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有晴天》 序言:穿越 高二1班的同学们都知道,他们班的郑晴川同学是个病秧子! 郑晴川很讨厌去医院,但是两脚一踏进医院的走廊,她又瞬间觉得很亲切,因为她经常来! 她扁桃体发炎,捂着腮帮子去医院! 她莫名其妙地肚子痛,捂着肚子流泪打车去医院! 她感冒症状严重了,连续两三天去医院打点滴! 她喉咙痛得厉害,父母是医生的同桌用一种专家的态度说:“这样很可能会引起肺部感染!”郑晴川立马内心焦灼了,心想:肺病可是大事啊!赶紧乖乖进医院!她还没活够呢,保命要紧! ……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这次,她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突然膝盖一软,摔在了跑道上,她在夏天穿的裤子没有过膝盖,于是这一摔把膝盖摔得惨不忍睹,皮磨破了,血流出来了,甚至能看见肉reads();! 体育老师沉下脸,朝她投来一记鄙视的眼光,冷冷地冒出一句:“没用的东西!” 女同学们同情地吐吐舌头,男同学当做没看见,继续跑步。郑晴川同学经常在体育课上出状况,大家见怪不怪了,而且这个男体育老师凶巴巴的,大家都有几分避而远之的心态! 郑晴川虽然痛得想哭,但是她要面子,看到老师嫌弃自己,她就懒得去跟老师说软话,实际上她非常讨厌这个爱骂人的体育老师,于是自己先走到体育场旁边的阶梯上坐着,慢慢地等下课。 体育课正好是第四节课,考虑到一下课同学都赶着去吃饭,她就婉言拒绝了两个好心同学的陪同,独自一瘸一拐地去了学校的医务室。 夏天炎热,身上容易出汗,每天又要洗澡,她住的寝室又在五楼,需要爬楼梯,在这些艰难险阻的推波助澜下,她膝盖上的伤口不但没愈合,反而越来越严重,发炎了!她不信任学校的小医务室了,赶紧请假,打车去市中心的熟悉医院! 医生开了药,郑晴川同学又要打点滴了!她没有手机,跟父母的关系也并不亲热,父母离婚后都组建了新家庭,很少管她,她属于两个新家庭之间的流动人口。养她,大概就是一碗饭和一些钱的事!当她确定钱包里的钱够付药费后,就乖乖地一个人坐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打点滴,没有找家长诉苦的习惯。漂亮的小护士看她是熟人,跟她聊了几句,帮她扎好针之后,就放心地走开了。 郑晴川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无聊地东看看、西望望,研究那些正拿着病历本排队缴费的人的模样,渐渐地,她无聊得想睡觉。 她经常来医院看病,理所当然地,她把这里看成一个能救命的地方,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医院会是她丧命的地方! 正当她打着瞌睡的时候,忽然走廊上有了一阵吵闹声!她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 郑晴川瞬间吓得全身发凉,像被泼了冰水,双眼放大,眼睁睁地瞪着那把闪着光的菜刀,坐得腿发麻了,想跑却跑不了! 明晃晃的菜刀越来越近,挥动菜刀的人在骂脏话:“奶奶个熊!捅死你们这些黑心医院!” 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吓得又躲又跑,一些人拿着手机,在一脸焦急地打电话! 社会上的医患矛盾越演越烈,郑晴川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在这个紧张的环境下,她又惊又恐,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变成城门失火之下被殃及的池鱼! 冰冷的药水还在流进她的血管,但是她突然头晕目眩、心跳加快,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正常了!休克这个词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很快失去了知觉,停止了呼吸,但是挥菜刀的男人还在大闹,医生和护士都在安全的地方呆着,在郑晴川生命流逝干净的那一霎那,没有人察觉她的死亡,一切像发生在吵闹之下的静悄悄! 同时,她的意念静悄悄地穿越了时空! ------题外话------ 新宅斗文开更!欢迎阅读!欢迎收藏!收藏很重要! 生日快乐! 第一章 忘了吧!和新的亲人过新生活! “郑晴川回来啰!回来啰!” 听到声音,郑晴川睁开眼睛,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是大人在帮孩子喊魂,因为小时候她奶奶也这样做过。 穿越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算不算一种缘分呢? 郑晴川忍着皮肤发痒的痛苦,仰面躺在木床上思考自己的人生! 这几天她的身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很痒很痒,但是她拼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耐力,不敢乱抓乱挠,害怕毁容! 她每天可以见到一个古装扮相的妇人、两个大概高中生年纪的丫鬟,还有一个每天早晚准时出现的黑皮肤大夫!那个妇人自称奶娘,奶娘和丫鬟们把郑晴川照顾得很妥帖,勤换衣裳、勤喂药。大夫会帮郑晴川把脉,还会翻开郑晴川的眼皮子去观察她的眼睛。 看病的人和伺候的人都齐全了,但是她没有再见到第五个人的脸。不过,她倒是听到有其他人在窗户外面说话,那些声音说着什么“老夫人”、“大夫人”“六夫人”的称呼,还有一句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感慨:“哎!六爷刚下葬,咱们的七姑娘就病得出不了门了,该不会是六爷要把七姑娘带走吧?” 经常生病的人容易心思敏感,郑晴川突然悟出一个结论:自己因为生病,被隔离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需要被隔离呢?大概是水痘吧!不过,郑晴川仔细地瞅了瞅自己胳膊上的红疹,她认为这不是水痘,而是皮肤过敏,因为她以前出现过这种病况! 心里的念头转个弯,她立马又想着:仅仅因为一个疑似水痘的病,自己就被隔离了,只派一个奶娘和两个丫鬟照顾自己,亲人们一概不出现,看来自己的新亲人们很惜命啊! 她立马又疑惑: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新家呢? 对于新的人生,她有很多期待感,她希望自己不要做病秧子! —— 生病对郑晴川来说,是一件非常熟悉的事!而且,她和她的新亲人们一样,也是非常珍惜生命的人!所以,即使中药再怎么苦,她也乖乖地“咕噜咕噜”地喝进肚子里! 可能是那个治病的大夫很靠谱,开的药方子也很靠谱,所以郑晴川在古色古香的小屋子里呆了八天之后,身上的红疹子都消失了,她以为自己立马可以出门了,但是皮肤白皙、身材微胖的奶娘笑眯眯地告诉她:“再观察五天身上的情况,就可以出屋子去见你母亲和老夫人了reads();!” 还有五天啊!郑晴川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奶娘,眼神很失望。 吃了午饭,她趴在窗户旁,用手指把窗纸戳个洞,阳光泄漏进来,晒在她的脸上,她看着外面的庭院,望着那开得绚烂多姿的木芙蓉,心想:看来,亲人们真的很惜命啊!一定要万无一失地保证她不是疾病传染源了,才让她去见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亲人来看她,在这个家里,她大概真的不重要吧!哎!这样也好,小人物可以默默无闻地长大,拥有自己的秘密! “七姑娘,歇个午觉吧!”丫鬟荷风站在床边铺被子,笑容很灿烂,语气很热心。 “不累!不想睡。”郑晴川语气温和地拒绝了! 另一个丫鬟池月端着一杯冒热气的茶走进来,愉悦地笑道:“七姑娘,我陪你玩打络子吧!” 郑晴川转过头,大眼睛黑白分明,目光看向池月,抿着嘴巴想了一下,才开口拒绝道:“今天不想玩。” 其实不是不想玩,而是她不会玩,暂时怕露馅。 屋里的奶娘和两个丫鬟都对她挺好的,她也很喜欢她们,但是她怕露馅,所以很少说话。 奶娘和丫鬟们都以为七姑娘是生病累着了,见她话比较少,都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七姑娘的病已经好了,奶娘和丫鬟们的脸上整天都是喜气洋洋的。 晚上,郑晴川安静地躺着,但是并没有睡着,她听见值夜的荷风和池月在说悄悄话。 “咱们这次把七姑娘照顾得平安了,老夫人和六夫人会给咱们发多少赏钱啊?” “我俩加起来大概一两银子吧!奶娘会比我们多一点。” “嘻嘻,真好!” “拿到银子,立马又要交给家里,不过是在我的手里打个转儿罢了!” “哎呀!你也别太老实了!你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难道你不攒嫁妆么?” “哎!我娘天天打听我的事,生怕我藏钱,见了我就骂,她只指望着我帮我大哥和二哥攒聘礼的钱,哪里还会管我的死活?” “我虽然无父无母,却比你过得好些!哎!”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就没声了! 郑晴川听了这些话,眼泪像小溪似的流淌。她经常一个人去看病,不需要父母的关怀,但是独立和冷漠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明明有父有母,内心又岂能假装无父无母呢? 眼泪浸得眼角皮肤灼痛的时候,郑晴川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忘了吧!重新开始!和新的亲人过新生活! ------题外话------ 生日快乐!收藏很重要! 第二章 三个嬷嬷一台戏 五天之后,结伴来了两个面色和蔼的老嬷嬷,大概都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五官都端正,可以看出她们年轻时都有几分姿色,身材微胖,都显得富态,脸上都白里透红的,头上都插着银簪子,耳朵上挂着银耳环,手腕上晃荡着银镯,身上都穿着长度及膝的翠色对襟褙子,看上去像两姐妹! 仿佛迎来了希望的曙光,奶娘和两个丫鬟连忙喜不自禁地叫道:“周嬷嬷!何嬷嬷!” 两个嬷嬷的眼睛都只盯着郑晴川看!郑晴川也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们! 看见正睁着大眼睛盯着她们发呆的郑晴川,两人语声哽咽:“七姑娘!” 那目光,那神态,仿佛看见了一个世间最可怜的娃! 其中一个眼睛红肿的嬷嬷快步地冲过来,抱住郑晴川就哭,热泪把郑晴川的右边脸颊都打湿了,一边哭一边唠叨:“六爷在天上保佑着七姑娘,保佑七姑娘逢凶化吉,不让小鬼来缠着七姑娘!菩萨保佑!观世音保佑!总算是病好了!” 奶娘拿着手绢帮她擦眼泪,喊了一声“娘”,又语重心长地劝道:“七姑娘生了一场病,没以前活泼了,也没以前那么爱说爱笑了,您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又来招姑娘哭!” 郑晴川正在心里默默地惊讶:“原来这个老嬷嬷和奶娘是母女啊!”忽然又听见那个老嬷嬷悲伤地哽咽道:“我和你哥哥在六爷的坟前守了十多天,怕六爷孤单,今天才回府来,又听说七姑娘大病了一场,我看见七姑娘,就想起六爷!” 听了这番话,奶娘和两个丫鬟也红了眼眶,都拿手绢擦了擦眼角。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是三人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脸上的悲伤不像是假的。 另一个嬷嬷伸手摸摸郑晴川的头顶,轻轻地叹一声气,也劝道:“好了,都别哭了!七姑娘终于病好了,老夫人和六夫人都想着七姑娘!等梳洗干净了,咱们就去见六夫人,然后去荣养堂见老夫人。老夫人和六夫人天天念着七姑娘呢!” 奶娘响亮地接话道:“是啊!周嬷嬷说得对!咱们赶紧收拾好,去见老夫人和六夫人。七姑娘一大早就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出门了!” 郑晴川舒出一口憋在心间的气,终于弄清楚了:那个爱哭的嬷嬷叫何嬷嬷,这个一口一个老夫人和六夫人的嬷嬷叫周嬷嬷!听起来,何嬷嬷是亲近六爷这边的,而周嬷嬷是亲近六夫人那边的,倒像是各有各的主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晴川似乎听见何嬷嬷在她的耳边冷哼了一下,不过正好遇见奶娘说话,于是冷哼的声音好像被奶娘的说话声给盖过去了! 奶娘的话才刚落音,何嬷嬷就语气硬邦邦地说:“既然天天想着,这会子怎么不来看看?” 这句话虽然带着刺,却是说进郑晴川的心坎里了!她仔细地打量着周嬷嬷的表情! 只见周嬷嬷低垂下眼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没有露出难堪之后那种讪讪的表情,反而更加严肃了几分,过了片刻,她声音很平静地说:“六夫人这几天也在喝药。” 郑晴川默默地琢磨:这话听起来既不像真的,又不像假的,情况模糊不清,周嬷嬷把情绪都藏在了平静的语气之下,如无波的古井。跟周嬷嬷比起来,何嬷嬷的情绪就直接显露在了脸上,藏都藏不住,简直像一串挂在屋檐下的风铃,风一吹就响reads();!一个心思深,一个心思浅! 周嬷嬷点到即止,没再多说。何嬷嬷没有穷追猛打地去追问,不过她把脸皮绷得紧紧的,咬紧牙关,脸色很不好看,如乌云密布。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气氛忽然冷清。 忽然,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一阵清晰而整齐的脚步响,又听见看门的婆子用十分谄媚的声音在说:“熊嬷嬷!您来了!七姑娘正在屋里呢!呵呵……”声音带笑! 新进来的人暂时没出声。周嬷嬷快步地走去迎接。 等到人进屋了,郑晴川抬起头把来的人看清了,这是个个子很高的嬷嬷,脸皮微黄,神色太严肃了,严肃得像个假人,像个蜡像,脸上的面皮似乎不会动一样,不说话的时候,只有眼珠子偶尔在转动,若是连眼珠子也不转的话,那就简直是全身上下纹风不动了,特别是那站姿,端庄极了!颇有国庆大阅兵的风范! 郑晴川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熊嬷嬷很凶!因为她一出现,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了,而且奶娘和丫鬟们都微微低头,不敢直视她。 “七姑娘梳洗了吗?”熊嬷嬷的嘴巴在动,两边脸颊上的肉却仿佛没有动,说话的声音像被人投掷的冷石,一字一顿,像一块块石头砸过来,直接砸在人的心脏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情。 奶娘稍显紧张地答道:“熊嬷嬷,七姑娘已经梳洗过了,立马可以去见老夫人了!” 郑晴川明白了:这个熊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而且这个熊嬷嬷对她这个七姑娘一点也不恭敬。 “不急!仔细地服侍七姑娘沐浴两遍,再换一身衣裳。屋子都打扫干净了吗?”熊嬷嬷开始转动脖子,眼珠子上像装了显微镜一样,表情严谨而肃穆,目光像x光,开始巡视郑晴川养病的屋子。 此话一出,屋子里谁也没有表示反对,嬷嬷、奶娘和丫鬟们低眉顺眼地去做事,把郑晴川塞进浴桶里又洗了两遍! 郑晴川总算是认清了身边朋友和眼前对手的实力差距!对手太强大! 郑晴川被换上新衣裳,被奶娘牵着走到熊嬷嬷面前。 奶娘小心翼翼地问:“熊嬷嬷,您看这样行了吗?” 熊嬷嬷表情严肃地盯着郑晴川看了片刻,面皮纹丝不动,然后稍微点一下头。 通过呼吸和牵住的手,郑晴川明显地感觉到奶娘就像接到圣旨一样松了一口气,然后全身都放轻松了下来。 郑晴川自个儿在心里叹一声气,咬了咬牙,心想着:阶级社会果然残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鲁迅先生在小说里描述人吃人,果然是有根据的。 熊嬷嬷自个儿在心里疑惑:七姑娘生过一场大病后,怎么变成个不说话的呆子了? 然后,熊嬷嬷的声音再次如冷石一样一块块地砸过来:“我把七姑娘带去见老夫人,你们把这屋子再打扫两遍,一定要把该烧的衣裳和被褥都烧干净了!一件也别留下!要是出了差错,就重棍打死!” ------题外话------ 生日快乐! 第三章 青蛙跳出深井 熊嬷嬷的话让屋里的其他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在秋高气爽阳光正暖的天气里不寒而栗,唯独郑晴川不一样,她一听就眼前一亮,眨两下眼睛,思绪瞬间飞扬起来,她思忖:果然啊!果然!前几天果然没猜错,新的亲人们果然惜命得很!因为怀疑她得了传染病,所以要把她用过的旧东西都烧掉呢!这算不算志同道合呢?因为她也非常珍惜生命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她穿越到了郑家! 想着、想着,郑晴川跟上熊嬷嬷的步伐,脚步越来越轻快,心情越来越飞扬! 熊嬷嬷骤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郑晴川,动了动嘴,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走路有走路的规矩!七姑娘,认真点走,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郑晴川稍稍仰起脸,直视着熊嬷嬷的眼睛reads();。她想,熊嬷嬷的眼珠子一定是深渊里的黑水做的,黑幽幽的,仿佛能生出漩涡来,把人吸进去吃掉! 大白天里,朗朗阳光下,熊嬷嬷的眼珠子比黑夜里的猫眼睛更让人瘆得慌。 郑晴川抿着嘴巴,没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几岁。 两人对峙了片刻,熊嬷嬷心下琢磨:这个七姑娘的脾气比以前犟多了!越犟就越惹人厌! 熊嬷嬷转过身,继续走路。郑晴川的目光落在熊嬷嬷的身上,虚心地学着她的样子,跟着她走。 郑晴川觉得,自己颇有一种邯郸学步的可笑感觉! 穿过一道雕花彩绘的华丽垂花门,经过一块雕刻岁寒三友的影壁,然后走出一道庄重的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广阔,有行人,有飞鸟,有繁多的花草树木,有飞檐的八角亭子,有留得枯荷在的池塘,远远地还能望见其他建筑的灰色屋瓦和屋脊。 啊!她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就像青蛙跳出了深井,自由的感觉真好! 郑家的景色真好!郑晴川呼吸着清新空气,脚步不停,眼睛四处观察,心情越来越喜悦。忽然,她扭头看向身后大门上的牌匾,发现牌匾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的,是毛笔写的草书,而且是她不认得的繁体字。她顿时心里有些泄气:她变成文盲了! 喜悦顿时飞走了一半,她意识到:人生之路的前方充满艰难险阻,她之前是高兴得太早了。 熊嬷嬷忽然又转过身来盯着郑晴川,吐字严厉:“七姑娘的规矩还要好好学学,走路莫要东张西望!郑家可不是小门小户,郑家的姑娘们别学那种小家子气!” 郑晴川咬紧牙关,使劲地憋着气。熊嬷嬷盯着她,她也盯着熊嬷嬷。她最讨厌别人呵斥她,有话难道不能好好说么?非要这么夹枪带棒的? 熊嬷嬷见她这副倔强模样,忽然冷笑了笑,硬生生地告诫道:“等会儿到了老夫人面前,七姑娘可别继续装哑巴!从明天开始,会有教养嬷嬷来教导七姑娘规矩!到时候可得好好地学!” 郑家子孙多,生病之前的七姑娘在一堆孩子中并不打眼,其实熊嬷嬷以前并未多关注她,以前留下的印象大概就是:七姑娘爱说爱笑,嘴巴很甜。 熊嬷嬷不屑地心想:如今的七姑娘真是讨人厌!刚死了爹,那个爹又是个庶子,这样的七姑娘还能有什么好前程呢?只有做草的命,变不成牡丹花!这副瞪眼睛、装哑巴的倔脾气更是让人厌恶!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走路。郑晴川是不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走的。 等到听熊嬷嬷说:“荣养堂到了!”郑晴川的心里冷飕飕的,好兴致都跑光了。 眼前出现一片墙、一座朱漆大门,先进了大门,再进了垂花门,后又进了正房堂屋的门!穿过三重门啊! 梳着很可爱的双丫髻的小丫鬟微微笑,伸手打起彩绣的门帘子,殷勤讨好地低声喊:“熊嬷嬷回来了!七姑娘来了!” 屋里暂时没有人应声,安安静静的,但是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熊嬷嬷径自走了进去,郑晴川默默地跟着reads();。 只见屋里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全是女人,有的年轻,有的苍老。 郑晴川猜测:坐着的想必是主子,站着的想必是丫鬟了。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屋里,看见只有两个人是坐着,其中坐在榻上主位上的是鬓发半白的老太太,坐在侧面楠木交椅上的是一个面色憔悴、打扮素净的年轻妇人,大概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老太太正转动手里的木质佛珠,眼睛闭着,嘴皮微动,口中喃喃自语地念着什么。 年轻妇人低头看地面,目光没有看向郑晴川。 熊嬷嬷轻手轻脚地走到老太太的右侧,靠后站着,身姿端端正正,像一个蜡像,眼珠子不转,嘴巴也不动。 当着小透明,郑晴川的心情反而越来越镇定了。她思索着:老太太身上的衣裳很精致,头上插亮闪闪的金簪,手上戴翠*滴的玉镯,肯定是熊嬷嬷口中的老夫人,那个年轻妇人却不知是谁。不知该怎么称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安心地当提线木偶好了,等着别人来牵我的线!只要我不乱说话,丫鬟或者熊嬷嬷肯定会提醒我的。 郑晴川安心地在屋子中间站着,不敢去坐椅子,也不敢乱动。 这个屋子里的中心人物无疑就是老太太,于是郑晴川一个劲地观察老太太。 忽然,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目光精准地射向郑晴川,那种目光不像是慈祥的喜欢或者怜悯,而是一种顾客在买东西时挑货物的眼光! 郑晴川接收到了老太太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信号,于是她低垂下眼睑,不再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了。 沉默泛滥,角落里的香炉自顾自地吐着烟,每一次呼吸都携带着香气。 见郑晴川一直抿着嘴不说话,老夫人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悦。 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俏丽丫鬟走过来扯一扯郑晴川的衣袖,声音清脆地笑道:“七姑娘生了病之后,人倒变呆了!怎么看见祖母也不喊啊?” 郑晴川在心里对这个打圆场的丫鬟很感激,响亮地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嗯”了一声,不冷不热地答应了,又说:“怎么不喊你娘?” 郑晴川很惊讶,难道那个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年轻妇人竟然是她的娘? 郑晴川又心想:难道我是庶出的?所以不招娘待见? 她考虑了一下,转过身面朝着年轻妇人,没有喊娘,而是保守地喊了一声:“母亲!” 听见“母亲”二字,那个打扮素净的年轻妇人立马抬头看了郑晴川一眼,眉头微皱。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帮忙加个收藏吧! 推荐:《继室明眸》《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妞妞》 第四章 前几天干嘛去了? 老夫人眉间端宁,显得兴致缺缺,大概也是看眼前的这母女俩不顺眼,端起茶盏来,朝茶水间轻轻地吹了两口气,不冷不热地道:“你们回去吧!” 大概是屋内之前的气氛太不好,所以这会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年轻妇人起了身,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道:“母亲好好歇息,儿媳告退。” 郑晴川依样画葫芦,跟着说:“孙女告退。” 这次没有人挑她的错处了,郑晴川镇定地跟着年轻妇人走出了屋子。 “六夫人!七姑娘!”垂花门的门口立马有一个大丫鬟迎上来,一看到郑晴川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见郑晴川睁眼瞪着自己,丫鬟歪着头娇笑道:“怎么?几天不见,七姑娘就不认识花影了吗?” 郑晴川在心里嘀咕:岂止是几天不见啊?我在小屋里呆了大半个月,期间只见过四个人!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认识我reads();!顺带着,还发现自己有个冷漠的娘!还有,既然六夫人是自己的娘,那刚死去不久的六爷就是自己的爹喽。 她皱眉:没爹的孩子像根草!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花影很熟稔地牵起郑晴川的手,跟在六夫人的身后,走出了荣养堂。 花影很活泼,一会儿说:“等会儿去摘花,好不好?摘了桂花,咱们做桂花糖吃!”一会儿又说:“咱们把夏天晒的干荷叶拿出来吧!让大厨房的厨娘帮我们蒸荷叶鸡!好不好啊?”一路上不停地逗着郑晴川,心里的主意很多,又说:“七姑娘不是最爱吃北湘记的卤香猪蹄吗?等会儿让何嬷嬷去买!” 郑晴川听得都嘴馋了,口里的唾液忍不住分泌得越来越多,但是她发现前面的六夫人一直背对着她们,根本不搭理她们。 郑晴川被勾起了说话的*,她忍不住问:“你前几天去哪了?” “回秦家了啊!”花影随手摘了片红色的樟树叶在手里,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和有耐心,不假思索地答:“六夫人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你的舅舅和舅母接六夫人回去小住。” 郑晴川愈加疑惑了:自己果然是庶出的么?自己生了病,那个娘还自个儿去走亲戚了!自己岂止是草啊?简直像根野草!爹没了,祖母不疼,娘也不疼!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郑晴川明白:自己必须要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找活路,别人靠不住,而且别人也不愿意给她靠! 幸好,她前一世就是比较自我独立的人。 闻了一路的花木清香,三人走回了她养病的院子! 以前她只能在这个院子里的其中一间小屋里活动,就算她用手指戳破窗纸去朝外看,也只能看见冷冷清清的院子、稀少的几个人而已! 可是,现在的眼前是什么状况? 忽然哪来的这么多人?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每个屋子的房门都打开了,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在进进出出! “七妹妹,你的病彻底好了么?” “七姑娘,你爹虽然去了!但是你还有你娘呢!五伯母以后也疼你!你莫要伤心!” “七妹妹,你怎么像个呆子了?哈哈……” …… 亲人们忽然如潮水般涌来!可是,这些人前些天都去哪了? 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一大片人,郑晴川眼花缭乱,困惑不已!她又清醒地认识到:原来这个院子里住了这么多人啊!差不多有三四十个吧! 大家进进出出,正忙着晒被子、擦窗棂、吃瓜子、晒太阳、说闲话,热热闹闹啊! “七妹妹,我们刚从五舅舅家回来,特意带了这包蜜樱桃馅月饼给你!” 说这话的是一个瓜子脸的小姑娘,声音大方、和气,面带笑容,走过来,站在郑晴川面前,右手递过来一个黄褐色的纸包。 那纸包就像中药铺子打包药材的样子reads();! 花影连忙伸手去接,热情地说:“谢谢二姑娘!” 郑晴川也脱口而出:“谢谢!” 二姑娘微笑着,伸手捏一下郑晴川的脸,很是熟稔的样子。 这时,一个洪亮的女声响起:“去吧!六少爷快把这盘蜜麻花端给你七姐姐吃去!以后你俩就像亲姐弟一样亲亲热热的!可怜见的,都是没爹的孩子!” 一边说着,那个白胖圆润的妇人还又伸手推了少年一下! “七姐!给!”端着麻花的少年跑过来,板着脸,语气和表情很不耐烦! 我又不是叫花子!郑晴川一边心想着,一边说:“你自己留着吃吧!” 紧接着,白胖圆润的妇人发出的笑声既洪亮又甜腻:“七姑娘怎么还跟五伯母客气呢?五伯母待你像亲闺女一样!” “多谢五夫人和六少爷!”花影很机灵地接过装麻花的盘子,赶紧道谢! 郑晴川把目光望向五夫人,心里觉得有点堵、有点累。她又琢磨:这个六少爷喊她七姐姐,莫非郑家的孙子和孙女是分开排序的,所以六少爷的年纪比她这个七姑娘小,这家的孩子可真多。 亲人太多了,应付起来有点累啊! 这时,又有好几个挂着金项圈的小姑娘撅着嘴,跺着脚,站在屋檐下喊:“二姐姐!你快点回来!七弟又顽皮,把茶盏打碎了!你快来教训他!” 同时,又有孩童的哭声嚎叫着响起来,直冲云霄! 二姑娘不慌不忙地转身往东厢房第三间屋子走去,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轻轻地叹一声气,却不见一丝慌乱。 花影赶紧牵着郑晴川回正房的东次间,避开那阵嘈杂的闹腾。 东次间里摆着美美的大花瓶、小香炉、圆桌子,还有大炕,光线明亮,屋子里一尘不染,溢满了甜腻的香气。六夫人正坐在炕上喝茶,周嬷嬷在给她捏肩膀、捶背,听见丫鬟禀报七姑娘回来了,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漠不关心的样子。 郑晴川也不去搭理六夫人,她向来不爱自找没趣。上午走了好多路,她觉得累了,自个儿在圆桌旁的圆墩上坐下。 没一会儿,花影就端了茶盏来,娇笑道:“七姑娘,这茶是温的,不怕烫!” 郑晴川朝花影甜甜地笑,伸手接过茶盏,两手捧着,慢慢地喝水,因为怕露馅,不敢露出牛饮的样子来。 她的眼睛瞟过那包放在圆桌上的月饼,想着:既有桂花,又有月饼,现在的时间是中秋节前后吧! 这时,周嬷嬷吩咐道:“花影,你去大厨房取午饭来。” ------题外话------ 生日快乐!小伙伴们加收藏啊! 推荐完结文:宅斗文《继室明眸》;种田文《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妞妞》 第五章 生活像唱戏,新人物层出不穷 一个是排骨海带汤,一个是清炒鲜藕,一个是香干回锅肉,配着一碗米饭和一小碟蒸饺。 郑晴川刚拿起筷子,正叉向排骨,还没夹起来,忽然庭院里传来哐当一声响! 她惊得筷子一抖,听见外面又吵闹了起来reads();。 “整天不是藕,就是油腻腻的猪肉!这饭还怎么吃?” 郑晴川继续伸筷子,一边吃,一边听,津津有味,就当是听广播吧! “这个家里,就专门欺负我们甘棠苑的人!” “不吃了!还吃什么呀?有什么好吃的?” “去!把大厨房的褚大娘叫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她,是谁借她的胆子?这么欺负我们!” …… 中间还夹杂着劝人的声音,不过劝告声比较小,像蚊子声一样,郑晴川没听清。 看着眼前的这些食物,郑晴川很满足,在学校吃大食堂的孩子是看见肉就眼睛直勾勾,为了个鸡腿能排队排到食堂门口去!因此,她很好奇:今天这样的伙食在这个家里算很差么? 等郑晴川吃完饭,正喝汤的时候,外面又吵闹起来了! “不来?哼!再去叫!你告诉她,她若是不快点跑过来,我就端着今天的饭菜去问问大夫人,是不是听雨轩的少爷们也吃这样的东西?哼!” 郑晴川赶紧喝完汤,走出去看热闹! 只见庭院的十字甬路中间被砸了一堆碎瓷,饭菜撒得一片狼藉,而那个正叉着腰的英雄却是个身形如弱柳扶风的美女! 美人很美,皮肤雪白,腰很细,红唇很小,没想到声音却如此洪亮! 郑晴川记性好,她发现这并非那个白胖圆润的五夫人,而是新人物上场了! 奶娘跟了出来,想悄悄地把郑晴川拉回屋去,但是郑晴川也在手上使了力气,反而把奶娘也留在了原地。 因为怕弄疼郑晴川,所以奶娘不敢用力,正等她打算劝劝郑晴川的时候,对面的好戏又唱起来了! 只见一个厨娘打扮的人跑了进来,身上系着围裙,胳膊上戴着袖套,头上包着蓝布,满面油光,大汗如雨,气喘吁吁,她一进来就连忙开口喊:“冤枉啊!贰姨娘真是冤枉死奴婢了!” “哼!”美女斜睨那厨娘一眼,冷哼一声,咄咄逼人地开腔道:“你这奴才,你看看地上那堆饭,那是端给七少爷这个两岁大的孩子吃的东西吗?你要是敢点个头,我今天就要看着你把地上那堆东西舔干净了!” “呵呵……”厨娘陪着笑脸,脸上的笑容讪讪的,说起软话:“哎哟,我今天是忙糊涂了,今天大夫人那里招待苏家来的客人,我们忙得团团转,可不就糊涂了吗?您别生气,我这就去给七少爷换了更好的吃食来!” 美人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道:“我看,你是没把我们四爷放在眼里!” “哎哟!这哪敢啊?”厨娘习惯性地伸手拍一下大腿,眯着眼睛陪笑道:“四爷是主子,是正五品大官儿,我是奴才,我敬着四爷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放肆啊?好姨娘,我这次真是忙糊涂了,您就大人大量地饶过我一回吧!下次再不会出错了!您要是把四爷给搬出来,可真是吓着奴婢了!” “如果心里没鬼,你怕什么?”美女悠闲地弹了弹自己的指甲盖,轻启红唇,轻轻地吹了吹,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语气放缓下来,慢悠悠的,又说:“今天姑娘们的饭菜也大不如前了,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咱们家四老爷虽然不在家里,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少爷好歹是这家里的主子,以后不要把丫鬟吃的东西胡乱就送咱们这儿来reads();!不然,我下次再找你来说理!” “是是是!”厨娘陪着笑脸,笑得像只大花猫!在贰姨娘的点头首肯下,她扭着肥胖的腰臀,赶紧跑了! 戏终于唱完了!郑晴川牵着奶娘的手,回了屋。 进了东次间,奶娘脸上带着愁容,轻声叹气道:“大夫人早就想要分家了。我们这甘棠苑以后的日子可比不了以前了。” 听了以上一番话,郑晴川终于知道自己住的院子的院名了,而且理清了一些家庭关系:这个院子里既住着四爷的家眷,也住着五爷和六爷的家眷,三家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其中,四老爷是个五品官,但是没在家里,可能是外放了吧!而五爷和六爷都仙逝了。大夫人想分家,甘棠苑的人在郑家地位低,莫非甘棠苑的四爷、五爷和六爷都是庶出么? 想到庶出二字,她也感染到了奶娘的愁绪,有感而发:“庶出真是倒霉。” 奶娘摸摸她的头顶,轻言细语地道:“七姑娘别难过。你爹虽然是庶出的,但是你是嫡出的,以后一定会有个好前程,嫁个好人家。” “喔!”郑晴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疑惑的思绪又开始肆掠:既然她是嫡出的,那么,那个对她冷漠的娘其实不是亲娘,而是后娘么?如果有个后娘,她那口气就松得太早了!生活果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啊,到处布满了考验和陷阱!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默念着从语文课本上学的这些话,觉得这个哲理真是不可爱! —— 褚大娘走出了甘棠苑,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她“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贰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我的头上来张牙舞爪的!你们四房这帮打秋风的,吃的、穿的、用的,可是嫡出大老爷和嫡出二老爷的家产!大夫人迟早把你们赶出去!” 褚大娘昂首阔步,只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料到她嘀咕的这番话被一个蹲在花丛后面摘草的小丫鬟听了去! 等褚大娘去远了,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飞快地跑进了甘棠苑的大门,一路上脚步不停,跑进了东厢房的第三间屋子! 嘀嘀咕咕一阵耳语之后,屋里有小女孩的声音在抱怨道:“我讨厌贰姨娘!专会惹是生非!她一个小妾,凭什么代表我们四房的脸面?” 另外又有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劝:“四妹妹,隔墙有耳,别乱说话。” 立马又有跺脚的声音和羞恼的哭声在响:“我就是看不惯她!爹爹和娘亲为什么不把我们接走?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呜呜——别人都嫌弃我们了,我才不要受这窝囊气!” ------题外话------ 生日快乐!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第六章 祖父和二伯父,趋利避害是本能 郑晴川不肯歇午觉,她暂时好奇心泛滥,进屋没一会儿,又走了出去,走到庭院东北角的木芙蓉树旁,假装摘花,用心地打量着这个院子。 只见,东厢房和西厢房各有三间屋子,其中东厢房的前两间屋子的门都关上了,而且还挂上了印着蟾的铜锁,其余的四间屋子此时都安静了下来,不像之前那样吵闹了,每间屋子的门前都守着一个小丫鬟reads();。 郑晴川只摘了一片花瓣,脚步干脆利落,转身朝垂花门走去。丫鬟荷风连忙追上来,低声喊着:“七姑娘,去哪儿?” 郑晴川随口答道:“走一走,晒晒太阳。” 荷风牵住郑晴川的手,道:“七姑娘,等一等!我去拿把油纸伞来,挡着些太阳,别把咱们七姑娘晒黑了!” “不怕晒!”郑晴川拖着荷风往外小跑,像鸟儿飞出笼子。 郑晴川专门朝着有门的地方跑,越跑越远。 到了一个小小的角门前,荷风忽然急了,用力地把郑晴川拉住,心急火燎地道:“七姑娘,这是去外院的门,咱们不能随便去外院!” 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穿过那道外院的门,迎面走来,俊眉修长,目光深邃,一见到郑晴川,肃穆的面容忽然转为慈祥,红光满面,声音浑厚中带一丝沙哑,笑问:“病才刚好,怎么就四处乱跑了?” 郑晴川仰着小脸,朝着他看,因为那慈祥的笑容而生出好感,暂时没说话,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因为她还不知他是谁。 荷风却吓得如秋风中的寒枝,膝盖抖个不停,低垂着个脑袋,结结巴巴地称呼:“老……老太爷!” 郑晴川思维敏捷,立马喊道:“祖父。” 她的话刚落音,老太爷的身后又有一个人走来,也是穿着官服,眯着一双眼,目光一点也不明亮,脖子稍稍前倾,盯着郑晴川瞅,眉峰微蹙,面带茫然,朝郑晴川抬了抬下巴,大声而突兀地问出一句:“这是谁?” 老太爷慈祥的面容瞬间变冷肃,转过身,背起双手,目光如寒星般锐利地盯着那个眯眼的人,呵斥道:“老二,家中的亲侄女,你竟然不认识么?” “喔!”眯眼的人还在盯着郑晴川瞅,思量了一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六弟的女儿!” 近视眼!你再瞅!你看清我了没?郑晴川忽然生出几分调皮的心情来,弯起眉眼,笑着喊道:“二伯父!” 响亮的童声让老太爷的脸庞再次如沐春风,但是这片春风里又糅合着几许凄凉的伤感,目光落在郑晴川的脸上,他轻叹一声气,仿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郑晴川立马想到了仙逝的六爷,想到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自然而然地就理解了老太爷的这份凄楚。 她喜欢眼前这个既和蔼又充满温情的祖父,于是发挥趋利避害的本能,主动说道:“熊嬷嬷说明天要让教养嬷嬷来教我规矩,所以我今天先散散心,免得明天太累。” “劳逸结合,不错!”老太爷哈哈大笑,抚摸着山羊胡须,道:“教养嬷嬷向来是最严厉的。教不严,师之惰!你也别偷懒!” “嗯!”郑晴川连忙点头,响亮地道:“不求最好,但求无过!” 老太爷含笑点头,祖孙俩互相欣赏。 二老爷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他心浮气躁地出声催促:“父亲,咱们先办正事去!” —— 目送老太爷和二老爷走远了,之后郑晴川继续在郑家内院里溜达reads();。 而且,她总结出了规律:只要她见到门就想去,荷风就一定会提醒她哪些地方不能去,以及为什么不能去。这真是正中她下怀! 比如:“七姑娘!听雨轩是大老爷和大夫人的院子,咱们不能进去的!快走吧!千万别让听雨轩里的胡嬷嬷看见我们了,她比熊嬷嬷还厉害呢!” 比如:“哎呀!大厨房不好玩,咱们别进去了!里面烧着火,又炖着东西,万一烫着我们就不好了!” 还有一个荣养堂,郑晴川因为来过一次,就认得了那里,一想到那里住着老夫人和熊嬷嬷,不用荷风出声提醒,她就自发地避而远之了! 这趟出门,她收获不小,回了甘棠苑,走进正房堂屋,忽然看见西次间的门帘那里探出个脑袋来,鬼鬼祟祟的,立马又缩了回去! 那个脑袋的主人正是之前送麻花的六少爷! 郑晴川知道了:原来五房的母子住在正房的西边屋子里。六房住正房的东侧屋子,五房住正房的西侧屋子,四房的人占据东西厢房,同时,三家共用一个招待客人的堂屋,这样分配倒也合理,毕竟四房的孩子太多了。她记得之前那个发威的姨娘一连串地数着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和七少爷的称谓,四房是一根藤上六个娃! 以上是甘棠苑里的小局势,另外还有郑家的大格局:郑家分内院和外院,内院里有三个院落和一个大厨房,最好、最大的院落是荣养堂,其次是听雨轩,最小的是甘棠苑。除此之外,内院里就没有别的屋舍了。当然,池塘边的那个八角亭子不能算在屋舍里头,因为那里住不得人。大房住听雨轩,四房、五房和六房挤在甘棠苑,那二房住哪里?难道是挤在老夫人的荣养堂里?一二三四五六,那是不是还有个三房呢? 算一算,郑家的人口很多,如果以官僚富贵之家的标准来衡量,这在住宿条件上算是比较拥挤的,难怪奶娘说大夫人想要分家,等到分家的时候,嫡长子能分到手的东西肯定最多,还很可能和老太爷老夫人一起安心享受这个宅子,把其它几房的人都赶出去! 想一想,大房未来的日子真是美好啊! 还有,这个家里至少有三个官儿,老太爷、二老爷和四老爷,毕竟古代的官服可不是能随便穿的,乱穿衣裳可是触犯刑律的。 另外,听雨轩还有个比熊嬷嬷更可怕的胡嬷嬷,这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傍晚时候,郑晴川又被奶娘塞进大浴桶里,沐浴更衣,吃过晚饭,天黑了,她就回了她以前养病的东稍间,小小的一间屋子,是她的卧室。之前,这屋子和旁边的东次间之间隔着一道锁住的木门,不过现在只剩下了门帘子。 早早地就坐到了床上,她在为明天教养嬷嬷的事做心理准备!她预想:那将是一场不亚于军训的折磨! 此时,她真想找个哆啦a梦来抱一抱! ------题外话------ 生日快乐! 推荐完结文:宅斗文《继室明眸》,种田文《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妞妞》 第七章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一夜梦境翻滚,睡眠浅,惊醒了好几次。 早上,一个戴着赤金璎珞圈的小姑娘来找郑晴川,翘着小巧的嘴唇,笑问:“七妹妹,你今天去念书吗?” 郑晴川差点就把“去哪念书啊”的话说出来,幸好她及时地忍耐住了,道:“熊嬷嬷昨天说,要让教养嬷嬷来教我学规矩,但是我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来。我想,我还是先跟你们一起去念书吧!” 她迫切地想要摆脱这种不认识繁体字的文盲式尴尬! 垂鬟分肖髻上的圆润珍珠轻颤了颤,那个小姑娘歪着头,俏皮地笑问:“万一熊嬷嬷来找你,却没见到你,怎么办?你难道不怕熊嬷嬷了吗?” 郑晴川眨一眨眼,不答反问:“那你呢?你怕吗?” 俏皮的小姑娘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我又没招惹她,我怕她干什么?” 这一看就是个心里有主见的孩子,是个不简单的小姑娘啊。 正好这时奶娘和丫鬟们端洗脸水、茶水进来了,她们笑着称呼道:“三姑娘早!” 带着俏皮笑容的三姑娘站起身,准备走了,又叮嘱道:“七妹妹,你快点啊!等会儿我喊你去念书,你可别又拖拖拉拉!” 郑晴川连忙答应:“三姐姐,你放心reads();!” 现在,只要丫鬟们喊出一个称呼来,郑晴川立马就能想出那人和自己的亲戚关系来,她现在已经沉浸在这个古代角色里了。 她正兴冲冲地想去念书、学繁体字,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没出门,熊嬷嬷就带着一个教养嬷嬷找上门来了! 熊嬷嬷依然是那副面瘫样子,一进来就开门见山:“这是你的教养嬷嬷,姓严,你要是好好地学规矩,过个三五天就能出门了!但是,你要是不肯好好地学,那学上一个月、两个月,也是可能的!” 这个熊嬷嬷,真是张口闭口地忘不了威胁!郑晴川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和和气气地称呼道:“严嬷嬷、熊嬷嬷早!” 严嬷嬷站得端端正正的,露出一个如教科书般的端庄笑容,道:“七姑娘早!” 熊嬷嬷板着副脸,漆黑的眼珠子里翻涌着冷冷的凶狠,却又道:“这个七姑娘最顽皮!严嬷嬷你严厉些,可别让七姑娘学成个半吊子的模样。在郑家,姑娘们的规矩可是大事!” 熊嬷嬷的话掷地有声,郑晴川恨得牙痒痒! 古人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熊嬷嬷这个小人! 严嬷嬷的微笑表情还是如教科书一般严谨,不露情绪,温和地道:“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郑晴川可不愿坐以待毙,翘起嘴角,微笑道:“我昨天在园子里看到祖父了,祖父说,教不严,师之惰,但是也要劳逸结合才好。我一定跟着严嬷嬷好好学规矩。我倒不像熊嬷嬷说的那样急,我觉得三五天太短了,只要严嬷嬷愿意教,我就好好学,不辜负严嬷嬷的辛苦,以及熊嬷嬷的苦心。” 熊嬷嬷盯着郑晴川看了片刻,使劲地盯着,嘴巴抿得死紧,然后留下一个冷冷的背影,忍着一口怒气走了。 面对严嬷嬷,郑晴川的古代“军训”开始了! 先是练站姿,头上顶着一个盘子,不能动。 只听见“哐当”“哐当”“哐当”连续几声响,盘子再三滑落在地,都摔得粉碎,于是严嬷嬷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 严嬷嬷指挥丫鬟:“去!换个铜的来!” 接着,是练走路!严嬷嬷用眼睛盯着,让郑晴川一遍又一遍地走。 “再走!再走!再走!错了!跟我学!重头再来!” 还有,练习坐姿! 郑晴川第一次知道:坐着也能这么痛苦! 严嬷嬷:“不许动!下巴低一点,太低了,再高一点,把背挺直,肩膀打开,把头往左一点,一定要不偏不倚,还有,眉头不要蹙起来,一定要舒展开,双膝并拢!像这样,坐一刻钟,别乱动。” 郑晴川终于忍不住暴躁了,心想:老子坐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脖子僵化,这难受程度快要赶上做蛙跳了!这简直是在训练木头人啊! 不过,她只敢把这份讥讽放在心里,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感觉:严嬷嬷虽然严厉些,但是并没有故意使坏,倒是个尽心尽责的人reads();。 反正,迟早要把这古代生存技巧学会,入乡随俗,她还是安心地学吧!不求最好,但求无过!如果她连不出差错也做不到,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变成熊嬷嬷刀下的鱼肉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她要过上好日子!加油!加油! 还有,吃饭时怎么拿筷子,夹菜的时候动作要如何,这训练内容甚至细化到了眼神的运用和说话时嘴巴的运动幅度。 郑晴川真想骂脏话!她还要不要说话了?连张个嘴都要有规矩,说个话都成负担了,官家千金的枷锁可真多! 心思转个弯,她又想到:如果她不学会这些,以后在郑家岂不是成个专门出洋相的另类? 想到这个,她忽然觉得自己要对熊嬷嬷道一声谢谢!这算是坏心办好事的例子吧! 严嬷嬷和郑晴川两人之间没有矛盾,一个教得诚心,一个学得诚心,于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也越来越足。 相处了两天之后,郑晴川主动问道:“严嬷嬷,我看你经常用手指揉太阳穴,是不是头痛?” “嗯!”面对这个小学生的关心,严嬷嬷觉得挺欣慰的,觉得这个孩子并不像熊嬷嬷说的那样顽皮,微笑道:“头痛是老毛病了,而且总是疼一边,这叫偏头痛。看了很多个大夫,都说没法根治,除非以后当个没烦恼的人,整天好吃好睡,脑袋空空,不想事情。可是,做人哪能没烦恼啊?” 严嬷嬷笑着摇头。 郑晴川听得认真,又问:“是吃天麻这种药么?” 记得小时候,她奶奶就喜欢用天麻炖鸡来治头痛,还说这个很有效。 严嬷嬷微笑地回答:“确实如此。” “喔!”郑晴川在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 傍晚,被奶娘塞进浴桶之后,郑晴川问:“奶娘,我可以送给严嬷嬷一点东西吗?她对我挺好的。” “可以啊!”奶娘不假思索地答道:“七姑娘可以把这事告诉六夫人。” 郑晴川不想去找那个冷漠的六夫人,她继续解释:“我只是想送一些天麻,可能用不了很多钱吧!不去打扰娘,可以吗?” “喔!”奶娘还是不假思索,答道:“那你明天可以找周嬷嬷说说,家里就有上好的天麻,不用花钱去买。” 接着,奶娘又愉悦地笑道:“七姑娘的银子都好好地存着,以后做嫁妆!” 郑晴川先是一囧,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还是两块平地呢!这么早就谈嫁妆的事了? 接着,她又是一乐:原来她有钱啊!嘻嘻!哈哈! ------题外话------ 生日快乐!加个收藏吧!祝看文开心! 推荐完结文:宅斗《继室明眸》,种田文《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小妞妞》 第八章 八岁 又过了半个月,郑晴川弄明白了:周嬷嬷和花影是长期服侍六夫人的人,何嬷嬷和池月原本是帮六爷煎药和照顾六爷的人,而奶娘和荷风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不过,现在何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都是围着她打转,把她照顾得舒舒服服的,无微不至。 而且,她终于学完了严嬷嬷教导的那些规矩,进化成了一个表面上不会露馅的官家千金!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她成了学堂里的“南郭先生”! 学堂设在听雨轩中,具体是倒座房的最西边一间屋子,那里在南面开了一个小角门,不用走听雨轩的大门就能够进去。 郑家专门请了一个女先生来教她们这些小姑娘读书。 当其他人被女先生点了名,并且站起来流畅地讲述列女传故事的时候,郑晴川心虚得不得了,她甚至连书上的繁体字都陌生。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女先生又点名了:“七姑娘,你来讲讲齐国无盐氏之女的故事。” 无盐女,她以前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啊,就是讲一个没有美貌,但是头脑很聪明的女子!可是,郑晴川说不出具体的故事来! 郑晴川把手指握成拳头,内心焦灼了,她破釜沉舟地道:“先生,我不敢班门弄斧,请先生给我们讲吧reads();!我之前荒废了学业,请先生原谅我。” “喔!”女先生的脸上倒是没有露出意外,因为她也听说了七姑娘父亲新去世的事,女人总是容易母性泛滥的,而且七姑娘此时说话又如此谦虚有礼,令人颇有好感,于是女先生把语气放温柔了,道:“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七姑娘以后要多读书。” “谢谢先生的教导!”郑晴川心中一喜,从善如流。 于是,她这个滥竽充数的人在这一天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以后,早晚去荣养堂请安,上午在学堂念书,下午在家跟奶娘和丫鬟们学绣花、打络子,郑晴川渐渐地适应了在郑家的生活,融入了她的古代角色! —— 这一天,郑晴川一睁开眼,就看见何嬷嬷在眯着眼睛笑。 “七姑娘今天过生辰,八岁啰!” 听了这话,郑晴川却在心里懒洋洋地默念:不是八岁,是十四岁! 她是在学籍管得不严的小地方上的小学,四岁念的一年级,在高中那个班上,她比同学小两三岁。 往事不堪回首!她现在是八岁的身体,十四岁的灵魂。 紧接着,郑晴川被何嬷嬷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奶娘帮她穿衣裳,池月帮她穿鞋,荷风满脸笑容地端了洗脸水来。 大家似乎都挺高兴! 何嬷嬷又打开食盒,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面来。 “七姑娘吃了长寿面,一定长命百岁!” 何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都笑容满面地围着她,她不禁也感染到了大家的喜悦情绪,甚至生出一种五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一起吃面,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吧!” 池月笑道:“奴婢不敢!” 奶娘笑道:“七姑娘先吃吧!面要趁热吃,过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郑晴川很坚持:“再拿四个小碗来!” 池月看了看何嬷嬷的脸色,高兴地转身去拿碗筷了。 没一会儿,桌上摆下四个小碗,奶娘帮着分寿面,大家像过节日一样高兴。 她们刚吃完面,周嬷嬷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木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对光灿灿的金手镯,笑道:“这是六夫人给七姑娘准备的生辰礼!” 何嬷嬷喜气洋洋的,笑得合不拢嘴,道:“七姑娘快戴上!快去谢谢你娘!终究是亲母女!” 郑晴川戴上小金镯,然后奶娘又从梳妆台上把坠金锁片的赤金璎珞圈拿来给郑晴川戴上,大家簇拥着郑晴川走去东次间。 她的那个娘还像往常一样坐在炕上喝茶,依然是懒得看郑晴川一眼reads();。 郑晴川喊道:“娘!谢谢娘给女儿准备的生辰礼。” 六夫人这才撩起眼皮子,目光清冷地看向郑晴川,语气不冷不热地道:“你念书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烦我! 郑晴川并没有觉得失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个六夫人的冷淡态度,云淡风轻地答道:“我先去给祖母请安,然后去学堂念书。” 去了荣养堂,郑晴川又从老夫人那里得了一份生辰礼,是一小匣子小珍珠。 老夫人也并不喜欢郑晴川,也是懒懒地撩起眼皮子,不冷不热地道:“你自个儿拿去穿珠花吧!” “谢谢祖母!”郑晴川笑容灿烂,十分高兴,因为她非常喜欢珍珠。何况,她并不是老夫人在血缘上的亲孙女,老夫人能送礼物给她已经很不错了,能送这么多珍珠就更是厚礼。 郑晴川愉悦地心想:拿了别人的礼物,要心存感恩之心,虽然老夫人和六夫人都对我没有好脸色,都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小心眼,要看到事情的更好一面!啊!我又发财了! 因为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被熊嬷嬷送出门的时候,郑晴川甜甜地笑道:“熊嬷嬷,上次你让严嬷嬷教我学规矩,我要谢谢你。” 熊嬷嬷板着副脸,眼神不以为然,只动了动嘴皮子,嘲讽道:“七姑娘知道好歹就行!” “谢谢熊嬷嬷!”郑晴川留下一个欢欣的背影,高兴地上学去了。 在学堂里念着《声律启蒙》,押韵的句子朗朗上口,风格优美。她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终于不用读那些封建气息浓厚的伟大列女传了! 下了学,回到甘棠苑正房的东稍间,她连忙把脖子上的璎珞项圈摘下来。项圈沉甸甸的,她觉得不舒服,但是每次出门前,奶娘都会劝她戴上这个,还说:“姑娘们人人都戴璎珞,若是咱们七姑娘不戴,岂不是显得咱们寒酸吗?” 接过奶娘递来的帕子洗手、擦脸,她顺便找何嬷嬷聊天:“嬷嬷,祖母给了我珍珠,让我穿珠花,嬷嬷会穿珠花吗?” 因为何嬷嬷就是俗话说的那种“嘴上没门”的人,所以郑晴川最喜欢找她说话。 何嬷嬷却一本正经地拿出一本小册子来,道:“七姑娘的东西都要登记造册,免得弄丢了,这是六爷留下的规矩。七姑娘会写字,先记上。嬷嬷不识字,先去找彩线来,等会儿就帮七姑娘穿漂亮的珠花戴。” 这时,奶娘捧着珍珠匣子,一粒一粒地数着,然后认真地道:“一共八十一粒珠子!” 郑晴川的手里拿着那本小册子,心里忽然涌起几分悲酸,她感觉那个六爷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因为何嬷嬷总是提起他。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我加油更新! 推荐完结文:宅斗《继室明眸》,种田《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小妞妞》 第九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郑晴川翻开那本小册子,看着密密的字迹和长长的清单,有点不真实感,心想:这些就是我目前的财产了? 闻着墨香,她找到像珍珠的繁体字,然后一笔一划地模仿,写下新的一行字。 她再抬起头时,发现何嬷嬷哭了。 郑晴川问:“怎么了?” 何嬷嬷道:“六爷去得早,其实心里是舍不得丢下七姑娘的。六爷给七姑娘留下的这些东西,七姑娘一定要好好收着,以后当嫁妆。” 这些日子,郑晴川是第二次听到嫁妆两字了,她爽快地问:“我不是才八岁吗?这么早提嫁妆干嘛?” 何嬷嬷擦一擦眼泪,道:“六爷考中举人时,买的那四百亩良田不用缴纳赋税,那是六爷留给七姑娘的嫁妆,六爷临终前求了老太爷,老太爷答应了。这田现在收在公中,等七姑娘出嫁的时候能带走。这是七姑娘独有的,郑家别的姑娘都没有,七姑娘别忘了。六爷只有七姑娘一个孩子,他帮你想得远,想得周到。” 这下子,郑晴川也被何嬷嬷给惹得冒了泪花。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那个英年早逝的六爷是个好父亲。 何嬷嬷这个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又开始唠叨:“六爷聪明,就算是一个月里要病上半个月,照样考中了举人。朝廷对举人有优待,名下的田亩可以一部分免赋税,其余的减赋税,六爷以前帮别人把田记在自己的名下,分一点利,把这些利都给七姑娘买了赤金的首饰,都是留给七姑娘的嫁妆。” 郑晴川狐疑地问:“为什么不给娘呢?” 六爷赚的钱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么?为什么全部留给她这个孩子?而且,今天早上何嬷嬷还说了的,说她和六夫人是亲母女reads();。 六夫人并不是她的后母,而是亲娘。 何嬷嬷嘟起嘴,忽然有些不高兴,声音含含糊糊地道:“六夫人不喜欢六爷,也不喜欢七姑娘,就为了成亲前的那点子事,觉得媒婆不该把六爷生病的事瞒着秦家。这些年,六爷对她好,她也不领情,对六爷不理不睬的,连个笑脸也没有。六爷临终前,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如果六夫人要改嫁,就随她去,她的嫁妆也都让她带走。七姑娘是郑家的孩子,要留在郑家长大的,已经没了爹,以后要是再没了娘,可要怎么办?” 六爷和六夫人的那种情况,算骗婚吧! 郑晴川目瞪口呆,忽然觉得六夫人以前的做法并不过分了!难怪六夫人会对她这么冷漠,这是可以理解的,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嫁人几乎是一辈子的事。她今年八岁,加上怀胎十月,她娘至少在郑家耗费了九年的青春,而且现在不到三十岁就守了寡。 六夫人的心有不甘和六爷的愧疚,原来这就是她爹娘之间的恩怨啊! 郑晴川喜欢听故事,但是这个故事让她的心情很是沉重,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何嬷嬷此时就像一张自动播放的古老cd,还在用那沧桑的嗓音叙说前尘往事:“这议亲的事是父母包办的,六爷并没有插手,这隐瞒的事不能怪六爷啊。六爷觉得自己身子不好,是委屈了六夫人,就事事都依着她,只有女儿也高兴,也不纳妾,也不喊着生儿子,可是六夫人还是不给好脸色。对了,六爷给七姑娘留下的那些书,七姑娘也要好好收着,那也是嫁妆。六爷以前天天教七姑娘念书,他去了,说让七姑娘以后要自己多看看书。可是,六夫人不愿意看到六爷的那些书,六爷一走,她就让周嬷嬷把书都装进箱子里了!狠心!” “何嬷嬷,胡说什么!”一句咬牙切齿的呵斥破空而来! 何嬷嬷和郑晴川同时转头,目露惊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周嬷嬷。 周嬷嬷鼓着双眼,咬着牙,很是生气。 何嬷嬷刚才在议论六夫人这个主子的是非,毕竟有点心虚,这会子憋着闷气,嘴上不说话了,但是心里不服气,低着头,在心里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郑晴川打破僵局,问道:“周嬷嬷,你是来找我的吗?” 周嬷嬷做了个深呼吸,接话道:“听雨轩的胡嬷嬷刚才帮大夫人来给七姑娘送生辰礼,特意找了六夫人说话,让咱们六房裁去两个下人!”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何嬷嬷呆了!郑晴川皱眉,上牙咬住下嘴唇,若有所思。 周嬷嬷一看见何嬷嬷的呆样,忽然就觉得解气,嘲讽道:“胡嬷嬷说,六爷去了,何嬷嬷好歹做过六爷的奶娘,郑家开个恩典,不要何嬷嬷的赎身银子,放何嬷嬷回家去养老!” 何嬷嬷的沧桑眼里滚下豆大的泪珠来,哽咽道:“我舍不得七姑娘!六爷去了,我得帮六爷看着七姑娘。” 周嬷嬷冷笑道:“你为什么要在七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何嬷嬷像倔强的驴子一般,偏过脸,梗着脖子道:“我没说错reads();!” 周嬷嬷沉下脸,咬牙道:“我们也是十几年的老姐妹了,一个屋檐下住着!我劝你,你就是不听!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劝你不要倚老卖老!” 喘了一口气,周嬷嬷又语重心长地说:“六爷是对人好,但是六爷去了!你总是把六爷挂在嘴边,我们六夫人听到难道不伤心吗?难道我们六夫人不可怜吗?亏得六夫人刚才还在胡嬷嬷面前替你求情,说让你和池月都留下,月例银子不要公中发,而是从六夫人的例钱里扣!没想到你是狗咬吕洞宾!” “我……我……”何嬷嬷呆呆地站起来,双腿打颤,忽然大声道:“我去谢谢六夫人,给六夫人磕头!” 何嬷嬷和池月去了东次间,“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变得通红,说话掷地有声:“谢谢六夫人!奴婢来世给六夫人做牛做马!” 话刚落音,余音还在大家的耳际回响,忽然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一阵热闹的脚步响。 “妹子!刚才郑老太爷已经答应了,嫂子来接你回家去!” 一个高个子妇人抬脚迈过门槛,快步走来,清脆的话语如清晨的钟声!清晨的钟声往往能敲醒别人的瞌睡! “嫂子!呜呜——” 六夫人被那个刚进来的妇人搂在怀里哭着,眼泪中透着欢喜。 “咱们赶紧离了这苦难地!好妹子,别哭了!”笑中含泪的高个子妇人刚安慰了六夫人,转眼间就大声吩咐:“周嬷嬷!还不快打开库房,收了姑奶奶的嫁妆,咱们今天就一起回秦家去,以后婚嫁之事都与郑家毫不相干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何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都目瞪口呆,像四个呆头鹅! 同时,那些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如蚊子开会一般议论纷纷。 甲笑道:“秦夫人真是好爽利的人!” 乙笑道:“确实!六爷才刚去不久,秦家这动作可真快!” 丙笑道:“六夫人是要改嫁了!这可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丁笑道:“七姑娘怎么不哭啊?” 众人附和:“是啊!七姑娘怎么这么傻呼呼的啊?七姑娘!七姑娘!还不快点求你娘留下来!等你娘走了,你就没依靠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怜啊!” ……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我每天更新! 推荐完结文:宅斗《继室明眸》: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最初的美好。 种田《山环水绕俺种田》:现代一吃货,穿越到古代去种田。 种田《农家小妞妞》:古代小白菜发财致富。 第十章 笨蛋都是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舅母,娘!以后我可以去看你们吗?” 郑晴川仰着脸庞,目不转睛地望着秦夫人,目光里透着期待。没有泪水,也没有埋怨,更没有失落。 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她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但是她不需要愤世嫉俗,而是要结善缘!如果她在郑家活不下去了,至少还可以去找秦家求救啊。 “好孩子!”秦夫人放开了六夫人,伸手搂住郑晴川,目光发出赞赏,低语道:“你今天能说出这话来,可见你是长大了,懂事了!秦家是你的舅舅家,若是郑家有人欺负你,我们还是可以为你出头的!南街白石胡同十号的秦家,当你有不顺意的时候,就让奶娘或者丫鬟来找我们!” “嗯!我记住了!”郑晴川握住舅母和亲娘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我以后会去看望你们。娘,你要多保重!” 