” 顾宜新点头附和道:“也是啊。” 寒暄了两句,她朝明月峰的方向走,这个时间段其他人应当在忙碌新弟子招收一事。 这时,弹幕上的风向变了。 【顾宜新收买人心还挺会的。】 【也就搞搞歪门邪道了,修炼不怎么样,这方面倒是精。】 【别太厌女了谢谢。】 【不会吧不会吧?有人因为顾宜新没救你们的男主角就开始跳脚了?啧啧啧……那条法律规定顾宜新必须救他,岑沛天又不是顾宜新的儿子。】 【女配粉别在这里发癫。】 【虽然不知道顾宜新为什么没按照剧情救人,但是我觉得合情合理,毕竟顾宜新也没有这个义务。】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顾宜新是恶毒女配啊?中后期她搞事情还少吗?洗白顾宜新的我等着你们啪啪打脸。】 【不管怎么样,新新没事就好。】 明月峰是女弟子居住的山峰,隔壁沉水峰则为男弟子居住。 顾宜新和其他两个师妹在一所院子里,平时都是一起上下课、修炼,感情还算不错。 没营养的弹幕她都忽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女主角阮若雪有没有出现在岚城殿? 正出神之际,忽然感应到有人靠近,她回身一看。 小师妹司菡出现在庭院门口,同样看见她的身影在廊下。 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旋即化作惊喜,加快脚步过来。 “三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司菡娇俏可爱,不像顾宜新冷静游刃有余,弹幕上的言论又多起来。 【这是司菡?】 【原着里她维护顾宜新,最后被赶出岚城殿,最后籍籍无名一生。】 【只能说她都护着顾宜新了,你还能指望她有什么是非观念?】 【可是司菡看起来是个好人。】 【修真界什么时候有好人了?多少手里都不太干净。】 【别管司菡,反正最后大师兄会出手对付顾宜新。】 司菡把脑袋凑近,眨眨眼问:“三师姐,你在想什么?” 从弹幕里得知司菡会因维护自己而被赶出岚城殿,顾宜新的情绪复杂,眼神迷蒙地瞥她一眼。 “没事,好久没见你,师姐有点认不出来了。” 【糊弄司菡呢,不过才离开三个月,有到认出来的地步吗?】 【对纸片人这么严苛,把这份劲用在你们期末考试上行不行?】 【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顾宜新瞥见弹幕,登时有点不自在,不要这么快戳穿她呀…… 司菡扬起灿烂笑容,语调轻快:“是吗师姐?我变化很大?” “女大十八变。” 司菡和她聊了一会儿,说起最近招收新弟子一事,脸上的疲惫尽显。 “大师兄很忙,这次叫师姐回来,大概也是要你帮忙。” 岚城殿人手不够,好在已经筛选不少人,剩下的还需要通过测试才能有机会成为岚城殿的弟子。 更别提师尊要收亲传弟子。 顾宜新点头,从包袱里摸出东西,递到她面前。 “给你买的。” 司菡年纪尚小,对胭脂水粉自然喜欢得紧,两眼发光抬头看师姐。 先不管胭脂水粉,将顾宜新抱了个满怀,仰头看她:“师姐,你真好。” 顾宜新摸摸她的头,“乖,我现在去找一趟大师兄。” 司菡松开手,急忙点头,“好,那我在食堂等师姐一起吃饭。” 她回头朝司菡说“好”,脚下生风似的赶往岚城大殿。 路上遇见不少同门打招呼,顾宜新颔首微笑,算是回应。 主殿巍峨屹立于眼前,百年大树郁郁青青,烟雾缭绕间晕染着一层薄光。 顾宜新提着裙子跨上台阶,片刻后来到主殿内。 未近其间先闻其声。 “可是三师妹回来了?” 她移步入内,抬眼看到正在埋头处理文书的屠良厦。 【这不比男主角好磕?】 【爱而不得的人设太带感了,这很戳我xp好吗。】 【什么都磕,你也没个忌口。】 【不然磕被山匪ko的弱鸡男主岑沛天?】 【前排的恶意不要这么大好吗?都说了这是成长型故事,男主角需要时间啊他现在还没修炼呢。】 【女配粉是这样子的-】 【真踏马服气了,别什么都甩锅给我们女配粉谢谢。】 【你家男主弱鸡是我们女配导致的吗?真够恶心的。】 弹幕还在吵架,顾宜新没有理会,她现在上前走近,视线扫过新弟子招收名单。 “大师兄,你在忙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屠良厦继续执笔勾勒出圈,语气淡然道:“新弟子招收名额要弄好,眼下岚城殿腾不出人手,我多做一些,师弟师妹也少些辛苦。” 【呜呜呜善良的大师兄!】 【想到大师兄极力劝说顾宜新让出佩剑,我又可以了!】 【……如果让出佩剑的是你们自己呢?】 【女配粉滚!】 她心里刚腾起的一点温情消散殆尽,大师兄会劝说自己让出佩剑? 屠良厦抬头,望见她走神的模样,“三师妹?” 顾宜新眼神冷淡下去,正要开口帮忙之际,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走到殿外,只见台阶上的小师弟张泉面露焦急。 “发生了什么事?” 屠良厦出声询问,眼神在他身后昏迷的人身上扫了一眼。 眉眼如画,一张鹅蛋脸,唇角溢出污血,妥妥的病美人。 “大师兄,三师姐。这位姑娘为了给朋友采药不慎被毒蛇咬伤,眼下昏迷不醒,可是回春堂长老今日下山了……” 屠良厦拧眉问道:“是什么蛇?” 岚城殿后山的确有草药,不过都是有人看顾,这姑娘怎么跑后山采药了。 张泉拱手回答:“赤练灵蛇。” 【女鹅也太惨了!为了朋友去采药,心地善良不像有的人。】 【就是啊,单单凭借善良这一点,甩顾宜新八百条街好吧。】 【不是,原着里后山的草药是回春堂种的,赤练灵蛇就是看顾草药的,女主这行为不是偷吗……】 【你们女配粉这么喜欢抹黑我们女鹅啊?可惜女配就是女配,说破天也是别人故事里的陪衬。】 【活该女配被残忍杀害,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顾宜新死的模样了。】 【女主这个人设真的不讨喜,还不如女配呢。粉丝还老是拉踩女配emmm搞得跟邪教一样,大无语了。】 顾宜新站在屠良厦身旁,不动声色观察着阮若雪。 美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岚城殿后山种着大片草药,赤练灵蛇不会无缘无故咬人,通常弟子去采药打声招呼就行。 阮若雪肯定不止采草药这么简单……又或者,她想要采其他的。 第4章 大师兄剜心头血救人 阮若雪昏迷不醒,嘴角乌黑一片,张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大师兄,赤练灵蛇的毒只有师尊和几位长老能解……” 眼下师尊正在闭关中,据说明天才出关,可如今情况危急,张泉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师兄身侧的顾宜新。 【张泉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吧?原着里提到顾宜新和赤练灵蛇关系好,派顾宜新去后山求赤练灵蛇的鳞片,就可以解蛇毒了。】 【顾宜新快去啊,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好好笑啊你们女主粉丝,顾宜新目前为止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整得好像是施舍给她救女主的机会。】 【笑死啦!忘记上次顾宜新踹岑沛天的事了吗?】 【男主角和女主角多少有点猫饼……可能这三个人犯冲。】 顾宜新没空搭理弹幕上的冷嘲热讽,坦然对上张泉的眼神,既不挑明也不出声打破僵持。 这一目光吸引了屠良厦,他侧头看身旁的三师妹,语气温柔如初:“师妹,你和赤练灵蛇交好,不如……” “不如你去求解药吧?阮姑娘现在情况危急,三师姐心地善良,不会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去。” 张泉急不可耐接过屠良厦的话茬,眼睛写满了哀求。 【顾宜新,你在犹豫什么?】 【我女鹅要是出事怎么办啊……】 【凉拌吧。张泉说这种话,不就是妥妥的道德绑架吗?又不是女配叫阮若雪去摘草药的。】 【气死了气死了……大师兄快去求师尊出来救人。】 顾宜新微微笑着上前,端详了一会儿阮若雪的面容。 “大师兄,我不能保证赤练灵蛇会给鳞片,只能尽力一试。” 红衣少女声音清丽,不卑不亢回答屠良厦以及张泉。 屠良厦眼里闪过心疼,拍拍她的肩膀宽慰,“尽力就好。” “辛苦你,才回来就要帮着救人。” 顾宜新的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看模样十分乖巧:“不辛苦。” 张泉的神情逐渐放松,甚至没有道谢,第一时间回身去看阮若雪的状况。 屠良厦蹙眉,隐隐不悦,张泉此举有些不妥当。 等回过神,顾宜新的人影不见,半空中腾起拂柳剑,剑上少女的红衣飘摇摆动,在云雾间十分醒目。 屠良厦欣慰的想:师妹还是这么懂事。 后山云雾缭绕,在半空中俯瞰整座山峰的面貌,隐隐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拂柳剑不多时低飞到山石旁,剑上的人跳下来,环视周围的景象。 灵田里种植了不少草药,因为赤练灵蛇相守的缘故,很少有弟子巡查药田。 她的气息散开,赤练灵蛇从山洞里爬出来,怒目圆睁地盯着她。 半个身子在山洞里,昂首挺胸俯视着久违的面孔。 片刻后,赤练灵蛇率先败下阵来,低头亲昵地蹭蹭顾宜新的脸颊。 【我觉得经过上次的事,顾宜新很有可能会崩人设。】 【不会吧?顾宜新应该不会拒绝帮忙。】 【恶毒女配做什么我都不奇怪,不过你们也别忘记一件事,岑沛天被路人救了。】 【说明有没有顾宜新的干预,结果都是一样的。】 【哇!期待拂柳剑在女鹅手里能发挥十成作用。】 【附议+1】 顾宜新在心里冷笑,这些人想得还挺美,凭什么佩剑要给她。 她懒懒收回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伸出手抚上赤练灵蛇的脑袋:“听说你伤人了?” 赤练灵蛇乖巧点头,很快出来引顾宜新往药田走。 药田里的灵草长势喜人,灵蛇滑行的方向是种植着千机草的药田中央。 顾宜新心里闪过一丝讶异,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阮若雪想采摘的还有其他东西。 接近千机草时,清淡的药香传来,赤练灵蛇停在她旁边,昂着头示意她看药田的情况。 顾宜新转头看药田,千机草的枝条垂下来,原来挂在枝条上即将成熟的果实,掉在地上散发着青涩的味道。 千机草的果实可以助人破境提升修为,如今整个修真界只有岚城殿培育千机草,果子三十年成熟一次,弥足珍贵。 “是她摘的?” 赤练灵蛇点头,算是回答。 弹幕疯狂更新,如浪潮涌起,一条盖过一条。 【就算是女鹅摘的,不知者无罪好吧。】 【xswl双标狗是这样子的,顾宜新还没黑化搞事就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现在你家女主做错了就是‘不知者无罪’,文字游戏被你们玩明白了呀。】 【顾宜新别那么恶毒,快点带鳞片回去救人谢谢。】 【女配欠你的是吧?】 【换做我,高低得放鞭炮庆祝一下,让女主手贱去摘别人的果实。】 【女配粉真是粉随正主,可惜了我家阮若雪就是女主,顾宜新还没黑化还没搞事又怎么样?妨碍我讨厌这个恶毒女配吗?倒贴货难怪男主角看不上她。】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啦!你家男主角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呢。】 看着空中的弹幕激烈讨论自己,顾宜新一阵无语凝噎。 既然阮若雪做什么都有借口,那自己为什么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恶毒人设么?其实很贴合她的性子,她的确没有大师兄的热心肠。 “赤练,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大师兄的,辛苦你了。” 赤练灵蛇似懂非懂的点头,顾宜新则是赶去回春堂。 回春堂长老不在,其他弟子也能医治一二,毕竟是女主角,不会那么轻易死亡。 云雾飘渺间,顾宜新饶有趣味地欣赏弹幕上的人吵架。 【呵呵……顾宜新骨子里就是恶毒的,让她求赤练拿鳞片,她空着手回去。】 【可能是害怕女鹅这么漂亮,抢走同门对她的关注吧。】 【前排几个牛马发言真够离谱的,阮若雪偷千机草果实,看过原着都知道千机草的果实多么珍贵吧?】 【顾宜新不求赤练的鳞片,难道还有错了?】 【bb赖赖什么?女配有点冤了,又不是她让阮若雪手贱去摘的。】 顾宜新眉眼弯弯,笑出声来,这些弹幕有时候挺有趣的。 - 回春堂的院子里聚集了几个同门,见到来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顾宜新的双手。 空空如也。 张泉匆忙下台阶迎人,目光掠过三师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三师姐,赤练灵蛇的鳞片呢?” 顾宜新如实说,“没带回来。” “那阮姑娘怎么办?师姐你好狠心啊,这可是一条人命!” 张泉拔高了声音,吸引不少人侧目窥探,回春堂霎时间静下来,鸦雀无声。 方才脸上的些许笑意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如寒霜的冷冽,“我狠心?” “赤练灵蛇从不主动攻击人,我方才去药田查看情况,千机草的果实成熟,被人摘了。” “倘若我猜得不错,这果实应该在阮姑娘身上。” 千机草的果实连宗门中的长老都不轻易采摘,难怪赤练灵蛇会咬人。 周围的同门窃窃私语,看张泉的眼神有鄙夷有不屑。 宛如被人打了一巴掌,张泉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因为顾宜新从不开玩笑。 【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吗?我女鹅又不是故意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千机草……】 【好好笑喔!人家顾宜新只是实话实说,这也能怪她头上吗?】 【张泉真的想吐,刚才道德绑架现在又质问顾宜新,好歹顾宜新是三师姐,真是没点礼貌。】 【别吵了……看大师兄出手了。】 顾宜新平静地望着弹幕,在看到“大师兄”三个字时心头划过异样。 外面的吵闹声并没有影响屠良厦,赤练灵蛇的毒他也能解。 回春堂的师弟们惊讶不已,看着大师兄慢条斯理解开了衣裳,露出胸膛。 “匕首呢?” 听见动静,顾宜新和张泉止住话头,接连上台阶。 张泉见状面露感激,过去把匕首拿给屠良厦,声线颤抖:“大师兄,劳烦你剜心头血了。” 阳光如金洒在顾宜新的后背,她抱臂斜靠在门框上,眼神不变睨着这一幕。 【这一刻我站大师兄和小师妹的cp!】 【大师兄真的善良,现在和阮若雪不认识也能剜心头血救人。】 【是啊不像有的人,见死不救。】 【是你爹是,顾宜新有这义务吗?别太搞笑了。】 【就是从这里开始,大师兄始终在阮若雪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呜呜呜,这也太好磕了吧。】 【狗男人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岚城殿都要开始最后的比试了,这岑沛天不会死在路上了吧?】 【不会吧……现在弱也不代表他会噶,毕竟是男主角,肯定有主角光环。】 【岑沛天真是最近男主里的一股泥石流,弱得我想给作者寄刀片。】 【那就去看爽文啊,这本来就是少男少女成长向故事。】 【又来了又来了,你们别吵了,快打起来。】 顾宜新从一众弹幕里收回思绪,视线落在屠良厦的身上。 他身穿青衣,举止端庄,握着匕首毫不迟疑地捅向胸膛。 鲜血顺着匕首蜿蜒滴落在瓷白的碗里,很快满半碗。 张泉没有松手的意思,目光灼灼盯着大师兄的心口。 屠良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回春堂的阿元看不过去,自作主张把匕首拔出来,冷淡道:“用不了这么多。” 语气里隐隐对张泉不满。 张泉救人心切,没听出来阿元另有所指,第一时间端着碗走向床榻边。 美人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张泉喂给阮若雪喂了血,内心的紧张一下子消失殆尽。 “大师兄,谢谢你。” 张泉把碗放下,回身对屠良厦道谢,眼神满是感激。 “不用道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师尊常常教导我们的。” 屠良厦强撑着起身,结果摇晃着往前跌去,幸亏阿元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大师兄,你休息一会儿再回主殿?” 屠良厦想摆手说不用,顷刻间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回春堂一阵人仰马翻。 顾宜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阮若雪,悄无声息的离开回春堂。 玉钩高悬,夜风习习,回春堂的竹影斑驳,此刻万籁俱寂。 阮若雪醒来时,屋子里燃着微弱的烛光,那股灼伤感已经没有了。 她撑着身子想起来,忽然听见外面廊下有脚步声渐近。 有人推门进来。 阮若雪紧张的望着来人,看清是张泉后顿时松了口气。 “阮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张泉迫不及待回身望她一眼,端着一碗清粥走过来,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她虚弱地摇头,轻声细语道:“我没事……咳咳咳……” 阮若雪抬手去捂嘴,眼睫垂下来,表情克制隐忍。 “你等着,我去叫阿元过来给你看看。” 她来不及出声阻止,张泉仿佛一阵风冲出屋子里,眨眼间已然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阿元被拉过来时,眉头紧锁,表情不悦:“张师弟,你这么紧张阮姑娘,是喜欢她么?” “啊……阿元你胡说什么?我……你不能败坏阮姑娘的名声。” 张泉的耳尖泛红,想到阮若雪这样冰清玉洁的姑娘,他又自惭形秽,自己哪里配喜欢阮姑娘。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听进去,阮若雪神情茫然了片刻。 “那位姑娘醒了?” 远处传来另一道声音,温润如玉。 【啊啊啊这是什么?小师妹和大师兄的初次见面!】 【狗男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唉,直接埋了吧。】 【再等等吧,男女主角才好磕,其他都是假的。】 【这么多人喜欢我女鹅不是没理由的,换做我也不能抵抗啊。】 【有点像病美人卧病在床的感觉,女鹅和谁都很好磕?】 【除了张泉。】 【哈哈哈哈这个炮灰舔狗,看得我好尴尬啊,不知道女鹅根本不喜欢他吗?】 【总归是有惊无险的度过这段剧情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记住了家人们,女鹅马上要被收为亲传弟子了。】 顾宜新在屋顶赏月,从弹幕透露的消息来看,张泉和大师兄都在阮若雪那里了。 “拂柳啊,和你适配度满分的人出现了,可是,我的东西,就是扔了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抢……” 第5章 不知者无罪 旭日初升,日光穿透薄雾拉长了屠良厦等人的身影。 阮若雪向来睡得浅,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也能察觉到,黛眉微蹙,施施然睁眼。 “阮姑娘?” 门外是张泉的声音,阮若雪的神情放松下来,“请进。” 经过昨晚的简单交谈,屠良厦没有询问过多,不过千机草的果实弥足珍贵,他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几个人陆续进入房间,走在最后的是顾宜新,眼神懒散地扫过榻上的人。 张泉怕她紧张,不由得走近一步,放缓了声音道:“阮姑娘不用紧张,师兄只是过来看你恢复得如何。” 屠良厦顿住一刹那,旋即露出微笑点头,这么说也对。 “谢谢。” 阮若雪轻声细语对屠良厦颔首道谢,原来解毒需要他的心头血,她心里涌上一股感激。 “不客气。” 屠良厦感觉内心某个地方被触动,阮若雪这名字还真符合她。 话语一转,屠良厦紧接着问:“阮姑娘,这个果子是你摘的吗?” 千机草的果实在他掌心摊开。 “是。” 阮若雪眼神坦荡,没有遮掩。 倒是让几个人愣住了片刻,没想过她承认得这么快。 千机草的果实弥足珍贵,对于修炼之人更是不可多得。 屠良厦必须弄清楚才行。 不等他开口,阮若雪隐约感觉自己闯祸了:“这个果子不能摘吗?” “大师兄,不知者无罪……” 张泉见状忙不迭为阮若雪开脱,心想大概是误会一场。 屠良厦收起果子,脸上挂着淡笑,“这果子是不能摘……” 【我女鹅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她也是为了救人。】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师兄走个过场而已。】 【顾宜新这是什么表情?】 【呵呵……你觉得呢?摘了千机草的果实还没事?果然是女主光环强大啊。】 【女配粉就不要说话了谢谢。】 榻上的人神情慌乱,就要掀开被褥下来,谁知被屠良厦开口制止:“阮姑娘还没恢复,还是多休息为好。” “我……我不知道那个果子不能摘。” 看来那条蛇攻击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顾宜新站在门边上,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果然跟弹幕所说的差不多。 几个人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屠良厦等人离开前叮嘱她多加休息。 阮若雪虚弱的点头,薄薄的衾被盖在身上,乌黑的发丝铺开,目光落在屠良厦身上,几次欲言又止。 顾宜新照例瞟了一眼空中漂浮的弹幕,这副模样不仅能俘获宗门上下的关爱,也能让弹幕里的人为之疯狂。 大多数都是称赞她容貌昳丽之类的词。 直到几个人离开回春堂,顾宜新都一言不发地跟着屠良厦。 “三师妹,你是有话要说?” 同门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犹疑。 屠良厦停住脚步,回身望了她一眼,等待顾宜新的回答。 “这话应该是我问师兄。” 屠良厦对上一双清丽平静的眼眸,愣住片刻才回过神。 “师妹,正如张泉所说‘不知者无罪’,师尊常常教导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音刚落,那些弹幕又疯涌上来。 【xswl顾宜新就是恶毒,可惜大师兄那么善良,怎么会苛责女鹅?】 【顾宜新嘛……她说什么话我都不奇怪,抬走,下一个。】 【羡慕女鹅能得到关心吧?毕竟原着描写里顾宜新是孤儿。】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得不到,这就是恶毒女配该有的下场。】 顾宜新挑眉,看来弹幕对所有人都很了解,连她是孤儿这件事都清楚。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不说话,屠良厦忽然问道:“师妹,你觉得我应该处罚这位阮姑娘?” “师兄决定就好。” 顾宜新浅笑回答,眼神却在弹幕上,按照这个发展,阮若雪这个女主角马上要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 他闻言松了一口气,继而宽慰道:“既如此,那我们去岚城主殿吧。” 岂料顾宜新皱眉看他,眼神凄凄惨惨:“师兄,我恐怕帮不了忙。” “为何?” 屠良厦不解,昨天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行? 顾宜新面色犹豫,几番思量后开口解释道:“斩杀狐妖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灵台受损。” 屠良厦立刻动用灵力感知,片刻才睁眼叹息:“好,那你好好休息。” 【女配绝对要搞事情,啧啧啧……斩杀狐妖那一段没见她受伤啊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自己受伤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顾宜新绝对是个偷懒的人,跟我们家心地善良的女鹅简直没法比。】 【知道了……你家女鹅还在床上躺着呢能不能闭嘴?】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岑沛天已经到岚城殿了。】 【谁关心这脏黄瓜啊?他的青梅马上要追来了。】 【真想给作者寄刀片,进度也太慢了。】 弹幕有时候能透露不少有用的消息,可有时候就是毫无用处的废话。 顾宜新懒得看,乖巧点头应下:“师兄,那就辛苦你了。” 【顾宜新多笑笑,最后捆住你的也是大师兄,这也算有始有终。】 【哈哈哈……不得不说虾仁猪心啊!我记得顾宜新好像对大师兄有点意思。】 【拉倒吧!原着只说顾宜新看到大师兄次次为阮若雪破例,心里不舒服……至于你说的有意思,我没看出来。】 【原着粉又懂了?这个眼神还没意思呢搞笑。】 【顾宜新这是挖了你们的祖坟吧?她现在一件坏事都没做,骂名背了不少。】 【等等吧,后面应该会揭晓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顾宜新很鸡贼啊?只要她称病不去试炼台,那拂柳剑怎么选择阮若雪?】 【言之有理,顾宜新这贱人我就知道没安好心。】 屠良厦转身进入岚城殿,留下顾宜新站在白玉台阶上良久。 她低着头,神色平静,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眼眸里的波涛汹涌一概被掩藏,再次抬头时,已然恢复冷静。 恶毒女配是自己没错,可是,她有义务继续让剧情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吗? 第6章 在文渊楼碰到男主角 顾宜新回到明月峰,不断思索该如何避免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按照弹幕上的透露,拂柳剑会成为女主阮若雪的佩剑。 正当她走神之际,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师姐?” 司菡捧着书弯腰看她,目光狐疑落在顾宜新身上。 “怎么了?” 顾宜新抬头与她对视片刻,顷刻间露出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的脑袋。 瞥见她手里的东西,顾宜新问道:“你这是刚从文渊楼出来?” 司菡嗯了一声,笑容明媚坐下来说,“我也不想啊……” 文渊楼收藏了诸多的书卷以及禁术残卷,眼下顾宜新正在为拂柳剑的事发愁,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有思路了。 “那你就听师兄的话,好好修炼。” 司菡眨眨眼问:“师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师兄一样了?” 她笑笑没有立刻回答,眸光里泛着潋滟水光。 “师姐,你受伤严重吗?” 司菡目露担忧之色,靠近了一些,关切询问道。 “我没事,你以后要听话……我这两天要闭关。” 司菡惊讶道,“师姐,那你什么时候出关?” “暂且不清楚,总之……你以后不要逞口舌之快。” 不要去得罪阮若雪。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口,顾宜新看着她的面庞许久。 司菡不以为然的笑笑,“师姐,你跟大师兄真是越来越像了。” 闲聊了一阵,顾宜新目送她离开,收回思绪望向空中寥寥几条的弹幕。 文渊楼也许可以解燃眉之急,她起身朝着门外走。 屹立于东方的文渊楼,青葱树木遮掩,云雾缭绕,隐约露出一角,也能让人感受到庄严肃穆。 守在门口的两个师妹,看清来人后行礼:“三师姐要找什么书?” “我随意看看。” 顾宜新很快进入文渊楼,文渊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寻常书卷放置的地方,第二层则是岚城殿不外传的功法密卷。 第三层最神秘,听屠良厦说是收录了许多禁术残卷。 简而言之是不容人知道的功法,用师尊的话来说是邪门歪道。 在里面找了很久,顾宜新没有看到有用的密卷。 【顾宜新在找什么?该不会想搞内卷吧……】 【不太可能。她杀个狐妖都费劲,估计是装模作样躲懒呢。】 【有主角光环,她再内卷也不可能超越男女主角的,家人们别担心。】 【话虽如此,可是我觉得女配的行径越来越不对,在线崩人设?】 目前为止,顾宜新没有救岑沛天,也没有和女主角产生任何争吵。 顾宜新在二楼停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通往三楼的路径。 她随意瞟了一眼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人之后迅速掐了个诀。 轻车熟路闪身到三楼,灵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片刻后挪步到书架前,眼睛不断在这些书卷的名字上扫。 书架的最上层已经落灰,顾宜新身形较高,一眼看到残破的书卷随意摆放在角落里蒙尘。 她好奇拿下来打量一眼,看到上面的字眼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称霸修真界第一禁术》?” 此时飘浮在半空中的弹幕也跟着多起来,大多数都在嘲笑这本书的名字。 【这是什么鬼名字?想起了我看霸总玛丽苏的那些年哈哈哈哈】 【家人们笑不活了,顾宜新这画风突变啊?】 【这本书顾宜新要是能学到什么,那才奇怪了。】 【我考古回来了,这本书的来历没有交代啊……】 【看运气了,不过顾宜新这个屎壳郎能捡到宝的话,我吃翔三斤好吧。】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这本书的名字是不好听,不过顾宜新倒是有些兴趣。 能出现在文渊楼的第三层,大约也不是什么寻常密卷。 打开一看,这上面记载了很多她没听说过的功法。 翻看到一半时,目光定格了许久,顾宜新忍不住嘟囔:“真有这么神奇?” 禁术记载了以修真者的心头血可以契约任何东西。 顾宜新出神时,灵识感知有人靠近,一挥手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楼下响起声音,顾宜新站在书架前回头一看。 来人有些面熟,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岚城殿的弟子。 岑沛天扭头时差点撞到人,抬眼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你是?” “你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打量着彼此的眼神带着警惕和审视。 文渊楼不许外人进入,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顾宜新凭空召出拂柳剑,拂柳剑泛着寒光,同它的主人一样杀气凌冽。 岑沛天连忙后退一步,满眼惊恐,摆摆手慌忙解释道:“这位师姐别激动,我我就是好奇路过而已。” 只是话音刚落,眼前人上前一步揭开他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的容颜露出来,皆是震惊了顾宜新和弹幕上的人。 【这什么情况啊?岑沛天怎么会出现在文渊楼?】 【……这个改动真的离谱,岑沛天还没有成为岚城殿的弟子,怎么就到这里了?】 【难道我看的是恶毒女配重生或者总有读心术逆袭修真界?】 【作者没有说改动这么大,真尼玛离离原上谱】 【狗男人要是对不起女鹅,就滚吧。】 【这不给顾宜新机会了吗?真是服气了牛马作者毁我白月光。】 【打开电饭煲看看你有多少白月光吧……就这种脏黄瓜还能成为你的白月光,我看你的上个白月光是洪世贤吧?】 “是你。” 顾宜新声音略冷,人皮面具掉落在地上,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岑沛天摸不着头脑,“这位师姐,你认识我?” “不是岚城殿弟子,叫我师姐不妥。擅闯文渊楼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拂柳剑搭在他肩头,距离岑沛天的脖颈很近。 岑沛天显然没想到会是这局面,他颤音说道:“……罪不至此吧?” “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岑沛天感觉气息熟悉,不过这张脸他第一次见。 【废物男主角一个,可以登上今年的废物排行榜第一名了。】 【哈哈哈,顾宜新在线崩人设。】 【男主角确实废物哈,想让我女鹅专心搞事业,真的嗑不了官配,张泉都比他顺眼真的。】 【现在流行炮灰碾压主角了吗?看来我跟不上时代了。】 “凡间的搭讪方式几百年了还没变吗?” 顾宜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鄙夷和不屑。 弹幕居然说她以后会为了这个男人而黑化搞事…… 顾宜新有点无语凝噎,不过好在能看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避免这种事发生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岑沛天惊讶,匆忙摆手道:“我……我不是想要搭讪,是你的气息有点熟悉……你别生气啊姑娘。” “我没生气。” 说完,顾宜新看见弹幕又翻滚起来,大多数弹幕都在骂她不要脸之类的,也有骂岑沛天的人。 【我靠……这种男主角的脑子里装的是豆花吗?】 【得了……让我的阮若雪独自美丽吧。】 【好了家人们直接磕这一对吧真的,别来搞我的女主角了谢谢。】 【拜托!顾宜新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你们女主的东西收好行吗?没看见顾宜新拔刀相助吗?这也能磕起来我yue了。】 岑沛天刚松口气,接下来的话让他全身紧绷。 “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里?” 顾宜新脸上表情不变,露齿微笑:“送你到大师兄那里。” 第7章 你想要拂柳剑我就得拱手相让? 顾宜新押着人送到岚城主殿时,屠良厦正在焦头烂额忙招收弟子一事。 把人交给门外的两个师弟,顾宜新面色苍白的转身离开。 岑沛天顿感奇怪,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猜不透这女人的心思。 事后经过审问,岑沛天被关了两天的禁闭。 灵云师尊出关时,岚城殿几位长老都纷纷出来相见。 而顾宜新则是在明月峰闭关,研究她从文渊阁带来的禁术残卷。 经过不断试验,成功取了心头血,和拂柳剑血契。 顾宜新唇角渗出血迹,眼睛里透着兴奋,“成功了。” 拂柳剑隐隐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而弹幕则是夸赞阮若雪经过重重考验,即将成为灵云师尊的亲传弟子。 【阮若雪真的太努力了!她不当女主角谁当啊!】 【本来还觉得顾宜新也有点意思,两相对比下简直被秒了。】 【所以嘛……主角不是谁都能当的,等着看吧,师尊马上让顾宜新滚出来献出拂柳剑!】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没看到顾宜新偷练禁术,刚刚和拂柳剑血契成功了?】 【什么?等等我回去看一下。】 【顾宜新为什么这么做啊?血契成功了拂柳剑给不了女鹅,给了也没用。】 【不愧是顾宜新,佩服。】 【顾宜新拿了重生打脸剧本吗?那她的男主角在哪里在哪里?还是说和岑沛天是一对……】 【越说越离谱了,岑沛天是阮若雪的谢谢你。】 岚城主殿聚集了众多人,大殿上的许多年轻面孔都紧张的望着前方。 灵云师尊一袭白衣绝尘,面容清冷如谪仙,垂眸扫了一眼众人。 屠良厦呈上来的名单里,只有两个人符合他的要求。 “阮若雪?” 站在人群里的阮若雪施施然出列,抬眼望向高座上的人。 灵云扫了一眼,灵识探查过程中,发现阮若雪根骨奇佳。 不出意外,阮若雪成为了灵云师尊的亲传弟子。 大殿上的众人皆投来了羡艳的目光,阮若雪仿佛身在云端,巨大的喜悦涌上来将她淹没。 她盈盈跪在地上叩首道:“谢谢师尊,以及诸位长老。” 灵云的眼神柔和,再看接下来的几个人,颔首示意其他几个人挑选。 岑沛天成为紫云长老的弟子,却没有阮若雪那样成为亲传弟子。 【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现在就看两个人谁更牛一点了,是顾宜新血契厉害还是灵云师尊能解开契约!】 【赌一包辣条顾宜新赢了。】 【谁说的?你怕是不了解灵云师尊的武力值,区区血契而已,灵云师尊肯定能解开的。】 【坐等诸位打脸谢谢。】 【难说啊……我感觉这个顾宜新越来越崩人设了。】 【先关注一下男主角再说,其他的稍微靠后了。】 岚城殿灵云师尊挑选了阮若雪当亲传弟子,接下来的剧情该有她的参与。 “师尊,那小师妹是主修什么?” 岚城殿一共有四个主修可以供人挑选,每个人资质不同,适合的也不一样。 众多目光聚集在阮若雪身上,好奇和羡慕都有。 灵云师尊看大殿上的人,声音虚无缥缈:“你的资质适合音修。” “不过具体要看你的意向。” 阮若雪回想起在回春堂的两日光景,屠良厦身后一身鲜红颜色的师姐,貌似是剑修。 “师尊……我想选择剑修。” 小师妹身穿碧绿色罗裳,自是如春风扑面而来,令人眼前一亮。 屠良厦微微蹙眉:“剑修很辛苦,也需要天赋……” “大师兄,我不怕吃苦。” 阮若雪神情坚毅,更加确定要选择这条道路,她心里其实还隐约羡慕那位师姐,就连佩剑都格外吸引人的眼光。 后来张泉告诉她,那位师姐名顾宜新,佩剑叫做拂柳剑。 春风拂柳过,水波潋滟阔。 屠良厦只能望着师尊,仿佛在等待灵云师尊的决定。 他心里微微惊讶,看起来柔弱的阮若雪,居然会选择剑修。 “好,如你所愿。” 作为亲传弟子,总能得到一些其他弟子得不到的关照。 譬如现在。 灵云师尊思忖片刻开口:“既然选择剑修,那你可以前往藏剑阁挑选佩剑。” “师尊,弟子冒昧问一句,顾师姐的佩剑也是从藏剑阁挑选的吗?” 灵云挑眉,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你喜欢拂柳剑?”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心思,阮若雪起初有些难堪,不过很快适应周围的目光,略微思考后点头。 “拂柳剑很好听。” 屠良厦心底隐隐不悦,到底是三师妹的佩剑,怎么能生出这种心思?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位阮姑娘未免想得太多。 他站出来,声音略冷:“师尊,三师妹如今在闭关,而且拂柳剑是她的。如果阮姑娘一句喜欢就要夺人佩剑……” ‘夺人佩剑’这四个字压得阮若雪喘不过气来,愣住了一瞬,眼底泛起涟漪。 “师尊,大师兄……我只是……” 不等她解释,身后响起窃窃私语,岑沛天也跟着皱眉盯了她的背影一瞬。 心底忍不住想,人长得挺好看,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灵云师尊的灵力散开,大殿上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这威压让人无端害怕。 【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跟原着不一样?举报了真的。】 【附议加一,明明这里的剧情是阮若雪选择剑修,灵云师尊和众人都觉得拂柳剑更适合阮若雪,让顾宜新让出佩剑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屠良厦居然在帮顾宜新,md这剧情全面崩盘了吗。】 【无良作者真的恶心,毁我白月光,这本书干脆叫恶毒女配重生打脸算了。】 【真是搞笑了,阮若雪想要别人的佩剑就是对的?凭什么顾宜新要让着她?要是我被这么对待,别说黑化,我直接找机会噶了所有人好吧。】 【女配粉又来蹦跶了?可惜你家主子功力不行哟,不然杀个狐妖还能受伤闭关?好好笑哟。】 【‘阮若雪想要的只是佩剑而已,又不是要顾宜新的命’……是这样子的吗?】 【楼上的几位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你们一笑直接返老还童。】 灵云师尊被这双眼睛望着,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思索再三,他决定问问顾宜新的想法。 “宜新闭关几日了?” 对于这个弟子,灵云师尊的印象只有一点,从来不喊苦,默默修炼,但灵力的确不怎么样。 屠良厦顶着压力作答道:“回师尊,三师妹闭关两日了。” 金黄色的灵光散开,迅速朝着明月峰探知,片刻后灵云师尊的声音灌入耳朵里。 “宜新,速来大殿一趟。” 她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眼眸一片平淡,想要她的东西? 做梦。 灵光散开,顾宜新感觉身上一阵轻松,刻意拿上拂柳剑前往岚城主殿。 片刻功夫便抵达,环视一眼周围的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 一袭鲜红衣裳,不徐不疾来到主殿上。 “弟子顾宜新见过师尊。” 灵云师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良久才道:“起来吧。” 顾宜新起身,不卑不亢站在大殿上,抬首与高座的人对视一眼。 “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灵云也有些无奈,拂柳剑如果愿意另择人为主,他希望顾宜新能大度一些,左右藏剑阁还有其他的宝剑,不会委屈了顾宜新。 顾宜新没有接话,屠良厦此刻很希望她能拒绝这提议。 顾宜新当年在藏剑阁一眼挑中了拂柳剑,有多喜欢他都看在眼里。 原本觉得这位阮姑娘性子好,谁能想到居然想要别人的东西。 阮若雪的目光瞥见拂柳剑,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若雪喜欢你的拂柳剑,能否把拂柳剑让给她?”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失偏颇,灵云师尊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到藏剑阁再挑选一把新的佩剑,为师不会委屈了你。” 【给我气笑了,什么尼玛师尊啊?话说得冠冕堂皇好意思吗?】 【虽然我喜欢磕天雪cp,但是这个举动真的对顾宜新不公平,别杠,杠就是我对。】 【没想到大家长脑子的还不少哩,这种剧情也能出来,笑死了。】 【怎么越看越觉得阮若雪才是女配啊?这种待遇我服气,明明不用她开口求拂柳剑的,搞得现在像个白莲花一样。】 【勾石男主角美美隐身了,就知道盯着女主角骂?顾宜新做了多少恶事你们不清楚吗?】 【那请问现在顾宜新做了吗?她的人设都在崩,还在这里骂顾宜新呢好好笑哦,你们女主角的腿毛别太离谱了。】 【别吵架了,看剧情。】 张泉生怕她不同意,跟着站出来劝说:“三师姐,师尊说得有道理,而且小师妹初来乍到,你作为师姐把拂柳剑作为礼物送给小师妹,这样也算一桩美谈。” “三师妹……” 屠良厦正要开口,顾宜新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阮若雪,跟初见时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美人好像不长脑子,以为有人帮着说话就能得到拂柳剑。 骤然与顾宜新四目相对,阮若雪忍不住心惊,后退了一步。 “你想要拂柳剑?” 她咬唇点头,“师姐……我知道不该觊觎你的佩剑,可是我一见到拂柳剑就觉得很亲切。” “你想要我就得给吗?那我想要师尊的百年灵力可以吗?” 【本人爽了!顾宜新快怼死这群沙币谢谢了。】 【就是啊,你想要就得给吗?顾宜新是你爹还是你妈?】 【茶言茶语,完了……这跟我看得阮若雪丝毫没关系,大家把书画分离就好。】 【有点子搞笑的,顾宜新都是恶毒女配了,怎么一瞬间冒出来这么多的人替她说话?看来你们都喜欢小三和倒贴货。】 【楼上的在厕所吃了几斤啊嘴巴这么臭,哟哟哟不愧是女主粉丝哦,阮若雪现在茶言茶语,你搁这满嘴喷粪,啧啧啧。】 【骂前排精准对线就好,攻击我们阮若雪干什么?纸片人没惹谢谢。】 就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灵云师尊的灵力朝着顾宜新压过来。 顾宜新刚取了心头血,哪里经受得住这种威压,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强撑着身体,眼眸里满是不甘心,抬头看师尊那边。 “口出狂言,谁教你这样的?” “师尊让我委曲求全把佩剑……咳咳咳……给她,除非我死。” 屠良厦立刻跪在地上请求道:“师尊,三师妹只是心急口快,求您网开一面。” 大殿上一片死寂。 良久,紫云长老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 “灵云,你这做法不太妥当。” 他闻言收回灵力,顾宜新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 拂柳剑顷刻间撑住主人的身躯,让她没有倒下去。 见此情景,灵云师尊和几个长老都大惊失色,慌忙站起身来。 一眨眼的功夫,灵云师尊闪身到顾宜新面前,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你血契了拂柳剑。” 他的声音泛着寒意,再也不是往日和蔼的师尊。 顾宜新只感觉心凉透彻,原来身为恶毒女配是这种下场。 “是,弟子向来学不会拱手让人,阮若雪想要我的佩剑……咳咳咳……” 她抬眼,眸光里泛着失望,“杀了我就可以拿走拂柳剑。” 【不愧是恶毒女配啊,顾宜新真的狠,今天取了心头血也不让步,她就不怕真的被灵云杀了吗?】 【怕个球!灵云师尊都这么不公平了,换我也可能会跟顾宜新一样。】 【阮若雪多了一个黑点,真的无语这波操作。】 【怪得了谁?明明适合音修,结果装b要选择剑修,这操作谁看了不说牛?】 【没眼看,很难评,这本漫画只能祝你成功。哪个角色都在崩人设,前有顾宜新后有男女主角。】 【那我女鹅以后还能扬名修真界吗?要知道拂柳剑也很重要的。】 【别怕,再看看。】 灵云目光森冷,“你血契了拂柳剑,哪里学来的法术?” “何况,你一个轻鸿境,按理来说没办法血契。” 灵云的声音不徐不疾,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因为穿着艳红的衣裳,刚才没注意到这现象。 “你取了心头血强行血契,拂柳剑跟你同生共死。” 紫云大惊失色,“宜新你不要命了?” “咳咳咳……是。” 唇角勾起笑来,像是在嘲讽灵云的动作晚了一步。 顾宜新在赌,灵云师尊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杀人抢剑。 如今修真界的门派虽然不如几百年前,可到底要顾忌名声。 灵云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尤其是看到这双眼睛时,那种感觉很强烈,让他烦躁不安。 紫云和几个长老都相继劝阻,血契这种在修真界很常见。 “既然事情发生了,自有门中规矩处罚,灵云你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大殿上的人窃窃私语,谁也没想到阮若雪一个亲传弟子能得到这种待遇。 又感慨顾宜新倒霉,居然连一个刚进门的弟子也比不过。 “血契而已,我解开便是。” 灵云话音刚落,脚下阵法开启,金黄色的灵光笼罩着两个人。 阮若雪没想到事情回演变成这样,起初只是想要佩剑,现在骑虎难下,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顾宜新唇角上扬,丝毫不害怕灵云的动作,来的路上,她已经布置好一切。 现在的一切,几个门派以及散修都能知道,就看灵云会不会拿岚城殿的名声给阮若雪想要的东西。 那些虚无的光线穿透阵法,将顾宜新牢牢禁锢在原地。 灵云师尊出手准备解开血契,动手前他顾念往日师徒情分。 “解开血契要经受挫骨扬灰的疼痛,你忍着一些。” 顿住片刻,他又说一句。 “若是你死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第8章 罚入翠山思过 顾宜新的眼神透着冷意,灵云师尊顿住片刻,强压下心底的疑惑。 金色的光芒笼罩下,顾宜新是引颈待戮的羔羊,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师……师尊果真要这么做?” 十几年师徒情谊,没想到抵不过阮若雪一句话。 灵云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行云流水结印想解开血契。 顾宜新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疼得人喘不过气。 可她仍旧固执地开口,像是想知道灵云能为阮若雪做到什么地步。 “今日师尊为了阮若雪一句喜欢拂柳剑,可以杀我夺剑……那么往后,你们会不会是下一个我?” 顾宜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令众人神色一变,望着阵中的人影不禁思考这一句话的可能性。 灵云师尊今日的所作所为,颠覆了众人对他往日的认知。 眼神逐渐变得奇怪,甚至是窃窃私语,其中不乏对阮若雪的好奇。 “妖言惑众。” 灵云师尊蹙眉,只觉得顾宜新以前的乖顺都是装的,这大概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拂柳剑杀意渐重,不安的颤动着,好似感受到主人濒临死亡的绝境。 顾宜新艰难站起身,虚无的光线纹丝不动将她困牢在原地。 “师尊,今日岚城殿招收弟子,这种大好的事,修真界其他门派无法来贺,弟子……咳咳咳……弟子送去了青花镜。” 青花镜三个字眼让灵云师尊手指一颤,眸光里有诧异。 又仔细打量起顾宜新,说不上哪里不对。 青花镜在修真界是随处可见的灵石,不过却有一个用处。 透过青花镜能看到赠送者身处的画面。 阵外的人倒抽一口气,眼神惊惧望着那抹红衣倩影。 也就是说,现在岚城殿发生的一切,都在几个门派的眼中毕露无疑。 倘若只是岚城主殿上的人所见所闻,那么灵云师尊尚且有自信能让人闭嘴。 可如今是整个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看他的举动,灵云不得不考虑一下是否要对顾宜新动手。 果然。 紫云长老听见这番话,立刻联合其他几个长老强行破阵。 闪身到灵云的左右,低声劝阻他,“灵云,你就算不喜欢顾宜新,可现在要顾忌岚城殿的名声……” 往后的话不用多说,灵云师尊也明白。 现在的修真界一派和平,可底下波涛汹涌,何况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要杀人取剑,实在太残忍。 屠良厦等人也相继跪在地上求道:“师尊,请您宽恕三师妹吧。”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灵云只好皱眉收回手,不甘地瞥了她一眼。 【搞什么啊?这不直接变成绿茶了吗?血契这个事在原着里没有吧。】 【笑了呀……漫画作者是顾宜新的腿毛吧?改动这么大?干脆叫顾宜新传奇算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 【不是……大师兄不应该劝说顾宜新让出拂柳剑吗?怎么看着对阮若雪有点冷漠?】 【主打的就是一个全员在线崩人设剧情,这勾石一样的漫画我真的受够了。】 【血契这个事查到了,简单来说就是和佩剑生死与共……现在要取剑的话,那就是杀了顾宜新也不行。杀了顾宜新,拂柳剑也会消失。】 【牛啊女配,想看女配绝地翻盘,顾宜新快觉醒!】 【还真别说,顾宜新是拿了重生剧本吧?人设崩塌最开始的就是她。】 灵云头顶上的弹幕密密麻麻,不断出现新的,让顾宜新都慌神了片刻。 重生剧本是什么?顾宜新没有来得及思考,便听见眼前人冷漠开口:“我竟不知你心肠如此狠。” 灵云的视线不紧不慢扫过拂柳剑,思忖片刻接着道: “岚城殿顾宜新,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罚入翠山思过,无命不得外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关禁闭而已,等师尊消气再去求情放人也行。 屠良厦眼神掠过她的身影,最后低下头思考该怎么办。 顾宜新抬手擦拭唇角的血迹,面不改色颔首应下。 “弟子遵命。” 岑沛天心惊胆颤的看着这一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到底。 忍不住去看顾宜新的身影,侧脸轮廓分明,眉眼冷峻望着她对面的人。 岑沛天第一想法竟然是她是不是很失望? 此时,大殿上响起一个声音。“师尊,押送师妹去翠山就交给我吧。” 灵云师尊侧头瞥他一眼,淡淡道:“可以。” 大殿上的紧张气氛还没消散,忽然听见顾宜新一声轻笑。 她自认为不算好人,可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灵云师尊先放弃了她也好,这样后面的事她不再心怀愧疚。 “恭喜啊,阮姑娘。” 阮若雪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她……她只是想要拂柳剑而已。 “我……” 阮若雪对上了那一双冷淡的眼眸,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看着人逐渐走近,然后渐行渐远。 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无措地看着灵云师尊那边的动静。 阮若雪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的,可她从心底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几个修真门派都从青花镜里看到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纷纷觉得灵云师尊徒有其名,没想到心狠手辣能面不改色要杀人夺剑。 同时也对阮若雪有几分好奇,什么样的弟子能让灵云做到这种地步? 命令门中弟子去查这个阮若雪的底细,当然也为顾宜新委屈。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能力代表了一切。 不等灵云师尊开口安抚,阮若雪已经倒下去了。 前往翠山的途中,屠良厦的眼神里流露出担忧。 几番思量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三师妹,你不该和师尊当众起争执。” “委屈求全不是我的性格,大师兄不必再劝说我。” 顾宜新面色略显苍白,放心头血再动用灵力强行与拂柳剑血契,耗损不少内力。 更别提如今的她只是轻鸿境,就算是成英镜血契,也要掂量清楚后果。 想到弹幕里的话,顾宜新不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这个世界看来是为岑沛天和阮若雪构建而成,准确来说,所有人都是这两个人的陪衬。 灵云师尊今日能为阮若雪一句轻描淡写的喜欢,而不顾她的死活非要解开血契,那么这些人日后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顾宜新不会坐以待毙,但眼下她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 屠良厦眸光里映出她的面庞,顾宜新神色冷淡,跟从前没有什么分别,可他却感受到陌生。 “师妹,师尊他只是一时冲动,等过几天我去求情……” 话音刚落,屠良厦看见她脚步一顿,难得停下来回望他。 顾宜新的眼神仿佛在看疯子,不紧不慢道:“大师兄不必如此。” “什么?” 屠良厦没有等到回答,顾宜新红衣飘然,往前一步就是禁地翠山。 她站在结界内,视线从屠良厦脸上移开,“大师兄,保重。” 忽然想到什么,顾宜新又添了一句。 “司菡喜欢钻研医术,不如把她放在回春堂里吧。” 紫色烟雾笼罩着她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散在眼前。 屠良厦艰难伸出手想挽留,可手顿在半空里,良久才放下来。 三师妹这番话,倒像是……交代后事。 虽名为翠山,却是岚城殿的禁地,没有同门看守。 通常用来关押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亦或是那些为非作歹的大妖。 终年瘴气弥漫,翠山的真实面貌被掩盖住,顾宜新凭着直觉往前走。 令人奇怪的是,寻常那些妖怪和邪魔外道居然没碰见。 顾宜新来到山顶,茅草屋破败不堪,摇摇欲坠。 山顶的视野开阔,不过往下一瞥,仍然弥漫着瘴气,看不清真容。 她思忖片刻,坐在石板上发呆,空中的弹幕又开始多起来。 【顾宜新人设崩塌,现在这么一看,阮若雪成了绿茶女主。】 【她想这么多也没用,阮若雪得不到拂柳剑,不影响后面的剧情,灵云师尊已经在挑选合适的佩剑了。】 【灵云和阮若雪也很好磕,禁忌感拉满了家人们。】 【无人在意的角落,我们的男主角岑沛天成为了外门弟子哈哈哈哈……】 【岑沛天是有点惨的,不过他的青梅马上追来,这一段看着有点像雌竞……我还是想看男主男配修罗场!】 【也不知道阮若雪为什么看上废物男主,这绝对是年度废物榜第一。】 【岑沛天这种辣鸡男主,其实配顾宜新真的很好。一个来者不拒一个恶毒女配,顶配的啦。】 【顾宜新有罪……但是罪不至此。】 顾宜新没忍住,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那种废物我也看不上。” 翠山的禁制加固,是灵云师尊的灵力,顾宜新收敛了神色,强撑着身体打算起身,结果下一刻在灵力威压下,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真狠啊师尊。” 【妥妥的美强惨人设!】 【这个灵云师尊真的无语,不分青红皂白就搞弟子,离谱。】 【修真界嘛……肯定用武力说话啊,顾宜新什么时候打得过别人就有话语权。】 【原着里她忙着陷害阮若雪,她到顶也就是轻鸿境了,你还指望顾宜新能好好修炼?】 【哎……希望顾宜新人设再崩一些,不想看阮若雪这个绿茶了。】 【拜托,这跟我们女主角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 【好一个跟你们女主角没关系,是谁想要别人的佩剑?】 就在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顾宜新撑不住,仰倒在地上。 月影憧憧,回春堂的长老收回手,面无表情道:“人没事。” 候在一边的张泉松了口气,喃喃道:“只要阮师妹没事就好。” 大师兄押送三师姐去翠山,回来以后直接去处理殿中事务,无暇顾及阮师妹这边。 张泉的心里隐隐不舒服,觉得三师姐不应该如此。 送个佩剑而已,有必要弄得整个岚城殿都颜面尽失吗。 开了一副药剂给张泉,叮嘱了一些其他注意事项,长老带着人离开。 张泉不舍地移开目光,停留了片刻就迈步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窗上显露出一个人影,愣在原地许久才推门进来。 阮若雪此时已经醒来,听见动静立刻警觉,“谁?” “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她放下戒心,放在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来人渐渐走近。 白袍广袖间,自是一番风流韵味。 灵云往前一步,自然而然地坐在床榻边,伸出手往她额头上探了探。 “师尊,我……” 阮若雪不明白委屈的情绪从何而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怔愣地望着他。 晶莹的泪珠滑落,阮若雪想要抬手擦拭,可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灵云的指腹拭去泪痕,“哭有什么用?” “师尊,是我不好,让师姐和师尊陷入这种境地。” 弟子是他挑选的,灵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至于顾宜新,从前是偏爱她多一点,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不过从今往后,不会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 “拂柳剑虽好,可岚城殿也不止这一把兵器,你想要什么武器?” 阮若雪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我……师尊有什么建议吗?” 按照他的建议,灵云觉得音修更适合阮若雪,可是今天她的选择让人惊讶。 思考了一会儿,灵云收回手,“长虹剑赠你作为武器。” 说罢,灵云师尊一挥手,空中骤然出现一把剑。 剑身泛着冷光,杀意尽现,剑柄处系着青色剑穗。 虽然不及拂柳剑得她心意,可阮若雪现在别无选择,目光打量着长虹剑。 “师尊,这把剑看起来有点危险。” 灵云师尊赞赏地看她一眼,旋即把长虹剑取下来,呈在她面前。 “这把剑从前的主人已经身陨,因为嗜杀,他的佩剑也一样。” 阮若雪面露惊讶,“师尊,我……我能成为它的新主人?” 长虹剑从前的主人嗜杀成性,阮若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灵云以为她害怕,解释道:“这要看你的勇气和决心。”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阮若雪一颤,隐隐萌生了退缩的想法。 刹那间回想起今天在大殿上的画面,顾宜新看她的眼神那么冷静,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阮若雪犹疑片刻: “谢谢师尊。” 随后,灵云手中的长虹剑落入她的掌心,沉甸甸的份量,仿佛给了阮若雪底气,眼里燃起了斗志。 第9章 说不上失望 这一觉睡得太长,再次睁眼时,顾宜新察觉到不对劲。 环顾一眼周围景象,不由得诧异,明明在屋外昏迷的,怎么醒来在茅草屋里? 简陋的桌上搁着她的拂柳剑,顾宜新顿时下榻靠近佩剑。 门外有脚步声渐渐逼近,顾宜新当即握紧佩剑,目光盯着门口。 “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衣衫褴褛的男人,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容。 他随意跨进屋子里,坐在凳子上,抬手倒水喝了一口。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抬眼看顾宜新,“岚城殿许久没有把弟子送来这里,你犯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讨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顾宜新警惕地后退一步,倒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翠山关押了许多大妖和邪魔歪道,不得不谨慎面对。 男人睨着她的动作,笑起来:“你怕我?” 顾宜新悄悄释放灵力探寻,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妖力抑或其他灵气的存在。 面前的男人好像是凡人,可是凡人怎么可能出现在翠山。 “不用紧张,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这些年已经修身养性了。” 男人冲她颔首,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她愣住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打量着面前的人,“听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这是谁?原着里有这一段吗?】 【姐妹别太认真了,原着现在就是摆设,全员崩人设。】 【翠山里关押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了,顾宜新肯定会搞事的放心。】 【话说如果顾宜新拿了重生剧本,那她的男主角在哪里?还是说会上演一出岑沛天喜欢顾宜新的戏码?】 【……我是一点儿都不敢想这个画面,不过这个男人说不定就是顾宜新的男主角了哈哈哈哈。】 【别吧……新新虽然是恶毒女配,可我好吃她的颜值,突然间来个野人官配我有点接受不了。】 弹幕上的说辞越来越离谱,顾宜新忍不住皱眉,前脚刚走一个岑沛天,现在就期待她能喜欢别人…… 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我表里如一,你刚刚不是试探我了。” 想到顾宜新身上的伤痕,男人觉得有点意思,笑着继续问:“血契佩剑了?难怪会被送来这里。” “嗯。” 顾宜新没有遮掩,坐下来同样给自己倒水抿了一口,喉咙瞬间舒服了不少。 正当顾宜新准备开口询问他的身份时,男人悠然道:“修真界那几个人,还是跟从前没什么分别。” “血契个佩剑而已,你也挺倒霉的。” 说完,他起身走到外面,瘴气在茅草屋外一定距离的地方停留。 顾宜新看着他的身影,想不起来有关翠山的记载。 “不过这地方也不错,适合养老,小友要不要和我一起修身养性?” 【这个人的底细完全不知道,原着里也没有交代,不知道是配角还是炮灰。】 【看他的样子,不会是装出来的吧?毕竟翠山有阵法禁制,这些妖物逃不出去emmm可能是想迷惑顾宜新。】 【就看大家的演技谁更厉害了,能在翠山的不会是善良之辈。】 【接着往下看呗。】 【虽然没有了拂柳剑傍身,可是灵云师尊能给女鹅长虹剑,可见我们若雪还是女主角!】 【说到这里就来气,长虹剑虽然好,可是我怕女鹅善良无法操控……按着原着剧情来不行吗服气了。】 【有佩剑就偷着乐吧,你家女主现在被骂白莲花上热搜了自己看看去吧。】 【跟我们若雪有什么关系?不找漫画作者在搞什么冤枉人那一套,别点进去一看是女配粉,你们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顾宜新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不适,原来师尊已经把长虹剑给了阮若雪。 对这个亲传弟子还真是宠爱至极。 不过如今,顾宜新都不在乎了,从被禁锢在法阵中强行要解开血契时就清楚自己的命运。 是陪衬,是恶毒女配,是人人喊打喊杀的顾宜新。 纵使那些事还没发生,她仍然是臭名昭着的恶毒女配。 思及此,顾宜新抬眸重新看向他的背影,“我没这个兴趣。” 先前弹幕里透露她的死法,从大殿上出来时她准备好后路。 闻言,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伸展了一下双臂。 “那你想好怎么报复这些人了?” “青花镜里的景象,你看到了?” 聪慧如顾宜新,眯着眼肯定道。 他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如先前一般,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话说岚城殿也太不公平了,你肯定不会甘心在翠山。” 他回身望顾宜新一眼,“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暂且不说,你能否把东西还给我?” 从醒来到现在,顾宜新这才发现身上的典籍禁术残卷等东西都不翼而飞。 唯一的可能是,面前的人藏起来了。 “那些东西很常见,你确定还要?” 文渊楼收集了修真界不少的秘术,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常见的东西? 本着好奇心,顾宜新让自己放松一些,“说得好像你见过比这更厉害的东西。” “文渊楼真正的东西在地下十一层,你作为岚城殿弟子竟然不知?” 男人把果子抛过来。 顾宜新伸手接住,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想都没想就咬了一口,唇齿生香。 垂下眼睫思忖片刻,顾宜新再次把目光投向他那边。 “你确定?” “文渊楼嘛,当初岚城殿先人创立之初,用来……” 男人的话说一半,眼神玩味地看她一眼,没再继续。 顾宜新见状嗤笑一声,大概跟她想象中一样,这人想要和她交易。 “你想做什么?” 他侧头望着顾宜新,觉得这小姑娘心眼还挺多的。 “我没想做什么,修真界失传的大多数禁术残卷都在地下十一层,只不过那里有麒麟妖兽镇守。” 果核被他丢出去。“你小心有命去,无命回。” 【?这么搞啊?顾宜新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想去文渊楼偷东西吧?】 【家人们,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顾宜新这货绝对是重生了!】 【拉倒吧,要是顾宜新重生,按照她的性子不得当众剐了女主,能忍到现在吗?】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大家看看就好了哈,因为顾宜新出不去的。更别提去文渊楼盗取残卷了。】 【翠山有岚城殿几位真人的灵力加持禁锢,顾宜新一个轻鸿境,她能出去的话我倒立吃翔好吧。】 【坐等打脸哦。】 弹幕说得没错,顾宜新有点犯难,这倒是个麻烦。 不过眼下,她对面前的人所说的话更有兴趣。 “麒麟妖兽?” 在岚城殿十几年,从未听说过文渊楼有麒麟妖兽。 男人有些惊讶,半晌后开口道:“岚城殿现在谁是老大?弟子居然连麒麟妖兽都不知道。” “灵云师尊。” 男人想了片刻,摇摇头说,“不清楚。” 顾宜新顿时泄气,默默吃完果子,决定养好伤再说。 灵云师尊收了亲传弟子一事,在岚城殿内引起了不少非议。 大多数都在讨论那天大殿上的情景,一派人认为阮若雪没错,另外一派人觉得阮若雪的行为不当。 阮若雪得到长虹剑,开始跟着灵云师尊在山峰修炼。 她的悟性很好,短短几天内让灵云师尊刮目相看。 甚至把屠良厦叫来过来观看,直到舞剑的人回身收招,屠良厦才移开视线。 阮若雪白衣胜雪,面带笑容朝着他走来,“大师兄,我刚才的表现如何?” “很好。” 屠良厦面色如常回答道,身旁的灵云师尊满脸赞赏地望着阮若雪。 “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大师兄。” 灵云师尊这话一出,屠良厦顿时感觉不妙,师尊大多数时候都在闭关,现如今是要他照看这位小师妹? “师尊……小师妹悟性很高,我恐怕指导不了她。” 阮若雪脸色微变,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泪光,“大师兄这是嫌弃我?” “没有。” 屠良厦方才晃神,长虹剑气势如虹,阮若雪舞剑很好看,如雪山之巅洁白的玉沙,生出一种神女的即视感。 可屠良厦脑子浮现的是三师妹,十几年如一日的辛勤练剑。 “大师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屠良厦摇头,没有接这个话茬,现如今三师妹成了殿中不能提及的存在,他没把握这时候在师尊面前提起会有什么后果。 灵云师尊不悦了片刻,“既然惦记顾宜新,那你去翠山走一趟,顺便问她是否知错了。” “多谢师尊……想来三师妹也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屠良厦大喜过望,忙不迭行礼,“那师尊,弟子先告退。” 灵云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屠良厦连头也不回,脚步匆忙离开无花峰。 直到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阮若雪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有我在,你的修炼不会耽搁。” 灵云师尊出言安慰,阮若雪抬眸时眼眶里的泪止不住掉落,点点头:“好,我都听师尊的……不过师尊,不能把师姐放出来吗?” “她如此待你,你不恨?” 灵云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诧异。 面前的人摇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喜欢拂柳剑。” “不是你的错。” 灵云叹气,没忍住抚上她的脑袋,感受到温热在掌心停留,他竟然不反感这样的接触。 翠山近在眼前,屠良厦却有些害怕,若是进入以后看不到师妹…… 他心头猛然一紧,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同时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三师妹肯定会安然无恙。 正在苦难如何出去的顾宜新,察觉到有人进入后立刻起身拿好拂柳剑。 等人再靠近一些,她才放松警惕,因为来人的气息她很熟悉。 屠良厦出现得很突兀,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举动。 “三师妹?” 顾宜新的脸色不太好看,在翠山没有人照顾也正常。 “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灵云还想要杀人夺剑?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 屠良厦加快脚步过来,站在她身旁急切地抓住她的衣袖。 “三师妹,你回去跟师尊低头认错。” 屠良厦不想她在翠山待下去,方才进来时,这里的瘴气比从前更甚,要是继续待下去,顾宜新的伤恐怕会更重。 “我不回去。” 说完,顾宜新不动声色抽回手。 【装什么?难道还等着灵云给你认错吗?真是的。】 【顾宜新觉得委屈呗……不过说实话哈顾宜新确实有点怨种。】 【这剑不还是她的吗……委屈什么,真是搞笑。】 【这很难评,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顾宜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相反女主角真的有点倒胃口,你们就别整天给顾宜新戴恶毒女配的帽子了。】 【难为你为顾宜新写这么多,等下加个好友,我给你发点小作文钱。】 【也难为你喜欢阮若雪,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别人只是失去生命而已,她可是失去了喜欢的佩剑啊!】 【滚!别来碰瓷我们女主角谢谢。】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岑沛天默默在翻墙……】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岑沛天这个男主角了,存在感真的低。】 屠良厦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愣住了一会儿。 “三师妹,你是不是还在生师尊的气?” 顾宜新摇头,“说不上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去?” 固执地望着她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是顾宜新没办法回答。 沉默地站在原地,垂下头。 “罢了,等你想通了,我再来看你。” 屠良厦说完,想到今天的场景,补充了一句:“拂柳剑是你的,你可以放心了,师尊把长虹剑给了阮若雪。” “是吗?” 顾宜新故作惊讶的问,连自己都觉得演戏是件很麻烦的事。 “嗯。”屠良厦叹气,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心结。 “这个给你。” 屠良厦把准备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是回春堂炼制的丹药,先前千机草的果实被阮若雪摘下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回春堂的长老亲自炼制了丹药。 对弟子修炼和身体修复有益处,是不可多得的药。 没想到屠良厦会给她这个,顾宜新一时间有点茫然。 等反应过来时,屠良厦塞到她手上,人已经转身走进瘴气里。 瘴气像是有感应一般,疯狂朝着他靠拢,企图想要吞噬屠良厦。 第10章 你一个轻鸿境的废物,来送死? 男人缓缓出现在远处,声音不徐不疾:“看来你在岚城殿人缘不错。” “他是我大师兄。” 顾宜新回身瞥他一眼,把丹药放进怀里,从容走进屋子里。 想要从翠山出去,还得费一番功夫,男人也知道她的烦恼。 “小友,你可以求我。” 顾宜新轻笑起来,眉眼弯弯,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情。 “翠山的禁制多厉害,你不知道吗?”否则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地方?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想出去。 真是怪人。 男人走进来,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语气轻松不少:“禁制嘛……” “我可不吃激将法这一套。” 他话语一转,端起有缺口的碗灌了一口水,轻而易举看透她的心思。 【焯……顾宜新到底想干什么?】 【秋后的蚂蚱而已,让她多蹦跶一下,反正也出不去。】 【呵呵,没关系,反正灵云师尊不会放她出来为祸苍生的。】 【顾宜新也想出去吧?莫名其妙被关进翠山,真是个大冤种。】 【我没看错吧?你在同情这个恶毒排行榜第二的顾宜新?】 【女配粉总是做梦,我不理解这个操作,顾宜新就是恶毒女配人设,再洗白也没用,她始终要按照作者的预设路线过完这一生啊。】 【大概是想咸鱼翻身?不过咸鱼翻身也是咸鱼,女配粉稍微认清一下现实吧,楼上的姐妹说得挺对的。】 【认清什么现实?抢别人佩剑的大女主?哦豁今年的年度笑话,家人们嘴巴都要笑裂了。】 顾宜新挑眉,对于弹幕上的话十分认同,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不假,恶毒女配就要按照别人的预设走完这一生吗? 那么按照原来的剧情,她会因为岑沛天而不断陷害阮若雪,成为罄竹难书的恶人。 想到岑沛天时,顾宜新恍惚了一阵,还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她不会喜欢岑沛天的。 “不过……” 顾宜新的思绪收回,难得侧头看他那边,“不过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杏花酒了。” 语气里掺杂了几分惆怅,男人起身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别向远方。 瘴气茫茫如烟,视线穿不过浓雾,也看不到杏花飘摇的模样。 “岚城殿不许弟子饮酒,这里没有,距离最近的凡间集市也有几十里路。” 男人并不意外,落拓的脸上很快闪过释怀,眼睛里透着细碎的光,“我知道。” “今夜子时,乌云蔽月,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前往文渊楼。” 说完,男人消失在眼前。 留下顾宜新愣住了很长时间,握着空碗嘀咕:“还可以这样?” 【这男人该不会是什么隐士吧?】 【不得不承认顾宜新每次都在走狗屎运,不过也可能是假的。】 【这要是真的大佬,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 【小说世界,你怎么能用寻常逻辑去想纸片人的心思,说不定他厌倦了从前的生活,故意留在翠山。】 【骚年,不得不承认你的脑洞很大。】 顾宜新没有纠结弹幕上讨论的问题,而是忧心起另外一件事。 “一刻钟的时间,我怎么绕过麒麟妖兽拿到禁术残卷啊?” 弹幕上对她大部分都是厌恶,口水都能淹死她。 不过有一点说的对,她现在只是轻鸿境,想要悄无声息去文渊楼,简直难如登天。 顾宜新愁眉不展,右手托着腮陷入沉思中,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时间来到深夜子时,明明方才还是清风朗月、竹影斑驳之相,顷刻间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 顾宜新站在茅草屋前,灵识探查到禁制松动的迹象,她脸上浮现笑意,迅速掐了个化形诀。 眨眼间,顾宜新成为了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从禁止缝隙飞过。 化形诀可以维持一刻钟,不过也有弊端,期间不能使用任何灵力。 简单来说,是个人都能捏死现在的顾宜新。 鸟儿飞出去的刹那间,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刚才借用灵力破开禁制,有点费神。 但愿她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文渊楼前值守的两位同门打着哈欠,撑不住困意相互看了一眼。 顾宜新绕开飞到侧面的窗户前,悄无声息进入文渊楼。 按照男人先前的提示,摸索着来到左侧摆放典籍的书架前。 此时,弦月正好从乌云后面浮现,月光映照下,凭空出现了一方砚台。 顾宜新现身于文渊楼内,迅速把手放在砚台上。 砚台隐隐发出红色光芒,闪烁了一下,顾宜新和砚台都消失了。 门口的两位师弟,毫无察觉,和往常一样继续值守。 再次睁眼时,顾宜新已经站在一条甬道上,两侧有油灯照明。 “原来真的有负层。” 顾宜新小心翼翼往前走,狭窄的甬道上只有她一人行走。 前方出现了台阶,顾宜新数着层数下去,在靠近十一层时,拂柳剑率先感应到周围的凌冽杀气,不安地颤动起来。 顾宜新握紧拂柳剑,伴随着她的脚步,油灯一盏盏亮起来。 她也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饶是见过大妖的顾宜新,此刻也萌生了一种退缩的想法。 麒麟妖兽站在石门前,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顾宜新。 通常麒麟都是红色的眼睛,可是面前的这一只,竟然是绿眸。 顾宜新缓慢地抽出拂柳,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不想按照别人预设好的路线走。 她的命、抉择都由自己做主,轮不到这个世界以外人指点。 像是感受到她的决心,麒麟妖兽龇牙,虎视眈眈。 【在固执什么啊?不会真觉得自己是女主角吧?这个麒麟妖兽看起来不简单,顾宜新是来送宵夜吗?】 【刚觉得女配长脑子了,看来是我错了。】 【等等看吧,说不一定顾宜新真的能进去……】 【这才六点钟,你就开始睡觉做梦了吗?麒麟妖兽虽然在原着里没有提过,但是镇守在这里,你觉得会是简单的角色吗?】 正当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麒麟妖兽开口了:“好多年没见人了,今晚可以加餐了。” 麒麟妖兽能口吐人言,这是顾宜新没有想到的。 呆愣了片刻,她打起精神准备全力以赴。 “那就试试。” 【卧槽!顾宜新这是疯了吗?还有这个麒麟为什么会说话?】 【谁知道……快打起来,求求你们别交流了,快打起来。】 【前排的别太离谱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顾宜新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会的。我观察过了,顾宜新是恶毒女配,后面还有很多戏份,她不会轻易下线的。】 【缺胳膊短腿也不影响剧情发展,麒麟妖兽加油!】 【没眼看,不过我也想知道顾宜新一个轻鸿境,真的能打得过麒麟妖兽吗?】 【拭目以待咯。】 等顾宜新靠近时,麒麟妖兽更是出言嘲讽她,“你一个轻鸿境的废物,来这里送死,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三番两次被嘲讽,饶是顾宜新再好的脾气都磨没了。 “你厉害,你怎么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哦豁!作死第一名顾宜新。】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顾宜新说话能气死人?我要是麒麟妖兽,高低给她来个尸骨无存。】 眼神不经意扫过那些弹幕,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还真是笑话,她顾宜新可不会退缩。 显然,麒麟妖兽听见她的话,勃然大怒:“你找死。” 几乎是话音刚落,麒麟妖兽也发动,朝着顾宜新奔来。 顾宜新抬剑迎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起初麒麟妖兽小心试探,得知顾宜新没有隐藏实力,一改之前的姿态,发起猛攻。 顾宜新有些招架不住,退后两步,抬眼对上一双森冷的绿眸。 下一瞬,麒麟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冲她的右臂狠咬下来。 顾宜新见状,不躲闪任由麒麟妖兽咬伤手臂,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弹幕上的人也跟着呼吸一滞。 麒麟妖兽不屑地睨着她,准备把手臂撕咬下来时,终于后知后觉察觉了什么。 来不及退回石门内,周遭忽然风云变动,甬道两侧的油灯忽明忽暗。 脚下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阵法,再看顾宜新的位置,哪里有人影? 她闪身到石门内,回头时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你上当了’。 来之前,顾宜新研究了之前的残卷,从上面得知了一种阵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困住一切东西。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顾宜新有点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麒麟妖兽发狠,不要命的冲击着阵法,然而它动作越大,阵法的禁制越强,最后竟然连挪动一寸的地方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石门内的人在书架上翻找,麒麟妖兽无能为力。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妖兽,结果连个顾宜新都收拾不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挺尴尬的,刚才我竟然还想看到它能收拾顾宜新。】 【不是岚城殿怎么回事,弄个饭桶妖兽在这里,里面的东西真的不怕丢了吗?】 【也许岚城殿的人不清楚有地下十一层,不知道猴年马月弄的妖兽。】 【修真界的饭桶:麒麟妖兽。】 【玩心眼子怎么玩得过顾宜新,你也太小看顾宜新了。】 而正在被讨论的顾宜新,把禁术残卷都收在锦囊里。 “你够了!你把这些都带走了,我怎么跟人交代?” 麒麟妖兽忍无可忍,冲着顾宜新喊道。 弹幕上的人已经笑疯了,显然大家也没料到刚才还一脸凶狠的妖兽,语气委屈的说出这番话。 【这是妖兽?萌兽吧?】 【笑得想死……顾宜新你要不然留点假的,好让饭桶妖兽有个交代?】 【估计不可能,顾宜新嘛……】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顾宜新回头看它一眼,“如实交代就好,不用觉得为难。” 弹幕疯涌。 【顾·缺德·宜新。】 【妖兽都要委屈死了哈哈哈哈,顾宜新快跑路吧。】 【你们在笑什么?顾宜新盗取禁术残卷,你们居然觉得正常?】 【不然……她应该认命在翠山?】 【额。有点尴尬哈,不过你们可以再接着看看。】 【别洗白女配了,之前我们阮若雪只是不小心摘了果子,差点被问罪,现在顾宜新明目张胆偷禁术残卷,就是对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大家说偷禁术残卷是对的???】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你要是这么论,那就从女主说喜欢女配的佩剑开始吧。】 【……】 【怎么了?不说了,刚刚不是很能蹦跶?别说偷禁术残卷,就算把岚城殿一把火烧了,顾宜新都有理由。】 她没有看到这些,阵法快失效了,必须要尽快走出去。 顾宜新匆忙上台阶,连个眼神都没给麒麟妖兽。 终于赶在月光消失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砚台发光间,顷刻间把人带回文渊楼里。 与此同时,阵法失效,麒麟妖兽发出嘶鸣,文渊楼隐隐颤动。 地下十一层的动静,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顾宜新强撑着不适,催动灵力,月光隐于乌云后。 堂而皇之从文渊楼出来,正在值守的两个人听见动静,一个激灵打起精神。 “怎么这么晚从里面出来?” 这人看着面生,不过岚城殿刚招收了一批新弟子,不认识也是应该的。 顾宜新打了个哈欠,声音粗犷:“一看就忘记时辰了,两位师兄这么晚还要守在这里吗?” 刚刚变作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值守的人修为不高,应当看不出来她的真面目。 “是啊……以后别再待这么晚了。” 顾宜新下了台阶,点头哈腰应下,“是,我一定记着。” 直到人影没入黑夜里,两位师弟才收回视线。 顾宜新脚步加快,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立刻封住了自身灵力。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顾宜新回到翠山时,男人还在茅草屋外。 她进来以后,禁制恢复到之前固若金汤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成了麒麟的盘中餐。” 顾宜新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我……” 隐藏了一路的血腥味,此刻弥漫开,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 鲜血比红衣惹眼,顺着袖子蜿蜒而下,宛如黄泉路的彼岸花妖冶。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红衣少女惨白着脸轰然倒地。 第11章 三师妹她,真的死了 正在千云殿闭目养神的灵云师尊,忽然间睁开眼睛,仔细感受着周遭的细微变化。 这股杀气是从文渊楼传来的。 等他到文渊楼时,方才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 灵云师尊蹙眉看向值守的弟子,昏昏欲睡丝毫没察觉有人靠近。 他微微摇头,确定周围没有动静后离开文渊楼,回到千云殿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 屠良厦去看望顾宜新了,带回的消息不是他想见到的。 原本是想给顾宜新一个教训,可她在翠山不愿意出来。 既如此,那就遂了她的愿。 - 一堆禁术残卷摆在眼前,顾宜新却有点犯难,目光哀怨的望着这些东西。 “文渊楼丢失了东西,那群家伙很快就会知道,你不抓紧看,在这里唉声叹气做什么?” 男人从外面进来,顺手扔给她青涩的果子,自己擦了一下咬了一口。 顾宜新拿着果子叹气,“我也想看,不过大多数都颠三倒四的……” 钻研起来难度不低,这跟顾宜新的想法有点出入。 岂料这句话刚出口,就引来男人的嘲笑。 “麒麟妖兽原本就是镇守禁术残卷而存在,阵法困不住它太长时间,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从翠山出去。” 金蝉脱壳的办法她也想到了,可是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顾宜新抬眼看他,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丁半点有用的话。 “你看我没用,我也看不懂禁术残卷。” 修真界的大部分人自诩光明磊落,而禁术残卷记载着不少有违天道的东西,沧海桑田,如今很少有人能看懂这些典籍上的内容。 顾宜新闻言更加沮丧,望着一堆东西忽然问道:“如果我逃出去的话,有没有可能慢慢钻研?” “理论上可以。” 男人擦擦嘴,“你想好怎么出去了吗?” 在岚城殿十几年,顾宜新从屠良厦得知了不少消息。 譬如。 之前处理一只妖物,大妖杀了不少凡人,抓回来以后关在翠山。 原本事情告一段落,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大妖居然又出现在凡间,继续为非作歹。 经过宗门追查,发现抓回来的大妖是傀儡,最后经过一番波折才斩杀大妖。 不巧得很,顾宜新当时觉得有趣,多看了一眼卷宗上的记载。 “想好了。” “那怎么还不行动?” 男人瞥她一眼,悠然道:“舍不得这里,还是岚城殿?” “没什么。” 顾宜新摇摇头,司菡和大师兄都有自己的路,往后不管如何,她肯定不会继续坐以待毙待在岚城殿。 她没有按照弹幕所言救下岑沛天,也没有让阮若雪得到拂柳剑。 看似事情发生了变化,可岑沛天还是拜入岚城殿,阮若雪得到了赫赫有名的长虹剑。 “决定好就说一声,我多少会配合你演戏的。” 多少年没有演戏过,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生疏,男人的语气悠然自得,夹杂着一丝自嘲。 往后两天内,顾宜新不断尝试炼制傀儡,终于在傍晚时分打开茅草屋的门。 红衣飘摇,微风徐徐。 “你还真制作出来了?”男人跳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竖起大拇指夸她,“了不起!” 傀儡站在门口,顾宜新则是从身后出来,看样子有点狼狈。 这是她最满意的一个傀儡,外表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然而男人一针见血指出最大的破绽:“傀儡面无表情,你觉得能瞒过众人吗?” “说得对。” 顾宜新划破了手指,鲜血涌出,她抬指点上傀儡的额头,口中默念道:“以我血肉,赋尔灵意,借我之名,行我之事。” 傀儡抬头看她,刹那间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竟然变得跟寻常人无异。 “看吧,是不是很像?” “悟性可以。” 男人难得没有反驳她的话,随后看向她,“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就走。” 事不宜迟,不能拖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顾宜新有点犹豫,“我欠你的杏花酒,不会忘记的。” “谢谢。” 真心实意道谢后,顾宜新心里的石头落地,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继续停留在翠山。 至于借口,她也想好了。 先前去斩杀狐妖不慎被伤,在翠山敌不过大妖身亡。 “好啊,我等着你的杏花酒。” 男人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怅然,好像透过她在回忆什么。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月圆之夜,翠山的禁制果然再次松动。 顾宜新自封灵力,拿着拂柳剑准备从缝隙中偷溜出去。 月朗星疏下,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柯袁。” 许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听见这句话时脱口而出。 看来有点东西,即使过了很长时间,也无法掩盖住。 顾宜新不再逗留,身影消失在远处。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男人喃喃自语,抬头望着朗月清风。 “原来是这种感觉。” - 深夜,屠良厦处理完公务,伏在桌上睡过去。 梦境里,三师妹竟然身陨落了,孤零零沉入水底。 那双眼睛仍旧清亮,望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不要!” 屠良厦猛然惊醒,他的身上盖着一件衣裳,面前的人是阮若雪。 正满脸笑意的盯着他,忍不住询问道:“大师兄,你做噩梦了?” 屠良厦有点不习惯这么近的距离,刻意挪开一些,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威严模样。 “我刚才听见你喊了三师姐的名字……” 阮若雪有点愧疚,“大师兄,要不然我去求求师尊?” 他把外袍脱下来,冷声道:“不用。” 三师妹的决定从来没有更改过,她不想低头认错。 阮若雪见状不明白他的意思,纵使拂柳剑的事过去,可大师兄对她的态度,跟之前比起来天壤之别。 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阮若雪眼眶含泪,委屈不已。 “大师兄,要不然我去给三师姐认错,师尊肯定会放她出来的。” 面前的人说话颠三倒四,屠良厦顿时感觉头疼。 关于三师妹的事,他心里有些怨恨阮若雪,可一方面又觉得事情哪里都透着诡异。 比如三师妹为什么提前用青花镜把一切都安排好,难道她早就知道师尊要把拂柳剑给阮若雪? 但这个猜测很快被推翻,倘若真是这样,按照三师妹的性格,会和阮若雪当众打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 而阮若雪就更不对劲,明知道是三师妹的佩剑,却仍然当众说出那番话。 他颇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声音里充满疲惫:“现在夜深了,阮师妹再不回去,恐怕师尊要担心。” 阮若雪作为亲传弟子,待遇比其他普通弟子要好,跟着灵云师尊居住在千云殿。 “那好吧。” 阮若雪惨白着脸起身,恋恋不舍离开了岚城主殿。 在她离开后,屠良厦骤然松了一口气,望着还没处理好的公务叹气。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翠山劝说一番,免得事情越闹越僵。 不过他想不到,次日清晨听见的消息,让屠良厦一时间难以接受。 早课完成后,陆续有弟子结伴去食堂吃饭,屠良厦和几个师弟刚坐下来,后面响起了一道声音。 “紫云长老一大早就找灵云师尊了,看来翠山的三师姐是个薄命的。” “谁知道呢?不过翠山那么危险,顾宜新丢了性命也正常。” “哎,这就叫做造化弄人。” 屠良厦等人脸色难看,立刻起身来到几个人跟前。 “你们刚刚说什么?” 他的脸色难看,几个同门有些害怕,不过想到紫云长老的举动,这明明是事实。 “顾宜新死了……” 话音刚落,屠良厦猛然揪住他的衣领,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敢诅咒同门!” “我没有啊大师兄……三师姐的魂灯昨天晚上就灭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灵云师尊。” 其余几个人拦下了屠良厦,“大师兄别激动,等会儿去问紫云长老就知道真相了。” “是啊,三师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肯定是这些人胡说八道。” 不管再怎么说,屠良厦始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很久才松开手,连头都没回,疾奔向紫云长老所在的慕晚峰。 他不相信顾宜新会死。 脑子一片混沌,突然联想到昨晚的梦境,难道…… 一路无言到慕晚峰。 紫云长老刚刚从千云殿回来,满身疲惫,心里为顾宜新觉得可惜。 这么好的弟子,入了翠山就是死路一条,可惜了灵云师尊执意要把她罚入翠山。 “紫云长老……” 屠良厦的话卡在喉咙里无法吐出来,怔愣地望着殿上的人。 他和顾宜新之间关系很好,所以紫云长老知道他的来意。 挥挥手让人退出去,有点不忍心把事实告诉他。 “你都知道了?” 屠良厦点头,可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长老,三师妹她真的……死了?” “魂灯昨夜子时熄灭,你知道的,每个岚城殿的弟子都有魂灯,若是熄灭……” 紫云长老说得很委婉。 他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嗓子堵得厉害,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知道你难受,不过这条路就是如此,凡人也是一样。” 再多安慰的话没有,屠良厦忍下心头的压抑,拱手行礼:“弟子知晓了。” 顾宜新魂灯熄灭这件事很快在岚城殿传开,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唏嘘几句,倒是岑沛天有点意外。 经过接触,他觉得阮若雪不是那种恶毒的人,事情有点蹊跷。 刚从外面回来的阮若雪,抬头看见师尊的脸色不对。 “师尊?” 喊了两声才有反应,瞥了一眼门口的人,“今天的课业怎么样?” “挺好的,讲得都通俗易懂。” 刚开始肯定要学习书本上的内容,后面才是开始。 阮若雪小心翼翼看着他,语气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师尊,三师姐真的不在了吗?” “嗯。” 灵云没想着隐瞒,在修真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没想到顾宜新在翠山居然坚持不了几天…… 他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但是魂灯熄灭不是开玩笑的。 “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阮若雪的表情难过,欲言又止,可终究乖乖听话去温习功课。 灵云师尊还没从繁杂的思绪里回过神,屠良厦就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 为了什么事而来,灵云师尊心里有数,一桩小事而已,他也正打算让屠良厦去一趟翠山。 进来后,屠良厦拱手行礼,“师尊,我想亲自去一趟翠山。” “去吧。” 意外今天的师尊这么好说话,屠良厦都有些不适应。 得到师尊的应允,屠良厦动身前往翠山,一路上心情沉重。 再次踏足瘴气横生不散的翠山,屠良厦还是不免自责。 倘若能早点把人带出来,也不至于会是如今的局面。 破败的茅草屋里,躺着他的师妹,脸上一片青灰。 双眸紧闭,躺在简陋的床上,身上的红色衣裳有的地方变成暗红色。 屠良厦愣了一会儿,往前走,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脑袋。 最后艰难把手抽回来。 “三师妹,我……我对不起你。” 梦境里,屠良厦没有办法救她,现实里也是如此。 安葬好顾宜新,他坐在地上叹气,有太多话想要说,可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三师妹,若是有来生,你就当个凡人过完一生吧。” 【搞什么啊?大师兄没有发现这个是傀儡吗。】 【顾宜新都死遁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作者能不能给个地址啊,我真的想寄刀片了!】 【看吧,顾宜新就是这么恶毒,跑路了还要让人愧疚一下,女配真够恶心的。】 【不跑路等着男女主角搞事吗?换做任何人都会马不停蹄的跑路好吧。】 【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顾宜新应该是这个想法。】 【顾宜新跑路了,那以后是不是能看男女主角顺利谈恋爱了?】 【我感觉悬,岑沛天和阮若雪还没来电,感觉就是普通同门而已。】 【感情戏肯定要循序渐进。你们要求太多了真的烦人。】 屠良厦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坟堆,从此以后三师妹就不存在了。 “唉声叹气的……真晦气。” 等人离开以后,柯袁才从树上跳下来,看了一眼坟堆,顺手将坟堆夷为平地。 拍拍手抱怨道,“在我家门前搞个坟堆,这得多吓人。” 第12章 你看得见我? 六月进入盛夏,天气阴晴不定,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外面倾盆大雨。 客栈面前有不少躲雨的行人,顾宜新穿过人群走到大堂内。 小二忙着招呼道:“这位女侠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 现在顾宜新来到晋安城,距离岚城殿千里之遥,就算傀儡被发现,也不会这么快追来。 等待的过程中,顾宜新忽然眉头紧锁,察觉到周围有妖气波动。 下意识扫了一眼客栈的门外,再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 上楼进入房间后,顾宜新刻意收敛了灵力,让自己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小二敲门时,顾宜新收回了思绪,起身去开门。 “客官,这是您要的饭菜,热水稍后送来。” “好的,给我就行。” 顾宜新接过饭菜,看着小二转身下楼,慢悠悠关上门。 吃着饭菜思考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如果灵云师尊知道自己金蝉脱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如今她只是轻鸿境,修真界的轻鸿境跟弹幕所说的一样,遍地都是。 “唉……” 顾宜新忍不住叹口气,是恶毒女配就算了,她的修炼进度比寻常修士要缓慢。 来的路上,顾宜新从弹幕里得知,阮若雪和岑沛天已经有接触,而且阮若雪现在就是轻鸿境界。 这大概是弹幕所说的主角光环。 【顾宜新究竟想做什么?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发现了宗门对阮若雪的偏爱呗,她跑路也很正常,这个地方离岚城殿很远的。】 【估计是想远离阮若雪和岑沛天,不过这样一来,那些虐恋情深的剧情谁来当npc推动剧情啊。】 【没有顾宜新也会有别人,参考前面的剧情就知道了。】 【谁看女配啊,大家都是冲着男女主角的甜甜恋爱来的。】 【有狗在看顾宜新(就指楼上的人)。】 【顾宜新忙着跑路的日子里,我们的女主角正在拼命修炼,她一辈子也赶不上阮若雪的修炼进度。】 【切,我新稀罕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顾宜新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弹幕,有为自己说话的,有不屑的,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 原来自己的消失不会影响剧情发展,不过想到以后会惨死,顾宜新的焦虑又上来了。 吃完饭,小二已经把热水送上来,还贴心的介绍了一下晋安城可以游玩的地方。 【npc也很敬业,不过顾宜新现在没什么心情游玩。】 【顾宜新可能真的重生了,家人们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可能,顾宜新要是重生了,那不得直接现在就闹翻天?】 【总之就是不对劲。】 【爱看女配就多看点,我直接去看阮若雪了。】 【去啊,谁拦着你似的。】 水汽氤氲中,顾宜新闭着眼享受,身体浸泡在热水里,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看来那本书所言不假,这地方还挺适合修炼的。 灵气充沛,是散修的天堂。 一连多日的赶路,让顾宜新身体疲惫不已,靠着水桶渐渐睡过去。 直到一阵冷风灌入房间,她才猛然惊醒,打了个激灵。 水已经凉透了,她起身拿起旁边的衣裳往身上披。 衣架子旁边的情形也看得一清二楚,顾宜新呆滞一瞬,随后视若无睹地系着带子。 【新新真的好镇定啊!换成我绝对尖叫了。】 【码垛这个鬼魂怎么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的?】 【……大哥你可以长得好看点吗?这样子也太吓人了。】 【大概是死状凄惨吧?】 【我觉得顾宜新应该看不见,否则不可能这种反应。】 【我也这么认为……】 就在大家激烈讨论的时候,顾宜新已经穿好衣裳,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一块帕子擦拭着头发。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顾宜新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对啊,你看得见我才对。” 刚才在客栈门口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分明看了他一眼。 怎么这会儿就装作看不见,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顾宜新始终没搭理他,就好像自己是空气一般。 直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睡觉,他仍然没有离开。 他也跟着上床,在顾宜新身边装模作样的躺下来。 然后翻身望着头顶,好久没有睡觉过,说起来有点怀念。 “看不见我也好,你说我怎么没投胎啊,不是说人死了以后就会前往地府投胎吗?” “唉……难道是我有什么执念?或者尚未完成的心愿?” 他转身,手枕在头下,一双眼睛盯着顾宜新的侧脸。 “你是散修还是什么?隐藏自己的灵力可没用哦。” 【这人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跟着女配睡觉啊?】 【是顾宜新杀的吗?真是阴魂不散啊,顾宜新能不能给他一下,我真受不了这个话唠了。】 【顾宜新都没看见,怎么给他一下?原着剧情里有这个吗?】 【没有!完全没有,现在的剧情就连作者都说不清楚。】 【大家还是小说跟漫画分离吧,免得心塞。】 【大概率是个炮灰,大哥你长得也太磕碜了吧。】 顾宜新的呼吸声平稳,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醒来的时候,顾宜新有点惊讶。 没想到一睁开眼睛还是昨晚上的魂魄,近在咫尺。 倘若是普通人,肯定被吓得够呛的。 “你看得见我。” “看得见。” 顾宜新不明白他为什么缠上自己,不弄清楚原因,恐怕还得听一晚上的自言自语。 刚要说的话骤然停住。 他满脸惊喜望着顾宜新,“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理我?” “你很烦。” 顾宜新扔下一句话,慢条斯理洗漱,准备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适合她修炼的地方。 虽然客栈很好,可是灵气有点不够,也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再合适不过。 【我去!顾宜新居然能看见。】 【这……这也不奇怪,顾宜新本来就是修真者。】 【可是晋安城的散修很多,为什么偏偏只有顾宜新能看见?】 【你问我,我问谁?】 【看见个魂魄,大惊小怪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要去哪里?” 鬼魂觉得很有意思,这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他。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觉得顾宜新不是散修。 她拿着拂柳剑出门,绕路下楼,一面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我会跟着你的。” “你换个人跟吧,跟着我就不怕我打得你灰飞烟灭?” 顾宜新原本是想吓唬他,没想到引来对方的嘲笑。 “你要是真能把我打得灰飞烟灭,那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 在人间游荡了几百年,都不知道有多孤独,当一个游魂很寂寞的。 现在难得有人能跟他说说话,鬼魂已经很满足了。 顾宜新停留在包子铺前,掏出铜钱买了个两个包子。 “你的话真多。” 鬼魂也不恼怒,笑嘻嘻地继续跟着她,一直缠着顾宜新问东问西。 出城十几里就是雁荡山,这里草木青绿,山前还有宽阔的河流缓缓流淌。 释放灵力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目前为止,这个地方很不错,是顾宜新修炼的最佳选择。 而站在她旁边的鬼魂,仍旧说个不停。 “你的眼光还挺不错的,挑了个这种地方。” “你的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跟着我,不止是无聊吧?” 顾宜新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拂柳剑上。 闻言,他轻笑了一声。 “你是岚城殿的弟子?” 顾宜新瞬间看向他,眼神冷漠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见顾宜新不理他,等人睡着就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观察。 桌上的拂柳剑很显眼,只不过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冥思苦想半夜,终于在天明破晓时分,从脑海里翻出来一段模糊的记忆。 于是,肯定顾宜新是岚城殿的弟子。 事情越发蹊跷,她是岚城殿的弟子,为什么会选择散修的方式? “还真是。” 他笑起来,“岚城殿把你赶出来了?” 顾宜新默不作声,他究竟是什么人,万一跟岚城殿有仇,那岂不是多了一个敌人? “我猜你是出逃岚城殿,不过岚城殿的人自诩正义之辈,对弟子很少有赶尽杀绝的。” 顾宜新忽然笑起来,“你说得不错,不过知道得太多就死得越快。” 脚下忽然冒出几条虚无的光线,将顾宜新和他困在阵法中。 鬼魂有点惊讶,取而代之的兴奋,眼睛里透着赞赏。 “真有意思,岚城殿的弟子居然修炼禁术,你是因为这个被赶出来的?” 顾宜新猜测,这个人大概生前是有点见识的修真者。 “你的话太多了。” 顾宜新二话不说,直接操控阵法,光线突然变成红色,释放出来的杀气和压迫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顾宜新的暴脾气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鬼魂还要再死一次啦!】 【不是我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顾宜新这人。】 【顾宜新: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已经偷偷布下阵法准备取你狗命。】 【下辈子注意点,不要什么人都搭讪。】 【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顾宜新打不过这个鬼魂?】 【好歹顾宜新是轻鸿境界,收拾一个鬼魂绰绰有余,家人们别担心。】 就在弹幕激烈讨论的时候,顾宜新催动阵法准备杀了他。 原因很简单,这鬼魂知道得太多,而且还很烦人。 弹幕都透露她是恶毒女配了,那当然要符合她的恶毒人设。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就出意外。 只见阵法中的鬼魂安然无恙,甚至无视了那些光线。 “你是不是看了假的典籍?我写这一段的时候,觉得不太行,后来又改了一些地方。” 普通的一句话,把顾宜新和弹幕上的人炸开了。 【什么东西?】 【他说顾宜新现在布的阵法是他写的。】 【笑得想死,女配粉蹦跶了两天,这下翻车了吧?】 【没见过丢脸这么厉害的女配,顾宜新你顶着,我先看一下风头。】 【不是……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啊?为什么原着里完全没有提到过。】 【又是一个大家不清楚的npc,看样子还是个大佬级别的?】 【新新快问他叫什么名字,我好给你查字典。】 【这下,我也有点好奇了。】 顾宜新完全没空看空中的弹幕,表情惊愕的看他一步步走近。 她握紧剑柄,心中暗道倒霉,没想到碰见硬茬了。 正当顾宜新做好鱼死网破的打算,鬼魂停住脚步。 “你从哪里找到的典籍?” 她思忖片刻,看傻子一样的望着鬼魂,脸上写着‘这还用问’的表情。 大概是自己的问题有点愚蠢,鬼魂咳嗽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顾宜新不说话,仍旧满脸警惕地盯着他,鬼魂很不一样。 通常人死了魂魄会去地府投胎转世,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身会散发阴气,可是面前的鬼魂有点诡异。 他身上没有阴气,反而散发着一股灵气,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既然对付游魂没用,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顷刻间提着拂柳向游魂劈了一剑。 剑气将游魂震开,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顾宜新勾唇,看来自己猜对了,这个人不是鬼魂,而是神游天际忘记回归身体。 游魂见顾宜新的举动,就知道要认真面对接下来的对战。 一人一魂在阵中纠缠,顾宜新招招致命,可游魂却没有下死手。 反而像是在逗弄小猫,好几次要成功接近他时,却又被轻巧躲开。 顾宜新恼羞成怒,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人,今天被一个游魂给戏耍了。 一个不慎,顾宜新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瞪着眼睛看游魂。 “都说了我没恶意,这位姑娘你太冲动了。” 【顾宜新我对你的期望太高了吗?居然真的打不过一个魂魄。】 【不是……这也行?】 【顾宜新被缠上了,还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远离剧情就碰上神经病。】 【顾宜新应该不会这么早下线的,加油了女配。】 【你看她像是能加油的样子吗哈哈哈哈……要是乖乖待在翠山,肯定比现在好。】 【大哥你废话太多了,能不能赶紧杀了顾宜新啊?省得她为祸人间。】 【这操作真的牛,这个游魂到底想干什么?】 【有时候求人不丢脸,顾宜新你要明白能屈能伸这个词啊。】 第13章 松若槐 顾宜新有点恼怒,也在这一刻清晰认识自己的境界。 思忖片刻,她抬眸看游魂,对方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生气了?” 游魂觉得有趣,像是在诱惑猫咪,语气藏匿着些许温柔。 “把阵法收了,我要是想图谋不轨,那你连设阵的机会都没有。” 【好狂妄的语气。】 【该不会是什么原着里的隐藏大佬吧?】 【家人们快去查消息,我现在马上就想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顾宜新快问他的名字啊,要不然我们怎么问作者?】 【果然,顾宜新跟我想象中一样,对男人好像有点不感冒。】 【是吗?会不会顾宜新是相爱相杀的类型……】 【做梦呢,你见过女配第一次见岑沛天就把人踹进草里的?还有现在的场景,顾宜新平等想对每个男人动手。】 【能不能除了大师兄?最起码屠良厦没有和顾宜新动手。】 【不是姐妹,屠良厦和顾宜新?这么冷门的cp,你也磕?】 她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动作,结果游魂一挥手,阵法直接碎裂。 顾宜新内心震撼,目光望着远处的游魂,不禁思考此人生前的境界。 虽然她是个轻鸿境界,可什么人能越过布阵的主人随手破开阵法? 【哇!顾宜新,我觉得这是你的机会,赶紧抱大腿啊?】 【什么鬼?这个阵法就这样没了?在线打脸顾宜新?】 【女配就是女配,连个不知名的npc都打不过,xswl】 【知道了,玩去吧。】 【还可以这样???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啊。】 就在弹幕激烈讨论游魂的身份时,顾宜新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 “你怎么不说话?” 他收回手,故作轻松的样子继续道:“是觉得我能破裂阵法很奇怪?” 顾宜新找不到话,僵硬的点头,算是回答他的话。 “很简单……”他忽然停住了话头,“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我就是太孤独了,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只要你陪我聊天,那我就告诉你,怎么样修炼进步神速。” 觉得筹码不够,游魂又补充一句:“你是轻鸿境界,找到这里就是为了修炼。” 每一句话都精准拿捏了顾宜新,她收起防备心,眼神坦然的望着游魂,没有出声反驳他的话。 【精准拿捏顾宜新,我觉得顾宜新接下来会被游魂缠着。】 【然后和游魂来一段没羞没臊的生活哈哈哈哈】 【前面的姐妹,笔给你,你来写。】 【啊?这年头连恶毒女配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男主角了?不会是女配粉的幻想吧?毕竟原着剧情里,顾宜新可是被嫌弃的主哈哈哈。】 【楼上的没长眼睛,不用管她。】 顾宜新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有的。” 游魂认真回答,继而开始接下来的话:“你拒绝的话,我也可以缠着你。” 顾宜新:“……” 想到弹幕上的话,顾宜新也有点想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你叫什么名字?” 游魂迟疑了一会儿,顿住半晌才回答。 “松若槐。” 本来以为对方会惊讶,谁想顾宜新眨眨眼,努力想了一遍,如今修真界里的大人物和几个有名的人。 最后,顾宜新摇头。 “没听过。” 游魂对此颇为唏嘘,不过仅仅是一刹那间,他的语气变得欢快起来。 “没关系,你现在认识了,我叫松若槐。”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我叫顾宜新!】 【不是……这真的是顾宜新的cp吗?怎么感觉他对顾宜新挺有兴趣的?】 【他只是个游魂,你对一个游魂的要求不要太高了。】 【好吧,不过现在就是一团白色的雾气,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容颜,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附议,严重颜控,顾宜新好歹漂亮,希望官配不要太丑。】 【松若槐?等等,马上去看原着,我就不信扒不出这人的底细。】 “顾宜新。” 游魂得到回答很满意,眨眼间天幕阴沉,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气,决定回晋安城再做打算。 一路上,顾宜新时不时和他搭话,想套出更多的消息。 松若槐倒是没遮掩,说了个大概,顾宜新听得云里雾里。 等两个人赶回城中的客栈,天空飘起细雨,站在檐下拍拍肩膀。 松若槐望着她的动作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问题?” 顾宜新没忍住出声询问,松若槐摇头,没有再说话。 饭菜仍旧是小二送上来的,顾宜新目送他离开,利索关上门。 松若槐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内心有点无奈。 再看一眼旁边的人,当个游魂挺好的,就是现在有点难受。 不巧,顾宜新夹菜时,侧头看他一眼,语气迟疑。 “你也想吃?” 随即想到什么,顾宜新眼底染上一层戏谑,“听说过凡间会给亡魂烧纸钱,但是饭菜……” 【哈哈哈顾宜新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有点甜?】 【这也能磕吗???你们别太离谱了,还不如去看阮若雪和岑沛天。】 【那你去啊,谁拦着你一样。】 【女配粉现在这么嚣张了?不就是说说而已?】 【没骂你我觉得不算嚣张。】 “你吃吧。” 松若槐的眼睛在她身上,弄得顾宜新有点不好意思。 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看心情。” 顾宜新有点沮丧,说实话她有点不适应身旁有人。 何况还是个底细不明的游魂,连个人都不算…… 正苦恼时,响起一阵敲门声,顾宜新很快起身去开门。 小二提着热水,喜笑颜开道:“客官,这是您要的热水。” “谢谢。” 顾宜新让人进来,把桌上的狼藉收拾好,看着店小二离开,她又转身看椅子那边。 “我要洗澡了。” 松若槐点头,起身往床榻上靠近,他的举动让顾宜新很无奈。 顾宜新不断在内心告诉自己,现在要忍,现在打不过他。 看着顾宜新的脸色,弹幕上的人已经乐开花了。 要知道在岚城殿,拂柳剑差点不保,顾宜新也没有这么憋屈。 【这个松若槐一定是顾宜新的克星。】 【看顾宜新的脸色,我感觉是遇到了对手哈哈哈。】 【难道是欢喜冤家的剧情?】 【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顾宜新也这么认为,她看了半晌,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声不响地转身,把帘子拉上,提着桶往里面倒热水。 顾宜新喜欢泡着,直到水有点冷,她才起身披着衣裳出来。 果不其然,游魂已经躺在她的床榻上。 “你该不会还想睡我的床吧?” 不出所料,游魂居然十分无赖地说,“我觉得床榻上睡觉比较好。” 【顾宜新听了想报警的程度哈哈哈,你一个游魂要什么舒适度,在野外飘着也一样。】 【顾宜新没有话语权,她现在打不过这个游魂。】 【这样也行……不过这是我们能观看的吗?】 【硬气点,看这漫画我特意开通了20的vip,再看一点也是我应得的。】 【前面的姐妹,其实可以借朋友的vip。】 望着游魂头顶的弹幕,顾宜新难得双颊飞红,眼神有点不自然。 松若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站在远处不动,还以为顾宜新生气了。 马上从床榻上跳下来,“我不睡你的床了,别生气。” 顾宜新的思绪收回,慢慢走过去,上榻盖着被褥。 背对着松若槐,丝毫没有察觉游魂的细微动作。 过了一会,屋子里再也没有动静。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人,眼底有不解和好奇,最后喃喃自语。 “还真是没防备心。” 烛火摇曳中,松若槐起身走向床榻边,庄周梦蝶开始生效,在夜里泛着莹光。 耳畔是呼啸的狂风,好像还有人在说话,顾宜新的眼皮很沉重,几乎无法看清景象。 “杀了妖女顾宜新!她杀了那么多人,不能轻易放过她!” “大师兄,你还在犹豫什么?她害得阮师妹这么惨,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顾宜新,对不起。” …… 真是吵。 顾宜新费力睁开眼,底下有很多人,看衣裳装扮大多数都是岚城殿弟子,当然也有其他的修真者。 在最前面的,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顾宜新一瞬间有点懵,她怎么还能看见岚城殿的弟子? “我……我不是跑出来了吗?” 她低声呢喃一句,那些人又叫嚣着,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杀气。 恨不能亲手杀了顾宜新,换取整个修真界的太平。 “师妹,你真的做了那些事?” 屠良厦眼里是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抖,仿佛不敢相信,昔日的三师妹会变成表里不一的恶毒之人。 顾宜新想问她做了什么,可开口就变成了另外的话。 “是我做的又如何?” 屠良厦的眼神复杂,闪过诸多情绪,犹豫和不舍。 张泉已经迫不及待想给阮若雪报仇,催促大师兄动手。 “大师兄,你想违抗师尊的命令吗?” 屠良厦愣住片刻,抬眸看飘浮在半空的红衣人。 召唤出铁锁,将顾宜新捆住,无法动弹。 顾宜新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情绪在涌起,眼眶里蓄着泪。 她倔强着不说话,只盯着屠良厦。 “诛杀顾宜新!” “快杀了顾宜新,免得她继续兴风作浪。” “布阵!杀了这个妖女。” …… 在一阵呐喊声里,不知道是谁放了箭,穿透顾宜新的身体。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武器都在顾宜新身上留下了痕迹。 红衣飘摇,底下是血涌成河。 顾宜新面容扭曲,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仿佛被待宰的羔羊。 “岑师兄,顾宜新这么伤小师妹,你难道无动于衷?” 岑沛天满脸冷淡,“她对我有救命之恩,顾宜新的性命,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取。” “虚伪。” 张泉不以为然,轻飘飘说出两个字,继而把目光投向了屠良厦。 “大师兄,既然岑师弟不愿意动手,那不如你来?” “正好可以给小师妹出气,我记得顾宜新从前和你关系比较好,由你动手,她肯定生不如死。” 顾宜新苟延残喘,听着这些人商量自己要死在谁手里,忽然觉得很无力。 她没有办法思考,不管什么结局,她现如今只有乖乖接受、认命的份。 想到阮若雪的控诉,岑沛天不淡定了。 是啊,雪儿受了那么多委屈和伤害,他杀了顾宜新也没有人说什么。 乌云积在天际,天空阴沉如水,头顶响起闷雷。 岑沛天出手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人已经出现在另一端。 手上的剑染血,滴落在脚边。 顾宜新过了一会才有痛觉,低头看肚子上的伤口,鲜血泊泊流出,像是蜿蜒的小溪流。 束缚着她的阵法和铁链都松开,顾宜新轻飘飘坠落在地。 唇角渗出血,生理上的痛让人无法抑制,顾宜新的眼角滑出泪珠。 感觉生命一点点流逝,她的目光定格在人群上。 那些人脸上带着快意,杀了自己,有那么开心吗? 远处的山巅上,巨大的石碑上,俨然刻着三个字: 天庸池。 顾宜新没有觉得不对,艰难收回了目光。 好像有人来了。 她撑着疲惫的身体,脑子乱作一团无法思考,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阮若雪在师妹的搀扶下出现,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心。 不过还是走向岑沛天,“你没事吧?” 他摇头,没有看地上躺着的顾宜新,反而握紧了阮若雪的手。 “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担心你们。” 阮若雪没想到,顾宜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更加想不到岑沛天会动手杀顾宜新。 这句话很微妙,不过众人都没听出来,以为阮若雪是担心自己才来的。 顾宜新勾唇,努力向阮若雪那边看,仿佛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小心!” 屠良厦见状,立即拔剑插入顾宜新的胸膛,却无法阻拦她的举动。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幸好大师兄出手及时,这才没有伤到小师妹。 顾宜新最后的目光定格在阮若雪身上,眼底的不甘十分明显。 挣扎了一会儿,顾宜新死不瞑目趴在了地上,宛如一个血人。 阮若雪拿着拂柳剑,稍微退后一步,脸色惨白,仿佛受到惊吓。 一旁的岑沛天顺势揽住她的肩膀,温声宽慰道:“别怕,她死了。” 第14章 你帮我重塑肉身,我帮你覆灭岚城殿 透过蝴蝶的眼睛看到这些画面,松若槐面不改色,饶有趣味地挥手,霎那间画面静止。 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顾宜新,实在想不通其中的曲折。 思忖片刻,松若槐转身,身影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梦境才恢复正常。 弦月透过窗照射在地板上,仿佛银纱披落在世间。 月光拉长了松若槐的身影,庄周梦蝶的结界将他笼罩在床榻边。 垂眼看向床榻上的人,顾宜新眉头紧锁,仿佛正在经历噩梦。 他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手支着脑袋在想什么。 最后懒散地收回目光,难道这世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翌日醒来,顾宜新警觉地看向另外一侧,幸好没有人躺着。 刚坐起来,顾宜新感觉全身疲惫,好像被车轱辘碾过一般,浑身酸痛。 揉揉肩膀,听见细微的动静,她也没抬头,自顾自地问:“今天我要离开晋安城,你可以告诉我修炼的办法了吧?” 她抬眼望向门口,松若槐靠在门上,端详着她的举动。 “可以。” 见他答应得痛快,顾宜新倒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释然。 洗漱好后,拿着东西下楼,离开客栈来到一家包子铺前。 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 【你还不知道吧?昨晚上松若槐设下阵法进入你的梦境了。】 【可怜的顾宜新,感觉她根本玩不过这个人。】 【这不是正好?这就是恶毒女配的报应,活该。】 【松若槐为什么不杀顾宜新?难道顾宜新还有用吗?】 一抬头,看见松若槐头顶的弹幕,顾宜新霎时间愣在原地。 包子很烫,可是她没有反应,心思全部在弹幕上。 松若槐居然搞偷袭,原来昨天晚上的梦境,他也看见了。 大概是她的反应不对,引起了松若槐的怀疑,侧头看顾宜新。 “你怎么了?” “没事。” 弹幕说得对,她现在打不过松若槐,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忍了! 还剩下半个包子,顾宜新草草吃完,明显心不在焉。 松若槐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有了猜测。 等出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顾宜新总算露出点笑容。 “这地方灵气充沛,人烟稀少适合修炼,剩下的就看你了。” 顾宜新停下来,江面的风吹得她越发清醒,“松若槐,你想做什么?” “想和你做笔交易而已。”松若槐的回答令她诧异。 他朝着顾宜新靠近,语气散漫又好听,“将来你会死在岚城殿弟子手中,难道你不想绝地翻盘吗?” 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松若槐没有意外,仿佛笃定她会同意。 极度震惊下,顾宜新忘记了动作,倘若不是风吹得衣裙摇摆,她还沉浸在松若槐方才的话里。 “你……” 顾宜新后退一步,声音冷冽:“你怎么知道的?” 旋即想到弹幕上的提示,顾宜新感觉这人越来越看不懂。 “你用了什么办法知道的?” 本来觉得对方会隐瞒,谁知道松若槐居然解开了她的疑问。 “庄周梦蝶。” 这四个字一出,震得顾宜新瞪大眼睛,是她想的那个庄周梦蝶吗? 【这又是什么禁术?名字还怪好听的嘞。】 【看顾宜新的表情,我觉得大事不妙……又是她不了解的东西吧。】 【附议,这人究竟是谁?问了好几遍都没答案。】 【来了来了!松若槐在原着的番外里,只有一段描写。几百年前的天才,十五岁以剑修的身份参加天庸池试炼得榜首而出名。】 【当然,天才是不会偏科的,他除了剑修的身份,其他领域里一骑绝尘的存在。】 【顾宜新这运气没谁了,羡慕。】 【要是我女鹅能有这运气,修炼速度肯定比现在快。】 【既然他身份这么牛,怎么还死了?】 【隐晦提了一下,其他的没有交代,不过是个隐藏大佬无疑。】 庄周梦蝶是禁术不假,不过这禁术很特别,就算知道修炼的方法也没用。 除了创造的主人以外,至今还没有听过修真界里有谁能操控庄周梦蝶。 顾名思义,操控者是“庄周”,而被选中的人是“蝴蝶”。 通过梦境,庄周会进入蝴蝶的身体,与蝴蝶共同感知一切。 就算是灵云师尊,对于庄周梦蝶也只是听闻而已。 修真界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禁术的修炼,可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听见松若槐的话,顾宜新反应过来,不禁好奇的打量着游魂。 “你是庄周梦蝶的创造者?” 他如实点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被她知道也无妨。 顾宜新沉默,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帮我重塑肉身,我就帮你覆灭岚城殿,怎么样?” 【家人们,我回来了!松若槐是几百年前的天才,不过后面在宗门修炼禁术,被发现后屡教不改,无音谷就布阵杀了这个松若槐。】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投胎?】 【不清楚,但是目前来看,顾宜新跟着松若槐绝对有好处!】 【顾宜新别再犹豫了,大家都觉得他能做到方才说的话。】 【岚城殿:你们真的礼貌吗?】 【xswl到头来,受伤的只有男女主角和岚城殿弟子。】 【天才是天才不假,不过找顾宜新重塑肉身,有点高看顾宜新的能力了。】 【我也觉得,顾宜新大概没有这个能力吧,他找错人了。】 见她不说话,松若槐准备再次开口,谁知道顾宜新忽然看向自己。 “我不会重塑肉身。” 她是剑修,对于其他的不太了解,恐怕没有办法帮助松若槐。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松若槐松了一口气,总归不是拒绝他的话,听起来格外悦耳。 他飘荡了几百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自己,和他交流。 顾宜新是唯一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人。 当游魂在人间飘荡太久,松若槐其实很怀念做人的日子。 “好。” 想明白松若槐的处境,顾宜新的胆子大起来,大不了命一条。 - 清风徐来,阳光明媚。 阮若雪和岑沛天有说有笑一起走向食堂的方向。 张泉在门口等了许久,看见这一幕,脸色黑得不像话。 正好屠良厦也走过来,众多师弟师妹都在,大家有条不紊地进去,谁也没注意到张泉愤恨的目光。 “大师兄?” 屠良厦听见声音,脚步加快往前走,不是他无礼,而是每次看见阮若雪,心里总会不舒服。 岚城殿里的画面停留在脑海里,总能清晰的浮现出来。 提示他那天的三师妹有多无助和委屈。 岑沛天有点不开心,他最近和阮若雪走得很近,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出现打搅。 “师妹,他都不理你,你何必自讨没趣?” 岑沛天的话让她遏制住冲动,在第一次见到屠良厦时,阮若雪就觉得他很好。 可是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总感觉和大师兄隔着一些距离。 阮若雪苦涩一笑,“我……我只是不想大师兄误会我。” “误会两个字担不起,师妹言重了。” 屠良厦正襟危坐,举止优雅地吃饭,眼神没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岑沛天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不过被屠良厦无视。 “大师兄,三师姐的死我也很意外……” 本来不提还好,忽然间提及这个话题,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小下去。 现在岚城殿里,谁不清楚大师兄面前不能提三师姐? 这小师妹的胆子还挺大,不过也是正常,毕竟作为亲传弟子,大师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屠良厦的眼神冷下来,筷子搁在桌上,沉默片刻,他起身准备离开。 谁想旁边的张泉不肯放过献殷勤的机会,竟然笑起来打圆场。 “大师兄,小师妹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这么冷漠吧?” 他想了一下,顾宜新都死了那么久,难道死人还能比得过活人吗? “再说,顾宜新被罚入翠山,本来就是她罪有应得,死了正好。” 岑沛天努力忍住不适,忽然觉得来岚城殿,仿佛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放肆!” 屠良厦忽然动手,将张泉打倒在地上,眼神发冷。 纵观整件事,顾宜新是受害者,可是现在,这些人居然明目张胆编排诋毁她。 张泉也不是吃素的,推开几个同门跟屠良厦扭打在一起。 嘴上还不停的说顾宜新的坏话,“顾宜新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屠良厦这么维护她?幸亏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小师妹!” “张泉,你是忘记了三师妹给你做过剑鞘而伤了手?还是忘记她在你受伤昏迷时不眠不休看炉子?抑或是在你飞升之际为你护法?” 屠良厦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食堂内,谁也没有办法这些。 因为顾宜新真的做过。 张泉的眼神闪躲,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仍然嚷嚷着:“那她为什么不肯把拂柳剑让出来给师妹?倘若她听话,现在在阴曹地府的人也不是是顾宜新。”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在旁边的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阵唏嘘,尤其是岑沛天和阮若雪。 阮若雪茫然了一瞬间,没想过大师兄的成见这么深。 “是我不好。” 除了这四个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自己也没错。 顾宜新的死不是她造成的,大师兄为什么把账算在她头上? 食堂的动静很快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灵云师尊赶到现场时,张泉和屠良厦之间愈演愈烈,甚至有拔刀相助的迹象。 灵云师尊抬眼扫过去,乌泱泱的人群立刻散开。 “还不住手?” 话音刚落,巨大的威压充斥在食堂内,两个人极不甘愿的停住手。 屠良厦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脸上挂彩垂着头看地面。 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青脸肿的模样让灵云师尊隐隐觉得头疼。 “去紫云长老那里领罚。” 两个人拱手道:“是,师尊。”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灵云师尊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屠良厦。 太了解这个徒弟,恐怕是张泉口不择言的后果。 灵云师尊回头,看见阮若雪呆愣的模样,忍不住过去,“别多想,顾宜新的死是个意外。” “我知道了,师尊。” 阮若雪木讷的点头,可是心里仿佛被人用冷水泼下来,凉得彻底。 【不是吧?大师兄居然把顾宜新的死怪在女主头上,真是无语了。】 【大师兄这么难过,要是知道顾宜新诈死离开岚城殿,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屠良厦我真的服气了,这种人真的活该得不到女鹅的心,让你暗恋都是给你脸了。】 【还得是男主角啊,始终坚定不移地相信并且陪伴在阮若雪身边。】 【……这么夸男主吗?刚刚人家争辩,他可是在旁边装死,一句话都不说。】 【赞同楼上的话,现在只希望灵云师尊和阮若雪能好好的。】 【嗑这一对也行。】 【都怪顾宜新,她要是安分守己待在翠山,哪里有这么多破事?】 【6……顾宜新人不在岚城殿,锅一个都没少背。】 刚结束修炼的顾宜新,看到弹幕上的信息有点惊讶。 没想到大师兄会这么对待阮若雪,想想还真是奇怪。 “感觉怎么样?” 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顾宜新起身活动筋骨,“还不错。” 灵识探查到她的修炼进度还算可以,松若槐也不着急。 “轻鸿境界要突破,不能操之过急,大概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尝试突破瓶颈了。” 说来也奇怪,松若槐虽说是天才,可是他提出的修炼方法不同。 而且也不教那些残卷上的禁术,如今顾宜新收藏好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松若槐否决了。 “好吧。” 顾宜新感觉神清气爽,看松若槐的眼神透着佩服。 这段时间的接触,其实松若槐还算好相处,就是有时候很难理解他的一些举动。 在山中度过了半个月,顾宜新感觉又回到了岚城殿的日子。 不过好在她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有觉得枯燥乏味。 反观松若槐就有点坐不住,一直在身旁喋喋不休,让顾宜新带他去晋安城。 今天是约定前往晋安城的日子,顾宜新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叹气。 第15章 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出发的路上,顾宜新自动忽略他的声音,想安静一会儿。 旁边的松若槐见状,靠近一些距离,“宜新,你怎么不理我?” 听见这称呼,她愣住了一瞬。 在岚城殿很少有人有人叫她宜新,大多数人都称呼她为三师姐,亦或是顾宜新。 “怎么了?” 松若槐的声音萦绕在耳畔,顾宜新刻意忽视他。 【大佬都这么粘人吗?这松若槐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松若槐知道她是恶毒女配,恐怕跑路都来不及。】 【就顾宜新这种,除了抱大腿也没别的办法了。】 【差距就出来了,我们家女鹅已经突破轻鸿境了,看顾宜新十几年还是原地踏步,啧啧啧。】 【主角光环而已,别得意了。】 【坚持到现在,我最希望看到顾宜新打脸众人。】 【那你赶紧睡觉吧,真要这么改,原着粉不得冲烂漫画作者和公司?】 【说得有道理,唉……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顾宜新是假死?】 【我看挺悬的,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有转机了。】 顾宜新收回眸光,原来阮若雪已经突破了轻鸿境界。 如果那天真的让她拿到拂柳剑……顾宜新不敢想象如今的局面。 她下意识握紧手,剑柄上的凉意让她清醒过来,敛神继续往前走。 明明是个游魂,可是松若槐却格外喜欢待在阳光下。 穿梭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对什么事都很好奇。 仿佛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宜新就不一样,她自小在岚城殿长大,对于凡尘里的热闹既不向往也不讨厌,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姿态。 她跟在松若槐身后,时不时搭理松若槐,不过别人看见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甚至有的路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顾宜新低头咳嗽,引来松若槐的回头,“你病了?” 顾宜新:“……” 她默默叹气,没有回答。 直到把晋安城逛了个遍,松若槐才肯作罢,跟着顾宜新来到一家小摊前。 “老板,要一碗汤圆。” 大娘听见后很快笑着说好,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端上桌。 碗里的汤圆瓷白如玉,个个圆滚饱满,看起来格外诱人。 松若槐的双手撑着下巴,就这样坐在对面望着她的举动。 弄得顾宜新都有点不好意思,耳垂不自然泛上一层薄红。 “你也想吃?” 顾宜新停下动作,抬眼看松若槐,就是一团雾气的模样,想吃也是白想。 松若槐没有否认,目光在汤匙里的汤圆上,“想啊。” 从前下山历练,在凡尘小镇里,他也是这样期待师兄能给自己买一碗汤圆。 想到过往种种,松若槐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 “看你吃就好。” 顾宜新不解,继续吃汤圆,她可没有听别人说故事的习惯。 【连个汤圆都不给松若槐吃,顾宜新你这个大腿抱得不行!!!】 【顾宜新,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干啊。】 【不是说重塑肉身吗?为什么两个人还没动静?】 【在等顾宜新突破轻鸿境界,大佬估计有自己的考量。】 【附议,要不然松若槐没必要在这里陪着顾宜新折腾。】 【想吃糖结果两个人都是事业批,好像双方都不来电。】 【该不会和上个人一样,只是出场几分钟的炮灰吧?】 【再观望一下,实在不行就看男女主角就好了。】 时不时抬头看弹幕,也没有获得更多的消息,一碗汤圆很快见底,顺带抿了几口汤。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的好奇怎么也按不下去。 既然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怎么会变成游魂的? “你……” 松若槐叹气,“有什么想问的就说。”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顾宜新眼神真诚地望着他,让原本想隐瞒的人有了片刻的松动。 “嗯。” 她笑起来,掏钱付账,而后走在大街上,“庄周梦蝶能不能教我?” 要是学会这个,那以后就能随意出入别人的梦境,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一个轻鸿境界,操控不了梦境就会被反噬。” 庄周梦蝶还有一个奇特的点,创作者允许的情况下,能修炼这个术法。 顾宜新闻言叹气,满脸的哀怨:“那有没有能早点突破轻鸿境的办法?” “你这么着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几天顾宜新一直没动静,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性子? 顾宜新假笑道:“我觉得重塑肉身不能耽搁时间。” 松若槐听后想笑,她明明可以再演好一点的,不过没有戳穿谎言。 “难为你这么替我着想。” “当然。” 后续的谈话没有下文,松若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是吧?女配该不会真的知道什么了吧?】 【等等……是不是遗漏了一点?这两个人是想覆灭岚城殿,我究竟在开心什么?】 【就凭松若槐?虽然番外里他很厉害,可这里是正文谢谢。】 【哈哈哈哈前面的我要笑死了,这是什么鬼东西啊离谱。】 【还真别说,我还想着能不能让这些人打起来,不知道是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厉害,还是男主角厉害。】 【男主角?你是说那个连土匪都打不过的废物吗?】 【说了几遍,我真的累了,随便你们怎么诋毁,我就站天雪cp。】 【没人不让你站哈,冷静冷静。】 斜阳拉长了她的身影,黄色的霞光铺在天际,乍一看,顾宜新的红衣分外引人注目。 松若槐有点失神,等听见她的话,人已经到他面前。 “叫你好几次,你发什么呆?” “抱歉,刚刚走神了。” 忽然,他察觉到一股灵气靠近,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 顾宜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个人都愣住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本来是一团雾气,可现在竟然清晰可见,指节如玉分明。 “这是怎么回事?” 顾宜新惊讶于刹那间的变化,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她能想到的事情,松若槐怎么可能慢一步? “你靠近我,我的灵力越充沛。” 顾宜新对此十分无语,眉头紧锁瞥他一眼,这种事情也能被她碰上。 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你……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松若槐笑起来,“我们以后可要形影不离了,你做好准备。” “你也太霸道了吧?这是什么规矩?” 形影不离这四个字的份量很重,顾宜新不想每时每刻都面对此人。 “就凭你现在打不过我。” 松若槐露出点笑,又把手抬起来,挡住了斜阳的照射。 他现在仍然感受不到温度,不过想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 顾宜新气极,却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退让一步:“那我吃饭睡觉你也跟着?” “嗯。” 总算知道他的阴险,顾宜新快步离开,不想搭理身后的人。 不过游魂的速度跟得上,却难得没有出声打扰顾宜新。 直到斜阳的光线消失在山头,两个人回到了山中,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竹屋,暂且就安置下来。 原本觉得松若槐只是说说吓唬人,谁知道到了夜晚,他居然没有离开。 顾宜新惊诧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语气难掩生气。 “你真想和我……” 后面那两个字没出口,感觉有点说不出口。 松若槐朝床榻靠近,往里面躺下去,还冲她挥手。 这模样,仿佛是相好在说“死鬼,你赶紧过来。” 联想到这个画面,顾宜新猛然打了个激灵,抱住双臂有点恶寒。 “你怎么站在那里?是想睡里面还是外边?” 【哈哈哈哈顾宜新的报应来了?】 【这一幕看得好爽,面对松若槐完全没有办法。】 【顾宜新这辈子作恶多端,遇见松若槐是她应得的。】 【不是……你们一脸认真的探讨谁睡里面谁睡外边,我是嗑糖还是阴谋论比较合适?】 【……这也能磕?女配粉果然看见个男人就觉得是顾宜新的官配,好恶心。】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真的。】 【怕什么?就算松若槐是顾宜新的官配又怎么样?都不想到他长得是丑是美,大家别慌。】 【听名字也知道是好看的人,怎么就巴不得顾宜新不好呢?人真的不能太闲了。】 顾宜新磨蹭的样子,落在松若槐眼里,他也不着急,等着看顾宜新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毕竟男女有别,你跟我睡一起,不太合适吧?” 松若槐想了片刻,“你这么说也行。” 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喜滋滋开口说谢谢理解,谁想下一瞬听见松若槐能气死人的话。 “别耽搁时间,我们赶紧睡觉吧?” 顾宜新整个人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最后一脸的愤恨不平。 游魂而已,游魂而已…… 在松若槐期待的眼神里,顾宜新极不情愿的上床睡觉。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松若槐很快睡过去,看起来他精神不太好。 顾宜新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因为身侧躺着一个人,她还有点不适应。 翻身过来,看着轮廓初具的人影,心想这天才还挺倒霉的。 “看够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想都没想接着松若槐的话说:“够了。” “看够了就睡觉。” 顾宜新只好闭上眼睛,不过她敢肯定,这会儿弹幕肯定又要嘲笑她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顾宜新想了片刻后,困意袭来,沉于梦乡。 而她身侧的人,则是缓慢地睁开眼睛,就这么注视着顾宜新。 松若槐把手搭在她身上,反正没有重量,她什么也不知道。 进入顾宜新的灵识中,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勃勃生机。 轻鸿境是大多数修士都能达到的境界,顾宜新却停滞不前。 这其中的猫腻,原来是因为拂柳。 顾宜新的灵识里,一棵柳树奄奄一息,原本应该是翠绿的模样,此刻柳叶凋零,仅仅残存的叶子也泛黄。 拂柳剑在她的灵识里,幻化成一棵柳树存在,可如今情况危急,她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松若槐把手放在柳树上,试图探知更具体的病因。 可柳树竟然结出一个屏障,把松若槐隔绝在外面。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像是听懂了这句话,柳树迟疑片刻终于把屏障撤开。 松若槐得知了情况时,惊讶于柳树的优柔寡断。 “你明明可以靠顾宜新的血肉,为什么不肯这么做?” 柳树无法回答他的话。 这件事说来复杂,松若槐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一把佩剑和主人强行血契,肯定不止剜心头血这么简单。 加上禁术的内容不全,很有可能仪式进行到一半就算完成。 他迟疑了一会儿,开始调动自身灵力给柳树输去。 方才还是一副濒死的模样,这会儿的柳树散发着生机,嫩绿的叶子重新长出来。 松若槐的情况不太乐观,原来还可以看见自己的手,用完灵力又变回从前的样子。 出来时,松若槐躺在她身侧,神使鬼差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次日早晨,顾宜新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顿时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想着今晚还是别睡一起。 “如果不是认识你,恐怕很难相信你是宗门弟子出身。” 阳光从窗户进来,顾宜新扯开身上的被褥下床,“起得晚是罪过吗?” “不是。” 松若槐摇头,“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吗?” “你知道?” 顾宜新都没抱希望,随口一问,把衣裳披在身上。 “我想我知道了。” 正在穿鞋子的人差点扑在地上,对于松若槐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新新,松若槐昨晚进入你灵识里,他或许真的知道。】 【大佬就是不一样,马上找到问题了,顾宜新什么时候能学学?】 【她不用学,有松若槐在,她学这个不是多此一举?】 【啧啧啧……按照这个说法,难道顾宜新一辈子要靠别人?】 【靠你呀,女配活到现在就靠你。】 弹幕上的人阴阳怪气,让顾宜新不得不感慨一句厉害。 “你进入我灵识里,看见了什么?” 这下轮到松若槐惊呆了,昨晚她没什么反应,现在就清楚…… 松若槐眼神谨慎地瞥她一眼,认真思考顾宜新的不对劲。 第16章 突破轻鸿境 只要是修士,没有人不清楚自己灵识的情况,可顾宜新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显然不太对劲。 “你不知道?” 顾宜新的动作微顿,“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闻言沉默,靠在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宜新准备出去,途径他的身旁。 “你的灵识里有柳树,不过快枯死了,情况不容乐观。” 她以为听错了。 神使鬼差地扭头看松若槐,声音拔高:“柳树?” 松若槐表情淡定的点头。 - 过了半个时辰,顾宜新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怔愣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半晌。 从松若槐的讲述里来推断,这棵柳树存在灵识中很久了,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灵云师尊也没有说过什么。 松若槐侧头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见到顾宜新没什么反应,总算松了一口气。 斟酌了片刻,他开口询问:“也许是你师尊没注意?” “不用说了。” 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提早解决就好,至于其他的…… 顾宜新暂时想不到头绪,也不想浪费精力去思考过去的事。 对于顾宜新的反应,松若槐很满意,脸上难得露出欣慰。 “这样就好。” 随即,另外的麻烦呈现在眼前。 “这个柳树还有办法救活吗?” 她有点担心拂柳的状态,说起来情况复杂,不过莫名相信松若槐能解决。 大概是得益于弹幕的透露,顾宜新反而没那么焦虑。 “有啊。” “什么办法?” 她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凑近一点距离,惊讶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松若槐比昨天清晰了不少,虽然面部轮廓还是模糊的状态,可是能看出身量和衣裳的颜色。 “你急忙和拂柳血契,不过血契以后的仪式没有完成,导致拂柳无法跟你共享灵气,又不舍得吸取你的心头血。” 松若槐语气平淡的叙述着,听着的人心惊胆颤。 顾宜新挑眉追问,“然后呢?” “然后拂柳无法汲取灵气,若是再过段时间,拂柳会变成一把普通的剑。” 众所周知,修士的剑大多数都有灵智,拂柳也不例外。 顾宜新惊愕,很久才喃喃道:“那……” “别担心,等最后一道仪式完成,拂柳就能和你共享灵气,起死回生。”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顾宜新总算放松下来,旋即又抬眼打量面前的人。 大约是她的目光灼热,让松若槐感觉有点不适应。 “你在看什么?” “看你。”顾宜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后面又添了一句,“你懂得这么多,看你年纪也不大,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对于松若槐的死有点好奇,弹幕上说他是天才,天才死这么早不太合理。 “你知道有句话叫什么吗?”松若槐笑盈盈地问。 顾宜新知道他想说什么,很快回答道:“好奇心害死猫。” “那你还问?” 她笑起来,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你现在不能杀我。” 松若槐不可置否,也是。 他还需要顾宜新来完成重回世间的路,要不然重塑肉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松若槐叹气,像是真的受制于人,“你很聪明。” “完成最后一道仪式,我就能突破轻鸿境了?” 不管顾宜新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突破现在的境界。 用松若槐的话来讲,那就是“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松若槐没有直接点明,语气里透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 “按理来说,可以。” 她顿时泄气,趴在桌上想了想,有希望总比现在好。 【有两个点比较疑惑,为什么顾宜新不清楚自己灵识的情况?最后一道仪式没完成她还能蹦跶这么久?】 【这大概就是走了狗屎运吧?不过顾宜新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我看岑沛天都轻鸿境了,真离谱。】 【男主角光环嘛……不过原着剧情里,顾宜新的武力值虽然没有多高,但是她玩阴谋诡计挺厉害的。】 【虽然讨厌顾宜新,但是这一点倒是真的……】 【暂且就认为灵云师尊没有发觉,貌似顾宜新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个问题吧?】 【好了,看松若槐怎么去解决就好,喜欢谁就看谁的剧情,大家也别吵架了。】 【楼上言之有理,天天被白莲花粉丝弄得心烦意乱。】 【这关我们什么事?真是好大一口锅呢。】 弹幕还在争论不休,顾宜新收回视线,准备这两天闭关。 谁知道被松若槐拦下。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最后一道仪式。” 顾宜新有点反应不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 “这么突然?” 松若槐点头,“你也不想拖太久吧?事关修为,你自己看着办。” “行,听你的。” 顾宜新咬咬牙,随即换了一副面孔,心想以后要努力修炼。 早点超过这所谓的天才,天才说不定也得当她的小弟。 正当顾宜新美滋滋地想着乐事,忽然一只手在眼前晃动。 随后是松若槐的声音灌入耳朵里,“你发呆做什么?” 顾宜新瞪他一眼。 血契要完成最后一道仪式,必不可少的就是与剑灵盟约共享灵气。 松若槐在旁边指导她做事,这个阵法有点繁杂。 布置好已经是一炷香过后。 “现在可以开始了。” 瞥了一眼布阵的地方,总感觉要下雨,夏日的天气是阴晴不定。 顾宜新猛然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阵法中。 灵识里果然有一棵濒死的柳树,她靠近后,感觉很亲切。 此时,松若槐的声音响起。 “结盟与剑灵共生共死,要快。” 口诀默记于心,顾宜新来不及思考,很快将枯黄的柳叶放在掌心。 默念完口诀,顾宜新的灵气进入灵识中,仿佛春风带来生机。 原本快死的柳树,突然间冒出嫩绿的叶子,不过片刻时间,柳树生机盎然,与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宜新尝试着去抚摸柳树,感觉灵气源源不断涌入其中。 看样子是成功了。 等候在外面的人很耐心,欣赏着阵法里的人一举一动。 顾宜新丝毫没有察觉,喜滋滋出来后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灿烂。 “谢谢。” 顾宜新真心实意道谢,松若槐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弹幕却一片惊讶。 【就这么简单啊?】 【不是老铁,我等了很久,结果最后一道仪式也太敷衍了吧?】 【顾宜新之前放了心头血,这最后一道仪式很合理啊。】 【行吧……略微有点失望,希望接下来能早点突破吧。】 【我还等着看顾宜新打脸男女主角呢,毕竟这一系列的问题,顾宜新目前是受害者的形象。】 【你认真的?原着里顾宜新可不是什么好鸟。】 【又来了,原着粉是真的恶心,这么喜欢原着就去看书,看什么漫画啊?现在顾宜新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吧?我真是尼玛了!】 【滚!】 各种言论交织在一起,顾宜新都感觉看不过来。 有用的弹幕消息太少,暂且略过。 “你现在试试拂柳剑。” 一句话将顾宜新拉回现实。 拂柳剑握在手里,顾宜新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 尝试着挥舞过去,不远处的树木直接被劈成两半。 明明她的境界没有变化,可是拂柳剑发挥超常。 顾宜新惊喜地回头看人,“威力这么大?” 想到弹幕里说的事,难怪说她发挥不出来拂柳剑的全部威力,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松若槐看了一眼树木,“拂柳剑现在跟你同生共死,共享灵气,以后呢,只要你修为足够,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轻鸿境以后是成英境,顾宜新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成英境以后的自己,修为会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了。” - 本来预计是半个月突破境界,因为解决了拂柳的事,三天以后,顾宜新在夜里突破轻鸿境界。 突破境界不是件容易的事,顾宜新闭着眼,汗涔涔地坐在地上。 床榻上的人倒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仿佛料定了结局。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衣领中,可以看出顾宜新此刻遭受着怎样的痛楚。 她咬紧牙关坚持,还差一点就可以迈入成英境界。 经过多次的努力尝试,总是在最后关头败下阵来。 脑海里闪过那些梦境里的画面。 记忆犹新的是死亡前的感受,让顾宜新仿佛身临其境。 就这样死去,那自己还不如一辈子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 顾宜新拼尽全力,拂柳也使出全部力量,阻挡在眼前的障碍终于崩塌。 全身的疲惫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盈的感觉。 此刻,松若槐支着手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整个人犹如从水里被人捞出来,显得有点狼狈。 大概是灵气耗尽的缘故,顾宜新没来得及睁眼,身子往旁边倒去。 若不是松若槐眼疾手快,顾宜新这会儿应该倒在吐血。 松若槐把人移到床榻上,还顺手给她盖好被褥。 随后躺在她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苍白的面孔。 “也不知道找你是不是正确的。” 他低声呢喃一句,旋即感觉灵气更加浓郁,没有忍住,再靠近了一点。 阮若雪突破轻鸿境一事,在岚城殿疯传,大家都十分震惊。 不过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岑沛天这个外门弟子,居然也到达轻鸿境界。 虽然比阮若雪有点距离,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能有这天赋,已经不错了。 结束今天的课业,阮若雪和张泉并肩前往岚城主殿。 “小师妹真是天赋异禀,进宗门不过三个月,轻松突破了轻鸿境界。” 这样的修炼天赋,放眼整个修真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阮若雪面色淡然,一面往前走一面谦虚道:“哪有师兄说的这么厉害?我不过是运气好,得到师尊和众位同门的指导。” “小师妹真是谦虚……听说师尊允许你再修习一门课业?” 大部分弟子只能选择从一而终。 岚城殿有四修,分别是剑修、音修、阵修,排在末尾的是药修。 为了避免学杂而废的情况出现,每个弟子都会谨慎选择自己修习的课业。 像阮若雪这么幸运的,还真是第一回见。 “是。” 阮若雪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台阶时有点心不在焉。 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殿门,忽然间,脑海里涌回那天的画面。 她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张师兄,三师姐她除了剑修以外,还会上什么课?” “顾宜新啊?她只对剑有兴趣,不过当然比不上小师妹……否则那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轻鸿境。” 张泉努力回想了一下有关顾宜新的事,最后才说。 “她对阵法有兴趣,有时候会去听紫云长老的课。” 阮若雪恍然,“三师姐要是还活着,那就好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抵达主殿。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屠良厦准备收拾书案回去。 看到来人是阮若雪和张泉,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屠良厦感觉哪里都不太对。 “大师兄,我是来登记修习课业的。” 阮若雪站在面前,声音空灵悦耳。 他回过神来,迅速登记好阮若雪要上的课业内容。 张泉一副警惕模样,让屠良厦有点不适,还真是白眼狼。 “可以了。” 阮若雪拿好牌子,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跟着张泉出去。 主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屠良厦一个人,坐在席上沉默不语。 要是师妹还在就好了。 想到顾宜新,屠良厦准备今晚去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三师妹。 这个念头刚出来,屠良厦就把手放在太阳穴上揉揉。 最近的事情还挺多的。 另一边,阮若雪心不在焉地回到千云殿,满脑子都是屠良厦冷淡的模样。 即使她想解释,大师兄也是一副不愿意听的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把木牌放在石桌上。 “三师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大师兄这么念念不忘。” 刚闭关出来的灵云师尊,恰巧在门外听见了这句话。 顾宜新是个怎样的人?灵云师尊一时间有点说不上来。 想起这个人时,恍如隔世。就好像顾宜新从来不是他的弟子。 灵云师尊站在外边许久,终究没有进去,不动声色地离开院子。 第17章 需要找什么? 【阮若雪不愧是女主,居然选择了最难的阵修。】 【等着看女鹅的表现,直接震惊修真界好吧。】 【岑沛天也很好,但是修炼速度明显比不上女主。】 【只有顾宜新是废物,十几年如一日待在轻鸿境。】 【你长眼了吗?顾宜新现在是成英境了。】 【啧啧啧……女配粉不要激动,前前排的姐妹说得很对,顾宜新的确是废物,这一点没得洗。】 一张简陋的床上,顾宜新和衣躺着,眼睛在翻滚的弹幕上看了半晌。 阮若雪选择阵修也合理,毕竟她本来就是女主。 这所谓的女主光环,大概是比其他人要幸运一点的说法。 对于弹幕上的讽刺,顾宜新没有生气,也确实如别人所说,她一直都待在轻鸿境。 松若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在凳子上坐着看她。 “你在看什么?” 他一早就发现顾宜新有时候看着某个地方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顾宜新收回目光,侧头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坐起来。 “在想重塑肉身是不是天方夜谭。” 【哈哈哈……你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啊?还重塑肉身,做梦吧?原着里可没有这种描写。】 【一天到晚原着原着,原着粉主宰一切咯!】 【既然松若槐这么说,那肯定能实现的,家人们别担心。】 【松若槐可是守着你一夜呢,感动吗顾宜新?】 【别说,这两个人cp感还挺足的。】 【主角的cp名是天雪cp,那这个叫什么比较好听?】 【还真难起啊……听网友的就行。】 …… 虽然不清楚什么是cp,不过从天雪cp这几个字来看,大概是强行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凑对。 顾宜新悄悄看他一眼,她和松若槐的cp名? “不是天方夜谭。” 松若槐回答得很快,像是害怕她反悔,起身来到她顾宜新的面前。 “其实也很简单的。” 他停顿了片刻,“只要找到几样东西,肉身重塑是可能的。” 最后那三个字引起了顾宜新的注意力,“可能?” 按照这语气,松若槐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真的重见天日。 顾宜新顺手拿起挂在床边的衣裳,自顾自地穿上。 “理论上来说可以,如果不能……我夺舍也行。” 最后这条路无非是找个十恶不赦的人夺舍,不到万不得已,松若槐不想这么做。 【松若槐的语气我笑死,感觉好委屈啊?怎么是弟弟那一款吗?】 【有没有办法让人看清这松若槐长什么模样?顾宜新的颜值我很放心,如果两个人都好看,那我就开磕了!】 【6……这年头就是颜值即正义?那顾宜新做过的恶事都一笔勾销了吗?】 【顾宜新现在杀人放火了吗?她横在男女主角之间搞事情了吗?她陷害女主了吗?】 【顾宜新人设都崩到姥姥家了,还在这里批判她呢?现在就是男女主角一条线,顾宜新跟松若槐一条线好吧?】 【谁跟她一条线?说不定松若槐重塑肉身的第一时间就是踢开顾宜新。】 平常看见这些争执的话,顾宜新都会视而不见。 此刻,她忽然觉得没必要这么做。 总是挑刺是吧? 顾宜新转身面对他,眉眼弯弯地问道:“你重塑肉身以后会踢开我吗?” “不会。” 松若槐的心漏了一拍,条件反射回答一句,眼前的人眼睛里写满了愉悦。 顾宜新当然知道这两个字真假尚未可知,可她问这个,无非是想让弹幕上刺她的人不爽,至于真假…… 她不是很在乎。 说不定重塑肉身以后,她会首先踹了松若槐,两个人分道扬镳也有可能。 【焯!顾宜新是不是开启了外挂?这问得也太奇怪了吧?】 【你别吓我……我以为顾宜新重生了比较可能。】 【家人们,别自己吓自己了,也许是巧合吧?】 【这也太巧了吧?难道……顾宜新能看见我们的评论?】 【楼上的越说越离谱,现在这年头,大多数都是重生穿越文好吧?】 【就算顾宜新是重生的又怎么样?重生又不是长脑子了,等着阮若雪和岑沛天打脸恶毒女配吧。】 这些人还真讨论起来了,顾宜新见没有有用的消息,很自然地移开视线。 “我现在突破了也是成英境,修真界现在遍地都是成英境。” 言外之意,她可能有心无力。 松若槐仿佛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成英境够了,有我在。” 【顾宜新想推脱都没机会,松若槐装傻是有一套的。】 【松若槐:有我在,别害怕。】 【有松若槐在才害怕吧?一个游魂说白了不是鬼魂吗?】 【修仙的还怕鬼?那顾宜新干什么吃的?】 “行吧,不过你说要找几样东西,这东西都是什么?” 顾宜新突然有些后悔,暂且不说能不能重塑肉身,就是他现在的状况也够呛的。 只能看见一团白色的雾气,弹幕说得有道理,说白了就是鬼魂一般的存在。 松若槐:“这些东西也很好找的,南海莲花,蛟龙内丹,无烛灯引……” “什么?” 顾宜新拔高了音调,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他。 第一个南海莲花她只听说过,蛟龙内丹和无烛灯引是什么? 光听名字就让顾宜新感觉惹上了大麻烦。 松若槐若无其事地重述了一遍,“是不是很好找?” 顾宜新:“……” 【等我去看原着哈,这都什么鬼啊我一点都看不懂。】 【别去看了,估计原着作者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你以为是哪吒吗?重塑肉身用莲花……不过听起来很合理。】 【这个蛟龙emmm……我记得原着里提到过一回,机缘巧合被岑沛天拿下了内丹,岑沛天还因此差点死在龙渊里。】 【我懂了,松若槐这是为民除害啊,主打的就是让顾宜新赶紧死,杀人不见血哇。】 顾宜新煞有其事的点头,这松若槐是想让她平白无故送死吗? 见她没有反应,松若槐有点着急,语气里又带着些许不确定。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毕竟我们之前可是有过交易的。” 顾宜新觉得头疼,早知如此应该趁早跑路的,现在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抬头看松若槐,认命似的问:“第一个找什么?” “南海莲花。” 想要重塑肉身必须要用这个,松若槐的回答令人毫不意外。 顾宜新:“这个东西在哪里?你知道吗?或者你见过?”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灵云师尊,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南海莲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到底只是口口相传的传说而已,谁知道真假? 松若槐摇头:“没见过。” “那你还找这东西?”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松若槐也不生气,脾气十分好,笑呵呵地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在哪里。” “哪里?” 好奇心被勾起,顾宜新惊诧他的回答,眼眸里泛着潋滟波光。 “无垠春山。” 这四个字一出口,顾宜新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走出茅草屋,江面广阔,青山在后,白雾袅袅升起。 “无垠春山我听过,但是没有人知道怎么进去。” 松若槐:“秘境开启需要一定时间,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 【我觉得松若槐可能比岑沛天还要厉害,无垠春山的剧情要提前了吗?】 【没看过书,单纯问一下无垠春山是什么剧情?】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修真界的人发现了秘境,然后一大帮人去寻宝……结果顾宜新又搞事了。】 【顾宜新利用秘境,差点害死了所有人,真是佩服,说起这个就来气!】 【我看原着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也不对。如果不是阮若雪和几个同门不配合布阵,事情可能进展顺利。】 【我记得现在还没到无垠春山开启的时间啊,这松若槐不会吹牛吧?】 顾宜新也这么觉得,等着松若槐的回答,谁知道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好吧,松若槐不肯说,那她还懒得问。 从这天起,顾宜新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松若槐的魂魄越来越清晰,甚至那些弹幕也能看见他的样子。 某日醒来,顾宜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一张清隽面孔让她愣住片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同榻而眠,顾宜新已经习惯他的存在。 但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清晰完整地轮廓,她不免晃神。 松若槐生得很好看,眉眼狭长,不过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看够了?” 松若槐没有睁眼,语气平淡。 她闻言有点尴尬,耳垂泛红,不过很快想到另一层可能。 顾宜新翻身对着他,破旧的窗户里,第一缕阳光透隙而过,照在他身上。 准确来说是透过松若槐。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之前和现在的对比太明显,顾宜新有所察觉是应当的。 松若槐没有否认,片刻后睁开眼睛,与身侧的她对视。 “拂柳在你体内扎根,我靠近你,能得到更多的灵气。” 灵气足够的情况下,他的魂魄就越清晰,虽然不清楚其他人能否看见,不过顾宜新跟他的确有缘分。 柳树会汲取周围一定距离内的灵气,供顾宜新使用,却没想到松若槐也能获得。 青丝从肩膀上垂落在前,顾宜新懵懂的望着他。 “难怪你要跟着我形影不离。” “嗯。” 松若槐坦然面对。 【苍天!这是什么颜值啊?松若槐看着比岑沛天还要好看!】 【这一组的颜值我服气,多磕也没关系。】 【天才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好看,不愧是你!】 【顾宜新运气好,不过相信这么优秀的人不是眼瞎,到头来肯定会为阮若雪折腰的。】 【别什么都扯女主了,真的有点反感了无语死。】 【这漫画里,除了官配,谁跟阮若雪组cp都是绝配啊。】 【顾宜新:我们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就这样输给女主了?】 【人如其名,陌上少年郎。】 看见弹幕这么夸赞眼前人,顾宜新认真打量着他。 松若槐眼神清澈的回望着她,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 剑眉星目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很合适,长睫根根分明,薄唇弯起一个弧度。 在电光火石间,顾宜新想到大师兄的诗集,里面有一诗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怎么?发现我长得很好看了?” 松若槐的话将她拉回现实,猛然起身拉开距离。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要是不说话,很衬这张皮囊?” “这倒没有。” 松若槐在活着的时候,很多人都追在他身后,无音谷的日子他过得很快活。 他尝试着调用灵力,比之前更多,看来推测是正确的。 “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松若槐有点舍不得,倒不是眷恋,而是怕顾宜新有什么顾虑。 穿衣洗漱不麻烦,占用不了顾宜新多少时间,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河面,映出她一张略微冷漠的面孔。 “没有。” 顾宜新的东西很少,从文渊楼偷来的东西,大部分被松若槐当柴烧了,她如今只有几件衣服和一把佩剑。 始作俑者很满意,看了一眼天色,凡间已经入秋了。 “那正好,今天可以出发前往无垠春山。” 晨间的风带着湿冷,吹得顾宜新直皱眉,不过没有出声反驳他。 “可以。” 南海莲花生长在无垠春山,不过无垠春山在什么地方,她都不清楚,一切都听从松若槐的指挥。 这两天,顾宜新总有点心不在焉,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收拾好以后,两个人先是去晋安城,顾宜新准备骑马,谁知道松若槐反对。 “我总不能一直飘着,不如买一辆马车怎么样?” “你一个魂魄,难道不能跟我骑马?” 顾宜新对此很疑惑,满脸不解。 闻言,松若槐面色如常,“我一个魂魄,不想露宿荒野汲取灵气。” 【笑死,这是什么破借口?】 【顾宜新无语了!】 【我看松若槐是为了和顾宜新继续同床共枕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松若槐。】 弹幕越说越离谱,顾宜新满头黑线,怎么听起来像是松若槐对她情根深种…… 不,他分明是为了更好的汲取灵气。 第18章 你不配叫她师姐 秋雨浸寒,日光穿透薄雾如梦似幻照拂在群山郁林间。 “师尊,弟子能不能去一趟翠山?” 清脆的声音响起,灵云师尊许久才缓过神来,眼眸里古井无波。 “怎么想去翠山?” 翠山是禁地,普通弟子连提及都小心翼翼,更别提先前死了三师姐。 阮若雪眼神清澈,仿佛一池春水,带着些许暖意。 她和顾宜新没有交集,也只喊过一声三师姐,可是好像认识很久的人。 灵云师尊蹙眉,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眼前人。 “他的心结没有解开。” 屠良厦对待阮若雪的态度,在岚城殿内人人皆知。 大家看在阮若雪是亲传弟子的份上,很少有人去讨论对错。 可这不代表屠良厦能放下隔阂,阮若雪到今天也不明白,这一切真是自己的错吗? 冥冥之中,她好像又回到大殿上的那一天,顾宜新的眼神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阮若雪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不过片刻,她敛神抬头与灵云师尊对视。 “师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三师姐是什么样的人。” 大约觉得不够心诚,又仿佛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说起来,三师姐死在翠山,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她的话说得很中肯,最起码在灵云师尊听来是这样。 思考了一会儿,灵云师尊拗不过她,点头无奈答应。 “可以。” 翠山关押了太多东西,若是阮若雪独自前往,恐怕会有危险。 灵云师尊又说道:“叫个人陪你去,免得不熟悉路况。” “谢谢师尊。” 阮若雪脸上写满了高兴,兴冲冲提着裙子跑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灵云师尊无奈笑起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忽然间,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眸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淡。 想到顾宜新当众忤逆他,竟然不惜和拂柳剑血契,他怎么会有这种恶毒的弟子? 如今倒好,死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岑沛天拜入紫云长老门下,选择了剑修,大多数弟子都是选择一致。 谁不想当一个剑修高手,期望有朝一日能在修真界大放异彩。 刚收剑准备转身拿东西,远处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岑师兄?” 在台下的几个弟子都纷纷投来羡艳的目光,岑沛天和阮若雪的关系还真好。 阮若雪得到准许,第一时间想到岑沛天,如果能陪她一起去翠山祭拜三师姐,阮若雪乐见其成。 “阮师妹?” 岑沛天站在原地看她一步步走近,周围的师兄弟们见状,很快作鸟兽散。 “你专程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额头上都是汗,阮若雪不加思索,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示意岑沛天擦擦再说。 岑沛天没有拒绝,大方接过帕子,眼睛却在她身上打转,等着她开口。 “岑师兄,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去翠山祭拜三师姐,想请你和我一道去。” 岑沛天自从成为宗门弟子,一心都扑在了修炼上。 听到翠山这两个字,恍惚了一瞬,脑海里涌现一抹红衣倩影。 “岑师兄?你要是没空,那我就找其他同门……” “我有空。” 岑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帕子还给她,急不可耐地开口应下。 落在旁人眼里,就变了味道。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小师妹对岑师兄有意思。” “我也觉得,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和岑师兄走在一起?” “那还不都是因为大师兄还在介怀那天的事?否则哪有什么岑沛天的事?” 几个弟子聚集在长廊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丝毫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瞬间打断几个人的谈话,几个弟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回头看张泉。 “没什么,倒是张师兄神出鬼没真是吓人。” 张泉过来送东西,没想到撞见了阮若雪,跟过来看到这一幕,又听见几个人的谈话,心里的不爽一点点蔓延开。 师兄弟们瞥他一眼,不想搭理他,“走走走,我们回去练剑。” 他独自站在廊下,目光移到远处的两个人影身上。 小师妹为什么和岑沛天走得这么近? 张泉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只好转身离开此地。 另一边,阮若雪兴高采烈和岑沛天去翠山的路上。 也许是因为灵气充沛的原因,就算是入秋的季节,岚城殿远远看去,草木仍然一副郁郁青青的模样。 一路上碰见了几个同门,相互打招呼,继续往前走。 岑沛天的脚步有些迟疑,不太敢想自己见到顾宜新的坟墓,会是什么心情。 按照指引进入翠山,阮若雪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 “岑师兄,听说这地方关押了不少大妖和穷凶极恶之徒。” “是吗?说不定现在都死了。” 这两个字眼让阮若雪脚下一顿,顷刻间又恢复了正常。 灌木丛密集,其中瘴气横生,往下走越来越看不清路况。 此时,阮若雪一颗心都提起来,声音微颤:“岑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阴森?” “师妹,你这是想多了吧?” 修仙之人,哪有害怕鬼神之说的? 岑沛天不相信这些,也不想耽搁时间,把手伸出来。 “你拉着我的衣袖,跟着我走。” 阮若雪点头,“好。” 两个人的身影穿梭在其中,不多时就到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坟包,没有立碑,大概是她的没错。 阮若雪的紧张不安顿时消散,跟随着岑沛天的脚步往前靠近。 岑沛天没有说话,静默站在原地,视线停留在坟包上许久。 一旁的人倒是满脸愧疚,蹲下来,颇为可惜的说:“三师姐,对不起。”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岑沛天的眼神发冷,与寻常时间的温柔不同。 不过,岑沛天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那天只是随口说说,我不知道你对拂柳剑这么看重。” “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当众说让你难堪的话。” 阮若雪的声音低下去,“师姐,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你不配叫她师姐。” 司菡满脸怒气的出现在另一端,站在身旁的人自然是屠良厦。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一跳,抬头看向司菡那边。 眼睛里映出屠良厦冷峻的脸,阮若雪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怔住片刻,而后急忙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是什么?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 司菡的暴脾气控制不住,跑到阮若雪和岑沛天跟前,继续控诉她的所作所为有多可恶。 “明知道是别人的东西,还非要抢,你娘没有教你该怎么做人吗?” “要不是你,三师姐怎么可能会被罚入翠山,又怎么会因此不慎死在这里?” “现在跑来假惺惺的哭一下,说几句忏悔的话,有用吗?” 岑沛天觉得头疼,“大师兄,你不阻止司菡师姐?” 屠良厦这才看了一眼司菡,“够了,今天是来看三师妹的,别闹事。” 这一幕让阮若雪情绪更加低迷,原来大师兄对师弟师妹是这个态度。 “既然你们看过三师妹,那就赶紧回去吧。” 一言不合就赶人,不过也符合他现在的作风和心境。 阮若雪想开口解释,却看见屠良厦挥挥手,一副淡漠表情,想象不到,这就是当初大义凛然为她剜心头血的人。 事情走到这一步,不能挽回了。 “好,岑师兄,那我们先走吧。” 岑沛天不太想离开,不过害怕被人看出端倪,还是随着阮若雪离开翠山。 来去匆忙,仿佛一阵风,从未出现过。 等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司菡满脸的生气,“大师兄为什么拦着我?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要好好教训她!” “然后呢?阮若雪回头跟师尊告状,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 屠良厦把香点上,按照凡间的习俗,摆上东西。 “你三师姐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别惹事。” 司菡低着头,“好,我知道了。” 她如今在回春堂里,照常和其他同门上课业,不过和阮若雪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联合三师妹之前的交代,屠良厦也渐渐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司菡这种性格,的确容易和别人起争执,难为三师妹考虑周全。 过了一会儿,屠良厦和司菡也离开,坟包周围静悄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微的声音响起,是踩断树枝的声响。 逐渐靠近坟包这边,最后在祭品前停下脚步,煞有其事的坐下来。 拿起一个橙红的橙子,剥开皮品尝了一瓣。 “有心了,这橙子还挺甜的。” 袁柯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周围的瘴气徘徊在远处。 他怡然自得地躺下来,眯着眼享受果子的香甜。 顾宜新这一走,袁柯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感觉有点不适应。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怎么样,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岚城殿这帮人还没发现她金蝉脱壳。 “如今的修真界真是满地废物,连这么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还自诩师尊真人……也不怕令人笑掉大牙。” 吐槽完后,袁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祭品通通带回茅草屋。 - 马车摇晃前行,顾宜新端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经过几天的路程,她已经能适应这赶路的方式。 “宜新,今晚在前面的镇子上停下过夜吧。” 松若槐打了哈欠,一副懒散模样,偏偏生得好看,举手投降间自有一番韵味。 【这两个人还要赶多久的路?】 【无垠春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吧?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 【无垠春山只有阮若雪和岑沛天能开启,怎么出来个松若槐抢别人的风头?】 【别说大家,原着作者都崩溃了。】 【顾宜新和松若槐在这里慢悠悠找无垠春山,我女鹅都快委屈死了,都怪这恶毒女配,真的无语!】 【自己不想待在岚城殿就直说,为什么还搞假死啊?搞得现在大师兄对阮若雪这么冷淡,这一切的一切,顾宜新功不可没。】 【顾宜新:天气真好,又是背锅的一天呀。】 【哈哈哈哈估计顾宜新都习惯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冤枉,也能扣在顾宜新头上?】 【司菡有空骂一下这些发弹幕的,不然真的能被气死。】 【切!装什么啊?顾宜新不就是运气好,捡了大佬抱大腿?除了抱大腿,她还能干嘛?】 【别什么人都跟女鹅比,掉档次。】 今天倒是看见有用的消息,不过这跟之前说的不太一样。 顾宜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喂?” 直到松若槐再次出声,顾宜新才扭头看他,“什么事?” “没事,你继续神游天外。” 顾宜新翻了个白眼,“有病。” 傍晚,斜阳的光线落在马车上,顾宜新挑帘出来。 猛然深吸一口气,看着零星的行人往前走,距离镇子应该没有多远了。 身后的人也跟着她出来,只不过别人看不见他。 “乌云密布,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顾宜新抬头看苍穹湛蓝,不太认同他的话,“你确定吗?” 马车渐渐驶入小镇,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前停下来。 顾宜新感觉骨头都要散架,还不如御剑飞行来得好。 办理好入住的手续,顾宜新和松若槐一前一后上楼。 打开房间的瞬间,松若槐迫不及待往床榻那边走。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顾宜新没有搭理他,而是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房间,又释放灵力探查周围的动静。 好在小镇上大部分人都是凡人,顾宜新收回灵力。 想着弹幕上的话,顾宜新其实觉得不可思议。 屠良厦和阮若雪的关系不好,这倒还真是稀奇。 “我睡了,宜新,你要不要一起?” 松若槐躺着朝她招手,活脱脱不像个好人,让顾宜新掉一地鸡皮疙瘩。 【松若槐:你的报应就是我。】 【笑死!岚城殿那边各种不和,顾宜新和松若槐走得强制爱?】 【谁强制?谁被爱了?】 【松若槐这么谦谦君子,肯定是顾宜新强制了。】 【我也觉得。】 视觉被冲击也就算了,这些弹幕还帮着松若槐,顾宜新只好收回目光。 松若槐是谦谦君子?感觉弹幕有点误会了,试问哪个谦谦君子会跟陌生人睡一起? 第19章 张娘子的过往 她刚要摆摆手说不用,结果瞥见弹幕起哄的人更多。 【顾宜新,你看他这么真诚的眼神,不如就答应了吧。】 【松若槐眼巴巴等着,好可怜。】 【这个游魂明明超强,却摆出一副小白花的样子!】 【快点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客户不能看的?】 顾宜新一时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纱帐垂落间,松若槐眉眼弯弯凝望着她,倘若不是多次试探,还真以为他也能看见这些弹幕内容。 “你睡吧。” 顾宜新没有不沐浴睡觉的习惯,严辞拒绝了他的提议。 热水和饭菜一起送上来,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顾宜新慢条斯理吃着饭,回头一看,结果松若槐真的睡觉了。 现如今的松若槐跟平常人没有两样,只不过仍然只有顾宜新能看见。 一个魂魄能使用灵力,倒是前所未见。 松若槐睡得很沉,直到顾宜新沐浴后,披着件松松垮垮的里衣,站在纱帐外,垂眼看他睡觉的姿态。 “怎么不进来?” “你没睡?” 敢情刚才是不想搭理她?顾宜新的火气蹭的上来。 松若槐翻身,把被褥掀开,示意她进来再说。 虽然有气,可顾宜新还是上榻,把被褥盖好,是冷的。 【哈哈哈哈!有松若槐给暖被窝,难怪顾宜新不再像从前一样喜欢岑沛天。】 【别提了,这条线崩到花果山了。】 【松若槐也不差,其实我挺想知道他和岑沛天谁更厉害!】 【我觉得吧,难说。毕竟也没提到松若槐的战斗力,还有这本书是讲阮若雪和岑沛天,其他的都是陪衬。】 【陪衬我也喜欢看,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别来这里挑火。】 松若槐睡眼惺忪地瞥她生气的模样,“妖气很淡,你不用担心。” 【我焯!哪来的妖气?】 【顾宜新赶紧重塑肉身吧,我真的想知道松若槐打架是什么样子。】 【有妖还睡得这么踏实?不愧是你。】 …… 顾宜新垂眸,看来努力在天赋面前,的确是没用的。 【切,松若槐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以后的岑沛天。】 【就是,你要知道什么叫做主角光环。】 【松若槐要是见过阮若雪,那肯定后悔与顾宜新做交易。】 【岑沛天和阮若雪以后可是归墟境,松若槐即使是天才,那也是几百年前了。】 各种言论交织在一起,汇成源源不断的弹幕飘浮在半空。 神使鬼差的,顾宜新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她也翻身过来,好奇的问一句:“你打得过归墟境的修士吗?” “打不过。” 松若槐回答得很快,听起来更像是敷衍,神情懒散。 她闻言顿时泄气,小声嘀咕道:“那你还是天才?” “什么?” 松若槐没听清。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她丝毫没有睡意,话语里透着兴奋。 “你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境界?” 一句话牵引出掩埋的岁月过往,松若槐的眼眸失神片刻。 “太久了,记不清了。” 松若槐说的是真的,他做游魂的时间久了,那些前尘往事如昨日颜色,在记忆里褪色,仿佛不曾存在过。 “你在担心什么?” 松若槐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担心。 闻言,顾宜新尴尬的笑了笑,“如果有归墟境的人追杀你,那我们岂不是只有仓皇逃命的份?” “宜新,你说错了。” 松若槐眼神温柔,目光在她脸颊上凝滞片刻,继而接着往下说:“被追杀的人只有你。” “你!” 顾宜新气急败坏,下意识挥舞着手朝他打过去,不出意外的穿过他的虚影。 他笑得越发放肆。 顾宜新翻身睡觉,顺便把被褥全部扯过来,盖在身上。 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松若槐才肯收回视线。 从前?那都多久了。 他十分自然的挪过去一点,企图靠得更近。 柳树提供的灵气滋养了顾宜新的灵台,也同样修复了松若槐即将消亡的魂魄。 他尝试着催动灵力,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能使用一成不到的灵力。 “还真是贪心不足。” 松若槐不意外,那些人会对他的躯壳做出什么举动。 - 旭日初升,纱帐内的顾宜新睡得很好,醒来时精神奕奕。 松若槐已经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剩下的残卷,一边看一边皱眉。 “改动很有意思,不过还差点。” 时不时点评一下,松若槐怡然自得往下看,没空管顾宜新的动静。 顾宜新的动作很快,他看了两页后,听见顾宜新的话在耳边响起。 “今天去抓妖吗?” “你很聪明。” 松若槐放下书卷,现在能拿起实物,他已经很满足。 “我很喜欢。” 眼里透露出赞赏,松若槐让她在镇上停留几天,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番对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就变了味道。 【什么?松若槐喜欢顾宜新?】 【啊?松若槐爱顾宜新不能自拔?】 【传下去,松若槐和顾宜新结婚了。】 【楼上的你们别太离谱了,笑得我肚子痛哈哈哈哈。】 【从村口传到村尾,顾宜新带娃和松若槐离婚了。】 【从前顾宜新是恶毒女配,现在再加一个标签:倒贴的恶毒女配。】 【是这样的,毕竟岑沛天不喜欢顾宜新,屠良厦也不喜欢,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个游魂,那肯定得好好抓住机会才行。】 【难为你打了这么多字,不过啊,我不看。】 顾宜新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对弹幕上的言论置之不理。 “你抓妖做什么?” 正疑惑间,一个想法在脑子里形成,顾宜新狐疑地盯着他。 “你想用妖丹?” 松若槐没有否认,通常这个时候就代表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你没有实体,怎么用妖丹?” 顾宜新震惊了,见鬼似的盯着他的面容,不想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 她说不出话来,只看着松若槐,两个人四目相对。 松若槐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能用。” 简单两个字让顾宜新再度崩溃,这是什么妖孽? 修士用灵气转化灵力是常态,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会用妖丹。 瞬间,“邪魔歪道”四个字在她心里出现。 松若槐好像洞察了她的想法,“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嗯。” 她没有否认,大方承认这个想法。 现在所处的小镇叫杏花镇,靠近时能感受到淡淡的一层妖气笼罩。 难怪松若槐要在这里停留,恐怕他早就知道妖物是什么东西。 “出去走走?” 松若槐都这么说了,自然不能拒绝,她没有犹豫,拿着剑出门。 杏花镇的秋日清爽,苍穹湛蓝,日头高悬于顶。 穿梭在人潮里,顾宜新显得格格不入。 松若槐跟随在左右,两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途径一家酒馆时,前方有人聚集在门口,对着酒馆指指点点。 妖气变得浓郁,顾宜新扭头看他,眼神在询问是否去看看。 松若槐点头:“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如常,可顾宜新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大娘回头,见到一张明媚的脸。 “这酒馆的老板娘不安分,相公瘫痪在家,传出了她和不少人的风言风语。” 大娘的话说了一半,另外一个人接着解释道:“可不是,听说还和别人有书信往来,被相公发现了……她相公急火攻心,死了。” “李员外马上要来娶她过门,我们等着看热闹呢。” “这种不检点的人,为什么不去死!” “就是!她相公都死了,如果真对她相公有感情,那就应该殉情。” ……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顾宜新不太理解。 酒馆的门敞开,可是没有一个人进去,而是站在远处观望。 “你觉得它在这里吗?” “有残存的气息,很淡。” 松若槐的感觉不会出错,他又抬眼看那片衣角。 正当顾宜新准备再问时,街道的另外一边锣鼓喧天。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不少人指着迎亲的队伍说:“看吧,张娘子要嫁给李员外了。” 顾宜新好奇,扫了一眼骑在马上的人,这一看将她吓一跳。 所谓的李员外是个老头,红光满面骑着高头大马,朝着酒馆的方向过来。 “李员外都可以当张娘子的爹,不过嘛……有钱就是好啊!” “可不是,倘若我也像李员外这么有钱,后院比皇帝的还多哈哈哈哈。” “做你的春秋大梦,张娘子嫁不嫁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员外在仆人的搀扶下站稳,眼神在酒馆门口处停留许久。 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 他正了正帽子,随后转身面朝人群,“诸位,今天倘若能迎娶张氏过门,欢迎大家去府上喝一杯喜酒。” 张娘子听见动静,迟迟没有出来。 最后李员外派人进门,没过多久,张娘子竟然出来了。 张娘子生得貌美如花,眼含秋水,只一眼就让众人垂涎其美貌。 只是,她一身白衣,加上鬓边别了一小朵白色的花。 黛眉如远山,眼眶蓄满了泪。 李员外神游天际,沉浸在想象里,手都开始发抖。 周围的妇人纷纷猜测她是否真的要嫁人。 “张氏和她死去的相公恩爱,不会真嫁给这老男人吧?” “哎……要怨就怨解周成的命薄,娶了美娇娘也无福消受。” 从这些交谈里,顾宜新东拼西凑也知道了一些事。 无非是张娘子死了相公被惦记,这大概就是凡世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 “张氏,你怎么穿这身衣裳出来了?回去换了。” 李员外不悦的皱眉,这大喜的日子,张娘子怎么是故意这样,丢他的脸。 谁知道张娘子不动,眼神发冷,扫了一眼李员外。 “可以,那我就不嫁。” 李员外顿时瞪眼,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立马变了一副嘴脸。 “好好好……我答应你。” 看热闹的人群窃窃私语。 “我还以为她对解周成有感情,解周成才死了几天就嫁人,世风日下……” “她这么漂亮,不甘寂寞也是正常,就是让大家都看笑话了。” “亏我以前还觉得她心地善良,没想到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女彐……” 顾宜新不喜欢这种说辞,但是哪里不对,自己也说不上来。 【给爷气笑了,就知道骂寡妇,怎么不骂李员外老牛吃嫩草啊?】 【道德绑架呗!虽然我不理解张娘子为什么会嫁给李员外,可是猜测肯定有原因。】 【这张娘子该不会是吃人的妖怪吧?刚才松若槐说这里有残存的妖物气息,我觉得大概就是张氏。】 【美若秋水,这种角色估计不是凡人,说不一定还真是妖怪。】 【先别急着下定论,往后看看再说,要不然等下啪啪打脸就不好看了。】 张娘子挥开了准备搀扶她的丫鬟,独自下了台阶,来到轿子前。 停滞了片刻,她进入轿子里。 李员外十分得意,上马往回赶,看路边的狗都觉得开心。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有的也跟着迎亲队伍前往李府,准备喝喜酒。 而她则是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酒馆。 “走吧,这么大的喜事,我们也去讨一杯喜酒喝。” 顾宜新惊讶的侧头,“你要喝喜酒?” “你喝。” 松若槐丢下两个字,跟上百姓的脚步,势必要去李府走一遭。 她叹气,只好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李员外不愧是杏花镇的大户,今天迎娶张娘子更是春风得意,大半个杏花镇的人都来凑热闹。 有专门在外面等着的仆人,笑容满面的迎客,这场景怎么看都别扭。 顾宜新也跟着进去,绕过曲折长廊和偌大的花园,终于看见了新人要拜堂成亲。 【原着里没有这剧情,大家就凑合看吧,说实话很好奇会发生什么。】 【这个张娘子,我感觉比女主都好看。】 【你去挂个眼科吧,哪里比阮若雪好看了?就一个寡妇,说不定连个npc都不是,还在吹颜值,我都尴尬。】 【别扯了,阮若雪可不会死了相公立马嫁给老头子,光这一点就比不上这张娘子。】 【好了好了,别吵架了,女主天下第一好看。】 【笑了,在这里搞雌竞你挺有一套的,张娘子的剧情还不知道,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啧啧啧,白莲花粉丝是这样的。】 【楼上的id我都眼熟了,我说你们惹她干什么?】 【我愿意称之为最强喷子哈哈哈哈!】 【她应该是顾宜新的粉丝,不管什么剧情,她都坚定不移的站在顾宜新这边。她真的,我哭死。】 【维护顾宜新又怎么样?她又不会给你什么好处。】 【本小姐有钱有颜值,不需要顾宜新给什么,不过我看你需要一个脑子,有空去超市买个猪脑子安上,虽然不如娘胎里带来的,但是好歹能装装样子。】 顾宜新看见这条弹幕,又仔细看了一眼在前面的名字。 果然有点眼熟。 有人为自己说话,顾宜新当然开心,唇角止不住往上扬。 此时,松若槐正巧回头看她,不解地移开目光到新娘子身上。 难道顾宜新喜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前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夫妻对拜。” 李员外一身红衣,而张娘子则是一身孝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哈哈……大家吃好喝好,今天我娶妻,是个大好的日子。” 张娘子被送进房间,只有李员外在这里,应付众多的宾客。 热闹看完了,剩下的人都纷纷入座喝酒,仿佛是自己娶亲。 顾宜新也跟着人群,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她没有察觉到妖气的存在,一丝一毫都没有,不禁有点怀疑方向是否出错了。 “来都来了,吃一顿好的再走,找妖物不急。” 这番话落入耳朵里,怎么听都不对,“说得好像你能吃一样。” “你吃就行,我看着你吃。” 【不是,这种时候你们在这里撒狗粮,真的合适吗?】 【追查妖怪是开玩笑的吧?这哪里有追查妖怪的样子,我服气了。】 【看看就行了,指责太多要不然你进去告诉他们?】 【楼上的战士我就服你。】 【顾宜新的死忠粉哈哈哈,顾宜新要是有你一半的战斗力就好了,也用不着抱大腿了。】 【要是有个大佬在你面前,估计你就爬过去了,还在这里装尼玛清高呢。】 【战斗力增加了,快看剧情了,别在这里吵架。】 宴席进行到晚上,不少人还在继续喝,看得出来这李员外是下了血本。 两个人为了不暴露,只能提前离开,回到了酒馆门前。 顾宜新左顾右看,准备捏个隐身诀,打算进去看看,能不要找到什么线索。 结果被他拦住举动,“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松若槐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顾宜新的身体竟然变得透明。 “你……怎么做到的?” 顾宜新震惊的同时又好奇,从前在岚城殿,可没学习过这种隐身的办法。 “不告诉你。” 松若槐拉着她上了台阶,光明正大进去了酒馆里。 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反而酒馆里透着静谧。 顾宜新站在一坛酒前,闻着酒香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听见松若槐叫她。 松若槐叫了两遍,顾宜新都没回话,等他进来一看。 “你看这个做什么?刚才在宴席上没喝够?” 顾宜新摇头,“我只是在想,哪一坛是杏花酒。” “你喜欢?” “不是我……”顾宜新没有解释清楚,只是停住了话,转头看他。 “有发现吗?” 整个酒馆都没新的发现,甚至刚才的残存的妖气,也消失殆尽。 “张娘子不是妖怪,不过……她大概跟妖怪走得近。” 张娘子身上沾染的妖气很淡,说明她和妖怪有接触。 顾宜新点头表示认同,把拂柳剑抱在胸前,“那怎么办?” “守株待兔。” 张娘子接触的人里,肯定有蛛丝马迹,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才离开。 折回客栈的路上,大多数人都在说张娘子和李员外的事。 顾宜新想知道更多,在客栈里找了张空桌坐下来。 朝店小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客官,有什么需要吗?” 顾宜新把碎银子放在桌上,注意到店小二眼睛都亮了。 她微微一笑,语气里流露出几分好奇:“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客官您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店小二似乎对这举动习以为常,没有意外她的任何动作。 “张娘子和解周成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点在这里,顾宜新觉得,即使是过去,也不能马上嫁给其他人吧? 店小二恍然大悟,旋即笑得灿烂,“那客官您可问对人了,这张娘子和解周成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后来解周成一病不起,前几天刚去世。” 店小二的眼神在碎银子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顾宜新很清楚,“这个赏你了。” “谢谢客官!” 店小二忙不迭把碎银子放进怀里,绘声绘色讲述张娘子和解周成之间的事。 听了一会儿,顾宜新总结出一个点:苦命鸳鸯。 “唉,谁也想不到张娘子会嫁给李员外,还真是意外。” 店小二唏嘘一句,转头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顾宜新握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叶粗糙,茶水涩口。 “我在张娘子身上放了个东西,夜深人静时再行动。” 找不出问题所在,顾宜新只能听他的话,吃饱以后慢悠悠上楼。 第20章 人家洞房花烛,你也要看? 古语有言:人生得意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深夜时分,宾客都散了。 李员外被人搀扶着前往房间,红光满面挥挥手:“都下去吧。” “是,老爷。” 两个仆人体贴的关上门,李员外在门口处,回头看新娘子的方向。 这样素白的颜色,一眼让李员外酒醒了片刻,虽然不满她的举动,可到底是心心念念的人儿。 “让你久等了。” 李员外踉跄着靠近,张娘子一副平淡的模样,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对新人。 “你不会还想着解周成吧?” 李员外又觉得晦气,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伸出手就要触碰她的脸颊。 可被张娘子躲过去了,她侧头过去,声音哽咽。 “你答应我的事……” 李员外没有继续动作,悻悻收回手,“行了,我给还不行吗?”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我给你,但是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夫人,心里再也不能有别人。” 占有欲是每个人都有的,程度或高或低而已。 张娘子的眼睛在他手掌心,“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就是李夫人。” 藏身在走廊里的两个人,听着里面的动静,眉头紧锁。 “张娘子原来是有求于人,没想到这李员外还挺卑鄙的。” 顾宜新的话刚出口,松若槐便笑起来,“一桩交易而已,怎么被你说得像是李员外十恶不赦一样?” 顾宜新不再说话,两个人带入的人不同,自然感受就不一样。 “这东西是不是你要找的妖丹?” 松若槐摇头,“不是妖丹,是唤忆珠。” 【好家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能不能具体讲讲?】 【越来越看不懂了,有点废脑子。】 【所以张娘子的相公死了,要唤忆珠干什么?】 【难道她真的是妖怪?】 此时,顾宜新和弹幕上的人一样困惑,听名字有点理解,但是张娘子为什么会要这个东西? 李员外又怎么会有唤忆珠?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心头,目光不解地看着松若槐。 松若槐很淡定,慢悠悠解释道:“唤忆珠是把一个人的记忆存放在里面,很普通的东西。” “张娘子失忆了?” 她没思考就脱口而出,引得松若槐忍不住抚额叹息。 “我想是跟解周成有关。” 按照店小二的说辞,这张娘子和解周成是恩爱夫妻。 如今解周成去世,唤忆珠大概率也是解周成的。 就是不清楚谁帮他们做唤忆珠。 两个人接着听动静,顾宜新凑近一点,结果被松若槐制止。 “你干嘛?” 松若槐轻笑道:“洞房花烛,你也要看?” 她登时远离一些,“我没那么变态。” “走吧。” 如今唤忆珠出现,今晚不会有进展了,留下来听墙角有点不妥。 顾宜新被他带回客栈里,一路上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客栈,沐浴过后,顾宜新泡在桶里,舒服的喟叹一声。 皮肤接触热水的瞬间,感觉整个毛孔都打开了。 源源不断的热水笼罩着自己,悄悄睁眼瞥见松若槐在床榻上,又在看残卷的内容。 顾宜新准备多泡一会儿,眯着眼睛后靠,不知不觉渐渐沉睡。 久久等不到人的松若槐,放下书卷过来,屏风后面的人没动静。 他略微沉思,顺手把顾宜新的发带拿起来,蒙住了眼睛。 绕到披风后面,听见了顾宜新均匀的呼吸声,唇角微微上扬。 伸手探了探桶里的水,还晓得用法术维持热意。 她睡得很沉,松若槐把人捞起来,没有她在身侧,倒是有些不习惯。 拿着一件衣裳给顾宜新披上,直到被褥盖在两个人身上时,顾宜新终于有所察觉。 她不满地嘟囔一句,随后翻身继续睡。 - 找不到机会接近张娘子,顾宜新在小摊前要了一碗汤圆。 把汤圆吃个干净,也没想出来办法。 正准备回去,松若槐已经坐在她身旁,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 “有发现吗?” 两个人约好分头行动,没想到顾宜新的动作这么快。 松若槐摇头,眉宇之间是罕见的认真。 “李员外不清楚唤忆珠的事,只是说从库房里翻出来的。” 如果李员外不清楚唤忆珠的来历,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娘子身上。 “找个妖丹这么麻烦。” 顾宜新有点泄气,在杏花镇待了四五天,除了唤忆珠的出现,其他都一无所获。 “是挺麻烦。” 要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行程顺利,也不至于等个妖丹这么长时间。 顾宜新神情厌厌的,不经意之间抬头一望。 【宜新,你就没想过从解周成那里入手吗?张娘子如果要的唤忆珠是解周成的,那就很有可能,这个解周成是突破点。】 【我觉得解周成有问题,也许真的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急死人,两个人都是笨蛋吧,怎么没想过把张娘子带出来问一下。】 【别说了,看得头疼,有种强行降智的感觉……】 弹幕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解周成的坟墓一早就去看过。 没有任何问题。 “谁降智了?” 顾宜新猝不及防一句话,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连带着松若槐都诧异地看她一眼,“你自言自语什么?” “没。” 顾宜新摇头,也许弹幕说得也是一个办法。 “我们把张娘子带出来吧?” 正当顾宜新说完时,松若槐的眉头紧锁,很快回头看向街道上的行人。 “是张娘子。” 一名妇人戴着斗笠,急匆匆的从身后走过,看方向应该是要去郊外。 顾宜新惊讶,敛神问道:“那我们跟上去看看?” 他点头,正有此意。 两个人远远跟着张娘子,出了杏花镇,再经过一条河。 张娘子就停下来了,在一处坟墓前缓缓蹲下来。 顾宜新用手肘推了推松若槐,“你赶紧再点我额头,我们隐身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顾宜新的身体透明,松若槐和她一道前往张娘子所处的位置。 张娘子把竹篮里的纸钱都拿出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木碑上的名字。 “相公,你我阴阳两隔,如今我把东西拿过来了,算是给你陪葬。” 张娘子低声啜泣,而后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忘了我,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顾宜新有点懂了。 这大概是张娘子求人做的唤忆珠,但是意外被李员外得到。 张娘子嫁给他,就是为了拿回唤忆珠。 唤忆珠可以储存记忆,张娘子对死去的相公一往情深,把唤忆珠给他陪葬,也算是有个寄托。 那么…… “这给张娘子做唤忆珠的人,会不会是那个妖物?” “很有可能。” 松若槐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顾宜新凭空出现在空旷的草地。 张娘子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直到她哭得肝肠寸断,顾宜新实在于心不忍,出声打断她。 “张娘子不用太伤心,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或早或晚的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张娘子跌坐在地上,仓皇回头一看。 见到是一个姑娘,张娘子仍旧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偷听我说话?” “我……我叫小新。” 顾宜新随口胡诌,“路过这里,不是有意偷听的。” 【笑死我算了!你怎么不说自己叫蜡笔小新啊离谱。】 【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说自己不是有意偷听,顾宜新真的别太装了。】 【对纸片人这么上纲上线,你也是够了!顾宜新要是真装,怎么不把你装垃圾车里带走啊?】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顾宜新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盯着张娘子手上的唤忆珠,思考自己要怎么编瞎话。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灼热,让张娘子产生了危机感。 “你想做什么?” “你手里的这个是唤忆珠吧?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通常只有法力的人能做唤忆珠,法力越高,做出的唤忆珠越好。 松若槐也同样看张娘子手里的东西,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唤忆珠上的纹路不规则,泛着一丝妖气,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到。 张娘子往后一步,“唤忆珠?你们认错了……这不是什么唤忆珠。” 她的回答让顾宜新和松若槐都呆住了片刻。 “也许是我眼拙,那张娘子,请问这个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吗?” 松若槐连连摇头,顾宜新这么问,肯定得不到答案。 张娘子十分宝贝这珠子,看顾宜新也不像是坏人,犹疑片刻终于开口解释。 “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说能把人的美好回忆都放进去。” “我家相公走得早,我就托人花钱做了这颗珠子,给夫君陪葬……” 半个时辰过去,张娘子满眼悲伤,握着珠子叹气。 “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疑惑越来越多,顾宜新摇头,“没有了,谢谢你。” 张娘子把东西埋进木碑下面,忽然远处响起一声怒喝。 “张氏,你好大的胆子!” 两个人循着声音望去,竟然是年迈的李员外,带着人追来了。 李员外看地上的东西,怒不可遏。 “张氏,才成亲几天,你就迫不及待来祭拜解周成,你答应过我的!” 张氏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眼泪流的汹涌,李员外见状,亲自上前把张氏从地上拉起来。 “跟我回去。” 李员外语气生硬,张氏不容拒绝,拉扯间随着他进入马车里。 留下顾宜新和松若槐,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中,顾宜新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看?” “李员外他……对张氏还挺纵容的。” 根据镇上的百姓所说,这李员外虽然一辈子没有成婚,可是也是花楼里的常客,但是张氏被抓了现行他都没舍得动手。 “还有一个问题。” 顾宜新回头看了一眼木碑,“张娘子不知道这是唤忆珠。” “静观其变。” 松若槐左顾右看,看来今晚要在竹林里过夜了。 那个人骗张氏,很有可能是猜透了张氏接下来的举动。 说不定,能看到始作俑者出现。 “就这么简单?” 顾宜新有点难以置信,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一会儿就天黑了。 往常,松若槐都是巴不得去客栈里舒服的睡觉。 “对。” 张娘子把东西放在这里,唤忆珠肯定要有人来取。 能抓住背后的人,说不定内丹就到手了。 不远处就是竹林。 顾宜新也跟着过去,不过一会儿,就想通了他的意思。 【这两个人准备抓妖了?】 【我还以为张娘子会严谨一点,谁知道是个没脑子的。】 【这才符合人设,千万不要再像顾宜新一样了。】 【说实话,松若槐这头脑,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对,看傻鸟顾宜新都没反应过来,妖丹今天应该能到手。】 黄灿灿的晚霞铺在天际,竹林里的最后一缕光亮消失,带来些许冷意。 顾宜新抱着双臂,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唤忆珠发挥作用要等子时月亮出来,你坚持一下。” 松若槐的话让弹幕更加开心,纷纷觉得顾宜新有点倒霉。 【我还以为他会说,‘女人,穿我的衣服,不要冷到自己’。】 【哈哈哈哈我尼玛啊怎么一股霸道总裁的味?】 【太对了,顾宜新听了连忙跑路。】 【你们要求太高了吧?松若槐现在还是个魂魄,他哪来的衣裳给顾宜新穿?】 【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不听。】 顾宜新有另外一层担忧,时不时看向悠然自得的松若槐。 “你要是想说什么就直说,老是这样看我,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顾宜新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 松若槐:“误会你想跟我时刻待在一起。” 她闻言沉默,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顾宜新觉得很有必要解释清楚。 “你想多了,我是觉得就这样等下去是不是有点冒险?” 松若槐淡定自若,像是真的思考了一下她的话。 坐在石头上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松若槐现在的灵力他自己清楚,能结出妖丹的妖物,非比寻常。 如果来的是妖物,不做点准备,万一跑了就麻烦。 松若槐不喜欢麻烦,也不想让顾宜新陷入危险的境地。 开始着手准备布阵,不过灵力不够用。 他思忖片刻,抬头与顾宜新目光相接,“宜新,我灵力不够。” 顾宜新:“……” 【苍天啊?这是什么天才人设,灵力不够,宜新来凑?】 【应该是游魂的缘故,等松若槐有肉身,绝对比现在厉害。】 【真能吹牛啊你们,看看颜值就行了,没有必要说这些吧?】 【我还是觉得岑沛天和阮若雪才是强强组合。】 【这么敢说,不要命了?小心顾宜新的死忠粉怼你。】 【呵呵哒,你的预判没错,我的确想骂人,只不过不是他而是你,又在这里虚空索敌了我的宝?】 【大小姐今天依旧发挥稳定。】 【什么大小姐啊?id叫大小姐,你还真信她是大小姐?那个大小姐会这么骂人?】 【跟顾宜新一个德行,顾宜新是恶毒女配,前面的死忠粉是网络喷子哈哈哈哈。】 弹幕上的人相互阴阳,不过的确不是【大小姐】的对手,没过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跟个鹌鹑似的不说话。 顾宜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你要这么多灵力,是想布阵吗?” “嗯。” 以防万一罢了。 不过松若槐点到为止,没有告诉她后面的怀疑。 顾宜新也很识趣,“多一层保障也好,今晚骗张娘子的人就要现身了,但愿是你想找的东西……” “借你吉言。” 松若槐伸出手在她面前,顾宜新理解他的举动,没有迟疑。 把手交给了松若槐,感觉身体里的灵气一点点流失。 经过一个时辰的汲取,松若槐松开手,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布阵很快,顾宜新跟在身后,怎么也看不懂这是什么阵法。 不解的目光落在松若槐的身上。 “这叫囚灵阵。” 顾宜新不意外,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要有人进来,那阵法就开启,进来的人挣扎越厉害,阵法就收缩得越厉害。” 不等顾宜新说话,弹幕上的人已经沸腾了。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大王花扑捉昆虫的样子?】 【有点。】 【这松若槐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他都跟顾宜新混在一起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松若槐当然不是东西了,你是个好东西,张口就来。】 顾宜新恍然大悟,做笔记很认真,顺带问一句。 “那我能不能学这个?” “目前不行。” 松若槐回头瞥她一眼,“这最少得归墟境界才能控制整个阵。” 顾宜新:“……” 被无情打击到的她霎时间哑口无言,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第21章 唤忆珠进入了解周成的体内 一辆马车停在李府门前,下人们不敢靠近,只见李员外拉着夫人出来,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张娘子心如死灰,这会儿倒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挣脱了那双枯槁粗糙的手,泪眼婆娑的望着李员外。 “你何必为难我?” “我为难你?” 李员外震惊的站在原地,好像一瞬间,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 张娘子和他之间,的确是因为交易才有了这桩婚事。 可是……他真的对张氏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答应做你的夫人,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最后四个字让李员外不禁后退一步,看起来像是经受不住打击。 “夫人今天受惊吓了,扶她回去休息。” 李员外深呼吸一口气,最后也只吐出这一句话,随后踉跄离开府中。 - 乌云飘过青空,偶尔有虫鸣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竹林里吹过一阵风,顾宜新早就封住了自身灵力。 以免让人察觉藏身的地方,也害怕猜想会落空。 等了一会儿,她感觉困意袭来。 “别睡。”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警惕才好。 松若槐低声提醒她,耳畔仿佛一阵风经过,令顾宜新清醒不少。 重新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盯着前方。 月下是孤零零的坟包,旁边还有没烧完的纸钱,随意散落在地上。 “来了。” 松若槐话音刚落,原本遮挡住的月亮,突然出现,眼前的景象看得很清楚。 顾宜新明显察觉周围的那股阴风更甚。 犹如寒风刺骨,扑面而来。 原本埋在木碑下的唤忆珠,忽然破土而出,飘浮在半空中。 经月光的映照,上面的丝丝纹路开始迸发出光芒与妖气。 阴风阵阵,唤忆珠的光芒越明显,始终停留在坟包上空。 松若槐大胆猜测,“可能问题出在解周成身上。” 起初,她不理解这句话。 转头看人的瞬间,坟包上掩盖的土有所松动的迹象。 眨眼的功夫,坟包颤动起来,像是有人用双手扒开了泥土。 解周成的棺材裸露出来,在月光下显得阴森无比。 唤忆珠的光芒越甚,好像有人指引,解周成从棺木里飘出来。 珠子进入了他的胸膛,犹如沉入了平静的湖水。 顾宜新对唤忆珠的了解少,可唤忆珠怎么会主动靠近人?现在居然还进入了解周成的体内…… 来不及多想,悬在头顶的月亮发生了变化。 红月当空,解周成醒来的瞬间,囚灵阵几乎同时开启。 松若槐见状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解周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眸呈青绿色,妖力和记忆一点点恢复。 紧接着,解周成落在地上,仰头望了一眼红月。 “布了这么大一个阵,藏头藏尾做什么?”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竹林里传出来细微的动静。 解周成勾起笑,果然没有猜错。 目光锐利一瞥,藏身于竹林的人终于有动静,只见一个女子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原来张娘子的相公,是个妖怪。”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解周成不是凡人。 解周成没有说话,眯着眼打量来人,“你是修士?” 因为封住了自身灵力的原因,现在的顾宜新看起来就是普通人。 “是。” 看着眼前的人毫无灵力,解周成大笑起来,“就凭你,也想困住我?” 刹那间风云骤变,天地失色,阵中强烈的妖气溢出。 顾宜新做好了解封灵力的准备,拔剑的姿势跃跃欲试。 谁知道被一股力量拉过去,耳畔是熟悉的嗓音。 “硬碰硬做什么?” 顾宜新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圈,一道白光闪过,人消失在眼前。 而阵中的解周成则是心中警铃响起,没有反应的时间,囚灵阵感受到阵中的活物,疯狂缩小范围。 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将解周成围拢在中央,不管解周成怎么抵抗都没用,反而受到的压迫越强。 “你……你怎么不早说?” 顾宜新站在阵外,对他的举动无言以对,语气里藏着几分埋怨。 “虎妖这么强悍,你打得过他?” 且不说顾宜新现在才突破成英境界,就算到顶的实力,在虎妖面前也够呛。 顾宜新的目光很奇怪,“不是还有你在吗?” 松若槐这个举动,明显是想把虎妖困在里面,不过这办法有点…… 费时间。 “我打不过它。” 松若槐坦然承认,一副我很柔弱的表情。 【不是吧?我还以为要打起来了,结果你告诉我就布阵了……】 【很难不怀疑,从前的修真界是什么牛马蛇神啊,会布阵就叫天才了。】 【吓人一跳,顾宜新都准备拔剑杀敌,结果天才队友不给力。】 【顾宜新找个时间跑路吧,感觉松若槐不太靠谱。】 囚灵阵中的虎妖拼死抵抗,却发现这阵法诡异,不管用多少妖力,都能返还到他身上。 电光火石间,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下一横,直接把妖力封住。 加诸在身上的重担忽然消失,整个阵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哼!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解周成不清楚哪里出了纰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似乎想用阵消耗他。 “这么困住他,好像也不是办法。” 顾宜新看到阵中的变化,有点担心会生出什么变故。 没忍住看松若槐一眼,“你现在杀进去,跟他鱼死网破?” 松若槐闻言满头黑线,指着自己问道。 “我看起来像没长脑子的人吗?” 说完,松若槐的语气掺杂了几分调侃,“虎妖有两百年的道行,这办法最稳妥了。” “然后?” “等着。” 虎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出去,开始在里面破口大骂。 骂了半天,也没有人搭理他,月光下的虎妖气得露出原形。 “这位姑娘,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虎妖口干舌燥,坐在地上,看样子是真的骂累了。 松若槐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挥挥手让顾宜新过来。 “不用搭理他,虎妖生性狡诈,没个三四天不肯低头。” 现在的姿态,不过是想要哄骗人罢了。 【看样子松若槐很了解虎妖。】 【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松若槐不是天才吗?为什么不出手灭了它?】 【我看虎妖和张娘子有故事,再观望一下,说不定有反转。】 【人妖恋是吧?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令人潸然泪下……】 【楼上的,笔给你,你来写。】 【还真有可能。】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明显的漏洞你们都没发现?还说什么人妖恋……张娘子的唤忆珠放在这里,很明显是虎妖蛊惑的,真正的解周成呢?】 【大小姐今天依旧发挥稳定。】 这一条弹幕吸引了顾宜新的注意,埋葬在此处的是虎妖——— 真正的解周成去哪里了? 大概率是被虎妖吃了,然后虎妖幻化成他的样子,待在张娘子的身旁。 当顾宜新把猜测告诉松若槐时,松若槐满脸的欣慰。 “不错,宜新你长脑子了。” 顾宜新哑口无言,自从和这人认识以后,经常被气到无语。 “不过。” 松若槐话锋一转,眼波流转,“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 顾宜新:“……” 【哈哈哈哈xswl,这松若槐一定是老天派来惩罚顾宜新的。】 【顾宜新炸毛的样子也好看,我是土狗我爱看。】 【天才不想杀妖,表示现在只想睡觉哈哈哈哈。】 【不是……这么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松若槐对顾宜新情根深种。】 【情根深种这四个字,用在松若槐身上很合理。】 【话说松若槐真的喜欢顾宜新吗?可是我又感觉不到。】 【你又不是当事人,这种事冷暖自知好吧。】 弹幕激烈讨论下,顾宜新只好愤愤坐在他旁边。 像是给猫咪顺毛一般,松若槐抬手摸摸她的头顶。 毕竟是虚影,顾宜新没有任何感觉,倘若不是自己意外能看见他,还真会觉得是在梦里。 夜里冷意更甚,顾宜新捡了树枝,没过多久,火光映照在她脸颊上。 顾宜新搓搓手指,“这样就不冷了。” “你修仙之人,也畏惧寒气?” 何况,还是普通的秋夜。 顾宜新笑起来,“我不想时刻都使用灵力,有问题吗?” 她目光灼灼望着松若槐,松若槐一下子被堵住嘴。 “言之有理。” 顾宜新靠着树干睡过去,而松若槐则是在她身旁。 顺带把烦人的声音隔绝在阵中。 次日,顾宜新是被冷醒的,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 坟包在法阵中,里面的虎妖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揉揉眼睛问道,“松若槐,你看虎妖是不是死了。” “没那么简单。” 松若槐站在阵法边缘瞟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囚灵阵向来都是把猎物杀死才消失。 虎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顾宜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把棺材板拼凑一下,重新躺进了坟包里。 这波操作看呆了顾宜新,利索的爬起来再看一眼。 【笑死!虎妖这是彻底摆烂了吗?还真有意思。】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虎妖的行为很符合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 【很不错,不过我怎么感觉是想把顾宜新骗进去?】 【点了!虎妖有两百年的道行,不是简单角色。】 就在大家讨论不休的时候,松若槐已经朝着来时的路走。 “走吧,现在去找张娘子。” 顾宜新急忙跟上他的脚步,不过仍然不解他的举动。 “虎妖都出来了,你怎么还要找张娘子?” 松若槐笑得开怀,“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虎妖虽然出现,可是却没有内丹,昨晚在阵中的表现不过是唬人的。 唤忆珠、内丹……事情有点令人看不透,不要不要紧,他的时间很多。 【松若槐这是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张娘子身上该藏着秘密。】 【这趟恐怕只能把人掳走询问,李员外悲伤不已,打算把张娘子关起来了。】 【我焯,哪里的剧情?老头强制爱吗……别太离谱了漫画作者。】 【回去看,有这个剧情。】 从弹幕里得知这件事,顾宜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回到小镇上,顾宜新和松若槐先回客栈拿东西。 顾宜新拿着包子一路啃,“你说张娘子是被蒙在鼓里的?” “嗯。” 不然唤忆珠的事情怎么解释,还有最大的一个疑问,张娘子似乎没有发现枕边人是虎妖。 如果说虎妖伪装得很好,那也不尽其然,总会在日常相处中露出蛛丝马迹。 顾宜新蹲了半天,总算看到一个送菜的妇人往李府的方向走。 经过一个巷子时,顾宜新幻化成妇人的样子,挑着菜往前走。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见状,拦下她,“检查了才梦进去。” “都来这么多回了,不用检查了吧?” 这两个人不肯放过,挑挑拣拣说了一堆毛病,顾宜新点头哈腰说以后一定改,顺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两人。 很快,顾宜新挑着菜进入李府,只不过走得是后门。 这样正合她心意,人多眼杂反而不好办事。 “看不出来,宜新你演什么像什么。” 顾宜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不能安静点?” “好,我安静。” 松若槐看她挑菜的样子,垂眸轻笑。 漫无目的找下去,很有可能暴露,顾宜新思忖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 “去找张娘子。” 纸鹤栩栩如生,听了吩咐后,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松若槐夸赞道,“不错,往后继续努力。” “让你找,你借口一大堆。” 顾宜新觉得这是虚假的大腿,松若槐不是这里不行就是灵力不够,总之借口太多让她都懒得说。 他闻言也不反驳,“你说得对。” 【纸鹤怎么这么眼熟啊?好像前面哪里出现过?】 【认不出来了吧?这是大师兄的纸鹤,怎么顾宜新会有纸鹤?】 【震惊中,大师兄的纸鹤是整个宗门都知晓无法模拟折出的,顾宜新大概是偷来的……】 【你亲眼看见了?顾宜新偷纸鹤的时候你蹲在她床底下了?】 【不是……就没有一种可能,屠良厦主动教她的?】 【原着里没说。】 【烦死这群原着粉了,尼玛一口一个原着我淦!你行你进去演真的想报警的程度。】 【去看阮若雪那条线不就行了,一天到晚说顾宜新干什么?】 顾宜新得意了片刻,转头的瞬间,松若槐的眼神变了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纸鹤上残留的气息很淡,不是顾宜新的。 第22章 我对当游魂有经验,你赚了 纸鹤回来时,顾宜新总算放心下来,伸出手接住纸鹤。 纸鹤停在她指尖,顾宜新听了片刻,扭头说:“在南边。” 隐身后跟随纸鹤的指引,一路朝着南边靠近,中途还碰见了几个仆人。 览月阁门前守着两个人,看样子凶神恶煞的不好惹。 “张娘子被关起来了吗?” 顾宜新小声嘀咕,身后的人没回答,她也不纠结。 径直来到里边,很快找到张娘子所在的凉亭里。 秋海棠盛开,掩住张娘子的身影,她旁边还有两个丫鬟。 “夫人,您别太伤心了,老爷只是一时生气……” “是啊夫人,只要您肯低头,老爷不会这么狠心关住您。” 张娘子双眸无神,像是没有听见丫鬟的话,自顾自地看着眼前的海棠。 顾宜新悄然出现在凉亭里,丫鬟来不及喊人,下一瞬间倒在地上。 “是你?” 张娘子对突然出现的人感觉惊讶。 “张娘子,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 顾宜新一时不察,说漏嘴了。好在张娘子没有注意细节。 “什么问题?” 她有预感,也许面前的人能帮自己。 【顾宜新想问什么?事情到这里,还不如直接杀了虎妖离开。】 【人类的好奇心很重,没有人不想吃瓜,大概顾宜新也是一样。】 【哈哈哈……还真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真搞笑啊两个npc。】 【家住海边是吧?管得还挺宽的。】 “我想知道解周成和你之间的过去,还有一些你对他的了解。” 听见亡夫的名字,张娘子先是愣住了一会儿,然后才垂眸哀声道:“先夫很好,是我们没有缘分。” 现如今嫁给李员外,是张娘子从未想过的局面。 外面的人看她的笑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和李员外做了交易,那就要遵守约定,从此以后只是李夫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顾宜新和松若槐都眉头紧锁。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张娘子的夫君解周成,已经死了。 “谢谢。” “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们为什么会问先夫的事情吗?” 张娘子垂泪,语气哀伤。 顾宜新却犯难了,松若槐在旁边凉飕飕说道:“随便说个谎。” “个中缘由不便告知,不过可以告诉夫人,我没有恶意。” 张娘子点头,也不再追问。 从李府出来后,顾宜新找了地方坐下来吃饭,左思右想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解周成是两年前去京城参加考试,可是时间线不对啊,来回路程加上考试的时间最起码也要三个月……” 松若槐看着阳春面,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遗憾。 “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的目光移开,顾宜新慢慢吃面条,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面条都吃完,还把汤喝得干净。 “所以,解周成在途中遇见虎妖被害身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虎妖幻化成他的样子,回到杏花镇和张娘子一起生活。”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娘子身上有妖气的原因,不过唤忆珠又是怎么回事?” 松若槐思忖片刻,补充道:“虎妖大概是为了躲避追杀,机缘巧合下幻化成解周成的样子,封住了自身的妖力和记忆。” “躲避追杀?” 虎妖没有内丹,会不会是内丹已经被人抢走,它为了保命,只能以这种方式存活下去。 这个想法在心里成型,顾宜新越来越觉得疑惑。 “嗯,虎妖很聪明……” 松若槐说到一半,怎么都不肯再说下去,眼神没有变化。 【所以,整个过程中,只有张娘子受伤了。】 【虎妖真的可恨,张娘子以为是夫君,没想到是妖怪!】 【唉……希望张娘子能够早点知道真相吧。】 【知道真相未必是好事,让她的夫君死在现在也好。】 【可以,不过问题来了,谁拿走了狐妖的内丹?】 忽然,松若槐面色一变。 “你怎么了?” 他抬眸道:“虎妖逃走了。” 话一出口,顾宜新立马起身,表情凝固在脸上。 “我去追。” 松若槐抬手制止了她的举动,“没用,跑远了。” “那怎么办?” 要是没有妖丹,那松若槐岂不是一直没办法使用灵力? 他像是没料到顾宜新比他本人还紧张妖丹的得失。 “怎么?你这么担心我。” 顾宜新不悦的瞥他,语气算不上友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担心找南海莲花的路上会死太快。” “别担心,倘若有一天你死了,可以跟我一起当游魂。” 松若槐说得很认真,末了还不忘记添上一句:“我对当游魂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你赚了。” 顾宜新:“……” 【苍天啊这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别的对象都是‘我不会让你死。’,松若槐:我对当游魂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哈哈哈哈哈,大晚上憋笑很痛苦!】 【松若槐:我除了长得像人,其他地方都挺狗的。】 【顾宜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好好活着?】 【松若槐和岑沛天绝对是修真界的一股泥石流,一个挺狗的,另外一个武力值渣渣(就目前而言)。】 【我也觉得,不过个人喜欢松若槐多一点,没有为什么,他颜值很高!】 【果然是个颜即正义的年代,松若槐这张脸绝了呀。】 【这么说的话,好像是顾宜新高攀了哈哈哈。】 【谁说的?我们新新也很好看好吧?要不然你以为后面的剧情里,顾宜新为什么会让岑沛天把持不住?】 【靠!岑沛天和顾宜新那个了?苍天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原着剧情的,现在的难说,顾宜新不是第一次见面给岑沛天一脚干到草里了?大家别担心,顾宜新一定是松若槐的,看两个人多般配啊。】 差点被松若槐气死,结果一抬头还看见这令人震惊的消息,顾宜新有点郁闷。 她看起来会是对岑沛天感兴趣的吗?不过都说是原着剧情了,那也不是如今的她。 想到这,顾宜新才发现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弹幕会觉得自己和松若槐有戏?明明两个人都不对付的。 第23章 夫君,你这么久才来我梦里 另一边,虎妖奄奄一息逃到悬崖底下,为了防止那个女人找到他,还刻意隐藏了气息。 那个阵古怪,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阵法,诡异得像是一种熟悉的东西。 现如今的虎妖经脉俱断,连一点妖力都无法动用。 内丹还没拿回来,他不能死。 虎妖决定等两三天后再出去探探,若是那个人离开杏花镇,他的东西也能顺利拿回来。 “真是蠢货!” 想到张娘子的时候,虎妖眼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愚蠢又好骗的凡人,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事情愈加麻烦。 月影憧憧下,顾宜新的身影被拉长,走到客栈时想起了张娘子。 “你说,张娘子为什么会分辨不出来呢?” 松若槐迈步上了台阶,见惯不怪的解释:“虎妖夺走了解周成的身体和记忆,恐怕虎妖自己都以为他就是解周成。” “想要骗过追杀它的人,那须得骗过自己。” 也就是说,虎妖封住妖力和记忆成为了解周成。 那为何要上演一出假死的戏码?这岂不是很多余? 当顾宜新想到这个问题时,松若槐已经进去,站在楼梯间回头喊她。 “你快点,我想和你睡觉。” 顾宜新表情凝固,旋即耳根子泛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去。 付钱以后让店小二在前面引路,顾宜新选择无视他。 梳洗后,松若槐迫不及待拉着她上床,靠着她睡着了。 “睡得这么快?” 顾宜新蹙眉嘀咕一句,扭头望着窗子的方向,心里想起了在岚城殿的时光。 从前的日子仿佛是做梦一般,让人真假难辨。 想着想着,顾宜新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的合上。 接连两天,杏花镇上没有什么动静,日子如流水潺潺而过。 趴在窗子上看行人往来,顾宜新有点怀疑他的策略是不是出了问题。 松若槐则是气定神闲的看书,时不时指导顾宜新,修改了一些地方。 “你确定他会来找张娘子?” 松若槐低头看残卷的内容,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嗯。” “张娘子能拿出唤忆珠,那就证明虎妖很相信她,只是妖丹藏在什么地方,张娘子不知道而已。” 松若槐的话有点矛盾,让人费解:“那张娘子岂不是有危险?” “未必。” 松若槐打了个哈欠,“宜新,我还想……” “打住,你作息太不正常了,我不可能配合你睡觉的。” 她后靠着,眼睛里写满了抗拒,松若槐见状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虎妖拼尽全力逃出囚灵阵,倒是小看它了。 正当顾宜新准备下楼走走,却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而近。 顺着声音望过去,行人让开了一条路,有官兵抬着尸体在街上走过去。 “唉……听说死的是傅家的小儿子,真是可怜。” “可不是?也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的,那伤口看着可渗人了。” “这山上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快闭嘴吧,光天化日,你们说得越来越吓人。” 百姓的谈话一字不差的灌入耳朵里,顾宜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我们恐怕等不了。” 要是长此以往下去,那镇上的小孩岂不是成了虎妖的盘中餐? 身后人没有反驳。 - 览月阁里守夜的人正打盹,忽然间闻到一股异香,整个人昏睡过去。 张娘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李员外越来越不爽。 眼神冷了几分,最终还是说道:“你自己休息。” 丢下一句话,李员外就带着人离开览月阁。 张娘子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她对李员外只有感激。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何况,李员外年过半百,比她去世的爹年纪还大。 “夫人这是何必呢?人总要往前看的。” 丫鬟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可张娘子表情淡漠,“好了,我要休息了。” “是,夫人。” 张娘子不喜欢有人在屋子里,即使是守夜丫鬟也不行。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怔愣地望着镜中人。 脸色苍白如纸,眼眸里毫无生气。 解周成去世后,她仿佛也跟着一起死了,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泪珠滑落没入衣领,张娘子无声地摘下鬓边的白花,放在梳妆台上。 阴风阵阵,外边的丫鬟没有了动静。 “娘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出现,张娘子以为出现了幻听,没有回头。 紧接着,又有人叫她。 张娘子太熟悉这嗓音,梳子在她手中握紧,微微颤抖。 铜镜里映出一张面孔,正是她去世不久的夫君解周成。 她猛然回头,眼眶里的泪再也无法抑制,如泉水涌出。 解周成好端端站在不远处,目光里饱含了思念。 “娘子,是我。” 害怕这一切是幻觉,张娘子不敢靠近,觉得是在做梦。 半晌,她哽咽着问:“夫君,你这么久才来我梦里,是不是怨我嫁给了别人?” 虎妖没想到的是,唤忆珠意外落入李员外之手,张娘子为了拿到唤忆珠,竟然嫁给了这老头子。 他眼中明明充满了戾气,可是语气却异常温柔。 “不会,有个人照顾你,我很开心。” 张娘子听见以后泣不成声,“夫君,我真的好想你。” 美人泪眼婆娑地扑进怀里,虎妖顶着解周成的皮囊,应对这一切游刃有余。 他拍拍张氏的肩膀安慰道:“为夫也很想你……” 灯下两人相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郎情妾意的画面。 见时机成熟,虎妖询问道:“娘子,当初给你的珠子是两颗,怎么现在就只有一颗了?” “另外一颗,不小心被我吞了下去……” 这个惊天消息炸得虎妖回不过神来,愣住了良久。 “你……你说什么?” 张娘子不明白这珠子的作用,想起那天的景象仍然心有余悸。 原来是虎妖死的时候,张娘子把两颗珠子拿出来,打算给他陪葬,一并放进棺材里。 又觉得应该留下一颗作为念想,谁知道那珠子竟然主动进入了她身体。 虎妖的眼眸变绿,几乎控制不住怒气,布局这么长时间,到头来竟然功亏一篑! 第24章 李员外破门而入 张娘子浑然不觉情况不对,仍旧沉浸在思念夫君的情绪里。 “夫君,天亮了你就消失了吧?” 虎妖眼神逐渐变了,刚抬手准备杀了她取回妖丹,骤然听见这句话一愣。 “好啊!张氏,竟然敢背着我偷人!”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此刻的气氛,虎妖仓皇回头,门猛然被踹开,从外面进来许多的人。 事情发生得突然,虎妖只能匆忙隐身,生怕会被红衣女人发现。 李员外原来打算歇在览月阁,既然娶了张氏,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僵持。 谁知道,刚走到览月阁的大门,看见守夜的两个人倒地不起。 他心里以为是贼人进了览月阁,带着人冲进来,谁知道事情不是他猜想得那般。 听见张氏泫然欲泣的话,李员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身后的仆人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等回过神来,李员外怒气冲冲踹开了门,准备进入屋里捉奸。 视线扫了一圈屋里,只有张氏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上只披了一件里衣。 她仿佛被这情况吓到,突然间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我是你丈夫!张氏……你就是这么对我?” 张氏哑口无言,她现在大可以否认这一切,可是内心的煎熬让她无法开口。 灯下烛火摇曳,美人垂泪,跪在地上磕头请求道:“李员外,是我对不起你。” “你!” 李员外想不到张氏出尔反尔,这副姿态可不是把他当猴耍? 急火攻心下,李员外的手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须臾,李员外直挺挺往后倒去。 览月阁一片人仰马翻,张氏也急得不行,仓皇间命人去请大夫。 虎妖小心翼翼隐藏在览月阁,此刻他应该逃走,可莫名不想离开此地。 看着张氏的慌张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何感想。 这个女人是爱着解周成的,可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和善。 妖丹主动进入了她的身体,想要再拿回来,那就只能杀了张娘子。 天明破晓,东方吐出鱼肚白时,李员外的情况稳定下来。 张娘子眼下乌青一片,守在床前一夜没合眼,此刻疲倦不堪。 “夫人,您先去休息吧。” 丫鬟在旁边劝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旁人应接不暇。 另外一个丫鬟也接着说:“夫人,还是听小翠的话吧。” 张氏回头看床榻上的人,明明年过半百,可是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连张氏自己都无法分辨,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扶额想了片刻,转头去厢房里休息,左右这里有下人看着,应当不会有事。 虎妖趁机逃出李府,他现在没有妖丹支撑,用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 回头看了一眼屹立在远处的李府,虎妖下定决心要杀了张娘子。 突然,他撞上了一个人。 直觉不对,想要逃离,却被一把剑架住了脖颈。 只要他稍微往前,那等待虎妖的结局是人头落地。 妖力微弱的虎妖很识趣,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缓慢转头看来人。 “我和你没有仇吧?何必赶尽杀绝呢?” 顾宜新今天穿着杏色的衣裳,比平时少了一份张扬。 拂柳剑握在手中,眸光落在虎妖的脸上,“你杀了解周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一个凡人,死了就死了,只能怪他倒霉。” 在虎妖的眼里,的确是解周成倒霉,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遇见虎妖。 感知到对方的境界,虎妖也不嘴硬,“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放我离开,我一定拱手奉上。” “好啊,这样再好不过。” 顾宜新眯着眼笑道,旋即语气认真起来:“我想要你的妖丹,你给不给?” 虎妖万万没想到,对方大费周章,居然是为了妖丹而来。 想到妖丹还在张娘子身上,虎妖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我没有妖丹。” 虎妖的话,顾宜新和松若槐自然不信。 三番五次来找张娘子……说不定张娘子就是关键人物。 “你就不怕我们找张娘子说出真相?” 虎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眼神变得轻蔑又鄙夷。 “去吧,那个女人知不知道无关紧要。” 它已经决定找机会杀了张娘子,虎妖不想两百年的道行落空。 没有妖丹,他很快会露出原型,然后变成一只普通的老虎。 修炼何其不易,虎妖不想从头来过。 “它这么冥顽不灵,还是带回去问吧,这青天白日的,难免会吓到百姓。” 松若槐的建议很不错,正好顾宜新也有这个打算。 不费吹灰之力把虎妖带回了郊外,看着空荡荡的坟包,虎妖和顾宜新相视一眼。 “哪能让你这么舒服的躺着?” 顾宜新笑起来,人畜无害的说了一句,扭头对身旁的人道:“布囚灵阵。” 她不相信,虎妖还能挣脱一次。 虎妖闻言色变,不过奇怪的是,他很快冷静下来,没有求饶。 重新把虎妖困在阵中,松若槐挥挥手让顾宜新过来。 刚才消耗了不少灵力,他面色有点苍白,眸子里写满了疲惫。 顾宜新难得没有跟他吵嘴,坐在竹林下,任由松若槐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要是我醒不过来,你就把张娘子抓住,顺便把李员外也控制住。” 顾宜新听后大惊失色,表情呆滞了一瞬,“你……” “我灵力透支太多,终究没有实体支撑,可能会沉睡。” 从前在人间游荡,他不需要耗费这么多的灵力,所以自由自在了许久。 “好。” 松若槐听见她的回答,一颗心总算渐渐落地,他撑不住疲惫,阖上眼。 就这样靠着顾宜新的肩膀。 倘若有人能看见,大约会觉得这是郎情妾意的景象。 顾宜新心里的不适越来越明显,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 【美强惨?松若槐布阵就不行了,不是这设定有点令人费解。】 【你知道什么?刚刚松若槐不是说了吗?等他醒了就好。】 【按照我这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松若槐不会死的,家人们放心好了!】 【好悬啊!顾宜新的眼神都有点心疼,我不信这两个人没有情况。】 【哈哈哈……受伤的世界只有虎妖。】 【虎妖作恶多端,这是它应得的,别太可怜这个妖怪了,它刚才可是想杀了张娘子。】 【张娘子最可怜,不过这个李员外什么情况啊?我感觉他好几次看张娘子的眼神不太对……】 【谁会磕老头和貌美妇人的cp啊?简直不要太恶心人。】 弹幕疯狂涌出,只不过现在顾宜新的心思都扑在松若槐身上,没空去看这些信息。 第25章 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她 斜阳如洒金,照拂在身上,今天最后的温暖也即将随着时间流逝。 顾宜新等不到松若槐醒来,时不时扭头看他的面庞。 仿佛只有确定能看见他,心里的烦躁才能消散一点。 虎妖透过阵看见她的举动,十分不理解:“你在这里守着我?” 在虎妖的视角里,顾宜新一动不动的确很可疑。 它想找其他说辞,可是顾宜新身边又没有旁人。 顾宜新难得把视线放在它身上,“你的话太多了。” 语气森冷,虎妖只好闭嘴,现在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 黄昏的光线掠过竹林上空,紧随其后的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寒气。 不能再等下去,顾宜新当机立断,起身去阵前。 虎妖以为要杀他,忍不住皱眉后退,谁知道这女人居然在阵外又布下一道禁制。 回头看了一眼松若槐,他仍然是沉睡的模样,思忖片刻,顾宜新将他带走。 妖丹的下落,只有张娘子才知晓,现如今顾不上太多,她打算开门见山询问张娘子。 靠近李府时,顾宜新却感受到一股阴气在外徘徊。 仔细一看,是个魂魄。 他无助的待在李府外面的台阶上,目光一点都不肯移开。 顾宜新不是大善人,更不想多管闲事,视若无睹的上了台阶。 上前敲门,大门好一会儿才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 “姑娘,您找谁?” “我找李夫人。” 仆人下意识想拒绝,可是顾宜新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你们夫人认识。” “那你稍等,我去问夫人的意思。” 说完,顾宜新被隔绝在外面,和魂魄一起等待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顾宜新发现了微妙的地方。 魂魄似乎很着急,一直在原地来回走动,似乎……很想进去。 正当顾宜新再打量时,李府的大门敞开,从里面出来的是个丫鬟。 “我们夫人请你进去。” 顾宜新前脚刚进入李府,没想到魂魄也跟着她进入其中。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追问妖丹的下落。 她收起心思,随着丫鬟到正厅。 经过昨晚的闹剧,李员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醒来。 脸色呈灰败之相,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 张娘子才睡了一会儿,被丫鬟叫醒,主持李府的局面。 又听见有人来访,只好强撑着身体去应付,谁知道来的人她还真认识。 说认识也不对,仅仅有过一面之缘。 “是你啊。” 张娘子的眼神流露出诧异,顷刻间又想到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珠子的事……” 顾宜新挑眉,漫不经心的望着她,语气慵懒:“夫人,我有说过是为珠子的事而来吗?” 一下子被人戳穿,张娘子也不生气,挥挥手让丫鬟和仆人退下。 正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张娘子坐在椅子上,低眉沉思半晌。 “夫君两年前,给了我两颗珠子,让我务必把珠子给他陪葬……” 一盏茶的功夫,张娘子讲述完过程,已经泪流满面。 “真相就是如此。” 魂魄终于找到了正厅,他像是愣住了很久,一步步朝着张娘子的方向靠近。 虎妖是提前醒了吗?为什么会对张娘子有这样的叮嘱。 顾宜新有点不明白,如果虎妖提前得知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上演这出戏? 张娘子的帕子擦拭着泪,眼眶里泛着水色:“你是想问那颗珠子的下落吧?” “是。” 张娘子有点犹豫,最后选择把事实告诉面前的人。 妖丹择主,想要拿到东西,那就只能让现在的张娘子死去。 她苦笑一声,“你要是想杀了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解周成死了,她早就不想活着。 魂魄在张娘子身旁嘶声力竭的喊着,可是不管再怎么样,顾宜新和张娘子都没听见他的呐喊和阻拦。 “我不会杀你。” 顾宜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她,免得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张娘子,你很爱解周成吧?” 真相往往令人无法接受,倒不如就这样过一辈子,未必不是好事。 说到夫君时,张娘子的眼神变得柔和,又充斥着一丝怀念。 “是啊,我和夫君青梅竹马,约定等他功成名就迎娶我过门……” 谁想解周成赶赴京城的路途中,会遇上虎妖,被夺了身躯。 顾宜新默默叹气,下意识想问松若槐的意见,侧头的瞬间才清醒。 想到松若槐叮嘱的另外一件事,忍不住问道:“李员外现在何处?” 刚才府上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该不会是人自己死了吧。 张娘子带着人进去屋子里,李员外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 “姑娘,你能看出什么?” 顾宜新看到李员外的现状,第一反应是活死人。 所谓的活死人,不属于阳间也非死人,类似于一个魂魄进入了将死之人的身躯,强撑着这副身体在世间行走。 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躯体有一点损伤,那魂魄离体的后果就是死亡。 “准备后事吧。” 顾宜新突然想到刚才跟着她的魂魄,没忍住瞥了一眼门口。 那个魂魄果然还在那里,真是奇怪,他的目光居然一直跟着张娘子。 而张娘子则是被这句话吓到,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出声。 “可是……可是大夫没说……” 顾宜新目光平静,不想过多解释,“张娘子,节哀顺变。” 短短几天时间,发生了这么多得变故,张娘子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从李府出来后,顾宜新被魂魄缠上,说起来是一直跟着她。 就算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对方仍然坚定不移的跟随她的脚步。 “你想做什么?” 魂魄停下来,可是不管怎么样说,都没有声音。 她见状有点头疼,只好用灵力修复了残缺的魂魄。 “谢谢,你跟淑珍认识,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她?” 像是害怕她会拒绝,魂魄迫不及待说道:“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淑珍是谁?” 顾宜新不假思索地开口询问,脑海里霎时间闪过一个想法。 紧接着,魂魄回答道:“就是张娘子。” 第26章 赝品又怎么会变成真的? 早有猜测,顾宜新还是忍不住诧异,“你是……” “解周成。” 魂魄点头回答道,“我正是解周成,能不能请姑娘给淑珍带句话?” 她思索片刻,“可以。” 眼看天色不早,顾宜新不打算折回李府,转身找了个地方休息。 客栈里的店小二都眼熟于她,很热情的询问道:“客官,您又来了,里边请。” 顾宜新点头,弄好以后上楼休息,期间忍不住去看纸鹤。 松若槐栖息在纸鹤里,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让人不由得怀疑是否出了意外。 而解周成则是返回李府,纵使进不去,他也要守在门口。 暂且把烦心事放一边,顾宜新把纸鹤放在枕边,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顾宜新感觉有一阵风扑面而来。 她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等看清了屋子里的情景,一时间愣住。 “你终于醒了。” 松若槐的精神看起来好些了,坐在床榻上目光柔和端详着顾宜新。 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松若槐摇头道,很快岔开了话题,说起另外一件事。 “张娘子那边如何?” 想到昨天的画面,顾宜新感觉事情棘手,犹豫片刻才道明情况。 末了,顾宜新好奇的瞥他一眼,“你……你会杀了张娘子吗?” 虽然自己是恶毒女配的人设,但是顾宜新觉得对一个普通人动手,未免有点过分。 “取丹这种事,我有经验,你别紧张……”松若槐解释道,目光与她的视线相接。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李府。” 以免夜长梦多。 顾宜新也正有此意,匆忙起来洗漱,下楼时阳光洒在身上,带来秋日清晨的一丝温暖。 杏花镇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顾宜新穿梭在其中,很快赶到李府。 李府敞开大门,外面挂着孝灯和丧幡,来往的人大都在门口。 “李员外死了。” 昨天告诉张娘子,李员外没有魂魄支撑,竟然连一天一夜都撑不过去。 松若槐在那些人里,一眼看出了混在其中的解周成。 “他和你一样。” 顾宜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语气波澜不惊。 他没有说话,其实他比解周成幸运一点,遇到了顾宜新。 进入李府后,张娘子也同样穿着一身白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来吊唁的人。 魂魄跟随在顾宜新身旁,这才注意到有个俊俏的人同样在顾宜新的身后。 解周成有些吃惊,好在很快被张娘子吸引了注意力。 “姑娘,请你帮我带句话给她……” 话音刚落,堂内陡然生出变故,令人猝不及防。 李府上空笼罩着阴云,霎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前来吊唁的人吓得四处逃散,嘴里嚷嚷着有鬼之类的话。 就连李府的家丁和丫鬟都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人夺路而逃。 “你把虎妖放出来了?” 顾宜新有些生气,扭头看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不急不慢地解释道:“虎妖很谨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取出内丹。” 解周成听不懂两个人的话,什么虎妖?什么内丹…… 霎那间,解周成头痛欲裂,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嚎。 所以,松若槐是想借虎妖的手取内丹。 虎妖等待时机许久,从阴云里出来时,已经不是解周成的模样。 它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双绿眸看着渗人,目光紧紧跟随张娘子。 虎妖看见灵堂内的棺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张氏嫁给这老头,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娘子,跟我走。” 虎妖没有内丹,维持不了解周成的模样,可是说话的语气,跟解周成没有任何区别。 张娘子潸然泪下,也不害怕虎妖的靠近,只是喃喃自语。 “你怎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 “张娘子,你知道它是虎妖变的?” 顾宜新不是很懂,眼神里透着不解,如果张娘子知道这一切,那她图什么? “知道。” 张娘子泪眼婆娑地看她一眼,“我和相公青梅竹马,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还和虎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这番言论震惊了两人,松若槐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魂魄踉跄着跑过去,试图想靠近她,可是无论伸出手,终究化为虚无的影子,穿过了张氏泪流满面的脸庞。 虎妖得意起来,“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了。” “张氏,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生活……” 张娘子却摇头说:“不一样的,你不是我的相公。” 她一直知道,只是不能接受事实,哪怕顶着解周成的脸和她生活也好。 “我的相公,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娘子抬眼望着虎妖,泪珠滑落如弦崩的珠子。 虎妖满身戾气,眼里的愤怒喷出来。 “他不过是个凡人,你为什么偏偏要解周成不可?” 张娘子笑起来,眼里蒙上一层薄雾,“这世间有很多人,也有你这样的妖怪能变作周成的模样,可到底不是他……赝品又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虎妖大怒,没想到张娘子竟然把自己当做了解周成的替身。 “好啊!你这么喜欢解周成,那我就好办多了!” 失去理智的虎妖,闪身到张娘子的面前,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露出森森獠牙,准备咬死张娘子,它的内丹也能回到手中。 关键时刻,顾宜新拔剑而上,虎妖挟持张娘子,一边应付顾宜新的进攻,一边带着张娘子后退。 因为松若槐说过,取内丹需要虎妖,所以不敢下狠手,更何况张娘子还在它手中。 “别追了。” 听见松若槐的话,顾宜新有点迟疑,不过还是喊了一句。 “拂柳!” 拂柳剑便调转方向,回到顾宜新的手上,剑回鞘的瞬间灵气也消散。 “取内丹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现在要解决另外一件事。” 松若槐总要弄清楚魂魄的事,侧头看几近透明的解周成。 他的魂魄残缺,又在阳间游荡这么久,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散于世间。 解周成的样子痛苦,趴在地上不断抽搐。 第27章 是你杀了我夫君? 张娘子被虎妖带走,松若槐和顾宜新则是将魂魄带回客栈里。 用柳树的灵力维持解周成的魂魄,避免消散于世间的情况发生。 “刚才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松若槐没有解释,而是坐下来看另外一边的解周成。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解周成喘息了片刻,总算能开口说话,面色苍白如纸。 顾宜新关上门,把拂柳剑放在桌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解周成陷入了回忆里,半晌才开口解释。 一盏茶的功夫,解周成才讲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和张娘子青梅竹马,约定等他高中以后,衣锦还乡迎娶张娘子过门。 在赴京赶考的途中,不慎遇见了虎妖,虎妖当时正在躲避一位道人的追杀,见到解周成以后想到了办法。 虎妖夺舍解周成,又封住了自身的妖气,为了蒙混过关,它刻意把内丹取出来,还造了唤忆珠。 虎妖强行进入解周成的身体,而解周成的魂魄则被挤压出去。 等虎妖回到杏花镇时,解周成的魂魄机缘巧合下,碰到了寿终正寝的李员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魂魄进入了李员外的躯壳里。 因为残缺的原因,解周成只记得一些画面,把自己当做了李员外。 而命运捉弄人,在杏花镇碰见了张娘子,此时的张娘子已经嫁人。 他只能作罢,就这样过了两年的时间,张娘子的夫君病亡,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啊?这老头子才是真正的解周成?】 【等等……我真的有点晕,这是什么剧情啊?】 【可能是解周成强烈的执念,让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碰巧进入李员外的身体里……即使记忆残缺,也被张娘子吸引。】 【有点虐了。】 【这就感动了?感觉张娘子也不是真心爱解周成。】 【我也觉得,如果真的爱解周成,为什么认出来是虎妖变的,还是和虎妖在一起生活那么长时间。】 【这就不懂了吧?这就是白月光的魅力,虎妖只不过是脸替而已,如果不是顶着解周成的样子,张娘子早就戳穿它了。】 【虎妖:我成了替身?】 【你们没看到刚才虎妖有多生气吗?估计张娘子活不过今晚了。】 顾宜新看得正认真,耳畔忽然响起声音:“你在看什么?” 她吓得缩了缩脖子,这哪里能说真话? “在想虎妖会不会杀了张娘子。” 解周成闻言担心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姑娘,请你救救我家娘子。” “你不怨她?” 张娘子在李府的反应,分明是知道了一切也不戳穿虎妖。 解周成摇头,“她也是没办法了……” “明晚子时,月圆之夜,就是取丹的最佳时机。” 话说到这里,解周成又磕头道谢。 “你能把解周成塞进李员外的身体吗?这样也不是办法。” 松若槐不这么认为,“李员外已经死了,贸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会引起恐慌……” “说不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宗门的弟子出来查探情况。” 顾宜新瞪了他一眼,悻悻闭嘴。 穿过茂密的竹林,来到悬崖底下,张娘子始终一言不发,任由虎妖带着她前行到山洞里。 虎妖怒不可遏,把张娘子放下来,“所以,这两年你都知道我不是解周成?” “是。” 张娘子心如死灰,到如今才明白,即使旁人再像相公,也不是解周成。 看她的样子又要落泪,虎妖气得不知道还说什么。 一怒之下,一掌拍碎了张娘子旁边的巨石,轰的一声响彻山洞。 张娘子跟丢了魂了一样,泪涔涔的望着他,“我的夫君,是你杀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敢问关于解周成的任何事。 如今,她心如死灰,真相如何,她也想知道。 虎妖凝视着她的眼睛,“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张娘子踉跄着后退一步,眼里的震惊和自责溢出。 声音悲怆,“原来……原来这么长时间,我都跟仇人生活在一起!” “我!我对不起我相公。” 虎妖不解她的举动,“我哪里不如解周成?他早就死了,和你成亲和你洞房花烛的是我,不是什么解周成!” “只要你愿意,我们仍然可以做夫妻,你要是喜欢凡尘的生活,我们也可以……” 虎妖的话还没说完,张娘子就抬头看他,眼里充斥着滔天恨意。 “你杀了我的夫君,到头来还想和我成双成对,你做梦!” 张娘子拔下簪子抵在脖颈上,泪珠不断滑落,“我是没有办法帮夫君报仇,既然不能同生,我可以追他而去。” 黄泉路上,也不知道她的竹马是否还在,或者,他早就投胎转世。 “你别激动……娘子,我不说他了,你把簪子放下来。” 虎妖大概没有想到,向来性情温婉的张氏,现如今会如此决绝。 张娘子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眸中灰败,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虎妖。 下一刻,簪子没入了她雪颈,迸发的鲜血喷洒在石头上。 虎妖傻眼了,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接住了张氏的身体,抱着她微微颤抖,“你……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去死也甘愿吗?” “我……咳咳咳……愿……愿意的。” 这辈子,只想要嫁给解周成,做平凡的一对夫妻。 哪怕没有高中状元,哪怕是酿酒度日,只要和解周成在一起,她都是心甘情愿。 妖丹在她体内发挥了作用,张娘子没有如愿以偿。 醒来时,外边的天色黯淡无光,山洞里更是阴冷至极。 洞顶散发着柔和的光,照拂在纱帐上,张娘子恍惚间还以为在杏花镇上。 脑袋迟钝的看了许久,直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虎妖去找草药,掀开了纱帐看她,眼神复杂:“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张娘子才缓过神,“我……我没有死?” “嗯。” 生怕再激怒她,虎妖不敢咄咄逼人,它现在明白了张娘子的性情有多烈。 张娘子没有动作,很久才伸出手,“给我。” 她不想和仇人再有什么接触,她的丈夫死在虎妖手上,她却…… 想到这些,张娘子心如刀绞,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回想那些细节。 第28章 不用管我,杀了虎妖为我夫君报仇 虎妖垂眸看她的面容,怔愣许久,无奈把手上的草药递给她。 “好。” 它转身出了山洞,思绪飘远。 张娘子抬手摸了摸颈间的疤痕,疼痛感蔓延开来。 因为妖丹进入她的身体里,导致她轻易死不了。 草药在手上握紧,眼里逐渐覆上一层恨意,它杀了解周成。 虎妖光明正大出现在李府的事不胫而走,很多百姓都恐慌不已。 为了避免百姓找宗门弟子,顾宜新自称是道士,可以帮忙解决此事。 百姓们虽有疑虑,不过那天的情景大多数人都有目共睹,顾宜新的确不害怕虎妖,也就半信半疑让她处理此事。 还承诺要是能除去妖怪,杏花镇的百姓们必有重谢。 望着一双双诚恳的眼眸,顾宜新头一回感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她硬着头皮保证道:“虎妖的事,大家可以放心交给我。” “那就多谢女侠了。” 送走了一帮人,客栈的店小二也提着热水上来。 明显脸上多了一丝崇拜和向往。 “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别不好意思。” 顾宜新哭笑不得,但还是点头道谢,“好的,谢谢。” 在走廊上的魂魄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感触颇深。 如果自己没死,那会是什么样的? 解周成颇为惆怅的站在走廊上,浮云轻柔飘向远方。 “今晚要养精蓄锐,宜新,过来。” 淡漠的嗓音传入耳朵里,顾宜新的思绪收回,回头看房间里的某人。 “你休息就好了,我在房间里,对你汲取灵气不影响。” 言外之意,两个人没必要每次都靠这么近。 松若槐正色道,“离得越近,我汲取灵气越多,你也不希望今晚我们成为虎妖的盘中餐吧?” “行。” 顾宜新咬咬牙,满脸愤愤不平的走向他那边。 见状,解周成难得露出笑容,这副场景还真是令人羡艳。 十五月圆之夜,客栈的走廊里洒落一片银光,宛如拂柳剑刃的寒光一般。 顾宜新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周围,“现在可以走了。” “带上他,或许有用。” 松若槐指着旁边的人,表情淡淡,仿佛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解周成急忙上前,“姑娘,我一定不会添麻烦的。” “行。” 没有纠结太多,三个人往郊外走,借着月色奔走在竹林中。 一个时辰的功夫,面前是巨大的石头,拦住了去路。 “看来虎妖还真是想杀张娘子取内丹。” 解周成心惊肉跳的听着她的话,“姑娘,请你千万救救我家娘子!” 这次,顾宜新没有立刻回答,因为现在情况不明,她也不能做出保证。 “我尽量。” 顾宜新从怀里摸出纸鹤,黄灿灿的纸鹤仿佛知道她的想法。 一眨眼的瞬间,带着顾宜新越过了巨石,站在悬崖边缘上。 松若槐眯着眼,“纸鹤还能这么用?” “自然,是我大师兄……” 顾宜新一不留神说出这三个字,后知后觉有点不对。 侧头看松若槐,月下的人仿佛有了躯体,眉眼含笑地凝望着自己。 这副景象,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她宁愿松若槐是平常那副模样,也不至于像此刻这般,让人感觉摸不透他的想法。 【哈哈哈我怎么感觉松若槐有点介意?】 【松若槐:暗戳戳吃醋,究竟是谁送给她的纸鹤?】 【松若槐:大师兄吗?看来和你很亲近,我尽量不多想。】 【顾宜新可能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松若槐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对顾宜新有意思很正常,谁能拒绝一个明艳动人貌美如花的女子?】 【得了……顾宜新虽然好看,也不用吹捧得这么神。】 【我看阮若雪才是貌美如花!】 【很久没有看见阮若雪了,也不知道岑沛天和阮若雪究竟有没有更进一步?】 【好奇就去看。】 顾宜新的视线收回,身后的魂魄也飘过来,似乎迫不及待想看见张娘子。 她往下一看,月光清冷,疏影横斜的树林中,偶然听见虫鸣声。 “在悬崖底下。” 松若槐感知到虎妖的气息,张娘子暂时是安全的。 “那好,我们下去。” 拂柳剑在此刻发挥作用,承载着顾宜新飞向悬崖底。 穿过横生的树枝,看见山洞的刹那间,顾宜新觉得虎妖的智商可能不太够。 选在这个地方,明显是不想再躲避下去,也有可能是虎妖想鱼死网破。 站在山洞前,里面透着微光,顾宜新悄悄拔出剑握在手中。 正当几个人疑惑之际,张娘子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看清了她的面容,解周成瞬间跑过去,想要和她说话。 谁知道直接穿过去,没有办法让张娘子看见他的存在。 解周成焦急的回头,“淑珍,是我。” 张娘子浑然不觉,径直走到顾宜新的面前,“姑娘,你是来取内丹的吧。” 她露出凄惨的笑容,“也好,趁着虎妖不在,你动手吧。” 虎妖作恶多端,要是让它拿回内丹,还不知道杏花镇的百姓能否逃过一死。 “张氏,你果然一点都不在意我的生死!”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虎妖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把顾宜新活捉报仇。 谁知道听见了张娘子的一番话,两年的夫妻恩爱,竟然都是源于那张脸,全部都是假的。 顾宜新回头望去,虎妖嘴角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有内丹的支撑,它必须要想办法,杀凡人取心。 刚吃过小孩的心,虎妖的妖力恢复了一些,现如今能腾出手和顾宜新一决生死。 “哼!多管闲事,既然如此,我今天不介意多吃一颗心。” 虎妖一言不合就朝顾宜新飞奔而来,两个人打得不相上下。 在山洞里,偶尔有石头滚落的声音。 松若槐淡定自若,坐在一边看顾宜新和虎妖交手,时不时指点一下。 顾宜新好不容易制服了虎妖,自己身上也挂彩了。 结果一个不慎,虎妖逃窜到张娘子身旁,再次挟持了她。 “别过来,否则我们同归于尽,谁也拿不到妖丹。” 张娘子泫然欲泣,看着顾宜新的方向,“不用管我,尽管把它杀了,算是为我夫君报仇。” 夫君二字触动了虎妖的心弦,它的手微微发颤,握着脆弱的脖颈,只要一用力,张娘子就能得偿所愿。 第29章 你是男的? 解周成奋力嘶喊,“淑珍,你要好好活着!” 可不管怎么用力,在场的人除了顾宜新和松若槐,没有人能听见。 虎妖心下大恸,“两年夫妻恩爱,你希望我死?” “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惜啊我没有这个能力。” 张娘子的眼泪涌出,也怨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多想想其中的不对之处。 “虎妖,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这也算是你的报应。” 顾宜新看出来了,虎妖现如今都没有动手的原因,在于它对张娘子动了感情。 虎妖没有搭理她的嘲讽,眼神在张娘子的脸颊上。 此时,子时已到,原本银白的月光,霎时间变得通红。 虎妖见时机成熟,将张娘子拐到幽潭旁边,还差一点他就可以拿回内丹。 张娘子不爱它,留着这种女人也没用,往后它想要多少的爱都可以。 顾宜新追上去时,虎妖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始终下不了手。 忽然。 脚底下的阵法凭空出现,几个人都反应不过来,眨眼的功夫把虎妖困住。 “又来这一招?” 顾宜新茫然了瞬间,“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在客栈商量怎么对付虎妖,松若槐信誓旦旦说有应对之策。 “嗯。” 阵不是囚灵阵,杀气更重。 松若槐在旁边云淡风轻的补充:“此阵比囚灵阵更好,只要是所处阵中,那就没活命的机会。” 解周成与顾宜新愣住了半晌,目光带着恐惧和不理解。 “你……” 解周成刚要跪下来求他,顾宜新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转头看着被困在阵中的虎妖。 “这阵不是上次那个,只要待在里面,有呼吸的,一个都没办法活。” 顾宜新越说越兴奋,眼底透露出几分期待,她倒是想看看,虎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逃脱的。 张娘子无所畏惧,反正这世间,她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只想着能否在黄泉路上见一面她的夫君,至于其他的,不甚重要。 “顾姑娘,求你不要……” 解周成还想继续求情,可是看到顾宜新眨眨眼,顿住了。 “真是卑鄙!” 虎妖暗骂一声,明显感觉到杀气越来越重,朝着它围拢过来。 大有势不可挡的意思,虎妖陷入了两难之地,他既想要内丹,也要和张娘子恩爱如初。 张娘子是凡人,很快承受不住这股杀气,嘴角渗出血迹。 虎妖没有办法,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红月大盛,照亮了整个悬崖底下。 随着虎妖不断念咒语,内丹竟然从张娘子身上显露出来,隐隐有破膛而出的迹象。 拿到内丹的瞬间,虎妖重振旗鼓,侧头看向阵外的红衣少女。 张娘子没有了内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白。 虎妖抚着她的面庞,“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带你走。” 阵心逐渐变小,杀气越来越重。 顾宜新大惊失色,转过头询问道,“虎妖现在恢复了功力,我恐怕不是对手。” “不急。” 松若槐笑起来,他要的就是如此。 内丹重新回到体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了伤口。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虎妖凝聚全力力量抗衡阵法的压迫,四周阴风阵阵,张娘子昏迷过去。 两股力量对峙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松若槐见状,难得露出和煦的笑容,对解周成道:“李员外的尸体在树林里,你现在过去,可以把张娘子救出来。” 解周成闻言,连滚带爬的跑向树林里,果然藏着李员外的尸体。 因为是秋天,所以尸体腐烂得慢,不过还是有味道传出来。 他顾不上太多,魂魄强行进入了李员外的躯体。 “宜新,接下来,我想用你的身体。” 顾宜新没有从这句话里缓过神,愣住了片刻才皱眉问道:“怎么用?” 不会想要把她的魂魄驱逐出体,然后松若槐…… “把手给我。” 顾宜新懵懂地伸出手,内心竟然意外相信他,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月亮依旧是猩红色的,仿佛整个悬崖底下,都变成了炼狱。 在顾宜新的手掌心,出现了几个小字,来不及注意看。 松若槐就这样消散在眼前。 “放松,我要进去阵中。” 顾宜新明明没有讲话,却能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也能感受到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这颠覆了顾宜新往日的认知。 双魂共用一体,不是夺舍也不是强行进入别人的身体。 解周成走过来时,面色有些激动,不过他的模样看着渗人。 李员外死了几天,就这样出现在面前,尸臭味虽然淡,可顾宜新还是后退一步。 阵法上空破开一条裂缝,顾宜新和解周成相继进来。 虎妖还在对抗那股力量,见到有人进来也腾不出手管其他。 警惕地看着两个人,目光扫过李员外时,冷哼一声。 “你不过是成英境界,就凭你,也想杀我取丹?” “杀你,成英境界足以。” 虎妖和解周成都震惊失色,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你是男的?” 顾宜新:“……” 看虎妖这么惊讶,顾宜新内心有点担忧,“你没有武器,就这样上?” 当她的声音出现时,虎妖感觉有点凌乱,就算活了两百年也没见过这阵仗。 难怪。 “不是有拂柳剑吗?借我一用即可。” 感受着此刻头重脚轻的滋味,松若槐有点怅然若失。 拂柳剑闻声而动,剑刃的寒光森森,红衣少女屹立在阵中。 虎妖不敢轻敌,谨慎地看着顾宜新的一举一动。 张娘子躺在地上,解周成僵硬地想要走过去救人。 “想带走张氏,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解周成就无法前进,停滞在原地。 顾宜新抬剑而上,身影如鬼魅,朝着虎妖刺去。 一招一式都十分漂亮,这根本不是顾宜新所练的剑法。 看起来更像是凡间那些花拳绣腿,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虎妖节节败退,甚至有不敌的迹象。 “带张娘子出去。” 眼看时机成熟,在红月消失之际,解周成跑过去抱起来他的夫人。 因为李员外的身体死了几天,没走两步,一只胳膊忽然脱落下来。 尸臭味和黑色的血涌出。 第30章 你还有什么遗愿? 虎妖见状大怒,它不能容忍别人抢走张娘子,何况还是个糟老头。 藤蔓拔地而起,纷纷朝着李员外飞去。 “小心!” 顾宜新焦急大喊,体内的松若槐也知情况不妙,顾不上后果,催动灵力阻挡藤蔓。 拂柳剑因为松若槐的使用,终于发挥出它本来的作用。 寒光剑刃斩断了大部分的藤蔓,却有一根成了漏网之鱼。 径直朝李员外的身体飞去,霎那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也是,这具躯壳早就腐朽不堪。 穿过胸膛的时候,解周成没有停下来,只要再走一步,他的娘子就可以活下去…… 靠近阵法的边缘,藤蔓忽然缠住了他的身体,令人无法前行一步。 恰逢其时,张娘子幽幽转醒。 见到李员外的脸时格外惊讶,最后化为了悲恸。 “咳咳咳……” 解周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来,目光死死盯着即将合拢的裂缝。 拼尽全力,把张娘子推了出去。 在张娘子出去的瞬间,阵法重新闭合,里面是铺天盖地的杀气。 凡人的躯壳支撑到现在,已经是解周成的最大的努力。 李员外的脸慢慢脱落,在月色下尤为恐怖,可他的目光那样柔和眷恋,根本不舍得从张娘子身上移开。 “李老爷?” 张娘子震惊之下扑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很熟悉。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像是没有尽头的河流一般。 解周成嘴唇噙动着,吐出两个字:“淑珍。” 藤蔓瞬间将他肢解,轰然散落在地上,好像这样还不够解虎妖的心头之恨。 在拂柳剑斩断所有的藤蔓时,解周成因为没有躯体的支撑,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散在阵中。 “相公!” 伴随着张娘子的大喊,虎妖也不再留手,拼尽全力主动出击。 柳树带来源源不断的灵气,松若槐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双方在阵中再次厮杀,准确来说,是松若槐单方面的碾压。 虎妖不敌松若槐,剑刃割破了它的喉咙,鲜血汩汩涌出。 虎妖抬手去擦拭,却发现一股力量钳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拂柳剑回鞘,发出铮鸣。 顾宜新眼神平静靠近虎妖,在他想要开口求饶之际,右手缓慢抬起,虎妖刚吞下的内丹跟随着顾宜新的动作上升。 虎妖逼不得已吐出内丹,眼里的怨恨浓重,盯着顾宜新。 顾宜新不为所动,把内丹收好以后,微微一笑。 “你可以赴死了,还有什么遗愿吗?” 这语气,仿佛在说‘你今天想吃什么’,一样令人感觉稀松平常。 “咳……咳咳……” 虎妖的目光移开,在阵外的人影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始终没有再说话。 松若槐玩味似的笑起来,在他的灵力压迫下,虎妖化为了一滩血肉。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顾宜新的声音略显担忧。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把目光放在了头顶的月亮上。 眼眸猩红一片,紧接着,阵法被强行破开,顾宜新站在原地。 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下去,昏迷之际还在想张娘子的情况。 两日后,杏花镇的百姓们得知虎妖已除,喜形于色。 纷纷拿着东西前来感谢顾宜新,在客栈前来了不少人。 顾宜新面对这些有点仓皇失措,好不容易把大家劝回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张娘子她……” 掌柜听见后笑容满面的回答道,“张娘子决定重新开酒馆,估计这两天就能开门做生意了。” 顾宜新松了一口气,“多谢。” “不客气。” 回到厢房里,顾宜新看他仍然处于昏睡中,心头涌上一股担忧。 她醒来时在客栈里,身旁的松若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原本清晰的虚影变得透明,想到在阵中的画面,顾宜新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松若槐这两天以来,一次都没醒过。 顾宜新不敢大意,重新躺在他身旁,还把手掌覆上他的影子,希望松若槐能早点醒来。 【松若槐还没醒呢?就这还天才,真是笑死我。】 【你说得对。】 【再不醒来,顾宜新就要成寡妇了,看她愁容满脸的。】 【不……顾宜新只会重新找个大腿哈哈哈哈。】 【不会吧?顾宜新看着应该是对他有点意思,这两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虐恋情深的戏码吗?作者怎么想的?这根本不符合天才的设定好吧。】 【谁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这已经脱离原着剧情了,大家凑合看一下。】 【想看原着的,可以去看原男女主角的线,我刚刚回来,挺甜的。】 没空看弹幕,顾宜新认真打量起他的容颜,松若槐不像大师兄那样温和有礼,也不是灵云师尊那般清冷的人。 正看得出神,松若槐眼皮掀起,眸子里映出她的面容。 “看够了?” “够了。” 顾宜新本能的点头回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面上的喜色毫不掩饰。 “你终于醒了。” 松若槐就这样侧躺着和她对视,唇角的笑意盈盈。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松若槐进入她的身体,后遗症很大,稍有不慎就能消散在世间。 在紧要关头,松若槐勉强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朝阳的光线和顾宜新的脸一同进入他的视野里。 他没有觉得奇怪,仿佛一切都应该如此。 【看吧,顾宜新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顾宜新掉眼泪?鳄鱼的眼泪吗哈哈哈哈……】 【总之醒了就好,鳄鱼的眼泪就鳄鱼的眼泪吧,我是土狗,没见过。】 【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妖丹,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用处。】 不经意间看到一条弹幕,不过一瞬间,这条弹幕被淹没。 顾宜新也很好奇,“妖丹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不告诉你。” 松若槐翻身正躺在床上,声音慵懒里透着一丝疲倦。 把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准备休息。 可是顾宜新不依不饶的靠近他,吐气如兰在他耳畔追问道:“你别这么小气,我身体都借给你了。” 口不择言说出的一句话,让松若槐面色僵住,随即睁开一条缝。 “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顾宜新:“……” 弹幕上的人早就疯狂,纷纷嘲笑顾宜新这个举动。 【哈哈哈哈顾宜新的报应!】 【松若槐: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别的男主:我会对你负责的。松若槐:你说话注意点影响。】 【顾宜新这个时候应该想拔剑沙了他,趁他病要他命。】 【倒贴货,松若槐干得漂亮!】 【别急,没倒贴你。】 第31章 你的杏花酒,要送给谁? 顾宜新立刻起身远离他,语气嫌恶道:“你想多了。” 闻言,松若槐憋不出笑,“宜新,我可什么都没说。” 气得顾宜新就要下床,结果被他叫住。 “再陪我一会儿。” 若是往常,顾宜新肯定不会拒绝,但此刻来了脾气。 “那你求我呀。” 松若槐顺势跟着坐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双手合十,眼神可怜道:“宜新,我求求你陪我一会儿。” 【太没骨气了松若槐,这好像小情侣小打小闹?】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为什么进来就喂我狗粮?】 【顾宜新才不是倒贴货,楼里刚才的发言多少有点离谱。】 【好了,去看岑沛天和阮若雪了,拜拜啦您。】 顾忌着松若槐的身体,她没有离开,不过也不再继续和松若槐同榻而眠。 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床榻上的人也不再坚持。 斜阳铺满了河面,顾宜新从残卷里抬起头来,环顾一眼床榻上的人。 “你想去看张娘子?” 松若槐刚醒来,注意到她的目光犹疑,慢吞吞说出顾宜新的想法。 收拾好残卷放在桌上,她没有否认,“是,不过你身体……” “无妨。” 松若槐坐起来,看精神好了许多,顾宜新不再说话。 两个人下楼,出了客栈的门,黄昏的光线恰好掠过头顶。 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前走,张娘子的酒馆就在拐角处。 门敞开着,张娘子在里面,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顾宜新停住脚步,有点犹豫要不要进门,耳畔是他的声音。 “不进去吗?” 她咬咬牙,上台阶跨入酒馆里。 张娘子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今天不开门卖……” “是我。” 顾宜新打断她的话,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环视一眼酒馆内的陈设。 张娘子猛然抬头,见到了熟悉的红衣,拂柳剑放在桌上。 她脸上的笑容弥漫开,一边起身一边道:“原来是顾姑娘,我今天真是太忙了。” 酒馆要重新做生意,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没想到顾宜新会来这里。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像是勉强,顾宜新疑惑又欣慰。 “你还好吗?” 张娘子的眼神不变,在顾宜新旁边坐下来,倒茶推过来。 “挺好的。” 经过这次的事情,张娘子早就放下过去,决定要好好活下去。 在张娘子认出解周成后,其实是崩溃不堪,她的竹马在面前成了一堆腐朽的肢体。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解周成那样费劲力气救她,是希望张娘子能够活下去。 她有酿酒的手艺,在杏花镇能够活得很好,其中虽然曲折多一点,如今的局面到底是好的。 顾宜新没有尝过情滋味,想要安慰她,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她犹豫不决的目光里,张娘子率先开口道:“我和相公是拜过天地的,这辈子是夫妻,纵使短短几天也是夫妻。” “这样,我就满足了。” 张娘子笑容烂漫,想到顾宜新除了虎妖,心怀感激。 “顾姑娘,谢谢你出手相助。” 顾宜新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她除虎妖不是为了百姓,而是因为松若槐需要。 被张娘子这样说,她难得尴尬笑起来:“不客气,我其实是冲着妖丹去的。” 说到妖丹,张娘子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疤痕仍然存在。 “抱歉啊,我之前隐瞒了这件事。” 人都是有私心的,张娘子即使察觉枕边人的异样,也因为怯懦和贪婪不敢面对真相。 “虽然不理解,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想起来另外一桩事。 “对了张娘子,我听说你酿的酒很好喝?” 张娘子茫然了一瞬间,眯着眼笑起来,点点头:“我酿酒还算可以,顾姑娘想品尝吗?” 说完,张娘子准备起身去拿酒招待人,可是被顾宜新拦住。 “我不是想喝酒……就是,想问问杏花酒的酿法。” 顾宜新话音刚落,两道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均带着几分好奇。 “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能不能卖我两坛杏花酒?” 顾宜新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点冒昧,吃饭的手艺不会轻易传出去,这能理解。 张娘子眼底一片笑意,“杏花酒没有了,不过顾姑娘想要的话,明年春天杏花开的时候,我可以留给姑娘。” “那一言为定,谢谢你。” 顾宜新说罢要掏钱付账,张娘子摆摆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不用给钱,算是我的谢礼。” 从酒馆里出来,顾宜新感觉心情舒畅,脸上带着笑。 “你的杏花酒,要送给谁?” 松若槐在身侧,漫不经心的询问。 她不喝酒,松若槐倒是可有可无,不过说到杏花酒…… 松若槐想起了一位故人,垂眸沉思半晌。 “送给一个朋友,和他约好的。” 想到袁柯,顾宜新叹气,自己现在是成英境界,回岚城殿的日子遥不可及。 松若槐挑眉,语气波澜不惊,“看来你和那位朋友关系不错。” “还行。” 【我怎么感觉松若槐有点点吃醋的样子?】 【附议,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内心暗戳戳的想是哪个朋友值得顾宜新这么对待?】 【楼上的太能脑补了,笔给你们,你们自己写。】 【张娘子现在看开了也好,解周成也能瞑目了。】 【终于有人说张娘子和解周成了,她和竹马拜堂成亲过,就不算be。】 【那虎妖算什么?】 【算脸替、算十恶不赦,罪有应得。】 松若槐扭头看她,顾宜新察觉到他的视线,与之四目相对。 顿时有种不妙的危机感。 “宜新,我还有件事求你帮忙。” 明明一副温和的面孔,可是在顾宜新看来,偏偏松若槐这样最吓人。 “什么事?” 顾宜新梗着脖子问,可千万不要是双魂共体的要求。 虽然对此很佩服,可是谁想自己体内有另外一个人的魂魄? “我想要你的一截柳枝。” 【传下去,松若槐想要顾宜新的拂柳……】 【什么?松若槐想要顾宜新?】 【啊?松若槐跟顾宜新表白了?】 【是的,一顾青松cp今天结婚了。】 【够了!松若槐要报警了哈哈哈哈……】 第32章 欲往广陵 草木枯萎的季节,铺了一层薄薄的霜,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纷纷朝着酒馆的方向走,张娘子的酒馆今日开门,鞭炮声响彻小镇,夹杂着欢声笑语。 顾宜新站在走廊上,顺着人群的方向眺望,隐约能看见酒馆那边人头攒动。 “张娘子振作起来,以后也不会寻死觅活,你似乎很开心?” 门打开,从里面跨出一位白衣少年郎,风度翩翩令人无法挪开眼睛。 顾宜新回头瞥见他,淡笑点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样想,是因为你还没有尝过风月的滋味。若是你心爱的人死在面前……” 不等松若槐说完,顾宜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心爱的人。” 她语气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哪一天我心爱的人死在面前,我会忘记他,去爱其他人。” 顾宜新眨眨眼,又像是在感慨,回身倚在阑干上。 “不管是修真界还是人间,有那么多人可以爱,我不会像张娘子一样寻死觅活。” 松若槐眼中一片赞赏,踱步到她身边,此时第一缕天光映照在两人身上,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顾宜新的人设崩得不能再崩了。】 【原着剧情就是为了情爱各种作妖,现在就挺好的,顾宜新专心搞事业。】 【我也觉得,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下去的。】 【以为顾宜新是恶毒女配为爱成狂,没想到她压根没有心哈哈哈哈!】 【松若槐要哭死,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不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的眼前弹幕翻涌,顾宜新却十分淡定,说起来,自己哪里和松若槐有什么cp感? 顾宜新对此有点疑惑,不过影响不大,她只当笑话看。 昨天半夜醒来时,顾宜新睁开眼,看见一张面容近在咫尺。 她习惯性地上手去摸,谁知道触碰到了实体,脸颊传来温热。 松若槐睡得很沉,没发觉她的动作,还和平常一样再靠近她一点。 顾宜新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断裂,久久没有从这件事里回过神。 “你还好吧?” “坐马车没问题。” 两个人打算今日离开杏花镇,按照松若槐的话来说,无垠春山马上要出现了。 下楼碰到店小二,店小二很热情地同两人打招呼。 松若槐笑笑,以示回应。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离开客栈的时候,店小二惊悚地发现一件事。 “顾姑娘哪来的同伴?” 秋日澄明,马车渐渐驶出杏花镇,妖丹的事情告一段落。 顾宜新坐在里边,松若槐则是赶车,撩开帘子望出去,远山火红的枫叶恍若晚霞灿烂。 “对了,你现在能打得过谁?” 顾宜新放下手,把残卷放在一边,觉得无趣,坐在边缘的位置,靠近松若槐。 “谁都打不过。” 仍旧是一副温吞的模样,松若槐用柳枝为载体,虎妖的内丹任他使用,现在看来一切都好,可是顾宜新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 “你少骗人。” 顾宜新哪里会相信他的说辞,垂眸看他的侧脸,“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 松若槐许久没有感受过活着的感觉,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一切。 昔年天才之名传遍修真界,那时候的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谦逊有礼,也不主动说起那些陈年过往。 往日种种如烟散,大有前尘往事不堪回首的错觉。 他的魂魄栖息在柳枝上,只要有顾宜新在,大约不会有什么意外。 “那就好,省得麻烦。” 顾宜新打了个哈欠,昨夜看松若槐活生生的出现在榻上,她后半夜没睡着。 “我睡会儿。” 放下帘子往里面挪了挪,顾宜新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夜幕降临才醒来,顾宜新的脑子有点迟钝。 没有感觉到颠簸,“我们这是在哪里?” 出来看见松若槐烧了一堆火,火光跳跃中,他的容颜分外好看。 顾宜新揉揉眼睛,提着拂柳剑走向他那边,在旁边随意坐下来。 松若槐打了野鸡,正架在火上烤,滋滋冒油,色泽不太好看,香味勾起了她的馋虫。 “还要再等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吃馒头。” 馒头是从杏花镇上买来的,顾宜新可不会做饭,只能买现成的干粮。 她扭头看一旁的包袱,很快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馒头冷了有点硬。 顾宜新一边啃馒头一边看他,“无垠春山在什么地方?” “这次出现的地方是广陵。” 松若槐把烤鸡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可以吃了,顾宜新也不客气,折了鸡腿咬一口。 对于凡间的地名不太熟悉,顾宜新从记事起就在岚城殿,很少有机会下山。 “广陵?这个地方远吗?” 无垠春山是秘境,每隔五百年秘境开启,修真界无数门派弟子以及散修都会前往历练。 有人能在其中得到稀世珍宝和兵器,也有人悟得天机,一夜之间境界上升几个层次。 “你怎么确定它会出现在广陵?” 松若槐把剩下的半只鸡拿下来,就着馒头吃起来。 “相信我就行。”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顾宜新不再说话,目光停在半空中。 【无垠春山还有一百年开启,要在广陵等一百年吗?】 【刚去恶补了原着,无垠春山的剧情里,岑沛天和阮若雪也会来,我感觉有好戏看了!】 【那顾宜新岂不是暴露了?她假死脱身,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会被整个修真界追杀?】 【灵云师尊这样的性子,我觉得顾宜新会死得很惨。】 【怕什么?不是还有松若槐在吗?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还真是相信这个人,等着打脸吧,懒得吐槽你。】 各种言论交织在一起,顾宜新吃完以后,也觉得弹幕说的有道理。 她当初假死脱身,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要被发现的话,那还不如继续待在翠山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易容。 顾宜新犹豫了片刻,“你会易容术吗?” 说来惭愧,顾宜新在岚城殿时,一般只对剑道和阵法感兴趣。 如果有司菡在,易容不是问题。 “会。” 松若槐还没吃完,慢条斯理举止优雅,看样子是世家公子的做派。 “你要避开谁?” 顾宜新敛神道:“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无垠春山开启时动静巨大,只要是修士,那就一定能感知到。 十有八九,会在秘境里碰上阮若雪等人。 现如今她还不想正面硬刚,麻烦能少一点是一点。 第33章 修真界现在有几个门派? “你觉得很被动?” 在庄周梦蝶里看过她的过去,松若槐总能轻而易举点出问题所在。 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遮掩的,顾宜新对上他探究的视线。 “成英境界怎么打得过别人?” 顾宜新尚未结丹,要不是和拂柳剑血契,在灵台生出柳树。 她现在还是个轻鸿境,也难怪众人都喜欢阮若雪。 “说得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松若槐觉得有道理,顺带把树干扔在火堆里,“等到地方,我会给你易容的。” 【不是吧?我还以为松若槐会说:‘你别怕,有我在’之类的安慰词。】 【这么长时间,你还没看透松若槐吗?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天才哈哈哈哈!】 【是有点冒昧,不过松若槐这样也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和别的男主真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主打的就是怕麻烦。】 【顾宜新心里后悔死了吧?找了个这种大佬哈哈哈哈。】 【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几个人碰面的情节了,作者画快点!】 前往广陵的途中,顾宜新和松若槐见到不少绝佳景色。 甚至有意放慢了行程,只为了多欣赏沿途的风景。 城楼出现在视野里,马车缓慢的往前走,顾宜新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指着远处的城楼问道,“你来过广陵吗?” “没有。” 松若槐没有来过广陵,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越靠近城楼,越能感受到一股微乎其微的波动。 某个兴奋难掩的人似乎没有发现,还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 “现在不是春夏季节,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松若槐不太理解她的心情,不应该是找个客栈好好休息? “不论哪个季节都好,我一定要看。” 松若槐:“好。” 马车进入城中,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叫卖声络绎不绝。 接连找了两家客栈才歇下来,顾宜新不得不感慨一句广陵的繁华。 店小二把人引至三楼,问了一些需要的东西才离开。 “我好难受啊松若槐。” 两天没沐浴的她,感觉浑身都不舒服,顾宜新语气慵懒。 松若槐把包袱放在桌上,顺道去推开临街的窗子,有冷风进来。 没一会儿,热水和饭菜接连送上来。 “沐浴以后就好了。” 跟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对于顾宜新还是有些了解的。 草草吃过饭,顾宜新拉了纱帐,进入浴桶里舒服的哼出来。 “如果有温泉可以泡澡,那就更好了!” 语气里带着羡艳,松若槐在外面坐着看残卷的内容。 “可以找当地人问问。” 顾宜新觉得有道理,“那好,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吗?” 天色昏暗,夜幕来临。 “都行。” 顾宜新蹙眉,有些不满意他的敷衍态度:“你不想去就直说。” “没不想去。” 残卷的内容有点熟悉,但是具体在哪里看过,松若槐竟然想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顾宜新裹着衣裳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 【松若槐有没有点眼力劲?快点给顾宜新吹头发。】 【楼上的疯了?哪来的吹风机?】 【现言看多了的后遗症哈哈哈……】 【直接用灵力烘干就行,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别说了,看顾宜新。】 顾宜新没有看见弹幕,催动灵力把头发弄干,已经来到松若槐的身后。 “这些书是在哪里找的?” 话音刚落,松若槐蹙眉,自言自语道:“岚城殿吗。” “在文渊楼找到的。” 顾宜新把当时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松若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文渊楼有麒麟妖兽镇守?” 麒麟妖兽凶猛,除了饲养它的主人以外,不会放任何人靠近自己。 顾宜新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微颤动,“是啊,当时要不是有阵法困住它,我怕是拿不到残卷。” “怎么?” 视线扫过他手边的残卷,顾宜新跟着紧张起来,语气认真。 “有问题?” 松若槐颇为罕见地抚上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残卷。 “你拿到的残卷里,唯独这一本勉强有学习的机会。” 顾宜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其他的都是假的?” 当初为了残卷九死一生,现如今得到这样的答案,她不太能接受。 顾宜新有些激动,握紧拳头愤恨道:“把我耍得团团转,真是……” “也不是假的。” 关键时刻的一句话,让她的怒火降下来,视线落在松若槐身上。 “你倒是一次说明白。” “残卷内容半真半假,还有被修改的痕迹,至于其他的……” 时间过了太久,以至于松若槐都想不起来,残卷内容大多数是他所写。 “我暂且想不起来。” 话毕,松若槐示意她坐下来,把残卷推了过去。 “这些残卷是岚城殿的?” 顾宜新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犹疑片刻点头道:“在文渊楼,自然是岚城殿的。” 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其实很少,只从屠良厦口中得知大多数残卷禁术都是意外得到的。 “宜新,还有一桩事。” 一路上走来都没有遇见修士,以及宗门弟子们。 他想知道如今的情况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宜新:“你说。” “修真界现在有几个门派?” “这倒不清楚。” 顾宜新蹙眉想了想,修真界的大小宗门多如牛毛。 不过,名声在外的门派就五个。 “最有名的只有五个门派,岚城殿、无量宗、昙花门,非云京、无音谷。” 顾宜新说完瞥他一眼,“你想起来什么了?” 说完,勾起了顾宜新的好奇心,她从来没有问过松若槐的出身。 按照弹幕的说法,这样惊才绝艳、百年不出的天才,肯定会被宗门收为弟子。 “你要是不想说,就暂停这个话题,赶紧去沐浴。” 顾宜新起身,丝毫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你现在有身体了,要是不沐浴,今晚你睡地下。” 这句话果然有震慑力,松若槐的神色变了变,“我现在就去。” 残卷丢在一边,松若槐走进隔间,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 第34章 她对人参过敏,你放心。 趁着松若槐沐浴的空隙,顾宜新推开窗子望出去。 广陵城中灯火阑珊,行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繁华景象让人无端移不开眼睛,顾宜新唇角微勾。 “可以走了。” 身后的人弄了一下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顾宜新回头一看,见到他的衣领敞开,露出锁骨,锁骨上的水珠滑落…… 【我焯!这种绝色,顾宜新还不上,顾宜新你是不是戒过毒?】 【冲啊顾宜新,狠狠扑倒这个男人!】 【你们比顾宜新还要可怕!说什么呢?两个人纯粹是革命友谊。】 【什么革命友谊还天天睡在一起?松若槐的清白没了,顾宜新负责任有问题吗?】 【我是尊贵的vip客户,让我先看谢谢。】 【哈哈哈哈顾宜新好像不喜欢他,你们的戏别太多了。】 不等顾宜新回话,松若槐随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 额头上的几根碎发沾湿了,恰如其分到眉眼的位置。 “宜新,我发现你总是走神。” 明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顾宜新生出一阵后怕。 头皮发麻地否认了:“哪有。” 松若槐的实力还没见识过,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能看见这些,顾宜新不敢想后果。 “你说没有就没有。” 【松若槐: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好像很不在乎的语气,实际上内心疯狂好奇哈哈哈哈。】 【这两口子有点东西,一个比一个奇怪哈哈哈。】 【跟所有的言情小说一样,松若槐是白衣少年郎。】 【还是有点区别的,比如松若槐不会说甜言蜜语。】 看到这里,顾宜新没忍住笑出声,眼里亮晶晶的。 “松若槐,你会说甜言蜜语吗?” 他正系腰间的腰带,听见这句话顿住了半晌,而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甜言蜜语而已,有什么难的?”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说一个我听听?” “甜言蜜语是用来讨别人的欢心,以此达到目的。” 松若槐抬头对上她的眸光,波澜不惊的接了一句。 “你身上没有我想到的东西。” 顾宜新气极,转念一想,“好啊,那你今晚睡地下。” “我带你去泡温泉。” 松若槐一句话,把顾宜新的怒火熄灭,顺带心情还好了不少。 “那我勉为其难接受吧。” 弹幕上的人早已习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罢了。】 【明明谁也没有说喜欢谁,可就是有点甜,虽然不太明显。】 【这还不明显吗哈哈哈哈姐妹有点迟钝了。】 【还泡温泉呢,不赶紧办正事在干嘛?】 【你急什么?】 现在无垠春山还没出现,广陵城中没有宗门弟子出没,可以用自己的容貌出现,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穿梭在熙攘的街道上,顾宜新对什么都很好奇,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 “前面就有泡温泉的地方,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松若槐知道她的性子,若是等会儿再出来买东西,有点折腾。 左边的街道上有卖千层糕和荷花酥的,还传来阵阵糖炒栗子的香味。 “我想吃糖炒栗子、千层糕,还有荷花酥!” 松若槐习惯了,点点头,很快把东西买过来,提在手上。 带着顾宜新来到白玉池,不少人正从里面出来。 “客官,要泡温泉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有鸳鸯浴非常适合您和夫人……” 顾宜新闻言差点站不住脚,他眼疾手快地扶着顾宜新。 语气戏谑道,“好,我和夫人正有此意。” 松若槐这句话刚出口,顾宜新猛然抬头,神情古怪看他一眼。 付账以后,小二殷勤地在前面引路,长廊拐弯过去,进入一个圆门。 “这里就是鸳鸯浴的浴池了,客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小二呵呵一笑,“当然,这里没有人经过,客官您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顾宜新的身体僵住,久久没有从这番话里回过神来。 她立马挣脱束缚,远离了一些。 【神助攻啊小二!等下就打赏你!】 【你确定小二收得到?】 【总之作者终于做了一件人事,不要太开心了!】 【我觉得吧,松若槐的那句夫人叫得真顺口,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生猴子?】 松若槐却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好似在看戏一般。 “还不进去?” 顾宜新想张口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 进入浴池,后知后觉回头看他,“你出去等着吧。” 松若槐:“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要出去你出去。” 她想了片刻,无奈准备出去,反正白玉池在这里,也跑不了。 谁知道屋子里的灯火黯淡下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烛火顷刻间熄灭。 “夫人,不准备下来泡温泉吗?” 松若槐恍然不觉有哪里不对,慢条斯理脱衣裳,一件件剥落在旁边的衣架上。 “谁?” 顾宜新没有犹豫,出自本能顷刻间拔出拂柳剑,朝着房间里的角落劈过去,剑气杀意凛冽。 “主人,她好凶。” 一道嘹亮的哭腔在角落里响起,烛火复明,暖黄的光晕充斥着整个房间。 借着烛火,顾宜新看清了那角落里的人。 准确来说,是个五岁小孩。 不过这个小孩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丸子头,眉心一点朱砂红。 而他的头顶,拂柳剑的剑气劈在柱子上,深入其中。 小孩立刻跑到松若槐的身旁,一副畏惧的表情,偷偷看顾宜新。 松若槐摸了摸他的头顶,“不用怕,她不吃你。” “可是……” 刚才的剑气差点给它劈成两截,若非闪躲及时,恐怕现在可以拿来炖汤给松若槐喝。 松若槐笑着安抚道,“她对人参过敏,你放心。” 顾宜新:“……” 【这是什么鬼啊?哪来的小孩子……】 【松若槐:她对人参过敏哈哈哈哈哈妈的想笑死谁啊?】 【小孩:我就差自己跳进去炖汤了。】 【这小孩是人参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松若槐的儿子吧。】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家人,我承认你的脑洞地表最强!】 第35章 她有点沉。 在她震惊之际,松若槐扭头看过来,和蔼道了一句:“宜新,这是小宝。”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顾宜新,这是我儿子’。 拂柳剑回鞘,顾宜新的思绪收回,认真打量了一下红肚兜小孩。 “他不会真的是你儿子吧?” 不怪顾宜新好奇,方才那种情况真的令人茫然无措。 加上弹幕不断涌出猜测,顾宜新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的疑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 一大一小的人异口同声回答道,随后又彼此相视一眼。 松若槐蹲下身,把小宝抱起来,“你哭什么?” “主人,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宜新像个局外人一样注视着这副场景,略微思忖后走到门边,“要不,我出去?” 【顾宜新:我在这里很多余好像。】 【小宝:赶紧走哈哈哈!】 【女配的内心应该在骂人了,这都什么鬼啊?】 【一会儿人参一会儿主人,哎呀我都有点懵逼。】 “好,谢谢。” 松若槐的回答,让众多弹幕上的人都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疯狂输出。 【松若槐真的……】 【算了顾宜新,要不然跑路吧?这种男人我服气了。】 【有点子觉得顾宜新委屈……】 【松若槐,跟人沾边的事你一样都不做。】 【明白了顾宜新的情绪有多稳定,上一秒还一口一个夫人,下一秒顾宜新没有一颗人参重要。】 【早就说过了,女配倒贴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们偏偏不信!】 【爱看,多演。】 顾宜新倒不觉得委屈,只是蹙眉看他怀中的小孩一眼,利索转身出去。 松若槐垂眸,眼神落在小宝的脸上,“你这一路上,没有人跟踪吧?” “没有。” 小宝摇摇头,两只手环上他的脖颈,亲昵地蹭蹭。 “主人,小宝很想你。” 几百年的时光太漫长,小宝不记得自己怎么度过的。 抬指擦擦它的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 小宝点点头,抱着他的动作更紧。 月下人影孤零零的站在园门口,顾宜新思忖片刻,抬步去找小二。 小二十分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夫人,是鸳鸯浴不满意吗?我们还……” “不是,给我开另外一间。” 小二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古怪,可到底没有多问什么。 片刻的功夫,顾宜新被领到另外的空池里,环顾一眼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更没有什么气息。 放下拂柳剑,顾宜新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泡进温泉的瞬间,整个人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舒服的喟叹道:“白玉池果然名不虚传。” 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暖意好像随着水涌入身体里。 弹幕上的众人看见了这副景象后,纷纷停下了对松若槐的攻击。 【……顾宜新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松若槐的样子。】 【其实哈,从头到尾都是大家脑补的画面,两个人就是简单的交易关系而已。】 【这句话我也想说很久了,顾宜新对松若槐喜欢的话,早有行动了。】 【这样也好,我们宜新这么好看,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 【你说得对,顾宜新不一定非要跟松若槐绑在一起。】 【顾宜新独美也可以,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到后面越说越离谱,好在顾宜新心态不错,没有觉得松若槐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 不管松若槐和小孩的关系怎么样,两个人都认识,既然如此,把空间留给两人总归是没错的。 何况,她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泡温泉才是她现在最要紧的事,至于其他的,一概放在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旁边。 “你生气了?” 顾宜新半梦半醒间听见这一句话,猛然清醒了不少。 睁开眼睛想摸衣裳,谁知道触碰到他的手臂。 松若槐叹了一口气,“小宝的事情我等会儿和你讲,现在陪我泡一会儿。” 可能是觉得借口不够,又添了一句:“你在我旁边,我的灵力越强盛。” 他转头过来,顾宜新看清了他的模样,愣住了片刻。 只见松若槐蒙着眼睛,是她的白色发带。 “行。” 顾宜新没有拒绝,悄悄远离了一些距离,窸窸窣窣穿上衣裳。 “小宝是我在集市上买下的一株人参,当时它已经能变幻人形,我就把它带在身边养着,并不是我儿子。” 松若槐难得一次说这么多,但其实没有必要解释的。 “那你心地还挺善良的。” 顾宜新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要是自己发现人参,肯定会扔炉子里炼丹。 “来广陵的路上,我就释放出灵力,小宝事先在这里等我,是我的授意。” 跟松若槐相处越长时间,越是看不透这个人,就好像是雾里看花。 “你决定就好。” 顾宜新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在此刻也这般费脑子。 转身趴在边缘上,没一会儿,她抵挡不住困意再次睡过去。 松若槐醒着,却没有摘下发带,侧头看了一眼她的模样。 眼看时间差不多,松若槐施了法,让顾宜新继续沉在梦乡。 他则是起身穿好衣裳,继而又帮顾宜新披上外袍。 广陵的秋天比其他地方来说,的确温暖一些,可是夜里怕她着了风寒。 他背着顾宜新走出白玉池,在门口见到了小宝。 它伸出手想抱顾宜新,谁知道主人不像过去那般,“她有点沉。” 不等小宝思考,松若槐又说:“把她的佩剑拿上。” 等小宝回过神时,松若槐已经到走廊上,小宝立刻抱着拂柳剑跟上。 嘴里嘟囔着,“我力气这么大都不让背?这个人有多沉啊?” 直到安顿好顾宜新,松若槐才用灵力把衣裳弄干。 小宝很好奇地站在门口,“主人,你的房间在哪里?” “这里就是。” 松若槐颇为头疼的回应一句,小宝越发不解,想起从前的教诲。 “可你不是说过男女有别吗?” 忽然间,小宝的眼睛亮起来:“我知道了!主人你和她成亲了!” 第36章 要破此阵,凭你不行。 成亲二字划过耳畔,松若槐的动作一顿,继而看顾宜新的面庞。 “没有。” 顾宜新喜欢穿红衣,和他站在一起,旁人看起来总是一副清冷姿态。 小宝走过来,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脸颊叹气:“难道主人你真的跟那些师兄师姐说的一样,喜欢大师姐吗?” 无音谷的那些日子太久远,久远到小宝说到大师姐时,松若槐的面色不改,好像真有种前尘往事尽作尘埃的意思。 “小宝。” 语气暗含警告,松若槐的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小宝只好低头认错,“我以后不会说大师姐了。” 半梦半醒间,顾宜新翻身往里面挪了一点,没有苏醒的迹象。 房间外面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普通人根本无法窥见。 从里面出来时,松若槐脚步一顿,半回头看了一眼顾宜新的床榻方向。 一大一小离开客栈,身影消失在街道上,无踪迹可寻。 还没到白玉池前,松若槐忽然停下来,再仔细一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嗓子里的腥甜溢出来,他若无其事地抹去,指尖残留的颜色醒目。 “主人!” 小宝想上前帮忙,可是被他制止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走。” 松若槐强行催动灵气,灵气和妖丹无法共存的情况下,感觉身体要被撕裂了。 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若非松若槐毅力足够,恐怕在顾宜新面前早就露馅了。 小宝毫不犹豫的走近他身旁,语气急切且认真。 “主人,要不然你把我吃了吧。” 松若槐顿时觉得头疼,只好解释道:“我又不是要死了。” 况且,他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拿小宝扔在炼丹炉里。 小宝的眼泪霎时间掉落下来,自责又难过,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是我太没用了。” “找到阵点要紧。” 无垠春山在广陵城不假,不过外面有阵法守护,寻常的修士或者宗门弟子都无法轻易察觉。 无垠春山不到开启的时间,阵法也隐藏得很隐秘。 进入城中时,松若槐也没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他确定无垠春山会出现在广陵。 “主人,为什么要瞒着那个姑娘?” 小宝不懂他的顾虑,满脑子都是担心他现在的伤势。 南边的街道冷清清的,偶有乌鸦啼鸣,阴风阵阵。 松若槐边走边说,“顾宜新没有结丹。” 她的成英境界不稳,至今都没有结出内丹,要是因为在阵法中身亡…… 松若槐的心情复杂,他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不敢想这一幕。 “小宝,等会我叫你的时候再变身。” 走到一处荒废的宅院门前,松若槐心绪如麻,视线扫过了那斑驳脱落的张宅二字,昔日的繁华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荒凉。 这大概就是凡人说的沧海桑田,如今他也有真切的体验。 小宝似乎担忧他的状态,“要不然明天再探阵?” “来不及了。” 松若槐话毕,周围忽然有光线穿过,错落有致将两个人围在中央。 张府二字重新容光焕发,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松若槐强行压下体内的两股力量,旋即往前一步,走上台阶去触碰朱红色的大门。 小宝紧随他的脚步,跟在身后全神贯注盯着那道门。 释放的妖力将大门推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月亮高悬在头顶,投来柔和的光芒,白衣人影翩翩立在府前。 一如几百年前的初次登门拜访,那个时候的松若槐意气风发,名满修真界,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而今他借壳重回世间,张府以及故人都不在了。 时间真是让人无奈,如洪流一般浩浩荡荡往前奔走。 让人想驻足停留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虚影,破旧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紫衣少年,右手拿着无影剑,仿佛在此地等候了许久。 “谁人要闯阵?” 小宝惊愕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景象。 张元英都死了几百年,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何况,他明明不是修士,也不曾拜入任何宗门。 “无音谷十二徒松若槐,欲破阵往无垠春山,还望赐教。” 虚影没有记忆,只会遵从生前的意愿,无影剑起,周围的空气流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张元英面不改色抬眸看向来者,也不记得松若槐是谁。 “要破此阵,凭你不行。” 一句话,将松若槐强行拉回几百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张元英也是这般说,只不过百年前的张元英脸上满是骄傲和笃定。 如今他的脸上只剩下茫然和无措,守护无垠春山不被发现,是张家人的使命也是张元英身亡以后都要执行的事。 春日杏花飘摇间,张元英一身紫衣站在广陵城楼上。 松若槐和他并肩而立。 “要破此阵,凭你不行。” 他头上插着一枝浅白色的杏花,一簇杏花仿佛为张元英添上一丝英气。 “不对,就算是无音谷的掌门来了,也不会找得到无垠春山的入口。” 入口在哪里? 张元英也不知道,只记得父母的交代,让他此生都不要离开广陵城。 松若槐的思绪收回,无影剑已经到他眼前,再近一点,双目失明是轻,重则失去性命。 “你的武器呢?” 张元英看着他的面孔,此人来闯阵居然没带兵器。 “小宝!” 一声令下,小宝忽然化作一缕青烟,进入了松若槐的灵台。 张元英身后的一排兵器躁动不安,发出响音。 妖丹溢出的妖气被小宝镇压下去,灵台顿时舒适清澈。 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其中,就好像几百年前活着的时候。 生锈的大刀飞到松若槐手上,再次抬头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情绪。 “今日,我一定要破此阵。” 锈迹斑斑的大刀经过灵气流通,寒光乍现如新。 双方都全力以赴,张府的大门轰然关闭,外面的人根本无从知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元英下了死手,他的使命就是如此,没有记忆没有留手,招招致命。 “张家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阵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无垠春山的真相。” “你记住了吗?” “跪下来,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 张元英的无影剑剑如其名,稍有不慎便无法看清剑在何处。 鏖战一番后,小宝急得大喊:“主人,你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松若槐犹疑片刻,大刀泛着灵光和杀意,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张元英。 “师姐,对不起。” 妖丹迸发的力量发挥了作用,张元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退时已经来不及,妖气笼罩在身上,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眼睛里满是惊惧和慌乱。 “走开啊!” 张元英痛苦不堪的嘶喊声,差点让松若槐失去理智。 虚影忽然有消散的迹象,无影剑轰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争鸣。 意识消散之际,张元英的眼神瞥见那个人上,唇角勾了勾。 来不及悲伤,张元英灰飞烟灭后,整个宅子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过几息之间,眼前破败的景象消失了,一道强光刺眼。 松若槐抬手挡了挡,再把手放下来时,时间倒退回几百年前。 “姐姐,我也想和你一样去宗门。” 春光明媚下,假山后面传来稚嫩的声音,松若槐心想是他。 他有点不敢听,饶是假象也同样令人无法接受。 “这个姐姐不能答应你。” 张元绮摸摸弟弟的脑袋,拉着他的手从假山后面出现。 脸上的笑容明媚,低头看满是不解的弟弟。 二人正朝着松若槐的方向走,好像要去正厅里听爹娘的训话。 松若槐就这样站在柳树下,目送两个人离开,他手指紧缩,一眨不眨地看着无比熟悉的背影。 他的大师姐张元绮。 “主人?” 小宝的声音恰好出现,松若槐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现在找到阵眼要紧,至于其他的……小宝也不敢多说。 松若槐把长刀挂在架上,捡起地下的无影剑,一步步朝着里面走去。 阵法围绕着广陵城而共存,可是阵眼却始终无人能找到。 张家祠堂里,门敞开着,蛛网遍布,依稀能看见里面的灵位屹立不倒。 站在门口的位置端详许久,他才肯迈步往里面走。 桌上积着厚厚的灰,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来过人。 松若槐收起全部的思绪,在众多的灵牌上一一扫过。 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灵牌上,灵牌上的字字迹如虹傲然。 他拿起灵牌,吹了灰尘,露出原本的样子: 张家一百四十七代传人张元英。 手指抚过这几个字,松若槐口中喃喃道:“物是人非事事休。” 松若槐把灵牌重新放在桌上,走到后面的经幡下,手掌心划过后,鲜血涌出。 血液的味道让隐藏在阴暗里的东西更加兴奋,理智快要冲破时,一道琴声蓦然响起,从远处传来。 安抚了躁动不安的东西,松若槐几乎是没有犹豫,回头就朝着琴声喊了一句:“师姐。” 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停留,琴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这一切不太真实,好像是还沉浸在梦里,松若槐的语气焦急,又喊了一遍。 依旧是一片死寂。 “你在找谁?” 苍老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要找张元英的尸首。” 松若槐是唯一一个知道张家秘密的人,他要确认一件事。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爬行,闻到血腥味的时候整个眼睛都猩红着,看着十分吓人。 “张元英死了几百年,你刚才在庭院里没和他交手吗?” 那是张元英拿自己的一缕魂魄,镇守在张家的庭院里。 所以百年来,一般的妖物不敢靠近,散修偶然闯入其中,也会被虚影斩杀于无影剑下。 “无影剑在此,你还要阻拦吗?” “张家人都死绝了,凭一把破剑也想号令我?我偏偏不给。” 和张家的约定作废,它待在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 “没关系,我……” “你的废话太多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破空响起,不见其人,那拂柳剑飞来。 红衣人影随剑而动,来的路上封住了所有的退路。 拂柳剑有灵识,很快找到藏身于黑暗的东西,打斗声音传出。 松若槐表情微变,“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认定我会拖后腿,还是没办法和你并肩而立?” 松若槐这样的天才,确实很少有人会是对手,也意味着不会有人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 他叹息道:“我没这么想。” “我结丹了。” 短短四个字,把松若槐砸得头重脚轻,迅速释放灵力探查她的灵台情况。 除了柳树以外,的确有一颗金丹在内,蕴含着磅礴的灵气。 拂柳剑挟持着它出来,松若槐看见它的时候惊愕了一瞬间。 身形和面容都是张元英。 只是脸上遍布着狰狞的疤痕,妖气冲天,张元英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不是修士也不是宗门弟子,修习的是张家的秘法。 “你不是想要张元英的身体吗?你动手啊,有种你就动手。” 膝盖以下是空荡荡的裤腿,难怪刚才有琴声,难怪有爬行的声音…… “你知道的吧?你想要找到无垠春山,那就一定要将张元英开膛破肚。” 旋即,他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敢啊松若槐,这世间除了张元英,还有谁能和你齐名?亲手杀了知己的滋味如何?哈哈哈哈……” 眼看着他这么疯魔,松若槐的动作更快,无影剑插入了它的胸膛。 它仿佛不可置信,猩红的眼珠一转,对上了松若槐的目光。 “松……松若槐,你真是没有心的一个人。” 这具身体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液体,缓缓淌了一地。 “咳咳咳……你对不起张元英,也对不起……咳咳……对不起张元……” 绮。 无影剑拔出的瞬间,松若槐的手没入了他的胸膛里。 一颗心血淋淋的在手上,还能感受到有力的跳动。 “若槐!你听着……去广陵城找元英,务必护住阵法。” “松若槐,我不行了……咳咳……你附耳过来,对……” 无影剑黯然失色,跟一把普通的剑没有区别。 时至今日,它的主人神魂俱灭,它的使命早就完成了。 好像在最后关头生出了灵识,无影剑从地上飞起,急速飞向花园的假山。 紧接着,顾宜新看见那把剑钉入石缝里。 剑柄和剑刃在一刹那间碎裂,徒留一截断刃没入假山。 杏黄色的暖玉叮当砸落在地上,好像碎的不是玉,是松若槐的过去。 第37章 恐怕要去一趟广陵 隔着一池秋水,松若槐站在岸边,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你还好吗?” 顾宜新的声音里有一丝担忧,眼神也跟着变化。 他摇头,平静的移开目光。 “你怎么会醒?”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松若槐施法让她沉睡,却没料到顾宜新会半道醒来。 还能顺利找到张宅,解决了张元英的尸首,这一切发生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宜新眯着眼打量面前的人,自己都没意识到有点生气。 “你该不会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从进城开始,松若槐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小宝出现的缘故。 后来在白玉池里,刻意靠近自己,松若槐大概是想单独行动。 偏偏在此时,顾宜新感觉灵台有变化,顾不上太多,只能静下心来顺应天命。 金丹在体内结成之际,顾宜新睁开眼睛,发现置身在客栈里,周围静悄悄的太诡异了。 走到门口被结界阻挡住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松若槐和她共用柳树的灵气,柳树的灵气释放出来时,结界就这样自动收起。 从弹幕的消息里得知,松若槐在张宅里,顾宜新赶来遇到在祠堂里的他。 “宜新,你有的时候很聪明。” “有个聪明的搭档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拖油瓶?” 松若槐注视着她的脸,心头的那股躁动莫名平静下来,摇头否认道:“不喜欢。”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跑到假山旁边,把地上的杏黄色暖玉捡起来。 飞奔到松若槐的面前,捧在手心里,“主人,这个东西……” “谢谢。” 松若槐把玉佩收好,另外一只手上,是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顾宜新扫了一眼,“这……心脏离体还能跳动?” 这其中的玄机,恐怕只有松若槐知道。 她抬头对上松若槐的眼睛,不假思索问道:“难道这就是破阵的关键?” “是。” 松若槐腾空而起,周围有风吹拂过来,一道符纸贴在心脏上。 心脏在符纸的作用下,红光大盛,紧接着脱离控制,在半空中颤动不已。 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变化,风声呜咽,像是鬼哭狼嚎。 在阵法变动之前,松若槐猛然抓住她的手,义无反顾挡在身前。 心脏里迸发出的细线,穿过松若槐的肩膀,他闷哼一声。 “你……” 顾宜新根本没时间反应,小宝又化作一缕烟进入松若槐的灵台内。 他的语调轻松,“没事。” 抬头一看,张宅的上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此刻仍然变幻不停,最后心脏完美融入阵法中。 像是日晷加速转动,在一片虚空里,狂风吹来,裹挟着两个人,一瞬间把人拉进阵法的裂缝里。 与此同时,千云殿内正在授课的灵云猛然回头一望。 手上的书本掉落在地上,灵云师尊浑然不觉,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脚下生风似的奔向岚城主殿。 “师尊?” 阮若雪和屠良厦相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师尊走得这么匆忙。 灵云心下震惊,不过表面上仍然没变化,来到岚城主殿时,碰巧遇见了闻风而动的紫云长老,以及久无动静的回春堂长老于敦友。 三个人面面相,脸色凝重。 “灵云,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秘境哪次开启不是要等几百年的时间?” 灵云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携众人来到主殿内的流风回雪前。 池子里渐渐浮现出几个字:广陵城张宅。 简短的五个字,让三人都沉默不已,过了片刻才找回神智。 紫云长老抚须道:“这会不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是啊,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有一百年,不可能提前……” 灵云挥挥手,制止了两个人的猜测,眼底酝酿着什么。 “倘若有人知道秘境如何开启呢?” 话音刚落,紫云长老和于敦友霎时间愣住,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除非那四百年前的松若槐在世……纵使他还在,也不可能……” 灵云师尊侧头看两人,“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四百年太久远了,久到如今的修真界,能记住天才松若槐的人都相继离世。 “再等等。” 刚说完,流风回雪里又呈现了几个字:无垠春山。 这个名字只听说过,从前都是叫做秘境,没想到叫无垠春山。 时间太久远,关于无垠春山的记载,在整个修真界里少之又少,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一般。 “这次,恐怕要去一趟广陵城。” 灵云师尊的眼里满是贪婪,想当年秘境开启时,他堪堪是个外门弟子,机缘巧合下进入秘境的外围,回来时修炼进步神速,破格从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 秘境里藏着多少的机缘,谁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广陵城,非去不可。 紫云长老和于敦友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 “行,都听你的。” 灵云挥手过去,流风回雪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倒映着几个人的身影。 “大师兄?” 阮若雪叫住了屠良厦,看他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很多,阮若雪的心情霎时间变好。 “有事吗?” 屠良厦刚才看见师尊的反应,一下子慌乱起来。 借口准备离开千云殿,谁知道阮若雪居然跟上来。 “大师兄,我还有不懂的地方,你能给我讲讲吗?” 阮若雪眨眨眼,一副天真的模样。 屠良厦却没有什么心思,蹙眉不耐道:“你可以找岑师弟,我还有事。” 说完,屠良厦头也不回的离开千云殿,仿佛害怕被人跟上,很快消失在云雾里。 阮若雪知道不能心急,“好吧大师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大师兄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阮若雪抱着书本,回到千云殿里,独自一个人看书上的内容。 第38章 顾宜新的魂灯还燃着 次日,岚城殿诸多弟子聚集在主殿内,灵云师尊以及长老都在。 “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无垠春山秘境提前开启,要派弟子前去历练。” 话音刚落,大殿上的弟子们窃窃私语,一些年长的弟子知晓秘境的存在,可是几个月前进门的弟子而言,根本不清楚什么秘境。 屠良厦惊讶之余有点担忧,上前一步拱手道:“师尊,那要派多少弟子前往秘境历练?” “二十人。” 这是商量之后的决定,资质不够的弟子没办法前往秘境。 因为秘境里凶险重重,肯定不能掉以轻心。 灵云师尊思忖片刻,目光扫过了屠良厦,语气严肃道:“良厦,这次由你负责领路前去广陵城。” 末了,灵云师尊又添一句:“你要照顾好师弟师妹们,切记不可在途中惹事。” “是。” 屠良厦知道师尊的言外之意,所以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侧的小师妹。 阮若雪乖巧地站在大殿上,对于这次突然宣布的事没有奇怪。 因为师尊昨天夜里和她说过的,还叮嘱了很多事情。 字里行间都透着几分担心,最后还是阮若雪连连点头称是,灵云师尊才肯闭嘴。 接下来,紫云长老宣布了前去历练的弟子名单。 众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资质平平的岑沛天也在其中。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回春堂的司菡也在其中。 “司菡也去,说不定能在路上帮忙。” 因为有于敦友作保,所以灵云师尊也没什么意见。 宣布完名单后,灵云师尊和几个长老相视一眼。 大殿上的弟子们都纷纷散去,准备行囊下山去广陵城。 屠良厦被灵云师尊叫住,他对阮若雪的敌意减少很多。 若非情急之下,灵云师尊也不愿意让两个人接触过多。 “良厦,若雪是第一次出门历练,你要照顾好她。” 说完,又觉得不够:“顾……”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屠良厦抬头看师尊语塞的模样,内心一寸寸凉成寒冰。 “顾宜新。” 师尊连三师妹的名字也忘记了吗?屠良厦有些茫然。 灵云师尊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像是松了一口气。 “对,是叫顾宜新。” “她的死是意外,不是若雪造成的,你别恨错了人。” 最后一句话,犹如给屠良厦当头一棒,谁能想到德高望重的师尊,竟然会说出这种言辞。 屠良厦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看见师尊眼中一片淡漠,便知道三师妹的死让师尊有点不满了。 万般无奈下,屠良厦只能点头答应:“我……尽力而为。” 得到满意的答复,灵云师尊放人离开,目送屠良厦的背影,眼底已经是冰冷一片。 出来时,恰好碰见张泉和等人围绕在阮若雪身边,各种夸赞的词层出不穷。 屠良厦没有兴趣听这些,不动声色绕路离开,径直奔向了青洲峰。 他回头看一眼,没有什么人跟来,这才关闭了院门。 走进房间里,结界自动出现,在外人眼中,屠良厦只是进去房间里。 结界里自有天地,其中有一处尤为明显,一盏灯正在燃烧。 屠良厦的眉眼温和起来,走到魂灯跟前,自言自语道:“宜新,这次要去广陵城,我恐怕不能经常来看你。” 在顾宜新死后不久,他某天去紫云长老那里,看见了顾宜新的魂灯,竟然隐隐有重燃的迹象。 狸猫换太子后,把魂灯带回了青洲峰,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屠良厦还特意布下结界,除他以外,不会有人任何人知晓三师妹的魂灯还燃着。 这也意味着,顾宜新活着。 其中的曲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三师妹死里逃生了。 屠良厦布下三重禁制,防止出现意外,最关键的一道禁制是取他的心头血融入禁制里。 这一办法,可以确保魂灯不被人发现,没有任何人能打开禁制。 除非他死。 【屠良厦果然是心细如发,我现在有点想磕他和顾宜新了。】 【拉倒吧!顾宜新能不能别倒贴了?大师兄这么做,无非是看在同门的份上。】 【本来就是金蝉脱壳的计谋,还能让大师兄这么谨慎对待魂灯,顾宜新你真的没有心。】 【啊?怎么又怪到顾宜新头上了?作为女配她真的承受太多了。】 【我说为什么大师兄对阮若雪的态度缓和许多,原来是知道顾宜新没有死,啧啧啧……这人设崩到九天云外了。】 【期待屠良厦知道顾宜新的事,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刚睁开眼睛,看到了飘浮在半空的弹幕,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张俊俏的面容映入眼帘里,顾宜新的神智才回笼。 “被摔傻了吗?” 两个人被吸入阵法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已经身处无垠春山秘境当中。 只不过是外围边缘,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里灵气浓郁。 鸟语花香不绝于耳,是真正上的世外桃源。 顾宜新艰难的侧头过去,“你才傻了。” “还有力气反驳我,看样子运气不错,没摔成傻子。” 松若槐起身,环视一眼周围的情况,阳光都比外面刺眼。 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平地草原,青草绿盈盈占据了眼睛。 顾宜新感觉身上有点酸痛,撑着身子起来,同样打量着此处的情况。 “这是秘境里?” 松若槐“嗯”了一声,小宝这时候也出来,见到顾宜新不免有点害怕。 “别害怕,我现在还没学会炼丹,你暂时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小宝瞪大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布满了对她的恐惧,甚至后退了一步。 “你逗他做什么?” 松若槐揉揉肩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这动作落在顾宜新的眼里,霎时间想起了在张宅的画面。 她急步上前,“给我看看伤势。” 松若槐就这样任由她靠近,小宝被逼得只能远离两人。 细线穿过肩膀的画面还在脑海里,顾宜新一颗心提起来。 丝毫没有察觉到行为不妥,把松若槐的衣裳扒开。 白皙的锁骨和肤色映入眼帘,顾宜新没有兴趣去欣赏。 视线不断在肩膀上搜寻,终于在后背的位置看到细小的伤口。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抬眼问道:“很疼吗?” “是好疼。” 松若槐的表情变了,眼眶里泛着委屈,声音也比平时娇了不少。 “那我去找草药给……” 松若槐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宜新,你能不能靠近我?” 只要靠近她,共同汲取柳树的灵气,这点伤完全跟小儿科一样。 第39章 想动手被捉住手腕 倘若没有松若槐挡在面前,受伤的就是她。想到这里,顾宜新没有犹豫。 “好。” 【啊?有没有觉得松若槐好像在博取可怜?】 【有一丢丢的感觉,他不是天才吗?怎么可能受重伤?】 【一群单身狗,这都不懂,这叫夫妻间的小把戏。】 【不懂就问,顾宜新和松若槐成亲了吗?抱歉我刚来,两个人的关系有点看不透。】 【别听他们瞎扯,这两个人顶多是合作伙伴。】 【幸好我不识字,一顾青松就是真的,甜也是真的。】 【姐妹别太离谱了,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顾宜新选择性失明,“那我们在这里睡觉?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 此话一出,小宝都惊呆了,一双眼睛不断在两个人之间打转。 【在草地上吧,毕竟我是尊贵的vip客户,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恶毒女配人设崩塌:病弱相公靠我来宠!】 【哈哈哈哈前排的不要太搞笑!】 【就在这里办了他吧。】 【那岂不是委屈了松若槐?连个婚礼都没有。】 “再往前走,我知道一个地方隐蔽,不会有人打扰的。” 松若槐的提议下,顾宜新搀扶着他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后才回头看愣在原地的小宝,眼神示意小宝跟上。 小宝没忍住嘀咕道:“可是……可是主人的身体不是柳树枝吗?怎么可能会疼?” 松若槐十分享受她的靠近,整个人如沐春风,行了一段路后,看见了那摇摇欲坠的竹屋。 “这……能住人吗?” 顾宜新的心情复杂,万一正睡觉的时候,竹屋塌下来怎么办? “能。” 在松若槐的坚持下,顾宜新只能由着病人,两个人躺在床上。 松若槐使用灵力过多,整个灵台现在都是妖气弥漫。 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陷入沉睡前,眼神暗含警告地瞥了一眼门口的小宝。 小宝捂住嘴,怎么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让他说。 松若槐撑不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青丝披散在肩膀上,嗅到了女儿家用的潘水,是青草味的。 淡淡的,很好闻。 他就这样渐渐合上眼,安静地陷入梦乡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顾宜新也撑不住困意,布下结界睡过去。 小宝在门口不进来,转身坐在树底下,双手撑着脑袋想了想。 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主人这般模样。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宜新难得比他先醒来。 两个人的脑袋靠得很近,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松若槐脸上的细小绒毛。 他生得剑眉星目,睫毛轻颤,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顾宜新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眉眼,下一刻却被他捉住手腕。 漆黑的眼眸怔怔地望着她,犹如深潭令人望而生畏。 意识到自己抓住她的手腕,松若槐率先松开手,“抱歉。” “没事。” 被人抓包这种事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顾宜新有点尴尬,迅速起身从床榻上坐起来。 背对着松若槐整理好衣裳,回头看他一眼,眼中的情绪已然平复。 “你感觉怎么样?” 松若槐还躺在床榻上,按照这个角度,仿佛真是病弱公子,奄奄一息。 他慢条斯理地坐起来,里衣雪白,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感觉好多了。” 【哈哈哈哈顾宜新是松若槐的救命良药吗?】 【这个形容很恰当,家人们会说就多说点,爱听。】 【松若槐这个姿态,好像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 【怎么做到这么纯欲的样子?】 顾宜新还真打量了一下,果然跟弹幕说的一样,跟平常的他有点不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宜新的脑海里顿时划过一个词: 红颜祸水。 小宝在这时出声,打断了顾宜新旖旎的想法。 “主人,现在赶路吗?” 无垠春山开启后,整个修真界的人都会前来探查情况。 人越多就越麻烦,没有必要在这里停留过长的时间。 “你饿吗?” 松若槐养成的习惯没办法改,两个人也不谈辟谷。 她点头,“是有点。” “我出去打猎,你捡柴禾。” 顾宜新丢下一句话,已经拿着剑出去,留下小宝和松若槐面面相觑。 松若槐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慢慢下床穿好衣裳鞋袜。 半个时辰后,顾宜新满载而归。 野鸡和兔子之类的东西很多,个个都很肥,看得出来秘境里的条件很好。 秘境里的已经到傍晚,等柴禾燃烧起来,顾宜新已经把猎物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烤。 香味飘远,不少的捕猎者蠢蠢欲动,不过在松若槐释放妖气后,这些猛兽终于退散。 小宝馋得直流口水,“还没好吗?” “还没有。” 顾宜新一边说一边给烤鸡翻面,语气里带着好奇。 “你一个人参也吃吗?不应该汲取天地灵气为生?” 小宝:“……” “我已经化形了,可以吃的。” 小宝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烤鸡上,“再说了,有好吃的干嘛要汲取天地灵气?” “不错,你很有觉悟。” 顾宜新撒上盐后,把烤鸡递给了身旁的松若槐。 “啊?怎么不先给我?你们凡人不是很喜欢尊老爱幼吗?” 松若槐坦然自若的接过,咬了一口,还挺香的。 “你已经五百岁了。” 小宝想想也是,被这句话搪塞过去,脑袋耷拉着。 “给你。” 松若槐把剩下的一半烤鸡给他,小宝的眼睛里迸发出喜悦。 接过去兴冲冲的吃着,顾宜新看得一阵汗颜。 想到弹幕上的言论,她的表情认真严肃起来:“无垠春山开启以后,不能关闭吗?” “不行。” 松若槐想到张元英的交代,无垠春山开启以后,会有三个月的时间让人进去。 至于能在秘境里得到什么,那就看自己的运气了。 “南海莲花生长在什么地方?” 无垠春山很大,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在外围,不敢想深入以后会遇见什么。 往往机遇和危险共存,顾宜新不得不警惕一点。 松若槐吃着烤鸡,举止优雅,“秘境会随着阵法变化而变化,从前的位置我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顾宜新不解,这秘境着实诡异。 “经过几百年的时间,什么事都说不准,说不定南海莲花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在他死后不久,张家被灭门,虽然秘境没有开启的迹象,可是谁能知道身后事? 第40章 忽然身后的人靠近他 世事易变,饶是松若槐也不敢笃定,此番一定能找到南海莲花。 “宗门弟子还有多久到?” 这是目前顾宜新最关心的事,既然没有闭合无垠春山,那就只能赶在有人进来之前尽力搜寻南海莲花。 松若槐:“按照日程来算,从我们进入秘境开始,那些人就察觉了。” 无垠春山还有一个奇特的点,那就是时间流逝是外面的两倍。 通常外面一天是秘境里的两天时间。 “那明天出发,今晚好好休息。” 吃饱以后,松若槐乖巧的看着她,眼睛里好像在说什么时候睡觉? 顾宜新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小宝,你睡哪里?” “他睡树底下。” 松若槐说完就起身,一副想时时刻刻贴着顾宜新的即视感。 他真的很粘人。 最起码顾宜新是这样认为,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很正常。 在她要伸出手时,松若槐眼疾手快地牵住了顾宜新。 指尖传来凉意,他的身体是冷的。 “柳树对你的作用就是化形而已吗?” 汲取灵气是一方面,可是现在的松若槐没有体温甚至没有呼吸。 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倘若自己不是认识他,恐怕会拔剑相向。 松若槐很喜欢这种触碰的滋味,好像他也活着一样。 尤其是顾宜新的温度,感觉都带着灵气,滋养了自己的灵台。 “对。” 还有一个作用是有载体以后,他能同时使用灵气和妖气为自己所用。 无垠春山的危险在内,他必须保证这一路上不会出现意外。 小宝在身后,对于松若槐的回答早就不奇怪了。 主人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为什么执着于形态的存在?” 松若槐回答得很慢,像是把生前死后的经历一一回想了一遍。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还想问南海莲花的事?” 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南海莲花对松若槐的作用。 她没有否认,那月光铺满林间,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 “南海莲花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还能重塑躯体。” 顾宜新听后很惊讶,“那你知道自己的躯体在哪里吗?” 如果能找到的话,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松若槐的手指微紧,语气平静:“不记得了……” 这几个字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顾宜新握紧了他的手。 “记不清也没有关系,等找到南海莲花以后,我就跟你找其他几样东西,到时候你松若槐一定能重新做人。” “你说这世上有轮回吗?” 他推开门进入房间,房间简陋,只有一张破败的床榻。 铺着干草,凌乱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能睡。 松若槐坐在上面,眼睛在门口那里,顾宜新就这样与他对视了片刻。 “肯定没有。” “我死后没有投胎转世,我的师姐师弟们,还有张元英也一样,都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了。” 他幽幽叹气。 “唯有我是例外。” 松若槐说的这些,她都没有听过,从前不曾在她面前吐露过只言片语。 顾宜新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移开话题,“睡觉吧。” 【啊?顾宜新你怎么回事?这么悲伤的时刻不安慰病弱相公直接就是上床!】 【看得出来,顾宜新是真的不会安慰人,狠狠代入了。】 【顾宜新已经在努力了,要知道她是恶毒女配,原着里写她喜欢岑沛天也是在很久之后,比较慢热吧。】 【终究是松若槐错付了!】 弹幕纷纷为松若槐鸣不平,不过也有少数人支持顾宜新。 因为一开始,两个人就是合作关系,而松若槐因此靠近顾宜新,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灵气。 松若槐轻笑起来,声音散漫:“宜新,你跟别人真的很不一样。” “你也是。” 顾宜新为了防止他更难过,很快脱了鞋袜上床,“过去一点。” 松若槐眉眼弯弯,可是眼睛里满是破碎的光,西湖潋滟波光也不过如此。 和衣躺在床上,松若槐难得没有把头靠在她肩上。 蜷缩着身体,背对着顾宜新,呼吸声浅浅地睡了过去。 顾宜新垂眼没有出声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就这样任由他而去。 半梦半醒间,松若槐汗涔涔地躺在里边,体内的妖丹越发不安分,和柳树的灵气相互争斗,仿佛要把松若槐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松若槐头疼欲裂,手微微颤动着,像是极力在忍耐痛楚。 忽然,身后有个娇小的身躯贴近他,带来温暖抚平了此刻的痛楚。 顾宜新把手搭在他的腰间,脑袋舒服的蹭蹭他的肩膀。 松若槐不敢动,体内的妖丹也渐渐没有动静,他撑不住困意,陷入了梦乡里。 次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顾宜新,拂柳剑也不在。 松若槐动作飞快,三下两除穿好衣裳和鞋袜,正要追出去看情况。 剑气破空的响动让他脚步慢下来,随后开门望出去。 顾宜新在练剑。 他长舒一口气,身子靠在了门边上,小宝眼看他醒来,捧着果子跑过来献上。 “主人,你可算醒了。” 松若槐没有客气,顺手拿了两个果子吃,一边看顾宜新练剑,时不时还指导一下。 拂柳剑回鞘,顾宜新回头看两个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错,等会可以出发。” 见松若槐的脸色好了许多,她心里的担忧也减少。 第41章 当众被辱 修真门派大多数都派出弟子前往广陵城一探究竟。 屠良厦带领门中弟子到达时,广陵城的客栈里,大部分都是门派弟子所居。 “大师兄,我们今晚睡大街吗?” 张泉忍不住问道,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方向 ,谁能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距离广陵城最近的门派是非云京,自然是第一波赶到的人。 其余是无量宗、昙花门、岚城殿、无音谷,陆续到达广陵城。 屠良厦皱眉叹气,“先找其他客栈,看看有没有空房。” “哪有空的……” 身后的师弟嘟囔一句,换来司菡的呵斥:“大师兄带我们赶路也很累,怎么就怪他?” “小师弟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心急……所以说错话了,师姐你不要生气。” 只要阮若雪一出来打圆场,刚才不满的人不情不愿的道歉:“是我错了。” 司菡的眼神掠过了阮若雪,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也不懂门中弟子为什么会如此偏爱阮若雪,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流风回雪在屠良厦手中,忽然察觉到有异动,几个人围拢过来。 张宅两个字让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师兄,这张宅是在南方吗?” 阮若雪满脸的好奇,一路上也没有感到无聊和疲惫。 她的东西,大多数都有师弟们帮忙拿着,阮若雪只用跟着就行。 “去张宅。” 想起师尊的嘱咐,屠良厦很快就反应过来,说不定无垠春山的入口在张宅。 根据指示,屠良厦带着人走向张宅的方向,众人见到破败的景象时都忍不住抱怨起来。 “大师兄,这里真的是入口吗?还有……晚上睡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张泉不愧是阮若雪的好师兄,一路上都很为她考虑。 “我们倒是没什么,小师妹可能受不了这种环境。” 司菡在旁边嗤笑:“是吗?那要不然滚回去当知府千金?” “大师兄,我没事的。” 阮若雪适时站出来开口,生怕等会儿的局面又变成之前那样。 大概能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司菡和已故三师姐交好,这就不足为奇了。 张泉见不得有人对小师妹横眉冷对,立刻站出来维护她。 “你皮糙肉厚就罢了,小师妹是千金之躯,不能住荒宅有问题吗?” 司菡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准备上前和张泉较量一下,被人拦住。 “出门在外,别多事。” 屠良厦的话果然很管用,司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把头扭过去,一副不想搭理人的姿态。 张泉冷笑,对大师兄的做法早已习惯。 “小师妹,委屈你了。” 阮若雪摇头道:“没事,大家能住这里,我肯定也能。” 岑沛天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不偏帮任何一方。 走上台阶推开沉重的大门,兵器架上的东西已经蒙尘。 “安全起见,大家都在庭院里住下来吧。” 赶路这么长时间,先养精蓄锐再找无垠春山的入口。 结果到了半夜里,忽然传来阴风阵阵,其他门派的弟子相继赶来。 弘尤池领头闯入张宅,看见庭院里的人,身后的师弟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大师兄,一早听说岚城殿弟子在这里,没想到果真如此。” 他语气不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发现有个小美人在中间,眼睛一亮。 “你们岚城殿这么穷吗?连客栈都住不起了?不如……你跟了我怎么样?不会让你露宿荒野的。” 傅吴章哈哈大笑起来,其余几个人也相继把目光投到阮若雪身上。 阮若雪蹙眉不悦的看着几个人,“哪来的登徒子这么没教养?” 张泉气不过,率先出手准备教训几个人,还不忘记一边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居然把广陵城的客栈都包下来了。” “是害怕其他门派来了,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吧?” 张泉的剑挥到面前,傅吴章轻飘飘闪躲过去,唇角的笑挑衅意味十足。 仿佛在嘲笑张泉的不自量力,傅吴章甚至没有拔剑,轻松应对张泉的进攻。 “玩腻了!滚吧。” 傅吴章伸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张泉踉跄后退,倘若不是屠良厦扶住他,恐怕现在已经倒在地上。 傅吴章眼神轻蔑,“岚城殿的废物还真多啊,也不知道有何脸面以修真界第一门派自称,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岑沛天在此时出手,不知不觉间布阵完成,杀意凛冽尽显。 把傅吴章囚在阵中,他则是提剑进入其中,方才就听他针锋相对,的确让人很不爽。 岑沛天的天赋和修炼速度不及阮若雪,可是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 傅吴章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大意之下,简单几个回合就吃亏了。 直到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傅吴章才后怕起来,正视面前的年轻人。 “好,我认输。” 傅吴章觉得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对方丝毫不给他面子。 “哦,我不认。” 岑沛天笑起来,笑容有点不怀好意,然后在傅吴章错愕的目光里,迅速离开阵中。 阵法开始飞速转动,连带着里面的人也头晕眼花。 “师兄,救我!” 弘尤池终于坐不住,侧头看向那位青衣人影,“屠良厦,够了吧?” “阵法是他布的,这就要过问岑师弟的意思了。”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岑沛天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他立刻放人。 “他想出来也很简单,跪地大喊三声我是废物就可以了。” 身后是同门的哄笑声,谁也想不到岑沛天能制服傅吴章。 弘尤池脸色一变,把目光挪到岑沛天身上:“这位小师弟,难道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不太清楚。” 岑沛天摸着下巴,笑容灿烂:“不过我知道一句话:先撩者贱。” “你听过吗?” 弘尤池冷哼一声,抬手过去就是一掌,整个阵法碎裂。 里面的傅吴章已经头晕眼花,突然停下来,还没适应下,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你们岚城殿不要欺人太甚了。” 屠良厦微微一笑,把岑沛天护在身后,声音不卑不亢。 “非云京的弟子出言嘲讽在先,青花石上的留影就是证据。” 弘尤池看着面前的人,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装模作样。 青花石的作用大家都清楚,没想到岚城殿的人这么卑鄙无耻。 第42章 我耍剑是不是很好看? 弘尤池的视线落在阮若雪身上,“说到青花石,岚城殿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事,可谓是轰动整个修真界……” “哦,我记起来了,就是岚城殿的顾宜新在大殿上被夺佩剑那一段,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弘尤池语调慢吞吞的,“不知道屠友人还记得吗?” 顾宜新是不能提的存在,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没想到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戳破。 屠良厦抬眼时,流风回雪骤然光芒大盛,铺天盖地的灵力倾泻下来,笼罩着所有人。 流风回雪是岚城殿的宝器,在修真界也有一定的名声。 “你!” 弘尤池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是头顶倾泻下来的灵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一会儿,弘尤池就往后一步,口吐鲜血面色惨白。 “大师兄,你冷静啊。” 阮若雪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 屠良厦的理智回笼,扫了一眼东倒西歪的非云京弟子们。 “出言不逊,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任何人都不能说顾宜新的不是,屠良厦的举动已然说明一切。 可是在别人眼中就是为了阮若雪大动干戈,眼神惊惧地看了一眼阮若雪。 看来传言不假,这个阮若雪在岚城殿里很受同门的喜欢。 弘尤池在师弟的搀扶下起来,强压下体内的不适,“好啊,今天算是我们得罪了,不过往后走着瞧。” “请便。” 流风回雪在手中变作一面铜镜,收进怀里时才肯看阮若雪。 屠良厦的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所有的事都围绕着她开展。 非云京的弟子们狼狈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记放下狠话,说以后让岚城殿的人好看。 安抚了一下众人,屠良厦让大家继续休息,免得明天没有精力寻找入口。 “大师兄,谢谢你。” 阮若雪突如其来的道谢声,让司菡很是不爽,“大师兄又不是为你出手的。” 阮若雪:“……” “我明白,不过还是谢谢大师兄出手。” 屠良厦此刻恢复了冷静,面色没有刚才冷冽:“不客气。” 他走过去盘坐在地上,闭着眼仿佛神游天外。 直到听不见任何动静,屠良厦才睁眼,他之所以这么愤怒,是怨恨当时的自己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跟阮若雪实在没有关系,不过她愿意这么想的话,屠良厦也懒得搭理她的想法。 阮若雪同样没有睡着,睁着眼看天上的月亮,清冷的悬在头顶。 顾宜新就那么好吗?值得让大师兄不惜拿出流风回雪对付别人,她无比确定刚才的屠良厦,是真的想杀了那几个人。 远处是密林,高耸入云。 小宝在身后气喘吁吁道:“主人,要不然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这两天一直在赶路,感觉整个人都是虚脱的状态。 顾宜新和松若槐停下脚步,纷纷回头看远处的小宝。 “你是不是修炼不行?这么一段路你要休息几次?” 顾宜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理来说,人参这样精怪,不应该是比凡人更有精力吗? 为什么小宝看起来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吗? 松若槐一言不发的望着小宝,眼神里分明藏着担忧。 “我没事。” 小宝咬咬牙,准备跟上两个人的脚步。 突然,顾宜新伸出手,手掌心躺着一只纸鹤,栩栩如生。 小宝抬头,对上顾宜新的眼睛,还没等他开口问是何意。 顾宜新率先道:“别想着让我背你,你不是会化形吗?藏在纸鹤里也一样。” “谢谢。” 小宝笑容灿烂,没有注意到松若槐的眼神,很快进入纸鹤里。 两个人很快进入密林中,四周危机四伏,即便现在没有任何猛兽的影子,松若槐和顾宜新都不敢大意。 走到密林的中央,忽然耳畔传来阵阵低鸣声,两个人皆驻足朝着声音望过去,顾宜新的拂柳剑颤动不停。 一只黑熊眼睛紧紧盯着两个人,露出獠牙,步步紧逼。 “怎么办?” “合力杀了。” 松若槐许久没有这么干脆利落,腾空而起停在树枝上,怀中的符纸不断朝着黑熊攻击。 黑熊体积庞大,但是速度却不逊色于其他猛兽。 见到松若槐远离地面,随即把目光放在顾宜新身上。 顾宜新拿着拂柳剑仓皇迎战,毕竟是山间猛兽,力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 若非灵力支撑,顾宜新早就被黑熊一掌拍死,踉跄后退好几步。 重新催动体内的灵气,顾宜新脱困,飞身至远处。 “结阵完成了吗?” “好了。” 在最后一道符纸落下前,疾风骤雨般的流光砸落在地面上。 宛若流星划过天际,被砸中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坑。 黑熊想要逃窜,为时已晚,回头愤怒地盯着两个人闯入者。 仿佛做了最坏的打算,黑熊回身朝着顾宜新奔来。 她刚要与之厮杀,拂柳剑却被从天而降的松若槐握住。 霎那间剑刃颤动不已,磅礴的灵气和杀意从其中迸发。 顾宜新想起弹幕上的话,她只发挥了拂柳剑十分之一的作用。 剑的主人实力越强,拂柳剑就越厉害。 松若槐眉眼凌冽,拂柳剑在他手中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黑熊犹如被戏耍,根本摸不到松若槐的一片衣角。 怒火中烧的黑熊又把矛头对准顾宜新,撞击过去的瞬间,阵法的结界挡住它的去路。 黑熊脸上流出血迹,看样子刚才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松若槐不想浪费时间,拂柳剑在空中翻了翻,犹如得了主人的指令,急速朝黑熊的方向奔去,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钉入黑熊心脏时,嘶鸣声破空,黑熊低头去看穿过胸膛的剑刃,还带着鲜血,鲜血凝聚成珠滴落在地面上。 巨大的身子轰然倒地,黑熊死不瞑目,趴着一动不动。 “死了?” 顾宜新显然没有想到,黑熊解决得这么顺利,目瞪口呆的看着松若槐。 拂柳剑重新回到他手上,顾宜新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 松若槐此时是几百年前的那位天才少年郎,眉宇之间尽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嗯。” 密林里还有很多猛兽,今天遇到的算少了,从前都是成群结队的…… 从前这个字眼真叫人伤感,松若槐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阵法的结界收起,松若槐很快走过去,拔出拂柳剑擦拭了一下血迹。 旋即把拂柳剑横在她面前,眼睛里溢出些许笑意。 他的嗓音轻快,语气透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我耍剑是不是很好看?” 顾宜新怔愣住,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接过拂柳剑。 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确实很帅,不过下次能不能顾及我一点?” 第43章 听他讲述往昔 松若槐布阵结印的速度不够快,险些让她命丧黑熊掌下。 “抱歉。” 他没有反驳,笑意盈盈地凝视着顾宜新,眼睛瞥见她肩膀上有伤口。 “小伤而已,我们继续赶路。” 顾宜新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若无其事地拍拍肩膀。 “这也太吓人了!” 小宝藏在纸鹤里,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有宜新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松若槐云淡风轻地说着,话语里听不出是真切还是揶揄多一点。 她没有搭理松若槐,反而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风声划过耳畔。 前面带路的松若槐好似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不用再看,密林里没有其他猛兽。” “你早就知道?” 松若槐继续往前走,扒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和荆棘。 “不知道,我身体虚弱,不能过多使用灵气探知周围的动静。” 顾宜新垂眸盯着脚下的路,语气平静地问他:“那你不是能使用妖丹吗?”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白衣少年却听出一丝不对来。 “宜新,喜欢试探人可不是什么这样的。” “那是怎样?直截了当问你,你会实话实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松若槐看似无所不能,可是昨天夜里的动静,她分明就觉得有隐情。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这片林子很大,直到夜幕降临,参天大树里的火光微弱跳动着。 三个人围坐在篝火前取暖,抬头望了一眼,连天上的月亮都看不见。 她缩瑟地抱着氅衣,准备盖在身上取暖,谁知道对上了某人的眼睛。 松若槐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像弹幕里说的天才,反而看着有些无赖的模样。 “宜新,你不跟我睡的话,我明天可能没办法赶路。” 顾宜新咬牙切齿道:“那正好,把你藏在纸鹤里,我带你上路。” 小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在主人身上打转。 主人真的喜欢黏着顾宜新,虽然靠近顾宜新可以得到的灵气,但是也不用每晚都睡在一起…… “你笑什么?” 怎么把小宝给忘记了,她觉得头疼,这两个人变着法折腾她。 “我没笑……” 小宝显得有些心虚,不断去看另外一边的主人。 好在松若槐及时制止住她的追问,“等明天到达衡山,我还需要取一件法器。” 南海莲花生长在观音池,越靠近就越危险,据说整个修真界只有一个人到达过观音池。 “什么法器?” 这一路上走来,松若槐不是布阵结印就是扔符纸,实在需要动手就用她的拂柳剑。 大概是因为松若槐的身体是柳树枝,所以拂柳剑并不排斥他,相反,每次拂柳剑在他手上,总能威力惊人。 “衡山浮云殿里,供奉着一位不知名的神像,要取他手中的法器,才能穿过险境丛生的石山,到达观音池。” 第一次听说这些,顾宜新把氅衣盖在身上,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给我也盖一点,我也好冷。” 顾宜新瞪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来,把氅衣盖在两人身上。 小宝:“……” 火光摇曳,树枝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在静谧的夜里尤为突兀。 松若槐的嗓音清澈,在耳畔响起,恍若山涧泉水叮咚作响。 “衡山浮云殿,不知道是谁所建立,从五百年前的那次开启时,我……” 他的语气微顿,像是不愿意提及从前故人的名讳。 “我和师姐等人,以及修真界的门派弟子,都来过浮云殿。” 他缓缓讲述着过往,顾宜新听得很认真,压根没有注意到小宝的眼神变了。 几百年前,松若槐来这里时,还以为浮云殿就是无垠春山的中央,众人在殿中搜寻了不少典籍和功法残卷。 师姐张元绮也同样抱着跟大家一样的想法,谁能想到还没离开浮云殿,变故陡生。 到了夜晚,浮云殿后面的石林里,跑出来石头人、猛兽之类的东西。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共同奋战到天亮,天明破晓时分,那些攻击人的石头人和怪物,纷纷都退到石林里。 这一战,修真界门派弟子折损将近一半,甚至昙花门到最后就剩下寥寥几个人。 少年心气高,他那个时候固执着想要越过石林,去看前方是否藏着更大的机遇。 张元绮本来打算打道回府,在小师弟的坚持下,决定跟着他穿过石林。 其他门派弟子也蠢蠢欲动,好在最后只有岚城殿弟子执意跟随张元绮等人,义无反顾地进去石林里。 走到石林中央时,天色忽然昏暗下来,周围的响动让人心惊胆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骨头,发出的声音让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松若槐召唤出麒麟兽,麒麟吐出火,照亮了一瞬间。 众人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密密麻麻的人和动物,眼睛冒着红光,垂涎欲滴看着闯入者。 一言不发扑过来,来不及反应的弟子们都成了盘中餐。 剩下的弟子们开始狼嚎着往回跑,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一阵阴风,突然从地底下钻出血淋淋的手,紧紧抓住活人的脚。 稍有不慎就被留在原地,一些人的脚就这样生拉硬扯散落在地上。 …… 松若槐的目光涣散,语气里有自责,倘若不是他坚持要过去,无音谷的师弟师妹们不会死。 大师姐也不会因此遭受责罚,在断崖上思过五年之久。 他艰难的叹息一声,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柴禾已经烧得差不多。 顾宜新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侧脸柔和分外恬静。 “石林里险境丛生……” 话没有说完,顾宜新的脑袋就歪下来,松若槐用手托住她的脸颊。 一只手被他轻轻握住,灵气源源不断从她指尖泄出,进入到松若槐的身体里。 妖丹被灵气压制住,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44章 你就是阮若雪? “小师妹,你没事吧?” 张宅的荒凉庭院内,阮若雪被泼了一身冷水,而始作俑者站在旁边看热闹。 张泉急切地想要用衣袖给她擦拭脸上的水珠,却被阮若雪制止住。 她脸色惨白,笑容勉强:“师兄,我没事的……” “这不是夺人佩剑的小师妹吗?听说因为你,顾宜新意外死了?” 说话的人是昙花门的弟子宁岑,她今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却是昙花门未来的掌门。 宁岑垂眼打量着她,什么小师妹?一副楚楚可怜骗取别人同情的模样。 这三个字像是点燃了阮若雪心里的怒火,她抬眸看向宁岑。 “昙花门的弟子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阮若雪不想再忍让下去,长虹剑出鞘直逼宁岑。 宁岑冷笑一声,不慌不忙闪躲过去,顺道开口嘲讽她。 “听说灵云师尊为了你,就算是杀了顾宜新也要取佩剑赠予你,你们岚城殿可真是好生热闹啊!” “哼!” 阮若雪冷哼一声,长虹剑的剑气横扫过去,宁岑蹙眉拔剑相向。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阮若雪不擅长言语刺人,屡次被宁岑说得怒火中烧。 宁岑如今是成英境界,阮若雪不过轻鸿境,肯定不能和她相比。 十几个回合下来,阮若雪的脖颈上多了一把兵器。 “你和三师姐认识?” 阮若雪并不害怕她会真的杀了自己,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向着顾宜新? “认识。” 宁岑点点头,眼神带着鄙夷和不屑,“我和她之间还有一场比试,她现在死了,你说我该不该找你算账?” “凭什么?” “就凭你的原因让顾宜新死在翠山,这理由还不够吗?” 宁岑收了剑,扫了一眼身后急眼的张泉,她没有说话,而是冷嗤一声。 司菡在旁边站着,始终一副笑容温和的样子,也不打算出手阻拦。 虽然阮若雪在门中受到同门的追捧和夸赞,可是修真界又不是只有岚城殿一个门派。 何况,三师姐当时留手,把那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事通过青花石传播至整个修真界,现在的一切,都是阮若雪的报应罢了。 又是顾宜新! 阮若雪自知技不如人,所以选择乖乖闭嘴,这一趟出来,感觉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 恰好,门外有声音传来。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们齐心协力找到入口。” 无量宗的弟子和屠良厦出现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他愣住了。 “怎么回事?” 张泉仿佛看见救星,把整件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宁姑娘为何要伤人?” 虽然不喜欢阮若雪,可是公然被挑衅,屠良厦身为大弟子,有义务维护岚城殿的脸面。 宁岑一回头,看到一身青衣随风摆动,模样生得极为好看的一张脸。 她霎时间愣住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有师姐推推她的手肘。 “看她不爽啊,怎么打人还要选个黄道吉日吗?” 屠良厦不清楚她的动机,只是把目光放在阮若雪身上,语气略凉:“伤到哪里了?” “大师兄,我没事……” 阮若雪低头,冷水泼在身上仿佛也感觉不到冷。 她声音闷闷的,“是我技不如人,给大师兄丢脸了……” “哟!你也清楚自己技不如人啊?” 宁岑的脾气向来不好,扭头看向屠良厦,“我和贵派弟子切磋,也没伤人,你是不是也要用流风回雪来对付我?” 屠良厦:“……” 难得回头认真打量着挑事的人,一身青浅色衣衫,拿着剑神情倨傲的望着自己。 “昙花门的长老,有让你这么切磋吗?不妨我与你比试一场?”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 宁岑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古怪的看着她,真是没脸没皮的。 气得屠良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把目光投到其他人身上。 “不用搭理无关紧要之人,养精蓄锐就可以。” 无量宗的人见状,不想掺和其他门派间的纠葛,约定好后就带着人离去。 宁岑也被大师姐带走,道歉的语气算不上真诚。 “大师兄,你刚才怎么不对付宁岑?小师妹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张泉总能轻而易举挑起别人的情绪,自己却不知道。 阮若雪摇头,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眼泪会滑落。 “然后呢?” 屠良厦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淡淡扫了一眼张泉。 “你知道如果岚城殿的弟子三番五次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吗?” 张泉:“能有什么后果?灵云师尊不是叮嘱你要照顾好小师妹吗?” “挑起门派之间的纷争,岚城殿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屠良厦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师妹,“这一路上的事,你可以原本告诉灵云师尊,我是否做错,自会有紫云长老评说定论。” 阮若雪:“……” “张师兄别再说了,这件事……”她咬唇,一字一句道:“是我的错。” 纵使千般不愿,也只能咽下委屈。 她的眼泪没有换来屠良厦的怜悯,反而让张泉挨骂,不过张泉乐在其中。 “好,我都听小师妹的。” 司菡不参与纷争,坐在台阶上熬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岑被大师姐带走,满脸的不服气和委屈: “大师姐,你看那个阮若雪是不是很过分?” 大师姐不悦的皱眉,厉声呵斥她:“宁岑,你知道自己是昙花门的弟子吗?怎么能去挑衅羞辱别人?” “大师姐……明明是这个人招人厌,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宁岑想到屠良厦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又变得哀怨。 “对了,那个大师兄,是叫屠良厦吧?” 宁岑眼里满是笑意,“听名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法力如何?” “你少惦记这些风月情爱,难道忘记昙花门的规矩了?” 宁岑不以为然:“大师姐,我又没说要干嘛,你别生气呀。” “再说了,我就是单纯欣赏他而已。” 大师姐的目光悲凉,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宁岑离开巷子。 第45章 不然就杀了 【终于找到入口了,这些宗门弟子跟降智了一样,最后还要靠屠良厦才行!】 【无垠春山的剧情提前,不知道阮若雪会不会在这里得到机缘。】 【我也很期待,岑沛天的坐骑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难怪修真界对无垠春山这么向往,搁谁能不心动?】 【也不知道阮若雪和顾宜新会不会碰上,我想知道松若槐会喜欢阮若雪吗?】 【……啊这,你这磕的cp怎么这么猛?我想都不敢想。】 【天天说顾宜新是倒贴货,我看女主粉才是真正倒贴别人的那一批。】 【个人的牛马发言,为什么要带上我们家女鹅?】 【呵呵了,楼上的你要不要看她主页那些话?全部都是攻击顾宜新的。】 中午的太阳毒辣,在一棵树底下休息片刻,抬头望见了这些弹幕。 顾宜新用衣袖擦擦脸颊上的汗珠,原来他们找到入口了,只不过比想象中有点晚。 “再翻过一座山,那就是浮云殿了。” 松若槐面不改色,站在一旁眺望着层林尽染的枫树林。 小宝累得瘫软在地上,“主人,要不然再休息一下?” “不用。” 松若槐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神像所持的兵器。 他总觉得,这一路上太过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还是说,自己哪里疏漏了消息。 “宜新,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穿过密林时,只见到一只黑熊,其他的飞禽走兽都没看见。 “直觉有人,不过没有探查到太多。” 顾宜新压低了声音,总感觉有人跟着,只是当两个人回头时,气息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是凡人,要么…… 回春境界的高人,能隐藏所有的气息,甚至能控制人出现幻觉。 无垠春山里,不可能存在普通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你也没办法察觉到吗?” 松若槐摇头,他现在的身体是柳树所化,勉强能用灵气和妖丹而已。 “或许是想多了。” 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松若槐眨眼,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日影西斜,面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只见白玉阶梯从山脚下延伸到浮云间,明明感觉不到任何人存在的气息,可是白玉阶梯上干净得一尘不染。 枫林如火,云朵飘浮在上空,仿佛人间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松若槐抬头看浮云的尽头,好像一眼望不到浮云殿屹立在何处。 “我们上去?” 顾宜新深吸一口气,仍然觉得这里过于诡异。 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故人不再,他却要重新走一回当年的路。 松若槐抓紧她的手,故作亲昵地贴近她的耳朵。 微热的唇畔触碰到她的耳廓,“他在看。” 顾宜新全身僵住,片刻后才看向他,眼神含情脉脉。 “等上去了,你可一定要找到那件宝物。” 松若槐配合她的表演,点头回答道:“自然,这等宝物决计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好像有风扑面而来。 松若槐和顾宜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藏匿在远处的人依然没动作。 那双眼睛里透着贪婪,还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原来顾宜新没有死,那么埋葬在翠山的,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不过片刻之间,两个人已经到达顶峰。 环顾一眼周围的景象,松若槐不得不感慨一句,“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 “行了,还是先找东西吧。” 顾宜新说完,往前一步迈入神殿内,一般的庙宇都是供奉神仙或者地府的判官。 可是等顾宜新抬头时,远处只有一座残败的女子像。 半张脸都塌了,唯独那只眼睛格外引人注意。 女子像的脚下是莲花盛开的模样,前面摆着一张案,案上还有香插着。 两人忙碌的身影落在眼中,他有些犹豫,不过决定再看看。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松若槐和顾宜新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暮色低垂,星光微弱亮着,浮云殿内的两个人正准备闭眼睡觉。 “你布置好了?” 顾宜新把氅衣盖在两个人身上,闭着眼睛,手指在他掌心写下这一行字。 “已经好了,别担心。” 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很快就能知道。 只要是进入无垠春山的人,那就不可能想着空手而归。 之前抛下的饵,足够让他上钩。 小宝进入了松若槐的灵台,努力让主人更舒适一点。 外边有人靠近,只是在门口的地方停下来,这个人很谨慎,甚至没有想进来一探究竟的想法。 只盯着两个人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猎物马上进入圈套里,两个人都默契的继续假寐。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到女子像上,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两个人是故意引他过来的?这个念头刚升起,便察觉到不对。 松若槐和顾宜新忽然冲他袭来,两个人一句都没说,一招一式配合默契。 而男人则是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面前的两个人缠上。 想要脱身是再无可能,他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应对。 “跟着我们一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密林开始就不对,难得他忍了这么长时间,倒是让人意外。 顾宜新的拂柳剑正插在他胸口,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用力几分。 鲜血汩汩涌出,剑刃上的血,竟然是金光色的。 “你!” 顾宜新猛然抬头看男人,迅速捏住他腕间的脉搏。 “这不可能……” 松若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着她的动作出神。 “身份什么的无关紧要,不如……” “杀了吧。” 说罢,松若槐就要用拂柳剑取他性命,可是男人丝毫没有慌乱的表现,反而勾起淡笑,就这样望着顾宜新。 “就算是你,那又如何?” 顾宜新冷笑,她可不是阮若雪,也学不会宽恕别人。 随着拂柳剑推进男人的胸膛,他忽然大笑起来:“顾宜新,你可真是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啊。” 什么命陨翠山?那都是她精心布置的一场金蝉脱壳。 松若槐直接扔出符纸,可是男人的身影消失了,紧接着,地上出现了一个东西。 像是凡间所用的巫蛊术,背后竟然写着名字和生辰。 她蹙眉握紧傀儡,思绪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上面的名字和生辰,都是屠良厦的。 可是刚才男人的样貌,哪里有屠良厦的影子?这究竟哪一步出了差错? 第46章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见顾宜新的脸色如此难看,松若槐不动声色拍拍她的肩膀。 顺手把木偶傀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这名字和生辰八字。 “你认识?” 否则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他还从来见过顾宜新如此失态。 顾宜新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是从前在岚城殿的大师兄。” 松若槐的手指紧了紧,目光又瞥了一眼名字:屠良厦。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他笑起来,夸赞人时也毫不吝啬,“名字不错。” 看来顾宜新和他关系不错,还记得她使用的纸鹤…… 松若槐眸中微变,把木偶傀儡放在一边,分析起刚才的一幕。 “空有形态而无生气,这种低级的傀儡术,还不如凡间招摇撞骗的道士。” 顾宜新方才心乱如麻,没注意到更多的细节,此刻听他这么说,不免回想了一番刚才发生的情形。 屠良厦的心头血可解百毒,可是他的血液并非是金色的。 “照猫画虎不成,弄巧成拙。” 顾宜新抬眼看他的背影,松若槐在蒲团上坐下来,靠着一根柱子。 还不忘记冲她招手,微微笑:“人都走了,不用担心他会杀回来。” 对方连分身都不是,不会再折回浮云殿,他的真身距离此处很远。 如果猜测无误,那应该是在春山外围,至于其他的,暂且没有探查到。 先前经过密林时的感觉出错,对方是因为傀儡和真身过于遥远,从而法力淡薄,令人无法察觉。 “你这么放心?” 顾宜新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乖乖过去,把氅衣披在身上。 “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松若槐说完,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渐渐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 【不是?你说什么???】 【松若槐真是好娇弱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我对男主角的想象。】 【有没有一种可能,松若槐不是男主角……岑沛天才是。】 【啊?那为什么作者一直描写这两个人的故事啊?】 【魔改原着剧情呗,这个漫画作者应该是顾宜新的死忠粉。】 【看了原着以后,发现顾宜新死得太惨,然后就给她塞个男人,来一场甜甜的恋爱哈哈哈哈。】 【真服气了,我的阮若雪明明是团宠的存在,就算后来在无垠春山的剧情,那也不像现在这么声名狼藉。】 【这还真是,修真界的门派弟子们,看到阮若雪就冷嘲热讽。】 【唉……作者你开心就好。】 偷偷睁眼瞄了一眼空中翻涌的弹幕,才知道当初的举动让阮若雪也付出了代价。 顾宜新不会愧疚,她甚至想要把事情弄得更大一点。 “看什么?” 小宝在他体内不断修补战斗后坍塌的灵台,累得气喘吁吁。 松若槐也不太好受,月光穿过敞开的大门照拂在身上,妖丹在体内更加不安分,隐隐有冲破牢笼的迹象。 顾宜新摇头,想抽回手,却听见松若槐嗓音低沉悦耳道:“别动。” 她只好照做,决定找个时间好好问小宝,松若槐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 广陵城中的一家客栈里,青衣广袖的男人缓慢睁开眼睛。 右手抬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残留的气息很淡,他刚才看到的景象里,顾宜新还活着。 只要是岚城殿弟子,只有魂飞魄散,供奉的魂灯才会熄灭。 究竟是怎样骗过众多眼睛,逃到千里之外的广陵城? 灵云不得而知,只扫了一眼就放下手。 他制作的傀儡很粗糙,甚至别人都无法想象出自谁之手。 为的就是隐藏身份,悄悄来到广陵城,只等弟子们找到入口,他也跟上去准备再次闯无垠春山。 相传无垠春山内围的东西更吸引人,根据典籍记载,浮云殿后,乱石林海,观音池中药不计其数。 灵云的修为停留在回春境界,经过两百年依然没有突破的迹象。 既然自身无法突破境界,那就只能寻求其他的机缘。 恰逢无垠春山开启,不管什么原因,灵云都认为是上苍给他的机会。 顾宜新和那个男人到的地方,大概就是浮云殿。 只不过离得有点远,他们之间的谈话听不真切。 似乎要寻找什么宝物,难道浮云殿里还藏着什么不世出的东西? 灵云垂下眼,调息体内涌动的灵气,在床榻上打坐到天亮。 在五个宗门的齐心协力下,大家终于找到进入秘境的入口。 阵法启动的瞬间,仿佛狂风袭来,吹得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一切风平浪静后,众人都惊呆了。 眼前的景色从未见过,此处不是张宅,大家纷纷好奇地四处探查。 “大师兄,这里就是无垠春山吗?” 司菡走到身边询问,没想到秘境里别有洞天,他们进来时外面的天色已黑,结果秘境中艳阳高照。 屠良厦也不清楚,不过根据流风回雪的显示,这里的确是众人一直寻找的无垠春山。 “应该是。” 其余的弟子纷纷惊叹道:“这里的灵气,好像比外面更充沛。” “我也觉得,灵气涌入灵台明显变多,如果一直在这里修炼,那是不是修为突飞猛进?” “你想得挺美啊。” 岑沛天也感觉到周围的变化,没想到这一趟出来,还真有收获。 “若雪,你还好吗?” 注意到阮若雪的脸色惨白如纸,岑沛天很快扶着她坐在一边,目光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 阮若雪从一进来就有点头晕目眩,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天心力交瘁的原因。 此刻的她,连长虹剑都无法拿稳。 岑沛天二话不说给她输入灵气,“坚持住。” 随着岑沛天的动作,阮若雪真的感觉好多了,回头扯出个笑:“谢谢。” “同门弟子之间,不用言谢。” 【这也太甜了吧?果然还得看男女主角的线才行。】 【官配当然甜,不过阮若雪进入无垠春山后,怎么感觉体力不支?】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一直在岚城殿被养得好好的……】 【岑沛天我对你不冷嘲热讽了,你现在照顾好女鹅就行。】 【抛开岑沛天犹豫不决的性子,其实也算不错了。】 第47章 阮若雪陷入昏迷 阮若雪身体不适,屠良厦思忖片刻,决定在此处停留一晚。 “进入秘境里,那大家就分头行动吧。” 其他几个门派的人可不想在这里逗留,陪着岚城殿的人浪费时间。 昙花门的人也是这个打算,倒是宁岑一直看屠良厦。 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古怪,好在大师姐拉住她,强行把人带走了。 其他门派的人选择路线不同,基本上一个门派一个方向。 没过一会儿,这里只剩下岚城殿的弟子,面面相觑。 “好了,找个地方暂且度过一晚。” 屠良厦不可能把阮若雪丢在这里,他是大师兄,要负责把所有人平安带回去。 “大师兄……” 阮若雪抬眼望着他的面容,这张脸初见时就让人感觉温和。 “如果要说抱歉之类的词,你还是别开口了。” 这一路上说了不少,屠良厦都习惯了,仿佛阮若雪的口头禅就变成这些。 岑沛天不想搭理他,“我背你过去吧。” 前方有一座竹楼,看着破败不堪,可是好歹能住人。 张泉在一边冷冷看着岑沛天的动作,之前倒是小瞧了此人。 等大家赶到竹楼前,屠良厦也松了一口气,宣布在这里休息。 师弟师妹们分工明确,有人去林子里打猎有人去捡柴禾。 “司菡师姐,能不能看一下阮师妹的身体怎么回事。” 岑沛天叫住了人,走到她身后,语气谦逊又带着几分哀求。 知道她和顾宜新交好,这一路上,司菡对阮若雪算不上友善。 可是整个队伍里,只有她是回春堂的人。 “知道了。” 司菡不想管也不行,只能胡乱点头,折回竹楼里。 看到阮若雪躺在床榻上,额头上的冷汗遍布,唇无颜色。 朦胧间,感觉有人给她把脉,阮若雪以为是大师兄,渐渐放松下来。 也许是因为灵台灵气过于充盈,导致她一个轻鸿境界的人无法吸收为用,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如何?” 岑沛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发现阮若雪除了在大殿上的错,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内心自然而然接受了阮若雪,也愿意和她待在一起。 见阮若雪这么难受,当然内心也不好受,眉宇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司菡收回手,“灵气过甚导致,只要把灵气排外就可以。” “就这么简单?” 岑沛天有点不相信,这副样子惹恼了司菡,她的脸冷下来。 “那你去问大师兄!” 说完,司菡起身就要走,岑沛天连忙赔不是:“司菡师姐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惊讶而已。” “既然如此,那现在怎么帮她把灵气排出去?” 阮若雪昏迷着,这情况倒是有些复杂,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大师兄为妥。 司菡没有回答,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当屠良厦听见这个消息时,脸色微变:“你确定她是灵气过甚导致昏迷的?” “是啊……脉象就是如此。” 司菡实话实说,这种低级的错误,她也不能犯的。 结果却惹来张泉的怀疑,在一边打量着司菡。 “司菡,该不会是你嫉妒小师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灵气过甚,那就意味着阮若雪可能没办法进入秘境里。 一直是这种症状,会拖累整个队伍的行程,也对其他的人不公平。 “哼!你可以现在就把其他门派的人抓回来,重新给阮若雪看,到底是不是我故意这么说的。” 自从阮若雪成为岚城殿弟子后,张泉就好像阮若雪身边的一条狗,稍微对阮若雪不喜欢的人,他都能用最坏的心思揣测别人。 这跟疯狗有什么区别? 见她丝毫不害怕,张泉此刻也有点怀疑,把目光放在大师兄身上。 “大师兄,要不然你再给阮师妹探查一下?” 为了确保不误诊,屠良厦只能接受张泉的建议。 几个人来到竹楼里,屠良厦坐在床榻边,伸出手探查她的灵台情况。 发现的确如此,不经皱眉瞥了一眼阮若雪,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临行前师尊的叮嘱,他觉得有义务通知一下。 拿出流风回雪传音过去。 “师尊,阮师妹进入秘境后昏迷,弟子探查她的灵台发现,灵气过甚。” 没一会儿,流风回雪里传出灵云师尊的声音:“若雪现在怎么样?” “小师妹如今昏迷,没有苏醒的迹象。” 屠良厦说完,等着师尊的决定,是把阮若雪送回去还是继续,一切都看师尊的意思。 那边没有声音,屠良厦耐心等待着。 灵云师尊也没料到,事情会不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会派人过去,大概要等一天时间。” 几个人听见师尊的吩咐,忙不迭应下,灵云师尊询问了一下其他人如何,屠良厦一一作答。 “不用担心,无垠春山很大,他们能否有机缘看运气。” “同样,你们也是如此。” 无垠春山关闭的时间还有三个月,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找到秘境里的东西。 “弟子知晓。” 流风回雪的光芒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一块普通的铜镜。 屠良厦收进怀里,回头看她一眼,再三犹豫下,还是叹气道:“先派人在师妹身边守着,司菡你最合适。” “怎么是我?我还要去采药呢……让岑沛天看着不就行了?” 司菡不想跟阮若雪有牵扯,这个人从头到尾,她都不喜欢。 屠良厦平静地看了一眼司菡,她立刻乖乖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看一下。” 岑沛天忍不住追问道:“难道只能等待师尊派来的人吗?” “灵气过甚这种情况危险,肯定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擅作主张把灵气引出体外……” 司菡想了想,“以前岚城殿弟子发生过这种情况,你猜私自把灵气引出体外后,发生了什么吗?” 岑沛天:“发生了什么?” “灵台坍塌,金丹碎裂,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修炼。” 司菡说的是真的,所以屠良厦才不敢擅自做主。 岑沛天捂着嘴,眼里十分惊讶:“这么恐怖?” 几个人都没说话,算是默认。 第48章 和我双修 东方吐出鱼肚白,第一缕曦光破开云层,照亮整个浮云殿。 “你做噩梦了?” 顾宜新眨眨眼,望着他的面孔,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擦拭,没头没尾听见顾宜新的话。 “没有。” 语气生硬,让人想不怀疑都难,更何况顾宜新一路上和他同吃同睡。 “你骗我。” 顾宜新笃定道,继而起身把氅衣收进纸鹤里,小宝还在呼呼大睡,没发觉两个人的动静。 “你猜昨晚我在你梦境里看见了什么?” 松若槐脸色微变,不过很快笑起来,她这么聪慧,居然能学得庄周梦蝶一术。 “看见了什么?” 少年人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梦境都是关于从前的过往画面。 即使顾宜新知晓也无妨,两个人本来就是合作关系。 坦诚相待是理所应当的,何况顾宜新一路上帮他太多。 “你就不能告诉我,这一路上你为什么总是虚弱的样子?” 顾宜新不想再忍下去,把小宝弄醒。 睡得正香,小宝还没睁开眼睛,听见一些东西。 紧接着,它整个人都趴在地上,脸颊上传来冰冷的感觉。 “谁啊……” 迷糊间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小宝被顾宜新抱起来。 睁开眼睛的霎那间,望见了一双眼睛,映着它的容颜。 “松若槐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喝人参大补汤。” 小宝也不对劲,每天赶路也不至于这么累。 它终于回过神来,颤巍巍想要转头去看主人,被顾宜新呵斥住。 “你再看他,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甩出浮云殿。” “哇!主人……顾姑娘要吃我。” 小宝绷不住情绪,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看样子是顾宜新太过分。 顾宜新却不为所动,“你不说?那从今天开始,松若槐就给我睡地上。” 小宝:“……”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为难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也无妨。” 松若槐眉眼含笑,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会和自己生气。 闻言,顾宜新才松开小宝,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你要是有半句假话,那我就把你扔在无垠春山里。” 松若槐轻笑着,“好。” 他思忖良久,出来坐在白玉阶梯上,望着云层里的太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柳树为载体,可毕竟是死物,我能使用灵气太少,妖丹和灵气不能共存。” 她以为松若槐在密谋什么,却没想过真相会是如此。 竹楼一夜、树下篝火、神殿相依……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松若槐的身体情况,已经是强弩之末。 顾宜新张了张口,眼睛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怜悯。 她这么聪明,松若槐的话说到一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宜新沉声问他:“所以,你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只要靠近你,妖丹就会安稳待在灵台里。” 顾宜新简直气笑了,这是什么离谱的事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能让妖丹平息下来的说法。 【……这确定不是女主该有的光环吗?】 【所以,顾宜新和松若槐天生一对啊!我焯,居然磕到真的了。】 【顾宜新是松若槐的命中注定了?快结婚!】 【如果不是顾宜新察觉到,可能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松若槐他真的好好,不想让顾宜新担心,所以什么都没说。】 【最后还得靠老婆发现,松若槐你能不能和顾宜新坦诚相见啊?】 【这不是坦白了吗?别再说我的美强惨松npc了。】 顾宜新转过头看他,企图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却不着痕迹的笑起来,与顾宜新对视了片刻。 “只要靠近你,只要抓住你的手,柳树就会修复我的灵台。” 顾宜新回想这一路上的种种可疑之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放进妖丹的时候。” 她沉默了片刻,松若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忍。 “以后记得说出来,我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 松若槐浅浅一笑,“我错了。” 【看吧,这就是能屈能伸大丈夫!】 【行吧,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顾宜新估计也不会真生气。】 【我觉得吧……松若槐和阮若雪还真是同病相怜。】 【没错,一个灵台受损还有妖丹折磨他,一个灵气过甚陷入昏迷,这两个人要是联合起来……】 【联合个屁!别什么都扯上松若槐,大家都有各自的cp谢谢。】 【阮若雪和松若槐又没交集,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人磕这两个人?】 【魔怔了而已,不用管,你们要是再有离谱的话说出来,那我就磕屠良厦和灵云师尊了!】 灵台受损是很严重,顾宜新觉得追其根本不如把妖丹摒弃。 可是她的意见被松若槐反驳。 “我要是没有妖丹也不行,现在是寄生在死物里的魂魄。” “所以,在你重塑肉身之前,你都要忍受这种痛楚?” 顾宜新觉得事情变得棘手,眉目之间的担忧愈加浓烈。 “是啊……” 小宝已经进入纸鹤里呼呼大睡,昨晚修复灵台真是辛苦。 “只要你在我身边,这点痛楚算不了什么。” 明明是认真的语气,可是在弹幕看来,这不就是妥妥的糖吗? 她思来想去:“就没有其他办法?” 万一自己在无垠春山不慎和他走失,那松若槐就一直忍受着? “也有。” 松若槐眼尾上挑,语调慵懒:“和我双修。” 顾宜新:“……” 【哈!这不是邀请是什么?顾宜新别怂,正面上好吧!】 【不是……松若槐你确定不是在说情话?】 【那这情话也太土了吧?顾宜新都懵逼了哈哈哈哈】 【可能震惊松若槐的直白,不过我觉得顾宜新不会答应。】 【这还用说?顾宜新才不是那种玛丽苏女主善良无边。】 这句话砸得顾宜新头重脚轻,耳根子逐渐泛红。 “双修……” 匪夷所思。 “不行。”她还没有嫁人,怎么能和别人双修?何况这看起来也太诡异了…… 让她和松若槐双修,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松若槐倒是云淡风轻的解释:“你和我双修,柳树会认可我,同时会进入我体内。” 这就意味着,柳树能压制住妖丹的躁动,从此不受困扰。 第49章 典籍记载不全 弹幕上都是清一色的让顾宜新快同意和松若槐双修。 