面对这样一个先是被骗婚,后来又守寡的女子,郑晴川是非常赞成她改嫁的! 六夫人含泪点点头,喉间哽咽,偏过脸去,却是不忍心多看女儿一眼,怕自己会舍不得。 秦家的仆人热火朝天地抬箱子,搬走了秦氏的嫁妆! 分别前的最后一刻,郑晴川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让这个娘亲走,心里酸酸涩涩的,眼睛起了泪光。六夫人终于也忍不住,抱紧郑晴川,嚎啕大哭了一场。 秦夫人叹着气,把眼前的母女俩分开了。 郑晴川一路相送,把她们送到郑家的大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顺带地看了一会儿郑家门外的景象,有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策马奔驰而过,有挑着箩筐的货郎正在沿街叫卖,有蓬头垢面的赤脚乞丐正在别人的驱逐下慢慢挪走…… 哎reads();!人间百态,这是个人分三六九等的社会,上有官僚,下有奴仆,左有贵族,右有乞丐。 一句话:不努力攀登,就会堕落到谷底! 郑晴川眸光落寞,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任由奶娘牵着她的手转身,走进郑家的大门。 高墙大院里,阳光稀少,一路上看见的那些人,脸色都是那样的白。 郑晴川在外院遇到了她的大伯父,她笑着唤道:“大伯父!” 在她最近的印象里,大伯父是一个不穿官服的人,常常白衣胜雪,或者穿一身青衫,清雅得如一枝青莲,手里还经常握着一支干净的竹笛,脸上的笑容总是如春花照日光,既有暖意,又有美态,这是一个风度翩翩、潇洒快乐的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大老爷停下脚步,低头注视着郑晴川,笑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郑晴川:“我刚才在大门口送人。” 大老爷:“喔!送谁?” 这一看就是个不理家事的潇洒人!连弟媳妇要改嫁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郑晴川:“送我娘,她回秦家去了。” “喔!”大老爷唏嘘了一声,又笑道:“你以后遇到难事,就去找你大伯母帮忙!” 说完,他潇洒自在地扬长而去,衣角随风飘扬。 郑晴川对这样的人很是羡慕! 回了甘棠苑,四房的姑娘们都来安慰她。 瓜子脸的二姑娘牵起她的手,怜悯道:“咱们以后一块儿做针黹吧,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尽管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嘴唇微翘的三姑娘伸手搂住郑晴川的肩膀,俏皮地笑道:“以后我把我娘让给你了,你把我娘当母亲吧!好吗?” 四姑娘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在郑晴川的脸上打着转儿,一副欲言又止的单纯模样。 还有脸上略带幸灾乐祸和偷笑的五姑娘和六姑娘。 人生的遭遇是如此丰富,郑晴川有预感:今后,自己在郑家的生活是想无聊也无聊不起来啊!形形色色的人,太丰富多彩了! 但是,郑晴川此时并不想说话,她只想听何嬷嬷好好地唠叨唠叨。 —— 马车上,六夫人秦氏用手绢擦着眼角,眼睛里湿漉漉的,眼角又红又肿,问道:“哥哥,郑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吗?” 秦老爷没答话,抿了抿嘴巴,低下头,脸色奇怪,半遮半掩地把目光看向妻子。 秦夫人搂着小姑的肩膀,爽快道:“他们刚开始并不答应,说要让你在郑家守三年,再自行改嫁reads();。” “那后来呢?”六夫人秦氏问得十分着急,又十分忐忑。显然,她害怕再来三年的苦等。 秦夫人微笑道:“我对他们说,你上次回秦家不是为了养病,而是为了打胎!” 一听这话,秦老爷把下巴都埋到胸口去了,脸色涨得通红,不敢抬头看人。 六夫人秦氏“哎呀”一声,眼睛里满是惊讶,结结巴巴地道:“可是,我并没有啊!” 秦夫人叹一声气,眨一眨眼,笑道:“我是故意气他们的!这叫激将法!我一说了那话,郑老太爷立马就发话,让我把你接回家去!” “喔!”六夫人秦氏也像哥哥秦老爷那样把头埋下。 看见眼前这两个正不好意思的老实人,秦夫人摇摇头,伸手抚一抚小姑的满头青丝,叹气道:“如果在郑家再等三年,人还没老,心就先死了!那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呢?妹子,你别怪我败坏你的名声,我说那样的话并不是张口就来的,我也是想过的!六爷那半年都是卧病在床,就靠人参续着命了,说句话都喘气,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啊?别人要是问起来,我自然能帮你解释清楚的。别怕!相信嫂子!” 六夫人秦氏慢慢地抬起头来,脸色彷徨,低声地道:“我明白嫂子是为了我好,我在心里感激嫂子。可是,我担心,郑家听了那些话之后,会不会迁怒七姑娘啊?” 秦夫人“噗呲”一笑,拍拍小姑的肩膀,爽利地道:“那郑家的人都不是傻子!当时肯定是气糊涂了,所以才会信了我那话。等他们仔细想一想,自然就能明白过来,我那是骗他们的!” 这时,一直埋着头的秦老爷终于出声了,小声地嘀咕道:“别人要是把你那话说给了外甥女听,她一个小孩子又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说不定就从此恨上她娘了呢!” 六夫人秦氏微微颔首,低垂下眼睑,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秦夫人忽然端正了脸色,语气严厉地道:“她要是敢记恨她娘,我们就不认她这个外甥女!她若是记着她娘的生恩,我们以后自然帮着她!” 秦老爷垂头丧气,忽然像个怨妇似的嘀嘀咕咕起来:“她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分清楚是非黑白?别人拿话骗她,她万一就相信了呢?她是我的嫡亲外甥女,我怎能丢下她不管?要是她在郑家过得不好,岂不是我们害的?” 秦老爷还想喋喋不休,忽然被秦夫人一巴掌拍在头上,终于没声了,只敢把话往肚子里咽,喉结不甘心地滚了滚! 秦夫人怒问道:“是谁害的?笨蛋都是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我每天更新! 推荐完结文:宅斗《继室明眸》: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最初的美好! 种田《山环水绕俺种田》:现代一吃货,穿越到古代去种田! 种田《农家小妞妞》:古代的小白菜发家致富。 第十一章 胡嬷嬷走的是川剧变脸路线 六夫人离开了,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反而是何嬷嬷,何嬷嬷嘴上一个劲地念叨着:“狠心!真是狠心!就这么狠心地丢下七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郑晴川劝她:“我有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我不怕。” 何嬷嬷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地道:“有娘的孩子和没娘的孩子,哪能一样啊?” 郑晴川道:“最终都是要靠自己。娘如果以后过得好,她不会不管我的。相反,如果让她在郑家过得不开心,说不定要拿我出气呢reads();!有些亲娘打骂孩子的时候比后娘还狠呢!” 何嬷嬷不认同地道:“六夫人虽然不喜欢七姑娘,但是她并没有打过七姑娘。” “嗯!我知道!”郑晴川把话说得干脆利落,又问:“嬷嬷,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何嬷嬷怜惜地看着郑晴川,表情认真,低声地唠叨:“七姑娘,你祖父是疼你的,他也疼你爹,因为你爹念书念得好。老夫人近几年不大管家事了,当家的是大夫人。凡是大夫人喜欢的人,都有好日子过!凡是大夫人不喜欢的人,都只能自求多福了!所以,七姑娘要多跟大夫人套套近乎……” 套近乎啊?郑晴川正皱眉思索,眉间堆积起烦恼。 何嬷嬷又推心置腹地小声说:“四房的四老爷和四夫人不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喜欢,也不讨大夫人的喜欢,七姑娘别跟四房走得太近了。” 郑晴川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喜欢四房啊?” “四老爷虽然是个五品官,本事也大,但是做人太小气!”何嬷嬷撇撇嘴,一脸不屑地道:“他家孩子多,他们夫妇俩在山西大同府住着,大同又不穷,却把孩子全都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占公中的便宜!赚那每个月每人几两的月例银子,还有省下伙食费和一年四季添新衣裳的钱!而且他们还年年喊穷,把当官赚的钱全都瞒得死死的!这吃东西的吃相太难看!” 听这么说,郑晴川又想起六老爷给她留的那四百亩良田来,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得罪大伯母了?因为我占了四百亩田!” “那怎么能一样呢?”何嬷嬷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那是六爷自己赚回来的田!是过了明路的,又没有瞒着别人,而且这些年田产收益都交给了公中!六爷没有留下儿子,以后分家的时候,六房也分不了家产,说到底,还是六房吃了亏!大夫人是个明白人,不会这么小气的!” “喔!我明白了!”郑晴川赶紧点头,安抚何嬷嬷的怒气。 何嬷嬷继续唠叨:“这个家就快要分了!大少爷已经十四岁,快要成亲了……” 郑晴川累了,开始打瞌睡,何嬷嬷的絮絮叨叨就像催眠曲一样。 在这么一个随处锦绣、膏粱取之不尽的地方,她好吃好睡,如果不去想以后的烦恼,她说不定能变成一只小猪! 可是,任何美梦都有破碎的那一刻! “七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听雨轩的胡嬷嬷来了!” 胡嬷嬷来了?这架势都快要赶上老虎来了! 郑晴川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拿着寻宝图在寻宝,在宝藏被开启的那一刻,忽然漫天彩光、地动山摇,她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丫鬟们摇醒了! 池月紧张兮兮地道:“七姑娘,咱们快点,千万别让胡嬷嬷等急了!” 荷风拿着衣裳就给郑晴川套上,手都是发抖的,也是紧张兮兮地道:“穿上衣裳就行,头发不用梳了!” 真不知道,怎么就害怕成这样? 郑晴川打着呵欠,披头散发地去见了胡嬷嬷reads();。 胡嬷嬷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地站起来,和颜悦色地笑道:“打扰七姑娘睡午觉了!奴婢是来告诉七姑娘一声,何嬷嬷被大夫人赏了恩典,不要她的赎身银子,今天就放她回家去!另外,大夫人怜惜七姑娘,已经为七姑娘开了先例,让池月留下,别的姑娘们都是一个奶娘一个丫鬟,七姑娘却比其他的姑娘们多一个丫鬟,以后七姑娘依然在这甘棠苑住着,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要拘束!” 站在旁边的奶娘一脸无奈和沉默,何嬷嬷是一脸土色。 郑晴川稍稍地想了想,说:“让我缓两天!我最近有些害怕,让何嬷嬷陪我两天。” 胡嬷嬷一听,忽然就脸色阴沉,目光从两朵花变成两把刀,恶声恶气地道:“七姑娘这样拖拖拉拉的,可不好!” 如果说熊嬷嬷是在玩面瘫和蜡像风格,那么这胡嬷嬷简直就是走的川剧变脸路线! 郑晴川漫不经心地打个呵欠,如果她真是个八岁孩子,估计早就被胡嬷嬷给镇住了,幸好她比八岁孩子的胆子大点儿,转眼间,她挺直腰背,昂首挺胸,注视着胡嬷嬷,郑重其事地道:“两天!我说话算话!绝不拖拖拉拉!” 胡嬷嬷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七姑娘说话算话,那就这样吧!奴婢告退!” 胡嬷嬷此时的态度并不够恭敬,转身就走人!但是,屋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得罪她。 有权和没权的人,真是两码事! 郑晴川牵住何嬷嬷的手,问:“嬷嬷,你儿子是做什么的?” 何嬷嬷一脸悲戚,难过得说不出话,颤巍巍的几根白发让她显得更加苍老,皱纹间弥漫着苦涩。 奶娘连忙代替她答道:“我只有一个哥哥,本来是六爷身边的长随,六爷把他的卖身契给了他,他就成了自由身,如今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郑晴川看向奶娘,又问:“你哥哥娶妻了吗?住在哪里?” 奶娘温和地道:“娶了妻,嫂子是郑家庄子上一个佃户的女儿,她带着我侄儿住在她娘家,在城外,挺远的。我哥哥是入赘在她家。我爹早年去南方做生意,这二十年来都没有音信。我以前嫁的那个丈夫也像我爹一样,但他比我爹还坏,他把我的孩子不知道弄去了哪里,他人也不见了。我家没有别的亲戚了,不过这些年我和我娘在郑家有月例银子,逢年过节又有赏钱拿,积下了一点私房钱。我哥哥平时是在别人那里借宿,现在正好可以让他带着我娘租一间屋子住,我每个月还能出府去看他们一次。” 郑晴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题外话------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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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个何嬷嬷没表态了,大家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何嬷嬷。 何嬷嬷用门牙把下嘴唇咬得乌青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六爷留给七姑娘的那些东西,绝对不能动!不然,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要遭天打五雷轰的!但是做生意要有本钱。” 就在荷风和池月心灰意冷的时候,何嬷嬷又接着说:“所以,这要看七姑娘想做什么生意了,如果只是十两银子的小本钱,嬷嬷我还是出得起的。” 大家都高兴地看着何嬷嬷,笑容越来越灿烂reads();。 何嬷嬷又说:“总之,七姑娘的钱一定要好好收着,六爷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的!我们只做一点小生意,就算赔了本,也不会闹出大麻烦。” 难怪别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郑晴川抱住何嬷嬷的腰,欢喜地笑道:“嬷嬷,你真是咱们的定海神针!” “什么是定海神针?”其余人一起发问。 难道西游记还没有流行起来么?郑晴川爽快地笑道:“定海神针就是海里的镇海之宝,就像镇宅之宝一样,有了这个,就平安无事!咱们先商量大事吧!” 关于做什么小生意,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说得热闹起劲。 郑晴川这才知道,之前奶娘说她哥哥做点小生意,其实奶娘的哥哥就是那个挑着箩筐在郑家门口走过去的货郎。 郑晴川听说之后,很惊讶!因为她在郑家大门口看到的那个货郎长得尖嘴猴腮,瘦得皮包骨,看上去过得并不好。 奶娘又解释说:“我哥哥从小就瘦,其实身体挺好的。他是不想当佃户,所以才在街上做点小生意,走街串巷的,不需要多少本钱。他以前还开玩笑说,以后等七姑娘嫁个举人老爷了,或者嫁个进士,他就买个几亩田,记到七姑爷的名下,这样就免得受官府那些差役的欺压,安心地过好日子。如果我们的东西没地方卖,倒可以让他帮着我们卖。” 何嬷嬷、池月和荷风都点头赞成。 荷风提议道:“咱们可以绣一些东西,或者做些小荷包去卖钱。” 郑晴川很坚定地摇头:“不能做这个!我们用的针线和布料都是郑家的,如果私自带东西出去,被别人搜出来了,咱们会很难堪。” 联想到被胡嬷嬷抓住的那种可能,荷风顿时紧咬住嘴巴,脸色羞得通红,眼中还流露出一些胆怯来。 奶娘点头:“七姑娘说得对。” 池月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要不,做些小糕点?我每个月也有一天假,可以去给何嬷嬷帮忙。” 郑晴川认认真真地说:“如果做糕点,那就是何嬷嬷一个人的买卖,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能分钱。” “七姑娘!”何嬷嬷感动得眼泪汪汪的,心窝里热热的。 此时,其他人都对郑晴川生出几分敬意来。 郑晴川趁机拍板道:“我有办法了!” ------题外话------ 生日快乐!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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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一条三角的小东西之后,郑晴川对奶娘解释:“这个也可以做月经带,往这里塞纸,很方便。” 腰身系一根带子,因为缺乏现代那种有弹力的皮筋。中间做双层的,前后不完全缝合,可以往里面塞东西,虽然不能像现代那样把卫生巾黏上去,但是这样塞进去也能用。这个地方已经用纸了的,可以塞纸。 “七姑娘从哪学来的?”何嬷嬷和奶娘又惊又喜,都有此疑问。 郑晴川摇头晃脑地道:“从书上学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何嬷嬷,你说,书会骗人吗?” 何嬷嬷仰起脖子,斩钉截铁地道:“书怎么会骗人呢?不会的!” 何嬷嬷这个不识字的人,竟然对书如此崇拜!盲目啊!迷信啊reads();! 郑晴川忍住笑,安慰自己:有时候,骗人其实是善意的! 比如,她现在骗何嬷嬷。 荷风问:“是让货郎走街串巷地去卖吗?” “当然不是!”郑晴川使劲摇头,道:“我们先卖给京城里的所有衣料铺子和成衣铺子!卖高价。这个只能用一天的时间,速战速决。” 见大家都疑惑,郑晴川仔细地讲解:“两天后,奶娘去送何嬷嬷出府,然后你们和何嬷嬷的儿子每人负责一条街,挨个地去找衣料铺子的掌柜谈判,先说我有一个新东西能卖钱,可以教他们怎么做,但是要卖十两银子,然后拿给他们看,最后他们愿意给几两就给几两吧!不要纠缠,一定要去每一间铺子里都问一次!因为,如果错过了这第一天的好时机,以后就没这个好机会了!因为到了第二天,京城的铺子就一传十、十传百的,都会知道怎么做这个东西了!它就不再新奇了!” “从铺子里赚了第一天的钱之后,再让货郎走街串巷地去每家每户卖一次,这次只能便宜地卖点小钱了,但是也要抓紧时间,因为等到一个月之后,大家通过聊天,都知道了这个简单的东西,大家都会自己缝制了,就不会再买外面的了。” 何嬷嬷和奶娘都点头,认真地道:“我明白了!” 郑晴川高兴地道:“咱们先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出来,等嬷嬷走的那天,把东西包成一个大包袱,就说这是我送给嬷嬷的一些碎布,让她回去做鞋穿,别人不会怀疑的。另外,我再送嬷嬷两罐蜂蜜,嬷嬷带回去做第一种东西,取个名字就叫‘祖传秘方美容膏’,切记,不要告诉别人配方。至于第三样东西,我用线比好长度,然后嬷嬷帮我去找铁匠,让铁匠做出东西来,再送来给我。” 何嬷嬷和奶娘都是头脑清醒的人,立马点头答应。 郑晴川忽然眨一眨眼睛,好奇地问:“京城里有青楼吗?” 何嬷嬷紧紧地皱眉,嘟起嘴,道:“那是有名的销金窝!轻薄儿最多!” 郑晴川一本正经地道:“有几个?嬷嬷可以去那里卖东西吗?” 何嬷嬷皱眉,满脸通红:“城南、城北、城东和城西,一共四个销金窝!我没去过……” 郑晴川不强人所难,道:“嬷嬷不喜欢那里,那就算了。咱们开始做正事吧!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出来!” 奶娘去搬了细布来,池月拿剪刀裁剪,荷风快速地把线穿进针眼里,何嬷嬷已经穿针走线地开始缝制了! 郑晴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走到门帘旁,飞快地掀开帘子,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正在偷听的人!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我每天更新! 推荐完结文:宅斗《继室明眸》: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最初的美好。 种田文《山环水绕俺种田》:吃货去种田! 种田文《农家小妞妞》:贫农翻身! 第十四章 暗地里骂她是笨蛋,是吧? 郑晴川磨着牙,心里又惊又怒,阴风阵阵,瞬间涌起一阵冷飕飕的惶恐,不过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她们刚才凑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很小,这个蹲在门帘外的人不一定能听得清。 她跨过门槛,放下门帘子,居高临下,冷眼盯着那个蹲在门槛旁的小人! “七姐姐!我听到了,你们要赚私房钱!” 五房的六少爷嬉皮笑脸的,还又挤眉弄眼,得意洋洋,丝毫没有那种当场被抓住的尴尬! 郑晴川冷哼一声,心想:这个厚脸皮,你能听到多少呢? 她顿时笑得如春风般温暖,亲切地问:“六弟,你打算做什么呢?” 六少爷扬眉一笑,站起来,肩膀一耸,搓着手掌,理直气壮地道:“分我一点呗!见者有份!” 郑晴川也扬眉一笑,把双手背在身后,藏住了那想揍人的两只拳头,故意调侃道:“把你卖了赚钱,好不好?” 六少爷立马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瞪起眼珠子,挑衅地看着郑晴川,用威胁的语气说:“我要把这事告诉大伯母!” 六少爷的年纪比郑晴川小,但是身高和郑晴川一样高,那嚣张的气焰也高的很! 郑晴川不会说那种“你去告啊、你去告啊”的话,她是直接就转身走人,态度冷冷的,不理睬六少爷! 其一,她几乎可以肯定,六少爷只偷听到了一点皮毛。其二,就算六少爷把赚私房钱这种话到处宣扬,她也可以编一些话来否认,毕竟这个地方可没有录音笔当证据! 六少爷反而急了,脸红脖子粗,高声道:“我就不信,你不怕么?” 郑晴川忽然起了恶作剧之心,她以前听说古代人很迷信鬼神之事,于是她又转身走回来,凑到六少爷的耳朵边,低声地说:“其实我是六爷,你的六叔,我今天晚上去找你,你想要多少纸钱啊?我分给你吧!” 说完,当着六少爷的面,她脚后跟不落地,双手往前平举,一蹦一跳,以僵尸的样子跳回了东稍间去!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然后脚步声响得又快又急,越来越远,渐渐地就没声了! 嘻嘻!大白天装鬼吓人,没想到可以这么成功!郑晴川扬眉吐气,在心里给六少爷打了个最差的印象分! 对此人,她以后要防备一点!因为那个嬉皮笑脸的模样太像个无赖! “六少爷蹲在外面偷听,不过他只听到了一点皮毛而已,刚才他被我吓跑了!”郑晴川轻描淡写地安抚何嬷嬷她们。 何嬷嬷、奶娘、荷风和池月都吓白了脸,显得心有余悸。 有了刚才的教训,郑晴川干脆独自走到东次间里坐着,当起了望风的人,留何嬷嬷她们在东稍间里安心做东西reads();。 —— 过了大概一刻钟。 “七姑娘在吗?” 郑晴川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门帘子一掀,飘进来一阵香风,那个又美又泼辣的贰姨娘抬脚走了进来,踩着小碎步,小蛮腰灵活地扭了扭。 贰姨娘的樱桃小嘴红彤彤的,笑问:“七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丫鬟们呢?” 郑晴川一脸落寞的表情,胡诌道:“何嬷嬷过两天就要出府了。她想在走之前,多给我做两件衣裳,两双鞋,她们都在忙这个呢。贰姨娘,你找我做什么?” 贰姨娘挺了挺胸,把细长的脖子像天鹅一样昂起,理直气壮地道:“我是为了屋子的事来的!既然六夫人要改嫁了,七姑娘一个人占着这正房东屋,不合适!七姑娘应该把屋子让出来,让给七少爷住!” 郑晴川现在住着正房的东次间和东稍间,两间屋子,宽敞、舒适。而七少爷只有西厢房的一间小屋。 “喔!”郑晴川丝毫不着急,也不惊讶,用手指在桌上画圈圈,轻声地道:“大伯母说让我住这里,我不敢违背大伯母。怎么办啊?” 贰姨娘也不着急,信誓旦旦地道:“如果七姑娘主动搬去西厢房住,家里人都会夸七姑娘懂事!” 表面上夸她懂事,暗地里骂她是笨蛋,是吧? 郑晴川心不在焉地道:“我明天先去问问大伯母吧!” 贰姨娘一脸严肃地催促:“七姑娘一定要快点儿!” “嗯!”郑晴川敷衍地答应一声,目送着贰姨娘离开。 贰姨娘走了几步,还又回头来看了郑晴川一眼,显得不大放心的样子。 等贰姨娘走远了,郑晴川回了东稍间,说:“贰姨娘想和我换屋子住!” 何嬷嬷怒得伸手用力一拍桌子,大掌像铜铁一般,硬气道:“贰姨娘一直这么轻狂!这事绝对不行!” 郑晴川微笑道:“我没答应她,嬷嬷别生气!她以前也做过这种事吗?” 何嬷嬷嘟起嘴,唠叨:“她是以贵妾的身份嫁过来的!而且她那名字还有个来由呢!当初她叫田姨娘,她就自己找四老爷说,她虽然当不了第一,但至少要当个第二,然后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叫贰姨娘!最是轻狂!” 郑晴川“噗呲”一声,喷笑了出来!别人是自名为罗敷,这人居然是自名为贰姨娘! “贰”这个字眼在现代可是缺心眼的代名词啊。 挺好玩的! 奶娘温和地道:“贰姨娘自从生了七少爷后,性子倒是收敛一些了。” 荷风也笑道:“以前比现在更出风头呢!” 郑晴川听了这话,反而对贰姨娘刮目相看了,收敛了之前的调笑,慎重地评价道:“生了四房唯一的儿子之后,反而收敛了脾气,可见她是个聪明人,知道韬光养晦reads();。换屋子这事我不担心,我有大伯母做挡箭牌呢!” 奶娘微笑地点点头。 何嬷嬷嘟嘴:“四房就是喜欢得寸进尺!七姑娘不用搭理那个贰姨娘,她一个贵妾的身份,在大夫人面前连说话的地儿都没有!不过是半奴半主罢了!不用怕她!” “嗯!”郑晴川响亮地答应一声,眉目愉悦,心里更加放心了。 吃了晚饭,屋里点上油灯,何嬷嬷她们继续做针线活。 郑晴川因为自己做东西做得太粗糙,就没有参与,而是拿着彩线,在一旁打络子。 何嬷嬷她们做事麻利,睡觉之前,做出来的东西已经可以填满一个大包袱了。 —— 在何嬷嬷离开郑家的前一天,奶娘的哥哥托人递话进来,说租屋子的事已经办妥了。 然后郑晴川放下心来帮何嬷嬷打包东西。 她送了何嬷嬷一些药材,还有两罐蜂蜜、两匹细棉布,那六个大包袱的卖钱的东西则是被郑晴川以送碎布的名义让何嬷嬷带着,另外,何嬷嬷在郑家穿过的衣裳、用过的被褥也在打包带走的行列! 临行之前,郑晴川不放心,又细细地交代了何嬷嬷一件事:“做美容膏的时候,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不能因为蜂蜜太贵,就故意节省,如果放少了,会没有效果的!” “七姑娘!我记着呢!”何嬷嬷眼泪汪汪地走了。 站在甘棠苑的门口,看着何嬷嬷和奶娘的背影,郑晴川和荷风不约而同地叹一声气。 郑晴川忽然觉得不放心,立马又追了过去,一直把她们送到郑家外院的大门口。 有个守门的小厮见何嬷嬷带着这么多个包袱,贪财的性子突然就发作起来,捞起衣袖子,竖起两道眉,凶巴巴地就喊着要搜查一遍! 众目睽睽之下,何嬷嬷和奶娘满脸通红。 郑晴川装作不在意,懒洋洋地道:“胡嬷嬷已经带人搜过一遍了,你再来搜第二遍,你是要说:你比胡嬷嬷更厉害么?” 那小厮双腿打着哆嗦,脸变成了猪肝色,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讪讪地道:“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 胡嬷嬷果然吓人啊!至少比七姑娘这个主子身份更有威信! 其余人都退开一步,大大方方地放何嬷嬷走出大门。 何嬷嬷又回过头来看了郑晴川一眼,终于抹着眼泪走了,背影看上去有点佝偻,脚步迟缓。 阳光泛着淡淡的金辉,但是何嬷嬷的背影是灰色的。 ------题外话------ 生日快乐!欢迎加个收藏! 夏天每天都更新了! 第十五章 分钱 奶娘的哥哥来接何嬷嬷,他站在稍远的地方,两手抱拳,恭敬地朝郑晴川行了一礼。 看见他这样,郑晴川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一点,心想着:自己能多个帮手,很不错! —— 上午在学堂里跟着女先生念书。在摆脱文盲的道路上,她不敢三心二意,一直认认真真的。 但是一到中午,下学了,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替何嬷嬷担心,又想着赚钱之事是不是顺利。 可是,她一回到甘棠苑,贰姨娘就又赶着来找她谈换屋的事。这几天,贰姨娘一直不死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郑晴川仍旧拿大夫人当挡箭牌,三言两语地就拒绝了贰姨娘。 然后她那颗心就七上八下的,等着奶娘回来告诉她消息。 哎!第一次做买卖的心情是很忐忑的!她真实的心情,并没有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就像她亲手栽下了葡萄藤,期盼着藤上结出葡萄来! —— 傍晚,奶娘回来了,虽然满身汗味,脸上还有点脏,但是难掩喜色。 她让荷风和池月去门外守着,她拉着郑晴川在东稍间里悄声说:“七姑娘,今天卖了很多钱!很多!” 奶娘很激动!几乎失去了平时的镇定,激动得手脚都微微发抖reads();。 “多少?”郑晴川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激动。 奶娘握紧郑晴川的手,激动地笑道:“七姑娘,卖了六十多两银子,我换了银票,全都带回来了!” 郑家的孙女儿每个月的月例钱才二两银子,这六十两银子确实算很多钱了! “嗯!”郑晴川郑重地点一下头,接着又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做生意就成功了,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然后说:“当初说好了的,一半分给何嬷嬷!” 奶娘道:“这是七姑娘赚的钱,何嬷嬷是这么说的,她不能抢七姑娘的钱。” 郑晴川打断奶娘的话,郑重其事地道:“我说话算话的!一半分给何嬷嬷!还有你哥哥,他今天一定也帮了大忙吧!我们也应该分钱给他。明天你再出去一次,把三十两银票给何嬷嬷,告诉她,以后她和你哥哥分一半,我们分一半,如果她不答应,我就去找别人做生意了,就不找她了。” “啊?”奶娘张大嘴巴,很惊讶,呆住了。 “如果不吓唬她,嬷嬷哪里能心甘情愿地收下呢?何况,你哥哥要养家糊口,怎么能白辛苦一趟?”郑晴川朝奶娘眨一眨眼,笑道:“何嬷嬷已经老了,咱们要让何嬷嬷安享晚年!如果能用赚来的钱帮何嬷嬷买一间小屋住,那就更好了!” 奶娘笑了,伸出手,欣慰地拍拍郑晴川的肩膀,道:“七姑娘可能不知道,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何嬷嬷和我就算赚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一间屋。” “喔!”郑晴川难掩失望之色。原来,之前是她做白日梦了啊! 何嬷嬷和奶娘都买不起小屋。看来,她也买不起,至少目前是如此。 郑晴川懒洋洋地感叹道:“租屋子也挺好的!只要住得舒服就行!” 奶娘点点头,噙着微笑,小心翼翼地把藏在衣裳里面的银票拿出来,交给郑晴川,然后又掏出一个小荷包,倒出一些铜钱和碎银子,笑道:“今天赚的钱。” 郑晴川看到银票,很好奇,接过来仔细查看。 “五两,十两。”她在口中默念着银票上的面额,忽然好奇地问:“有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吗?” “有啊!”奶娘笑道:“也有五十两一张的。” 奶娘沐浴去了,郑晴川继续研究银票。 然后,她发现自己不喜欢银票,因为被水一洗、火一烧就没了,她还是更喜欢真金白银。 天黑之后,她们四个人聚在东稍间里商量分钱的事。 郑晴川直接抽了三张五两的银票,放到荷风和池月的面前,笑道:“十五两,你们俩拿去分吧。” 接着,她又拿出一张十两和一张五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说:“这是我和奶娘的,我不喜欢银票,奶娘明天出去帮着换成银子,再分我一半吧!剩下的三十两和零碎的小钱都是何嬷嬷和她儿子的,这些钱都是他们今天赚来的。当初说好了,是这样分的。你们没有意见吧?” 奶娘安静地坐着reads();。 荷风和池月都不敢伸手去拿钱,但是看上去挺激动,很欢喜。 郑晴川打个呵欠,把剩下的银票塞进小荷包里,交给奶娘,道:“明天把这个给何嬷嬷。再告诉她,这个月先抓紧时间忙这一件事,等下个月再去卖美容膏。” 看见大家还是咬着嘴巴呆坐着,她又催促:“快把东西收好吧!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池月埋下头,吞吞吐吐地道:“奴婢不敢……拿……” 荷风也一脸真诚地说:“我们只做了两天的针线而已,七姑娘给的这钱太多了。不敢……不敢拿。” 池月是个小心翼翼的性格,做事之前总习惯性地先看看何嬷嬷或者奶娘的脸色,然后才决定怎么做事,比较谨慎。 荷风的胆子就稍微大点儿,比较有自己的主意,性格也比池月活泼一些。 郑晴川认真地观察了她俩一会儿,笑道:“我生病的时候,甘棠苑里的其他人都跑走了,可是你们三个人天天喂我喝药,帮我换衣裳,陪着我,我们是同甘共苦的人。不用客气!快把东西收好,别被别人发现!如果别人拿着我们做的那些东西给你们看,你们一定要装作不认识,然后还要说一句,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这个!知道吗?” “嗯!”荷风和池月使劲地点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银票,但还是不敢伸手拿。 郑晴川逗她们:“那可是你们的嫁妆,你们真的不要吗?” “如果真的不要,那我就拿火烧掉了!” “七姑娘!千万别!”荷风和池月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飞快地伸手去护着银票,然后看见郑晴川在笑,她们又很不好意思,埋下头,缩回手,脸色通红。 “没什么!”郑晴川开导她们:“我分给何嬷嬷的钱要多些,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因为,如果没有何嬷嬷,我们就一文钱也拿不到,而且她在外面卖东西,比我们辛苦。何嬷嬷对我很好,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如果让胡嬷嬷知道我们在赚私房钱,胡嬷嬷肯定要把钱都没收走的!还要打板子呢!所以,你们一定要藏好了!” 郑晴川拿起银票,一边塞到她们手里,一边说:“只要你们对我好,我就对你们好!” “嗯!”荷风高兴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池月拿着钱,笑容很欢喜,又很害羞。 郑晴川去洗了手,然后爬到床上,对奶娘说:“如果何嬷嬷下次能进郑家来看我,就好了!我想听她说一说外面的事!” 奶娘温柔地帮她掖好被角,轻声道:“这个不难,不过最好等过些日子再来,今天何嬷嬷刚出去,如果进进出出太频繁了,容易招别人的眼,还可能会给七姑娘惹麻烦。” “嗯!”郑晴川打着呵欠,歪着脑袋酣然入睡,右边脸颊上露出一个小酒窝。 ------题外话------ 生日快乐!加个收藏吧! 握拳!我每天都更新了!加油! 第十六章 朱砂、黑豆、桃木剑 夜,寂静。秋月照进一间小屋的窗户。 她存了半辈子的私房钱,还比不上七姑娘今天一天赚的钱的一半。 何嬷嬷在炕上辗转反侧,叹着气,心想:七姑娘这么小就这么有主意,不像六爷,也不像六夫人,不知道像谁。哎!七姑娘会赚钱是好事,但是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别人会说闲话的,对以后的婚嫁不利。哎!让七姑娘嫁个好夫君,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啊! 何嬷嬷越想就越皱眉头,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渐渐地就开始淌眼泪。 这时,她的儿子江何出声了:“娘,今天赚了那么多钱,可是你一文钱也没有留下,是不是心疼了?” 母子俩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因为这屋子实在是小,所以两人都是各自缩作一团。 何嬷嬷抿紧着嘴巴,不答话。 江何笑道:“哎!我也心疼啊!” 隐隐约约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江何做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后,何嬷嬷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变得油嘴滑舌了。 何嬷嬷骂道:“你别狼心狗肺!我们怎么能贪七姑娘的钱?” 江何立马似笑非笑地感叹道:“喔!原来那是帮七姑娘赚的钱啊!您之前怎么还骗我,说那是五夫人托你办的事呢?” 何嬷嬷在黑暗中张了张嘴,把肠子都悔青了,这下子更睡不着了reads();。 不是她不相信她儿子,她只是想帮郑晴川瞒着,谁知一下子不留神,又说漏嘴了。她忍不住自个儿在嘴巴上打了两下。 江何却不再说话了,只剩下了呼吸声,打着呼噜。 何嬷嬷又哭了一会儿,终于累得昏睡了过去。 —— 一轮秋月,却并不只是窥见一个人的心事。天下人、天下事,仿佛都逃不过它的清辉。 在夜晚的甘棠苑里,同样也有人在辗转反侧,这个人是贰姨娘。 她的身边睡着她两岁的儿子——四房的七少爷。 借着淡淡的白月光,她看着儿子的小脸,心想:七姑娘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占了正房呢?那正房应该让七少爷住进去才对!七少爷是男丁,理所应当要住在正房才是!七姑娘应该住西厢房!明天再去找她,一定要让她把屋子换过来。 她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脸,热乎乎的,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心里也热乎乎的,回想这几年她过的日子,真是一帆风顺!她想改名字就改名字,她想生儿子就生了儿子,当初四夫人想把她和儿子分开,她不答应,宁可和四老爷分开,也一定要和儿子在一起。哼!四夫人还哄着她,说她还年轻,肯定还可以再多生几个儿子,呸!如果生孩子的时候流血死了,她可就一了百了了!还谈什么享福啊?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只要守着这个儿子好好过,就行了!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所以她不贪心! 可是,再想到七姑娘,她又咬了咬牙关。七姑娘像条泥鳅,滑不溜秋的,让人根本抓不住!上次明明答应她了,后来又笑着说没答应她,还把大夫人搬出来吓唬她,说话真是一点也不老实! 她咬着手指头,固执地心想:自己就不信邪,一定要让七姑娘腾出正房的屋子来!因为七姑娘不占理,而七少爷占着理呢! —— 清晨,因为郑家树木繁多,郑晴川能听见“啾啾”的鸟叫声! 啊!起床了! 她先在被子里打个滚,再伸出手,伸出脚,爬出被窝。 “七姑娘,昨晚上睡得舒服吗?做梦了吗?”荷风和池月拿着干净衣裳走过来,笑容如春日桃花一般灿烂,说话声如夏日蜜桃一般甘甜。 今天荷风和池月对她更热情了呢! 郑晴川伸手把衣裳接过来,笑着答话:“做梦梦到你们俩了,也梦到奶娘和何嬷嬷了!” 荷风和池月都笑得开心得不得了!清脆的笑声汇聚成一串无形的风铃! 这时,奶娘急急地走了进来,满脸困惑,道:“有人故意往我们的屋里扔东西!不知道是谁干的?” “扔什么了?”郑晴川顿时精神一震,脸还没洗,瞌睡虫就全跑走了。 她穿上衣裳,踩上鞋子,就飞快地往旁边的东次间跑。 奶娘伸手往圆桌底下一指reads();。 那扔东西的人故意把东西扔到隐蔽的地方。 看到那一片狼藉的地面,荷风惊呼了出来:“朱砂、黑豆、桃木剑,还有血!” 郑晴川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奶娘道:“全是辟邪的东西。” 池月道:“那个血可能是鸡血,我今天早上听到了鸡叫声,声音离得近,就在咱们这院子里发出来的。” 奶娘皱眉道:“难怪,我今天好像也听到了鸡叫。” 荷风的声音发颤:“这……是甘棠苑里的人做的?是不是贰姨娘做的啊?她想和七姑娘换屋子。” 辟邪的东西!郑晴川此时想到的人却是——六少爷!因为上次她装鬼吓唬了那个偷听的小人。 “一切皆有可能!咱们别声张,先把屋子打扫干净。”郑晴川双眼异常的明亮,不慌不忙,小声地道:“反正都是些辟邪的东西,那人的目的不是害人。我们不用害怕。说不定他扔了第一次之后,还会来扔第二次,我们警醒一点,下次把他抓住!”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跃跃欲试! “嗯!”荷风和池月呆呆地点头。 奶娘心领神会,没作声,欣慰地看了郑晴川一眼,立马开始打扫。 荷风和池月连忙拿扫帚和簸箕来帮忙,然后又端水来洗地。 郑晴川飞快地掀开门帘,目光看向对面的西次间,一眼就逮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一看到郑晴川,那个脑袋立马就缩了回去! 哼!上次是偷听,这次又来偷看了! 五房和六房两家人,一个住西屋,一个住东屋,中间只隔着一个堂屋和几道门帘而已,还真是给偷听和偷看提供了便利条件啊!呵!不过,一般人还真不会干这么鬼鬼祟祟的事。 即使是小孩子,也有正常孩子和熊孩子的分别。 郑晴川正瞪着那道门帘,忽然门帘被用力一掀,白胖圆润的五夫人从西次间走了出来。 五夫人的个子比较矮,长期寡居,也就懒得注意自己美不美,而且行事作风越来越随心所欲,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她,渐渐地往粗鲁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她一来就用胖手指着郑晴川,口气不善地质问:“七姑娘!六少爷说你前几天鬼附身了,故意吓他,是不是真的?” 郑晴川把懒洋洋的目光直视过去,收起了所有的笑容,硬气地回道:“五伯母!六弟想冤枉我,可有作证的人?”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加个收藏吧! 每天都更新! 第十七章 危机重重 五夫人气沉丹田,瞪起双眼,气势汹汹地道:“我要请个道士来驱邪!” 往她身上扔朱砂、黑豆、鸡血,再拿把桃木剑来吓唬她,是吧? 难道她会怕这些? 郑晴川面不改色地道:“随便你做什么!我清者自清!” 这时,六少爷从五夫人的身后探出个胖脑袋来,怯生生地看着郑晴川,说:“你答应了?那我娘今天就请道士来!” 郑晴川眨着一双大眼睛,懒洋洋地笑道:“你们疑神疑鬼的,关我什么事?就算你们想欺负我,也要看祖父和祖母答不答应!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学堂念书去了!” 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来,说:“五伯母!六弟太顽皮了!您可要好好管着他!”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 五夫人的脸上露出疑惑,把目光在郑晴川和六少爷的身上来来回回地游移,心里忽然不确定起来。 儿子顽皮捣蛋,五夫人是清楚的!但是,郑晴川被鬼附身这事,五夫人却没有亲眼见过,只听见儿子一个人说过而已。 五夫人的气焰忽然冷却了,郑晴川趁机回了东次间。 —— 洗漱后,吃了早饭,郑晴川带着丫鬟荷风出门,留池月看家。 她才刚走下台阶,贰姨娘就扭着小蛮腰冲了过来。 “七姑娘!” 郑晴川停住脚,明知故问:“贰姨娘,什么事?” 贰姨娘见郑晴川又装傻,脸上就有点不高兴,语气有点气呼呼的,道:“七姑娘reads();!你别忘了,一定要记得跟大夫人说,你想换屋子的事!” 她什么时候想换屋子了?这贰姨娘倒是有点狡猾啊! 郑晴川笑道:“贰姨娘,那是你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再说了,大伯母忙得很,我不能天天拿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去烦她。” 贰姨娘气急攻心,怪声怪气地喊了出来:“这怎么是鸡毛蒜皮的事呢?这可是大事!” “七妹妹!” 二姑娘带着妹妹们出了门,在不远处喊了郑晴川一声。 郑晴川趁机就走了过去,把贰姨娘甩在原地。 贰姨娘看着郑晴川的背影,还不甘心,又伸长脖子,喊道:“七姑娘!你一定要记得说啊!这可是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三姑娘挽住郑晴川的手,嘴角翘起,俏皮地笑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郑晴川一边走,一边说:“哎!贰姨娘喜欢钻牛角尖!我把同一件事跟她解释了五六遍,她还是觉得她有理,就是不肯死心。” 五姑娘嘟起嘴,闷闷不乐地道:“喔!不就是换屋子的事吗?” 对于郑晴川一个人就占了两间正房屋子的事,别人哪能不嫉妒呢?又岂止是贰姨娘一个人心里不服气而已? 同行的四姑娘和六姑娘此时脸色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时,胖头胖脑的六少爷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追上来,朝她们撒了一把沙子,撒着欢地跑了! “这个捣蛋鬼!”从三姑娘到六姑娘,大家都是跺脚,一边拍打衣裳,一边低声地骂。 二姑娘却是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镇定得不得了。 五姑娘和六姑娘都抬头打量二姑娘的脸色,见二姑娘像个没事人似的,她们也只能暂时按捺住脾气,自个儿消停了下来。 五姑娘和六姑娘像两个被扎破的气球,毫无疑问,二姑娘就是那根针。 有的人精明外露,二姑娘却是绵里藏针! 何嬷嬷曾经对郑晴川提起过:在甘棠苑里,四老爷和四夫人不在家,四房的事情是二姑娘在管,四房的人都怕二姑娘! 郑晴川仔细地看向地面,发现沙粒间掺杂了暗红色的朱砂! 六少爷朝她撒了朱砂!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看来,他是从前几天的恐惧中缓过劲来了,卯足了劲儿要报复她了! 又看见朱砂,早上的事情也渐渐明朗了! 荷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旁边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群人,她不敢出声。 生气归生气,但是大家的闺秀气质不能丢!所以,她们仍旧面带微笑地去荣养堂请安。 在荣养堂里,二姑娘和三姑娘非常照顾郑晴川,把郑晴川夹在中间,一左一右地牵着她的手,有时候还咬一咬耳朵,说说悄悄话,显得非常亲近,大秀姐妹情深啊reads();。 但是郑晴川这个当事人却有些不自在,同样不自在的还有熊嬷嬷!郑晴川特别喜欢观察熊嬷嬷,熊嬷嬷的目光对她来说,就是老夫人心情的晴雨表!当三姑娘故意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郑晴川发现熊嬷嬷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越来越冷! 老夫人不喜欢四房,这绝对是真的! 四房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故意在老夫人面前对她亲亲热热的,是想拖她下水么? 郑晴川在心里警醒几分,稍稍转头,看向大夫人和胡嬷嬷。 大夫人只把目光看向老夫人,模样堪称孝顺儿媳的典范。而胡嬷嬷却是用不屑的目光斜视了四房好几眼,顺带着,也斜视了她! 郑晴川看看微笑的二姑娘,再看看俏皮的三姑娘,心情像是遭遇了一场茫茫大雾,看不透身边人的真面目。 请安完毕之后,就像皇上的早朝散去一样。大家成群结伴,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一眼就能看出来谁跟谁是一伙的!比如,大姑娘和四姑姑一起挽着手走路,跟郑晴川等人有着泾渭分明的界线。 四姑姑是老太爷的老来女,据说跟郑晴川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是庶出。 大姑娘是二老爷的嫡长女,她和四姑姑都是住在荣养堂的西厢房。 几个小姑娘都走向垂花门,打算去听雨轩的学堂上学。 忽然,老夫人屋里的大丫鬟俏儿追了上来,清脆地喊了一声:“七姑娘!” 众人一起回头,表情都有点疑惑不解。 俏儿人如其名,是个非常俏丽、有朝气的女子,在丫鬟之中显得很出众,而且很聪明,在老夫人面前是个绝对的红人。 俏儿笑道:“七姑娘等一等,奴婢有句话想告诉七姑娘。” 郑晴川对俏儿这个丫鬟的印象很好,当初她第一次见老夫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是俏儿帮忙打了圆场。 郑晴川从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中间走出来,对二姑娘道:“二姐姐,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儿。” “喔!”二姑娘大方且温柔地微笑道:“七妹妹别迟到啊!” 其他人都用探究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俏儿,然后才犹犹豫豫地走了。 俏儿把郑晴川牵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一副要避人耳目的样子。 前一秒光明正大,下一秒又小心翼翼!郑晴川笑:“俏儿!你快说!什么事?”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吧!加个收藏!收藏之后,看新章节更迅速! 首推加油! 第十八章 笔直的少年 俏儿轻声道:“七姑娘,你可以私下里跟二姑娘她们好,但是别在荣养堂里跟四房的人走得太近,知道吗?” 特意叮嘱一声“知道吗”,这俏儿是把她当小孩子啊! 郑晴川微笑地点头,真诚地道:“谢谢你,俏儿。” 俏儿笑着摸摸郑晴川的头,转身回正房去了。 郑晴川困惑地看着俏儿的背影,她知道俏儿对她很友善,但是她暂时不明白:俏儿为什么会对她很友善? 俏儿毕竟是老夫人屋里的大丫鬟,一举一动是很受别人关注的。 她并没有收买她啊! 郑晴川一边思考,一边带着荷风往外走,快要靠近荣养堂大门的时候,她听到了议论声。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住了脚步! “七姑娘薄情得很!” “是啊!七姑娘是我见过的最薄情的人了!” “无父无母,还整天笑嘻嘻的,从没见她哭过!” “哭不哭都无所谓,竟然还笑得出来!太薄情了!” “听说,上次六夫人要改嫁,七姑娘就没说过一个留字!” “何嬷嬷也是可怜,她被赶出去了,七姑娘也没帮她求情!” …… 她从没想过,别人对她的评价竟然会是薄情!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唇,薄吗? 她薄情吗? 郑晴川回头看看荷风。荷风很生气,正红着脸,瞪着那几个说闲话的看门婆子。 郑晴川带着荷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几个婆子惊得目瞪口呆! 郑晴川没搭理她们,把她们当作呆头鹅,径自走了过去。 然后,她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今天的运气,走到听雨轩南面的小角门处时,她又听到别人在议论她。 “七姑娘今天没来上学?” “是啊!七姑娘一点也不遭人喜欢!” “是啊reads();!六爷才去没多久,七姑娘就把他给忘了,薄情啊!” “是啊!薄情啊!以后谁要是娶了七姑娘这样薄情的人,可真是祖宗不保佑哟!” “是啊!七姑娘以后嫁不到好人家的!” …… 郑晴川鼓起勇气,走进了那扇门,在两个看门婆子的注目礼下,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天哪!她现在已经成为了郑家八卦的中心人物么?她是何德何能啊?左一个右一个的人,都说她薄情!这不禁让她想起了一句歪理——如果所有人都反对你,那肯定是你的问题。 肯定个大头鬼啊!不是还有一句话说“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 郑晴川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下了学之后,郑晴川故意带着荷风往大厨房走去。 荷风提醒道:“七姑娘,那边是大厨房,油烟很大的,会熏着七姑娘的!” “喔!没关系!咱们顺便把午饭的食盒提回去吧,就免得你跑两趟了!”郑晴川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其实,她是想去验证一下,看看大厨房里的人是不是也在议论她薄情的事。 “七姑娘薄情!” “七姑娘一点也不顾念情分。” …… 果然啊!好了,她如今已经沦为郑家仆人们口中的瓜子皮了! 她可以不抱任何奢望了,那些人都说她薄情! 她真想像功夫熊猫里的阿宝一样,找一棵果子树,尽情地吃,赶走心里的阴霾。 “荷风,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郑晴川此时显得有点颓丧。 荷风的眼睛红成了兔子眼,她哽咽道:“七姑娘!你最好!她们都不知道,不知道七姑娘的好!” “七姑娘,你别难过,我去跟她们讲理去!”荷风气呼呼的,像被点燃引线的火炮一样,朝大厨房冲了过去。 郑晴川怀着失落的心情,独自散步去了池塘边。 她丢掉了她前些日子所学的规矩,垂着两条腿,坐在池塘边上,踢着自己的脚。 她思考着:自己在郑家站稳脚跟了吗?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荷叶的香气,拂动她的额发,吹冷了她的脸,她在心中回答自己:还没有吧!自己现在像是踮着脚尖踩在梅花桩上,没有熟练的十八般武艺,却被命运送到了梅花桩上去生活。脚下摇摇晃晃的! 或许,她应该哭一哭?给自己戴个面具?或者当一个演员?用虚假的悲痛来为自己洗刷掉薄情的坏名声? 可是,那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reads();!她才不要当个假人! 郑晴川忽然发现身边有小石头。她捡起石子,往池塘里一扔。 “叮咚”一声!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找不到东西吃,那就使劲地丢石头吧! 丢丢丢!丢掉烦恼!让谣言见鬼去吧! 叮咚、叮咚、叮咚…… 等她发泄够了,觉得心情终于舒服了,她拍拍手,站起来,面带微笑,又变成了那个有点懒洋洋的,但是自信满满的她! 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大槐树底下有个人忽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一个站得笔直的少年,却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 少年的目光直视着她,他很可能已经在树底下站很久了,可能一直见证她刚才的发疯。 可是,看疯子有什么好看的?他一直站在那树底下看着她做什么? 郑晴川抬脚往甘棠苑的方向走,她走两步,转过头,发现那个少年还在看着她。她走了几米远之后,再回过头去看,发现那个少年已经转身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了。 郑晴川注视着那个笔直的背影,在困惑中恍然大悟,那个人一直看着她,该不会是怕她往池塘里跳吧!所以,等她离开池塘了,他也就走了! 这么一想,郑晴川乐了!她觉得那个少年真是脑洞大开! 她怎么会跳池塘呢?她又不会游泳!哈哈,而且她是如此地爱惜生命,她喜欢活着,怕死怕得要命! 不过,那个少年长得很清爽,很帅呢!她在头脑里又回味了一下那个少年的模样,看上去和上一世的她是同龄人,如果他是现代人,一定可以选上她那个班的班草! 郑晴川随手就去路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抓在手里摇啊摇。 她一路优哉游哉地回到甘棠苑时,却是突然被一道哭叫声给吓了一大跳,不寒而栗地抖了抖。 “七少爷!我的七少爷!啊!” 郑晴川丢掉狗尾巴草,出于本能,赶紧往声源地跑。 “怎么了?” “七少爷吃饺子被噎住了!” 郑晴川看见那小孩子已经脸色憋得青白,开始翻白眼了,她赶紧开始动手。 抱住小孩,实施她学过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加个收藏! 每天都更新! 第十九章 苏少爷 俗话说:久病成医。 以前,郑晴川因为经常生病,所以格外关注健康知识,顺带也就关注了急救常识。医院里有几个护士实习生,待人非常亲和,她就是在排队无聊的时候,跟她们学的急救手法。 事实证明,急救手法很有用。 “好了!” 郑晴川看见小家伙把半个饺子吐了出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贰姨娘此时看上去像个快乐的疯子,又笑又哭,还拍着手。 两岁的七少爷此时一脸茫然,愣愣地盯着贰姨娘看,大概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惊险。 郑晴川发现七少爷有点萌。古代人都留长头发,七少爷的模样像个女孩子。 她看着小家伙的眸子,一字一句地叮嘱:“以后吃东西要细嚼慢咽,知道吗?” 吃东西被噎死,那可不是传说! 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点着头,答:“好!” 郑晴川抬头环视一圈屋子,发现四房的人都到齐了,她觉得接下来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放开小家伙,起身往外走。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侠义风范!心情美妙! 贰姨娘抱住七少爷,亲个不停,又哭又笑。 二姑娘追上来两步,牵住郑晴川的手,温柔大方地微笑道:“七妹妹,谢谢你救了七弟。” 三姑娘翘着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郑晴川。 四姑娘正伸手拍抚着胸口,呼吸湍急,脸色煞白,眼睛睁得老大,估计是刚才吓得不轻reads();。 五姑娘和六姑娘背对着郑晴川,不知是怎样的神情。 郑晴川对二姑娘回了一笑,道:“我刚才只是运气好而已。二姐姐不用客气。我先回去了,荷风正等着我吃午饭呢!” “好!”二姑娘又回了一声,松开了郑晴川的手。 等郑晴川转身走了,三姑娘凑在二姑娘的身边耳语道:“要是刚才没救活,该多好!” 那可就是一箭双雕啊! 二姑娘仿佛没听见,温柔大方地照顾七少爷去了。但是贰姨娘倔强得不得了,像一头蛮牛,自个儿把七少爷搂得紧紧的,别人一靠近,她就往后退,拿眼睛死死地瞪着别人,仿佛别人都要来害他们一样。 四姑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道:“不识好人心!自己吃东西不小心,难道还怪别人不成?二姐姐,你别管她了!咱们回自己屋去!” —— 池月眼睛一亮,原本焦急的表情立马烟消云散,跑过来牵住郑晴川的手,惊喜地道:“七姑娘,你回来了!奶娘和荷风都去外面找你去了。” 郑晴川弯起眉眼,回了一笑,有气无力地道:“我很饿!我先吃饭!池月,你去把奶娘和荷风找回来吧!” “好!”池月很听话,先把食盒里的午饭端出来,帮郑晴川摆在桌上,立马就跑出去找人去了。 郑晴川喝汤的时候,因为喝得急,狠狠地被呛了一口,眼泪都呛出来了,然后她心里一阵后怕,轻轻地抚着胸口,告诫自己:“不止吃饭能噎死,喝水也能呛死啊!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好好活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七姑娘,你跑哪去了?我刚才急死了!” 荷风冲了进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我只是去晒晒太阳而已。” 郑晴川无奈地叹着气,她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哭了,哭得她心慌慌的。 奶娘松了一口气,道:“七姑娘回来了就好!以后不要一个人了,免得害我们担心。” 郑晴川看着奶娘、荷风和池月那满头大汗的模样,心里既温暖,又歉疚,发自肺腑地道:“对不起。” 奶娘牵住郑晴川的手,温柔地道:“不要有下次,就行了。” “嗯!”郑晴川点头答应,忽然问道:“听雨轩今天来了外人吗?” “什么外人啊?”荷风擦掉眼泪,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也显得好奇起来。 郑晴川回忆道:“跟大少爷差不多大的外人!” 奶娘道:“喔!可能是苏少爷。” 荷风说起八卦来,有点兴奋,连忙补充道:“苏少爷的母亲和大夫人是堂姐妹。苏少爷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了!” 郑晴川问:“他不住在郑家吧?” 荷风笑嘻嘻的,津津有味地道:“不住郑家,苏家有自己的宅子reads();。大夫人很疼爱苏少爷和苏家的双胞胎姑娘,所以他们常来郑家做客。” 双胞胎啊!郑晴川一听到双胞胎的字眼,就眼前一亮,大大地来了兴趣。 可是,奶娘却指使荷风送食盒去大厨房,不让她再说闲话了。 郑晴川看了奶娘一眼,不敢胡搅蛮缠,乖乖地去床上睡午觉。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奶娘明明那么温柔,郑晴川却很怕惹她生气,可能是因为珍惜,所以舍不得吧。 奶娘跟着郑晴川进了东稍间,轻声道:“七姑娘让我去换银子的事,我已经办好了。那银票也给了何嬷嬷,何嬷嬷收下了。何嬷嬷说,她先替七姑娘存着。” 奶娘掏出一个鼓鼓的小荷包,放到枕头边。 郑晴川知道,那是银子。她对银子不好奇,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答应了一声,就接受上下眼皮的打架,梦周公去了。 做梦梦到她在池塘里划船,还一边钓鱼。钓鱼的时候,惊喜地钓上来一条美男鱼,她抱住那条美男鱼,使劲地亲了一口,大笑:“快拿玻璃缸养起来!” 忽然翻个身,梦就变成泡影,破灭了。 郑晴川回味着梦境,伸个懒腰。 一听到动静,荷风就连忙走了过来,轻声地道:“七姑娘,贰姨娘带着七少爷在东次间里等你。” 郑晴川看上去还睡眼朦胧,懒洋洋的,还没彻底醒过来。 荷风把衣裳拿过来,接着嘀咕道:“听说是来道谢的。七姑娘今天帮了七少爷一次,贰姨娘可能不会再找七姑娘换屋子了吧!” 忽然,“哐当”一声脆响!瓷器打碎的声音。 郑晴川的瞌睡虫被吓跑了一大半。荷风掀开门帘,看了看东次间里的情形,回来告诉道:“没什么事,是七少爷调皮,把茶盏打碎了。” 郑晴川再伸个懒腰,穿衣、洗漱,去了东次间。 “七姑娘!”贰姨娘先是惊得站起来,立马就跪下来磕头:“谢谢七姑娘!多谢七姑娘!” 磕头的声音“砰砰”响! 郑晴川往后面退开一步,被贰姨娘的热情吓到了,确切地说,是酸到了,就像吃到一个奇酸的酸李子一样。 现代人跟古代人的兴趣爱好不大一样,现代人一般都受不了别人对自己下跪磕头。 郑晴川把受惊的目光看向奶娘,奶娘心领神会,连忙去搀扶贰姨娘。 ------题外话------ 加个收藏吧!加个收藏吧! 没有收藏,不开心…… 我又更新了! 第二十章 一盆狗血泼向郑晴川 “七姑娘,我下辈子给七姑娘做牛做马,报答七姑娘的大恩大德reads();。” 贰姨娘说的这些话,让郑晴川觉得牙酸。 自从贰姨娘拿换屋子的事反复找郑晴川讲理之后,郑晴川就觉得自己跟贰姨娘没有共同语言。 她敷衍地对贰姨娘说一句:“知道了!” 既没有讨功劳,也没有说客气话。她对七少爷招一招手,小家伙立马朝她跑了过来。 贰姨娘立马又说:“七少爷,你快向七姑娘道谢!七姑娘今天救了你一命,你一辈子不能忘!” 七少爷歪着头笑,一派天真,大声地喊:“谢谢七姐姐!” 贰姨娘又说:“等四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送七姑娘一份厚礼的。这个是我和七少爷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七姑娘不要嫌弃。” 贰姨娘伸手递出一个木匣子来。 但是,没有人去接那个匣子。 郑晴川慢慢地道:“你如果真要谢我,你把那份谢意记在心里就行了。你把东西收回去吧!” 比起谢礼来,她更愿意让贰姨娘欠她一份人情。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万一她下次就有事需要找贰姨娘帮忙呢? 贰姨娘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个小气人,执意要把东西送给郑晴川。 郑晴川没有那个耐心来跟她纠缠,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收这个谢礼的,她把目光看向奶娘。 奶娘心领神会,半搂半抱地把贰姨娘推出正房,推回西厢房去了。 郑晴川觉得耳朵终于清静了,想起她做的那个梦,她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带上荷风,散步去了池塘边。 池塘边有个八角亭子,郑晴川越走越近,她听见有两个小姑娘在斗嘴。 亭子里的人正背对着郑晴川。 甲的声音含着笑意,带点殷勤和讨好,缓缓地说:“你家有青瓜,我家有南橘。是不是很相配呢?” 乙有点傲气,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们住在北方,所以你家的南橘变苦了,变酸了!” 甲丢了面子,语气变急躁了,懊恼地反击道:“现在是秋天,你家的青瓜变黄了,变老了!也不再是青瓜了!” 乙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这一转身,她恰好就望见了郑晴川。 郑晴川正朝池塘走,经过这个亭子。 “你为什么偷听?”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拿手指着郑晴川,气呼呼的,大喊了一句。 听见了这话,另一个人也转过身来,郑晴川一眼看去,发现那个“甲”正是郑家的大姑娘——二老爷的嫡长女。 大姑娘的眼里带着怒火。 郑晴川专注地把目光看向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爽快地笑道:“你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你,你在说话,我在听,哪里偷听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气呼呼地喊:“你狡辩reads();!我之前没看见你,你就在偷听了!” 郑晴川伸手往甘棠苑一指,笑道:“我是从那边走过来的,一直在走路,根本没有停下,我是要去池塘那边闻一闻荷叶的香气。我走路的时候,是风把你们的声音送过来的。” 小姑娘那气鼓鼓的小脸忽然就瘪下去了,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看向郑晴川,问道:“你是谁?” 郑晴川笑道:“我是郑家七姑娘!你是谁呢?” 小姑娘调皮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就笑嘻嘻地带着丫鬟走了,往听雨轩的方向去了。 又是听雨轩的方向!郑晴川立马想到了一个“苏”字! 亭子里还剩下郑家大姑娘和她的丫鬟南橘。亭子外的鹅卵石小路上站着郑晴川和荷风。 郑晴川喊了一声:“大姐姐。”她抬脚就要往池塘边走去。 郑家大姑娘此时的表情里隐忍着怒气,双手握成拳头,一句话也没说,瞪着郑晴川,然后气呼呼地下了亭子,往荣养堂的方向去了。 郑晴川的心比较大,没有纠结刚才的小事,顺利地走到池塘边,她问:“荷风,我可以钓鱼吗?” 她回味着梦里那条美男鱼,美男鱼的小脸帅帅的、清清爽爽的!是她欣赏的类型!以至于她念念不忘,特意来池塘边寻找他! 荷风皱着鼻子,显得很为难,说:“七姑娘,这池塘里养着锦鲤,还有乌龟,都很贵的!就算把奴婢卖了,也买不起一条鱼。” “喔!”荷风这是委婉地劝她不要钓鱼啰!郑晴川很遗憾,她的美男鱼怎么办? 两人呆呆地站在池塘旁,看着池塘里的清水,风不停地把枯荷的香气送到她们的鼻端,倒像真的是来闻荷叶香气的。 远处,有个偷看的小丫鬟,叫做青瓜,她盯着郑晴川和荷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跑到听雨轩报告消息去了! 听雨轩的正房里,大夫人和颜悦色,她的左边和右边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右边的那个小姑娘在吃石榴,左边的那个小姑娘在说话。 “姨姨,七姑娘为什么要去闻荷叶的香气呢?荷叶的香气能治病吗?” 大夫人一听这话,用袖子掩着嘴唇笑,然后伸手点一下小姑娘的翘鼻子,答道:“那是呆子才做的事!你别跟着学,知道吗?” 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亮得像天上的星辰,抬手牵住大夫人的衣袖,摇一摇,又问:“她狡辩说,是风把我的话送给她的。姨姨,她是偷听吗?” 大夫人乐得不行,笑道:“这个我也不……”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这时,大老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飒爽,眉间一颗美人痣如画龙点睛,让他的面庞如染上明月的清辉般华美,清朗地笑道:“说谁是呆子呢?” 大夫人站起身来,笑道:“你倒是把我们的话偷听去了不少reads();!” 大老爷眼含春水,体格高大,风流俊朗,气质斯文,脸上还时时带笑,让小孩子一看就觉得亲近。 那个吃石榴的小姑娘忽然眼前一亮,悄悄地站起来,踮起脚尖,轻轻地走过来,伸手把大老爷挂在腰间的竹笛抢去了,咯咯地笑。 大夫人笑着摇头,用手扶额,啧啧地道:“这真是……一个比一个调皮!” 大老爷像个孩子似的,弯下腰,跟那个小姑娘玩起了争抢竹笛的游戏。两个人,一大一小,你往左边抢,我就往右边藏;你往右边藏,我就往右边抢! 玩了一会儿,几个人跑到庭院里追逐去了。嘻嘻哈哈的! 大夫人看着就叹气,心想:这个夫君啊!一生没有功名,就是喜欢沉醉在吃喝玩乐里! —— 郑晴川昨天在池塘边吹了一下午的风,今天一大早就头昏脑热,咳嗽,打喷嚏! 奶娘心疼得皱眉,给郑晴川裹上一件披风,摸一摸郑晴川那热得红彤彤的小脸,道:“七姑娘,今天在家里休息。我去荣养堂里跟熊嬷嬷说一声,让她帮忙请个大夫来。” 郑晴川的呼吸有点重,声音嘶哑地问:“不去请安吗?” 奶娘温柔地道:“别去了,万一荣养堂里的人也病了,肯定要怪上七姑娘的!” 好吧!感冒也算传染病。郑晴川乖乖地点头。 在奶娘、荷风和池月的眼里,今天的七姑娘乖得像一只小猫。她们看一眼就心软了。 奶娘出门去了,五夫人的丫鬟小彩却立马来请郑晴川过去西次间,说:“五夫人有要紧事找七姑娘去问一问。让七姑娘快点过去!” 池月立马拒绝道:“我们七姑娘今天病了,万一把病气过给五夫人和六少爷,就不好了。” 小彩却撇了撇嘴,还朝东稍间探了探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荷风没池月那么温柔,她见小彩不但不走,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打扰到了七姑娘休息,她就不客气了,捞起衣袖子,伸手把小彩推了出去! 可是,小彩出去没一会儿,五夫人带着六少爷就风风火火地上门来了! 荷风和池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五夫人的动作,想要拦的时候,却被五夫人带来的嬷嬷大力地抓住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夫人把一盆带腥气的血往郑晴川的身上一泼,接着,六少爷抓着两把朱砂,往郑晴川的身上一撒! 丫鬟小彩在旁边叉着腰说:“这可是新鲜的狗血!不管是哪一路的妖魔鬼怪,都一定能赶跑的!六少爷以后不用怕七姑娘了!” ------题外话------ 加个收藏吧!加个收藏吧! 我是个念经的小和尚! 第二十一章 简单粗暴,不是讲理的地方! 郑晴川难道不想发脾气吗?她想! 想打架吗?她很想! 她真想把五夫人和六少爷打到太平洋去喂鲨鱼! 咬着牙,拳头用力,但是身上的狗血让她很凉快,几乎是透心凉,腥气熏得她恶心、想吐,她平静地站起来,清清楚楚地道:“荷风、池月,先照顾我沐浴!以后不要再放五夫人和六少爷进咱们的屋来,他们有点疯病!” “什么?你敢骂我!”五夫人用力一吼,面部狰狞,把装狗血的盆往地上一砸。 “哐当”一声!整个甘棠苑都感受到了空气的震荡。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正房。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有几斤几两重?你翅膀硬了吗?你就敢骂长辈了!你这个目中无人、无情无义的小东西!” 五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郑晴川,怒骂声几乎把屋顶掀翻,又鄙夷地补充一句:“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 六少爷得意忘形,助威一般,连忙火上浇油地喊上一句:“就跟街上的乞丐一样!” 荷风和池月被两个大力嬷嬷抓住了,挣扎着,却动不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朝着五夫人喊:“你们太欺负人了!” 不知何时,东次间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的,脖子长,眼睛亮,嘴巴快! 很快,一个长着翅膀的消息飞遍了郑家reads();! “五夫人打骂七姑娘!用狗血泼七姑娘!欺负七姑娘没爹娘看顾!” “这真是太过分了!五夫人真不是个东西!” …… 奶娘回到甘棠苑时,五夫人还在指着郑晴川骂,骂得非常难听。 奶娘看见郑晴川的模样,鼻子一酸,把郑晴川抱住,冲五夫人吼道:“五夫人要是再不走,我就带这样的七姑娘去见老夫人了!” 五夫人飞扬跋扈,把手指向奶娘,道:“你一个奴才秧子,少在我面前充大头!” 说完,她转过身,带着五房的人扬长而去。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热闹完了,也就一哄而散了。 五夫人刚回到西次间里坐下,还没喘完气,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熊嬷嬷来了!胡嬷嬷来了!” 五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心慌起来。其实,刚才如果不是郑晴川激怒她,她没打算骂得那么难听。她站起来,先朝窗外瞅了瞅,然后在屋里走来走去,就为了琢磨一件事:怎么样把过错都推到七姑娘头上去? 她的丫鬟小彩眼珠子一转,连忙献计:“五夫人,您只要一口咬定了七姑娘装鬼吓六少爷,又辱骂长辈,就行!” 五夫人停下脚步,点点头,脸上露出一股子狠劲。 在郑家,熊嬷嬷代表老夫人,胡嬷嬷代表大夫人,这两人都算是大人物。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惊动了老夫人!你们是怎么伺候七姑娘的?” 熊嬷嬷一开口,就带着一股冷冷的凶狠! 万万没想到,熊嬷嬷竟然不去追究五夫人,反而先来质问她们,荷风和池月连连摇头,跪到地上,心里委屈、不服气,红着眼睛,急急地辩解道:“是五夫人欺负七姑娘!五夫人她……” 不等荷风和池月把话说完,一旁的胡嬷嬷冷笑着,忽然一声令下:“掌嘴!小丫头竟敢议论主子的是非,哪里学来的规矩?”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住手!”郑晴川从东稍间冲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小脸红彤彤的,身上还冒着热气。她把沾满狗血的衣裳往胡嬷嬷面前一丢,干脆利落,硬气地质问道:“咱们家难道有泼狗血的规矩?” 地上一片狼藉,而且那个装狗血的盆还在地上躺着呢。其实,就算郑晴川不把衣裳丢过来,别人也能看出屋子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熊嬷嬷脸上的表情不变,只用眼睛斜视了一眼那衣裳。 胡嬷嬷一看见那鲜血淋漓的衣裳,就开始狠狠地皱眉,脚往后退了两步,露出嫌弃的表情,仿佛看见了晦气的东西似的。 “我今天病了!五伯母又对我做出这样的事!甘棠苑里的人都看见了五夫人的张狂样子,也听见了她的叫骂声,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来打骂我的丫鬟reads();!你们难道是来给五夫人助威的么?” “五夫人骂我是乞丐!我是祖父和祖母的孙女儿!难道五夫人不是故意挑衅郑家长辈吗?在五夫人眼里,连我这个主子都沦为乞丐了,更何况熊嬷嬷和胡嬷嬷呢?” 郑晴川挺直腰背,高声而硬气地质问:“五夫人对咱们郑家到底有什么大恩大德?” 胡嬷嬷先是皱皱眉,面带怒气,接着撇一撇嘴,面带嘲讽,然后又舒展眉眼,抬起下巴,面带傲慢,似笑非笑,不作声。 熊嬷嬷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又变成了一动不动的蜡像。 气氛冷了下来。 西次间里,五夫人正用耳朵贴着门帘,全神贯注地偷听,先听见胡嬷嬷要打郑晴川的丫鬟,她哼了两声,得意地笑了,然后又听见郑晴川说的那些话,她气得咬牙切齿,像念咒语似的,嘀嘀咕咕地咒骂起来。 过了一会儿,奶娘把郑晴川搂住,严肃地道:“不管怎么样,先让七姑娘把身上洗干净了再说!” 奶娘对荷风和池月使了一下眼色,然后搂着郑晴川进去了东稍间。池月和荷风连忙站起来,低头抹着眼泪,也跟了进去。 熊嬷嬷和胡嬷嬷,以及她们带过来的一堆丫鬟、婆子,都被晾在了东次间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柿子先捡软的捏!当七姑娘和五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七姑娘当然就是那个软柿子。可是,七姑娘这个柿子现在却是长上刺了,不好捏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之前的吩咐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有两个人闹事,那就各打五十板子,谁也别放过。 熊嬷嬷和胡嬷嬷都是聪明人,当主子说气话的时候,她们都要再思量一番,不能真的跟着气话去照做。不然,她们今天也不能成为郑家的大人物了。 总之,一旦差事办砸了,主子一定是没错的,错的一定是奴才!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此时都觉得今天的差事棘手起来,她们一面嫌弃五夫人,一面又不得不顾忌五夫人的寡妇身份。寡妇守节是能申请贞节牌坊的,在外人眼里是值得敬重的事。 万一五夫人去外面宣扬郑家人欺负她这个寡妇,那伤的可是郑家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脸面。这也就是为什么熊嬷嬷和胡嬷嬷迟迟不去质问五夫人,反而要先打骂池月和荷风的原因。说到底,还是柿子捡软的捏,郑晴川到底只是个孩子,是个小辈而已!在这个家里,小辈敬着长辈,就是最大的规矩。哪有那么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道理可讲? 她们今天奉命而来,不是为了给郑晴川主持公道的,而是来平息风波的!简单粗暴地讲,就是为了让五夫人和郑晴川都闭嘴,不要吵得家里不安宁! 等郑晴川一身整洁地走出东稍间时,看病的大夫也来了。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小妞妞》 第二十二章 探囊取物 “不用喝药,喝一些姜汤就行!” 听见大夫说这话,奶娘松了一口气,郑晴川却问:“可以不喝姜汤吗?” 别人的死穴可能是香菜或者榴莲,而她的死穴就是生姜! 那个皮肤黝黑的大夫愣了一下,道:“可以!多喝一些热水也行!” 显然,对于这样的小病,大夫根本不看在眼里。大夫背起药箱,准备走了,又叮嘱道:“注意不要着凉,不要吃冷的东西。” 熊嬷嬷和胡嬷嬷都意味深长地看了郑晴川一眼,也随着大夫一起走了,根本没去找五夫人算账。 “熊嬷嬷和胡嬷嬷已经走出甘棠苑了!回去了!” 对于熊嬷嬷和胡嬷嬷这样的做法,奶娘感到很失望。 郑晴川也有一点小失望,认清了现实。原来,她在郑家的地位比五夫人和六少爷低啊! 感冒让她困倦,浑身乏力,她抛开烦恼,爬到被窝里休息去了。 荷风和池月对视几眼,互相看着对方那被打肿的包子脸,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reads();。直到傍晚,郑晴川送给她们两个热鸡蛋,她们才终于露出了笑颜。 —— 过了六天,家里开始忙碌起来,洋溢着喜气,郑晴川问了别人之后,才知道这是因为老夫人要过五十大寿! “不过,老夫人并不打算大办,只是招待一些常走动的亲戚而已。” “听说,这是因为皇上最近提倡节俭,所以大臣们都要当缩头乌龟,不敢太招摇了!” “可是,常走动的亲戚也不少啊!苏家、洪家、白家、王家、黄家、柳家,这几家是肯定会来的!” “不知道那三个出嫁的姑奶奶送的寿礼到了没有。” “可能要当天送上门吧!那样更显得喜庆些!” …… 贰姨娘跑到她这屋里来聊天,奶娘陪着贰姨娘说话,郑晴川就坐在一旁听,七少爷就守着一碟豌豆黄,不停地吃。 郑晴川看他一眼,心想:难怪长得这么萌,肥嘟嘟的,太能吃了! 七少爷见郑晴川看他,连忙笑眯眯地把手里的半块豌豆黄往郑晴川的嘴巴边递。 郑晴川可不想吃他的口水,捉住他的小手,推回他自己的嘴巴边,笑道:“你自己吃吧!” 可是,小家伙太有分享精神了。七少爷见郑晴川不肯吃,他又递给贰姨娘,郑晴川看见贰姨娘一口就吞了那被吃剩的半块糕。 看见眼前这母子俩其乐融融的画面,郑晴川忽然觉得可惜。四夫人总有回来的一天,到时候贰姨娘就不可能这么逍遥了。 郑晴川用手撑住下巴,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古代这小妾制度和太监制度一样,都是变态的产物,古代沙文猪为了满足自己,就折磨别人! 这时,贰姨娘问一句:“七姑娘的新衣裳准备好了吗?” 奶娘稍显为难地道:“大夫人把姑娘们的新衣裳都交给了外面的铺子去定做,前些天找我们要了尺寸,但是新衣裳还没有送过来。” 贰姨娘提醒道:“定做的衣裳只有一件,万一弄脏了,还得另外找新衣裳换!所以,你们最好帮七姑娘再准备一件。” 奶娘道:“已经在做了。小孩子长得快,以前的新衣裳现在都穿不下了。所以,我想慢点做,不要做得太急了。” 贰姨娘道:“老夫人还有五天就过寿了,你还不急啊?话说,我们四老爷也真是个慢性子,山西既然隔得远,就应该早点把寿礼送回来才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如果再听下去,郑晴川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只打瞌睡的老猫了。于是,她赶紧下了炕,去外面转了转。 —— 四房这几天安宁得很,没想到在老夫人过寿的前一天下午,四夫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奶娘帮郑晴川整理好衣裳,温柔地提醒道:“四夫人是长辈,今天又是刚回来,七姑娘去请个安reads();。免得别人拿这事来挑剔七姑娘。” 前些日子,郑家的仆人议论七姑娘薄情,奶娘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做事越来越谨慎了。 请个安,问声好而已!郑晴川毫无压力,赶紧去了。 “四夫人正在沐浴更衣,七姑娘等一会儿。” 一个陌生的丫鬟把郑晴川拦在门外,语气一本正经。她原本在笑,但是一看见郑晴川,就把脸上的笑收起来了。 想必是四夫人这次带回来的丫鬟!郑晴川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善,她默默地猜测原因。 忽然那个陌生的丫鬟主动聊了起来:“七姑娘现在住哪儿?” 看来,又是屋子惹的祸!郑晴川也把笑容都收起来,一本正经地答道:“住原来的地方!” 丫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道:“七姑娘现在怎么还能住正房呢?” 郑晴川道:“我听话。祖母和大伯母让我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言外之意:四夫人没有发言权!你们四房的人天天计较我的屋子,烦不烦啊? 丫鬟冷笑道:“七姑娘好一副伶牙俐齿!外面看着老实,原来心里是个爱卖乖的!” 郑晴川抬起右脚,狠狠地踩了那丫鬟一脚,抬起脸庞,笑道:“你是丫鬟吗?胆子怎么这么大?” 那丫鬟气红了脸,却又不能打回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隐忍道:“我当然是丫鬟。” 然后,郑晴川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刻钟,等到的答复却是:“四夫人睡下了,七姑娘明天再来吧!” 郑晴川垂下眼睑,抿紧嘴巴,心里的小宇宙爆发了! 她看上去很软弱可欺吗?怎么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呢?大家都想来踩她一脚,是吧? 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她忽然抬起脸庞,大声地叹气道:“哎!四伯母睡得真快啊!刚沐浴完,就梦周公去了!我白等了这么久!四伯母想必是不想看见我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那个丫鬟在原地咬咬牙,跺跺脚,然后推开门,进屋找四夫人告状去了。 四夫人正坐在炕上,伸手搂着三个亲生女儿,听了丫鬟的话,不生气,却笑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倒是她现在住的那屋子,迟早得变成咱们四房的地盘!” 二姑娘伏在四夫人的肩头,作温顺状。 三姑娘俏皮地笑道:“如果娘亲在家里多住些日子,那正房东屋就是探囊取物。” 四姑娘高兴地笑了,透着一股子天真。 ------题外话------ 元旦节快乐! 第二十三章 陌生的宽容 事有凑巧,也有不凑巧。老夫人生日这天偏偏下起了雨来。 雨珠湿润了空气,郑晴川一大早就站在屋檐下看雨景。 秋天原本干燥,能下一场大雨,多不容易啊!想想以前,就是因为秋天的空气太干燥了,她常常上火、流鼻血。 所以,今天她高兴! 荷风却悄悄地道:“可惜下雨了。如果出太阳,老夫人会更高兴的!” 人一般都有点迷信吧,总觉得生日这天出太阳就是运气好。可是,天底下的人这么多,天天有人过生日,如果天天都是晴朗的天气,地球恐怕整个变沙漠了! 老夫人今天果然不大高兴。 郑晴川去荣养堂请安,才一刻钟的工夫里,她就听见老夫人对丫鬟俏儿吩咐了四次:“快去看看,外面的雨停了没?” 屋里有人心想: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倒像故意触霉头似的! 郑晴川这会子没有琢磨什么雨啊、晴啊的,她默默地打量了四夫人好几眼。 论长相,四夫人和三姑娘最相像,两人都是上嘴唇往上翻翘。 论气质,四夫人和二姑娘最像,外表都是大方、温柔,从容淡定,脸上的微笑是如影随形。 论身材,四夫人跟五夫人是背道而驰,五夫人是矮矮的、圆润的,而四夫人是别人口中的竹竿身材,很瘦、很高,但也很扁平,一身的骨架子很明显。 四夫人虽然是特意为了老夫人的生日赶回来的,但是她今天在荣养堂里受到的待遇却是很普通的。 雨声一会儿急如马蹄奔腾之声,一会儿又缓缓地像山泉的“叮咚、叮咚”。 老夫人望眼欲穿,也没能把雨弄停下来。一直到外面传来“客人到了”的禀报声,雨还是在自顾自地落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老夫人不能叹气,但是她的心里有一股子闷气没地儿发泄,于是用一双锐利的眼挨个儿地打量屋里的儿媳和孙女们,目光移到四夫人的脸上时,老夫人的脸色变得糟糕了reads();! 怎么会那么巧呢?昨天还是个大晴天,可是四夫人昨天下午急急地回来了,于是今天就下雨了! 生气的人,那脑中的逻辑是别扭的! 很快,郑晴川发现老夫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太友善,郑晴川心想:老夫人的心思挺重的!仅仅因为下雨,就弄得满脸不高兴,还怨天尤人。不是个胸襟宽广的人。 郑晴川只喘气,不说话,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平时,这屋里肯定有几个活跃气氛的人,比如大夫人,比如大姑娘,但是今天大家却默契极了。 锦上添花容易,但飞蛾扑火或者往枪口上撞的事情却不是聪明人愿意做的。 老夫人露出了一点小脾气:“行了!你们不去招待客人,在我面前装木柱子做什么?” “是!”众人的态度恭恭敬敬的。 之前的祝寿词都没能让老夫人高兴起来,此时大家的唯唯诺诺更是惹得老夫人心浮气躁的! 老夫人眼睛不好,因为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伤心事,哭得太多,现在老了,就有了一个见风流泪的毛病。老夫人怕风,而今天就是刮风下雨的天气,所以老夫人坐在西次间里等着客人前来,而不是在堂屋。 老夫人发了气话之后,小辈们就井然有序地出了西次间,去了堂屋里。 郑家的男子们在外院招呼男客人,女眷在内院招呼女宾客。 客人们喜气洋洋,一点儿也没有受雨的影响。 很快,这宾客满堂的热闹终于让老夫人露出了笑容来。 “大姑娘定亲了没?” 忽然有人问了这么一句,清清楚楚的,透着一股子热心劲儿! 大姑娘羞得满脸通红,急忙避了出去。 老夫人笑着答道:“还没呢!几个孙女儿里,她是最贴心的,她的亲事啊,我一定要好好地挑!” 众人笑道:“有老夫人疼爱,以后大姑娘的嫁妆肯定是让人羡慕的!” 接着,又有人问:“二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吗?” 郑晴川原本陪着小客人在一起吃福橘和干果,一听见这话,不禁竖起了耳朵听! 她至今还没见过二夫人呢!只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老夫人轻描淡写地道:“老样子罢了!”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想必二夫人病得不轻。 很快,话题又转回了高兴热闹的事上。 郑晴川默默地做总结:成亲、生孩子、升官、婆媳之事,就是这些话题reads();! 有个小客人很顽皮,用手捏橘子玩,橙色的水在空气中飞溅! 郑晴川中招! 面对小客人那调皮的双手和无辜的双眼,郑晴川眨一眨眼,保持微笑,默默地起身出门,准备回去换衣裳。 她在檐廊下找了找,却没看见荷风。 有个热心的小丫鬟告诉她:“七姑娘,荷风被大姑娘的丫鬟南橘叫走了。” 郑晴川觉得耳熟,一想:南橘?青瓜对南橘? 前些天遇到的那场尴尬事瞬间被她回想了起来,她立马有了不妙的预感。 她问:“她们去哪了?” 小丫鬟摇摇头,答道:“出了荣养堂的院子,不知道去哪了。” 郑晴川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塞到小丫鬟的手里,飞快地道:“谢谢你!”说完,她就撑开伞,往雨中走去了。 路上每遇到一个丫鬟或者婆子,她都要问:“看到我的丫鬟荷风了吗?” 池塘边站着几个丫鬟,郑晴川一眼就看到了荷风。荷风在雨中被淋成了落汤鸡,而其他人却打着伞! 郑晴川心头冒起熊熊怒火,快步过去,没管三七二十一,跳起来,伸手把那些人手里的伞扯掉了,扔到地上! 大雨淋下来,眼前又多了几个落汤鸡。新的落汤鸡目瞪口呆。 “七姑娘!”秋雨是寒冷的,荷风冻得瑟瑟发抖,眼眶红红的,脸被雨水打湿了,眼泪却比雨水流得还多。 郑晴川把地上的伞捡起来,递给荷风,板着小脸,道:“咱们回去。” 雨声里,忽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哈哈!你家的小姑娘真是泼辣!” 郑晴川顺着声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八角亭子,透过雨帘,看见亭子里坐着几个少年,其中有一个是郑家大少爷,一个是二少爷,二人都是大房的嫡子。 她的视力很好,看见大少爷忽然双手抱拳,动了嘴,然后她听到的声音是:“失敬失敬!你们别介意!她是六叔的女儿,我回头告诉我母亲,一定严加管教她。” 郑晴川真想捡起石子,砸向他! “荷风!咱们走!”她懒得搭理那些伪君子了,牵住荷风的手,立马就走。 很快,风把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送进她的耳朵里:“她和我家中的小妹很像。只是比较活泼而已。” 她瞬间觉得今天的风和雨很清爽,转身去看,却看见了她梦中那条美男鱼的小脸!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第二十四章 青瓜的主人和南橘的主人 自从她来到古代,束缚和苛刻就像雨点一般砸下来,今天遭遇的宽容却是久违了! “七姑娘!” 郑晴川被荷风那瑟瑟发抖的声音唤得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牵着荷风往甘棠苑走去。 “荷风,你为什么淋雨?” 荷风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瘪了瘪嘴巴,既沮丧,又委屈,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得罪南橘了?她故意把我推到雨里,把我的伞扔进池塘里,还故意叫喊,说刮大风了,把伞刮走了!” 郑晴川问:“你怎么不跑呢?干嘛站在那里让她欺负?” 荷风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不敢闹,今天是老夫人过寿的日子,如果我闹起来,会更惨的!熊嬷嬷肯定会打死奴婢的!” 郑晴川提醒道:“可能是因为那天亭子里的事吧!大姑娘那天跟别人斗嘴斗输了,恼羞成怒,偏偏又被我们听见了,她觉得丢了面子,所以迁怒我们。以后,你别搭理南橘了。不管她找个什么借口叫你走,你都别上当!” “嗯!七姑娘,我知道了!”荷风又打了几个喷嚏。可是,她竟然还有心情说八卦:“其实,大姑娘那天说青瓜和南橘相配,是想讨好苏家!二夫人想让大姑娘跟苏家结亲,可是苏家拒绝了。” “喔!”郑晴川笑道:“二夫人怎么样了?” 荷风答道:“二夫人一直是老样子。已经有五年没出过门了。药倒是没有断过。” 五年没出过门,这么神秘? 郑晴川好奇:“什么病啊?” 荷风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reads();。” 两人踩着雨水,回到了甘棠苑。 荷风因为一身湿透,被奶娘教训了一顿。但是教训归教训,奶娘还是亲手端了姜汤给她。 郑晴川换了衣裳之后,带着池月出了门,又回去了荣养堂。 她恰好遇到了最热闹的时候——郑家大少爷领着一群亲戚家的少年来给老夫人拜寿! 少年们有朝气,胆子大,嘴巴甜,把大人们逗得哈哈大笑。 郑晴川看见熊嬷嬷今天笑得合不拢嘴,很是稀罕!又看见熊嬷嬷把一个个鼓鼓囊囊的打赏荷包发给小客人们,她很是羡慕! 红包像流水一样多,可惜她没有! 没想到那个挤橘子水的小客人会主动来找她,还把红包递上来,说:“对不起啊!把你衣裳弄脏了。这个给你赔罪吧!” 郑晴川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个小客人看,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是故意的! 原来,不只是南橘的主人今天来找她讨债了,连青瓜的主人也来讨债了啊! 郑晴川感谢自己记性好,还记得眼前这个小姑娘!面对五六岁的小孩子,郑晴川忽然也起了童心,连忙摇头,笑道:“你是故意的么?如果是无心之过,就不用赔罪了,我直接原谅你。” 小客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思索模样,盯着郑晴川看。 郑晴川连忙走开了,她才不会去接那个红包呢!如果她起了贪念,她能预感到自己的下场将是:被熊嬷嬷和胡嬷嬷合起来严加管教!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郑晴川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小心翼翼了,她总觉得自己刚才避开了一个陷阱。 逮着一个机会,郑晴川悄悄地向俏儿打听那个调皮小客人的身份。 谁知,俏儿却摇头了,说:“我也分不清,究竟是苏家大姑娘,还是苏家二姑娘?苏家的这对双胞胎太像了。而且今天只来了一个,我就更加认不出来了。” 郑晴川无奈了,听见这话,她也不知道今天的这个小客人是不是那天在亭子里遇到的那个青瓜主人了! 哎!你家有青瓜,我家有南橘,是不是很相配呢?她至今还记得那句话! 她那天无意中听见了一场斗嘴,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惹了两场麻烦! 她算是认清了,南橘的主人是个霸道的人,而青瓜的主人是狡黠的小狐狸! 她此时满脑子的青瓜、南橘,转眼间,看见郑家大姑娘走过来了,她心想:南橘的主人来了! “七妹妹!你今天欺负我的丫鬟,我明天再找你算账!”大姑娘比郑晴川的个子高,她俯下头来,凑在郑晴川的右耳边,从齿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还把手放在郑晴川的腰上掐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开了reads();。 郑晴川的眼中闪过一道轻蔑的光。 又找她算账!有意思么?不就是你的丫鬟和我的丫鬟一样,都变成落汤鸡了么?公平公正,你又没吃亏。 郑晴川在心里腹议一阵,却没提防青瓜的主人又跑到她身边来了。等她发现的时候,那个小家伙正把红包往她手里硬塞! 财神到!财神到!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感受到运气,偏偏感受到陷阱的气息呢? 别人硬往你手里塞钱,接还是不接?郑晴川的第一反应就是——当然不能接! 小狐狸太狡猾了! 郑晴川才跟她纠缠一小会儿,旁边就有人围观了,还说:“哎呀!你们俩抢红包做什么?” 谁抢红包了?分明是一个要硬塞,另一个人又塞回去,好不好? 忽然看见小狐狸脸上闪过笑意,一脸诡计得逞了的模样,郑晴川预感到大大的不妙,她忽然决定赌一把,就赌眼前这个调皮小孩其实只是调皮,并非毫无善心的坏蛋。她说软话:“你如果继续陷害我,我会被打死的!” 小狐狸忽然就停手了,目光震惊,呆呆地仰视着她。 郑晴川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郑晴川牵起她的小手,走到一个角落里去说话。 郑晴川说:“生活太不容易了。在这个家里,我必须要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竟然要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使用哀兵之策,真是太丢脸了! 小狐狸笑道:“我以为你胆子很大呀!没想到你是个胆小鬼!” 郑晴川说:“我们以前见过,是吧?” 小狐狸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很会狡辩!所以我今天是故意的,想听听你今天会怎么狡辩啊。” 郑晴川差点就想抱住她喊小祖宗了,幸好小家伙及时收手了,要不然,别人指责她抢小孩子的红包,就算她说得天花乱坠的,以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能有好果子吃么? 郑晴川仰头看天,说:“今天谢谢你。谢谢你放了我一马。” 小狐狸笑道:“我就想听听你是怎么狡辩的!不如,你悄悄地说给我听吧!” 郑晴川满脸无辜:“我不会狡辩啊!” 小狐狸倔强地跺一下脚,理直气壮地说:“你那天就狡辩了,说风把我的话送给你了。我很想听听,如果你今天抢了我的红包,你要怎么狡辩呢?”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25.那语气,哪里是叮嘱啊?分明就是威胁 谁抢她的红包了?郑晴川的心里有个小人儿在泪流满面!她真是被这个调皮的小孩打败了! 犹记得那天苏家少爷怕她跳池塘,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树下守着她。 没想到,哥哥那么君子,妹妹却这么调皮! 郑晴川不肯迁就她,小狐狸就不依不饶。 郑晴川没办法,发现自己躲不过去了,只能想了想,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天就算你把红包硬塞给我,我也不会要的,因为我找不到接受的理由。你觉得这样可以了么?” 小狐狸摇头,不满意,道:“你再说!” 郑晴川又说:“我已经说过了,轮到你说了!如果今天有很多人误会我,嬷嬷们要打我,你会眼看着我挨打吗?” 小狐狸认真地摇摇头,清清楚楚地道:“不会!我会帮你解释的!” 郑晴川笑问:“你要怎么解释呢?” 小狐狸自信满满地仰着小下巴,道:“胡嬷嬷最听我的话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有胡嬷嬷在,别的嬷嬷不敢打你!” 小家伙居然想得这么周全reads();!郑晴川顿时把心里的偏见全都抛开了,翘起大拇指,笑道:“你比我厉害!” 小狐狸笑眯眯的,十分得意。 一番谈话,使两人快速地建立起了友谊。 小孩子的友谊很简单,就是一起吃东西、一起玩、一起说话。郑晴川是重新体会了一次童年! 大姑娘看见郑晴川跟苏家的小姑娘在一起玩,而且还玩得那么高兴,她的目光忍不住一下子喷火,一下子结霜,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当郑晴川和苏家小狐狸一起做小桔灯的时候,大姑娘也凑了过来。 大姑娘用大人的温柔口吻说:“不能玩火!如果不小心把桌布点燃了,有你们哭的!” 小狐狸的脾气很傲娇,板起小脸,回道:“不要你管!你太啰嗦了!” 大姑娘在小狐狸面前很有耐心,又说:“我是为了你好啊!你别被别人骗了!” 郑晴川默默地听,不说话,尽管她知道大姑娘是意有所指!就像荷风说的那样,今天是老夫人的好日子,不能闹事! 小狐狸自信满满地笑道:“谁也骗不了我!我很聪明、很厉害!” 大姑娘伸手去捏小狐狸的脸,态度亲昵,笑道:“你这个自卖自夸的小王婆!羞不羞啊?” 忽然,大姑娘“哎哟”一声! 只见,小狐狸挥起小手,在大姑娘的头上打了一下! 这下子,这样的动静把胡嬷嬷给招来了! 胡嬷嬷先深深地看了郑晴川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当起了和事老,对大姑娘和苏家小狐狸说:“表姐妹俩和和气气的,千万别生疏了!大姑娘是主人,主人要照顾客人。表姑娘是客人,客随主便!今天是老夫人的好日子,咱们只能添喜气,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苏家小狐狸抱住胡嬷嬷的腰,撒娇:“嬷嬷!我不闹,你让大姑娘别打扰我玩耍,好不好?” “好!好!”胡嬷嬷一连声地答应了,笑眯眯的,脸上溢满了宠爱和欢喜。 郑家大房没有女儿,所以大夫人对两个双胞胎外甥女格外疼爱,胡嬷嬷也是爱屋及乌,甚至这会子有点偏心! 大姑娘羞得满脸红晕,瞪了几眼,恼羞成怒地跑了。 胡嬷嬷临走时又特意叮嘱道:“七姑娘!你和表姑娘一起好好地玩,千万别淘气!” 因为胡嬷嬷说话那语气,郑晴川忍不住默默地翻个白眼! 那语气,哪里是叮嘱啊?分明就是威胁!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今天剪头发去了,更得少点,明天多更! 26.她仍然坚信:最终都是要靠自己! 不同的人,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郑晴川来到古代后,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 郑晴川没有时间来伤春悲秋,转眼间,苏家的小狐狸就牵着她去坐席、吃寿面去了。 哎!大家都把她当成八岁! 不过,八岁确实有八岁的好处,比如当大姑娘和二姑娘被三姑六婆用亲事打趣得脸颊红红的时候,她却可以安心地享受美味的寿面! 一小碗寿面里,山珍海味都齐全了,既奢侈,又美味! 忽然,她发现同桌的小姑娘都在眨着眼看她。 苏家小狐狸稚气地问:“你怎么吃这么多?” 郑晴川笑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怕浪费啊,没想到真的就吃完了。” 苏家小狐狸笑了,不过笑容是善意的。 听完郑晴川的解释后,同桌的小姑娘们也都不围观她了,又呼朋引伴地玩去了。 苏家小狐狸却凑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我就知道,你很会狡辩!” “喔!”郑晴川并不反驳,又道:“其实,我还想长高。” 小狐狸嘻嘻笑,对郑晴川的态度更热情了,牵住郑晴川的手,道:“我也要长高reads();!” 说完,她就拉着郑晴川跑到门框旁比身高去了。 郑晴川发现,胡嬷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们。 胡嬷嬷对她貌似很不放心呢! —— 逮着一个空闲,胡嬷嬷在大夫人的耳边嘀咕:“七姑娘不知是不是故意接近表姑娘的?” 苏家的双胞胎是大夫人娘家堂姐的女儿。这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和没血缘关系的亲属比起来,谁亲谁远? 胡嬷嬷担心郑晴川别有用心,怕表姑娘被算计了! 大夫人不甚在意,看了郑晴川和外甥女一眼,道:“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而已!何况,她们待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何必这么多心呢?” 胡嬷嬷此时不方便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她是跟郑晴川打过好几次交道的,她十分清楚:七姑娘行事作风可不是八岁小孩那么简单! 可是,七姑娘今天格外像个孩子!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胡嬷嬷忍不住对郑晴川提起了提防之心。她总觉得郑晴川是别有企图! 郑晴川虽然不是胡嬷嬷肚里的蛔虫,但是通过胡嬷嬷那眼神,她基本也能猜到胡嬷嬷不信任她。 可是,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何嬷嬷曾经说过:在郑家,凡是大夫人喜欢的人,都有好日子过;凡是大夫人不喜欢的人,都只能自求多福。 尽管何嬷嬷劝她去跟大夫人套近乎,但是大夫人并不是上帝,不是吗? 反正,郑晴川从没指望去抱别人的大腿过日子,她仍然坚信:最终都是要靠自己!所以,她并不是太在乎胡嬷嬷对她的看法。 吃完午宴后,苏家的小狐狸忽然拽着郑晴川往外走,坚决地道:“去找哥哥!” 哥哥?苏家少爷啊!喔!还有,她梦中的美男鱼就长着苏家少爷的脸! 但是,郑晴川更愿意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想象,不想去见真人,不想把梦打碎。 她爽快地拒绝:“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显然,在小狐狸的心里,哥哥比玩伴更重要!小狐狸松开郑晴川的手,自个儿带着丫鬟青瓜找她哥哥去了。 郑晴川默默地坐回角落里,仔细研究别人的穿戴和态度,以及今天的排场。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商机!拖鞋! 在现代,客人进了主人家,基本上是先换拖鞋。古代就没有这个习惯。可是,今天下雨,郑晴川发现有几个客人一直在动脚,显得不太自在,很可能是丝绸鞋子被雨水沾湿了,大概连罗袜也湿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鞋、光脚。 她想了想,决定复制卖小内内的做法,先去财大气粗的商铺里赚第一桶金! 想了又想,她的心情很雀跃reads();。 熊嬷嬷把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见郑晴川一个人在角落里眼睛发光。熊嬷嬷心想: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熊嬷嬷今天面部表情很丰富,不再是蜡像模样,她帮老夫人应付客人,周周到到的,言谈举止几乎没有瑕疵,一切循规蹈矩地进行着。 但是,某个客人忽然管不住嘴巴,说出的话像芒刺一样扎在郑家众人的心上:“听说,以前的六夫人已经改嫁了!” 郑家众人都是脸上一僵,可是,另外有客人立马接话问:“嫁给谁了啊?” 八卦永远不缺市场! “嫁得不好!给一个姓包的商人做继室去了!不过,这个包家在商人堆里倒是有名得很!是个皇商!” 这些官家夫人是很看不起商人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嫌弃话:“真是的,何必沾了这铜臭呢?” “不甘寂寞,不愿意为夫婿守着!” …… 议论中,大家都忍不住把目光朝郑晴川瞟了瞟,有的目露同情,有的面带嫌弃…… 郑晴川竖起耳朵在听,以前的六夫人毕竟是她古代的亲娘,她不可能不关心亲娘的命运。 听说六夫人嫁给了商人,她倒是放心了!嫁给商人,吃穿不愁啊! 见屋里那些贵妇人一个个满口贞节牌坊、三从四德,女人对女人如此苛刻,郑晴川的脸色阴沉下来,她起身出门去了,不愿意听这些话! 郑晴川才出门,迎面就跟小狐狸遇上了!只见,小狐狸牵着一个少年的手,在雨中踩着水走过来。 高高的少年,身形笔直,把手中的伞往妹妹那一侧倾斜。 郑晴川心想:真是个君子啊! 小狐狸响亮地道:“七七,我要回家去了!” 七七算是小狐狸对郑晴川的昵称。 郑晴川还在呆呆地看着他们,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屋檐下,收了伞。 笔直的少年对郑晴川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目不斜视,牵着小狐狸进屋辞行去了。 被池月摇了摇手,郑晴川才回过神来,她刚才贪心地去看美男鱼的脸去了! 真帅啊!她愉悦地在心里感叹! 小狐狸和少年从屋里出来时,胡嬷嬷和熊嬷嬷亲自相送。那态度,那笑容,岂止是一个“殷勤”了得?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27.语气轻描淡写,想必是要面子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郑晴川清楚地明白,那种“殷勤”离自己太远太远! 苏家的小狐狸来找郑晴川告别,牵着郑晴川的手,依依不舍地道:“下次找你玩!” 熊嬷嬷和胡嬷嬷又一齐把目光看向郑晴川,目光耐人寻味。 “好的!”郑晴川爽快地点头。 小狐狸不肯走路,被那个少年抱着走了。熊嬷嬷站在屋檐下,继续用殷勤的目光相送。胡嬷嬷打起伞,一路跟着走了。又过了一刻钟,胡嬷嬷才返身回来。 郑晴川意识到:在郑家,苏家兄妹是贵客!不止是大夫人十分重视,连老夫人也很重视。 接下来,陆陆续续地又有客人离开,但是,再也没有谁能让熊嬷嬷和胡嬷嬷一起相送了。 郑晴川观察入微,惊叹的同时,又失落地明白:美男鱼其实离自己很远! 等客人都走光了,郑晴川随着众人又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才回自己的屋子去。 一回甘棠苑正房的东次间,她就迫不及待地跟奶娘分享卖拖鞋的新商机! 荷风和池月都两眼放光,高兴得几乎雀跃! 奶娘也高兴,笑着点点头,道:“我不方便总是出门,但是可以托人给我娘捎个口信,让她明天进府来看望七姑娘。” 郑晴川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何嬷嬷了,听了这话,她高兴地舒了一口气。 她又吩咐池月,道:“明天何嬷嬷要来,你记得告诉大厨房的人,明天我们六房要几样糕点reads();。” “好的!”池月连忙答应。 还可以做鞋柜和鞋架子,郑晴川躺在大炕上胡思乱想。 忽然,奶娘在门口笑道:“哎呀!七少爷来了!” 郑晴川以一个仰卧起坐的姿势,瞬间坐起来,看见那个两岁的七少爷正一脸闷闷不乐地走过来,身后只有一个小丫鬟跟着,没有贰姨娘的身影。 奶娘伸手把七少爷抱到炕上,郑晴川摸摸小家伙的头,笑问:“是来找我说话的么?” 只见小家伙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小荷包塞给郑晴川。 郑晴川把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挤着满满一荷包的核桃仁。 小丫鬟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糖核桃,七少爷特意送给七姑娘的。” 郑晴川有点感动,牵起七少爷的小胖手,问:“有核桃吃,我很高兴!你怎么不高兴呢?” 七少爷扇动两下睫毛,结果却是掉了几颗泪珠子下来。胖胖的小家伙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四夫人一回来,七少爷这个庶子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这是必然的。 郑晴川问:“想吃核桃,还是想找我说话啊?如果你只是哭,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呀。” 七少爷抽抽噎噎地道:“姨娘……罚跪……呜呜……” 郑晴川伸手搂住七少爷的肩膀,虽然同情,但是她帮不了这个忙。 在古代,正妻收拾小妾,那是名正言顺的权利!女子做了妾,那就是让自己变成了半个奴才,丢了一半的尊严,主子教训奴才,难道不是家常便饭么?就好比男子做了太监,就休想再留下命根子一样。 郑晴川帮他把小胖脸上的泪珠擦干净,坦诚地道:“你想让你姨娘不被罚跪,哭是没用的。” 七少爷抬起小胖脸,泪汪汪地问:“那什么有用?” 郑晴川认真地道:“首先,你和贰姨娘都不能犯错。其次,你要很能干,让别人不敢欺负你。因为欺负贰姨娘,就是打你的脸。” 七少爷没有目露茫然,而是低头沉思,左边的小胖手紧紧地握着右边的小胖手。 郑晴川心想: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沉着冷静,比哭哭啼啼更有效。 才两岁呢!再想起那个五六岁的苏家小狐狸,郑晴川觉得小孩子真是不容小觑! 过了好一会儿,贰姨娘来了。 郑晴川看见贰姨娘的左脸上有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子。 脸皮是雪白的,巴掌印子是粉色的,五根手指的痕迹清晰可见。 但是贰姨娘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还笑着说:“四夫人真小气reads();!我说七姑娘救了咱们七少爷一命,让四夫人送一份大礼!四夫人就不高兴了,罚我跪了跪。” 语气轻描淡写,想必是要面子。 郑晴川既不想当知心姐姐,也不想拿手指往别人的伤口上戳,她不接贰姨娘的话,只是吩咐池月上茶。 贰姨娘是个嘴巴特能说的人,就算郑晴川保持沉默,她也能说上半个时辰不冷场。 直到晚饭时间到了,贰姨娘才离开东次间。 贰姨娘走后,奶娘接连叹气,郑晴川这才知道:原来奶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也对,心软的人一般都多愁善感! 郑晴川一边吃饭,一边心想:自己算是心硬的人吧! 今天满府人的伙食都非常好!郑晴川不小心就吃撑了。 晚上,她躺在被窝里一边揉肚子,一边找奶娘聊天:“四老爷怕四夫人吗?” 奶娘道:“不怕的!四老爷比四夫人更有主意!”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郑晴川问:“二夫人怎么今天也不露面呢?” 奶娘道:“二夫人得这个病之后,好几年没露过面了。” 郑晴川紧接着问:“什么病啊?” 奶娘道:“全身起一块块的白斑,脸上和头发里都有。” 白癜风么?郑晴川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白癜风并非不能出门的病,可是,二夫人为什么五年不肯出门呢? 在现代,那个叫冯小刚的导演不就是有白癜风么?还不是照样混娱乐圈、上电视? 究竟是二夫人自己不愿意出门呢,还是郑家人不想让她出门呢? 郑晴川联想起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日子,因为皮肤过敏就被隔离的那段经历,她忽然觉得心寒,在郑家千万别生病啊!生病受到的待遇比生病本身更痛苦呢!哎! 郑晴川发挥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接着问:“二老爷有几个小妾?” 奶娘打个哈欠,道:“二老爷一个也没有!家里有小妾的是老太爷、大老爷和四老爷。” 郑晴川忽然有点震惊,没想到那个态度傲慢的近视眼二老爷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竟然是个难得的好丈夫! 人真是不可貌相,她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郑晴川再想说话的时候,发现奶娘已经睡着了。奶娘睡着的时候,有小小的鼾声。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28.目光看准了,揪了他手上一根汗毛 事情往往是峰回路转!第二天一早,郑晴川就发现,她昨晚上对二伯父的评价是痴人说梦! 什么好丈夫?眼前站在荣养堂的东厢房门口与郑家大姑娘起争执的人是谁?可不就是二老爷么? 郑晴川一大早来荣养堂请安,没想到恰好看到了一出好戏! 大姑娘拉住二老爷的衣袖,问:“父亲!娘亲想见你,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二老爷阴沉着脸,甩开女儿的手,答道:“我公事繁忙!哪有空闲去找她拉家常?你别闹!” 大姑娘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委屈道:“父亲!你已经半年没去看过娘亲了!太医说过了,只要皮肤不接触,娘亲的病不会传染给你!你为什么不去呢?” 二老爷涨红了脸,呵斥道:“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我做事了?你和你娘连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都不懂。” 大姑娘握着两只拳头,哭着叫喊道:“你为什么要冷落娘亲?她从未阻止你纳妾,她已经病得这么难受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她伤心?呜呜——” …… 郑晴川听到这里,感觉耳朵里有两只小蜜蜂在嗡嗡嗡。二老爷既冷落正妻,又不纳妾,而且二夫人从未阻止过二老爷纳妾,可是二老爷却愿意清心寡欲? 难道是身体有某方面的隐疾? 她一定是在现代看电视看太多了,脑子里的想象太不纯洁了reads();! 郑晴川的脚步慢慢往后退,想避免尴尬的时候,背后却有人推了她一下! 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六少爷那张像发酵馒头一样的嬉皮笑脸! 真是欠揍啊!郑晴川捏紧了拳头,心想着。 自从五夫人朝她泼了狗血后,她就与五房结了仇!可是,六少爷那个无赖还总是朝她扔沙子、丢纸团,或者故意推她一把! 郑晴川看向六少爷的目光里正飞着眼刀子!五夫人却伸手往郑晴川的额头上一推,伸手护住自己的儿子,瞪着眼睛,威胁道:“七姑娘,你最好安分些!别来招惹六少爷!” 六少爷嬉皮笑脸地帮腔:“你再不安分,我就泼你一桶狗血!” 郑晴川被推得脚下趔趄,那五夫人的手劲真是不小! 偏偏这是在老夫人的荣养堂里,郑晴川只能先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能闹。 她退开脚步,离五夫人母子远远的,像避毒蛇猛兽一样,嘴唇倔强地抿紧。 六少爷朝她扬起下巴,得意地一笑,又伸出舌头做鬼脸。 郑晴川在心里骂道:哈巴狗!我又不是你主人,你吐什么舌头? 等大房和四房的人都来了,大家浩浩汤汤地进屋。 郑晴川自个儿站在一旁,刻意地避开了四房的人。自从俏儿告诉她那话之后,她就跟二姑娘和三姑娘少了一分亲近。 老夫人坐在炕上,正一边摩挲佛珠,一边训导儿孙。 郑晴川默默地站着,默默地听着,忽然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稍稍一找,发现大少爷和二少爷在盯着她看。 请安完毕后,大家陆续退场。 才走出屋子,忽然有人在郑晴川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早上被推了一下后背,又被推了一下额头,现在又被别人拍后脑勺,谁还有好脾气啊? 郑晴川此时肝火很旺,扭过头,朝那多手多脚的人瞪去,眼睛里几乎喷火!发现那个人是大房嫡子二少爷,郑晴川照样没给他好颜色看。 她抬起手,目光看准了,揪了他手上一根汗毛! “哎哟!”二少爷连忙缩回手,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郑晴川赶紧抬脚就跑,却立马被人抓住肩膀,又给揪了回来。 “二弟!我早就说过了,这丫头不老实!你还偏要招惹她,吃亏了吧?”说这话的人是大少爷。 二少爷笑道:“刚才在屋里,看她那么安安静静的!我就觉得稀奇了!” 大少爷又道:“你忘了昨天她抢别人雨伞那泼辣样子了?” “啧啧……”二少爷把手在郑晴川的头上拍了拍,就像游戏厅里拍泥鳅似的,故意笑道:“七妹妹,你不是很顽皮么?再跳一个给我看看reads();!” 郑晴川直视着他,大眼睛黑白分明,讥讽道:“我怕你告状!” 二少爷哈哈大笑,又拍了拍她的头,道:“七妹妹,你真好玩!哈哈……” 大少爷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表情一本正经。 大少爷虽然是大老爷的儿子,但是两人的气质真是迥然不同。 “大哥!二哥!快走啦!上学去啦!”四少爷站在垂花门前朝他们喊。 二少爷又拍了拍郑晴川的头,一路笑着走了。 可是,郑晴川却要承受熊嬷嬷的严厉目光,然后站在原地被熊嬷嬷用话告诫了半个时辰,害她上学都迟到了! 学堂里教的东西并不一定都是她喜欢的,有些是她非常反感的名人,比如女先生正在夸赞的这个邓攸。弃儿保侄难道算什么好事么?竟然还被后人写进书里来夸赞! 女先生每赞叹一声:“善哉!” 郑晴川就在心里嘀咕一声:“恶有恶报!” 忽然,她感觉后背十分疼,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见那个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跟大姑娘十分亲近的四姑姑坐在她后面。 四姑姑低头看书,像个没事人似的。 可是,一堂课上,郑晴川一共被针扎了六下! 下了课,大姑娘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郑晴川,一副睚眦必报的样子。那目光像是在冷笑:“我说过,今天要找你算账的!” 两人用目光对峙!郑晴川被针扎多了,眼眶有点红,三姑娘立马靠过来,大声问:“七妹妹,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告诉我娘,让我娘帮你做主!” 大姑娘虽然长得好,面如芙蓉眉如柳,但是个性在姐妹中最是霸道,心眼像针眼一样小,最会玩迁怒那一套,当即冷笑道:“三妹妹,你娘既然这么喜欢女孩子,干脆再多生几个女儿得了!” 说人不说短,打人不打脸,可是大姑娘却是专门往四夫人的痛处戳!四夫人连生了三个嫡女,没有亲生儿子。四房的女儿最多,却只有一个庶子。 三姑娘目光转冷,翘起嘴角,似笑非笑,反唇相讥:“大姐姐现在还没嫁人呢!居然就这么喜欢说生孩子的话了!说得好像生孩子很轻易似的!” “撕拉”一声!大姑娘抓起手边的书,朝三姑娘砸了过去!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29.二堂兄 三姑娘偏了一下身子,避开了,那书却落在了后面的二姑娘身上! 转眼间,课堂里掀起了飞书大战!大部分书都直接朝大姑娘飞了过去! 四面八方,每个方向都有东西飞过来!可怜的大姑娘被围剿得哭了鼻子! 四房毕竟人多势众,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 回来上课的女先生目瞪口呆。大姑娘的发髻都被打歪了,模样狼狈,用手背捂着眼睛,一路哭着跑了。四姑姑连忙抱上书,追了出去。 大姑娘跑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听雨轩的正房,她找大夫人告状去了! 可是,雷声大,雨点小。郑晴川在学堂里上完了一上午的课,并没有人特意来找她们麻烦。大姑娘和四姑姑也是一去不复返。 —— 午间的听雨轩正房里,大夫人正等着儿子们回来吃午饭,趁着这空闲,就跟胡嬷嬷聊了聊天。 大夫人悠闲地坐着,笑道:“大姑娘今年十二岁,可是这行事作风却不像十二岁。” 胡嬷嬷坐下来帮大夫人捏腿,陪笑道:“大姑娘心眼子小,幸好您早就看出来了,劝阻了她跟苏家的亲事。” 大夫人叹一声气,慵懒地笑道:“咱们别高兴得太早!二夫人说不定哪天就以死相逼呢!苏牧是个佳婿,人人都想抢。二夫人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她和她的女儿都不争气。” 胡嬷嬷眉开眼笑地道:“等苏少爷考中了举人,自然能找到更好的亲事!咱们家大少爷的亲事也该急一急了!” 大夫人发愁道:“大儿不像他爹那样贪图安逸,愿意读书考功名,可惜不够灵秀,这亲事我还得斟酌……”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了一阵急急的奔跑声。很快,四少爷像马儿一样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就张开手,扑进了大夫人的怀里,高兴地喊着:“娘亲!今天有龙虾吃没?” 四少爷今年十岁,也是大房嫡出。 大夫人宠溺道:“你稳重些!” 胡嬷嬷笑道:“大龙虾,小螃蟹!都有!都有!” “为什么是小螃蟹,而不是大螃蟹?”大少爷和二少爷也走了进来,大少爷是一本正经,二少爷是满脸带笑,但不像四少爷那样爱撒娇。 人到齐了,丫鬟们连忙在桌子上摆下碗筷reads();。 这三个都是大房的嫡子,大房另外还有一个庶出的五少爷,五少爷的年纪只比四少爷小一个月。 —— 郑晴川此时正被何嬷嬷搂着,动弹不得。何嬷嬷很久没看见郑晴川了,这会子很激动。 郑晴川拍拍何嬷嬷的粗腰,道:“嬷嬷!咱们先吃饭吧!” 她觉得何嬷嬷比以前瘦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想而知,何嬷嬷在外面的日子过得没有在郑家时候好。 “七姑娘又高些了!”何嬷嬷却非常高兴,笑眯眯的,一点儿也没有诉苦。这种喜悦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池月把食盒揭开,把郑晴川的午饭端出来,轻轻地摆在桌上。 郑晴川终于从何嬷嬷的怀抱里摆脱出来,把四季豆炒肉、清炒绿豆芽、莲藕排骨汤、香煎蛋饺和米饭都分给何嬷嬷一半。 奶娘和荷风正忙着在东稍间里缝制拖鞋,很赶时间,就没有来东次间说闲话。 昨天老夫人生日,郑晴川吃的是佛跳墙、清蒸龙虾、蟹黄包子、清蒸鲈鱼、燕窝、海参……昨天的日历一翻过去,今天的伙食档次就直线下降了。 不过,郑晴川还是很满足。 何嬷嬷很感动,一边抹眼泪,一边吃饭。 饭后,何嬷嬷跟郑晴川聊起外面的事。 “那天我去卖东西,有的铺子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有的铺子就很小气,只给几文钱。不过,这些铺子都跟大户人家直接有生意来往,到底是比一般人大方一些的。” “咳咳!不过,最大方的还是那些销金窝里的人。我以前觉得她们不干净,最怕见这样的人,可是,后来我儿子劝我去了一次,才发现那些女子竟是大大方方的,说话很和善。那天赚的六十两银子里,有一半是从她们那里赚来的……” 郑晴川托着腮,点点头,听得认真。她很理解这种情况。她以前读唐诗宋词,就发现大诗人们很喜欢赞美秦淮河的女子。 接着,何嬷嬷掏出一个钱袋,递到郑晴川手里,微笑道:“这是新赚的钱,我去卖了几次美容膏,行情比较好。还有,有个销金窝里的女子说要出二十两银子买我的配方。我做不了主,所以来问问七姑娘。” 郑晴川很爽快:“卖吧!” 一小杯美容膏才卖十五文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直接赚二十两银子很划得来。 她又叮嘱:“不过,你记得跟她诉一诉苦,让她不要把配方随便告诉别人。” 郑晴川把钱袋打开,慢慢地数银子,分出一半,把剩下的一半塞回何嬷嬷的手里。 何嬷嬷盯着手里的钱袋,眼神沧桑,忽然沉默了,像在酝酿着什么话。 郑晴川轻拍拍她的手背,主动问:“嬷嬷,铁圈做好了吗?” 何嬷嬷回过神来,连忙点头,为难地道:“我原本要带进来,但是看大门的小厮不让,那个小厮把铁圈拿走了reads();。” 郑晴川捏紧拳头,腾地一下站起来,立马就往外走,高兴道:“我现在就去拿回来!” 何嬷嬷和池月都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她的脚步,生怕这事情会闹大。 何嬷嬷还劝道:“要不,那个就给他算了!我再去铁匠铺里做一个得了。” 池月也紧张地劝道:“七姑娘,今天没有特殊情况,咱们可能连内院的角门都出不去的,更别提大门了。” 郑晴川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作风,风风火火地向着内院小角门走。守门的婆子不肯放她们出去,她也不急,也不闹,就安心地在那门边等着,看风景。 两个守门的婆子满腹疑惑,不知七姑娘在打什么主意,她们甚至生怕七姑娘会偷偷溜出去,于是四只眼睛把郑晴川盯得牢牢的,一眼也不敢疏忽。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和五少爷热热闹闹地朝这边走来。 一看见郑晴川,二少爷就大笑,问:“七妹妹,你可是在等我?” 守门的婆子连忙赔笑道:“少爷们赶紧劝劝七姑娘,她想到外院去,奴婢们可不敢放姑娘出去。” 郑晴川坦白地道:“大门口有个小厮拿了何嬷嬷的东西,我想拿回来。”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问:“什么东西?” “这么大的一个铁圈!”郑晴川伸手比划了一下,道:“新上市的玩具!” 二少爷一听,捧着肚子笑!他心想:我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最是顽皮的!顽皮的小丫头才有趣!比那些一本正经的人有趣多了! 四少爷一听是玩具,眼睛立马放光了。 微风拂面,郑晴川的发丝柔柔地飘着,她仔细观察了几个堂兄一会儿,心里稍加判断,就把目光停留在了二少爷的脸上。虽然他们俩早上有过冲突,但是这个爱笑的二少爷貌似更可能帮她。 因为她觉得,大少爷是个伪君子,三少爷的脸色很不耐烦,四少爷很可能抢她的东西,五少爷一脸冷漠。只有二少爷,貌似对她这个堂妹有点热情。 果然!二少爷朝郑晴川眨一眨眼,立马吩咐他的小厮,道:“你去帮七姑娘把东西拿回来!直接交给七姑娘。” 大少爷严肃地催促道:“上学要迟到了,快走吧!” 郑晴川大声地对二少爷说了谢谢,目送他们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果然拿到了她的东西。 她高兴地抱着大铁圈往甘棠苑跑。 ------题外话------ 生日快乐!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0.四夫人的慈悲笑容 郑晴川一路奔跑,浅浅的阳光温暖着她的脸颊,阳光把昨天落下的雨水氤氲出青草味。 “哒哒哒……” “七姑娘,四夫人来了!”荷风守在东次间的门口,一边撩起帘子,一边露出一个苦笑。 “喔!”郑晴川面色如常,把手里的铁圈交给池月拿着,她昂首挺胸地进了屋。 四夫人居然坐在主位上,笑得如同观世音一般慈悲,温柔大方地道:“七姑娘!过来,让四伯母抱抱!可怜的孩子!又被别人欺负了吧!” “四伯母reads();!”郑晴川愈加挺了挺胸,以主人的姿态走过去,却不接触四夫人,到炕桌的另一侧坐下,稳稳当当的模样,又以主人的口吻询问:“奶娘,你给四伯母上的茶是四伯母爱吃的吗?” 四夫人先是冷落她,现在又想把她当落难孩童一般笼络了、哄了去,妄想郑晴川会投入她的怀抱!可惜郑晴川不稀罕这种虚伪的母爱。这是她的屋子,她用行动来表态: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不想配合四夫人演戏! 四夫人忍了忍,把张开的手臂又收回去,笑道:“茶就算再好吃,难道有七姑娘重要吗?你这孩子!” 娇嗔中,含着十二分的亲昵。 郑晴川不知道这无中生有的亲昵从何而来,她静观其变,别人有问,她就有答。 四夫人温柔地问:“七姑娘今天在学堂里打架了?” 郑晴川微笑道:“我没打!是大姐姐和三姐姐打了。” 四夫人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个停顿,又忍了忍,继续温柔地问:“打架了,你怕不怕?” 郑晴川微笑道:“不怕。” 四夫人笑着伸手来触摸郑晴川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小孩子害怕了,哭一哭,四伯母不会笑话你的!你不要假装胆子大!” 郑晴川认真地想了想,在四夫人的温柔目光下,清清楚楚地说:“如果四伯母害怕了,也可以在我面前哭一哭。我也不笑话四伯母。” 四夫人脸上的笑容又出现了一个停顿,又忍了忍,终于变换了一个话题,道:“你一个人住这屋子,怕不怕?要不要跟姐姐们住一块儿去?” 郑晴川不假思索,道:“这屋子里有我爹和我娘的味道,我舍不得。前些日子,有人想和我换屋子,我没答应。” 四夫人的脸上露出短暂的疲惫,又亲近地搂了搂郑晴川的肩膀,说:“这个屋子里死过人,你难道不怕么?