她陷入沉思,眺望着云层翻滚,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双修不可能。” 【哦豁!顾宜新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可是我看她挺担心松若槐的呀,难道我的直觉出错了?】 【大家都过分磕这一对了,顾宜新不喜欢松若槐很正常,两个人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当然没有感觉了。】 【这只能说明顾宜新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松若槐这种翩翩少年郎都没办法动摇她的心。】 【拜托!谁tm上来就要和你说双修,你不跑路吗?】 【如果是漫画世界里,我会直接上,如果是现实里,我会报警。】 【这么一听,松若槐你多冒昧呀,跟合作伙伴说双修……】 【你这么解释的话,我真的会马不停蹄的报警哈哈哈哈。】 弹幕还在嘻嘻哈哈,松若槐仿佛早有预料,既不难过也不生气。 一双眸子如春水泛涟漪,清清浅浅:“那就只能辛苦你和我时刻不分离。” 这一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对。 顾宜新浑然不觉被他绕进去,点头附和一声:“好。” 女子像在身后,好像在注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两人歇息片刻后,动身在殿内搜寻典籍之类的东西。 因为。 根据松若槐的回忆,女子像手上的武器不见了。 而几百年开启的那一次,没有人从女子像手里拿走法器。 “会不会是有人拿走了?” 松若槐摇头,目光注视着女子像的手,空荡荡的。 藏在浮云殿里的典籍,大多数都是佛经,难道这女子像,是观音? 看手势的确跟猜测没有出入,不过有一点很可疑。 观音神像是持净瓶而立。 松若槐也低头认真翻看典籍,终于在一卷书上,看到了有关浮云殿的记载。 “浮云为殿,供淮女像,囚己无求,身在炼狱,欲往极乐。” 一段没头没尾的记载,让人看不透其中的玄机。 而顾宜新翻看的残卷里,则是记载着另外一段话: 观音斩妖,建浮云殿以镇。 后面那段话,有人刻意撕去一般。 跳过去再看一眼,末尾记载着完整的一句话。 “除非恶念尽,浮云散天际,香案无烟起,即莲华归期。” 两人相视一眼,松若槐推测女子像手里的法器是观音的如意宝珠。 “那你还能记得有几颗珠子吗?” 松若槐闭着眼回想一番,过了良久才叹息道:“四十九颗。” 四十九重宝殿,这里究竟是供奉女子像还是囚妖所建? 话音刚落,女子像那边传来动静。 香案前忽然出现一个檀香木盒子,不等两个人靠近,盒子自动打开。 躺在里面的东西,正是当初所见的如意宝珠。 两个人走过去,警惕环视一眼周围,顾宜新把如意宝珠拿起来端详。 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颗珠子,个个莹润温和,灵光溢出。 “多谢。” 松若槐抬头望向女子像,眼神多了一丝虔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女子像轰然坍塌,散落在金莲台上,尘埃落定。 松若槐和顾宜新后退一步。 “既然找到法器,那我们过去吧?” 【不是吧?灵云师尊派来的人什么时候到啊?女鹅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别着急,好歹阮若雪有主角光环,不会有太多麻烦的。】 【主角的命运总是这么曲折,但愿早点好起来吧。】 【放心,顾宜新这种恶毒女配都能活着,我女鹅这么善良,不会提早下线的。】 …… 刚进入无垠春山,向修绍就感知到有人靠近,果不其然转头看见岚城殿的弟子,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你是谁?” 张泉没有见过此人,所以有些警惕,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向修绍连忙摆手解释:“我是灵云师尊的友人,听闻这里有人受伤,受他所托前来看看。” “是吗?” 张泉还来不及制止,岑沛天就上前一步,谦逊有礼道:“那就请前辈随我来,大师兄正在竹楼外等着前辈。” “有劳带路。” 向修绍微微一笑,还不忘记朝张泉瞥了一眼,随后跟上岑沛天的脚步离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师兄你刚才为什么不阻拦?” 张泉身边的师弟为他打抱不平,明明小师妹身体不适,这一路上都是张师兄照顾她多一点。 可是如今,岑沛天居然冒出来,一副关切非常的模样。 “闭嘴。” 张泉回头瞪他一眼,“只要是为小师妹好,不管谁照顾她,那都是好事。” “是是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师兄。” 屠良厦听闻有人进来,立刻联想到是师尊所说的人。 起身出去迎接向修绍,双方客套几句后,步入正题。 “你的小师妹的确危险,如果我再晚来一步,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修炼。”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好在向修绍二话不说,动手施法为阮若雪引出多余的灵力。 经过几个时辰后,向修绍面色如常掀袍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汗涔涔的阮若雪,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等她醒来就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向修绍说完,很有分寸的离开竹楼,外面是岚城殿的弟子陆续离开,进入丛林里打猎。 向修绍十分满意,既不说要离开,也不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岑沛天始终陪在阮若雪身旁,直到傍晚时,床榻上的人幽幽转醒。 这两日守着她,岑沛天都没睡好,此刻闭着眼睛趴在床边, 日光从窗子里进来,仿佛给岑沛天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阮若雪灵台内多余的灵气被引出去后,感觉整个人如释重负,她侧头看岑沛天的脸颊。 生出一股愧疚来,没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面颊。 谁知道下一刻,被岑沛天捉住手腕,目光一寸寸往上移。 笑容绽开,眼睛里仿佛有星星:“若雪,你总算醒了。” 向修绍听着里面的动静,思忖再三终于挪开脚步往回走。 第50章 叫我如何是好? 午后,屠良厦安抚好躁动不安的师弟师妹,进门来看阮若雪的情况。 “大师兄,我已经没事了,可以跟着去内围的。” 阮若雪说话轻柔,但是语气里透着一股坚定,谁也不能阻拦她跟着去无垠春山。 窗外的天光透进来,原本昏暗的竹楼变得明亮。 “我知道,明天就能出发去内围。” 屠良厦犹疑片刻,眸子里的疑惑溢出来,“小师妹,你……” “大师兄我来……” 闯入的人是岑沛天,看到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岑沛天内心一闪而过的不适。 阮若雪虚弱一笑:“师兄,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岑沛天笑笑,收敛了思绪走过来,手里的东西有点眼熟。 把手掌心摊开,赫然是一只残破的纸鹤,映入眼帘。 “听说纸鹤传音只有大师兄会,不知道大师兄给谁传音了,我在树林里捡到的。” 屠良厦的脸色苍白了一瞬间,又立刻想到顾宜新可能在这里。 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伸出手接过岑沛天手上的纸鹤。 “本来打算给紫云长老汇报此行的情况,没想到纸鹤在秘境里,竟然也失去了作用。” 岑沛天恍然大悟,“没事,等我们出去再汇报情况也行。” 屠良厦点头,别过脸看向阮若雪,声音平稳:“你好好休息。” “嗯,大师兄辛苦了。” 直到屠良厦离开竹楼,两个人才对上眼,岑沛天微微笑道:“若雪,再休息一天你就能上路了。” “不能走也没关系,反正再不济还有我。” 男女主角的磁场相互吸引,还因为没有顾宜新的从中作梗,感情发展竟然意外顺利。 阮若雪:“我知道,就是心生愧疚……” 握着纸鹤的右手微微颤了颤,屠良厦没注意前面的人。 “这是要去哪里?” 向修绍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垂眼扫过他手上的纸鹤。 纸鹤已经残破不堪,看样子是战斗以后废弃的。 屠良厦握紧拳头,摇头笑着说:“我去看小师妹的伤势,向修士也是如此?” “嗯。” 向修绍点头应了一声,目光亲切的看着他,“最近弟子们有不安分的吗?” 突然这么问,屠良厦不免警惕起来,眼神有一丝古怪。 “没有。” 向修绍轻笑,负手离开,前往竹楼的身影越来越远。 竹楼里传来岑沛天和阮若雪的笑声,像是一根针刺入他的耳朵里。 向修绍不想再忍让,于是在门外高声问道:“阮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阮若雪:“请进。” 他推门进入其中,果然看到和之前一样的场景。 “岑小友也在?” 岑沛天点头,知道他可能是为阮若雪而来,十分体贴的起身。 “若雪,你好好听向修士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阮若雪斜靠在床榻上,端的是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 目送岑沛天离开后,向修绍回身关上门,墨色广袍轻轻一挥,整个房间里的光亮都黯淡下来。 阮若雪知道他是要为自己疗伤,“有劳前辈了。” “不客气。” 阮若雪的灵台受损,向修绍为了修补灵台,每天两次跑竹楼里。 否则,阮若雪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向修绍的神识进入她的灵台后,阮若雪就陷入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若雪有点意识,可是眼皮却沉重得很,根本睁不开。 “旁人叫你若雪,你也笑得这么开心,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语调偏冷,声音耳熟,可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紧接着,冰凉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再然后是眉眼、莹润粉唇也不可避免。 那人叹息一声,移开手指,把被褥盖在她身上。 目光盛着温柔,抬起手指吻了一下。 这样,也算有过肌肤之亲。 正午的阳光毒辣,顾宜新站在殿外眺望那片乱石林海,一切如常。 “直接杀过去不妥当。” 几百年前就是因为松若槐的自负,导致在乱石林海牺牲不少性命。 虽然最后召唤麒麟兽穿过去,得见观音池真貌,可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带着顾宜新安然度过乱石林海。 顾宜新回头,看见他坐在台阶上翻阅典籍记载,半天也没找到有关乱石林海的记载。 “这片林子这么诡异,不如我们试试御剑飞行?” 拂柳剑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何况松若槐只具形态而无生命迹象。 松若槐摇头,语气平静地反驳她的建议:“我从前试过,任何武器都不能作为载体飞过去。” 更遑论顾宜新还想在上面,说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那……我们绕路过去?” 顾宜新实在想不到办法,两个人困在浮云殿里已过三日。 按照这速度,其他宗门弟子追上来,那是迟早的事。 而经过弹幕的透露,顾宜新得知岚城殿弟子尚且停留在入口处。 她猜想是因为阮若雪的身体状况不太理想,不过有一个地方没想明白。 灵云师尊初见阮若雪,就执意要把拂柳剑赠予阮若雪,这在岚城殿里还是头一遭。 以灵云师尊对阮若雪的宠爱程度,怎么偏偏放任她一个人跟着宗门弟子出来? 难道不怕他的宝贝弟子在半道上出什么意外吗? “乱石林海有意识,你怎么绕路,它都会横在你面前。” 【好家伙,就一片林海还成精了吗?这么诡异。】 【就是!原着里有没有这一段?】 【只说在无垠春山的内围,岑沛天收了一个坐骑,阮若雪得到一株草药,直接跨境两级,出去以后名震修真界!】 【你拉倒吧!你知道这个岑沛天的坐骑是谁收服的吗?】 【你别告诉我是顾宜新……】 【就是顾宜新,要不是顾宜新赶来,岑沛天别说收服坐骑,差点给你吞下去当点心好吧。】 【在原着剧情里,岑沛天后来的坐骑,还只让阮若雪共乘哈哈哈哈……顾宜新带着伤被屠良厦背回去,你说搞不搞笑?】 【有一说一,顾宜新真的有点惨,她不黑化都没道理。】 【天庸池里也是,众人声讨顾宜新,顾宜新死在岑沛天手里。】 第51章 大小姐的钞能力 顾宜新面无表情的看着弹幕讨论自己的下场有多凄惨。 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颇为无奈的看着云海翻涌。 “宜新,你的纸鹤能叠得更大吗?” 松若槐忽然出声问道,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回头一望。 她顿住半晌,很快明白过来松若槐想干什么,“可以。” 经过两个时辰的折腾,顾宜新望着巨大的纸鹤有点担心。 “灵气溢出这么多,不会引来怪物的攻击吗?” 从他的描述里能知道乱石林海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可能会丧命。 松若槐叹息一声,如今他也找不到任何能过去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最坏的结果就是硬闯。” 松若槐挑眉,眼里的担忧不减反增,“宜新,倘若无法穿过乱石林海,你……” “乌鸦嘴。” 顾宜新打断他的话,催动灵力驱使纸鹤飞向乱石林海。 霎那间天地失色,所有的石头都跟活了一般,疯狂朝着纸鹤攻击。 纸鹤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撑不过去,被石林里的怪物和野兽撕成碎片。 落在地上的瞬间,竟然变成了石片。 若非顾宜新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松若槐夸大其词。 【乱石林海的石头人,很有可能活着,你看地上是不是有血迹?】 【你的眼睛可真够尖的,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发现。】 【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囚住了这些人?浮云殿里的那个典籍记载就很诡异。】 【一会儿说是观音斩妖,建浮云殿以镇之。一会儿又变成了供奉淮女像……搞不懂,被作者给绕晕了!】 【宜新,你等等我,我动用一下钞能力试试能不能得到过去的办法。】 一个id为大小姐的在弹幕上留言,没过一会儿,忽然显示有人打赏了十万的礼物。 弹幕再次沸腾! 【不是,你真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老奴栓哪里合适?】 【我和你们有钱人拼了!随手打赏就是十万的礼物!】 【顾宜新这死丫头真好命,死忠粉都这么有钱。】 【切,不就是十万块吗?】 【你给我发个十块?看看实力?】 …… 弹幕上的画风逐渐跑偏,顾宜新也期待这所谓的大小姐,能给她带来什么好消息。 【作者屁用都没有,顾宜新你带着松若槐闯过去吧。】 【好歹也是戏份很重的配角,我感觉宜新不会噶在这里。】 【剧情才刚开始,甚至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加油!相信自己能勇闯乱石林海。】 【@大小姐:作者说不能剧透过多,穿过乱石林海的重点是如意宝珠。】 顾宜新蹙眉,心想如意宝珠不是应该是用来在观音池里度过危机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松若槐,我们直接闯过去吧,是生是死,自有定数。” 顾宜新把如意宝珠掏出来,不管那个大小姐如何,她都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松若槐:“是我糊涂了。” 先前以为找到如意宝珠,能用在观音池内,没想到可能是安然度过乱石林海的关键。 “小宝,你等会儿藏在纸鹤里不要乱动。” 不希望再来一次,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局面。 小宝懂事地点头,模样乖巧:“我知道的,如果有危险我马上跑,绝不回头!” 松若槐看向她,眸中更多的是担忧,可是顾宜新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两个人闯入乱石林海,松若槐轻车熟路带她走到中央。 风云骤变,天色昏暗恍若黑夜降临,四周阴风阵阵中,夹杂着男女老少的哭喊和呜咽声。 “救命啊!”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们……我们赶紧逃吧?” “爹……娘……好疼啊,我快……我快不能呼吸了。” “神仙不是普度众生吗?为什么要杀我们?” 耳畔的嘶鸣和求救声不绝,松若槐抓紧她的手。 “别听。” 只要听见这些声音,心性不坚定的人会被蛊惑,最后走向乱石林海的怪物旁边,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回想百年前的一幕,松若槐痛心疾首,乱石林海里,有他的同门师弟师妹们…… 他甚至能听出其中的声音是谁的,那些名字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松若槐自己都没发觉,他拉着顾宜新的手在颤抖。 而且指尖泛凉,让顾宜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没事。” 倒是松若槐,好像陷入了恐怖的回忆里,他的脸上开始有了变化。 【顾宜新!快啊!那些怪物靠近你们了,把如意宝珠扔一颗出去!】 【你这么说,她怎么可能听见啊?她顾宜新就是个纸片人!】 【女配粉丝疯了哈哈哈哈……】 【大小姐,你这么卖力帮忙,可是顾宜新听不见噢!】 【有钱还不如去治治脑子,女配粉丝还真以为能连接两个不同的时空吗?她听见你说话?我直接倒立吃翔。】 【给我闭嘴谢谢!谁夸顾宜新一句我给一千块。】 【顾宜新简直人美心善啊!】 【顾宜新这次一定能化险为夷!】 【顾宜新貌美无双,简直就是苏妲己再世啊!】 …… 诸如此类的弹幕层出不穷,而那位大小姐也很爽快,说到做到真v了钱给网友。 弹幕瞬间全部都是夸赞顾宜新的词汇,句句都不重样。 直接把之前不好听的言论覆盖住,真真实实成为顾宜新的主场。 可顾宜新却没有心思看热闹,把如意宝珠摘下来一颗扔出去,砸在石林怪物的身上,不过一瞬间,怪物像是被烫到一半,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松若槐?” 她顾不上许多,拉着松若槐往前奔跑,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 在这静谧无边的黑夜里,给人一丝希望。 松若槐从过往中醒过来,柳树发挥了作用,让他意识又回来。 意识到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乱石林海,松若槐不再多想。 “拂柳剑给我。” 顾宜新一边跑一边扔珠子,大概是因为动作太快,如意宝珠减少太快。 “拂柳!” 随着顾宜新的声音落地,拂柳剑如离弦的箭矢往前疾飞。 前面拦路的两个石头人,霎那间人头落地,即便如此,也依然阻挡不了石头人的进攻。 当拂柳剑回到松若槐的手上,松若槐不再禁锢灵台里横冲直撞的妖丹。 妖丹从松若槐口中吐出,顷刻间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乱石林海。 犹如初见时,妖丹直接取代月亮,红光不断侵蚀黑暗。 第52章 松若槐,你去死吧! 红光照亮下,顾宜新仓皇回头,瞥见乱石林海的全貌。 数不清的石头人以及野兽都在朝着两个人的身影追来。 “松若槐!” 再往前一点,就可以靠近那抹光亮,尽头一定是观音池。 “救救我们啊!” “救命……我不想死在这里……” “师兄……师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变成怪物。” 妖丹因为感受到邪气涌来,光芒越盛,也意味着两个人的处境危险。 纸鹤瞬间从袖口飞出,体积变大,顾宜新拉着他飞上去。 从半空俯瞰脚下的情况,密密麻麻的人和野兽,一直仰着头望纸鹤的方向,它们的眼睛甚至开始变绿。 “对不起。” 松若槐心性不坚,方才差点着了道,让顾宜新陷入险境。 她摆摆手,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手上的如意宝珠能不用就不用。 只喘息一声的功夫,石头人忽然腾空暴起,其中有一个抓住纸鹤的翅膀。 顾宜新当机立断挥剑斩过去,整个身子都掉落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那只手则是紧紧抓住了纸鹤的翅膀,看着狰狞不堪。 鲜红的血迹滴落,纸鹤忽然摇摇欲坠,松若槐见状眉目凌冽。 一只手揽过顾宜新的细腰,踏着拂柳剑在乱石林海中疾飞而去。 在两个人离开的刹那间,纸鹤骤然坠落入林海中,化为灰烬。 “数量太多了,你有什么办法?” 顾宜新没想到情况如此危险,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如意宝珠就差不多用了三分之二。 松若槐思忖道:“我需要柳树给我更多的灵气。” 妖丹可以吸引怪物的注意力,然而很快发现是死物,竟然又转头追赶两个人。 并且,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任谁看了都要心惊胆颤。 顾宜新没有犹豫,“好。” 拂柳剑重新回到她手上,同样松若槐的魂魄进入她的灵台内。 而柳树幻化的躯壳,变成了木偶娃娃,挂在顾宜新的腰间。 源源不断的灵气被他吸收,顾宜新忽然间感觉头晕目眩。 但松若槐却顾不上她的情况,握着拂柳剑飘然落地。 地底下震颤的动静很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他的动作迅速,刹那间符纸漫天,既然无法在地上布阵,那就布在头顶。 以松若槐为中心,妖丹在头顶吸引更多的怪物和石头人。 一双双眼睛冒着绿光,像是在看盘中餐,垂涎三尺。 “你要布多大的杀阵?” 结界外的东西还在靠近,长此以往下去,结界破碎是迟早的事。 “还差一点。” 松若槐的声音明显不对,努力保持镇定,不让顾宜新看出破绽。 划过手掌心时,鲜血涌出,原本就虎视眈眈的怪物更加躁动不安。 结界的裂纹出现,松若槐横剑在胸前,大喝一声:“血饮阵开,不留活口。” 头顶的阵法启动,像是轮盘上的指针飞速转动,残影掠过眼前。 “小宝!” 在关键时刻,小宝带着两个人逃出阵外,妖丹还留在阵中吸引其他尚未靠近的东西。 顾宜新的速度更快,把小宝扛在肩上跑起来。 杀阵困不住太长时间,体内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妖丹怎么办?” 两个人费尽心思才拿到妖丹,若是这么扔在乱石林海里,倒是显得有点可惜。 “不要了。” 松若槐眼神坚定,可是速度再快,顾宜新的境界摆在眼前,不可能是乱石林海里某些怪物的对手。 破土而出的鬼手越来越多,许是因为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怪手格外兴奋,不断挥舞着想要抓住人。 脚下一个不慎,顾宜新被一只怪手抓住了,动弹不得。 “找死。” 松若槐冷呵,拂柳剑转了转,直接把鬼手斩成两截。 观察下发现怪手是没有痛觉的,最可怕的是,刚斩断了一只手,很快就长出来,甚至连疤痕都看不见。 小宝的脸色煞白,它本来是山中人参成精,在这种凶邪之地待久了,越发感觉喘不过气。 何况,小宝一直用自身能力为松若槐修复灵台。 灵气不支的情况下,小宝现出原形,化作一颗人参。 “用如意宝珠,不用省了。” 顾宜新感觉光亮的点越来越近,既然如此,没必要留着这些祸害。 随着如意宝珠扔出,怪手神奇的缩回去,可见如意宝珠的确是有人留下来对付乱石林海的怪物。 松若槐飞跑着,拂柳剑上残留的血腥味和邪气冲天。 原本是鲜红色的衣裳,沾染了许多血迹,不过片刻功夫就成了暗红色。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倘若有人能目睹这一画面,只觉得眼前有残影掠过,恍若一阵风拂过身旁。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是出路。 忽然,一只怪手紧紧抓住顾宜新的右脚,跟其他怪物不同的是,地面上竟然有一颗脑袋。 “救救我……” 在他准备挥剑斩过去时,那颗脑袋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眶里溢出血珠。 “十二师兄,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要回去和小柳儿成亲,我……” “我要回家……回无音谷里……” 被岁月尘埃蒙住的记忆刹那间鲜明,松若槐眼里流露出震惊。 这是。 这是濮孙……是他的小师弟。 “你在犹豫什么?” 松若槐恍惚间听见这句话,等他回过神来时,那颗脑袋居然靠近他,眼里的怨气冲天,“松若槐!你去死!” 见松若槐如此模样,顾宜新强行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在怪物咬过来的瞬间,拂柳剑抵挡住它,一用力,直接把半颗脑袋削下来。 温热的血溅到顾宜新的脸颊上,她表情无变化,也能猜到松若槐为何会如此。 “啊!” 半颗脑袋滚落在地上,一只眼睛仍然固执且凶狠地盯着顾宜新。 “松若槐!没想到你还活着!你有什么脸面活着……无音谷那么多弟子葬身此处,你居然还敢回来!” 一会儿又变成了悲恸痛哭。 “呜呜呜……大师姐带我回家啊,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哈哈哈哈” “张元绮我恨死你了,你和松若槐一起下地狱吧!” 濮孙的控诉和哭声不绝于耳,松若槐想要说什么,想要伸出手去拉小师弟…… 被削落的半个脑袋,忽然迅速长出另外半颗,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啰嗦。” 顾宜新直接扔出纸鹤吸引怪手的注意力,自己则是拼尽全力往前跑。 在光亮即将消失的瞬间,穿过了乱石林海。 第53章 找回他的神识 凶险万分穿过乱石林海,顾宜新站在原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夕阳下的身影显得狼狈不堪,她面颊潮红一片,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珠。 看起来诡异万分,偏偏那双眸子清丽如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顾姑娘,主人他不行了!” 小宝惊恐不已,想要进入松若槐的灵台,结果这回出了岔子。 顾宜新刚喘了口气,听见小宝的话,原本要摸向腰间的手顿住。 “你说什么?” 小宝哭声凄惨,带着绝望:“主人他魂魄将散,你快想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顾宜新动作飞快,解下腰间的木偶,灵台内感知到有灵气稀薄的存在,正是松若槐。 她哆嗦着手,把木偶放在地上,尝试把松若槐的魂魄从灵台内剥离,重新放进柳树制作的木偶当中。 然而经过一次次的尝试,仍然是徒劳无功,最后,顾宜新的手微微颤抖,表情却异常冷静。 松若槐不会死的,他是天才……是死了只剩下一缕魂魄也能使用灵力的松若槐。 “是不是濮师兄的话,让主人陷入了自责里,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小宝仔细想过方才的场景,这一路上,松若槐在尽最大的努力穿过乱石林海。 然而,乱石林海是他记忆深处的噩梦,怎么可能轻易绕过? 木偶里的魂魄灵气减少,一点点消散在周围。 顾宜新的脑子混沌一片,盯着那张面孔,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生机。 “小宝,你等会儿守在这里,拂柳剑在此,妖邪不敢轻易靠近。”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魂魄离体,开启共死阵法,也许能救他一命。 “好。” 顾宜新在残卷上习得的内容,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垂眼看了一会儿松若槐的脸,她的动作飞快,符纸漫天停留在半空里。 以自身修为画共死阵,在血液滴落阵心时,整个阵法开始生效。 顾宜新刚才经历一场生死逃亡,此刻的灵气不足,幸亏小宝及时补上。 她坐在阵心,缓缓闭上眼睛,身旁是松若槐青丝如瀑披散在肩头,双眸紧闭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魂魄出体,顾宜新回头看一眼松若槐,果然他陷在了乱石林海里。 顾宜新没有犹豫,在靠近乱石林海时,天色如方才一般骤变。 她义无反顾闯进去,借着柳树的灵力不断在乱石林海里穿梭。 想到刚才的一幕,顾宜新觉得他很有可能停留在那里。 邪气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怪物开始朝着顾宜新靠近。 因为口含如意珠,多少起到作用,怪物们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松若槐!” 稀薄的白影站在乱石间,如众星拱月般将他笼罩住,依稀能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十二师兄,你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我在乱石林海被啃咬,血液流尽了也不能死。” “大师姐呢?为什么只救你?松若槐……你真的该死啊!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你一意孤行自负不凡,你没有想过我们的死活!” “十二师兄,我不想死……” 怨念和求救声声入耳,好像变成千千万万的针,扎在松若槐心头永远无法拔出。 顾宜新见状,不再耽搁时间,迅速祭出了符纸。 火光在空中爆开。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半空中,像是蚂蚁密密麻麻涌过来。 从地上破土而出的怪手长出了眼睛,“是你啊!” “多管闲事的废物。” “你不是废物,能死在乱石林海?” 濮孙怒火中烧,眼睛里流出浓稠的血液,“你带不走松若槐。” 乱石林海是松若槐的噩梦,谁也没有办法拯救他。 松若槐的魂魄稀薄,是因为神识还留在乱石林海的缘故。 顾宜新不想和他起口舌之争,趁着怪物靠近符纸的空隙,早就飘到松若槐跟前。 手指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口诀,把松若槐的神识放进自己的灵台内。 魂魄离体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眼下明显过去不止一个时辰。 秘境里的时间流逝飞快,她必须要在日落前赶回去。 “永夜要来了,你走不了。” “你和我……你和松若槐一起,留在这里吧。” 几百年前他深陷乱石林海里,和那些原本的怪物一样,成为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凭什么松若槐还活着,凭什么张元绮在生死关头选择了救松若槐出去? 他们……他们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她的师弟师妹,都是无音谷的弟子。 天才之名盛传修真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血液源源不断从地底冒出来,像是一锅沸腾的水,依稀还能听见声响。 四周的求救声和哭喊声又响起,隐约和之前不同的是,先前是有意识的求救,这次变成了兴奋。 仿佛在等待猎物走进圈套里。 “凭你?” 顾宜新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路上的符纸燃烧不停,脚下的怪手又比之前长了一些。 如果从空中俯瞰下去,就像是身处地狱,满眼都是血腥和噩梦笼罩。 濮孙没有办法追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乱石林海的永夜降临上。 然而永夜降临的速度比不上顾宜新求生的欲望。 小宝着急的哭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两具躯壳,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斜阳爬上枫林顶端,就快要消失了。 含在嘴里的如意珠裂开,顾宜新却没有动静…… “主人!” “顾姑娘……呜呜呜……” 一边擦眼泪一边拿着拂柳剑,小宝不准备活着了,它要杀回乱石林海。 通常恐惧到极致的情况下,取而代之的会是愤怒和义无反顾的勇气。 在它准备出阵时,顾宜新终于睁开了眼睛,身体后倒在地上,眼眸里清明一片,望着湛蓝的苍穹大口喘息着。 “咳……” 第54章 庄周梦蝶 小宝惊喜回头一望,“顾姑娘?” 她活着回来,那主人是不是也安然无恙了? 只见顾宜新慢慢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与小宝对视一眼,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幸不辱命。” 松若槐的情况刻不容缓,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把灵台内的神识转移到木偶上。 小宝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还以为你……” “本姑娘再不济,也不会死在乱石林海。” 手心里的如意珠一分为二,也意味着顾宜新刚才的举动有多冲动。 稍有不慎,两个人都会留在乱石林海中。 夜色浓稠如倾泻的墨,观音池旁边有一座山,漫山遍野都是枫林。 眼下是深秋,枫叶如同鲜血醒目,偶尔有飞鸟穿过其中,传来啼鸣。 “他的魂魄和神识合二为一,为什么还是不肯醒来?” 松若槐的情况到次日也没有好转,唯一能让人安心的是,他的面色比之前红润许多。 “梦魇。” 小宝跟在他身边最久,知道困住松若槐的东西是什么。 其实不是乱石林海,也不是从天才一朝成为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 困住松若槐的是恰恰是他自己的心魔。 “那怎么办?” 顾宜新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 柳树能提供的灵气再多,她也要分给松若槐,再加上在乱石林海筋疲力尽,实在让她感觉有点撑不住。 小宝撑着脑袋想了想:“你知道庄周梦蝶吗?” “额……” 顾宜新皱眉,没有立刻回答小宝,正是这副样子让小宝看到了希望。 “进入他的梦境里,把人唤醒就好。” 小宝不会庄周梦蝶,没想到顾姑娘跟主人之间交情匪浅,居然连庄周梦蝶这种秘术都告诉她。 “我……我没有施展过这种秘术。” 万一中途出现意外,那两个人都要交代在观音池旁。 小宝眨眨眼,表情无辜道:“死马当活马医呗。” 她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门派的弟子去的方向不同,遇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而岚城殿的弟子,则是在大师兄的带领下缓慢前行。 向修绍没有离开,跟着岚城殿弟子,说是想要闯一闯无垠春山,长长见识。 一路上,向修绍都十分好谈,和弟子们相处愉快。 张泉越看此人越不顺眼。 “大师兄,就这样带着他一起,我们跟师尊怎么交代?” 刚歇下来的屠良厦沉默不语,不是他不想搭理张泉,而是向修绍看起来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现在还没得知,只能小心翼翼试探此人。 “向前辈是师尊的朋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屠良厦不太懂,为何张泉变得这么没头脑,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师妹身上,倒是令人意外。 张泉垂眸,眼里的不甘心很明显:“可是……师尊也没让我们带着他去内围。” “小师妹想要亲近谁,那都是她的自由。” 屠良厦瞥他一眼,语气淡漠:“岚城殿的弟子规有一条‘不可妒而失智’,你还记得清吗?” 张泉闷声道:“大师兄,我错了。” 他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向修绍在一条溪流前蹲下来,捧着溪水喝了一口。 环视一眼周围的情况,指尖溢出的灵气凝聚成一条透明的鱼,逆水行舟游向远方。 这一路上,他都刻意把队伍领向浮云殿的方向。 既不能做的太明显,也不能让人产生怀疑。 “向前辈?” 身后是阮若雪的声音,他敛神回头,眸中盛着温柔。 “阮姑娘有事吗?” 阮若雪这一路上得益于他的照顾,身体现在已然无碍,所以对向修绍心怀感激。 “没有别的事,大师兄说等会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都说无垠春山是宝藏诸多的秘境,可是从进来开始,只杀了几个开了灵智的妖兽,着实有点令人奇怪。 就算是其他门派的弟子抢先了,也不可能在内围这么巧,赶在他们之前杀光灵兽。 向修绍微微笑,洗好手起身望着她的面容,“我现在就过去。” 阮若雪颔首微笑,和岑沛天一起离开了。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向修绍,眼底逐渐覆上一层杀意。 如果在秘境里杀掉岑沛天…… 弟子们在溪流旁边休息,傍晚的风吹拂过来,就这样躺着赏景,一时间让人忘记了烦恼和目的。 “向前辈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前进?” 屠良厦虚心询问道,顺便把烤好的兔子肉分给司菡。 火光映照下,向修绍认真思考了片刻,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周围的几座山都有其他弟子踏足的痕迹,唯独这条路还算收获可以,屠小友觉得呢?” 他不动声色把问题抛给屠良厦,等待着他的回答。 岑沛天这时候过来,野鸡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我觉得向前辈说得很有道理,反正附近几座山上都被搜刮干净,那不如一直往前走,也许能有意外发现。” 岑沛天眯着眼把烤鸡递过来,不动声色探查了一下此人的实力。 谁都没注意到向修绍唇角微勾,坦然自若接过烤鸡。 “岑小友很认同我的看法?这倒是好事一桩。” 阮若雪坐下来,听着几个人的谈话,隐隐感觉有点问题。 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她竟然一点也想不到。 向修绍把鸡翅折下来,递到阮若雪面前,“你吃吗?” 屠良厦和岑沛天眯着眼看他的举动,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阮若雪呆住片刻,抬眸看向那张面孔,之前感觉不对的地方,如今总算在脑海里拼凑起来。 “你……” “向前辈怎么知道我爱吃鸡翅?” 向修绍冲她一笑,不紧不慢解释道:“前天碰见你没吃其他东西,只吃了岑小友的鸡翅,料想你可能喜欢这东西……” 他停下动作,眼里一片关心: “难道,是我看错了?” 阮若雪摇摇头,低头看手上的鸡翅,“向前辈真是观察入微。” 岑沛天也跟着笑,夸赞道:“到底是前辈,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比就是心细如发。” 篝火旁边的人继续闲聊,屠良厦的心思却飘远。 第55章 当年往事 枫林如火,斜阳的光线缓慢爬上树梢,天际飘浮着几朵云。 “顾姑娘,我等你把主人唤醒。” 小宝的神情严肃,眼里闪烁着泪光,语气却异常坚定。 顾宜新皱眉,想开口说未必能带他回来,话到嘴边变成了:“好。” 庄周梦蝶是他用在顾宜新身上的秘术,本来是想探顾宜新的底细,阴差阳错下,顾宜新此刻要进入他的梦境里。 春光明媚,周围传来阵阵的说话声,她的眼皮沉重得很。 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一看,顾宜新有点茫然无措。 “怎么……怎么回到浮云殿里了?” 周围坐着休息的人,没有发现浮云殿里多了一个人。 “唉……要不然我们打道回府吧?我看前方的石林诡异万分!保不齐会在那里丧命。” “你担心得太多了!有大师姐和十二师兄在,怎么会有闯不过去的难关?” “这倒也是,谁不知道我们无音谷在修真界的地位?还有十二师兄在,不管怎么样,我都听大师姐的。” 几个年轻人在一旁聊天,顾宜新有点明白了,他们口中的大师姐应该是张元绮,而另一位十二师兄,料想是松若槐。 想到自己借庄周梦蝶窥见他的过往,顾宜新不知为何,竟然隐隐有几分期待。 她下意识地想,几百年前的松若槐会是何种模样? 殿门口传来脚步声,和女子温柔的话语: “若槐,你觉得我们能穿过乱石林海吗?” 顾宜新抬头望过去,白衣率先出现在眼中,再往上看,是那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是一样的,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松若槐平常看人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而现在进来的松若槐,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和笑容。 紫烟色罗裙摇曳,眉目如画,朱唇轻启:“我看大家都很累,不如再休息观察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动身前进。” “师姐考虑得周到,若是要穿过乱石林海,我愿意身先士卒探探路。” 马尾高束,声音稍显稚嫩,这是十七岁的松若槐。 张元绮环视一圈,淡声道:“大家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决定要不要穿过石海。” 顾宜新跑过去他的身边,在他面前挥挥手,“松若槐?” 松若槐没有反应,而是转身和周围的师弟师妹们讨论今天的收获。 “难道是因为他执念太深?” 顾宜新不太懂庄周梦蝶的具体细节,只知道能进入旁人的梦境里,看到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她想了片刻,准备出去看看乱石林海,谁知道刚要跨出殿门,忽然有一股力量制止住她的举动。 让顾宜新无法再往前一步,尝试了几次后,顾宜新满脸的不解回头。 无音谷和其他几个弟子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看看她。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顾宜新也没纠结太多,料想是因为松若槐是梦境的主人,故而没办法离他太远。 想到这,顾宜新回头往他那边靠近,把目光放在女子像上。 梦境里的女子像是完好无缺的,如意珠盘在手上,眼神悲悯地望着前方。 顾宜新决定再看看情况,随着黑夜的到来,很多人开始在殿中睡觉。 大概是因为习惯,她走过去靠在松若槐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唤醒你。” 松若槐坐在柱子下,一动不动,望着殿中的几个人。 他下意识想握住什么,可是看着空荡荡的周围,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 顾宜新的手穿过去,两只手没有交握在一起,头一次心里的不安如此明显。 在庄周梦蝶里的时间流逝更快,顾宜新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又变成了在乱石林海。 很多宗门弟子都在乱石林海里,但奇怪的是,顾宜新感觉不到周围有异动。 再往前走就是中央的位置,也就是…… 她心下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松若槐,也就是在这里,要重演过去发生的噩梦。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张元绮摇头,不明白师弟为何有此一问,她用灵力感知周围的一切动静。 虽然有妖邪气息弥漫,可是没有旁的气息……难道其他门派想要坐山观虎斗? 想过这个可能时,张元绮的脸色凝重起来:“若槐,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们进入浮云殿时,我就感觉到周围的不同寻常。” 顾宜新:“……” 明明是梦境,为什么感觉像是回到过去,参与在其中? 顾宜新的双手挥舞在他眼前,“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就不知道这只是梦境?” 她想要做什么,可是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再重来一遍。 【顾宜新的眼神好心疼。】 【拉倒吧,我感觉她是害怕没有松若槐在身边,自己会丧命在观音池。】 【话说男女主角连路都没找到,真的烦人,还有二十三天,无垠春山就要关闭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向修绍有点问题?他似乎知道路,还刻意让屠良厦以为是自己的决策正确?】 【他看阮若雪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唉,女鹅的美貌,是个人都要为之折服。】 【王婆来了?】 【女配粉又开始叫唤了?你家女配连个人都叫不醒,在这里装什么?】 【哇塞,女主好厉害哟,一进来在门口晕了,林黛玉都没这么柔弱呢。】 没想到在梦境里,那些弹幕还是会出现,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她现在的确束手无策,只能跟随在松若槐身边。 乱石林海的威力她见识过,果然和现实中一样,走到中央的位置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色昏暗如墨,周围的响动声越来越大,宗门弟子们纷纷拔剑,想要应对这些怪物。 然而,他们低估了石头人的速度和残忍,没一会儿,其中有人爆发了惨叫声。 而其余人忙着挥舞武器对抗,视线瞥过那一幕时,有人忍不住吐起来。 因为,石头人活生生咬断了同门的手臂,也许是血的味道令它们兴奋,不少石头人开始围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倒在地上惨叫的同门师弟,早就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第56章 乱石林海中死伤无数 石头人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甚至把骨头也放进嘴里咀嚼。 发出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看到食物……越来越兴奋。 松若槐大惊失色,“布阵!” 其他弟子闻言也回过神来,在松若槐周围布阵,霎时间武器盘旋在半空,形成威力不小的剑阵。 剑如流星穿梭在石头人的中间,沾染的血腥味越来越多,甚至都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 只看到虚影在空中来去自如,周遭弥漫的妖气越来越重。 顾宜新暗道不好,连张口都来不及,地底下的手破土而出。 紧紧抓住脚,没有时间反应,直接被拽断了腿。 “啊!师兄……” 不断有弟子遭到怪手的攻击,仅仅一瞬间,剑阵维持不住,武器没有主人的灵气加持,很快从半空中落下来。 松若槐一个人难以维持如此庞大的剑阵,他咬咬牙,剑气划过掌心。 血液流出的刹那间,沉重的乌云中,好像有闷雷响起。 闪电照亮了一瞬间,石头人和怪手越来越多,宗门弟子所剩无几。 有的成为怪物的盘中餐,有的被拖拽到地下,生死未卜。 这一刻的乱石林海,比起炼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宜新抬头望去,只见电闪雷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降落。 待她看清以后,顾宜新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麒麟眼睛冒着红光,赫然出现在松若槐的身后。 睥睨的姿态让人不由得心颤,尤其是…… 这麒麟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怎么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难道是因为庄周梦蝶的缘故? 有了麒麟助阵,乱石林海里的惨叫声不再只有宗门弟子。 麒麟以绝对的碾压实力横扫石头人的进攻,局势到此隐隐有胜利的倾向。 但是地底下的怪手却十分狡猾,有的怪手上还长出了眼睛。 宗门弟子苦苦支撑,与石头人鏖战,接二连三倒下去。 松若槐即使是天才,也架不住如此透支灵气,额头上的冷汗遍布,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 张元绮看出他的不对,飞身到半空中,准备把自身灵气渡给他,谁知道松若槐拒绝了:“师姐,快去救其他弟子,我……我撑得住。” “好。” 张元绮不是拖沓的性子,可是在怪手的攻击下,哪里能全身而退? 不少弟子纷纷陷入危险中,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其他。 松若槐灵力不足的情况下,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竟然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顾宜新想要伸手去接他,然而是自己穿过去也没有作用。 在地下的怪手们越发兴奋,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恍若在等待着投喂一般,手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松若槐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顾宜新看见张元绮扔出长袖,裹住松若槐的身体。 “大师姐……救救我!” 濮孙的呼救声响起,他坚持了很久,可是一抬头看见张元绮义无反顾的冲向松若槐。 不知为何,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崩塌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张元绮把松若槐放在麒麟的背上,转头去看濮孙的方向。 哪里还有人?只有怪手冲她摇曳招手,仿佛是花海经风一吹,摇曳不停。 张元绮手上的白绫直入地下,想要把濮孙救出来,可是在地下,那就是怪手的地盘,根本寻师弟的不到踪迹。 张元绮不慎被怪手抓伤,伤口之深见骨,黑色的血迹涌出。 “师姐!” 稍微恢复灵气的松若槐,见到这一幕自责不已。 麒麟虽然力气大,可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怪物的进攻。 怪手也抓住麒麟的脚,试图想把它拖到地底下 。 张元绮的嘴角渗出鲜血,“来不及了,这怪石林海太诡异,我们冲回浮云殿比较妥当。” “好。” 事已至此,松若槐没有片刻犹豫,大声喊道:“所有弟子都去麒麟背上!” 还在苦苦挣扎的师弟师妹们,听见这句话,奋不顾身靠近麒麟的方向。 顷刻间,已经有不少弟子跳上来,不过大多数弟子因为精疲力尽的缘故,被石头人和怪手永远留在林海中。 “大师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十二师兄救我啊!” “救命……” 张元绮脸上悲恸不已,“是我的错。” 麒麟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奔而去,脚下的石头人被踩成泥。 而靠近那一缕曦光时,麒麟的速度忽然慢下来。 松若槐暗觉不妙,麒麟一声嘶吼,把背上所有人震开。 而它的脚已经血迹斑斑,不计其数的怪物撕咬着,麒麟是祥瑞之兽,更能让怪物发狂。 出了怪石林海的刹那间,松若槐的眼睛失去了光亮。 跌坐在地上,从里面传出麒麟的怒吼和石头人的咀嚼声。 “大师姐……十二师兄呜呜呜……这下该怎么办啊?” “这么多弟子都死了,我们怎么给师尊交代!” “都怪你!要不是是一意孤行,我们的同门也不会死在乱石林海里。” 其中有一个性子暴躁的师弟站起来,满眼怨恨望着松若槐。 “你是天才又如何?难道就应该我们丧命吗?松若槐,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同门!” 张元绮强撑着身体起来,低声呵斥:“够了!乱石林海的情况我们谁也无法提前得知,这件事……不是若槐的错。” 谁能想到无垠春山里,还藏着如此凶险的地方,恐怕方才的景象,就是师尊来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松若槐恍若未闻,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张元绮慌乱中走过来,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下不是指责谁的时候,先把他扶回浮云殿中。” 顾宜新一直跟随在左右,不断尝试把灵气输入他灵台中。 这次居然没有出意外,顾宜新喜出望外,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眸。 如秋水波澜起,映出顾宜新的模样。 第57章 我是你以后的妻子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终于醒了。” 松若槐的眼神复杂,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该不会能看见顾宜新吧?】 【可能。】 【不是……松若槐经历也太惨了,这次的事情居然全部甩锅到他头上了。】 【……之前不是说有他在,不会有什么意外吗?出了事情就是松若槐一个人的。】 【你们就没有人注意到张元绮的颜值吗?这也太好看了吧。】 【没有女主好看,感觉有点清汤寡水的样子。】 【6……你不会闭嘴的话去医院把嘴巴缝上行吗?】 【温柔大师姐x天才小师弟……对不起我先磕为敬。】 顾宜新皱眉,又靠近他一点,“你傻了吗?” 此时,张元绮和其他同门已经休息好,准备去乱石林海外看看情况。 麒麟是松若槐的坐骑,如果能出来,当然是好的。 浮云殿中只余松若槐一人,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正当顾宜新准备再输入灵气时,听见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顾宜新的手一顿,抬眼望着他,唇边笑容绽放。 “你果然看得到我。” 松若槐自然能看见,只不过他认为是游魂,没有关注太多。 望着满眼警惕的他,顾宜新咳嗽一声,严肃道:“我……” 【顾宜新快告诉他,你是他未来的妻子哈哈哈哈】 【顾宜新,快点开启胡说八道的心思谢谢。】 【逗逗松若槐,看他什么反应。】 …… 弹幕上的发言可谓是大胆,顾宜新这次却意外听进去。 他这样端庄自持的模样,还真是从未见过,想起弹幕上还有人喜欢他和张元绮在一起…… 她顿时微微一笑, “我是你以后的妻子。” 松若槐难得嗤笑,眼神打量着她,毫不留情道:“下辈子的吗?” 顾宜新思忖半晌,好像这样理解也行,她是几百年后的人。 “嗯。你要是这么想也行……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在梦境里。” 松若槐垂眼道:“你要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假的,只不过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松若槐,你的同门死了几百年,你忘记了吗?” 顾宜新毫无准备,说话杂乱无章,只想把真相全部告诉他。 血是温热的,惨叫声也是真实的,麒麟陷在乱石林海里亦为真。 现在居然有人跟他说,这些都是假的……这让松若槐如此接受? 眼看松若槐不肯相信,顾宜新斟酌着语气:“你知道庄周梦蝶吗?” 顷刻间,松若槐眼中杀意显露,“你怎么会知道庄周梦蝶?” 那是他前不久自创的秘术,就算是大师姐也无从得知。 顾宜新心惊胆颤的后退一步,“你凶什么?” “你现在醒不过来,我用庄周梦蝶进入你的梦境里,小宝还在外面等你,你就这样陷入昏迷里……” 松若槐收起杀意,眼神冷冽。 “小宝还没化形。” “都说了你是在做梦,乱石林海就是你的梦魇,你怎么就醒不过来?” 顾宜新想了想,既然可以给他输入灵气,那就意味着整个梦境里,只有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其他一切,皆为虚妄。 她忽然想起来的路上,松若槐隐约提起过,庄周梦蝶有迷惑人的能力。 “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没有大师姐也没有你的同门。” 此时,张元绮和几个同门师弟进来。 松若槐抬眼看去。 “只要你愿意,它们就会露出原形,一缕邪气所化而已……” 松若槐就这样凝望着几个人,那几个人察觉到目光,随即看过来。 张元绮走过来,关切询问道:“若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哼!他还能躺在这里说不舒服,其他师兄弟们呢?” “算了……十二师兄也不是故意的,正如大师姐所言,谁能知道乱石林海里的凶险?” “所有人都护着他,死的又不是松若槐,你们当然开心了。” 张元绮回头怒斥道:“说够了吗?这件事真的是十二师弟的错吗?” 也许是这句话太有震慑力,几个同门弟子低头不再言语。 可是眼睛里,仍旧流露出对松若槐的恨,恨意滔天无法掩饰。 “若槐,你别听其他弟子的话,我已经找到了救人的办法。” 顾宜新冷笑,“她骗人的,你的同门都成了石头人的盘中餐,尸骨无存……” “你胡说!” 松若槐再也无法忍受,而话音刚落,张元绮愣住了。 “师弟?你说什么……” 松若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连忙低头认错。 “师姐,我不是说你……” 张元绮道:“不是就好,你好好休息。” 在她转身之际,松若槐像是抓住了浮木:“师姐,怎么救人?” 最后四个字很轻。 张元绮眯着眼睛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们闯进去,就可以把其他同门弟子救起来。” 乱石林海的凶邪气可以化形迷惑人,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加上庄周梦蝶的从旁辅佐,更是让梦境里的人无法辨别真假。 “你不想进去救人吗?若槐。” 松若槐望着她的眼睛,迟缓摇头:“没有……师姐,我愿意进去。” 【看得好气啊!松若槐怎么一下子就跟废物一样?】 【当局者迷,而且乱石林海是他的心魔,你以为这么轻易能摆脱心魔吗?】 【要是你进入其中,恐怕活不过一分钟好吧。】 【顾宜新别管了吧,直接把他扔在这里就行了。】 【说什么都不听,真是令人无语。】 张元绮拍拍他的肩膀,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兴奋。 “这就对了。” “师弟。” 顾宜新坐在他身边,心魔这种东西如何破解,她哪里知道…… 不过好在松若槐能看见自己,也能听见她说话。 “骗你的,你怎么还信了?” 真相也许残酷,可是顾宜新不是那种善良之辈。 “她说进去救人,不过是想要你的命……这样说也不太对。” 思忖良久,她慢慢道:“是想让你重新经历那种痛苦。” 片刻后,顾宜新强硬的握住他的手,眨眨眼看他的侧脸。 “你的大师姐肯定很善良,有勇有谋,她要是还活着,不会让你和其他同门弟子白白送命的。” 初见张元绮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一点作用,松若槐的脸色一时间煞白。 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他的灵台,可是金丹却丝毫没有被修复的迹象。 第58章 我大概知道是谁 松若槐的长睫轻颤,垂眼看自己的双手,竟然变得透明。 庄周梦蝶隐隐有崩塌的迹象,顾宜新抓紧他的手,俯身在他耳侧道:“和我回去吧,我们早就过了乱石林海,早就来到观音池旁。” 伴随着一缕曦光出现,方才还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不知何时化作一缕邪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施展庄周梦蝶消耗了不少灵气,顾宜新精疲力尽没能睁开眼睛。 秋风浸了寒意吹起衣摆,她知道已经把松若槐带回来,脑子混沌一片,陷入昏睡中。 小宝惊呼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又看一眼顾宜新,眼中满是担忧:“顾姑娘她……” 松若槐疲惫的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出神,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尖微动,仿佛还残存着属于顾宜新的气息。 松若槐无声地想,待他重塑肉身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屠了岚城殿。 方能对得起顾宜新如此费力救他出梦魇绝境中。 松若槐良久才起身,环顾一眼周围,布的阵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想是应该找个机会教用庄周梦蝶,以免再发生诸如此类的情况。 好似做了个冗长的梦,顾宜新再次睁开眼睛时,时间已经过了两天。 正午的阳光暖和照拂在身上,层林尽染的枫叶映入眼帘里。 她急切地起身去寻找松若槐的身影,看见他从林子里出来,手上还抱着柴禾。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片刻,唯独小宝满脸奇怪的打量着两个人。 “主人,顾姑娘醒了,你不开心吗?你之前不是很担心她……夜以继日守在顾姑娘身旁?” 松若槐移开目光,眼含警告的瞥它一眼,小宝不再说话。 “你……” “你感觉如何?” 两个人异口同声询问道,顾宜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一时间也没细究的想法,揉揉太阳穴道:“感觉身体有点累。” 松若槐习以为常的点点头,抱着柴禾来到她面前。 伸出手探她额头,也没发烧生病的迹象,总算长舒一口气。 “庄周梦蝶你第一次用,操控不当是正常的。” 顾宜新似懂非懂的望着他,“可你当时那种情况……” 话说一半,顾宜新就识趣的闭嘴,说太多也没意义,结局是好的就行。 松若槐垂眼,不动声色地把柴禾丢进忽明忽灭的火堆里。 “顾宜新,我答应你,等我重塑肉身那一天,就是岚城殿覆灭之时。” 他说得郑重,却不敢抬头看顾宜新的眼睛,一直把目光放在别处。 “我知道。” 顾宜新没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反正两个人一开始就是交易。 “现在你的心魔破了,乱石林海困不住你,我们什么时候去观音池找南海莲花?” 这是目前顾宜新最期盼的事,一方面是因为松若槐情况复杂,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也比较好奇。 南海莲花究竟是什么灵药? “明天。” 现如今顾宜新刚刚醒来,需得养精蓄锐再前往观音池。 对于观音池的了解,松若槐从典籍上得知,观音池中灵药无数,不过底下的危险也不计其数。 机缘和危险往往都是一起,这就是要看谁能从观音池得到想要的东西。 “也好。” 【不是吧?我还以为这两个人感情要升温,结果你告诉我只是这样……】 【我总算明白了,顾宜新和松若槐彼此都不相信爱情……】 【这俩人一直以来都是以合作关系相处的,看来想多的只有弹幕。】 【可是,顾宜新这么辛苦把人救回来,难道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谁知道呢?反正我认为两个人是钢铁一般的革命友谊。】 【我还不如去看阮若雪呢,好歹有几个人蠢蠢欲动喜欢她。】 【万人迷的设定我很喜欢哈哈哈。】 【顾宜新这条线如果一直搞事业,那么我觉得也很吸引人。】 【拉倒吧!顾宜新每天都是太阳晒屁股才醒,哪有修仙修这么散漫的?我看她是浑水摸鱼还差不多呢。】 【你看不到顾宜新下午就练剑,寻常时间就捧着典籍看各种秘术禁术吗?你真好意思顶着女主的id说这些?】 【无语了,什么事都能扯到我女鹅身上,我女鹅没惹谢谢。】 顾宜新哑然失笑,她和松若槐有感情?那怎么可能…… 至于在梦境里的一句戏言,也只不过是为了捉弄他而已。 弹幕上的人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觉得很欣慰。 “你笑什么?” 顾宜新思忖道:“……觉得我们死里逃生很高兴?” 松若槐头疼地摸了摸脑袋,这样理解似乎也说得通。 说完,顾宜新又想起在浮云殿的一幕,面色凝重的开口道:“那个傀儡……” “我大概知道是谁。” 松若槐只能窥探对方的境界,却无法得知具体是谁。 “是岚城殿的人吧?” 倘若自己没有猜测错误,这个人在岚城殿可能是长老级别的存在。 否则,顾宜新当日不至于如此吃惊,能主动说起也实属不易。 顾宜新接过小宝递给她的地瓜,地瓜很烫,不过也很香。 “是。” 顾宜新想不到灵云师尊会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如果他光明正大出现在浮云殿,那自己也不觉得奇怪。 偏偏用这么低级的傀儡术,借着屠良厦的容貌行事。 那就很有问题了,说明灵云师尊来无垠春山,是瞒着众人的。 秘境开启这么大的事情,能够让大多数宗门弟子都前来历练寻宝,还引来了灵云师尊。 顾宜新一时间想不到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灵云师尊亲自前来。 “你的师傅?” 顾宜新摇头,捧着地瓜慢慢吃,“是师尊……” 灵云常年闭关,不久之前才出关,一出关就是为了收徒。 说是师尊,实际上每年甚至好几年才能见到一面。 屠良厦和紫云长老见得多,自己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通常都是请教两个人。 至于其他的…… 顾宜新有些茫然,原来那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第59章 宁岑跑了 “大师姐,要不然我们和岚城殿一起走?反正现在我收服了坐骑,应该也没事。” 宁岑央求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想那位屠良厦。 他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宁岑自己也想不通这是为何。 大师姐连连摆手拒绝:“这怎么行?再往前走,那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掌门人交代必须要好好看住宁岑,千万不能让她惹是生非。 更别提先前和岚城殿的人发生过矛盾,谁也不敢赌别人的善良。 宁岑的脸色不太好看,“大师姐,我们真的不能和岚城殿一起同行吗?” 这一路上,宁岑问得最多就是屠良厦,她拒绝得很彻底。 “师傅的教诲,你还记得吗?” 大师姐叹气,“你对屠良厦的心思,还是歇了吧。” 昙花门和其他门派不同,修的是无情道,如今未来的掌门人喜欢屠良厦,要是被师傅知晓…… 大师姐不敢想后果有多严重,并且把宁岑带在身边。 “等我们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回头出去。” 这一路上找到了不少灵药和灵兽,只要带回宗门,算是大功告成。 宁岑神情怏怏的,垂下眼说道:“我知道了,大师姐。” 大师姐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第二日不见了宁岑的踪影。 “这下怎么办?我看岚城殿和非云京的弟子都继续往前走,恐怕小师妹就是跟着屠良厦而去的。” 大师姐只好让人折返,看看能不能追上岚城殿的弟子。 另一边,几个宗门的弟子聚集在山脚下,抬头望见高耸入云的神殿。 “大师兄,这里难道还供奉着神仙吗?” 秘境里还有人存在?这是屠良厦正感觉奇怪的地方。 他不敢妄下定论,摇头道:“恐怕要上去才能知晓神殿里是否有人。” 阮若雪似懂非懂的点头,汉白玉台阶在眼前,这跟普通的殿宇又不太一样。 几个宗门的人各怀心思,暂且没遇到什么大事,大家相安无事。 向修绍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动声色把目光移开,先前的女子像竟然坍塌了,这其中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向前辈,不知道你能看出来什么?” 是一座寺庙,可是哪里都有点诡异的错觉,哪有寺庙会写“浮云殿”这个三个字。 弘尤池等人也进来,在殿中搜寻了好一会儿,仍然没发现什么宝藏和典籍记载。 向修绍摇头道:“恕我眼拙,这里究竟藏着什么,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岑沛天笑道:“连向前辈都看不出来,那我们不如折返回去,去其他地方看看?” 这一路上他做得很小心,可只要是个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昨夜和大师兄商量过,暂且按兵不动看他的心思如何。 结果,一路上不动声色把人引到这里。 可见浮云殿的秘密,他多少是知晓一二的,只不过如今尚且不清楚向修绍的目的。 向修绍扭头打量他一眼,“这样一来,时间不够了。” “什么时间不够?” 从门外传出来娇俏的嗓音,众人回头看去,发现一身绿衣的宁岑。 “宁姑娘怎么在这里?” 记得昙花门早就回去,如今她出现在这里,那昙花门的弟子,是否也在不远的地方? 宁岑满脸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盯着屠良厦:“我是想看热闹,所以一个人过来的。” “宁姑娘这么胆大妄为,昙花门的人知道吗?” 岑沛天觉得头疼,阮若雪和她之间不对付,两个人肯定会再次发生点什么。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听到阮若雪适时开口:“宁姑娘,你好歹也是一个女流之辈,堂而皇之跟着我们,难道不怕名声有损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的名声有损?我们昙花门修的是无情道,也不会看上或者和人发生什么。” 若是无法保持处子之身,昙花门的功法不仅无法修炼,还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其余几个人听到宁岑的话,时不时附和一句:“昙花门的弟子,我倒是很相信,不过有的人……” 话说一半点到为止,谁也没有戳破这层遮羞布。 岑沛天的笑容有点尴尬,不过很快接过话茬道:“那就请宁姑娘自便。” 向修绍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目光忍不住放在宁岑身上。 早有传闻说昙花门掌门人以后传位于宁岑,没想到今日一见,宁岑的性子活泼可爱。 不过,她的视线怎么一直在屠良厦那边…… 宁岑此行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就看屠良厦是如何抉择。 阮若雪被她拿话堵住,想说什么都有点多余的意味。 索性不再管这种事,只是看向大师兄的眼神多了一丝幽怨。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宁岑对大师兄,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不然今晚我们先在此休息?等明日再往前走,如何?” 弘尤池提议大家在此地休息,两天以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不少弟子怨声载道,也不怪弟子们如此,实在是越往里走越难前进。 向修绍点头,“我觉得可以。” 那天放出傀儡没有听得太仔细,想来顾宜新两人是穿过石林。 石林的尽头究竟藏匿着什么?向修绍不用想也知道。 传闻观音池中灵药无数,顾宜新大概是想突破自己的境界。 自上次一别匆匆,向修绍没来得及试探太多,可从修为上看,顾宜新似乎结丹了。 他有点忧心阮若雪,没忍住看向另一边正在与人交谈的阮若雪。 笑容明媚,眼里仿佛有春意,总能给人带来暖意。 向修绍心想,真是可惜了……喜欢谁不好,为何偏偏是岑沛天? 想到秘境的机缘,岑沛天会获得坐骑,也不知道这次没有顾宜新的帮忙,他是否还能和从前一样? 第60章 夫君,你刚刚是要扔下人家? 在向修绍的眼中,岑沛天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能够让上辈子的顾宜新和阮若雪都倾心于他罢了。 若是以实力论之,恐怕岑沛天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深夜万籁俱静,殿中的宗门弟子都在休息,向修绍环视一眼。 浅浅勾唇。 悄悄开启寻往昔秘术,缓慢闭上眼睛,仿佛他也在休息一般。 - 观音池近在眼前,松若槐临渊而立,目光平静望着无垠的观音池。 曾经为了观音池,付出了多少代价?都在此刻得到了释怀。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自己一个人看见观音池真貌。 “你最近状态不好?” 从昨天开始就察觉到这一点,但碍于其他原因,顾宜新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今日穿着浅蓝色衣裙,和红衣相比自有一番韵味。 “还好。” 顾宜新锁眉问道:“南海莲花真的生长在观音池吗?” “嗯。” 在无音谷的典籍中,偶然得知,典籍残破不堪,不管是不是真的,眼下谜底的答案近在咫尺。 松若槐不会错过这机会。 “小宝?你做好准备了吗?” 小宝在远处熄灭火堆,“就快好了。” 松若槐闻言侧头看她,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要借你纸鹤一用。” 话音刚落,观音池中忽然有歌声传来,由远而近。 清丽嗓音令人疑惑,观音池中是否有活人存在? 顾宜新被松若槐挡在身后,他悄悄拔出拂柳剑,脸上却波澜不惊。 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湖面上,雾气弥漫中,好像有什么人正划船而来。 待两人看清此人的容貌,饶是顾宜新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船夫的模样吓到。 鲤鱼头,凡人身。 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撑着竹竿往两个人靠近,嘴里一边问道:“两位是否要去观音山?” 观音池中有仙山,仙山上依然有一位神仙,不过那位神仙沉寂许久,已经有几百年没有露面过。 “观音山?” 顾宜新不太懂他的意思,下意识把目光放在松若槐身上。 “是,不知能否为我和夫人带路?” 鲤鱼船夫连连点头,“能来到这里的人,肯定跟观音池有缘。” “不过……” 顾宜新心想果然如此,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鲤鱼船夫的目光看向顾宜新,“你的夫人要给我才行。” “她生得这么漂亮,带回观音池里为我生儿育女,想来孩子也是漂亮的。” 【什么?臭鲤鱼你在说什么?快点架炮轰死它谢谢。】 【松若槐:?】 【顾宜新能把你削成两半,还生儿育女,我看你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等下有你好看的。】 顾宜新怒不可遏,就要出手教训人,谁知道被松若槐拦下。 他面色温和道:“倘若我们不同意?” “呵呵……那你们就打道回府吧,千百年来唯独有我一人能过观音池。” 顾宜新也跟着笑起来,这鲤鱼精的实力尚且不知,等上了船再要他好看也不迟。 “是吗?难道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我看这池子稀松平常,我和夫君肯定能飞过去。” 鲤鱼精哈哈大笑,还真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言论。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万一你们掉入池中成了白骨,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后果。” 顾宜新故作惊恐的姿态,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慌乱。 “是吗?” “难道只能答应它的要求吗?夫君。” 顾宜新眨眨眼,眼中泛起泪光,做戏做全套她如何不清楚? 松若槐被她的夫君二字弄得不太适应,不过听起来倒是格外悦耳。 他揽住顾宜新的肩膀,低声道:“你的戏很不错。” “娘子,那就只能委屈你,另嫁他人。” 鲤鱼精叉着腰得意起来,迫不及待想拥美人入怀。 “小娘子不用这么伤感,跟了我也是一样的,你只管生儿育女就行。” 说完,鲤鱼精伸出手,眼睛巴巴的看着顾宜新。 松若槐却有点为难,“现在还没把我带到观音山,你就要我娘子,是不是不太妥当?” 鲤鱼精想了片刻,悻悻收回手,“也好。” 左右逃不过被吃的命运,既然男人想要上观音山,不妨送他一程。 松若槐和顾宜新如愿上船,小宝因为藏匿在纸鹤中,故而没有被鲤鱼精发现。 观音池中生长着许多灵药,可湖水底下的危险也能一眼望见。 鲤鱼精解释道:“那些凡人想要太多了,所以仙人就派我们看守灵药,如果灵药少了一株,我们就得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四个字对于大多数修炼的人而言是噩梦,对于精怪自然也是如此。 看来观音山的主人……杀伐果断不留情,既然如此残忍,为何会称他为仙人? “你看到底下的白骨了吗?这其中有凡人的有修士的也有我们同类的。” 鲤鱼精喜滋滋回头看一眼美娇娘,“不过你别害怕,我在我们族群里很有威望,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 顾宜新眯着眼笑:“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这个人,最怕打打杀杀之类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船只靠岸。 鲤鱼精开始赶人:“你赶紧下去,我要带着娘子去拜堂成亲。” “好的。” 松若槐眼神怜悯地看它一眼,起身掀袍跳下船只。 鲤鱼精满意的笑起来,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顾宜新。 一把剑横在他的脖颈上,面前的美娇娘仍然笑意盈盈。 “拜堂成亲这种事不能急,我先送你去黄泉路吧。” 鲤鱼精想要逃离,可是诡异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脑袋滚落的声响自己都能听见,红色的鲤鱼头在船只上蹦跶。 “你……” 顾宜新一脚踢开它的脑袋,修为不怎么样,做梦倒是令人诧异。 鲤鱼精的身子往观音池倒去,船只竟然也神奇的消失了。 顾宜新蜻蜓点水飞身到岸边,“夫君,你刚刚是要扔下人家?” 松若槐哑然失笑,竟然也陪着她演戏: “别冤枉我,我是想让你手刃狂徒。” 【你们俩口子别太离谱了,鲤鱼精都懵逼了吧?】 【人心险恶说的就是如此,下次长个记性吧。】 【还有观音山,难道真的有观音吗?】 【不清楚,原着里没有写这些,我倒是想知道阮若雪一干人等能不能穿过乱石林海了。】 【我看有点难搞,顾宜新和松若槐九死一生才穿过去,这些宗门弟子的实力,我看有点危险。】 【差不多就行了,非云京的弘尤池修为不错,还有就是男女主角了。】 【这倒也是,只要有主角光环,那肯定不会有事……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第61章 抵达观音山 一干人等在浮云殿逗留两天后,阮若雪在殿中找到一本典籍记载。 上面写着穿过乱石林海后,有个地方叫做观音池。 观音池中灵药无数,更有不外传的秘法禁术等等。 “大师兄,乱石林海说的就是浮云殿后面的石林吧?” 屠良厦这几日心力交瘁,面色凝重地瞥了一眼典籍上的内容。 这一路上,向修绍都刻意把人往这边引,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何。 目光掠过身旁的宁岑,直直看着淡定自若的向修绍。 “屠小友这么看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向修绍抚着发丝笑问,眼中一片坦荡,似乎布置这一切的人不是他。 “的确。” 屠良厦不想继续和他绕弯子,“向前辈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此行的目的还不肯告知吗?” 阮若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师兄,片刻后移开目光,落在向修绍那边。 “屠小友说笑了,我都是跟着大家走,何来的‘故意’一说?” 向修绍自然不会承认,他的目的很快能达到,在这之前暴露身份是最不稳妥的。 他开启了往昔秘术,在灵台内窥见了顾宜新和男人的一举一动。 得知乱石林海凶险无比,那就需要很多人来填他的路。 踏着这些人的鲜血,他才能带着阮若雪安全度过险境。 岑沛天的脸色不太好看,垂眼不知在想什么,这一路上他的怪异很明显。 可当众拆穿后,向修绍还能淡定应付,说明大师兄的想法是对的。 也就是说,这本所谓的典籍,不过是引诱人前往乱石林海的东西。 其他几个宗门领头人和弟子闻言,都警惕起来,站起来打量着向修绍。 向修绍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可是此刻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倘若岚城殿的人猜测正确,那么向修绍的野心不小。 宁岑被大师姐拉过去,护在身后,一副保护的姿态。 她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好奇地望着这一幕,眼睛不自然看向屠良厦。 只见屠良厦挑眉笑道:“既然你不肯承认,不管其他宗门如何决定,也不管观音池有什么东西……” “我们岚城殿的人不会继续前进,向前辈自行前往观音池吧。” 岑沛天也觉得有理,“我觉得大师兄说的对,我都听大师兄的。” 阮若雪咬咬唇,垂眸挣扎了片刻,抬眼看向向修绍。 她很感激向前辈的出手相救,可是大师兄一直以来的决策没有出现过错误。 “向前辈,我也听大师兄的。” 向修绍拂袖起身,原本温和的眉眼此刻竟添了一丝冷冽。 “好啊。” “我倒是想看看,阮姑娘在你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向修绍轻笑一声,刹那间浮云殿中的禁阵显出。 所有人都无法移动分毫,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向修绍。 “你想做什么?” 岑沛天额头青筋暴起,不敢想象如果让阮若雪出事,后果有多严重。 在这些人里,向修绍最讨厌的就是岑沛天,一个投机取巧的废物也配得上阮若雪吗? 只见光芒乍现,向修绍带着阮若雪消失在浮云殿中。 直到过了很长时间,阵中的所有人都无力倒在地上。 屠良厦和岑沛天相视一眼,他满是自责:“是我的错,没有想到向修绍居然如此卑鄙。” “大师兄,我们……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救人吧。” 观音山萧条,一路上杂草树木掩盖住原本的路径。 松若槐走在前面,“你感觉如何?” “没有妖气也没有灵气,说不定那位仙人只是杜撰的。” 顾宜新跟在他身后,认真想了片刻,总感觉鲤鱼精的举动有点不对。 但具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她就不得而知了。 “先上去看看再说。”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观音山的顶峰。 有一座寺庙立在眼前,周围还隐隐有雾气升起。 眼下是秋季,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铺满了青石板。 “等等。” 观音山近在咫尺,可是为什么感觉有一股结界布置笼罩在头顶。 松若槐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他回头望着顾宜新,示意她往前面看。 顾宜新好奇地别开脸,只见方才还是浅薄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郁。 整座寺庙隐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令人心生好奇。 “来者何人?” 一道飘渺的声音传入两个人的耳中,空灵清澈似春雨润泽大地。 “松若槐。” “顾宜新。”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紧接着又听见那声音问道。 “来观音山为何?” “求取南海莲花。” 松若槐往前一步,脸上神情坚定,没有一丝一毫想退缩的迹象。 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他要取南海莲花。 “南海莲花在观音池中,若是二位有命,大可以自行离开。” 顾宜新锁眉,这人说话有点不对,观音池在来的路上用灵力探查过,没有南海莲花的踪迹。 不等两个人开口询问,前方的大雾散开,露出原本的面貌。 松若槐转头看她,“我们进去。” “还要进寺庙?” 松若槐点头,不紧不慢解释道:“真正的观音池入口,应该在寺庙里。” 而方才的湖,是用来养鲤鱼精的池子,称不上观音池。 顾宜新虽然疑惑,可还是跟着他一道上去,寺庙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所有踏足观音山的人。 巡视一眼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活人的气息,松若槐不敢大意。 释放灵气探查整座寺庙,终于看见了莲花台泛着莹润的光芒。 “要取南海莲花可以,需得体验一回红尘风月梦。” 空旷的声音响起,那莲花台忽然开始转动,光芒也越来越盛。 等两个人睁开眼睛时,发现置身于一处无垠的池中。 “这大约就是南海莲花所在的地方。” 顾宜新四处张望一眼,“真正的观音池?” 松若槐起身,朝着她伸出手,把人从船只上拉起来。 “正是。” 第62章 师尊的气息藏得很好 湖面上的烟雾横生,渐渐把两个人都围拢在湖中央。 顾宜新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指尖仍然传来一片冰凉。 “有东西。” 松若槐在刹那间拔出拂柳剑扔出去,只听见白雾里传出一声闷哼。 在它的脑袋探出湖面时,顾宜新愣住了半晌,拧眉问道:“这是……” “鲛人。” 想不到这里还有鲛人存在,难怪刚才的人这么大胆让人进去。 是想把两个人留在观音池喂鱼,不过他忽略了一个点。 鲛人的眼睛水润,两只胳膊搭在船只上,仰着头看两个人。 是无声的蛊惑,也是致命的危险。 顾宜新伸出手,想要抚摸它的脑袋,在即将触碰到它时,扬起笑容割下它的脑袋。 剩下的一截身子没入湖中,血腥味引来了不少其他的鲛人。 争相夺食的画面太血腥,顾宜新和松若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大概是因为饿了太久,湖中的灵药不能吃,南海莲花也不能靠近。” 松若槐的眼眸泛着迷蒙水色,语调慵懒又令人觉得悦耳。 “妖气冲天,看来观音池里的玄机很多,就是不知道南海莲花是何人所植。” 费力把鲛人捉回来放在观音池,为的大概是保护南海莲花。 “在西边的方向。” 鲛人会蛊惑人心,骗人进入水中吃掉,显然也没想到今天会碰见硬茬。 甚至来不及开口唱歌,被拂柳剑隔断脖子,身首异处。 松若槐撑着竹竿,船只慢慢往西边的方向前行。 金色的光芒显露出来,一股灵气抚平了两个人躁动的情绪。 【这难道就是狠毒夫妇?鲛人下线好快啊……】 【我甚至不明白鲛人出现的作用,难道就是为了衬托顾宜新和松若槐的心狠手辣?】 【不是……这又不是玛丽苏剧情,狠毒不是正常的事吗?】 【人在修仙界,要是有点善良都活不到如今好吧。】 【别争了,顾宜新原本就是恶毒女配的人设,你难道指望她和女主一样吗?】 【别提女主了,被向修绍弄走,太容易了,她如今和顾宜新一个境界,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啊?】 【这一路上都在靠大师兄和岑沛天,只能说阮若雪的人设崩塌也蛮搞笑的。】 顾宜新抬头瞥见这些话,心中隐隐不安,那个向修绍带走阮若雪,是想做什么? 【我看向修绍应该是想利用阮若雪过乱石林海,这个人的心思不正,只希望岑沛天能找到她吧。】 【谁说得准?话说宁岑喜欢屠良厦,她将来还会是掌门继任者吗?】 【不会。昙花门又不是死光了,干嘛让一个恋爱脑继承掌门的位置。嫌弃昙花门死得不够快吗?】 【乱石林海太危险了,我感觉会死很多人,不是人人都有顾宜新这样的运气。】 【顾宜新:怎么我就是运气了?】 在她神游天外时,松若槐已经停下动作,回头淡声道:“到了。” 金色的光芒是莲花台绽放出来的,而莲花台的中央,一株碧绿色的莲花含苞待放,再近一点距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诧,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拂柳剑破空斩去,一重重禁制被斩断,南海莲花的真面目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通体碧绿的颜色,唯独花苞中间呈现一点嫣红。 松若槐的手微微颤抖,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一株南海莲花。 不等两个人有动作,那莲花台转动起来,一时间天地失色,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把两个人吸进去。 顾宜新的手腕被他捉住,紧得好像下一刻,顾宜新就会消失。 观音山上的残影出现,山门前摆着一副残局,白玉剔透玲珑,黑子如渊不得窥见其中真貌。 “千百年来还从未有人能摘得南海莲花,我在此预祝你们能平安归来。” “勿要迷失在万丈红尘里,化为乱石林海的养分。” 他的声音空灵,面容俊俏,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悲天悯人的意味。 唇畔的笑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缓慢转身进入寺庙里。 身影渐渐消失,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阮若雪满眼警惕地望着他,一副防御的姿态,向修绍也不恼怒。 把鸡翅折下来放在她面前,“你不用这样紧张,我只是把你的金丹封住。” “向前辈,你究竟想做什么?” 阮若雪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深,其实不止一次,她都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 向修绍坐在篝火旁边,“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宗门弟子不配合,我就只能拿你做要挟,抱歉,这非我本意。” 说这个人风度翩翩,他又费尽心思让人按照他的指引前进。 怪他城府极深把自己掳走,可是之前也救过她的命。 阮若雪的心情复杂,望着向修绍试图想让他放自己离开。 “大师兄不愿意前行,是因为乱石林海很危险,师尊你何必……” 向修绍猛然抬头看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原来我的徒儿都知晓。”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向修绍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把烤鸡放在一边,慢慢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抬起阮若雪的下巴。 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迷恋,他对阮若雪的心思藏得这么深,为什么还是骗不过自己? 哪怕只要稍微靠近一些距离,阮若雪总有一种魔力,能让灵云师尊丢盔弃甲向她投降。 阮若雪双颊泛红,闭上了眼睛,声线颤抖:“师尊的气息,就算隐藏得再好,我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这样说,你是从秘境入口开始就知晓我的身份?” 阮若雪思忖片刻,慢慢回答道:“不是,那时候只是怀疑。” 这么一说,向修绍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手一寸寸往上移,触碰到阮若雪的眉眼时,动作格外轻。 “若雪,你总是这般聪慧,让师尊如何是好?” 他忽然松手,封住阮若雪金丹的禁制一道解开了。 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金丹,阮若雪仿佛濒临死亡的游鱼,重新回到水中。 第63章 小姐得了失魂症 阮若雪抬头看他的眼睛,胸膛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师尊为何要化作他人模样?” 向修绍平静道:“方便行事。” 想到他接二连三的举动,阮若雪低声问:“观音池有什么,能让师尊如此执着?” “我此行要前往观音池,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你。” 向修绍一番话砸得阮若雪头重脚轻,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向修绍却不愿意再多说。 “你只管相信师尊就可以。” 向修绍倾身过来,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这样一个人以端正自持示人的师尊,而今做出胆大妄为的举动。 让阮若雪脑子里的一根线崩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向修绍察觉到她的走神,张口发狠咬在雪颈上,听见她倒抽一口气才满意。 “你喜欢岑沛天,可曾想过他是否配得上你?” 凡间嫁人有门当户对之理,那么这句话修真界也同样适用。 心思被戳穿,阮若雪慌乱摇头辩解:“我没有……师尊。” 向修绍的手握住她的脖颈,只要一用力,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阮若雪。 他的心魔也许会破,境界也会更上一层楼。 灵云无比清楚,自己对阮若雪的心思,同样明白症结所在需得快刀斩乱麻。 大概是他周身杀气凌冽,阮若雪在他动手前,抱住了向修绍。 “师尊,我都听你的。” - “小姐,小姐?” 丫鬟进门福礼,梳妆镜前的少女身着碧色衣衫,目光呆滞的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就连丫鬟叫她,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戎乐上前一步,语气欢快道:“小姐,听说殿试就在明日,老爷和夫人都同意你去送送褚少爷。” 顾宜新的瞳孔茫然了一瞬间,下意识地问她:“什么褚少爷?” 脑子混沌一片,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褚横衍褚少爷啊……昨天不是说好去送送他吗?” 顾宜新有点不明白,“他是很重要的人吗?我和他关系很好?” 戎乐捂着嘴笑起来,“小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戎乐脸上的笑渐渐凝固了。 随后变成了慌乱,“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得了失魂症吧?” 不等她回答,戎乐跑出去找老爷夫人,没过一会儿,庭院里乌泱泱一堆人。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其中一个妇人掩面而泣,站在郎中的旁边满脸悲伤。 另外一个中年人则是淡定许多,“你嚷嚷什么?淮儿肯定没事,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郎中给她把脉,静默了片刻,抚须长叹道:“是失魂症。” 此话一出,满屋子里是哭泣声。 顾宜新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僵硬的笑了笑,“爹……娘,我没事的。”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惊呆了。 在顾宜新的潜意识里,这两个字眼好似从未出现过。 怎么方才说起来如此顺口…… 最后,戎乐送走了两位老人,目光关切的看着小姐。 “小姐,那……那明天还去送褚少爷吗?” 顾宜新脑子混沌,“去。” 她不记得之前在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手腕上的如意珠泛着光泽,顾宜新一时间看呆了。 “我叫什么名字?” 戎乐不假思索道:“郁淮。” 好像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可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只能看着镜中的面孔,一张小脸苍白,眼中却是好奇满满。 “原来叫郁淮。” 次日,在戎乐的指引下,顾宜新出现在老地方。 她挥挥帕子,这天气炎热,还要来送什么褚少爷。 不如回家吃冰镇西瓜来得好。 两侧的街道上人满为患,大家卯足劲抬头看今年的学子有多少。 顾宜新连看都懒得看,戎乐见到这景象,指着不远处的人道:“小姐!褚少爷在那里!” 顾宜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青衫少年款款往前走。 长眉淡目,举止端庄,举手投足都是读书人的气质。 “小姐!褚少爷肯定也看到你了。” 戎乐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画面。 “等褚少爷高中,八抬大轿来娶小姐回家,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羡慕小姐的福气。” 顾宜新踉跄一步,语气惊讶的问:“你说褚少爷要娶我?” “是啊……这不是褚郁两家早就说好的吗?小姐……你把这个也忘了吗?” 从前,只要是关于褚少爷的事,小姐都会格外上心。 顾宜新摸着如意珠,如实点头回答道:“是的……” “唉……小姐,现在不记得没关系,只要成亲了,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宜新下意识感慨道:“原来成亲还有这个功效啊。” 戎乐怔住,目光哀伤地望着她。 褚横衍自然也看到了她,莫名觉得熟悉,可是没有时间细细回想,跟着其余人一道进入宫中。 回到郁府时,顾宜新看见庭院里站着好多人,有男有女。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娘和你爹找了很多大夫过来,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失魂症。” 郁夫人面露关切之色,不想女儿把从前的记忆丢失。 坐在高堂上的郁林也跟着点头,“你刚才去看阿衍,想起来什么?” “想不起来,不过他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有些柔。” 那种眼神,就算是顾宜新也学不来。 郁林夫妇惊愕道:“你的病症怎么这么严重了?” “快快快,快给我儿把脉!” 顾宜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被丫鬟带回了海棠苑里。 郎中接二连三进入她的苑中,出来后面色凝重摇摇头,不外乎都是说这失魂症没办法根治。 直到最后一个郎中也摇头时,郁夫人悲伤不已。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郁林倒是看开了,刚才那些郎中指说失魂症没办法根治,却没有说淮儿有性命之忧。 拍拍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只要淮儿性命无忧,过去那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郁夫人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叹气道:“也只能如此。” 郁淮失忆一事,在府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仆人们总感觉大小姐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那双眼睛清清冷冷的,像是高悬于顶的月亮。 而今却透着一股冷冽,很细微的变化,倘若不注意看,还真没办法辨别出来。 不管如何,顾宜新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想起来太多。 不过,她很享受在郁府的待遇,不禁感慨,原来当大小姐如此舒心。 哪里像从前,每天早晨练剑完还要去上课…… 思绪飘到这,顾宜新猛然吓了一跳,脑袋一瞬间疼痛不已。 第64章 话本里的风月情爱皆为虚妄 褚横衍参加完殿试,当场被圣上钦点为状元,问及可有婚配时,他从容答自己有心仪之人,并且对方与他还是指腹为婚、尚未过门的妻子。 一时间,状元郎褚横衍和郁淮之间成为人人传颂的佳话。 而当事人则是在海棠苑里闲看话本度日,不知为何,顾宜新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戎乐捧着剑匣进门时,看见小姐低头沉迷于话本情爱中。 “小姐,这是你要的宝剑,打开看看如何?” 戎乐不过十七岁模样,一双眸子水灵灵望着她。 顾宜新听见这番话,很快移开视线,落在紫檀木剑匣上。 她总算露出点笑意,就连语气都欢快不少,迅速接过来打开一览。 里面躺着一柄长剑,为了迎合小姐的喜好,戎乐特意在剑柄处让师傅刻了一截柳枝。 “眼光不错。” 顾宜新笑了笑,从匣中拿出来长剑,回头看一眼海棠花含苞待放。 握剑的感觉让她生出一种久违感来,迫不及待在前院里舞一回剑。 少女一改往日的清冷姿态,扬起笑容挥舞着手中长剑,丝毫不逊色于男儿郎。 “少爷,我们还要进去吗?” 小厮在身旁小心询问道,久久等不到回答,胆大抬头,瞥见少爷神情淡漠,可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料想是因为他觉得有趣,不免识趣的退至一旁。 一时间,廊下的人影没有动作,远远观望着碧衣倩影在海棠花下舞剑,姿态随意充满了洒脱。 褚横衍握着折扇,缓慢地搭在虎口处,不免勾唇笑意盈盈继续观望着。 许是出于警惕,顾宜新敏锐的察觉庭院里有人。 手中的剑如疾驰的箭离弦,一眨眼的功夫,长剑出现在褚横衍面前。 红木柱子上的长剑还微微晃动着,犹如带着主人凛冽的杀气。 “素来听闻你只喜欢读书,没想到藏得这么深,连我都不曾发觉。” 顾宜新挑眉看去,只见白衣少年站在远处的廊下。 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搭,顿时生出几分风流倜傥的韵味。 他的声音极悦耳,带着一丝慵懒,又像是有人拿着羽毛轻拂心头。 “小姐,这就是你的未来夫婿,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顾宜新迟疑地摇头,“没有。” 她觉得面前的少年好看,身上带着读书人的气质。 可是,仍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准确来说,她只能确定自己叫顾宜新,甚至来历和目的都不清楚。 具体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好似也成了一个谜,任凭顾宜新怎么回想都无济于事。 戎乐满是哀怨地说了句:“小姐,你真可怜……” “可怜什么?” 忘记一个人而已,重新认识就好了,何必如此颓废。 褚横衍行至她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孔,想从顾宜新脸上看见昔日的表情。 然而却是徒劳无功,顾宜新的眸子清澈如溪泉,并未掺杂太多情绪。 “郁淮,听伯父伯母说,你忘记了所有的过去?” 顾宜新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和他保持距离:“是啊。” 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复,让褚横衍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了片刻,说:“你放心,我们的婚约仍然作数。” 顾宜新道:“其实不成婚也没关系,我在家里过得很好。” 小厮和戎乐瞪大眼睛,被小姐的这句话惊到了。 褚横衍眼底浮现一点茫然,“你从前不是……” 从前的郁淮不是这样的,每天都跟着自己,甚至女扮男装混进学堂里,后来年岁大一些,被夫子认出来遣回家。 当日夫子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将郁淮困在宅院里待嫁。 不过幸运的是,郁淮要嫁的人是她喜欢的褚横衍。 “你都说是从前了,我现在心境不似从前,不是很正常吗?” 褚横衍愣住片刻,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郁淮,下个月初八是吉日,到时候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顾宜新想要反驳他,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好啊,我等着你。” 褚横衍闻言笑起来,点点她的额头,动作亲昵。 “等我。” 状元郎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八,这是双方父母商量以后的结果。 时间紧迫,郁夫人回头看女儿一眼,仍然没心没肺地埋头在话本里。 她走过去拿开话本,坐下来问道:“淮儿,你的嫁衣还合身吗?” 郁淮及笄以后,规规矩矩的在海棠苑里绣起嫁衣。 但是如今她的身量又高了一些,郁夫人怕她穿不上自己绣的嫁衣。 “在箱子里呢。” 顾宜新随口回答一句,“娘,我还差一点没有看完,你给我好不好?” “你呀……成天就知道看这些风月话本,过度痴迷其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宜新眨眨眼:“痴迷其中有什么不好的?” “有什么好的?这些东西是假的。” 郁夫人指着话本,瞥了一眼内容:“什么千金小姐为爱嫁给穷书生?你不要命了?你穿的浮光锦一匹五百两银子,你喝的雪山翠影更是价比黄金!” “你嫁给一个茅草屋都没有的穷书生,吃饭都是问题,还想什么生生世世?生生世世过苦日子吗?” 郁夫人叹气,又翻开一页,继续为女儿解惑:“还有这个,狐妖报恩爱上恩公?” “这都几百年的事情了,它的恩公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找个样貌一样的人报恩,其实不过是让自己良心好受些。” “就算是样貌一样,就算是转世,也不再是当初救它的人了。” 这些话从未听过,顾宜新撑着脑袋,兴致勃勃的问道: “娘,那这个呢?” 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吹起最后一章,赫然写着情系三生。 郁夫人不以为然,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道:“这就更扯了……” “高僧没有按照约定娶了青梅,青梅被火烧死,等她化为一捧灰才醒悟,这不是有病吗?” 顾宜新知道后面的内容,“可是高僧后来屠尽了那些人,给青梅报仇,还给青梅建了神殿,以供人们敬仰。” “都是假把式而已,你别当真了。” 郁夫人把茶盏放下来,语重心长道:“倘若一个人爱你,是不会在大婚之日弃你而去,更不会看着你被旁人污蔑成妖怪,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被烧死。” “淮儿,你要记住,爱就是不能让你受一点儿的委屈。” 第65章 他附耳过来唤她名字 望着母亲担忧的眼睛,顾宜新似懂非懂的点头。 不禁为真正的郁淮感到高兴。 她的母亲是如此爱她,不像自己……好像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顷刻间,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约是察觉自己的话有点多,郁夫人破涕为笑,“瞧我这乌鸦嘴,我家的淮儿一定会幸福一生,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娘……” 顾宜新哑然失笑,怎么郁夫人的想法如此幼稚。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幸福与否,不应该靠嫁人来决定。 只要高兴,就算是青灯古佛她也高兴,倘若因为一纸婚约,被困在宅院里一生,也不见得多开心。 顾宜新的思绪飘远,无声地想,这一生最令人开心向往的,大约是自由。 最起码于她而言是这样。 婚期将近,顾宜新被困在海棠苑里,每天都不能出去。 她有时候闷得不行,就让戎乐去引开小厮和丫鬟,换上男装出去逛街。 顾宜新趴在墙上,回头看海棠深深中,人影浮动。 唇角勾起笑来,义无反顾跳下去,随后拍拍衣袖,朝着熟悉的方向走。 最近茶楼里来了个说书的,讲的东西很有意思。 等顾宜新到时,茶楼里已经没有座位,正打算站在角落里听接下来的下文,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郁兄,好久不见。” 乍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她回头看来人。 一身紫衣锦袍的男子对上她的视线,继而露出笑容。 “郁兄,要不跟我一道上二楼雅座?” 顾宜新环视一眼周围,乌泱泱的人群,偶尔还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想都没想,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顾宜新没有说称呼,因为她不记得这个人…… 男子在前面引路,绕了一圈,走到了二楼的雅座。 这个位置刚刚好,既能听见说书先生的声音,转头还能看见运河上的风景。 “郁兄,听说你要嫁人了?” 京城里都传遍了,褚横衍这个状元郎下个月成亲。 娶的就是青梅郁淮。 两家门当户对,自小定下的婚约,难得这么长时间里,双方都没有任何不满。 郁淮点头,露出点笑:“是啊……到时候你来府上喝我的喜酒,如何?” 他眼里洋溢着温柔,听见喜酒两个字时,眸子里的光黯淡下去。 “好。” 沈遇杉凝望着她,半晌后问她:“你的失魂症如何了?” “还是记不起来。” 话虽如此,可是顾宜新到底有点不舒服,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问起这件事? 还是说原来的郁淮交友广泛,哪里都能碰见她的好友。 顾宜新深刻意识到,有时候朋友太多也是一种麻烦。 沈遇衫眼里的阴云散去,不紧不慢解释起过去的事。 “你大概在想我的身份,我是你的同窗好友……” 沈遇衫缓缓说起过去的事,仿佛还在昨日,他眼中留恋万分。 倘若郁淮是男儿身,这状元郎的位置还轮不到褚横衍来坐。 可惜……可惜女儿身不能入朝为官。 她的注意力全部在楼下说书先生上,“啊?那挺好的。” 随口敷衍一句,随后听见了笑声。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顾宜新扭头看他,沈遇衫摇摇头,附和一句:“你说得很对。”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里能跟炙手可热的状元郎相比? 日影西斜,顾宜新伸伸懒腰,一副困倦的模样。 “还想去哪里?” “去看花魁跳舞!” 顾宜新不假思索脱口而道,这个想法在心里谋划了很久。 每次都被戎乐拉回去,说是再不回家就被老爷夫人发现了。 顾宜新每次都玩得不够尽兴,还有几天就是成婚的日子了。 “你去不去?” 沈遇衫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顾宜新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没有考虑太多,靠近一些距离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紫衣王爷一怔,“见过的话,你会想起来吗?” “我想不起来。” 顾宜新叹气,不过跟这个人在一起的确很舒服。 “那我们去看花魁跳舞吧?” “晚了可就没位置。” 顾宜新点头,瞬间把刚才的疑问抛在九霄云外。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阁楼上的窗子半推开,隐约透出一双狭长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笑起来,忽然叹息一声:“再像也不是她啊……” 运河上的夜景很好看,华灯初上人影绰绰,浮光掠影般应接不暇。 “我就说楚儿姑娘的舞京中一绝!今天的花魁争夺战,必定是楚儿姑娘夺魁!” “你胡说!要说气质容貌,那得是紫烟姑娘,谁能比得过紫烟姑娘的琴棋书画?据说三皇子都来探访了!” “都别争了……我觉得是杏儿最漂亮,那双眼睛勾魂摄魄!看得我心花怒放。” …… 顾宜新时不时也附和一句,点评着画舫上的姑娘们。 要说各有千秋,第一这个位置谁当都有意见。 “沈兄,你觉得怎么样?” “都很好。” 沈遇衫懒散地看了一眼,那些姑娘果然是各有特点。 不过,也不及身旁的这位。 沈遇衫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许久,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把顾宜新拉过去。 顾宜新还没来得及怒斥登徒子,头顶响起了温润的声音。 “原来是沈兄。” 简短几个字,两个人之间好似弥漫着一股看不了的硝烟。 沈遇衫的视线移开,淡漠的颔首道:“褚状元怎么出现在这里?” “淮儿久不归家,我担心她。” 人群熙攘,顾宜新只听见了这一句话,再接下来的谈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见。 沈遇衫注视着她的衣袖,这才发现手腕被褚横衍紧紧捉住。 她想要挣脱,可是褚横衍越握越紧,甚至能感觉到疼痛。 “既然褚少爷来了,那我就不奉陪了。” 褚横衍点头,“劳王爷陪我的淮儿这么长时间。” “不累,下次她无聊了,还可以叫我。” 他仿佛起了逗弄的心思,从腰间摘下一块麒麟玉佩递过去。 “郁兄,有事可以拿这个找我。” 顾宜新不是傻子,连连摇头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沈遇衫忽然不顾褚横衍在场,贴近她的耳畔说了什么。 第66章 你对我情根深种 褚横衍的面容依旧平静,甚至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眼底逐渐被覆上一层杀意,很淡。 沈遇衫把麒麟玉佩挂在她腰间,别开头看身侧的人。 “褚少爷,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褚横衍思索片刻,扬起笑容道:“淮儿开心就好。” 沈遇衫颔首微笑,转身带着小厮离开,人群熙攘,他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视野中。 顾宜新的手一片冰冷,微微哆嗦着,她尝试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刚要开口解释,却听见褚横衍淡淡说:“淮儿,我送你回去。” 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好像记得有这条规矩。 一路上,顾宜新有点尴尬,“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褚横衍笑了起来,对于这些事他很乐意做,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如此。 夜色深重,把人送到府前,褚横衍望着台阶上的人影。 “郁淮,嫁给我,你后悔吗?” 顾宜新听见以后觉得荒谬,她不是郁淮,怎么能回答这种问题。 思忖片刻,她反而问起褚横衍,“我们青梅竹马,你喜欢郁淮吗?” 想起过去种种,褚横衍郑重其事的点头回道:“自然喜欢。” 倘若没有半分喜欢,也不可能陪着她胡闹,还让郁淮跟着自己上学堂。 “嗯。” 顾宜新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戎乐点着灯笼出来。 “小姐,老爷夫人都知道你去玩了……” 顾宜新打了个哈欠,“不打紧。” “你回去吧。” 她说完就转身进去,留下褚横衍一个人愣在原地许久。 海棠苑里烛火点亮,戎乐回头瞧见小姐失神的模样。 “小姐?” 顾宜新没有反应,接连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她。 “你不用守夜了,出去吧。” 此刻她的脑子混沌一片,感觉有什么东西疏漏了。 戎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可还是乖乖点头应下。 整个寝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顾宜新解下腰间的麒麟玉佩,仔细端详起来,很普通的一块玉佩。 想起方才的一幕,她既害怕又隐隐怀着期待。 成为郁淮许久了,从来没有人能叫出她原本的名字。 “顾宜新,是我。”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仍然没有想起来沈遇衫是何人。 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一番梳洗以后,戎乐问道:“小姐,是否要偷偷去见褚少爷?” “见他做什么?” 距离大婚还有几天时间,她觉得昨夜已经破戒了。 戎乐把珠花给她戴上,笑意满面:“褚少爷准备去寒山寺还愿,等他回来就成婚。” 一句话将顾宜新砸得头重脚轻,“你说褚横衍要去寒山寺里还愿?” “是啊,这会儿估计在城门口了,小姐要收拾一番过去送送姑爷吗?” 这称呼听得很别扭,顾宜新不悦道:“不要,让他去就行。” 戎乐古怪的看小姐一眼,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对了,你知道沈遇衫吗?” 昨天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两个人从前是同窗,他好像是个王爷。 戎乐点点头,把关于沈遇衫的事情全部告诉小姐。 末了,戎乐颇为担忧的问一句:“小姐……难道你存了其他心思?” “你胡说什么?” 顾宜新把玉佩握紧,既然是不受宠的三皇子,那她就更好奇了。 对方是如何知晓她的名字,又怎么刻意把玉佩留下来给她。 戎乐悻悻闭嘴,像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小姐你这么喜欢褚少爷,怎么可能喜欢别人呢?” 顾宜新听腻了,索性不再反驳她的话,左右只会用失忆来搪塞她。 她从镜子里看到戎乐的脸,“戎乐,我要出去一趟。” 沈遇衫的王府坐落在北边,好不容易找到时,顾宜新都有点难以置信。 萧条且荒凉,门可罗雀都是对三王府的赞赏之词。 “小姐……要是被人看见,恐怕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戎乐拉住她的衣袖,企图想让小姐迷途知返。 顾宜新摸摸她的脸颊,“现在没人,你赶紧回去就行。” 撇下戎乐独自上前叩门,等了很久才听见有脚步声。 是个年迈的管家,看样子似乎还瞎了一只眼睛。 “请问姑娘是来找我家王爷的吗?” 顾宜新点头,“是。” “那就随老奴来吧。” 管家开门让她进来,很快又把门关上,里面的景象更令人惊诧。 说是荒宅也不为过,而且没有任何人,堂堂一个王爷居然混成这副惨状,还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姑娘,我家王爷就在凉亭里。” 管家指着远处的竹林道,随后离开园门,意思很明显。 顾宜新一路上看得新奇,穿梭在石径幽林中,竹影斑驳。 凉亭里果然有他的身影,似乎是在垂钓,旁边还有个桶放着。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你来了。” “你认识我?” 顾宜新懒得装,既然对方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继续装郁淮就没必要了。 沈遇衫轻笑道,“认识。”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宜新最想知道的是这个,谁都喊她郁淮,唯独面前的人叫她顾宜新。 沈遇衫思忖片刻,从哪里说起都很长,索性就回道:“一些意外。” “跟你有关?” 顾宜新坐在他身旁,暖阳洒在身上,十分舒适。 想到之前在庄周梦蝶里,她对自己的捉弄,沈遇衫面色平静。 “是。” 鱼竿抖动了一下,一尾鱼上钩了,拉上来放进桶里。 “你对我情根深种,我受伤需要一味药,你为我寻药而进入了幻境里。” 顾宜新皱眉,侧头打量着男人的面容,好看是好看,可是也不至于自己爱他爱得情根深种。 “宜新,你对我如此深爱,我却不能救你出幻境,是我的错。” 沈遇衫言辞诚恳,眼睛里盛着几分歉意,顾宜新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只怔怔地望着男人,这场景……说不上来的熟悉。 第67章 这把剑用得还趁手吗? 陆续有鱼上钩,沈遇衫动作缓慢,嫌弃鱼太小,又放回池中。 “静观其变。” 顾宜新垂下眼眸,半晌才抬头望着眼前春光无限。 风吹海棠摇曳,粉白颜色摇晃起来,好似有人在招手。 眼下没有办法可以出幻境,即便是面前的人也不例外。 “那你……叫什么?” 顾宜新侧首看他,只一眼,那种熟悉感铺天盖地涌来。 沈遇衫撩开衣袖,淡声道:“松若槐。” “噢。” 她没有多大的惊讶,“那我们现在要等接下来的发展就可以?” 倘若如此,那好像有点不对劲。 自己不是爱他爱得不能自拔?为何现在要嫁给褚横衍,松若槐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和不悦。 顾宜新是没有经历过风月之事,但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要么,眼前的人在诓骗她。 “对。” 等了很久,池子里的鱼早就被钓光,他慢慢收好鱼竿。 拎着桶准备把东西交给管家,午饭有着落了。 还没往前走两步,忽然疾风扫过来,脖颈上紧贴着薄刃。 耳廓上仿佛有唇瓣划过,带来丝丝痒意,松若槐面色如常,站在原地等着她的话。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松若槐轻笑道:“宜新,这把剑用得趁手吗?” 当初掉落幻境时,她的拂柳剑不知为何在自己手中。 顾宜新原本是想让他识相一点,谁知道松若槐慢悠悠放下水桶。 石径两侧种着海棠花,他一步步逼至花下,瞳孔如墨深沉,映出顾宜新此刻茫然的模样。 顾宜新刚要开口,却瞥见他手中平白无故多了一柄剑。 捧到她面前,剑刃泛着森森寒光,令人心颤。 “这是我的佩剑?” “你还记得它叫什么吗?” 顾宜新摇头,实在没有任何思绪,此刻的她宛如一张白纸。 松若槐身体前倾,隔着拂柳剑凑到距离她一寸的地方。 这个距离,甚至能看清顾宜新脸颊上的绒毛。 顾宜新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来由想要后退,被他禁锢在海棠树底下。 “拂柳剑。” 他眼尾上挑,嗓音蛊惑人心一般,“春风拂柳过,潋滟波光阔。” 顾宜新的思绪回到现实,拿稳了他手上的剑,“名字不错。” “自然。” 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松若槐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主人。” 小宝刚才去扑蝴蝶了,没见到顾宜新的面,也不懂主人怎么在这里傻笑成这般模样。 松若槐敛眉回身,语气里参杂了些许欢快:“怎么?” “还是没办法使用灵气。” 自从来到幻境起,除了松若槐觉醒得快一点,其他的没发生一点儿改变。 暂且没有吸收灵气的办法,松若槐也不着急,“再等等。” 想起那和尚说的话,松若槐轻笑起来,看来和尚的来历就在此处。 还和叫郁淮的女子有关,也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松若槐脚步轻快,头也不回的拐弯去书房的方向。 “把鱼给老伯。” 小宝“哦”了一声,提着水桶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而顾宜新从王府出来以后,走了两步才听见背后的声音。 猛然回头,竟然是戎乐。 “小姐?” 戎乐担心她家小姐会遭遇不测,所以一直在王府外守着。 “戎乐,你怎么还没回去?” 戎乐靠近一些,摇摇头说:“我担心小姐,所以在这里等着。” 看她担忧不已的样子,顾宜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她回郁府。 既然是幻境,那就证明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具体要怎么破解,松若槐没有答案,她也摸不着头脑。 在郁府的日子很清闲,甚至忘记了和褚横衍的婚事在即。 正当顾宜新做好嫁过去的准备时,寒山寺那边传来了一件事。 “小姐!不好了,姑爷他要出家……” 戎乐踉跄着跑进海棠苑中,面色惊慌失措,提着裙摆疾奔到庭院中。 海棠花下摆着一张案几,上面盛放着糕点点心。 而顾宜新则是躺在摇椅上,头上盖着话本,只露出个白净的下巴。 大老远听见这句话,她没有多少惊讶,甚至松了一口气。 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从摇椅上起身,拿开了话本。 眼睛没有什么情绪,泪花在里面打转,良久堪堪掉落下来。 她的声音极为平静,可说出来的话令人真切感到难过。 “你说什么?” 戎乐以为她家小姐悲伤过度,所以才一反常态是这姿态。 抓紧她的手,自己的眼泪也簌簌掉下来:“小姐,要不然……你去看一眼吧。” 具体的细枝末节没有说,不过褚横衍要出家,这么大的事情小姐肯定承受不住。 顾宜新茫然地抬手,擦拭着泪珠,可是眼泪止不住。 到最后越擦越多,决堤一般涌出来。 “褚横衍要出家,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她的声音颤抖,顾宜新感觉此刻糟糕透顶了,她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可就是控制不了心底生出的难过和绝望。 戎乐哀怨点头:“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正在赶过来。” 话音刚落,果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参杂着哭腔。 “儿啊!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郁林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看着夫人这般失态,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出家了?还是朝中争斗太狠,他提早看破这一点,故而放出消息说自己出家了? 郁夫人扑过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女儿,“那臭小子要出家遁入空门,我绝对不会饶了他,娘这就带你上寒山寺讨个公道!” “娘……你先冷静啊,我不要紧的,褚横衍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顾宜新十分冷静的说出这番话,反倒让爹娘以为是女儿失心疯了,抓住她的衣袖不停安慰道:“你别怕,虽然我们郁家不比褚家,是商户……可爹爹不会让你平白无故让人看笑话的!” “是啊淮儿,你等着,为娘这就去扒了他的皮!” 顾宜新听得不知所措,只好两眼一翻,假装昏迷了过去。 郁府上下一阵人仰马翻。 第68章 今夜为梁上君子 忙到半夜,顾宜新的情况稳定下来,守在屋内的两个老人相继出去。 “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郁林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点,难道还想让女儿听见悲伤过度吗?” 说完,郁林拉着夫人离开海棠苑,吩咐戎乐等人照顾好小姐。 顾宜新听见外头没声音,总算长舒一口气,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窥探。 不巧正瞧见了躲在横梁上的白衣人,他露出个笑容来。 从上面跳下来,步子轻快走到顾宜新的床榻边。 隔着纱帐瞧人,透出几分朦胧隐约的美感,顾宜新也同样怔愣了片刻。 “你……”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梁上君子。” 顾宜新叹气,从床榻上起身,靠在枕上才感觉舒服一些。 一只手探进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纱帐,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这种办法也能想到,亏得郎中没有揭开你,否则如今就是众人围住你一顿安慰。” 顾宜新不可置否,指着远处的茶盏道:“给我倒杯水来。” 他乖乖照做,瓷白的茶盏递给顾宜新,而后才坐在凳子上。 “你查到什么了?” 松若槐笑起来,“先把水喝了再说。” 她抿唇不语,茶盏里的水被喝光,空荡荡的茶盏扔给松若槐。 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感觉这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冥思苦想半晌后,猛然从床榻上起身,鞋袜也不穿就跑到屏风后面的书架上翻找。 一边找书一边嘟囔着:“兴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松若槐眼下只发现事情围绕着几个人进行,褚横衍和郁淮无疑是故事主角。 而他这个不受宠的王爷,大概是配角之类的…… 松若槐斜靠在屏风上,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别急,慢慢找就成。” 终于从角落里翻找出来一本泛黄的书,顾宜新长舒一口气。 回头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话本子,“我之前无聊看话本,最后一个故事,隐约有点像现在的局面。” 松若槐眼底微讶,面色凝重起来,视线扫过她手上的话本。 “哪个故事?” 顾宜新瞟了一眼窗外,奇怪刚才还听见了脚步声,眼下怎么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响动。 “不用看了,我让人把你屋外的婢女迷晕了。” 顾宜新怪异盯着他良久,最后拉着他回到桌边。 屋里的烛火亮起来,松若槐看清了她的模样。 穿着绯色里衣,模样娇俏,皮肤白皙中带着点粉。 就好像……是庭院里的海棠花,犹是海棠花也尚且不及她半点。 顾宜新浑然不觉有什么,自顾自地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道:“这就是故事……和我现在的局面很像。” 松若槐缓过神来,认真看着书上的内容,看了一半,那字迹渐渐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朵莲花。 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手上的如意珠亮了一回。 “这……” 松若槐看不到后面的故事,沉声问道:“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青梅等不到状元郎,还是一个人嫁过去,成为京城里的笑话……” 顾宜新说完后,狐疑地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吃醋的表情。 松若槐侧头,恰巧与她四目相对,“看够了吗?” “你怎么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松若槐挑眉,把话本又翻回去几页,“我应该有什么情绪?” 这一下子把顾宜新问住了,她沉思许久,试探性开口道:“或许你发现我要嫁给褚横衍,生气、吃醋、再然后强硬地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一生?” “唉……” 松若槐叹气,抚上她的额头,“你看了多少骗人的话本?” 顾宜新眨眨眼:“难道不是这样吗?话本里的风月情爱就是这样描写的,写的肝肠寸断令人欲罢不能。” “我们不是。” 松若槐把手拿开,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眉眼分外温和。 “倘若你移情别恋,我会替你开心的。” “那如果你变心了呢?” 顾宜新的问题有点刁钻,说实话他没想过这一点。 “我变心的话,任你处置。” 明明是想捉弄诓骗她,可触碰到她如此炽热的眼神,松若槐最后只说出这句话。 他思忖良久,手撑着脸颊,看向顾宜新的眼睛——— “解冤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宜新得到回答点点头,心中畅快许多,“这样也好。” 郁淮郁淮…… 他大概明白女子像就是眼前人,只不过,那女子像究竟是何人所建? 浮云殿的典籍记载不全,松若槐陷入了沉思,没注意到面前的人拿手在他眼前晃动。 “何事?” 顾宜新叹气,“我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有点不舒服。” 松若槐想想也是,曾经的顾宜新何曾有过失忆的时候。 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如意珠。 “能给我看一眼吗?” 顾宜新发现他在看如意珠,很自然地摘下来,放在他掌心。 “这个东西不简单,听说是定情信物,就是褚横衍给我的。” 松若槐仔细看了一眼,的确跟浮云殿的手串是同一个。 “那挺好的。”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暂且决定什么都不做,等着剧情的发展。 松若槐离开时,瞧见顾宜新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事?” “他要是真的不回来,那我和郁家在京城里,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顾宜新是无所谓,可是郁家两位老人以及府中人怎么办? 松若槐停在门边,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用害怕,别人的闲话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旋即,松若槐消失在海棠苑。 顾宜新浑身无力地坐在凳子上,又拿起话本看了看。 可惜,最后一个故事就这样化为莲花模样。 第69章 她哭得这样难过 “儿啊?你怎么还不醒?” 耳畔是郁夫人的担忧声,顾宜新睁着眼盯话本半宿,此刻眼皮沉重。 揉揉睡眼惺忪问道:“怎么了?娘……” 郁夫人面上惊喜,握住了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娘我好困。” 顾宜新丢下这句话,翻身继续睡觉,顺道把锦被盖在身上。 等她醒来时,海棠苑里多了几个郎中。 郁夫人担心女儿的身体,务必要求个心安,顾宜新只能配合她把脉。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熬夜太久导致起不来,其他问题没有。 郁林黑着脸看女儿,一副看你如何解释的姿态。 顾宜新认错很快,说起昨天的场面仍然是担惊受怕的样子。 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那你也不能……也不能骗我和你爹。” “我错了。” 既然事情解决,那就应该把褚横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 比起昨天的激动,现如今的几个人都冷静下来。 屋内沉寂良久,还是郁夫人先开口:“你打算怎么做?” “娘,我想去寒山寺。” 话音刚落,就连顾宜新自己都愣住了。 郁林和夫人倒是没有阻拦之词,只是语重心长道:“也好,让人带你去寒山寺,顺便解决一下问题。” “你记住,不管结局如何,都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顾宜新点点头,心想她还要跑一趟寒山寺,还挺期待褚横衍能玩出什么花。 郁府当天下午准备好车夫和随从,护送小姐前往寒山寺。 春日将尽,海棠花随风摇曳,地上满是落红,一片狼藉的模样。 “小姐,褚少爷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解开误会就好了。” 生怕她难过又哭起来,戎乐陪在顾宜新身旁,温柔劝导。 顾宜新眨眨眼,外表看起来的确是难过至极。 “我晓得了。” 马车出了京城后,城楼上的人影也跟着动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小孩。 “主人,你等等我……” “跑得太慢了,要不然你回王府。” 小宝疯狂摇头,它才不要回王府,又要听管家念叨王爷何时娶妻生子之类的话,每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寒山寺距离京城百里之遥,马车行驶两日后,落日时分抵达山脚下。 抬头一望,高耸入云的寒山寺只露出隐约的面貌。 不知为何,顾宜新好似来过这里。 “小姐,要不然先休息一晚,等明天早上我们再上山?” 戎乐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顾宜新已经习惯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惊讶。 “不行,我一定要今天上山。” 这种感觉弥漫在胸膛里,就好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有了自我意识,但控制权仍然在提线人的手中。 提线人想要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由于她的坚持,戎乐也不再说什么,毅然决然陪着她一起。 谁知道身后响起一个散漫的声音。 “郁兄,不如一起上山?” 顾宜新喜极而泣,回头看他一眼,眼泪摇摇欲坠。 “小姐,奴婢知道你委屈,如果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也许就好多了。” 松若槐才不相信,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丝喜悦。 而这种情况很古怪,控制他的那股力量早就消失不见。 那么顾宜新为何还是无法醒来,隐约记得自己的名字却无法想起真实的过往。 最后的猜测定为,顾宜新是因为境界不够,被幻境的主人碾压,故而一直无法醒来。 “好啊,王爷过来同我一道上山吧。” 戎乐:“……”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沈遇衫和小姐居然这么熟悉了。 顾宜新望眼欲穿,心中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要不然这两日为何没有现身? 松若槐上前走到台阶上,比她矮了一点,眼里溢出星星点点的光。 顾宜新的怒火就这样平息下来,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觉。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王爷,走吧。” 白玉台阶上,落日余晖映照着两个人的身影,白衣翩翩,杏黄色的衣衫在前面,步履维艰往前走。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 “怕看到你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我会受不住的。” 松若槐说谎还真是眼睛都眨一下,她才不相信。 “是吗?受不住的话,会横刀自刎吗?” 顾宜新故意问道,不敢让戎乐听见,刻意让人保持距离,压低了声音。 “这倒不会,爱不爱你这件事,似乎跟横刀自刎没有什么关联。” 顾宜新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倘若有呢?” “那我们一起赴死,黄泉路上亦不分离。” 他的口吻认真,又补充一句:“我相信宜新也不愿意独活。” “我愿意啊……你死了,我就找比你好看千倍万倍的男人度过一生,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倒是叫我伤心了。” 两个人拌嘴之间,山门已经缓缓关闭,在最后的关头,顾宜新往前跑去。 拦住了灰衣素袍的沙弥,“小师傅等等,我有事……有事要找褚横衍。” 正要关门的沙弥古怪地看她一眼,心想来找释缘师弟的人还挺多。 “请问施主名讳……” 顾宜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郁淮,我叫郁淮。” 这两个字刚出口,沙弥就露出歉意的神色,双手合十道:“施主,恕我不能让你进去,释缘师弟说不会再见你。” 释缘这两个字落入耳朵里,顾宜新的眼泪又涌起。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弥漫着一股巨大的悲伤。 她不想让沙弥关门,一直把手搭在山门上,泪眼婆娑道:“我一定……一定要见褚横衍一面。” 明明。 明明还有三天就是两个人成亲的日子,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沙弥很为难,看到顾宜新身后的人时眼睛亮起来。 “施主,要不然你劝劝她?” 久久未动的松若槐终于肯挪步过来,伸出手捉住她的细腕。 “别让小师傅为难。” 沙弥双手合十道谢,速度飞快关上了山门,生怕被顾宜新缠住。 眼睁睁看着山门最后一丝缝隙也合拢,顾宜新崩溃大哭,泪涌如泉。 “我……我还绣了荷包,想送给阿衍,怎么就不肯见我了?” 她嘶声力竭的喊着,心脏好似承受不住这样的难过。 眼泪一颗颗滴落在松若槐的手背上,仿佛炽热得能灼伤人。 可松若槐没有松手,仍旧牢牢抓住她,一言不发站在她的身旁。 风吹起两人的衣摆,黄昏的光线分割了两个世界,一半明媚温暖,一半阴冷绝望。 第70章 夫人第一,我居第二 戎乐看得难受,可碍于沈遇衫在前,只能看着小姐哭得撕心裂肺。 眼泪模糊了视线,顾宜新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我……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松若槐点头,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泪痕,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顾宜新的眼睛有些红肿。 “你还想见他吗?” 顾宜新抽泣着颔首,“我一定要见他。” 这种思想和情绪分开的感觉令人难受,不知道褚横衍发什么疯,明明仕途一片坦荡,偏偏要在这关键时刻出家。 松若槐不再多问,两个人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浮云从身畔缓缓飘过,这一幕很熟悉……倘若顾宜新能够想起来,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原来浮云殿的前身叫做寒山寺,真有意思……这个褚横衍不简单呐。 他感慨一番,握紧了顾宜新的手,“话本里的内容你都知晓,有人把你锁在郁淮的躯壳里,感受她的喜怒哀乐,要你走过她有过的路,她的抉择……” 松若槐说到这里停下来,目光里参杂着愧疚,他轻轻拍了拍顾宜新的肩膀,“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顾宜新抽了抽气,“你这个时候才像话本里写的夫君。” 夫君二字牵动了松若槐的心绪,内心一片柔软。 “是为夫不好。” 小宝和戎乐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不可置。 戎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被小宝拦住,就这样远离了一些。 薄暮冥冥,虽然是春季,可山上的昼夜温差大,顾宜新来时只穿了一身春衫。 此刻冷得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松若槐没有犹豫,把衣裳脱下来给她披上,再催动了体内的灵力,驱散周围的寒气。 顾宜新感觉不那么冷了,“我饿了。” 不知为何,从来到幻境开始,顾宜新就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 之前很少有这样麻烦人的时候,成为郁淮后,也变得跟普通小姐没区别。 “从山下买的烤鸡。” 松若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油皮纸,里面包裹着香喷喷的烤鸡。 撕开油皮纸的瞬间,荷叶的清香扑鼻,勾起顾宜新的馋虫。 “你确定这是烤鸡?” 荷叶包裹着的不是称作叫花鸡? 松若槐把鸡腿折下来递给她,眼皮都不抬一下:“能吃就行。” 顾宜新拿着鸡腿吃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他的侧脸。 “你是不是很厉害?” “何出此言?” 顾宜新思忖半晌,“寒气是被你驱散的吧?” 他没有逃避顾宜新的眼神,从容不迫点头应声回答:“是。” “那我呢?我是不是也很厉害?” 在顾宜新的潜意识里,既然松若槐很厉害,那自己也应当和他平分秋色。 郁夫人说过,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 松若槐想起她入宗门这么长时间,连轻鸿境都没办法突破,加上灵云师尊的刻意为之,导致顾宜新连内丹都没有结出。 少女就这样仰着头看他,松若槐往日捉弄她的心思悄然无存。 “顾宜新在修真界是惊才绝艳的存在,谁听见你的名号都得绕路走。” 顾宜新狐疑地望着他,语气犹疑:“真的?” 见他眼神一片真挚,勉强信了半分,“那就好。” “那你和我相比如何?” 松若槐面不改色道:“夫人第一,我居第二。” “那我们岂不是修真界第一夫妇?” 顾宜新脸上满是兴奋,没想到自己的来历这么大。 “对的。” 如今的他们还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别人眼前,或早或晚而已。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顾宜新的情绪总算变好一点,捧着脸颊憧憬道:“也不知道郁淮和褚横衍的话本还有多久才结尾。” “虽然当娇小姐很开心,可是一想到嫁人以后的日子,我就有点怕。” 怕自己真的被困在宅院里,变得不像自己,偏偏囚住大多数人的正是人人歌颂的爱。 这个字真是沉重,还没感受到它的甜蜜就要献出自己。 松若槐哪里不清楚她的担忧,“宜新,你尽管往前走,不论出了什么乱子,有我这个王爷兜着。” “好。” 顾宜新靠歪着头靠在他肩头,语气颇为感慨:“松若槐,我不想变成郁淮。” 