如果怕,就来找四伯母。” 郑晴川乖乖地点头,这次不反驳了。 四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晴川,就像在看一块怎么都煮不烂的骨头,心里的滋味是不怎么愉快的,偏偏脸上还是要继续带笑,问:“大姑娘肯定找老夫人告状去了!如果傍晚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拿打架这事来问你,你怎么说?” 郑晴川认真地想了想,说:“就说我也被书打中了,当时晕晕的,后来就头痛了!” 她在撒谎!四夫人的目光突然冷了,她之前问过了女儿们,知道郑晴川当时躲开了,根本没被书打中,她心想:这孩子竟是个不老实的!亏我还拿话哄了她半天!全是对牛弹琴了!哼!可恶! 谁知,郑晴川又接着说:“如果我说三姐姐和大姐姐打架了,会连累三姐姐的,所以我不能说三姐姐。我就说我头痛,没看清。” 四夫人的眼神回暖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郑晴川,笑道:“这个,你拿去玩吧!” 郑晴川把东西接过来,连忙说了谢谢。 四夫人又说:“你打开看看,看喜欢吗?” 郑晴川照做,发现荷包里装的是珍珠耳环reads();。她笑着说:“和五姐姐耳朵上的耳环一模一样。” 五姑娘是四夫人的庶女。五姑娘和六姑娘平时的穿戴都跟二姑娘等嫡女们不一样。 四夫人敷衍地笑道:“你喜欢就好!晚上我设了宴,你过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郑晴川不假思索地道:“好!” 四夫人却是敷衍不下去了,找个借口走了。 郑晴川把荷包交给奶娘收起来,让池月找来丝绸,把铁圈包了一圈,然后她就把大铁圈套在腰间,来试一试呼啦圈的效果。 她以前是喜欢玩呼啦圈的,这会子咚咚咚地转了一刻钟,没停下,把何嬷嬷、奶娘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郑晴川对铁圈的效果很满意,叮嘱何嬷嬷:“让铁匠做上几十个,再用棉线或者丝绸缠一缠,然后找一个小孩,让小孩先转熟练了,做个活招牌,接着就可以拿去卖钱了。” 何嬷嬷傻愣愣地点头,几乎只有听从的份了。她发现郑晴川比她想得更细致些。 郑晴川笑道:“嬷嬷,卖之前,先告诉别人,这个对大人来说,可以瘦腰;对小孩来说,可以玩耍。” 何嬷嬷言听计从地点头。 郑晴川让何嬷嬷多吃糕点,等何嬷嬷要离开的时候,让何嬷嬷光明正大地把新鞋子拿在手里,对别人说,这是她送给何嬷嬷的。 一双鞋子而已,郑家的人不至于这么小气,连一双鞋子都要计较。这次“明修栈道”非常成功,何嬷嬷顺利地把鞋子带了出去。 郑晴川把铁圈留下了,自己在屋里玩,不用担心别人拿奇怪的目光看她!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有益健康,她很高兴自己多了这么一个玩具。 她正陶醉在“运动有益健康”的快乐里,忽然来了一个传递消息的陌生小丫鬟。 小丫鬟道:“俏儿姐姐让我来找七姑娘。告诉七姑娘,今天傍晚别去请安了,老夫人生了很大的气,为了今天学堂里的事。” 郑晴川从随身荷包里掏出八个铜钱赏给小丫鬟,让小丫鬟走了。 奶娘忧心忡忡,问:“要不,七姑娘假装咳嗽,今晚别去了?” 郑晴川正犹豫:如果她去了,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候给自己辩解;如果她不去,岂不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别人说了些什么?可是,俏儿了解老夫人的脾气,又是这么善意地来提醒她…… 郑晴川对奶娘道:“先不急,让我想想吧!” 挨到了傍晚,郑晴川到底还是去了! ------题外话------ 下午好! 卖个萌,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1.老夫人真糊涂! 郑晴川在荣养堂里见到丫鬟俏儿,俏儿既对她摇头,又对她眨眼,郑晴川只恨自己没有学读心术,心里愈加疑惑不解。 进了堂屋的门,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偏偏昨天下雨,今天却又不下了呢?” 发出这声感叹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正阴沉着脸,满脸不悦,知道儿孙们走进来了,她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大家喊的喊母亲,喊的喊祖母,察言观色,心里都很忐忑。 老夫人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问道:“听说二姑娘她们今天在学堂里打架了?” 听了这话,知情的人在心里暗道:偏心! 那些不知情的人则是非常惊讶和困惑:向来温柔大方的二姑娘竟然会在学堂里打架?这怎么可能? 四房的人此时心里都是藏着一团火。 离老夫人很近的大姑娘此时忍不住有些得意。那眼角眉梢的意思大概就是:瞧瞧!祖母是偏心我的!你们还敢不敢跟我斗? 郑晴川心想:老夫人居然是个糊涂人! 老夫人说了这话之后,其他人却是没一个答话的。 老夫人见没人搭理自己,更加恼怒,把佛珠往炕几上一拍,啪嗒一声,呵斥道:“怎么这么不贞静?明天是不是要跑到花园里去打架了?后天是不是跑到我这荣养堂里来打架了?” 老夫人的火气这么大,四房的人只能暗暗隐忍,不敢接话,其他的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ads();!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老夫人伸手往炕几上一拍,拍得瓷做的茶盏都跳了跳,发出乱糟糟的声音。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屏气凝神,一动也不动,更加衬托得老夫人发出的声音太大! “从二姑娘到七姑娘,把列女传抄写一百遍!” 见大家还是不接话,老夫人冷笑道:“怎么?你们敢不答应?”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十分温顺的声音:“孙女谨遵祖母教导。” 请安完毕,大夫人走出荣养堂,暗暗地摇了摇头。 —— “老夫人这心真是偏得太过了!”四夫人一回屋,就摔了茶盏,但是看着那支离破碎的碎瓷,她又心疼得不行,露出一脸的可惜。 四夫人平时最是节省的,一年到头难得打碎两样东西!这下子真是气急了!大丫鬟红叶的心里最是明白这个的!她跟在四夫人身边有七八年了,一心向着四夫人。 红叶道:“四夫人,其他姑娘们都受罚了,单单只饶过了大姑娘,这谁都看得出来!其实,老夫人不是护着大姑娘,反而是害了大姑娘!” 四夫人见丫鬟说得理直气壮的,就问:“这话怎么说?” 红叶道:“大姑娘是第一个动手打架的,却还恶人先告状!以后,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姑娘是最霸道的!就算咱们不说闲话,别人也要说一说的!您细想想,大姑娘得了这么个坏名声,以后能找到好婆家吗?” 四夫人一听就觉得解气,脸上的阴云散去,露出笑容来,把赞赏的目光看向红叶,夸一声:“好丫鬟!”她细想了想,抬了抬下巴,又道:“将来,你给二姑娘当陪房吧!” “是!奴婢谢四夫人恩典!”红叶喜不自禁,一直把脸上的两团肉都笑酸了。 红叶喜滋滋地心想:二姑娘是四夫人的嫡长女,肯定能嫁得很好的! —— 郑晴川在东次间里铺开宣纸,平心静气地开始抄写列女传。她安慰自己:好好练字! 反正,就算老夫人不惩罚她,她每天也要练习繁体字的! 四夫人的丫鬟来喊她去赴宴,她洗了手,把事先准备用来当礼物的小荷包带上,立马就去了四夫人的屋子。 四夫人把崭新的小荷包拿在手里,摸了摸那三阳开泰的图案,笑道:“七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郑晴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荷包是奶娘绣的! 饭后,四夫人忽然抚着手掌笑道:“瞧瞧咱们reads();!多像一家子啊!” 同桌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都笑嘻嘻的,气氛欢乐。 郑晴川故意憨憨地道:“对啊!四伯母,咱们都是郑家人!” 三姑娘笑着把手指点到郑晴川的额头上来,笑道:“小傻瓜!” 傻就傻吧,傻人有傻福!郑晴川觉得四房的人心思深,她可不敢轻易上钩! 比如眼前这个喜欢翘起嘴唇的三姑娘,郑晴川一直觉得三姑娘像一只笑面虎。 如果问郑晴川,四房里最纯真的小姑娘是谁,郑晴川会回答:四姑娘! 此时,四姑娘正贪吃饭后的甜点,三姑娘翘起嘴角,表情俏皮,热络地笑道:“七妹妹!我今天可是为了帮你出气,才跟大姐姐打起来的!你领不领我的情啊?” 郑晴川眨巴眨巴大眼睛,眼睛里倒映着烛光,认真想了想,道:“下次,我也帮着三姐姐!” “你只会躲!能帮我什么呢?”三姑娘又拿手指在郑晴川的脑门上戳了戳,笑道:“不如,你给我娘当女儿吧!” 众人都笑起来,还拍手,作欢喜状。 郑晴川连忙伸手捂住肚子,弯下了腰,闹腾道:“疼!我要上净房!” 众人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就像美丽的花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就变成灰了! 郑晴川却只管闹腾自己的。 奶娘站在郑晴川的身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等到奶娘来搀扶她的时候,郑晴川就顺水推舟地离开了东厢房,回自己屋去了。 私下里,奶娘疑惑道:“不知四夫人是打的什么主意?” 郑晴川咬着清甜的雪梨,闲下嘴时,才懒洋洋地道:“对四夫人来说,那是好主意!但是对我来说,是个坏主意!” 奶娘立马接话道:“所以,七姑娘绝对不能答应!” 郑晴川突发奇想,问:“嫁女儿是不是能赚钱啊?所以别人盼着女儿越多越好!” 奶娘摇头笑道:“这真是孩子话!如果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给那么多的嫁妆,哪里还能赚到钱?也有那种卖女儿的人家,那是心狠,而且鼠目寸光!” 郑晴川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滚,闻着被子上的清香,睁眼看着奶娘在一旁绣花的样子,她心情非常地宁静、满足、温馨。 奶娘对她这么温柔、这么好! 她越来越把奶娘当成亲娘了,怎么办? ------题外话------ 晚安! 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32.第二波 清晨,郑晴川迎着火红色的朝阳,进了学堂。 女先生还没有开始上课,郑晴川忽然发现熊嬷嬷走了进来,她顿时感到不妙! 熊嬷嬷目光锐利地在学堂里扫视一圈,走到女先生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奴婢给先生见礼。老夫人有个吩咐,让我来告诉先生。” 女先生彬彬有礼,道:“有什么吩咐?嬷嬷请讲!” 熊嬷嬷道:“昨天姑娘们在学堂里打架,真是有辱斯文,老夫人十分生气,拜托女先生惩罚每位姑娘十下戒尺,好让姑娘们记得牢些,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女先生微微点头,道:“绝不辜负老夫人的重托!” 熊嬷嬷又施了一礼,郑重其事地道:“有劳了!” 学堂里的女学生们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瞪起眼睛、鼓起腮帮子!目光往学堂里环视一周,却是发现少了大姑娘和四姑姑两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心想:哼!那两个小人!肯定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故意不来! 眼看着女先生已经伸手拿起了戒尺,大家纷纷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偏偏熊嬷嬷还守在门边没走,显然是要等女先生打完了,她才肯甘心地走! 女先生的声音清清楚楚,十分严肃:“把左手手心伸出来!” 要打手心了!四姑娘先就怕得红了眼睛。 这几个小姑娘,谁不是娇娇气气地长大的?都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交汇中,似乎是在喊:谁来当这个出头鸟? 这时,六姑娘忿忿不平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先生,还有大姑娘和四姑姑没有来reads();!她们也是昨天犯错的人!” “闭嘴!”熊嬷嬷突然一声吼过来,把六姑娘吓得打个哆嗦。 女先生的眉头一动,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犹豫了,暂时没有挥动戒尺。 熊嬷嬷是铁了心要帮大姑娘出气的,于是又对先生解释道:“大姑娘和四姑奶奶有孝心,正在老夫人面前孝敬着呢!先生不必顾忌此事!” 女先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但是她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挥起了戒尺,把二姑娘等人每人打了十下手心,不过,下手却是不重的! 郑晴川挨了打,却发现手掌并不痛,忍不住对女先生刮目相看,生出了敬佩和喜爱之心。 熊嬷嬷眼尖着呢!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先生是有意放水!可是,她无可奈何,不能责怪女先生,只能瞪了姑娘们几眼,不甘不愿地转身离开了,留下的背影还是凶巴巴的。 眼见着熊嬷嬷走了,学堂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有人用手捂着嘴偷笑。 女先生这会子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自顾自地开始教书。 —— 话说,熊嬷嬷回了荣养堂,却是不敢实话实说,生怕又惹老夫人生气,就避重就轻地说:“奴婢看着女先生打完十下手心了,才回来!” 偏偏大姑娘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又追问:“打得重不重?” 熊嬷嬷的脸皮子僵了僵,心里稍稍一思量,然后敷衍道:“奴婢听那声音挺大的。” 大姑娘用袖子掩住半边脸,得意地偷笑。 熊嬷嬷见老夫人并不再过问了,暗暗地松了口气。 接着,大姑娘帮老夫人捶背、捶腿,把老夫人逗得高高兴兴的,大家似乎把那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 郑晴川下学后回到甘棠苑,却发现奶娘把眼睛哭成了红桃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奶娘怎么了?”郑晴川一边问,一边想:莫非奶娘知道我被打手心了? 池月朝她摇摇头,却是不说话。 郑晴川和荷风都疑惑不解。 奶娘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哭声很是悲凉,趴在圆桌上,大哭不止。 郑晴川走过去,轻拍奶娘的肩膀,耐心地问:“怎么了?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奶娘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没想到,我那个哥哥竟跟我那爹爹和丈夫一样,也是个丧尽天良的!他偷了我娘的银子,逃了!我娘特意赶了二十几里路,去他岳父家找他,结果连他岳父和我那嫂子、侄儿全都没影了!我娘今天早上托人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她现在急得想上吊reads();!怎么男人一个个都这样?连亲情也不顾了吗?” 郑晴川也急了,像被淋了一桶冰水,全身血液发凉,脑袋却清醒,摇着奶娘的肩膀,催促:“奶娘!你快去看看何嬷嬷啊!别哭了!快去看何嬷嬷!” 奶娘胡乱地擦眼泪,点头答应,起身就要急急地往外走。 郑晴川又扯住她的衣袖,言简意赅地道:“带点银子,给何嬷嬷去救急!” 奶娘一一照做,一阵手忙脚乱。 可是,奶娘想随意出府,却是不行的。 郑晴川和奶娘一起往听雨轩去,去找胡嬷嬷说这事。 胡嬷嬷摆架子,拖了两刻钟,才来见郑晴川。见了面,胡嬷嬷春风得意地笑道:“家里琐碎的事情太多,我跟在大夫人身边,忙得跟陀螺似的。七姑娘以后有什么小事,只让丫鬟来传话就是了!” 郑晴川捏一捏奶娘的手,奶娘就连忙把何嬷嬷的事说了,但是奶娘毕竟害怕哥哥被官府捉去坐牢,终究还是念着一母同胞的感情,就隐瞒了哥哥江何偷钱的事,只说:“我哥哥出远门,往江南去了。偏偏我娘住的地方遭了贼,她快要急疯了,我想去看看她。” 胡嬷嬷却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破绽来,似笑非笑地问:“那偷钱的人莫非就是你哥哥?” 奶娘被戳中心事,满脸通红,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的!” 郑晴川连忙打岔:“奶娘傍晚就会回来。何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她又没有别的亲人了。所谓救急不救穷,这会子正是着急的时候,不去不行。胡嬷嬷,这是做善事。” 胡嬷嬷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并不立马答应,说要去问一问大夫人,转身就走了。 郑晴川捏紧了拳头,恼怒,心想:在郑家,我和奶娘倒显得像囚犯似的!出个门还要一层一层地申请,然后等着一个又一个的批准! 又过了一刻钟,胡嬷嬷没有回来,只派了个丫鬟来回话:“大夫人允了,叮嘱江奶娘快去快回,让七姑娘只在家里等消息,不准随便出内院。” 郑晴川见这丫鬟口齿清楚,态度平和,于是她也温和地回答道:“你去告诉大伯母,我不会乱走的,这就回甘棠苑去。” 说完,郑晴川牵着奶娘的手出了听雨轩,荷风正等在听雨轩的大门口。奶娘匆匆告别,脚步匆忙地出了内院,往外院去了。 郑晴川看不见奶娘的背影了,然后和荷风一起回了甘棠苑,心不在焉地抄写列女传。 她觉得,老夫人和大夫人就像内院里的两座大山似的。 这种被人惩罚、被人严加管束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题外话------ 晚安! 打个商量,今天只更新一章哈,明天加更。外面在下雨,我挺喜欢雨天的。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3.她想自己当家做主人! 她想自己当家做主人! 郑晴川刚刚有此感想,这时,外面传来摔铜盆的响声! “哐当!哐当!”余音持久,让人的耳朵觉得很吵。 “亏我还是个主子呢!居然要在一个奴才嬷嬷的手里吃哑巴亏!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是四姑娘的声音!清脆、响亮! “娘亲!我要跟你去山西!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 全是四姑娘的声音,忽然关门的声音“砰”地一响,随后院子里就安静下来了,让人想听也听不到什么秘密了! 郑晴川继续写字,她也觉得,熊嬷嬷和胡嬷嬷比她们这些小主子威风多了! 当主子的人偏偏在奴仆手里吃亏,这个亏吃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真是意难平啊! 郑晴川每写一会儿字,就去外面看看天色,盼着奶娘在黄昏之前赶回来。 荷风刚说:“七姑娘,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她们急忙往窗外一看,看到了奶娘! “奶娘总算回来了!”池月和荷风非常欢喜,如释重负。 “七姑娘放心!我娘已经没事了!”奶娘赶路赶得急,说话时还伴随着明显的喘气声,牵住郑晴川的手,清清楚楚地道:“被偷去的是上次那三十两银子和私房钱,总共五十两,幸好拖鞋还没有卖钱。是昨天,趁着我娘来郑家了,他钻空子把钱偷走了。我娘虽然伤心,但是听说七姑娘担心她,她又哭又笑的,说当那个儿子白生了,以后不认他了!我给她买了二十个包子,见那屋里的铺盖和衣裳都没有少,把银子交给我娘,就回来了。如果我娘再有什么消息,会托人给我捎口信的。” 奶娘以前是很信任她哥哥的,可是她哥哥却变坏了。这大概就像信仰倒塌了的感觉吧! 郑晴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无力地道:“好人比坏人多!”想了想,又说:“远亲不如近邻,如果何嬷嬷在外面有几个愿意帮忙的熟人就好了。上次大舅母告诉我秦家的地址,何嬷嬷下次可以用我的名义去找秦家帮忙reads();。” “真是多谢七姑娘!”奶娘蹲下腿,搂住郑晴川的小肩膀,忍不住又泪如泉涌。 郑晴川也拍拍奶娘的肩膀,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了,说得再多,也比不上做一件实事来得踏实。 荷风又提醒:“七姑娘,该去请安了。” 奶娘连忙松开手,用手绢把眼泪擦干,又细细地帮郑晴川把衣裳整理好,把璎珞项圈拿来给郑晴川戴上,然后送郑晴川出门。 见四房的人还没有出门,郑晴川带着荷风连忙快步地跑出了甘棠苑,像小鸟似的轻盈,刻意避开四房的大部队! 出了甘棠苑,她们就放缓了脚步。 郑晴川问荷风:“你一个月的月例是多少钱?” 荷风道:“我和池月一样,是二等丫鬟,都是一百文。存十个月,就有一两银子了。” 郑晴川又问:“奶娘呢?” 荷风道:“奶娘是二百五十文一个月。何嬷嬷以前也是这样。” 郑晴川好奇地问:“那一等大丫鬟和三等小丫鬟呢?” 荷风道:“一等大丫鬟一个月有二百文。三等小丫鬟的月例就很少,只有五十文。” 郑晴川又问:“主子们的呢?” 荷风放轻了声音,悄悄地道:“老太爷和老夫人是一个月各五十两,大老爷和大夫人是各二十两,二老爷和二夫人是十五两,五夫人是十两,四夫人平时不在家,就没有月例银子。少爷们每个月四两,姑娘们每个月二两。” 每个月发月例钱差不多要三百两银子,一年有十二个月呢! 郑晴川感叹:“郑家很有钱啊!” 荷风与有荣焉,笑道:“祖上传下来的良田有上万亩呢!还有很多收租的铺面,那我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她娇俏地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郑家祖上都是做官的,听何嬷嬷说,至少有七代官呢!” 郑晴川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兴致勃勃,又问:“老太爷是什么官?” 荷风道:“刑部尚书,正二品!” “二老爷呢?” “翰林院侍讲学士,从五品。” “四老爷呢?” “外放的正五品,官名太长了,我记不清了。” 忽然,荷风又说:“大老爷画的画很值钱。” 郑晴川顿时又被勾起了兴趣,但是眼看着荣养堂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两人默契地闭住了嘴巴。郑晴川一边走路,一边琢磨郑家的事情。 “七妹妹!” 忽然,一把折扇朝郑晴川的头上敲下来。 她仰起脸庞,看向眼前的二少爷,忍不住吐槽:“深秋了,还拿扇子,假装风雅reads();!” 二少爷的容貌像大老爷,眉间也有一颗美人痣,灿烂地笑道:“你呢?往脖子上挂个项圈,难道是假装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么?” 她总觉得,二少爷的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忍不住说真话! 郑晴川懒洋洋地道:“大伯母也挂璎珞圈呢!” 二少爷连忙闭紧了嘴巴,瞪郑晴川一眼,又拿扇子在郑晴川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郑晴川趁机踩了他一脚。 二少爷打算以牙还牙,这时,一脸严肃的大少爷出声了:“二弟,进屋去吧!近墨者黑!” 近墨者黑?郑晴川哭笑不得!说她是黑墨啊! 二少爷偷笑,摇开折扇,遮住半边脸,走起路来风流倜傥,潇洒张扬。 郑晴川没急着进屋,她站在屋檐下。很快,俏儿走了过来,轻声笑道:“二少爷是个和气的人,七姑娘不要怕他。” 郑晴川点头,道:“俏儿,我明白,昨天多谢你了。” 俏儿却摇头,无奈地道:“防不胜防啊!”说着,她拉起郑晴川的左手,察看手心。 这时,四房的人露面了,俏儿连忙转身进屋去了。 郑晴川慢了两步,不过,她也赶在四房人的前面进了屋去。 暖香扑鼻,老夫人的屋子既暖和,又格外香。 老夫人正在跟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说笑,不重要的旁人进来了,她并不搭理。 郑晴川察言观色,当着小透明,心情却是自由自在的。 今天请晚安的特别之处,就是老太爷也来凑热闹了! 老太爷问:“老四什么时候回来?” 老夫人一听,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去了,一言不发。 四夫人毕恭毕敬地答道:“下个月中旬动身,大概月底就到了。” 老太爷思索了一会儿,又问:“这次外放的任期满了,以后他是想留京呢,还是接着外放呢?” 四夫人大大方方地微笑道:“四老爷不敢自作主张,他说要回来跟老太爷商量这事。” 老太爷表情满意,点点头,然后专心喝茶。 四老爷要回来了!仿佛空中打了一个响雷!此时的屋里,有人心情喜悦,有人心思深沉。 ------题外话------ 下午好! 第一更!晚上还有加更!今天要更三章! 推荐完结文:《家长里短稻花香》 34.呆子和小牛 请晚安完毕,三姑娘小跑过来,俏皮地笑着,挽起郑晴川的手臂,亲亲热热的,一起回去。 离荣养堂稍远的时候,四姑娘小声问:“如果爹爹回京来做官,当的官会不会比二伯父的官更大啊?” 六姑娘快人快语,立马接话道:“爹爹现在的官就比二伯父大啊!” 五姑娘得意地笑道:“爹爹是正五品,二伯父是从五品。爹爹的官当然更大!” 其他人却是不接这话,三姑娘岔开话题,朝郑晴川笑道:“七妹妹,俏儿又跟你说什么了?” 郑晴川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随口编道:“她问我,为什么把指甲剪得光秃秃的reads();。” 二姑娘温柔大方地笑道:“七妹妹,指甲要又长又尖,涂了凤仙花汁之后才好看!下次别剪光了,你来找我,我帮你修一修吧。” 郑晴川笑着答应。 她把目光看向四夫人,发现四夫人在路上的时候比谁都安静,表情端庄,无懈可击。 可是,郑晴川却觉得四夫人假假的。 这时,四夫人也把目光看向了郑晴川,温柔浅笑。 郑晴川被看得浑身发麻,感觉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等着被吃的汤圆!别人似乎在研究,这个汤圆究竟熟了没呀?可以吃了吧? 四姑娘突然问:“七妹妹,你把列女传抄几遍了?” 郑晴川无奈地道:“还不满一遍。你的呢?” 四姑娘气呼呼地道:“我还没开始抄!我不服气,凭什么大姐姐不用抄呢?”过了片刻,她又嘟囔:“凭什么?哼!” 四夫人把目光看向四姑娘,四姑娘接收到信号,立马就没声了! 进了甘棠苑,四夫人才说话:“二闺女,我让你在家好好教导妹妹们,可是你看看,她们都成了什么样子?” 二姑娘面露愧疚,低头道:“娘亲,是女儿做得不够好。” 四姑娘泪汪汪的,跺一下脚,瘪嘴道:“母亲,是我不好,你别责怪二姐姐。” 五姑娘和六姑娘低头看脚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只有三姑娘依然翘着嘴角,脸庞迎着风,似笑非笑。 郑晴川不想把自己当四房的人,轻声地告辞离开了。 可是,她没发现的是,四夫人的目光却是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把她送回到正房的门口。 —— 听雨轩的小书房里,五少爷问大少爷:“大哥,外放的五品官,回到京里之后,是几品?” 大少爷一脸严肃地道:“不能比!京官比外放的官尊贵多了!” 二少爷却摇开折扇,一边耍着扇子,一边笑道:“这要因人而异吧!有些做官的人,一生也谋不到一个京里的官职,一生都在外放。有些人回了京之后,要降一二等。但是,像苏牧他爹那样的,却是外放正四品,回来之后照样正四品!” 五少爷笑道:“大姨父很厉害啊!可惜年纪轻轻的,坠了马!” 四少爷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就朝五少爷扔了过去,气势汹汹地骂道:“谁是你大姨父?你要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外祖父家的人攀亲戚!” 那毛笔是蘸满了墨汁的,墨黑墨黑的,在五少爷的额头上落下印记,斜画一笔,正好画上五少爷的左眼,墨汁落进眼睛里,五少爷捂住眼睛叫喊起来! 大夫人闻声而来,脚步慌张,看见出事的是庶子之后,她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留下胡嬷嬷和丫鬟安抚庶出的五少爷,她伸右手揪住四少爷的耳朵,伸左手扯住二少爷的胳膊,口中又大喊一声大少爷的名字,把三个嫡子一起带回正房教训去了reads();。 二少爷懊恼地辩解:“不关我的事,是四弟!” 大少爷却一本正经,主动且积极地认错:“母亲,是孩儿不好,没有管束好兄弟们。” 四少爷还在气头上,依然气势汹汹地道:“我一点错也没有!谁让他不要脸的,谁让他乱攀我家的亲戚的!就他那下贱的身份,他配么?” 大老爷正好从外面回来了,正走到垂花门这里,听到闹哄哄的争吵声之后,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他嫌烦! 反正,他觉得自己的妻子很能干的,很贤惠的,一定能把内宅的事处理好的。他连听都懒得听! 大夫人看见丈夫离开的背影,失望极了,更加有气,于是更加严厉地教训儿子! 二少爷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大少爷说:“吾一日三省吾身!” 四少爷倔,一扭头,连话也不说了! 丫鬟们竖起耳朵听热闹,那一边,胡嬷嬷又派人请大夫去了,听雨轩里鸡飞狗跳。 大夫来了,给五少爷看了眼睛,说没事了。 胡嬷嬷赶紧又回正房去劝大夫人,大夫人说要罚三个儿子跪到天亮,胡嬷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劝:“大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大夫人面朝窗户,朗声道:“我是他们的娘,他们不听我的话,我想惩罚他们,怎么就不行了?” 胡嬷嬷扯着大嗓门,大声地劝:“咱们郑家是诗书传家,要罚也是罚抄书!读书人身子弱些,千万动不得干戈啊!大夫人虽然一时心急,但是五少爷已经没事了,大夫人消消气!” 二少爷眨一眨眼,看见他娘故意面朝窗户说话,显然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哎!又是做戏!他懒洋洋地歪着身子,继续跪坐在软绵绵的蒲团上,懒得争辩了! 转头看一看一脸愧疚的大哥,他心想:呆子! 再转头看一看脸红脖子粗的四弟,他嘀咕一句:“看见红布的牛!” 恰在这时,大夫人回过头来,怒瞪双眼,质问:“二少爷,你又说了什么?” 三个亲生儿子里面,大夫人最不放心的就是二少爷,因为二少爷最像他爹大老爷!不爱读书,喜欢吃喝玩乐!在大夫人眼里,大老爷就是不务正业的典型纨绔,三十五岁了,还是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白身!她日防夜防,防止儿子走他爹的老路! ------题外话------ 吃晚饭了! 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35.哎呀!真香啊! 今天,郑晴川突然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因为二少爷对她说:“七妹妹,听说你最喜欢吃北湘记的卤香猪蹄,我让人去买来。你午饭后,到亭子里来找我,顺便把你的新玩具也带来吧!” 郑晴川点头答应。多个朋友多条路,何乐而不为呢?只要二少爷不要像二姑娘和三姑娘那样算计她就行! 上了学堂,然后挨到午饭后,郑晴川按时去了池塘旁边的八角亭子里,可是,等她坐下了,才看到二少爷的人影。 二少爷还在听雨轩的门口,身边带着一个丫鬟,丫鬟的手里提两个食盒,正朝这边走来。 郑晴川仿佛已经闻到了猪蹄的香气。当然,那只是她的感觉而已,来古代有几个月了,她还没吃过猪蹄呢!大厨房的厨娘虽然不会苛刻她,但也不是随便她点菜的!她试过两次,让荷风去告诉大厨房,说她想吃新鲜的鱼,结果大厨房的人阳奉阴违,最后送来的还是猪肉reads();!听池月说,京城里的鱼比猪肉要贵一些!不过,猪蹄应该是猪身上最贵的一个部分吧!反正,她是不奢望大厨房的人会把做好的猪蹄送给她吃。 幸好,眼前就有了!嘻嘻! “七妹妹!你果然喜欢吃猪蹄啊!来得这么快!”二少爷拿着把折扇翩翩而来,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他带来的那个丫鬟伸手打开食盒,把吃食和茶水都摆在石桌上。 “是的!我很喜欢!” 在二少爷面前,郑晴川一点也不矫情,实话实说。 二少爷伸手把郑晴川的呼啦圈拿过来,往空中抛了两下,笑问:“这个是怎么玩的?” 郑晴川转过头,道:“荷风,你示范一下!” 荷风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转这个圈要扭屁股呢! 郑晴川见荷风扭扭捏捏的,也就不勉强她,反正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一会儿不装淑女也没关系。 她把呼啦圈套在腰间,飞快地转了十圈,立马就停下,清朗地道:“就是这样玩的!可以瘦腰!你要买吗?” 二少爷正趴在石桌上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 一想到小丫头刚才那一扭一扭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笑得停不下来了。 郑晴川不理他,拿起筷子,夹向卤香猪蹄。 猪蹄被包在荷叶里,已经是一片一片地切好了,吃起来很方便! 转眼间,郑晴川发现亭子里的两个丫鬟都有流口水的倾向了,她乐了乐,分了两碟子猪蹄和两双筷子给她们。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外人,你们放心地吃吧!” 荷风和另一个丫鬟一边开心地偷笑,一边道谢。 二少爷趴在桌上,下巴枕着手背,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晴川吃。 他忽然说:“七妹妹,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郑晴川猛地一阵心虚,差点被东西噎住,表情呆了呆。面前的猪蹄似乎变得不香了!她假装镇定地问:“哪里不一样了?” 二少爷挑动一下左边的眉梢,笑道:“以前是个小姑娘,现在像个假小子!” 郑晴川还没有起任何反应,旁边那两个丫鬟就先咳了起来。 郑晴川也学着他挑眉一笑,道:“你很会打比方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像什么?” 二少爷的目光一亮,笑问:“你说说看!像什么?” 郑晴川笑道:“和我相反!” 二少爷当即一抬手,眼看着折扇就要落到头上来,郑晴川连忙用筷子去接招! 二少爷却把手收了回去,道:“你的筷子油腻腻的,不跟你打reads();!” 郑晴川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二少爷继续懒洋洋地趴着,道:“你说!” 郑晴川道:“小姑娘的反义词是小少年,小少年的反义词是老大爷。你以前像个老大爷!我只说一半,剩下的你去猜吧!” 二少爷嘀咕一声:“捣蛋鬼!” 郑晴川但笑不语,把筷子放下,不吃了,干脆把盘子里剩下的猪蹄都赏给了荷风和二少爷的丫鬟。 二少爷又说:“你拿我的东西送人情,倒是大方得很!” 郑晴川坦诚地道:“二哥,你比我更大方!今天谢谢你,猪蹄很香!” 二少爷眨一眨眼,目光带着一点迷惑的意思,又说:“你帮我做一件事吧!我下次再买给你吃,怎么样?” 郑晴川没被迷惑住,冷静地道:“你先说!” “帮我抄书吧!”二少爷哀嚎一声,又接着解释道:“以前六叔夸你草书写得好!我娘认得出我写楷书和行书的笔迹,但是她认不清草书!” 说完后,二少爷的表情又有点得意,继续用亮晶晶的眸子诱惑郑晴川,还不停地嘀咕:“我每天给你买好吃的!还有新玩具!” 郑晴川坚决地摇头。她现在才不会写什么草书呢!越说越露馅!她干脆不说了,牵上荷风的手,起身就跑了!头也不回! 二少爷喊阿喊的,白喊了!他抬脚踢一下亭子的大理石栏杆,无奈地笑了笑,嘀咕一声:“捣蛋鬼!” “七姑娘,慢点!慢点!刚吃了东西,跑了会肚子痛的!”荷风一边顾忌着右手里抓着的荷叶,一边哄劝。 郑晴川发现那股子香味一直随自己飘了过来,她停下脚步,观察一下荷风,发现荷风的另一只手里正拿着半包猪蹄呢! 郑晴川闷声笑,道:“荷风真聪明!带回去给奶娘和池月尝尝!” 荷风难得笑得像此时这么憨。两人笑嘻嘻地回了甘棠苑。 她们穿过甘棠苑的大门时,那守门的婆子忽然嘟囔一声:“哎呀!真香!” 荷风先是偷笑,忽然她也“哎呀”了一声,回过神来,道:“那个圈没带回来呢!”她把荷叶包塞到郑晴川手上,接着道:“七姑娘先回去,我去把圈拿回来!”她转身就跑走了,跑得飞快。 郑晴川拿着荷叶包,先回了东次间。 过了一会儿,荷风又回来了,却是愁眉苦脸的,道:“七姑娘,圈不见了,二少爷也不见了。” ------题外话------ 晚安! 今天更新了三章!明天继续加更!你们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6.四房春风得意马蹄疾 眼看着奶娘的表情里有了责怪的意思,荷风委屈地道:“我把亭子里都找遍了,空空荡荡的。” 奶娘追问:“那亭子外面呢?” 荷风满脸真诚地道:“我也找了,没有……” 奶娘忍不住担心,带上荷风,亲自去找。可惜,依然是无功而返。 郑晴川一边铺开宣纸,准备抄书,一边道:“应该是二少爷拿走了!等请晚安的时候,我问问他。” 抄完一遍列女传后,她想着还有九十九遍,心情就像那段话一样:“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她仰起头,摇了摇脖子,不禁想起老夫人的脸,然后她低下头,继续抄书。 等一会儿,实在是抄不下去了,她跑到池月的面前,喊着:“池月!快!快帮我捏捏肩膀,都僵硬了!” 池月一边辛苦,一边感叹:“念书真是辛苦!” 荷风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郑晴川想起荷风昨天傍晚没说完的话,一边享受,一边问:“大老爷画的画很值钱吗?” 荷风笑道:“是啊!而且,听说平时跟大老爷喝酒的人都是王孙贵族呢!” 郑晴川心想:可惜我以前没学画画,否则,也不用想那些卖拖鞋的赚钱办法了。 荷风又说:“大老爷虽然不当官,但是他比当官的更有面子呢reads();!” 郑晴川道:“人人都喜欢大伯父啊!” 荷风重重地点头。 郑晴川在心里乐:bigfan!荷风真是一个忠实粉丝! 郑晴川又刨根问底地问大老爷的一幅画究竟卖多少钱。 荷风却摇头了,眼睛看天,踌躇道:“至少要上千两吧!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 一切只是传说啊!郑晴川眨眨眼,对这事半信半疑起来。 傍晚,郑晴川特意早早地等在了荣养堂的门口,一等到了二少爷,她就悄悄地问他要铁圈,可是二少爷不肯给,还一脸轻松地威胁她,说如果不帮他抄书,他就不给! 郑晴川当机立断,决定不找他要东西了! 第二天,二少爷就故意让他的小厮在亭子旁边转呼啦圈,一扭一扭的,转得可灵活了! 郑晴川直接当做没看见! —— 过了一个月,四老爷回到了郑家。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早上总是有雾气,花花草草上结着霜。 郑晴川早上去请安的时候,看见荣养堂西次间的屏风上摆着旧官服,整整齐齐的一排,一共六件! 没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老太爷也来了,老太爷坐在主位上,伸手指着那一排官服,声音洪亮地道:“为官之道,关键是要脚踏实地,不能弄虚作假!” “你们看看!我这一路走来,穿过的官服一共六件,从九品升到二品,最初官服上绣九品鹌鹑,后来是八品黄鹂,后来是六品鹭鸶,再后来是四品云雁,三品孔雀,现在是这二品的锦鸡。哎!为官,谈何容易?” 其他人是一脸崇拜的模样,郑晴川却是低着头、暗暗地憋着笑。 她以前听过一个笑话,古代文官的衣服上绣着“禽”类,武官的衣服上绣着老虎、狮子等“兽”类,合起来就是禽兽啊! 她一想到这个“禽兽”,就忍不住乐了又乐! 幸好,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四老爷身上! 老太爷在子孙们面前展示他的官服,多多少少有点显摆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驯服做官的儿子,怕儿子因为一个五品官就骄傲自满。这个老人是用心良苦的,不管是庶子还是嫡子,都是他的亲儿子,在感情上,他跟老夫人是不同的!老夫人的心偏得厉害。老太爷即使偏心,那偏的幅度也很小,对每一个儿子,他都用心栽培,希望他们光宗耀祖。 四老爷的长相有五分随了老太爷,在兄弟中做官也是最有前途的一个。 单看老太爷今天突然摆出的这个架势,就知道他很看重四老爷。 四房的人当然是高兴的!可是,二老爷的表情有点酸!大老爷依然是潇潇洒洒的一个人,光风霁月,他对做官没兴趣reads();。 大夫人的脸上却飘上了几朵乌云,问题是:她有此心,可惜她的丈夫却没有此心! 四老爷丹凤眼,薄嘴唇,下巴稍尖,眼中闪动着精明,颇像一只精明的狐狸!而且嘴巴很能说! 四老爷朗声笑道:“父亲!今天听父亲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老太爷摸着胡子,笑答:“听进心里去才行,不要浮于表面。” 四老爷忽然俏皮地笑道:“父亲,您是看着孩儿长大的,您看,我像那阳奉阴违的人吗?” 老太爷哈哈大笑,神情很是满意! 老太爷越是满意,老夫人、大房和二房的人那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一个家庭里,既有嫡子,又有庶子,最忌惮的就是庶子的风头盖过嫡子去! 四老爷在山西做官的任期满了,考绩是个优,他这次回来自然是春风得意的!虽然站在老夫人的地盘上,但是他并不压抑自己的喜悦,大大方方地高兴着,侃侃而谈,一点也不畏畏缩缩,倒是把一脸阴沉之色的老夫人衬托成一个小气善妒的嫡母! 老夫人那脸色,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不眼瞎的人都看得见! 老太爷看了老妻一眼,叹一声气,却是无可奈何,他挥挥手,让子孙们退下去。 —— 四房忙碌了起来。 “四夫人每天乘马车出门,四处拜访。咱们四老爷也是早出晚归,每天带着银票出去,空着钱袋子回来!喝得醉醺醺的,一回来就喊我的名字!呵呵!” “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这几天没去学堂了,每天穿着新衣裳、戴着新首饰,欢欢喜喜地跟着四夫人出去做客,去的可都是一品官和二品官的人家!” 贰姨娘正坐在郑晴川的东次间里,跟奶娘说闲话,吐着瓜子皮,喝着香醇的龙井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满脸笑容,很有炫耀的意思! 郑晴川理解到的意思就是:四老爷正在为官职奔波、行贿呢! 贰姨娘忽然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笑道:“咱们四老爷这次做的官肯定要比二老爷大!”接着又偷笑:“四老爷要留在京里,不外放了!以后我和七少爷有人撑腰,不怕被人欺负了!我非得降服了那大厨房里的褚大娘!” 贰姨娘这几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明艳艳的,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笑起来如桃花绽开,说起话来却是个泼辣的人。 不过,郑晴川对她并不反感,把她当一个性格热情的邻居。 贰姨娘平时最喜欢把“讲理”二字当口头禅,确实是有几分讲理的,自从郑晴川救了七少爷一次之后,她就再不提换屋子的事了,倒是有几分义气。 ------题外话------ 下午好! 第一更!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37.昨日热闹,今日冷清 “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老太爷被罢免了!” “把官丢了?” “是啊!是啊!” …… 仆人们消息灵通,早朝时发生的事,她们在早饭后就议论纷纷了。 “听说是说错一句话,得罪皇上了!” 郑晴川直到中午从学堂回来后,才得到消息。她心想:这真是昨日热闹,今日冷清啊!昨天兴致勃勃地看官服,哪里会想到,今天就丢了官呢? 郑晴川喜欢这个古代的祖父,这会子心情是担忧的。 很快,来到请晚安的时候,老太爷没露面,老夫人大发脾气,把茶盏摔在四老爷和四夫人的身上,大声呵斥着:“两个扫把星!你们俩一回来,就没有好事!女的一回来,就害我生日这天下大雨!男的一回来,就害得老太爷丢了官!滚出去!滚出去!” 四老爷和四夫人都隐忍着,不发一言,衣裳上挂着茶叶末,衣裳下摆处滴着水,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白,十分狼狈! 夫妻俩对视一眼,把拳头藏在袖子里,四老爷昂首挺胸,四夫人微微低头,双双出了门。 其他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仆人们在角落里说闲话热闹以外,郑家变得格外冷清reads();。冬天的树叶凋零,寒风萧索,景物似乎也在衬托老太爷的遭遇。 郑晴川在池塘旁偶遇到了老太爷。 老太爷叹气,心境悲凉。一下子从二品大官落到居家养老的境地,怀才不遇啊。 郑晴川大着胆子道:“祖父,咱们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们有屋子住,有饭吃,就很好了,不要伤心。” 老太爷的声音显得苍老了许多,目光望着远处,叹息道:“学成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我现在岂不像一个废人了?” 郑晴川道:“父辈完成不了的事,就交给儿子去完成,儿子完成不了,就交给孙子去完成。子孙光耀了门楣,长辈也是成功的!” 老太爷摇摇头,笑容无奈,转身要走。郑晴川像小尾巴一样,连忙跟上。 老太爷走到外院书房里,转过身看到郑晴川还在,他惊讶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郑晴川并不惧怕祖父,反而是觉得亲切,和煦地笑道:“祖父把我当小猫吧,跟着祖父,有鱼吃!” 老太爷扬一扬修长的俊眉,缓缓道:“怎么?咱们家连鱼都吃不起了吗?” 郑晴川流利地道:“我一直以为,咱们家猪肉最多!鱼只在池塘里,而且只能看,不能钓鱼!” 老太爷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片刻,转为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却又变成了叹气,拿起毛笔,沾了墨,递给郑晴川,道:“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郑晴川接过笔,不磨磨蹭蹭,麻利地写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接着,又写: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又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郑晴川正写得停不下来,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够了!” 郑晴川抬头看向祖父,观察他有没有生气,见他慈眉善目的,她终于放下心来,把笔搁下。 “去钓鱼吧!”老太爷爽快地说一声,似乎轻松了许多,带上郑晴川,又回了内院的池塘边。 老太爷一声吩咐,立马就有人把工具都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大老爷也找来了。三个人坐在池塘边,安安静静地钓鱼,默默地想心事。 大老爷和郑晴川偶尔默契地用目光交流一下,然后一齐关心地看向老太爷。老太爷是稳如泰山,一心一意,并不左顾右盼。 此时,郑晴川觉得,郑家最孝敬的儿子应该是大老爷吧!尽管他不能考功名,不能当官,不能光宗耀祖,但是他愿意静静地陪伴老人。 傍晚,郑晴川被老太爷带去了荣养堂吃晚饭,然后时不时地承受着老夫人那冷飕飕的目光。熊嬷嬷好像是在旁边助威一样,时不时也瞪郑晴川几眼。 第二天,郑晴川单独吃午饭的时候,奶娘居然从食盒里端出了鱼来reads();!她们都很惊讶! 郑晴川忽然明白了,这是老太爷对她的照顾。 她吃完饭,就跑去池塘那里,发现老太爷和大老爷正在亭子里下棋。 她微笑着走过去,厚着脸皮在石凳上坐下,趴着石桌,不请自来,安安静静的。 丫鬟连忙给她倒杯茶。 大老爷转头看着她,笑了笑。老太爷安然地拿着白棋子,又落下一子,“啪嗒”一声,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郑晴川一点也不吵,专心地观棋,默默地学习技巧。她以前玩过围棋、五子棋和飞行棋,可是古代的棋局很特别、很陌生。 她发现大老爷似乎要赢了!她很惊讶,大老爷竟然不让着老太爷! 老太爷彻底输了之后,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闷哼一声,站起来就走,双手背在身后。 郑晴川和大老爷的目光都很忐忑。 可是,老太爷刚走两步,却又转身回来坐下,像没事人一样,挽了挽袖子,干脆利落地道:“再来!” 一连输了四盘棋之后,老太爷感叹道:“世上能人多得是,我根本排不上号啊!我能做的事,别人照样能做得到,而且还要赛过我去!” 大老爷如坐针毡,连忙站起来,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父亲,都是儿子的错。” 老太爷一点也不买账,冷哼:“你何错之有?你难道不是故意的么?” 大老爷很尴尬,满脸通红,更加忐忑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棋入了迷,身在棋局当中了,忘了对手是他爹! 郑晴川低头偷笑,却被老太爷用折扇在头上敲了一下。 老太爷忽然看什么都不顺眼,指着大老爷,说:“别穿着白衣裳在我眼前晃!”连扇子也不要了,塞到郑晴川的手里,轻巧地道:“你拿去玩吧!” 郑晴川连忙点点头,不敢啰嗦,而且把扇坠解下来,要还给老太爷。老太爷却爽快地道:“不要了!” 扇坠很精致,是一只青色的玉雁,玲珑剔透,十分光滑。 郑晴川像捡到宝贝似的,把东西抱在手里,笑眯眯的。 然后,郑晴川又去了荣养堂吃晚饭,大老爷也去了。她和大老爷越来越熟,从荣养堂出来,大老爷送她回甘棠苑,大老爷主动说:“阿七,我明天给你画幅画吧!” “好啊!”郑晴川重重地点头,笑得开心,她正想见识一下大老爷画画的水平呢!看看是不是值得了一千两银子? ------题外话------ 吃晚饭了! 第二更!晚上还有一章!我很努力!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8.作画 想着明天自己要被画成一幅画,郑晴川赶紧选了一身最喜欢的衣裳,准备明天穿。 第二天午后,郑晴川去亭子里。 只见大老爷的面前已经摆好了澄心堂纸和笔墨。 “大伯父!”郑晴川不敢耽误,以为要坐着画,于是赶紧在石凳上坐下。 大老爷却笑道:“你站着吧,把这枝纱做的海棠拿在手里。” 郑晴川却嫌拿着花太俗,她把花放下,指着大老爷的扇子,道:“我宁愿拿着扇子,不想拿花。” 准备工作就绪,大老爷捞起衣袖,正要下笔,忽然又被一阵报喜的叫嚷声打断了。 大老爷平心静气地吩咐丫鬟:“你去看看,是为了什么事报喜?” 郑晴川把目光朝热闹处望着,正在瞎猜:会不会是老太爷又能当官了? 很快,丫鬟就跑回来了,喘着气,道:“是四老爷的喜事reads();!”一时喘急了,喉咙干涩,话还没说完,就弯腰咳了起来。 荷风机灵,连忙递杯茶水给她。 大老爷和郑晴川暗自想着:看来,是四老爷的官职有着落了! 那丫鬟喝了茶水,润了嗓子,一边喘气,一边道:“四老爷得了官,是刑部郎中!正五品!” “喔!”大老爷笑了笑,云淡风轻,并不在意,拿起毛笔,就开始作画。 郑晴川生怕自己的画像显得怪模怪样,于是赶紧调整好表情,不再东想西想了。 没想到大老爷对这事如此不在乎,两个丫鬟都惊讶得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从午后开始,一直画到傍晚,大老爷的画作终于大功告成! 大老爷搁下笔,说一声:“好了!” 郑晴川连忙过去看画,满怀期待,结果看到画中那个小女孩是低着头的,而且还横空出现了半树桃花,又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荷风在后面惊喜地感叹:“真好看!” 郑晴川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这确定画的是我吗?” 大老爷笑道:“自然是你!” 可是,画中的小女孩太婉约了,不像她啊!郑晴川左看右看,无可奈何,她只能承认这幅画很美,确实很值钱。她又问:“这幅画是送给我了吗?” 大老爷摇摇手,又笑道:“画是我的!” 郑晴川眨眨眼,观察大老爷的表情,想看明白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反话。她还是很期待这幅画的! 结果,大老爷又笑道:“明天我挑一幅旧画送给你吧!” 郑晴川只能死心了,她又看看画中的人,仍旧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既然不大像,那就算了吧,不争了! 郑晴川点头答应,还不忘了道谢。 等到请完晚安后,走在路上,郑晴川不自信地问荷风:“画上的人像我吗?” 荷风点头:“像啊!很像呢!可是,明明没有桃花,大老爷怎么画了桃花呢?哎呀!大老爷真厉害!没看到的东西也能画出来!” 两人接着讨论,郑晴川道:“我穿的是浅绿色衣裳,可是画上的人穿着粉色衣裳!我抬着头的,可是画上的人是低着头的!” 荷风又点头:“所以,大老爷很厉害!还是画得很像!” 郑晴川磨一下牙,无语了!可惜她找不到高清的镜子来照一照自己,古代的铜镜照得脸黄黄的,而且看不大清楚。 回去后,荷风立马把画画的事跟奶娘说了,说得仔仔细细的reads();。 奶娘笑道:“这是大老爷有分寸!知道七姑娘是女子,容貌不能让外人看见,所以要低着头,还要拿花来挡一挡,这样,别人就不知道画的是七姑娘了。” 郑晴川不服气,反驳:“我现在只是八岁!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奶娘却摆着手,认认真真地说:“八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郑晴川泄气! 接着,奶娘又说起四老爷的事:“四老爷的运气很好!当了京官,还是正五品。” 荷风小声地道:“官比二老爷的还大一点!二老爷是从五品。” 但是,奶娘瞪了荷风一眼,荷风就不敢议论和比较了。 奶娘教训荷风:“这种话一定不准说!说了就是闯祸的!祸从口出!” 荷风低头答应:“奴婢知道了。”声如蚊呐。 因为奶娘说的是实话,所以郑晴川没有干预。 其实,郑晴川之前在荣养堂里就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四房的人喜笑颜开的,红光满面,可是其他人的脸上却像擦了一层锅底灰似的,越看越显黑。 郑晴川沐浴更衣,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九连环,就准备睡了。 奶娘过来帮郑晴川铺被子,小声地说:“七姑娘放心,分家这事快了!分家后,七姑娘肯定是跟着老夫人和大夫人过日子,不必担心。” 郑晴川睁大眼睛,一下子就清醒了,小声问:“因为四老爷今天的事,所以分家要提前了吗?” 奶娘点点头,帮郑晴川把被角掖好,却不再多说了。 分家啊!郑晴川打个呵欠,她觉得分家是好事呢!至少大家不用别别扭扭地挤在一起,不用因为庶出的一派走运了,嫡出的那一派就郁闷;也不用因为嫡出的一派得宠,庶出的那一派就不服气。 说不定,分家之后,郑家人反而能和和气气的,不再勾心斗角。 郑晴川打着呵欠,歪着脑袋睡了,沉进梦乡里。 人人都想做走桃花运的美梦,可是郑晴川今天做的偏偏是噩梦。 她梦见四老爷忽然变成妖怪的模样,嘴脸丑陋,又凶巴巴的,喊着:“我是这个家里最大的官!我说怎样,就怎样!”他拿着大扫把,口中一边唾沫横飞地骂,一边把大房、二房和五房的人都赶出了郑家,她也被扔了出去,然后四老爷和四夫人霸占了郑家的宅子。大房和二房的人要去住客栈,她又被当成了累赘,被熊嬷嬷一手揪起来,像丢垃圾一样地丢在了大街上!她挣扎着抬头的时候,却有一辆马车正朝她冲过来…… ------题外话------ 晚安! 第三更!明天继续见!你们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39.五夫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今天是四老爷新官上任的第一天。 晴朗的午后,阳光照进屋子里,暖融融的,贰姨娘又来郑晴川的东次间里找奶娘聊天。 “里里外外的衣裳,那官服,那靴子,都是崭新的!可威风了!”贰姨娘得意:“就连头上的帽子也是崭新的!” 奶娘只是笑,不敢随便接话。因为贰姨娘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什么秘密都敢往外抖的。 贰姨娘又朝正在练字的郑晴川说:“七姑娘!不如,你过继给咱们四老爷做女儿吧!”说完,她高兴地一拍手,仿佛觉得这真是个绝佳的主意! 郑晴川却是心有余悸地打个寒颤,因为她不禁想起了昨晚的噩梦。 郑晴川郑重其事地道:“我有亲爹亲娘,不要认别人做爹!” 贰姨娘见郑晴川有点不高兴了,连忙缩一下舌头,不说这个了,又说别的话。 “哎呀!你们知道吗?我们的二姑娘要定亲了!” 这就像敲响了一面锣,屋里所有人的内心都沸腾了! 定亲可是大事啊!不止是奶娘、荷风和池月来了浓厚的兴趣,就连郑晴川和两岁的七少爷也把认真的目光看向了宣布消息的贰姨娘。 贰姨娘捂着嘴偷笑一下,目光得意,压低声音道:“四老爷昨晚上亲口告诉我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 奶娘立马忍不住赞叹道:“好亲事啊!” 贰姨娘得意:“我也这么觉得!二姑娘是七少爷的姐姐,二姑娘嫁得好,以后对七少爷也是有好处的!”说着,她又耍花腔,笑道:“七姑娘以后的亲事一定比二姑娘的还要好!” 奶娘是个谨慎人,连忙阻止道:“七姑娘还早呢!还是先说别的姑娘吧!” 贰姨娘笑道:“哎哟!几年的时间还不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孩子长得快!” 奶娘还是说:“不急reads();!不急!” 说着闲话,听着闲话,还有个小孩子在你的脚边转来转去,午后的时间过得格外闲散。 忽然,大老爷的丫鬟雨花来了,拿着一卷画轴,亲手交给郑晴川。 奶娘劝雨花留下喝茶、吃点心,可是雨花看见贰姨娘在这里,目光就变了变,急忙告辞走了。 “我又不会吃了她!”贰姨娘嘟囔一句,撇撇嘴。 奶娘和气地劝着,郑晴川小心翼翼地拿着画轴,进东稍间去,慢慢欣赏去了。 七少爷就跟在她的脚边,也跟着进了东稍间。 被人扯了扯衣裳的下摆,郑晴川一低头,才发现了这个小家伙。 七少爷露着小米牙,讨好地朝她笑,笑容里又有几丝狡黠。 郑晴川开心地一笑,伸手轻轻刮一下他的额头,把他抱起来,一起看画。 大老爷送给她的是一幅山水画,有高山,有瀑布,还有一个背着柴的樵夫在抬头仰望高山峻岭。瀑布像在飞溅水汽一样,是一幅好画! 七少爷伸着小胖手要去摸瀑布,郑晴川连忙把他的手抓住。 她一边感叹着:“好画!”一边想着:值上千两银子呢!要找个樟木匣子好好地存放起来! —— 郑晴川没想到,分家来得这样迅速! 就在四老爷新官上任的第五天,郑家初步提出了分家的意思,而且这分家的话是从老太爷的口中说出来的! 荣养堂里,香炉吐着浓香的烟,火炉把一个屋子烘得像春天一样温暖。 “鹰能飞了,就会离开母鹰的巢,自在遨游。果子熟了,就要离开树,自己再去生根发芽。咱们家也该分家了!” 老太爷的话刚说完,四老爷就哭成了个泪人! 只见他眼泪不停地流,并不伸手去擦,只是泪汪汪地望着老太爷,道:“父亲!您这是嫌弃孩儿了么?儿子哪里做错了?还请父亲明示,请父亲教导!”说着,他就双膝跪下了,继续大哭。 四夫人带着四房的人也都跪下,一个个用衣袖挡着眼睛,也像在哭。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老太爷满脸苦恼,一个劲地叹气。 老夫人忽然冷漠地说:“你们俩趁早离了我眼前,我还能多活许多年!” 四老爷立马哭着接话道:“母亲!您是我的母亲,为何嫌弃儿子?儿子实在是伤心、悲痛!” 老夫人气得砸了茶盏,呵斥:“谁是你母亲?” 眼看着更难听的话就要说出来,熊嬷嬷赶紧伸手扯一下老夫人的后背衣裳。老夫人闷闷不乐地忍下了这口气,又说:“父母说要分家,你竟敢反对?” 四老爷哭泣道:“父母安康,儿子只想着尽孝,不敢离开父母reads();!” 老夫人冷笑道:“你前几年外放山西,怎么就只顾着逍遥自在了呢?” 四老爷眼泪磅礴,哭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啊!朝廷让臣子外放山西做官,儿子哪敢不从?没想到母亲竟生了儿子的气了。哎!” 郑晴川看着眼前这场景像演电视剧似的,四老爷演的是苦情戏啊,演技堪称影帝啊! 四老爷一口一声儿子,听得老夫人心里发堵得很,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可从没有把身份卑贱的庶子当成儿子过!恨不得眼不见为净才是! 老夫人又砸下一个茶盏,“哐当”一声,碎瓷飞溅,惹得旁观的人都心惊肉跳的。 老太爷见儿子难缠,老妻又心眼小、气性大,心情更加烦闷,双手背于身后,抬脚就要离开,走得大步流星。他走到四老爷身边时,却又被四老爷抱住了脚,挣脱不掉,瞬间黑了脸! 郑晴川心想,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然是至理名言! 眼前的家事闹得像一团浆糊了! 这时,大老爷和二老爷又清清楚楚地表态:“儿子愿意听从父母的话。父亲做了决定,儿子照做。” 老太爷的表情稍稍好转,严肃地发话:“你们三个,跟我去外院书房商量!” …… 离开荣养堂,清清静静地走在路上,荷风悄悄地问:“我在门口听小丫鬟说,要分家了。七姑娘,这是真的吗?” 郑晴川仰头看天,道:“能不能分家,关键还看老太爷的决心!” “七妹妹!”二少爷忽然从背后追过来,一来就故技重施地用扇子敲郑晴川,郑晴川偏了一下头,结果扇子敲在了她的右边耳朵上。 扇子的边缘在她的耳朵上划了一道,耳朵很疼! 郑晴川连忙伸手去摸耳朵,嘶嘶地倒吸冷气,皱紧眉头,一边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二少爷。 “七妹妹!对不住了!我是来还你东西的!”二少爷收起了灿烂的笑容,一时急了,伸出手,凑过头来,也想帮郑晴川看看耳朵伤到没有。 这时,一道呵斥声破空而来:“你们在做什么?” 竟然是五夫人! 郑晴川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五夫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两眼放光,自以为抓到了二少爷和七姑娘的把柄!她伸手指着郑晴川,冷笑道:“好啊!你们堂兄妹俩竟然做违反伦常的事!” ------题外话------ 下午好! 第一更!今天会更新两章!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40.大富翁 二少爷和郑晴川不约而同地翻个白眼,都是懒得搭理五夫人。 可是,五夫人却觉得眼前的两个孩子是犯了倔脾气了。反正,她是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放了!她两手叉腰,露出市井泼妇的样子来。 二少爷和郑晴川对视一眼,目光都十分平淡,然后一个带着丫鬟往听雨轩走,另一个带着丫鬟往甘棠苑走,彻彻底底地把五夫人当成空气! 五夫人站在路中间,一下子眼睛往左看,一下子又往右看,看到的全是背影。 六少爷是跟在五夫人身边的,可是六少爷很害怕二少爷,缩头缩脑的,不敢吱声。 五夫人气急败坏!稍稍一思考,权衡一下利弊,然后她就快步地朝郑晴川赶去了! 五夫人追到东次间的门口,但是奶娘、荷风和池月三人联合起来堵着门,不让她进去。 五夫人伸长着脖子,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小姑娘!” 郑晴川这时露了面,站在奶娘和荷风的身后,盯着五夫人,一字一顿地道:“发疯的人会被锁进小破屋的reads();!不能出门!不能见太阳!只会说疯话!” 五夫人伸手要来打! 郑晴川说:“发疯发得更厉害了!” 五夫人的丫鬟见形势不妙,连忙把五夫人拉回西次间去了。 很快,西次间里不断地传出咒骂声! 虽然五夫人是个嫡妻,贰姨娘只是个妾,但是郑晴川反而更愿意跟贰姨娘打交道,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五夫人,因为贰姨娘至少愿意讲道理,而五夫人却是个不讲理的人! 被五夫人这么一顿闹腾,奶娘、荷风和池月都生了闷气。 眼看着,天黑了,胡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来了,幸好,她去的是西次间! 荷风和池月支着耳朵听动静。可是,西次间却安静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嬷嬷走了,西次间里的人又开始骂! 奶娘摇头,评价道:“五夫人这是有恃无恐!以为自己孤儿寡母的,就算老太爷吩咐分家了,别人也不能让他们离开郑家。” 郑晴川好奇地问:“是这样吗?” 奶娘点点头,接着又摇头,轻声道:“如果闹得狠了,可能会被送进庙里去的!何况,六少爷已经七岁了,还能赖几年呢?” 接着,奶娘又说起五老爷的事:“五老爷是那年坐船去江南,遇到大风,船翻了,人都落到江里。找了五天五夜,才找到尸首。六少爷是遗腹子。” “以前,五夫人也是文文静静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 郑晴川道:“随她去!只要她不管我的闲事就行!” 奶娘忽然说:“那天贰姨娘说了过继的事!我想着,七姑娘如果过继给大老爷和大夫人做女儿就好了。” 郑晴川立马摇头,想起六老爷留给她的许多嫁妆,还有那两百本书,每一页书上都写满了注解,每一本上都写着父亲把书赠女儿的话,她是不忍心背叛这一份亲情的,她认真地说:“奶娘,我有父亲,我父亲是六老爷,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大伯父虽好,但他不是我父亲。你以后别再提过继的话了。” 奶娘含着眼泪,低下头,点点脑袋。 郑晴川伸手拍拍奶娘的肩膀,不想多说了。每次说起六老爷,满屋子的人都觉得伤感。虽然她没见过六老爷,不知道六老爷长什么样子,但是她每次也会觉得难过。她见过六夫人,对六夫人的感觉却比较平淡。 —— 因为分家的事,四房的人这几天都很小心翼翼的。 甚至连贰姨娘也不出来聊天了。 四夫人在老夫人面前更加显得毕恭毕敬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就算遭到大姑娘的挑衅和欺负,也只是忍着,不敢还嘴reads();。 分不分家,对郑晴川的影响不大,她无父无母,不可能被分出去单过,反正是跟随老夫人和老太爷生活的。所以,她不像四房的人那样紧张,也不像大房和二房的人那样高兴。 值得一提的是,老夫人罚她抄列女传一百遍,她终于抄完六遍了!还有九十四遍!可是,她并不着急,依然循序渐进,她甚至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已经把这事忘了! 分家的事直到一个月之后,才尘埃落定,结果就是:确定要分家! “祖宅是代代相传的,一向是归嫡长子所有,不能买卖。” “五房有六少爷,四房和五房分到的家产是一样多的。” “大老爷和二老爷是嫡子,肯定要占优的!” …… 郑晴川没有资格参与分家产的事,她好奇地听着奶娘的分析。 奶娘目光深沉,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晴川,正在心里设想着:如果老太爷能早早地给七姑娘分一份嫁妆,就好了! 可惜,奶娘的奢望落空了!第二天,满府的仆人都在议论分家的事,可惜,就是没有人提到七姑娘的名字。 “怎么分的?” “四房和五房都是一千亩田,一个铺面。二房是一千五百亩田,两个铺面。剩下的都是大房的。” “不对!听说先把永业田留下,这是不能分的,然后剩下的才是大房的。” “还有现银呢!大房分了五千两,二房三千两,其它的每一房分了二千两银子!” “这么说,六少爷才七岁,就已经是个大富翁了啰!” …… 夜晚的甘棠苑里,四房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贰姨娘娇嗔地问:“老爷,你怎么不拖一拖呢?” 四老爷坐在床上,抱着七少爷,正逗孩子玩,笑道:“家里少了老太爷的俸禄这个进项,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再一个,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都等着定亲了,一定亲就要出聘礼,少说也要两万两银子!现在分家,我们得到的好处才最多!何况,我的官职比他高,二老爷容不下我,所以才在背地里催着老太爷分家呢!” 四老爷忽然又问:“七姑娘真的不肯过继来四房?” 贰姨娘一个劲地摆手,嘟嘴道:“不肯的!七姑娘以前跟二姑娘和三姑娘玩得好,可是四夫人回来后,她们看着就不亲近了。” ------题外话------ 吃晚饭去了! 第二更!明天见!记得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41.搬家去听雨轩 四房搬家这天,已是十一月末,第二天就是腊月了。 郑晴川来古代已有好几个月了,学会了一些人情往来,因为姐妹告别,她给二姑娘等人每个人送了一个精巧的小荷包,二姑娘等人也回赠了她荷包或者绣花的帕子。 她又拿奶娘绣的东西去送人,有些不好意思,软软地趴在奶娘的背上,说:“等我能当家做主了,也对奶娘好!” 奶娘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问:“七姑娘知道当家做主的意思吗?” 郑晴川笑道:“我知道的!像大夫人那样,对吗?” 奶娘笑着点头,道:“我娘今天下午托别人捎口信来了。” 郑晴川立马问:“何嬷嬷说什么了?” 奶娘笑道:“何嬷嬷说,外面日子过得好,问我什么时候再出去见她一面。这日子过得好,是我和我娘商量好的暗语,意思就是生意做得好!怕被别人知道,怕别人起疑心,所以就这么说。” 一听说生意做得好,旁边的荷风和池月都笑了,对视一眼,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光彩! 郑晴川闭着眼睛沉思,安静地打着瞌睡reads();。 “七姑娘!大夫人吩咐,让你搬去听雨轩住!甘棠苑要重新修缮!” 郑晴川朦朦胧胧地听到这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荷风的手把她摇得一晃一晃的,她被摇醒了来,瞬间感觉午后的阳光刺眼。 然后,她就看见了胡嬷嬷! 胡嬷嬷笑眯眯地道:“七姑娘,奴婢带了几个婆子来,帮七姑娘收拾东西,今天就搬过去吧!过两天,工匠就要来修缮这甘棠苑了!” 郑晴川揉揉眼睛,把瞌睡虫赶跑,问:“甘棠苑里的人都要搬吗?” 胡嬷嬷高声笑道:“当然!五夫人和六少爷暂时搬去荣养堂的西厢房的第四间屋子住!甘棠苑要彻底翻新一遍,去除晦气,添上喜气!” 这几天,四房的人搬走了,大房和二房的人心情格外轻松,喜气洋洋的,还没过年呢,就已经像过年一样高兴了! 郑晴川问:“我住哪?” 胡嬷嬷扬一扬眉,傲气地笑道:“大夫人喜欢七姑娘,接七姑娘去听雨轩住,住暖阁里。” 那表情里的意思,仿佛这是很大的施舍似的! 郑晴川看清楚了胡嬷嬷的脸,不多说废话,答应道:“好啊!收拾东西吧!” 搬贵重箱笼的时候,胡嬷嬷试了一下手,感觉沉甸甸的,然后似笑非笑地道:“七姑娘的东西蛮多的嘛!” 郑晴川眉眼弯弯地笑道:“我父亲留给我的!”她像猫吃了鱼一样,一脸的满足,不惧怕胡嬷嬷的试探。 奶娘、荷风和池月收拾东西很仔细,一些碎布和针头线脑都要带上,胡嬷嬷在旁边看着,轻蔑地撇撇嘴。 一行人抬着箱笼、抱着包袱,走出甘棠苑的大门,排着长队,走向听雨轩,十分打眼。路上,有别的丫鬟和婆子,都停住脚来看她们。 到了听雨轩,胡嬷嬷立马高声吩咐:“把七姑娘的东西都登记造册,放进库房里去!” 奶娘红着脸,急忙说:“有些东西是要用的!还有衣裳呢!” 胡嬷嬷轻蔑地拿眼角余光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暖阁太小,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大夫人为人大方,新被子、新衣裳、新鞋袜、新首饰都准备好了,用不上旧东西!眼看着,这就要过年了,还是喜庆些好!赶紧把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藏起来!” 郑晴川牵住奶娘的手,摇一摇。奶娘跟郑晴川对视了一眼,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不得不说,胡嬷嬷这个下马威弄得好啊!郑晴川现在真的是寄人篱下了。 ------题外话------ 今天的第三更!明天见! 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42.胡嬷嬷又问:你满意吗? “好了!去看看七姑娘的屋子吧!”胡嬷嬷在前面带路。 走了几步,刚踏上正房门口的台阶,她忽然又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吩咐:“雨花,你带七姑娘的丫鬟和江奶娘去倒座房,随便给她们安排屋子住就行。” 随便安排? 郑晴川一听,就蹙眉。 奶娘、荷风和池月都忍不住提心吊胆。 雨花连忙笑道:“胡嬷嬷放心!” 奶娘、荷风和池月三步一回头地朝郑晴川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跟着雨花走了。 胡嬷嬷和郑晴川进了堂屋,撩开左边一道门的五彩帘子,进了西次间。西次间被典雅的木质雕花落地罩隔成两半,穿过一个圆月形的小门,靠里侧的那一半就是暖阁。郑晴川伸手扶了一下墙,发现墙面烫手,想来这是烧了火墙的。 暖阁是名副其实地暖和,刚从外面进来,就像从冬天走进夏天一样。不过,暖阁里只有大炕,没有木床! 郑晴川是睡惯了床的,可是一想到奶娘、荷风和池月被随便安排屋子去了,她就抿紧了嘴巴。 胡嬷嬷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自信满面,笑问:“七姑娘,你满意吗?” 郑晴川清脆地答:“多谢大伯母对我的照顾。奶娘和我的丫鬟晚上可以陪我吗?” 胡嬷嬷毫不客气地道:“不行reads();!晚上值夜的人,我自然会安排!七姑娘不用操这个心!” 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禀报的声音:“大夫人,七姑娘正在里面看屋子。” 片刻间,走进来一个穿秋香色褙子、戴步摇的妇人,白皙光洁的脸,高挺秀气的鼻梁,目光幽深的一双杏眼,稍显英气的长眉,朱红丰润的小巧嘴唇,金玉首饰衬得满身华彩,完全看不出来已经生了三个十多岁的儿子。 “大伯母!”郑晴川见了礼,把腰背挺得直直的,又说:“多谢大伯母的照顾。” 大夫人今天对郑晴川的态度不像往常那样疏离了,主动牵起郑晴川的手,走出暖阁,去外侧的西次间大炕上坐下,和颜悦色地笑道:“老夫人喜欢清静,所以让你跟着我住。我是喜欢热闹的,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东西,就跟胡嬷嬷说。我主持中馈繁忙的时候,或许顾不到你,如果只是小事,胡嬷嬷就能暂时做主。” 郑晴川微笑地答:“我知道了。” 这意思就是——让她听胡嬷嬷的话吧!胡嬷嬷在听雨轩是个大人物!掌权的二把手! 郑晴川把平静的目光看向胡嬷嬷,只见胡嬷嬷正扬着眉,笑容满面。 “好了!你自个儿玩吧!”大夫人松开她的手,聘聘婷婷地起身走了。 “七姑娘!跟我来!”胡嬷嬷又领着郑晴川进暖阁里,把新衣裳、新首饰都一一地指给她看,又一脸傲气地问:“七姑娘满意吗?” 郑晴川真想说:满意你个大头鬼! 想了想,她答:“胡嬷嬷有心了!” 胡嬷嬷道:“七姑娘暂时住这里!等有空屋了,再搬走!” 意思大概就是:你别住得太舒服了、太放肆了! 郑晴川回一句:“我知道了!” 胡嬷嬷见郑晴川只敢乖巧地答话、不敢顶嘴,她终于满意了,点点头,吩咐丫鬟照看郑晴川,她麻利地就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奶娘、荷风和池月才来找郑晴川。 荷风道:“七姑娘,奴婢们刚才在打扫屋子,所以来得晚了。” 郑晴川立马问:“你们住的地方怎么样?” 奶娘连忙答道:“挺好的!七姑娘别担心!” 荷风的表情却有些别扭,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来,奶娘是在掩饰太平! 郑晴川便说自己要去外面走走,带了荷风出门,走到清静的地方,她又问屋子的事。 荷风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发愁道:“挤得很!一个屋里睡了十二个人。我的私房钱都不敢随便搁,怕人多手杂。” 郑晴川惺惺相惜,道:“哎!我的私房钱全被胡嬷嬷收进库房里去了。” 荷风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请求道:“七姑娘,你能帮我保管私房钱吗?这是我的嫁妆,我不敢马虎大意了reads();。” 郑晴川一时好奇,问:“你有多少私房钱?” 荷风嘻嘻一笑,灿烂地道:“十七两银子!” 郑晴川点头,道:“行!咱们现在就回去吧!早点把钱过了明路,免得以后被别人看到的时候,忽然说不清楚。” “嗯!嗯!”荷风十分高兴,脚步走得十分轻快。“咱们现在住在别人的屋子里,自然要小心一点!” 回去后,荷风把这话又偷偷地告诉了奶娘和池月,然后三个人都把私房钱交给了郑晴川。 郑晴川把钱袋子光明正大地摆在暖阁的桌上,让丫鬟把胡嬷嬷叫来。 “七姑娘!奴婢忙得很!七姑娘又找我什么事啊?”胡嬷嬷的语气不耐烦,甚至有点生气。 郑晴川当着胡嬷嬷的面,把钱袋子打开,笑道:“你看看!这是我的银子,平时急用,或者用来打赏的!大概五十两!本来是奶娘帮我收着的,现在交给我了。” 胡嬷嬷看在那么多银子的份上,对郑晴川有些刮目相看,一本正经地问:“七姑娘叫奴婢来做什么?” 郑晴川微笑道:“胡嬷嬷帮我保管吧!等我搬走的时候,胡嬷嬷再还给我!” 胡嬷嬷用目光扫视一下屋里的一群丫鬟,似笑非笑地道:“七姑娘放心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保证一文钱也不少七姑娘的!” 郑晴川确实是故意的,故意把丫鬟们都喊进来了。多几个证人总是更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郑晴川点点头,笑道:“我对胡嬷嬷很放心的!” 胡嬷嬷却在心里偷偷地得意:我把你这钱拿去钱庄里存着或者借给别人,收几个利钱也是好的! 这么一想着,胡嬷嬷的脸庞就越来越有光彩,越来越喜笑颜开。 胡嬷嬷提着钱袋子走了,立马就去找了大夫人,悄声地说:“没想到六老爷竟是个不老实的!悄悄地存了这么多私房钱!我之前搬那些箱笼的时候,就感觉沉甸甸的,压手!没想到,七姑娘这个小孩子还在身边留了这么多现银呢!一共五十两!她让我帮忙收着,大夫人,您看,怎么办?” 大夫人却不大在意,喝着茶,笑道:“才五十两银子罢了,你就像拿住一件大事似的!你帮她收着吧!” 胡嬷嬷偷笑一下,连忙答应。 大夫人稍显慵懒,又道:“要请一帮道士来,去甘棠苑里做一场法事,去除晦气。大概要七天!你把丫鬟们盯紧一点,千万别出事!” 胡嬷嬷连忙点头,大声答应了。 ------题外话------ 第一更!下午好! 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43.使劲掐!扭着掐! 因为请道士作法的事,郑家又刮起一阵议论的旋风。 “甘棠苑里出了两个寡妇!不吉利啊!所以要作法驱邪!” “听说,甘棠苑里本来种着海棠,偏偏海棠怕冷,枯了,后来改种了木芙蓉!” “那木芙蓉还有个来历!是大老爷从外面的田庄上挖回来的!” “哎呀!不能说了!不能说了!再说,要被打板子了!” …… 因为甘棠苑里来了道士们,请来的道士又都是男人,所以甘棠苑的门口增派了四个粗壮的婆子守门,胡嬷嬷还又安排了八个婆子在府里各处巡逻。 等巡逻的人走远了,角落里的众人又开始议论。 “以后,哪个少爷敢住甘棠苑啊?心里总是有些怕的!” “疑神疑鬼做什么?四老爷以前也住甘棠苑,反而升官发财!” “五夫人和六少爷估计会住回去的!还有二房的三少爷!说不定连整个二房都要搬过去呢!” “还有大房的庶出五少爷!也有可能!” “你们说,七姑娘突然搬去听雨轩住了,是不是要过继给大夫人啊?” “七姑娘真是走运!” …… 今天的学堂里又只有郑晴川一个学生。四房的姑娘们都搬走了,大姑娘最近在二夫人面前侍疾,四姑姑跟大姑娘玩得好,形影不离地陪着大姑娘。 上午的课只上到一半,女先生忽然说:“已经腊月了,我也要回家去准备过年!今年的课已经上完了,明年二月再开新课!” 接着,女先生又布置了一些功课,比如:抄写《声律启蒙》一遍,抄写《列女传》一遍,抄写《三字经》一遍,熟读《论语》! 郑晴川当着她的乖学生,郑重地跟女先生道了别,然后一走出了学堂,她就一身轻松了!笑容灿烂! 当她正站住脚,仰头看冬日暖阳的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张脸,瞬间挡住了她的太阳。 二少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苏家大表妹正找你呢reads();!” “谁?”郑晴川生怕自己是幻听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少爷的脸。 二少爷却灵活地一笑,接着道:“喔!可能是我认错了吧!是苏家二表妹!她要找你!”他举起扇子,敲一下正发呆的郑晴川,笑道:“你快去吧!她们在你的暖阁里!” 郑晴川笑问:“双胞胎来了?” “对啊!双胞胎的哥哥也来了!我去外院陪双胞胎的哥哥去!”二少爷笑得灿烂,摇着他的折扇,潇洒地走了。 郑晴川绝不会承认她暗恋双胞胎的哥哥的!那是她梦里的美男鱼啊!她偷笑一下,忍不住往听雨轩的方向跑了两步,连忙又停住脚,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因为她觉得郑家到处是眼睛、耳朵和嘴巴,如果稍稍放纵一下,就会被别人拿去当饭后谈资! 走进暖阁。 “七七!”一个小姑娘朝郑晴川冲过来,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笑嘻嘻的。 大夫人的怀里正坐着一个专心吃橘子的小姑娘,跟郑晴川印象中的小狐狸长得一模一样。 郑晴川看看身边这个小姑娘,又看看大夫人怀里的那个小姑娘,瞬间觉得自己分不清楚。 大夫人伸手指着郑晴川,欢乐地笑道:“你们看看!又多了一个傻傻分不清楚的人了!” 丫鬟们都附和一阵,掩着嘴笑! “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说这话的是郑晴川身边的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还站在原地一蹦一跳的,十分调皮。 大夫人笑着点头,道:“七姑娘,你叫她们大表妹和二表妹吧!”接着,又把宠溺的目光看向小姑娘,哄着道:“你们以后喊七姑娘,叫七表姐。” 苏家大姑娘偏不听话,眉开眼笑,响亮地道:“喊七七!” 说完,不等大夫人接话,她就牵着郑晴川往外跑,跑出听雨轩,去花园里玩! 苏家大姑娘喜欢摘红色的树叶,笑道:“夹在书里!好看!七七,你有吗?” “最近没有弄这个。”郑晴川问:“黄色的树叶也好看,你要不要?” 苏家大姑娘点头,清亮地道:“我要!我试一试!” 两人聊天的时候,苏家大姑娘又一声一声地喊七七,郑晴川笑问:“你喊我七七,你有小名吗?” 苏家大姑娘却只是眉眼弯弯地笑,抿着嘴巴不肯说了。 哎呀呀!小家伙不好骗啊!她还没开始骗她呢!小家伙就露出小狐狸的本性了!郑晴川把树叶递给小家伙,继续找叶子,不提小名的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胡嬷嬷亲自陪着苏家二姑娘过来了。 苏家二姑娘也喜欢红树叶,但是她不自己摘,而是在阳光下等着,指使着胡嬷嬷去摘来,她高兴地拿着,看上去不像苏家大姑娘那样好动,但绝对不呆,表情灵动。 冬日暖阳虽然不炽烈,但是晒久了也会感到热reads();。 郑晴川牵着苏家大姑娘,走到树下去乘凉。 胡嬷嬷被苏家二姑娘指挥着,正在踮着脚摘树叶。 郑晴川笑看着,觉得此时的胡嬷嬷像家猫一样温顺。 过了好一会儿,郑晴川再转头朝苏家二姑娘看去时,碰巧看到小姑娘的鼻孔下面流出两条血来。 胡嬷嬷急忙忙地大喊:“快仰头!快仰头!” 苏家大姑娘看见了,吓得大哭。 胡嬷嬷一边说,就一边用手捏着苏家二姑娘的下巴往上抬。 郑晴川自身对流鼻血这事是有丰富经验的,谁让她以前是病秧子呢? 仰头是不对的! 她连忙走过去掰胡嬷嬷的手:“你放开!我有办法!” 胡嬷嬷不肯松手,她就捏着胡嬷嬷手背上的细皮,使劲掐!扭着掐! 胡嬷嬷松开手,拿眼睛瞪她,她不搭理胡嬷嬷了。 郑晴川用手指按压苏家二姑娘的鼻翼根部,立马又用另一只手搂着小姑娘的肩膀,带她去树荫底下,慢慢让她把仰起的头放下来,一边吩咐丫鬟给她擦血迹,一边哄她张开嘴巴呼吸。 胡嬷嬷已经吩咐丫鬟去请太医了,火急火燎的。 胡嬷嬷立马又要抱小姑娘回听雨轩去。 郑晴川很固执地反对:“休息一会儿!这树荫底下比较凉快,你先让人去端盆水来!” 尽管流鼻血的是苏家二姑娘,但是苏家大姑娘哭得哇哇的叫,眼泪磅礴!苏家二姑娘反而不哭,但是肯定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郑晴川摆布她。 很快,大夫人赶过来了,走得又快又急。又过了片刻工夫,二少爷和苏少爷都追风似的跑了过来。 “哥哥!”苏家大姑娘伸着双手,像看到救星一样,扑到她哥哥身上哭去了。 大夫人伸手指着郑晴川,语气急切地问胡嬷嬷:“这是在做什么?” 胡嬷嬷立马抱怨:“七姑娘自作主张!大夫人,您别担心,太医就快要来了。” 大家都围了上来,二少爷把苏家大姑娘抱开了,恰好丫鬟端了热水来,苏少爷蹲着,拿沾水的帕子,亲自动手帮小妹擦鼻血。 苏少爷声音清润,微微地喘着气,语气谦和,关心地问郑晴川:“这样有用吗?” ------题外话------ 晚安了!第二更!明天见! 期待更多的收藏!我继续加油!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44.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刚刚追过风的少年,额头上和挺拔的鼻梁上都铺着细汗,脸颊白里透红,眼睫毛扑闪扑闪。 想着这个少年跟自己在现代的年龄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郑晴川听他说话,看他一眼,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说:“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见效。但是,绝对不能仰着头。” 胡嬷嬷立马争辩道:“七姑娘说话的口气太大了!仰着头,那老办法我用了几十年了!” 郑晴川不搭理胡嬷嬷,平心静气地帮苏家二姑娘按压着鼻翼根部。 一般,要十分钟才能见效呢! 安静而焦灼的等待是漫长的!过程中,大家都忍不住用质疑的目光看郑晴川。 荷风偏心郑晴川,就鼓起勇气说:“上次七少爷吃饺子,噎住了,是七姑娘帮的忙,让七少爷把饺子吐出来了,然后就没事了。” 然后,大家看向郑晴川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期待。 面对那些热切而期待的目光,郑晴川终于感觉到了压力,脸上出了点汗。 苏家二姑娘的脖子一直往前倾着,大概是累了,小家伙抓住苏少爷的手,委屈地喊了一声:“哥哥!” 少年席地而坐,把小妹抱到膝上,一手帮她擦着鼻血,一手帮她揉着后颈。 如此不拘小节,却又这样的温柔reads();。 郑晴川此时只能配合地蹲下来,捏着小家伙鼻子上的特定部位。 苏家二姑娘把小手搭在她哥哥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 当大家发现鼻血终于止住时,都松了一口气。而胡嬷嬷,甚至是松了一肚子气! 苏少爷看向郑晴川,眼含喜悦,亲口说了:“谢谢你!”十分坦诚。 这时,太医正好来了!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苏家二姑娘,苏少爷抱着小妹,转移去了听雨轩的正房堂屋里。 事情已经解决了!郑晴川又是像上次一样,不再凑热闹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一身轻松! 可是,荷风却发现郑晴川的衣袖上蹭到了血,于是她们回去忙着洗手、换衣裳。 然后眼看着,到了午饭的时候了。肚子比日晷更准时!饿了! 她让荷风去堂屋里看看别人的动静。 荷风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太医正在给苏家二姑娘配药呢!说是橘子吃多了,上火。” 郑晴川吃几块枣糕,填肚子,也给了荷风几块。 奶娘和池月此时不在正房里,因为胡嬷嬷管得严、管得细,郑晴川身边一共有三个人照顾,但是胡嬷嬷却明确地定下规矩:这三个人中,每次只能留一个人在正房里,一个也不能多! 郑晴川不能因为这种事跟胡嬷嬷吵,只能将就。 可是,胡嬷嬷又说奶娘和丫鬟不能白吃饭、不干活,又指挥着奶娘、池月和荷风缝衣裳、做鞋袜,一旦做好了,胡嬷嬷就把东西拿走了!如果奶娘她们做得慢了,胡嬷嬷就会发脾气,咄咄逼人地指责一番。 此时,郑晴川饿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脑子里想着糟心事。 别人都在忙着关心小病人,而且就在隔壁,她不可能单独大吃大喝,那样会显得她很没礼貌的!哎!跟别人住一起,日子过得真是不自由。 饿得脑袋晕晕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外面有恭送太医出门的声音。 然后,大夫人说了一声:“传饭吧!” 郑晴川如听仙音,立马直起了腰,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张开了口,嗷嗷待哺。 丫鬟雨花轻轻地走进暖阁,笑道:“七姑娘,大夫人让你去堂屋里用饭。” “雨花,有劳你了!”郑晴川嘴甜地道谢,一刻也不耽误,立马起身往堂屋走去。 自从搬到听雨轩后,她发现自己每天都在妥协,昨天奶娘夸她嘴巴越来越甜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把恭维别人的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了!环境改造人,她被改造成了这个样子,她甚至有点嫌弃自己了。 她进了堂屋,大家都朝她笑。其他人是微笑,只有苏家大姑娘笑得最灿烂。刚哭完不久的小家伙满脸通红,鼻头也是红红的,眼睛浮肿,笑起来像朵小红花! 郑晴川也笑,微笑地朝苏家大姑娘走去,在圆桌旁坐下,兴致勃勃地等着开饭reads();。 苏家大姑娘牵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妹妹睡着了,没事了。” 郑晴川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饭菜还没有送来,二少爷闲着无聊,把手肘撑在桌上,用拳头撑着脸颊,偏着脸,笑容愉悦地打趣道:“你们说悄悄话,怎么不让我听呢?” 苏家大姑娘调皮地朝他做鬼脸。二少爷立马回赠一个更恐怖的鬼脸。 苏家大姑娘笑着朝郑晴川的身后躲藏,小家伙抓着郑晴川后背的衣裳,忽然一个用力地往后扯!可是郑晴川正饿得全身没力气,虚着呢!这么一扯,两个孩子忽然就重心全部向后倒,一起摔在了地上。“咚咚”几声响,连带着把屁股下面的绣墩都弄倒了! 旁边的二少爷和丫鬟想伸手来扶,却是措手不及。 摔得四脚朝天,郑晴川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太狼狈,脸上热乎乎的。可是苏家大姑娘却呵呵地笑,像做游戏一样欢乐。 丫鬟扶起郑晴川,二少爷笑着把苏家大姑娘抱起来。 大夫人摇摇头,吩咐二少爷把苏家大姑娘抱到她身边去,伸手点一下小家伙的额头,宠溺地教导道:“不能太调皮!” 苏家大姑娘稚声稚气地喊着“姨姨”,拉着大夫人的袖子,开心地撒娇。 等到大家吃完饭了,郑晴川才看见苏少爷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进来。少年又是脸颊红红,微微地喘着气,染着一层亮晶晶的薄汗的样子。 大夫人看向郑晴川,笑道:“苏牧说要为今天的事向你道谢,特意回家拿谢礼来了。” 郑晴川想了想,才回答:“举手之劳,不敢邀功。” 苏家大姑娘一看见哥哥来了,立马一脸笑意地跑向哥哥。 苏家大姑娘伸两手来拿哥哥手里的木匣子,苏牧自然地就松开了手,还弯下腰,凑在小家伙的耳边说了一小会儿悄悄话。 苏家大姑娘乖乖地点头。 然后,苏牧双手抱拳、躬身,认认真真地朝郑晴川行了一礼,声音清润而坦诚:“多谢七姑娘仗义相助!” 苏家大姑娘拿着木匣子,跑过来,塞到郑晴川身上,紧接着说:“七七,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如此老练的话被小家伙的童音说出来,众人哄堂大笑,有的捧肚子,有的弯腰,有的遮嘴,有的伏在桌上用手掌拍桌子,就连苏牧也笑弯了眼睛,嘴角合不拢来。 被这么一打岔,郑晴川是矫情不起来了。 ------题外话------ 中午好! 第一更!期待更多收藏!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45.笑话换锦囊 回到暖阁,当着胡嬷嬷的面,郑晴川把苏家兄妹送的木匣子打开,看到一根人参! 人参胖胖的,完完整整,长着很多长须。 人参谐音“人生”!用处大,又值钱,她很喜欢! 胡嬷嬷的眼睛一直盯着,发现只是药材之后,她貌似放心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郑晴川转头问荷风:“要不,把须子拔下来,送给何嬷嬷煮粥吃?” 荷风稍稍有点见识,连忙一个劲地摆手、摇头:“不行的!不行的!这没拔过须的大人参价值六百两银子!光秃秃的人参就掉价了,只能卖三百两!” 郑晴川问:“难道是为了好看么?” 荷风笑:“大概是吧!” 郑晴川把木匣子合上,决定好好地收藏。 —— 量体裁衣,腊八节的前一天,胡嬷嬷又给郑晴川送来了两套新衣,都是红红火火的颜色,看起来喜气洋洋reads();。 自从搬来听雨轩,她在吃穿上的档次是提升了一大把! 奶娘说:“我明天有一天假,可以出去看我娘。” 郑晴川眨了眨大眼睛,小声地道:“何嬷嬷在外面更方便,让她把过年的年货好好存着。” 两人又在打暗语,奶娘点点头,道:“七姑娘放心,我和我娘虽然不识字,但是记性是好的,一定把账记得清清楚楚的,一分不错!七姑娘如今不方便,只能让何嬷嬷帮忙存起来。等七姑娘方便了,再全部拿回来。” 郑晴川又想起木匣子里的那根人参,她想着:人参是好药!我反正不需要拿它卖钱,也不准备卖,不如,还是把须子拔了吧!送去给何嬷嬷煮人参粥吃,强身健体!千万不要“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么一想着,她就行动了!去拔了五根参须,用纸包了,让奶娘装进小荷包里。 奶娘心疼得不得了,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地唠叨:“何嬷嬷受不起!受不起!” 郑晴川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长长地“嘘”一声,示意奶娘别多话。这里可是隔墙有耳的! 这时,听见脚步声,奶娘连忙把眼泪擦干净了,闭紧了嘴巴。 听见脚步声又往远处去了,她们两人松了一口气。 奶娘拿起针线来,缝衣裳,郑晴川也一板一眼地学。这几天,奶娘天天督促她干活,让她别偷懒,所以她是做一会儿针线活,散一会儿步,写一会儿字,散一会儿步,再做一会儿针线活,劳逸结合,交错着来,算不上太勤快,但是也不算懒,至少胡嬷嬷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大夫人忙得很,根本没空搭理她。 要过年了,二少爷也不用去学堂了,闲得很。吃过腊八粥,他就邀郑晴川:“去亭子里下棋,去不去?” “立马去!”郑晴川笑得爽快。 二少爷喜欢的就是郑晴川这份爽快,他也不耽误,立马就出发。 备茶、备点心这些事一向由二少爷的丫鬟准备,郑晴川不用操心这些,她是站起来就出门。她今天身边带的是池月。 亭子里还特意摆放了火盆,真是奢侈。 郑晴川下棋下不赢二少爷,而且输得特别快!然后,二少爷的口头禅就成了:“哎呀!笨手笨脚的!” 连赢了二十盘棋之后,二少爷把棋子往罐子里一丢,觉得没劲了,懒洋洋地用单手撑着下巴,忽然提议道:“让你的丫鬟和我的丫鬟来比赛转圈吧!输了就讲笑话!” 郑晴川听后,立马把目光看向池月。池月一脸茫然,又有点胆怯。 二少爷的丫鬟雪花却是个活泼的,她立马用肩膀撞一下池月,笑道:“你怕什么?” 二少爷高声道:“雪花!去把圆圈拿来!” “是reads();!”雪花笑嘻嘻地跑出了亭子,快步地往听雨轩去了。 郑晴川问:“是我玩过的那个圈吗?” 二少爷粲然一笑,很肯定地道:“没错!就是那个!” 池月一听,吓坏了,连忙伸手拉住郑晴川的衣袖,摇一摇,目光含着恳求的意思。 青天白日里,远处的人都能看见亭子里的人在做什么,如果只是原地打转,她还敢,但是让她去一扭一扭地转那个大铁圈,她是千万不敢的。 眼看着,池月就要哭了,郑晴川笑着拍拍她的手,笑道:“别怕。” 她对二少爷说:“池月不玩这个!” 二少爷立马笑了,眨眨眼,狡黠地问:“那你来转?” 郑晴川坦白道:“胡嬷嬷把我管得很严的!我也不敢转!” 二少爷懒洋洋地打个呵欠,道:“没意思!真没意思!” 郑晴川立马铿锵有力地接话道:“二哥,如果你能转十个!我就给你讲一个笑话!你转二十个,我就讲两个笑话!你转不转?” 二少爷朝郑晴川瞪眼睛,片刻后,他又懒洋洋地去石桌上趴着,沉默了。 “少爷!圆圈拿来了!”雪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笑得高兴。 不得不说,二少爷的玩心真是挺重的!自从他在郑晴川那里拿到了这个大铁圈后,就发动他身边的丫鬟和小厮都来学,学得个个都会转了。 但是,郑晴川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转这个,他还是犹豫了。 郑晴川在亭子里走走停停地散步,并不催他,悠然自在。 池月把刚才发生的事悄悄地跟雪花说了,雪花用衣袖掩着半边脸偷笑! 几个人都在等着二少爷的回答!含着期待! 二少爷站起来,举双手,伸个懒腰,哼了哼,笑道:“等下次!我让大表妹和二表妹来转给你看!” 郑晴川见他投降了,笑嘻嘻。 二少爷却伸手指一下雪花,道:“她转给你看,你给我讲笑话,怎么样?” 既然护着自己的丫鬟,又何必戏耍别人的丫鬟呢?郑晴川摇头:“算了!我直接给你讲笑话吧!如果你笑了,就给我一个锦囊!每一个笑话,换一个锦囊!在锦囊里写一张小纸条,就写:有求必应!拿着锦囊找你帮忙,你就要答应!如果你不笑,那就不用给!” 二少爷把折扇一摇,爽快道:“可以!你开始吧!” ------题外话------ 第二更!可以吃晚饭了!小伙伴们,明天见! 顺手加个收藏!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46.不吵架,当不了好朋友 郑晴川以前喜欢一本《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清代小说,她看过两遍。她觉得二少爷应该没有看过清朝人写的书,所以从这本书里挑了个她喜欢的笑话。 郑晴川开口道:“有些皇亲国戚是很落魄的!” 二少爷立马赞同地点头,然后又耍着折扇,摇头而笑,侃侃而谈:“开国皇帝有个第十三代皇孙,在乡间卖草席和布鞋为生,前年,这事被当今皇上知道了,觉得很没面子,就赏了他一千两黄金!谁知,他好赌,又好酒,为人又爱讲义气,十天就把一千两黄金挥霍光了!现在已经没人管他了,他照旧过落魄的日子!” 在乡间卖草席和鞋子?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刘备呢?不过,郑晴川以前打听过,现在的皇族姓“龙”,肯定跟汉朝和三国沾不上边! 郑晴川稍稍镇定一下,继续说:“那个皇亲国戚还没吃早饭,就买了一个沾芝麻的烧饼,走到一个茶铺里,花一文钱买茶水喝。这茶铺里的下等茶水很便宜,只花一文钱,就可以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咬一口烧饼,喝一碗茶水。吃完了烧饼,他却不走,而是用手指蘸着口水,在桌上写字!茶铺里的其他人都夸赞道,好一个勤奋的读书人啊!二哥,你猜猜,他究竟在做什么?” 二少爷挑眉思索道:“不是在写字么?难道是故意装写字,博个虚名?” 郑晴川笑眯眯地摇头。 二少爷挑着眉,又猜:“或许他想多喝几碗茶水?” 郑晴川还是摇头,笑嘻嘻reads();。 二少爷较劲地猜:“可能他只是伸手随便画画吧!” 郑晴川笑道:“你没猜出来,我继续说,写了一刻钟之后,他仰天看天,一脸沉思的模样,发着呆,忽然,伸手用力一拍桌子。” 二少爷立马打断了郑晴川的话,笑道:“不用猜了,这肯定是个疯子!” 郑晴川摇头:“二哥,我告诉你吧!之前不是说过,那烧饼上沾着芝麻吗?他之前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用手指捡那桌上散落的芝麻吃,所以要用手指往嘴巴上碰一下,再去桌上划一下。” 二少爷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会心一笑,那嘴角的弧度只算得上微笑。 郑晴川立马说:“二哥,你笑了!一个锦囊!” 二少爷摇一摇折扇,爽快地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你再说,为什么又拍桌子呢?” 郑晴川一听就知道,二少爷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还没见识过有裂缝的桌子呢!郑晴川道:“因为那茶铺里的桌子老旧了,桌上有几条裂缝,有几粒芝麻掉进那裂缝里去了,所以他要拍桌子。他一拍,桌子一震,芝麻就跳出来了!” 二少爷一想,“噗呲”一声,又笑了。 郑晴川立马又说:“二哥,两个锦囊!” 二少爷放声笑道:“这是一个笑话,只换一个锦囊!” 郑晴川坚持道:“一个人,一生可以有无数个笑话!我讲的虽然是一个人,但却是两个笑话!” 二少爷道:“一个!” 郑晴川顽固:“两个!而且我的笑话还没讲完!你还要不要接着听?” 二少爷犹豫一下,不满地哼了一声,挑眉道:“行!两个就两个!你接着说完,别又断断续续的!” 郑晴川想了想,改编了一下,道:“他连拍了十下桌子之后,忽然垂头丧气。” 二少爷立马插嘴道:“这肯定是没把芝麻拍出来!” 郑晴川笑道:“他忽然找小二要牙签,用牙签在桌上写字。写了一会儿,他又不满意,表情依然沮丧,又找小二要绣花针。小二心想,这个读书人真是奇怪,要牙签是剔牙,可是要绣花针做什么?” 二少爷眉飞色舞的,立马插话道:“捡芝麻呗!嫌牙签太粗了,没有绣花针细,可能是那桌缝比较小吧!把芝麻卡住了吧!” 郑晴川点头,一脸真诚地道:“是的!二哥真聪明!” 二少爷立马会心一笑,虽然只是微笑,却又被郑晴川抓住了。 郑晴川大声道:“二哥,你又笑了!三个锦囊!” 二少爷举起扇子,立马要来敲郑晴川,口中笑道:“小气鬼reads();!把一个笑话分成三段讲,故意贪我的锦囊!” 郑晴川站起来,灵活地躲开扇子,固执地摇头:“我不是说过么?一个人一生的笑话多着呢,有无数个!我讲的是三个!你给我三个锦囊!” 二少爷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收住笑,板起脸,道:“现在回想起来,你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笑!” 郑晴川笑道:“雪花和池月都可以作证,你刚才笑了!”她伸出小拇指,勾一勾,狡黠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少爷皱一皱鼻子,又哼了哼,含笑地瞪郑晴川一眼,叹气道:“捣蛋鬼!我上当了!给你三个吧!” 郑晴川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灿烂地笑道:“二哥,我还有笑话!你还要不要听?” “不听了!不听了!”二少爷拿折扇敲桌子,连敲好几下,又气又笑,自嘲地道:“再听下去,我以后就得事事听你的话,马首是瞻了!你要是拿出一千个锦囊来,我岂不是成你的小厮了?捣蛋鬼,休想再骗我!” 雪花和池月都背过身去,躲着笑! 郑晴川自顾自地高兴着,在亭子里走来走去,散着步,看看风景,怡然自得,不搭理二少爷的数落和指责。 二少爷终究是不服气,又想出一个主意:“我让雪花给你讲笑话!你如果笑了,也给我一个锦囊!” 郑晴川摇头,坚定地道:“你讲!雪花讲了不算!” 二少爷潇洒地摇起扇子,傲气地道:“等着本少爷亲自讲笑话的人,还没出生呢!” 郑晴川大笑:“这么冷的天,你还摇扇子!假装风雅哩!” 二少爷用扇子指一指火盆,挑眉道:“扇的是热风!风扇得越大,火烧得越旺!你这个小丫头,比老夫子还要保守!”他又用目光在郑晴川的身上扫视一番,终于也抓住一个把柄,得意地道:“你看你,胖乎乎,连腰都看不见了!丑死了!” 郑晴川仰着脸,在气势上旗鼓相当,回道:“你看你,弱不禁风,手指还没有我的粗!连鸡都捉不到!” 二少爷:“你看你,鼻子红彤彤,活像黏了个樱桃!肯定贪吃!” 郑晴川:“你看你,脸上白,像个卖面粉的!肯定斤斤计较!”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弯腰大笑。二少爷说得口渴了,刚喝一口茶水,忽然又忍俊不禁,一口喷了出来。恰好喷在那火盆里,燃烧的木炭遇了水,顿时“嗤”一声,冒出白烟来。 雪花机灵,立马活泼地开了个玩笑:“连火盆也笑了!” 池月和雪花之前还提心吊胆的,怕那两人是在吵架,现在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去了,两个丫鬟也相视一笑。 ------题外话------ 第一更!今天的晚了!我明天赶早! 晚上再来二更!加个收藏吧!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47.他要是护不住,看他能怪谁? 四人结伴回了听雨轩,进了小书房,二少爷按约定写下三张“有求必应”的纸条,装进三个锦囊里,表情颇有点无可奈何,盯着一脸期待的郑晴川,又气又笑,然后给的时候,又不肯爽快给,故意抬起手,把锦囊举得高高的。 “你跳起来抢!抢到就是你的!” “我又不是猴子!不跳!”郑晴川伸手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砚台上沾了墨,把毛笔举起来,凑近二少爷的脸,微笑道:“你再举久一点,我就在你两边脸上各画出几条小鱼来!” 二少爷咬牙切齿,有恃无恐,抑扬顿挫地出声:“你敢?” 郑晴川歪着头,笑着反问:“为什么不敢?”说着,她就把笔凑近二少爷的鼻子,让他使劲地闻一闻墨的味道。 二少爷越闻越皱眉,又不想乱躲,因为怕郑晴川把墨画到他的衣裳上去。 “快把笔拿开!不跟你玩了!” “一手交锦囊,一手交笔!” 然后,郑晴川光明正大地提着三个“有求必应”锦囊,开心地回暖阁去了,小心地把三个锦囊和人参匣子收藏在一起。 这些都是宝贝啊! 吃晚饭之前,郑晴川就看见四少爷在那里耍宝地模仿,还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她说过的那个笑话,在说给大夫人听,逗得屋里的人哈哈大笑。 郑晴川不动声色地听着,悄悄地玩自己的手指,忍不住也会心一笑。那个二哥不是说不亲自给别人讲笑话么?现在这个人不是生出来了么? 越想越偷笑!嘻嘻! 二少爷看郑晴川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说一句:“是雪花讲给四弟听的!” 他急着要把自己撇清!可实际上,雪花是他的丫鬟,是听了他的吩咐,才敢把那些话讲出来的。 郑晴川目不斜视,身子坐得安安分分的,却在愉快地心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四少爷连忙点头,笑道:“是二哥让雪花讲的!”接着,他又抱怨道:“这冬日里,冷飕飕的,整天读书也怪没意思的!听几个笑话,正好解解闷!我这几天快要闷死了,我想去外祖父家玩!” 四少爷的外祖父洪老爷是当朝阁老,而且是内阁中的首辅,还又被加封了太子少傅,正二品,家里的宅子比郑家的宅子大!而且洪家人丁兴旺,热热闹闹。不像郑家,自从郑老太爷被罢官之后,郑家冷清了!谁要是在郑家表现得太高兴了,那就显得没心没肺了,高兴还得躲着高兴! 大夫人皱眉,端肃了脸,谆谆告诫道:“快要过年了,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然后四少爷就抱住大夫人的腰,一阵撒娇,像蜂蜜一样,又甜又腻reads();。 对这样的情景,郑晴川最近见识得习惯了,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她依然专心地等着开饭,心里在疑惑:今天传饭的丫鬟怎么这么拖沓呢? 忽然,胡嬷嬷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脸上阴云密布,不悦地道:“春姨娘的猫没长眼,跑到大厨房去捣乱,把做好的饭菜都弄脏了!现在大厨房正重新开火,晚饭还得等一会儿才能送来!” 大夫人勉强压住怒气,但还是忍不住带出三分火气来,大声问:“老夫人那里知道了吗?” 胡嬷嬷点头道:“老夫人也知道了!但是……”胡嬷嬷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大夫人心里正有火气,不耐烦,伸手拍一下桌子,催促:“你快说!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胡嬷嬷忽然挺一下脖子,一鼓作气地道:“老夫人让丫鬟俏儿来传话,说让大夫人处置春姨娘!把春姨娘打二十板子,赶出去!” 春姨娘是大老爷的小妾,才十九岁,得宠着呢! 老夫人偏让大夫人把春姨娘赶出去,这是让大夫人骑虎难下啊! 胡嬷嬷虽然早就想把春姨娘丢出去了,可是大老爷岂是好惹的?丢了他的心肝宝贝,就是跟他翻脸啊! 大夫人握紧两只拳头,脸上也是乌云密布了,沉默下来,眼神幽深莫测,想必大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未必惧怕大老爷,但是不想夫妻反目。为了一个半奴半主的玩物,不值得! 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夫人明显火气旺盛,高声吩咐:“你去外院找大老爷,把老夫人的话告诉他!让他自个儿去找老夫人赔罪去!他要是能护得住,就是那玩物的运气!他要是护不住,看他能怪谁?” 胡嬷嬷又弱弱地提醒:“那只猫……” 大夫人说话果断:“就当积德,给它条活路,丢到城外去!” “是!”胡嬷嬷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昂首挺胸,脚步匀称有力,理直气壮地走出去了。 屋里的孩子们刚才都在小心翼翼地听,胸口堵得沉甸甸的,现在都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轻松了。 四少爷立马同仇敌忾地冷哼了一声!抬起下巴,表情变得冷冷的、僵僵的! 大少爷看上去是如释重负,但是脸色格外苍白,额头上还出了点虚汗,想必是刚才急出来的。至于是不是受了惊吓?就不得而知了。 郑晴川在默默地佩服大夫人的理智。 二少爷半垂着眼脸,看上去忽然不像个少年,倒像个大人一样深沉,表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晚安,小伙伴们,明天见! 期待更多收藏!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48.大少爷心思浅,胡嬷嬷作用大 等到饭菜姗姗来迟,发现饭菜没有平常那么精致,但是饿肚子的人就像久旱逢甘霖,最容易将就了。 就连四少爷这个平时最挑剔的人都没抱怨,其他人就更是没意见了。 当郑晴川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始夹菜的时候,门外“叮叮当当”地跑进一个穿鹅黄色衣裳的少女来。 郑晴川朝她看去,少女的年纪像是十*岁,头上插着金簪和一朵碗口大的粉色鲜花,腰上挂着碧玉佩,手腕上的金镯子有一大串,想必刚才是金镯子在互相撞击,所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来。 少女的脸蛋是美艳的,此时流下两行泪,看上去就像鲜花沾着露珠一样。 那一抹鹅黄色一冲进来,就在堂屋的中间跪下了,泪珠一粒一粒地滚落,声音如黄莺出谷,可是那语气偏偏要转着调儿,像唱小曲似的,不大真诚:“大夫人!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妾身三岁被卖,五岁学吹拉弹唱,七岁又遇了饥荒,颠沛流离,八岁又再次被卖,十岁遇到大洪水,身无分文,十五岁才遇到贵人,被大老爷带回家中来,十分宠爱……” 不等她说完,大夫人已经是忍无可忍,站起来,高声喊道:“丫鬟们都耳聋了吗?还不动手?快把这个东西给我扔回她屋里去,封了口,锁起来!”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响,春姨娘被捏住嘴唇,仰面朝上,全身腾空地被抬了出去。脸虽然是美的,但是那姿势要多丑有多丑。两个丫鬟抬手,两个丫鬟抬脚,还有一个丫鬟专门伸手捏嘴,就像抬一只羊或者一只猪似的抬走了。 人出去了,堂屋的门帘子也落下了,但是门外很快就传来一阵嘲笑声reads();。 大夫人气得吃不下饭,脸色通红,丢下筷子,回东次间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扫兴。 四少爷一脸烦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一下一下地碰到碗底,“叮叮”地响。 大少爷稍稍驼着背,一动不动,埋头沉默。 二少爷转头吩咐丫鬟:“雨花,让大厨房送一碗酸笋鸡丝面来,另外,吩咐她们备好宵夜!” 酸笋鸡丝面是大夫人最喜欢的! “是!”雨花答应着,急忙忙地出门了。 “吃饭吧!”二少爷懒洋洋地说一声,先就拿起筷子,自个儿吃了起来。 四少爷眼巴巴地瞅了瞅二少爷,眼睛一亮,立马也开吃,吃得津津有味。 郑晴川见机行事,连忙也开动了! 只有大少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吃,也不走,呆呆的。 他的丫鬟忍不住劝道:“大少爷,您别饿着了!” 大少爷摇头叹气,沮丧地道:“我等着陪娘一起用饭吧!” 他的丫鬟露出一脸的心疼,但是她了解大少爷的脾气,这是劝不动的,因此无可奈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二少爷。 偏偏二少爷的心情很糟糕,这会子不爱搭理别人,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阴沉,忽然把筷子重重地搁下,也起身进东次间去了。 四少爷的目光追随着二少爷,急了,胡乱地往口里塞了两口饭,脸颊鼓起两个大包,然后把筷子扔下,也朝东次间跑去了。 桌旁只剩下了郑晴川一个人在吃饭,丫鬟们的眼睛都看着她。 这顿饭吃得真痛苦!越来越尴尬! 她只能把筷子放下,也不吃了,免得别人议论她没心没肺、只会吃。 她刚把筷子放下,大老爷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大老爷的表情很急,动作也是又快又急,还带着一股冷风进了堂屋,他立马问:“大夫人在哪?” 丫鬟连忙答:“东次间里。” 大老爷顾不上搭理别人,立马进了东次间。 郑晴川转头看向大少爷,看见大少爷还坐在那里埋头沉默。她自个儿也依然在桌子旁守着,没走,她在等待着。 她想着:大家都没吃饱!迟早还会再次开饭的! 她跟大夫人并不太亲近,所以她不方便跑进东次间去。 冬天天气冷,过了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就都不冒热气了,丫鬟们悄悄地把残羹冷炙收走了,给大少爷和郑晴川端了两杯滚烫的清茶来reads();。 一边忙着琐事,大家一边都关注着东次间的动静。 雨花忽然提着食盒走进来,其他的丫鬟连忙扯住她的衣袖子,悄悄地告诉她,说:“大老爷在屋里呢!” 于是雨花只能把食盒搁下,在等待中,她知道食盒里的面条又变冷了,不能吃了。 丫鬟们互相对视几眼,个个愁眉苦脸,无可奈何。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偏偏东次间暂时并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动静来,于是大家的心里都没有底,一个个胡思乱想地瞎猜。 一个丫鬟想:“可能是打起来了,怕别人看笑话,所以不出声。” 另一个丫鬟想:“说不定是冷若冰霜地在互相瞪眼睛呢!瞪来瞪去,生一肚子闷气,这比吵架还要糟糕!这么互相一冷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好?” 另一个丫鬟想:“这么久都不出来,肯定是没谈拢!” …… 浓墨般的夜幕降临的时候,丫鬟们点亮了几盏油灯,这时,胡嬷嬷终于回来了。丫鬟们不敢拿主意的事情,胡嬷嬷却是敢的! 她拣重要的事情问了问,就进东次间去了。 丫鬟们立马轻松多了,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心想:“肯定是劝架去了!” 果然,胡嬷嬷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率先走出了东次间,一脸的轻松平常。大老爷紧随其后,满面笑容,轻松悠闲。然后四少爷像小牛似的朝着圆桌冲过来,兴冲冲地坐下,把手肘放上桌子,笑着喊道:“快开饭!”二少爷懒洋洋地走来,胡嬷嬷面带微笑地走在最后。 郑晴川也很高兴:神仙的冷战结束,乌云散去,阳光重回大地,凡人们又有饱饭吃了! 丫鬟们一个个面带微笑,脚步轻盈,做事勤快,把热腾腾的佳肴又摆满了一桌子,还在大老爷和大夫人的面前摆了小巧的白玉酒杯,端来了银酒壶。 清清的酒流进玉杯,酒香四溢,氤氲出满屋子的酒香。 大老爷敬大夫人一杯酒,大夫人毫不推辞,爽快地就喝下了。然后大家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许多。 郑晴川特意留心了一下大少爷,发现大少爷正在傻乐傻乐的,他的两边嘴角翘得高高的,那两边脸上的肉被迫往上推,颧骨上的两团肉都把眼睛给挤得睁不开了! 她心想:这个大少爷的心思也太浅了,有点一根筋!如果生活像水,大少爷这个人就是浮起来的时候像块泡沫,沉下去的时候像块水泥板。 ------题外话------ 第一更! 今天又晚了!我明天加油!赶早! 晚上再来第二更!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49.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吃了晚饭,大老爷回了东次间,其他人都是各回各屋。 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郑晴川洗漱一番,爬进被窝里,吩咐池月去替换了奶娘,让奶娘进来。 池月听话地去了,没一会儿,奶娘就来了暖阁。 郑晴川问:“何嬷嬷怎么样?” 奶娘笑道:“日子过得好!” 这“日子过得好”就是“生意做得好”的暗语!可是,郑晴川最想问的却不是这个,她又说:“何嬷嬷在外面住得好不好?暖和吗?有热炕吗?” 奶娘愣了一下,然后答道:“热炕是有的!那个院子里住了九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邻居之间平时也互相帮帮忙,院子里茅厕也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何嬷嬷住得挺好的。我今天帮她把年货也买齐了。” 可惜,何嬷嬷今年只能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一想到这个,奶娘的心情有些低落reads();。 郑晴川拥被坐着,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点点头,道:“身体好吧?” 奶娘舒心地笑道:“身体好。” 郑晴川舒心地道:“身体好就行!等下个月,你再出去看她。” 说完,她又在心里思索着:不知道自己还要过多久才能当家做主,那时候才能让何嬷嬷回到她身边来。 奶娘点头答应,然后就帮郑晴川掖被角,温柔地催着郑晴川快睡下,道:“七姑娘,天冷,早点睡!明早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吹熄了油灯,奶娘钻进旁边的被窝里睡了。 火墙烧得旺,火炕也烧得旺,暖阁里太暖了,郑晴川睡得热乎乎的,睡梦里热得不耐烦,伸手伸脚的,把被子给踢了。 平时奶娘和丫鬟们值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睡熟了,还要留心着主子夜里起夜或是喝水,帮着盖被子更是常事。偏偏奶娘今天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又是买年货,又是帮何嬷嬷洗衣裳、打扫屋子,操劳得累了,还又吹多了寒风,奶娘自个儿就有些头晕了,夜里睡得十分沉。 郑晴川把手和脚摊在外面睡,只留着肚子在被子下面。 现在是数九寒冬,冬天的夜跟夏天的夜不一样。 早上,奶娘身体里的生物钟醒得比郑晴川早。她一睁眼,爬起来,看见七姑娘的那副睡相,她就立马吓得打了个激灵。 奶娘急着去帮郑晴川盖被子,然后伸手摸郑晴川的脸颊和额头,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我真不该睡得像死猪一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奶娘觉得郑晴川的额头烫手,试着喊了几声七姑娘,发现喊不醒,奶娘连忙穿上衣裳,又急又怕,慌张地走出暖阁,逮住一个大夫人的丫鬟,求丫鬟赶紧去请胡嬷嬷来。 没一会儿,胡嬷嬷来暖阁里的那个气势,就像是风神带着雷神来了,她的手才刚撩开门帘子,声音就先不耐烦起来:“一大清早,谁不是忙得团团转?又喊我来做什么?” 奶娘红着眼眶,手足无措地道:“胡嬷嬷,七姑娘昨天夜里着凉了,现在正发烧。一定要请大夫来看看!” 胡嬷嬷板着副阴沉的脸,狠狠地瞪了奶娘一眼,干脆利落地伸手来郑晴川额头上一摸,眉头瞬间一皱,又飞快地缩回手去,拿出审问的架势来,两眼锐利地盯住奶娘,厉声问:“你昨晚上是怎么值夜的?七姑娘烧得跟火炉似的,你到现在才发现!一个个的,都等着白吃饭是吧?” 奶娘并不争辩,抹了几手眼泪,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是我昨晚上睡得太死了,今天早上起来,才看到七姑娘把手脚伸在外面睡,只盖了个肚子。” 胡嬷嬷可没有好脾气,伸手就在奶娘脸上打了一下,她脚下有力地出了门,先去吩咐人请大夫,然后进东次间去告诉大夫人一声。 大老爷昨晚上歇在大夫人的屋里,此时正起床穿衣,听了胡嬷嬷的话,脸上就有几分着急和担忧,大声地吩咐道:“别请外面的小大夫!直接去请太医来!” 大夫人一边伸手帮大老爷整理衣裳,一边转头吩咐胡嬷嬷:“听大老爷话,去请太医来看看reads();!” 胡嬷嬷微笑着答应,立马出去吩咐了,然后又转身回来,一边递帕子、递水,服侍大夫人洗漱,一边气定神闲地告状:“七姑娘身边的江奶娘做事不用心,她自个儿昨晚上睡熟了,连被子也不帮着盖一盖,倒让七姑娘露着半边身子在外面睡!” 大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平时是最厌恶仆人偷懒耍滑的。奶娘伺候小主子不用心,害小主子生了病,这样的事就更加是罪加一等! 胡嬷嬷刚说完,大夫人立马道:“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等过完年,放她出去!” 胡嬷嬷点点头,赞同道:“那些年轻的奶娘最是有恃无恐,仗着小主子吃过她们的奶,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趁早赶出去才好,免得留了祸根!” 大夫人一听,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胡嬷嬷一眼。别人或许听不明白,她却是听明白了的,知道胡嬷嬷这话是在含沙射影,故意说给大老爷听的。 大老爷的奶娘有个女儿,算是大老爷的奶姐,那个奶姐偏偏又做了庶出五少爷的奶娘,名字就叫做小肖奶娘。大老爷的奶娘被叫做大肖奶娘。 这大肖奶娘在郑家有面子,那小肖奶娘也就学了螃蟹的样子,有点横行霸道,把伺候五少爷的小丫鬟指使着伺候她自己,她自己就好吃懒做、好吃好喝地等着拿月例银子! 两年前,大夫人就想处置了那小肖奶娘,但是为了给大老爷面子,就先给大老爷透了口风,谁知大老爷却是要给大肖奶娘面子,反而让大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而且大老爷又把这口风透露给了那大肖奶娘,那大肖奶娘仗着自己是大老爷的奶娘,还又厚着脸皮来找大夫人讨人情、充长辈! 大夫人对那母女俩是十分厌烦,偏偏大老爷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对那大肖奶娘真就像对半个长辈一样好! 大夫人这两年对那小肖奶娘是眼不见为净,免得气到自己,但是到底存着一根刺在。 大老爷听了胡嬷嬷的话,却并不搭理,他最讨厌管内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大夫人打量了大老爷一会儿,忽然气得笑了,等大老爷穿上靴子出门去了,她笑着对胡嬷嬷道:“你是白辛苦了一场!对牛弹琴!” 胡嬷嬷无奈地苦笑,用心地帮大夫人挽起一个凌仙髻。 等发髻挽好了,大夫人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比较满意,心情也好起来,又轻描淡写地吩咐道:“七姑娘的奶娘还是先留着吧!罚她两个月的例钱!” “是!”胡嬷嬷这会子才觉得,自己真是白辛苦了一场!她原本是想把江奶娘赶走,她再挑个嬷嬷放七姑娘身边,连人选都有了,而且那个嬷嬷还答应送十两银子给她呢!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 晚安,小伙伴们,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50.老夫人说:幸好让她住你那里去了! 郑晴川的父亲毕竟是庶子,又不招老夫人的喜欢,所以大夫人对郑晴川只是面子情分。 如果把郑晴川的奶娘赶走了,还要再给郑晴川找一个更可靠的嬷嬷来,万一新来的人出差错了,倒成了她的责任了!所以她懒得折腾了。 大夫人梳妆完毕,又吩咐了一些家事,正打算出门,迈步到了堂屋里,顺便就打算去看一看郑晴川。 走进暖阁,发现大老爷和二少爷也在,大夫人顿时大大地意外了一把!她那个丈夫一向是连自家的事都懒得管的,没想到他对七姑娘这个侄女却愿意关心,她还以为大老爷肯定跑去安慰春姨娘去了呢!没想到他会在暖阁里探望病人。 她又朝郑晴川看一眼,只见郑晴川烧得脸颊红彤彤的,还在被窝里熟睡。 胡嬷嬷微笑地劝一句:“太医还没来,还要等一等,大老爷、大夫人和二少爷先去请安,免得老夫人等急了!” “也好!”大夫人顺水推舟,轻轻地答应一句,牵上二少爷的手,就先往外走。大老爷随后也大步地跟上,去了荣养堂。 如今,对老夫人来说,郑家闲杂人等变少了,每天的早晚请安舒心多了。 “母亲!”大夫人行了礼,微笑地告诉道:“七姑娘今天早上发烧了,已经去请太医了。” 老夫人道:“幸好让她住你那里去了!不然,岂不是给我添晦气吗?” 大夫人微笑,笑得无懈可击。 大姑娘在给老夫人捶腿,听着就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老夫人没把这话说好,不够给大夫人面子,她连忙笑着撒娇道:“祖母,既然大伯母给您分忧了,您是不是要奖赏大伯母啊?” 老夫人呵呵地笑,伸手指点一下大姑娘的额头,朝大夫人笑道:“你看看!这孩子!倒偏心她大伯母去了!要是亲上加亲,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明显地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啊!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姑娘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去,心里和眼里却满是喜悦。 大夫人沉吟片刻,微笑道:“大姑娘对长辈,是既乖巧,又贴心!” 老夫人眯着眼睛乐了乐,又说得更明白了些:“你别装糊涂,我说的是苏家的亲事reads();!你什么时候再去提一提啊?” 大夫人心里生冷风,脸上照旧微笑,孝顺地道:“为了不伤面子,只能悄悄地问。” 老夫人伸手摸摸大姑娘的头,胸有成竹地笑道:“依我看,再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亲事了!呵呵……你尽管再去说,去说!说好了,我再奖赏你!” 再去?显然,以前已经说过一次了!不过,以前没有成功。 大姑娘羞得把脸伏在老夫人的腿上,不肯抬头,其实是在躲着笑。 大夫人离开荣养堂,回了听雨轩,没有再去暖阁探望郑晴川,只是找了丫鬟来问问。 丫鬟答道:“太医来过了,开了药方子,七姑娘的两个丫鬟已经去大厨房煎药去了。太医说,只是风寒,病得不重,再加上七姑娘的身体底子好,养几天就好了!大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人点点头,又问起春姨娘的事,冷漠地道:“春姨娘怎么样了?大老爷去看她了吗?” 丫鬟答道:“春姨娘被锁在屋里,饿了她两顿,没力气闹了。大老爷刚才去她那屋了。” 大夫人听完最后一句话,脸色顿时冷了五分。 这时,胡嬷嬷走了过来,一脸出了大事的表情,铿锵有力地禀报道:“大夫人,大厨房里刚才抓到一个偷吃燕窝的偷儿,是个大丫鬟呢!” “是谁?”大夫人一边问,一边就跟胡嬷嬷一起往外走去。 “偷儿是五夫人的丫鬟小彩!捉贼的人是七姑娘的丫鬟荷风和池月!” 刚才那答话的丫鬟也听到了这些话,倒是显得一脸的平常,一点惊讶也没有,她们在听雨轩里当差,经常听到这样的事,司空见惯了,她立马就去做她的事去了。 当郑晴川被喊起来喝药的时候,二少爷来了暖阁里,还带来了一大包松子糖。 郑晴川看见了糖,笑眯眯的,把一大碗药“咕咚咕咚”地喝下。 二少爷看得目瞪口呆,高声叫道:“小丫头!你不怕苦的么?喝这么快!” 郑晴川道:“习惯了就好!”说完,她就拿了糖,放进口里,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其实,她觉得古代的中药味道比现代的更苦! 二少爷盯着郑晴川,露出一脸的佩服,笑道:“你还喜欢吃什么糖?我让丫鬟去拿来。” 郑晴川觉得,在二少爷面前不需要太客气了,太客气、太扭捏就生疏了,笑着答道:“酸酸甜甜的糖!” 二少爷懒散地笑道:“你上交一个锦囊,我就给你两大包酸酸甜甜的糖!” 郑晴川笑着摇头,忍不住打个呵欠。 奶娘道:“二少爷,多谢您来看七姑娘。七姑娘喝了药,可能要睡一睡。” 二少爷拿扇子指着郑晴川的脑袋,惊讶道:“你还睡?你是猪吗?” 郑晴川笑嘻嘻的,忍不住一个劲地打着呵欠reads();。 二少爷无可奈何,转身走了。 郑晴川安心地钻进被窝里,奶娘帮她掖被角,愧疚地道歉:“七姑娘,是我不好,害七姑娘生了病。” 郑晴川对道歉的话不在意,认真地盯着奶娘的脸,问:“左边的脸怎么肿了?” 奶娘道:“没事!七姑娘快睡。” 郑晴川的脑袋一靠上了枕头,却偏偏又睡不着了,在被窝里翻滚了几次,又出声:“奶娘,你忘了,我还没吃早饭!” 奶娘温柔地哄道:“太医说,要饿一两顿,好得快!” 郑晴川却又爬着坐起来,坚持地道:“奶娘,我要吃早饭!不想挨饿!” 奶娘无奈,劝郑晴川不要急,她只能出去让丫鬟端早饭来。 郑晴川吃饱了,继续睡。 奶娘一直在暖阁里守着。 郑晴川又昏天暗地地睡了一个时辰,起来问:“什么时候了?” 奶娘立马答道:“离吃午饭还有一个时辰。” 郑晴川要穿小袄,奶娘关心地问:“七姑娘不睡了吗?” 郑晴川道:“睡得腰酸背痛,想走一走。”说着话,觉得喉咙痛,小声地咳了咳。 奶娘帮郑晴川穿了小袄,又指着炕几上的青花瓷罐,说:“这是二少爷后来又让丫鬟送来的糖。”又指着炕几上的一个红色的绣球,道:“这是大老爷让丫鬟送来给七姑娘玩的。”又说:“大夫人有吩咐,让大厨房以后每天给七姑娘送一盏雪梨炖燕窝。等七姑娘病好了,一定要去道谢。” “嗯!”郑晴川认真地答应,连忙去端水喝,润润喉咙。 她觉得睡一觉之后,病反而加重了。 奶娘温和地道:“七姑娘只在暖阁里走一走,免得别人生病后反而说是七姑娘给过的病气。” 郑晴川一一答应,自个儿在暖阁里抛绣球玩。 话说,二少爷在自己屋里读了一会儿书之后,觉得没意思,又让丫鬟去打听七姑娘醒了没。 谁知,他的丫鬟雪花却并不动脚,一脸为难地恳求道:“二少爷,等七姑娘没病了,您再去看她吧!胡嬷嬷说,如果您再去暖阁里,她就要打奴婢十板子!二少爷,您行行好!”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今天比昨天早了一点!明天争取更早一点! 晚上来第二更!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51.隔墙有耳 到了中午,奶娘回去倒座房沐浴更衣,换了荷风来暖阁里照顾郑晴川。 荷风笑嘻嘻的,高兴地告诉道:“七姑娘,今天我和池月帮你报了仇!” 郑晴川正在吃青花瓷罐里的酸梅糖,顺手递了一把给荷风,轻轻地咳了咳,笑问:“怎么了?” 荷风接了糖,更高兴了,兴致勃勃地道:“五夫人上次欺负七姑娘,我们都很生气!今天,我和池月去大厨房里煎药,碰巧撞见五夫人的丫鬟小彩在偷燕窝!我们就把她抓住了!嘻嘻!” 郑晴川好奇地问:“后来呢?” 荷风把糖含进嘴里,鼓着一边腮帮子,稍显含糊地笑道:“胡嬷嬷说,过完年就赶出去!腊月里怕不吉利,先不赶人,先罚她干几天粗活。