竹马当娶之日,郁淮被抛弃,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即使如此,她也嫁进了褚家侍奉公婆,此后三年,被污蔑成妖怪…… 想起话本里的种种过往,顾宜新难受得心脏都在抽搐。 “你不会变成郁淮,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顾宜新。” 顾宜新困乏至极,靠着他的肩膀渐渐合上眼,周围风声都小了很多。 松若槐没有动作,顾宜新伤春悲秋的话多起来,大概是被原身情绪所影响。 在山门前等了两日,顾宜新总算等来了褚横衍。 或者,现如今应该称呼他为释缘。 山门打开的刹那间,一身素袍映入眼帘,他的头顶空荡荡。 那头如瀑的青丝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双淡漠的眼睛。 悲悯的望着顾宜新,以及她身后的旧日同窗沈遇衫。 褚横衍的心总算落地,就算自己不在郁淮身边,总归有沈遇衫护着,大抵此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她能安然度过这一生,褚横衍就全无牵挂了。 “阿衍,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宜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轻飘飘的躲开。 声音空灵不带丝毫感情,颔首垂眸间吐出一句:“施主,前尘往事贫僧都放下了,望施主也能早日放下执着。” 委屈尽数涌上来,顾宜新疯狂摇头,“可是你说过要娶我的,怎么能不作数?” 松若槐有过一瞬的恍惚,明明是顾宜新,可扮演的却是旁人的喜怒哀乐。 “我不管,你说过要娶我,就一定要娶我。” 顾宜新说完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顺其自然接住顾宜新的身体,顾宜新双目紧闭,泪痕犹在。 褚横衍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后,转身离开。 第71章 你吃了它,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遇衫表情淡淡没说任何话,目送释缘离开,方才垂眸看怀里的人。 “醒醒,他走了。” 顾宜新悄悄睁开一只眼,果真没见到褚横衍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他怀里爬起来站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假如不晕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话。” “看得出来你很有先见之明,不过用的法子有点笨。” 顾宜新擦擦眼泪,狐疑问道:“他……不会看出来吧?” “不清楚。” 松若槐领着她去寮房,一路上不动声色探查周围的气息。 结果没什么发现,唯独路过一个池子时,感知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在此后两天内,顾宜新要么按照内心所想日常去堵褚横衍,上演一波美人梨花带雨的戏码,再回到寮房里看话本。 今天刚回来时,碰巧从池子旁路过,忽然有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顾宜新往左挪步,那人就挡在她面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她心有疑虑,清了清嗓子问:“请问你是……”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紫衣姑娘的眼神变得幽怨,忽然皱眉回头一看,一眨眼的功夫从眼前消失。 不留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顾宜新愣住许久。 白色衣角出现在海棠花身后,一双眸子注视着她的举动。 “你刚刚看见一个姑娘了吗?穿紫色衣服的。” 松若槐伸出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海棠花,闲庭信步走过来,边摇头说:“没看见。” 顾宜新不敢大意,把刚才的事和盘托出,眼里疑惑渐深。 “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仇家吧?” 不过仇家怎么用可怜的眼神看她,顾宜新知道最近的事在京城传遍,有人说她至情至性,有人骂她恬不知耻…… 各种各类的说辞层出不穷,连带着郁家的生意也受到影响。 好在不止京城有生意,其他地方也能赚钱,索性郁家就放了几天假。 松若槐走到她面前,“我们的仇家修为很高,不至于大白天藏头露尾。” 没入池子里的蚌精气得冒泡,说谁修为低?它修炼了几百年才修成人形,这都算它有天赋了。 找不到机会接触郁淮,刚才又被沈遇衫打断,蚌精决定往后再找机会。 她和郁淮这么要好,等她想起来过往的一切,就不会跟凡间的王爷走在一起。 两个人悠哉悠哉回到寮房,在庭院里看落日的光线爬上墙头。 “你等会儿还去一趟池子旁边。” 顾宜新双手捧着脸颊,“我去当诱饵,你做什么?” “我趁机躲在暗处,看她有什么目的。” 顾宜新思忖良久,眼下没有任何进展,只能点头同意。 薄暮冥冥,吃过斋饭后,顾宜新在戎乐的搀扶下来到池子旁边。 池子旁边建了一个亭子,供人歇脚。 顾宜新装模作样的哭了两下,便想个由头支开了戎乐。 独自坐在凉亭里垂泪伤怀,月光清冷洒落一身。 听见水里咕噜咕噜的声响,顾宜新缓慢抬头,碰巧看到了那傍晚遇见的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很高兴,坐在她对面,兴冲冲的说:“你总算来了,要不然我都找不到机会靠近你。” “姑娘,我们认识吗?” 此话一出,紫衣姑娘眼神里带着几分伤感,“等你想起来就知道我是谁了。” 隐藏气息躲在暗处的松若槐,闻言不可置否的挑眉一笑。 唤忆珠么? 顾宜新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紫衣姑娘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蚌壳。 “……我不吃蚌肉。” 紫衣姑娘表情古怪,“谁让你吃我的肉了?我说当初你让我保存的东西在这里。” 顾宜新愣住,指着自己问:“我让你保存的东西?” 这句话的冲击力有点大,顾宜新和松若槐一时间没接受过来。 紫衣姑娘点点头,用手指点点蚌壳,蚌壳缓慢的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珠子,这个珠子好像跟她手腕上的有点相似。 顾宜新下意识去摸她的如意珠,眸子里的疑惑不减。 “你吃了它,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紫衣姑娘满眼期待的望着她,顾宜新也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想要张口叫人,可是现在还不能露馅。 吃了这颗珠子就能想起来吗?她心存疑虑,拿着东西放进嘴里。 紫衣姑娘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小花儿你想起来了吗?” 这称呼让顾宜新有点懵,她是花草精怪成人形的吗? 可是,松若槐也没跟她说…… 海棠花后的松若槐已经布阵完成,顾宜新的身体承受不住唤忆珠的威力,霎时间晕了过去。 紫衣姑娘见状惊恐万分,抱着顾宜新的身体不知所措。 她想喊人,可是也不知道该找谁。 摇晃着顾宜新的身体,带着哭腔道:“不会吧小花儿,你现在这么脆弱啊?” 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朝着凉亭走来。 紫衣姑娘很快没入池子里,不过它没有彻底沉入水中,一直留意着水面上的动静。 似乎有个白衣公子前来,把小花儿抱走了,她认识这个男人,和小花儿是朋友,大抵不会出事。 于是,云许放心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松若槐抱着她往回走,脚步加快,眼神落在顾宜新的脸颊上,不由得皱眉沉思。 这唤忆珠居然是郁淮的,还有那个蚌精,叫她小花儿。 从这些信息中剥丝抽茧,松若槐心里有了猜测。 寮房外布置了禁制,没有主人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擅闯。 把顾宜新放在床榻上,松若槐很快开启庄周梦蝶。 谁知灵力不够,无法强行催动庄周梦蝶,接连尝试几次后,松若槐失败了。 顾宜新没有醒来的迹象,而松若槐半跪在她床榻边,唇角渗出血。 他抬起指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 第72章 郁淮的爱太纯粹 此时,顾宜新手腕上的如意珠光芒闪烁。 松若槐见状,握住了她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因为。 柳树的灵气溢出,仿佛认主一般进入松若槐的体内。 庄周梦蝶顺利开启,松若槐趴在床榻边,渐渐阖上眼。 云雾缭绕间,顾宜新神情呆滞地坐在山门前,双目无神。 认得出来是寒山寺,只不过没有任何人进出,倘若仔细分辨,大抵会认为这是一座荒废的寺庙。 松若槐没有上前打扰她,庄周梦蝶想要得知真相,那就不能干扰梦中人。 尤其是唤忆珠的作用下,可能会出现不可控制的局面。 “唉……” 顾宜新坐了一会儿,天幕阴沉,乌云缀在天际仿佛摇摇欲坠。 她起身走到寺庙的后院里,那里立着一座坟,上面写着释缘二字。 松若槐拧眉继续看,没想到这居然是褚横衍的坟墓。 倒真是稀奇。 顾宜新蹲下来看荒坟,语气幽怨:“你什么时候才转世?我都等你好久了。” 她记不清等了多长时间,每次这里都会有一个人前来。 但是这回出了意外,小和尚没有来寺庙里,也没有遵守和她的约定。 乌鸦啼鸣声起,盘旋在老歪脖子树上,飞了两回才落脚。 顾宜新惊喜回头,跳起来朝乌鸦挥挥手:“你终于来了!能告诉我他的下落吗?” “小花儿!小和尚不来了,他要入红尘里悟道。” 顾宜新闻言大惊失色,“这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没办法见到他了?” “你要多等一会了,小和尚这辈子要入红尘,你再等一世吧。” 顾宜新眼神变得黯淡,语气也不太高兴:“可是我不想等了……” “我想告诉小和尚,我知道什么是风月情爱了。” 所谓风月情爱就是她喜欢小和尚,不管多久都等着他。 反正每次,小和尚的转世都来这座寺庙里陪着她。 每日诵经文,打坐,挑水劈柴…… 乌鸦摇摇头,扑腾着翅膀飞离枝头,“小花儿,那你要去找他吗?” “去啊……但是我怎么离开寺庙啊?” 顾宜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不能离开寺庙太远。 就算走了,第二日醒来还是会在寺庙周围,这让小花儿十分苦恼。 乌鸦过了很久才出声给她支招,“凡人只要死了就能转世投胎,不然你也试试?” “好办法!” 顾宜新眼睛亮起来,不过另外一个麻烦摆在眼前。 “投胎转世要过奈何桥饮孟婆汤,我要是忘记了他,怎么办?” “这好办,我在阴司有个朋友……他可以安排你和小和尚认识,而且跟现在一样,天天在一起。” 顾宜新笑起来,一颗心落地:“是吗?” “是的,凡间把这种称作青梅竹马,小花儿,你与小和尚往后就是青梅竹马了。” 乌鸦说完,觉得这也不稳妥,“实在不行的话,就安排一出指腹为婚的戏码,保证你一定能嫁给小和尚。” 她笑起来道谢:“谢谢你。” 乌鸦叫了一声,不知不觉中已经飞远了。 为了能顺利转世投胎为人,顾宜新做足了准备。 临走前,她觉得不够稳妥,把自己的记忆存放在唤忆珠里。 唤忆珠又交给了朋友蚌精,蚌精听闻她的想法惊讶不已。 “你真的要舍了四百年修为当一个凡人?你知道凡人七八十就容颜枯萎,算作一生吗?” 蚌精不能理解她的举动,又觉得乌鸦不够义气。 小和尚每次都会回来的,根本不需要小花儿亲自去凡尘里寻人。 小花儿笑呵呵道:“可是我喜欢小和尚呀,小和尚要入尘娶妻生子……那就算他回来了,也不再是我的小和尚了。” 蚌精难以置信,把她手里的唤忆珠放进了自己的蚌壳里。 “那你去吧,不过我警告你一句,你就算能回来……你的修为也不能回来了。” 舍四百年修为,只为修与小和尚一世的夫妻缘分。 松若槐唇角勾勒出笑来,垂眼看着这位姑娘,原来是一段虐恋情深的戏码。 不过。 那小和尚付出了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小花儿跟着他跑。 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怎么能算作风月之事? 场景变幻,松若槐发现置身于京城里,又跟如今的景象不太一样。 郁家降生的女儿,就是小花儿。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褚家前几日也有婴孩降生。 此后的画面就是两人长大的过往,那乌鸦不算诓骗人,果真和它说的一样,两个人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他垂眼,梦境里不能操作这些,只能折回寒山寺。 在寒山寺翻找了很久,除了八具白骨,没有见到其他。 但是寒山寺又隐隐透着几分不对,具体哪里情况不对,他也无法窥探。 幻境的主人,是褚横衍。 日影西斜时分,顾宜新幽幽转醒,眼神空洞地盯着头顶的横梁。 方才察觉到身旁有人,松若槐的手还搭在她的手腕处。 柳树觉醒提供灵气,可是顾宜新仍旧没有想起来。 梦境里的那些事,其实不是她的……这是一种直觉。 但身体就是如此诡异,眼尾的泪溢出,悄无声息滑落至耳侧。 “难受?” 一道声音响起,松若槐抬头看她的脸,声线平和。 顾宜新虚弱的点头,眼眶通红。 他从床边起来,挥手把外面的禁制撤了,回头走向桌上,给她倒水。 “你能想起来什么?” 顾宜新茫然地摇头,接过他递来的水,抿唇道:“想不起来,梦境的那些回忆,应该不是我的。” “为何如此肯定?” 顾宜新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因为梦境里没有你。” 松若槐心神微颤,喉咙滚了滚,“你猜得不错。” 唤忆珠是郁淮的,跟郁淮相关的是褚横衍。 很显然,梦境里的那个小和尚就是褚横衍,只是没见他真正面目而已。 “我就说嘛……” 顾宜新平复了情绪,又觉得郁淮的感情纯粹,让人不由得唏嘘。 因为喜欢二字义无反顾入红尘追随小和尚,现如今她没有得到想要的。 小和尚说的要娶她,都化作泡影。 四百年修为皆作灰烬,四百年寒山寺日夜相伴,八世光阴如梦蝶。 被困在寒山寺的只有郁淮,小和尚只为参悟佛道,其余一切微不足道。 “倘若是我,我不会这样追随你。” 顾宜新眨眨眼,捧着水杯继续喝,“你都不肯向我走一步,这样的感情,弃了没什么可惜的。” 她扭头看斜倚在门框上的白衣,“你觉得怎么样?” “言之有理。” 松若槐点头,十分认同这番话。 第73章 状元郎跟你回来了吗? 顾宜新找到褚横衍,言辞诚恳表明自己要嫁给他的决心。 换不来褚横衍的一眼,伤心欲绝后带着人离开寒山寺。 临走前,她丢下一句:“婚期如约进行,你要是不回来,我也嫁定你了。” 褚横衍只道一句“阿弥陀佛”,目光里不含一丝波动。 回京城的路上,顾宜新撩开帘子瞥了一眼寒山寺的方向。 郁淮和褚横衍之间的感情不作评价,可是顾宜新感觉有点难受。 这具身体一意孤行的后果,就是让她掉眼泪且无法阻止下一步的行动。 “马上就要到京城,你小心点吧。” 松若槐没头没尾说了一句,随后眯着眼靠在一边。 “为什么?” 顾宜新觉得奇怪,她需要小心什么,在京城里好像没得罪过任何人。 松若槐没有回答,继续闭目养神。 次日清晨抵达京城城门口时,顾宜新就明白这是为何。 只见城门口有官兵,有官兵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官兵们围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姐。 小姐仿佛在等什么人,见到马车过来时,瞟了一眼身旁的官兵。 官兵很快上前拦住马车,戎乐和小宝相视一眼。 从马车上跳下来,戎乐上前准备好的银子塞过去,正要开口解释这是郁府的马车。 谁知道官兵横眉冷对,推了戎乐一把,幸亏有小宝扶了一下。 “你干什么欺负人?” 小宝厉声质问道,官兵冷笑瞟了一眼半大的孩子。 “静安公主在此,尔等配合检查就行,再说一句,小心割掉你的舌头。” 官兵把目光移到马车上,高声道:“马车上的人都下来。” 顾宜新看向他,眼里仿佛在询问这就是所谓的麻烦? 松若槐莞尔点头,声音散漫:“你自己能行吧?” “可以。” 顾宜新挑帘,身子探出了马车,端庄大方从马车上下来。 一瞧见她的模样,官兵很快跑到静安公主面前禀告此事。 静安公主闻言挪步过来,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你就是郁淮?” “民女郁淮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静安神情一怔,看她的眼神透着不解,“你认识本公主?” 自然不认识。 一个商贾之女,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两个人云泥之别,何来的认识? “这么大的阵仗,除了静安公主没有别人了。” 静安公主不多废话,单刀直入问道:“状元郎呢?他和你回来了吗?” 静安公主为褚横衍的才情所折服,想要让皇帝指婚,奈何当日褚横衍态度强硬,这才歇了心思。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在朝野中引起哗然,谁也想不到褚横衍会如此突然,遁入空门。 甚至连皇帝派人出去请他还俗,褚横衍的态度仍然坚决。 幸得皇帝没有怪罪,否则褚家的人头都不够他折腾。 褚横衍如此坚决,静安公主得知的时候也去过,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听闻郁淮前往寒山寺,这才等在城门口,想要看她能否把人劝说回来。 毕竟有传闻,褚横衍对未婚妻向来是有求必应。 “他不回来了,公主。” 静安脸上划过惊讶的神色,“看来传闻有误,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是。” 顾宜新颔首应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只想快点回到城中。 “放她过去吧。” 静安公主没有为难人,自己也折回了皇宫。 等顾宜新到家后,郁林夫妇在花厅等着女儿的到来。 “爹,娘……” 郁淮的眼泪又涌上来,顾宜新感觉眼睛都要哭瞎了。 “别害怕,褚横衍不娶你,京城里的儿郎多得是。” “淮儿,人生在世,不是只有风月情爱的……” 两个人轮番开导她,顾宜新深觉有理,不过嘴里吐出的话不太一样。 “娘,我一定要嫁给他。” 她转头,泪笨笨的看向父亲,言语中透着坚定。 “我一定要嫁给褚横衍,除了褚横衍,我谁都不要。” 两个人相视一眼,垂头不语。 深知女儿的性子,劝说无用的话,不如就让她如愿。 褚家两位长辈亲自过来致歉,言语中难免称是自己的不是,教坏了褚横衍。 望着如此坚决的郁淮,两个两人咬咬牙应下,届时和公鸡拜堂,也算礼成。 海棠苑里的陈设如旧,戎乐满眼的心疼,话到嘴边什么都不敢说了。 “小姐,你想吃什么?” 顾宜新一边掉泪一边报菜名,戎乐惊讶的张大嘴巴。 她慢慢解释道:“多吃点,兴许我的注意力转移,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戎乐乍一听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很快吩咐厨房做好小姐想吃的菜。 三王府里,管家听了吩咐转头离开,凉亭里的松若槐陷入沉思中。 小宝则是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直到主人唤醒它,小宝才揉揉眼睛,声音软糯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让你去顾宜新的灵台探查情况,可有什么发现?” 顾宜新眼下的问题有点严重,柳树已经恢复提供灵气,可是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记忆一样。 任凭发生什么都想不起来。 事情有点棘手,松若槐不想继续等下去。 别人的前世今生,和他的顾宜新有什么干系? 小宝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顾宜新的灵台没有问题,不过金丹很奇怪,既不给她提供灵力也不抗拒柳树提供的灵气。” 灵气转化为力才能使用,这么说,顾宜新是无察觉自己金丹的能力? “我知道了。” 松若槐抿唇,垂眼看着远处的湖面,湖面上杂草丛生,还飘落着几朵海棠花,随波逐流。 他犹豫片刻,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我记得大师姐有创过一个术法。” 小宝惊愕:“主人,你该不会想要强行唤起顾姑娘的记忆吧?” 张元绮是曾经创过一个术法,可是距离如今四百年之久,术法早就不为人知。 松若槐没有回答,而是揉揉眉心,颇为头疼道:“看她整日掉眼泪,我有点于心不忍。” 小宝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它怎么不知道主人这样心善? 第74章 我来跟你做个交易 四百年前的修真界不像如今,岚城殿在那时,还是微不入流的小宗门。 当时排名第一的是无音谷,因为出了个天才松若槐,扬名修真界。 后来诸多意外难料,无音谷死了长兴真人后就衰败下来。 大弟子张元绮用短短六年时间,从轻鸿突破至归墟境界。 她心地善良,在无音谷没有人不喜欢这位大师姐。 和十二师弟一样,张元绮喜欢钻研自创术法,其中大部分术法后来成为修真界人人胆颤的存在。 譬如,佛陀语。 这术法不算难,可也有一个要求,除非是无音谷弟子,然则不能使佛陀语。 “主人,你该不会是看顾姑娘为褚横衍伤心落泪,你喝醋吧?” 松若槐表情没有变化,可周围莫名散发着阵阵杀意。 凝着笑意看小宝的脸,语气尤其温和:“小宝,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主人真是心地善良!你要开启佛陀语肯定是为了南海莲花!” 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和现在的主人嘴硬。 松若槐颔首勾唇,拍拍小宝的脑袋夸奖道:“你说得对。” 开启佛陀语需要一个东西,银月盘。 在褚横衍的记忆幻境里,就算他能使用灵力也极少。 佛陀语开启时,需要一个强大的法器在手,方能和恶鬼天诛谈交易。 在寒山寺里的经文记载里,寒山寺曾经供奉着一个奇怪的法器。 那就是银月盘。 银月盘在初七午夜时分使用,能够把月亮从盘中唤出来。 但这件法器,如今在皇室里。 不巧得很,皇帝格外疼爱静安公主,早就把这件法器作为生辰礼赏赐给静安公主。 公主府来了个意外之客,仆人们面面相觑,谁都没弄清楚沈遇衫为何来这里? “三王爷有事?” 人低到尘埃里时,任何人见了都恨不得踩上几脚。 沈遇衫气定神闲道:“有事找静安公主。” “不好意思三王爷,公主不见客。” 他颔首道,“无妨,既然静安公主不见客,那本王去一趟皇宫也无妨。” 说罢,沈遇衫带着小厮转身,走了没几步路,果然听见身后的挽留声。 “三王爷请留步,我等进去通传一声,至于静安公主见不见……” 话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遇衫回身,眼睛里流出些许情绪,“如此,有劳了。” “不敢不敢。” 静安公主这几日正为褚横衍的事茶饭不思,听见三王爷求见时有点茫然,转头问她的贴身侍女。 “三王爷是谁?” 京城里有一个三王爷吗?还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 贴身婢女思忖半晌,缓慢开口解释道:“是不是皇后宫女生的那个三王爷?” 沈遇衫的出身受人诟病,从生母亡故后,他早早被封了闲散王爷,平时也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静安公主眼里闪过鄙夷,“他找本公主有什么事?” “禀公主,三王爷没说明来意,不过……公主还是见见吧。” 管家感觉此人和从前不一样,身上那股气质跟从前判若两人。 静安公主沉思半晌,挥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沈遇衫能有什么事找她,要是求父皇指婚之类的事……她可不会开口。 等了片刻,管家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引着沈遇衫走进庭院里。 “王爷,静安公主就在里面等你。” 沈遇衫从容道谢,来到庭院里,看见了静安的背影。 他走过去,一副很娴熟的模样,掀袍坐在她的身旁。 静安被这副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不过眼底很快浮现一股厌恶。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样的恬不知耻。 “我来找你,是想谈个交易。” 松若槐懒得理会她的眼神,无非是想沈遇衫和他娘亲一样卑鄙无耻。 静安在此刻来了脾气,冷笑一声:“你有什么筹码,能和本公主谈交易?” “和亲使者要静安公主。” 话音刚落,静安就满脸的震惊,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这件事在朝堂和宫中都是心照不宣的存在,皇室除了静安以外,没有其他适龄的公主可以出嫁。 而静安公主又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皇帝一时间有点难以抉择。 究竟是要女儿常伴左右享天伦之乐,还是要万里江山永固? “你在朝中有眼线?” 这回轮到沈遇衫惊讶,侧头看他这位名义上的妹妹。 “这点破事还需要眼线?” “你!” 静安气极反笑,指着他的手缓缓放下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不让你当和亲的筹码。” 静安也不是傻子,略微沉思后,看向沈遇衫:“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听说皇上赏了你好些奇珍异宝……你把去年的生辰礼给我。” 静安还以为多大的事,没想到就要她去年的生辰礼。 她没有贸然答应,只是打量着沈遇衫,眼神里仿佛在说为什么? 沈遇衫看着石桌上精致的点心和香茶,神情落寞又可怜。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得到过父皇的一个眼神,我羡慕你拥有父皇的宠爱……” 所以要她的生辰礼就合情合理了。 果然,此话一出,静安公主面色稍霁,沉吟道:“可以。” “倘若你骗本公主,那本公主把你大卸八块喂狗。” 沈遇衫摇头,怎么皇室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杀人取乐? “明日,你等着皇上的旨意就行。” 从公主府出来后,小宝跑上来问道:“主人,拿到银月盘了吗?” “明天。” 静安公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东西交出来? 小宝有点担心,跟着他边走边问:“可是,两天以后就是顾姑娘嫁人的日子了,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 松若槐不做没把握的事,何况区区一个银月盘,倘若静安不给,他也有办法。 小宝闻言笑起来,“那现在要去见顾姑娘吗?” “我记得凡间有条规矩,结亲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 小宝脑子迟钝,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只见主人拐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它只好把问题抛在脑后,赶紧跟上松若槐的脚步。 第75章 你很想她? 翌日,静安公主在府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父皇的旨意。 旭日初升,第一缕曦光出现在庭院里时,宫中来了旨意。 皇帝的贴身太监宣读完旨意,静安公主还没从惊喜里回过神来。 “公主,接旨吧。” 皇帝一觉醒来,更改了主意,正准备让人去找使臣。 谁知道使臣求见,说得还是和亲一事,只不过这次竟然改了口风。 不想和亲,而是签订协议。 皇帝大喜,连忙召集大臣商议协议的具体内容。 顺道吩咐贴身太监去公主府宣旨,为的就是让静安安心。 圣旨握在手里,静安公主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多谢公公。” 静安公主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婢女很懂事的给太监塞了一个荷包。 太监脸上笑开花,也不客气,把荷包放进袖口里。 “静安公主,这回您可要主动去谢恩了,皇上之前也很为难。” 静安公主颔首应下,目送太监离开后,脸色冷下来。 “都说父皇宠爱我,可是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拒绝和亲的提议?” 她嗤笑着转身,把圣旨扔给管家,“说到底,我和沈遇衫也没区别。” 不涉及利益时,父皇就能跟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宠着她,可是一旦关乎朝堂利益,那么她甚至比沈遇衫还不如。 “公主,那东西还要准备吗?” 昨日约定好的事,静安公主的心思眼下不得而知。 静安驻足停留在原地,轻描淡写道:“准备好去年所有的生辰礼,给三王爷送过去吧。” “是,公主。” 松若槐醒的时间越来越晚,没有灵力支撑的他,看起来总是一副困倦模样。 管家把东西都收在库房里,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觉得和静安公主交好是件好事,管家乐见垂成。 小宝也跟着帮忙,直到把东西全部收进去,它才露出笑容来。 “主人?” 小宝跑进来,看到主人醒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松若槐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灵台内的灵气稀少。 小宝自然也感知到这情况,颇为担心的望着他。 “主人,要不然你和顾姑娘睡一起吧?” 顾宜新体内有柳树,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松若槐慢条斯理起身,穿好衣裳,把腰带系上。 “你的话太多了。” 小宝闭嘴不言,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迫不及待开口道:“银月盘在府上了,那个静安公主还是很守信用的。” “话说,主人你是怎么让使者打消与魏朝和亲的念头?” 松若槐已经出去,在庭院里坐下来,管家把饭菜端上来。 他吃得很慢,没有回答小宝的问题。 这件事再容易不过,入梦告诉使臣,魏朝的气数还有八年。 使臣自然要退亲的,到时候真打起来有点说不过去。 小宝又问道:“那今天就开启佛陀语了?” “恐怕不行。” 松若槐夹了青菜入口,他的口味清淡,吃什么都可以。 不像顾宜新,要是在吃食上缩减或者将就,她能念叨一路,甚至是借口不吃饭。 “为什么?” 松若槐垂眼道:“我的灵力不太够,等明日吧。” 小宝有点失望地“噢”了一声,“也不知道顾姑娘在做什么。” “你很想她?” “难道主人不想她吗?” 这句话怎么回答呢?怪让人感觉不合适的…… 松若槐只好叹气,“你不怕她想起来,要吃人参大补汤?” “顾姑娘不会的!” 松若槐:“……” 沉默片刻,松若槐询问起郁淮的事,小宝把情况告诉他后,松若槐有点怀疑。 “知道了。” 小宝不再多问,把银月盘放在桌上,一件平平无奇的法器。 法器奇特的点在于没有月亮的夜晚,能让月亮从盘中出来。 有了这件法器,他才能顺利开启佛陀语,驱策天诛把顾宜新的记忆找回。 松若槐端详着银月盘,一个盘子,倘若不仔细分辨,很有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普通的菜碟子。 今日是初六,月亮高悬在头顶。 顾宜新把箱子找出来,戎乐打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 嫁衣鲜红呈现在面前,郁淮所有的期待被封箱积尘。 连同她那颗想要嫁给褚横衍的心,好似一并被蒙尘。 “小姐,这嫁衣是你亲手绣的,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嫁衣。” 灯下人影未动,顾宜新端详着嫁衣,苍天啊!这不是她绣的嫁衣,怎么可能穿着郁淮绣的嫁衣嫁人? 幸亏她早有准备,回京的当日去芙蓉楼买了成品嫁衣。 “小姐,要拿出来吗?” 顾宜新摇头,“把箱子封了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动这些东西。” 戎乐颇为诧异,想到可能是褚横衍的原因,让小姐伤心难过,也不敢多说什么,点点头附和道:“奴婢知道了。” 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嫁人,顾宜新内心一片悲凉。 趴在窗口看月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 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不是褚横衍,而是松若槐的样子。 寒山寺内,敲木鱼的声音持续到深夜,直到有主持敲门,里面的动静才消停。 “释缘,你真的放下了过去吗?” 盘坐在蒲团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一片澄明。 “我这一生,为的就是参悟佛道,其他东西于我而言都是虚妄。” 八世相守相知又如何?他一心想要冲破牢笼,那些情爱于他而言是绊脚石。 褚横衍想起来了前世今生的回忆,从来到寒山寺里开始,他就注定要青灯古佛一生。 小花儿对他,大约也不是风月情爱,是习惯他每一世都会回到这里。 包括池子里的蚌精、已经死去的乌鸦……小花儿也是一样的。 习惯不能称之为喜欢和爱,最起码褚横衍不这样认为。 主持叹气,“郁淮施主传来消息,明日她会按照原来的约定嫁给你。” 郁淮一心想与他修一世夫妻缘分,奈何释缘没有这想法。 想到郁淮的模样,褚横衍无波澜的内心微动,而后淡然自若道:“会有人成为她的夫君。” 而那个人,不是他。 见状,主持也不再坚持,叹息一声后起身离开。 屋子里的木鱼声又响起来,夹杂着诵经的声音。 第76章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崩了。 郁家门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讨论着两家的亲事。 “小姐,现在吉时已到。” 戎乐压低声音提醒她,顾宜新望着铜镜里的面孔出神。 这张脸,怎么会如此陌生? “知道了。” 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后,由喜婆搀扶着往外走。 “看!新娘子出来了。” “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这郁家的姑娘真想嫁过去守寡。” “还不如跟了我,最起码能逍遥快活。” …… “哎呀,是谁暗算我?” 刚才口吐轻言的人回头,哪里能看到什么人?只有乌泱泱的人潮往前看。 顾宜新上了花轿,在里面听着外头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心绪恍惚了一瞬,可惜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不在手里。 好在褚横衍已经出家,就算嫁过去也是侍奉公婆就好。 褚家的两个老人自小待她不错,不会为难她的。 两家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喜婆喊话让轿夫停下来。 准备把手伸过去,接新娘子出来。 谁知道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褚横衍回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果然在远处看见了一身红衣的褚横衍。 他似乎是从寒山寺里赶回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倒让人有些意外。 顾宜新心中一紧,难道褚横衍改了性子?知道自己的好…… 褚横衍不管别人如何看,翻身下马朝着顾宜新走来。 新郎官本来就长得玉树临风,穿上喜服更是平白增添了一丝英气。 “我来了。” 虽然刻意模仿褚横衍的声音,可是顾宜新还是听出来是他。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放心把手交给松若槐。 喜婆也很惊讶,不过反应过来,立刻继续接下来的程序。 等二人一同出现在花厅时,褚家的两位老人还是震惊失色。 颤巍巍想要说什么,看着儿子的面孔却无从说起。 只能看着二人拜天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从今往后,郁淮就是褚家人了。 成亲的礼仪太繁琐,顾宜新被送进洞房里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褚横衍在外面和众多宾客饮酒,听着别人道恭喜的词,他内心没有多大的感触。 天色渐暗,廊下的灯笼随风晃动,上面贴着的囍字预示着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褚横衍回头看着人,道:“你们下去吧。” “是,少爷。” 几个人陆续离开,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万籁俱静。 他回身推门进入房间,房间布置得很喜庆,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置办的。 不知为何,顾宜新有些紧张,听见一声笑传入耳朵里。 松若槐挑开了她的盖头,灯下美人娇艳,眼含秋水正与他对视。 美则美矣,可惜不是顾宜新的脸。 “不好看吗?” 顾宜新忍不住起身去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面容,跟早上没有区别。 松若槐已经走到她身后,淡声道:“好看,是没见过你穿嫁衣的样子。” 这句话听着不太对,她扬眉问道:“那我是跟你私奔在一起的?” 没见过她穿嫁衣……这句话透着古怪,不怪顾宜新会有此一问。 “不是。” 松若槐摁住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来,自己也跟着坐下。 把盖头放在一边,动手去摘她头顶上的金冠,“重么?” “还好。” 顾宜新乖乖坐着,金冠、钗环、耳饰等一并被松若槐摘下来。 放进首饰盒里收好,他才扭头看着顾宜新:“这样就好看多了。” “你怎么想到变成褚横衍的模样跟我成亲的?万一有人问起怎么办?” 松若槐笑起来,“明天早上我会修书一封留给褚家长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所以才变成褚横衍的模样?” 顾宜新满脸期待的望着他,倒是让松若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松若槐摇头,认真回答道:“举手之劳罢了,能让你和郁家父母好过一点,也算是我积德。” “怎么不是你不能看我嫁给别人,特意来和我拜堂成亲?” 被猜中心思的松若槐丝毫没有露出破绽,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顾宜新有些失望,打了个哈欠起身,“我先睡觉了。” 说起睡觉,松若槐很久没有在她身边睡着,突然间感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 顾宜新上床,拍拍枕头问道,“一起?” “嗯。” 等松若槐洗漱好后,回头一看,只见她侧身躺着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声落入耳中,松若槐忍不住看向桌上的酒。 私心里,他想要和顾宜新喝完合卺酒再睡。 他心想,只是喝合卺酒而已,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顾宜新沉入梦乡不久,忽然有人推醒她,她半睁着眼睛问道:“怎么?” “合卺酒。” 顾宜新觉得麻烦,缓缓起身拿着酒杯,和他交错而饮。 “喝完了,不要再吵醒我了。” 顾宜新刚躺下不久,感觉体内涌动着一股热气。 他已经躺在里面,松若槐也不太好受,几乎是用灵力把药效逼出体外。 身侧的人翻来覆去,是合卺酒的缘故…… “我想喝水。” 声音娇柔,是她平时不会露出的样子。 红烛高燃,顾宜新哆嗦着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被松若槐捉住她的手,他微微叹息一声。 望着顾宜新脸颊绯红的模样,喉咙滚了滚,坐起来把顾宜新捞进怀里。 微微俯身,顾宜新的唇被堵住,就像是看见了绿洲,她想要更多。 柔荑无骨似的攀上松若槐的肩头,像是品尝心仪的糕点,小心翼翼吮咬着。 青丝如瀑倾泻而下,纱帐内春光乍泄。 即使早有准备,在真正交吻时,他还是失神许久。 可能是察觉到他心不在焉,顾宜新突然用力,咬了咬他的唇。 松若槐脑子里的弦,就这样崩裂。 揽上她的细腰,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其实松若槐吻得不太恰当,生涩又显得笨拙。 他垂眼望着顾宜新此刻的动情模样,抬手撩开了碎发。 缓缓把人放下去,合卺酒的药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用灵力排除体外。 顾宜新脸颊上的红晕渐少,握着他的手,睡得很熟。 第77章 恶鬼天诛 任由她握着手,过了一个时辰后,松若槐才布下禁制。 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喜房里的动静。 做完这些后,他才把手抽回来,灵台内的灵力充沛。 现在正是时候。 佛陀语开启时,房间里涌动着一股气流,松若槐迅速结印将银月盘拿出。 他身后竟然缓缓升起一个月亮,将松若槐笼罩在内。 佛陀语的阵法生效,从阵中有青烟冒出来,像是极不高兴一般,扫了一眼阵外的人。 天诛愣住片刻,凝视着他的举动,又察觉这里是幻境。 “松若槐?” 四百年前,就是他和张元绮把自己捉回无音谷内。 张元绮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术法,把他关押在里面。 还称之为佛陀语。 佛高高在上,见众生悲苦,目光充斥着怜悯。 张元绮当日写下: 【恶鬼天诛为祸世间,罪孽深重,除非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无音谷穷途末路,否则佛陀语在,天诛不得出。】 天诛就这样关押在里面,不知道如今年岁,也不清楚无音谷是否灭门了。 天诛在里面被封印许久,环视一眼房间内,忽然见到纱帐内有个妙龄少女躺着。 还不等他开口,松若槐就催动了银月盘的力量,光芒笼罩过来的刹那间,天诛就被银刃弄了一只眼睛。 “松若槐,你他妈有病是吧?老子不就看了一眼……” 屋内的屏风移动,就这样挡在纱帐面前。 “一只眼睛而已,等明天就长出来了,你吼什么?” 天诛的情况特殊,不管把他剁成肉酱还是粉身碎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仍旧能长出来全新的身体。 但这不是眷顾,也不是上苍垂怜他,相反是他的朋友所下的诅咒。 所以,几百年前张元绮和松若槐等人奉命追杀天诛,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能真正杀死他,后来只能把人带回无音谷。 张元绮闭关一月余,自创了佛陀语,把天诛关押在里面。 善恶对立,天诛为恶,佛本为善。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对了,张元绮呢?” 松若槐就这样睨他一眼,那眼睛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杀意。 “别激动嘛……我就是随口问问,当初她把我关押在这里,如今不知过去多少年,她飞升了吗?” 见松若槐不答,天诛很快转移话题,“你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 “我要你强行唤醒一个人的记忆。” 所以,房间里躺着的不是张元绮。 天诛也跟着笑起来,“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辛苦你回十方静苑里待着了。” 十方静苑这词一出来,天诛明显一怔住,“她对你这么重要?” “话说你身后的法器能不能收起来?我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银月盘里的月光大盛,逼得天诛不能再近一步。 “我答应。” 天诛不想再待在十方静苑里,松若槐和他的师姐一样说一不二。 待在这佛陀语里,有朝一日还能出来,可是十方静苑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逃出去的希望。 “不过嘛……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松若槐坐在阵外,抬眼看天诛:“你说。” “这样大喜的日子,能不能给我一杯喜酒喝?” 天诛生性狡诈,此刻却一副诚恳的表情,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渴望。 被关押得太久,天诛甚至忘记了人间究竟是什么模样。 心想房间里红烛高燃,布置得这样喜庆,难道是松若槐成亲? 他和张元绮成婚了吗…… 这个念头刚浮起就想起刚才的一幕,松若槐护得这样紧,不可能是张元绮。 松若槐抬手之间,那杯酒已经到天诛的眼前,此刻天诛的左眼涌出血泪。 血迹蜿蜒流下来,他握着酒杯一饮而尽,挑眉:“交杯酒啊?我又不跟你成亲,这不太合适吧?”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送你去静苑。” 天诛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说罢,天诛伸出双手,一把琴凭空出现在面前。 他粗糙的手指抚弦调音,语气感慨道:“我多久没弹了……” “你要是想死,可以再磨蹭一会儿。” 松若槐释放了灵力过去,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天诛而去。 天诛不好受也没办法抵抗他的威压,吐出一口鲜血。 “我这不是在调音吗?” 在天诛拨弦的刹那间,琴音转化成桃花花瓣,裹挟着顾宜新飞速转动。 天诛弹的曲子叫做还真,能找回一个人所有的过去。 唤忆珠的做法麻烦,可是还真曲子能够让人立刻想起来。 天诛面目可憎,可是弹得一手好琴,还真一曲毕。 顾宜新的面貌就发生了改变,周围的一切都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不过片刻间,幻境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颤动只是假象。 天诛笑呵呵地说:“喂,你不是天才吗?怎么连这种幻境都能困住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松若槐没有关闭佛陀语,阵法开启的瞬间,天诛的脸色极为难看。 “张元绮呢?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是飞升了还是死了?” 松若槐没有回答,加速了阵法关闭的时间,伴随着最后一道禁制落下。 房间内总算安静下来,酒杯掉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天诛的声音。 松若槐收了银月盘,看了一眼窗外,东方吐出鱼肚白。 他走到纱帐面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目光流连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原来这就是凡人所说的一亲芳泽。 顾宜新的面容恢复,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 松若槐思忖片刻,转身出了褚府。 小宝在外面等得焦急,抬头看见主人出现在面前。 “主人,你没事吧?” 松若槐的嘴角渗出血迹来,他若无其事地擦了擦。 摇摇头,“回王府。” 但愿此举能让顾宜新和家人好过一些。 第78章 一眼就认出松若槐 褚家二老本以为儿子回来是想通了,没想到天亮以后只看到他留的书信。 信中言明自己已经遁入空门,此生不会再回头之类的话。 二老差点晕厥过去,幸好顾宜新出来相劝一番。 命人将两位老人扶进去歇息,顾宜新站在原地出神。 “小姐?” 戎乐感觉不太对,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她一时间也想不到。 顾宜新眼神平淡,“我嫁人了,那就叫我夫人吧。” 【呜呜呜不要是刀啊!顾宜新你想起来了吗?】 【感觉顾宜新一点用都没有,在幻境里被抽了记忆。】 【那你很厉害了?】 【最起码比阮若雪逊色多了,真是纯纯废物一个。】 【要不是松若槐给她撑腰,顾宜新真的有可能留在幻境里,永远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空中的弹幕疯涌,每一条都是对顾宜新的嘲讽和否定。 顾宜新醒来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从这些弹幕里得知,她失去了记忆,现在突然想起来,是松若槐的手笔。 戎乐颔首应下:“夫人,那奴婢命人准备早膳?” “嗯。” 顾宜新感觉身体疲惫不堪,就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样。 松若槐如今在何处,她不得而知。 准确来说,是今天醒来就把幻境里的一切都忘记了。 只隐约记得从莲花台掉落至幻境,其他的过往,她一概不知。 不过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她昨天嫁给了一个人。 “戎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谁都别来打扰我。” 戎乐心疼地望着小姐,倘若不是执意要嫁给褚横衍,何至于此? 廊下的灯笼上还贴着囍字,海棠树上也挂着红绸,一切都如此陌生。 她坐在亭子里赏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莲花台内的画面,就是顾宜新呆坐在亭子里的景象。 他披着袈裟,端坐在蒲团上,眼尾上挑,眼中淡漠一片。 “还真有人能从红尘三千里醒来,可惜……” 可惜那个叫松若槐的人,此刻生死未卜,这难道就是郁淮所追求的爱? 太过荒谬。 他双手合十,轻念道:“阿弥陀佛。” 声音随风飘远,空灵若山间风。 戎乐给她打扮成妇人的模样,顾宜新看着镜子里的面孔,有点不适应。 她其实有疑问,很想问问周围人,难道没有发现她和郁淮长得不一样吗? “夫人,现在要回门了。” 女子成亲以后,是有回门的规矩,顾宜新点点头。 “那走吧。” 顾宜新走路很快,戎乐等人被她甩在身后,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她张口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郁家二老对她很是关心,一直询问在褚家可高兴之类的。 顾宜新只能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有人伺候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也因此顾宜新没练剑两三日了。 应付完郁家的人,出来时斜阳落在河面上,顾宜新站在石桥上望着眼睛的景色。 “夫人,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你带着人先回府上吧,我四处走走。” 石桥的另一头,出现了白衣人影,正待着半大的孩子上前而来。 戎乐瞥见来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怎么都不肯离开。 站在顾宜新的身旁,现如今和以前完全不同,可千万不能传出对小姐不利的流言蜚语。 顾宜新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侧头去看另一端的人。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长得白净却不是松若槐那一类的。 那双眼睛流露出些许笑意,小宝被他牵在右手。 顾宜新心下一沉,朝着他走过来,不顾旁人的眼光握住他的手。 “你……你灵台内的灵气为何这么薄弱?” 小宝想要开口解释,可是被主人叮嘱过,只好在一边当哑巴。 松若槐任由她握紧了手,贪恋着来自顾宜新的温度。 “受幻境影响,妖丹留在了乱石林海里,你又失去记忆……柳树无法提供灵气。” 说到这里,顾宜新有些愧疚,“抱歉,我修为不高……” “不是你的原因。” 松若槐摇头,看了一眼戎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顾宜新知道他的顾虑,点头:“也好。” 两个人上了一艘画舫,看斜阳铺在河面,仿佛碎金成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摈退左右后,顾宜新迫不及待询问自己为何成了郁淮。 松若槐又怎么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他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勉强压下嗓子里的腥甜。 “你还记得那个在观音山的和尚吗?” 顾宜新迟疑的颔首,心想难道跟他有关系? 茶杯放在桌上,桌上还有其他的点心,他伸出手摸了一片,放进嘴里。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和尚就是褚横衍,他和郁淮之间是几世纠葛……”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黄昏的光线落在松若槐的背后。 顾宜新听明白了,“可是我为什么会成为郁淮?” “幻境的力量没有人能控制得住,不过眼下你醒来了就无碍。” 他还要再吃糕点,被顾宜新握住了指尖。 “够了,松若槐。” 松若槐的指尖泛凉,灵气从他灵台里溢出,还从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知道了也好。” 松若槐从容不迫,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褚横衍的修为如何他不清楚,幻境存在了不知多长时间。 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成为这里的一员,幻境会抽取人的记忆。 他能提早醒来一部分是因为自身从前的境界使然,一部分是小宝在他灵台内待着。 “我把灵气给你。” 顾宜新不由分说起身,坐在他身旁,可能觉得握手不够。 她又调动了灵力输入,松若槐的唇角溢出血来。 蹙眉靠在她肩膀上,一副破碎的模样。 松若槐这种情况是使用灵力过甚,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手腕上的如意珠,如意珠开始散发光芒。 顾宜新犹豫片刻,看如意珠的样子,该不会能治好松若槐吧?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顾宜新把如意珠摘下来,给松若槐戴上。 松若槐周身笼罩着一层薄光,如意珠在不知不觉间修复了他的灵台。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顾宜新不太懂他,平时总是说疼,此刻却嘴硬的让人无言以对。 松若槐垂眼看如意珠,大概想明白了为何会如此。 整个幻境里,如意珠是真的。 小宝再努力也没办法完全修复好他的灵台,而如意珠可以。 如意珠是女子像的武器,女子像又称作淮女,虽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松若槐可以肯定郁淮的来历了。 第79章 入狱 斜阳余晖即将消失,画舫上的人相依坐在一起。 贴身侍女进言道:“公主,没想到这郁淮如此不知廉耻,新婚第二天就和别人搂搂抱抱!” “本公主之前听闻她执意要嫁给郁淮,原以为她对褚横衍情深义重,谁知道她竟然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静安公主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带着婢女出来散心,谁曾想居然碰见这一幕。 “公主……那个和郁淮搂抱的人,好像是……三王爷。” 婢女一句话,让静安公主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骤停。 仔细回望了一眼,果然两者之间有些相似。 静安公主脑子一片混沌,深呼吸道:“不准把此事说出去。” “是,公主。” 顾宜新看他的脸颊消瘦不少,没忍住上手摸了摸。 “能一起破局吗?” 倘若不能破了幻境,恐怕要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 幻境的时间流逝尚未得知,若是一直在这里,恐怕南海莲花就会落入别人手中。 松若槐摇头,此刻他脸上忽然浮现一种破碎感。 “不行,褚横衍的修为很高,以我现在的一缕魂魄,没有办法安然无恙带你出去。” 他语气一顿,“是我对不住你。” 布下幻境的人是褚横衍,他想要做什么?顾宜新不得而知。 “松若槐,我觉得这不是幻境。” 他身体一怔,微微握紧了顾宜新的手,“你果然知道了。” 幻境会迷惑人的眼睛,可是顾宜新恢复记忆后,感知到周围的人都是有生命迹象的。 也就意味着,这些人……从褚横衍那个年岁开始,一次次重复上演如今的画面。 褚横衍想要看到的是,正是他和郁淮的过去。 “等这出戏到结尾,兴许就能出去。” 其实还有一个不算稳妥的办法,就是把天诛放出来。 然而这么做,松若槐觉得愧对大师姐,也不想把这个麻烦放出来。 先前看的话本里,郁淮在三年后受人污蔑成了妖怪。 在京城内被焚祭天,而这么做的背后,是魏朝两年不曾下雨。 为求甘霖,郁淮被焚。 而主持这场祭祀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褚横衍。 郁淮到最后只剩一捧土。 这结局令人唏嘘,顾宜新不解,难道爱一个人,真的会如此失去理智吗? 听着她的讲述,松若槐轻咳一声,道:“幻境的时间流逝肯定很快,在这期间……我们静观其变。” 眼下松若槐灵台修复缓慢,也没办法和幻境抗衡。 倒不如,顺水推舟,看故事的走向是否和话本描述一样。 在褚家的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两年一晃而过。 京城里最近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有妖女藏匿于京,才致使魏朝两年没下雨,是上天的惩罚。 等顾宜新来到王府外,松若槐已经让小宝等着她。 “顾姑娘,主人在里面。” 顾宜新颔首,跟着小宝一道进了王府,身后有人跟随也顾不上。 凉亭内的海棠花娇艳,绿水浮着几朵花,缓缓流动着。 经过两年的修养,松若槐的灵台完好无损,这还要得益于如意珠。 “很快就接近真相了。” 顾宜新边说边把茶杯拿起来,浅尝一口,“你说褚横衍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还记得褚横衍为何会出现在寒山寺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两人许久,直到如今,隐约有答案。 松若槐抬手给她倒茶,“寒山寺里的八具白骨是他的前世过往,他说什么都要参悟佛道,最后可能成魔了。” “不至于吧?我观褚横衍身上没有暴虐之气,反而一股参透红尘的姿态。” 松若槐笑了:“人都是懂伪装的,你又怎么确定,他戴的不是面具?” “让过去的事一遍遍重演……” 松若槐颔首,拂袖笑道:“他是个疯子。” 百姓们被有心之人煽动,顾宜新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在京城里寸步难行,人人都喊她妖怪,该以死谢罪。 一年前临安帝驾崩,即位的是东宫太子沈野之。 沈野之荒淫无道,听信谗言把忠臣杀了个干净。 骤闻此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立刻让钦天监推算郁淮是不是妖孽。 得到的答案让静安公主很满意,自从父皇死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凭什么郁淮能逍遥自在,她死了也正好。 沈野之在钦天监的胡诌下开始动摇,加上静安公主又在旁边煽风点火。 御林军带着圣旨,前往褚家捉拿郁淮。 “大人明鉴啊,郁淮她绝对不是什么妖孽!” “是啊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妖孽?” 再怎么哭喊都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反观顾宜新满脸坦然自若。 郁淮被捉进天牢里,每天的刑具都不重样,倘若不是她用术法让自己失去痛觉,恐怕会忍不住拔剑杀了这些人。 关押了五天后,郁淮被扔在大牢里,光线从狭小的窗口进来,带来一丝明亮。 她趴在干草堆上,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忽然听见脚步声响起。 其中夹杂着狱卒的谄媚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静安公主居高临下望着她,挥挥手示意狱卒出去。 “郁淮,看你这样,本公主觉得真解气。” 顾宜新懒得搭理她,眯着眼想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被忽视的静安公主,哪里能忍受她的轻视,“郁淮,黄泉路上,辛苦你先去探路了。” “你也快了。” 顾宜新觉得聒噪,扯了扯嘴角讽刺道。 “公主,何必跟这种阶下囚多费口舌,明天就是她的死期了。” 侍女在旁边劝说道,总算让静安公主的理智回笼。 静安公主面色稍霁,冷哼一声:“本公主等着看你被祭。” 直到脚步声远了,顾宜新才从地上爬起来,从她有记忆开始,还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拍拍身上的杂草,心想祭天仪式以后,幻境应该会破。 顾宜新想着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也不再抱怨大牢里的环境,靠着墙壁睡过去。 第80章 亲手点燃火 四月初六,天穹湛蓝,天依有风。 京城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且是和皇室息息相关。 今日是妖孽郁淮被祭天的日子,主持祭天仪式的不是旁人,正是昔日的状元郎褚横衍,如今的释缘。 顾宜新被押上邢台时,隔着人群看见了穿着素袍的他。 只一眼,就让人记忆犹新。 她懒懒收回视线,恐怕等会儿又要上演一出凄凄惨惨的戏码。 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仍然不是她。 皇室诸多人都来观摩,沈野之也在簇拥下来到这里。 往下一看,被称作妖孽的郁淮身形瘦弱,那崭新的囚服下,新伤旧痕遍布交错,倘若有人能看见,定然不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言论。 静安公主也跟随在左右,还刻意等着沈遇衫,靠近一些距离,她就忍不住低声嘲讽道:“沈遇衫,郁淮和你苟且这么长时间,看着她如此狼狈,你心里什么滋味?” 沈遇衫并不搭理她,坦然自若走过去,坐在末尾的椅子上。 这一场审判妖孽郁淮的罪,是沈野之的遮羞布,亦是褚横衍想要看到的过去。 静安公主见状,冷哼一声,跟着侍女走到一边。 她就不相信,沈遇衫能做到真正视若无睹。 台上,郁淮被绑着手脚,她双目平静地望着高台上的人。 目光瞥见沈遇衫时,只见他动了动嘴角,无声地说了什么。 “妖孽郁淮藏身于京,这才致使我们魏朝两年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 “今天圣上为求得上苍的原谅,特意请高僧主持祭天仪式,愿祭天仪式以后,保佑魏朝能风调雨顺,来年丰收!” 围观的百姓们接连高喊道:“圣上圣明!” “杀了妖孽!” “杀了妖孽!” …… 呼声一声比一声高,周围的所有人都希望她死。 有时候你不需要做什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妖孽。 明明郁淮没有做过任何损害别人的事,可世事就是如此。 沈野之很满意黎民百姓的反应,大手一挥,“传高僧。” 褚横衍立在台下,目光悲悯地望着那道人影。 眼里有不解和些许不忍心。 他不太懂,为什么郁淮没有跟着沈遇衫离开京城。 去追随想要的自由,去看京城以外的天空,这样不好吗? 褚横衍一步步上台,祭天仪式要由他来主持,这是静安公主的进言。 之前那些情绪慢慢消散,顾宜新能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渐渐回来。 目光冰冷地看褚横衍一步步靠近,他腕间的佛珠尤为显眼。 褚横衍什么都没说,拿着火把点燃了她周身的木柴。 火光四起,已经分不清热浪和百姓的欢呼声哪个更具杀伤力。 谁也没有发现,褚横衍的手微颤,眸光里逐渐有了一丝松动。 熊熊烈火燃烧下,顾宜新总算感觉禁锢在身上的枷锁被打开。 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要知道如今是关键时刻。 做戏做全套。 静安公主望着烈火燃烧的地方,再看一眼站在火光前的褚横衍。 她忽然笑出声。 真是好看呐! 郁淮死在了褚横衍的手中,这就是前不久被人们传为佳话的璧人? 火光里燃烧的是过去,手拿火把的人要参悟佛道。 静安公主又把目光投向了沈遇衫,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面色苍白的凝视着台上的一切。 火光冲天,隐约能闻到尸体被烧焦的味道,百姓们连连捂住口鼻后退。 忽然间,乌云密布在天际,雷鸣声从云层里传出来。 一会儿的功夫,天空竟然开始飘起细雨,最后变成了倾盆大雨。 褚横衍没有闪躲,立在原地看着一堆灰烬,郁淮连骨头都不剩下。 “皇兄你看啊,本公主就说郁淮是妖孽吧哈哈哈?只要她死了,苍天才会平息怒火,这不是下雨了吗哈哈哈。” 静安公主踉跄起身,边哭边笑,眨眼的空隙就跑出了刑场。 人们更加坚信郁淮是妖孽,甚至跑去郁府谩骂郁林夫妇养了个妖孽。 郁林夫妇没有受过这种刺激,再加上郁淮被褚横衍烧死,急火攻心下,郁林病倒了。 仅仅几天时间里,郁林夫妇一个含恨而终,一个自缢于家中。 沈遇衫下午醒来时,听见这个噩耗表情微怔,“你想去看这两个人?” 面前的人沉默着,虽然不是郁淮,可到底这两年的光阴里,郁林夫妇疼爱她到极致。 “现在不妥。” 松若槐撑着身体靠在枕上,一副病弱的姿态,“明日去一趟寒山寺。” “寒山寺?” 顾宜新语气微讶,寒山寺里的那位……难道有什么异动吗? 他颔首,乖乖喝了一口汤药,“褚横衍把箱子带走了。” “证明什么?” 郁淮绣好的嫁衣被封在箱子里,褚横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竟然把郁淮的嫁衣带走了。 松若槐道:“证明不了什么。” 倘若是爱,也不可能亲手烧死了郁淮。 “你的身体不是养回来了吗?怎么看我被烧,突然吓病了?还昏迷了整整两日?” 其中缘由她不甚清楚,越来越看不透松若槐了。 好似两个人是同一战线的,可是有时候感觉他明显有事隐瞒。 小宝又听他的命令,根本问不出什么。 他笑起来,笑容更显苍白,眼眶里是莹润的水泽。 “怕我死了吗?” 顾宜新诚实点头,“没有你的话,我怎么出去?” 【嘴真硬啊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关心彼此,还说什么风凉话。】 【嘴硬的人谈恋爱真别扭!】 【什么谈恋爱?顾宜新和松若槐是拜过天地的好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胡说!松若槐不行,没有洞房花烛夜的婚礼不算完美。】 【行吧行吧,循序渐进也可以。】 弹幕上的信息让顾宜新有点头疼,一方面是弹幕从未出错,另外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问成亲的细节。 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很主动? 第81章 佛相蛇心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沈遇衫就策马离开京城。 郁淮一死,顾宜新的身体不受控制,也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别人面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寒山寺近在眼前,顾宜新表情淡漠,看向松若槐的背影。 “褚横衍会在里面等我们吗?” 松若槐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难得知这个人的内心想法。 在山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松若槐才上前叩门,小沙弥来开门。 “施主,本寺已经不接待香客了。” 顾宜新挑眉道:“我们找褚横衍。” 这三个字一出口,小和尚就愣住了片刻,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 实在是她的口吻有点像……妖孽郁淮。 可是仔细一看,面容又不像,大约是自己想多了。 小和尚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疑惑间,听见背后响起声音。 “让人进来吧。” 开门把人放进来,小和尚去忙其他事,三个人在寺庙里对峙了片刻。 松若槐笑着看他,绕过了褚横衍进入大雄宝殿里。 莲花台上供着佛,悲悯的看着每个来参拜祈愿的人。 褚横衍颔首看了一眼顾宜新,这女子身上的气息跟郁淮毫无相似之处。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宝殿内,松若槐已经点上了烛,插在香炉里,袅袅烟雾升起,无法窥探这里的一切。 “你也信佛吗?” “不信。” 褚横衍闻言笑道:“那此举岂非不妥?” “求个心安罢了,有何不可?” 若是今日能从幻境杀出,带着顾宜新安然回去,拜一拜这诸天神佛也没什么。 松若槐做完这一切,扭头看褚横衍,他面容平静地望着佛像。 “你杀了心中所爱,参透了何为佛道吗?” 心中所爱…… 这四个字触动了他的内心,“好像没有。” “那可惜了,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再等你八世轮回了。” 松若槐不想和他绕弯子,两个人在幻境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今日必须要出去。 褚横衍站立在殿中,无视了身后有人拔剑的声响。 他双手合十,端着一副怜悯众生的姿态,可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狠厉。 为了参禅悟道,一切都可以摒弃,至爱能杀,至亲可弃。 为求枷锁破开,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真是可惜啊…… “这位姑娘,我不太喜欢听刀剑的声音。” 松若槐没有动作,幽幽道:“你大费周章把人找来,一遍遍重演和郁淮所有的过去,是想从中悟道飞升?” “不破不立。” 执念成魔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顾宜新嘲讽一笑:“你这样的蛇蝎若是能成佛,岂不是贻笑大方?” “蛇蝎也是生灵啊,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所以小花儿能化形成人陪伴在他身边,蚌精能修炼,乌鸦能口吐人言。 为何轮到他,就是不配了? 褚横衍不太明白,大概人就是这样卑劣的性子。 逼迫他杀了郁淮,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一个女子。 不说皇帝荒淫无道,杀害忠臣…… 他们只记得杀了郁淮,所有的一切都能变好。 蛇蝎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难道不是人吗? 欲壑难填,贪念无边。 褚横衍不觉得自己无辜,他早就知道小花儿舍了四百年修为要和他修一世夫妻情分,她没等到想要的夫妻恩爱。 等来了昔日心上人的一把火,将她烧得只剩下一捧灰烬。 花草精怪修成人形,是没有来生的。 郁淮不会再回来了。 褚横衍一直清楚这一点,他八世困在寒山寺里不得解脱。 倘若小花儿死了……他想知道自己能否参悟其中因果。 “众生平等不错,不过我记得佛家也有一句话,叫做因果报应。” 褚横衍表情不变,嘴里喃喃道:“因果报应?” “时间太久远了,我都记不清了。” 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也不清楚为何每次都会在寒山寺。 寒山寺的阁楼里,经书万万卷,他都能倒背如流。 “要出幻境的办法,找到了吗?” 褚横衍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似乎在询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自然。” “是指望你一缕残魂能带她出去?还是把佛陀语里的东西放出来?” 褚横衍眯着眼,“我记得他叫天诛?”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不过连苍天都要诛杀的人,最后倒是活得好好的。” “这世道就是如此。” 顾宜新大惊失色,原来幻境里的一切都被褚横衍监视着。 “你既然看透了我不是郁淮,为何非要……” 非要将她困在躯壳里,一举一动都无法做主? 她这样一问,褚横衍倒是不清楚如何作答,略微思索后,道:“我怕自己忘了她。” 一遍遍找人重演过去,属于他和郁淮的过往。 抹去那些人的记忆和容貌,当年魏朝京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和郁淮之间的见证。 见证什么? 见证他曾经也是有人陪着的,也有人义无反顾的舍了修为随他入红尘。 “真是疯子。” 顾宜新只觉得这个人有病。 寒山寺外风云骤变,天幕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强大的气流涌动,顾宜新和松若槐都震惊不已。 知道他能控制幻境,不过也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释放全部灵力探知褚横衍的修为,松若槐疑惑地看着他。 “你竟然把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 那么,在观音山遇到的小和尚是另外一半神魂…… 褚横衍仿佛很有耐心,“不错,你能看出来这些,比那些饭桶好一点。” 他坐在蒲团上,一字一句道:“这出戏怀旧戏演砸了,只能另外找人了。” 外面风声呼啸而过,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天际阴沉的云层顿时变成了红色,从云层里透出红光。 褚横衍开始念经文,敲木鱼的声音在宝殿里显得有些诡异。 不等松若槐开口,顾宜新已经拔剑而上。 褚横衍他果然有问题。 他的周围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把顾宜新的拂柳剑隔绝在外。 任凭如何催动内力都没用,褚横衍始终不受影响。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随着褚横衍的念经声音,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 细雨蒙蒙间,透着一股死气。 顾宜新转头看外面,那不是雨,是血。 粘稠的血如雨水滴落,滴答滴答不绝于耳,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松若槐看他的背影,和寻常的小沙弥有何不同? 何谓佛相蛇心?便是褚横衍。 第82章 南海莲花 整个幻境充斥着一股绝望和阴冷,松若槐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回头望着那背影,他惊愕地无法言语,能在一瞬间杀了那些人,褚横衍的修为可想而知,不是他和顾宜新能抗衡的。 霎那间,松若槐做好了把天诛放出来的准备,就算让天诛逃走,也好在葬身此地。 【天杀的妖僧!乱石林海是他的阵,被拉入林海的人都会成为幻境的一部分!】 【不是,这和尚到底什么来头啊?佛口蛇心?】 【感觉顾宜新这次难逃一死。】 【不一定,不是还有一个所谓的恶鬼天诛吗?把他放出来单挑一下。】 【你做什么梦?没听到松若槐说和尚如今神魂一分为二,他一半的修为就这样了,不觉得强得过分吗?】 【我怎么感觉和尚是另有所图?】 弹幕争论不休,顾宜新的心思在最后一句上停留。 另有所图? “你该不会是想再见到郁淮吧?” 诵经声戛然而止,传来褚横衍的笑:“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大殿外一片昏暗之色,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寒山寺是唯一的净土。 松若槐暗觉不妙,拉着顾宜新准备退出大雄宝殿。 谁知道结界出现,两个人被困在里面,而褚横衍不知何时移到山门前。 “在我的事情完成之前,劳烦两位待在此处了。” 素袍炸开纷飞,露出里面鲜红的颜色。 顾宜新一怔,感觉衣服有点眼熟。 松若槐道:“郁淮的嫁衣。” 褚横衍颔首微笑,那血雨不曾落到他身上,仿佛有意避开。 在褚横衍离开之际,宝殿内忽然光芒大盛,松若槐手上的如意珠也紧接着飞到莲花台上。 佛像轰然倒塌,露出里面原本的样子,不是女子像也非观音。 而是一朵浅粉色的莲花,呈现在两个人面前。 渐渐化成了人形,等它睁开眼睛时,如意珠握在手里。 “郁淮?” 顾宜新惊讶道,郁淮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寒山寺? 既然她没死,又为何不早点露面,阻止褚横衍的举动。 “也可以称我为郁淮。” 这是它在凡间所用的名字,到如今不知过去多少年岁。 “符凌是去京城了,带我去那里。” 意识到她说的是褚横衍,松若槐和顾宜新相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解。 等三人到京城时,整个京城都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断往空中上升漂浮而去的,正是尸体。 而天空不知何时变了颜色,雨还没停,脚下是粘稠的血滴。 “在祭台上。” 赶到祭台那边时,果然看到台上的人影,正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周身是阴风阵阵,围绕着褚横衍不断缩小,他闭眼坦然自若。 郁淮一身白衣,抬眼望着熟悉的背影,寒山寺存在了多久,她和褚横衍就相识相伴多久。 “是你来了。” 郁淮上了祭台,脚下染了颜色,看着有点违和。 “观音命我镇守你,只要你改了嗜杀的心性,寒山寺不会是你的枷锁。” “然而凶邪秉性难移,你杀了这么多人,我也不必再听观音的教诲。” 郁淮露出原形,巨大的莲花飘上半空,源源不断释放着灵气。 那不是天空,是乱石林海。 密密麻麻的尸体和野兽被吸附在天上,渐渐融为了乱石林海的一部分。 四十九颗如意珠,四十九重宝殿,一颗颗珠子碎裂后,幻境里的凶邪之气就减少。 直到仅仅剩下一颗,那如意珠飞向顾宜新的方向。 郁淮在灰飞烟灭前,瞥了一眼顾宜新和松若槐。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能不能逃出去。 顾宜新拿到如意珠的瞬间,仿佛听见无数的求救声在耳畔。 花瓣飘落下来,褚横衍抬头去看郁淮,目光虔诚。 他一步步朝着郁淮靠近。 在佛像倒塌的瞬间,其实他想起来了自己的来历和小花儿的过去。 郁淮不是精怪修成人形,妖孽也不是它,是他自己。 褚横衍伸出手去接花瓣,然而刚刚触碰到时,就这样消散在天地间。 随着最后一朵花瓣落下,天空恢复了一片澄明。 褚横衍抓紧了那最后一朵花瓣,说实话他不明白,为何郁淮到死都不肯再看自己一眼。 是因为那把火吗? 天空忽然出现裂缝,如意珠像是有意识般,带着两个人逃离幻境。 这一切过于顺利,让松若槐甚至怀疑是不是犹在幻境里。 观音池中白雾升起,模糊了视线。 唯独顾宜新手上多了一株莲花,与郁淮的真身不同。 南海莲花通体呈碧绿色,而郁淮的真身则是正常的浅粉色。 “他看来不想出幻境。” 松若槐不太明白褚横衍的此举,不过想到另外一半神魂还在观音山中,忽然觉得他没救了。 顾宜新握着南海莲花,“这个怎么办?” 他的目光移到南海莲花上,思忖片刻,道:“南海莲花出了观音池就会消散,可现在……” 明显察觉到外面的气息波动,说不准正是灵云等人。 “不如在这里塑成你的肉身?” 松若槐低声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外面有不速之客。” “他们过了乱石林海?” 顾宜新有点震惊,两个人九死一生才穿过来,如果宗门弟子这么轻易穿过,她多少有点受伤。 “没有。” 乱石林海在幻境是天空,如果这些宗门弟子闯入,很有可能会变成幻境的某个人或者成为其中一部分。 褚横衍是个疯子。 他可以杀了爱自己的人,也可以忘记凡尘里的那些时日。 这个人没有弱点,也没有同情心。 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可骨子里透着冷血和漠视。 腕上的如意珠亮起来,南海莲花也跟着簌簌抖动。 第83章 截杀逆徒顾宜新 “也许带着如意珠,能让南海莲花存活。”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尚且不清楚,顾宜新听后认同他的话。 回到观音山时,褚横衍已经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是去幻境还是去乱石林海。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观音山,折回的途中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过,在岸边见到鲤鱼船夫的时候,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鲤鱼船夫客气的照顾两人过来:“二位要乘船吗?” 顾宜新:“……” 松若槐:“……”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是,不知道你收多少银两?” “我不要银两!我要你给我做娘子。” 鲤鱼船夫这句话刚出口,就让弹幕上的人都笑起来。 【不是,怎么觉得这么搞笑?它不是之前死了吗?】 【难道这家伙和天诛一样拥有不死之身?】 【我看有可能,就是不知道这个鲤鱼精是不是之前那个,毕竟鲤鱼都长一个样子。】 【不太可能吧?你们仔细看,它的脖子上有一条痕迹。】 【这不就是顾宜新之前踹下去的那只?】 结局可想而知,在踹下鲤鱼精的时候,顾宜新这次难得大发慈悲没有杀它。 往前走是乱石林海,从里面传出阵阵厮杀和哭喊声。 两人相视一眼,片刻时间过后,向修绍带着阮若雪出现在面前。 向修绍即使修为很高,也招架不住乱石林海的恐怖之处。 青衣上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至极。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惊之色。 尤其是阮若雪。 “三师姐?” 她惊讶开口,目光扫过身旁的男子,反应迟钝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松若槐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向修绍那边。 “看起来你找的皮囊不怎么样,要脱落了。” 向修绍灵力损耗过甚,此刻不是松若槐和顾宜新的对手。 感知到有灵药在他们身上,向修绍不舍得放弃贪念。 “把观音池的东西交出来。” 顾宜新挑眉睨他一眼,“灵云师尊,你是老糊涂了吗?” 阮若雪惊讶之余观察着顾宜新,“三师姐竟然没死,为何要骗大家?而且和别的陌生男子在一起?” 害得她在大师兄面前愧疚难当,修真界的门派弟子大多数也对她不屑。 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此刻安然无恙出现在面前。 这让阮若雪如何冷静? “今日我不太想大开杀戒,你最好带着你徒弟走远点。” 松若槐笑起来,语气温和道。 倘若是从前,他可能没有胜算,可是现在灵云师尊在乱石林海里损耗太多灵力。 顾宜新和他联手,绝对能杀了此人。 灵云师尊如何都想不到,昔日的徒弟竟然会出言不逊。 “你以为和松若槐联手就能得到想要的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顾宜新懒得搭理二人,拔剑与两个人打起来,松若槐看她气势渐渐落下风,不再袖手旁观,也加入了战斗。 十几个回合下来,向修绍的脖颈上多了一柄剑。 “三师姐?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师尊?” “你说得对,我应该把他千刀万剐,方能解大殿上夺剑之仇。” 松若槐不清楚这些过往,在庄周梦蝶里看到的是穷途末路的顾宜新,被众人禁锢在天庸池里,残忍杀害。 阮若雪摇头,眼泪如弦断一般掉落:“三师姐,不是这样的……” 松若槐布下阵法,把两个人困在原地。 大概是觉得不够意思,他蹲下来指着旁边的池子:“这就是观音池,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取。” 丢下一句话,松若槐和顾宜新毫不犹豫走入乱石林海里。 果然看到乱石林海里的惨状,两个人都忍不住惊讶。 宗门弟子进来的人何其之多? 大部分都陷在这里,其中最熟悉的自然是岚城殿的弟子们。 司菡和屠良厦都在奋力反抗,奈何石头人数量太多,根本招架不住。 正当众多弟子准备继续往前营救阮若雪时,终于发现了对面飞奔而来的人。 “三师姐?” 司菡率先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声线颤抖。 而正是这一称呼,让屠良厦分神,差点被怪手拉入地下。 幸亏身旁有人拉住他,这才没有导致悲剧的发生。 顾宜新没有办法丢下司菡,“我去找她。” “好。” 松若槐抬头看了一眼妖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是他没想到的。 催动灵力把妖丹收回来,结果这一幕被宗门弟子看个正着。 “他也是妖怪!” “杀啊!” “别管了,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要回去!” 松若槐收了妖丹后,那些地底下的东西越来越猖狂。 濮孙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永夜要来了!你们跑不掉的。” 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司菡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发现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三师姐,你……你没事就好。” 顾宜新道:“先出去再说。” 乱石林海是褚横衍布下的杀阵,这个阵法以血肉养之,是支撑幻境的关键。 而且听濮孙的话,永夜? 那岂非永远留在此处?成为幻境里的人,一遍遍上演着他们之间的过去。 司菡立刻高声喊道:“岚城殿弟子都往后退,不要再前进了。” 人都是怕死的,一声吆喝让众人都回过神来,缓缓退后。 等松若槐赶过来时,恰好与屠良厦对视一眼,他表情不变,到顾宜新身旁。 “可以走了。” 倘若再不离开,很有可能会等来褚横衍。 灵云师尊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阮若雪一起。 整个乱石林海都是野兽和石头人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让人更加惧怕的是地底下伸出的怪手,手掌心长了眼睛,能把人拉到地底下,生死未卜。 屠良厦抬头,望见阮若雪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不等他思考,灵云师尊便出手了。 “截杀逆徒顾宜新。” 强行冲破阵法,让灵云师尊不得不把真身置换到无垠春山。 向修绍的壳子被扔在观音池,成为了鲤鱼的食物。 屠良厦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正听见这句话,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第84章 如意珠呢? 松若槐下意识看她的反应,结果顾宜新满脸平静。 “拂柳剑借我一用。” 只听见这一句,仿佛有一阵风从面前吹过,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灵云师尊冷笑道:“顾宜新勾结邪魔歪道,任何能杀顾宜新的人,岚城殿的天音琴就归谁。” 宗门长老出现在这里,给了很多弟子活着的希望。 但是听到这番话,不禁疑惑顾宜新和灵云师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谁是邪魔歪道? 正当众人疑惑时,只见上空有一个男子持剑而立。 “邪魔歪道?那你这个抢走别人法器的人,岂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天音琴是大师姐的第二个法器,居然沦落到岚城殿里。 “哼!松若槐,当时你修炼禁术被逐出师门,只要有点年头的人都知晓此事。” “怎么?就凭你现在一缕魂魄,也想从我手里抢人?” 灵云师尊神色淡淡,一副清冷姿态,恍若谪仙。 如果是几百年前,灵云师尊或许会忌惮他,可是如今松若槐在修真界里,早就成为过去。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我能不能从你手里带走顾宜新和天音琴。” 松若槐持剑与灵云师尊缠斗,双方都全力以赴。 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这乱石林海就是最好的葬身之地。 灵云师尊是春回境界,而松若槐一缕残魂,竟然也在他手底下应付得游刃有余。 阮若雪此刻也加入了战斗,不想让灵云师尊受伤。 深知倘若师尊受伤,这乱石林海就是大家的埋骨之地。 一场鏖战后,乱石林海里死伤无数,其余活着的人都拼命往回走。 然而就在此时,顾宜新发现整个乱石林海都颤动起来。 若非如意珠在手上,恐怕没了拂柳剑的顾宜新也难逃怪手的攻击。 她频频扔出符纸,怪手也很聪明,转而对付其他人。 “三师妹!你还是快逃走吧,免得师尊他……” 屠良厦虽然不清楚这所谓的松若槐是谁,可是只要能护她安然无恙,那就好。 顾宜新的心绪复杂,梦里发生的事,让她始终没办法和从前一样看待屠良厦。 张泉艰难回头,看到这一幕怒火攻心:“大师兄,你难道要放走顾宜新吗?这不是违背师尊的命令?” “闭嘴。” 屠良厦霎时间怒喝一声,想要用纸鹤把顾宜新送离此地。 谁知来不及动作,周围的一切厮杀和求救声就这样戛然而止。 顾宜新知道是他来了。 在乱石林海的尽头出现了一丝裂缝,光亮透进来,好似给人带来希望。 “师尊?那是谁?” 阮若雪声音微颤,在乱石林海里出现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灵云师尊把人护在身后,眨眼的功夫,松若槐已经到顾宜新身边。 旁若无人的抓住她的手腕,灵台内的灵气充盈不少。 而这一幕,被屠良厦瞥见,他不悦的皱眉,却无从开口。 “来这么多人,看来我的戏还可以接着演下去。” 褚横衍穿着鲜红的嫁衣,一步步朝着众人走过来。 石头人和怪手都纷纷躲避着他,不敢发出声音。 褚横衍双手合十道:“顾施主,把如意珠留下吧。” 如意珠是郁淮的,只要尚存一颗,他就能再见到郁淮。 顾宜新犹豫片刻,“可以,只要你杀了一个人,我就把郁淮的如意珠给你。” “我心向善,不宜杀生,你可以提个别的要求。” 褚横衍的声音回荡在乱石林海中,大家的目光看在他身上,这个妖僧诡异万分。 “碎了灵云的金丹和灵台。” 顾宜新知道自己一个成英境界,不是灵云的对手。 既然可以投机取巧,为何要亲自动手? “三师姐,你何必如此狠心?师尊他刚才只是心直口快而已,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阮若雪一番话,把顾宜新的思绪拉回方才的情景里。 “这话,你自己听着可信?” 灵云不是褚横衍的对手。 她想起在大殿上的过往,微微一笑:“碎金丹毁灵台是怎样的痛,就要师尊好好感受一下。” “若是你能活着出乱石林海,那就算你命好,倘若你死在这里,也是咎由自取。” 岑沛天飞回屠良厦身边,知道三师姐是记恨当日的仇。 “大师兄,你快劝一下三师姐……” 屠良厦皱眉,他能感受到三师妹对自己的冷淡和莫名敌意。 是怨恨他在那天没有出来帮她说话吗?想想也是应该的。 灵云师尊笑道:“就凭一个妖僧?” 下一瞬,褚横衍就出现在他面前,灵云师尊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眼中流露出惊恐,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 把金丹拿出来时,顺道摧毁了灵云师尊的灵台。 从此,灵云师尊沦为一个废人,再也没有办法修炼。 “啊!” 惨叫声在乱石林海响起,褚横衍却面带微笑的回头。 金丹被他捏碎了。 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可以给如意珠了吧? 顾宜新也笑起来,声音婉转里透着几分畅快:“给你。” “永夜要来了,诸位不想死的话,现在可以逃命了。” 褚横衍握着如意珠,如意珠在他手上光芒大盛。 顷刻间灼伤了他的手,可是褚横衍仿佛没有痛觉,仍旧不肯松开手。 收好了如意珠,褚横衍慢悠悠折回观音山的道路。 阮若雪扶着灵云师尊,眼里满是泪水:“师尊,我带你出去。” 灵云的金丹和灵台都没了,此刻疼痛难忍,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咳咳咳……我。” 松若槐和顾宜新没有浪费时间,带着司菡等人闯出乱石林海。 其余人哪里顾得上身后的阮若雪和灵云师尊,纷纷逃命。 唯独张泉义无反顾奔向阮若雪,还有赶来的岑沛天亦然,带着灵云师尊一道离开。 在他们离开的刹那间,乱石林海里的呜咽和绝望声此起彼伏。 褚横衍站在夕阳下,端详着眼前的惨状。 人间炼狱就应该是如此模样。 他带着如意珠折回观音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残卷。 “但愿天诛的禁术管用。” 浮云殿里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张泉等人起身拔剑。 围住了松若槐和顾宜新,大家刚才可都听清楚了。 若是能杀了顾宜新,那岚城殿的天音琴就是自己的。 天音琴据说能发挥弹奏之人的十倍实力,是岚城殿不外传的宝物。 第85章 灵云,你看好了。 “顾宜新,今天就是你和狗男人的死期。” 张泉目光恶狠狠盯住两个人,他怎么都没想到,顾宜新居然没死。 同门情谊又如何? 顾宜新冷嗤:“你觉得就你这个废物,能打得过我?” 拂柳剑出鞘的瞬间,寒芒乍现。 几个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几个回合下来,张泉趴在地上。 顾宜新踩着他的脸颊:“不是喜欢给阮若雪当狗吗?怎么?她如今怎么不来救你?” “顾宜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和阮师妹相提并论!” 她脚下越发用力,张泉在乱石林海里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也不是顾宜新的对手。 但他就是不想输给顾宜新,哪怕是口舌之争。 顾宜新睨他一眼,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可怜:“好好的人不当,喜欢当狗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咔嚓一声,张泉的肋骨被顾宜新打断,浮云殿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任凭谁也想不到顾宜新会对同门动手,这简直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三师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顾宜新原本没想收拾她,猛然听见这番话,总算抬头看不远处的美人。 美人垂泪,模样可怜。 顾宜新笑起来,转头看松若槐:“能否等我一点时间?我杀个人。” 顾宜新不是好人,也学不会什么宽容大度。 她只知道在梦境里,这些人都是杀死她的仇敌,对待仇敌的办法简单。 “可以。” 松若槐笑盈盈看她,一副终于有所学成的样子。 灵云师尊昏迷过去,整个浮云殿里,能和顾宜新抗衡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阮若雪目光凝滞了一瞬,“大师兄,你还要包庇顾宜新吗?” “三师妹……” 屠良厦艰难开口,站在他的位置,怎么选择都是煎熬。 “如果想劝我收回刚才的话,那师兄,抱歉了。” 当日大殿上夺她佩剑之仇,顾宜新又怎么能忘记? 趁着此时的绝佳机会,顾宜新拔剑与阮若雪打起来。 “顾宜新加油!” “我早就看这阮若雪不顺眼了。” 宁岑被大师姐拉过去,低声呵斥一句:“你少在这里添乱。” 昙花门不想掺和别的门派的纷争,默默后退一步。 显然是想独善其身。 其他门派的弟子又不是蠢货,见状也纷纷表示这是岚城殿自己的事。 岑沛天有太多疑问没来得及开口,两个人就打起来。 可能是因为阮若雪入门时间短,尚未结丹的缘故,短短几个回合下来,顾宜新轻轻松松赢下她。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宜新知道她是女主角,倘若放虎归山,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后果。 犹豫片刻,顾宜新冷笑一声:“那我就成全你。” 拂柳剑即将触碰到阮若雪时,张泉义无反顾挡在阮若雪的面前。 “咳咳咳……” 张泉只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低头一看,是拂柳剑穿过了他的身体。 “张师兄!” 阮若雪惊呼一声,扶着张泉的身体抽泣。 张泉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看一眼阮若雪,最后死不瞑目。 【我靠!太爽了吧?顾宜新绝对拿了重生剧本!】 【早就说了嘛……顾宜新就不是好人,你还相信这些。】 【在幻境里那样温柔的顾宜新,终究是欺骗了我的感情。】 【顾宜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 【笑得想噶,这是什么名场面啊?灵云师尊成了废物,张泉也挂了。】 【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男主角没有去挡剑,肯定不是真心喜欢阮若雪的。】 【那你去?】 “三师姐,够了吧?” 岑沛天站出来,屠良厦此刻也反应过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从前的顾宜新吗?居然这么冷血。 “不够。” 顾宜新不给别人反应的时间,瞬间就把剑横在阮若雪的脖子上。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灵云弄醒?” 松若槐一挥手,灵云躺在地上颤动了片刻,只一会儿的功夫就醒来。 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勃然大怒。 “顾……顾宜新,你这个逆徒!” “师尊!” 阮若雪的眼泪好似不值钱,一直流个不停,仿佛没有尽头。 顾宜新微微一笑,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灵云师尊,你可要看好了。” 灵云顿感大事不妙。 阮若雪的灵台被摧毁,没有再修复的可能,彻底成为了废人。 “啊……师尊救我……” 阮若雪被她禁锢在阵中,谁也没有办法打扰两个人。 “当日你说喜欢拂柳剑,这么喜欢的话,我今天可以大发慈悲,用拂柳剑送你一程。” 顾宜新尚未开始,岑沛天就坐不住了,立刻求饶:“三师姐,小师妹已经成为普通人了,求你放过她吧。” 灵云爆发了最后的一点灵气,不管不顾冲进阵里。 结果被顾宜新踩在脚下,跟个蝼蚁没区别。 感知到怀里的异动,顾宜新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挑断了阮若雪的经脉。 一阵风起,顾宜新和松若槐消失在浮云殿里。 留下众人在浮云殿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如此愧待顾宜新。 屠良厦没有去追,而是让剩下的人照顾好师尊和小师妹。 自己则是一言不发站在台阶上,望着日影西斜,内心一片感慨。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顾宜新轻轻摇头,她也想这么做,奈何身体情况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你怎么了?” 松若槐猛然握住她的手腕,发现顾宜新的体温骤升。 而此刻,顾宜新没有力气往前,轻飘飘地往后倒去。 在意识昏沉前,腰间有一只手扶住她。 第86章 他走火入魔了? 【讨厌顾宜新,质疑顾宜新,成为顾宜新哈哈哈哈。】 【是谁爽了我不说。】 【不得不说,这个剧本看着很逆天,万万没想到的剧情走向。】 【所以,灵云师尊和阮若雪从此以后不能再修炼了吗?】 【我的阮若雪啊!顾宜新也太狠了,如果不是岑沛天出来阻止,我感觉顾宜新真的想杀了女主。】 【顾宜新的人设就是如此,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这件事顾宜新可没有错,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比顾宜新还要记仇。】 …… 松若槐带着人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方向,还是和之前一样,这里什么都没变。 把人放在床榻上,松若槐垂目看了她良久。 “主人,不能再等了。” 趁着顾宜新昏迷的时间,刚好可以用南海莲花重塑肉身。 即使只是肉身,也能有当日三分之一的实力,不至于这样抱头鼠窜。 小宝的话提醒了他,不过重塑肉身这件事有点危险。 松若槐布下禁制,回头看向小宝:“走吧。” 小宝惊诧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主人会布下血制。 连绵不绝的山峰染红,秋日浸寒,吹在面庞上让人冷的哆嗦。 跟着松若槐一步步走向观音池的方向,小宝心想他要做的事总算更近一步。 观音池并非是乱石林海后的观音池,而是大师姐张元绮找到的一处温泉池。 当日无垠春山开启,众多门派弟子前来历练,当然也有受伤的人,张元绮就在此处治疗受伤的弟子。 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张元绮最长待的地方。 因为在典籍中见过观音池三个字,故而也把这里命名为观音池。 虽不到真正的观音池,可是能救治这么多人,张元绮很开心。 松若槐眯着眼扫视周围的动静,万籁俱静,偶尔有飞鸟的叫声。 他进入池子里,把南海莲花放出来,南海莲花飘浮在半空中。 阵法开始的瞬间,虚无的光线错综复杂笼罩着整个观音池。 松若槐舍了傀儡,闭上眼睛。 重塑肉身这种事,稍微弄不好就会让人走火入魔。 小宝在外面焦急不安的等着,来回走动,一边看观音池里的情况。 次日醒来,顾宜新猛然惊觉身边没有人,从床榻上起来准备往外走。 小宝忽然出现在面前,“顾姑娘,你终于醒了!” “你……” “主人他在池子里没动静,我没有办法得知情况,你能不能过去看看?” 小宝很担忧主人的情况,可是也记得他的叮嘱,不能吵醒顾宜新。 顾宜新颇为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看来松若槐瞒着她进行重塑肉身的事。 她拿着剑轻而易举穿过了血制,一路跟随小宝走到观音池里。 观音池的阵法仍在,顾宜新尝试着进去,却被拦住。 “眼下只能等。” 除非布阵的人和她亲密无间,否则没有进去的可能。 小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要不然你再试试?” 它不想让主人受到任何伤害。 顾宜新看它的面色,只能点头答应,谁知道这次居然成功进入了池子里。 不设防猛然落入池子里,顾宜新被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 松若槐咬牙坚持着,粉骨碎身的滋味太难受了,居然产生了幻听。 想要重塑肉身就要把南海莲花刻画成他想要的模样,再将魂魄与南海莲花融合。 整个过程倘若出现一点意外,那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他费力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中,好似有人往他这边靠近。 这个轮廓,分明是顾宜新。 顾宜新感觉奇怪,他就这样站在池子中央,想到可能没完成仪式,不好打断他。 故而一直在边缘等待着他的苏醒,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到他有动作。 顾不上其他,顾宜新费力朝着他游过来,在氤氲之中对上了一双无神的眼眸。 “你……” 顾宜新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松若槐先动了,眼神骤然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的左手覆上顾宜新的后脑勺,俯身下来,小心翼翼地啄吻。 确切来说,更像是求欢的姿态。 偏偏他的眼神如此清冷,倒是让顾宜新怀疑他走火入魔了。 【啊?我还想看泳池y呢,你们就这样……】 【难道顾宜新和松若槐是纯爱?】 【纯爱也不影响纯欲啊……这演了这么长时间,我就看到了第二个吻,准确来说这都不算吻。】 【蜻蜓点水的一下能满足吗?松若槐这么隐忍克制吗?】 【指望不了一点,顾宜新快上谢谢!】 【对,还不如指望顾宜新。】 真的是蜻蜓点水的啄吻,顾宜新尚未从其中反应过来。 松若槐的食指指腹已经贴上她的薄唇,慢慢揉过去,嫣红的颜色就这样染上他的手指。 还没来得及质问,松若槐就缓缓倒下去。 顾宜新觉得很憋屈,自己被占便宜,而且这人还晕了过去。 把松若槐带回竹楼时,她忍不住叹气,坐在台阶上发呆。 松若槐清醒已经是傍晚时分,重塑的身体果然比傀儡好多了。 尝试着动用一下体内的灵力,三分之一的实力可以发挥出来。 闻到一股香味,松若槐穿好衣裳出来,看见了一大一小在火堆旁边取暖。 兔子被烤得滋滋作响,香味飘远,无端勾起人的食欲。 “主人!” 小宝很开心的跑过来,抱住了他。 松若槐把它抱起来,眼神却在顾宜新身上停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的顾宜新有点…… 反常。 果然,顾宜新继续低着头烤兔子,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好歹是同生共死的同伴,松若槐还是坐下来,温声问道:“宜新?你怎么了?” “没事。” 顾宜新后来明白了,他可能是记忆错乱,又或者真的走火入魔,才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举动。 松若槐不再追问,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那自己也应该尊重顾宜新的想法。 第87章 带回岚城殿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两个人之间沉默着,还是小宝指着兔子道:“顾姑娘,你的兔子要糊了!” 顾宜新这才把兔子拿下来,想到如今他顺利重塑肉身,顾宜新心里感慨万千。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松若槐接过一只腿,吃得津津有味,一边思忖着回答她。 “南海莲花做肉身,我现在有了从前三成的修为。” 顾宜新听到三成后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有点逆天。 “如今要找蛟龙内丹?” 倘若想要好好修炼,那肯定不能长时间使用妖丹。 “蛟龙内丹不急。” 顾宜新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蹙眉敛神看向松若槐。 他慢吞吞道:“无垠春山里东西很多,我们可以慢慢找。” 现在距离无垠春山关闭还有二十几天,不必离开这么早。 就算废了灵云师尊和阮若雪的灵台,宗门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吧。” 顾宜新也觉得有道理,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一件东西属于自己。 无垠春山的机缘这么多,说不定她也能得到…… 浮云殿里的众多弟子,打算折回去,谁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谁知道红衣妖僧什么时候出来? “你们也太没同情心了吧?现在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要丢下我们?” “就是,良心这个东西是没长吗?” “你胡说什么?你们岚城殿的废物这么多,连个顾宜新都拿不下,还想着在这里充老大?” 两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想到灵云师尊和阮若雪现在沦为废人。 这在修真界里,还真是个不多见的八卦。 “够了!” 屠良厦出来主持大局,“其他门派的人想离开,请自便。” 如今的灵云师尊和师妹,受伤昏迷还没醒来,若是带着两个人上路,也有诸多不便,只能等师尊醒来再做决定。 “这还差不多。” 这一趟乱石林海,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现在不想找什么宝物,只想着能不能平安回到宗门内。 其他门派的人陆续离开浮云殿,渐渐的,浮云殿只有零星几个人。 还躺着两个昏迷的人,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 司菡这两天一直在摘草药给两个人治疗灵台的伤势。 可是灵台和金丹都碎了,用再多的药也是枉然。 看着阮若雪这么虚弱的样子,司菡觉得很解气。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司菡把丹药送进灵云师尊的口中,其他一颗丹药则是给了阮若雪。 屠良厦面容苍白,抚上额叹息道:“等紫云长老的消息。” 倘若这个消息传出去,很有可能会造成岚城殿名声有损。 “好吧。” 就在众人萎靡不振时,忽然一阵风吹拂而来,纸鹤和紫云长老一道出现在这里。 “长老!” “长老……” 受伤的弟子们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个个都眼含热泪。 紫云长老受到纸鹤的消息,带着弟子们赶过来。 在看到灵云和阮若雪的惨状时,还是不免倒抽一口气。 “都别傻站着,赶紧领丹药服下。” 把丹药分发给弟子们,屠良厦才把情况一一告诉紫云长老。 紫云长老皱眉询问道:“你说这个人叫松若槐?” “是。” 三师妹是叫他松若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紫云长老满脸凝重,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连忙摆手让人把灵云师尊和阮若雪扶起来,现如今要把伤者带回岚城殿里治疗。 不过看情况,估计也是废了。 “长老,现在受伤的弟子这么多……” 紫云长老看了一眼这几个人,“秘境里的东西找到了多少?” 一路走过来,都是被向修绍引诱而来,哪里顾得上找东西? 就算找到了,大多数都遗落在了乱石林海当中。 屠良厦回答道:“没有找到东西。” “不打紧,能活下来就很好了。” 紫云长老沉思良久,“你接下来带着伤员出去,至于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岚城殿在修真界的威名,也不是靠着一点的宝物起来的。 弟子的安危才至关重要。 屠良厦松了一口气,“好,我会按照长老的交代带着师弟师妹们出去。” 紫云长老颇为欣慰的看着他。 “良厦,你当这个大师兄,当之无愧。” “弟子不敢。” 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紫云长老很快消失在原地。 为了确保不出意外,还特意留下四个弟子帮忙。 紫云长老其实不想带阮若雪,他对这个弟子的印象不太好,也不明白灵云这等冷漠的人,为何频频护着她。 叹息一声,紫云长老只能让人把丹药送进来。 千机草的果实炼制而成的丹药,对于修为提升有帮助,但是目前两个人一样的情况,紫云长老倒是一时间有点犯难了。 “罢了!都是命。” 灵云师尊被接回岚城殿,在千云殿醒来时有点恍惚。 “这是哪里?” “千云殿。”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总算清醒过来,瞳孔猛然一缩。 从床榻上狼狈的起来,面目狰狞:“顾宜新!顾宜新呢?” 必须要杀了这个妖女。 紫云和其他长老相视一眼,“顾宜新和松若槐言逃之夭夭了,你不记得了吗?” 灵云师尊的身体僵住,“逃走了?” “对。” 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紫云也不遮掩,坐下来看着他。 “我知道你记恨灵台被毁的仇,可是松若槐是谁?恐怕两个人出现在无垠春山,是有目的的。” 紫云长老的分析很有道理,灵云师尊当然也知晓这一点。 不过,当日的情况复杂,他也不知道顾宜新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靠近顾宜新的时候,好似有浓郁的灵力扑面而来。 这种灵力不是灵气凝聚而成,倒像是某个宝物身上透露出来的。 想到自己的惨状,灵云师尊往日谪仙般的面孔变得狰狞不堪。 “把顾宜新抓回来,千刀万剐!” 紫云长老摇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一件事。” “松若槐只是一缕魂魄,怎么可能是岚城殿的对手?” 岚城殿存活几百年时间,不可能连一缕魂魄都无法敌过。 他的话让紫云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了,喃喃自语:“是啊……那是一缕残魂。” 可即使是一缕残魂,也能让修真界的修士们望尘莫及。 松若槐死得太可惜了,倘若他还活着,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头衔并未是岚城殿的。 灵云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想法,冷哼一声:“一个堕入魔道的天才,也能被称之为天才吗?” 紫云不再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昔日的同门,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境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在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道:“你的徒弟,我也一并带回来了,不过她的情况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灵台被毁得很彻底,没有再修复的可能,这辈子注定与这条道路无缘了。 紫云长老说完后,也不再刺激他,吩咐弟子照看好灵云后,转身离开千云殿。 第88章 准备继续探索秘境 金丹碎裂,灵台被毁。 灵云的脑海只剩下这几个字来回荡,把所有人轰出去后躺在床榻上,目光里盈满了恨意。 他发誓一定要让顾宜新和松若槐付出代价,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 “松若槐居然没死,那无音谷还能坐得住吗?” 当初修真界门派截杀松若槐时,无音谷出谋划策是罪魁祸首。 灵云笑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此行探无垠春山秘境的结果可想而知,等屠良厦带着师弟师妹们从浮云殿出来,其他宗门弟子早就把能搜刮的东西都带走了。 司菡照顾伤员,面色憔悴不少:“大师兄,要不然我们今晚在此地休整一晚?” “可以。” 屠良厦回头看了一眼情况,确实不应该着急赶路。 紫云长老有令,不必再管秘境里的东西,可是屠良厦总感觉这一路上要出事。 暮色四合,篝火旁边围着几个人,讨论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要我说三师姐也太狠心了,用不着把灵台碎了……” “你不要命了?不知道大师兄的逆鳞就是三师姐,还敢在这里编排她的不是。” “其实我觉得,三师姐她没杀我们还可以的,毕竟师尊先说要杀她,何况大殿上的情形……” 岑沛天冷着面孔听完,直到有人出声咳嗽,几个人才止住了话茬。 “怎么不继续说?” 岑沛天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是他觉得和阮若雪相处愉快,对方没有再做过任何不对的事,另一方面是对顾宜新的做法感到不寒而栗。 纵使在大殿上受了委屈,可那不是过去很久了吗? 几个人相视一眼,纷纷低着头闭上嘴,谁都不敢惹岑沛天这人。 屠良厦最后才坐下来,“这件事不要再提,一切等回宗门再听定论。” 对于顾宜新的事,大家现如今都不清楚,她出现在这里,那么当初死的…… 忽然想起没有见到尸首,只说是魂灯灭了,给顾宜新收尸的是翠山关押的人。 众人不自觉把目光投向屠良厦,在那时候,好像只有屠良厦悲痛欲绝,几次三番前往翠山祭拜顾宜新的坟。 岑沛天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眼神里透着几分怀疑。 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出口。 “大师兄,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岑沛天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预感,倘若就这样出了无垠春山,会成为他的遗憾。 屠良厦侧头看他,语气平缓:“你说。” “我想继续探索秘境。” 此话一出,那些伤者不乐意了,纷纷出来反对他的提议。 “这怎么能行?我们在乱石林海身受重伤,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索秘境了,而且紫云长老有令,让我们出去……” “就是,你总不能为了秘境的宝物把我们的安危置之不顾吧?师兄你真够自私的。” “岑师兄,要不然你再想想?我们现在真的走不动了。” 所以回程路上十分缓慢,更别提继续探索秘境会遇到什么危险。 岑沛天也想到大家会反对,他沉思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一个人去,你们按照原定计划出去。” 司菡在旁边听着有点不对,斜睨他一眼:“你想一个人去?” 岑沛天知道这不太可能,可他不想放弃,犹豫片刻缓慢点头。 “大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司菡其实想的和他差不多,倘若能把伤员送出去,而没受伤的人就能继续探索秘境。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能在秘境里遇到顾宜新。 屠良厦望着她期待的眼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紫云长老留下来的人有四个,而且全部都是成英境界,足够护送伤者出秘境。 “大师兄?” 司菡有点紧张。 岑沛天也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好。” “紫云长老留下的四个人护送你们离开,而剩下的人继续探索秘境。” “大师兄,公然违抗长老的命令,难道不怕回去之后会被责罚吗?” 其他人不太乐意,因为这一路上,屠良厦都是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倘若中途出事,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屠良厦叹息道:“后果我一力承担。” - 【不是吧?我看屠良厦答应两个人的请求,完全是因为他也想见顾宜新。】 【女主都惨成这样子了,你还在这里期待能和顾宜新相遇,屠良厦你真是没有心!】 【不是说屠良厦对女主日久生情吗?难道我看了假的原着?】 【别提原着了,现在这漫画就是诈骗狗,除了名字一模一样,其他的没有集贸关系。】 【顾宜新这个恶毒女配又要得意了,这么多人在乎她。】 【别搭上我们岑沛天啊,我们岑沛天应该是跟坐骑有感应,所以才要求留下来继续探索秘境的。】 【这个司菡我早就看不顺眼了,三番五次针对女主,还在其他人欺负阮若雪的时候看热闹,一点儿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直接把她扔进炉子里炼丹吧。】 【司菡:我的命不是命?】 【司菡就应该在阮若雪昏迷的时候撒手不管,省得你们女主粉在这里跳脚!她虽然话难听,可是哪次没有尽心尽力救治女主?真是长见识了女主粉的可怕。】 坐在火堆旁边,望着这些弹幕的内容,顾宜新一只手托着腮,一边思考司菡和大师兄为何会同意岑沛天的提议。 岑沛天跟他的坐骑有感应可以理解,毕竟是弹幕口中的男主角。 但是,司菡和屠良厦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得出神,没发现松若槐正瞧着自己,直到一条弹幕入眼,扭头和松若槐来了个四目相对。 松若槐倒是不心虚,见状露出笑来:“顾宜新,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是笃定。 顾宜新把手放下来,橘色的火光映在脸颊上,一时间分不清是脸红还是心虚。 “什么?” 该不会他也能看见这些弹幕吧?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顾宜新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松若槐道:“从观音池里开始你就对我保持距离。” 他怔怔地凝视着顾宜新,仿佛想从她眼眸里看出些许猫腻。 “为什么?” 第89章 你轻薄回去如何 顾宜新对上他疑惑的眼眸,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最后,顾宜新别开视线。 “没什么。” 小宝坐在中间,默默挪开了一点距离,生怕被殃及池鱼。 它那天分明看见了主人在不清醒时亲了顾姑娘。 而顾宜新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按照它多年来的经验来看,自己还是不要多事比较好。 松若槐很快释怀,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她闻言松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 还记得先前在弹幕里提过一句,岑沛天收服坐骑时有她帮忙,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岑沛天很有可能和坐骑有感应? 思及此,顾宜新又看向他,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如今把秘境的东西找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甚了解此处,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松若槐的身上。 松若槐道:“东边的密林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 顾宜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声线都颤起来。 “对,想要更上一层楼,那就少不了白狐的助力。” 东边的密林里,传闻住着一只开了灵智的狐狸。 倘若能收为己用,那对顾宜新而言,是如虎添翼。 顾宜新隐约想到什么,“可以。” 这个白狐很有可能是原着里岑沛天的坐骑,弹幕没有透露太多,她只能从蛛丝马迹里判断。 倘若真是……顾宜新更加不会让岑沛天得手,要知道在天庸池里,岑沛天最后杀了她。 夜幕里点缀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事情就是这样。” 小宝低着头回答道,也不知道顾宜新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松若槐眼神茫然了一瞬,顷刻间恢复了冷静。 原来这两天对他的古怪之处在于此。 观音池中虽然不是两个人第一次交吻,可对顾宜新而言却是。 乱石林海底下的洞房花烛夜,顾宜新是没有印象的。 松若槐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旁边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顾宜新的睡眠很浅,睁开眼睛准备看看时,她愣住了。 月光下的容颜近在咫尺,眉眼和薄唇如旧,不一样的是,他眼里裹挟着些许戏谑。 “你……” 顾宜新退无可退,靠着树干努力往后缩,又怕把小宝吵醒。 松若槐凝视着她的样子,吐气如兰道:“宜新,那日是我轻薄于你,我看你这几天为此纠结,不如。” “你轻薄回去?” 顾宜新傻眼了,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样子有点懵懂。 这是松若槐能说出来的话? “你……小宝告诉你的?” 顾宜新有些生气,这样亲密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如此坦荡? 松若槐点头,思忖道:“你要是不好意思……” 他把发带解下来,放在顾宜新的手上,“蒙着我的眼睛也行。” “我……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顾宜新觉得他不对劲,大晚上把人弄醒非要自己亲回来。 轻薄和被轻薄不都是她和松若槐有肌肤之亲吗? 她没傻到那种程度。 松若槐循循善诱,又端出一副愧疚的样子,眼神有点受伤。 “宜新,可我心难安。” 【顾宜新!这不是赤裸裸的邀请吗?你行不行啊!】 【顾宜新别害怕,直接上!】 【松若槐都这么说了,不把他轻薄回来,是不是有点吃亏了?而且你在幻境里还被他亲过呢!】 【松若槐不怀好意吧?人家都说不要了还一个劲的贴上来!!!】 【松若槐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而已。】 【哈哈哈哈亲亲抱抱可以,但是举高高这个有画面感了受不了。】 固然知道在幻境里成亲过,可那是借着别人的躯壳而成亲,顾宜新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在幻境里吻过……虽然从弹幕里得知也是十分陌生。 松若槐的眼神太可怜,仿佛一只小狗望着她。 顾宜新犹豫不定,“那……不用这个。” 她把心一横,凭什么松若槐想亲就亲,她今天势必要搬回一局。 一鼓作气贴上松若槐的薄唇,其实除了温热什么感觉都没有。 顾宜新正打算退离时,松若槐却不给她机会,揽着细腰俯身重新吻合。 她惊诧于交吻竟是如此……瞳孔放大,怔愣地任由松若槐的舌与自己勾缠。 这副样子落在某人的眼中,眼里氤氲着笑意,顾宜新连换气都不会。 松若槐的手覆在她颈侧,是温热的,不像往日只有冰冷。 【不是,作者你太大胆了吧?我就看个吻而已……】 【谢谢,尊贵的vip还想看后面的。】 【女主那条线苦哈哈的,女配直接拿了高甜剧本?】 【你喜欢就去看,反正我爱看顾宜新和松若槐的戏份。】 【这个桥段里还有重要的一截,那就是九尾狐被岑沛天收为坐骑,但是这其中功劳最大的是顾宜新,我现在很期待顾宜新会不会抢夺坐骑。】 【顾宜新的性子,难道还值得怀疑吗?绝对会抢好吧。】 【九尾狐嘛……我感觉有松若槐在,岑沛天是没有希望的。】 【话不要说这么满,你要知道岑沛天他们几个人的实力也不弱,而且大师兄手上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法器流风回雪。】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要看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吻毕,松若槐松开手,眼眸里尽是得逞后的笑。 “好了,被你轻薄回去了。” 顾宜新的脑子有点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见松若槐坦然自若的坐下来,靠在她身旁,抓紧了她的手。 “睡吧。” 第9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屠良厦等人搜寻了不少地方,逐渐接近一块密林。 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周围的灵力波动,几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屠良厦带着人退离一些,然后才拿出流风回雪。 镜子里呈现出几个字:九尾狐。 司菡把脑袋凑过来,“大师兄,前方的树林里真的有九尾狐啊?” “流风回雪不会有错的。” 屠良厦有点惊讶,原本以为这次会空手而归,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 不过,尚且不清楚九尾狐的修为,若是能猎杀自然好,可要是它能修成人形或者能收为坐骑,那就再好不过。 杀妖取丹是下策,若是能收为己用,那才是明智之举。 岑沛天拧眉道:“大师兄,我们要继续前进吗?” “贸然闯入九尾狐的领地不好,我们等明天再进行部署。” 屠良厦望着密林,林子广袤无垠,估计勘察完外围都够呛的。 还有几个门派的弟子也跟他们隔得不远,实在不适合拖太久。 “我让纸鹤探消息,明天一早进山,今天就先休息一晚。” 赶路这么长时间,大家的精神不济也是有的。 几个人听后也不反对,有人找柴有人打水,有条不紊地生火做饭。 说是饭菜其实是简单的干粮,没有水咽都咽不下去。 “好吧。” 几个人都刚坐下来,非云京的弟子在远处观察了许久。 弘尤池等人隐藏在草里,“师兄,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进去?” “蠢货,你难道没察觉周围有一股气息吗?” 被骂的弟子也不生气,谁都知道大师兄脾气不好。 “我这不是修为低吗……大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弘尤池思忖片刻,眯着眼说:“是九尾狐。” 这倒不是他感知到的,而是离开非云京时,掌门特意告知的。 若是能遇到九尾狐,那一定要尽力抓捕,切不可伤了九尾狐。 九尾狐的内丹可以让修士的修为突破一层境界,更别提九尾狐拥有九条命,谁能得到一条尾巴,那就等于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弘尤池冷笑:“看来这屠良厦还是有点本事的。” 最看不惯的是阮若雪和岑沛天,总感觉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 虽然他也不是。 “九尾狐?那要让他们捷足先登了?” 师弟惊讶问道,这等灵物落入了岚城殿手里,总归对非云京不好。 “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没有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师弟骤然笑起来,夸赞道:“还是大师兄思虑周全。” 等屠良厦几个人进去消耗九尾狐的灵力,自己带着师弟们出现,那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届时,就算屠良厦手中有流风回雪这等宝物,也不能拿人怎么样。 毕竟修真界的规矩摆在那里,想必岚城殿的人也不敢有异议。 等弘尤池几个人离开后,另一边的人相继露脸。 “大师姐,我们要过去告诉屠良厦吗?” 宁岑不确定的看向大师姐,大师姐很头疼,眼神平静地看她。 “然后呢?” “然后让屠良厦提防一下非云京的几个人……” 大师姐颇为失望,沉思许久才说:“那昙花门呢?” 昙花门就颗粒无收了。 宁岑很快低头道歉:“对不起大师姐,这件事我都听你的。” 一路上,宁岑把屠良厦的举动看在眼里,人是很正直,可惜不是同门。 大师姐知道她仰慕屠良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慰一句:“你想清楚就好,至于其他门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无法掺合。” 处理不当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届时给昙花门带来危险。 昙花门修的是无情道,自从一百年前开始就走下坡路。 剑修不如其他门派,药修也是如此。 想着此次能来无垠春山得到机缘,谁知道里面的东西大家相互争夺,能得到的少之又少。 要么就是机缘和危险共存,也不是寻常人能克服得了。 “大师姐,我不会再跑了。” 宁岑有点难受,整日说修无情道,可是典籍上不是写了要先得到过才能舍弃吗? 她连屠良厦的喜欢都没有得到过,又怎么可能修无情道?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屠良厦的纸鹤早就回来,带来的消息令人犹豫不决。 这只九尾狐已经修成了人形,若是这个时候围猎,恐怕不太好。 可是舍弃又觉得可惜。 “大师兄,我还是想进去看看。” 岑沛天坚持下,屠良厦也只能询问其他两个人的意思。 得到答案后沉吟许久,抬头道:“那就一起进去。” 密林的深处,九尾狐的藏身之地,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几个人逐渐接近九尾狐的老巢时,忽然天色阴沉,隐隐有下雨的征兆。 “大师兄,我怎么觉得自己进入了阵中?” 司菡的直觉很准确,几乎是与此同时,天色宛如黑夜笼罩下来。 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还伴随着撕咬的声音,听得几个人毛骨悚然,仿佛闯入了禁地。 屠良厦面不改色拔剑,流风回雪在手上不停的颤动。 生死阵骤然出现在头顶,光芒照亮了几个人所处的位置。 宛如从天幕里落下的星星,一颗颗接连被点亮。 整个阵法犹如铁桶牢不可破,把几个人圈在里面。 “谁在装神弄鬼?” 岑沛天已然拔剑,剑眉星目气势凌冽,只要对方出现就好说。 但诡异的是,周围静悄悄的没有活物的气息。 这让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大师兄,你看天上!” 这时候,屠良厦总算想起这个阵法,惊骇道:“是生死阵!” 所谓生死阵,只要置身于阵中,那主人就可以强行把阵中人的寿命夺过来加诸在自己身上。 是几百年前一个邪修所创的阵法,用这个阵法实现了永生的自由。 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因为他杀的都是凡人,后来仙门得知后合力追捕此人,在他死后,阵法也就失传了。 没想到在密林里重现,难道说那个邪修没有死,也来了无垠春山? 就在几个人疑惑不已时,天上的阵法里,最后一颗星星也随即亮起来。 阵中忽然狂风大作,妖邪之气溢出,还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乌云聚集在头顶,那几颗星星的存在越发明显。 屠良厦暗叫不好,只能祭出流风回雪与之抗衡。 对方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连反应的机会都无,雷鸣声穿透云层,炸裂在耳边。 流风回雪骤然变大,不断冲击着头顶上的阵,两股力量在拉扯,可是生死阵巍然不动,没有破损的迹象。 第91章 阵中幻相丛生 密林深处的阵法中天地失色,可在旁人眼中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弘尤池犹豫片刻,带着几个同门出现在不远处,望着眼前安静的森林犹豫了片刻。 “大师兄,我们要进去吗?” 弘尤池摇头,“再等等看。” 明明感受到周围有活物的气息,可就是不见踪迹。 弘尤池不敢贸然带着人闯入,这九尾狐狡诈,万一中计就麻烦。 生死阵中的人即使喊叫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弘尤池等人离去。 司菡汗涔涔的问道:“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就连流风回雪也没办法冲破这牢笼,雷鸣声轰隆,闪电照亮了阵法里的情形。 “没有办法,只能拼死一试。” 再次催动流风回雪,因为灵力不够的原因,屠良厦踉跄着往后倒退一步。 岑沛天见状,把一身灵气渡给大师兄,咬紧牙关道:“大师兄,咳咳咳……你坚持住。” 树叶轻微摇晃,日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在身上。 松若槐收回视线,正色道:“看来你那位大师兄坚持不住了。” “再等等。” 顾宜新不想先露面,尚且不清楚生死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万一布阵的人就躲在暗处,岂不是正中下怀? 松若槐挑眉,声音平缓又悦耳:“可以,都由你。” “非云京的人等会儿可能会动手,你觉得我们要不要等他们之后?” 顾宜新的想法很简单,在秘境里能保存灵力自然是好。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来了。” 松若槐低声道,目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九尾狐的笑声穿过密林传入耳朵里,尖锐又刺耳。 “想杀我?就这点本事,不能吧?” 屠良厦环顾四周,仍然没有九尾狐的影子,“你怎么会布生死阵?” “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吗?等着给我挡天雷的劫吧。” 一阵笑声传来,几个人大惊失色。 刚才九尾狐说给它挡天雷? 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骤然一道雷劈下来,屠良厦把其他人推开。 那道雷击中了他,雷劫不同于其他,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大师兄!” “大师兄……” 司菡和岑沛天仓皇跑过来,接住了屠良厦的身体。 他猛然咳出血,怎么都压不住喉咙里的腥甜,蹙眉缓慢抬头。 流风回雪因为没有人使用,很快变成了铜镜大小,重新回到屠良厦的手中。 “你……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九尾狐终于从树后出来,通体雪白的颜色,它的尾巴不多不少刚好九条。 “别用这个眼神看我,你们不也对我虎视眈眈吗?” “只能你们凡人算计我,我就不能对你们有想法?” 天雷还有两道,刚才屠良厦承受了一道,现在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天雷一旦开始,那就只能由一个人承受。 只要这些凡人帮它渡过雷劫,它就能真正化形成人。 司菡这才注意到脚下有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人的骨头。 密密麻麻散落在地上,刚才不曾发觉,是因为枯枝落叶覆在上面,几个人这才没察觉。 生死阵没有流风回雪的抗衡,整个阵法不断变幻,最后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只有屠良厦一个人清醒着,周围的人都渐渐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上的阵法,星星开始散发光芒。 “三师姐,我愿意的……我愿意跟你走。” 这里修为最低的是司菡,眼眶通红,声音饱含委屈。 星星开始转动,与此同时,司菡周身的气场开始发生变化。 岑沛天还在苦苦支撑,可是幻相过于真实,让他沦陷其中。 那一袭红衣骑马而来,他茫然的看着,直到红衣离他越来越近…… 岑沛天惊愕地发现,这骑马而来的人,居然是顾宜新。 很显然,顾宜新似乎也察觉到了草丛里的他。 翻身下马走过来看了一眼,随后,顾宜新把他踹回草里…… 岑沛天想追上去质问她为何要如此,可是画面一转,变成了小师妹在千云殿练剑的模样。 “岑师兄,你觉得我的剑练得怎么样?” 阮若雪微微一笑,接着问他:“是不是比三师姐要好?” 他下意识地回答道:“顾宜新的剑比较好……” 阮若雪脸色骤冷,眼神死死盯住他,“连你也向着她?” “岑师兄,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 等阮若雪抬头时,脸上的泪珠让人心疼,他一时间无措的摇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岑师兄,你愿意把金丹给我吗?” 岑沛天的眼神涣散,犹豫了许久,迟缓的点头。 阮若雪勾上他的腰带,媚眼如丝的凝望着他,嘴里仿佛在说什么。 可是岑沛天听不见了。 第二道天雷如约而至劈在屠良厦身上,整个阵法承受不住天雷的威力,隐隐有崩塌的迹象。 而九尾狐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由得多看一眼屠良厦。 此人居然能替它抗住第二道雷劫,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如此大的动静,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纷纷赶到这里。 在见到九尾狐的时候,大家眼中透露出兴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修真界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吧?” 谁能最后收服这个狐狸,那就是谁的。 众多弟子很默契的点头,握紧了武器跃跃欲试。 都想拿下九尾狐,九尾狐的内丹能让自己突破境界。 倘若收服为坐骑,那么还可以得到九尾狐的尾巴。 一条尾巴即为一条命。 有了九条命,在修真界岂不是横着走?就算修为低一些,也能苟到自己实力上升的一天。 抱着如此想法,大家忽视了一个问题,九尾狐似乎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甚至,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些宗门弟子。 它真不是故意招惹的,实在是自己的命在凡人眼中不值钱。 “别墨迹了,一起上吧。” 昙花门的弟子刚刚赶到,遇到这场面也着实惊讶了一回。 第一次见能口吐人言的狐狸,看来比想象中更加难驯服。 “大师姐,要不然我们先救人吧?” 宁岑能感受到屠良厦在这里,可是却没有看见任何影子。 只听到雷声轰鸣,九尾狐的面前气息涌动非比寻常。 第92章 不是九尾狐的对手 阵中几个人都将失去理智时,屠良厦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插入胸口。 心头血顺着匕首涌出,他勉强撑着身体把血洒过去。 正中几个人的眉心,刚才还是混沌茫然的几人,逐渐恢复了清醒。 “大师兄?” 话音刚落,最后一道天雷随着闪电落下,生死阵也随之破开。 纵使没有了流风回雪的抗衡,可是天雷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众人正打算活捉九尾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屠良厦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没有第一时间感到疼痛,而是过了片刻,迟钝的疼痛逐渐蔓延全身。 他张了张口,那鲜血就汩汩涌出,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跪坐在地上,屠良厦觉得呼吸都疼。 三道雷劫之下,他一个归墟境界的人,哪里能有生还的可能。 他嗫嚅着唇,没有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呜呜呜!大师兄难道也要这么快就下线吗?】 【不会吧?我记得屠良厦的戏份挺多的。】 【前面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你可以参考一下阮若雪和灵云师尊。】 【干脆改名叫顾宜新传好了,真的无语。】 【安心,现在谁也不知道剧情的走向,说不定有转机。】 【顾宜新为什么不救人啊?明明大师兄对她也挺好的,甚至没有做过什么事……还帮她调换了魂灯掩人耳目,这顾宜新的人设还是没变,她仍然是那个恶毒女配!】 【屠良厦的确有点惨,不过这也不能怪顾宜新。】 【怎么又扯到顾宜新身上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岑沛天吗?如果他不是非要来,那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到危险?】 【原着描写岑沛天现在是轻鸿境,收服九尾狐没有顾宜新的帮忙,他不行的,现在顾宜新不来,可不就是一个废物?】 顾宜新望着空中的弹幕,有很多是对自己批判。 她只是目光平淡的略过,不过屠良厦居然帮自己藏了魂灯,这件事倒是令人意外。 “心疼?” 松若槐靠得很近,温热的唇触碰到她的耳廓,让顾宜新感觉周身气血都涌上来。 “放心,屠良厦死不了。” 松若槐自然看清了他在阵中的举动,屠良厦的心头血还挺有意思的。 顾宜新垂眸,低声道:“我知道。” 底下的众多人都警觉起来,只有宁岑不顾一切跑向屠良厦那边。 踩着白骨跑到屠良厦面前,搀扶着他颤巍巍的问:“屠良厦?你……” 一阵天旋地转,屠良厦昏迷过去。 “岚城殿的弟子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连区区一个阵法都能困住你们。” “就是,这九尾狐,势必是我们非云京的,你们这等废物就不要肖想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无音谷就有意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 司菡顾不上太多,急忙从箱子里掏出丹药送进大师兄的口中。 “大师兄?” 最后,司菡把自己的灵气也渡给他,雷劫之后,要么捡回一条命,要么身死道消。 岑沛天十分愧疚,带着几个人把屠良厦挪到一处安全的地界。 不想搭理其他宗门的嘲笑。 因为,真正危险的是九尾狐…… 方才大师兄挡了雷劫,那就意味着九尾狐已经能修成人形,实力也更上一层楼。 “诸位,你们的死期到了。” 方才还是狐狸模样,现如今已经幻化成人形,九尾狐望着众人,说出的话狂妄又冷血。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拿出武器准备和九尾狐大战一场。 弘尤池连忙祭出命剑迎敌,其他弟子也是如此。 狐尾无限延长,轻松应对众人的攻击,说实话,九尾狐觉得这些人还不如几百年来历练的散修。 最起码能布阵,将它困在密林里几百年。 几个回合下来,弘尤池等人倒在地上,九尾狐不想放过他们。 狐尾裹挟着几个人,越来越紧。 已经有人脸色通红,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岑回头看到这一幕,袖中红绸飞出往九尾狐而去。 原本以为对方是个轻鸿境的废物,没想到一时大意,狐尾被红绫灼伤,猛然抽回来。 “噢……原来是昙花门的弟子啊,话说你们修无情道,除了那位开创昙花门的怀英真人以外,还有什么人修成大道无情?” 九尾狐把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似乎觉得不过瘾。 “你喜欢他呀?” “昙花门的规矩看来也是摆设嘛哈哈哈……你知道怀英真人是怎么上了大道无情傲视修真界的吗?” “他杀妻证道才有的修为,你们昙花门怎么还没死绝?” 九尾狐尖锐的笑声传荡在密林中,修为不够的宗门弟子们,面色痛苦的捂住耳朵,试图减轻声音带来的痛楚。 “住口!你这妖孽只会妖言惑众!” 大师姐哪里听得了一个狐狸如此诋毁怀英真人? 当即带着弟子提剑而上,结果没撑住几个回合。 “怀英真人一番感慨,说人间情爱宛如昙花一现,他创立昙花门的时候,他那凡人妻子的头颅还高挂在城门口,眼睛瞪得老大了……哈哈哈哈。” “你们说,可不可笑?” 宁岑冷笑起来,踏着红绫飞身道狐尾前,脸上带着凛冽之色。 “妖孽,你还敢胡说!” 红绫与狐尾相缠斗,狐尾很谨慎,一直没有被攻击到。 相反宁岑因为境界和实力不足,很快败下阵来。 九尾狐腾空而起,九尾尽显,杀意凛冽,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那个挡雷劫的,这里就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九尾狐媚眼如丝,眼波流转,薄唇往上勾,所言却是勾魂夺命的话。 “诸位,黄泉路上作伴,千万不要死不瞑目。” 霎那间九尾狐的妖力如海倾泻,所到之处皆被夷为平地。 在众人以为要葬身此处时,忽然响起一道戏谑的嗓音。 “九尾,话多容易出变故,你还是不长记性呐。” 第93章 腕间红绫招摇 九尾狐震惊抬头,“谁藏头露尾的?” “是我。” 从树梢飞落下来的两个人,除了松若槐和顾宜新,还能有谁? 九尾狐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 “原来是你啊。” 当年自己被两个人弄得无法出去,被生死阵困住在这里。 没想到故人还有再见的一日,这让九尾狐有点兴奋。 “他呢?” 松若槐挑眉道:“不知道。” “他都不在,你也想插手?” 九尾狐面色一冷,丝毫没有把松若槐放在眼中。 又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宗门弟子,“无音谷的人来了?” 底下的人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出声搭理,生怕成为第一个下黄泉的人。 顾宜新不想浪费时间,拔剑扫过去,“真够啰嗦的。” 剑气横扫过去,斩落一片树枝,飘落下去。 九尾狐怒极,抬眼盯着她:“你找死。” 双方交手的瞬间,松若槐已经闪身到宁岑的身旁。 “姑娘,借你红绫一用。” 宁岑反应过来,不等旁人说话,袖中红绫就这样被松若槐拿走。 他凭空而起,拿着红绫加入战斗中。 昙花门修无情道,而九尾狐生性多情,两者相斥。 红绫是九尾狐的克星。 九尾狐在两个人的围攻下,渐渐落了下风,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成英境界的人,能有如此磅礴的灵气可以供使。 而松若槐的身影穿梭在九尾之间,速度之快让人无法看清。 底下的众人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纷纷拿着武器站起来加入其中。 司菡在输灵气给大师兄,腾不出手帮忙,只能抬头劝说岑沛天:“你赶紧去帮忙,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好。” 是他非要来这里,才让大师兄陷入险境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岑沛天立刻提剑飞去,也同众人一样殊死搏斗。 “你这把剑倒是有趣。” “的确。” 顾宜新眉目冷淡,拂柳剑在空中翻转,忽然化为万千剑影,将九尾狐围住。 且不说它刚刚化为人形,就算实力再强悍,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攻击。 红绫的攻击越来越快,松若槐像是不知疲惫一般穿梭在其间。 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九尾狐被逼入巢穴中,还以为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脚下顿现阵法,是生死阵。 它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阵法飞速启动,脚下若隐若现的是星光,起初是微弱的光芒,后来逐渐演变成银月光辉。 照亮了整个阵,也增加了生死阵的威压。 “松若槐!你这贱人敢使诈!” 九尾狐怒极,露出原形,龇牙望着松若槐的方向。 松若槐把红绫系在腕间,立在半空中,端着笑容望过去。 “能困你一次,自然能囚你第二次。” 即使没有袁柯,那又如何? 生死阵而已,他如何不会? 九尾狐拼死一搏,释放全部妖力准备冲出去,即使灰飞烟灭,他也不想落入松若槐的手里。 可九尾狐低估了生死阵的威力,它越是反抗就约束得越紧。 顾宜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它不会真的死吧?” “这九尾狐野性难驯,不过你可以放心,它绝对不会送死。” 否则不可能在密林中被囚百年之久。 任何生灵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是一种本能。 几个宗门弟子相视一眼,准备从后面偷袭两个人,如此一来,就可以独吞九尾狐。 谁知道拂柳剑像是长了眼睛,还不等几个人有动作,飞过来斩断了几个人的手。 密林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倒在地上的人捂着伤口哀嚎。 “师兄……” “大师兄救命……” 顾宜新这才施施然回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几个人,目光平静。 只是一眼,就让几个人不寒而栗,忍不住后退两步。 【这个眼神我真的i了!】 【这几个人想动手,难道不会想想自己的实力吗?】 【顾宜新的境界没有变化,可是好像实力比之前强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杀伐果断的顾宜新!果然是拿了重生剧本啊!】 【话说顾宜新不会是九尾狐的主人吧?我怎么感觉岑沛天在这场打斗里戏份太少了?】 【就不能是松若槐的吗?你看他红绫耍得多好看?】 【昙花门的宝物怎么被他用了?这宁岑还真是大方。】 【刚才那种情形,不大方的话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好吧。】 红绫随风摇曳,松若槐一身白衣,丝毫不觉得违和。 反而更加鲜明,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九尾狐的九尾全部显露,可是生死阵的束缚太紧,它隐隐感觉喘不过气。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求生的本能让九尾狐不得不低头,它忍耐这么长时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顾宜新睨他一眼,九尾狐此刻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 “当我的坐骑。” 简单粗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片刻。 野性难驯是真的。 九尾狐的肋骨断了,也没有答应这个要求,“你妄想……” “噢,那你的命还有修为都归我,还有你的内丹,应该也是上品炼丹的药材。” 九尾狐承受不住压迫,半跪在地上,“咳咳咳……” 没来得及说话,顾宜新道:“拂柳!” 拂柳剑骤然出现在阵外,万千虚影如箭矢,只要她一声令下,虽然不能取九尾狐的命,了痛楚非常人所能忍受。 “我……我答应。”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不了出去以后再把这两个人杀了。 松若槐轻笑一声,瞥向身旁的女子,“现在可以进入阵中契约。” “好。” 顾宜新正有此意,一眨眼的功夫,她人已经出现在阵中。 奇怪的是,生死阵竟然对顾宜新没有影响,这让九尾狐惊讶至极。 缓慢抬头看来人:“你……” “愿意契约吗?” 她问得很真诚,拿着剑的样子也让九尾狐不寒而栗。 不由得在心里痛骂一声有病,这跟强取豪夺有何区别? “咳……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坐骑。” 顾宜新微微笑,还算识趣。 契约仪式和过程都很熟悉,因为在阵中的缘故,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第94章 我有什么义务救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松若槐在,宗门弟子们不敢轻举妄动,颇为忌惮的望着他的背影。 直至生死阵破,众人看见顾宜新一袭红衣现身于眼前。 而她的身后,九尾狐露出原形站在她身旁,昂首挺胸盯着众人。 “顾宜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努力把九尾狐赶到生死阵里,被你一个人独吞九尾狐,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宜新看向说话的人,缓慢道:“我觉得挺合适的。” 她又不是阮若雪,心地善良还替人着想。 “九尾狐是顾宜新的,这不是很合理吗?” 宁岑站出来评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没有顾宜新和松若槐,密林就是大家的埋骨之地。” “反正,我们昙花门没有意见。” 顾宜新把视线移开,冲宁岑投去一个笑,那眼神仿佛在说谢谢。 宁岑眨眨眼,继续道:“如果你们想从顾宜新手里抢九尾狐,我们昙花门也没有意见,大家自行斟酌吧。” “谢谢。” 松若槐松手,那红绫仿佛生了灵智,向宁岑飞来。 宁岑接住后才道:“不客气。” 其他宗门弟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在场的人,哪个能是松若槐和顾宜新的对手,再三斟酌下,只能放弃九尾狐。 能捡回一条命,好像也不错。 “师姐……大师兄他好像不行了。” 司菡一句话,宁岑就慌忙跑过来,查看屠良厦的伤势。 顾宜新思忖片刻,最后把九尾狐弄过去,“他替你挡了天雷,你舍一条尾巴不过分吧?” 断尾之痛非常人能忍受,就算就是九尾狐也不例外。 它摇摇头,“我怕疼。” 顾宜新:“……” “你要是再墨迹,我现在就剖丹救人。” 在她的威胁下,九尾狐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舍弃一条尾巴给屠良厦。 狐尾落在屠良厦的胸口,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不能忍受的疼痛,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九尾狐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呜咽声隐隐约约。 再加上她的丹药,屠良厦总算保住一条命,万幸灵台和金丹都没损坏。 “三师姐,你是不是要走?” 司菡眼眶通红,明显不想让她离开,可她如今出去以后,肯定会被岚城殿通缉捉拿,说不定还能引来修真界所有门派的目光。 乖乖受死不是她的性格,顾宜新垂眸抚上她的手背。 “司菡,你在岚城殿里不要惹事就好,等我回来。” 岑沛天眼看着她要离开,立马上前一步,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顾宜新,你斩杀狐妖回来的途中,是不是遇到过我?” 虽然是幻相,但莫名让人感觉熟悉。 原本以为是他多虑了,没想到顾宜新回头,望着他的眼睛。 “是我。” “你把我踹进草里的?” “对。” “你!”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岑沛天的话戛然而止,还真是令人意外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救我?” 顾宜新道:“我有什么义务救你?” 他听着顾宜新的回答,陷入沉寂中,半晌抬眸看她。 “顾宜新,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岚城殿的三师姐了。” 她笑起来,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噢,谁稀罕。” 为了博取阮若雪的欢心,哪怕是她的东西,哪怕已经血契的佩剑,也可以夺走…… 这样的宗门,不待也好。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两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留下众多宗门弟子面面相觑,思考了一会儿,陆续出了密林。 回到观音池旁,松若槐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收服九尾狐不开心吗?” “不是。” 顾宜新没办法开口,只能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布阵的?” 松若槐坐下来,椅子是新做的,水壶里的水已经凉了。 “进入密林后。” “这么厉害?你能教我吗?” 松若槐抿唇道:“不能。” 他搁下茶杯,眼里透着漫不经心,“你最近不是在看那些典籍记载和禁术修炼大法?” “学杂不精,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松若槐的存在仿佛就是意外,能够轻松碾压众人。 但也有缺陷。 譬如他现在只是拥有肉身,连金丹都不曾有。 顾宜新也跟着喝水,思忖良久:“我觉得要提早做准备了。” “你担心灵云和其他门派会在张宅等着我们?” 松若槐总能轻而易举猜透她心中所想,就好像这个人拥有读心类的禁术。 “灵云师尊和阮若雪成了废人,岚城殿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顾宜新坐在他对面,语气里有点担忧。 他故作恍然的模样,顺着顾宜新的话接下去:“杀你顾宜新,就能得到天音琴,我相信那些散修也会来凑热闹的。” “那怎么办?” 顾宜新也没想到,灵云师尊恨她到这地步,甚至不惜用天音琴作为悬赏。 “那我们一起亡命天涯。” “从此东躲西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重塑肉身完整。” 松若槐轻笑道,“你都清楚的。” 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 杀顾宜新的人摆在明面上,可是松若槐这三个字,足够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恐惧。 仙门截杀松若槐已经过去几百年,这几百年里不断有人飞升也有人死去。 知道真相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光阴似箭,所谓的真相也没人在乎了。 “成英境界之后就是归墟了。” 顾宜新只说了一句,松若槐的面色凝重起来。 要跨越成英境界,任何人都帮不了她,只能靠自己。 九尾狐的内丹能起到作用,可也不是有内丹就高枕无忧的。 正在吃东西的九尾狐,听见这句话猛然抬头看她。 龇牙道:“顾宜新,你果然还是想要我的命!” 小宝把它抱起来,刚才失去了一尾,现在的九尾狐虚弱得很。 连小宝它都没办法反抗,任由小宝抱着自己。 顾宜新笑道:“你以为我契约你,是要好好养着你?” 哪来的活菩萨能让一个九尾狐好吃好喝跟着自己? 九尾狐别开脸,不想面对顾宜新。 顾宜新看它的样子十分有趣,没忍住上手摸摸。 “你别生气,你的内丹具体作用,还得问松若槐。” 第95章 你在拒绝我 距离无垠春山关闭的时间还有几天,宗门弟子们一早就等在广陵城中。 五大宗门长老收到消息后皆为震惊,这顾宜新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但是松若槐就不一样了。 稍微有点年岁的人,依稀能记起当年无音谷的风光和实力。 松若槐在宗门大比中摘得榜首,他境界不详,以一人之力打败众多优秀的宗门天才。 一夜间,松若槐这个名字仿佛长了翅膀,传遍了修真界。 先是长老们收到灵云的信件,信中言明松若槐魂魄归来,必然是要清算当年的事,让各位做好应对之策。 宗门长老们都决定派出修为高强的弟子去探虚实。 在广陵城中等待了几天时间,愣是没有见到松若槐的踪迹。 而在客栈养伤的屠良厦,醒了有两日,听着楼下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他和衣躺在床榻上不为所动。 人人都想杀了顾宜新和松若槐。 这些人里,其实也包含了他自己吧? 生死阵里的幻相,他其实也看见了的。 “大师兄?这是我熬的药,吃完以后再配服一粒丹药就行。” 司菡把药端进来,看到大师兄起身的姿态,立刻过去扶人。 谁知道被大师兄挥开,“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雷劫之下还能存活至今,已经是幸运非常了。 司菡是藏不住话的人,很快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 屠良厦听了更愧疚难当。 作为师兄他没有保护好顾宜新,如今也没有立场去见她。 不过,九尾狐最后被顾宜新收入囊中,这倒是一件好事。 屠良厦捧着药喝完,服用丹药时,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宁岑来了,听说昙花门要离开广陵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司菡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大师兄,你说宁岑这么黏你,她该不会喜欢你吧?” “唉……想想你们之间也是可怜,她修无情道,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 司菡微微叹气,一副替他可惜的表情。 屠良厦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司菡,你觉得在回春堂太闲了?” “大师兄,我错了。” 司菡连忙跑出去,果然撞见了宁岑,两个人打过招呼就错开了。 “屠良厦?我可以进来吗?” 宁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广陵城,因为走之前担心他的伤势,特意过来看看。 屠良厦动作缓慢,青丝斜散在胸膛前,顿时有种冰美人的错觉。 尤其是他端着一副清冷姿态,就好像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屠良厦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声音清冷道:“可以。” 宁岑欢天喜地跑进来,“你的伤好多了吧?” 这几天她也送来丹药,希望能对屠良厦有用。 “嗯,谢谢宁姑娘的丹药。” 他不冷不淡的样子,宁岑却极为喜欢,坐下来滔滔不绝道:“我今天就回宗门了,两年之后的仙门比试,你一定要来。” 屠良厦没有办法回答,他隐约也知道宁岑的心思。 但眼下情况复杂,他自身难保,实在没有这个心思。 “宁姑娘,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想起宁岑的身份,声音冷漠了许多:“你是昙花门弟子,修的是无情道,就这样轻而易举透露自己的喜好,不觉得不妥吗?” “不会啊……” 宁岑摇头,随后眼睛亮起来,声音有些雀跃:“屠良厦,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啊!” “知道。” 屠良厦撑着身体回答她,一字一句:“可是感情之事,需要两心相悦才算佳话。” “你在拒绝我?” 宁岑脸上的表情有点受伤,想过可以慢慢来,可是没想到结局不如人意。 她咬唇望着面前的男人,不管救多少次,还是没办法靠近他一点点的距离。 宁岑不过刚及笄的年纪,小女孩的心性,泪眼汪汪的跑出去了。 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说她以后再也不会来自寻烦恼。 岑沛天迎面撞上了宁岑,还想着要不要打招呼,结果对方连眼神都没给他,捂着脸跑开了。 岑沛天只能道一句奇怪,拿着信件上楼,往大师兄的房间走。 屠良厦见到他人时,视线落在信件上,“长老的来信?” “是。” 岑沛天把书信递给大师兄,顺便坐下来看他一眼。 大师兄面色尚可,看来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岚城殿了。 屠良厦拆开信件一览,眉头紧锁。 “怎么了?” 岑沛天感觉有点不妙,直到大师兄把书信拿给他。 看完信件上的内容,岑沛天也跟着沉默了。 “紫云长老要求我们务必拿下顾宜新和松若槐回去交差?” 这不是为难人吗? 且不说是昔日同门,在密林里救过大家的命,就是这两个人的实力,也不是他和司菡能打得过的。 岑沛天又仔细扫了一眼内容。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紫云长老的命令?倒像是灵云师尊的……” 灵云师尊如今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话,性情大变不说,还对千云殿的弟子们动辄打骂,令人唏嘘不已。 屠良厦也猜测是灵云师尊的命令,师尊这是神志不清了? “那我们怎么办?” 屠良厦思考了一会儿,“抓不住的,按照原来的计划回程就行。” “倘若师尊责怪,由我一人承担就好。” “这怎么行?我和司菡也会说明情况的,何况紫云长老不会是非不辩。” 岑沛天和屠良厦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两天以后回岚城殿。 楼下的脚步声仍然一阵阵,跟风似的。 屠良厦不担心顾宜新的安危,倒是不太清楚那位松若槐的底细。 看来回岚城殿后,不妨询问一下紫云长老的意思。 师妹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终归令人有些不放心。 宗门弟子以及长老们在广陵城布下天罗地网,谁知道顾宜新和松若槐连面都没露。 而张宅内的阵法,渐渐合拢,意味着无垠春山再次开启需要一百年之久。 众人在城中搜寻许久,也没找到两个人,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连着两日的时间,宗门弟子们逐渐离开,屠良厦也带着人回岚城殿。 广陵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96章 我也想吃你师兄做的汤圆 在客栈里醒来的时候,松若槐的抓着她的手,闭眼沉睡。 顾宜新回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这样一个人,也会死在宗门截杀之下,成为魂魄逗留世间百年之久。 松若槐浑然不觉,反而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呼吸声浅浅。 “要是醒了就别装睡。” 【?我还想看甜的,结果顾宜新根本不给机会。】 【这两个人是对抗路情侣吧?一个比一个离谱。】 【现在还能看到同榻而眠,你就偷着乐吧,阮若雪那边都很惨了。】 【阮若雪活该嘛……她不作死的话,现在绝对很好。】 【屠良厦回去了,感觉会被灵云师尊刁难。】 【不要把人罚入翠山吧?然后大师兄也跟着跑路?】 【我看你脑回路更离谱,这种剧情都能想出来。】 无视了半空中的弹幕,松若槐适时松开她的手。 “平时我想牵手你也不给牵,我就只有晚上能贴着你。” 松若槐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 “时辰尚早,要不然我们补个回笼觉?” 顾宜新起来,动作干脆利索的穿上衣裳,腰带系上时才回头看他。 “再睡?等着宗门弟子杀回来,当众把我们杀了?” 松若槐哑然失笑,“怎么会?”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门口的地方,“不是还有守夜的吗?” 九尾狐和小宝不一样,小宝平时能藏在纸鹤里,可是九尾狐死活不愿意。 最后,顾宜新和松若槐把它扔在门口,它现在的样子不会有人怀疑。 两个人从出来后,一直隐藏气息,藏身在广陵城内。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宗门弟子以及长老来回找了多次,也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我看城中人都要走光了,要不然今晚出去泡温泉?” 第一次踏足这里时的景象还记忆犹新,松若槐觉得有些遗憾。 顾宜新却没这么认为,“再说。” 一挥手,顾宜新那张面孔就变成了男人的模样。 十二月初六。 寒霜压枯枝,草木灰败。 华灯初上的广陵城令人眼前一亮,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百姓穿梭在街道上,洋溢着烟火气息。 顾宜新打开窗子望出去,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入眼帘。 “光看有什么用?下去走走。” 松若槐拉着她的手下楼,两个人都是变幻了模样,大概不会有人认出来。 穿梭在其中,顾宜新才明白置身其中和远远观望是不一样的。 “糖葫芦!” “糖画!” “卖汤圆喽!又香又甜的汤圆!” 各种叫卖声充斥在耳边,顾宜新裹紧了氅衣,跟在松若槐的身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往年机会难得才有空下山,还不能晚归,每次都不够尽兴的。 距离自己离开岚城殿,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顾宜新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碗汤圆。” 在一处摊前坐下来,老板娘很快把汤圆下锅煮好。 白滚滚的汤圆香甜诱人,顾宜新这几日馋了又馋。 她吃得很满足,眼尾溢出笑意。 “这么喜欢吃汤圆?” “当然。” 顾宜新吃了一口,“从前大师兄就经常做给我们吃。” “屠良厦?” 松若槐想起那生死未卜的大师兄,有点担忧起另外一件事。 顾宜新点头:“他是年轻一辈里最大的师兄嘛,照顾师弟师妹很尽心尽责的。” 搅动着汤圆,舀一只放进嘴里,松若槐满是好奇地问道:“看来你大师兄的厨艺不错,让你惦念了这么长时间。” “怎么?有问题?” 顾宜新感觉他莫名其妙,想起弹幕上的话,豁然开朗。 “松若槐你……” “要是有机会,能不能让你大师兄给我也做一碗汤圆?” 松若槐说得坦荡,一颗汤圆咬破后,甜味在口腔里蔓延。 甜而不腻,正是顾宜新喜欢的花生陷汤圆。 她想要问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顾宜新沉默片刻,弹幕此时也是安静了一瞬间。 【不是松若槐你真想吃屠良厦做的汤圆啊???】 【顾宜新:我有点磕你们俩了。】 【能感受到顾宜新的懵逼哈哈哈哈,以为松若槐是吃醋,没想到是吃货。】 【顾宜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天了?】 正当弹幕嘲笑顾宜新之际,松若槐的汤圆已经吃完了。 “城中还有烟花燃放,要去看吗?” 顾宜新来了精神,把刚才的不快抛在脑后:“去!” 这一晚玩得很尽兴,等顾宜新回来以后,在走廊里看到了一只满脸怒气的九尾狐。 准确来说,它现在不是狐狸的模样,而是一条狗的形象。 松若槐给的借口也很合理: “你堂堂九尾狐变作一条狗,说出去谁相信?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我们了。” 九尾狐当时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小宝问:“那它为什么可以进房间睡觉?我就只能在门外?” 虽然自己不怕冷,可这不是冷的问题,是事关他的尊严。 “小宝的模样早就定格了,而且它一个孩子,你计较什么?” 九尾狐彻底败下阵来,深刻意识到跟个好主人有多重要。 “你们俩这才回来?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吹冷风还饿着?” 顾宜新这倒是没想过,不过立马疑惑问道:“你活了这么久,还没辟谷吗?” “有吃的谁愿意饿肚子啊?” 顾宜新笑起来,把烤鸡提在手里晃了晃,“不会忘了你的,好好守夜哈。” 九尾狐眼里发光,坐在地上啃烤鸡。 松若槐和顾宜新进门,顺道把门关上,寒气驱散不少。 “主人,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小宝打了个哈欠,广陵城就是再好玩,也不可能一直待下去。 顾宜新也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从出来开始就没有解释。 她也懒得追问太多,没想到松若槐不仅不解释,还心安理得准备在客栈里长住。 “等过完年吧。” 松若槐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宝撑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明白主人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转身走向另外一张床榻上,倒头就睡。 第97章 你喜欢屠良厦吗 除夕夜的广陵城,绚烂的烟花炸裂在夜空中,映在松若槐的瞳孔里。 顾宜新侧头看他,微微笑道:“现在开心了?” 他一心想要在广陵城过年,如今心愿得偿,大抵是开心的。 “嗯。” 松若槐毫不掩饰脸上的高兴,就连说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丝兴奋。 “很开心,也谢谢你。” 也只有这个时候,松若槐的语气轻了很多,带着些许真诚。 小宝和九尾狐还在房间里,松若槐想到什么似的,走过来道:“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好。” 等两个人回来时,小宝和九尾狐已经把准备好的宵夜吃得一干二净。 “节后我们要去哪里?” 记得其他两样东西是蛟龙内丹、无烛灯引。 松若槐坐下来,给她倒酒:“暂且让我想想吧。” 无论是蛟龙内丹还是无烛灯引都挺难寻到踪迹。 “也可以。” 顾宜新说完后,准备去洗漱。 而小宝和九尾狐,也被赶到另外一间房里,面面相觑。 “松若槐平常就是这样对你的?” 小宝摇摇头,擦擦嘴角的油,“不是,你来了之后才让我睡一间房的。” 九尾狐:“你确定吗?” 这个松若槐一定是喜欢顾宜新,人的占有欲怎么那么强? 顾宜新只是洗澡而已,他就把两个人都赶出来了。 “确定。” 而且小宝的目光有点嫌弃,“你真是个麻烦啊。” 九尾狐听到这句话一愣,下意识反驳道:“你才是麻烦。” 这又不是自己愿意跟着来的,要不是两个人在密林里搞阴谋诡计…… 九尾狐想到这,无奈叹了一口气。 率先上床休息,并不想搭理小宝,这小子也不懂男女之情。 …… 岚城殿和其他宗门长老们,连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在各处寻找两个人的踪迹,皆是枉然。 后来就有宗门提出意见,会不会是这两个人早就躲起来了? 为了不浪费门中的资源和人力,逐渐有宗门放弃寻找松若槐和顾宜新。 大半个月过后,只有岚城殿的人还在坚持,只不过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滚!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千云殿里传出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是,师尊。” 进去禀报的弟子仓皇出来,面带惶恐。 刚好撞上小师妹,回头一看,这才放心下来,“小师妹……” “师尊他心情不好,你不要想太多,去吧。” 阮若雪露出微笑,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语气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好。” 直到他消失在千云殿里,阮若雪才回头,继续往里面走。 灵云师尊自从成为废人后,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对宗门弟子动辄打骂。 “若雪?” 灵云师尊抬头,望见她一袭白衣站在门口,仍然是初见时的模样。 只可惜,他却成为了宗门的笑话,成为整个修真界的耻辱。 谁谈起灵云师尊不是看笑话的眼神。 阮若雪进门,一步步朝着师尊走过来,“弟子见过师尊。” “你来了就好,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灵云师尊还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阮若雪不想听。 “师尊,我能不能去看望大师兄?” 灵云庆幸自己虽然失去了修为,好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阮若雪一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结果刚转身听见这句话,整个人身体僵住。 他缓缓回头,凝视着眼前的人,想从阮若雪脸上看出其他东西。 “你喜欢屠良厦?” 猝不及防听见灵云说出来的言语,阮若雪先是错愕的望着他,然后急忙摇头否认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去看他?” 阮若雪只是想着,在秘境里没有大师兄的话,她也不可能活下来。 如今大师兄因为顾宜新而被罚入翠山,她想过去看望一眼。 哪怕一眼也能让她安心,谁知道灵云师尊不肯。 “他是大师兄,我……” 灵云师尊的精神紧绷着,目光灼灼望着阮若雪,只要她敢说下一句肯定的话,自己不介意和阮若雪死在这里。 抑或…… 把人囚在千云殿中,让阮若雪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阮若雪被师尊的面色吓到,后退了两步:“师尊我……我真的只是想去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你过来。” 灵云师尊忽然出声,他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让人更害怕。 颤巍巍走过去,还没靠近时,灵云师尊就把人揽入怀中。 嗅着属于阮若雪的气息,他感觉心里的烦躁正在减少。 耳畔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若雪,你只能留在千云殿里。” “好。” 阮若雪低头很快,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他,索性就顺着师尊的话答应。 到时候再找时机出去一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另一边,司菡已经进入翠山。 “大师兄,还有三个月你就能出去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司菡这一趟带来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屠良厦没有客气。 “谢谢师妹。” 想到三师妹之前对司菡的放心不下,他又接着问了一句:“你在回春堂没有遇到麻烦吧?” 只要是跟三师妹相关的人,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而司菡因为于长老作保,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她。 司菡摇头:“没有,我跟着长老学习丹药之术,过段时间恐怕不能来了……” 忽然间想到千云殿的情况,司菡认真道:“师兄,你说师尊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修炼了?”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灵云师尊的金丹和灵台都没了,从此以后就是彻头彻尾的废人。 只是岚城殿素来没有人敢说起这桩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再加上紫云和其他几个长老都没什么说法,进出千云殿的弟子,只能忍受灵云师尊的怒火和谩骂。 司菡眼神逐渐变了,“但愿师尊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吧。” 屠良厦愣住了片刻,灵云师尊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的错?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了,阮若雪似乎想来看大师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好些天没有从千云殿出来了。” 屠良厦想到阮若雪,没有一点情感波动,“不提她了。” “好。” 司菡听着屠良厦的教诲,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跟着于长老学习医术。 屠良厦才点头,让她在太阳下山前离开翠山。 第98章 出发东海 “以后,你就叫绿云吧。” 顾宜新看它变成小小一只狐狸,没忍住上手摸摸它的脑袋。 “什么?我是男狐狸精,你给我起名绿云?” 九尾狐不满地抗议,一副凶相毕露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让人爱不释手。 松若槐买了包子回来,“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你不喜欢?” “那你怎么不叫绿云?” “我又不是你。” 松若槐把包子递给她,自己也拿了一个,今天准备前往东海。 这一路上肯定少不了麻烦,而且宗门的悬赏令出来。 只要是提供线索的人,都有银子拿,若是宗门弟子,那就换成宝物。 这世间能修炼成蛟龙的少之又少,东海那边就有一头。 九尾狐义愤填膺道:“那也不能给我乱起名字吧。” “我不叫绿云。” 顾宜新是个起名废,既然它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你说,你想叫什么名字?” 九尾狐想了片刻:“潘玉竹。” 这个名字他想了很久,自己也很喜欢。 【哈哈哈哈这个九尾狐怎么这么搞笑呢?绿云就绿云吧。】 【潘玉竹是什么典故?这个狐狸还挺会取名的。】 【潘狐狸也行。】 【这几个人要离开了,还差两样东西的话,是不是马上就能看到顾宜新杀回去了?】 【不太可能,现在松若槐恢复了三成的修为,还不至于对抗整个修真界。】 【对付一个岚城殿,那肯定是足够的。】 【可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这种场面。】 【该不会是顾宜新被诓骗了吧?万一松若槐找到东西后一脚踹开顾宜新跑路……】 【啊?你觉得可能吗?上次松若槐被赶出去在门口站了大半夜……】 弹幕还在讨论中,顾宜新也觉得绿云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不过,叫它潘狐狸也没什么。 “好。” 收拾好东西后,两个人带着狐狸和小宝离开客栈。 艳阳高照的广陵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在出城门的那一刻,松若槐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回到这里。 广陵城距离东海三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马车一路颠簸,顾宜新坐在里面都觉得身子骨要散架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坐纸鹤走?” 顾宜新扛不住问他,松若槐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翻阅手上的典籍。 “不行,只要有灵力波动,肯定会被其他人追踪。” 到时候踪迹暴露,很有可能会引来麻烦。 松若槐做事向来寻求稳妥,绝对不允许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顾宜新叹气:“我真的快不行了。” “我观你面色红润,距离不行还有很长时间……” 顾宜新见他不肯松口,“那我骑马。” “马要拉车。” “那我当车夫行了吧?” 顾宜新说完,把小宝赶到马车里,自己和九尾狐坐在面前驾车。 松若槐哑然失笑,继续翻阅典籍记载。 傍晚时分,马车停在树林里,燃起了篝火。 “你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典籍记载,有没有一点线索?” 松若槐想起从前,语气犹豫:“从前我倒是听大师姐说过,东海的一座仙山上,有一条蛟龙。” “仙山?” 恐怕是什么无人踏足的岛屿。 不过既然有蛟龙的线索,那就不枉此行。 “是。” 这些典籍记载年代久远,甚至有点分不清是记载还是杜撰的。 不过当初大师姐既然这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走一遭。 “该不会和观音池一样吧?” 松若槐摇头回答:“不清楚。” 他年少时被养在无音谷,除非下山除妖时能走走看看,其他时间都在宗门里上课。 “行吧。” 顾宜新坐下来,不知不觉间想到了阮若雪和灵云。 不知道这两人眼下的情况如何。 不过从弹幕中得知,应该也和猜想的结果差不离。 “你在担心那个叫司菡的?” “你怎么知道?”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松若槐怎么偏偏记住了司菡? 他眼眸里流出几分笑意,“我就知道,碰巧而已。” 不是担心屠良厦就好。 “我和司菡同住一院,关系好得多。” 这样算是解释。 想到她这样冲动的性子,顾宜新又担心起她会不会被阮若雪三言两语激怒。 “能看得出来。” 那小姑娘也挺担心顾宜新的吧?否则不至于每次都缩在后面。 顾宜新笑道:“今天不去马车里睡。” “那我守夜。” 松若槐只能答应她的条件,毕竟只有顾宜新在他身边,他体内的灵气才充沛。 “行。” 弦月高挂在夜空中,顾宜新靠着树干睡着了,火光映在她脸颊上。 松若槐盯着看了半晌,才舍得移开视线。 要取蛟龙内丹谈何容易?要是蛟龙已经渡过雷劫,那就是真龙。 他垂眸看着跃动的火光,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如果把顾宜新扔在渔村,很有可能会跟上次一样。 她一向如此。 他微微叹息。 顾宜新哪里都好,可就是太敏锐了,这个计划行不通。 翌日清晨醒来时,顾宜新这才发现松若槐在旁边睡着了。 她推了推松若槐,“等会儿去马车上睡觉吧。” 松若槐睡眼惺忪,迟钝的点头,起来收拾好东西。 很快进入马车内,有顾宜新赶车,不会有事发生。 殊不知背后有人远远跟着,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恶狠狠道:“大哥,现在动手吗?” “就两个人加一个孩子,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这几个人凶神恶煞,提着刀看马车上的顾宜新。 “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叔绍树连忙点头,“可以,如果她不从……那就杀了吧。” “我记得李员外家的儿子,还需要一个夫人呢。” 说起这件事就两眼冒光,几个人一合计,准备在前面的树林里动手。 第99章 官兵太多 夜黑风高,马车在前面停下来,等到半夜了才敢靠近。 结果,刚提着刀的几个人吓得不轻。 因为马车里只有一个长着人脸的狐狸,狐狸冲他们笑起来。 “还我命来……” “啊!” “救命啊!” “鬼啊!” 一时间,跟踪了两天的几个人纷纷夺路而逃,谁也没想到会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 顾宜新和松若槐从另外一端下来,踢开地上的刀。 “还真是胆小如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顾宜新忍不住冷嗤,看松若槐的样子,面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 松若槐沉思片刻,“明天就抵达东海县了,恐怕还有一桩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 顾宜新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握着拂柳的手一紧。 “要找个渔船才好去仙山。” 【家人们,蓬莱仙山的副本要开启了,做好准备了吗?】 【蓬莱仙山?真的有蛟龙啊?】 【听作者的意思的确有,不过具体情况还要接着看。】 【阮若雪和岑沛天不会来了吧?可别跟上次一样,几个宗门的人都来了。】 【来了也没用,实力摆在那里。】 【阮若雪都不能修炼了,她来了就是送死,史上第一个送死最快的女主?】 【这阮若雪现在是挂名女主,哪里能跟女配相比?】 【行了,大家都别吵架了,原着里根本就没这一副本。】 【喜欢原着就去看原着,别在这里整天扯什么原着党心碎的话,听着挺让人不舒服的。】 蓬莱仙山? 顾宜新的思绪收回,这才发现松若槐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你看什么?” “看星星。” 顾宜新撒谎都很敷衍,现在夜黑风高,哪里来的星星? 处理完几个毛贼后,照常在马车里休息。 顾宜新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梦乡,为了躲避宗门的追查,两个人都不敢释放自身灵气,生怕被人发现后功亏一篑。 幸好这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事发生,原本有点担心的她,总算能在今晚睡个好觉。 很奇怪。 顾宜新居然梦见了岚城殿,好像和从前没有区别,可是处处透着清冷。 她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别人继续生活在这里,内心一点儿感触都没有。 直到司菡去了翠山,顾宜新急忙叫她,可是司菡没有反应。 顾宜新只能跟上去看看情况,脑子有点迟钝,她不是早就从翠山出来了吗? 跟着司菡来到翠山,在茅草屋里见到了屠良厦。 “大师兄?” “你怎么回来了?你赶紧走……” 来不及擦拭顾宜新额头上的冷汗,松若槐就见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见到松若槐的面孔,顾宜新才后靠在马车上,声音有点沙哑。 “抱歉,我做噩梦了。” 松若槐摇头,“没事。” 梦境里的画面不全,但是大师兄怎么会在翠山? 难道是自己的原因? 来不及想太多,松若槐就在旁边开口道:“今天可以在客栈睡。” 前面就是东海县,稍作休整后,才能问渔船出使的情况。 顾宜新连忙点头,自己抬手擦擦汗珠,喝了一口水才算安定下来。 眼看着东海县越来越近,顾宜新和松若槐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一个小渔村而已,居然有这么多的官兵把守……” “恐怕这些人的目的不简单。” 松若槐分析得很有道理,官兵出现在渔村,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问题在于官兵数量太多,给人一种错觉。 经过盘查后,马车顺利进入了城中,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来。 她的动作飞快,几乎是松若槐交代完回头一看,顾宜新已经跟着小二上楼。 “一切都等我休息好再说吧。” 顾宜新懒懒说了一句,把纱帐放下来,隔着帘子看松若槐的背影。 “可以。” 这件事原本就不能着急,而且顾宜新这几天的确受累了。 没过一会儿,松若槐起身,把行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条发带覆在眼睛上。 他从容不迫走到顾宜新的浴桶旁边,把衣裳披在她肩膀上,将人从浴桶里抱出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早晨,顾宜新习惯性的摸向身旁。 没有人。 她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里都空荡荡的。 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直觉,匆忙起来洗漱一下,准备出门找人。 谁知道刚打开门,就碰到松若槐站在门口的位置。 “你醒了?” “你去哪里了?” 双方异口同声询问道,松若槐先是愣住了一下,旋即露出笑来。 “我看你睡得很香,就自己出去打听官兵的消息了。” 顾宜新不知为何,听到这解释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半天才说:“我还以为你……” “不会再丢下你。” 知道她介意上次的事,松若槐向来不喜欢两个人之间有别扭,所以说得很郑重。 “我知道了。” 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刚要关门,见到两个人出现在眼前。 “顾姑娘!” “顾宜新,你总算醒了,松若槐他想把我饿死。” 顾宜新:“……” 这两个人不是一个房间吗?怎么站在这里? 九尾狐才不管顾宜新怎么想,很快就进门,连带着小宝也如此。 四个人坐在桌上,彼此看了一眼。 准确来说,九尾狐的目光在松若槐那里,“给我一个。” “你一个狐狸,还吃什么菜包啊?” 小宝很是惊讶。 潘玉竹不屑的笑了笑,“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 直到包子没了一半,顾宜新才回过神来,“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官兵要来收珍珠。” 沿海地区的珍珠要先进贡皇室和达官显贵,剩下的才能算作个人收获。 “珍珠很多吗?” 话音刚落,顾宜新就蹙眉思考眼下的情形。 “珍珠从海里捞出来最珍贵,颜色大小都能成为价钱的关键,百姓们为了赚取一点点钱财,只能一次次下水找珍珠。” 顾宜新咬着包子,静静地听完他的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奈。 “好消息是有渔船可以上去,坏消息嘛……” 松若槐卖了个关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宜新的脸。 “没有船夫知道蓬莱仙山的具体路线。” 第100章 万一出事不能怨我 典籍记载:“蓬莱仙山立于海中,有仙人居之,宫室皆以金玉为之,鸟兽尽白,望之如云。” 有关蓬莱,凡人不知更多。 就连松若槐也是一知半解,在无音谷时听过师傅说起更具体的事。 九尾狐斜眼看他,神色淡淡的:“你不是有日月照可以指路?” “丢了。” 松若槐坦然自若,日月照还不到拿回来的时候,等屠了蛟龙以后,这笔账自然要清算。 九尾狐闻言笑起来,他本来就是男生女相,一举一动透着狐媚。 “你和顾宜新可真有意思。” 明明两个门派的人,结果被修真界的人追杀,还要东躲西藏来找什么蛟龙内丹。 蓬莱仙山是什么地方?仙人居之,还敢想蛟龙内丹。 顾宜新瞥他一眼,温和问道:“日月照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 潘玉竹愣住了一会儿,蹙眉看另外一边正在吃包子的松若槐。 眼底疑惑越深,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明同榻而眠……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亲密无间,可顾宜新连日月照都不清楚。 松若槐缓慢解释道:“他说的东西就是流风回雪。” 顾宜新:“……” 一下子被噎住,见鬼似的望着松若槐。 流风回雪不是岚城殿的宝物吗?怎么成了松若槐的? “当时宗门围杀于我,我死了以后,我的东西自然被分了。” 后来觉得日月照不好听,索性就改了个名字,叫做流风回雪。 流风回雪的作用简单,能追踪以及得知想要的答案。 在无垠春山的秘境里,屠良厦就是靠着流风回雪省了不少麻烦。 “哈哈哈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呢?当时死的时候什么感觉?” 九尾狐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脸上写满了好奇。 当年松若槐和怪人把它困在密林里,没想到这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宜新不悦的皱眉,声音也冷了几分:“吃包子还堵不上你的嘴?” “呵呵……” 潘玉竹缩了缩脖子,乖乖吃包子,全然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松若槐道:“岚城殿的人拿了日月照和天音琴,其他人……我也记不清了。” 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顾宜新忽然笑道:“绿云,你还有几条命?” 潘玉竹猛然抬头,满脸惊恐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我记得在密林里,你少了条尾巴,那就是还有八条命了?” 顾宜新继续道:“你驮着我们过去的话,找到仙山是迟早的事。” “顾宜新!亏你还是我名义上的主人,怎么能如此狠心?我又不是鱼,你想淹死我吗?我不干!” 潘玉竹坚决不答应,“我是在山里的动物又不是海里的鱼,你真是比活阎王还要令人害怕。” “鱼?” 顾宜新扭头看松若槐,两个人都瞬间有了主意。 见两个人不说话,潘玉竹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最后一个包子拿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记把小宝拉上,两个人留在房间里。 “跟着采珠的人去找水中的东西。” 顾宜新率先开口,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松若槐勾唇笑。 “可以,是个不错的办法。” 既然没有渔夫知道仙山的具体位置,那就从水里的精怪入手。 但凡活了几百年,应该也能清楚这附近的海域情况。 休息了一会儿,四个人兵分两路去探查消息。 松若槐和顾宜新前往附近的渔村,询问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海采珠。 “大概三天以后吧,我们昨天才回来呢。” 青年看着两个人的衣着,以为是想买珠的人,笑着添了一句。 “你要是想买给你夫人,恐怕要等一阵子了。”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皇室专门派人过来取珠子。 只有被淘汰下来的珍珠,才是渔民所有。 “看来的确要等一阵子了。” 松若槐不动声色地接了话茬,“采珠这么危险,会有人在海里回不来吗?” “有的,所以采珠人的身体要求比较高,而且也需要和人配合。” 青年笑了笑,如铜的肤色是被太阳晒的,笑容和煦。 “你想出海采珠?” 松若槐点头,一副深情不已的模样,“我夫人的生辰要到了,我想给她买一对珍珠做耳饰,只可惜赶上了官兵来收珠……” “这……” 青年犹豫了一会儿,暗暗打量着松若槐身后的人。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我……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没有珍珠也不妨事的,相公,你不要为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 顾宜新泪涔涔的望着松若槐,眼尾溢出的泪说明她也努力在配合松若槐。 “好,但是生死有命啊……如果在海里出了意外,那你们可不能怨我。” 松若槐连忙道谢:“不会的,多谢。” 约定好出海的时间,两个人一路上很悠闲,回到县里时,恰巧碰上了灰头土脸回来的九尾狐和小宝。 “主人,出海的人说小孩子不能跟着去。” 小宝一副委屈模样,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谁让你五百岁还长个小孩模样?这要是我去,那肯定会同意的。” “你要是去,还能从渔村里出来吗?自己不知道长得多美?” 小宝很疑惑,怎么就他长得这么妖媚? 九尾狐很得意,眉飞色舞道:“毕竟我们狐狸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呀。” 这口吻,顾宜新都忍不住觉得牙酸。 “行了,你们俩别斗嘴了。” “已经找到了办法。” 话音刚落,潘玉竹扭头看顾宜新,好奇道:“真的假的?” “真的。” 只要跟着渔民出海,届时在找个机会抓住鱼怪询问,那就可以知道去蓬莱仙山的具体路线。 得到回答的潘玉竹忍不住夸赞道:“还是我的主人靠谱!” 松若槐微微摇头,自从潘玉竹加入阵营里,吵闹得不行。 连带着小宝的话也跟着多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 松若槐回答道:“三天以后。” 第101章 我还能作什么恶? 【戏精夫妇?】 【突然觉得顾宜新和松若槐真是天生一对啊,两个人都能很快领会对方的心意。】 【是的,这两个人在大事上向来如此。】 【哎……把我的男女主角魔改成这样,我还磕什么cp?】 【要不……你试试磕这一对?】 【行吧,爬墙了。】 看着弹幕有点想笑,还给自己和松若槐取名戏精夫妇。 “宜新?” “怎么了?” 顾宜新回头,松若槐坐在床边,拍拍床榻,“我们休息吧。” 斜阳从窗口爬进来,带来一室的亮堂。 顾宜新看着天色,陷入了沉寂。 【这么早就要xxoo吗?这是我能看的吗?顾宜新你在犹豫什么?】 【顾宜新嘛……每次只要关于男女方面的问题,就怂得不成样子。】 【言之有理,干脆叫她顾怂怂吧。】 【松若槐这么好看,难道没有长在顾宜新的审美点上吗?】 明明同榻而眠,可最多的就是牵手…… 那两次的吻都是迫不得已才让大家看见的,等两个人感情升温,这也太难了。 顾宜新却想,松若槐分明是贪图她的灵气,至于吻…… 他在幻境里亲过自己一次,所以亲回来很合理。 松若槐见她不说话,抿唇道:“顾宜新,我发现你总是发呆。” “我这就来了。” …… 翠山。 瘴气横生,眼前的路都无法看清,只能隐约看到前方有人站着。 “大师兄?” “大师兄!紫云长老让我们过来带你回去。” 屠良厦在茅草屋里,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淡漠之色。 不多时,他收拾好跟着两位师弟离开翠山。 灵云师尊修为尽失,如今在千云殿闭门不出,岚城殿的一应事都交给其他长老处理。 连带着阮若雪也很少露面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阮若雪每次都很憔悴。 屠良厦站在大殿上,一番质问过去以后,紫云长老以罚过为由,让屠良厦下去休息,明天再来这里处理门中事务。 直到人离开了,紫云长老才摇头叹息,“灵云做得也太过分了。” 倘若当日没有断了顾宜新的后路,事情哪里能到这地步? 如今还加上一个修为不详的松若槐,这简直让人头疼。 “可不是嘛……不过灵云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等等以后再说吧。” 岚城殿不至于养不起一个人,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们的同门。 紫云长老扭头看向卢皆真人,颇为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文渊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春堂的司菡在文渊楼查药典记载,能不能恢复碎裂的金丹和灵台。 结果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就算没有,这孩子的心也是好的。 “暂且没有消息。” 卢皆真人摇头,“难道灵云以后,真的要做一个废人了吗?” “这谁清楚……” 屠良厦刚刚回到庭院里,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以为是两个师弟担忧他。 “不用管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阮若雪凝视着他的背影,哽咽道:“大师兄?” 熟悉的嗓音让他一怔,屠良厦转身看她,“有事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都没有好好谈过一次。 分别这么长时间,大师兄的态度仍旧冷冰冰的。 “你从翠山出来了,我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给你缝了个香囊,希望师兄能收下。” 阮若雪捧着香囊,满脸希冀的看着屠良厦,不想让大师兄拒绝她。 屠良厦每次看到她,总能想起在大殿上,自己没能阻止师尊的画面。 “大师兄?” 阮若雪的眼神黯淡下去,垂眼盯着路面,声音闷闷的。 “我就知道,大师兄还在介怀那件事。” 双方都沉默下来,无声的对峙着。 最后还是阮若雪苦笑一声,率先打破了僵持。 “大师兄,你就这么不能原谅我吗?” 屠良厦望着她的面容,伸出手把香囊接过来,“过去的事就算了,往后。” “往后我还能做什么呢?” 阮若雪低声道,“大师兄,你对顾宜新的疼爱,真的只是出于同门情谊吗?” 这问题把屠良厦难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 阮若雪努力扬起一个微笑,眼睛里腾起雾气:“大师兄,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没有纠缠,倒是让屠良厦心生好奇。 把香囊收好后,才转身进了庭院内。 千云殿里正在大发雷霆的灵云师尊,听见熟悉的嗓音才停下动作。 “都出去。” 其他弟子纷纷离开,只剩下阮若雪一个人,接下来要独自面对灵云师尊的怒火。 灵云师尊赤脚走过来,眼眶里猩红一片,平常一副清冷姿态,可现在看着就跟疯子没有两样。 他写了那么多的信件给其他宗门,都没有回信。 怎么就那么蠢? 以为松若槐会放过他们?简直做梦。 “你去哪里了?” 灵云阴鸷的声音,将阮若雪吓得不轻,身子微微颤动。 “我去看望大师兄了。” “混账!” 灵云掐住她的脖子,眼睛瞪得老大,“你敢和屠良厦来往,你怎么敢的呀?”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扑过来张口咬住了阮若雪的脖子。 “师尊……你能不能振作一点?我们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了……” 阮若雪的眼泪滑落,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不应该在大殿上说想要拂柳剑的,这一切是她引起的没错,可是顾宜新呢? 她就没有一点儿错了吗? 为什么在浮云殿里对两个人痛下杀手?说起来也不是痛下杀手,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杀人诛心这方面,她的这位三师姐,是无人能及的存在。 齿间弥漫着血腥味,灵云师尊这才清醒了片刻,突然间松手。 “若雪,我……我弄疼你了?” 阮若雪的确痛苦,身子直直往后倒去,再也不想面对这些问题。 下一秒落入一个怀抱,眼睛对上了灵云师尊的视线。 不等灵云有动作,阮若雪就昏迷过去。 第102章 相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顾宜新一行人出现在渔村,那青年很快走过来。 利夜看了一眼松若槐,“等会儿跟我们走就成,至于你夫人……” “我夫人她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的。” 松若槐坚持下,利夜只能叹息一声,眼里带着几分怜悯。 “好。” 小宝偷偷问道,“主人,为什么他用这种眼神看顾姑娘?” “因为我们告诉他,顾姑娘活不过一个月了。” 松若槐回答得坦荡,甚至有几分得意。 小宝:“……” 潘玉竹听着这话,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是一个德行? 都喜欢骗人。 坐在渔民的船出发,小宝和九尾狐吐得昏天黑地。 渔民们见状只能说,“很快就能适应了,实在不行等会儿就回去。” 顾宜新道谢后,看着小宝和潘玉竹。 “你们俩这个状态,真的能继续跟着走?” 小宝咬咬牙点头,“我能的。” “我当然也……呕……当然……呕……可以啊。” 原本就长得美,乍一看,潘玉竹就跟病美人一般无二。 【这个狐狸我看了真的心动。】 【颜值即王道!狐狸的官配是谁呀!还是说就是有病的人设?】 【潘玉竹还是坚持这种有病的风格吧,也不一定非要谈恋爱,不是吗?】 【不谈恋爱的话,他的事业好像没得搞,他都和顾宜新契约了,同生共死的那种。】 【由此可见,顾宜新的行径有多恶劣。】 【你真是菩萨啊,赶紧买票去坐le山大佛那里。】 弹幕还在讨论潘玉竹的美貌,松若槐已经走过来。 望着茫茫海域,想要找到仙山谈何容易? 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渔民们这才停下来,陆续做好防护准备。 下去采珠的人都是青壮年,其他老一点的人在船上看情况。 腰间系着一根绳子,很粗。 “松兄弟,要不然你还是在船上吧?等会儿我采到珠就给你,怎么样?” 这算破坏规则了,要知道珍珠第一时间要让官兵挑选。 松若槐摇头,“利大哥,我想跟着你们下去。” “也成。” 就算松若槐不会采珠,只要下水撑不住,就有人把绳子往上拉。 大概不会出什么问题。 “夫君,你可要好好回来,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世间。” 顾宜新泪洒船上,两个人相拥片刻。 看呆了船上的一众渔民,感慨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深似海。 “有妖气,你要小心。” 顾宜新叮嘱完,刚要远离一点,谁知道松若槐揽着她的肩膀。 悄悄咬耳朵,道:“你看好渔民的安全,海里的事不用担心。” 惜惜道别后,松若槐学着别人脱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躯体。 只不过白得很,就像是富家公子,白如瓷玉。 顾宜新的视线下移,良久才抬头看他,松若槐浅浅勾了个笑。 心照不宣又仿佛看透她的心思。 “哎,你相公真的好爱你。” 潘玉竹走过来,两个人之间眉来眼去,当旁人不存在一样。 “绿云,我发现你真的想死。” 潘玉竹炸毛了:“都说了叫我玉竹,什么绿云红云的!” “小宝,把他带进去吧,免得等会又吐,煞风景。” 小宝脸色苍白,还是过来拉潘玉竹的手,带着人拐弯进入船舱里。 采珠的人大多数都是憋气高手,潜入海底挑拣贝壳。 每次只能拿一两个,只有利夜坚持拿了四五个上去。 利夜一回头,没有松若槐的身影,心想可能是离得远。 没有太在意,趴在船上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潜入海里找贝壳。 松若槐划破了手掌,故意飘浮在海面上,没过多久,周围有动静。 一条鱼张开了嘴巴,在咬上松若槐的时候,立刻调转了方向,把松若槐拖了很久才放松警惕。 “还真死了呀?” 松若槐被叼着回到了鱼精的老巢里,正要张开血口吃了他。 这人忽然睁开眼睛,闪身到安全的地方。 “你没死!” 鱼精怒不可遏,一个甩尾过来,松若槐却不急不忙的躲过去。 “今天我一定要吃了你!” 说完,它朝着松若槐飞速游来。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而是抽出了拂柳剑,和鱼精缠斗。 一张巨网笼罩下来,鱼精被束缚在里面,好几次尝试冲出去,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松若槐没有浪费时间,毕竟在水下,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拿出准备好的瓶子,鱼精就这样被收入瓶子里。 海面上有不少的船只停着,利夜已经来回三趟了。 “这位夫人,你相公还没回来吗?” 松若槐没有上来过一次,这让一船的人都很担心。 顾宜新摇头,不过脸上没有担忧之色,语气坚定道:“我相信我夫君,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利夜蹙眉,“大家都别找贝壳了,还是找找人吧。” 刚说完,绑着松若槐的绳子忽然动起来,趴在船上歇息的人都看过来。 只见海水里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他腰间挂着几个贝壳,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瓶子。 顾宜新故作担忧之态,“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海里冷得很,忽然间双手被她一碰,那久违熟悉的热意蔓延开来,带来奇怪的感觉。 松若槐笑道,“总算找到满意的珍珠了,可以给你做耳饰。” “谢谢夫君。” 顾宜新望着他的脸,隐隐有几分期待。 把人拉上来后,大家伙才围在一起讨论今天的收获。 “这珍珠上岸要经过搜寻检查,松兄弟可有办法躲过去?” 松若槐点头,“利大哥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也好。” 大家在船上吃着干粮,松若槐坐在地上,身旁是顾宜新。 旁若无人似的握住她的手腕,灵气就这样涌入灵台内。 “等回去以后再说。” 现在人多眼杂,可能不太方便说这个。 顾宜新点头,“还顺利吗?” “还不错。” 松若槐是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准确来说,这鱼精的智商不够看。 顾宜新不经意间握紧他的手,“这就好。” “看见了吗?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潘玉竹刚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站在门边上看了小宝一眼。 小宝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是吗?不是一直以来都这样子相处的?” 潘玉竹沉默了片刻,从广陵城开始,好像的确如此。 “行了,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潘玉竹和小宝过来,一靠近松若槐就感知到有活物。 他眼睛都亮起来,“真捉住了?能不能给我吃?”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 鱼精这种东西,潘玉竹还没尝过滋味。 第103章 喜欢我这样? 松若槐唇角勾勒出笑,视线在潘玉竹身上停留良久。 被他盯得发毛,潘玉竹缩了缩脖子,“如果不想给,也可以的。” 松若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潘玉竹却害怕极了。 海上的渔船飘摇着往回赶,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抵达岸边。 有官兵很早守在此处,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挑选出让皇室满意的珍珠。 利夜和几个渔民都上交了今日所得的珍珠,最后能留下来卖钱的只有几颗,而且品相还不好。 松若槐也掏出珍珠上交,官兵看了一眼,感觉面生,不过也没多问,收了珍珠就走。 “谢谢利大哥今天带我们去海上。” 松若槐掏出银钱递给他,利夜本能拒绝,“这怎么能行……” “拿着吧,珍珠卖不了几个钱。” 利夜也不再扭捏,道谢以后跟着几个人离开岸边。 回到县里,小宝和潘玉竹已经哈欠连天,说自己不吃晚饭就回房休息。 留下顾宜新和松若槐相视一眼。 “你要吃什么?” “你问出来路了?” 两人异口同声,脚步微顿,松若槐垂眼回答道:“没有。” “我想吃阳春面。” 片刻后,店小二把两碗阳春面以及热水都送上来。 顾宜新看他神色不对,问道,“今天遇到意外?” “不是,我在想宗门应该很快会发现我的目的。” 顾宜新刚把拂柳剑放在一边,骤然呼吸一滞,“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拿到蛟龙内丹应该没问题。” 南海莲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蛟龙在蓬莱仙山,前方的危险只多不少。 两个人面对而坐,慢悠悠吃阳春面,顾宜新先吃完去沐浴。 待她出来时,松若槐把瓶子放在桌上,她眉头一挑:“我来打开?” “可以。” 整个房间都布下禁制,鱼精逃不了的。 松若槐带着里衣去沐浴,顾宜新则是询问鱼精。 “蓬莱?什么蓬莱?我不知道。” 鱼精满脸傲娇的否认自己不清楚,不过它低估了顾宜新的性子。 “原来你不知道啊?” 鱼精:“是啊!那你可以放我走吗?” 眨着眼睛望向顾宜新,这个凡人漂亮,应该是个心善的姑娘。 只见这人美心善的姑娘微微一笑,道:“既然不知道,那我今晚吃烤鱼。” 鱼精:“……” 说完,顾宜新就把拂柳剑抽出来,一副优哉游哉的姿态。 鱼精被吓得四处乱窜,可是瓶子就这么大的空间,它再怎么样都是徒劳无功。 眼看着拂柳剑要插入瓶子里,鱼精终于妥协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蓬莱仙山在深海,如果靠渔船的话,大概半个月就到了。” 顾宜新凑近一点,故作疑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我……” 鱼精瑟瑟发抖,亏自己觉得她人美心善,现在看来是蛇蝎心肠才对! 不过,只要回到海里,那自己还怕跑不了吗? 鱼精谄媚道:“我可以给你领路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顾宜新扬起笑容,“那谢谢你。” 鱼精:“不……不客气。” 这算哪门子的道谢? “问好了?” 某人的声音懒散,出现在屏风后面。 顾宜新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片雪白的衣角出现在视线中。 青丝如墨披散下来,大概是不小心沾到水珠,贴在衣裳上。 顾宜新的视线往上移,领口微敞,露出大片的春光。 “喜欢?” 松若槐眉眼越发温和,把头发撩到后面,水珠还停留在锁骨上。 顾宜新连忙转头过去,“你胡说什么?” “嗯。” 松若槐坐在床榻上,顺着她的话说,“是我胡言。” “宜新,天色已晚,我们睡吧。” 顾宜新心脏跳动很快,表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 “鱼精说它可以带我们去蓬莱仙山。” 松若槐含笑点头,掀开被褥率先躺下去,这姿态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一回头,发现松若槐正望着自己,眼中好似疑惑渐生。 “你看什么?” “没什么。” 【不是,你们俩搁这搁这呢?】 【顾宜新演累了吧?赶紧让我演两集行吗?换我来,松若槐孩子都一打了!】 【我追到这里,结果尺度最大的就是亲吻而已,我又不是和尚啊!】 【尊贵的vip不想续费了,好没意思。】 顾宜新一向睡外边,侧身躺着的时候,那人的呼吸温热喷洒在颈侧。 松若槐失神一般盯着她的耳洞,琢磨着什么似的,一言不发。 而后习惯性地握住顾宜新的手,渐渐生出困意。 翌日醒来,身旁空荡荡的。 松若槐的精神好了很多,从房间里出来时,阳光正好照进来。 潘玉竹和小宝在看瓶子里的东西,而坐在旁边的人,则是慢吞吞吃东西。 松若槐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今天就可以出发。” “靠渔船的话恐怕不行。” 要在海上行驶半个月,潘玉竹和小宝坚持不了太久。 两个人把目光投向鱼精。 鱼精眼巴巴望着他们吃东西,忽然目光聚集在它身上,本能的后退一步。 “我……我带你们游过去。” “谢谢你。” 顾宜新真心实意道谢,随后几个人吃饱喝足后离开客栈。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松若槐把鱼放出来,为了防止它跑路,还特意给鱼精吃了丹药。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顾宜新摸摸它的脑袋,“可你不是人啊。” 其他几个人也相继点头,为了让鱼精放心带路。 九尾狐还体贴的补充一句,“只要你乖乖带我们过去,我可以不吃你。” 鱼精见鬼似的看着他,警惕地问道:“你……你原本打算吃了我?” 在海里,从来只有自己吃别人的份,骤然间听闻有狐狸要吃自己,鱼精再也按耐不住心情,直接在沙滩打滚。 “我不去!你现在就吃了我吧!”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自己为什么要折腾送人过去? 顾宜新瞪了他一眼,“他说的话不算数,你要是带我们过去,可以提一个要求。” 鱼精忽然间顿住,抬头看顾宜新,她脸上的神情认真,不像是说谎。 第104章 一脚踹进海里 “我要吃很多的鱼。” 鱼精贪婪的表情让几个人一愣,最后集体沉默。 “哈哈哈哈……死鱼你还想吃同类?” 潘玉竹捧腹大笑,指着鱼精难以置信。 鱼精却不以为然,“你胡说什么?大鱼吃小鱼很正常啊!” “难道你们狐狸不吃比自己弱小的吗?” 潘玉竹摇头,呲着牙回答它的疑问,“没有,狐狸不吃同类。” 鱼精懒得搭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松若槐和顾宜新。 满脸期待的望着两个人。 顾宜新好笑地点头,“可以。”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事,想去蓬莱不能动用任何灵力。” 松若槐蹙眉,“为何?” 鱼精沉默了片刻,最后才肯模棱两可的解释一句:“有乌龟守着蓬莱仙山,如果有外人靠近,那你们就回不来了。” “对了,你们去蓬莱仙山干嘛?” 就连鱼精也是远远看过那座山,从来不敢靠得太近。 “所以,乌龟感知到有灵力时,就会醒来驱赶靠近的人。” 鱼精点头:“传说里是这样。” 松若槐顿时明白这跟典籍记载没区别,于是转头看她。 “只能坐船。” 潘玉竹和小宝立马哭丧着脸,“不要吧?要不然你们去蓬莱仙山,我在这里等你们?” “你想得倒挺美。” 顾宜新反驳他的建议,而是问道:“你有避水珠?” “有。” 既然有避水珠,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渔船简陋,不能长久行驶在海上,几个人买了一艘牢靠的船。 翌日出发时,顾宜新特别询问潘玉竹的意见,“你真的不能坐船?” 潘玉竹以为她心软了,泪眼汪汪的点头,准备哭诉一番。 谁想顾宜新把避水珠塞到他嘴里,“这就好办多了。” 不等潘玉竹反应,顾宜新一脚把人踹进海里,在甲板上冲潘玉竹挥挥手。 “你跟着船的方向游,记得不要被鱼吃了。” 做完这一切,顾宜新感觉神清气爽,回头一看。 小宝扒着松若槐的腿,“顾姑娘,我不晕船!” 开玩笑,它一个人参泡在海里,那岂不是废了? “真的?” “真的!” 鱼精看着这一幕陷入了沉思,这可能就是凡人说的蛇蝎心肠? 不过看到九尾狐不开心,那它就开心。 潘玉竹在海里游得很费劲,不断冒出头大喊救命,然而没用。 甲板上的几个人相继离开,潘玉竹这一刻意识到顾宜新是个变态。 可是不游的话,松若槐就会要它的命。 【九尾狐跟着顾宜新混,这么惨吗?】 【直接回去给岑沛天当坐骑吧,顾宜新太狠心了,不适合当你的主人。】 【谁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居然把主角的坐骑变成顾宜新的,干脆把岑沛天也带上吧。】 【九尾狐有八条命,岑沛天有什么好的?纯纯废物好吧。】 【别在这里讨论这些谢谢。】 …… 千云殿里的花开得正盛,阮若雪浇花后驻足观赏了一会儿。 “喜欢?” 身后响起灵云的声音,再接着,她被灵云拥入怀里。 嗅着属于阮若雪的味道,灵云师尊这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师尊,我……” “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修炼了。” 此话一出,阮若雪的身体僵住,艰难的回头看他。 “真的?” 眼里的希冀不像作假,阮若雪这些日子里很痛苦。 从前岚城殿的弟子有多喜欢、奉承她,现在看她的眼神就有多讽刺。 虽然紫云长老和其他人没说什么,可是这种感觉,让阮若雪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灵云师尊挑了一缕青丝,眼神若即若离,“真的。” “明天你去一趟文渊楼,第三层最后一排书架上有一个花瓶,挪动花瓶把暗格里的东西取出来给我。” 灵云师尊难得清醒,再如此颓废下去,恐怕要被紫云几个人扫地出门。 他恍惚记得,禁术里记载了一种重塑灵台的办法。 只不过……需要一点牺牲罢了。 阮若雪犹豫片刻,最后乖乖点头,“弟子知晓。” 如果能重塑灵台修炼,对于阮若雪而言,是重获新生。 司菡见到阮若雪时,是第二天下午,午后的阳光透窗进来,明媚而温暖。 “小师妹。” “师兄,我想进去找司菡师姐。” 阮若雪脸色有点苍白,看着格外让人心疼,门口值守的人很快放人进去。 司菡听见动静,也只是抬头看她一眼,有点奇怪她找自己做什么? 两个人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岂料阮若雪跟没看到她一样,径直上了三楼,这让司菡更加好奇。 不过,她没有起身跟踪阮若雪。 现如今她也算得到报应,至于其他的……宗门这么大,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阮若雪不断往后看,发现三楼没人,来到师尊说的地方。 扭动花瓶后,果然有暗格出现。 里面躺着一本典籍,她拿起来收进怀中,随后找了两本书回去。 “若雪!” 刚走没两步,听见岑沛天的声音,回头望过去。 岑沛天如今是新收弟子里最让人瞩目的存在,紫云长老对他寄予厚望,平时很少能见到岑沛天。 “岑师兄?” 阮若雪仿佛柔弱不堪的菟丝花,风一吹就能倒。 看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岑沛天心里也不好受,“我还想找时间去看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若雪,你是从文渊楼出来吗?” 知道她不想提起伤心事,所以岑沛天也不敢多说。 阮若雪颔首微笑,“是啊,我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对不起,这个我没能帮忙。” 不是没能帮忙,是迄今为止,没有人能重塑灵台。 即使是飞升的真人,似乎也找不到办法可以重塑被毁的灵台。 灵台被毁意味着这条路结束了,从此以后跟凡人没有两样。 “岑师兄,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命不好而已。” 岑沛天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凑近一点距离,“若雪,这有什么关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练剑,然后保护你。” 岑沛天说得太认真,阮若雪一时间哑口无言。 最后,她缓缓点头,眼里泛着泪光。 “谢谢你,岑师兄。” 第105章 蓬莱无仙人 船只在海上行驶了半个月,越靠近中央越要小心行驶。 松若槐和顾宜新提早封住灵气,小宝和潘玉竹也同样如此。 迎着朝阳在海上升起,远处忽然出现一座山,周围是云雾缭绕。 “快看!这就是蓬莱仙山了。” 鱼精很兴奋,指着那座山对众人道。 顾宜新不由得眯着眼看向蓬莱仙山,灵气浓郁,可杀意也随之而来。 “传说蓬莱仙山底下有乌龟托着,以确保仙山不会四处飘荡、沉底。” 松若槐莞尔一笑,“看来典籍记载是真的。” “我可以一起上去吗?” 鱼精在旁边央求道,谁不想上蓬莱仙山一窥真貌? 更何况,这几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松若槐颔首应了,“可以,但是切记要跟紧,不然出了麻烦,你就是鱼饵了。” “我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顺利进入蓬莱仙山的结界里,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船只停靠在岸边,松若槐率先跳下来,伸出手准备接她下来。 结果顾宜新早就跳下来,抬头望着云雾缭绕的蓬莱仙山。 松若槐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好。” 顾宜新也正有此意,跟着松若槐一道进入蓬莱仙山内。 这地方除了灵气浓郁以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甚至让人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座荒岛,但是鱼精很肯定地说,这就是他知道的蓬莱仙山。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直到日影西斜,四周都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音。 “谁!” 松若槐眼疾手快抽出拂柳剑扔过去,树林里发出惨叫声。 片刻后,顾宜新看着受伤的白鹤陷入沉思。 “你跟踪我们做什么?” “谁跟踪你们了?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闯入蓬莱仙境?” 白鹤幻化成人形,警惕地盯着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人、一条鱼、一只狐狸、还有一株人参。 顾宜新笑起来,眉眼弯弯。 “那我换个问题。” “你是蓬莱里的动物,那蓬莱仙山的仙人呢?都去哪里了?” 白鹤捂着手臂站起来,“死了呀。” 这下轮到几个人沉默不语。 “你们再往前走就知道了,整座蓬莱仙山都没有原来的仙人。” 松若槐温和道:“劳烦你帮我们带路。” “好。” 白鹤也难得看到一回凡人,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追问凡世究竟是什么模样。 在夜色降临前,终于抵达了蓬莱的中央,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屹立在眼前。 “看吧,我就说没有人吧。” 白鹤叹息一声,露出原形往天上飞去,最后围着琼楼金阙飞了几圈。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顾宜新都不敢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存在过。 鱼精也很震惊,“原来是真的呀!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 走上层层玉阶,顾宜新和松若槐的身影抵达了大殿门口。 白鹤也跟着飞落在旁边,只见它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痊愈。 推门而入,里面也是金碧辉煌的景象。 中央有莲花池,还开着几朵莲花,粉白皆有。 雾气从莲池中央腾起,更准确一点,这是灵气。 顾宜新挑眉,伸出手感受着灵气,“修真界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没想到这里倒是个世外桃源。” 倘若在此处修炼,不用几年就能让修为提升一个境界。 松若槐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侧头看顾宜新的脸颊。 倘若顾宜新在这里一段时间,应该会有突破成英境界的可能。 几个人四处观望,尤其是潘玉竹,更是惊叹连连。 “我还以为蓬莱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想不到今日能有幸见到真貌,我这辈子也值了!” 小宝则是拉着松若槐的手,“主人,那我们要找的蛟龙,在哪里啊?” 白鹤回头看几个人,“你们找蛟龙做什么?” “找他畅谈一下人生而已,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白鹤狐疑地看了一眼几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它摇摇头说,“蛟龙在不久前就离开了,说这里烦闷。” “噢?” 顾宜新惊讶了一回,这倒是歪打正着错过蛟龙? 松若槐坐下来,看桌上的吃食和美酒,伸出手探了探酒杯。 “那就太可惜了。” 白鹤深以为然,“所以,你们找蛟龙怕是要有的等了。” “没关系,我们来都来了,可以在这里玩玩再回去。” 松若槐四处瞟了一眼,并不在乎蛟龙是否真的回来。 鱼精在旁边奇怪道:“为什么仙山上的仙人都死了?” 白鹤沉默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慢慢开口说起一桩事。 一盏茶的功夫,白鹤才把事说完。 蓬莱仙山上的仙人因为隐居于此,甚少与外界有联系,久而久之族群渐渐没落,最后仙山成为一座荒岛。 除了一些开了灵智的飞禽走兽在此栖息居住,再也其他。 【没想到蓬莱仙山的副本这么冷清啊?我看着一点儿危险也没有嘛。】 【才刚刚开始,你先别急着下定论,我感觉副本过于顺利了。】 【蓬莱仙山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吧?emmm……总感觉处处透着诡异。】 【顾宜新要小心了,感觉这里比无垠春山还要危险。】 【褚横衍当时没想动手,要不然那个疯子哪里能让人出去?他就是想看郁淮怎么爱自己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这不是所谓的蓬莱仙山?】 弹幕上的讨论还在继续,顾宜新一时间思绪纷乱,没理出来。 “你们想留在这里也行,自己找房间住吧。” 白鹤说完,露出原形慢慢走在大殿上,姿态优雅,浑身泛白。 “好啊,那我们去找房间休息。” 松若槐拉着顾宜新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顾宜新就跟着他一路寻找合适的房间。 鱼精和其他几个人也找到了各自的房间,星光披落下来,拉长了几个人的身影。 “有发现?” 顾宜新小声询问,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之久。 松若槐沉眉道:“不太对。” 第106章 似乎是个阵 闻言,顾宜新微微侧首倾听门外的动静,而后走到松若槐身边。 顺势抓住他的衣袖,嘴唇噙动,无声道:“有人。” 松若槐对上她的眼眸,故作疲惫道:“宜新,看来这里就是蓬莱仙山了,我们休息一晚再找蛟龙。” “好啊。” …… 白鹤藏身于云雾中,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禁陷入沉思。 若有所思地看向另外一边的宫殿,殿中烛火亮起,人影绰绰。 翌日天光大亮,顾宜新早早醒来在宫殿里徘徊巡视。 蓬莱仙山上的宫殿不计其数,等阳光出来时,仿佛置身于梦幻中,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松若槐穿着件青色衣裳,坐在大殿上的主位上,两侧的案几上还摆放着昨天的东西,似乎没有变化。 面前的金樽里还盛着美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味。 “没什么发现。” 顾宜新微微叹气,一边朝着他靠近,忽然,一阵灵气波动扑面而来。 两个人俱是一惊,迅速躲开。 “是池子里的花。” 中央设了花池,里面的莲花姿态盈盈,底下的水流涌动着。 “我去看。” 顾宜新就要下水,被松若槐抓住了手,他语调慵懒道:“你忘了鱼精?” 顾宜新一愣,难得从他眼眸里看出些许疑惑,很快想到这一系列的细微之处。 小宝和潘玉竹带着鱼精进来,三个人眼中都流露出震惊之色。 鱼精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身上,“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松若槐的声音灌入耳朵里,明媚如春风,可在鱼精耳朵里,却变成了催命的话语。 鱼精眼中露出惊恐,声音颤抖,“你……你在说笑吗?” 它一个小小的鱼精,怎么还让帮忙? 顾宜新也跟着笑,不过她倒是没有像松若槐一样。 “我们怀疑池子里有东西,你先下去探探情况如何?” 末了,她觉得自己不够真诚,补上一句:“届时你的答谢礼我给双倍。” “……好吧。” 鱼精满脸为难,可眼下没有办法,它更不可能拒绝。 顾宜新和松若槐绝对会强迫它探路。 早知如此,在靠近海域中央时就应该调头离开。 鱼精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跃入莲花池里,露出原形的它,游得很欢快。 白鹤姗姗来迟,望着几个人的背影,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昨天跟你们来的那个精怪呢?” 顾宜新回头微笑,看白鹤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 “它下去探路了。” 白鹤:“……” 继而把目光转向了莲花池,犹豫再三,白鹤又转身离开此处。 在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顾宜新和松若槐很有耐心。 小宝和九尾狐则是四处查看,琼楼玉宇无数,却没有找到典籍记载之类的东西。 【鱼精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跑路了吧?我觉得它有点害怕顾宜新。】 【换成你,你不跑路那才奇怪。】 【等等看,总感觉有玄机。】 【看几个人都没离开的意思,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蓬莱仙山了。】 【可是……这也太潦草了。】 弹幕上的人发表自己的看法,顾宜新看得津津有味,也从中分析了一些事。 正当顾宜新准备开口时,松若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眼角余光瞥向莲花池中,雾气袅袅升起,仿佛置身于仙界。 “扑通”一声,鱼精露出脑袋,趴在岸边上,气喘吁吁道:“下面……好像有东西。” 两个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地问道:“是死物还是活物?” “我不知道……我的修为不够,我只能感受到有灵力波动,并且非常频繁。” 顾宜新道:“是么?” “要下去?” 松若槐看出她的心思,不动声色询问。 蓬莱的宫殿里处处透着诡异,谁也不敢大意只让一个人下池子里探查情况。 何况小宝的修为是几个人中最低的,倘若出事…… 松若槐不敢想。 “我和绿云下去,你留在这里怎么样?” 这是顾宜新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倘若白鹤真的有问题,那就交给松若槐解决。 他面露难色,思忖良久才迟缓点头,轻飘飘应答:“好。”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留在岸上啊?我实在害怕。” 鱼精眨眨眼企图想让顾宜新良心发现,结果可想而知。 顾宜新笑着摇头,“你当然要带路了。” 鱼精:“……” 目光哀怨的看了她半晌,闷闷不乐折回水中,“我真是不应该上蓬莱的。” “现在后悔,晚了!” 顾宜新挑眉刺道,随后把目光放在潘玉竹身上,“能行?” “我说不行,你就能让我安稳待在这里?” 潘玉竹有点恐惧,大概是因为船只行驶了多久,他就在海里游了多久。 若是有朝一日遇见同族,被人知道这件事,潘玉竹觉得自己的颜面扫地。 准备妥当后,松若槐在她手心比划了一下,“有事叫我。” “可以。” 顾宜新冲他眨眨眼,眼眸里泛着莹润的光,仿佛秋水波澜起。 入池后跟着鱼精游,经过好几道弯才逐渐感知到有灵力波动。 因为在水里的缘故,顾宜新回头看潘玉竹,眼神示意他过去看情况。 潘玉竹噙动着嘴唇,不知道在说什么,鱼精和顾宜新停留在原地。 潘玉竹游过去探查情况,等他回来时,眼里的疑惑更多。 “怎么样?” “的确有灵力波动,不过……” “不过什么?” 顾宜新最讨厌话说一半,不悦的皱眉望着他,潘玉竹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 “我感觉是个阵法。” 阵法? 阵法为何会出现在水底? 潘玉竹接着道:“也有可能里面的东西破阵而出,逃走了。” 囚在蓬莱仙岛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两个人一直想找的蛟龙?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顾宜新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谁知道鱼精在旁边劝阻她,“这地方看起来好危险,不若我和你一起过去怎么样?” “这只死狐狸守在此处,大概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宜新斟酌着鱼精的建议,良久应声道:“那就走。” 第107章 我信她 鱼精跟随在她身边,越靠近越能感知到阵法强烈的波动。 顾宜新内心一片平静,甚至隐隐有点期待,该不会蛟龙被囚在此处…… 这个念头刚闪过心头时,鱼精却不敢再靠近,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也没回头,拂柳剑如箭在弦上,在顾宜新转身的刹那间挥过去。 白光闪过眼前,顾宜新只觉得有万千只手拉扯着自己的灵台。 紧接着,顾宜新仿佛无法动弹,右手松开了拂柳剑。 眼皮沉重的合上,避水珠也从她嘴里缓缓升起。 鱼精拼命想要逃跑,可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入其中。 …… “蓬莱一族灭亡时,很多灵兽都死了,我当时侥幸逃过一劫……” 白鹤坐在台阶上,捧着脑袋说起过去的事,松若槐站立在阑干处,眺望着眼前的景象。 白鹤转头看他,眼里浮现出一点点向往和怀念。 “你为什么……” “每个人的机缘不同,你应该知道的。” 白鹤颔首,“这句话倒是真的,不过蓬莱现在就是个空壳子而已,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松若槐身长玉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眼眸里是坚定不移的信任,“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你真相信她?” 松若槐不假思索道:“我信。” 远处的小宝跑来,气喘吁吁地爬上层层台阶,“主人!不好了!船只被毁了。” “噢。” 松若槐一副冷淡模样,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咳咳咳……” 大殿中央有水声响起,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和喘息声。 松若槐慢条斯理地往回走,白鹤已经化形飞上天。 顾宜新和鱼精双双趴在岸边,湿漉漉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起初次见面的景象。 顾宜新旁若无人似的洗漱,而他当初只是个游魂,一直努力和顾宜新交流,然而无果。 于是,松若槐就这样在顾宜新床榻边自言自语了一夜。 “怎么样?” 松若槐伸出手准备拉她起来,顾宜新看着他的手犹疑片刻,眼里逐渐覆上一层疑惑。 下一秒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把手递给他,顺势从地上爬起来。 扭头看鱼精,鱼精还躺在地上,一副濒亡的模样。 “池子里有阵,不过里面的东西好像跑出来了。” 想到方才在水底的情况,顾宜新心有余悸,不应该轻举妄动的。 松若槐抽回手,擦擦水渍,“那你怎么回来的?” “拼死一搏。” 顾宜新把拂柳剑亮出来,灵气消耗过甚,让顾宜新有点疲惫不堪。 “你在外面有什么发现吗?” 松若槐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波澜不惊道:“船只毁了。” “什么?” 顾宜新一惊,“那我们怎么回去?” 他勾出笑来,眼波流转望着顾宜新,水渍顺着白皙的颈侧没入衣领。 “等蛟龙现身后,我们自然能回去。” 顾宜新笑起来,点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蛟龙内丹最重要。” 【那你们俩倒是去找啊,在这里废话少说行不行?】 【等着蛟龙自己送上门来吗?离谱。】 【不喜欢可以把眼睛挖了,没必要在这里继续看,委屈了自己。】 【哟……原来是大小姐啊!大小姐又来为顾宜新撑腰了?】 【顾宜新不用我撑腰,她本来就很强。】 【大小姐还需要我为顾宜新说好话吗?看我不骂死前排两个人。】 【加我一个谢谢。】 【你们别太离谱了,我只要一百块就能为顾宜新说话。】 上次的事历历在目,关于这位大小姐,大家的想法是名副其实。 撒了这么多钱只为顾宜新,死忠粉! 大小姐也不让人失望,很快在弹幕上操作起了跟之前一样的举动。 蓬莱仙山的周围都探查过,唯独没有去过莲花池。 顾宜新央求他能不能再去一次?说不定会有发现。 “要去你去。” 莲花池的阵法波动能到地上,那就证明不是一般的人能闯入的。 更别提蛟龙现在无踪影,或者…… 它早就逃走了。 顾宜新依然坚持要去那里,被松若槐屡次拒绝后,总算消停了两日。 这两日里,顾宜新的日子不太好过,每天早晨都被松若槐赶去练剑。 拂柳剑在她手中越发厉害,已经能做到剑气收放自如。 对此,松若槐很欣慰。 蓬莱仙山上有一种鸟,名为青鸟。 在传说里,是西王母身边传递音信的神鸟。 松若槐抬头看青鸟的位置,“小宝,你能抓住吗?” 小宝:“……” “主人,我觉得你出手更好。” 小宝才不想上天抓鸟,不如让白鹤去更好,反正那家伙也是鸟。 松若槐收回目光,懒散道:“也可以,亲力亲为更好。” 他捉住青鸟的时候,恰逢顾宜新从树后出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你要做什么?” 松若槐的视线没移开,只是淡声回答道:“做耳饰。” “做耳饰需要杀鸟吗?” 顾宜新不明白,懵懂地望着他。 只见松若槐从青鸟的羽翼中挑出几根羽毛,随后放飞青鸟。 松若槐朝她微笑,眼尾上挑,“等着看就行。” “有病。” 顾宜新暗骂一声,前往海边练剑。 房间里的阳光暖和照拂在肩膀上,松若槐拿着工具做得很认真。 青色的羽翼泛着一层薄光,看起来熠熠生辉。 莹润的珍珠放在一边,珍珠上的孔细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宝趴在桌上,认真看着他操作。 “主人,你这是……” 松若槐表情淡漠,眼里却透着认真,话里泛着思念。 “做给顾宜新的。” “礼物?” 小宝不太懂这些,只是感慨道:“那顾姑娘一定很开心。” “但愿如此。” 想到顾宜新的时候,松若槐唇角上扬,也不知道这份礼物,顾宜新会不会满意。 第108章 这才是属于我的人生 日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满室的亮堂。 近来千云殿里的灵云师尊比较安静,也不再为难弟子。 阮若雪伏在桌上看典籍内容,眉头紧锁。 “师尊,为何这里记载的都是残缺的内容?” 灵云伸出手把典籍拿过来,眼里透着冷漠疏离。 “典籍记载放在一边,想要重塑灵台,还需要做出一些牺牲。” 阮若雪抬头看他的眼睛,泛着些许不解,疑惑在眼底越深。 “有得有失这句话你可明白?” 阮若雪点头,“我知道……师尊,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天庸池的仙门大会还有两年要开始了,岚城殿在物色参赛弟子,重点培养。” 灵云师尊的脸色苍白,和从前不同的是,脸上呈现病态的白。 她自然清楚这一点,眼里的希冀一点点灭亡,“师尊,我连长虹剑都拿不起来了。” “杀人夺丹,会吗?” 一句话将阮若雪砸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 “畏首畏尾,如何能做人上人?如何能应对顾宜新等人?” 阮若雪被他拿话噎住,可心里的最后一丝良知尚存。 “那也不能伤害无辜之人。” 灵云师尊冷笑,早就知道她如此说,慢慢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用力。 “你好好看看再说。” 阮若雪想挣扎,奈何力气全无,被迫感受着灵云师尊的记忆画面。 一盏茶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让阮若雪知道真相。 等灵云松开手,她仿佛还沉浸在梦境里,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这原本就是你的人生,只是现在。” 灵云师尊莞尔一笑,一字一句道:“被顾宜新毁了。” 阮若雪心有余悸后退一步,眼里泛着泪光,止不住往下掉落。 “顾宜新她……” 梦境里的顾宜新无恶不作,屡次陷害自己,而自己则仍然是众人眼里最令人瞩目的小师妹。 同门师兄弟疼爱她,岑沛天也与她并肩而立,灵台没有被毁…… 桩桩件件都让阮若雪难以置信,最后感觉认知被颠覆。 灵云师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斜睨她一眼,“现在这一切都是拜顾宜新所赐,你难道以后就当个凡人度过几十载春秋,碌碌无为而亡?” “不!” 阮若雪泣不成声,疯狂摇头。 “那就按照我说的做。” 灵云师尊把人揽入怀中,低声细语道:“若雪,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我不会害你。” “师尊要我杀谁?” 灵云眼里氤氲着雾气,在刹那间真的思考了片刻。 “你觉得顾宜新最在乎谁?” 提到顾宜新的名字,阮若雪脸上满是怨恨,仔细回想入岚城殿后的情景。 要说顾宜新和谁交好,那自然是屠良厦…… 以及回春堂的司菡。 阮若雪从他怀里抬头,眼尾的泪痕尚存,灵云用指腹擦拭着。 “屠良厦如何?” 要杀大师兄?! 阮若雪眼底闪过震惊和犹豫,她的反应被灵云师尊尽收眼底。 灵云一改方才的温和形象,冷漠至极的掐着阮若雪的脖子。 “你舍不得他啊。” 阮若雪疯狂摇头,心想如今的师尊真是疯了! “没关系,我来杀。” 阮若雪哆嗦着唇瓣道,“师尊,还是让我来吧。” 灵云的手一顿,眼里有了一丝光亮,像是久久行走在黑夜里的人,突然见到了希望。 他俯身过来,啄吻间感觉自己又活过来,松开手在阮若雪耳边低声道:“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岚城殿中一概事务都交予屠良厦处理,屠良厦回来之后,几个长老都得到喘息的机会。 都商量好往后可千万不能再把屠良厦赶到翠山。 “谁在外面?” 屠良厦皱眉放下笔,抬眼望向门口处,一片衣角显露出来。 阮若雪的声音传来,“是我。” “师妹,你有事?” 阮若雪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千云殿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来不及询问,阮若雪就带着食盒进来,脸上的笑意明显。 “我闲来无事做了一些糕点,带来给师兄尝尝。” 说罢,阮若雪把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是花糕。 “你不用做这些的,岚城殿有食堂,而且每天的菜式不重样。” 闻言,阮若雪的脸色有点难看,还是强撑着说:“这怎么能一样?” 明明那声师妹极为冷漠,可阮若雪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来看屠良厦。 在灵云师尊的记忆里,这个人对自己有求必应,为何…… “若是无事,你就回千云殿吧。” 屠良厦还要批阅公务,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下逐客令。 阮若雪失神一般望着他,在梦境里为她囚住顾宜新,为她剜心头血祛毒的大师兄,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了。” 此刻的阮若雪脑海里天人交战,理智和仇恨不断拉扯自己。 等她从大殿里出来,碰到了几个来找屠良厦的师兄们。 “小师妹这是刚从里面出来?” 阮若雪打起精神点头,“我还有事,借过。” “装什么?现在连个外门弟子都不如,真把自己当成了从前受宠爱的小师妹?” “就是!见到人还哭丧着一张脸,谁稀罕看一样,真够晦气的!” “要我说……灵云师尊也真是的,怎么就挑选了她做亲传弟子?”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阮若雪,要不是她在大殿上这么说,三师姐怎么可能叛逃师门?真是乌鸦转世!” 几个人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的说教,让阮若雪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们!” “我们怎么了?难道说的不是事实?难怪司菡那么讨厌你。” “现在灵云师尊也是废人了,有谁能护着你?你还指望岑沛天啊?别傻了,岑师兄这两天在和竺秋姑娘四处逛呢。” “对对对,听说人家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有婚约,你现在是废人一个,还是歇了攀高枝的心思吧。” 几个人说完,也不管阮若雪怎么想,扬长而去。 留下阮若雪愣在原地,只感觉周身血液倒流,说不上来的难受。 “岑师兄说过要保护我的,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 阮若雪垂眼,喃喃自语,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见清脆的笑声灌入耳朵里。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岑沛天和一位紫衣姑娘相谈甚欢,正朝着她这边走。 第109章 滔天巨浪 蓬莱仙山的宫殿不计其数,半个月过去却依旧没什么发现。 顾宜新站在海边,看着船只停靠的地方,思绪逐渐飘远。 她甚至在思考,这里究竟是不是蓬莱仙山? 蛟龙至今无踪迹可寻,要么就是鱼精说谎了——— “在想什么?” 远处响起一道声音,把顾宜新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她微微握紧拂柳剑,摇头叹息:“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或许应该找找其他地方。” “比如?” 松若槐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青色衣衫,显得他本人有点冷清。 顾宜新望着他的眼眸,松若槐的眼眸清澈,映出她犹豫的面孔。 “去其他海域找找,你觉得如何?” 松若槐认真思考她的话,良久才把目光投向远处。 海浪不断拍打着沙滩,鸟兽在天际盘旋鸣叫,声声不绝于耳。 “我听你的。” 松若槐声音平淡,不管顾宜新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会视作正确。 闻言,顾宜新也笑起来,“难得你没有反驳我的提议。” 松若槐一怔,像是回想起从前的样子,“我以前有反驳过吗?” 顾宜新:“……” “没有。” 她拿着拂柳剑往回走,鱼精和九尾狐都赶过来了。 “顾姑娘,我们找到了这个!” 说完,小宝举着一本厚厚的典籍跑过来,气喘吁吁在她面前停下来。 “给你。” 顾宜新打开一看,果然是修真界不曾听说过的剑法以及修炼心得。 身后的人也跟着走过来,瞟了一眼内容,“这本书很适合你。” “适合有什么用?我修剑道不修邪术。” 这里面的记载越往后看越离谱,基本上都是如何投机取巧提高修为之类的,还有更过分的是,需要杀人才能得到修为。 松若槐颇为赞赏的看她一眼,“宜新,你真是心地善良。” 顾宜新一顿,合上书本,露出个笑容来,声音轻飘飘的。 “那是自然。” 夜晚降临时,顾宜新在房间里准备休息,头顶是硕大的夜明珠,金黄色的纱帐垂落下来,层层叠叠让人看不真切。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顾宜新面色平静地挪开目光。 “进来。” 松若槐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淡笑。 “宜新,要睡了吗?” 顾宜新颔首,坐在床榻边看他的举动,“你有事?” 松若槐的两步停住,“我想与你共寝。” “好啊。” 顾宜新率先上榻,睡在里边,空出来的一半位置是他的。 松若槐很快走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顺道把烛火熄灭了。 片刻后,他躺在顾宜新身旁,“明天我们就出蓬莱仙岛去找蛟龙。” “可以,我也正有此意。” 顾宜新打了个哈欠,翻身睡过去。 头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黯淡的光芒,松若槐躺在床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夜明珠。 唇角微微上扬,他似乎心情不错。 …… 整理好思绪,顾宜新和几个人一大清早来到了船只停靠的位置。 她下意识封住了自身灵力,在甲板上望着一望无垠的海域。 顿时感觉找到蛟龙不太可能,可是松若槐又需要内丹为引,一时间,顾宜新甚至想过自己一个人跑路的可能性多大。 松若槐和其他几个人都在商量如何前进的决定。 半晌后才来到顾宜新的身边,“你别太担心,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得到。” 她微微蹙眉,下意识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毛病。 颔首微笑,看着他的眼睛缓慢说道:“我想要蛟龙内丹。” “可以。” 船只刚行驶了一天,暮色四合时,广袤无垠的海里忽然风云骤变。 顾宜新等人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前方有水直直往上升起,像是水柱喷涌。 “龙吸水?” 顾宜新虽然没有见过,可这种景象听大师兄说起过。 松若槐下意识挡在她前面,“小心。” 顾宜新不动声色看他的举动,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但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只见龙吸水的景象忽然间消失,海水不断翻滚着,船只摇晃得厉害。 众人只能紧紧抓住阑干,眼看着船只靠近漩涡,顾宜新侧头问道:“你不是说能杀蛟龙吗?还等什么?” 松若槐没有犹豫,“借拂柳剑一用!” 拂柳剑随着松若槐出动,刹那间光芒大盛,白衣猎猎作响。 松若槐提剑劈向漩涡,果不其然出现了一道怒吼声。 在漩涡中央忽然涌出一颗脑袋,那是…… 蛟龙。 它的眼睛宛如灯笼,直视着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还没等顾宜新看清真貌,松若槐就布阵准时围杀蛟龙。 “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也妄想能取我性命?” 松若槐冷笑道:“凡人又如何?是否能取你性命,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天上忽然出现一个阵法,蛟龙见状,毫不在意的看着他。 眼底的鄙夷让松若槐有点难受。 不过,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拂柳剑在他手中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这一点是现在的顾宜新所不能比拟的。 “顾姑娘,你快救救我家主人啊!他现在没有内丹,打不过蛟龙的。” 所谓蛟龙,距离飞升成真正的龙只差一个机缘。 小宝着急大喊,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之色。 连带着旁边的九尾狐都面露忧心,“主人,要不然你还是去帮忙吧?” “你去。” 顾宜新命令他去帮松若槐,话音刚落,九尾狐就冲出去了。 松若槐和九尾狐凭空而立,漩涡里的蛟龙也迅速飞出来。 霎那间藏身在云层里,让人看不真切。 顾宜新则是施法稳住了船只,身旁的鱼精也一副害怕的模样。 见她转头看自己,露出个怯懦的笑来,顾宜新可千万不要把它扔到蛟龙面前啊! 那是蛟龙,自己塞它牙缝里都不够。 “你下去看情况。” 不等鱼精反应,顾宜新就把鱼精一脚踹进漩涡里。 鱼在海里,会有危险吗? 顾宜新可不相信它活到现在会一点儿修为都没有。 第110章 鸠占鹊巢罢了 松若槐布的阵法困不住蛟龙,只见蛟龙摆尾一甩,整个阵法宛如脆弱的薄壳碎裂开来。 “小心!” 顾宜新只能腾空而起,飞到松若槐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一怔。 只见蛟龙动作飞快,在天雷即将劈中自己时,冲入海里。 巨浪裹挟着蛟龙的身影,天雷顿时消失,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顾宜新扶着松若槐的身体,“你也太不小心了。” “是我的错,没想到蛟龙如此厉害。” 顾宜新眨眨眼,“确实。” 松若槐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蛟龙就把阵破了。 这在之前,顾宜新都不敢想。 眼神也变得有点奇怪,不过很快移开视线,指着底下的漩涡道:“我们追吧,蛟龙肯定会找地方藏起来的。” “可以。” 松若槐温和附和她,仿佛只要是顾宜新提出的事,他都不会有反驳的时候。 松若槐的话让顾宜新有点愧疚,忍不住道:“九尾狐和鱼精在,还有小宝,我们一定能平安回去。” “我相信你。” 漩涡逐渐变小,在即将消失时,顾宜新和松若槐扑通一声入水。 避水珠起到关键作用,顾宜新却感觉有点难受。 “怎么了?” 身旁的人见状急忙询问情况,眼里的担忧溢出来。 顾宜新摇头,蹙眉道:“没什么。” 为何避水珠在她身上仿佛没用?还是感觉难受。 倘若不是灵台里的柳树支撑着,恐怕顾宜新早就跟鱼一样翻肚皮了。 蛟龙很谨慎,甩开几个人的瞬间就化形成鱼,继续朝着自己的宫殿跑。 不过他低估了顾宜新,最起码还有鱼精在追踪。 蛟龙在海底建立了龙宫,顾宜新等人看见这恢宏的宫殿有点不知所措。 尤其是九尾狐,更是惊叹不已:“蓬莱仙山还真是人人都能住宫殿啊!” “你也想住?” 顾宜新好笑地看着他,觉得他一个狐狸,居然羡慕别人的宫殿。 实则不然,九尾狐被困住了几百年,在阵中更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逃离,结果被顾宜新强行契约。 自由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最让人恋恋不舍。 “我想啊……但是也不见得你如此大方放我离开。” 顾宜新点头,看来九尾狐对自己还是挺有了解的。 “你说对了,我不会放坐骑离开。” 岑沛天的坐骑抢过来,为的就是收为己用,哪里能轻易让九尾狐离开? 松若槐轻笑道:“龙宫建立需要时间的,但是我看这蛟龙……” “你觉得如何?” 松若槐把问题抛过来给她,顾宜新故作深沉道:“我觉得大概率是鸠占鹊巢。” 松若槐眉眼里透着几分欣赏,声音也极为悦耳。 “宜新果然聪慧。” 顾宜新:“……” “走吧。” 蛟龙在海底藏着,难怪半个月以来都没什么消息。 进入龙宫后,顾宜新就感觉到一阵气息波动,还没等她出手,气息就荡然无存。 仿佛刚才是她的错觉,顾宜新疑惑的看向几个人。 只有鱼精满脸疑惑的与她对视一眼,继而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龙宫很大,却没有什么虾兵蟹将在镇守,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大殿上。 殿中空无一人,顾宜新悄悄握紧了拂柳剑,环视着周围。 小宝疑惑的看向主人,“为什么没人?刚才看到蛟龙跑进来了呀。” “你还要躲到何时?” 松若槐灵力释放,探查到蛟龙的位置,也不着急过去。 而是把选择权交给身旁的人,最近几天里,松若槐看向顾宜新的眼神,总是藏不住温柔和依赖。 顾宜新轻笑道:“既然有消息,那我们直接杀过去如何?” “可以。” 顾宜新看着他,在心里默默想道,松若槐这样的绝世天才,杀一只蛟龙不过分的,自己应该不用帮忙。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蛟龙也不打算藏头露尾,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它家。 “你们这几个凡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蛟龙化身人形嗤笑,坐在高位上俯瞰着几个人的靠近。 松若槐抬眼,眉宇之间尽是平淡,“阴魂不散也好,我只要你的内丹。” 拂柳剑被他拿在手里,松若槐直视着前方的蛟龙。 “想要我的内丹?凡人做梦也要有个度。” 蛟龙闪身到几个人跟前,看着陌生的脸上露出惊讶,它对此很满意。 “刚才不想搭理你,没想到你还不依不饶跟着追来。” 蛟龙侧头看顾宜新,眼里多了一丝贪婪,“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们。” 除了这个美娇娘以外,其他人都上黄泉路吧。 蛟龙和松若槐一言不合打起来,顾宜新一反常态坐在旁边看热闹。 小宝和九尾狐也在她身旁,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一般。 “松若槐,内丹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杀了这蛟龙?” 顾宜新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娇媚,大概是因为自己也觉得有点受不了这般说话,顾宜新顷刻间又道:“蛟龙不敢有大动作,上面的天雷就是为它而存在的。”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蛟龙挡住拂柳剑的一击,眼神凌厉的看向顾宜新。 “你的相好都要死了,你还坐得住?” 顾宜新摇头道:“非也!松若槐是天下第一,他打得过你。” “也能杀了你。” 松若槐眼睛一眯,提剑刺向蛟龙,蛟龙本就忌惮天雷,加上松若槐的修为大涨,顿时感觉不妙。 等他反应过来时,松若槐已经近身,横剑在他脖颈处。 “我要内丹!” 松若槐的眼睛里露出几分迷惘,继而化为了贪婪。 生死关头,蛟龙也顾不上其他,只能释放自身的灵力。 松若槐猝不及防被撞得骨头都在疼,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抬头看向某处。 蛟龙露出原形,怒目圆睁道:“死就死吧,最起码你们也得死!” 九尾狐忽然动手,蛟龙没有防备之下受到重创。 “死不死的,有点不吉利。” 九尾狐也同样露出原形,身后的九条尾巴摇曳着。 仿佛春日里的花瓣随风摇曳,令人难以忘怀这景象。 第111章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蓬莱仙山整座岛屿都被设下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大海,松若槐和顾宜新并肩而立。 鱼精却不受控制地能出去,这倒是让人好奇了。 “如何?” 鱼精化形成人,摇摇头道,“这附近的海域我都游遍了,没有蛟龙的气息。” “是么。” 松若槐垂眸沉思半晌,看来这件事不太对,但具体是什么人做的,尚且无从知晓。 “不如我们强行冲出去,怎么样?” 顾宜新眼里满满都是自信,向来只要有他,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人。 相信这次也是如此,然而松若槐没有这个打算。 “回去吧。” 鱼精惊讶问道:“回去?” “没说你,你继续游,看能到哪里。” 想起典籍上的记载,松若槐终究没忍住多说一句。 “你没发现其他岛屿吗?” 鱼精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摇头,“没有,海域很大,但是除了蓬莱仙山,目前为止我没有见到其他岛屿。” 松若槐眼神一变,懒散道:“嗯,那我先回去歇着。” 顾宜新不太理解他的举动,回去的路上几次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 松若槐哪里不清楚她的疑问,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为什么不尝试出去?” “我觉得蓬莱仙山挺好的,或许以后都不会出去了。” 松若槐一句话,让顾宜新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何?” 因为时机没到。 他侧头看顾宜新的眼睛,眼里毫无波澜,少顷才缓慢道:“世人所求长生不死,在蓬莱仙山能轻而易举实现,我为何还要回凡尘里?” “我觉得你……” “我如何?” 顾宜新怔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垂眸道:“不应该啊。” 松若槐没有等她,而是带着小宝和潘玉竹离开。 白鹤这几天总是精神不济,要么就是飞两圈就算完事。 落在松若槐的身旁,说起蓬莱的一些过往,言语中能听出他的思念浓烈。 “你说,蓬莱仙山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我甚至有时候怀疑,这就是一场梦。” 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 松若槐不清楚它的过去,静静聆听着,白鹤捧着脸颊望着远方。 “要是他们还在,我就能和其他同族一起翱翔天际……哎。” 白鹤想起了一件事,扭头看他,“你做的东西,送出去了吗?” “没有。” 珍珠耳饰早就做好了,在珍珠的下方是飘逸的青鸟羽毛。 微微摇晃就呈流光溢彩的颜色,让人挪不开眼睛。 “蓬莱仙山有很多漂亮的鸟,我的羽毛也很漂亮,你怎么偏偏选用青鸟的羽毛啊?” 白鹤见过松若槐做的耳饰,好看是好看,但可惜他居然没有送出去。 松若槐的掌心躺着一对珍珠耳饰,目光流连在上面。 仿佛透过耳饰看见了某个人。 “凡间有个人写了一首诗。” 白鹤眼里透着好奇,“什么诗?”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松若槐声线平和道出这一句诗,慢慢握紧了珍珠耳饰。 白鹤笑起来,示意他往下看,顾宜新身着青衣上了台阶,手里还拿着拂柳剑。 “你在这里,害得我好找。” “她就在眼前啊,还用得着想念吗?” 白鹤说完就飞上天空,方才那句话的尾音还残留在耳畔。 顾宜新见他不说话,只能跑上来,四处观望了一下。 “小宝说找到了一本典籍,嚷嚷着要拿给你看。” 在宫室里找到的东西,自然第一时间要给松若槐过目。 果不其然,小宝和九尾狐相继出现在视野里。 捧着一本书出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一边抬头看松若槐一边说:“主人,我找到了一本书!” 跑上来把东西递给他,满眼期待的望着松若槐。 松若槐看了一眼内容,他很认真,“在哪里找到的?” “这本书说了什么?” 顾宜新迫不及待想知道,可松若槐没有递给她的意思,牢牢抓紧。 “你不用看。” “为何?” 顾宜新不理解他的举动,明明两个人同生共死这么长一段路,一本书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松若槐道:“对你没好处。” “我偏要看!” 顾宜新猛然站起来,夺过他手里的典籍翻阅起来。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拂柳剑竟然直直掉落下去。 顾宜新想伸出手抓住拂柳剑,而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在拂柳剑即将掉落在地上时,松若槐稳稳抓住了剑。 他抬头望着顾宜新的脸,眼里隐隐有不悦。 “……我也没想到拂柳剑会掉下去,松若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句话说得很认真,松若槐恍惚了一下,继而眼里恢复了清明。 “下次小心。” 顾宜新笑起来,“有你在的话,我还需要小心吗?” 小宝惊奇的看着顾宜新,潘玉竹倒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这两个人之间,一直都这么腻歪的吗?” 小宝回想了一下情况,“也不全是。” “谢谢你,松若槐。” 顾宜新跑下来到他面前,顺手接过拂柳剑,小心翼翼擦拭了一下。 松若槐没有搭理她的话,而是转身离开此处。 弄得小宝和九尾狐面面相觑,好半天才缓过神。 “顾宜新是不是要生气了?” 九尾狐的话音刚落,顾宜新就爆发了。 冲着松若槐的背影喊道:“松若槐,你是不是有病?” 这几天以来,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顾宜新是活生生的人,哪里能忍受这种冷待? 松若槐连头都没回,在自己房间里布下了禁制,随即进入了梦乡。 “顾姑娘,你也不用太难过,主人应该在为蛟龙的事烦恼。” 九尾狐颇为感慨,“我认你做主人真的很憋屈,你能不能支楞起来啊?别总是一副讨好松若槐的样子?” 顾宜新抬头瞪它一眼,“你懂什么?” 被怼的潘玉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是不懂凡人的想法。” 说完,他大摇大摆离开此处。 只留下小宝和顾宜新相视一眼,为了避免自己被殃及池鱼,小宝也很识趣的跑开了。 顾宜新握紧拂柳剑,眼神逐渐变冷,唇角上扬。 最后一言不发回到房间里,委屈像是无边际的海水涌上来,顷刻间将她淹没。 第112章 结界牢靠吗? 上有天雷限制,海底有九尾狐和松若槐双双使出全部力气对付蛟龙。 饶是如此,也不能把蛟龙制服。 整座龙宫都晃动不已,蛟龙在海底应付两个人游刃有余。 一边嘲讽几个人不自量力,一边看顾宜新的动静。 谁想,顾宜新只是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观望这一场打斗。 倘若桌上有美酒佳肴,大概她也小酌几杯,以此助助兴。 蛟龙觉得没意思,懒得和两个人折腾,瞬间闪身到顾宜新身旁。 “我不想陪他们玩了。” 顾宜新巍然不动,懒散地抬起头看它,“你想和我玩?” 蛟龙没有说话,一挥手,松若槐和九尾狐都被震出龙宫。 不过喘息的功夫,龙宫被布下结界,任何人都进不去。 蛟龙化身成人,就这样与顾宜新对视了片刻,眼睛里写满了贪欲。 “你很有意思。” “你也是啊。” 蛟龙回头看松若槐和九尾狐的方向,龙宫是透明的,在里面的动静一清二楚。 松若槐焦急不安的拍打着结界,“宜新,你找机会逃出来!” “她逃不出来了。” 蛟龙仰天大笑,回头看顾宜新的位置,“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杀了你。” “你如果想杀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顾宜新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难道这里只有一个蛟龙? “别看了,自从蓬莱仙山的人死光了,这里就只有我了。” 这句话,好似在哪里听过。 顾宜新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事,良久才感觉好了点。 “蓬莱仙山的人都死光了,你怎么会在海底?我看蓬莱仙山的宫殿比你这里好多了。” 这倒不是顾宜新鄙视龙宫,而是因为蓬莱仙山宫殿雕梁画栋,其间还有彩云作点缀,很符合凡人对仙界的想象。 蛟龙嗤笑一声,“我又不是地上的,在海里我很快活。” 顾宜新眯着眼笑,好一会儿开口道:“是因为天雷阻拦吧。” “你!” 蛟龙凶神恶煞的盯着她,“我劝你说话还是注意一下,毕竟我可不是松若槐和九尾狐,它们容忍你……” “那你动手杀了我。” 顾宜新步步紧逼,让蛟龙无所适从,看着她良久才出声:“你就这么着急想死?” 她找了舒服的椅子坐下,声音不咸不淡:“早死早超生,没听过吗?” 蛟龙:“……”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 沉默片刻,顾宜新抬头看结界外的几个人,同样一副担忧的神色。 “现在心疼你相好了?” 蛟龙在龙宫里待得太久,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出去过。 顾宜新起身走向结界边缘,回头看蛟龙的背影,“你这结界,牢靠吗?” “当然。” 蛟龙仿佛找到有趣的事,喜滋滋补充一句:“除非天王老子来了,否则这结界谁也破不了。” “那就好。” 蛟龙还想讽刺她别做梦之类的,哪里想到会听见顾宜新的这句话,霎时间愣在原地。 它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端详着顾宜新的人,“你好像不希望他们进来?” “没有吧。” 仍旧是一副冷淡模样。 结界不隔音,所以外面的两个人也听见了,露出茫然的样子。 松若槐很受伤,脸颊上还有方才打斗过后的痕迹。 浅浅的一条血痕,格外显眼。 九尾狐怒了:“顾宜新,你什么意思?当初契约了我,现在又不想要我,你是不是有病?” “宜新,是。” 松若槐的声线有点抖,“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顾宜新摇头,露出笑容来,抬手在结界上描摹着那人的轮廓。 清冷的眸光里藏着一丝贪恋。 松若槐贴上来,企图想知道她心里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可顾宜新停下手,眼神里尽是冷漠。 “我改主意了。” 蛟龙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朝着顾宜新靠近些许距离。 “倘若你能离开此处就罢了,要是你三个月内不能离开龙宫。” 松若槐紧张起来,“那就如何?” “我看顾宜新的修为不错,虽然是个成英境界,不过金丹这东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蛟龙杀人夺修为的事没少做,也不差顾宜新一个。 顾宜新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倘若我能离开这里。” “你听过凡间一个词叫做天方夜谭么?” 蛟龙才不相信有人能破他的结界,一通讽刺以后离开宫殿。 松若槐和九尾狐都看出了些许不对。 “宜新,你想引开蛟龙做什么?” “你别乱来啊!” “虽然你平时对我不好,但是我和你之间比松若槐还要亲密的。” …… 外面的两个人不停劝说,可顾宜新始终眸光冷淡的凝望着两人。 被她这样看得发毛,九尾狐刚准备开口,见到顾宜新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龙宫很大,顾宜新逛了大半天都没完,最后她驻足在偏殿的庭院里。 往后退了一步,拂柳剑颤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有阵法波动的缘故。 蛟龙每天都会过来,和顾宜新友好交流半天,说不过以后又怒气冲冲离开。 某天,蛟龙一副受伤的样子出现在顾宜新的面前。 “我说……你的那个松若槐似乎还挺厉害的,没想到会如此卑鄙无耻。” 蛟龙捂着胸口,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顾宜新捧着一本典籍,刚好看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还有点不适应。 “是吗?我早就说过松若槐是天下第一,你打不过他的。” 蛟龙闻言更加不解,坐在顾宜新的身旁问:“那你还不离开?” “我看上你的龙宫了,不行吗?要走你走。” 顾宜新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把典籍放下来,看蛟龙时带着些许疑惑。 “你看什么?” 真是奇怪,蛟龙竟然不是跟他们一伙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宜新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只是蹙眉看他的眼睛。 “你在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得有上千年了,时间太久远了,有些事我想不起来了。” 蛟龙思忖着过去的事,发现脑海里的记忆,好似每天都一样。 顾宜新垂眸看双手,拂柳剑没有什么动静,半晌,她淡淡“嗯”了一声。 第113章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海底龙宫的日子不难熬,顾宜新每天都出入藏书楼。 与此同时,外面的两个人则是越来越不安,好几次都想破结界闯入。 但这个龙宫奇怪得很,不管怎么样都无法破开结界。 眼睁睁望着顾宜新在里面悠闲自得度日,两个人相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顾宜新终于肯靠近一点距离。 “你们在这里守着没用,去蓬莱仙山的莲池看看情况。” 顾宜新盯着两个人的面容,只见松若槐不太放心她一个人。 “让我留下来吧。” 顾宜新摇头,“你进不来的,不如上去看看再说。” 她迟疑了片刻,“松若槐,记得把我的香囊带回来。” “我知道了。” 九尾狐也比之前躁动不安,等顾宜新靠近他,内心总算得到抚慰。 “我也去?” 顾宜新颔首点头,“你看着松若槐,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打发走了两个人,蛟龙现身在龙宫里。 这次他聪明了不少,抬了抬下巴,示意顾宜新过来。 执笔在石桌上。 顾宜新思忖着,握笔挥毫落纸上,赫然出现几个字——— 怎么回事? 蛟龙没有说话,夺过她手里的笔,一字一句写道: 双生灵允阵。 想要得知更多消息,蛟龙却变了脸色,迅速把纸张吞入腹中。 “顾宜新,你的帮手都走了,看来你注定离不开这里。” 他话语一顿,“不如就留下性命,让我平安度过天雷劫难吧。” 顾宜新释放灵力探查周围,没有什么波动,她抬眼看向蛟龙,眼神仿佛在询问他,是不是草木皆兵了? 蛟龙面色平静,低头看一眼脚下,没有说话。 …… 月台广阔,夜闻波澜声,树影婆娑间,忽有琴声鸣曲。 松若槐落座在台上,眼前摆着一张琴,手指覆上琴弦拨弄。 指间琴音泄出,弹奏的曲子是《鸿雁》。 直到按住了琴弦,那尾音仿佛还仍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念想。 “主人?” 小宝这几天很高兴,顾姑娘她比之前和颜悦色不少。 等找到松若槐时,发现主人脸上一片平静,甚至有点…… 孤独。 松若槐松开手,“什么事?” “顾姑娘的境界好像有突破的迹象,她说……能不能请你帮忙护法?” 松若槐神色淡漠,“我如今没有内丹,怎么帮忙?” “你怎么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顾宜新这几天起早贪黑练剑,感觉成英境界马上要突破,谁知道松若槐居然没什么想法。 她拿着拂柳剑,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在靠近他的时候总算有一丝心安。 “没有睡意罢了。” 顾宜新瞥见案上的琴,走过来问:“没想到你还会抚琴?” “我方才来的时候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弹奏一次?” 顾宜新的声音柔软,在耳畔响起,带着致命的蛊惑力。 把拂柳剑放下来,坐在松若槐的身旁,靠的距离有点近。 顾宜新感觉心跳声从未这么清晰过,侧头看他的容颜。 长睫微抖,眉目如画。 “生疏了,弹不了。” 顾宜新有点不懂他,不过仍然端着一张笑容凑上去。 “那你来这里,是为何?” 灵台内的灵气在流逝,松若槐的指间微颤,他表情倒是无甚变化。 月亮清冷高挂在天上,耳畔是顾宜新柔软的声音。 “赏月。” 琴弦发出争鸣声,也预示着主人的不悦和杀意。 松若槐话音刚落,小宝就坐在旁边,“主人肯定是忧心蛟龙在什么地方。” 话提到此处,顾宜新难得沉默下来,忽然凑近他。 “你就不能为我放弃杀蛟龙的事?” 顾宜新眼里盛着委屈,宛若春水荡漾开来,令人沉溺在其间。 “蛟龙的内丹有什么好的?我们在蓬莱仙山上隐居,不好吗?” 她见松若槐没有拒绝,越发大胆,顺势要攀上他的肩膀。 直到身体僵住,不能动弹。 顾宜新眼中流出几分惊恐,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松若槐倒是旁若无人一般,忽视了小宝的惊讶。 “把顾宜新带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 小宝敏锐地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不敢耽搁太长时间。 拉着顾宜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居然劝说主人放弃一切跟你隐居在此?顾姑娘你难道不清楚主人这么做,就是为了和修真界门派讨一个公道吗?” 顾宜新不断回头看松若槐,月台里的人影巍然不动。 “他想报仇?” 顾宜新有点疑惑,不过很快笑起来,声音虚无缥缈。 “原来是这样啊……” 小宝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顾宜新又恢复了正常。 “我都听他的。” 说完,顾宜新看向小宝,笑容和蔼可亲,可在小宝眼里却是她脑子出问题了吧? 顾宜新站定脚步,“小宝啊,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你问。” “我和松若槐之间,除了要帮他杀蛟龙以外,还有什么?” 小宝想开口解释,听到这番话警惕起来,蹙眉看她。 猝不及防握住顾宜新的手腕,一切正常。 “这个问题,其实你可以问主人的。” 从前也不让它插手顾宜新的事,小宝本能的想要拒绝回答。 顾宜新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和你主人闹别扭了,他都不让我靠近半步的。” “他生气了吗?” 顾宜新点头,期待小宝能说出什么话来。 小宝故作深沉的叹息道:“那你就哄哄他啊。” “怎么哄?” …… 把人打发走,总算有几分清静可享。 松若槐仰头看月亮,声音同往常一般悦耳,掺杂着些许无奈和自嘲: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顾宜新更加努力练剑,在几天后,终于突破成英境界。 这其中少不了蓬莱仙山的功劳,天时地利人和。 整座岛屿都有轻微的晃动感觉,不过片刻而已,顾宜新就拿着剑跑过来。 汗涔涔地望着松若槐的背影,几步前进,“我……我突破境界了!” “现在是归墟境。” 松若槐回头看她,没有放下典籍,声音懒洋洋的:“那挺好的,你再努力一下,说不定能突破春回境界。” 九尾狐在旁边听着对话差点噎住,“咳咳咳……松若槐,你说大话也要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吧?” 春回境界在修真界里没几个人,除了宗门长老以外,还从未听说那个门派弟子能达春回境界的。 就连在修真界颇有名声的屠良厦,也不过归墟境界。 越往后越难突破,这是所有修炼的阻碍。 松若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既然如此,你明天开始跟顾宜新一样闻鸡起舞。” “为什么!” 潘玉竹觉得他太过分,顾宜新在这里也能针对自己。 松若槐微微叹息道:“因为你不服。” “我……” 潘玉竹给顾宜新使了一个眼色,顾宜新接受到后,犹豫了一会儿。 “要不然,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潘玉竹看起来不太愿意,顾宜新觉得还是不要勉强别人为好。 闻言,潘玉竹立马附和道:“就是!松若槐你说得不算。” 松若槐摇头,目光在典籍上,转身过去,似乎不想搭理两个人。 暮色四合时,顾宜新听从了小宝的建议,找到厨房做了晚餐。 准备给松若槐送过去,没想到碰到潘玉竹和鱼精。 “你……” 潘玉竹觉得很诡异,顾宜新会做饭? “我怎么了?” 记得有人说过,陷入情爱里的男女,大多数脑子都有病。 潘玉竹不打算多说什么,“没什么,干的漂亮。” 拉着鱼精离开,在厨房里找了一些东西吃。 顾宜新端着一碗阳春面,站在走廊里敲门,“松若槐?” “有事?” 松若槐没开门,甚至还布下结界,不允许人靠近。 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这阵子的确如此,他一个人吃睡。 就连小宝都感觉惊讶,最淡定的人莫过于潘玉竹。 认为松若槐可能是良心发现,不再缠着顾宜新一起睡。 顾宜新有点委屈,低头看阳春面,“我给你做了一碗面,你开门让我进去。” 良久,松若槐打开门,结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你做的?” 松若槐看她的眼睛,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她猛然点头,邀功似的想更近一步,结果被结界挡回来。 “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松若槐不肯让步,夜风吹拂着面庞,殿中烛火明亮。 “何以见得?” “小宝说我们以前是睡一起的,可是现在……” 松若槐有点无奈,百密一疏,看来小宝和九尾狐才是不稳定因素。 他面无表情的否认了:“小宝对我们之间的事不太清楚,小孩子总是乱说话。” “那你能告诉我,你想要的我,究竟是何模样?” 松若槐愣住了片刻,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他想要的顾宜新? 洞房花烛夜的交吻、共饮合卺酒时的懵懂、掀开红盖头看见她时的心跳…… 顾宜新往前一步,手搭在结界上,声音似水柔情。 “松若槐,你也想要我,对吧?” 松若槐的眼神恢复清明,斜靠在门边上看她,宛如在看傀儡戏的表演。 “我喜欢为我付出一切的人。” 顾宜新眉眼温和,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样才算付出一切?” “你去找蛟龙内丹给我,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好起来,就和你在蓬莱仙山隐居,怎么样?” 顾宜新下意识摇头说:“这里没有蛟龙内丹……” 说完,她猛然一怔。 缓缓抬眼看松若槐,松若槐就这样凝视着她,仿佛看穿她的把戏。 也不着急戳穿面前的人,只是笑笑:“那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和你隐居了。” 他在心里默默念及顾宜新的种种好,松若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听见顾宜新的话响起。 “我以后会为你做任何事,你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松若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挪开看向天上的月亮。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 不等顾宜新反应,松若槐关上门,回到床榻上。 夜明珠悬顶,纱帐内的他独自躺着,双手交握望着头顶。 顾宜新握紧了托盘,阳春面升起的热气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那对耳饰不是给她的。 顾宜新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松若槐有事瞒着自己。 小宝和九尾狐却怎么都不肯说两人之间的事情。 因为第二天一早,松若槐特意警告过两个人。 九尾狐不是松若槐的对手,而且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索性就听松若槐的话,想看看这蓬莱仙山上的玄机,究竟能有多离谱。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蛟龙坐在地上念起顾宜新写的诗句,不禁嘲讽道:“酸溜溜的。” “行了,让你出去查看,有什么发现?” 顾宜新看他一眼,蛟龙被困在这里,的确让人意想不到。 “找不到你说的灵气波动的地方,我看是在蓬莱仙山的莲池吧。” 那个地方他没去过,并非因为不想去,而是天上的雷跟着它走。 稍有不慎就会劈得它头顶冒烟。 “你不能出去吗?” 顾宜新摇头,“我一出去,那两个人就寸步不离跟着我。” “或许你可以杀了它们。” 顾宜新看傻子似乎的看蛟龙,“你觉得我会没想到吗?” 杀了这两个人谈何容易? “暂且把人弄上去,现在我得好好想一下,这个阵究竟在哪里。” 所谓的双生灵允阵,藏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顾宜新先前带着两个人一直兜圈子,谁知道一无所获。 反而还被吸了灵气,若非柳树在灵台生长,感觉自己会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话说双生灵允阵这么厉害,为何你没有被盯上?” 蛟龙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大概是我的修为太高,所以没办法复制另一个我?” 这解释听起来不错,可也不对。 松若槐的境界她虽然不清楚,可在修真界好歹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双生灵允阵能变出一个松若槐,为何不能复制蛟龙? 第114章 莲池生烟 顾宜新对此不以为然,握着茶杯悠然自得浅尝一口。 “那你觉得如何?” “现在要找到阵在何处。” 蛟龙听后陷入沉思,其实他不太想找什么阵,大约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但顾宜新不是这样认为,最起码她不会一辈子被困在此处。 正当两个人讨论之际,外边忽然响起一阵轰动的声响。 连带着龙宫都轻微晃动起来,像是有人在强行破开结界。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松若槐和九尾狐,带着鱼精在外面攻击结界,企图想破开阻挡来找顾宜新。 抬头望见顾宜新淡漠的脸,松若槐方才心神不宁的样子荡然无存。 “宜新,你等着我,我很快救你出来。” 九尾狐也面露担忧之色,凝视着顾宜新道:“你等着啊,我们很快进来。” “不用了。” 顾宜新一抬手,阻挡在眼前的结界骤然破碎,在海里化为虚影。 两个人都愣住了。 松若槐的动作更快,几步上前跑到她面前,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抱住顾宜新,感受着属于她的气息,“都怪我没用。” “我不是好好的吗?” 顾宜新笑笑,眼睛里盛满温柔,好似方才的冷冽模样都是假象。 潘玉竹也跟着长舒一口气,“你不知道松若槐为了找香囊多拼命……” “是吗?” “是啊。” 松若槐放开手,眯着眼打量身后的蛟龙,双方一触即发。 蛟龙嗤笑一声,“就凭你也想动手?还是想再丢脸?” 松若槐眼底的暴戾毕露无疑,刚要抬手与之交战,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 抬眼对上顾宜新的眼眸,“办正事要紧。” 她的话宛如春风拂过心头,带走所有的暴戾情绪。 骤然化为平静,好似古井无波的湖面。 “好。” 松若槐眯着眼应了一声,足以见得他对顾宜新的信任。 九尾狐却不想放过蛟龙,“你不是想要蛟龙内丹吗?现如今在眼前,你为什么不肯杀了蛟龙?” 潘玉竹摩拳擦掌,一直盯着蛟龙,眼神里满是盘算。 他在想,倘若动手的话,能有几成的胜率。 然而蛟龙也并非傻子,很快逃离龙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顾宜新转头看他,言语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那你一个人能杀得了蛟龙?” “不能。” 潘玉竹乖乖低头回答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蛟龙的对手? “回蓬莱仙山吧。” 顾宜新躲在龙宫不过是想从蛟龙嘴里得知阵法的具体细节。 不过,外面的几个人都一副焦急不安的模样,的确让她有点头疼。 灵台内的灵气一点点被吸去,她抬头看松若槐,松若槐微笑着同样凝望着她。 “这是香囊,给你。” 松若槐把紫色的香囊放进她的掌心,十分贴心的姿态。 “谢谢。” 出了海底龙宫,先前的船只居然还飘荡在海上,倒是让人有点惊讶。 松若槐解释道,“我和潘玉竹用术法固定了船只,我们可以回蓬莱仙山了。” “不错。” 几个人出现在船只上,在经过半日的飘荡,终于望见了熟悉的沙滩。 这几日一直在海底,骤然见到阳光还有点不适应。 顾宜新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忽然一把伞打开,遮住了大部分的光亮。 顾宜新放下手,视线对上了松若槐的眼眸,瞳孔里映出她懵懂的样子。 “还好吗?” 顾宜新恍惚了片刻,“我没事。” 她移开视线,却没有办法阻止两个人从她身上汲取灵气。 倘若不是柳树在支撑,顾宜新觉得这一趟蓬莱之行很有可能会命陨蓬莱。 红衣张扬,她拿着拂柳剑重新踏上了去蓬莱宫殿的路。 一路上的景色和当时没有半分变化,草木皆绿,仙人所居的宫殿由金玉构建而成,雕梁画栋让人挪不开眼睛。 唯独少了那一只白鹤。 提醒着顾宜新如今的境况有多微妙。 重回蓬莱宫殿,松若槐和潘玉竹显得很高兴,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如何制服蛟龙,你有办法吗?” 三个人都不是对手,可顾宜新执意要取蛟龙内丹。 这让松若槐感到奇怪,但是他没有反驳也没提任何的意见。 顾宜新永远是对的,她说的话只要遵从就好。 “没有。” 她摇头,现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莲池底下了。 顾宜新好像想起来什么,可记忆十分模糊,勉强能想起一些片段。 松若槐伸出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被顾宜新躲过去。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依旧是柔和的语气。 “宜新,你别不要我。” 顾宜新认真地端详着他的面孔,这张脸和他无甚区别。 但松若槐就是松若槐,永远不会说什么“别不要他”的话。 赝品与真货的区别不在于皮囊多相似。 灵气流逝越来越多,松若槐的神态跟他越来越像了。 他微微倾身过来,想要更靠近顾宜新,想要成为她心底的松若槐。 “顾宜新,你想要什么?” “蛟龙内丹。” “除了这个呢?” “松若槐。” 他的眼睛亮起来,呼吸声都紊乱了,“我在这里。” 顾宜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如果我能取来蛟龙内丹,你会爱我吗?” 她仍旧没说话,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答案。 “也许吧。” 顾宜新又不是什么好人,能利用的话,顺手的事而已。 松若槐即将离开之际,顾宜新忽然道:“今晚睡我房间。”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很久之后才转头看她。 顾宜新在擦拭拂柳剑,瞥了一眼他,“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松若槐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夜风习习,树影婆娑。 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手里端着一碗汤圆。 停在顾宜新的房间门口。 “进来。” 松若槐推门而入,看见顾宜新还是白天的装扮。 内心似乎有什么情绪波动,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你爱吃的汤圆。” 他的声音灌入耳朵里,令人愉悦。 顾宜新挑眉,走过来坐在凳子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摆在面前。 她舀了一个白滚滚的汤圆,汤圆很甜。 “好吃吗?” 顾宜新点头,“你先去沐浴吧。” 殿中燃了熏香,松若槐很听话的起身去沐浴的池子里。 汤圆吃完以后,她才来到浴池旁边,就这样望着松若槐。 “看够了?” 猛然间听到这一句话,顾宜新愣住了半晌,蹙眉看他的背影。 真是越来越像了。 大概是和双生灵允阵有关,这个阵法有点奇特。 顾宜新在这些日子里捉摸出一个规矩。 只要她和这些人在一起,灵气流逝越来越快,自然,这些人也越来越像了。 “够了。” 顾宜新回过神来,声音不咸不淡的,让松若槐有点不适应。 紧接着,顾宜新忽然走过来,蹲下来掐住他的下巴,端详了片刻时间。 松若槐凝视着她的眼眸,脸上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 继而头一歪,就这样靠在她手上昏睡过去。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顾宜新颇有耐心的拍拍他的脸。 “醒醒。” 没有什么动静,她才放心下来。 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倘若不揭开这个谜题,恐怕没有办法得知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 她在外面布下禁制,不会有人闯入其中。 顾宜新抽回手,松若槐就这样趴在池子边缘,陷入沉睡的他没意识到危险。 顾宜新的动作飞快,在他周围布下了阵法,自从上次开启庄周梦蝶以后,松若槐教得更具体。 顾宜新也随之进入梦乡里。 第115章 世人所求完美 清浅的呼吸声响起,趴在池子旁边的松若槐缓缓睁开眼睛。 他贪恋的望着顾宜新,最后牵起顾宜新的手,放在他的侧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人着迷。 可顾宜新不让他靠近,也无法得到这一点点温暖。 “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送到你面前。” “哪怕———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松若槐从池子里起身,披着松松垮垮的衣裳,抱起顾宜新往床榻边靠近。 盖好被褥后,他才蹲下来贪恋的望着顾宜新的脸颊。 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松若槐转身朝着蓬莱主殿走,临走时还不忘记给房间布下结界。 以防生出什么变故。 主殿上的莲池此刻生出烟雾,弥漫在整座大殿上。 看起来诡异万分。 松若槐就这样走进莲池里,烟雾包裹着他的全身。 池水疯狂朝着他聚拢,从他身旁汲取灵气。 …… 天幕阴沉,风声呼啸而过。 顾宜新愣住了许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天地苍茫一片,眼前是广袤无垠的海域,而她站在沙滩上。 顾宜新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熟悉庄周梦蝶,为何看到的会是这种悲凉的画面。 那些人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蓬莱仙山上没有人,顾宜新重复找了很多次才确认了这一点。 正当自己以为要一无所获时,忽然有轻微的气息波动。 顾宜新站在原地,缓缓回头。 主殿的莲池里,淡紫色的烟雾升起,紧接着是莲花一瞬间出现在视野里。 顾宜新怀揣着好奇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在触碰到烟雾时,烟雾仿佛察觉到她一般,围绕在她周围。 “找到了吗?”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宜新猛然回头,松若槐身着白衣站在大殿上。 目光盛着秋水波澜,也同样望着自己。 她下意识挣脱烟雾的束缚,跑过去想确认一件事。 手比脑子更快,捉住了松若槐的手腕。 灵气从她指尖溢出,源源不断进入松若槐的灵台里。 顾宜新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只是凝视着他的眼睛。 “等我。” “我一直在等你。” 松若槐抬手,指腹划过她的眉眼,把发带摘下来给她系上。 “如果看到的是假象,那就遵从本心。” 顾宜新抓紧他的手,语气里带着些许紧张,“你还好吗?” 她记得松若槐没有内丹,就算有灵台也是摆设。 这些东西会汲取人的灵气,大概是以此为活。 好像有琴声传来,夹杂着某人的言语。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 醒来时顾宜新有点懵懂,回想起昨天在浴池里的经过。 身侧没有松若槐。 她拿着剑准备找人,谁知道九尾狐出现在房间外。 一副焦急不安的样子,见她出来终于上前道:“顾宜新,松若槐不见了!” “什么?” 昨天自己开启了庄周梦蝶,松若槐怎么可能醒来? 来不及想太多,潘玉竹就拉着她跑向莲池那边。 梦境里的场景复刻。 烟雾袅袅升起,莲池的花朵绽放,妖冶又吸引人的目光。 顾宜新骤然停住了脚步,脑海里开始回涌之前的经过。 “你快想办法啊……” 顾宜新已经跳入水中,顺着脑海里的路线游过去。 为了迫使自己清醒,顾宜新刻意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双生灵允阵在海底,只要是靠近的活物,都无法避免被卷入其中的危险。 松若槐的身影已经在阵中,像是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立在阵中央。 顾宜新义无反顾闯入,“你醒醒?” 随着顾宜新的靠近,松若槐仿佛有点知觉,眼神里带着疑惑。 不等他开口问情况,顾宜新已经拔剑使出万剑归一。 拂柳剑幻化成万千把剑,不断撞击双生灵允阵。 “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他一直知道的,顾宜新始终对他有防备,然而他没有恶意。 顾宜新没有回头,而是不断使用灵力,就算鱼死网破也不能死在这里。 身后的人握住她的手,“顾宜新,你只有彻底打开心扉,我才能带你出去。” “不用。” 从袖口里飞出一只纸鹤,在水里也能灵活的扭动。 “去找它。” 纸鹤已经飞离此处,眼下只要顾宜新愿意,松若槐就能护她周全。 “还不肯说双生灵允阵的细节?” 松若槐苦笑道:“原来你知道。” 继而他脸上归于平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只不过顾宜新没有转身,而是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为什么不肯敞开心扉?” 松若槐眼里的疑惑不减,“我明明都遵从你内心的‘松若槐’形象而生,为什么你始终没有相信过我?” “我就是松若槐。” 松若槐在身后凝视她的举动,也没有阻拦的想法。 纸鹤传音迅速,顾宜新恍惚间听见了天雷在头顶响起的声音。 蛟龙出现在阵中时,总算明白顾宜新为何要如此。 “你疯了吗?” 顾宜新冷笑,“少废话,你赶紧入阵。” 蛟龙也想知道具体情况,不再说话,跳入阵中的某个点。 霎那间阵法清晰出现在脚下,与此同时那天雷已经劈下来。 双生灵允阵和天雷相抗。 按理来说,天雷是所有修士的克星,代表着上天的惩罚。 结果双生灵允阵不遑多让,硬是抗下了天雷的攻击。 - 蓬莱仙山的宫殿颤动不已,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松若槐敏锐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骤然起身前往大殿。 莲池里生出的烟雾弥漫在大殿上,松若槐没有犹豫,刚要过去时,被她拦住。 “我们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拂柳剑就这样被松若槐握在手里。 剑刃上的一点血气,昭示着他方才动手了。 顾宜新的脖颈处,忽然涌出了血,只不过不是正常的颜色。 而是和烟雾颜色一样,滴落在地上尤为醒目。 顾宜新难以置信的捂住伤口,“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松若槐眼神颇冷,“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不……” “不可能。” 双生灵允阵刻画的都是每个人内心最想要的东西。 松若槐内心的顾宜新形象,她明明饰演得很好。 “一个双生灵允阵而已,你真当那条蛟龙能拦住顾宜新?” 顾宜新听明白了,却仍然不死心。 想要上前一步,可双手抓不住他的衣袖,“你……” “你难道不好奇,她在阵中有没有背叛你?” 松若槐瞥她一眼,收好拂柳剑,淡然道:“要让你失望了。” 他话语一顿,吐出一句:“我和顾宜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顾宜新无法再上前一步,没有了宿主提供灵气,随着烟雾一道消散在大殿上。 潘玉竹就觉得这些日子里的顾宜新不对劲,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和小宝面面相觑,来不及多问,跟着松若槐进入莲池里。 双生灵允阵在池底,因为顾宜新的攻击加上天雷在外,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然而只要有松若槐在,那就没有办法真正碎裂双生灵允阵。 因为。 双生灵允阵以复制品为媒介,吸食顾宜新的灵气。 庞大的阵法所需要的灵气太多,松若槐没有停手。 准确来说,他想见松若槐。 松若槐等人出现在阵外,潘玉竹也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顾宜新的身旁,站着的人……松若槐? 他急切地看向身旁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宜新抬头,天雷滚滚中,依稀能看出松若槐的人影。 只一眼,拂柳剑就如同感受到主人的召唤,不再停留在松若槐的手中。 径直朝着阵中飞去,最后落在顾宜新的手中。 至于那把铁剑,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 蛟龙见状也有点吃惊,没想到连佩剑都是假的! 真正的拂柳剑在手,顾宜新没有顾忌,开始动用灵台内的灵气。 剑气凝聚而成的虚影万千,比刚才更加猛烈,撞击着濒临破碎的双生灵允阵。 松若槐在外,强行催动妖丹,妖力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攻击阵。 第十五道雷落下后,双生灵允阵已经破碎,幻化成泡影无影无踪。 脚下的光芒大盛,隐隐有地裂的迹象。 事发突然,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就掉入了一条缝隙里。 松若槐以身躯护住了顾宜新。 “等……等……再等等。” 感受着她的体温,松若槐不由得喟叹一声命运无常。 不知道掉落多长时间,抱着她的手渐渐放松下来。 最后,松开了顾宜新。 顾宜新这回看清了周围的景象,以及正在掉落的松若槐。 他的身下,是万千拂柳剑的虚影。 万箭穿心而过,松若槐始终注视着那抹红衣。 松若槐轻飘飘的落在阵心中央,血色弥漫开来。 顾宜新也跟着掉落,在他身边停下来。 “你……” 松若槐朝她伸出手,双手染血且微微颤抖,顾宜新没有握住。 那只手就这样垂落下来。 “世人不是追求完美吗?你让我死我就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话语里透着不解。 “只要你愿意,你会得到一个完美无瑕的松若槐……咳咳咳……” 他的目光固执地望着顾宜新,“为什么不肯爱我?” “以爱为食走不远的。” 松若槐的拂柳剑回鞘,发出争鸣声。 坦白来说,在顾宜新的心里,爱这个东西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 洞房花烛夜的交吻、合卺酒、掀盖头的画面就算很清晰,也动摇不了她最初的目的。 顾宜新要的,从来都是改变梦境里尚未发生的事。 “抱歉,我没有杀了蛟龙……” 松若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我知道。” “蛟龙没有渡过雷劫,它葬身在海域里了。” “咳咳咳……你还知道什么?” 松若槐笑起来。 她思忖片刻,“上边的蛟龙,只是它的影子而已。” 只是糊弄别人的幌子。 否则,双生灵允阵怎么会没有复制它? “我也没有见过它……顾宜新,真是可惜了……” 他的目光贪恋地凝视着顾宜新。 “它说过世人追求完美,只要留人在双生灵允阵里,那就不会有人想出去,也不会认出来站在面前的人是真是假。” 像是在感慨,最后一点身体也看不见了。 “原来,在顾宜新心里,太过完美反而是破绽。” 他喃喃自语,眼泪溢出眼眶。 最后那一句飘荡在耳畔。 “汤圆是什么……” 滋味。 一阵风起,莲花花瓣飘在她的面前。 顾宜新伸出手去接花瓣,掌心里的花瓣开始消融。 白衣少年骤然现身于旁,眼神懒散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血。 “你难过?” 顾宜新侧头,眼神清明。 “只是感慨以爱为食的东西,未免有点让人唏嘘。” 闻言,松若槐眼眸微眯,似是认同她的话,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 第116章 我想与你交吻 系在顾宜新腰间的紫色香囊,也随之消散在眼前。 松若槐的眼神很好,见状轻笑一声,声线悦耳低迷。 “怎么认出来的?” 顾宜新站在原地良久,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认真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和你朝夕相处,自然有点了解你的脾性。”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顾宜新握紧了拂柳剑,不禁感慨道:“还是真的趁手。” 其他两个人下来,见到顾宜新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 九尾狐有点羞愧,自己居然没有认出来假的顾宜新。 顾宜新听见声音,抬头看潘玉竹的方向,“现在去找东西。” “好。” 海底龙宫的陈设一如之前没有分别,顾宜新轻车熟路的领着几个人前往阵心中央。 蛟龙也在此处,看见顾宜新的瞬间,总算露出点笑。 “你来了。” “我今天总算想起来一些从前的事,如果你想要内丹,那就拿去吧。” 蛟龙在几百年前渡劫失败,内丹被它提前剥离了身体,设阵放在此处。 于是有了双生灵允阵。 “多谢。” 蛟龙微微一笑,忽然间想起那只鸟,不禁犹豫片刻。 “顾宜新,你拿到内丹以后,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她迟疑片刻,“你说。” “把白鹤带回家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没有引起顾宜新的重视,也许白鹤不是蓬莱仙山的产物。 “只要白鹤愿意,我可以答应你这件事。” 蛟龙忽然化为一道影子,在阵心中央慢慢消失。 地动山摇间,松若槐拉住顾宜新的手,方才站立在原地。 在蛟龙消失的位置,出现了一颗莹润的珠子,仔细一看,和珍珠没什么分别,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比珍珠大一点。 顾宜新抬眸看向他,“你去吧。” 他有点犹豫,谁知道顾宜新已经推他过去,眼神示意松若槐拿上蛟龙内丹。 仅仅是靠近一点距离,压迫感扑面而来,松若槐驱动妖丹为引,迫使自己站在它的对面。 腾出手触碰蛟龙的内丹,有紫色的雷电遍布内丹上。 手指触碰到的刹那间,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紧接着,蛟龙的内丹忽然朝着顾宜新飞来,围绕在她周围。 “这是……” 松若槐面色平静,沉思片刻才解答道:“它选择了你。” “我?” 顾宜新有点惊讶,慢慢伸出手触碰蛟龙内丹,内丹没有闪躲,就这样落在她的掌心。 【这……蛟龙内丹不是给松若槐找的吗?为什么会选择顾宜新?】 【这大概是所谓的机缘。】 【顾宜新的运气真的很好,瞎猫碰到死耗子!】 【松若槐都要吐血了吧?千辛万苦找内丹,居然是给别人做嫁衣。】 【你长眼睛了吗?顾宜新没有出力?内丹不是她找到的吗?】 弹幕看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为松若槐抱不平。 稍不留神,内丹就自主进入了顾宜新的灵台里。 三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蛟龙的内丹会如此急迫。 顾宜新茫然了一瞬间,抬头看松若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怎么办?” “无事。” 松若槐想了想,“大概是我与它没有缘分。” 所谓机缘就是如此。 “有哪里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整个龙宫都颤抖起来,松若槐害怕会和方才一样出现意外。 毫不犹豫抓住顾宜新的手,带着顾宜新往上游离。 直到几个人浮出水面,气喘吁吁趴在岸边,底下的动静仍然不减。 松若槐暗叫一声不好,抬头的刹那间看见了蓬莱仙山居然也跟着崩塌。 “白鹤!” 顾宜新想起蛟龙的请求,顾不上太多,往前奔跑。 而松若槐则是紧随其后,生怕一不留神又出现状况。 轻车熟路找到白鹤,白鹤没有跟她走的意思。 固执的站在檐上,低头看几个人焦急的面孔,“蓬莱就是我家,我哪里都不去。” 顾宜新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召唤出纸鹤准备离开。 整座宫殿都变成了废墟,白鹤也在废墟里死去。 让人惋惜的是,白鹤已经想不起来从前的回忆。 纸鹤飞上空中,顾宜新喘息了片刻,扭头看身旁的人。 “你刚才……” “它死在这里也好。” 顾宜新沉默下来,很长时间没说话,只是望着底下的废墟出神。 “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蓬莱仙山吧?” 松若槐颔首应道,“不是。” 不过是蛟龙给自己准备的一座岛屿,仿照典籍上的记载临摹构建而已。 大概是世事无常,后来蛟龙也没有想到,自己无法度过雷劫。 于是乎,它提前把内丹放在双生灵允阵中,倘若心性不够坚定,闯入其中的人会成为双生灵允阵的养分。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松若槐笑笑,“都过去了。” “也是。” 既然这里不是真正的蓬莱仙山,那么蓬莱仙山究竟在何处? 上面是否有第二条蛟龙? 顾宜新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忽然间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分裂。 等她反应过来时,掌心忽然多了一颗珠子。 九尾狐和小宝都震惊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蛟龙内丹居然出现在顾宜新手上,明明它选择了进入灵台里为顾宜新所用,难道是反悔了? 来不及解答疑问,松若槐就观察了一眼珠子,和蛟龙内丹没有区别。 他陷入沉思中,良久才笑道:“因祸得福,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什么意思?” 顾宜新隐约有猜测,但又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他拿着内丹对准了日光,日光穿透了珠子。 “双生灵允阵还在。” 众人吃惊。 “可是……那个阵不是在莲池里被碎了吗?否则顾宜新哪里梦出来?” 潘玉竹十分惊讶,这显然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小宝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难道蛟龙内丹也能被复刻出来吗?” “也许……是我们低估了双生灵允阵。” 松若槐的目光含着赞赏,投向顾宜新那边,“你说对了。” 顾宜新目光灼灼望着他,“那你现在试试能不能用。” “好。” 松若槐也不再浪费时间,把蛟龙内丹引入灵台里。 灵台里的有了蛟龙内丹,就可以不用依靠顾宜新的柳树,可以从周围汲取灵气为他所用。 再加上蛟龙内丹蕴含的灵气,松若槐觉得修为一下子回到当年鼎盛时期。 “怎么样?” 顾宜新眨眨眼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关心。 松若槐的唇边绽放出一个微笑,“可以用。” “主人!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小宝激动得抱住他的大腿,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千难万险,它都看在眼里。 继而回头看顾宜新,“谢谢你,顾姑娘。” 顾宜新闻言长舒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你看,小师妹又来找大师兄了。” “真是不知廉耻啊,这么长时间还能死皮赖脸的贴上大师兄。” “人家岑沛天有青梅在旁边,阮若雪当然不能放过大师兄了。” 弟子们窃窃私语,讨论着阮若雪的行为有多过分。 实在不是大家大惊小怪,而是最近阮若雪来找屠良厦的次数变多。 阮若雪当然听见了这些话,不过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大师兄,我今天做了梨花酥。” 屠良厦的眼神疲惫,放下典籍说,“师妹不用如此劳累,这些事交给厨房的人就行了。” “可是,我想亲自为大师兄做这些。” 阮若雪把梨花酥捧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 屠良厦犹豫了片刻,轻轻咬了一口,“很好吃,不过以后不用麻烦了。” “大师兄,你真好。” 阮若雪眯着眼笑起来,笑容灿烂,谁能想到梨花酥里藏了东西? 屠良厦感觉困意袭来,顷刻间意识到什么,在他准备划破手掌时,阮若雪动了。 屠良厦晕过去,阮若雪垂眼看他的面孔,冷笑一声。 再次醒来时,屠良厦感觉身体疲惫不堪,四肢无力,无法动弹。 抬起眼皮时,恰巧一道身影映入眼帘里,有些熟悉。 “大师兄?” 阮若雪的声音灌入耳朵里,迟钝的他总算反应过来。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吃了梨花酥就变成如今的模样,阮若雪果然是装的。 闻言,阮若雪笑出声来。 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来盯着他的眼睛,“大师兄,我当然是……想要你的心头血啊。” “你……” 屠良厦宛如待宰的羔羊,只能看着阮若雪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大师兄的心头血,可以解百毒,也可以入药。” “不是吗?” 屠良厦震惊之余忘记了呼吸,这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晓。 一个是灵云师尊,另外一个是顾宜新。 阮若雪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反应,一只手抚上他的面庞。 “大师兄,你说灵台没了,我该怎么办?没有内丹不能修炼,我在禁术里看到一些内容,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修炼……” “大师兄,你这么善良,肯定也不愿意见到我如此颓废吧?” 她像是想起了这几天的流言蜚语,自顾自地说道:“不如,大师兄帮我验证一下禁术的真假,行吗?” “你怎么敢看禁术的?难道不怕师尊知道吗?” 岚城殿不允许弟子修炼禁术,这是宗门皆知的规矩。 如今阮若雪以身试险,屠良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尊?” 想到灵云师尊时,阮若雪微笑的面孔有了一丝松动。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禁术的事情?” “大师兄,你把我们的师尊想的太好了……你的血能入药,就是师尊告诉我的呀。” 阮若雪捂住嘴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耳畔,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屠良厦艰难想要起来,结果被她一脚踩住了手腕,用力碾压着。 “大师兄,就是师尊让我抓住你的,你还想走?” 此时的阮若雪已经陷入疯魔中,只记得自己在这里受过的委屈和强迫。 “大师兄,顾宜新就这么好?好到你能为她屡次触碰门规?” 屠良厦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为药物的作用和阵法的束缚,他的脑子有点迟缓。 “这跟三师妹有什么关系?你执迷不悟……现在还用师尊的名头吓唬我,以为这样我就会信吗?” 他掩唇咳嗽道,“阮若雪,回头是岸,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师兄,没有什么回头是岸,有的是漫无边际的苦海。” 既然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妨让所有人都沉沦在苦海中。 阮若雪想到了那些画面,眼尾有泪滑落,她抬手擦拭了一下。 “师兄,我要重新修炼,我要两年以后去天庸池里参加仙门大会。” “师兄,只要你心甘情愿和我双修,我就不会为难你。” 屠良厦以为自己听错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话。 “你……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当初第一次见到阮若雪,自己还觉得这个人天真善良。 纵使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虽然讨厌阮若雪,可没有想过要取人性命。 “我变成这样,难道师兄就没有责任吗?倘若不是你一再维护顾宜新,我又怎么可能会灵台尽毁成为废人?” 阮若雪陷入疯魔里,等她稍微冷静下来,这才看向屠良厦。 “你既然不愿意!” “好啊……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在殿中燃了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为顾宜新做到什么地步!” 殿中的香味弥漫开来,屠良厦的脑子更加混沌不堪。 …… 纸鹤在空中飞行了三日,终于抵达陆地。 期间松若槐一直在尝试把内丹运用自如,感觉现在恢复了修为,竟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小宝在旁边忍不住询问情况,在东海县里停留了两天。 九尾狐也有点郁闷,因为在蓬莱仙山上没有认出顾宜新,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松若槐睁开眼睛,下床来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这里停留两天没什么不好的。” 总要养精蓄锐才能做接下来的事,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可是……” 小宝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松若槐拦住了话语。 “潘玉竹,你和小宝这两天去哪里了?” 突然被提及的九尾狐还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两人。 “没去哪里啊。” “顾宜新好像挺有兴趣的,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呢……” 松若槐不动声色垂下眼眸,良久才出门。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你说松若槐和顾宜新这两天怎么了?” “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总感觉有一丝不对,但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潘玉竹苦恼地多问一句,小宝也是一脸懵懂的状态。 “你都不懂的话,我感觉自己也挺难懂的。” 在海边找到人时,顾宜新正在实现自己的承诺。 买了很多鱼放进海里,而鱼精则是藏身在海里,贪婪地吃着这些东西。 “你怎么来了?” 庄周梦蝶里的内容她都记得,所以感觉有些不自在。 松若槐看她的侧脸,想了想:“怎么又开始躲着我?” “没有的事。” 一下子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顾宜新的心思太难猜了。 “你找我有事吗?” “有。” 这下轮到顾宜新傻眼,蹙眉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问:“什么事?” 松若槐的掌心出现了一对珍珠耳饰,珍珠下方缀着漂亮的羽毛。 拿起来一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羽毛流光溢彩。 “给我的?” 顾宜新没有见过这种羽毛,感觉很新奇。 他颔首应声道:“对。” “挺好看的,谢谢。” 顾宜新挂上耳饰的样子,落在松若槐的眼中,顿时感觉心跳加速。 不过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在哪里买的?” “在小摊上买的,觉得好看,很衬你。” 顾宜新眉眼弯了弯,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很会挑。” 她想了想,“如果下次再看见的话,拜托也买下来。” “耳饰是最后一对,没有再卖的。” “是吗?” 神使鬼差的,松若槐想到了一个词。 “你知道珍珠耳饰叫什么吗?” 顾宜新摸了一下羽毛,随风摆动,不停触碰她的颈侧。 带来微微的痒意。 “什么?” 松若槐沉吟道:“青鸟衔珠。” “看来老板有几分文采嘛……不过也不太合适吧?” “我记得青鸟不是信使吗?” 松若槐看着她的笑容,点头回答道:“是信使没错。”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松若槐想,他大概是对顾宜新有别的想法。 在蓬莱仙山上的日日夜夜,他都辗转难眠。 青鸟衔珠,以寄他念。 “不管了,好看就行。” 【什么鬼?松若槐你能不能诚实一点?这分明就是你自己做的东西,还说是买来的?】 【松若槐啊,再这样下去是追不到顾宜新的好吗!】 【顾宜新平时精得跟猴一样,怎么这会儿倒是脑子不开窍了?那个耳饰能有名字的?】 【感觉这两个人都是不长嘴的,我追这俩真的费命。】 【冷静,感情肯定要慢慢来的。】 顾宜新看着空中飘浮过的弹幕,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 缓缓转头看着他,凑近一点距离,“耳饰真的是你买的?” “是。” 弹幕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人只有他了。 顾宜新忍住笑意,不禁思考之前的事,难道松若槐真的对她有意思? “松若槐。” “嗯?” 顾宜新的笑容近在眼前,仿佛温暖而明媚的阳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松若槐难得沉默,倘若是关于其他的,那也算隐瞒。 不过…… “没有隐瞒。” 顾宜新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我也没有。” 她大大方方摘下耳饰还给松若槐,“突然觉得这耳饰也不是很好看。” “你留着送给其他人吧。” …… 夜色浓稠,顾宜新在浴桶里泡着,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热意不断涌上来。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顾宜新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 “谁?” “是我。” 她放松下来,“明天再说吧,我不方便出来。” 顾宜新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衣裳出来,还没走两步就愣在原地。 “你……” 松若槐坐在椅子上,同样望着她。 “有事?” 大半夜来她房间,该不会是还想要两个人继续睡一起吧? 有蛟龙内丹提供灵气,自然用不着从她身上汲取灵气了。 他的举动,顾宜新属实没看懂。 松若槐道:“蛟龙内丹出了点问题,我恐怕还需要你的帮忙。” 顾宜新:“……” 看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还真是难得。 “哦。” 顾宜新径直往床榻边走,一边走一边道:“那你先沐浴吧。” 她盖好被褥,这几日总觉得困倦,睡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睡过去。 松若槐躺在她的身侧,习惯性地握住顾宜新的手腕。 听着清浅的呼吸声,松若槐却睡不着了。 “宜新?” 顾宜新没反应,看样子是睡得很沉。 他翻身看顾宜新的侧脸,想要抬手描摹她的轮廓。 下一刻被顾宜新捉住了手腕。 “你不睡觉就滚。” 松若槐笑起来,声线悦耳。 “宜新。” “说事。” “我想与你交吻。” 顾宜新沉默了,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松若槐顺势与她十指相扣,青丝如瀑倾泻下来。 在唇瓣即将触碰的刹那间,松若槐听见她开口道: “即使我不通情爱,也知道这种亲密的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 松若槐低声笑了笑,眉眼越发温和。 咬住她的唇细细品尝,香舌与之交缠,因为有上次的经验,松若槐更加得心应手。 良久。 两个人鼻尖相抵,顾宜新喘息着,听见松若槐的话。 “顾宜新,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喜欢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珍珠耳饰是我做的,青鸟衔珠是我取的。” 从回来之后分开的每一晚,他都觉得煎熬。 顾宜新想要他承认自己的感情,他让顾宜新如愿以偿。 第117章 两年之约 岚城殿。 几位长老都在主殿里谈论两年后的仙门大会,原本就是要屠良厦和岑沛天一起参加,可如今屠良厦的状态有点奇怪。 “灵云,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灵云师尊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模样,睥睨着众位弟子,心里升起一股不悦。 “可以。” 要去天庸池参加仙门大会,必须提早做准备,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目光掠过屠良厦时,灵云师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而屠良厦本人却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压根没有反应。 紫云长老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定下了几个人的名单。 这里面没有阮若雪。 从主殿出来后,岑沛天第一时间去找阮若雪。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阮若雪这些日子里,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自己。 “师妹?” 快步追上阮若雪,岑沛天脸上的笑容浮现,眼尾都溢出几分欢喜。 阮若雪停步回头看他,声音有点冷,“岑师兄有事吗?” “若雪,你最近是不是生气了?” 岑沛天想不出问题在哪里,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眼睛。 企图想得知答案。 阮若雪却笑起来,笑容和煦与方才没有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岑师兄多虑了,我没有生气。” 她抬眼看岑沛天,“只是千云殿的事情繁杂,我有点腾不出手而已。” “那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岑沛天想了想,只能安慰这样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阮若雪颔首应下,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云拍拍他的肩膀,岑沛天被唤回思绪,望着闻云的模样叹息道:“没什么。” “你喜欢她呀?” 闻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这些天在岚城殿里可没少听八卦。 岑沛天这种人,的确容易喜欢阮若雪这样清冷的女子。 只不过…… 阮若雪似乎不能继续修炼,也不知道岑沛天有多喜欢她。 喜欢到一张脸也能让他乱了心绪。 “嗯。” 岑沛天早就发现这一点,闻云又不是其他人,承认也没什么坏处。 “那你怎么不追?根据我的直觉,她肯定也喜欢你。” 闻云说完,撑着下巴想了想,“以后我们还是少在一起玩吧。” “为何?” 两家是世交,何况他和闻云一起长大,突然疏远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闻云摇摇头,“跟你说也没用,你只要记得,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而且,也要和其他女子保持距离才行。” 岑沛天满脸疑问,“是吗?” “嗯。” 闻云走远了,岑沛天还沉浸在刚才的想象里。 千云殿的密室里,屠良厦恍惚了片刻,才认清自己被囚禁的事实。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视野里出现一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大师兄,我来给你送吃的。” 阮若雪的声音一如之前清冷,然而屠良厦却听出一丝算计。 他别过脸,不想看到阮若雪的样子。 突然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阮若雪对视。 “大师兄,我如此待你,你怎么能这样薄情?” 屠良厦浑身无力,每天一颗药从不间断,使他没有办法逃脱。 甚至连纸鹤也没能放出去,被阮若雪藏起来。 外面的屠良厦不过是个傀儡,阮若雪现在按照禁术修炼,虽然没有灵台,可是却也能使用灵力。 因为。 每次她都需要和屠良厦交欢,从屠良厦身上汲取想要的东西。 “你囚禁我这件事,灵云师尊不知情吧?” 提到灵云师尊时,阮若雪的面色有所变化,眼底浮现的是无奈与恨意。 “大师兄,太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屠良厦笃定道:“你不会的,因为我是你的药引。” “呵呵呵呵……大师兄果然很聪明,可是……你却没想到我会在梨花酥里藏了药。” 阮若雪靠近他一点,屠良厦和灵云师尊是不同的。 前者端庄大方一副温润君子的姿态,后者是雪山之巅的花朵,令人望而生畏。 “阮若雪,你再怎么做,灵台毁了就是没有办法修补。” “够了!屠良厦,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左右岚城殿的弟子多的是。” 阮若雪俯身过来,宛如幽灵低语:“你说,岑沛天如何?”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去无垠春山的途中,岑沛天对阮若雪究竟如何,他都看在眼里。 没想到如今的阮若雪,居然会这么丧心病狂。 “大师兄,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辜负了岑沛天待我的心?” 屠良厦被锁着,眼神透着不解。 “可是,你知道他有一个青梅吗?已经在岚城殿里停留了好几日。” 屠良厦哑然,这件事他倒是不知情。 沉默半晌,屠良厦才抬头看她,言语里藏着无奈和悔恨。 “阮若雪,师尊和你同谋,是因为想要重塑灵台铸金丹吗?” 他笑容有点凄惨,“师尊这样一个人,居然敌不过一个妖僧,你觉得如今,整个修真界谁还能帮你重塑灵台?” “自然有可能。” 外边的走廊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屠良厦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微颤。 青衣广袖,姿态清冷。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灵云师尊出现在此处,屠良厦的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难受起来。 “师尊。” 灵云师尊一出现,阮若雪就起来让开了位置。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屠良厦,昔日引以为傲的徒弟,如今被他和阮若雪囚在此处,沦为一个药人。 “乖徒儿,为了师尊,委屈你暂且忍忍痛。” 屠良厦面色惨白,他一直不想相信其中有灵云的插手。 可事实摆在眼前,终归是让人无法接受。 每天剜一碗心头血喂两人,这让屠良厦身体越来越不堪。 “今天的心头血,本尊亲自来取,若雪,你觉得如何?” 阮若雪笑起来,“师尊决定就好。” 灵云师尊很满意这个回答,匕首浮现,干脆利索插进屠良厦的胸膛里。 鲜血顺着匕首流出,落在瓷白的碗里。 屠良厦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眼睛逐渐闭上,仿佛下一刻会命陨。 阮若雪微微握紧了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狼狈模样。 满满一碗的心头血,没有一点儿血腥味,只有淡淡的药香。 “若雪,你喝。” 阮若雪没有犹豫,接过碗喝了一半,目光里满是笑意。 “谢谢师尊。” 她的唇瓣还残留着血迹,渐渐化为了浅金色的痕迹。 灵云师尊也同样喝了心头血。 屠良厦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他起身站在阮若雪的面前,指腹划过了她的唇珠。 “若雪,你和他双修也无妨,但你的心要是在他身上,我也不介意换一个人。” 阮若雪摇头,一副乖巧的姿态,“师尊,我不会喜欢旁人的。” “这就好。” 接连半个月时间,屠良厦仍然没有动静,两个人都等得不耐烦。 囚住屠良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和顾宜新之间应该有联系,纸鹤早就能用,可是屠良厦没有用纸鹤联系顾宜新。 “师尊,会不会是你的猜测出了问题?” 灵云师尊的手一顿,目光略冷,“不可能。” 顾宜新和松若槐去过观音池,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从观音池带出来什么东西。 准确来说,他应该能猜出一点。 只不过,整个修真界都没有死而复生的前例存在。 柳树为形,妖丹在内。 这就造就了一个松若槐,当然最重要的是魂魄。 虽然不清楚当日无音谷出了什么纰漏,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个人出现在无垠春山后又神秘消失。 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阮若雪垂头鞋面,“可屠良厦不肯联系顾宜新,我们找出这两个人?” “不急。” “眼下找到人也奈何不了,不如先准备天庸池的仙门大会比赛为好。” 阮若雪颔首称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师尊,司菡师姐和顾宜新也交好,不如我们……” 灵云师尊这次没同意,直接否决了她的提议。 “不行,司菡没用,还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目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抓住屠良厦自然因为心头血于两人有益处,不过司菡…… 实在没用。 “是。” 阮若雪借口离开大殿上,留下灵云师尊一个人在原地。 注视着她的背影出神,随即缓缓勾勒出一个微笑。 …… 【唉……我的阮若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不通。】 【剧情魔改了,这要是不黑化都不合理了,不过这样一来,怎么感觉本末倒置了?顾宜新好像女主角,而阮若雪则是成为女配?】 【别怀疑,就是这样的。】 【原着粉表示当新剧情看就行,其他的不太重要。】 【那也不应该这么狠毒,大师兄又不是不会死,再喝几天的心头血,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具尸体。】 【阮若雪和灵云现在都疯了,囚禁了大师兄不说,还想抓司菡……太可怕了。】 【司菡暂且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吧,灵云师尊不会这么没脑子的。】 【你们真是双标啊!顾宜新跑路之前拿走禁术典籍不骂她,现在我女鹅灵台被毁不能修炼,只能习旁门左道而活下去,你们就说阮若雪恶毒可怕?】 【请问,顾宜新跑路的时候有害过别人吗?你家女主做了什么事忘记了?】 越来越多的弹幕疯涌上来,顾宜新看得眉头紧锁。 阮若雪和灵云囚禁了屠良厦? 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顾姑娘,主人说找你有事。” 小宝气喘吁吁跑上来告知此事,顾宜新加快了速度收拾包袱。 “我知道了。” 跟小宝一起下楼时,松若槐正在大厅里吃午饭。 见到两个人走来,主动让了一点位置,“怎么这个时间才下来?” “东西有点多。” 顾宜新的回答让人毫不意外,九尾狐却不乐意了。 “你说就一个包袱,有什么好收拾的?” 顾宜新抬眼看他,目光里透着冷冽,让九尾狐一下子闭嘴。 “好好好,是我不会说话。” 潘玉竹拿着包子咬了一口,“顾宜新,松若槐的耳饰怎么在你身上?” 小宝努力踩他一脚,“这个包子好吃吧?你多吃一点。” “你踩我干什么?” 潘玉竹痛得龇牙咧嘴,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两个人,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松若槐跟没事人一样,“很好看。” 闻言,顾宜新笑起来,方才那点不自然瞬间荡然无存。 一顿饭后,四个人一道出了东海县。 “宜新,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顾宜新翻身上马,眉宇间尽是神采奕奕,“你要说那个交易吗?” 当初的约定谁也没有忘记。 松若槐颔首,认真望着她,“蛟龙内丹里的灵气无法全部调用,我恐怕还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 顾宜新以为会是游历四方而寻求突破,却没想到会是闭关。 松若槐迟疑片刻,“是。” “要多久?” “尚且不清楚。” 他不想轻易做出承诺,竟然隐隐有后悔的迹象。 昨夜不该失去理智,和顾宜新说这些事的。 目前为止,松若槐自认为没有资格和人讨论风月情爱。 可感情一事,往往令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譬如那一夜的疯狂举动。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时间,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松若槐,那我能做什么?” 顾宜新修习剑道,如果留在他身边,不过是浪费时间。 “每个人的道不同。” “我懂了。” 顾宜新眼神一片清明,因为有蛟龙内丹的缘故,她早就突破了成英境界。 放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是,想要灭了岚城殿,归墟境界远远不够。 适合松若槐的办法,未必会适合顾宜新去修炼。 马背上的红衣少女灿若朝阳,扬起笑容道:“两年以后,天庸池仙门大会上见。” “好。” 顾宜新把目光挪向潘玉竹,“我们走吧。” 潘玉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顾宜新策马而去。 他赶紧化形追上马匹,脑子混乱的很,没懂顾宜新的想法。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小宝才叹气。 “主人,你就不能说实话吗?” 松若槐的唇角溢出血来,他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 “没什么要说的。” “顾宜新跟着我,只是浪费时间。” 他话语一顿,“天赋这个东西太难得,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的。” “那也不用诓骗顾姑娘。” 松若槐摇头道,“也不算诓骗,我的确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两年么,够了。” 蛟龙内丹虽然为他所用,可是没有办法调用全部的灵气,这个过程要循序渐进。 很显然,顾宜新需要悟得剑道,而她的道和自己并不相同。 “主人,难道你不会后悔吗?” 在蓬莱仙山分别的那些时日,其实后来小宝想起来,总算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松若槐在思念她。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 小宝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啊?不是吧……这就分开了吗?我还想着表白了能多发糖。】 【你不是一个人,这作者究竟想搞什么幺蛾子啊真的觉得离谱。】 【其他cp都是表白了就在一起,每天甜蜜蜜的……结果松若槐和顾宜新刚表明心意就分道扬镳了?】 【磕这一对的人,牙口应该很好。】 【你也不赖。】 【没事啊……两个人都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两年以后,顶端相遇?】 弹幕还在讨论她和松若槐的选择,而顾宜新的思绪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先前说司菡和屠良厦有危险,屠良厦被囚禁在千云殿里。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弹幕似乎没有信口开河的时候。 “顾宜新,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就这样……” 潘玉竹的话还没说完,顾宜新就勒紧缰绳侧头看他。 “你的修为如何?” “按照你们修士的说法,我应该是回春境界吧,不过可能有点差异。” 毕竟人妖殊途,修炼的办法也不尽相同。 他这会儿品出点不对来,蹙眉看她的脸,“你……” “要打架吗?” 顾宜新思忖片刻,“不打架,去偷个人回来而已。” “什么?” 潘玉竹有点崩溃,没想到她的回答会如此让人惊讶。 想到刚才分别的场景,潘玉竹觉得这件事有点诡异。 “偷人?” “男人女人?” “长得好看吗?” 潘玉竹喋喋不休询问此事,顾宜新被问得不耐烦了。 看着他的脸嗤笑道:“男人,说起来跟你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从无垠春山出来后,也没有接触过修士,也不曾亏欠什么人。 话音刚落,潘玉竹忽然间想到一个人。 “是你那个大师兄?” 顾宜新点头,加快了速度往岚城殿的方向赶去。 …… 夜幕降临时,她才下来牵着马到河边,马在饮水。 她站在原地想办法。 岚城殿的守卫森严,要怎么进去是个难题。 现如今她还叛逃出岚城殿,从前那些布置肯定撤改了。 九尾狐烧了火,等着她回来。 见她回来面色不佳,还以为是在忧心大师兄的安危。 “你也别太担心,你大师兄连天雷都扛得住,应该不会真的有事。” 顾宜新瞥他一眼,“这不是被你设计硬生生抗下天雷吗?” 九尾狐:“……” “好吧,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过你们凡人不照样彼此算计吗?我算计一个人而已……跟你们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讨厌这家伙,但是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只能怪大师兄时运不济。 “你就这样放他离开了?” 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不仅仅是彼此喜欢的问题。 但是嘴巴严得很,就连小宝也不敢多说。 “不是约定好两年以后见吗?这就足够了。” 松若槐虽然有点无赖,可他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选择在两年以后相见的原因。 潘玉竹更加不解,“你就不怕他从此以后跑路?” “他不会,也跑不了。” 顾宜新灿烂一笑,语气里十分笃定。 这倒是让九尾狐有点疑心,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那你决定就好。” “你似乎对我和松若槐之间的事很有兴趣?” 顾宜新的话让他一愣。 九尾狐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松若槐的修为高,跟着他能省下不少麻烦。” 这个回答让人意外,不过也很诚实。 顾宜新垂眸盯着火光,不断回想过去的画面,好像的确如此。 不过正如松若槐所言,他接下来需要闭关,自己也不可能陪着他。 分别有时候也是一种好事。 “你就没有一点点的留恋吗?” “没有。” 顾宜新回答得很快,似乎不想再提及这个问题,很快侧身过去。 九尾狐只能止住话题,盯着火光良久,然后叹息一声。 还真是可惜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顾宜新居然梦见了屠良厦。 光线幽暗的房间里,屠良厦被束缚住手脚,面前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顾宜新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阮若雪和灵云师尊。 灵云师尊手里拿着匕首,阮若雪则是在旁边看着。 匕首插进了屠良厦的胸膛里,浅金色的血液流出来。 阮若雪脸上带着笑,“大师兄,真是谢谢你的心头血了。” 顾宜新不太明白这是为何,从前灵云师尊告诫过她,千万不能把此事告诉旁人。 免得屠良厦陷入危险的境地,现如今却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屠良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站着。 看轮廓……应该是三师妹。 “咳咳咳……” 屠良厦猛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然不能换来灵云师尊的怜悯。 反而越发用力,匕首上的血液也变多,流了满满一碗。 屠良厦绝望的想,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听说人死之前,都会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 看来这句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三师妹站在不远处? 想到这里,屠良厦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没来得及当面给三师妹道歉。 第118章 把她骗到千云殿 口腔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屠良厦眼神迷离地望着某个地方。 阮若雪眯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阴影里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你在怕什么?” 灵云师尊忽然回头看她,阮若雪摇摇头,收敛了思绪。 - 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 “你醒了?” 潘玉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顾宜新的思绪从梦境里拉回。 她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看潘玉竹时带着几分疑惑。 “你……” “你说梦话。” 顾宜新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九尾狐看她的样子,笑嘻嘻的问:“顾宜新,你跟那个大师兄有一腿?” “绿云,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把你关起来。” 身为主人,她有绝对的命令权。 潘玉竹哭丧着脸,“不要,我不问就是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和松若槐一起历练呢?” 顾宜新瞥他一眼,九尾狐识趣的闭嘴。 “还有一天。” 潘玉竹看她的动作,吃惊道:“你该不会想要日夜兼程吧?” “有何不可?” 现如今人命关天,她不认为应该继续耽误下去。 潘玉竹满脸疲惫,“好吧,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化形跟在她身后,顾宜新也不搭理九尾狐,策马狂奔朝着来时的路出发。 薄光穿过窗子照射进来,司菡低着头看典籍上的记载。 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没有发现可以修复灵台的办法。 准确一点是,从来没有修复灵台的先例。 只是紫云长老和其他几位真人为了安抚两人,让她在这寻找典籍记载。 “真是麻烦!” 她嘟囔一句,没发现有人站在她面前。 “你……” 忽然间抬头,看到这一幕有点震惊。 阮若雪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着实让人震惊了一把。 她朝司菡微微一笑,“师姐,大师兄说要你来千云殿一趟。” “是吗?怎么是千云殿?” 屠良厦最近的状态不对,自己也能看出来,只不过忙于手头上的事,所以没来得及问太多。 至于千云殿……大师兄似乎去的并不多。 阮若雪面色不改,仍旧端着笑容解释道:“师尊找他有事,刚好有事情问你。” “好吧,等我收拾一下。” 司菡把典籍合上,起身跟着她出了文渊楼的门。 面前带路的阮若雪冷冷一笑,还真是个蠢货。 千云殿里的弟子陆续出来,只有大师兄还跪在原地。 司菡虽然不满,可到底是灵云师尊,也不敢多说什么。 站在大殿上乖巧行礼:“弟子司菡见过师尊。” 灵云师尊对此很满意,仿佛他的修为尚在,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师尊找弟子,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司菡刚抬头起来,灵云师尊已然来到她面前,端详着她。 突然间让人心生害怕,不由得后退一步。 “师姐,别害怕,不疼的。” 千云殿里骤然升起一股黑烟,笼罩着整个大殿。 司菡再笨也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 转身想逃跑时,肩膀被贯穿了,一柄剑转动着。 她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慢慢回头一看,是阮若雪。 阮若雪的笑容刺眼,用力转动长虹剑,而后拔出来。 “师尊!真的可以!” 灵云师尊懒得看地上的人,目光温柔地望着阮若雪。 “长虹剑可以继续使用,不过……” 司菡疼得倒抽一口气,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消失,顷刻间寒芒乍现。 “啊!” 司菡的双眼被割伤,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肩膀上的疼痛也蔓延开来。 “灵云!你竟然纵容她……” 灵云师尊居高临下的看着司菡,语气极为凉薄。 “有何不可?” “师尊,她瞎了……不如就关在大师兄的隔壁吧。” 司菡内心惊讶,强忍着疼痛质问:“你……你们把大师兄关起来了?” “是啊,师姐。” 阮若雪的声音温柔似水,可在司菡眼里就是催魂夺命一般的存在。 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得意面孔。 来不及多问一句话,司菡被人打晕,带到了密室里。 岚城殿失踪了一个人,让回春堂的于长老很担忧。 尤其,失踪的人还是他的关门弟子。 “灵云,紫云,还是赶紧下令让人去找吧,我担心司菡……” 紫云坐镇大殿上,认同地点点头,“我没有意见,灵云你以为如何?” “我也没有。” 灵云师尊现如今恢复了正常,已经不再陷在过去。 岚城殿派出人找司菡,然后两天过后一无所获。 夜色浓稠,弦月高挂在夜空里,旁边还有几颗星星,发着微弱的光芒。 潘玉竹挥开面前的杂草,实在不懂她的想法,“从这里上去吗?” “还需要等待一会儿。” 顾宜新从袖口里摸出纸鹤,施法让纸鹤联系屠良厦。 在这之前,她用纸鹤联系司菡,可没有任何的回音。 如果猜测无误的话,大概司菡也遭遇不测。 看着纸鹤越飞越远,顾宜新仍旧愁眉不展,九尾狐突然间有点懂了。 “救人以后呢?杀光他们还是跑路?” 顾宜新扭头,像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他,“你觉得几个长老以及众多弟子,我们俩能打得过吗?” 纵然她现在是归墟境界,可到底对方人多势众。 而且,她的目的只是救人。 潘玉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还有八条命,应该够你灭门了。” “谢谢,我现在不太想自寻死路。” 【九尾狐的脑子好像很简单,一直都想杀人?】 【顾宜新满脸无语了。】 【唉……要是有松若槐在这里,肯定能把岚城殿灭门。】 【我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说几个长老的修为,就是这些弟子加起来,也够呛的。】 【点了!】 顾宜新看着弹幕,着实有点感觉不一样。 不过,就算没有松若槐,她照样能从灵云手里救人。 千云殿的密室总共三层,何况只要大师兄和司菡没死,她就满足了。 第119章 大师兄的话漏洞百出 “大师兄,你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阮若雪嫌恶地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穿好衣裳后起身,眼神发冷地盯着他。 帷幔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微微蜷缩着。 屠良厦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药效过后只剩下疲惫。 阮若雪站在帷幔外面,眼里透着滔天恨意。 “大师兄,这都是你自找的。” 屠良厦侧开脸,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事到如今,他早就不再是众人敬仰的大师兄了。 隔着帷幔,阮若雪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颚,“师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喜欢顾宜新,是不是?” 屠良厦骤然间听见这个名字,恍惚了一瞬,仍旧闭口不谈。 阮若雪松开手,后退一步,“师兄,你现在配不上顾宜新了。” “上次在秘境里,顾宜新和那个男人之间多亲密,你也看到了吧?”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屠良厦才从思绪中缓过来。 上次? 究竟有多遥远。 他想不起来了,每日一碗心头血喂养阮若雪和灵云。 如今的屠良厦修为日渐流逝,隐隐有被吸干的迹象。 纸鹤从窗口飞进来时,屠良厦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直到有轻微的响动声,他才缓慢扭头,那只纸鹤近在眼前。 扑腾着翅膀看他,好像有点陌生,也有点让人不安。 屠良厦强撑着身体,撩开帷幔,伸出手接住了纸鹤。 半空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大师兄,你和司菡怎么样?” 司菡? 顾宜新临走前,拜托自己照顾好司菡……难道灵云师尊和阮若雪,丧心病狂到去杀一个回春堂的弟子吗? 他的手止不住颤抖,明明悲恸至极,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屠良厦颤抖着手,望着逐渐消失的字,一瞬间所有希望都熄灭。 犹豫了片刻,他给顾宜新回信。 等了半夜的两个人,就这样躲在岚城殿的山脚下。 潘玉竹躺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你那个师兄,该不会死了吧?” 被放心头血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修为最高的人,也未必能撑得住。 “应该没有。” 从弹幕里看来,屠良厦的血有用,暂且不会真的杀他。 但是,司菡就不一样了。 对于两个人没有任何用处,顾宜新现在最担忧的是司菡。 潘玉竹歪着头看她的脸,“你就这么肯定?” “嗯。” 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能看到弹幕吧? 【话说你们觉不觉得奇怪?灵云师尊和阮若雪做得这么隐秘,顾宜新居然知道大师兄出事了。】 【顾宜新啊……你真的拿了重生剧本?】 【才不是,是我送给她的外挂哈哈哈哈。】 【大小姐又来了?】 【我现在夸顾宜新,能不能得到一点儿的金币?】 【不太能。】 id叫做大小姐的人出现时,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纷纷在底下评论这位大小姐。 而顾宜新沉思良久,也在想大小姐究竟是谁?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年前的画面。 不过,她杀的那个人,不是男人吗? 所有的细节连在一起,顾宜新总算想明白这是为何。 这个大小姐应该不属于这里,意外来到书中世界,然后她杀了大小姐,大小姐就自然而然回到原来的地方。 看样子,她很有钱。 顾宜新难得心情好了一点,盯着半空里的弹幕,“谢谢。” “不客气。” 潘玉竹还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结果看到顾宜新起身,接住了纸鹤。 而正在电脑屏幕前的大小姐,勾起一抹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不客气,顾宜新。” 薯片吃了一半,大小姐起身去拿,没注意到顾宜新的世界发生了变化。 潘玉竹也跟着起来,面色凝重。 “我很好,但是司菡的事我不清楚,你先去找司菡。” “她很有可能被关在其他密室里。” 顾宜新看完以后,纸鹤就飞入袖口里。 身旁的男子笑起来,“这句话漏洞百出,他要是没事,怎么会不清楚那个什么司菡的情况?” “他还是大师兄呢……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要么就是他和司菡分别被关押了。” 潘玉竹喋喋不休地分析着眼前的境况,顾宜新叹气。 大师兄这是不愿意连累她。 她沉默片刻,转头看潘玉竹,“现在可以让我见识你的能力了。” “什么?” “你们狐狸不是最擅长蛊惑人心吗?” 潘玉竹面色扭曲,奇怪道:“我觉得你对我们狐狸有误解。” “我是公的!我怎么蛊惑人心啊?” 顾宜新认真问道:“有区别吗?” 潘玉竹:“……” 两个人陷入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夜风呼啸的声音。 弹幕也跟着沉默,顾宜新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不过,大家好像更爱了。 “反正我不去。” 色诱这种事,有朝一日还能轮到他?简直是荒谬。 顾宜新已经准备好了,回头看他一眼,“再墨迹我就把你丢进山涧里。” 潘玉竹:“……” 坚持了一会儿,潘玉竹认命似的跟着她的脚步走。 岚城殿后山爬上去并不难,难的是期间不能泄露任何灵气。 否则,岚城殿布下的禁制就会发现,并且攻击人。 在山脚下望着高耸入云的孤峰,潘玉竹第一次觉得顾宜新是有病在身的。 “就……这样爬上去?” “我虽然是九尾狐,可是我也不想摔成肉饼啊!” 顾宜新把绳子递给他,“从现在开始不能动用灵力,如果你敢不听话,冬天来临前,我能做好狐裘大氅。” 潘玉竹愤愤不平地盯着她,好半天后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爬上去,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顾宜新总算爬上来,低头一看,脚下的浮云尚且还在。 潘玉竹的身影隐约可见,这家伙爬得太慢了,她不禁想,这速度真是狐狸吗? 第120章 该开心还是难过 后山是一大片药田,顾宜新轻车熟路带着他走到隐蔽的路径。 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停下来听周围的动静。 确定没有弟子把守才敢继续往前走,谁也不敢保证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顾宜新是叛出师门的逆徒,还和松若槐搅和在一起,更加令人不耻。 【新新,司菡被弄了眼睛关押在密室里,就是第二层的密室。大师兄被关押在偏殿里,周围有禁制,你要小心。】 【大小姐你说什么?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子,顾宜新就能看见了吧?】 【真是异想天开啊!】 【算了,原着粉已经放弃了,就当做是顾宜新传吧。】 【阮若雪和灵云师尊都黑化了,这还是原来的剧情吗?放宽心就好。】 【……你们还真别说,顾宜新万一真的能看到弹幕呢?】 【看到又怎么样?顾宜新又不能跳起来打我。】 【没事,不怪你,去玩吧。】 如果顾宜新能看到弹幕,那这件事就严重多了。 妥妥的外挂,非重生也非穿越的那种外挂…… “你在看什么?” 潘玉竹凑近一点距离,低声问道。 发现顾宜新这一路上都时不时看半空中,但是半空中什么都没有。 “我们去千云殿。” 千云殿是灵云师尊的山峰,在变故尚未发生之前,顾宜新对那里印象很深。 千云殿的结构她都清楚,这还要从大师兄带她出入千云殿时说起。 没想到如今,千云殿成了囚住大师兄的地方。 在梦境里发生的事,她不是没有恨过屠良厦…… 可是转念一想,屠良厦这辈子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事。 唯一让人不悦的是,在大殿上他没有坚定阻拦灵云师尊。 可那种情况下,屠良厦即使站出来也无济于事。 两个人使了隐身诀,快步朝着千云殿走去。 弦月清冷高挂在半空中,照亮了前方的路,顾宜新的脚步加快,身后的人不得不跟上她的速度。 “你在看什么?” 顾宜新尝试往前摸去,果然有结界。 她思忖片刻,按照从前的办法,顺利进入了里面。 潘玉竹惊讶地张大嘴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跟着她进入千云殿。 整个千云殿都很冷清,没有一个弟子值守。 安静得可怕,仿佛深渊正等待着有人闯入其中。 根据大小姐所言,顾宜新准备先去救司菡,毕竟她眼睛受伤,很有可能会撑不过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来到第二层的密室,确定没有人以后才进去。 司菡被铁链锁住,听见动静也不说话,下一秒她扑过来。 顾宜新接住她的身体,在司菡耳边轻声道:“是我。” 仅仅两个字,就让司菡愣住了少顷。 “师姐。” 饱含委屈的嗓音,让潘玉竹都觉得有点可怜。 他见过司菡,却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顾宜新安抚道:“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没用的师姐,这个铁链是灵云师尊亲手所制,寻常人打不开的。” 灵云师尊没有杀她,完全是因为阮若雪的一句话。 想要留着她的性命慢慢折腾。 顾宜新不语,也没有动用灵台里的灵气,拔出拂柳剑斩断了铁锁。 铁锁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灵力,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嘶……” 听见她吃痛的声音,顾宜新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 伤口没有愈合,外面残留着一圈烧焦的痕迹。 “是长虹剑?” “师姐,阮若雪和灵云师尊不知道从哪里修习邪魔歪道,她现在能使用长虹剑了。” “别墨迹了,有人要来了。” 潘玉竹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仅有的窗口里,显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四处查看了一下。 见到里面的人仍然昏迷不醒,这才放心下来,转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走远,隐藏在黑暗里的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我来吧。” 顾宜新把丹药喂给司菡,让潘玉竹背着她往外走。 而自己悄悄把青花石遗留在此处。 为了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出逃,顾宜新刻意把事先准备好的傀儡丢在密室里。 希望能瞒过一些时间。 司菡安静地趴在九尾狐的背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去找师兄。” 顾宜新拐角进入另外一条走廊,一直到尽头才发觉不太对。 偏殿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里面传出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 “大师兄,你就这么讨厌我?” 阮若雪轻笑起来,声音娇媚,不似从前。 “可惜啊……就算你再不情愿,也没办法逃离千云殿。” “想为顾宜新守身如玉吗?她连正眼都不会看你。” 房间里升起一股药香味,本来就燃了熏香的缘故,所以阮若雪一时间没有察觉。 不过,屠良厦却敏锐察觉到不同的香味,他屏住呼吸。 心脏跳动明显,双手微微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是她来了应该开心,还是难过三师妹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 “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阮若雪伏在他身上,眼泪跟着滑落,“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们逼我的。” 屠良厦没有回答,窗外的人影浮动,他的三师妹很快就要来了。 越是抗拒她,阮若雪就越想征服屠良厦,眼尾没有泪痕,她捏着屠良厦的下颚,靠得更近一点。 “师兄,我还想要……” 囚灵阵布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外界不会清楚。 “是吗?” 顾宜新从天而降,拂柳剑划过的地方尤为显眼。 遮挡住春光的帷幔一分为二,霎时间落在地上。 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从前只知道你装柔弱博取同情比较擅长,什么时候练了魅香如故这等邪术?” 阮若雪甚至来不及拿长虹剑,她曾经一眼看中的拂柳剑,冰冷地贴在她的颈侧。 只要顾宜新稍微往前一寸,阮若雪肯定人头落地。 “你来了。” 屠良厦的声音沙哑,胸前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看样子是把他当成了血奴和种马。 “我说大师兄怎么不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阮若雪的香肩暴露在空气里,肤如凝脂玉说的便是如此。 她慢慢回头,媚眼如丝凝望着顾宜新的脸。 红衣少女仍旧是当初高傲的模样,只有她……只有她沦为了一个废人。 眼底的滔天恨意就这样漫上来,仿佛淬了毒,盯着顾宜新。 第121章 竹叶沙沙作响 顾宜新挑眉,视线与她交汇。 “别这么看我,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同门情谊可言。” 继而微微笑道,“大师兄,你能走吗?” “他走不了了。” 日日饮药供她暖床用,双修也就算了,还要喝屠良厦的心头血。 换作旁人难以支撑到现在,大抵是因为屠良厦的命比较硬。 阮若雪低眉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结界里,“顾宜新,只要你带走屠良厦,那他必死无疑。” “是吗?正好我天生反骨,我很想知道屠良厦离开千云殿,究竟会不会死。” 光芒大盛,顾宜新已经闪身到屠良厦面前,面无表情扶着人起来。 “三师妹……你……你快走吧。” 灵云师尊肯定有所察觉,要是耽搁时间过长,肯定会引起轰动。 阮若雪则是一动不动望着两个人,唇畔挂着冷笑。 拂柳剑在她手上,现如今居然生出了灵智,即使没有人操纵也可以自行战斗。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顾宜新蹲下来背他,顺道把帷幔裹在他身上,遮挡住些许寒意。 “师兄,我带你走。” “司菡……” 屠良厦知道她挂心司菡,所以临走前才会如此嘱咐他。 身下的人一怔,随即道:“司菡无事。” 这几个字说得沉重,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千云殿。 顾宜新眯着眼看另一端的人,衣裳零落在地上,露出大片的春光。 也许是顾宜新的目光刺痛了她,阮若雪讽刺道:“顾宜新,你真该死。” “我是祸害,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 “拂柳!带她走。” 按照自己从弹幕以及现实的认知,灵云师尊和她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其实收徒当日就能知道一点的端倪,不过那时候没有细细回想。 这哪里是什么收徒大会?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想要阮若雪当他的徒弟。 至于原因,顾宜新暂且不得知。 千云殿的庭院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顾宜新自投罗网。 灵云师尊虽然没有了灵台和金丹,但是修炼了邪术,可以控制人的心神。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庭院中栽种的几棵竹子微微晃动。 竹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好似早就等候多时。 顾宜新掏出丹药给屠良厦,屠良厦气息微弱,艰难咽下去丹药。 嗫嚅着嘴唇道:“谢谢。” 拂柳剑挟持着阮若雪在前,顾宜新背着屠良厦在后。 走廊的尽头上站着一个人影,是九尾狐,他背上的人是司菡。 刚走进庭院里,阵法启动将人困在里面。 红色的光线不断穿梭在阵法中,九尾狐和顾宜新只能仓皇躲避这些光线的攻击。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光线居然避开了阮若雪。 顾宜新眯着眼看她的背影,“到她身边去。” 话音刚落,阵中无故起了一阵风,吹得几个人发丝凌乱。 阮若雪动作飞快,挣脱了拂柳剑的束缚,手持长虹剑飞离阵中。 月色清冷,周围埋伏的人都显露出来。 风声响动间,有脚步声由远而近,顾宜新循着声音望过去。 清冷如谪仙的人出现在视野当中,从前顾宜新也曾想成为和灵云师尊一样的人。 心绪恍惚间,记忆倒退回很多年前,变故尚未发生之前。 “师妹,你要小心。” 屠良厦知道灵云师尊的厉害,所以撑着身体不敢睡过去。 “顾宜新,你总算来了。” 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讶,“看来你等我很久了。” “当然。” 灵云师尊召唤出天音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阮若雪的身旁。 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把衣裳披在阮若雪的身上。 “谢谢师尊。” 这一幕,谁又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的猫腻? “啊?你们凡人都这么开放的吗?在师尊面前可以衣冠不整啊?” 潘玉竹向来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见到这一幕自然不肯放过两个人。 阮若雪却不为所动,就连灵云也只是微微皱眉。 “狐狸,我给你个机会。” 阮若雪从灵云师尊那里得知了前世的事,清楚面前的九尾狐有九条性命。 不若……能为她所用的话,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九尾狐看她的动作,眼睛里更多的是厌恶:“什么机会?” “弃暗投明,我可以饶你不死。” 潘玉竹嗤笑一声:“我怕被你的风骚味熏死,还是算了吧。” “那就等死吧。” 阮若雪脸色一冷,从未有人这么对她,内心更是不爽。 灵云揽住她的肩膀,温声安慰道:“何必和一头畜生置气?” “我是畜生,不过有的人,似乎比畜生还要畜生。” “师生乱情,放在我们狐狸族群里,还真干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九尾狐又把目光投向灵云师尊,“灵台尽毁,金丹已碎,也只能靠歪门邪道才能调动天音琴了。” “我虽然活的时间不长,但是依稀记得一件事……” “天音琴,好似是无音谷的法宝吧?” 九尾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单方面输出:“我想想啊……这天音琴是谁人的武器?” “想起来了,无音谷大弟子张元绮的法器,我说得不错吧?” 灵云师尊嘲弄一笑,眼里尽是挑衅:“张元绮都死了几百年,难为你一个畜生记得她。” “不如,我送你赴黄泉,去见张元绮,如何?” 灵云师尊抬手拨动琴弦,磅礴的灵气从琴音里流出,朝着阵中的几个人攻击。 “灵云,你这小偷当得不合格啊!天音琴是这么弹奏的吗?” “废物。” 九尾狐只露出一条尾巴,把琴音尽数反弹回去。 那些被控制住心神的弟子很不幸,在天音琴的灵力反弹下,很快倒地不起。 “顾宜新,你好了没?” 顾宜新低声道:“还差一点,你拖延住。” 她背后的手不断比划着,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 忽然,阮若雪手里的长虹剑破空而来,径直劈向顾宜新所在的地方。 拂柳剑动作更快,横挡住这致命的一击,与长虹剑缠斗在一起。 阮若雪如今没有灵台,更没有金丹,长虹剑难敌顾宜新的佩剑,很快败下阵来。 第122章 银月盘再现 长虹剑重新回到阮若雪的手上,阮若雪冷声道:“师尊,顾宜新在布阵。” “无妨。” 灵云师尊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他早就在千云殿外布下禁制。 就算是其他长老来了,也同样破不了千云殿的门。 今日就是顾宜新的死期。 天音琴的威力再次发挥了作用,不一样的是,九尾狐这次感觉有点吃力。 灵云师尊端坐下来,原本琴音如潺潺流水,顷刻间拔高了音调,灵力溢出更多,不断攻击阵中的人。 “顾宜新!” 九尾狐还背着个司菡,没有办法腾出手专心应对琴音的攻击。 话音刚落,顾宜新总算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两个人的方向。 屠良厦和司菡都交给九尾狐,顾宜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阵中阵法光芒大盛,不过颜色和灵云所设的阵不同。 “看来松若槐教会你不少东西。” 说到此人,阮若雪有点担心,“师尊,这个松若槐没有露面。” “无妨。” 灵云师尊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顾宜新独自前来救人,那就说明两个人已经分道扬镳了。 见师尊如此模样,阮若雪也不太好多问一些,静默地站在一边。 “还好。” 顾宜新腾空而起,手掌心被割伤,流出鲜血吸引红色的光线。 那些光线蜂拥而上,围绕着顾宜新的周围,却始终没办法再进一步。 灵云见状强行调动妖丹,天音琴在手上流出诡异的颜色。 这副模样,顾宜新很快联想到翠山。 翠山是关押十恶不赦的犯人,以及那些大妖也被圈禁在内。 灵云师尊这是把翠山的妖杀了,取丹为他所用。 大概是顾宜新的目光太刺眼,灵云师尊出声道:“松若槐能杀妖取丹,我灵云就不能了吗?” “师尊言之有理。” 顾宜新莞尔,原来灵云师尊早就把两个人当初的行踪调查得一清二楚。 “放心,那个张娘子只是凡人,我们宗门的人没有对一个凡人动手的习惯。” 闻言,顾宜新总算放心下来,这也算灵云为数不多的良心发现。 顾宜新骤然放弃抵抗,吸引更多的光线攻击自己。 阮若雪讥讽道:“顾宜新,你该不会以为以身饲阵,就能把屠良厦和司菡带出去吧?” “我看你这双眼睛很不爽呢,不如我把你变成司菡那样的瞎子,如何?” 见时机成熟,顾宜新周身符纸漫天,红色的光线被符纸炸得四处逃窜。 高挂在半空里的弦月渐渐消失,眼下正是时候。 阵中忽然出现一个月亮,顷刻间照亮了整座千云殿。 这是从乱石林海底下带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灵云所布下的阵无法包容如此巨大的月亮,很快被撑破,碎片纷乱零落一地。 而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灵云师尊和阮若雪。 “师尊,不能再等了。” 灵云垂眸看天音琴,“去吧。” 在他的拨弄下,天音琴所发出的琴声越来越刺耳。 倒在地上的弟子们纷纷站起来,朝着顾宜新等人攻击。 不知疲倦,如同浪潮袭来的样子,就算杀了也无济于事。 还是一样会站起来继续攻击的动作。 仔细一看,这些弟子的瞳孔居然是黑色的,没有眼白。 借着月亮的力量,顾宜新提剑与阮若雪打斗,庭院里的竹叶沙沙作响。 一道道凌冽的剑气划过耳畔,阮若雪只觉得心惊肉跳。 随着天音琴的琴声溢出,阮若雪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提升。 竟然主动出击,让顾宜新感觉有点微妙。 擒贼先擒王。 顾宜新回头一看,九尾狐也在仓皇应对那些弟子。 还要顾着两个伤者。 顾宜新当机立断松开拂柳剑,万千虚影出现在面前。 让阮若雪一时间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的拂柳剑。 “你果然偷走了文渊楼的东西!逆徒!” 灵云师尊一下子想起来那天的情形,夜间的灵气波动是顾宜新弄出来的。 “是啊,师尊。” “你这么爱阮若雪,我身为弟子,又怎么能不为自己打算?” 拂柳剑缠住了阮若雪,让她无法脱身靠近灵云师尊。 顾宜新身影如鬼魅出现在眼前,直视着灵云师尊的模样。 灵云师尊没有动作,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 他有妖丹护体,顾宜新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了他。 谁知道顾宜新的手一下子伸进他的身体里,徒手捏碎了那枚妖丹。 灵云霎那间疼痛难忍,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地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顾宜新知道天音琴是松若槐师姐的法宝,不打算把天音琴留下来。 她浅浅勾唇一笑,“灵云,天音琴,你好像不配碰它。” “你……你怎么能?” 灵云大惊失色,换做从前肯定不会把顾宜新放在眼里。 可今时不同往日, 说好听点是师尊,说难听了就是废人。 顾宜新解封了自身灵气,境界也暴露在两个人面前。 “你!” “归墟境界?” 寻常修士想要进步也不可能一年之内就连跨两级境界。 离开岚城殿时,顾宜新尚且是个轻鸿境,怎么现在就到归墟境界了? “是啊,也多亏师尊不肯真心指导弟子,我甚至连自己无法结出金丹的缘故都不曾知晓……” 说到这件事,灵云身体一怔,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人。 “松若槐还真是麻烦。” 无数的柳叶聚集在她身后,顾宜新靠近一分,柳叶就随着她的动作靠近一分。 柳叶得了主人的命令,飞快朝着灵云师尊涌去。 白色衣袍被割得血迹斑斑,灵云师尊的胸口也被插入一柄短刃。 顾宜新面带微笑,用力几分,转动着匕首。 “被剜心的滋味如何?” “师尊这么喜欢用别人的命来取悦你的挚爱,弟子觉得很好。” “师尊,你看好了。” 阮若雪不是她的对手,顷刻间被禁锢着,浑身无法动弹。 顾宜新宛如拎着一只鸡崽,拔出匕首在她脸颊上擦了擦。 灵云师尊的心头血,就这样抹上阮若雪的脸颊。 血是温热的,但阮若雪却只感觉到浑身冰冷,手指微微颤起来。 第123章 圣人留给你们做 求饶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阮若雪感觉有东西进入了体内。 垂眼看见那把匕首插进了胸膛内。 “咳咳咳……师尊……师尊救……救我。” 匕首上染了毒,顾宜新不打算给人留活路,免得将来祸害自己。 但通常情况下,主角是拥有光环的。 譬如千云殿明明设下禁制,结果还是出现了意外。 有人闯进来时,顾宜新难得回头看向大门那边。 也正是这一回头,让阮若雪得了空隙逃脱她的掌控。 灵云师尊强忍着疼痛去接阮若雪,最后双双滚落在地上。 “三师姐?” 岑沛天本来是想去文渊楼查消息,谁知道路过千云殿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的动静。 抬头一看,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整座山峰,就好像…… 月亮。 这一荒诞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岑沛天顾不上太多,直接闯入千云殿。 在闯入千云殿之前,为取稳妥还特意给长老们传音。 “岑沛天啊?” “岑师兄,你来得正好……顾宜新要进来杀了我们岚城殿的弟子!” 阮若雪颠倒黑白的能力见长,不过顾宜新不打算解释。 如今最重要的是,杀了这两个人为司菡和大师兄报仇。 她不想再踏足岚城殿,也不想再看到有威胁还存在。 “拂柳!” 顾宜新一声令下,拂柳竟然凭空出现在阮若雪的身侧。 没有任何防备就朝着脖颈挥来,幸亏阮若雪躲避及时。 而灵云师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原本就奄奄一息,为了护住阮若雪,被拂柳剑割到手臂。 鲜血汩汩流出,不用片刻功夫就浸湿了衣裳。 岑沛天看到地上的尸体,心痛至极,内心不愿意相信顾宜新是这种人。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拔剑阻拦顾宜新接下来的举动。 “就凭你,也想拦我?” 从弹幕里来看,岑沛天和阮若雪是公认的一对璧人。 既如此,不妨一并杀了省事。 顾宜新抬眸看他,地上的兵器随意拿在手上,与岑沛天打得不相上下。 “顾宜新,没有拂柳剑,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缓缓露出笑容,“是吗?” 大概是她运气不好,就连老天爷也没有站在顾宜新这边。 方才还是乌云蔽日,现在一弯弦月隐隐显露出来。 银月盘顷刻间失去光芒,回到顾宜新的手上。 岑沛天皱眉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感慨一句她的运气真好。 总是有各种令人意外的法宝,不过今天就难说了。 纵使顾宜新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紫云长老几个人。 “顾宜新,只要你乖乖认罪伏法,我可以和长老们求情……” 顾宜新直接震开他,退到安全的地界。 回头瞥了一眼拂柳剑,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召唤,不多时被顾宜新重新握在手中。 “柳叶万千化剑,吾以神魂令之,千云殿内许你寸草不留,血浸拂柳得回之。” 手指瞬间松开了拂柳剑,拂柳剑凭空化为虚影,发出争鸣声。 顾宜新迅速结印,以她为中心的地方荡开一圈涟漪。 光晕形成所概括的地方,都是顾宜新的主场。 “生死阵?” 或许旁人不清楚,但是奄奄一息的灵云却记忆深刻。 “你……你怎么会这个?” 那个人分明在翠山,而且许多年都不曾见到了。 岑沛天满脸震惊,在无垠春山被困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害怕。 拿着剑后退一步,“顾宜新,你真是……你真是和若雪说的一样,心狠手辣。” “圣人留给你们做,我顾宜新心狠手辣又如何?” “今日是你们自寻死路,怪不了旁人。” 天上的阵法形成,光线交错间,一如之间有几颗星星冒出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见到生死阵的瞬间,九尾狐只觉得头皮发麻,被困在密林里几百年的回忆支配着他的躯体,没忍住哆嗦起来。 司菡感受到他的不对,“喂……狐狸,你……你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你懂什么?” 九尾狐的话,让屠良厦也陷入了回忆里。 没来得及躲避,拂柳剑的剑气比刚才更甚,阵法之内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阮若雪没过一会儿,身上也有血迹冒出来。 再加上胸膛前的匕首有毒,她渐渐支撑不住了。 在即将昏迷之际,灵云师尊揽住她的肩膀,想要把人送到阵外。 结果顾宜新没给他这个机会,生死阵牢不可破。 困住了所有人。 “顾宜新,你这样做,难道不怕你也会死在这里吗?” 岑沛天不明白,之前还救同门的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如此残忍。 要杀同门诛师尊。 此等大逆不道的举动,让岑沛天难以理解。 天音琴被夺去,灵云手无寸铁,看到了那门口处的人影时,总算觉得可以杀了顾宜新等人。 紫云长老等人很快赶到千云殿,见到殿中的场景皆倒抽了一口气。 他不再犹豫,祭出流风回雪,想要破开生死阵。 然而就算拼尽全力,流风回雪也没能破开生死阵。 反而使用灵气过甚的结果,让紫云长老不堪反噬,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顾宜新,你还不停手?” 虽然当日在大殿上,紫云长老和几个人都为她说过话,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是你死我亡…… 顾宜新没有搭理紫云长老,反而催动灵台内的柳树。 岑沛天和阮若雪相视一眼,很快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不等顾宜新开始撤退,岑沛天就使出浑身解数攻击她。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成英境界的弟子,想要杀了顾宜新是天方夜谭。 “你很聪明啊,不过阮若雪和灵云师尊苟合的事,你清楚吗?” 顾宜新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阵中。 岑沛天愣住了片刻,拂柳剑就割破了他的手腕。 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一脚踹开碍眼的岑沛天,顾宜新径直飞向阮若雪。 她没忘记司菡的眼睛。 岑沛天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想要起来,可拂柳剑穷追不舍。 他自顾不暇,仓皇闪躲着拂柳剑的追击。 顾宜新宛如修罗在世,提着浸了血的拂柳剑朝阮若雪袭来。 阮若雪下意识躲在灵云的身后。 只听见一声闷哼,拂柳剑穿透了灵云师尊的身体。 灵云艰难看向阮若雪,平时里充满胆怯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意。 她勾唇,无声道:“师尊,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继续待在岚城殿。” 灵云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口,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染了血的手想要再抚摸阮若雪的面庞,费力抬手,再即将触碰到她的面颊时,无力的垂落下来。 第124章 剑生春花 “你以为灵云死了我便不会杀你?” 拂柳剑贯穿了灵云的躯体,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阮若雪的左肩被刺穿,凄惨、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夜空。 紫云长老顾不上太多,联合几位长老再次催动流风回雪。 几个人的修为加在一起,流风回雪的光芒大盛,一遍遍冲击着生死阵。 在这紧要关头,岑沛天毅然决然冲过来,阻拦顾宜新的疯狂举动。 “你真是疯了!” 眼看生死阵快完成,顾宜新勾唇一笑,九尾狐明白她的意思。 八条尾巴尽数显露出来,裹挟着地上的两个伤者,跟着顾宜新逃离生死阵。 最后一颗星星也开始散发光芒,阵中所有人都被限制了行动。 头顶的闷雷响起时,阮若雪大惊失色,慌张的抓住灵云师尊的手。 然而灵云方才替她挡住拂柳剑,身体逐渐冰凉。 岑沛天把人捞进怀里,“若雪,你别害怕。” 几个长老见状不再做无用功,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夜风猎猎作响,吹动红衣翻飞,顾宜新手持拂柳剑立在生死阵之上。 剑阵随着顾宜新出阵的刹那间,把矛头对准了千云殿的其他人。 紫云长老大骇,“你……” 试问整个岚城殿里,归墟境界能有几个弟子? 除了屠良厦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到如此境界。 倘若顾宜新还在岚城殿,自己也用不着为仙门大会的人选而头疼。 然而拂柳剑的虚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已经朝着所有人进攻。 “顾宜新,你竟然敢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算不上,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诸位长老还是不要干预为好。” 几个人相视一眼,天音琴在她手上,现如今只能拼尽全力催动流风回雪。 在以往,流风回雪是灵云师尊所持的法器,后来生出变化后,这才把流风回雪交予其他长老。 “众弟子听令!布剑阵!” 岚城殿在外的弟子们纷纷祭出命剑,人多势众,总不可能连一个归墟境界的顾宜新都打不过。 在流风回雪的加持下,数不清的剑盘旋在头顶,蠢蠢欲动。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顾宜新不为所动,生死阵下无人能存活,这就看两个主角的运气如何了。 纸鹤翩然从袖口飞出,承载着几个人腾空而起。 柳叶剑阵越战越勇,岚城殿的弟子们接二连三倒下来。 屠良厦和司菡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这里的一幕,望着岚城殿越来越远。 屠良厦终于撑不住,昏迷过去。 紫云长老眼看始作俑者要逃离,祭出他的法宝紫云弓。 用尽最后一点灵气,弓箭拉开的瞬间,灵气凝聚而成的紫色箭矢,宛如长了眼睛,朝着顾宜新疾驰而来。 发带随风飘扬,青丝如瀑倾斜。 顾宜新微微侧头,利索摘下了发带蒙住眼睛,拂柳剑横在胸前做出抵挡的姿态。 紫云弓出必见血,这回算是彻底和岚城殿站在对立面。 不过也不要紧,她本来就想灭了岚城殿。 箭矢疾驰而来,耳畔有风声呼啸而过,顾宜新全力抵挡住。 结界瞬间结成,箭矢穿过了抵御的结界,顾宜新凭着感觉使出春花落。 剑生春花,宛如进入了另外一个幻境。 趁着箭矢暂且迷失了方向,拂柳剑意磅礴凌冽,荡平了周围存在的所有威胁。 箭矢受幻境的影响,速度放慢了很多。 颈侧有冷刃带来的风,只差一点,箭矢就要划破顾宜新的脖颈。 顾宜新当机立断划开掌心,鲜血顺着剑刃流下来。滴落在符纸上。 “傀儡生灵,借我之名,替我之事,去!” 箭矢穿梭在漫天符纸中,灵气渐渐被消耗。 顾宜新没有犹豫,催动蛟龙的内丹使出最后一招剑式。 花凋春意。 方才还是春花无数的幻境,顷刻间成了泛黄的颜色。 箭矢的最后一丝灵气消散,危机彻底解除。 九尾狐安顿好两个人后,出来一看,顾宜新提着剑立在不远处。 “你怎么……” 顾宜新的身体轰然倒塌,拂柳剑也失去了光芒。 潘玉竹吓得脸色发白,赶忙过去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顾宜新?” 潘玉竹暗道不好,摸了一下她的脉搏。 气息紊乱,分明是强行催动蛟龙内丹的缘故。 他垂眼看了半晌,最后把人扶着进入房间里,至于往后如何,只能看顾宜新的选择。 箭矢飞出的刹那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担心起屠良厦和司菡,看样子被顾宜新伤得不轻。 生死阵仍然发挥着作用,外面的人无法进入其中,里边的人只能硬生生扛着。 “师傅……我……咳咳咳……我撑不住了。” 带着阮若雪躲避天雷的攻击,岑沛天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紫云长老等人回头一看,没办法只能让所有弟子把灵气贡献出来。 流风回雪得到了灵气,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撞击,生死阵终于破开。 而里面的两个人奄奄一息,其他弟子则是化为了灰烬。 整个千云殿一片狼藉,地上的血迹和断肢触目惊心。 岑沛天微微喘息着,努力抓住阮若雪的手,“我……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阮若雪凄惨一笑,柳叶挑断了她的经脉,她这辈子都不能拿起长虹剑了。 眼尾溢出一滴泪,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弦月。 回春堂的长老赶到时,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间炼狱。 “我的徒弟呢?” “司菡师姐也被顾宜新带走了,我们没能拦住顾宜新。” 于长老拍拍大腿,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轻鸿境都打不过?” 紫云被扶着就地坐下来,歇息片刻才看向远处的师弟。 “顾宜新她,已经是归墟境界了。” 于长老的身体一僵,仿佛如遭雷击,“你……紫云你别吓我。” “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输?她还杀了灵云。” 于长老难以想象,顾宜新的性子虽然不讨喜,可也不至于如何残忍。 正要开口询问具体情况时,岑沛天强撑着身体看过来。 “顾宜新,的确杀了灵云师尊。” - 天际第一缕曦光破云而出,纸鹤停靠在村镇里。 九尾狐看着三个伤员,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人? 这样子,似乎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最先醒来的是司菡,摸索着来到顾宜新的房间门口。 “你……怎么到处乱跑啊?” 九尾狐出来看见她停在房间门口,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司菡知道它是谁,在无垠春山里曾经看见过这只狐狸。 “师姐她怎么样?” 九尾狐道:“很好,等她自己醒来就行。” 它打量着司菡,大概率也能猜到司菡的想法,“你要是想去看看,那也行。” “我……我是医修,我想进去看看三师姐的伤势。” 九尾狐挑眉,伸出手把她扶进去。 半晌,靠在门口的人才开口问道:“如何?” “三师姐的伤势,是强行催动内丹的缘故,只是……” “只是什么?” 司菡把手抽回来,凭着感觉补充道:“这颗内丹不是三师姐自身所有。” 九尾狐诧异地看着她的脸,还真是有点东西…… 不知道三师姐离开师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司菡歪着头问道:“小狐狸,我有件事想问你。” 九尾狐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骤然笑起来:“我?” “小狐狸?” 哪个小狐狸能有他这么高的修为和倾城容颜? “怎么了?” “没什么。” 司菡松了一口气,“我记得和三师姐在一起的人,似乎叫松若槐。” 九尾狐明白了,扬了扬手:“松若槐和顾宜新已经分道扬镳了。” 这下轮到司菡震惊了,手指微微颤起来,“什么?” 床榻上的人醒来,耳畔的声音有点熟悉。 顾宜新睫毛轻颤,眼睛缓缓睁开,司菡面露担忧之色,坐在她的床榻边。 “我们到哪里了?” 九尾狐在远处懒懒回答道:“纸鹤落在一个小村镇里。” “好像叫什么桃花村。” 顾宜新撑着身体坐起来,脑袋有点混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桃花村是当初斩杀狐妖的地方。 大约是觉得不够严谨,潘玉竹又补充了一句:“在小英家里。” “师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司菡看不见,只能摸索着抓住顾宜新的手,指尖微微泛凉。 顾宜新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反手握住她。 “我没事。” “对了,大师兄呢?” 每天被喂了药,跟个种马一样被关在偏殿里和阮若雪交合。 现如今最让人担忧的是屠良厦的身体状况,还记得阮若雪说过,屠良厦离开千云殿就活不了。 “他还昏迷着。” 九尾狐说到这里,莫名感觉烦躁。 司菡执意要她好好休息,自己跟着九尾狐来到大师兄这里。 顾宜新躺在床榻上,忽然外面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仙女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没想到小英还能再出场。】 【桃花村距离岚城殿很远,也算一个安全的地方。】 【顾宜新大概是强行催动蛟龙内丹所导致的虚脱,休息几天就养回来了。】 【女主党越看越生气,这已经不是魔改了,是披着原着名字进行另外一个故事,我不承认阮若雪是这种恶心的人。】 【附议,为了洗白顾宜新也是蛮拼的。】 看着弹幕在空中不断出现新的,其他言论又被覆盖。 顾宜新面无表情的叹口气,思绪忽然飘远,莫名想到松若槐。 也不知道他闭关情况如何,更不清楚他如今身处何处。 调息平和灵台内的灵气,柳树也不断溢出灵气,安抚躁动不安的蛟龙内丹。 药香飘进来时,顾宜新的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 “仙女姐姐,我给你熬了药。” 顾宜新强撑着身体起来,勉强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 小英扬起灿烂的笑容,坐在凳子上,替她吹了吹药。 再捧着药到她面前,“姐姐,给你。” 顾宜新不好推辞,接过药碗喝得一干二净。 “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清晨看到院子里停着纸鹤,小英还以为又是妖孽。 结果从上面下来一个大哥哥,大哥哥长得好看,可说的话她听不懂。 不过,小英认识顾宜新。 就这样被安排在茅草屋里休息,小英和从前一样替她煎药。 说是煎药,其实是从山上挖来的,她没有银子买药。 不等顾宜新回答,小英就自顾自地猜测道:“是因为要杀妖怪吗?” “是。” 顾宜新眨眨眼,一开口,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口腔里。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小英说完就起身出去,留下顾宜新一个人愣在床榻上。 她自嘲的笑了笑,小英还真是天真。 顾宜新掀开被褥下床,洗漱好以后出门,青山绿水近在眼前。 她没有心思欣赏,而是快步走到另外一间茅草屋门口。 里面传出两人交谈的声音,顾宜新没有停步,推开房门。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顾宜新看向九尾狐,“你觉得我睡得着?” “也是,毕竟你心系大师兄嘛……” 九尾狐站得远,他实在不喜欢屠良厦身上传来的味道。 媚香浓重,也难怪阮若雪会得逞。 这等下作的东西,用在谁身上都是难逃一死,起初会瓦解人的意志。 最后上瘾,只剩下一具白骨才算结束。 屠良厦躺在床榻上,面色呈病态的苍白,双目紧闭。 司菡刚才把脉过后,心痛之余震惊阮若雪的变化如此大。 “师姐,大师兄恐怕……” 顾宜新道:“我知道。” 屋子里陷入沉寂,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九尾狐打破了沉默,“我有点饿了,去看小孩饭做好了没有。” 顾宜新颔首,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昏迷不醒。 司菡还是忍不住担心,“三师姐,这个村落里真的安全吗?” “我们修养两日就离开。” 毕竟不能牵扯无辜的人,顾宜新一时间也想不到应该去往何处。 但桃花村不是久留之地,倘若有人细心一点,很有可能会给村子带来无妄之灾。 “好。” 司菡想明白了,既然宗门待不下去,那自己可以跟着三师姐。 就是…… 如今她的眼睛不便,会给顾宜新带来不少的麻烦。 顾宜新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别想太多,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没管过你?” “师姐……” 司菡有点伤怀,声音哽咽。 她在司菡身旁坐下来,端详着她的面孔,“眼睛疼得厉害吗?” 丹药虽然管用,可是药效过去,还是会有点疼。 顾宜新有点遗憾,没能毁了阮若雪的眼睛。 “不疼。” 顾宜新叹息道,“是我的疏忽,应该在无垠春山里就带你离开。” 也是当时匆忙,自顾不暇。 司菡摇摇头,“师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你没来密林里,这只狐狸就能杀了所有人。” 狡诈阴险的九尾狐,再加上别有用心的门派弟子…… 如果顾宜新和松若槐没有干预,后果可不是她能想象的。 翌日清晨,茅草屋里隐约传出一点声响。 顾宜新睡眠浅,很快出门查看情况。 “大师兄?” 屠良厦听见她的声音更加难受,汗涔涔地躺在床榻上。 “别……别进来。” 他不想让顾宜新看到这一幕。 顾宜新没有顾忌太多,当即推开门进去茅草屋里。 屠良厦忍得很辛苦,汗如雨下,身下的被褥都被浸湿了。 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微微抖动着。 司菡也跟着闻声而动,一路上跌跌撞撞来到屠良厦这边。 “三师妹……你……你别过来。” 九尾狐摁住了他,控制住屠良厦的身体,却发现他身体滚烫得厉害。 潘玉竹侧头看两个人,“顾宜新,他好像很需要人。” 顾宜新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但是沉溺于床笫之事,只会让屠良厦的身体加速消亡。 “师姐,有一个办法可以抑制住大师兄的媚毒。” 话音刚落,屋子里爆发了尖锐的声音,以及重物落地的声响。 “啊!天杀的屠良厦,我宰了你!” 屠良厦的身体被抛开,随后落在地上。 潘玉竹怎么都想不到,他中媚毒居然如此深,晃神的片刻间,屠良厦就已经握紧了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样子,看着恐怖不已。 司菡皱眉,“怎么了?” “没事。” 顾宜新投去一个眼神,警告潘玉竹说话注意点。 屠良厦却在地上爬,一不小心抓住了顾宜新的衣裙。 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崩裂。 “宜新。” 屠良厦睁开眼,眼睛里写满了欲望和渴求,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不断攥紧了红色衣裙。 抬首凝视着顾宜新,这姿态仿佛是虔诚的信徒仰望高高在上的神只。 顾宜新皱眉,微微低头,靠近了一些距离。 “大师兄。” 屠良厦好似看见了绿洲,企图想伸手触摸近在咫尺的绿洲。 顾宜新利索打晕了他,再把人扶到床榻上歇着。 回头看司菡,“你刚才说的办法……” “这个办法只能压制住,真正要戒掉媚毒的瘾,只能靠大师兄自己的意志力。” 大师兄无法调动灵台里的灵气,那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昙花门中有一个洞府,里面有寒池可以压制大师兄体内的毒。” 司菡犹豫了片刻,坚定道:“届时我再配药,能让大师兄好起来。” “听着很简单,不过这些药在哪里?” 潘玉竹才不相信,回头瞥了一眼屠良厦,嫌恶地擦擦刚才被摸过的手。 直到顾宜新的眼神与他对上,潘玉竹才消停了片刻时间。 “昙花门?” “对。” “昙花门距离此处不算远,纸鹤飞行大概两天能到。” 顾宜新看向屠良厦,在考虑要不要带他去昙花门。 倒不是因为自己嫌麻烦,而是昙花门下一任掌门人,对大师兄有意思。 这…… “师姐,你不用顾忌宁岑,她人不错。” 末了,司菡又道:“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听到这里,九尾狐嗤笑一声:“人家昙花门跟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出手帮我们?” “如果我没记错,顾宜新现在可是全修真界的公敌。” 司菡也跟着安静下来,“具体如何做,我都听师姐的。” “让我想想。” …… 回春堂内的伤员很多,于长老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 指挥着小徒弟忙里忙外,不禁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徒儿。 从千云殿回来的弟子进来禀报情况。 “师傅,阮若雪的伤……” “如何?” “有点复杂,您还是亲自去看一趟比较稳妥。” 小弟子不敢多说,于长老听到这句话,蹙眉打量着徒弟。 “也好。” 来到千云殿时,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行礼,“见过长老。” “嗯。” 如今千云殿内居住的人只剩下阮若雪,她本人也陷入昏迷,高烧不断。 一进门,于长老脸色顿时黑了。 虽然香味很淡,可他还是敏锐察觉到殿中的香味来自床榻上的人。 回头吩咐弟子戴上面纱,这才继续往前走。 “长老?” 岑沛天紧随其后,刚才去一趟回春堂,被告知于长老已经走了一会儿。 “长老,请你一定要救救小师妹。” 岑沛天跪在地上磕头,因为这两日事情太多,他日夜不眠处理好所有事。 又担心阮若雪的伤势,执意要过来亲自看长老医治她。 “我尽力而为。” 把脉过后又查看了她的灵台情况,灵台毁坏没有修复的可能。 “奇怪。” 岑沛天在旁边担忧不已,见长老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她的情况。 “长老,小师妹的伤如何?” 于长老沉吟片刻,“胸口上的刀伤不算严重,但……匕首上淬了毒,毒不容易解。” “肩膀、经脉都有损伤,好好养着,或许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原本灵台被毁,大道无望,就足以让阮若雪失去理智。 如今还听见自己连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都不能拥有,阮若雪眼尾的泪珠溢出,朦胧间睁开了眼睛。 “师兄,我从此以后,是不是不能再行走了?” 顾宜新太狠,柳叶剑阵割断了她的经脉,别说重提长虹剑,就是走路也成问题。 第125章 前往中州 【昨天的字数已经补在昨天的章节里,建议大家从124章开始看,避免漏掉剧情哈。】 殿中人陷入沉寂,半晌才看向她的眼睛,语气心疼。 “若雪,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今生今世,非你不可。” 阮若雪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她不想听这些话。 要是不能亲手杀了顾宜新,又有何颜面继续活下去? 于长老面色凝重地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留下岑沛天和阮若雪在殿中抱头痛哭。 “若雪,你相信我。” 阮若雪只是扑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跟梦境里完全不同? 顾宜新没有陷害她,也没有喜欢岑沛天,甚至还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 直到阮若雪的抽泣声渐渐低不可闻,岑沛天才松开手。 慢慢把人放在床榻上,目光怜惜地瞥了一眼她的脸。 指腹擦拭着阮若雪的泪痕,低声道:“若雪,你所受的这些苦,我绝对会替你讨回来。” 岑沛天替她盖好被褥,嘱咐了几句话,这才离开千云殿。 而他走后,阮若雪睁开眼睛,眼泪无声流下来。 眼里的坚定越发明显。 本该属于她的风光人生,凭什么被顾宜新夺去? …… “他这两日的精神越发不济,我看傍晚才能到达中州,你有何打算?” 九尾狐现出原形,趴在阑干上询问顾宜新的意见。 纸鹤作船,承载着几个人飞往中州。 而中州就是昙花门所在的地方,昙花门门派有点独特。 既不像其他门派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也不像不入流的宗门一样神秘兮兮。 昙花门在闹市里,中州就是他们的地盘。 顾宜新抿唇叹道:“昙花门的动静尚且不清楚,我有什么打算也得到中州才能知晓。” “也成。” 屠良厦骤然失去药物的维持,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面色越发难看。 原本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如今也只剩下一把骨头。 “要是能遇到昙花门的宁岑,估计你大师兄就有救了。” 说起这件事,顾宜新倒是想起很久之前的另外一桩事。 侧头眯着眼打量九尾狐,眼神流出几分讽刺的意味。 潘玉竹感受到她的目光,懒散回头与她对视了片刻。 “我说的有问题?” 顾宜新缓缓笑起来,不等她开口解惑,船舱里出来一位身着杏色衣衫的姑娘,发带覆眼,难掩风姿卓约。 “你在密林里讽刺昙花门开创者的事,还记得吗?” 九尾狐像是被勾起了回忆,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尾巴轻轻扫了一下,“我说得有错吗?” 昙花门的往昔事,顾宜新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去探寻。 “也许,我应该把你留在中州。” 九尾狐道:“为什么?” “昙花门看我带着一个狐狸,且狐狸曾经对怀英真人出言不逊,你觉得昙花门的人能救我师兄?” 九尾狐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只要让宁岑看见屠良厦,那必定有救。” “为何你如此笃定?” 顾宜新有点不解,看狐狸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很有信心。 它沉思了片刻,终究是没说什么。 纸鹤抵达中州城外时,隐约能听见下方传来热闹的声音。 穿过云层灌入耳朵里,竟然有几分不真实的错觉。 收了纸鹤降落在城外,顾宜新回头看狐狸的方向。 “你照顾好我大师兄。” “凭什么?这是你大师兄跟我没有关系。” 顾宜新思忖片刻,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你是我的坐骑。” 所以,它没有说不的权力。 “狐狸,师姐和我不方便靠近大师兄,一旦有女子靠近,大师兄会彻底失去理智,所以,辛苦你了。” 司菡在旁边轻笑着解释一番。 九尾狐只能认命,“好吧,你这个大师兄真的麻烦。” 进入城中以后,在较为冷清的地界,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安顿好屠良厦,顾宜新独自出去打探消息,傍晚时分才折回客栈。 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 “师姐,怎么样?” 顾宜新垂眼想了片刻,“昙花门的掌门人在给宁岑挑选夫婿。” “啊?这怎么可以?” 九尾狐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她。 要是如此,那屠良厦真的要嗝屁。 闻言,司菡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声音里满是疑惑。 “师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顾宜新解释道:“宁岑迟迟领悟不了无情道的要诀,故而给她招个夫婿。” “哼!我当是什么高明的手段,没想到昙花门一如既往的无耻!” 怀英真人开始就让人恶心,昙花门,昙花门…… 感情在他们眼中就如昙花一现。 说到底还是自私,所以才能在修真界里臭名远扬。 怀英真人在凡间娶了妻子,夫妻恩爱不过三载,他就杀妻证道。 昙花门的想法也很好猜,就是希望有的助宁岑破情局而领悟无情道的要诀。 “这样的话……大师兄最后会被杀了?” 司菡的想法不无道理,怀英真人的事迹也有所耳闻。 九尾狐点头回答道,“既然左右都是一死,干脆让你师兄早点入土为安吧,说不定他还能转世投胎。” 顾宜新:“……” 司菡:“……”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狐狸看两个人都没说话,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如果让你扮成师兄的样子去和宁岑成婚,你觉得怎么样?” 九尾狐立刻蹦起来反对:“不行!士可杀不可辱。” “我长得很丑吗?还需要扮成你师兄的样子?” 狐狸继续说自己的观点,“何况,我也不喜欢宁岑啊!” “我虽然和你契约了,但是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吧?” 最后,狐狸的语气有点委屈,“真是不把我当人看啊。” 司菡弱弱的说:“可是……你本来也不是人啊。” 第126章 写信给长老 狐狸瞪了一眼司菡,继而转头看向顾宜新那边。 “你不会真想让我扮成你师兄吧?” 要是松若槐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杀了他。 虽然他不说,可是明显眼底对屠良厦有几分好奇。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狐狸不想作死。 “让我想想。” 顾宜新捧起茶杯继续喝,听见房门外的脚步声时一顿。 目光望向窗口那里,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投射在窗子上。 “大师兄?” 屠良厦醒来身旁没有人,感知到这里不是桃花村,所以出来走走。 结果听见房间里的谈话,他内心愧疚不已。 因为自己身陷囹圄,倒是连累几个人如此为难。 “我……” 屠良厦来不及转身,房门已经打开,顾宜新和九尾狐都走出来。 “大师兄,你饿了吗?” 顾宜新一开口就是这句话,让屠良厦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半晌,他才抬头对上顾宜新的眼睛,“嗯。” “夜市有卖吃的,我去给你买。” 屠良厦颔首,九尾狐抢先一步道:“还是我去吧,你才刚回来,歇着吧。” 同门师兄妹,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看着狐狸的背影,屠良厦无奈的说:“抱歉,是我连累你们。”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和师姐都不这么觉得。”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大师兄的处境,可从她每日把脉里来看,屠良厦的境况不比自己好。 屠良厦这些日子半数都在昏迷,要么就是处于癫狂中,甚少有清醒的时刻。 视线落在顾宜新身后的人上,白色的发带蒙着眼睛。 昔日活泼可爱的司菡,也被阮若雪割瞎了眼睛。 屠良厦愧疚道:“对不起,没照顾好司菡。” “不该由师兄来说这三个字。” 顾宜新带着人进入房间里,屠良厦这才问起这几日的事情。 听完顾宜新的描述以后,倒是显得有几分难以置信。 “留下阮若雪这个祸害在岚城殿,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子会遭殃。” 闻言,身旁两个人都愣住了。 “大师兄这是要回去?” 屠良厦念及门中弟子无辜,但如今却也难以保全自己。 沉吟片刻,他才看向顾宜新,“师妹,你肯定留了青花石吧?” 青花石能留下影子,证明阮若雪和灵云师尊苟合、害死门中弟子的经过。 “是。” 顾宜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屠良厦陷入了沉思。 “阮若雪和灵云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有所防备,所以师兄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揭发阮若雪的事,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屠良厦垂眼看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想传书信给紫云长老。” “也可以。” 只要说出阮若雪和灵云的事,信不信由紫云长老定夺。 再者,顾宜新已经站在岚城殿的对立面,肯定不会阮若雪和岑沛天。 现在的屠良厦没有能力调动灵台的灵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顾宜新召唤出纸鹤给他。 屠良厦把自己和司菡的遭遇说了一遍,为了防止生出变故,特意给回春堂的于长老也写了一封信。 做完这些,顾宜新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大师兄,其实你心里还是向着岚城殿的吧?” “是。” 从小在岚城殿长大,他没有家,岚城殿就是他家。 灵云师尊把阮若雪收为亲传弟子开始,原本一眼能望到底的路,巧妙的发生了变化。 “大师兄和我,能做的都做了,也不再欠岚城殿。” 九尾狐提着东西上楼,心情颇好的哼着歌进门。 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放在桌上。 “赶紧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几个人也没客气,默默吃着面条,最后才看向狐狸。 “你这么高兴?” “卖面条的大娘夸我长得好看呢,能不高兴吗?” 屠良厦这才认真看向九尾狐,当初的事情,也是从司菡嘴里得知的。 他被迫替九尾狐挡了雷劫,而九尾狐则是失去一条尾巴救他性命。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九尾狐挪了一点位置。 他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 当初在密林里大放厥词的九尾狐,眨眼间坐在跟前。 “那可不……谁能想到顾宜新会和松若槐分道扬镳去救你?” 屋子里烛火摇晃,一时间静谧无声。 还是九尾狐率先打破了僵局,“你都不知道顾宜新日夜兼程赶到岚城殿外,差点没把我累死,我是狐狸又不是马匹……” “抱歉,让你受累。” 顾宜新瞥它一眼,“师兄,我对它很好,没把它当马骑。” 九尾狐:“……” 屠良厦的脑子有点迟钝,好半天才抓住重点,蹙眉追问道:“宜新,你怎么会清楚我和司菡出事了?” 纸鹤没有出现,当时他也没有能力调动灵气。 顾宜新被问住了,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最后,她想了个蹩脚的借口。 “因为我觉得阮若雪和灵云师尊一下子遭受这种事,很有可能会对周围人动手。” 屠良厦无声地笑起来,眉眼温和。 望着顾宜新的眼神里有几分无奈,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擅长说谎。 屠良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师妹向来聪慧。” 九尾狐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是,师姐一直都很聪明。” 【哈哈哈我服了这么明显的说谎还能被夸聪明。】 【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家伙,屠良厦和司菡眼里出聪明人。】 【确实是个大聪明。】 【话说顾宜新准备怎么和昙花门谈条件啊?人家什么也不缺。】 【缺啊……刚才不是说了吗?缺个不怕死的怨种去帮宁岑突破情局。】 【那还不如让屠良厦现在就嘎了,正如狐狸说的一样,还能早点投胎。】 【屠良厦:我的命不是命?】 看着弹幕的吐槽,顾宜新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头疼。 似乎清楚她想的什么,那个id叫大小姐的人发了一条弹幕。 【顾宜新,你等着就行,昙花门的人很快会主动来找你。】 顾宜新半信半疑,再仔细一看,那条弹幕被淹没了。 第127章 宁岑来了 想到大小姐的身份,顾宜新又觉得她不会骗自己。 于是在客栈里闲了一天,看司菡和九尾狐配合炼丹。 除了屠良厦夜里不安稳以外,眼下的境况可以说是安稳。 日影西斜,垂柳随风摇曳,窗子打开以后能看见护城河。 波光粼粼的河面,宛如洒金一般吸引人的眼球。 “你……” “我……” 屠良厦刚打开窗户,想透透气,结果撞进一双清丽的眼眸里。 宁岑穿着浅青色的衣衫,袖口处还打了结,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她本来是想等晚上再潜入这里看他,谁知道刚出来就沉不住气。 正巧和屠良厦碰上,这也算一种缘分吧? “宁姑娘来这里,是来找我三师妹的?” 屠良厦的话让宁岑有点不爽,努力扒着窗口,“我恐高,你就不能让我进去再说吗?” 屠良厦的身体僵住了片刻,叹息一声,随后侧身往后退了一步。 宁岑很开心地爬进来,站在他面前仔细端详着屠良厦的模样。 良久,宁岑的声音带着苦恼:“屠良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屠良厦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等他解释,宁岑就凑近了一点距离,“没关系,我会把你养得跟从前一样。” 原本不喜欢她的靠近,可能是因为体内残留的药物发挥了作用。 屠良厦僵在原地,“我从前。” “是何模样?” 宁岑从记忆里搜寻了关于他的画面,喋喋不休道:“温润如玉,端庄大方,正人君子……” “长得好看,人品好,我很喜欢。” 屠良厦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尾音轻颤:“你不该来这里的。” 他来中州就是为了博取宁岑的同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不能来?知道你来了中州,我求了师傅很久才放我出来的。” 看她的眼睛清澈,看来这件事岚城殿尚未宣扬出去。 屠良厦好一会儿才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我?” “是啊!” 掌门给自己选的那些夫婿,她都不喜欢,唯独喜欢屠良厦。 被关了好几天也无济于事,索性就放她出来见屠良厦。 事情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你病了吗?我看你……” 屠良厦往后倒退一步,隐忍又克制地说:“你出去。” “为什么?” 她明明刚来,怎么就要她出去? 没有等到屠良厦的回答,房门忽然被推开,吓得宁岑回头一看。 “宁姑娘,我师兄要休息了,麻烦你出来一下。” 是顾宜新。 少女和初见时一样,红衣明媚耀眼,身侧的佩剑也同样吸引人的目光。 “好吧。” 既然屠良厦要休息,自己也不是非今天不可。 出来以后,宁岑跟着顾宜新来到大厅里,坐下来时才开口问道:“顾宜新,你师兄得了什么病啊?” 顾宜新眼眸微眯,“你怎么知道我师兄病了?” 这件事,尚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而且屠良厦刚才也没透露。 “我……我听别人说的。” 宁岑眼神闪躲,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顾宜新的眼睛。 顾宜新也不再多问,到底中州是昙花门的地盘。 在进来时被察觉到很正常,城门口的禁制波动就是最好的说明。 不过…… 昙花门的掌门人,怎么会允许宁岑出来?而且还特意透露了师兄受伤的消息? “你还没说你师兄的病呢……” 顾宜新故作为难,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这……实在不好开口。” “说呀,没事的!” 在宁岑的坚持下,顾宜新只能说出屠良厦所遭受的经过。 她听着义愤填膺,拍案而起,“这个阮若雪,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居然把屠良厦玷污了!要玷污屠良厦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啊!” 顾宜新懵了一瞬,“啊?” 发觉自己说漏嘴,宁岑呵呵一笑,“我是说阮若雪真不是人!怎么能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笑死我好吧?宁岑也是馋大师兄的身子哈哈哈。】 【顾宜新有一瞬间觉得cpu都被干烧了!】 【别这么说宁岑小可爱,情欲也是爱里的一部分啊。】 【就是啊!这纯爱战神谁爱当谁当,我们宁岑是纯欲战神!】 【我准备磕屠良厦和宁岑了,一个是天赋异禀的端庄君子,一个是备受宠爱的下一任掌门人。】 【emmm……有点好磕,但愿这一对不要be吧。】 【难道……你们不觉得大师兄对顾宜新有点意思吗?】 【同门师兄妹的情谊也很好,但是顾宜新是松若槐的。】 【附议。】 顾宜新被茶水呛住,“咳咳咳……” 弹幕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师兄和自己?开什么玩笑…… “顾宜新,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宁岑想到屠良厦刚才的样子,大概是药物使然,想到他后退的模样,一瞬间爱慕他的心又甜蜜了几分。 果然是她一眼喜欢的人,就算中了这等下作的东西,也依然秉持着君子风度。 “你说得很对!阮若雪的确该死。” 既然昙花门的掌门人放任宁岑过来,那就说明对方也有心思。 “我能做什么?” “怎么样才能帮到屠良厦呢?” 顾宜新的眼神里满是感动,“我听说你们昙花门有一个洞府,洞府里有寒池……” “你说仙子洞府啊?确实有寒池,不过寻常修士都没办法靠近的。” “要是普通人,会被冻成冰雕。” 顾宜新闻言大喜过望,“太好了!我师兄正好需要冷静。” “是吗?” 宁岑有点怀疑,刚才见到他时,没觉得屠良厦哪里不冷静。 “顾宜新,所以你是想带屠良厦去仙子洞府治病?”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宁岑有点为难,按照昙花门的规矩,外人不可以进入仙子洞府。 “我……我得回去问师傅才行。” 顾宜新也不着急,“可以,不过最好快点……我大师兄可能等不起。” “好,你放心。” 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宁岑得知一行人暂且不会离开中州,总算长舒一口气。 “那你等着我的消息吧,我师傅他人很好的,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宁岑冲她灿烂一笑,旋即转身离开客栈。 望着少女的背影,顾宜新的面色平静下来,昙花门的掌门人,分明是想得知几个人的想法。 第128章 各取所需的交易 “师傅,为何要让师妹去见顾宜新等人?” 和夏真不解的望着掌门人,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黎影端坐在面前,炉上的水沸腾不已。 宁岑有多喜欢屠良厦,整个昙花门的人都知道。 黎影云淡风轻道:“宁岑是天昙选中的继承者,整个昙花门只有她能悟得无情道要诀。” “师傅,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昙花门整整两百年不曾出过一个修成无情道的弟子。 由此可见宁岑在门中的地位如何。 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不急,等明日就见分晓了。” 和夏真生怕顾宜新带着松若槐出现,忍不住询问道:“师傅,这个松若槐……” “松若槐不在这里,他要是来了,我们连条件都谈不了。” 五大宗门当年围杀松若槐,时间过去五百年之久,有些年岁的老家伙还记得,比如黎影真人。 和夏真垂眼,言语里透着几分好奇:“师傅,那岚城殿那边要是问起,该如何回答?” 昨日收到紫云长老的书信,顾宜新杀了灵云师尊,重伤岚城殿弟子,携带两名弟子出逃…… 消息刚传来时,和夏真就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顾宜新一个成英境界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但和夏真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顾宜新有帮手不说,蛟龙内丹也至关重要。 “修真界的宗门之间交好,那是说得好听而已。” 黎影对此嗤之以鼻。 那群老家伙不过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坦诚以待那都是表面功夫。 他抬头看和夏真,“顾宜新行踪不定,想要捉拿她,就自己去找,与我们昙花门有何干系?” “我懂了。” 和夏真微微一笑,起身往外走。 不巧撞到宁岑回来,宁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大师姐……师傅在里面吗?” “嗯。” 和夏真这次难得没有板着脸教训小师妹,反而拍拍她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宁岑望着大师姐离开的方向,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 “大师姐这是怎么了?” 刚嘀咕完就转身进门,黎影早知道她会来这里。 瞟了一眼门口的人,“怎么样?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吧?” “嗯啊……师傅,你给我选得那些夫婿我都不喜欢。” 宁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师傅,我能不能自己选夫婿?” “屠良厦?” 宁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是啊……弟子喜欢他。” 