五夫人很没面子呢!嘻嘻!” 郑晴川问:“为什么偷燕窝?” 荷风道:“大家都说,吃了燕窝,皮肤好看,长得漂亮!有些丫鬟想当姨娘,就买通厨房里的厨娘,偶尔在主子们的燕窝碗里偷一勺吃!” 郑晴川喉咙痛,又咳了咳,开门见山地问:“荷风,你想当姨娘吗?” 荷风仰起脸,笑道:“不想!以后我想像何嬷嬷那样,出去帮七姑娘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呢?”雨花掀开门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边问,一边笑着走了进来。 原来,雨花正好送午饭来,就听见了荷风的话!而荷风是今天太高兴了,得意忘形,直接把秘密说出来了,她哪里能预知这话会被别人听见呢? 荷风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止不住地发抖,双眼盯着雨花,眼睛里满是恐惧,就像白天见到鬼一样。 雨花用袖子掩住嘴,又笑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荷风还在惶恐不安地发抖,又把愧疚的目光看向郑晴川。 郑晴川笑道:“你把荷风吓住了,因为荷风说错话了。只要雨花不告诉别人,荷风就不怕了。摆饭吧!我饿了!” 雨花把食盒揭开,端出一碗白米饭,一碗清蒸鱼,一碗芹菜蘑菇炒牛肉,一碗清炒莴笋丝,一碗莲子桂圆红枣鸡汤,另外还留着两碗白米饭在食盒里温着,因为郑晴川的胃口一向比较好。 香喷喷的!馋虫都活跃了! 荷风忍不住动了动喉咙,雨花的定力却非常好,一点咽口水的意思也没有,还微笑地把筷子递给郑晴川。 郑晴川慢慢地吃,把三碗饭都吃完了。她特意把芹菜蘑菇炒牛肉留着没动,赏给了荷风。 荷风勤快地抢着干活,把碗筷都收进食盒里,一个劲地说:“雨花姐姐别忙,我来做!” 雨花笑道:“荷风,你先去吃饭吧reads();!我在这里陪着七姑娘!” 荷风把询问的目光看向郑晴川,郑晴川爽快地摆摆手,沙哑着声音道:“你快去!” 荷风提着食盒出去了,去了丫鬟、婆子们住的倒座房,吃午饭去了。 池月和奶娘已经吃过了,见荷风从正房出来了,奶娘就立马吩咐池月去暖阁里照顾七姑娘。 荷风心里十分惭愧,吞吞吐吐地把雨花留在暖阁里的话告诉了奶娘,然后就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荷风是很怕奶娘的,特别是在闯祸的情况下! 奶娘听了,又说:“池月快去吧!” 荷风连忙伸手把池月拉住,小声道:“七姑娘赏了我一碗菜,你也吃一点,吃了再进去吧。” 池月把目光看向奶娘,奶娘宽容地点点头。 荷风松了一口气,她心想着:七姑娘聪明,如果能把雨花骗过去,就好了! —— 暖阁里,雨花见荷风走了,她转过脸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又微笑着问:“七姑娘,我讨教一声,荷风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做什么生意?” 郑晴川坦荡荡地笑道:“何嬷嬷的儿子以前是货郎,何嬷嬷现在接了她儿子的生意,也在做货郎。” 雨花细想了想,又微笑地问:“何嬷嬷帮七姑娘做什么生意呢?” 郑晴川笑着反问:“雨花,你觉得呢?” 雨花笑道:“七姑娘,您别瞒我!如果我也帮七姑娘做生意,可不可以?” 郑晴川“噗呲”一声,伸手捂住嘴,喷笑了出来,笑道:“我赏过何嬷嬷几两银子,何嬷嬷说要报答我,还要报答我爹六老爷的恩情呢!哈哈!” 郑晴川放肆地笑,把大引枕抱在腿上,十分高兴。 雨花的脸颊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微笑。等到池月进来了,雨花就出去了。 池月进来笑道:“七姑娘怎么这么高兴呢?是不是雨花给七姑娘讲笑话了?” 郑晴川摇摇头,又去端水喝,咳了咳,喉咙痛,就不想说太多话。 她吩咐:“你做针线活吧!我在被子上靠一会儿,喉咙痛。” 说完,她又想起来,抓了一把糖给池月。 她不怕雨花去找胡嬷嬷告状,也不怕胡嬷嬷的审问,因为早在何嬷嬷出去做生意之前,她、何嬷嬷、奶娘、池月和荷风就统一口径了!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晚安了,小伙伴们,明天见! 加入书架之后,收到新章节的速度更快!别忘了加入书架!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52.雨花就像上次的荷风一样 荷风最近天天往人多的地方凑,打探消息,然后回暖阁去告诉郑晴川:“七姑娘!没有人议论咱们!幸好雨花姐姐没有乱说。” 说话声音悄悄的。 郑晴川叮嘱道:“咱们以后都要小心点,那些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嗯!嗯!”荷风点头如捣蒜,心有余悸。 荷风这几天提心吊胆的,既怕雨花泄密,又怕奶娘知道她闯祸的事,她心想:幸好七姑娘帮我瞒着! 炕几上摆着六个小青花瓷罐,二少爷天天派丫鬟雪花给郑晴川送糖。 荷风很是羡慕,笑道:“七姑娘,你快点好起来,好了之后,就能出去玩了!” “我也想啊!”郑晴川揭开瓷罐子,又开始吃糖,生病的人是很无聊的。 荷风也有糖吃,感觉很幸福,笑道:“七姑娘生病这几天,我和池月都胖了呢!” 郑晴川眉眼弯弯地笑。 荷风吃着糖,又说:“还是二少爷最好!其他的少爷和姑娘们都没有问过七姑娘一句。” 郑晴川点头,表示赞同,她在郑家确实比较像小透明reads();。 她们正说着话,二少爷的丫鬟雪花又来了。雪花的手里端着一个青花小瓷罐,熟稔地过来坐下,笑道:“七姑娘,你今天看起来活泼些了,估计是病快要好了!” 荷风连忙给雪花端热茶来,郑晴川给雪花抓糖,笑问:“二哥出去玩了吗?” 雪花大大方方地收了糖,笑道:“二少爷今天去街市上逛逛去了!他天天抱怨家里面无聊,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七姑娘快点好起来!二少爷听说七姑娘这几天胖了,就不给七姑娘送糖了,让奴婢送了山楂片来!” 雪花把瓷罐递给郑晴川,郑晴川把瓷罐揭开,又拿了一些山楂片给雪花。 雪花笑得露出小虎牙,但是她立马又想起胡嬷嬷的告诫来,于是连忙告辞走了。 雪花刚走出暖阁,另一个丫鬟朝她笑道:“雪花,你又来,小心胡嬷嬷打你!” 雪花连忙把荷包里的糖和山楂片分给她吃,说着软话:“好姐姐!二少爷让我来送东西,我不敢不来啊!我回去就立马洗手、洗脸、换衣裳,保证不把病气传给二少爷。” 那个丫鬟笑道:“你放心回去吧!我不告你的状!” 雪花嘻嘻地笑着,飞快地回倒座房去了。她每次来给郑晴川送东西,都要特意挑胡嬷嬷不在听雨轩的时候。 幸好二少爷这几天连一声咳嗽也没有,不然,胡嬷嬷肯定早就把她吊起来了!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人总是一边小心翼翼,一边又存着侥幸心理,既想规规矩矩的,又想讨主子的欢心。 大老爷风流,有好几个小妾。小妾们把后罩房的屋子都占了,所以她们这些伺候少爷们的丫鬟只能挤在倒座房里。雪花回房洗手、换衣裳,就看见同房的几个丫鬟正在一边烤火、做针线活,一边议论五夫人的丫鬟小彩的事。 “小彩说,五夫人跟七姑娘吵过架,所以七姑娘的丫鬟就怀恨在心,故意冤枉她的!” “这也太坏了吧!” “所以,你们以后最好别搭理七姑娘的丫鬟!惹不得!” “对!离她们远点!” 雪花冷哼一声,道:“偷吃燕窝还有理了?五夫人这几天当缩头乌龟,自知理亏,不敢为她的丫鬟出头,你们倒是爱打抱不平!” 那伙丫鬟笑道:“雪花,看你说话那样子,教训起我们来了?你算老几啊?” 雪花忍下了这口气,换了衣裳,飞快地回东厢房第二间——二少爷的屋子去了。 雪花和雨花是好姐妹,雪花刚回来,雨花就来找她。 两人围着火盆,喝着热茶。 雨花低声道:“前几天,我在七姑娘那里听到一些话,这几天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 雪花笑问:“什么话啊?亏你想了这么久才来告诉我!” 雨花笑道:“你别生气reads();!是七姑娘让我不要往外说。” 雪花笑着在她的胳膊上推一下,催促:“快说!别吊着我的胃口!” 雨花凑到雪花的耳边,悄悄地道:“荷风说,何嬷嬷在外面帮七姑娘做生意,恰好被我听见了。我想着,荷风是个老实人,不会说假话!” 雪花惊讶得两眼瞪大,连着问:“你告诉胡嬷嬷了吗?七姑娘承认了吗?” 雨花平静地摇摇头。 雪花笑道:“你别告诉胡嬷嬷了!咱们的二少爷护着七姑娘呢!” 雨花道:“我在大夫人屋里做事,不认得外面的人。你跟二少爷的小厮比较熟,你能不能托他们去打听一下何嬷嬷?” 雪花冷静下来,咬了一下嘴唇,问:“你对七姑娘的事这么好奇做什么?” 雨花伸手推一下雪花的胳膊,郑重其事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想赚钱吗?嫁妆怎么办?咱们带十几两银子,能过什么好日子啊?” 雪花沉默不语,盯着自己那雪白的手背发呆。 雨花又推她,急切地追问:“你到底帮不帮忙啊?” “帮!帮!”雪花回过神来,又笑道:“我劝你,你别抱什么希望!七姑娘才八岁!说不定是七姑娘给了何嬷嬷做生意的本钱呢!那天,我听搬东西的人说,七姑娘的箱笼重,六老爷给七姑娘留了不少东西呢!七姑娘平时也是出手大方的,可能是一口气赏了十多两银子吧!” 雨花失望地道:“七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雪花道:“你别把这事往外说了。七姑娘只要一听见,就知道是你说的!咱们是丫鬟,别跟主子斗!” “嗯!”雨花答应,又叮嘱道:“你一定要帮我打听!” 雪花答应:“你放心!” 雨花起身要走了,她刚把门帘掀开,就看见二少爷站在门口。 雨花就像上次的荷风一样,抖得像寒风中的黄叶! 二少爷笑容灿烂,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小猴子。也不知道,这一人一猴在门外呆了多久? 雨花尽管提心吊胆,但是不敢久留,又不敢质问二少爷,只能低头走了,心里惶惶不安的,心事重重。 雪花连忙伸手接了笼子,笑问:“二少爷,这是送给七姑娘玩的吗?”又一边打起门帘子,迎二少爷进屋。 二少爷笑容满面地进了屋,翩翩地坐下,等雪花正斟茶的时候,他忽然伸手用力一拍书案,“嘭——”,沉声道:“说了什么?快老实交代!” ------题外话------ 第一更! 晚上来二更!别忘了“加入书架”!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53.双胞胎负责点菜,苏牧负责结账 那一声“嘭”忽然响起的时候,雪花差点吓破胆,手一抖,茶壶就摔在了地上! 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砰砰乱跳,她甚至没听清楚二少爷问的是什么。 雪花目瞪口呆,心有余悸,抖着声音问:“二少爷,怎么了?” 二少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两手张开,放在圈椅的两侧,翘着二郎腿,笑道:“把你和雨花说的话,从实招来!我在门外可是听了不少!你们在议论七姑娘!” 雪花一方面爱慕二少爷,害怕失去二少爷的信任,不敢撒谎,另一方面也是中了二少爷那虚虚实实的套话之计! 雪花连忙跪下,一五一十地都老实交代了! 二少爷倒是意外了,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又强调地问:“荷风真的说了,帮七姑娘做生意吗?” 雪花一个劲地点头,道:“在二少爷面前,奴婢不敢撒谎!” 二少爷干脆地道:“你去把荷风叫来!然后你在门外守着reads();!别让外人偷听!” “是!”雪花站了起来,脚步匆忙地去了。 没一会儿,荷风进了这屋子,行了礼,抬起头,看见二少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疑惑不解,她刚才还以为二少爷是让她来拿糖的呢!可是这表情有点怪异!她鼓起勇气说:“二少爷,您是不是想问七姑娘的事?” 二少爷“嗯”了一声,一副懒散的样子。 荷风放心了,面带微笑,流畅地道:“七姑娘今天已经好多了!药也喝得快!过两天就能出屋子了!” 二少爷又懒散地“嗯”了一声,低沉地道:“七姑娘在做的什么生意?” 荷风感觉耳朵边打雷一样,惊吓过度,直接就腿软了,又抖起来,牙齿都打架了,双眼呆呆地望着二少爷的脸。 二少爷伸手拍一下书案,高声道:“快说!” 荷风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二少爷笑:“非要等打板子了,才肯老实!” 荷风抖得更厉害了,又结结巴巴:“真……真没有……” 二少爷轻松地笑道:“我让胡嬷嬷来审问你们!” 荷风怕得更厉害,急中生智,连忙道:“是雨花姐姐听错了!七姑娘只赏了何嬷嬷十两银子,是本钱!何嬷嬷走街串巷地在外面卖东西。就是这样!” 二少爷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着书案,笑了笑,悠闲地道:“你们几个人早就商量好口供了吧!” 荷风已经哭了出来,但又不敢大声哭,拼命忍着,脸都哭脏了,可怜兮兮的,但就是不肯改口,坚持说是雨花听错了。 二少爷看见荷风哭得脸上脏,不耐烦,就让雪花把她赶出去。恰好,这时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来。 “二少爷,是苏家送来的信。” 二少爷拿着信,没急着看,等送信的人走了,他吩咐雪花:“去告诉雨花,如果她乱传七姑娘的谣言,等着板子伺候!” “是!”雪花吓得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地出去了。 二少爷不慌不忙地拆开信,先看了落款,“苏牧”两字,风骨铮铮,是熟悉的笔迹。 他们表兄弟俩十分谈得来,是经常通信的。 苏牧在信中说阿清和阿韵两个小家伙贪热闹,他明天要带她们上街去玩耍,同行的还有洪家二表哥,邀请二少爷也一起。如果二少爷答应,明天上午巳时一刻就在“万里路”书画铺子里会面。 二少爷看完信后,粲然一笑,觉得这正合他的心意,他也贪热闹啊!脑中念头一转,他忽然又想着,如果他亲自去调查何嬷嬷的事,可能会在郑家走漏消息,反而给郑晴川添麻烦,不如请苏牧帮忙? 他提起笔,飞快地写了回信,字迹飘逸,把何嬷嬷的事写在其中。 墨迹干透后,他把信密封,然后差人送去苏家reads();。他喝着茶,一脸的清闲,心情舒畅。 —— 话说,荷风从二少爷的屋子出去后,就连忙回倒座房去洗了个脸,然后去暖阁里找郑晴川报告消息。 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郑晴川沉默了,心想:不偷不抢,没想到还是麻烦不断! 她叮嘱荷风:“咱们别自乱阵脚!还是按我们以前商量的话办!这事只有一个说法,那就是我赏了何嬷嬷十两银子,何嬷嬷说要报答我!就是这样,很简单!” 荷风重重地点头,终于放心了一半。只要七姑娘不怕,她们也不怕,就算郑家把她赶出去,她也不怕,她还可以去投靠何嬷嬷呢!正好一起帮着七姑娘做生意赚钱。 荷风觉得,去外面跟何嬷嬷做生意,比做丫鬟更划得来,更有前途!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人,往往更向往外面的世界,荷风就是这样的。 说完话,荷风去端药来,郑晴川用两手抓着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下。 荷风看着都觉得口里发苦,可是她眼中的七姑娘像喝泉水一样快。 —— 第二天,二少爷按时出了门,去了西街上的“万里路”书画铺子。苏牧一群人到得比他更早一些,已经在铺子里买了一些书了。 苏牧和苏家的双胞胎,洪家二少爷,郑家二少爷,这几个人都是同辈表亲,关系亲近,一见面就说笑起来。 大家去东西南北四条街上逛铺子、买东西、看热闹,兴致勃勃、欢欢喜喜地逛到中午,然后找了一家酒楼吃午饭。 京城里排第一的酒楼是春风楼,排第二的是秋月楼。名字都来自古人的几句诗: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而且春风楼和秋月楼属于背靠背建筑,后院是同一个,老板也是同一个。京城里的人说:人生得意的人共聚春风楼!人生失意的人醉倒秋月楼! 总之,走运的人爱去春风楼,不走运的人就去秋月楼,总能找到知己。而且,就像两个酒楼背靠背地连在一起一样,人生的得意和失意也是像并蒂花,今天还在秋月楼里郁郁不得志,明天说不定就得意洋洋地去了春风楼。 光顾春风楼的官僚贵族格外多!郑家二少爷、洪家二少爷和苏牧选的地方就是春风楼。 双胞胎负责点菜,苏牧负责结账。 洪家二少爷羡慕地感叹:“还是苏牧出手大方!我就等着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过日子呢!” 郑家二少爷摇一摇扇子,笑道:“我俩彼此彼此!”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借着推荐的机会,晚上再写第三更! 期待更多收藏!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54.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个双胞胎小姑娘正在稚声稚气、开开心心地跟她们的哥哥苏牧商量,点哪样菜好?这时,郑家二少爷的小厮伸手往窗外一指,惊讶道:“二少爷!你看!那不是以前六房的何嬷嬷吗?在那里摆摊卖铁圈呢!” 何嬷嬷在郑家待了几十年,二少爷也是认得她的。 他们此时正坐在春风楼的二楼,郑家二少爷把头探出窗外,居高临下地看那街市,只见有一个地方围了很多人,中间是一个小男孩正在转圈,旁边一个老妇人正在摆摊。 很多人在为那转圈的小男孩喝彩!有些人付了钱,手里拎着一个大铁圈走了。那样的圈正和郑晴川玩的圈一模一样。 郑家二少爷让几个表亲先点菜,等他回来再开饭,他迫不及待地就带着两个小厮跑下了楼,往那摆摊卖圈的地方走去! 等到走近了,二少爷突然喊一声:“何嬷嬷!” 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街上怎么会有人叫她在郑家的名字?何嬷嬷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到了二少爷。 何嬷嬷心里叫一声苦!居然被郑家的人碰上了!她连忙朝二少爷行了礼。 旁边那个转圈的小男孩笑着停下来,道:“这是何大娘,怎么又叫什么何嬷嬷?” 原来,何嬷嬷现在的名字是何大娘,这是平常老百姓的叫法,那嬷嬷二字是在大户人家叫得多些。 这个小男孩是何嬷嬷邻居家的孩子,何嬷嬷让他帮忙做个活招牌,方便卖东西。何嬷嬷每天给他家送一斤猪肉作为报答,另外中午给这个孩子买几个肉包子、素菜包子吃,午后就送他回家。何嬷嬷上午摆摊卖铁圈,下午去卖美容膏,生意做得忙忙碌碌的。 二少爷伸手往地摊上一指,道:“这些我都买了!你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何嬷嬷毕竟在郑家当过几十年的仆人,就算现在当了良民,仍然还是惧怕郑家的主子们。听了二少爷的话,她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收了东西,跟着走。 二少爷直接带何嬷嬷和那个小男孩上了春风楼! 苏牧点了两桌菜,特意给随行的小厮们也点了一桌。已经开始上菜了,二少爷决定先吃饭,再问话! 何嬷嬷带着那小男孩,就在小厮们那一桌吃了饭,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的,心里直打鼓reads();。同桌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她却像吃黄连一样难以下咽。 双胞胎只有五岁,吃饭慢腾腾的,苏牧和二少爷的动作就比她们快许多。 饭后,苏牧问郑家二少爷:“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何嬷嬷吗?” 郑家二少爷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谁知,会这么巧?” 苏牧又问:“你的事情是你自己去办呢?还是我帮你办?” 郑家二少爷仔细想了想,笑道:“还是请你帮忙吧!我娘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如果被我娘知道了,家里恐怕有些麻烦。” 苏牧对郑家的事也有一点了解,先前听小厮说那是郑家六房的何嬷嬷,他就想到了这个何嬷嬷跟郑家六房的七姑娘是大有关系的。 郑家七姑娘上次帮他小妹止住了鼻血,他是一直记着的。 苏牧答应道:“等会儿,把人交给我吧!” 郑家二少爷不客气地笑道:“行!我等着听消息!” “哥哥!狮子头!” “哥哥!剥大虾!” 同桌的三个都是哥哥,三个少年被双胞胎指挥得团团转。 —— 郑家二少爷没有骗何嬷嬷,当真付了钱,然后把大铁圈分了洪家二少爷二十个,分给双胞胎二十个,他自己打算让小厮把剩下的二十个都带回郑家去。 洪家二少爷很无奈:“我又不会玩,你给我这个做什么?难道让我去训练一帮耍杂耍的么?” 郑家二少爷伸手指向何嬷嬷,笑道:“你问她,这是干什么的?” 何嬷嬷老实地道:“姑娘们转它,可以瘦腰。孩子们玩它,可以强身健体。” 谁知,郑家二少爷脱口就问:“谁教你的?”语气十分严厉! 何嬷嬷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说实话了,小声地扯谎道:“我儿子教我的。” 二少爷显然不信,忍不住还想问,苏牧抢先道:“我带回苏家去问吧!” 二少爷捏了捏手里的折扇,想着他每次回去,胡嬷嬷都要把他的小厮盘问一番,他就忍下了,朝何嬷嬷吩咐:“等会儿,你跟着苏少爷走!” 何嬷嬷稀里糊涂地就被苏家的兄妹和小厮几个人带回苏家去了! ------题外话------ 第三更! 晚安!小伙伴们,明天见! 别忘了“加入书架”!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55.嘴上说得明白,心里却是疑惑 苏家在城南,铃铛胡同十七号。苏家的宅子比不上郑家的大,但是苏家的人口更简单,住起来反而不像郑家那样拥挤。 苏牧把何嬷嬷和那个小男孩带进苏家大门,交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绿衣妇人,然后他就牵着两个小妹的手,去给祖母苏老夫人请安。 苏老夫人住在正院的正房。苏家的宅子是一个正院连着左右两个小跨院,苏牧住在左边跨院,双胞胎阿清和阿韵平时是住在洪家,每个月只回苏家一两天,屋子也在左跨院。如今,右跨院闲置,苏牧的大伯一家住在正院的东厢房。 这宅子是苏牧的,他的大伯一家只能算是客人——长期居住的客人。 苏老夫人此时正在东次间里缝一个鞋子,手背上的皮显黑,而且粗糙,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人,而像是经常干农活的人。 她听见丫鬟喊五少爷、大姑娘和二姑娘回来了,她立马满脸欣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抬头往门口张望。 “祖母!”双胞胎活泼得又蹦又跳,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纸包裹,扑到苏老夫人的身上。 苏牧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在炕上坐下,笑道:“她们给祖母带了天物阁的糕点。” “好!好!祖母爱吃!”苏老夫人满脸慈爱,用粗糙的手抚摸着两个小孙女的小脸,又伸手去孙子苏牧的肩膀上拍拍。 其乐融融,天伦之乐!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个男孩子高声喊:“祖母!祖母!” 门帘子一动,跑进来两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三四岁,长相几乎一样,也是双胞胎。 “瞧瞧你们俩,这么猴急!”一个黑黑壮壮的妇人随后也进来了,嗓门有点粗,满头珠翠,但是模样并不好看。 双胞胎男孩子一来就抢走了双胞胎小姑娘们手里的纸包裹,胡乱地打开,伸手就抓着吃起来,吃相狼吞虎咽,沾得满脸糕点屑。 阿清和阿韵两个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黑壮的妇人呵呵笑道:“苏牧!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多买一些呢?买这么一点,你的两个小弟都吃不饱!” 苏老夫人听得羞恼极了,脸色黑里透红,小声地告诫这个大儿媳妇,道:“亏你还是个长辈!抢了小辈的东西,你还不知道羞!还又来讨着要!我都替你觉得没脸!” 那黑壮的妇人正是苏牧的大伯母。 五年前,苏牧的父亲意外坠马而仙逝之后,他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就跟着他的祖母一起进京,一直住到现在。 苏家大伯母依然笑嘻嘻的,理直气壮地道:“母亲又明着偏心了!这眼前的都是孙儿,两个小孩子吃了他们哥哥的一点东西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苏老夫人气得鼻子里几乎要冒烟,吼道:“这里是京城,不是咱们以前那村子里reads();!” 苏家是耕读传家,苏牧的父亲是苏家二老爷,因为官途顺畅,后来才京城里买了宅子。 不等苏老夫人把话说完,苏家大伯母立马就打断了话,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在家里吗?如果出门去走亲戚,一定都规规矩矩的!” 苏老夫人道:“早就说让你们回家乡去!京城里柴米油盐贵!” 苏家大伯母笑道:“我们是想在母亲面前尽孝啊!何况,您的大儿子现在已经是举人了,等着考进士呢!全国的举人们都上京赶考,在京城里住着才方便,赶路多辛苦啊!如果病了,岂不是倒霉?” 苏老夫人吼道:“那你怎么不回去?你呆在这里做什么?” 苏老夫人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孙子苏牧,她也不会留在京城里住。老人家心疼钱,想着她在家乡吃菜直接从菜地里拔,不用花钱!可是京城里一颗白菜就要卖十文钱,当真是花钱如流水啊!花得肉疼! 苏家大伯母拿手绢遮住眼睛,假哭道:“母亲好狠心,竟然要我们夫妻分离!” 苏老夫人气得无话可说了!喘气如牛! 苏牧朝丫鬟招一下手,让丫鬟来给苏老夫人抚背。 刚才看见祖母和大伯母吵架,阿清和阿韵两个小家伙都吓得躲进了哥哥苏牧的怀里。 苏家大伯母假意地哭了几声,就好比:只听见打雷,没看见下雨!忽然,她粗鲁地伸两手揪住两个小儿子的后颈衣裳,把两个小男孩提着走了。 那两个小男孩一边走路,还在一边吃,眼睛都不用看路,只是盯着手里的糕点,被他们的娘提着走。 等到那三个人走了,苏老夫人苦笑,对苏牧道:“幸好阿清和阿韵平时在她们的二外公家住着,如果住在家里,要被教坏了!” 让双胞胎住洪家,当初这是洪家的要求。洪家有个当阁老的大官,态度是很强势的。 “祖母放宽心!”苏牧笑道:“儿孙们只要不惹祸就行。” 苏老夫人点点头,“嗯嗯”了两声,笑得咧开嘴巴,嘴里缺了几颗牙,表情很是欣慰。 —— 何嬷嬷被一个自称“云嬷嬷”的人领进一间屋子里坐下,云嬷嬷客客气气的,让丫鬟上茶、上糕点。 何嬷嬷忐忑不安,不知道苏家的人找她做什么。 云嬷嬷笑容满面,用熟人的语气跟何嬷嬷聊天:“老姐姐,听说你以前是郑家六老爷的奶娘,怎么从郑家出来了?” 何嬷嬷苦涩地道:“郑家六房的仆人太多了,奴婢没有用处,被郑家大夫人赏了恩典,不要赎身银子,就出来了。” 云嬷嬷又接着笑问:“现在做什么生意?” 何嬷嬷答道:“卖点小东西reads();。” 云嬷嬷说起话来就像绕指柔一样,让人避无可避,只能回答。 云嬷嬷又柔和地笑问:“小东西是什么样的?” 何嬷嬷生出防备之心,低头道:“自家赚点小钱罢了。不方便告诉别人。” 云嬷嬷开怀地笑道:“老姐姐!瞧你说的!放心!我不偷不抢,只是想看看你卖什么东西,我也好买点儿!” 何嬷嬷是想守口如瓶,可是云嬷嬷就像那使着巧劲儿来揭开瓶盖的一双手。云嬷嬷难缠,何嬷嬷使劲地低着头,真想找个地洞逃走! 又说了一会儿话,忽然进来一个小厮,笑道:“云嬷嬷,少爷让您过去!” 云嬷嬷又叮嘱何嬷嬷多喝茶,然后才起身出去。 外院书房里,云嬷嬷禀报道:“少爷,何嬷嬷把做生意的事都说了,但就是没提过七姑娘一个字。” 苏牧在窗旁侧身站着,听完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云嬷嬷,声音清润温和,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云嬷嬷很快又来找何嬷嬷,笑道:“老姐姐,你以后就在苏家住下吧!” “啊?”何嬷嬷惊讶得反应不过来。 云嬷嬷笑道:“这真是你的造化!给你一间屋子,不收租金!一日三顿饭,不收饭钱!热炕、热水,都有!大门随你进出,你依旧做你的生意,不用签卖身契!” 啊?不收租金!那一个月就是省下半两银子了!何嬷嬷很是心动,可是她不敢答应,思来想去,不知道苏家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云嬷嬷是个很会揣测人心的人,柔和地笑道:“苏家和郑家做了十几年亲戚,咱们家少爷常去郑家走动,相信老姐姐你也是见过的,那是绝不带一点邪心的!这次是郑家二少爷受人所托,然后又托我们家少爷帮忙,所以才收留老姐姐你。” 受人所托?何嬷嬷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想到了七姑娘,上次她女儿来看她的时候,就说了二少爷现在对七姑娘很好,她想着:难道是七姑娘托二少爷帮忙照顾我么? 这么一想,何嬷嬷感动得眼泪哗哗,心里热乎乎的,连忙就答应了!“多谢!多谢!我住!我住!” 云嬷嬷又柔和地安抚她:“住在咱们这里,你尽管放心!如果住在外面,还要提心吊胆地防贼,你若是在苏家丢了东西,我保管照价赔偿!老姐姐,以后咱们俩就是邻居!走!我先带你去看看屋子,都已经打扫好了,等会儿我就带上几个小厮,帮你搬家!” 云嬷嬷虽然嘴上说得明白,但是她心里却是疑惑不解的。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可是她家少爷的心思也是难猜啊!她很是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收留这个做生意的何嬷嬷呢? ------题外话------ 第一更! 晚上来第二更!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56.我给你锦囊! 郑家reads();。 二少爷在傍晚时收到苏家送来的信。他迫不及待地拆开,本以为可以知道郑晴川的秘密了,可是信中写的内容却是:何嬷嬷以后住在苏家,何嬷嬷没有说过七姑娘一个字。 二少爷把信看了两遍,很是失望,然后把信纸放进火盆里烧了。 二少爷心想:苏牧办事真是奇怪,我没让他收留何嬷嬷,他让何嬷嬷住进苏家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监视何嬷嬷?寻找蛛丝马迹?可惜,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二少爷不甘心,立马又提笔写信,让苏牧慢慢地打听消息。 二少爷写完后,正在等着墨迹干透,忽然门帘一动,郑晴川笑着跑了进来! 脚步“咚咚”的,像是在二少爷的心上踩了几下! 二少爷心怀鬼胎,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把信纸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瞪着眼睛问:“七妹妹,你怎么出来了?你好了吗?” 郑晴川看见他把写满字的纸烧了,明显是怕她看见,她就站住脚,不往前走了,笑着答道:“大伯父刚才去看我,见我已经好了,就说让我出来玩,不要闷在暖阁里了!” 原本,胡嬷嬷是说她后天才准出来,可是大老爷忽然给了她特赦!所以她很高兴! 二少爷见火盆里的信已经烧成灰了,他放心了,心里又变得坦荡荡的了,笑道:“捣蛋鬼,我给你买了一个新玩具!”他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递给郑晴川,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道:“你先拿着这个!” 郑晴川伸手接过苹果,静观其变。 二少爷走到屋子的西南角落里,掀开一块桌布,露出一个笼子,然后二少爷伸手打开笼子,一只小猴子瞬间跑了出来,动作非常灵活。 小猴子的眼睛直直地盯向郑晴川的手! 郑晴川吓一跳,连忙把苹果丢了! 可是,小猴子捡了苹果,又跑向郑晴川,仿佛是怀疑她还藏了东西! 小猴子围着郑晴川转来转去,伸着爪子翻动郑晴川的鞋子、裤脚和裙子,甚至大有要爬上来的趋势。 郑晴川胆战心惊,变得像根呆木头,生怕猴子会用爪子抓她的脸。 二少爷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然后,小猴子真的开始顺着她的裙子往上爬了。 “二哥!救我!我给你锦囊!我给你锦囊!快!快点!” 郑晴川吓得哇哇大叫,又不敢乱动,生怕激怒猴子。 二少爷哈哈大笑,十分欢畅,等到猴子爬到郑晴川背上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吹了声口哨。 那只小猴子像是听到命令一样,立马爬了下来,抱着苹果,跑向二少爷。 对于郑晴川来说,刚才那情况,就像玩过山车似的,对那只小猴子,她避之唯恐不及,片刻也不等,一句话也不说了,立马跑走了reads();!像风一样快! 二少爷看着郑晴川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 雪花从门外走进来,正好听见二少爷的这句感慨,她看着那只灵活的小猴子,也是有点怕的。因为二少爷在捉弄七姑娘之前,早就捉弄过不少人了,她也是其中一个。 二少爷笑着吩咐:“雪花!快去!找七姑娘要两个锦囊来!她如果耍赖,你就说,她刚才喊了两遍!” “是!”雪花笑着答应,果然找郑晴川去了。 可是,她走进暖阁,却没见到郑晴川,丫鬟道:“七姑娘出去了,没回来!” 然后,她又问了几个人,那些人都伸手指着听雨轩的大门,说:“七姑娘出去了!” 郑晴川此时正带着荷风在花园子里玩。在暖阁里困了几天,她现在就渴望野一野! 两个人仅仅在冷风里走走路、看看风景,也是开心的! 忽然,荷风伸手扯一扯郑晴川的袖子,小声地道:“七姑娘,你往左边看,她在瞪你呢!” 只见一个穿蓝灰色旧棉袄的丫鬟正拿着长柄的大扫帚,在扫落叶。“唰!唰!”的声音一下一下,那丫鬟的手肿得像萝卜,手背和耳朵都生满了红红的冻疮,红红的脸颊上结了一层泥土颜色的痂,可是那眼睛却是饱含了恨意和凶狠,直直地往这边瞪过来。就算被发现了,那个丫鬟还是在瞪着! 郑晴川转头问荷风:“是谁?” 她第一次在郑家见到这么可怜的丫鬟,她甚至看见那丫鬟的脚趾头露在外面,因为鞋子破了洞。她想帮一帮那丫鬟,至少可以送双鞋,送点冻疮药。 荷风小声道:“是小彩!五夫人的丫鬟!” 郑晴川瞬间明白,那丫鬟为什么会瞪着她了。 忽然,小彩停下了扫地的动作,慢慢直起腰来,伸手指向郑晴川,咬牙切齿地骂道:“七姑娘!你故意让荷风冤枉我,你会遭报应的!荷风!以后你的下场也和我一样!” “呸!”骂着不过瘾,小彩还吐了口水。不过,距离有点远,吐也是白吐了。 郑晴川真的没法把现在的小彩和以前的小彩当成一个人!她转头问荷风:“你冤枉她了吗?”语气缓缓的、轻轻的。 荷风使劲地摇头,眼睛里瞬间涌起泪花,委屈地道:“七姑娘!你相信我!我和池月没有骗人,是真的看见她在偷吃燕窝!” 郑晴川爽快地道:“我相信你!咱们快走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再不走,万一打起来,别人有大扫帚当武器,她们却是赤手空拳,岂不吃亏?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 小伙伴们,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57.七姑娘已经吃饱了! 胡嬷嬷还不知道大老爷让郑晴川出去玩的事,她刚帮大夫人办完了一件事,从外面回来,刚进内院的小角门,迎面就看见郑晴川正悠闲地在花园子里溜达! 胡嬷嬷很惊讶,怒气冲冲地过来,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很大声、很严厉地道:“七姑娘!你为什么又不听话?你随便跑出来,万一把病气传给别人了,怎么办?眼看着就要过大年了,你怎么就不安好心呢?” 郑晴川真想踩她一脚,忍住了,仰起小脸,大声吼道:“胡嬷嬷,到底是我不听话,还是你不听话?大伯父让我出来玩,究竟是你的话重要?还是大伯父的话重要?” 两人互相瞪着,即使身高不一样,但是在气势上谁也不弱! 郑晴川最讨厌别人把她当成小丫鬟一样教训,偏偏胡嬷嬷就是爱咄咄逼人。 胡嬷嬷不愧是走川剧变脸路线的,变脸比翻书还快reads();!发现郑晴川不怕骂之后,她又立马变得满面春风的,走起了怀柔路线,好声好气地劝哄道:“七姑娘!你是好心的七姑娘!万一连累别人生病了,你的心里岂不是过意不去吗?” 郑晴川点头,依样画葫芦,道:“是啊!胡嬷嬷!你是好心的胡嬷嬷!这外面冷风飕飕的,你还让我说这么多话,吃进了一肚子冷风,万一我又生病了,你岂不是过意不去吗?” 胡嬷嬷气得咬牙,直接伸手牵上郑晴川的手,往听雨轩走,脚步沉稳有力,又变成毫不客气的样子,边走边说:“七姑娘!你快去暖阁里呆着吧!” 郑晴川虽然有点嫌弃胡嬷嬷的手,但没有反抗,她刚才在外面走了好一会儿,现在正好回去休息休息。 她没必要处处跟别人作对,该从善如流的时候就从善如流! 荷风一路小跑,皱着眉头在后面追。 一直走到听雨轩的门口,胡嬷嬷才放慢了脚步。然后,她一直把郑晴川送进暖阁里,才松开了手。临走前,她又十分严厉地吩咐:“七姑娘,今天你不许再出去,听到没?” 胡嬷嬷真感觉这七姑娘就是她的克星,专门会惹她生气! 郑晴川坐到暖炕上,悠闲地荡着两脚,悠闲地问:“那请安呢?” 胡嬷嬷很肯定地答道:“不用去!” 郑晴川爽快地答应道:“行!那我今天不出门了!”都快天黑了,她还出门做什么? 胡嬷嬷终于把僵住的脸皮放轻松了,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胡嬷嬷一边走路,一边在心里埋怨:我天天这么忙,七姑娘还总是故意添麻烦!真不应该让她住到听雨轩来!如果让她住到荣养堂去,让老夫人重重地罚她几顿! 胡嬷嬷走了没一会儿,雪花就悄悄地进暖阁来了。 雪花满面笑容,开门见山地道:“七姑娘,二少爷让我来拿两个锦囊!二少爷说,七姑娘已经答应了!” 郑晴川听了,快速地去拿了锦囊,却只肯给雪花一个,然后又给雪花递了一手糖,笑道:“一个!雪花,你快回去吧!回去告诉二少爷,一件事换一个锦囊。” 雪花一点也没有气恼,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笑着跟郑晴川讨价还价,清甜地笑道:“七姑娘!二少爷说,你把话说了两遍!所以要给两个锦囊!” 郑晴川顿时为难了,脸上的笑容都跑光了,看着雪花的笑脸,犹豫了片刻,心里十分舍不得锦囊,但无可奈何,还是又给了雪花一个。 雪花接住第二个锦囊,连忙道了谢,开开心心地转身走了。 郑晴川懊恼地在暖炕上滚了两滚,心想着她只剩下一个锦囊了,一定不能再浪费了! —— 请晚安的时候,老太爷特意问了郑晴川的病况,表示了关心。可惜郑晴川没听见。 吃晚饭时,大老爷笑道:“去把七姑娘叫来,一起吃饭!她的风寒已经痊愈了,别把她闷坏了!” 胡嬷嬷立马用眼神制止丫鬟,不让去reads();。 四少爷故意笑道:“又不是焖猪蹄子,怎么会焖坏呢?” 四少爷不喜欢郑晴川这个堂妹,因为郑晴川的父亲是庶出!四少爷把他对庶出五少爷的讨厌,扩大化地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他轻视一切庶出。 其他人微微地笑了笑,没有理会四少爷的玩笑话,大老爷见丫鬟都不动,他又重复了一遍:“快去叫七姑娘出来吃饭!” 大老爷属于好脾气的那种人,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是语气温和的,脸上是微笑的。 丫鬟们都很为难,大老爷虽然脾气好,但她们却是绝对不敢欺负大老爷的!她们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胡嬷嬷,因为是胡嬷嬷不让她们去。 胡嬷嬷笑着解释道:“大老爷,七姑娘已经吃过了!吃饱了!” 二少爷忽然笑道:“那个小丫头一顿要吃三碗饭!” 四少爷一听,很夸张地伸手捧住肚子,哈哈大笑,大大方方地表示嘲讽! 可是,二少爷却转头看了他一眼,很严肃地道:“四弟,你别这么没礼貌。” 四少爷嘟起嘴,鼓起腮帮子,懊恼地回嘴:“二哥!看你那板着脸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变成大哥了呢!” 大夫人连忙打圆场:“亲兄弟,要和和睦睦的!兄友弟恭!” 二少爷微笑着答应,心里毫无芥蒂。 四少爷却低头生闷气,心想:二哥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责怪我!哼!我才不原谅他呢!谁怕谁啊? 见大老爷没有把话再说第三遍,胡嬷嬷放心了,脚步轻轻地走出了堂屋,正好迎面碰见传饭的丫鬟们提食盒回来。 胡嬷嬷把她们拦住,低声问:“哪个是送给七姑娘的食盒?” 其中一个丫鬟连忙回应了。“我这个是!” 胡嬷嬷让其他人进堂屋去摆饭,唯独把属于郑晴川的食盒拦截了,吩咐道:“把食盒先送去小厨房里温着,等大夫人和大老爷吃完饭了,再回东次间去了,你再把晚饭送进暖阁去!悄悄的,别乱说话,知道吗?” “嗯!嗯!”小丫鬟把下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连声地答应。 胡嬷嬷又吩咐另一个丫鬟,道:“你去暖阁里告诉七姑娘,说她的食盒还没有送来,还要等一等。” “是!”这个丫鬟小心翼翼地答应,连忙也去办事了。 其实,郑晴川还没吃晚饭呢! ------题外话------ 第一更! 今天好早啊!为自己欢呼! 二更在下午!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58.这个刁奴...... 堂屋里的晚餐结束后,碗碟被撤下,丫鬟们端来清香四溢的热茶,吃饱喝足的一家人在饭后闲坐,温馨地聊起闲话。 忽然,二少爷站起来,干脆地道:“我去看看七妹妹!” 大夫人的眉头微微一蹙。 胡嬷嬷连忙劝道:“二少爷,等过两天,等七姑娘身上的病气散了,您再去找她玩吧!” 二少爷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子,不耐烦地道:“父亲不是说七妹妹已经痊愈了吗?” 大老爷立马赞同道:“是已经痊愈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是!”二少爷朝大老爷答应一声,显得心情很好,大步流星地朝暖阁走去了。 胡嬷嬷顿时如鲠在喉,表情变得很奇怪。 二少爷进暖阁的时候,郑晴川正懒洋洋地趴在暖炕上的锦被上,语速慢腾腾地在跟奶娘讲丫鬟小彩的事。 “扫地的三等丫鬟的待遇,怎么跟二等丫鬟差那么多?三等丫鬟身上生那么多冻疮,连鞋子都是破的。” 二少爷正好听到这两句话,可是郑晴川的目光看到他后,她立马不说了。 暖阁里没有熏香,二少爷闻了闻,发现一点儿饭菜的味道也没有,顿时觉得奇怪,屋里不像是刚吃过饭的样子。 郑晴川连忙坐得端端正正的,道:“二哥!” 二少爷翩翩然地坐下,故意问:“不是吃饱了吗?怎么有气无力?” 郑晴川的眸子飞快地转了转,心里的心思千回百转。 谁说她吃饱了?她正饿着肚子等晚饭呢reads();!竟然有人这么无聊,连这种事都骗! 算了!吃饭吃晚一点,只是小事!她不吵不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免得别人说她最喜欢惹麻烦,毕竟她今天已经跟胡嬷嬷吵过一次了。 郑晴川趴到桌上,懒洋洋地道:“是啊!可能,等会儿还有宵夜吃吧!” 她估计着,别人不敢当真饿着她!总会送来的! “说实话!”二少爷板起脸,瞪眼睛的样子很严肃。 郑晴川扁着嘴巴道:“很饿!” 二少爷问:“晚饭呢?” 郑晴川道:“还没来!” “这个刁……”二少爷忽然怒气腾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想要骂“刁奴”,但是在关键时候还是把那个奴字咽下了,咬住嘴唇,终究是没骂出口。 胡嬷嬷在听雨轩里,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小时候,大房的三个嫡出少爷都被胡嬷嬷喂过饭、抱着哄过的!他们对胡嬷嬷,比对奶娘还亲。 胡嬷嬷虽然对郑晴川不好,但是对他十分好,所以他骂不出口。 郑晴川大眼明亮地观察着二少爷的表情变化,见他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又消气了,她懒得煽风点火,只是静观其变。 二少爷带着三分怒气,吩咐丫鬟:“去告诉胡嬷嬷!快把晚饭送来!” 郑晴川眼睛一亮,瞬间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原来,撒谎说她吃饱了的人是胡嬷嬷啊!胡嬷嬷这个小人!居然用这种伎俩来报复她! 没一会儿,丫鬟就急急忙忙地把食盒提来了。 郑晴川立马直起腰,她饿得两眼放光了。此时,真像小和尚看见肉啊! 香喷喷的饭和菜一碗一碗地摆出来,郑晴川已经伸出了筷子! 二少爷看着那几碗菜,皱起了眉头,严厉地问丫鬟:“晚饭的桌上明明摆了一道红焖大虾,为什么七姑娘这里没有?” 送食盒来的丫鬟吓得结结巴巴,白着脸道:“不……不知道!” 二少爷这会子的脾气很不好,怒气冲冲地道:“去!告诉大厨房!把红焖大虾、红烧狮子头、花菇油焖冬笋、水晶猪蹄、清蒸鲈鱼,都给七姑娘送来!” 郑晴川本来想阻止,毕竟她吃不了那么多菜,可是瞬间转念一想,她可以把这么多好菜送给奶娘、荷风和池月享受啊!于是,她不说话了,乐见其成,开心地吃她自己的饭! 一碗饭见底了!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道:“二少爷!大厨房说今天的虾、鱼和猪蹄都吃光了,要明天早上再买来!花菇也没了,只有……只有冬笋。”小丫鬟说到最后,把头狠狠地埋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二少爷的脸。 二少爷脸上的恼怒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红,是被气红的! 郑晴川心想:大虾没戏了!不过,二少爷这么帮她,让她很感动! 她咽下一口饭,道:“二哥reads();!不用加菜了,这些菜也是我喜欢吃的!” 二少爷却忽然把枪口对准她,开火了:“你吃饭还说话!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郑晴川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搭理他了,继续吃饭。 二少爷又摆着脸色,朝丫鬟吩咐:“让大厨房的人把鸡鸭鹅都宰了,做成宵夜送来!” 今天不把大厨房的人折腾得长记性,他就不罢手!那些刁奴,竟然克扣七姑娘!给一边的人送大虾,另一边的人却连大虾的影子都见不到!可恶! 第二碗饭见底了! 第三碗饭也见底了! 然后,大厨房那刚出锅的宵夜送来了! 宵夜摆上,荷叶糯米鸡,酒酿鸭子,烧肥鹅,炸鹌鹑,汤圆配着糖桂花! 郑晴川已经饱了,大大方方地问:“二哥,你还要吃吗?” 二少爷挑起左眉,促狭地笑道:“我又不像你那么能吃!” 郑晴川不搭理他的促狭,大大方方地道:“那就把这些宵夜赏给丫鬟们吃吧!” 二少爷悠闲地道:“随你!” 郑晴川立马吩咐:“奶娘,你把这些端去给荷风、池月,你们一起吃,再叫上雪花和雨花,随便你再叫谁,吃完再回来!快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是!”奶娘忐忑地答应,特意看了二少爷一眼,见二少爷没有反对,她悄悄地把宵夜装进食盒里,提了出去。 奶娘刚走,二少爷就用扇子敲一下郑晴川的头,笑道:“你真好意思!又拿我的东西送人情!” 宵夜送来后,二少爷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就像天空阴转晴似的! 郑晴川刚才没来得及躲开,被敲了一下,怒道:“你上辈子是和尚么?可惜我的脑袋不是木鱼!” 二少爷选择性地忽视了这话,却十分有耐心地讨要起锦囊来!“刚才我又帮了你一次,是不是?” 郑晴川真诚地点头,瞬间想到了锦囊,立马警惕起来! 二少爷笑得露出大白牙,伸手撑着下巴,道:“你承认了!那就快给我一个锦囊!” 郑晴川也笑,狡黠地道:“锦囊的名字叫有求必应!前提是恳求,没有恳求过,就不给!你主动帮忙,所以不用给!” 她只剩下一个锦囊了,就算发挥“葛朗台”的小气,也要守住啊! ------题外话------ 第二更到了! 宝宝们,明天见! 推荐小伙伴的文:《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正在观察期,有喜欢空间种田文的亲们,帮忙收藏一个,可好? 59.把一件好事弄得泡汤了 昨夜下了雪,雪光反射着天光,映在窗户上,明晃晃的! 一大早,奶娘就收到了何嬷嬷托人送来的口信! 她急急地走进暖阁里,朝正坐在被窝里穿衣的郑晴川说:“七姑娘,何嬷嬷说她住到苏家去了!” 奶娘说着这话,心里怀着老大的疑惑,眉头紧锁。她觉得,这可不是小事! 奶娘用右手手背敲着左手手心,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何嬷嬷只是个做小买卖的老妇人,苏家为什么要请她去住呢?” 郑晴川问:“哪个苏家?” 奶娘答:“就是和郑家做亲戚的那个苏家!” 郑晴川的惊讶一点也不比奶娘的少!她的双眼睁得圆滚滚的,问:“何嬷嬷说了好,还是不好?” 奶娘也睁大着双眼,不假思索地答道:“何嬷嬷捎来的话是说好事!还说多谢七姑娘和二少爷!” 郑晴川已经把一件粉紫色衣裳穿好了,掀开宝蓝色被子,很肯定地表示:“我也不知道!这不关我的事啊!” 她从暖炕上下来,又穿了藕粉色的鞋子。 奶娘百思不得其解,又怕这些话被别人听见,因为外面的脚步声响得频繁,她只能闭紧了嘴,先去端热水来让郑晴川洗漱。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雨花忽然撩开门帘子,朝暖阁里探头,笑道:“七姑娘,胡嬷嬷说,让七姑娘今天也不用去请安了!在暖阁里多歇歇!” 郑晴川停下掬水的动作,笑道:“好!谢谢雨花!” 雨花笑一笑,还是怀着一点不好意思,立马就放开帘子,走了。 自从受到二少爷的警告后,雨花很是尴尬了几天,还又提心吊胆,夜里心头不安宁,白天尽量避开郑晴川,除非迫不得已。 郑晴川洗了脸,清闲下来,她和奶娘到炕上坐下,小声地商量道:“等过了年,正月十六是走百病的日子,奶娘你可以出去看看何嬷嬷。看她在苏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奶娘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世上万万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拿!也不知道苏家是为了什么事?” 其实,奶娘还不知道二少爷曾逼问过荷风的事!郑晴川没把荷风闯祸的事告诉奶娘。 郑晴川自己倒是想明白了一些。如果这是二少爷在请苏家帮忙,倒是说得过去!何嬷嬷可能误会了,以为是她托二少爷帮的忙,所以何嬷嬷住到苏家去了。 苏家的双胞胎是她的好朋友,苏家的美男鱼是她暗恋的人,何嬷嬷又住到苏家去了,缘分这东西啊!奇妙又奇怪! 两人各自沉思了一会儿,奶娘起身收拾屋子,温柔地问:“七姑娘今天出去吗?” 郑晴川犹豫不决,揭开瓷罐,拿了一颗酸梅糖吃,道:“胡嬷嬷不让我出门。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门?” 奶娘是忧郑晴川之忧,她心想着,七姑娘是个活泼的孩子,要是天天闷在这暖阁里,不知有多难受reads();! 而且,过两天就是大年,过完除夕就是正月!正月里,其他人都去走亲戚,可是七姑娘却没地方去!秦家跟郑家闹翻了,七姑娘连舅舅家都不能去。 早饭时,因为大老爷的坚持,胡嬷嬷没办法,只能让丫鬟叫郑晴川去堂屋里用饭。 郑晴川抓住机会,吃完早饭后就不肯回暖阁那个牢笼里去了,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堂屋里听大家闲聊。 大老爷和大夫人正在商量新年送年节礼的事。 胡嬷嬷几乎时时刻刻地都在用眼神暗示郑晴川,眼神的意思就是:七姑娘!你该回暖阁去了!快回暖阁去! 郑晴川就是当作没看见! 胡嬷嬷忍无可忍,悄悄地走到郑晴川身后,忽然伸手在郑晴川的后背上戳了戳。郑晴川依然不搭理她。 胡嬷嬷恼羞成怒,咬紧牙,用手在郑晴川的后背上拧了一下!就像上次郑晴川扭她手背上的细皮一样。 痛啊!郑晴川可不打算忍,飞快地把茶盏放下,转过身,伸手在胡嬷嬷的手上打一下,光明正大地喊道:“胡嬷嬷!你掐我做什么?” 顿时,满屋子的人的目光都一齐针对胡嬷嬷!有的目光是疑惑的意思,有的目光是责怪的意思,有的目光是惊讶的意思,有的目光是看热闹的意思。 胡嬷嬷把一张脸憋得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一会儿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还又急又气,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七姑娘真是不一般的对手啊,她哪里想得到七姑娘竟会当众打她,而且还喊了出来!让她把老脸面都丢尽了! 大夫人有心偏袒,大老爷却是怒不可遏! 一个仆人竟然敢动手打小主子! 大老爷把茶盏砸到胡嬷嬷的脚背上,怒道:“刁奴,还不快跪下!” 大夫人蹙起眉头,连忙对胡嬷嬷使眼色,又对大少爷、二少爷和四少爷使眼色! 胡嬷嬷跪下,磕头,把头再抬起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哭哭啼啼地道:“老奴不敢!老奴没有啊!” 大夫人连忙伸手搭上大老爷的胳膊,劝道:“大老爷消气!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大少爷一脸严肃,连忙接话道:“父亲!你不要相信七妹妹的话!我上次看见七妹妹在雨中跳起来抢丫鬟的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泼辣的人!” 四少爷也来帮忙,道:“父亲!你不要冤枉胡嬷嬷!胡嬷嬷从没有打过我们!” 局势在转眼间扭转了!胡嬷嬷占了上风!郑晴川反而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了! 大老爷一听别人哭,就心烦,他站起来,没有理会大少爷和四少爷的话,伸手指向胡嬷嬷,道:“你没事跑到七姑娘的身后做什么?还不承认?”他转过身,面向大夫人,怒扬双眉,高声吩咐:“把这个刁奴打二十板子!” 不等大夫人说话,大老爷已经抬脚走了reads();! 大少爷和四少爷都把责怪的目光瞪向郑晴川,四少爷的表情甚至有点凶狠! 二少爷倒是一脸平静,站起来,朝大夫人道:“母亲!我带七妹妹出去走走!” 大夫人点一下头,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 二少爷伸手牵住郑晴川的手腕,把郑晴川带出去了。 “笨蛋!”二少爷忽然出声,轻如微风。 郑晴川也还冷静,实事求是地道:“胡嬷嬷比我有面子!” 没有委屈,也没有懊恼,甚至一点激动也没有。刚才那一场争斗就像拨开迷雾一样,她看到了真相!真相就是帮胡嬷嬷的人更多! 二少爷的心情是矛盾的,所以他刚才谁也没有帮,忽然遗憾地道:“本来,我打算初二带你去我外祖父家玩的!没想到,你和胡嬷嬷斗得那么厉害!把一件好事又弄得泡汤了!” 听见这话,郑晴川也很是遗憾啊!她居然弄砸了一个可以出去玩的机会!她仰起小脸,后悔了,着急地问:“你怎么不早说?” 早知道,她就忍了胡嬷嬷那一下! 二少爷叹气道:“哎!谁让你不来找我告状呢?干嘛要自己去跟胡嬷嬷斗?胡嬷嬷在听雨轩里的面子比我还大,你斗不过她的!” 两个人的心里都很失落。 在萧萧冬景中,踏着薄雪,两人边走边聊。 二少爷道:“我母亲很器重胡嬷嬷。” 郑晴川道:“大家都知道。” 二少爷又道:“胡嬷嬷最近变得有点坏了!” 郑晴川道:“是啊!不算太坏!” 二少爷问:“你们俩闹了几次了?” 然后,郑晴川一件一件地数她跟胡嬷嬷的过节。 二少爷听后,“噗呲”地笑了,道:“你们俩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都是小事罢了!如果下次胡嬷嬷找你麻烦,你就立马来找我帮忙!” 郑晴川高兴地道:“好啊!没有锦囊!” 二少爷笑道:“没有锦囊!那就让胡嬷嬷把你吃了!” ------题外话------ 第一更! 晚上来二更!加油! 推荐小伙伴的文:《毒妃复仇手札》作者:520小说温婉!简介:那一年,“好妹妹”流落边境,被贬为奴,她将其带入相府,如意郎、后宫位、自在身更是通通奉上。那一年,她穷途末路,四肢皆废,双亲被害,被困于天寒地冻之所,“好妹妹”忽然前来,只为逼她服下毒药。魂归重生,再不是人人可欺的白莲花,更不是善良懦弱的圣母,而是那“情深姐妹”的催命符! 60.最好的红包 面对满脸委屈的胡嬷嬷,大夫人没再追根究底地问,这几天家事太多,她嫌累,心情多多少少地有点无奈,只是吩咐道:“不打你板子!你这几天躲着大老爷吧!别让他看见你!” 就像太阳一出来,薄雪化得无声无息一样,昨天的事被有心人刻意遗忘,不再提起,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胡嬷嬷的尴尬事被人遗忘了,郑晴川却没被别人遗忘!在听雨轩里,郑晴川得到了一个“小霸王”的新称号! 因为这个新称号,奶娘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荷风和池月被其他的丫鬟们排挤得很厉害! “小霸王的人来了!别理她们!” 郑晴川一出现,别人都绕道走! 奶娘很伤心,郑晴川却自娱自乐地安慰奶娘:“很威风啊!怕什么?哭什么?别怕!别哭!” 因为忌惮大老爷,所以胡嬷嬷这几天不止是躲着大老爷,连带着对郑晴川也刻意避开! 于是,郑晴川自由自在了几天! 腊月二十九,二少爷没出去,在家和郑晴川一起训练那只小猴子。四少爷也很喜欢那只小猴子,但是他不愿意和郑晴川一起玩,所以他也让人买了一只回来。 结果,到了大年三十的早上,郑晴川就看见四少爷的脸被抓花了!五六道红痕,明晃晃的! 四少爷一看见郑晴川,就瞪眼睛! 郑晴川在心里偷笑:都变成大花脸了,还瞪reads();! 今天大家都聚在荣养堂里,团团圆圆的。 老夫人忽然大声地问:“小四的脸怎么回事?” 四少爷顿时闹了个满脸大红色,觉得祖母问得这么大声,别人都听见了、都看他,让他很没面子,他嘟起嘴,皱起眉,嘟囔道:“一点小事!过几天就好了!” 老夫人很关心亲孙子,大声说:“你过来!让我看看!” 四少爷不情不愿地挪过去,老夫人把孙儿的脸摸了又摸,一脸的心疼,可惜地道:“万一破相了,可怎么好?” 大夫人微笑地安慰道:“母亲别担心!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不会破相的。” 郑晴川正和二少爷一起剥开心果吃,忽然四少爷伸手指向她,一脸霸气地喊:“小霸王!快过来!给祖母捶脚!” “什么小霸王?咱们家有什么小霸王?是谁?”老夫人的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有点絮絮叨叨,特别是当她感到不满的时候。 郑晴川坐着没动,抬起脸,目光静静地盯着四少爷,眼里仿佛堆积着寒冷的冰雪! 二少爷站起来,一边走过去,一边似笑非笑地道:“祖母!您看,四弟越来越没肚量了,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外号!” 四少爷急忙喊道:“不是你!” 二少爷不客气地打断道:“怎么?脸被小猴子抓花了,你就不让别人过个好年了?” 老夫人着急地插话道:“别管什么小霸王了!小四,怎么是猴子抓花了脸?” 四少爷闭紧嘴巴,扭过头,不吭声了。 二少爷微笑而悠闲地答道:“从外面买回来的!他看我买了一只很听话的猴子,他也就买了一只,结果那是一只还没驯化的野猴子!” 老夫人摇头,道:“多危险啊!以后不许玩猴子了!” 外面的爆竹声闹人得很!老人家今天说话很吃力,而且一说就很大声,一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三少爷、五少爷和六少爷都哈哈大笑。大姑娘也用衣袖掩着嘴笑。 四少爷的脸红得更彻底了! 等老夫人端茶喝的时候,大夫人连忙把二少爷和四少爷叫过去,教训了他们一顿。 坐在荣养堂里,陪着老夫人和老太爷吃吃喝喝。 到了晚上的除夕夜,小孩子们忙碌地从大人们那里领红包! 吃过了除夕夜的团圆饭,没一会儿,老夫人就困得眼皮子打架了,疲倦地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回自己的屋里守岁去!都回去!” 郑晴川随着大房的人回了听雨轩,只见听雨轩正房的堂屋里也已经摆了满桌子的干果、糕点和果子,还烫了酒,酒香四溢。 外面爆竹响,屋里火盆旺reads();! 大房一家人像是要守岁到很晚的意思,把被子都抱来盖了脚。 二少爷伸出右手,轻声地道:“七妹妹,给我看看你的红包!” 郑晴川果断地把自己的红包都掏出来,说:“我给你看我的!你也给我看你的!” 二少爷把自己的红包一股脑地都扔到郑晴川盖腿的锦被上,然后伸手把郑晴川的红包都接过来,一个一个地打开。 郑晴川也打开二少爷的红包。 然后,有意思的事情来了!郑晴川每打开一个,里面装的都是金子!可是,二少爷从红包里倒出来的都是银子! 二少爷挑一挑眉头,表情里透着嘲讽,继续开红包,轻声地嘀咕了一句:“有点意思!” 轮到倒数第四个的时候,终于郑晴川的红包里也有两个金子了! 郑晴川笑道:“这个是祖父给的!” 接下来,又有两个装金子的红包,郑晴川笑道:“这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给的!” 这时,两人都开到了最后一个,二少爷从红包里倒出铜钱来!郑晴川终于也在二少爷的红包里发现了银子! 她笑着把银子举给二少爷看,道:“看看,你也有!” 二少爷噗呲一笑,把手掌摊开,手心里摆着明晃晃的十个小铜钱! 二少爷忍俊不禁地问:“这是谁给的?” 郑晴川垂下了眼睑,用手摸着被子上的一堆金子,言简意赅地道:“五伯母。” 二少爷笑道:“我最后的那个红包也是五婶婶给的。” 郑晴川看看二少爷那边的一堆钱,再看看自己这边的一堆钱,忍不住笑了又笑。 二少爷道:“咱们换换吧!” 郑晴川摇头,笑容收敛了一点,道:“二哥,不用换!我不缺钱花。” 大老爷和大夫人正在互相敬酒,相谈甚欢,忽然,大老爷侧了一下身,朝这边看来,大声笑道:“阿七!你后天跟我们去洪家玩吧!” 大老爷的脸被美酒醉得红红的,郑晴川觉得,那真像一个红包啊!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最开心的红包啊! 郑晴川满脸放光彩,连忙答应了!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 小伙伴们,明天见!我明天会赶很早很早的! 推荐小伙伴的文:《毒妃复仇手札》作者:520小说温婉!重生复仇文! 《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空间种田文! 61.他的大哥简直太古板 正月初一,四房的人回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拜年。 “哎呀!外面的雪可真厚!淹到小腿了!” “鞋子上沾着雪,这么一烤火,雪就化成水了!” 五姑娘和六姑娘正站在屋檐下抖着鞋上的雪,一边抱怨着。 俏儿笑着拿出两双新拖鞋来,笑道:“姑娘们,不碍事!换了这鞋,再去烤火吧!” 二姑娘看见了,笑道:“祖母这里也买了这个啊!过年前,有好几家铺子向我母亲推销这个,我母亲也买了几十双,用来待客。” 郑晴川正好出来透口气,就听见了这话,再看见俏儿手里的东西,她心中一喜,故意问:“这是今年才有的吗?” 二姑娘温柔大方地答道:“去年冬天开始时兴起来的。” 郑晴川忍不住会心一笑,看来何嬷嬷的买卖做成功了啊!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都进屋换了拖鞋,然后二姑娘和三姑娘就一直牵住郑晴川的左右手不放了。 三姑娘翘起嘴角,笑道:“七妹妹!我们可想你了!” 二姑娘温柔大方地笑道:“是啊!咱们说说话吧!” 三姑娘道:“我给你看看最近京里最流行的花纹。”三姑娘拿出自己的手绢来,展开,给郑晴川看。 郑晴川笑着答应。这时,七少爷朝她撞了过来。 “七弟!慢点儿!”二姑娘伸手扶了七少爷一下,语气温柔。 七少爷却不领二姑娘的情,抬头对郑晴川说:“七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三姑娘俏皮地笑道:“七弟,难道你不准我们听吗?”三姑娘把这句话说得很响亮,引得四夫人把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遇到四夫人的目光,七少爷打了个寒噤。 郑晴川掰开二姑娘和三姑娘的手,牵着七少爷走了,去了屋檐下,找了个避风的角落。 两个人说悄悄话。 七少爷扁起嘴巴,小脸上滑下泪珠子,隐忍地哭道:“姨娘不在家里了!不在家里了!” 郑晴川惊讶,问:“多久了?” 七少爷哭得更厉害了,含含糊糊地答道:“十天reads();!十天了!姨娘不见了!” 郑晴川蹲下来,给他擦擦脸,问:“为什么不见了?” 七少爷眼睛红红地道:“丫鬟说,打出去了!” 郑晴川问:“为什么打出去?” 七少爷断断续续地道:“因为……乱……说话……” 小家伙哭得打个饱嗝。 想一想,贰姨娘确实有这个乱说话的毛病!喜欢往外抖秘密,喜欢给听聊天的人制造惊喜! 郑晴川小声地道:“你别哭了!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什么办法?”七少爷软软地追问,把两泪眼注视着郑晴川,充满了信任。 这个两岁的小家伙比一般孩子早熟一点。 郑晴川小声地道:“找一找吧!” 七少爷点头,握住郑晴川的手,激动道:“找姨娘!” 郑晴川点点头。 七少爷立马把自己腰上的荷包解下来,塞到郑晴川的手里。 郑晴川一捏,就知道那是银子!她心想:这个小家伙太上道了!聪明的娃!不过,她没有要,依旧把荷包给七少爷系上。 郑晴川牵着七少爷进屋去,在堂屋里遇上俏儿,俏儿亲切地笑道:“大夫人和四夫人正在议论二姑娘的亲事呢!” 郑晴川早就听贰姨娘说过这事了,所以并不惊讶,笑问:“下聘礼了吗?” 俏儿笑道:“听说,快了!” 郑晴川笑道:“好事啊!” 可是,老夫人并不高兴!因为大姑娘还没定亲呢!二姑娘居然比大姑娘定得早!老夫人的不高兴是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的,吃完午饭,老夫人就说:“冬季日子短,天黑得早!你们早点回去吧!” 四夫人尴尬地笑笑,把目光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的心里有点无奈,她知道自己的婆婆是个直肠子、经常得罪人,但是她在一般的时候更愿意顺着老夫人一点,何况她和四夫人的关系十分一般,于是微笑道:“母亲这是关心四弟妹和几个孩子!” 四夫人表面上笑一笑,心里想:如果再留下去,岂不是显得我脸皮厚吗?没想到,这老夫人大年初一也不给我面子!真是可恶! 四夫人心里存着气性,立马就告辞,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大夫人让胡嬷嬷去送客,老夫人自个儿还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好的表示,一副“别再让我看见你”的样子。 晚上,郑晴川悄悄地对奶娘说了贰姨娘的事。 奶娘道:“等我见了何嬷嬷,让何嬷嬷帮忙找一找。” 郑晴川道:“何嬷嬷做买卖很忙reads();。