过了半晌,她怔愣在原地,眼睛瞪大:“师傅我……” “屠良厦的情况如何?” 虽然紫云在信中言明屠良厦被顾宜新所伤,但目前的情况,似乎不是岚城殿所说的那般。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是旁人不知晓的。 宁岑仔细回想了一遍方才的情景,事无巨细说给掌门师傅听。 “就这些了。” 黎影眼眸微眯,“你说靠近屠良厦的时候,有一股淡香?” “对啊……不过不浓烈,就好像是……女子身上的香。” 宁岑的回答让黎影面色凝重,良久才露出笑容。 “你可以自己选夫婿,但是屠良厦的条件是什么?” 宁岑回答道:“仙子洞府。” “寒池?” 黎影没想到屠良厦的伤这么严重,看来顾宜新也了解不少。 知道寒池可以压制屠良厦体内的毒性。 宁岑正在思考要如何劝说师傅同意此事,听见黎影居然开口道:“阿宁,你想救人可以,但是屠良厦必须要娶你。” “啊?” 宁岑一时间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怔愣地望着师傅。 黎影侧头看她的眼睛,无奈笑了笑:“阿宁,师傅永远希望你开心。” “可师傅……明明只希望我修得无情道。” 宁岑说得没错,这的确是黎影最初的希望和寄托。 要救昙花门,就只有修得无情道,在天庸池的仙门大会上大放异彩才可以。 他没忍住伸出手摸摸宁岑的脑袋,“阿宁,你还小。” - 昙花门的拜帖递到面前时,潘玉竹的脸色仍旧十分难看。 好在昙花门的弟子匆忙离开,没有给潘玉竹开口的机会。 “谁来了?” 顾宜新出现在不远处,兀自给自己倒杯水,抬眼看门口的人影。 潘玉竹拿着拜帖回身,语气算不得好,“喏……这是昙花门的拜帖。” 顾宜新挑眉,接过拜帖打开一看,落款处写着黎影真人四个字。 “宁岑果然是昙花门的宝贝。” 九尾狐没有说话,罕见的沉默着,半晌才走到窗边的位置,支着下巴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绿云,你好像对昙花门很厌恶?” 潘玉竹立即炸毛:“都说了别叫我绿云!你怎么老是不顾我意愿啊?” “好的绿云。” 顾宜新收好拜帖,在他面前坐下来,茶水粗糙涩口。 像是被勾起了回忆,潘玉竹叹了一口气,终究一言不发的坐着。 神情厌厌的,平日里那张明媚容颜露出些许不解。 顾宜新不再追问,大师兄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确不能再拖下去。 “你们人真奇怪,说话永远不算数。” 他眼睫轻抖,最后只吐出这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茶水浸润着口腔,顾宜新面不改色,没有多大的反应。 “人往往许诺的那一刻可以做到,过后就不能。” 九尾狐终于抬头看她的脸。 “时间滚滚向前,人亦如此,那么昨日之言又能有几分可信度?” 【顾宜新也太冷漠了吧?这个人……明明就是清醒得很,怎么在原着里爱岑沛天要死要活的?】 【很难想象这是顾宜新说出口的话。】 【美女清醒更容易让人怜爱,大家现在都不想挖野菜了。】 【附议。】 潘玉竹仿佛听见了笑话,眉眼带着笑:“顾宜新,你之所以这么淡然、跳出迷雾中看事情,是因为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失去自己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张久违的面孔。 顾宜新相信,松若槐也不会因为彼此喜欢而放弃自己要做的事。 从她的角度理解,这不是爱,是失智的表现。 潘玉竹勾唇道:“不入红尘,你怎么能体验到风月情爱的欢愉?” 窗外阳光明媚温暖,恰巧从窗口进来,爬上她的那片衣角。 少女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杯,像是思考了很久,没有回答九尾狐的话。 不经意间抬手摸了摸耳边经风吹动的青羽。 青鸟衔珠,以慰我心。 薄雾织成浮光锦,透过光晕能看见千云殿巍然屹立在山林间。 距离顾宜新带着屠良厦和司菡出逃已经过去几天时间。 岚城殿大多数弟子的伤都养得差不多,唯独阮若雪还没能痊愈。 回春堂的弟子看过以后,拎着药箱往回走,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闻云。 “闻姑娘这是要去千云殿?” 闻云颔首回答道:“是啊,阮姑娘的情况如何?” “已经好了很多。” 简单的交谈以后,闻云继续往前走。 阮若雪经脉俱毁,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就算如此,岑沛天也没有放弃阮若雪的想法。 夏日的蝉鸣声不绝于耳,闻云穿过长廊来到八角亭外。 轮椅上的人影单薄,一动不动独自坐在亭子里。 “阮姑娘?” 阮若雪侧头循着声音望去,那抹杏色衣衫尤为显眼。 她堪堪露出个笑容来,眉眼温和,眼中却一片破碎。 “你来了。” 闻云拾阶而上,来到她身旁坐下,把刚摘的一束花放在石桌上。 “身体好点了吗?” 闻云不擅长安慰人,千金大小姐没有烦恼,大概唯一的烦恼就是岑沛天不喜欢她。 阮若雪虚弱道:“好点了,谢闻姑娘关怀。” “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云和她不相识,可是今天听婢女说阮若雪想见她。 一时间,闻云立刻想到这几日在岚城殿里的传闻。 “你和岑师兄,是青梅竹马?” 闻云心下一沉,刚要解释时,阮若雪已经笑起来。 “那你知道岑师兄喜欢什么颜色吗?” 她眼神真诚,就这样凝望着闻云,这张容颜美得没有攻击力。 闻云慢慢点头,“大概知道。” 岑沛天最喜欢的颜色可不就是红色吗? “岑师兄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 阮若雪的眼睛微眯,浅浅露出个笑容,“是么……” 一说到红色,她就能联想到那个张扬冷清的顾宜新。 顾宜新爱穿红衣,性子却极为冷清。 “阮姑娘,你想送岑沛天礼物?” 闻云本能察觉到她的心思,大概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吧? 阮若雪点头,声音空灵里带着些许遗憾:“我不能帮上什么忙,上回看到岑师兄的佩剑,似乎还没有剑穗,我想给他编一个剑穗……” “奈何不清楚岑师兄喜欢什么颜色的,只好让你跑来一趟,实在麻烦了。” 闻云松了一口气,“岑沛天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这么费心,肯定会很高兴的。” “但愿如此。”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闻云起身告辞。 庭院里的蝉鸣声戛然而止,四周安静得可怕,微风起时沙沙作响。 “这个人可以,不过……听说她是岑沛天的青梅?” “就这样杀了的话,是不是会引起人的怀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阮若雪面色如常,端起石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那你觉得,现在岚城殿的弟子还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吗?” 青衣人从竹林里现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顺手接过她的茶盏,一饮而尽。 “雪儿言之有理,你要我杀谁,我就杀谁。” 瓷白的茶盏搁置在石桌上,青衣人忽然坐在石桌上,微微俯身向前,对上阮若雪那双清丽的眼眸。 他的瞳孔里映出阮若雪平静的面孔,与从前并无分别。 阮若雪回过神来时,他的手挑起下巴,“雪儿,你要我拦截的信件毁了,这件事,要如何报答我?” 先前囚禁屠良厦时,日日与之交好,以至于她的身体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不等青衣人开口,阮若雪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献上香吻。 风起竹林沙沙作响,斑驳的竹影间,依稀能窥见两个人身影相缠。 - 中州地界之内都是昙花门的弟子,九尾狐这两日有时候会出去闲逛,时常能看见清一色熟悉的衣裳。 顾宜新出门时,叮嘱他照看好大师兄和司菡两人。 九尾狐全然没有当回事,独自跑到茶楼里听书。 另一边,顾宜新按照拜帖的地址上寻去。 清幽竹林深处,赫然出现了一座观,牌匾上写着“翠影何处”几个字。 门外有弟子守着,见到有人前来,端详了顾宜新一眼。 “请问是顾姑娘吗?” 顾宜新微微颔首:“正是。” “请随我来。” 昙花门的弟子在前面引路,顾宜新穿过曲折的长廊,最后来到观中后院。 “顾姑娘,真人在里面等你。” 等弟子离开后,顾宜新回头望见摇晃的翠影深处,站着一位深衣广袖的人。 由远而近的那一抹鲜艳颜色,像是秋日里最吸引人的枫叶,骤然旋落在这翠绿的一片碧波里。 两人对视一眼。 黎影真人的视线落在她右手上的拂柳剑,微微挑眉。 “拂柳剑?” 顾宜新笑起来回答道:“正是。” “很衬你。” 湖面泛起涟漪,倒影摇晃不堪。 顾宜新放下拂柳剑入座,沸水咕噜咕噜作响,黎影真人询问道:“喝吗?” “恭敬不如从命。” 面前多了一杯茶水,茶香氤氲里,顾宜新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她的样子落入黎影真人的眼中,“顾小友不必紧张。” “真人约我来这里,是关于我师兄和宁姑娘的婚事吧?” 黎影眉梢带着些许笑意,“你很聪明。” “阿宁天真,我总要为她筹谋一些,顾小友觉得如何?” 茶香入口,唇齿生香,令人觉得回味无穷。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宜新骤然回想起乱石林海下的幻境。 郁夫人对她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 “顾小友?” 察觉到她走神,黎影真人出声叫她,直到两次才回过神来。 “抱歉,真人可以继续讲。” 黎影微微一笑:“你师兄被下了药,倘若没有仙子洞府的寒池抑制,再过三日会气绝身亡……” 他抬眼看顾宜新的脸,声音悦耳:“我说得对吧?” 顾宜新没有回答,黎影真人能当上昙花门的掌门人,并非浪得虚名。 “实际上,你也只能选择和我交易。” 屠良厦的病不能等。 顾宜新却笑起来,“可是让我师兄和宁岑成婚,似乎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最起码不是现在死,不是吗?” 黎影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总能一针见血指出她的忧虑。 顾宜新思忖片刻,“昙花门的无情道,年轻一辈里只有宁岑能修炼吧?” “是啊。” 果然瞒不住顾宜新,准确来说,是顾宜新早就知道昙花门的一些秘密。 不过,这对最后的结果没影响。 黎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告诉她,“天昙选中者,是唯一能修炼无情道的人。” 而选中者喜欢谁,只有那个人能帮助宁岑突破情局修得无情道。 不管顾宜新怎么选,都没办法逃脱这个死局。 于屠良厦而言,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她垂眸盯着泛绿的茶汤,茶香袅袅里,顾宜新在权衡利弊。 他日宁岑修得无情道,便是大师兄血溅昙花门的日子。 手指轻轻敲打着剑鞘,良久,她才抬头看对面的人。 “我得回去问问大师兄的意见。” 黎影仿佛早有预料,笑容弥漫在脸上,声音犹如泉水叮咚作响。 “顾小友请便。” 【现在的修仙文,十本无情道十本不能成功哈哈哈。】 【点了!不过宁岑不是女主角,顶多算个女四号,期待一下吧。】 【修仙文里的先婚后爱日常?】 【顾宜新还是担忧师兄会噶吧?要不然怎么没有当场答应呢?】 【总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那个青衣人的底细有人知道吗?不愧是我女鹅啊,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同样能让人为之折腰。】 【岑沛天的青梅要死了,这阮若雪真的很难评。】 【不要和原着混淆了,大家当做同名同姓就好了。】 【我也不接受我冰清玉洁的女鹅会黑化,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慢悠悠走在街上,面前的弹幕飞速闪过,顾宜新挑眉。 岑沛天的青梅?自己倒是不清楚。 不过弹幕里说的青衣人……难道是阮若雪的爱慕者? 顾宜新觉得有点为难,于情于理她都不想见到阮若雪再出现搞事,不过现在身处中州,对于某些事鞭长莫及。 正当她准备回客栈时,远处忽然响起九尾狐的声音。 “顾宜新?我在这里!” 她循声望去,茶楼靠窗的位置,探出一颗脑袋来。 视线落在她身上,骤然燃起了亮光。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书。” “我不是让你看好大师兄和司菡?” 九尾狐懒洋洋道:“又不是我师兄师妹,我帮你照顾已经算不错了。” “噢?听起来你很有怨言啊……” 顾宜新越过护城河,飞到他面前站定,眼神带着些许笑。 “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是你的主人。” 她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九尾狐的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顾宜新,你也太霸道了吧?” 九尾狐不满地撇撇嘴,从窗口跳出来,打了个哈欠道:“现在快午时了,我去给两个人买饭。” “可以,我的口味不要忘记了。” 九尾狐摆摆手道:“知道了,我的主人……” 最后的四个字,顾宜新品出些许阴阳怪气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顾宜新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和蔼了? 回到客栈里,司菡正在给大师兄喂丹药,情况有点不妙。 气息很熟悉,司菡没有回头,“师姐,昙花门那边是什么意思?” 顾宜新关上房门,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睛,“师妹,情况如何?” “大师兄,我回来是有件事想问你的意见。” 屠良厦毕竟是大师兄,是过去岚城殿引以为傲的大弟子。 对于自身的情况也知晓一点,他乖巧吃下丹药,体内残留的药开始燃烧,冷白的手腕顷刻间泛红。 “你说。” 屠良厦的声音波澜不惊,幸亏司菡看不见,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顾宜新坐下来,垂眸想了片刻功夫,面色严肃道:“大师兄,你的病需要仙子洞府的寒池抑制,不过昙花门开了条件。” 后面的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大师兄声音疲惫道: “是要我和宁姑娘成亲吧?” 司菡没有出声,这是目前最快的办法,三个人总不可能真攻打昙花门抢仙子洞府。 屠良厦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抹浅绿色的身影来,眉眼弯弯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愿意的。” 屠良厦的回答让司菡有点愧疚,“大师兄你……” “司菡,人不能总是想要得到,得到和失去向来都是共存的。” 这在佛家里,谓之因果关系。 “好,大师兄想清楚就行。” 恰好这时有脚步声靠近,不用想也知道是九尾狐。 九尾狐提着食盒进门,嘴里还在抱怨日头毒辣。 “下次我们也出去吃吧?” “省得我每次都跑这么长时间,诺……在这里了。” - 不出所料,宁岑在傍晚时分就赶来客栈里,不过与上次不一样的是,她显得有点慌张。 “顾宜新,你大师兄他……” 顾宜新好笑地望着她,“大师兄他同意了,愿意和你成婚。” “啊?” 宁岑感觉置身云雾里,有种不真实的错觉,愣在原地许久。 “我……” 她愣住了片刻也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垂下眼睫,声音闷闷的:“我喜欢屠良厦不假,可我也不想他是被迫的。” 顾宜新:“……” 这有区别吗? “其实你不用这么愧疚的。” 这原本就是昙花门和顾宜新的交易,双方各取所需。 楼梯口出现一个身影,身形瘦弱不似从前,有种弱不禁风的即视感。 声音从上传来:“宁姑娘,我想与你单独说会话。” 第129章 成婚在即 宁岑抬头,看到那张容颜,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垂眸应道:“好。” - 司菡在九尾狐的搀扶下来到大堂内,和宁岑相遇错开。 她脚步一顿,“师姐,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恰好这两个人可以专心谈事,自从司菡瞎了眼睛以后,一直听话待在客栈里。 顾宜新想到这,心里浮现些许愧疚,司菡的性子比从前沉稳许多。 九尾狐松开手,坐下来道:“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大师兄?” “可以。” 顾宜新想了想,又望着他的眼睛,踌躇着是否要开口警告他。 结果被九尾狐看出来她的心思,潘玉竹嗤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宁岑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这我还是分得清楚。” 顾宜新点头道:“那就好。” 她走过来扶着司菡的手,两个人慢悠悠出了客栈的门。 中州地界夜晚也很热闹,不比白天冷清。 华灯初上,画舫上的游客逐渐增多,环绕着护城河缓缓而行。 听着耳畔传来热闹的声响,司菡多时阴霾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 “师姐,中州的夜晚好看吗?” 顾宜新握着她的手,回答道:“好看的,以后我治好你的眼睛,你就能亲自看见了。” 一直以来她懂事得让人心疼,在屠良厦身上费了不少心。 司菡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口吻很轻:“师姐,我眼盲不假,至于能不能再看见,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顾宜新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师姐,那个叫松若槐的人……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记得上次分别,两个人成双成对,一直以来没空与她闲聊,今日总算把疑问说出口,感觉心里的石头骤然落地。 顾宜新许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脚下一顿,旋即笑起来。 “他说要闭关。” “虽然不清楚师姐为何会认识此人,是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顾宜新的性子冷清,就算在岚城殿十几年,也不过和她还有大师兄交好。 至于门中其他弟子,不过就是点头之交。 顾宜新思忖片刻:“这件事说来复杂,有一点你没猜错。” “我和松若槐,的确是因交易而成为搭档。” 南海莲花、蛟龙内丹…… 这一路上险境重重,顾宜新回头看时,竟然觉得有几分迷惘。 光阴似箭的说法,终于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在一处小摊上停下来,她侧头问道:“司菡,你吃汤圆吗?” “嗯。” 老板娘笑呵呵地问道:“要两碗汤圆是吧?” “是。” 寻了空位坐下来,汤圆的香味飘过来,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师姐,那他说过何时要出关吗?” 顾宜新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两年。” “两年?两年以后岂不是天庸池的仙门大会?” 顾宜新知道她的心思,“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师姐,你是不是……” “喜欢松若槐?” 喜欢他?这么显然易见么? 顾宜新没有回避,“大概是。” “可是……” 可是宗门的人对松若槐三个字忌讳莫深,这让司菡担心师姐会不会因此受牵连。 “没有可是,喜欢松若槐不难理解,同样讨厌其他人也有理由。” 司菡轻笑一声,“师姐,我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坦诚。” “不喜欢拐弯抹角罢了。” 汤圆端上桌,两个人吃得很慢,其他客人频繁把目光投向她们。 没想到其中一个人还是眼盲的姑娘,真是可怜。 “师姐,你和小狐狸要走了吗?” 汤圆香甜,在口腔里蔓延着甜腻的味道,顾宜新叹气。 “最起码要等到大师兄的事稳定下来。” 她顿住半晌,“走一步看一步。” “也好。” - “你真的愿意和我成婚?” 宁岑坐下来看他,眼睛里透出不解和疑惑。 想到师傅的叮嘱,她私心里又觉得庆幸,庆幸仙子洞府在中州。 屠良厦的眼睛里浮现愧疚,“是,这件事……委屈宁姑娘了。” “不委屈不委屈……” 她连忙摆摆手,欣喜一点点显露出来,“屠良厦,你……” “宁姑娘是想问,我是否有喜欢的人?” 她被戳破了心思,耳根子逐渐泛红,随后点头。 屠良厦想了想,“我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知道我嫁给你是因为……” 因为要突破情局修得无情道,大道得成日,就是屠良厦身死之时。 屠良厦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她哑口无言,眼波流转间,骤然浮现一抹愧色。 “你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生怕屠良厦会拒绝一般。 屠良厦咳嗽一声,一双莹润的眼眸对上她的目光。 “好。” 宁岑下楼时,碰见了潘玉竹,连带着看它都顺眼了几分。 潘玉竹不为所动,趴在窗口看夜色被灯火照亮。 翌日,昙花门的人来请几个人去见掌门人。 几个人一路上沉默不言,直到进入昙花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黎影真人和几位长老都在,在大殿上看到顾宜新等人时,周围还是有异样的目光投来。 “这顾宜新不是欺师灭祖之徒吗?怎么掌门人还把人请进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活捉顾宜新,然后交给岚城殿?” “我看不一定。” …… 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灌入耳朵里,顾宜新却不为所动。 目光直视着上座的人。 黎影瞥了一眼左侧的人,大殿上骤然安静下来。 “顾小友远道而来,请入座。” 他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宁的心上人。 屠良厦身体虚弱,眼神却明亮,颔首行礼道:“晚辈屠良厦,见过真人。” 宁岑站在师傅身边,不由得紧张起来,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如此。 “师傅……” 她小声说了一句,希望师傅能给几个人一些薄面。 黎影没有想为难几个人,“你放心,师傅有分寸。” 宁岑松了一口气。 “不必多礼,入座吧。” 他话音刚落,转向其他长老们,语气淡薄:“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宣布一件事。” 顾宜新搀扶着司菡入座,抬头看黎影的方向。 几个长老也同样屏住呼吸,生怕会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黎影一字一句宣布道:“宁岑与屠良厦的婚事,具体要如何操办,诸位有什么意见?” 一句话在大殿上炸开锅。 “掌门不可!” “是啊!这几个人现如今可是岚城殿通缉的要犯!尤其是顾宜新!” “欺师灭祖的人,怎么能和我们昙花门的未来掌门人成亲?” 黎影也不阻拦,任由几个人继续往下说,直到声音渐渐消失,他才起身环视一眼周围的同门。 “让阿宁一眼惊鸿的人,正是屠良厦。”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像是被堵住了嘴,纷纷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沉寂半晌,总算有人开口:“屠良厦可以与宁岑成婚,不过其他人……” “只求师兄安然无恙,届时我自会离开中州地界。” 得到顾宜新的话,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点头同意。 黎影问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的话,此事就定了。” - 从大殿上出来后,屠良厦忽然停住脚步,语气愧疚难当。 “师妹,抱歉。” 他如今成为顾宜新的拖累,否则方才在大殿上,顾宜新早就不会忍耐。 在前面的人回头,灿然一笑:“师兄说的什么话?” “师兄,你喜欢宁姑娘吗?” 她想了一下,感觉用词不够严谨,“或者你讨厌宁姑娘吗?” 平心而论,屠良厦不讨厌宁岑,只是内心难免会愧疚。 “她很有趣。” 屠良厦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也很活泼可爱。” 黎影侧头看身旁的人,眼里仿佛在问,你满意了? 宁岑的嘴角上扬,喜上眉梢:“师傅,他这样说,是不是以后会喜欢我?” “不清楚。” 黎影真人叹息一声,“你带着几个人安置,后面的事宜,会有你大师姐处理。” 宁岑欢喜道:“好,师傅我马上带着人安置好。” 后面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成婚在半个月以后。 这期间,屠良厦一直在仙子洞府里配合驱毒,司菡的医术尚可,也逐渐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顾宜新得知情况总算安心下来,隔日想拜访黎影真人时,他先人一步差人过来传话。 “好,劳烦引路。” 黎影真人在翠影何处等着她。 傍晚的风吹拂过竹林,夏日的蝉鸣声没有消停的意思。 黎影真人坐在凉亭外面钓鱼,此时是夏季,鱼塘里的几株芙蓉崭露头角。 他不说话,顾宜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言不发盯着池中的芙蓉。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松若槐的模样,也不知道他闭关如何…… “顾小友?” 察觉到她的视线在芙蓉身上,黎影把鱼竿收起来放在地上。 “顾小友喜欢芙蓉?” 顾宜新张口辩解道:“不喜欢……” “不喜欢的话,也不至于几次三番走神。” 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声音虚无缥缈:“是想起松若槐了吧?” 顾宜新沉默着,从前的只言片语里,能知道一些旧事。 “他带着你去无垠春山,观音池里的东西不太好拿。” 顾宜新汗毛竖起,眨眼的功夫拂柳剑出鞘,抵在黎影真人的脖颈上。 “顾小友还是冷静一点为好。” 黎影眼眸微眯,拂柳剑被震开,旋转几回落在她手上。 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南海莲花重塑肉身,也不是什么罕闻。” “他松若槐能知道,其他宗门的老家伙不知道吗?” 黎影的话让顾宜新沉默片刻,她慢悠悠坐下来。 姿态闲适,目光落在远处摇晃的竹林里。 禁制重重杀意不绝,整个翠影何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杀阵。 杀人杀己,不留生灵。 黎影的模样,骤然让顾宜新回想起那个疯子,佛相蛇蝎心肠的褚横衍。 “当年的往事,我也听说了一些。” 她语气一顿,“五大宗门围杀松若槐,鏖战一天一夜至死方休。” 顾宜新的眼神看向他,“黎影真人,你不怕吗?” “怕啊。” 黎影诚实回答道,仿佛被勾起久远的记忆:“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我从未见过,便是如今的修真界,也不会再出一个类似于松若槐的人。” 五大宗门的长老掌门人乃至弟子们全部出动,也不过堪堪和松若槐打成平手。 “顾小友可听过一句话?” “叫做刻舟求剑。” 顾宜新掀了掀眼皮子,就这样直视着他,似乎等着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松若槐再厉害,那也是几百年前就灰飞烟灭的人。” “他想要重塑肉身报仇无可厚非,广陵城张家的府邸尚在,松若槐没有释怀吧?” “张元英和张元绮的死,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痛。” “张家人的骨头真硬啊,到死都没有说出开启秘境的诀窍。” 顾宜新静静聆听着他的话,犹如夏日的蝉鸣声令人心生烦躁,不过她表面上却波澜不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昙花门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时李怀英也参与了这一战,他不想卷入这些纷争,结果后面被无音谷的长老劝说一番,竟然同意围杀的计划。 “如你所想。” 凡人尚且为利益所驱,那么修真者围杀松若槐的目的是何? 这对顾宜新而言,尚且是个谜。 “你和我说这些,不觉得有点冒昧吗?” 黎影摇摇头,重新把鱼竿抛出去,动作娴熟举止端庄。 “他日松若槐能重回世间的话……” “你想求饶啊?” “并非如此。” “我是想让他不要留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顾宜新难得诧异地看他一眼,只见黎影真人一副温和的姿态。 他垂眼看湖面,“想托你传个话给他而已。” 鱼竿被稳稳拿在手上,顾宜新笑起来,“这池子里不养鱼,你还钓什么?” “愿者上钩呀……” 黎影的语气轻飘飘的,随风灌入耳朵里。 “什么话?” “昙花门创始人李怀英,真诚向他致歉。” 顾宜新想起来了,这位创始人,大抵是九尾狐口中的负心汉。 不清楚其中缘由,不过一句话而已,也没什么难度。 顾宜新答应下来:“好,倘若我见到松若槐,一定会转告他。” “多谢顾小友。” 日影西斜,竹林里的灵气波动阵阵泛开,顾宜新起身打算告辞。 “重明鸟可以使人重见光明,听说在长渊一带有出现过。” 顾宜新回头瞥他一眼,犹豫几秒钟后道:“谢谢。” 出了翠影何处,顾宜新回头望着牌匾,少顷才回到客栈里。 在大堂里看见司菡和大师兄,她有点惊讶,走过去询问。 “大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屠良厦放下茶杯,精神比从前好多了,顾宜新没忍住追问一句:“大师兄现在可以动用灵气了吗?” “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司菡在旁边解释道:“大师兄的身体需要调养,短时间内不会有成效。” “师姐,还有半个月就是成婚的日子了。” 司菡很想跟着一起离开,可是她这双眼睛只能拖累师姐。 “放心,我会等大婚以后再决定。” 黎影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把几个人的行踪告诉其他门派的人,那就证明他暂时是中立方,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屠良厦温和笑道:“师妹的去留,我都接受。” 想到上次的纸鹤传音没有任何回音,屠良厦不免做了最坏的想法。 而顾宜新知晓青衣人在帮阮若雪,面色严肃道:“师兄,你的信件可能被人拦截销毁了……” “谁?” 内心忽然想到岑沛天,可岑沛天在他眼中,一向是正直的师弟。 “不是岑沛天,这个人的身份尚且不清楚,不过他对阮若雪……” “大概有点想法。” 司菡猛然低头,还真是不应该出来。 屠良厦仿佛想起那些日子,眼睫垂下来,过了许久才出声:“阮若雪和灵云师尊狼狈为奸的事,可能岚城殿不清楚,而如今证据也肯定被她销毁了。” 想要指证阮若雪的罪行,现在不是最佳的时机。 而经过这一遭的事,阮若雪没了灵云师尊,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再杀害同门。 也许,眼下可以养精蓄锐。 “师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要让岚城殿知道阮若雪的真面目,两年以后就是最好的时机。” 屠良厦颔首应道:“的确如此。” “大婚以后你要去哪里?” 顾宜新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停顿了一会儿回答道:“下山历练,有秘境最好。” “你想提升修为?” 其实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顾宜新是剑修,其他功课也尚且可以,不过在实战中就逊色多了。 下山历练就是最好的办法,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让修为得到快速提升。 “嗯。” 还有就是,前往天渊河寻找重明鸟,让司菡能重见光明。 屠良厦一直没听见旁边的人说话,扭头去看司菡。 发现她低着头,乖巧的听着两个人的谈话。 “司菡,你想如何安置?” 留在昙花门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司菡的举动明显是想跟着她。 “司菡的医术进步很快,我想让她留在师兄身边,也好在这里有个照应。” 屠良厦摆手道:“我在昙花门的日子不会难过,你带着司菡历练吧。” 顾宜新沉默了片刻,“大师兄,可是你的伤……” “我和宁姑娘商量过,昙花门的医修可以接受接下来的治疗过程。” “何况,最后关头还需要司菡替我找一味药回来。” 屠良厦话音刚落,司菡就哽咽道:“师兄我……” “那好。” - 昙花门这次没有给其他门派发请帖,独自替宁岑和屠良厦举办婚礼。 因为刻意封锁了消息的缘故,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夜色浓稠,整个昙花门张灯结彩,来往宾客大部分是中州的百姓。 真诚恭贺两个新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直到拜完天地,宁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床榻边上,紧张不安的等待着屠良厦。 屠良厦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被人过多为难,昙花门的弟子想搀扶他,都被屠良厦挥手拒绝。 廊下的灯笼上贴着囍字,柱子上也挂着红绸和花球。 今日身着大红色的衣裳,以往温润的形象骤然多了一股风流倜傥的意味。 他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宁岑坐在那里。 回身关上门,脚步虚浮来到她面前,在这之前了解过成婚的步骤和礼节,以确保自己不会出错。 红盖头被掀开,合卺酒也喝了。 他把宁岑头顶上的凤冠拿下来,放在梳妆台上。 “累吗?” “不累。” 说谎都不会。 宁岑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睡……” “你睡床上就好。” 屠良厦抱着被褥在地上铺开,红烛噼里啪啦炸响。 宁岑低头道:“好。” 回到客栈的顾宜新,脚步踉跄有点看不清面前的路。 “师姐?” “顾宜新,你怎么喝这么多?” 九尾狐立马溜下来,化形成人看她一眼,把司菡和顾宜新一道领进去。 “没事……师兄的喜酒我得喝。” 她脑子有点迟钝,推门的瞬间站在原地,左顾右盼。 “你在找什么?” 九尾狐皱眉,对于醉鬼的行为有点不理解。 “我……” 顾宜新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啊,我在找什么?” “师姐,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司菡能感觉到师姐的情绪,但是她现在看不见,故而十分担忧。 九尾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顾宜新,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和松若槐分开了?” “我们?” “分开了?” 顾宜新找不到他人,又有点不敢相信九尾狐的说辞。 记忆停留在很久之前,“什么原因分开的?” “不太清楚。” 顾宜新把鞋子脱了,躺在床榻上,“这样啊……” “他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怎么就分道扬镳了呢?” 人喝醉以后话就多起来,顾宜新喃喃自语,让身旁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不对。 第130章 不愿回岚城殿 闻大小姐要离开岚城殿的消息传出,众多弟子议论纷纷。 岑沛天最近准备闭关修炼,最后主动请缨去翠山历练一番。 惹得紫云长老和几个人都为难不已,最后在岑沛天的劝说下点头同意。 闻云没有见到岑沛天的面,带着两个丫鬟出了岚城殿山脚下的迷雾阵。 “小姐,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是啊……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闻云也有所察觉,不过为了安抚两个人,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开口道:“胡说什么?”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护卫了,怕什么?” 话音刚落,两侧的树林里传出沙沙的声音,吓得两个丫鬟瑟瑟发抖。 “小……小姐?” 闻云眼眸微眯,转头看左侧的树林,“谁在装神弄鬼?” 从树林里出来一个人,片刻的功夫就闪身到闻云面前。 一把捏住闻云的脖子,“来杀你。” 两个丫鬟虽然害怕,但还是冲上去想帮忙,结果她一挥衣袖,丫鬟直接飞出去滚落在地上。 闻云没有见过这张脸,明媚又张扬,身上的红衣显眼。 她看了一眼两个丫鬟,不可置否的轻笑一声:“你们的大小姐,我带走了。” 烟雾四起,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面前,两个丫鬟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 中州昙花门的宁岑成婚一消息,忽然间传遍了修真界。 修真界其他门派的人纷纷诧异至极,宁岑在无垠春山里一直追着岚城殿的屠良厦,怎么就成婚了? 纷纷派人出去恭贺昙花门的喜事,顺便打听一下宁岑的夫婿是谁。 近日,越来越多的修真门派弟子聚集在中州地界。 “师姐,我们明日就离开吧?” 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给大师兄带来麻烦。 也会引火烧身。 顾宜新本来就有此意,站在阑干旁边收回目光。 “好,我给大师兄说一声。” 有了寒池的压制,屠良厦体内的毒素慢慢清除,现如今已经能使用灵台里的灵气,只是身体仍然会不能控制的颤抖。 足以见得阮若雪在偏殿里给他喂了多少药。 暮色四合,屠良厦刚从寒池里出来,撞见宁岑在门口。 “宁姑娘?” “我来看看你的情况如何。” 宁岑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也不因为他的一句宁姑娘而恼怒。 屠良厦披上衣裳,缓步向她走来,眼底仿佛有春水荡起涟漪,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谢谢关怀,我已经好多了。” 宁岑想到顾宜新的话,站在他面前继续说:“顾姑娘说想见你。” “你也想去?” 最近中州地界有其他门派弟子出现,她有点担忧屠良厦的安危。 宁岑挠挠头道:“我想出去跟你一起走走。” “也可以。” 换好衣裳,带着宁岑出来,一路上她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屠良厦时不时搭话,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郎情妾意的样子。 几个人住的客栈比较偏僻,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另外就是省点麻烦。 大堂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坐着,其中靠窗的位置依旧被九尾狐霸占着。 两个人入座以后,顾宜新才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师兄的背影。 “大师兄?” 九尾狐已经起身去扶司菡。 屠良厦回头一看,堪堪露出个笑容来,唇角上扬。 “来了。” 叫掌柜的拿了一些酒上桌,几个人陆续坐下来。 屠良厦能猜到她的心思,距离成婚已经半月有余,在中州耽搁这么长时间,师妹和司菡肯定商量好动身的日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想,不出意外的话,三个人今晚就走。 “今天就要离开吗?” 屠良厦倒酒想碰杯,为几个人践行,谁知道被宁岑拦住他的举动。 “以茶代酒吧?” 屠良厦一怔:“也好。” 师妹是剑修,这天下的剑修之首在非云京,倘若能得到一丁点的指点,说不定能进步快一些。 “宁姑娘,我师兄就拜托你照顾了。” 顾宜新朝着宁岑举杯致谢,她如今的实力不够,也没有办法停留一个地方太长时间。 宁岑笑吟吟道:“好说,我现在是他……” 她话语一顿,猜想到可能屠良厦不喜欢,“我们成婚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屠良厦眉眼温和,没有反驳宁岑的话。 “师妹是剑修,下山历练固然可以快速提升修为,但是悟得剑道却难如登天。” 他一顿,面色严肃起来:“也许你可以去非云京看看。” “说不定机缘到,你就能悟得剑道要领,突破如今的境界。” 宁岑惊讶问道:“顾姑娘是剑修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阵修?” “大师兄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剑修。” 当年初入岚城殿时,顾宜新一眼看中生锈的拂柳剑,在众多选项里选择了剑修。 其他功课也尚且可以,阵修是因为她本人比较感兴趣。 准确来说,顾宜新觉得有点变态。 她享受猎物被困住的感觉,围杀才是她最喜欢的事。 奈何灵云师尊常年闭关,在十二岁以前还能经常听灵云师尊的授课,然而后面几年里,灵云师尊对她的态度不冷不淡。 索性顾宜新也不再执着于问不懂的地方,和屠良厦的关系就是从这个时候亲近起来的。 与其说灵云师尊不合格当师傅,顾宜新更加相信屠良厦的指导。 “那你天赋不错呀!学了这么多阵法!” 宁岑捧着脸颊一脸憧憬,“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要是你有这么厉害,想做什么?” 一直不出声的屠良厦忽然突兀问她,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好奇。 宁岑笑容灿烂,稚气满满道:“除魔卫道,拯救苍生!” 【宁岑怎么这么可爱?人家都玩恶毒女配觉醒的套路,就她一个人想拯救苍生哈哈哈哈。】 【别这么说嘛……她这个年纪想拯救苍生也是好的!】 【天真!女主角都黑化一截了,顾宜新这个恶毒女配也觉醒了,宁岑傻乎乎的说想拯救苍生……】 【别这样对我的新墙头谢谢!】 顾宜新也忍不住笑了笑,这想法总归是有点幼稚。 “你们也觉得好笑啊?” 屠良厦摇头:“没有,很不错的想法。” 宁岑眼睛都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 九尾狐在旁边酸溜溜地插嘴:“你们俩在这里秀夫妻恩爱来了?” 夫妻恩爱四个字显然让宁岑有点不好意思,猛然低头道:“没有。” “我们今晚就出发,不过从此以后,大师兄你在昙花门要照顾好自己。” 屠良厦颔首应下,“你和司菡也是如此,出门在外要照顾好彼此。” 一番叙旧过后,明月高悬在苍穹。 月光拉长了她和屠良厦的身影,两个人并肩而行。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屠良厦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难免有点啼笑皆非。 宁岑踌躇了片刻,“先前我觉得你喜欢顾宜新,原来并非如此。” 在当时她还暗暗下定决心要远离屠良厦,修真界的男人那么多,她肯定也不会死在一棵树上。 结果可想而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岑居然觉得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可。 “我于师妹是愧疚,并非情爱。” 屠良厦认真回答道,其实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他和宁岑成婚有彼此的图谋,但鸳盟誓成,他从此以后就是宁岑的夫婿。 宁岑听见这句话,喜笑颜开:“我知道的,你没有喜欢的人。” “那以后,你会喜欢我吗?” 宁岑想了想,“一点点也可以,只要……” 屠良厦没有回答,望着眼前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以后的事情他不能保证,但眼下他会遵守约定。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 中州城被抛在身后,夜色浓稠如墨,几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翠影何处观中,和夏真立在眼前,不由得担忧起近日的传闻。 “师傅,那顾宜新离开,其他门派不会对我们有微词吧?” 黎影烹茶技巧一流,从善如流倒一杯茶水,茶水氤氲里能窥见他的波澜不惊。 “不会。” 五大门派说得好听就是相互帮助,其实大多数时候藏着掖着的东西多了去了。 中州远离几个门派,暂且管不到昙花门的头上。 如今让人担忧的是,那件传闻的真假,以及岚城殿弟子明日抵达昙花门的事。 和夏真微微叹气:“师傅,如果他们知道宁岑的夫婿就是屠良厦……” “想动手的话,我们昙花门正好可以练练手。” 一句话堵死了和夏真的说辞,她垂眸盯着鞋面半晌。 “弟子懂了。” 这回掌门人说什么都要护着屠良厦,那就证明不想和顾宜新交恶。 但究其缘由是因为松若槐吧…… 和夏真不清楚的是,黎影真人早就做了抉择,修真界又不是那群秃驴和尚,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黎影真人只想看到徒弟修成无情道,振兴昙花门。 其实他本人觉得,自己比徒弟更适合修无情道。 奈何天昙选中者非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小师妹最近嚷嚷着要搬进牡丹苑,师傅……” 黎影挥挥手,品尝了一口茶水:“听阿宁的就好。” “弟子担心屠良厦会对小师妹不利。” 黎影真人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垂眼道:“他不会。” 从第一眼开始就清楚他的秉性,这种感觉来自于屠良厦身上。 和夏真也不再多说,禀报了几个长老最近的牢骚之词,就退了出去。 几个门派的弟子相继抵达昙花门,见到了宁岑所谓的夫婿。 惊讶之余问起顾宜新的下落,因为岚城殿颁发了悬赏令。 只要能取顾宜新的项上人头,天音琴就归谁,倘若能活捉顾宜新押送到岚城殿,紫云弓的秘诀奉上。 岚城殿这回可是出了重金,就连这等秘诀也能当做赏金。 屠良厦一副温和面孔,表示自己不清楚顾宜新的下落。 等众人还想再多问时,宁岑出现在大殿上,环视一眼众人。 “你们这是上昙花门来审问我夫君的?” 众人皆沉默,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也不敢过分放肆。 关于顾宜新的下落只能自己去寻找,不过岚城殿年轻一辈的人请求和屠良厦单独谈谈。 宁岑看向屠良厦,眼神里满是询问,只要他不愿意,在昙花门就不会有谁能为难他。 屠良厦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岚城殿的弟子,“可以。” 凉亭内的几个人都迫不及待上前询问他的伤势。 “大师兄,是不是顾宜新打伤你的?” “是啊……大师兄跟我们回去吧,顾宜新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大师兄,紫云长老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很高兴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他跟随几个人回岚城殿。 岚城殿少了个大弟子,总感觉有点不习惯,虽然岑师兄很好,可是大家和屠良厦相处这么长时间,总归感情深厚一些。 “阮若雪呢?” 众人一愣,其中一个师弟上前道:“阮师妹的情况不容乐观,都怪顾宜新心狠手辣,她至今都无法站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原来阮若雪是这么诓骗大家的,也难怪…… 当日被控制的弟子以及灵云师尊都死了,自然没有人指证阮若雪,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没有人怀疑这一切的背后,始作俑者是她。 “大师兄,你……和宁岑成婚了,是不是他们昙花门的人逼迫你成亲的?” 其余几个人也望着屠良厦,只要听到肯定的回答,就能禀告长老们,让其为大师兄做主。 但奇怪的是,屠良厦没有说话,反而目光淡漠的瞥了一眼他们。 “我与宁姑娘成婚,是自愿的。” 众人皆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大师兄不跟我们回去了吗?” 现在没有证据,回去也是送死。 阮若雪修炼了邪术,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泄露,肯定会杀人灭口。 “我不会回去的。” 众人还想再劝说一下,可是宁岑过来了,只能忍下心中的不适。 “大师兄,我们三日后离开,你可以考虑一下的。” 宁岑抱臂看着几个人,“怎么?还想拐跑我夫婿?” 众人不理会她,直接离开昙花门。 见几个人走远,宁岑回头看他,“你还好吗?” “我无碍。” 终归来的人不是阮若雪,想要拆穿阮若雪的真面目,谈何容易? 信件肯定被拦截下来了,否则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没有回音。 屠良厦不太想看到悲剧重演,垂眼盯着湖面半晌。 决定给回春堂的于长老再写一封信,他记得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有种植草药的农户。 届时只要于长老离开岚城殿,那就能把信给他。 至于其他的…… 屠良厦如今自身难保,也只能做到提醒和劝诫。 三日后,几个弟子启程回岚城殿。 紫云长老得知事情时愣住了很久,按理来说屠良厦不会如此叛逆。 “长老,这件事该怎么办?” 紫云长老在大殿上来回走动,沉吟许久:“他没有说原因?” “没有。” 几个弟子异口同声回答道,当时震惊于屠良厦不肯回来的事,压根没想太多。 如今的岚城殿缺少一个主心骨,再加上屠良厦这个得意弟子不肯回来,处理岚城殿公务的重担落在紫云长老身上,他不能离开岚城殿。 可其他长老也各有事务,紫云长老一时间陷入沉思。 前段时间询问具体细节,阮若雪给出的回答是顾宜新悄无声息闯入千云殿,意图行刺她和灵云师尊。 因为被控制的几个人灰飞烟灭,岚城殿想要调查事情没那么容易。 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人顾得上大师兄和司菡。 现在两个人都没在场,经过如何全部都由阮若雪说了算。 紫云长老纵使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也只有压下心头的疑惑。 屠良厦不肯回来的缘由,他一定要弄清楚,可是岚城殿里诸事缠身,一时间分身乏术…… “长老,黎影真人还写了一封书信给您。” 弟子把信呈上,紫云长老打开一看,气得吹胡子瞪眼。 “黎影真是欺人太甚!” 信中言明屠良厦暂时不会回去,想把人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至于顾宜新的消息,黎影真人一个字也没透露。 - 千云殿的密室里,关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烛光摇晃间,听见有人下来的脚步声。 闻云感觉连呼吸都疼,没办法去看来人是谁。 这么长时间里,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意识昏沉的状态。 醒来身上的伤痕又添了几道,她不记得过去多长时间。 轮椅的声音靠近时,闻云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表。 转动眼珠子费力看那双熟悉的鞋面,近在咫尺。 “你……” 她口干舌燥地开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白衣女子微微俯身过来,眼里透着笑意,声音仍旧是从前那样好听。 “闻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闻云心中怒火中烧,眼底都是愤怒,终于看见了那张慈悲脸。 “阮若雪?是你……” 阮若雪的身旁立着一个青衣男子,眉目清冷如画。 “是我。” 闻云的脑子混乱,在山下的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当日掳走她的人,应该是阮若雪身旁的青衣人。 不过有一点很疑惑,青衣人为何要化成其他人的模样? 更让人不解的是,青衣人没有杀两个婢女。 “阮若雪,你费尽心思把我掳来这里,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阮若雪轻笑一声,“闻小姐应该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吧?” “你!” 闻云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可那件事连岑沛天都不清楚。 “我现在站不起来,你说我想要什么?” 经脉俱断,灵台被毁,无法修炼,大道从此与她无缘。 阮若雪怎么甘心自己成为废人? “等会儿剥皮抽筋的时候,可能有点痛,劳烦闻小姐多忍耐一下。” 闻云明白她的意思,闻家的儿女大部分都有这种特性。 经脉挑出来以后,能够给任何人植入体内,并且可以修炼迅速。 “岑沛天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 说到岑沛天,阮若雪的神情恍惚了片刻,许久才喃喃自语。 “岑师兄?” “你放心,他不会知晓这件事的。” “至于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青衣人笑起来,亮出了手里的刀,银刃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森森寒光。 密室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最后声音渐渐消失。 闻云浸泡在血水里,奄奄一息。 手指微颤,疼痛难忍,最后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多谢闻小姐。” 青衣人拿着她的东西,带着阮若雪出了密室,只留下她趴在地上。 正准备要给阮若雪植入经脉,结果紫云长老身旁的弟子在前殿等候。 “小师妹,长老传你去一趟岚城主殿。” 前段时间几个弟子都去昙花门恭贺宁岑的喜事。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有她不清楚的事。 忽然想到宁岑对屠良厦的执着,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里形成。 “好。” “我这就过去。” 阮若雪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已经变成岚城弟子的模样。 在抵达岚城主殿时,阮若雪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见过长老。” “嗯。” 紫云长老和其他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他沉吟片刻,“阮若雪,你说屠良厦和司菡是顾宜新打伤的?” 她闻言一怔,表情痛苦,“是,只恨我当时没有能力阻止。” “大师兄和司菡师姐有消息了吗?” 她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让几位长老都有点怀疑。 “屠良厦已经和宁岑成婚。” 也就是说,屠良厦安然无恙! 阮若雪嗫嚅着嘴唇,只望着几个长老的面孔,良久才出声:“大师兄他……还好吗?” “应该是好的。” 紫云长老想确认一件事,可看着阮若雪的模样又觉得有点矛盾。 “长老想问什么?” 顾宜新要是打伤了两个人,怎么会带着两个人离开岚城殿? 而且,屠良厦出现在中州,又与昙花门的弟子成亲。 事后还不愿意回岚城殿,这其中的曲折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第131章 碧水洪流 “你确定是顾宜新打伤了司菡和屠良厦?” 于长老知晓司菡和顾宜新交好,而且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当日在无垠春山遇见危险时,是顾宜新和松若槐出面救人。 阮若雪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仍旧不改自己的说辞。 “是。”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半晌才听见紫云长老的话。 “你回去养伤吧。” 阮若雪被推出来以后,面色冰冷,直视着高耸入云的千云殿。 “要不然我去杀了他?” 阮若雪摇头:“没用。” 中州和岚城殿相隔太远,谁也不清楚那边有什么境界的高手。 何况,昙花门存活至今,不可能都是一些废物坐镇中州。 阮若雪又回想了一遍当日的情形,大抵是司菡这个祸患提出去中州治疗屠良厦。 看来当日没杀了此人,是她失策。 “就算你修为高,也不能离开我太远,鞭长莫及。” 她忽然笑起来,笑容真挚:“大师兄还是懂得讲究证据的。” 没有揭发她的所作所为,双方谁也不占谁便宜。 “那顾宜新呢?” “她?” 虽然不清楚顾宜新和松若槐为何没在一起,她还是想到了另外一层可能性。 “大概两个人分头行动吧。” 阮若雪垂眸想了想,“温戚,你替我去一趟文渊楼吧。” 温戚推着她进入千云殿,“要我做什么?” “去查一下松若槐是什么人。” 她想起从前灵云师尊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如果文渊楼没有记载可查,你可以去翠山询问一下。” “不过要注意别碰到岑师兄,要不然就麻烦了。” 温戚点头,“我知道了。” 他俯身吻在阮若雪的颈侧,声音撩人:“若雪,别喜欢岑沛天好不好?” 阮若雪轻笑一声,伸出手抚摸他的脑袋,“温戚,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命所归吗?” 她和岑沛天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没有谁能改变这一点。 温戚沉默了片刻,声音有点委屈:“那我可以做小的,我只求你……” “只求你别忘记我。” 遗忘比死亡都可怕。 “好啊。” 阮若雪眼底的冷冽溢出些许,可声音却娇媚至极。 她堪堪回头吻上温戚的唇。 - 船只飘荡在海域里,天幕阴沉,乌云压顶,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差。 小宝眺望着远处的景象,回头道:“主人,我们好像走不出去了。” 白衣少年面前摆着一张琴,琴弦泛着一层薄光。 普通人无法用肉眼见到,就连小宝也不太能看清楚。 手指修长覆在琴弦上,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弦,发出低沉的弦音。 “随它。” 从东海县出来以后,小宝和松若槐又回到岸边,买了一条船只重新启航入海。 在海上行驶了两个月余,回回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捉弄两个人。 “可是我觉得好烦啊……每天不是海水就是乌云。” 小宝坐在她面前,双手撑着脑袋看他的动作。 “顾姑娘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松若槐的动作一顿,“你想她?” “嗯啊……” 小宝抬头看他,“主人你不想顾姑娘吗?”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松若槐后知后觉这一点,为时已晚。 比如他再也没有翻身就能握住的手,也不会有人的灵气能传输给他。 “还好。” “明明就很想嘛……” 小宝嘀咕一声,眼看乌云即将要坠落的姿态,它指着远处的海域道:“主人,要是我们一直找不到蓬莱仙山呢?” 先前所谓的蓬莱仙山是蛟龙所创的假象,还设阵让几个人误以为它已经死去。 其实不然。 蛟龙藏身何处,松若槐和小宝至今都没有找到。 既然有假的蓬莱仙山,那么真正的蓬莱仙山,究竟在何处? 双生灵允阵是顾宜新的机缘,不是他松若槐的。 但还是有收获,譬如双生灵允阵寄生在蛟龙内丹中,并且还复刻出另外一个蛟龙内丹供他所用。 复刻品带来的危险也同样存在,比如松若槐无法全部调用蛟龙内丹里的灵气。 周遭气息涌动,小宝立刻跑到他身后,警惕地盯着前方。 一条黑色的蛟龙从海底窜起,直入云霄中,传来阵阵龙吟声。 乌云里的闪电骤然出现,船只飘摇在海域里,显得无比渺小。 松若槐开始拨弦奏曲,琴音如流水潺潺,在这广袤无垠的海域里成为独特的存在。 潮声和琴音混合在一起,灌入耳朵里。 云雾为阶,从乌云里出现了一位黑衣男子,风度翩翩一步步下来。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也是够能折腾的。” 它像是想不通问题出在何处,一只手撑着下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 “无音谷十二徒,松若槐。” 他没有停手,继续拨弄琴弦,“至于师承何人,我记得不大清楚。” “无音谷?” “我不认识啊……” 他从善如流出现在船只上,没有坐在松若槐面前。 反而站在船只的边缘上低头看海水涌动,底下还能看见一些鱼虾游过。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蛟龙回身走到他面前坐下来,“我都留下影子了,你怎么笃定我没死?” 蛟龙早就算到有此一劫,索性舍了内丹和影子,又建立了一座所谓的蓬莱仙山糊弄人。 结果松若槐去而复返,实属让人意外。 不过这次他没有带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你存活至今,怎么可能会躲不过雷劫?” 一曲奏完,松若槐的双手覆上琴弦,像是在安抚一般。 “这么说,我在你眼里还是贪生怕死的人?” “严格意义上,你不算人。” 蛟龙也不恼怒,目光炯炯盯着松若槐身后的人参精。 “我想吃了它。” 小宝害怕地又往后一步,露出半张脸看蛟龙那边。 “吃了也没用,你连内丹都没了,除非过个千万年,才能再修一个内丹出来。” 蛟龙闻言颇为遗憾,“如果你是个母蛟龙,我一定娶你为妻。” 松若槐松开手,抬眼看他,“很不幸,我同你一样。” “你逼我出来,是因为什么?” 蛟龙把水喝个干净,仍然觉得口干舌燥,“还是内丹不能用?” “不能用的话还给我吧,反正你一个凡人,寿数不过百来载,浪费我的东西。” 松若槐挑眉道:“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内丹不是你赠予的。” 蛟龙:“那也是我的东西。” “蓬莱仙山在哪里?” 蛟龙还想再糊弄几句,谁知道松若槐没有耐心,开门见山询问此事。 蛟龙面色凝重,“你一定要找蓬莱仙山吗?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真以为是什么人间仙境啊?” 松若槐叹息一声,面上带着微笑:“倘若我一定要去呢?” “你去干什么?” 蛟龙实在好奇他找蓬莱仙山所为何事。 松若槐道:“睡觉。” 蛟龙狐疑地望着他,最后吐出两个字:“你有病?” “权当我有病。” …… 冗长的沉默,一时间只能听见潮声,蛟龙思忖了很久。 “可以。”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松若槐没有贸然点头,而是十分淡定的说:“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你!” 面前的人果然看穿他的伪装,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 “你不怕我吃了你?” 松若槐颇为头疼睨他一眼,“你还能再装像一点?” 蛟龙:“……” “那你跟我走吧。” 蛟龙重新现出原形,入海往前游去,松若槐要找死的话,谁也拦不住。 这回没有阻拦,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玄武微微扭头朝着船只看过来。 蓬莱仙山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巍峨耸立在云雾间。 磅礴的灵气环绕着整座仙山,鸟兽尽白而绕之。 蛟龙似乎很熟悉这里,轻车熟路把人带到岸边停下。 松若槐刚下来,忽然有几个人从远处飞过来。 缓缓落在他面前,几个人看到蛟龙的时候不悦皱眉。 “你怎么把人往这里带?” “他跟了我两个月!” 蛟龙也不想的,没想到凡人这么执着。 仙子迟疑道:“真的?” “真的。” 随后把目光投在来人身上,明明是个少年郎的模样,可身上偏偏有一股沉稳的气质。 “修真者登仙山,所为何事?” 蓬莱一族以仙人自居,对于外者的到来并不高兴。 不过祖训有言,倘若有人能登上蓬莱,不管因何都不能赶人。 松若槐回答道:“养伤。” 几个人相视一眼,闭上眼睛抚过他的身体,旋即睁开眼睛。 “南海莲花?” “你一个游魂寄身于南海莲花里,内丹还是蛟龙的?” 松若槐没有隐瞒,点头道:“确实如此。” 蓬莱仙山是修养圣地,倘若在此闭关,两年以后肯定能遵守他和顾宜新的约定。 “没想到如今的修真者,居然能用南海莲花重塑肉身。” “你且等着,我们去回禀族长再做打算。” 松若槐被引入蓬莱仙山,连同蛟龙也一起进入仙山内。 蓬莱的族长听闻了此事,召见了松若槐,感慨一番后要他保证不会对外泄露这里的事。 松若槐照做以后,大殿上的仙人们都放松下来。 “你想要灵魂和南海莲花彻底融合,恐怕只有碧水洪流才能做到。” 松若槐的灵台不太稳固,也亏他带来的人参精不断修补。 碧水洪流是蓬莱仙山的水源,底下有一颗石头。 相传女娲补天所用石头共三万六千五百零颗,还剩下一颗不知所踪。 其实是在蓬莱仙山上,不为外人所知晓。 女娲石能补天,也能为蓬莱仙山增添灵气,滋养所有生灵。 松若槐自然知道碧水洪流,沉吟片刻道:“我会在碧水洪流中闭关两年。” “好,那两年以后你就离开。” …… 碧水洪流处于蓬莱仙山的上空,浮云缓慢飘过。 小宝不禁感慨道:“好神奇啊!这水居然从天上流下来!” 底下是各种灵兽在喝水,见到人来了也不害怕。 昂着头看了一眼,继续喝水。 松若槐飞身至云端,小宝也紧随其后,“我呢?要在这里等着主人醒来吗?” “不必,你和我一道入碧水。” 松若槐带着它进入碧水洪流里,全身全身的毛孔打开,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灵台内。 就连蛟龙内丹都呈一种舒服的感觉,不再抗拒松若槐自身的灵气。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松若槐给自己设阵,光晕笼罩在碧水洪流上空。 底下的蓬莱一族看见这景象,不由得惊叹道:“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能入碧水洪流里……” “派仙鹤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就来禀报我。” 族长一声令下,其他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点头应下。 松若槐与小宝的身体,逐渐沉入碧水洪流里,清澈透明的碧水里,隐约能看到松若槐的胸膛前,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 【哇!这也可以吗?为什么不带顾宜新去找真正的蓬莱仙山啊?】 【按照我对松若槐的了解,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真正的蓬莱仙山危险。】 【我觉得挺好的呀……顾宜新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跟他在一起。】 【两个人不是约定要在天庸池仙门大会上见吗?】 【这种才磕上瘾的,顾宜新和松若槐总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我觉得很好磕呀,也没有狗血的误会之类的。】 【大家等等看就好,其实松若槐也不算说谎,他现在不是带着小宝睡觉了吗?】 【蓬莱仙山的灵气浓郁,肯定适合养伤,松若槐这么做没毛病。】 夜宿城隍庙里,橙色的火光映照在脸颊上,暖意蔓延至全身。 顾宜新抬头间,看到了弹幕的讨论。 从这些讨论里得知了松若槐的消息,还真让她有点接受不过来。 她微微蹙眉看了半晌,直到九尾狐的声音拔高,顾宜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九尾狐看她出神,有点奇怪:“我说我出去捡柴禾,你看着你师妹。” “好。” 顾宜新点头,看到司菡抱着自己,靠在柱子上睡着了。 九尾狐消失在夜色里,破败的城隍庙里只有两个人。 火光经风一吹,隐隐有熄灭的迹象。 顾宜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在那个东西出现时,柳叶如离弦的箭矢射过去,钉入他的手掌心。 “啊!” 惨叫声在城隍庙里响起,惊起停在枝头上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走。 司菡立刻拔剑,朝着声音处挥去。 九尾狐在树林里听见惨叫声,迅速赶回来,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爪子还在流血,背上也被砍了一剑。 “这是?” “老鼠。” 顾宜新不悦地看着地上的东西,难以想象城隍庙里居然有这种东西。 也难怪,因为此处破败不堪,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来过。 没有了香火,就意味着愿力减少,所信奉的东西最后也会走向消亡。 “啊?” 司菡立马跳起来,胡乱抱住了刚进来的九尾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尖叫。 “啊!有老鼠啊……” 九尾狐:“……” 老鼠:“……?” 顾宜新倒是安慰起来:“别害怕,它动不了的。” “师姐……快点杀了它啊!” 九尾狐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司菡,你讨厌就要杀了吗?” “废话……老鼠还留着成精吗?” 司菡浑身起了一层薄光鸡皮疙瘩,抱住他的手越来越紧。 能感受到司菡的紧张不安,同样也能看见地上的老鼠有点惊讶。 九尾狐思忖片刻,把目光投向了顾宜新,“可是……老鼠已经成精了呀。” 司菡闻言,整个人像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脑袋搁在潘玉竹的肩膀上,一边鬼哭狼嚎:“师姐,你快点动手吧……” “要不然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呜呜呜……” 潘玉竹不理解,不过也很快得意洋洋道:“都是有毛的动物,你怎么不怕我?” “你又不是黑毛狐狸,再说你长得像猫啊……” 顾宜新无奈的叹口气,瞟了一眼地上的老鼠:“你刚才想偷袭我们?” “我……我只是想偷点吃的而已,谁知道你们的动作比我快。” 老鼠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大晚上碰见几个人。 其中一个还怕它…… 听见老鼠能说话,司菡一张口咬住了潘玉竹的肩膀。 潘玉竹泪眼汪汪地扭头看人,“啊!你咬我干什么?你去咬老鼠啊!” 最后。 潘玉竹带着司菡远离城隍庙,重新烧火准备入睡。 司菡却怎么都不肯松手,导致潘玉竹只能抱着她烤火。 顾宜新审问一番,总算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前方的秋水镇,三年来颗粒无收,导致背井离乡的人不在少数。 原本宁静祥和的镇子,也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弄得人心惶惶。 老鼠精也活不下去准备跑了。 “就这么简单?” “恐怕不止。” 按理来说三年来颗粒无收,这地方也应该是干旱地区,但是沿途所见,不像是干旱的样子。 “秋水镇?” 司菡窝在九尾狐怀里,“师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顾宜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明天启程就知晓了。” “好……” 司菡缩了缩脖颈,“师姐,那个老鼠呢?” “它走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司菡总算放心下来,不过仍然不肯松开潘玉竹的腰,搂得很紧。 翌日天光大亮,几个人陆续醒来,简单吃了干粮继续赶路。 远远能看到几个人拖家带口走来,动作很慢,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来老鼠说的是真的。” 顾宜新没有拦住人,而是继续往前走,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看到了小镇的轮廓。 小镇上很冷清,甚至在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影,顾宜新释放灵气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没有妖气也无修真者的气息。 真是奇怪。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上前拍门时,门忽然往后倒去。 轰的一声极为响亮,随即是尘土飞扬,顾宜新捂住口鼻。 环视了一眼里面的景象,“没有人,荒废了很久。” “师姐,那我们住哪里?” 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风吹日晒过得艰苦。 顾宜新思忖道:“找一户人家借宿吧,这里不能住人。” 就这样沿着街道一家一户敲门,十室九空的情况让人微微惊讶。 敲到边缘上的一户门前,没想到还真有人出来开门。 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看模样是个老妇人,“你们是……”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地的行人,想要借宿一晚。” 顾宜新努力挤出个笑容,见到一个活人还真不容易。 老妇人迟疑了片刻,终于打开门,上下扫了一眼几个人的模样。 “进来吧。” 老妇人开门让几个人进来,一边喃喃自语:“唉,现在秋水镇的人都跑光了,你们还走到这里来。” 几个人闻言相视一眼,司菡询问道:“大娘,这里发生了什么?人怎么会跑光?” “有妖怪吃粮食,没办法……活不下去了就跑了。” 听到她的话,顾宜新更加摸不着头脑,因为来的路上没有感知到不对的气息波动。 “妖怪?” 老妇人点头,“是啊……” “那怎么不派人去请宗门弟子下山除妖?” 只要是修真门派的人收到消息,肯定会来这里查看情况的。 老妇人摇摇头,满是失望道:“太远了,人都要饿死了,怎么可能还走得动?” “也不是没有请过方士来除妖,方士自己都吓跑了,能怎么办呢?” 随着老妇人进入屋子里,颤巍巍给人倒水,她有点看不清。 “你们要是没事,晚上可千万不要出来,免得被妖怪抓走了。” 顾宜新点头表示清楚了,看着老妇人的背影有点奇怪,究竟是何方妖孽在吞噬百姓的粮食? 而且,妖怪大多数都是吃人比较多,吃粮食的还是第一回听说。 九尾狐似乎也想到了她的疑惑点,忽然出声道:“什么东西都吃的话,也不是没有。” 司菡抬头,及时看不见也能知道他在身旁,“什么东西啊?” 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顾宜新眼眸微眯,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来,语气淡漠。 “饕餮。” 第132章 受惊 【字数已经补上,建议大家从128章开始看,避免漏掉剧情哈。】 饕餮是上古凶兽,出现在小镇里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世间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顾宜新也不愿意深究。 “正是。” 司菡觉得奇怪,“师姐,那今晚要一探究竟吗?” 顾宜新思忖道:“如果真是饕餮,那很有可能是一场恶战,先养好精神再说。” 连日赶路至今,几个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晚上。 九尾狐对此没有异议,“我赞同,抓妖怪不急。” 夕阳的余晖消失时,老妇人也把大门关闭,回头把仅剩的野菜端出来给几个人吃。 “大娘,这些还是你留着吃吧,我们年轻人饿一顿没事的。” 大娘有点疑惑,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吧,到晚上可别叫饿。” 司菡的眼睛看不见,九尾狐和她睡一间房里,顾宜新则是睡另外一间。 月光高悬在头顶时,传来一阵响动声。 顾宜新当即握紧了拂柳剑,倘若对方进来,她也不用仓皇应对。 结果那东西没有进来,大概是因为能吃的粮食都被它吃干净了。 顾宜新犹豫着要不要破开窗户纸看一眼,刚戳了个洞,便与一只眼睛对上。 明显双方都有点不知所措,顾宜新反应过来时,那东西骤然狂奔起来。 等她祭出拂柳剑准备追踪时,却发现九尾狐也出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劝说道:“别追了,它应该受伤了。” “何以见得?” 九尾狐好不容易把司菡从身上弄下来,总算感觉轻松了片刻。 来到顾宜新身旁站定,“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你没发现?” “没有。” 顾宜新没有说谎,九尾狐同样也不惊讶,因为饕餮是受惊来到这里躲藏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吃人,大概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 “它自己封住了自身妖气?” 否则为何没有任何感知,顾宜新如今的境界是归墟上乘,不可能连这点察觉都做不到。 九尾狐点头,“看来它休养很久,不过这秋水镇的百姓就遭殃了。” 既不能搞出人命,也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剩下的就只有吃粮食。 “你想管闲事?” “这怎么能叫闲事?” 顾宜新忽然笑起来,“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 【饕餮受伤了躲在这里干饭?】 【我感觉这东西很有可能难杀,顾宜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司菡眼睛看不见就很麻烦,不过有九尾狐,应该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唉……顾宜新不是在降妖除魔就是在给别人找药的路上。】 【这一生只有找药才是顾宜新的使命哈哈哈哈。】 【听起来怎么那么怨种啊?不过我看顾宜新开心得很。】 【阮若雪的经脉重塑成功,接下来两个人可能会在天庸池里对上,期待两个人一决高下的场景!】 【话说这个温戚什么来头啊?感觉什么介绍都没有,就出现在阮若雪身边了。】 【这个人我看着有点像病娇,阮若雪可能就是利用一下而已,参考上一个舔狗张泉的下场。】 【阮若雪表面柔弱不堪,实际上她杀灵云师尊的时候可没手软。】 眼前的弹幕变多,顾宜新一瞬间沉默下来,阮若雪的经脉重塑了? 第133章 不食人谷 翌日,日上三竿时分,老妇人才颤巍巍打开房门。 在走廊里看见几个人安然无恙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大娘,昨天晚上的东西……” 老妇人连忙摆手制止几个人继续说下去,“年轻人要心存敬畏,可千万不能胡说八道引火烧身。”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煮野菜。 司菡打了个哈欠:“师姐,我们一定要铲除这个妖怪吗?” “凶兽饕餮。” 顾宜新纠正道,而后把目光放在老妇人远去的方向。 几个人带了干粮,分给老妇人一些,随后问起更细节的事。 老妇人拿着干粮感激涕零,双手微微颤抖:“你们真是那些修仙的人?” “是,这地方有不平事,我们想了解得更清楚一点。” 老妇人眼中一亮:“那……你们可以把妖怪抓住?” “不能保证,但是会尽力的。” 顾宜新向来不喜欢空口许诺,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老妇人思虑良久,一边吃干粮填饱肚子,一边慢慢说起三年前的事。 秋水镇的平静是在三年前被打破的,有一天晚上,远处的山林里红光大盛,持续到天亮才恢复正常。 然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村子里的粮食逐渐丢失。 起初大家以为是有小偷在作祟,报官、蹲守、布置陷阱之类的都做过,仍旧是一无所获。 粮食丢失得越来越多,官差来了几次也没发现什么,这件事于是不了了之。 既然官差不管用,那就只能靠自己,年轻一辈的人开始把粮食集中在仓库里,自发守夜以防再有此类事发生。 到了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过去,第二天醒来粮食不翼而飞。 秋水镇的百姓们叫苦连天,甚至到后来就演变成有吃粮食的妖怪出没之类的传闻。 终于在一次夜里,有几个年轻人蹲在远处,看清了偷粮食的东西。 准确来说,那不是人。 “这个东西羊身人面,关键眼睛还长在腋下,老虎的牙齿、手和人的一样……” 经过老妇人的一番描述,顾宜新和九尾狐更加肯定是饕餮。 “那如今的秋水镇,还有多少人?” 老妇人眯着眼想了想:“大概就十几个人吧,不逃命又能怎么样呢?” “那大娘,你怎么不跑?” 司菡觉得奇怪,蝼蚁尚且偷生,老妇人却没有想过离开秋水镇。 “我一把年纪,能跑到哪里去?得过且过吧……” 顾宜新眉目一挑,对老妇人的说辞也表示理解。 “大娘,那能给我们说说发光的山林在哪里吗?” 老妇人抬头,沉吟片刻:“沿着秋水镇往前走十里地,有一座名为梧桐林的山,那就是红光大盛的地方了。” “多谢。” 几个人准备前往梧桐林查看情况,老妇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来。 目送几个人离开后,回身走到庭院里坐下来。 阳光照拂在身上,微风吹动她的衣摆。 “你觉得是吗?” 昨天夜里来不及追踪,只看到一只眼睛,对方就吓得逃窜。 顾宜新沉思良久:“我记得饕餮貌似不食人谷。” 第134章 假意离开 闻言,司菡在旁边抓紧潘玉竹的手,“会不会是妖怪假意借饕餮的名行事?” “有待追查。” 司菡眼盲,这些日子需要潘玉竹时刻在身边引路。 顾宜新则是负责探路,几个人一道往梧桐林里去。 在正午到来之前看到了梧桐林,此时正是春四月,漫山遍野都是梧桐花,迎风开得灿烂。 “你闻出什么了?” 顾宜新侧头看九尾狐,潘玉竹立刻炸毛:“顾宜新你真把我当做狗了?” “……我没有。” 顾宜新露出笑容,“我想着你好歹是个狐狸,所以,能闻出来吗?” 这东西警觉得很,来的路上不管怎么试探都没察觉不对。 也许,潘玉竹能知晓蛛丝马迹。 九尾狐皱眉,释放妖丹的同时自身妖气以它为中心往周边蔓延开。 半晌过后,九尾狐的瞳孔聚焦,灵识收回:“有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潘玉竹沉默下来,良久才解释:“可能情况有点复杂。” “直接杀进去吧?” 顾宜新不想折腾太长时间,有九尾狐和司菡在,应当不会有太多麻烦。 而且,对方受伤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也可以,我可以意见。” 潘玉竹和佣人没什么区别,一直都需要照顾司菡。 顾宜新为了不打草惊蛇,封住自身灵气,带着两个人前往梧桐林。 越往里走,血腥味扑鼻而来。 顾宜新的拂柳剑不安地颤动起来,她覆上剑鞘,安抚着拂柳剑。 眼睛盯着前方,生怕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奇怪的是,纵使在梧桐林里走了两回,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让顾宜新一行人有点懵,望着彼此的眼神里透着不解。 眼看太阳落山,顾宜新也不好再停留此处,回头看司菡和潘玉竹。 “先回秋水镇吧。” 就在几个人出了林子,藏身在密林里的眼睛眨了眨眼。 在它身旁,是一个年轻人,他拿不稳法器,右手上的血迹蜿蜒滴落在树叶上。 “你真以为他们会救你?” “别做梦了!” 话音刚落,拂柳剑势如破竹随风而动,破开那一层迷雾朝它脑门袭来! 它闪躲不及,硬生生被拂柳剑伤到一只脚,顿时裹挟着男人在树林里狂奔。 顾宜新的动作更快,方才布下的阵和一路的符纸都显露出来。 符纸在前方飘摇引路,囚灵阵在脚下出现,不多时就形成了一个牢笼,坚不可摧。 羊身人面,虎齿人手,声如婴孩…… 果然和传闻里一般无二。 饕餮站定在阵法边缘,它身上驮着的男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副濒死的模样,藏蓝色的衣袍浸了血,身上背着的东西,大概是他的法器。 “原来真是饕餮啊!” 九尾狐和司菡来得比较慢,看到远处的东西没忍住惊叹一声。 “多管闲事的凡人。” 顾宜新微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凶兽,看样子你还藏他?” “是又如何?” 拂柳剑泛着寒光,剑灵兴奋不已。 顾宜新问道:“怎么不吃了他?” “还是先吃了你们这些人比较好。” 它化形成一个凡人,一只手搂着半死不活的男人。 第135章 别杀它 藏蓝色衣袍的男人掀起沉重的眼皮,手指微微颤抖。 “你……你们快走。” 饕餮是上古凶兽,几个人不是对手,搞不好还会殒命至此。 它侧头拍拍男人的脸颊,声音温柔又多情:“你的好意,人家未必能领情。” “既如此,那就留在此处吧。” 顾宜新提剑而上,面对受伤的饕餮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应对起来。 随着阵中的打架动静越来越大,囚灵阵的空间越来越小。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感知到阵法在飞快变动,饕餮冷笑一声,释放全部妖力企图冲破牢笼。 顾宜新召出柳树灵气阻挡妖力的冲击,也正是因为这个空隙,饕餮骤然出现在她面前,不顾一切朝她拍过来。 她闪躲不及,硬生生抗住饕餮的致命一击,顾宜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 抬手间柳叶化为刀刃穿过饕餮的脚掌,“拂柳!” 拂柳剑灵闻声而动,径自与饕餮纠缠在一起,加上柳叶相助,饕餮又受伤的缘故,一时间顾宜新占据了上风。 顾宜新越战越勇,使出剑生春花幻境时,终于找到时机准备击杀饕餮。 谁想意外突然出现,藏蓝色衣袍的男人挡在饕餮面前。 拂柳剑堪堪停在距离他胸口一毫之距,剑灵仿佛不够尽兴,发出争鸣声。 “咳咳咳……请你们手下留情。” 男人强撑着身体求饶,他并非不怕死,而是不能看着饕餮死在面前。 饕餮受伤露出原形,躲在男人身后,只要自己不死,那就有机会反杀几个人。 囚灵阵越来越小,顾宜新没有多余的话解释,带着男人出了阵法。 九尾狐和司菡都很好奇。 “你怎么还护着它?” 顾宜新松开手,感觉一道凛冽的目光落在身上,不悦的看向阵中的凶兽。 仲娴咳出血来,“我……” 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如纸轻飘飘往后倒去,惊呆了九尾狐和顾宜新。 “小兄弟?” 顾宜新只好抬头看潘玉竹,“要不然你背着他走?” 九尾狐:“……” “我觉得我不是你的坐骑,我好像是你家的老嬷嬷。” 司菡忍不住笑出声,“长这么好看的嬷嬷不多见。” 潘玉竹哑口无言,继而把目光投向阵中的饕餮。 “它怎么办?” 顾宜新从腰间解开一个香囊,默念几句口诀,饕餮就收入囊中。 她继而收了囚灵阵,周围打斗的痕迹过于明显。 “回秋水镇吧。” 审饕餮也需要时间,还是救人要紧。 夜幕低垂间,几个人回到了秋水镇上,敲响门以后听见了老妇人的声音。 “你们可算回来了……” 老妇人开门以后惊讶地瞥了一眼昏迷的男人,“这位是?” “人。” 潘玉竹率先背着男子进门,很快放在他的房间里。 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顾宜新,现在怎么办?” “我来。” 司菡上前给男人把脉,过了很久才出声:“很奇怪,这个人受伤严重,居然没有死。” 老妇人在门口看着,脸色不太好看,“是从梧桐林里背出来的吧?唉……看来是妖怪伤的他。” 收妖囊里的饕餮不安份,顾宜新只好加重了灵力压制,方才使收妖囊安静下来。 第136章 往事 翌日醒来时,仲娴感觉眼皮沉重异常,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 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一丁半点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好奇的女声。 “唉?这会儿还没醒来吗?” 司菡在潘玉竹的搀扶下来到房间里,结果床榻上的人没有苏醒的迹象。 正当两个人准备离开时,男人终于有动静,“这是……秋水镇?”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个人。 司菡站定回身,从善如流回答道:“是,你的伤好些了吗?” 昨天给男人把脉,又是喂丹药又是让潘玉竹去找草药敷在此人的伤口上,好一阵折腾才算完事。 仲娴捂着胸口,感觉的确好了很多,“谢谢姑娘。” “不客气。” 潘玉竹在旁边盯着他半晌,最后平静的移开目光。 等顾宜新回来时,庭院里恰好多了一个人,旁边是老妇人。 “师姐,情况怎么样?” 顾宜新一早去探查梧桐林,可是转遍了梧桐林也没有发现什么。 她抿唇喝了一口水,继而眼神停留在男人身上。 大概是她的目光灼热,仲娴很快与她对视上,露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来。 “姑娘想问什么?” 顾宜新没有同他客套,眉头紧锁:“你和饕餮是怎么回事?” 一众目光落在仲娴身上,他难得没有逃避,像是回想起久远的事情。 “偶然遇见结识,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般模样。” 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顾宜新从中听出些许不对来。 “与饕餮结识?” 上古凶兽一般不会出现在凡间,“偶然遇见”这几个字很值得推敲。 仲娴点头,表面上略有迟疑:“是,后面发生了一些争执,我们二人受伤,躲在秋水镇外的梧桐林里。” “那秋水镇丢失的粮食,真的被饕餮吃了吗?” 顾宜新有点不相信饕餮会食人谷,看似简单的一桩事,处处透着诡异。 “是。” 他仿佛早有察觉,“饕餮一般不食人谷,但是我……” “你劝说的?” 潘玉竹大概能猜想到一些,不过具体的细枝末节就不清楚了。 顾宜新追问道:“你和饕餮究竟什么关系?” “唉……它是我捡来的。” 仲娴的手指覆在粗糙的桌上,眼神变得空洞,过了一会儿才出声,说起了那段往事。 饕餮的确是仲娴捡来的,他只是一个散修,偶然间捡到奄奄一息的幼兽。 本来不想多个麻烦,谁知道幼兽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仲娴动了恻隐之心。 从此以后一人一兽就这样开始四处流浪,仲娴和其他散修不太一样,他对追求境界和长生并不执着。 通常都是哪里有不平的事,他都要去凑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就这样过了两百年,我一时不察,没想到饕餮……” 潘玉竹来了精神,在梧桐树林里看见的一幕还记忆犹新。 他一拍大腿,眼睛里亮起来:“没想到饕餮对你情根深种,想要对你强取豪夺!” 第137章 确实如此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啊狐狸?】 【绿云你的脑洞很大,但是这好像有点天方夜谭啊!】 【九尾狐你怎么回事?万一给仲娴整崩溃了怎么办?】 【顾宜新这个主人,能不能管管你的狐狸啊?】 【只能说顾宜新大概率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 顾宜新的确没想到九尾狐会语出惊人,她瞥了一眼潘玉竹,眼神暗含警告的意味。 随后看向被冒犯的仲娴,本想着安慰几句,谁知道仲娴的脸忽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了。 ——— 仲娴的脸颊泛红,过了一会儿才敢对上别人的眼睛。 “他说得没错。” 这下不止庭院里的几个人震惊,连带着弹幕也纷纷刷屏了。 【啊?所以潘玉竹没有说错?】 【仲娴和饕餮居然是这种关系!是我肤浅了!】 【难怪仲娴会挡在饕餮面前,这不就是大家喜欢的强取豪夺吗?】 【有点刺激!能不能完结以后再出一个番外啊?】 虽然不太清楚这所谓的“番外”是什么,顾宜新敏锐的察觉到仲娴对饕餮的不一般。 司菡也颇为惊讶,“这么说,你和饕餮之间有感情?” “……可以这么理解。” 仲娴半晌才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想到秋水镇的种种,他又觉得愧对自己的本心。 “是我没教好它。” 顾宜新思忖片刻,道:“那粮食真是它吃的?” “对。” 仲娴的手抚上额,对此颇为苦恼,缓缓说起了从前的事。 “我不让它伤人,它就想到这个办法填饱肚子,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饕餮吃了秋水镇百姓的粮食,会导致百姓们一点儿活路都没有,无可奈何之下选择背井离乡。” 潘玉竹的补充没有错,仲娴叹气,“是我的错。” “饕餮被捕,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作为上古凶兽,饕餮肯定不会和宠物一样乖巧听话。 而且还生出了那种心思,继续放任它在仲娴身边,可能会导致更多的祸患发生。 老妇人听得云里雾里,眼看时辰到午时,起身去厨房做饭。 等野菜端上桌后,仲娴眼里的愧疚更明显,“我……” “吃饭。”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仲娴心里暗暗有了抉择。 “就算是野菜,也是难得的美味,你没见过那些人面黄肌瘦离开秋水镇的模样,那才叫令人心惊。” 顾宜新抬眼看九尾狐,九尾狐无所顾忌的继续说:“不过嘛……你既然是它主人,怎么处置你也有发言权。” 仲娴道:“我都听你们的。” 饕餮在收妖囊里不安分乱动,“仲娴,连你也想杀了我?”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九尾狐觉得好笑,“你这凶兽恩将仇报还怪别人救你,怎么当初不在你脑门上写一个不准救人的告示?” “你这死狐狸还有脸说我,还不是一样和人契约被当成佣人了?” 饕餮早就看出它是红衣女子的坐骑,没想到率先会嘲讽自己。 九尾狐夹菜的动作一顿,眼眸微眯:“我看你这畜生是活腻歪了!” “畜生骂谁呢?” 九尾狐气极反笑:“我骂你这头畜生呢。” 第138章 成亲 筷子搁在桌上,一时间九尾狐识趣的闭嘴,连带着饕餮也是如此。 “解决办法有两个。” 仲娴抬头看顾宜新,问:“什么?” “要么我杀了饕餮让秋水镇的百姓安心,要么把这个亏空填补上。” 顾宜新想了想,现在大部分人都走得差不多,剩下的就要为其他留下来的人做打算。 止损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只不过不清楚饕餮和仲娴的想法。 仲娴闻声皱眉,良久才道:“填补亏空要多少银子?” “这就不清楚了。” 饕餮哼哼唧唧,在收妖囊里有点得意,没想到仲娴不想杀它。 “咳咳咳……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饕餮忽然这么说,让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仲娴对此颇为头疼,“粮食都没了,要是百姓真的活不下去,岂非是我罪孽深重?” “那些粮食没动。” 宛如平地惊起一颗雷,炸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顾宜新也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又不是饭桶,怎么可能一下子吞食那么多粮食?” 话说得很有道理,顾宜新被勾起了兴趣,沉吟片刻:“那你有什么要求?” 饕餮肯定不会那么好心,否则之前就不会躲着人。 “我要和仲娴成亲,禀明天地的那种,正儿八经的成婚。” 顾宜新:“咳咳咳……” 司菡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可是,仲娴不是男子吗?” “世俗偏见而已,我又不是人,干嘛要遵守你们人的规矩?” 饕餮对此满不在乎的态度,的确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提出这个想法。 一向和饕餮不对付的九尾狐,也难得露出个笑容来,夸赞道:“说得好!” 仲娴一张脸跟螃蟹一般红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这……” 顾宜新也没有见过这阵仗,向来听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类的说辞,可……现在这情况。 她把目光放在仲娴这个当事人身上,“你意下如何?” 他沉默许久。 “我愿意。” 饕餮笑了,果然还是仲娴。 【所以现在是饕餮强取豪夺成功了?】 【好家伙!我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不是……仲娴不应该拼死反抗吗,怎么一直脸红啊!】 【也许人家就吃这一款呢?】 顾宜新缓了片刻,终于提出意见:“那不如今晚就拜堂成亲吧?一切从简。” 倘若再耽搁下去,恐怕要背井离乡的人又多一些。 饕餮喜闻乐见,当即表态:“我同意!不过我要穿新娘的喜服。” “可以。” 仲娴想只要能归还百姓安宁,其实也不算是委屈。 因为,他最近几天里发现自己的确对饕餮有几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 既然要成亲,免不了要一番布置。 顾宜新把饕餮放出来,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人去找东西。 老妇人很开心,她眼神不太好,还以为要成亲的是司菡和潘玉竹。 贴心的帮两个人布置喜房,还拉着两个人的手宽慰道:“虽然简陋,但该有的不能省。” 九尾狐觉得莫名其妙,司菡看不见,附和老妇人的话。 “大娘,你放心,这些事交给我们就行。” 老妇人眼里亮出光,摩挲着司菡白嫩的手。 第139章 简陋 霞光铺满天际时,在庭院里的几个人都停下来看着周围,是否还需要一些其他东西作为装饰。 潘玉竹的肩膀上搭着一条红绸,懒散道:“这样总归可以了吧?” 饕餮看了一眼他那边,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还缺少红灯笼?” “行!” 司菡在旁边听得笑出声,“潘玉竹,你就别生气了。” “你们俩是一对吗?” 猝不及防冒出这一句,吓得潘玉竹脸色骤变,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 饕餮狐疑地看了一眼司菡,“是吗?可是我看你对她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等九尾狐解释,司菡就抢过话:“因为我眼睛有疾的缘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饕餮摆摆手,满脸的可惜:“好吧,算是我多想。” 当斜阳的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屋檐上,饕餮也早就换好喜服。 秋水镇的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整个庭院里只有老妇人和几个人。 仲娴一身喜服耀眼,饕餮看得很满意,“以后我就是你……” 饕餮想了片刻,“我就是你夫人了,你千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我扔在一边,自己一个人睡觉啊!” 仲娴一张脸爆红,目光对上一双真挚的眼睛,眼睛里映出的面容是他的。 仲娴迟疑了片刻,缓缓点头回答道:“好……” 拜过天地以后,饕餮一颗心总算放下来,面上红光顿现。 桌上大家都举杯敬新人,饭菜是顾宜新一行人带来的干粮。 而酒是老妇人从地窖里拿出来的,闻着很香。 酒过三巡,饕餮和仲娴都起身回房,只留下几个人在庭院里呆坐。 明月高悬于苍穹,清冷的月光照拂在身上,偏偏生出一股落寞的感觉来。 “师姐,我们也回房休息吧。” 顾宜新坐在对面,好半天才抬头,脸颊上骤然浮现一股红晕。 “好。” 搀扶着司菡回房,叮嘱九尾狐自己回去。 躺在床榻上,顾宜新的脑子混沌一片,很快就陷入了梦乡里。 这一次,她梦见了一张久违的面孔。 本能想问他在何处,想到分别时的场景,也只是静静地望着松若槐。 松若槐眉眼如旧,只不过他躺在潭水里,双眸紧闭。 胸口处是鲜艳的颜色,不是血。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间被人吵醒了,紧接着是一道明亮的光照进来。 “顾宜新!” 司菡猛然起身,下意识去摸身旁的剑,听出是饕餮的声音感觉不对。 顾宜新揉揉太阳穴,撑着身体起来:“怎么了?” “那……那个粮食不翼而飞了!” 饕餮跑进来时,面露惊慌之色,这真的不能怪他啊! 床榻上的人身体一僵,立马从上面跳下来,“你说什么?” “我……我今天早上去看了,没有粮食。” 梧桐林后面有它设置的结界,普通人没有能力闯入。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顾宜新端详着他的面色,饕餮脸上的惊讶不像是假的。 她立马拿着拂柳剑出门,准备跟饕餮一起去梧桐林看看情况。 第140章 天人永隔 等几个人赶到梧桐林,果然在里面看到空荡荡的一片。 死一样的沉寂,梧桐林里落针可闻。 饕餮斟酌着语句道:“我真的……” 顾宜新挥挥手,垂眼看着地面,“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往后赶来的是九尾狐和司菡,看到这一幕时同样震惊。 还没等人说话,饕餮莫名捧着胸口,脸色难看。 “你……” “你怎么了?” 饕餮抬头看九尾狐,心慌意乱的回答道:“不清楚。” 只是感觉心口缺失了一角,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 “不好!” 顾宜新忽然间往回赶,宛如疾风利刃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秋水镇上清冷一片,朝阳升起的同时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拂柳剑灵蠢蠢欲动,门虚掩着,蜿蜒的血迹淌在地面上。 吱呀一声,微风吹开了门。 饕餮一路追赶到这里,看到这画面忽然疯了一样冲向里面。 他面色惨白,平日里滔滔不绝的模样,此刻连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饕餮身影如鬼魅快步跑向他们的喜房,一颗心如鼓雷。 老妇人面带微笑坐在床榻边缘上,望着来人不说话。 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在这静谧的房间里,越发显得诡异。 “是你啊!” 饕餮现出原形,杀意凛冽。 顾宜新没有进来,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踏足里面。 身后的两个人赶到时,顾宜新刚好叠成一个纸鹤。 纸鹤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想要往里面飞,结果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天空骤然昏暗,阴风阵阵,再抬头看天上,仿佛置身于黑潮漩涡里。 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九尾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这下两败俱伤的话,秋水镇的危机可以解决了。” 顾宜新瞥他一眼,“你闭嘴。” 【vocal!没想到不是饕餮的锅,我感觉凶多吉少了。】 【顾宜新和几个人都没察觉到,还真是让人惊讶。】 【我想过是仲娴,没想到吃粮食的居然是老妇人。】 【所以……它是什么东西?】 【饕餮是上古凶兽,不太可能会输,刚成亲就嘎的戏份也太少了吧?】 【我也觉得!】 【仲娴呢?是被老妇人杀了吗?刚才一直没有看到他。】 【接着往下看吧,不过我感觉凶多吉少了。】 九尾狐悻悻闭嘴,目光在结界上,又看了一眼纸鹤。 “要进去吗?” 只要顾宜新想,那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她沉思片刻,最后淡然道:“我在这里布下结界,它逃不了。” 饕餮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应该在秋水镇的梧桐林里躲那么长时间。 结界里仍然是阳光明媚的模样,饕餮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前面的人。 老妇人满意的擦擦嘴角,像是在回味刚才的美食。 “我还以为成亲的是九尾狐和瞎子呢。” 明明是一张苍老的容颜,可此刻慢慢发生了变化。 片刻就露出了原形,青色的模样让人难以置信。 它像是遗憾一般的开口道:“不过,散修也好。” “可以增进修为。” 结界内顿时传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九尾狐挑眉,不解的看着顾宜新。 第141章 羽毛 司菡有点担忧里面的情况,摸索着上前一步,想开口劝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都无法说出来。 九尾狐轻笑道:“等着吧,饕餮也不是善茬,螳螂精不会赢的。” “里面的东西是螳螂精?” 他点头,转头找了一把椅子,悠然自得坐在庭院里。 丝毫不担心谁输谁赢的问题。 “师姐?” 按照饕餮的说法,既然粮食不是它吃的,那就只有螳螂精了。 不过…… 螳螂吃了这么多的粮食,似乎有点诡异。 里面的动静地动山摇,顾宜新仍然站在结界外,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饕餮终究是上古凶兽,螳螂精虽然是邪物,可终究不敌饕餮。 “咳咳咳……” 饕餮站在它面前,垂眼看螳螂,缓缓幻化成老妇人的模样。 即使如此,老妇人也没有开口求饶的打算:“你现在把我开膛破肚,就能看到你的新郎官了。” “只不过,不是完整的。” 饕餮果真将它开膛破肚,螳螂精怎么都没想到饕餮真这么做了。 感受到身体疼痛蔓延开,它无法阻止,只能看到饕餮的动作不停。 元灵一分为二,在房间里逐渐凝聚成一个虚影。 饕餮一边落泪一边轻声道:“仲娴,我带你回家。” 最后一缕精魂吸附在饕餮的元灵上,螳螂精轰然倒地。 笼罩在房间的结界开始崩塌,最后成为了碎片虚影消失在眼前。 饕餮满脸的血污,出来时仍旧是一身红衣,它瞥了一眼顾宜新等人。 在途径顾宜新身旁时,终于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一根羽毛。 “重明鸟所赠,先前它出现在天渊河畔,不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饕餮神情冷漠,补充了一句:“你要给她治眼睛就要避开修真界宗门弟子。” 想了想,饕餮语气如常,“时善城的闻家也在通缉你。” 重明鸟的一根羽毛,就这样落入顾宜新的手里。 她端详着羽毛,真诚道谢:“饕餮,节哀顺变。” 饕餮垂眼,停留了一会才离开。 螳螂精死得太容易了,秋水镇的百姓以及粮食都被它吃得干净。 可是……它的肚子平平。 “师姐?” 顾宜新回头,握住司菡冰凉的手,温声安慰道:“我没事。” 重明鸟能让人重见天日,天渊河在南,恐怕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饕餮不会想要复活仲娴吧?】 【只有顾宜新在认真帮人找药?】 【阮若雪和温戚成功把罪名甩在顾宜新头上了。】 【时善城的闻家在通缉顾宜新,感觉顾宜新想要做一件事,面前就是一堆阻碍。】 【这就是有无主角光环的区别,看阮若雪就知道了。】 【所以,我磕的cp什么时候能重聚?】 【不是说两年以后吗?我感觉有点远了……】 九尾狐看她一眼,斟酌道:“顾宜新,没想到跟着你这么危险啊?” “是吗?” 想了片刻,这地方死的人太多,怨气聚集在头顶,迟早会出事。 顾宜新开始盘坐在庭院里,催动蛟龙内丹的灵气,荡平了周遭的一切怨气。 阴云散开,天空变得澄明。 第142章 恢复 待秋水镇的事告一段落,顾宜新等人离开镇子,夕阳余晖中,隐约能看见几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师姐,这个螳螂精是公的还是母的?” 顾宜新思忖道:“……大概是公的。” 在旁边的九尾狐也附和一句:“不然呢?你以为它为什么待在那里,妻儿早就死了。” 司菡神情恍惚了片刻,抓紧九尾狐的手,“幸好处理了这个后患。” 其实就算不处理螳螂精,它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耳畔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 竹林里一如既往设置了禁制,温戚出现在远处时,阮若雪握紧长虹剑在竹林里练剑。 温戚站在亭子里,斜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画面。 直到长虹剑的剑意割开了脸颊上的皮肤,温戚的笑容出现。 血珠往外冒,可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径直朝着阮若雪走来。 “雪儿,闻家的筋骨好用吗?我觉得长虹剑的杀意越来越重了。” 阮若雪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靠近自己,把长虹剑横在面前:“我觉得挺好的,就是可惜了那位姑娘。” “能为你做一些事,她死得其所,你不必忧心太多。” 温戚大多数时候扮作岚城殿的弟子,一副皮囊随意变幻,就连紫云长老等人打过照面也无法轻易分辨出。 阮若雪眯着眼笑:“温戚,我得去接岑沛天了。” “好。” 看着阮若雪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温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马拉住她的手,将人带回怀抱里,俯身吻上来。 “我不介意成为众多人的一个,可是我要当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冰冷的手指覆上细白脖颈,只要他一用力,阮若雪从此死亡。 阮若雪低声笑起来,“温戚,你找上我的时候,有过这条要求吗?” “得寸进尺的狗,我不太喜欢。” 阮若雪无视他眼里的怒火,收了长虹剑往外走。 今天是岑沛天出翠山重要日子,阮若雪于情于理都不会缺席。 更何况,岑沛天原本就是她的天命所归。 众人见到小师妹出现,面面相觑,一时间安静下来。 在阮若雪成为废人时,许多看不惯她的弟子都出言嘲讽。 可三个月前,阮若雪居然能从轮椅上站起来,重新提剑。 虽然灵台没有修复成功,可是现在这样也和从前没有分别。 迷雾中出现一个模糊熟悉的轮廓,阮若雪扬起微笑。 岑沛天身上带着些许风霜,昔日的少年脸上更多的是沉稳。 “若雪?” 他一眼看到阮若雪的时候,语气还带着不确定。 因为岑沛天进翠山时,阮若雪还在轮椅上,一副消沉模样令人心疼。 阮若雪罗裳摇曳,面带笑容向他走来,眼波流转间仿佛是秋水泛起涟漪。 “岑师兄,好久不见。” 岑沛天惊喜道:“若雪,你的伤好了!” “是啊。” 阮若雪对上他的眸光,心里无声地想:这还要多亏了你的青梅。 至于闻云,温戚大概把她丢在后山里,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第143章 应允 阮若雪的经脉修复成功,能够重新提剑成为岚城殿内的一桩奇谈。 于长老对此很疑惑,因为看案本上的记录,用药谨慎且没有修复经脉的可能。 恰巧在此时,一桩消息传回了岚城殿,事情变得蹊跷。 时善城闻家派人登门拜访,其实说是拜访,不如说是来追问女儿的下落。 紫云以及众位长老看完了青花石的留影,皆为震惊。 大殿上的人陷入沉默。 良久,闻若风才看向几个人,掷地有声问道:“岚城殿的徒弟把我妹妹掳走了,难道不应该给个交代吗?” 紫云垂眼看小辈,片刻后开口解释道:“顾宜新早就不是岚城殿弟子,她欺师灭祖、夺取天音琴跑了……” “现在我们也在通缉顾宜新,奈何一直没有消息。” 闻若风沉吟道:“纵使如此,我妹妹也是在岚城殿里出事。” “你想要如何?” “长老觉得呢?” 紫云觉得头疼,时善城的闻家,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要岚城殿的补偿。 “毕竟是岚城殿的逆徒,我们岚城殿也有些一点责任。” 紫云长老盯着他的面孔,缓缓补上后面的话:“岚城殿可以应允闻家一个承诺。” “既如此,那往后见到顾宜新,我们时善城人人得而诛之。” 紫云点头:“可以。” 待事情商议得差不多,闻若风从大殿里出来,刚准备率人下山,忽然碰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着急不安的跑来。 “闻大哥,小云她真的被顾宜新杀了吗?” 岑沛天剧烈喘息着,不敢相信这消息居然是真的。 闻若风对他不太喜欢,妹妹喜欢他,可是岑沛天却一副不懂的模样,着实令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是。” 闻若风的目光审视着此人,“小云上山来找你,你没有亲自把人交到时善城护卫手里,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岑沛天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闻公子此言差矣,闻大小姐出事,怎么能怪岑师兄?” 远处响起一个娇俏的声音,让人不由得怀疑此人的目的。 只见阮若雪出现在面前,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与岑沛天说话,你插嘴作什么?” 闻若风满脸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远离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女子身上带着一股淡香,令人十分不适。 闻若风清楚岑沛天不喜欢妹妹,看两个人这般…… 心底腾起一股鄙夷,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劲。 岑沛天垂眼,语气里满是歉意:“闻大哥说得对,这件事是我的错,倘若我再细心一点,也许小云就不会出事。” “岑师兄,这怎么能怪你?” 阮若雪柔声安慰他,一边补充:“谁也不知道顾宜新会突然杀回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顾宜新,这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你说得对。” 闻若风看傻子似的瞥了一眼二人,“烦请二位让路,我还要下山回家。” 途经阮若雪身旁时,闻若风脚步一顿,难得侧头看阮若雪一眼。 魅香如故? 这岚城殿自诩名门正派,没想到弟子用这等下作的东西,真是…… 满门蛇鼠。 第144章 从容离开 闻若风已经带人走远,留下两个人在原地愣住了良久。 “岑师兄,你别放在心上。” 岑沛天摆摆手道:“我不怪闻大哥,只是闻云的事情蹊跷,我……” 岑沛天哑然,侧头看阮若雪,不知为何,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 阮若雪目光关切地望着他,心想难道出什么纰漏了。 岑沛天握紧她的手,摇摇头:“无事。” 闻若风走到山门时,听见两个值守的岚城殿弟子在闲聊。 “阮师妹的运气真好啊,坐在轮椅上变成残废也能重新站起来。” 另外一人不屑道:“就算能重新提剑又如何,灵台和金丹都被毁了,她这辈子都和大道无缘了。” “不过岑沛天这么喜欢她,大概会跟在他身边,做一个没有用的道侣吧。” …… 两个人的闲谈恰好被闻若风听进去,他表情不变,带着人离开岚城殿。 直到出了岚城殿山门,穿过迷雾阵,这才放慢了脚步。 青花石不会说谎,不过也有可能另有原因,毕竟…… 易容这种事在修真界也不算什么难题。 另一边,顾宜新等人逐渐靠近天渊河,在途经一个村落时,被人拦下。 “你……你是顾宜新?” 拦在面前的人眼中满是惊喜,上前一步继续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宜新,也会有东躲西藏的时候。” 九尾狐面露不爽,“喂,废话说够了吗?”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如此,早点解决也算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背着剑,神情狂妄:“你就是顾宜新的坐骑吧?” “明明就是抢别人的东西,怎么还搞得自己是受害者一样?” “顾宜新,你要是识趣一点,就赶紧把九尾狐物归原主!” 眼看天色不早,顾宜新正想在此处休息一晚上。 没想到碰见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 顾宜新翻身下马,“你说够了?” “去问它愿不愿意再说。” 明显不想过多纠缠,顾宜新的意思九尾狐看出来了。 男人也没想到顾宜新会如此蔑视他,气得当场拔剑想杀了顾宜新。 然而不等动手,九尾狐就把他的剑扔到旁边的树林里。 “喏,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找剑要么我和你打一场。” 九尾狐几百年道行,这人不过轻鸿境界而已,怎么肯定是它的对手? 男人瞪了一眼九尾狐,恶狠狠道:“你们会有报应的!” “顾宜新,你简直和阮若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说完,他像是害怕自己的佩剑丢失,很快朝着树林跑去。 顾宜新微微叹息一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其他人相比较。 这种无妄之灾也能落到头上,她皱眉望了一眼男人的背影。 “师姐,你别生气……” 司菡显然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没忍住轻声安慰。 顾宜新挥挥手,“我没事,只是在想……” “这样走下去,路上可能麻烦不断。” 一路走来,遇见好几个宗门弟子以及散修都拦截她。 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玩她顾宜新的命,另外还说她杀了闻云。 也就是时善城的闻家大小姐。 第145章 要动手就快点 在村落里借宿的夜晚,注定是难眠夜。 顾宜新坐在简陋的床榻边缘,拿着帕子擦拭拂柳剑。 烛光微微晃动,拉长了她的身影。 忽然听见敲门声,顾宜新抬头看向门口处,声音略显冷淡。 “进来。” 司菡摸索着推门,跨过门槛走进来,她起身去接人。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情况不太对?” 刚才进村子时,好多村民的眼神都在几个人身上停留许久。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司菡虽然看不见,可九尾狐总会把周围的动静都全盘告诉她。 顾宜新微微握紧她的手,坐下来给她倒水,“别紧张。” “在村子外遇见的那个人,听九尾狐的描述是非云京的弟子?” 顾宜新回想了一下,抿唇道:“不错,应该是诱饵。” 否则不至于跟个废物一样,那么轻易就打发走。 话音刚落,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九尾狐打了个哈欠,“今晚也不能好好休息,真的烦人。” “不让你动手,你看好司菡。” 九尾狐摸着下巴,从这句话里品出一点儿不对的意味。 “这么说,倒显得我像个废物?” 顾宜新笑起来,仔细想想,这一路上似乎没有九尾狐动手的机会。 “这样吧,今晚你动手?” 潘玉竹眉梢挂着喜色,“当真?” 只见坐在对面的人点头,表情认真,不像是哄人。 “自然。” 司菡微微握紧了拳头,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跟废物一样没任何区别。 漆黑的夜空里,缀着几颗黯淡的星星,倘若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原本还有一弯弦月,乌云飘过来的瞬间,遮住所有的光亮。 只有风声在耳畔呼啸,世界陷入黑暗里。 “师兄,你说顾宜新真的有传闻里那么厉害吗?” 弘尤池隐藏在草里,身后跟着几个师弟,他没有回头,耐心看着前方的动静。 村落里的光亮逐渐熄灭,“你傻吗?顾宜新的实力还用怀疑?” 更别提还有一个九尾狐,倘若是之前,可能拼一下运气。 但顾宜新的名声在修真界传遍以后,随着骂声还有实力也今非昔比。 弘尤池拨开挡在面前的杂草,“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 月亮渐渐浮现,潘玉竹站在几个人的背后,饶有兴致地听着谈话。 “什么万无一失?” “自然是抓捕顾宜新的行动……” 心直口快的师弟说完以后,猛然拔剑挥过去,却只斩落一片杂草。 九尾狐早就远离此处,一双眼眸似笑非笑看着一行人。 弘尤池大惊失色,迅速拉开一点距离,伸手把背后的剑拔出来。 “九尾狐!” 潘玉竹不悦地皱眉,“要打架就快点,我还要睡觉。” 众人:“……” 【不是,你一个狐狸这么蛮横的吗?等下别打脸。】 【九尾狐的实力嘛……尚且不清楚,等等再说吧?】 【这个弘尤池带着人准备围捕顾宜新,显然是冲着天音琴来的。】 【天音琴不是张元绮的法器吗?应该不会有人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吧?】 【难说,毕竟现在偏离剧情,谁也不知道作者想干嘛!】 第146章 撞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司菡侧头倾听:“是小狐狸回来了?” 灯下人影随着烛火晃动,门就这样打开,带来一股微冷的风。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狐狸,我有名字。” 顾宜新嗤笑一声,捧着禁术残卷转了个方向继续看。 直到九尾狐关上房门,坐在长凳上,这才轻轻说:“那些人我都解决了。” “你杀了?” 司菡有点担忧,要是因此给添麻烦,那岂不是更不让人省心? 九尾狐放下水杯,摇头回答:“没有啊,非云京也就他……” “什么?” 话在喉咙里忽然哽住,潘玉竹说什么都不肯吐露半个字。 “弘尤池和几个师弟都跑了,估计回宗门报信了。” 听见人离开,司菡放心下来,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样也好,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去天渊河。” 潘玉竹附和几声:“可以,不过具体还要问你师姐。” “师姐,你觉得如何?” 顾宜新只能放下残卷,脑子里还在想如何让自己的修为快速提升。 “要去天渊河路途遥远,不过有一个办法也许有用。” 她曾经也问过松若槐,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易容?” “光是易容还不够,还得改名换姓。” 顾宜新此行的目的一为重明鸟,二是要在中途历练一番。 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历练,只有实战能让人成长起来。 司菡闻言来了兴致:“师姐,那你想取什么名字?” 她略微沉思半晌,红唇轻启:“柳作舟。” - 弘尤池等人被九尾狐打得鼻青脸肿,回宗门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伙人。 似乎对方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眼看气氛不对,身后的师弟站出来问话。 “你们是谁?” 马车上的人影动了一下,声线悦耳至极:“请问,岚城殿弃徒顾宜新,是在前面的村庄吗?” 一说到顾宜新,几个人都警惕起来。 打量着马车,以及周围的几个家仆。 “是。” 弘尤池思忖片刻,语气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不过你来晚了,这会儿顾宜新可能早就离开了。” 日头高悬下,非云京弟子都觉得不太对劲。 对方身上的衣裳,根本辨认不出是哪个宗门的,也许是小门小派也说不定。 “谢谢。” 对方似乎不想探问过多,很快沿着路径朝村庄赶去。 “师兄,这些人怎么要找顾宜新?难道也是为了天音琴而来的?” 岚城殿的几个长老放出话,只要能捉拿抑或诛杀顾宜新,就能得到天音琴以及紫云弓。 弘尤池这回擅自做主,带着几个人去找顾宜新的行踪,结果找到了也无济于事。 本想着回非云京去报信,谁料在这里碰见一伙古怪的人。 目的也是顾宜新。 马车已经驶远,弘尤池眼眸微眯,“回去禀告师傅再定夺。” “公子,那几个人是非云京弟子,为何不杀了以绝后患?” 倘若被人知晓顾宜新的行踪,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不急。” 第147章 茶棚 当闻若风带着人赶到村庄时,却被告知顾宜新等人早就离开。 望着眼前的景色霎时间有点唏嘘。 “公子,还要继续追吗?” 闻若风摇头叹息:“不用了,这里没有顾宜新等人残留的气息。” “城主大人该担心了,要不然还是回去如实禀告吧?” 身后一个护卫提议,其实这几天以来,可以说是日夜兼程。 闻若风为了弄清楚真相,一路追踪过来,结果还是赶不上几个人的速度。 闻若风坐在简陋的茶棚里,招呼店家上了茶水。 “这个方向是天渊河,顾宜新肯定要找什么东西。” 先前在秘境里的举动,就足以说明一切。 只不过不知为何,这次居然没有松若槐,也有可能是两个人分道扬镳。 老头上了茶水后默默坐在另外一边。 闻若风斜睨他一眼:“老人家,你这茶水也太粗糙了吧?” “是吗?这可都是村里上好的茶呢,你不懂可不要乱说。” 老头并不认可他的话,言语之中还夹杂着一些怒火。 闻若风笑起来,把茶碗搁在桌上,“你说得对……” “老人家,你有见过一个红衣女子从这里路过吗?” 老头想了想,“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情要追问。” 老头听见这话眯着眼睛打量他一眼,半晌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妹妹被人欺负了,听人说是这个红衣女子的手笔,特地想问清楚。” 闻若风难得说真话,一双眼睛里透着真诚和疑惑,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头。 老头愈发疑惑:“道听途说的,你也信?是亲眼见过她杀人了?” 闻若风摇头,“是别人说的不假,不过……我妹妹的确失踪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骗你的?至于你妹妹失踪,难道你就没有派人去寻找过吗?” 老头一番话让闻若风陷入两难之地,他并非不想去找人,而是这一路上细细回想,动用了不少办法也无济于事。 最坏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在岚城殿里。 但。 妹妹只是普通人而已,对于修仙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闻若风猛然一怔。 “老人家,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好?” 老头嘿嘿一笑,打量他一眼,语气轻蔑:“你就不会想是别人刻意易容成红衣女子的样貌,让大家都这么以为吗?” “多谢。” 喝完一壶茶水,闻若风上了马车。 在即将离开时,挑开帘子看向另外一处:“能不能从天渊河回来,那就看顾姑娘的本事了。” “我猜你肯定要去找重明鸟,不过好心告诉你一句,这消息在宗门里不是秘密……” 帘子放下以后,还从马车里传出来声音,带着些许疲倦。 “各大宗门弟子都在追杀你,顾姑娘从天渊河出来后,不妨拜访一下时善城。” “虽然我妹妹不知道是谁掳走的,但是这口锅始终背在你身上,顾姑娘想必也不愿意戴着面具过一辈子吧?” 斜阳草树,落日熔金。 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仿佛从未造访过此处一般。 第148章 得不到 千云殿中,温戚正在陪阮若雪练剑,情到深处他忍不住搂住人亲了一口。 “雪儿,倘若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 长虹剑骤然横在他的脖颈上,只要微微用力,阮若雪就能取他的性命。 她眼神里透着媚,一字一句道:“可惜,我不愿意。” “你……” 温戚无视脖颈上的剑,放软了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不说就是。” 阮若雪收了剑,忽然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岑沛天虽然不喜欢闻云,可难过不是假的。 “你把闻云扔在哪里了?” 她需要知道具体的位置,总觉得这几天有点不安。 但具体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直觉。 温戚握住她的手,“回春堂后山,种着草药的地方。” 悬崖万丈,闻云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改天你去找尸体,务必要确认此人是闻云,否则……” “否则你不安心?” “你到底是对岑沛天有意,所以才这般担心闻云是否死亡。” 温戚自嘲笑了笑,骤然松开手,和阮若雪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的。” 他沉吟片刻,又补充一句:“夜里我会去看的。” 阮若雪眯着眼打量他一眼,忽然笑出声:“温戚,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她走过来一步,又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声音里满是温柔,吐出的话却极为无情。 “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还是一条没人要的狗。” 温戚怒极反笑,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诱问:“那你呢?每天夜里在我这条狗怀里醉生梦死,又是什么?” “我并非非你不可。” 阮若雪的神情不是说谎,她真的会做出来…… 顷刻间,温戚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怜爱道:“那就把我当成你最忠心的狗。” “闻家是什么情况?” 阮若雪出不去,外面的消息想知道,只能依靠面前的人。 温戚思忖片刻:“闻家派人跟其他宗门弟子一起追杀顾宜新,不过没有结果。” “顾宜新狡诈,不会这么轻易露出行踪的……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阮若雪把长虹剑搁在石桌上,这么长时间以来,忽视的一个人可能知晓顾宜新的下落。 温戚很快想到他。 “屠良厦?” 阮若雪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 “你想让我去中州?” 温戚不太想离开她,沉默良久最终问道:“你要传的话?” “不需要传话,去见一个人就行,顺便给她透露一些我和屠良厦的过往。” 宁岑和他成婚实属意外,她不好过,大师兄凭什么与旁人恩爱? 分明灵云师尊的梦境里,那些东西都是她的……跟顾宜新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 可如今变成这般境地,阮若雪觉得一切都是顾宜新在搞鬼。 温戚蹙眉:“宁岑爱屠良厦,你觉得她能听进去吗?” “正是因为爱,所以才要告诉她,在偏殿里我和屠良厦共赴巫山云雨的日日夜夜……” 她捏着茶杯一饮而尽,声音冷冽绝情:“我得不到的东西,旁人凭什么得到?” 第149章 蛊惑 六月初夏,芙蓉花开。 宁岑从外边回来,怀里抱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芙蓉。 兴致浓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眉梢眼角尽是喜色。 她一边提着裙角一边往仙子洞出发,落日斜阳的余晖恰好照射在头顶。 这几个月以来,宁岑时不时会在练功结束以后来这里。 屠良厦在寒池里祛毒,媚毒去得七七八八,现在也可以调动灵台里的灵气。 只不过想要彻底治愈,还要一些时间,两年大概可以完全祛除他体内的毒。 届时,她就可以和屠良厦成为真正的夫妻。 “宁岑?” 屠良厦在里面听见动静,就知道来人是谁。 这地方没有其他弟子值守,所以平常都是宁岑一个人来去自如。 大概是因为越来越熟悉的缘故,宁岑从洞口探出个脑袋来。 骤然看见他的后背,莫名红了脸颊,“我进来了?” “可以。” 话音刚落,屠良厦的外套披在身上,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宁岑看着他的举动,感觉有点遗憾,“我听说你两天没出来吃饭了,就过来看看你。” 一边进来一边打量着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把芙蓉花放在寒池里。 “这两天不太舒服,让你担心了。” 屠良厦的话音刚落,忽然外边有灵气波动的迹象。 他神色一凛,目光骤然落在门口处。 纸鹤停留在洞口的位置,时不时扑腾着翅膀,似乎是想要进来。 身边的人浑然不觉哪里不妥,自顾自地把芙蓉放下去。 “你说顾姑娘和九尾狐他们到哪里了?” 同门师兄妹感情深厚无可厚非,这让宁岑有点羡慕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 她也有的。 “你放心,虽然没有来信,可是顾姑娘的修为很高,不会有什么事的……” 久久没听见回答,宁岑抬头去看他,只见屠良厦的手指上停着一只纸鹤。 “你……” 纸鹤带来的消息,两个人都听见了。 没有其他多余的话,简短一句:“师兄,我们平安到达天渊河了。” 屠良厦一直以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表情柔软又落寞。 以往都是他这个大师兄带领几个人……如今他在中州地界养伤,凡事都要靠几个人。 “你回消息吧,我出去等你。” 宁岑看他不说话,还以为屠良厦介意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刚要起身离开,被屠良厦拉住了手腕,他声音温柔道:“宁岑,你不用回避。” 在他的印象里,既然两个人成婚了,那就是夫妻一体,实在没必要避嫌。 腕间传来滚烫的暖意,宁岑傻了一会儿,“好。” 屠良厦松开手,这才发现周围多了几株芙蓉花。 “谢谢。” 宁岑回道:“不客气,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应该早点好起来。” 不过她又担心另外一件事,要是屠良厦真的好起来,会不会因此离开昙花门…… 偏偏对于这一点,屠良厦没有办法回答,自己的身体吃了太多药,实在不清楚究竟何时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沉默下来,在宁岑的眼中就变了意思。 “我不是想要你非要留在我身边……” “宁岑,我留在你身边,不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屠良厦一双眼睛凝视着她,像是无声的蛊惑。 第150章 人情 宁岑的心跳加速,仿佛陷入他的凝视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她脸颊绯红道:“我知道,是我说错话了。” 屠良厦对感情比较迟钝,可他不想因此而让宁岑失去自我。 看着宁岑如今的模样,他心想这个问题得早点解决。 于是从寒池里起身,神色无比认真道:“宁岑,既然成婚了,那我们就是夫妻一体,你不用想我会离开……” 交易达成,他也会遵守约定。 虽然不清楚昙花门为何会选择他,不管其他缘由,总归是他捡回一条命。 于情于理,屠良厦欠宁岑一条命。 “所以,等你体内的毒祛除了,你也不会离开中州?” 屠良厦郑重点头回答道:“是,你可以做你自己……” “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拘谨,小心翼翼。” 他忽然笑了笑,眉眼弯弯道:“我还是喜欢你活泼的样子。” “好。” 宁岑从来藏不住心事,笑容弥漫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等她出了仙子洞府,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黎影真人的住处。 大师姐刚禀报完门中事务,从里面出来,见到她的模样也跟着开心起来。 “去见你的夫君了?” 也许是夫君二字取悦了她,宁岑笑呵呵地点头应声:“是啊,他还在寒池里泡着,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两个人住在偏远的别院里,平时没有事情,昙花门的弟子从不踏足那里。 给了宁岑和屠良厦空间,以便二人培养感情,当然,这也是黎影真人的意思。 “那就好,师傅在里面,阿宁进去吧。” 和夏真拿着剑出去,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宁岑这才回头进门。 黎影真人在烹茶,“早就听见你的笑声了,今天和他相处开心吧?” “挺开心的,师傅。” 宁岑坐下来,眼巴巴的望着师傅的面庞,眼睛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黎影真人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事,自己的心情也忍不住好起来。 “你喜欢就好,在这中州地界,没有谁能为难你。” 宁岑自然知晓这一点,想到岚城殿的来信,忽然又觉得担忧。 “那师傅,岚城殿那边怎么说?” 黎影真人:“只说要派回春堂的长老过来一趟,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是吗?” 这其中能有什么误会?宁岑还真的没细细追问过。 既然屠良厦不愿意说,那自己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岚城殿的水深,你对屠良厦也不要过问太多。” 宁岑乖巧点头:“师傅,那你还告诉顾姑娘,重明鸟的下落?” “卖她个人情罢了,再说重明鸟的下落,估计不少人知晓。” 也许,岚城殿的那位也知晓,这可能是让顾宜新送死的消息。 不过,黎影也没有觉得愧疚,毕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凭什么和岚城殿为敌? 欺师灭祖的逆徒,这种名声可不好听。 “都说顾宜新是坏人,可是我看岚城殿也不过如此。” 导火索就是拂柳剑,换做任何人被这么对待,想不判出师门都算能忍。 第151章 抵达 黎影笑了笑,声音柔软:“这其中的具体细节,我们都不清楚,不用妄加揣测。” “免得引火烧身嘛,我当然知道了,师傅……” 宁岑撒娇似的抱住他的胳膊,亲昵地蹭蹭师傅的衣袖。 黎影心中却在想另外一桩事,按照书上所写的约定,这会儿岚城殿派来的长老理应到中州地界,为何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难道,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 于长老率领几个弟子来拜访昙花门,在中途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赶到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之久。 “长老,前面就是中州地界,昙花门的地方了,我们要不要……” 于长老的目光森冷盯着他,弟子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长老的目光让人瘆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路上走来,长老的变化未免太大了。 于长老移开视线,仿佛刚才的凶狠目光是弟子的错觉。 “走吧,拜访昙花门。” “是。” 几个人刚踏进中州地界,昙花门的黎影真人就感知到气息波动。 他不紧不慢地抛竿垂钓,竹林无风却在微微摇晃。 身处杀阵,淡然自若。 他要等的人,来了。 中州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这其中少不了昙花门的功劳。 在这中州地界,谁也不敢惹事。 于长老和几个人在客栈里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递上拜帖。 黎影真人在大殿上接见几个人,一举一动都无任何错处。 “我想见屠良厦,不知道真人可否把我们岚城殿的大徒弟带上来?” 拐弯抹角了几次,终于说到正题上,黎影真人看向他。 “可以,不过恐怕还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否则我也做不了主。” 意思很明显,倘若屠良厦同意,那就行,反之就请几个人出去。 “你们昙花门欺人太甚,我大师兄肯定被你们囚禁了!” “就是……今天不见到大师兄,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身后的岚城殿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在大殿上争吵起来。 黎影真人不为所动,“于长老以为呢?” “可以。” 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何况屠良厦的性子,应该不会避而不见。 当日顾宜新掳走两个徒弟,恐怕其中还有大家不清楚的事。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见到屠良厦,屠良厦在岚城殿里威望很高,他应该不会隐瞒当日的真相。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里面的曲折可能不像大家看到的这么简单。 宁岑气鼓鼓的看着几个人,实际上她想拒绝,但是又不敢违抗师傅的命令。 “几位稍等。” 黎影真人侧头看向徒弟,“阿宁,去问你夫君的意见。” “好。” 宁岑很快行礼告退,轻车熟路走向仙子洞府那边。 黎影真人睨了他一眼,眼神轻蔑,打量着此人的模样。 披上人皮也不像人,还真是令人作呕。 宁岑把话带到时,屠良厦在里面沉思半晌,“我穿了衣裳就去。” “那我等你。” 屠良厦微微叹息,看来岚城殿势必要弄清这场“误会”。 只是,阮若雪在其中恐怕又是受害者的形象。 第152章 不回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偏偏有人坐不住了。 “长老,我看这昙花门就是想欺负人,这么长时间都不带大师兄出来……” “我也觉得,谁知道是不是把大师兄藏起来了。” 黎影真人瞟了一眼几人,岚城殿的弟子立刻噤声不语。 只有于长老顶着压力说道:“真人,这时间也太长了吧?” “那又如何?” 在昙花门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岚城殿指手画脚。 几个人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大家都懂。 暂且忍耐一番,等回到岚城殿,就等着看昙花门的下场。 刚放下茶盏,听见外面有人通传。 紧接着是宁岑的声音。 “师傅,我们来了。” 屠良厦出现在大殿外,几个人迫不及待起身望去。 他比之前消瘦不少,面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大概是因为被顾宜新折腾的,所以精神不济到这地步。 屠良厦进门,在大殿上站定,彬彬有礼喊了一声:“见过真人。” 几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屠良厦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黎影真人颔首应下,随后把目光放在其他几个人身上。 “你们要见的人来了。” 几个弟子脸色难看,不过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望着昔日大师兄的背影,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地步。 先前听说屠良厦不愿意回岚城殿,以为是去的弟子没有尽心劝说,现在真见到他人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屠良厦的身旁站着一个人,正是宁岑。 “有什么话就说,我夫君等会儿还有事,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于长老盯着屠良厦,顿时感觉他的眼光不太对劲。 可是自己明明隐藏得很好,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被发现。 “难道没有事要说?” 正走神之际,黎影真人开口询问,面上一副很关心几个人的样子。 于长老这才咳嗽一声:“良厦,你为何不愿意回岚城殿?” “是不是顾宜新那个妖女逼迫你的?把你卖给昙花门作女婿?” “大师兄,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几个人模样关切地看着他,仿佛能为大师兄做一切的事。 然而结果不如人意。 “我在这里很好,岚城殿,我不回去了。” 屠良厦再三思考,终究是没有说出阮若雪的罪行。 因为。 面前的于长老不是真的,恐怕又是阮若雪从哪里弄来的冒牌货。 顾宜新和司菡安全,他也需要在昙花门养好身体。 现在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于长老痛心疾首道:“你是自愿留在昙花门,还是被顾宜新逼迫的?” 真是可笑,到现在了还是一副为人好的模样…… 屠良厦没来由地移开视线,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自然是我愿意和宁姑娘在一起,所以才与宁姑娘成婚。” “至于当日的事情,我想岚城殿应该也有自己的猜测,不是吗?” 于长老突然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屠良厦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否则就算是他和阮若雪,恐怕也要被人怀疑,怀疑一旦开始,那就要寻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