我现在有不少红包钱,花点银子,请别人帮忙找一找吧!” 奶娘点头,认真地道:“也可以!七少爷是四房的独子,以后肯定有出息的。七姑娘现在帮了他,以后他也帮七姑娘!” 郑晴川赞同奶娘的话,点头道:“请谁找人呢?” 奶娘想了一会儿,道:“七姑娘以前跟教规矩的严嬷嬷谈得来,不如请严嬷嬷帮忙吧!”又补充道:“严嬷嬷的嘴巴严,不会乱说。这事不能让四房的人知道。” 郑晴川肯定地道:“奶娘,就按你说的办!” 她佩服地心想:奶娘是个目光长远的人啊! —— 正月初二,天空中继续飘着柳絮般的大雪。 郑晴川随着二少爷登上马车,开心地往洪家出发! 大夫人和大老爷、四少爷坐在另一辆马车里。大老爷在闭目养神,四少爷靠在大夫人的身上打瞌睡,因为早上起得早,还没睡饱! 大夫人注视着大老爷的面庞,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胡嬷嬷的事特意送大老爷一个人情,何必把七姑娘也带上呢?七姑娘跟洪家非亲非故的! 马车摇啊摇,郑晴川、二少爷和大少爷坐在一个马车里。郑晴川第一次坐马车,感到很新奇,这里也要看看,那里也要瞅一瞅,马车外面的热闹更是吸引她!她不敢太放肆了,只是伸手把马车的窗帘子扯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 可是,这个举动却惹得大少爷很不愉快! 大少爷用扇子打一下郑晴川的手,板起脸,严肃地呵斥:“有没有规矩?” 手背被打红了!郑晴川鼓起腮帮子,把打红的手举给二少爷看,不说话。 大少爷还要举扇子来打,被二少爷抢了扇子,直接从窗口丢了出去。 “二弟!你这是要为了这个外人,导致咱们兄弟不和睦吗?”大少爷严肃得像个教条主义的老夫子。 二少爷没搭理这话,朝郑晴川招手,让郑晴川坐得离他近一点,离大少爷远一点。二少爷是十分了解这个兄长的,别人越跟他争论,他就越起劲,别人冷落他的时候,他也冷落别人。 然后,大少爷一个人坐在一边生闷气!二少爷大大方方地撩开窗帘子,方便郑晴川往外看热闹! 看着街市上的繁华,二少爷想起几天前的事,他的表哥苏牧特意带两个妹妹出来瞧热闹,比起苏牧的宽容随和,他的大哥简直太古板! ------题外话------ 第一更! 很早,是不是?嘻嘻!下午来第二更! 推荐小伙伴的文:《毒妃复仇手札》作者:520小说温婉!重生复仇文! 《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空间种田文! 62.病公子 马车本来在“轱辘轱辘”地响,到了洪宅的大门口,停下后,忽然不响了,郑晴川跳下马车,刚在地面上站稳脚,耳边忽然又听见马车的声音,转身一看,又有一辆马车迎面跑来,也在洪宅的门口停下。 有意思的是,那些马脖子上都挂着大铃铛,而且是不发声的大铃铛! 从马车里跳下一个少年,青色的衣衫,是苏牧reads();!然后,他伸手把苏家的双胞胎抱了下来。 “姨姨!”两个相像的小姑娘立马跑过来抱住郑家大夫人。大夫人连忙弯腰搂住她们,满心里欢喜。 两个小家伙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上面银红色,下面蓝色。在郑晴川的记忆里,每次她们一出现,都故意打扮得一模一样! 二少爷指着苏家的马,笑道:“娘,你看看,大表妹又调皮了!” 大夫人看一眼那马脖子上的铃铛,笑道:“幸好苏牧稳重,挂的是不响的铃铛!” 苏家大姑娘仰起小脸,稚声稚气地笑道:“不响!如果太响了,马儿会变聋子!” 这么孩子气的话,把大人们都逗笑了! 苏牧安排了马车夫在门口等车的事,然后走过来朝长辈行了礼,跟同辈问了好,还特意朝郑晴川问候了一声“七姑娘”。 郑晴川惊喜地答应一声。每次看见苏牧,她都忍不住把他想象成一条美男鱼。 “七七!”两个双胞胎小姑娘立马来牵郑晴川的手,两个五岁,一个八岁,当真像小伙伴见面一样高兴! 这时,洪家的主人出来迎客了,大家说说笑笑地往宅子里走去。 刚才苏牧看向郑晴川的目光是平和的,可是这会子洪家的主人和仆人看向郑晴川的目光都带着惊讶。 洪家的主子没开口问,但是用目光在暗示地询问:这是谁啊?怎么不认识啊? 郑家大夫人连忙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家的七姑娘!” 洪家的几位夫人瞬间明白了,立马热情地笑道:“七姑娘以后常来这里玩啊!” 郑晴川笑着答应,但是心里没当真。她今天来这里做客,有点唐突,不过,她确实是太好奇了!正好大老爷邀请她,她就忍不住跟来玩了。 洪家的宅子比郑家大,但是格局不一样。郑家是外院狭窄、内院里景色多,而洪家却是外院十分宽敞,景色多,内院显得比较小!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先去正院的正房,给洪家老夫人拜年。 只见,洪家老夫人是一个特别小巧的老人,身形跟*岁的孩子一般大。看了这个老太太,郑晴川终于相信了:人老了,真的会缩短啊! 洪老夫人说:“老太爷今天在宫里当差,下午才能回来!” 洪家的老太爷作为内阁首辅,陪伴皇上的时间是很多的。 大老爷笑道:“我们今天一定要等到岳父回来,当面向岳父拜年!” 洪老夫人很高兴,目光晶亮地看着女婿,连说了几声好! 随后,大人们就坐在一起闲聊,聊当官的事、聊儿女亲事、聊生儿育女,随手就打发了孩子们:“去玩吧!” 苏家二姑娘是个小吃货,专心地坐在大夫人怀里吃糖藕和糖冬瓜。可是,苏家大姑娘却是个十分好动的孩子,比较贪玩,她牵住郑晴川的手,就往外跑,大声地道:“七七reads();!去我屋里玩!” 郑晴川惊讶地问:“你家不是苏家吗?你的屋子怎么在这里?” 苏家大姑娘十分自然地答道:“两个都是我的家!这是我二外公家,哥哥念书忙,让我和妹妹住这里!” 进了小家伙的屋子,看见那些精致的摆设和家具,郑晴川就知道小家伙在洪家很得宠。 屋里的丫鬟笑道:“五姑娘,你带谁来了?” 苏家大姑娘笑着答道:“七七!” 丫鬟没再追问,笑着朝郑晴川行礼。 只在屋子里转了转,连坐也没坐一下,小家伙又牵着郑晴川跑了出去,这次是直接往外院跑了! 郑晴川今天遇到很多疑惑,她边跑边问:“丫鬟怎么叫你五姑娘啊?” 小家伙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四个表姐都比我大,所以我是五姑娘!回了苏家,我就是大姑娘了!” 郑晴川忍不住哈哈笑! 小家伙听见郑晴川笑,忍不住也嘻嘻地笑。 洪家居然把苏家的孩子放在自己家的孩子里排了序号,用的是亲孙女的称呼,而不是“表姑娘”,果然是非常宠爱苏家的双胞胎啊! 而且苏家大姑娘喊这家的男主人叫二外公,二外公指的是亲外公的弟弟,关系有点拐弯抹角起来。 小家伙带着郑晴川跑进一个充满药味的屋子,喊着:“大哥!大哥!” “阿清,你来了!咳咳……”一个咳嗽的声音在帐子里面响起,声音是年轻的、温和的,还含着几分喜悦。 丫鬟把罗汉床的蓝色罗帐分开,露出一个正坐在床上的人来。是一个少年,脸色苍白,染着病态,手边放着一卷书。 小家伙仰起头,伸手指床顶上的羊角明灯,笑嘻嘻地道:“大哥,换灯了!这个灯比以前的好看!” 郑晴川也仰头一看,发现床顶没有帐子,只悬着几个羊角明灯。 羊角明灯据说是用羊角和萝卜一起煮,千煮万煮的,把羊角煮软,慢慢撑开,变成纸一样薄,而且透明,然后就变成了灯笼的样子!这么奇特的东西,郑晴川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这会子,她仔细地欣赏了一下。 郑晴川没想到苏家大姑娘也会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小家伙坐在床沿,踢着一双脚,跟床上的病态少年聊天,聊的内容就是她这几天玩了什么、吃了什么,一堆零零碎碎的小事。 郑晴川坐在一旁听,猜测着这个“大哥”是洪家大少爷。因为小家伙喊她的亲哥哥时,只是喊哥哥,不是喊大哥。 小家伙又向洪家大少爷介绍郑晴川,点着脑袋道:“这是七七!她很厉害!上次妹妹流鼻血,七七会止血!像太医一样!” 小家伙又转脸朝郑晴川说:“七七,大哥也会流鼻血!你教教他吧!” 郑晴川终于知道,小家伙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了reads();! “喔!”洪家大少爷温和地微笑,目光朝郑晴川看过来,有点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但是五官很优秀,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十分精致,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的病公子啊! 但是,郑晴川自己也有过病秧子的经历,所以她看向洪家大少爷的目光没有欣赏的意思,她知道生病并没有传说中那种病态美!特别是像这种长期卧床的人,腿部的肌肉和皮肤会发生萎缩、松弛,像老年人一样。大概,缺什么就追求什么吧!健康的人觉得“病西施”是大美人,可是生病惯了的人却更喜欢阳光般健康的美! 郑晴川大大方方地说了怎么止鼻血,还演示了动作,然后她因为对病友生出惺惺相惜的心情,所以又多事地说:“你要多走走路,多晒晒太阳,那样有很多好处。” 洪家大少爷目不转睛地看着郑晴川,微笑地问:“有什么好处?” 郑晴川把目光直视着他,没有一点躲闪,认真地说:“如果不走路,四肢就会变老,身上的皮会发皱。如果不晒太阳,骨头会没力气,容易跌倒,还容易驼背。不做就有坏处,做了就没有坏处了,所以,没有那些坏处,就算是好处了!” 洪家大少爷认认真真地听,觉得眼前这个*岁的孩子不像个*岁的人,果然像阿清说的那样啊,像太医一样。 小家伙也睁大眼睛看着郑晴川,有点崇拜的样子,忽然感叹道:“七七!你真厉害!大哥每天都坐在床上,不用走路的!” 郑晴川怕自己言多必失,变得谨慎起来,不再多说了。 这时,小家伙的丫鬟青瓜跑进来说:“五姑娘!大家都在二少爷的屋子里玩呢!可热闹了!” 小家伙的眸子立马亮得像星星,连忙跳下床,喊了一句:“大哥!我去玩了!” 洪家大少爷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目光变得寂寞,然后吩咐丫鬟把罗帐放下,挡去风,他的世界又变得只有一张床的大小,安静得只有一卷书在陪伴,没有热闹。 —— 小家伙在路上问:“青瓜!哥哥也在玩吗?玩什么?” 青瓜穿着一身绿衣裳,笑着答道:“少爷也在!少爷本来要亲自来找姑娘你,但是郑家二表少爷不让少爷走,少爷就让奴婢来找姑娘了!玩的是赌赛!” “好!”小家伙一听,欢呼一声,明显地兴奋起来了!越跑越快!笑得格外欣喜! 郑晴川问:“青瓜,什么是赌赛?” 青瓜连忙答道:“把所有玩的人分成两派,东边的人数和西边的人数一样多,然后比赛,随便比什么都行!可以猜谜,可以掰手劲,可以比武,还可以比背书,比吃东西,比力气,比吵架,比猜拳。样样都行!” ------题外话------ 第二章来了! 卿卿们,晚安!明天见!天气好冷,被窝里好暖和!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63.把洪家的老老小小都惊动了 到了地方,郑晴川发现大家确实玩得非常热闹!而且姑娘们和少年们凑在一起玩! 她和苏家大姑娘一进来,就被两派的人一边抢了一个去! 郑晴川这边的队伍里有郑家大少爷、郑家二少爷、洪家二少爷、洪家三少爷、洪家四少爷、洪家大姑娘和洪家二姑娘。 另一边队伍里站着郑家四少爷、洪家五少爷、洪家六少爷、洪家三姑娘、洪家四姑娘、苏家双胞胎和苏牧。 每边八个人! 郑家四少爷站出来大喊道:“我要比翻跟头!谁敢来?” 这边的人哈哈大笑,喊着:“换一个!换一个!” 另一边的人笑道:“不换!不换!你们赶紧认输!” 然后洪家大姑娘和洪家二姑娘就把洪家四少爷推了出去,笑道:“你来!” 郑家四少爷连翻了五个跟头,洪家四少爷看上去有点文静,别别扭扭地翻了一个,就跑回来了! 另一边的人士气大振!丫鬟喊着:“东队五分!西队两分!” 东队的人哈哈大笑。 洪家二少爷走上前,笑道:“咱们来比转圈!转铁圈!苏牧,你来比!” 苏家大姑娘连忙跑向前,蹦蹦跳跳地喊:“哥哥不会!我来!我来帮哥哥!” 两人比了一场,洪家二少爷败了,又是东队获胜! 西队的洪家大姑娘道:“我们来比踢毽子!” 苏家大姑娘非常兴奋,又跑来比!这次是洪家大姑娘胜!西队赢了! 苏家二姑娘跳着喊:“哥哥比武!哥哥比武!” “你力气大,你去!”洪家二少爷被大家硬往前推,满脸苦笑。 只见苏牧噙着清爽的微笑,先用脚绊了洪家二少爷一下,把人绊得一趔趄,然后伸两手在洪家二少爷的腰上一掐,把人放倒在地! 算不上比武,不过苏牧确实会些拳脚功夫,身手灵活,还擅长用巧劲。 双胞胎都高兴地拍手欢呼!“哥哥厉害!哥哥厉害!” 洪家二少爷苦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自嘲道:“苏牧又调戏我!没脸见人了,干脆嫁过去算了!” 众人捧腹大笑!止都止不住! 郑晴川也忍不住笑着蹦跳了几下,觉得这洪家的人真有趣! 接下来,大家玩了几次猜谜,郑家二少爷忽然故意把郑晴川推出去,喊道:“我家七妹妹来讲笑话,你们笑了就输reads();!” 对面的人立马板起脸,故意不笑了,大喊:“来就来!谁怕谁?” 郑晴川摇头:“我不讲笑话,我也玩猜谜!” “快来!”对面的人又起哄。 郑晴川大声说:“猜四个字!一秤金,站着!” 另一边的人凑在一起商量,这边的人也围着郑晴川嘀咕:“是什么啊?” 这时,有个丫鬟来喊大家去坐席吃午饭,听了这个谜,朗声笑道:“奴婢常帮着夫人管账目,跟账房打过交道,这一秤金就是三十两!” “喔!”东队的人恍然大悟,连忙高兴地喊道:“三十而立!三十而立!” 郑家二少爷遗憾地叹一声气,伸手拍拍郑晴川的后脑勺,懊恼道:“哎!又输了!” 东队的郑家四少爷带头喊:“快!快给彩头!” 郑晴川好奇地看着,看见这边的人从荷包里掏出银锞子,扔了过去! 真是赌啊!彩头居然是钱!如果早知道,她就多出点力气了! 郑晴川看见大家都掏了荷包,她也跟着掏出一个,二少爷伸手拦住,道:“不用了!我已经帮你出了!” 郑晴川笑着道谢!难怪她二哥那么懊恼啊!原来他要出双份的彩头! 赢的人收了彩头!姑娘们手牵着手,一起回正房去。一群少爷们跟在后面谈笑。 郑晴川心想:洪家的人真是和睦!活得有滋有味啊!和郑家人的生活大不一样! 他们刚回正房坐下,洪老夫人就一脸关心地问:“大孙子怎么还没来?” 丫鬟们连忙掀开门帘子,出门去看。 忽然,跑回来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道:“大少爷没坐软轿,走过来了!” 洪家的老老小小顿时都紧张起来,小孩子们跑得快,中年人搀扶着老年人,都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好几个人一起扶着洪家大少爷进了屋子。 洪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抱怨,差点哭出来,牵着大孙子的手,道:“你这孩子!有好好的软轿不坐,走什么?外面积着那么深的大雪呢!” 洪家大少爷喘着气,苍白的脸上起了几朵红云,微笑道:“祖母别担心,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洪家大少爷是出了娘胎后就一直病弱,今年十六岁,算是病了十六年。 洪家的几个夫人亲自动手,帮洪家大少爷换鞋子,道:“先把身子捂暖和了!太医马上就来了!” 洪家几个姑娘连忙把暖手炉塞到洪家大少爷手里,道:“大哥哥,这一路走过来,多冷啊!下次就算想走路,也要先叫上我们啊。” 洪家的几个老爷又吩咐:“等太医来了,再开饭reads();!”丫鬟们听了吩咐,连忙又把食盒都拿回厨房去热着。 过了一会儿,太医果然来了!大家就像对待一件珍贵瓷器一样,把洪家大少爷小心地护着。 郑晴川是看见了,洪家大少爷这么一走路,把洪家的老老小小都吓得心惊肉跳的。她甚至有点侥幸,幸好洪家大少爷没说这是她出的主意,如果他把她供出来了,洪家的人恐怕要吃了她。 傍晚回了郑家。奶娘见郑晴川眉目舒展,就笑问:“七姑娘今天高兴吗?” 郑晴川点头,毫不犹豫地道:“高兴!”如果把那个侥幸的小插曲忽略的话,今天就像是参加了一次狂欢派对! —— 正月十五元宵节。 二少爷一大早就收到了洪家送来的信和东西,东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木匣子。 他特意问道:“大哥和四弟也有吗?” 送信的人却笑着答道:“别人没有,只送给二少爷!” 二少爷挑一下眉,心里多了几分好奇。 等送信的人走了,他先打开木匣子,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羊角明灯,他把灯提起来,转了转,看见灯的四面都画了玉兔,又发现羊角明灯的下面垂着一块玉佩!图案是兔子。 他摸一摸那玉佩,发现十分温润,竟是块暖玉! 是谁送他这么珍贵的礼物?他满心疑惑,连忙去把信拆开来看,先看落款,惊讶地发现落款是洪家大少爷的表字。 信上说,托二少爷这个表弟把东西送给七姑娘,还谦虚地说,这只是一个小花灯。 “呵呵……”二少爷看得冷笑,恨不得立马跑到洪家去质问那个大表哥!这算不算私相授受?算不算勾引别人家的女子呢? 他忍了忍,咬着牙,吩咐道:“雪花!快去把七姑娘叫过来!” 等雪花走了,他把信揉成个纸团,狠狠地砸在木匣子里。 “二哥!找我有什么事?”郑晴川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她记得昨天二少爷说要送她几个花灯的,她以为自己是来拿花灯的! 一看见桌上的羊角明灯,郑晴川就两眼一亮,伸手指着灯,赞叹道:“这个灯很漂亮!” 二少爷不理她这话,随手把灯扔进木匣子里,“啪”的一声,把匣子盖上!他严肃地问:“七妹妹,你这几天在想着谁?” 郑晴川感到莫名其妙,收了笑容,满脸困惑,不答反问:“想着谁?我应该想着谁啊?”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晚上来第二更!收藏加油!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64.没心没肺遇上有心人 二少爷见她一脸懵懂,心想着:毕竟只有八岁,还没开窍,做不出那种私相授受的事来。 这么一想,他立马放心多了,敷衍地道:“没什么!你玩去吧!”他冷静地开始收拾东西。 郑晴川连花灯的事也不问了,赶紧走了!生怕二少爷再跟她计较下去! 二少爷把信烧了,让小厮抱上那个木匣子,直接去了洪家! 先去长辈那里问了安,然后他就找上了洪家大少爷。 洪家大少爷刚起床,见他来了,心知肚明,就把丫鬟吩咐出去了。 郑家二少爷坐下,不客气地把木匣子摆到他面前,硬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家大少爷伸出苍白的手,把木匣子打开,看见花灯还在里面,竟然没有送出去,他触摸着花灯,寂寞地道:“我每天就像一潭死水,忽然吹了一阵和暖的春风进来……” 他轻声地说着,像在诉说未完的心事。 郑家二少爷拧起眉,生了气,但不想让别人听见,压低着声音,警告道:“你别再做这些不合适的事了!” 洪家大少爷点点头,没再多说。 郑家二少爷怀着恼怒,大步流星地走了,到大街上买了几个花灯,就回了郑家!又让雪花去把郑晴川叫过来! 郑晴川听说二少爷又喊她,她故意吃了一会儿东西,才慢腾腾地过去。 “怎么这么慢?不想要花灯了?”二少爷有一种被怠慢了的不满! 郑晴川往桌子上看,发现那个羊角明灯和木匣子都不见了,桌上摆着几个彩纸花灯。 她点头笑道:“二哥!给我分几个吧!” 二少爷道:“都是你的reads();!” 郑晴川不客气了,立马走过去把花灯拿起来,看一看,摸一摸,仔细地研究起来。 二少爷吩咐雪花出去守门,然后问郑晴川:“你怎么会认识洪家大表哥的?你跟他说过话了吗?” 郑晴川转头看向二少爷,皱眉,忐忑了一瞬间,心想:别人把我供出来了么?洪家的人要找我麻烦吗? 她连忙把花灯放下,老实地交代道:“说话了!苏家大表妹带我去看他,让我教他怎么止鼻血。我劝他多走走路,多晒晒太阳!就是这些,没别的了!” 二少爷用扇子敲一下桌子,气得笑了笑,道:“你怎么这么大胆?大表哥是洪家全家人的心肝肉,他要是摔一下,全家人都心疼半天!他出门都是坐轿的,你劝他走路做什么?” 郑晴川在这件事上的气势比较弱,深有一种闯祸了的自觉,道:“我原本不知道这些。那天吃午饭的时候,才知道洪家那么宝贝他!” 二少爷迈着长腿走过来,忽然伸手揪住郑晴川的小耳朵,威胁道:“以后,你不准跟别人家的男子说话,听到没?” “知道了!放开!放开!”郑晴川差点变成炸毛的猫!她想打人了! 二少爷把手放开一下,又心想:我为了她跑前跑后的,累了半天,至少要讨点债回来!然后又伸手把郑晴川的耳朵揪住,看见郑晴川那一副打算要打他的样子,他当真是又气又笑! 他忽然像个老太太一样啰嗦起来:“你虽然没心没肺的,但是碰上别人有心了,你难免会跟着倒霉!所以,最好是防范于未然!不要管别人的闲事……” 郑晴川恼了,面红耳赤,一个劲地喊:“放手!放手!” 等二少爷一放手,郑晴川就狠狠地踩他一脚,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逃难似的,连花灯也不要了! 为了这揪耳朵的事,郑晴川有两天没搭理二少爷。期间,二少爷派雪花给她送花灯、送糖、送山楂片,她通通收下。 —— 洪家正忙着给洪家大少爷这个宝贝嫡长孙挑亲事。 洪老夫人乐呵呵地道:“十六了!也该定亲了!去把他叫来,我们先问问他,看他喜欢什么样的。” 洪老夫人跟几个儿媳妇说悄悄话,那故意压低声音的样子,像个老小孩一样调皮。 几个儿媳妇都连声说好,让丫鬟去外院把大少爷叫来。 没一会儿,丫鬟跑进来回报:“大少爷不肯坐轿,非要走路过来。” 洪老夫人吓得战战兢兢的,立马离开暖炕,坚持要亲自出门去接大孙子。她后悔地抱怨道:“早知道他这样,我们就去看他,别让他来了。最近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把洪家大少爷护着进屋了,一坐下,众人又忙着帮他暖手、暖脚,洪老夫人亲自把大孙子的双手放在手心里揉搓着,目光殷切,语气和蔼地问道:“绵长,我们正商量你的亲事,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洪老太爷给长孙取名洪绵长,希望他福寿绵长,虽然病弱,但是细水长流也是好的reads();! 洪绵长的相貌是温润如玉的,微笑道:“祖母,我想自己挑。” 这话把几个大人都逗得掩嘴笑道:“不知羞!不知羞!绵长比我们还心急呢!哈哈……” 洪老夫人乐得找不着北,握着孙子的手,道:“你说!你说!祖母听你的!” 洪绵长微笑道:“郑家七姑娘,可以吗?” 这就像点了众人的哑穴!洪家的几位夫人都呆住了! 洪老夫人十分着急,满头银发颤颤巍巍的,先问:“郑家七姑娘几岁了?” 洪家的几位夫人争先恐后地答道:“八岁!” “年纪上不合适!太小了!” “初二那天,那小姑娘来咱们家拜过年!” …… 洪老夫人也摇头,忧心地道:“那太小了!不合适!宁肯找个比你大一点的,早点生娃娃才好!” 洪绵长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苦涩,内心清清楚楚地知道,祖母这是怕他死得太早,担心他没有孩子继承香火。可是,他想要的却仅仅是带有几分热闹的快乐。 洪绵长的目光静如湖水,坚定地道:“祖母,这一次就听我的吧!” 洪老夫人岂肯这么轻易地就答应这么不合适的事?她撅起嘴唇,道:“我和你祖父商量商量吧!” 洪绵长认真地答应,心里抱着希望。 晚上,洪老夫人当真就把孙子的话跟洪老太爷说了。 洪老夫人满心里不情愿,她疼爱大孙子,但是理智还在,她觉得,如果大孙子能留下一个孩子,才不枉活了这一辈子。 洪老太爷却说:“让他高兴地过日子就行了!就依了他吧!你又何必操心那些身后的事?” 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称心如意,等到死后,就算有再多的子孙烧香、扫墓、供奉,那也是空话啊! 洪老夫人反对,举着七根手指,坚定地道:“小孩子就是性命的延续!那郑家七姑娘至少还要等七年才能生出孩子来,我们家可等不起!我想帮绵长娶个大三岁的,早点生孩子才好!你看怎么样?” 洪老夫人一心想要抱曾孙,洪老太爷劝不过来,拿她无可奈何。 偏偏洪老夫人又唠唠叨叨的,洪老太爷觉得耳朵聒噪,干脆离开了内院,去外院处理公事去了。 ------题外话------ 第二更来了! 卿卿们,明天见!收藏加油!下雪了!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65.送的是诚意 正月十六虽然是走百病的日子,但是郑晴川并没有去街上走百病。 奶娘也没能出府去看何嬷嬷,因为胡嬷嬷这个二把手不允许。 直到正月二十,奶娘才终于顺利出去了。 正好奶娘才走没多久,池月就悄悄地来告诉郑晴川,说:“七姑娘,严嬷嬷找你。她说在亭子旁边等你。” 郑晴川一听,眉头一动,就猜测是贰姨娘有消息了,连忙把装压岁钱的荷包带上,带上池月出门。 严嬷嬷在郑家除了教导小主子规矩,还专门调教小丫鬟,可能是待遇好,所以穿戴得很体面。她抱着一个暖手炉,正等在亭子外面,目不转睛地朝郑晴川这边望着。 郑晴川笑着走过去,脚步迈得快,一见面就说:“严嬷嬷,我们去亭子里坐吧!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我特意找您请教规矩。” “行!”严嬷嬷微笑着,跟在郑晴川的后面,进亭子里坐下。 郑晴川连忙问:“找到了吗?” 严嬷嬷立马收了笑容,认认真真地道:“因为我会调教小丫鬟,所以跟京里的牙婆有些认识,从牙婆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贰姨娘被卖了!现在是别人家的仆人,而且还签了卖身契。人是找到了,但是那家主人不肯放人,所以赎不出来。” 郑晴川的心里有了底,问:“那家人住在哪里?” 严嬷嬷道:“南街白石胡同十一号,罗家。” 郑晴川一听,目光立马明亮了,她的舅母曾经告诉她,她的舅舅家住在南街白石胡同十号!这个罗家是秦家的邻居啊!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有希望! 郑晴川微笑道:“严嬷嬷,谢谢你,贰姨娘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严嬷嬷微笑道:“事情没办成,当不起七姑娘的谢。贰姨娘现在叫冬柳,干的是洗碗、扫地的活。” “谢谢严嬷嬷!”郑晴川一边记着贰姨娘的事,一边爽快地把装钱的小荷包塞进严嬷嬷的手里。 严嬷嬷没有扭捏,直接就收下了,起身行一个礼,亲切地微笑道:“多谢七姑娘!” 严嬷嬷先离开了,郑晴川带着池月又在花园里逛了逛,然后望见大厨房屋顶的烟囱在冒炊烟了,她们才赶紧回了听雨轩reads();。 午饭后,郑晴川让池月把守在门外,她自己在暖阁里写了一封信,密封好了之后,小心翼翼的,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她正在寻找合适的地方的时候,忽然池月掀开门帘子,探头进来说:“七姑娘,奶娘回来了!我先出去,换奶娘进来吧!” “好!”郑晴川连忙答应。 奶娘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一看见奶娘,郑晴川就不藏信了,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奶娘因为之前走路走得急,现在脸颊上红彤彤的,坐下来说道:“七姑娘,何嬷嬷正在门口等七姑娘的吩咐。所以我就早点回来了。何嬷嬷本来以为,是七姑娘帮忙让她住苏家去的!我今天跟她说,这不关七姑娘的事,她知道自己误会了,想问问七姑娘,她是搬走,还是留下?” 郑晴川认真地问:“苏家对何嬷嬷好吗?” 奶娘轻声地答道:“是好的。” 郑晴川眉开眼笑,道:“那就住下吧!”虽然只见过苏牧几次面,但是她莫名其妙地就是觉得苏牧很可靠。 奶娘答应下来,但是显得有点犹豫。 郑晴川凑在她的耳边,悄声告诉道:“严嬷嬷刚才找我了,贰姨娘有消息了。贰姨娘现在是秦家的邻居罗家的仆人,换了名字,叫冬柳。我写了一封信,想请秦家舅母帮忙,让何嬷嬷把信送去秦家吧!” 奶娘点了几下头,又考虑道:“赎了身,贰姨娘以后没个去处。” 郑晴川已经想好了,当即不假思索地道:“让她在秦家干几年活,怎么样?有的吃,有的住,不用担心她又被卖了。等七弟长大了,自个儿有本事了,就把贰姨娘交给他去照顾吧。” 奶娘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这样妥当!卖身契有死契和活契,像这样的话,签了活契就行!” “我托舅母不要签卖身契,只是干活,不用给工钱,就当是收留落魄亲戚那样。如果签了卖身契,怕万一七弟会觉得伤了面子。这样不签卖身契,秦家对贰姨娘和七弟也算有个恩情。”郑晴川一边说,一边把信递给奶娘。 奶娘连忙把信封藏进衣裳里面,又小声地问:“七姑娘,还有话吩咐何嬷嬷吗?” 郑晴川把桌上的一个糖罐塞到奶娘手里,笑道:“把这个带给何嬷嬷吃吧!让她安心地在苏家住下,不要被别人套了话去!我现在住在大伯母这里,不方便请何嬷嬷进来。等我搬回甘棠苑去了,就能请何嬷嬷进来说说话了。” 奶娘道:“我晓得,一定让何嬷嬷把嘴巴管严了。” 奶娘去了一趟,过两刻钟就回来了,悄声回话道:“何嬷嬷拿了信,现在就往秦家去了!等有了消息,就会托人捎口信来。” 郑晴川听了,只是点了一下头,不再提起这事了,怕被别人偷听去,只安安心心地等消息。 —— 下午,她去找二少爷玩,进了二少爷的屋子,看见他正在认认真真地写书法reads();。 她不出声打扰,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 二少爷忽然问道:“我母亲快要过生辰了,七妹妹,你打算送什么?” 郑晴川顿时被问住了,呆了呆,摇头道:“我刚知道,没想好。你打算送书法吗?” 二少爷点头,随意地答应一声,继续写字,字迹飘逸。 郑晴川在一旁凝神想着:我的毛笔字拿不出手,针线活做得更是糟糕,混在古人堆里又算不上有文采,手头又没有宝贝,送什么好啊? 偏偏二少爷不放心,还特意叮嘱道:“七妹妹,你别送书法了!如果送得重样,就没意思了。” 二少爷因为以前听过六老爷的一句话,所以一直以为郑晴川的草书写得好。 郑晴川无奈地道:“你写你的吧!我不送书法。大伯母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二少爷悠闲地道:“我娘最喜欢双面绣品。” 听了这话,郑晴川不抱希望,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二少爷道:“金珠首饰!” 又是一个打击,她穷啊!郑晴川又问:“还有别的吗?” 二少爷道:“华衣丽服!胭脂水粉!名贵香料!” 郑晴川无语地站在那里,像寒风中的果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二少爷把笔搁下,抬头笑道:“你想好了吗?” 郑晴川道:“还没!还有几天时间让我准备啊?” 二少爷揉捏着酸疼的手指关节,道:“二月初六就是我娘的生辰了!” 郑晴川低头心想:还有半个月。 “你先写字吧!我去慢慢想办法!”郑晴川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二少爷连忙喊住她,叮嘱道:“你如果打算送绣品,一定要你自己亲手绣,千万别拿丫鬟做的东西做人情!” 郑晴川慢腾腾地转身回来,不由得把脸皱成包子样,绝望地道:“我的针线活做得不好!” 她才学了几个月而已啊,而且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二少爷被郑晴川那副囧样逗乐了,眉梢上挂着笑意,干脆利落地道:“送的是诚意!”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今天晚了一些,因为特殊情况来了! 晚上来第二更!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66.卡壳 为了这诚意,郑晴川冥思苦想,晚上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以前,她们班的女生都会叠纸鹤和星星,班里办圣诞晚会的时候,她们还把纸鹤和星星串成螺旋状,挂在天花板上做漂亮的装饰。 郑晴川花两天时间叠了一千个纸鹤和一千个星星,又找大老爷借了画画的颜料,把纸鹤和星星染成粉色、紫色、蓝色、黄色、绿色、正红色,再把柔韧的竹条弯成一个大圆,用彩线和丝绸绑得扎扎实实的,把这个大圆作为基座,然后就用针线穿纸鹤和星星,用打结的办法把星星和纸鹤固定在位置上,弄成螺旋状。 最后,她找来六个铜铃铛,垂挂在最中间最隐蔽的地方,只要把这个东西旋转起来,就像风铃一样会响起来。 总共花了五天时间,做好之后,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奶娘又提醒道:“七姑娘,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个礼物突然坏了,要及时换一个!最好是再准备一个礼物!” 郑晴川一听,就累倒在了暖炕上,呻吟道:“奶娘reads();!我好想上街去买礼物啊!挑一挑,花点银子就行了,多轻松啊!” 奶娘温柔地笑道:“七姑娘,快打起精神来!还有十天呢!不要怕辛苦。如果大夫人喜欢七姑娘送的东西,以后会更加对七姑娘好的!” 郑晴川在炕上滚了滚,对奶娘提出的那个美好设想丝毫不感到激动。 大夫人对她一向是不冷不热的,人家有亲儿子喜欢,喜欢她做什么?她如果凑上去争宠,说不定反而惹人讨厌! 她想了想,决定偷懒,兴冲冲地爬起来,道:“奶娘!我想做一双胖胖的鞋,但是我的针线活不好,我来说,你来做吧!我保证,这在京城里是独一无二的鞋子,别人找不出第二双来!” 奶娘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如果七姑娘的主意好,我就做!” 郑晴川又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每天守着奶娘做鞋,她在旁边指挥,二少爷找她去玩,她都拒绝了,当真是忙得足不出户。 最后做成的鞋子是一双很胖胖的棉拖,很柔软、很暖和,是粉紫色的,因为奶娘说紫气东来,紫色代表福气,鞋面上带着两个大大的可爱的粉色猪头,因为奶娘说猪也代表福气! 荷风和池月都抱着鞋子夸赞:“真暖和!很像孩子的虎头鞋!” 郑晴川捂着嘴偷笑!这是现代走卡哇伊路线的拖鞋风格,鞋子上还带着一个胖胖的玩偶。确实跟孩子的虎头鞋是异曲同工之妙。 二月初六早上,郑晴川提着星星纸鹤风铃去送礼物,刚走到堂屋里,四少爷像小牛一样朝她冲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手里的东西抢去了! 四少爷笑道:“小霸王!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只见四少爷的手在这里捏一下,那里扯一下,就把好好的一个装饰品扯成了破烂的垃圾。 那是纸做的仙鹤和星星,一捏就捏瘪了,哪里经得住他那样糟蹋? 明显是故意的! 他已经把东西捏坏了,又笑哈哈地把东西递给郑晴川,响亮地道:“给你!” 郑晴川不理他,转身就走,回屋去把拖鞋拿来。四少爷又伸手来抢,却不提防后面有人拿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四少爷瞬间满脸懊恼,鼓起一双牛眼,一边转身,一边怒气腾腾地举起拳头喊:“二哥,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打……” 回头一看,眼前站的却是大老爷! “打你”的那个“你”字,顿时在四少爷的喉咙里卡壳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今天因为特殊情况,比平时的字数少了一点,明天不偷懒。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67.试探 “爹……”四少爷拖长着尾音喊一声,低下头,把举起的拳头悄悄地放下。 大老爷微笑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和煦地道:“今天是你娘的生辰,你不要闹!” “是……”四少爷乖乖地答应,还是不敢抬头,像一头被驯服的小牛。 大老爷拍拍他的肩膀,道:“给你七妹妹道个歉!” “七妹妹,对不起。”四少爷转过身,低着脑袋,小声地说着。 大老爷又笑道:“阿七,如果你四哥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reads();。” “谢谢大伯父!”郑晴川的声音十分响亮。 四少爷暗暗地咬了咬牙。 大夫人正在东次间里梳妆,几个少爷都是直接把礼物送了进去,只有郑晴川是把礼物交给了胡嬷嬷,让胡嬷嬷帮忙拿进去。 胡嬷嬷拿着那双鞋,嘴角往下撇,露出鄙夷的神色,走到大夫人身侧,道:“大夫人,这是七姑娘送给您的生辰礼。” 大夫人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道:“随便收起来吧!” “是!”胡嬷嬷答应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夫人洪氏今天虽然只是过散生,没有往外发请帖,但是她的娘家洪家离得近,又十分重亲情,来了两桌客人。再加上苏家的客人和自家的人,凑了有三大桌。 客人们先去拜访老夫人,老夫人今天的身子不大舒服,但是对洪家的人很客气,笑道:“我吃点寿面就行了,你们年轻人自个儿热闹去吧!”又吩咐:“大姑娘!你跟你的大伯母去玩吧!”转眼间,又朝客人解释:“我这大孙女最是孝顺,天天陪着我,不像其他的几个那样偷懒。” 客人们都笑着夸赞几句,然后就热热闹闹地来了听雨轩。 没有请唱戏的,只请了两个女先生来说书。女先生抑扬顿挫地讲了几个荡气回肠的婚恋故事,郑晴川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客人们不感兴趣。 洪家的几位夫人都说:“让她们去给丫鬟们说笑去!咱们自自在在地说说话吧!” 大夫人爽快地随了客人的意思,又笑着吩咐胡嬷嬷给说书人打赏! 洪家的几位夫人见孩子们还在,觉得说话有些不方便,又笑道:“你们这几个小孩子都出去玩吧!今天风和日丽,让你们的几个哥哥带你们放风筝去!” 胡嬷嬷领悟到了这话里的意思,连忙吩咐丫鬟带姑娘们去花园里玩,又吩咐丫鬟们去花园内的亭子里摆茶水、果子和糕点,还又吩咐小厮快点上街去买风筝送来。 几个小孩子都被哄得跃跃欲试,一个个高兴地往花园里跑,就等着风筝了! 郑晴川和苏家的双胞胎凑在一块儿玩,手牵着手,洪家的四个姑娘也随她们一起,郑家大姑娘以主人的身份招呼客人,对双胞胎特别照顾,可是双胞胎却嫌她烦人。 没一会儿,风筝送来了,大家眼疾手快地挑自己喜欢的拿! 客人们先拿了,洪家的四位姑娘拿了漂亮的蝴蝶、蜻蜓、凤凰和鹦鹉。苏家的双胞胎却在抢一个金丝猴,四只小手都捏在上面,你扯一下,我扯一下,都不松手。 洪家的四位姑娘嘻嘻笑,看着她们抢,觉得有趣。 郑家大姑娘却比谁都着急,连忙抱住其中一个小姑娘,哄道:“我让小厮去再买一个来!你先松手好不好?再扯,可就扯坏了!” “不要你管!我就要这个!”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对大姑娘吼一下,稚声稚气,两个人又一人扯了一下,扯来扯去reads();。 还剩下三个风筝,郑晴川拿了一只老鹰,对双胞胎说:“你们慢慢抢吧!我先放风筝去了!” 双胞胎顿时一急,两人一起用力一扯,把个金丝猴风筝扯成了两半!两人目瞪口呆了一下,对视一眼,然后不管了,把手里的破烂扔了,随意地把剩下的乌龟和大鲤鱼分了,赶紧追着郑晴川跑了。 “哎呀!”丫鬟南橘从地上把那个被扯坏的金丝猴风筝捡起来,把两半拼在一起,非常失望地道:“大姑娘没有风筝了!” “没事!我跟她们一起去放吧!”大姑娘轻松地朝双胞胎跑去。 —— 听雨轩的正房堂屋里,坐着的只有洪家姑嫂几个,关系亲近。 洪家四夫人吐一下瓜子皮,压低着声音,试探地问:“小姑,你是不是打算要过继七姑娘啊?” 郑家大夫人的手一停顿,茶盏停在胸前不动了,连忙反问道:“四嫂,你怎么会这么说?” 洪家三夫人道:“你怎么让她住你这里来了,还又带她去我们家拜年?” 郑家大夫人干脆利落地把茶盏搁下,解释道:“大老爷可能有这个意思,但是老夫人肯定不愿意。大老爷最后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反正我不缺女儿。” 洪家二夫人笑道:“你怎么不缺女儿了?莫非要生一个出来?” 郑家大夫人的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端肃了脸,一本正经地道:“反正,我是把阿清和阿韵当女儿了!” 洪家的几位夫人互相对视几眼,心里有了底,知道小姑并不喜欢七姑娘,她们自个儿在心里想好了怎么去给洪老夫人回话,然后就把话题引开了,谈别的事去了。 郑家大夫人忽然主动提起来:“我想给我家大儿定下宋家的五姑娘,你们觉得怎么样?” 洪家大夫人沉吟道:“宋家五姑娘有些胆小,你确定要找这样的嫡长媳吗?” 郑家大夫人无奈地叹一声气,道:“我家大少爷太古板,如果找个胆子大的,万一吵起架来,岂不是硬碰硬?所以我想找个听话、乖巧的。等儿媳妇进了门,我再慢慢调教她。” 洪家四夫人抿嘴笑一下,狡黠地道:“小姑,依我看,你是看上宋家老头那学富五车的学问了吧?以后大外甥跟着岳父好做官!” 郑家大夫人立马假嗔地瞪她一眼,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四嫂比那猴王都更精!” 大家哈哈大笑,洪家大夫人笑道:“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亲事好!宋老爷是翰林院学士,当上阁老指日可待!这家世是相配的!”忽然,她摇头叹气道:“你家大儿这么顺利,我家大儿的亲事却是难!”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第二更会比较晚!早睡的小伙伴可以明天再看!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68.遗憾被羡慕和暖意取代 二少爷带着亲戚家的少年从外院走进内院时,就看见花园里热闹纷纷的,有的人在打架,有的人在吵架。 荷风帮郑晴川举着风筝,正逆风奔跑的时候,扭头朝郑晴川喊:“七姑娘,把线放得再快点!”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脚,把荷风绊了一跤。 荷风摔在地上,目光所及,看见那裙子是大姑娘的丫鬟南橘今天穿的,她心里气恼,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没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地伸手把那双脚一抱、一拽,那个人也倒地了!然后两个丫鬟你揪我的耳朵,我扯你的脸,不知怎么的,两个丫鬟就抱成一团打起滚来。 苏家的两个丫鬟说:“我看见了,是穿红衣裳的那个丫鬟先打绿衣裳丫鬟的!” 郑家的其他丫鬟却指手画脚地道:“不对!是荷风先动手打起来的!” 这几个人就在那里较真,吵了几句。 热闹才刚刚开始,恰好就被别人撞见了! 荷风和南橘都还算有点自觉,毕竟只是丫鬟,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打了几下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一群人,她们忍不住打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闯大了! 郑晴川跑过来,伸手在荷风的身上拍拍,响亮地笑道:“瞧瞧你们俩reads();!玩得这么高兴做什么?别人都差点当真了!” 荷风反应快,连忙笑嘻嘻起来,笑道:“对的!七姑娘,我和南橘是在玩!下次不玩这个了!嘻嘻!” 围观的人有点目瞪口呆。 南橘也假笑几下,连忙跑到大姑娘的身后站着去了。大姑娘瞪了南橘一眼,脸色阴沉,看向荷风和郑晴川的目光更是不善。 二少爷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风波已经平息了,看见有些人在笑,有些人在发呆,他们就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苏家大姑娘连忙抢着回答:“她们在闹着玩!别人差点当真了!哥哥!帮我放风筝!” 苏家的两个小姑娘缠她们的哥哥苏牧去了,二少爷问郑晴川:“七妹妹,你的风筝呢?” 荷风连忙蹲下,把地上的风筝捡起来,仔细一看,她差点哭出来,因为她们刚才打滚的时候,把风筝给压坏了。 郑晴川把风筝接过来,把灰拍拍,遗憾地道:“烂了!飞不起来了!” 其他人都专心地放风筝去了,苏牧那里有两个风筝,双胞胎都缠着他,但是他只能帮着放一个。 “哥哥!放我的乌龟!” “哥哥!放我的鲤鱼!” “等一会儿!别急!”苏牧安抚一下两个妹妹,然后笑着朝二少爷喊道:“阿友,帮个忙!” 二少爷的名字是郑友。 二少爷和郑晴川同时转头朝他看去,只见苏牧正被双胞胎缠着两条腿,一边挂着一个,当真是寸步难行啊! 苏牧的目光含着笑意,笑容像春天的阳光。 二少爷牵着郑晴川的衣袖子,一起走过去。可是,双胞胎不买他的账,调皮地喊着:“不要表哥!要哥哥放!哥哥放!” 苏牧低下头,和煦地笑道:“你俩猜拳吧!赢的那个先放!” 两个小姑娘一人伸出一只小手,正打算猜拳,二少爷笑道:“别猜了!那个鲤鱼丑死了!给我我都不要!还是乌龟好看!” 双胞胎立马仰起小脸,异口同声:“不要鲤鱼!放乌龟!” 二少爷不说话了,偷笑,朝苏牧伸出手,苏牧微笑地把鲤鱼递给他。 二少爷转手就把鲤鱼风筝塞到郑晴川手上,露着雪白的牙,笑道:“你把风筝举起来,去逆风跑!我来放线!” 洪家的几位少爷正在帮洪家的姑娘们举风筝跑,听见二少爷的话,纷纷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笑道:“阿友,你真好意思!” 他们一个个跑得跟马儿似的,后面却有个人让小姑娘帮他举风筝跑,这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又恨啊! 郑晴川举起手,活动几下关节,二话不说,当真就举起风筝,逆风跑起来reads();! 二少爷一边放线,一边喊:“跑快点!再快点!” 除了正认真放风筝的双胞胎和苏牧以外,其他人的目光都朝他俩看过来,像看耍杂耍的热闹一样。 郑晴川一直从亭子这里跑到大厨房,终于听见二少爷在大声喊:“七妹妹!放手!放手!” 郑晴川这么一跑,跑得畅快极了,感觉烦恼都一扫而光,松开风筝,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微笑着,站在原地喘气。 忽然,她听见大家在喊:“哎呀!不得了!这鲤鱼比凤凰还飞得高!” 荷风跑过来,把郑晴川扶起来,笑着告诉道:“七姑娘!你的鲤鱼风筝最厉害!” 郑晴川还在喘气,慢慢地往回走,懒得抬头看,难得这么跑一次,感觉腿都软得像面筋一样了。 荷风问:“七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郑晴川说得铿锵有力,走到二少爷的身边,二少爷立马把线团递给她。 郑晴川兴冲冲地拽风筝线,看见风筝飘飘荡荡地像要掉下来,她紧张得手忙脚乱,手都有点抖。 “二哥!帮忙!帮忙!” 二少爷就站在旁边,正悠闲地笑,露着雪白的牙,问:“给锦囊吗?” 郑晴川一听,恨得牙痒痒,坚决不答应,眼看着风筝的情况不妙,她急忙喊:“大表妹!快来帮忙!” 苏家大姑娘一听,连忙跑过来帮郑晴川扯风筝线,才扯两下,风筝就直直地坠落了! “可惜!可惜!”围观的人哈哈大笑!二少爷笑得最厉害,一边笑,一边说:“七妹妹,千万别小气!哈哈!” 郑晴川急中生智,连忙拽着线往后跑。谁知,二少爷又故意使坏,把她的风筝线给掐断了!她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风筝还在飞,又飞稳了,大鲤鱼的风筝线却拽在二少爷的手里,她只拿着个线团。 郑晴川真是啼笑皆非,气势汹汹地跑过去。 二少爷以为她要打他,连忙拽着线往苏牧那一边跑去。 郑晴川停下脚步,没追过去,悠闲地抬头往天上看,蝴蝶、蜻蜓、凤凰、鹦鹉、鲤鱼和乌龟几个风筝都在天上飞着,忽然鲤鱼和乌龟的线缠在了一起,紧接着,凤凰和蜻蜓的线也缠住了,可能是越急就越添乱,随后蝴蝶和鹦鹉的线也缠了上去,六只风筝的线缠作一团乱麻,大家连忙用剪刀把线都剪断了,眼睁睁地看着风筝朝西北方向飞走了。 郑晴川的心里带着遗憾,转眼间却看见苏牧正端着茶杯,蹲着腿,耐心地在给双胞胎喂水喝,遗憾瞬间被羡慕和暖意取代了。 ------题外话------ 第二更终于来了!晚安! 预感到明天早上水管又会结冰!冷啊!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69.找麻烦 视线里忽然闯进了另一个人,郑晴川不动声色地看着。 大姑娘端着一盘冒热气的豌豆黄,面带笑意,正殷勤地朝双胞胎和苏牧走去。 苏家丫鬟青瓜连忙走上前来挡住她的路。大姑娘往东走,想绕过去,青瓜也连忙往东走,仍旧挡着路。大姑娘又往西,青瓜也往西。 大姑娘懊恼了,忍耐着脾气,问:“青瓜,你挡着我做什么?” 青瓜清脆地道:“郑大姑娘,我家大姑娘说,她不想跟你玩!让你别烦她!” 大姑娘的脸红如朝霞,面子实在是挂不住,转身就往回走。 青瓜自个儿松了一口气,微笑一下,连忙回去找双胞胎邀功。 郑晴川心想:荷风曾说,二夫人想和苏家结亲,果然是真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 生日宴结束后,客人们回家去了。热闹像晚霞一样散去,郑家又回归了清静。 晚餐前,大家正在圆桌旁坐着,郑晴川发现大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和探究。 她低下头,反省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惹到大夫人了? 大夫人表情严肃,心想:洪绵长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要跟她定亲!七姑娘在背地里究竟做了什么事? 之前聊天时,洪家的几位夫人把洪绵长的事告诉了大夫人,所以这会子大夫人对郑晴川充满了怀疑! 郑晴川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大事,心里镇定下来,把头抬起,面色如常,任由大夫人盯着她看,她乖巧地坐着。 大夫人的目光比较明显,惹得其他人都心生疑惑,也纷纷把目光看向郑晴川的脸,然后生出各种猜想reads();。 “她闯祸了?” “她脸上粘东西了?” “她哪里不一样了吗?” …… 大老爷直接问道:“夫人,你看着阿七做什么?” 大夫人连忙把目光收回去,不想泄露洪家的秘密,于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晚饭怎么还不来?” 忽然,门帘子被撩起,熊嬷嬷走了进来。 因为时间赶得巧,大家看向熊嬷嬷的目光都比较惊讶。 大夫人急忙问:“熊嬷嬷,有什么事?” 熊嬷嬷行个礼,微笑道:“老夫人心里存着事,胃口不好,想让大夫人去陪她用饭。” 大夫人连忙答应,悄悄地踢了两下大老爷的脚,又默默地使了个眼色。胡嬷嬷连忙拿披风来,帮大夫人穿上,陪大夫人出了门。 大夫人心知肚明,知道老夫人找她是为了什么,所以内心十分谨慎。 老夫人正在荣养堂的西次间里等着,把闲杂人等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了丫鬟俏儿在屋里斟茶。 大夫人一进来,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说:“请安的时候,人太多,我不方便问你。我让你去撮合大姑娘和苏家的亲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老夫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夫人。 大夫人微微低头,藏起了自己的眼神,道:“母亲,这事可惜没有缘分。” 老夫人怒不可遏,吼道:“胡说!这亲上加亲的好事,怎么说没有缘分?肯定是你没用心撮合!你再去说!” 大夫人沉默,这时,外面的丫鬟喊道:“大老爷来了!” 大老爷一进来,老夫人就迁怒在了他身上,没好气地吼道:“我难道会吃了你媳妇吗?你慌慌张张地跑来做什么?” 大老爷无奈地微笑道:“母亲!我听熊嬷嬷说您吃饭没有胃口,特意送一瓶开胃的药丸来,哪里慌慌张张了?” 老夫人把怒色收敛了一点,语气还是不好,道:“你先回去!我留你媳妇说说话!” 大老爷坐下来,道:“跑来跑去的,我吃了一肚子风,还没吃晚饭。我们一起陪着您吧!” 大夫人此时对大老爷刮目相看。平时大老爷是最怕麻烦的,可不会像现在这样维护她。大夫人很感动! 大老爷看在大夫人今天过生辰的份上,一向怕麻烦的他今天也是勉为其难。 老夫人板起脸,开始告状,把之前的话都跟儿子说了一遍,最后又噘嘴道:“你来评评理,看你媳妇是不是不用心?故意搪塞我!” 大夫人低着头,继续沉默reads();。 大老爷笑道:“咱们家的好姑娘难道没地方嫁吗?干嘛非要找苏家啊?” 老夫人严肃地道:“我就喜欢苏家那孩子!跟咱们家大姑娘般配!又知根知底!这可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可是你媳妇居然说没有缘分!哼!” 大老爷笑道:“亲戚那么多,要是较真起来,满京城的孩子们都是青梅竹马了!既然苏家不答应,咱们又何必强求呢?” 老夫人咬着牙道:“如果你媳妇用心地撮合,苏家怎么会不答应?” 大老爷道:“苏家还有个苏老夫人呢!外人哪里做得了主?” 老夫人针锋相对地道:“你媳妇是苏少爷的姨母,哪里算外人了?” 大老爷好声好气地道:“强扭的瓜不甜!” 老夫人板着脸,伸手在大老爷的背上捶一下,铿锵有力地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俩商量商量,一定要把这事撮合成了!” 大老爷一个劲地摆手,笑道:“不成!不成!哪有女方家这么死皮赖脸地上门去求亲的?如果走漏了消息,倒让外人笑话咱们家!” 老夫人是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不回头,严肃地道:“这是老二媳妇最大的心愿了!她病成那个样子,我们好歹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她达成这个心愿!” 大老爷低头思考,然后抬起头,依旧连连摇头,拒绝道:“苏家只是亲戚,亲戚间要以礼相待,绝没有强迫别人结亲的道理!二夫人如果实在是放心不下女儿,难道她娘家就没有好人选吗?” 老夫人又生气了,鼓起眼睛吼道:“说来说去,你们俩就是不肯出力!” 大夫人一直保持沉默。 大老爷一时没有说话,气氛就僵了下来。各人生各人的闷气。 老夫人是一肚子气,恰好熊嬷嬷进来说:“老夫人,晚饭送来了!” 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道:“我气都气饱了!不用吃了!” 熊嬷嬷连忙陪笑脸,打圆场,道:“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啊?大老爷和大夫人赶紧答应了老夫人,让老夫人消消气。” 老夫人把目光盯向大老爷,有点孩子气,像孩子倔强地逼父母买玩具一样。 大老爷哭笑不得,心里实在是后悔,后悔自己看懂了大夫人那眼神的暗示,自个儿跑过来找麻烦来了! 他把目光看向大夫人,发现大夫人正装乌龟,在等着他出头,他长长地叹一声气,站起身来,破罐子破摔地道:“你们俩商量去吧!我不管了!”说完,他抬起脚就走,任凭老夫人喊了几声,他走得越来越快!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第二更会比较晚!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70.迁怒 过了一会儿,大少爷、二少爷和四少爷都跑来了荣养堂,这真是堵得老夫人有气没地方发。 晚上临睡前,当着熊嬷嬷的面,老夫人嘀嘀咕咕地道:“老大媳妇现在不跟我一条心了!” 熊嬷嬷安抚道:“今天是大夫人的生辰,特别了一点。等明天,老夫人再慢慢说。” 老夫人闭住眼睛,呼呼地喘气。 —— 大夫人推着大老爷的后背,说:“你今天倒是跑得够快!如果母亲再找我提那事,怎么办?” 大老爷在被窝里转过身来,目光雪亮,胸有成足地道:“苏牧要安心准备八月的秋闱了,你就把这个当理由吧!” 大夫人这么一想,也放下心来,吹灯睡下。 —— 天气暖和起来,学堂又恢复上课了。 甘棠苑也修缮好了。下午,郑晴川特意跑进去看,发现院子里的木芙蓉消失了,现在种着西府海棠。 荷风指着那西府海棠,道:“听说,这是道士让种的!他们说,这个院子叫甘棠苑,海棠是这个院子的守护神!” 郑晴川把这话当空气,她想进以前住的屋子去看看,可是守门的婆子却伸手拦着,不让她进reads();。 那婆子噘嘴道:“胡嬷嬷特意交代了,不能让人随便进进出出,怕破坏了风水!如果七姑娘给点银子,我就让你进去!” 荷风嘟起嘴,听了这话,不乐意,有心想要争论几句。 郑晴川却牵住她的手,转身就走。 在院子的门口,她迎面遇上了五夫人,五夫人也是来看屋子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明。五夫人伸出一只手,想出阴招,她想着:去腰上掐一把,使劲掐! 郑晴川却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 五夫人生得矮胖,动作没有小孩子那么灵活,她虽然追了几步,但是她连郑晴川的衣角都没碰上,气恼地看着郑晴川在她眼前跑走了! 跑出了甘棠苑的大门,再回头看看,确定了五夫人没有追出来,郑晴川和荷风放慢了脚步。 荷风道:“七姑娘最好不要搬回来了!宁愿被胡嬷嬷管着,千万别跟五夫人住得近了!她刚刚伸手,是想来掐七姑娘。”荷风示范一下动作,道:“像这样,掐在腰上,格外疼,地方又隐蔽,别人看不见!那些老嬷嬷欺负小丫鬟的时候,就是这么弄的!” 郑晴川微笑道:“那咱们以后在屋里多准备几根棍子,她要是敢闯进我们的屋子,就把她打出去!” 比起住在听雨轩,郑晴川更想搬回甘棠苑来,因为她觉得在听雨轩里不自由,她在那里是个外人,胡嬷嬷让丫鬟们光明正大地监视她。 荷风忽然踮起脚尖,伸手往开花的树上一扑,扑到一只斑斓的蝴蝶,笑嘻嘻地拿给郑晴川看。“拿回去吓唬池月去!池月最怕虫子了!” 郑晴川怕蝴蝶身上的鳞粉,觉得蝴蝶好看,但不敢碰。她们正低头看蝴蝶,忽然前面有人喊:“七姑娘,老夫人找你!” 郑晴川去了荣养堂,老夫人不知道哪来的邪火,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她甚至感觉老夫人不是在骂她,而是在骂别人!因为骂的那些话跟她不搭边! 一刻钟之后,郑晴川面色如常,一边思索,一边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 俏儿追上来,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悄声告诉道:“七姑娘别生气!老夫人今天把五少爷和六少爷都骂过了!骂的话是一样的!” 俏儿说完话,微笑地朝她眨一眨眼,充满了暗示。 暗示她只是一个出气筒吧! “俏儿!我知道,我先走了。”郑晴川露出一个笑脸,没有追问,她只想快点离老夫人远点,免得又被迁怒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明天见! 明天就可以进入简介的剧情了!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71.权宜之计 春花烂漫,夏季瓜果飘香,不知不觉,来到八月,桂花的香气诱惑着人的味觉,用甜香气在告诉大家:桂花糖好吃!桂花甜酒好喝! 下午的阳光下,微风习习,郑晴川提着一个小篮子,和荷风一起摘桂花。 荷风笑道:“七姑娘,听说五夫人挨骂了!” 郑晴川一心想着摘花做桂花糖,心情愉快,没接话。 荷风像只小鸟,又唧唧喳喳:“五夫人今天说要搬去甘棠苑住,所以老夫人把她骂了一顿!看来,甘棠苑果然是留给大少爷成亲用的!不肯给别人住!” 郑晴川随意地道:“还要等一年!” 大少爷郑鹏和宋家的亲事已经下聘了,婚期定在明年八月。 郑晴川现在还是住在听雨轩里,没人提出让她搬家的话。 她们正摘花摘得起劲,忽然一片沙子朝她们飞扬了过来! “哈哈……”六少爷郑帆站在她们的背后,咧着嘴大笑,一边拍打着两只手。 郑晴川看见篮子里落了许多沙子,知道自己这桂花是白摘了,心情顿时火了,把篮子朝六少爷一扬,给他来了个花瓣雨! 六少爷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性格越来越乖张,举起右手拳头,要来打郑晴川。 荷风连忙冲上来,把郑晴川护在背后,把六少爷的两手抓住。荷风毕竟大了几岁,抓住六少爷的手是不在话下。 但是,六少爷又踢了荷风几脚。 郑晴川想着速战速决,连忙把篮子往六少爷的脑袋上一扣,遮住了他的视线,乱了他的阵脚,牵住荷风的手,赶紧往听雨轩跑。 听见风在耳朵边响,背后传来六少爷那气急败坏的吼声:“你们等着!我下次打掉你们的牙!拔光你们的头发!踩烂你们的脚!” 荷风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感叹道:“六少爷太坏了!” 郑晴川谨慎地道:“别招惹小人!以后离他远点!关于五夫人的闲话,以后也别说了!” “嗯!”荷风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两人走进了听雨轩的大门,发现里面一片欢天喜地! 荷风惊讶,连忙问一个小丫鬟:“什么事高兴?” 小丫鬟天真烂漫地笑道:“胡嬷嬷正在发赏钱!你还不快去拿!” 赏钱reads();!荷风的目光亮闪闪的,转头看郑晴川。 郑晴川站在原地没动,干脆利落地道:“你快去吧!” 等荷风跑走了,郑晴川问小丫鬟:“为了什么喜事?” 小丫鬟咧嘴笑道:“苏家少爷中举人了!刚才有人来报喜!大夫人十分高兴,就让胡嬷嬷给满院子的人都打赏!”小丫鬟说着,又小声地叹气道:“可惜大少爷没考中,不然,我们就有双份的赏钱了!” 刚说到这里,荷风已经笑嘻嘻地跑回来了,告诉道:“七姑娘!真好!胡嬷嬷给了我六百个铜钱!” 旁边的小丫鬟道:“我也是六百个!” 荷风朝小丫鬟笑道:“等下次苏少爷考进士、考状元了,咱们的赏钱肯定更多!” 小丫鬟点头笑道:“是啊!是啊!” 忽然,胡嬷嬷笑着吼一声:“你们这群猴儿,还在这里说笑!还不快干活去!” 丫鬟们见胡嬷嬷在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就大着胆子嬉笑了几声,然后才各自做事去了。 胡嬷嬷得意洋洋地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看到郑晴川的时候,胡嬷嬷竟然抬了抬下巴,眼底有些轻蔑! 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郑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 最过分的是,胡嬷嬷还阴阳怪气地说:“七姑娘!赏钱已经发完了,你来迟了!” 郑晴川笑道:“胡嬷嬷,你的尾巴真长!” 尾巴快要翘天上去了! 胡嬷嬷皱眉,像是没听懂这话似的,冷哼一声,转身回东次间去了。 —— 虽然只是苏家的喜事,但是郑家大夫人作为姨母,素来疼爱苏少爷和苏家双胞胎,所以听雨轩跟着喜庆了好几天。 二少爷在清闲的时候,耍着他那把折扇,一脸羡慕地对郑晴川说:“苏家表哥九岁得了秀才,十五岁就中了举人。如果下次中了状元,我一点都不惊讶!” 郑晴川只是笑,不插话。古代科举就像现代的考公务员,如果考得好,以后就是高官厚禄。 二少爷以为她不懂这些,感叹道:“天下的读书人有上百万,这举人可是千里挑一,等到明年春闱考进士,就是万里挑一!每三年才选一次!你不知道有多难!” 郑晴川拿起一块板栗糕,吃进口里,笑眯眯地道:“你也加把劲啊!” 二少爷瞪她一眼,无奈地道:“我更想当个闲散人!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但是,他很快又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道:“不过,这举人还是要考一考的!虽然不做官,但是免掉赋税也是很好的!” 他盯着郑晴川的眼睛,道:“你爹就是举人!” 郑晴川点头,把板栗糕一块一块地吃掉reads();! 二少爷揶揄道:“没心没肺!” 郑晴川伸出两只手,在空中抓了抓,做饿虎扑食状,笑道:“没心没肺还能活,我是妖怪!” 二少爷举起扇子要来打,郑晴川转身就跑了。 二少爷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而笑。 —— 傍晚,大夫人正跟胡嬷嬷商量:“苏牧在国子监读书,学问这么好。我家几个孩子是请先生在家里教,反而懒懒散散的!我想把几个孩子也送到国子监去!” 胡嬷嬷担忧道:“国子监里鱼龙混杂,多的是纨绔!而且喜爱攀比!万一少爷们去学坏了,就不好了!” 大夫人点头,叹气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孩子们在家里念书。” 这么一说,大夫人又犹豫起来。 忽然,外面的丫鬟禀报:“大老爷回来了!” 门帘一掀,只见大老爷行色匆匆,一向爱笑的脸上一脸严肃,眼神十分冷静,郑重其事地吩咐道:“胡嬷嬷,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偷听!我有重要的事和大夫人说!” 胡嬷嬷满心惊讶,添了几分警醒,恭恭敬敬地答应下来,连忙出去守门。 大夫人问:“什么事这么要紧?” 大老爷揽住大夫人的肩膀,凑在她耳边,告诉道:“我刚才在春风楼喝酒,听唐公公说,南琴公主看上了苏牧,后天是黄道吉日,她后天就要进宫去请旨赐婚!” 南琴公主休夫的事情曾经震惊了整个京城! 大夫人吓哭了,道:“她比苏牧大了十五岁呀!” “公主一向是男子的作风!”大老爷无奈地苦笑道:“何止这个?公主府里的面首是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大夫人抓紧大老爷的手,惊慌失措,哭着问:“怎么办?怎么办?” 这若是娶了,可就戴上十多顶绿帽!头上成个绿帽塔了! 大老爷严肃地道:“我有一个办法——让苏牧赶紧定亲!最好是今晚就定下,明天就把定亲的消息告诉亲朋好友!大张旗鼓地热闹一天!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务必要把婚书、聘礼和信物都准备齐全了!” 大夫人哭问:“这么匆忙,和谁定亲啊?” 大老爷摇手,道:“你们商量去!这个我不管!但是,最要紧的是——千万要守住秘密!别找不可靠的人!如果实在不行,就来个假定亲!现在定亲是权宜之计,以后再退亲!”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第二更会很晚!建议明天早上看!这么冷,大家早点睡!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72.各自偏心 情况紧急,趁着还没有天黑,街上还没有宵禁,大夫人让胡嬷嬷赶紧去苏家送信。 在等待中,大老爷一边喝茶,一边沉默。大夫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红着眼眶,坐下来,说道:“表姐临去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们,让我们好好照顾。现在却遇到这样的飞来横祸!要是处理不好,我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大老爷还是沉默。 大夫人又抱怨道:“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两样人,不要命的土匪和要人命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的权贵!” 大老爷放下茶盏,道:“别抱怨!小心别人听见!” 大夫人的理智已经濒临溃散,又哭道:“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强迫别人成亲啊!” 大老爷道:“埋怨有什么用?你想好定亲的人选了吗?” 大夫人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先等苏家的消息,再说吧!” 大老爷问:“大姑娘怎么样?”毕竟他前段日子被老夫人闹得头疼,如果让苏牧和大姑娘定亲,就算是一下子解决两个麻烦了! 大老爷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让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夫人却沉下脸来,眼神有点狠劲,坚决地道:“大姑娘绝对不行!” 同在一个家里住着,大夫人深知各人的性格,大夫人虽然表面上对大姑娘和蔼可亲,但是在内心里并不喜欢大姑娘,觉得大姑娘在同辈中太霸道,在长辈面前是一个乖巧的样子,背着长辈却是另一个小心眼的样子。 大夫人真心疼爱苏牧,所以她给苏牧找妻子的眼光就高了!眼光是挑剔的,不愿意将就reads();! 她怕大老爷不高兴,连忙又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假定亲吗?如果定下大姑娘,有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意思在,要想退亲,比登天还难。” 大老爷觉得烦,问:“那你觉得谁家可靠?这么仓促地找人定亲,别人肯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的!如果泄了密,得罪了皇家,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大夫人低头沉默,急过头了,反而镇定下来,缜密地思索着,把整个亲戚名单都在心里过滤了一遍。 可惜!最可惜的是:洪家的四位姑娘都已经定过亲了! 至于其他人家的姑娘,要想在一夜之间定下亲事,又要想让对方十分保密,还要是让她看得上的,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大夫人下定决心,道:“还是假定亲吧!等南琴公主有了新驸马后,我们再悄悄地退亲!” 大老爷忍不住泼她冷水:“女子的名节是大事!如果要假定亲,除非是找破落户的孩子!给他些金银,托他办事,但是这样的人经不住吓唬。” 大夫人眉头一皱,发愁道:“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万一公主府的人去吓唬他们,他们闹个主动退亲的事,岂不是又功亏一篑?” 大老爷见她那样愁,就心软下来,安抚道:“可能苏老夫人那里有什么好人选吧!” 大夫人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外面的天色刚刚黑下来,看人只能看见个身影,看不清脸,这时,胡嬷嬷带着一个少年回了听雨轩,进了正房的东次间。 这个少年就是苏牧。 大夫人找苏牧商量事情,吩咐胡嬷嬷去应付外面的杂事! 胡嬷嬷忙得马不停蹄,先去荣养堂里帮大夫人告病,解释了不去请安的原因,然后回来吩咐少爷们各自去自个儿屋里吃晚饭,不用聚在堂屋里了。 大夫人问苏牧:“胡嬷嬷把事情跟你说了没?” 苏牧的目光像外面的夜色,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深沉,沉着地道:“姨母,姨父!我和祖母都已经知道了,祖母说她没有主意,让姨母做主。” 大夫人此时喜忧参半,一方面是因为苏家那一边没希望了,可惜!另一方面是因为苏家老夫人开明讲理,让她可以完全做主,免得闹成个意见不合! 大老爷的目光流露出赞赏,心想:遇到这样的大事,苏牧竟然不慌张,小小年纪,不可小觑啊! 大老爷微笑道:“苏牧,你自己有主意吗?或者,心里有人选吗?” 苏牧摇头,道:“就算是亲戚之间认识,我也从没有越礼过。” 大夫人道:“我知道你的为人!不会做那种事!如果有了人选,你早就定亲了,不用拖到现在!如果早知道有这飞来横祸,也应该早点定亲才是!我和你姨父商量过,让你先假定亲,以后再退亲,怎么样?” 苏牧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一下头。 大老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现在是非常之时,所以用非常之办法reads();!你别担心。” 大夫人又问:“苏牧,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都想过了吗?” 苏牧答道:“姨母,如果定了亲,只要对方不反悔,我也不反悔。我不看重家世,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都无所谓,只看重品行。” 大老爷又露出赞赏的目光。 大夫人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求远不如求近!这亲事已经说好了是假定亲,你不要当真!咱们找个好拿捏的人,以后送她丰厚的嫁妆,也不算欺负她!各人求仁得仁!” 大老爷道:“你别耍这么多花腔!你想好人选没有?” 大夫人瞪他一眼,深呼吸一次,说出的话却是让大老爷目瞪口呆:“七姑娘,怎么样?” 大老爷很生气,立马站了起来,盯着大夫人的脸,恼怒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阿七是我的亲侄女,难道我不能看顾她?难道要贪你那份丰厚的嫁妆?你想让阿七假定亲,我绝不答应!” 大夫人道:“这假定亲的主意不是你出的么?” 大老爷道:“如果早知道你这么做,我就不应该回来通风报信!” 一个人偏心外甥,一个人偏心侄女,意见不合,针锋相对,互相瞪着。 苏牧连忙道:“姨父,姨母,换个人吧!” 大老爷顿时消气了,又坐下,收起了怒色。 大夫人却苦口婆心地说:“苏牧!你不知道这事的厉害!如果泄了密,让外人知道你弄虚作假,欺骗皇家的公主,那就是变相地欺君啊!以后岂不是要绝了做官的心?把前途都丢了?我就是怕外人嘴巴不严,不可靠,所以才想到了七姑娘!” 大老爷只有两个字,十分坚决:“不行!” 大夫人道:“把七姑娘叫来,当面问问她!你只是她的伯父,不是父亲。如果她自己答应了,你又何必反对?何况,七姑娘今年只有九岁,离谈婚论嫁还有好几年,如果公主今年娶了驸马,我们就今年退亲,不耽误七姑娘的亲事!” 大老爷还是说:“不行!” 大夫人妥协道:“我把七姑娘过继到我的名下,给我当女儿,怎么样?” 大老爷这才犹豫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大老爷觉得,阿七失去了父母,跟孤女差不多,以后很难找到好亲事,如果过继到他和大夫人的名下,就既有了父母看顾,又有亲兄弟撑腰,这是最好的! 大夫人见有机可乘,连忙走到门口,掀开门帘子,吩咐道:“快去叫七姑娘过来!” ------题外话------ 第二更! 很晚了,晚安!明天我不玩游戏了,会赶早的!玩游戏好耽误事!我的自制力不大好,幸好流量用完了。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73.一物降一物 郑晴川疑惑不解地走进了东次间,这间屋子她是第一次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苏牧,她的目光定格了一瞬间,然后镇定下来,清晰地喊了:“大伯父,大伯母,苏表哥。” 苏牧想到刚才大夫人说的那些话,脸色有些红,心里含着很大的羞愧,目光敛着,甚至忘了答话。 郑晴川觉得屋里的气氛怪异!因为大老爷正用忧虑的目光在看着她!那个一向如春花照日光的大伯父竟然有“如秋叶般萧索”的时候,她觉得惊讶! 大夫人不想耽误时间,忽然问道:“七姑娘,我们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帮个忙?这么客气!郑晴川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大伯母,你有话直说,不要客气。” 大老爷忽然发出一声唏嘘,大夫人一本正经地道:“七姑娘,苏家遇到了麻烦,想让你跟苏牧假定亲,你愿意吗?” 郑晴川像是被一个篮球突然砸在了脑袋上,很莫名其妙,她观察大夫人、大老爷和苏牧三个人的表情,只见大夫人的目光充满了愁绪,大老爷的眼神很是担忧,苏牧是内敛而沉默,但是少年还是站得像一棵树一样笔挺reads();。 郑晴川不大在乎什么名节,她只觉得,如果跟苏牧定亲,她一点也不吃亏!美男鱼很帅,很清爽,对亲人很照顾,莫名地就让她信任。 郑晴川很爽快地点头道:“没问题!” 大夫人见她答应得这么轻易,反而疑心了,严肃地强调:“这只是假定亲,当不得真!不久之后就会退亲!然后,把你过继到我的名下,做我的女儿。我一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送你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以后,我和大老爷都帮你撑腰!但是,你一定要记得,这次只是假定亲!” 郑晴川眨一眨眼,坚定地道:“我可以帮忙!但是我不想过继,我有自己的爹娘。” 苏牧这时忍不住把目光看向郑晴川,吃了一惊,觉得眼前的小姑娘不像是九岁。 大夫人和大老爷也惊讶,没想到七姑娘这么有主意。大夫人谨慎地道:“你既然答应了,就要守口如瓶!你做得到吗?” 郑晴川抬头挺胸,目光坦荡荡的,认真地道:“可以保守秘密!”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伸手把郑晴川抱进怀里,忽然和蔼可亲,细细地说了一大堆叮嘱的话,很用力地告诉郑晴川:“如果泄了密,我们全家可能被连累,甚至可能被流放去蛮荒之地!事情重大,不能掉以轻心,你知道吗?” 郑晴川睁大着眼睛,点点头,看上去似乎有点懵懂。 这个时候,她看上去又特别像一个孩子了。 事情定了下来。 大夫人问苏牧:“信物带来了吗?” 苏牧伸出右手,干净的手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玉佩,光润皎洁如羊脂,是一个人参果的样子。 大夫人毫不犹豫地伸手把玉佩拿过来,又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拿了七彩丝线,穿起玉佩,郑重其事地挂在郑晴川的脖子上。 大老爷见木已成舟,叹一口气,心里存着侥幸,觉得苏牧会信守诺言,道:“我去跟父亲商量,把庚帖交换了,把定亲书信的日期写早一点。你快点让人写好请帖,明天一早就给亲朋好友们送请帖,请亲戚们来庆贺半天,闹得大一点!我再不露痕迹地去春风楼宴请几个王爷、驸马,把亲上加亲的喜事广而告之。让皇家的人也知道苏牧早已定亲的事!” 郑晴川看向大老爷的目光充满了惊叹号,大老爷竟然可以宴请好几个王爷和驸马,果然是比当官的人更有面子啊! 大夫人感动得眼睛有点湿润,道:“多谢夫君!” 苏牧郑重地抱拳道:“多谢姨父、姨母和七姑娘出手相帮!苏牧没齿难忘!” 大老爷胸有成竹地笑道:“明天一定要谨慎,不要露了马脚!” 大老爷去了外院,却不敢提假定亲的话,只跟老太爷说:“是仓促定亲,避开麻烦。” 老太爷谨慎,对郑晴川这个孙女毕竟有几分关心,问:“苏家会反悔吗?” 大老爷不敢完全实话实说,隐瞒了大夫人的意思,只说了苏牧的意思:“苏牧说,只要我们不反悔,他也不反悔reads();。” 老太爷舒心地摸了摸胡子,微笑地点了头,评价道:“苏牧少年老成!” 对苏牧这个少年,老太爷和大老爷都是满意的! 第二天,苏家和郑家都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两家都热热闹闹地开了酒宴,把两家结亲的消息散布到了大街小巷! 老夫人觉得这是李代桃僵,觉得自己受了大夫人的蒙骗,满口不答应,气得像一堆爆炸的火药,喊着要把七姑娘的庚帖换成大姑娘的,但是一物降一物,老太爷亲自出马,镇压住了老夫人。 大姑娘哭着跑到听雨轩的暖阁里,把藏在袖中的一块端砚砸向郑晴川,奶娘来挡,把奶娘砸得额头上的血如小溪一般流淌下来。 郑晴川的眼睛里燃了火,颤抖着手,用衣袖帮奶娘堵住血口,干脆利落地吩咐道:“把大姑娘的手脚捆起来!让胡嬷嬷去请太医!” 其他的丫鬟慌慌张张地去找胡嬷嬷了,荷风和池月大着胆子绑了大姑娘。 大姑娘哇哇大哭,涕泪交加,伤心欲绝,冲着郑晴川骂:“小乞丐!破落户!” 郑晴川飞着眼刀子,毫不留情地喊:“堵了她的口!” 荷风立马把手绢塞进了大姑娘的嘴里。大姑娘“呜呜”地抗议。 胡嬷嬷是个能干人,一边飞速地找了太医来救命,一边把打闹的消息捂住了,等到看见大姑娘那副被五花大绑的样子,胡嬷嬷直冒冷汗,看向郑晴川的目光都有了几分忌惮,心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像看见佃农揭竿起义一样! “七姑娘,我先把大姑娘抱走!”胡嬷嬷的声音小心翼翼,弯下腰,伸手去地上抱大姑娘。 郑晴川的脸色和目光冷冷的,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把大姑娘羞辱得太狠了,大姑娘说不定会去自尽! 只要奶娘活着,眼前的人就罪不至死! 想到这里,她忍住了心里的暴力因子,没有反对胡嬷嬷的话。 胡嬷嬷当着郑晴川的面,对正“呜呜”作响的大姑娘劝道:“杀人偿命,砍头的大罪!大姑娘消停些吧!” 大姑娘的泪眼里露出惊恐,顿时没了声!胡嬷嬷力气大,抬手把她抱了出去。 太医背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检查伤口,涂上药膏,缠上纱布,一气呵成,把了脉,叮嘱道:“好好养着,伤口不要碰水,保性命无碍。”然后写下药方子,让丫鬟去煎药。 火红色的血糊了奶娘满脸,郑晴川帮奶娘擦脸上的血,心里害怕,泪如雨下,心里的恨意凝结成了一块冰石。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吃晚饭了! 晚上来第二更!期待更多收藏!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74.心狠手辣? 等到热闹散去,宾客都离开了,大夫人进暖阁来看郑晴川。 奶娘睡在暖炕上,迷迷糊糊地发出疼痛的叹息。郑晴川盘着两腿,坐在一旁守着她。 大夫人同情地叹息一声,但随即又皱了眉,从暖阁里出来后,她才问:“怎么不把江奶娘移到别的地方去养病?” 让一个生病的仆人住在小主子的屋里,睡在小主子的炕上,这是很没规矩的事reads();! 胡嬷嬷连忙答:“我提过了,是七姑娘不愿意。” 两人一边说,一边回了东次间,胡嬷嬷又小声地说:“大夫人,我今天才觉得,七姑娘有点心狠手辣!” 大夫人很惊讶,转头凝视着她,问:“那奶娘的头不是大姑娘打破的吗?怎么是七姑娘心狠手辣?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苦肉计的故事吗?” 胡嬷嬷连忙摆手,连声否认道:“不是!不是!那打人的事确实是大姑娘干的,那么多丫鬟看着,这个假不了!但是,等奴婢去的时候,却看见大姑娘被绑住了手和脚,口里还塞了手绢。我想着,就算是大夫人你,也不会这样动大姑娘,可是七姑娘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胡嬷嬷虽然喜欢告状,但是撒谎的事却很少做。 朝夕相处,大夫人了解胡嬷嬷的性格。 思考了半晌,大夫人心平气和地道:“也还好,不算心狠手辣。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仅仅因为姐妹感情不和睦,就把亲姐姐的脸用碎瓷片划花了!如果只是把撒泼的人的手脚绑起来,这算什么?经过了昨晚上,我才知道,七姑娘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也是少年老成。” 大夫人回过头去,看向面前的铜镜,卸下头上的金步摇,又感叹道:“平时爱吃爱玩,倒是看不出来!” 危机感顿时在胡嬷嬷的心里油然而生,因为她突然在大夫人的话里听出了欣赏的意思! 大夫人忽然对七姑娘喜欢起来了!胡嬷嬷真是哭笑不得!天晓得,胡嬷嬷心中对七姑娘的敌意早已经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了! 可是,胡嬷嬷哪里敢跟大夫人作对呢?马首是瞻还来不及! 胡嬷嬷满心里叹气,觉得七姑娘是给大夫人下*药了!大夫人是上当受骗了! 知道大夫人喜欢七姑娘,胡嬷嬷就不说七姑娘的坏话了,甚至提都不提了,转移话题道:“二少爷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没出门!还不准别人进去看他。我问了雪花,说是没生病。” 大夫人卸下了几件繁重的首饰,正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掉唇上的朱红,不在意地道:“我等会儿去看看他。苏牧昨晚在他的屋里留宿,他俩一向无话不谈,可能是苏牧把事情告诉了他,他钻牛角尖了。” 胡嬷嬷小心翼翼地帮大夫人整理发髻,感叹道:“二少爷十分聪慧,心思也深些。” 大夫人立马摇头:“太像大老爷!” 大夫人最怕的就是儿子们像她的丈夫! ------题外话------ 第二更比较少!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晚上多盖被子!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75.不要一千两黄金 “友儿!”大夫人喊了一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二少爷正拿着一本书在发呆,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站起来,喊道:“娘,你怎么来了?” 大夫人目光明亮,见他脸色沉郁,自个儿先在心里猜了一会儿,才坐下来问道:“你在想什么?” 二少爷低垂着眼睑,像是藏起了一半的心思,道:“明明可以弄假成真,为什么母亲却坚持是假定亲?” 大夫人毫不犹豫地答道:“她年纪太小。”瞬间又拔高了声音问:“你嗓子是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大夫人听出了儿子声音的嘶哑,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把手按在儿子的额头上,奇怪地道:“不烫啊!怎么了?” 摸完额头,又摸脸,摸手、摸后背、摸肚子,像对待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关切。 二少爷沉着脸,躲避了几下,依然低垂着眼睑,沉声道:“我没事!” 他的一点点事就让母亲这样紧张,可是母亲却忍心拿七妹妹的终身大事去做戏!母亲的厚此薄彼,让他没有勇气去直视她。 大夫人不放心,立马又让胡嬷嬷去请了太医来。 这太医在心里直犯嘀咕:郑家这两天怎么有这么多事啊?病了一个老夫人,病了一个二夫人,病了一个大姑娘,病了一个奶娘,现在又添上一个二少爷! 望闻问切之后,太医直摇头,说:“没病!男子到了十四五岁,该变声了!俗称鸭公嗓!” 大夫人一听,“噗呲”一声,用丝帕掩嘴笑了出来,一双温柔的杏眼笑吟吟地望着儿子reads();。 二少爷的脸却黑得像锅底,目光扫了那太医一眼。什么比方不好打?竟然打这个比方! 太医察觉到自己说多了话,连忙收拾药箱走了,脚步匆匆忙忙。可是,他才走到庭院里,却被一个丫鬟拦下了。 “李太医,请顺便帮忙看看奶娘的伤!”荷风说话直打颤。 她看到太医,就急忙拦下了,像条件反射一样!这拦太医的事是她自作主张,没有请示过胡嬷嬷。胡嬷嬷下午还说不给奶娘请太医了,只请普通大夫来瞧,说奶娘一个奴才当不起太大的福气,请一次太医就算了,哪里能次次都请太医来? 这请太医的事,七姑娘也无可奈何,连对牌都没有一块,根本请不到人!听说荣养堂有好几个人病了,所以七姑娘就让她和池月出来守株待兔。 李太医是一副难得的好脾气,没有拒绝,直接就让荷风带路。 奶娘还在睡,自从受伤后,就没睁过眼,疼痛的呻吟声却没有断过。 “有些发热,药方子要改!” 李太医刚说完,就听见郑晴川问:“要吃人参吗?” 李太医怔了一下,精明的眼睛透出惊讶,不答反问:“这个仆人吃得起人参吗?你们府里愿意给她吃吗?人参这药太贵了。” 郑晴川镇定地道:“我有人参。”她去把木匣子找出来,打开匣子,给李太医看。 李太医目光一亮,就像音乐家看见顶级钢琴一样,笑道:“我把药方子再重新写写。” 郑晴川的压岁钱没有全部给严嬷嬷,还剩下了一大半,她把这些银子和金子都给李太医,客客气气地叮嘱道:“李太医,你来郑家给别人瞧完病后,顺便来我们这里看看,好不好?奶娘的病比别人重!” “举手之劳!”李太医爽快地答应了。给仆人看病不用像对待贵妇人那样小心翼翼,何况银子不少,太医自然觉得轻松。更何况,面对小孩子的恳求时,一般人都有一些恻隐之心。 荷风和池月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太医还没走,胡嬷嬷就进暖阁来了,胡嬷嬷现在对这暖阁里的人真是刮目相看,觉得她们的胆子真是不小!那根人参还没有收起来,胡嬷嬷特意多看了两眼。 李太医背起药箱,特意叮嘱:“人参省着点用!” 荷风送太医出门,胡嬷嬷一言不发,也跟着出去了。 郑晴川爬到炕上,盘腿而坐,拿着干净手绢,蘸热水,给奶娘擦嘴唇。 池月小声地道:“七姑娘,我去煎药了!” 郑晴川轻声道:“告诉大厨房,我今晚要喝粥。” “是!”池月出去了。虽然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但是心里是暖暖的,池月心想,如果她病了,七姑娘也会对她这么好,她亲爹亲娘亲哥哥都比不上七姑娘reads();。 —— 第二天,事情出现危机。 因为南琴公主虽然没有进宫去请旨,但是派了几个公公来苏家和郑家,劝他们退亲! 这几个尖嗓子公公趾高气扬,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在郑家嚷嚷:“普天之下,谁敢跟公主抢夫啊?赏你们一千两黄金,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太爷身上有读书人的清高风骨,因此被气得不轻,嘴唇紧抿,目光锐利,脸皮通红,把双手背在身后,把腰背挺得笔直,不见一点儿弯曲和软弱。 那几个太监见老太爷不通情达理,就改主意说:“杂家去内院问问老夫人去。” 老太爷冷笑道:“拙荆年老体衰,卧病在床,几位公公还是不要进去惊吓她了。公公们放过拙荆的老命,老夫感激不尽!” 几个太监觉得好没趣,又说:“那就问问大夫人!” 老太爷冷笑道:“我才是一家之主!我不答应!谁敢答应?” 几个太监恨恨地道:“老太爷不识抬举,难怪皇上罢了你的官!前些日子,听说老太爷在春风楼请人喝酒,疏通关系,想把官职起复。杂家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这辈子休想再当官!如果你答应退亲,公主自然帮你美言几句!” 老太爷被几个太监说破心事,顿时恼羞成怒,直接一挥手,大吼道:“送客!”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识抬举!” “有你后悔的时候!” 几个尖嗓子太监骂骂咧咧地出了门,走路摇摇摆摆,就好像一群鸡鸭鹅被赶出了笼子! 郑家的仆人们一个个都胆战心惊,避之不及,敢怒不敢言,只会弯腰低头,等着那些太监自己走人。 等太监们走远了,仆人们把收缩的脖子伸出来,交头接耳,凑在一起议论:“郑家没犯王法,怕什么?说不退,就不退!” “一退亲,就能赚一千两黄金啊!真可惜!” “如果不退亲,以后咱们家七姑娘可就出名了!抢夫抢赢了公主!” “先等等!苏家还没消息呢!如果苏家被公主府的人吓怕了,主动退亲,咱们家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闹个里外不是人!” …… 谁敢说仆人们没有见识?肚里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 晚上来二更!从今天开始,每天公众文更新六千!加速加速!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76.决定成亲 几个太监从郑家大门出来,脸色就像锅底一样黑!几个太监从苏家出来,脸色也是像黑锅底。 然后他们凑到一起,一起去洪家! 洪、苏、郑,三家关系亲密,洪家既是苏家的姻亲,又是郑家的姻亲! 洪老太爷还在宫里的文华殿当值,没回来。 洪老夫人心想:如果郑家七姑娘和苏牧的亲事被搅黄了,大孙子洪绵长肯定又要旧事重提!如果郑家七姑娘和苏牧的亲事是板上钉钉了,那么洪绵长就会死心了! 洪老夫人打定了主意,面对几个太监的利诱和威胁,她不为所动,拒绝道:“姻缘是上辈子就注定了的reads();!由月老牵了红线!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请回吧!” 南琴公主府的太监们今天碰了三次钉子,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回公主府告状去了! “公主!那三家人都不识抬举!最好是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让他们吃点亏,吓唬吓唬他们!” 南琴公主的身边环绕着六七个面首,个个是青春年少,个个是华美如明珠! 南琴公主在面首的手中饮下一杯酒,哈哈大笑道:“如果吓死了,就可惜了!以后,你们每天去问一次,表示本宫的诚意!只要还没成亲,就算不得夫妻!” 她每天醉生梦死,身边什么时候缺人过?偏偏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自从那天,别人拿了一幅苏牧的画像给她看过之后,她就惦记上了,后来她女扮男装,去国子监又亲眼看了一次,觉得她看中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南琴公主倒在面首的怀中,抬起纤纤手指,随意地指了指,醉醺醺地道:“对情人要温柔,对敌人才凶狠!你们不准吓唬他!你们如果把他吓得上吊了,或者投井了!我找你们算账!呃——” 她打个酒嗝,睡倒在了面首的怀里,面如芙蓉一样美,腰如柳条一样软,身上的香气如空谷幽兰的幽香! 一群太监们面面相觑。以前,公主看上过不少美少年,确实死过不少!可是,公主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并没有找他们算过账啊! 于是,一群太监们胆子肥了起来!他们只知道,如果差事办成功了,赏钱多得就像下雨一样! —— 郑家二老爷坐轿子出门,准备去翰林院当差,却在半路上被一群太监用一桶墨汁泼成了个“包青天”! 郑家的仆人们只要一出大门,就会被跟踪,然后不管男女,一律遭到暴打,打得鼻青脸肿! 苏家的仆人也是遭到殴打,一个个被打得披头散发! 苏家大老爷去城北的销金窝风流一次,结果一觉醒来,披头散发地睡在街边上,像个乞丐!他不敢抱怨,不敢声张,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苏家大夫人不知情,她出来逛街,结果也被泼了一桶墨水,成了个“女包青天”! 洪家老太爷是当朝阁老,没有人敢动他!但是洪家二少爷一出门,就被人套了麻袋。麻袋口被系牢了,动来动去的麻袋被扛着走了几条街,最后丢在了苏家大门口!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洪、苏、郑,这三家人心惶惶,惊恐不安,又气又怒! 洪家、苏家和郑家甚至都报了官,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太监们面子大啊,背后又有公主这张王牌撑腰,那在京里是横着走! 某天,两个小太监不长眼,想去给苏牧套麻袋,结果被反过来暴揍一顿,被扔在街边当乞丐,叫苦不迭!苏牧是文武兼修,学了十年拳脚功夫的少年可不是软脚虾。 苏牧的鬓角带着汗珠,大步流星,去了郑家! “姨母,如果再耽搁下去,事情只会越演越烈reads();!” 大夫人这几天气得哭了好多次,这会子忍不住又急怒攻心,激动得泪如泉涌,拉着外甥苏牧的手,抱怨道:“那帮断子绝孙的太监!” 骂了这一句,越想越气,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哭了! 大夫人前面三十年的人生不说一帆风顺,但也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这几天真是气饱了! 苏牧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但语气冷静地道:“姨母,我想尽快成亲。如果成亲后,还不能消停,那就只能请御史去弹劾公主了。” 大夫人一时被惊得忘了落泪,睁大着杏眼,高声问:“成亲!和谁成亲?” 苏牧语气肯定地答道:“和我定亲的七姑娘!” “不行!”大夫人立马摇头说了这么一声,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把表情放软了,态度也变软了,轻声地呢喃:“还好!也不算差!” 但是,大夫人的态度到底是犹豫的! 胡嬷嬷这几天也是苦不堪言,希望早点结束这段荒唐的日子才好,连忙出主意:“不如把七姑娘叫过来问问。” 大夫人犹豫不决地把目光看向苏牧,目光里透着关怀备至的情绪。 苏牧道:“我想跟七姑娘谈一谈。” 大夫人点头,默许了。此时,她感觉心里冒的不是热气,而是凉意,一股子阴凉渗透到四肢百骸!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她原本想帮苏牧找一个举世无双的妻子,可是结果却是这样。可能是这几天被闹腾得太厉害,她觉得很累很累。 胡嬷嬷十分积极,连忙安排苏牧和郑晴川在西次间见面,把丫鬟们都吩咐出去了,确保没有外人偷听!她自个儿亲自守着门。 郑晴川和苏牧四目相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苏牧缓缓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郑晴川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心情竟然还有点雀跃,绽出一个笑脸,爽快地反问道:“如果我只嫁给你,你娶吗?” 苏牧没回答,只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也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 郑晴川笑道:“我回去照顾奶娘了!” 苏牧微笑地看着她,嗓音清润地道:“好!” 郑晴川蹦蹦跳跳地跑进暖阁去了,像一只捡到胡萝卜的兔子! 苏牧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一生如果有这个人相伴,心情至少是轻松的。 ------题外话------ 第二更! 我是个坏家伙,我决定把第三更放凌晨,既算今天,又算明天!嘻嘻!卿卿们,晚安!明天见!晚上好好盖被子!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77.陪嫁丫鬟 大夫人答应了,大老爷答应了,老太爷也答应了,老夫人想不答应,却无可奈何,亲事正式开始筹备了! 二少爷来暖阁闲坐,笑道:“日子定在十月初七。九岁的新娘子,穿起嫁衣来一定很滑稽!” 奶娘正半坐半躺,背靠着大引枕,头上缠一圈纱布,口中慢慢地咀嚼着一块桂花糕,只是笑。 荷风和池月都是满脸喜气! 她们即将跟七姑娘去苏家了!等去了苏家,她们就可以当大丫鬟了,就不是二等丫鬟了!嘻嘻! 郑晴川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展露着活泼的笑脸,道:“明年正月里,或许我可以给你发压岁钱了!” 说完,她吃一块桂花糕,津津有味! 二少爷沉下脸来,把她的桂花糕碟子端走,放得远远的,郁闷地教训一句:“如果这话被别人听见,这就是你一辈子的笑话!” 郑晴川连忙收住笑,意识到自己是得意忘形了,一时忽略了古代的封建性,想了想,连忙补救道:“二哥,我错了reads();!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二少爷翘起嘴角,冷笑道:“不给我发压岁钱了?不耍威风了?” 耍威风?郑晴川先是疑惑,立马眼睛一亮,如拨云见日,等她成亲了,她就成二少爷的表嫂了! 喔!表嫂也算半个长辈啊! 她眨一眨眼,装糊涂,道:“等着二哥给我发压岁钱。我比二哥小几岁。” 二少爷哼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的,闲闲地问:“你怎么还不动针线?难道你不知道新娘子要给婆家长辈送新鞋的吗?苏家有个苏老夫人,有个苏家大伯,还有个苏家大伯母,你至少要做三双鞋才行!”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郑晴川摇头,语气很肯定地道:“胡嬷嬷说了,不用我做!嫁衣和这些东西都让丫鬟做!胡嬷嬷嫌我做的东西不精致!” 她是很乐意的意思! 二少爷闲散地站起来,笑道:“我等会儿就跟胡嬷嬷说,有些东西必须让你亲自做,把丫鬟做的东西孝敬长辈,很没诚意!”他抬脚就走,步态翩翩然,目不斜视,不理会郑晴川那恳求的样子。 郑晴川多么希望他只是开玩笑啊! 可是,没一会儿,胡嬷嬷就带了一个叫绣巧的丫鬟进来,伸手指着那丫鬟,道:“绣巧的针线活做得伶俐,七姑娘每天多跟她学一学!亲自给苏老夫人做双鞋,显得七姑娘孝顺!” 郑晴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默默地接受现实,心情像是一下子从天上跌到了地上。 等胡嬷嬷走了,奶娘缓缓地劝道:“七姑娘别生气,二少爷这是为了七姑娘好。” 郑晴川有点沮丧,哭笑不得,皱成包子模样,什么好不好啊?这摆明了就是捉弄啊!而且还捉弄成功了! 偏偏绣巧是个较真的丫鬟,听了胡嬷嬷的话,就决定尽职尽责地教好七姑娘,当即就把针线和布都摆出来,微笑道:“七姑娘,我们开始吧!” 荷风知道郑晴川想偷懒,连忙把桂花糕端过来,笑道:“绣巧,你先尝尝这桂花糕吧!可香甜了!” 绣巧却摇头,较真地说:“如果我偷懒,胡嬷嬷会骂我的!” 她的手已经把针线拿起来了,整理得井井有条,然后递给郑晴川。 郑晴川不想为难她,顺手就接住了。 绣巧一点也不受桂花糕的诱惑,一板一眼地开始给郑晴川指导针法。 荷风在一旁无奈地苦笑、摇头,哎!她是帮不了七姑娘了。 郑晴川做针线活真的很笨,特别是在绣巧这个高手的衬托之下。 但是绣巧真的很有耐心,一针一针地教。 郑晴川见她那么认真和耐心,就不忍辜负她的好意,只能认真学。 郑晴川的手属于“肉多,不显骨头”的那种,手很软,过了一会儿,手就捏不住针了reads();。 绣巧见徒弟这么不争气,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绣巧,你吃桂花糕吧!”郑晴川按摩着手指,光明正大地偷懒一会儿。 绣巧只是摇头,不去拿桂花糕,还是低头做针线活。 这样的绣巧,在丫鬟堆里算是很特别了!郑晴川仔细观察她的手,发现绣巧的食指变形了,第一节指骨有点不自然的弯曲! 郑晴川问:“你一天要做多久针线?” 绣巧一边埋头穿针走线,一边轻声答道:“醒着的时候,不吃饭的时候,都在做。” 郑晴川一听,是相当服气了! 池月忽然认真地夸赞道:“绣巧是咱们丫鬟里做针线最好的一个!” 绣巧抿嘴微笑,没有反驳,更像是引以为傲的意思。 一看到绣巧的手指,郑晴川就打起了退堂鼓,只在一旁看绣巧绣牡丹花,不再动针了。 绣巧耐心地劝道:“七姑娘别怕,熟能生巧,刚开始学的时候,都是觉得难。” 郑晴川摇头,微笑道:“你慢慢做,我看着学。” 绣巧十分认真地道:“看是看不会的,一定要亲手试一试。” 好在绣巧说话很客气,见郑晴川实在是懒,她也不敢强迫。 倒是荷风和池月跟在绣巧身边学得津津有味,勤学勤问,当着小徒弟,和绣巧越来越熟稔,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分给绣巧一些,聊天也聊得热闹,而且还一副非常感激绣巧把针法教给她们的样子! 这几天,因为郑晴川的亲事是板上钉钉了,所以荷风和池月在听雨轩里的待遇也好了许多,不再被胡嬷嬷逼着上交针线活计了,可以自由自在地陪郑晴川在暖阁里照顾奶娘,除了煎药,就全是自由时间。 过了两天,荷风忽然跟郑晴川感叹:“七姑娘!我觉得,我的绣花本事已经比以前好了五倍了!” 郑晴川正在喝水,连忙把茶杯放下,笑问:“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荷风笑嘻嘻,天真烂漫。 郑晴川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想着大夫人是不是要送给她几个陪嫁丫鬟啊? 她问:“荷风,陪嫁丫鬟可以自己挑吗?” 荷风愣住了,眼睛很懵懂,过了片刻,才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七姑娘,你一定要把我和池月带走啊!” 郑晴川说:“你放心!” 荷风又想了想,说:“如果长辈疼爱小辈,就会让新娘子自己挑。” 郑晴川的眸光顿时雪亮,顺着荷风的话,立马生出一个想法:如果长辈想安插间谍,那就不会让新娘子随意挑丫鬟了! 78.个个都是貌美如花 郑晴川等了六七天,但是大夫人和胡嬷嬷都没主动跟她提陪嫁丫鬟的事。 郑晴川不好意思主动提陪嫁的事,只能以静制动,在等待中静观其变。 而且,她有好一段时间没去过荣养堂了,因为老夫人一看见她就气急攻心,对她下了明确的逐客令,不准她踏进荣养堂半步。 郑晴川乐得清闲! 对这样的老夫人,郑晴川还是觉得有点可爱的,比那些因为恨意就要亲手折磨别人的人可爱了上亿倍!这样眼不见为净,大家都自在! 荷风刚和池月抬完热水,累得脸颊红扑扑的,掀开帘子,探头进来,说:“七姑娘,热水好了!” “来了!”郑晴川答应一声,把身上的首饰都取下,走出暖阁,去了正房西边的耳房,爬进大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沐浴,水淹到脖子,只把脑袋留在外面。热气腾腾,她感觉热乎乎的。 荷风帮她搓澡豆,揉搓得香喷喷的,掺杂着药香,笑道:“七姑娘,我刚才在外面听见别人说嫁妆的事了!” 水声哗哗。 郑晴川玩着水,好奇地问:“怎么说的?” 荷风笑,喜滋滋地道:“听说有很多!至少有五千两!” 五千两白银啊!等于五百斤银子!这对郑晴川来说,就像天文数字一样。她记得,以前自己提五斤重的水果就累得手臂酸痛,沉甸甸的,五百斤是多么地惊人啊reads();!而且全是钱! 郑晴川回味了一会儿,叮嘱道:“咱们别议论这个,免得别人说我们贪财。” 荷风连忙答应,吐了吐舌头,竟然有点儿后怕,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沐浴完,郑晴川穿上干净衣裳,愉快地回暖阁,正巧碰上胡嬷嬷和捧着大红嫁衣的绣娘。 胡嬷嬷笑道:“七姑娘刚沐浴完,正好试一试新嫁衣!” 一前一后进了暖阁,郑晴川满怀期待地把嫁衣换上,可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失望! 嫁衣上没有绣花!光秃秃的!就好像一个美女留着光头一样! 绣娘帮她整理衣裳的褶皱,忙不迭地解释:“先看看合不合身!等大小合适了,就绣上缠枝花,还要镶上珍珠、玉和金子。现在虽然朴素,等全部弄完后,肯定金灿灿的!人人都说,嫁衣是最好看的衣裳!七姑娘穿上,肯定好看!” 郑晴川笑道:“多谢!辛苦你了!” 绣娘弯着眼睛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我是绣巧的娘,我叫绣彩。” 荷风忽然掩住嘴笑,悄声地告诉郑晴川:“绣巧的妹妹叫绣球!” 郑晴川忍不住微笑,绣花世家啊! —— 直到出嫁的前一天,郑晴川才知道,原来绣巧是大夫人送给她的陪嫁丫鬟。 老夫人干脆送了她三个丫鬟! 算一算,陪嫁的人就是奶娘加上六个丫鬟! 郑晴川真希望老夫人能把俏儿送给她,可惜老夫人没有这么干! “你们叫什么名字?”面对那三个陌生的丫鬟,郑晴川有些警惕。 老夫人为什么一口气送给她三个丫鬟?毫无疑问,目的就是安插间谍啊! 丫鬟们也是心知肚明,荷风和池月的目光都带着防备! “我叫香儿。” “甜儿。” “糯儿。” 三个小小的声音依次响起,个个都是十三四岁,个个都是貌美如花。 郑晴川毫不犹豫地道:“我给你们改个名字吧!” 谁知,那三个丫鬟虽然是低眉顺眼地站着,但异口同声地道:“老夫人赏给我们的名字,奴婢们不敢改。” 郑晴川微笑道:“老夫人说了不准你们改名字的话吗?” 沉默了片刻,那三个丫鬟又一齐小声地答道:“没有。老夫人对奴婢们有恩,希望七姑娘不要改奴婢们的名字。留着名字在,我们也好记得老夫人的恩情。” 郑晴川笑道:“那干脆把你们送回去好了reads();!”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是老夫人赏给七姑娘的!”三个丫鬟唯唯诺诺地说着。看着柔软,其实长着尖刺。 郑晴川不想浪费时间陪她们磨蹭,干脆地宣布:“你们以后就是我的丫鬟了!谁要是敢反驳我的话,直接从二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如果死性不改,就从有例钱的三等丫鬟变成没例钱的三等丫鬟!如果还是死性不改,就直接送去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去田里玩泥巴去!” 丫鬟们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个个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 郑晴川打个呵欠,又说:“从高到矮排序,你们以后的名字是冬瓜、南瓜、香瓜!” 本来想给她们取几个诗意的名字,可是她们太啰嗦了,搅得她没心情了! 池月“噗呲”一声笑了! 荷风笑嘻嘻,用手指着中间一个,道:“你最高,你是冬瓜。”指着左边的一个,道:“你是南瓜。”又指着右边的一个,道:“你是香瓜。千万别忘了!” 冬瓜、南瓜和香瓜顿时都变成了苦瓜脸,哭笑不得。 奶娘只是觉得七姑娘又顽皮了,好声好气地微笑道:“你们三个都出去吧!七姑娘该歇午觉了。” 奶娘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额头中间留了疤,她听了郑晴川的话,在前面剪了个厚厚的齐刘海,刘海一直垂到眉毛,把疤痕遮得密不透风,让别人连一点儿疤痕的影子也看不见。 谁知,那三个丫鬟又出幺蛾子了,抬起漂亮的脸来,齐声道:“我们是大丫鬟,正好留在屋里服侍七姑娘。” 奶娘吃了一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荷风和池月瞪起眼珠子,一股子气恼从脚底板升起,一直往上冲,几乎要怒发冲冠!她俩咬紧了牙,才忍着没有去找眼前的三人吵架! 郑晴川冷下脸,生硬地道:“冬瓜、南瓜、香瓜,出去!” 那三个丫鬟一齐答道:“七姑娘,荷风和池月只是二等丫鬟,以后我们在屋里伺候,荷风和池月去外面伺候。” 郑晴川冷着脸:“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那三个丫鬟道:“奴婢们不敢!奴婢们按规矩办事。” 郑晴川好整以暇地道:“才刚刚说过,谁要是反驳我的话,就从二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你们还记得吗?既然你们以前是一等丫鬟,那好!现在你们一起降成二等丫鬟!出去吧!” 那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情不愿地迈动脚,慢慢地挪出暖阁,一出了门,然后脚下生风,赶着回荣养堂告状去了! ------题外话------ 这算第几更? 哈哈,我偷懒糊涂了。明天补上,好不好?我今天偷懒了。卿卿们,晚安!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79.添妆 “你们回来做什么?” 那三个回来告状的丫鬟正好在荣养堂的正房门口碰上了俏儿,俏儿疑惑地问了这么一句。 香瓜立马气呼呼地答:“俏儿姐姐!七姑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以我们回来找熊嬷嬷说说这事。” 俏儿的嘴角噙着两个小小的笑涡,轻声问:“怎么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冬瓜、南瓜和香瓜争先恐后地把七姑娘怎么给她们改名字、又降为二等丫鬟的事说了,还不忘了嘟起嘴告状:“七姑娘这是不孝顺老夫人!” 忽然,熊嬷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板着一副脸,问:“吵什么?” 那三个丫鬟张开嘴想要告状,却被俏儿抢在前面说道:“一点小事!七姑娘要给她们改个名字,让她们去门外伺候,她们就顶了几句嘴。” 俏儿的语气轻描淡写。 熊嬷嬷的目光却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剜着那三个丫鬟。 “没规矩reads();!”熊嬷嬷平生最恨别人不守规矩!丫鬟居然敢跟主子顶嘴,太没规矩了! 冬瓜、南瓜和香瓜吓得缩了脖子,噤了声,一个劲地埋头看脚尖,不敢看熊嬷嬷的脸。 熊嬷嬷冷冷地道:“回去好好待着!别忘了老夫人是送你们去做什么的!不要露马脚!” “是!”三个丫鬟弱弱地答应,转过身,慢慢地低头走了。那副胆怯的样子,就像过街老鼠一样。 熊嬷嬷转身进屋去了,俏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三个丫鬟先遇见的人是她,如果先遇见了熊嬷嬷,把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一说,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幸好!幸好! —— 胡嬷嬷指着一匣子金灿灿的首饰和一大箱光鲜亮丽的新衣裳,道:“这是大夫人给七姑娘的添妆。”又指着一堆华丽的蜀锦和云锦,道:“这也是大夫人给七姑娘的添妆。” 郑晴川认真地道:“我去给大伯母道谢!” “不急!”胡嬷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指着两匣子龙眼大的珍珠,道:“这是大老爷给七姑娘的添妆。”立马又指着两卷画,道:“这是二少爷送的添妆。” 接着,胡嬷嬷摸出一本册子来,念道:“良田一千亩,汝窑花瓶两对,蜀锦二十匹,六脚铜香炉两个,金步摇一对……” “这些是郑家从公中出的嫁妆,价值一万两!” 郑晴川被这数字震惊了一下!她的心里热乎乎的,郑家竟然对她这么好!就算别人强迫她当白眼狼,她也绝对不能干啊! 难怪大家族都喜欢搞联姻,跟穷人家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思想完全不同,给了女儿这么丰厚的嫁妆,女儿当然记得娘家的好,就算人在婆家,心里还是惦记着娘家人的!有了孝顺女儿做纽带,自然是强强联合! 郑晴川还在心里感叹,胡嬷嬷已经利索地吩咐:“把嫁妆都装进箱笼里吧!弄成一百二十台,风风光光的!” 奶娘连忙提醒道:“六老爷给七姑娘留的许多东西,还收在库房里!” 胡嬷嬷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心想:那堆破破烂烂的旧东西,还惦记什么呀?她轻飘飘地道:“忘不了!正好拿来凑数!”又说:“七姑娘,现在去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辞行吧!老太爷和老夫人也等着给添妆呢!” 还有东西拿啊!郑晴川睁大着眼睛,很不好意思了,她对郑家什么贡献也没有,却空手套白狼,嫁个人而已,就从郑家搬走了这么多东西。 与脚踏实地的感觉大相径庭,她现在感觉晕乎乎的。 先去外院给老太爷辞行,老太爷叮嘱道:“你还小,凡事听苏牧的话,如果受了欺负,就派人回郑家来找我。”说完,右手递出一个匣子。 老太爷的微笑很慈祥,声音很和蔼可亲,郑晴川心中忍不住酸涩,涌出眼泪来。她之前都是高高兴兴地等着离开郑家,奔向新生活,现在却有了依依惜别的感觉了。 老太爷的话让她明白,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是郑家人,郑家就是她的靠山reads();! 郑晴川伸两手捧住匣子。 老太爷伸出大手,摸摸她的脑袋,叹息道:“以后还可以常常回来。去你祖母那里看看吧!” “祖父放心!” 郑晴川没有别的话说,红着眼眶,眼睛里氤氲着水汽,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外院书房,去了老夫人的荣养堂。 一见面,老夫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祖父给了什么东西给你?” 这话就像炎炎烈日一样,瞬间让郑晴川的眼泪蒸发了,她清晰地答道:“一个匣子。” 老夫人的第二句话就是:“拿来,给我看看!” 熊嬷嬷把匣子拿了过去,递给老夫人。 打开匣子,老夫人看到一张房契,脸色顿时就不悦了,嘀嘀咕咕:“老东西一点分寸也没有,把铺面给她做什么?”然后她的手指动了动,强忍着才没有把房契收归己有,终究是不甘心,哼了一声,把匣子扔在炕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见呼呼的喘气声,然后老夫人道:“把东西给她吧!” “是!”熊嬷嬷郑重其事地答应一声,捧出一个木鱼、一卷佛经,递给郑晴川。 郑晴川一看就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这是让她自求多福的意思吗? 她把东西接过来,还是道了谢。“谢谢祖母。” 老夫人哼一声,不屑一顾。 熊嬷嬷又把匣子还给郑晴川。然后老夫人就下了逐客令:“回去吧!” “是!祖母保重!”郑晴川微笑地道别,离开了荣养堂。 之前,她跟老太爷辞行,是心情沉重,现在捧着个木鱼,心情却是格外轻松、愉快,甚至一看到那个木鱼,她就忍不住笑,太有意思了!把这东西搁在她的手里,有点滑稽啊! 回了听雨轩,二少爷在等着她,看到了她手里的木鱼,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地道:“多了一个爱吃猪蹄的小尼姑咯!” 郑晴川笑着瞪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拿着这个,你肯定跑到肉铺去化缘了!” 奶娘连忙把木鱼和佛经接过去,安慰道:“七姑娘才九岁,用不到这些,我先收起来。” 郑晴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老太爷给的木匣子,二少爷也凑过来看,而且他的手快,先一步把房契拿了出来,端详了片刻,微笑道:“七妹妹,祖父是真心疼你!” ------题外话------ 第一更! 能写多少就写多少吧!但肯定有二更。会比较晚!不要等……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农家小妞妞》 80.成亲 郑晴川点头,她知道,而且十分感动。 二少爷把房契放进匣子里,笑道:“收好了!这个铺面的租金一个月有一百两银子!可以给你当零花钱!” 郑晴川真心地笑了,把匣子盖上,说:“二哥!我现在太富有了!” “傻瓜才会嫌钱多!”二少爷递出一个荷包,懒洋洋地道:“二十片金叶子,你拿去苏家打赏丫鬟吧!” 郑晴川没伸手,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再拿东西了!她的目光透露着满满的感动。 二少爷把荷包放到木匣子上面,抬脚就走了,潇洒恣意! “二哥!我以后给你当钱庄吧!”郑晴川一时着急,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她后悔得想遁地逃跑! 可是,二少爷却停住脚笑了,而且爽快地答应:“行啊!” 他还笑着朝郑晴川眨眨眼,忍俊不禁地走了。 郑晴川深呼吸一次,有气无力地仰起头,无语问青天: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啊? 说错话了,可是她不好意思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了!算了,钱庄就钱庄吧!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她不亏! 十月初七,郑晴川穿上沉甸甸、金灿灿的大红嫁衣,点缀着一身的金玉珠宝,当真看上去有点滑稽,就像二少爷说的那样,穿嫁衣的九岁小新娘!就跟办家家酒似的! 大夫人亲自给她梳妆! 红绸子、红剪纸画、红灯笼、红蜡烛、红衣裳,满堂红,像一场火烧云reads();!外面锣鼓喧天,郑晴川觉得今天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一些,平静不下来。 大少爷不肯背她,二少爷背她上花轿,走得摇摇晃晃的,她抓住二少爷的肩膀,心想:太清瘦了!骨头都这么清瘦!肉更是别提了!如果苏牧也是这么瘦,她一定要劝他多做运动! 胡嬷嬷在后面扶着,一个劲地说:“慢点!慢点!” 像是坐了一会儿缆车,郑晴川终于坐进了花轿里,她蒙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只感觉忽然有个冰凉的东西碰到她的手,她连忙抓住。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喧哗声:“起轿了!” 然后全身摇晃了几下,郑晴川悄悄地看手里的东西,看见是一个瓷瓶! 她心想,大概是平安的意思吧! 她第一次坐轿子,第一次嫁人……什么都是新鲜的,心口像是住着一只小鹿,扑通扑通地乱跳! 一路喧哗,像是走了好几条街!花轿终于歇下了! “新郎背新娘下花轿了!”耳边传来响亮的起哄声! “我背你!别怕!”一个清润的声音如此说。 郑晴川的手碰到另一个人的手,她一点都不怕,心情竟然是喜悦的,还有点兴奋,大概是外面的起哄声太热闹了,她也受到了热闹的感染!她的手受到那一个人手的牵引,顺利地趴到他的背上,忽然腾空而起,却是稳稳当当的,不见摇晃! “进门了!大吉大利!”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 郑晴川把头靠在苏牧的肩膀上,闻到淡淡的茶香。她忽然有些高兴,因为她的手抓在苏牧的肩上,摸到的不是清瘦的骨头,而是有点肉的样子,不是肥肉,是精瘦肉啊!难怪他背她这么轻松! 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她竟然幻想了好几个场面,第一个场面里,苏牧是个阳光少年,她是个长发飘飘的青春美少女;第二个场面里,她是个好看的妖精,苏牧是孙悟空,旁边走着一百个啰嗦的唐僧;第三个场面里,她是果子,苏牧是棵树,她挂在树上摇啊摇…… 其实,她蒙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趴在苏牧的背上做白日梦做得入迷了! 等到脚忽然落了地,她忽然清醒过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她的手里被塞上红绸子,然后她像被牵羊似的牵走了! 旁边有个喜娘扶着她,一路上提醒她:“迈门槛了……迈门槛了……” 尽管走得小心翼翼的,但是她还是忽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脚,忽然朝前面撞去reads();! 眼看着就要扑地了,半途被一双手抱住了,和她一样,抱她的人也是穿着大红衣裳,她知道这肯定是苏牧。 周围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她甚至听见旁边的喜娘也轻笑了两声。 周围都是陌生人,而且是等着看笑话的陌生人。这个地方,郑晴川只认识苏牧,而且只信任苏牧,她抓住苏牧的手,不肯再放开。 她不愿意再抓那个红绸子了,不想再像羊一样了! 苏牧的手心很清爽,没有汗,但有薄薄的茧。他牵着她往前走,进了洞房。 外面的起哄声更起劲了!“洞房了!掀盖头了!” 还有嬉笑声:“九岁的新娘子有什么看头?” 郑晴川在喜床上坐下,忽然红盖头被东西一掀,她终于重见光明! 虽然是晚上,但是龙凤红烛和大红灯笼把眼前照得明晃晃的。 可是,大家都把她当猴子一样围观,又看又笑,她反而不敢乱看了,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端端正正的。 “喝交杯酒!夫妻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喜娘把小小的白酒杯放到郑晴川的手里,苏牧伸出手,郑晴川把手缠上去,像连理枝一样,仰头把酒喝了! 她没想到杯子里装的是真酒,她以为大家会因为她年纪小而网开一面,放点水,顿时一股子辛辣滑下喉咙,灌进了胸腔里,酒气反而从她的鼻子里冒出来!那感觉,就像吃麻辣火锅被呛到一样! 她的九岁身体没有酒量,她顿时感觉晕乎乎的,接下来,喜娘让她吃了一勺莲子羹,她只觉得甜腻腻的,喜娘又让她吃饺子,太难吃了,喜娘问她:“生不生?” 她想了想,答:“熟!”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而此时,郑晴川已经有点醉醺醺了,就快要坐不稳了! 有的人眼睛明亮,看出来了,笑道:“新娘子喝醉了!哈哈!” 忽然,有个清润的声音轻轻地告诉她:“说生!” 她连忙跟着说:“生!” 喜娘总算放过了她,高高兴兴地收了红包,把闲杂人等赶出了洞房。 郑晴川已经觉得眼花了,看不清人了,只想睡下。 忽然,门一关,屋子里清静多了,她模模糊糊地看见奶娘和荷风,立马放心地闭眼睡了!然后就是一夜沉酣,没有人吵醒她!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81.来苏家第一天 晨光像精灵一样,把人唤醒。 晚上睡得早,早上醒得也早reads();!郑晴川醒来有好一会儿了,她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枕头,好奇地盯着旁边的苏牧看。 满床的酒气中,苏牧的睡颜泛着酡红。郑晴川觉得,他肯定比自己醉得更厉害! 忽然,苏牧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睁开,半开半合的模样,不像白天那样精神奕奕,看上去全身慵懒。 郑晴川此时却是精神奕奕地盯着他看。 他发现了她的目光,目光仍旧朦胧,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想了片刻,仍旧躺着没动,轻声说:“上午见长辈,你不要怕,让云嬷嬷跟着你,她会提醒你。” 眼前的小妻子只有九岁,他把她当妹妹看,就像他那两个亲妹妹一样,都还是小孩子。 可是,郑晴川却是把他当同龄人看待的。 郑晴川不知道云嬷嬷是谁,她只是盯着苏牧,目不转睛,觉得苏牧刚醒来的样子格外慵懒,特别像一条美男鱼! 她想去亲一下! 可是,门忽然被推开了,“吱呀”一声,更多的亮光涌进来,她被光芒刺激得闭了一下眼,然后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苏牧已经下床去了。 丫鬟们涌进屋子里,端着铜盆、提着水壶、拿着毛巾,一个个不见一点儿睡态,那么精神饱满,噙着微笑,声音清脆地提醒道:“五少夫人,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好吧!醉了一夜之后,她已经不是七姑娘了!成了五少夫人!听起来真不习惯! 奶娘走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温柔地笑道:“酒味有点重,赶紧沐浴更衣!” 郑晴川把枕头放开,下了床。屋子很大,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当她正犹豫的时候,奶娘牵住她的手,带她去耳房。 窗上和门上的红色剪纸画全都还在,水汽氤氲中,那些画也像是刚睡醒一样朦胧。 沐浴、洗漱完毕,一个陌生的嬷嬷捧一碗莲子羹递给她,那个嬷嬷笑容喜悦,说出的话竟然是:“早生贵子!” 有些丫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郑晴川有点囧,她生什么呀?这么一想,她觉得九岁的小新娘子当真滑稽。她一勺一勺地吃着象征“早生贵子”的莲子羹,忍俊不禁! 嬷嬷又端一碗莲子羹给苏牧,苏牧接过碗,也忍不住微笑。 忽然,苏牧把碗放下,微笑地说:“这是云嬷嬷,等会儿让她跟着你。” 郑晴川连忙也把碗放下,喊一声:“云嬷嬷。” 云嬷嬷笑容满面,连忙又行了一次礼,恭恭敬敬地道:“五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郑晴川没回答,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苏牧。 苏牧干脆地道:“现在去见祖母吧!”说完,他走在了前头reads();。 丫鬟和嬷嬷们顿时都把目光看向郑晴川。 郑晴川不着急,转身问奶娘:“我嘴巴边没粘东西吧?” 奶娘连忙笑着答道:“五少夫人放心!” 郑晴川安安心心地迈动脚,走了出去。苏牧正站在堂屋门口等她,见她跟上来了,他才步下了台阶。 云嬷嬷果然紧紧地跟着郑晴川,轻声地告诉:“五少爷和五少夫人现在住的是西跨院。老夫人住在正院的正房,大老爷和大夫人住正院的东厢房。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住在家乡苏州,没有进京来。六少爷和七少爷是大夫人进京后,才生下的,是双胞胎。大姑娘和二姑娘常去郑家,想必五少夫人已经认识了。大姑娘和二姑娘昨晚上睡在老夫人那里。” 脚步不停歇,云嬷嬷的嘴巴也不停歇,大概是她说话的语气和语速有技巧,听在郑晴川的耳朵里,一点也不显得啰嗦,而是显得恰到好处。“老夫人最和蔼,最体贴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跟别人红一次脸,家里上上下下都尊敬老夫人。” “大老爷是举人,正准备明年春闱考进士,平时都守在书房里读书,难得出一次门。” “大夫人在京城里没有亲戚,偶尔会去街上逛逛。” “大老爷和大夫人的开销不在家里走账,是他们另外出钱。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早就分了家,所以各花各的钱,免得算成一笔糊涂账。这个规矩是老夫人定下的。当初大夫人不肯回家乡去,所以老夫人就说,亲兄弟明算账!这几年,家里的账目都是分开算。” 短短的一段路,郑晴川恨不得再走慢点才好!因为云嬷嬷提供的情报就像久旱之后的甘霖一样有用! 西跨院和正院之间有个角门,走到角门这里,云嬷嬷就闭嘴不说了。 苏牧忽然加快了脚步,因为正院的正房里传出小姑娘的哭声! 郑晴川也顾不上其它了,连忙跟上他。 云嬷嬷也跟上,进了正房的东次间,看见苏家大姑娘阿清正赤着脚,站在门口哭。脸庞仰着,满脸泪花! 苏牧一来,阿清就扑到苏牧的身上,抱着喊:“哥哥!” 丫鬟们手忙脚乱,因为地上还坐着两个小男孩子,他们正踢着脚撒泼,满地打滚! 老夫人正把苏家二姑娘阿韵抱在怀里安抚,嘴边轻声呢喃,心肝宝贝似的哄着。 就像走进了幼儿园一样!郑晴川被震惊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屋里那形形色色的人。 苏牧已经把阿清抱了起来,放到暖炕上。丫鬟们又一拥而上,帮着擦脸、穿袜子、穿鞋。 其中一个丫鬟穿着葱绿色衣裳,郑晴川认得她,是青瓜。青瓜怒气冲冲地说:“二姑娘起得早,坐在炕上喝燕窝羹,六少爷和七少爷突然跑进来,伸手就抢二姑娘手里的碗,把燕窝羹碰倒了,二姑娘的手被烫红了!大姑娘看见二姑娘被欺负了,就过来劝架,六少爷和七少爷却打了大姑娘,打在了左脸上!” 大家顿时都往阿清的脸颊看去,确实是左脸更红一些。 82.为了燕窝扯皮 可是,立马又有一个粗壮的丫鬟说话有点大舌头,高声反驳道:“不关六少爷和七少爷的事!是二姑娘自己打翻了碗,二姑娘叫了一声,大姑娘就立马冲过来打六少爷和七少爷,把两个少爷的头发都扯掉了!” 郑晴川顺着这话,把目光看向那两个正在地上打滚的孩子,三四岁的样子,矮矮胖胖,脸上挂着鼻涕和眼泪,脏兮兮、灰扑扑的,让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云嬷嬷吩咐丫鬟:“怎么还由着六少爷和七少爷在地上打滚?还不快抱两个少爷去洗脸?” 两个粗壮的丫鬟带着满脸的不服气,抱起那两个小男孩,脚重重地跺着地,“啪嗒啪嗒”地走出了正房,往东厢房去了。 少了那两个打滚的孩子,屋里清静多了! 云嬷嬷又吩咐丫鬟:“还不快点擦地?”丫鬟们忙得团团转。 老夫人轻叹一声气,这才把目光看向郑晴川,道:“让你见笑了!我不把你当外人,你也别怕我。” “祖母!”郑晴川的反应从没有这么快过,连忙就行大礼,接过云嬷嬷递来的茶盏,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一脸的着急,连忙就捧了茶盏,喝一口,立马说:“快起来reads();!快起来!”生怕小小的孙媳妇多跪了时间。 云嬷嬷伸手扶起郑晴川,苏老夫人又递一个木匣子过来:“好好收着!” 郑晴川伸手接了匣子,乖巧地道:“谢谢祖母。”把匣子交给云嬷嬷拿着,她从荷风的手里把一双新鞋接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老夫人,道:“一点小心意,希望祖母不要嫌弃。” “好!好!”苏老夫人亲手接过鞋子,黝黑如枣树皮的手在鞋面上抚摸几下,高高兴兴的,咧嘴笑。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响,只见一个黑壮的妇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兴冲冲地走进来,丫鬟们连忙行礼,喊:“大夫人早!” 郑晴川心想:苏家大伯母长得真彪悍,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 苏家大伯母忽然喊一嗓子:“母亲!今天为了一碗燕窝羹,干脆把你的小孙子打死算了!”嘴上这么一说,她一屁股在炕上坐下,把那小男孩打横放在大腿上,抬起黑黑的大手,“啪啪啪”地就开始打屁股!巴掌声就像打雷一样!然后就开始下雨了,下的是泪雨!她一边打,一边哭,小男孩也哇哇大哭。 苏老夫人气得颤颤巍巍的,连忙跑过去把小孙子抢过来,吼道:“打的是你亲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大夫人冲着老夫人吼道:“您是嘴上心疼,心里不疼!只把燕窝给孙女吃,舍不得给孙子吃!” 荷风偷偷地扯一下郑晴川的袖子,目光可怜兮兮,大概是在说:这个家怎么这么乱啊? 郑晴川对她眨一眨眼,意思是让她别着急,然后又认认真真地把目光看向苏家大伯母。 苏老夫人满脸通红,吼道:“你出去!别吵!” 苏家大伯母吼道:“您的小孙子吃不到燕窝,就哭着吵我哩!我到哪去找燕窝去?” 苏老夫人吼道:“你出去!出去!” 苏家大伯母抖一抖腰,吼道:“不出去!没燕窝就不走!” 苏老夫人瞪着她,低声吼:“你有没有规矩?” 苏家大伯母理直气壮,仰起头道:“规矩能把人喂饱吗?有燕窝就有规矩!没燕窝就没规矩!” 真是话糙理不糙啊!规矩确实喂不饱肚子!郑晴川忽然觉得,苏家大伯母虽然贪心,但是憨直,不鬼鬼祟祟地出阴招,倒也不算讨厌! 苏老夫人和苏家大伯母还在扯皮! 郑晴川把目光看向苏牧,发现苏牧此时正散发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这样的苏牧,跟她平时见到的苏牧完全是两个人!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明天见! 明天我要变超人,不能软趴趴了! 83.你也有香瓜吗? 苏老夫人终于妥协:“给你!别吵!” 苏家大伯母立马笑出声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郑晴川的身上,笑道:“我们苏家祖辈都是庄稼人,但是规矩还是有的!新娘子怎么不给我敬茶呢?” 现在规矩又回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郑晴川不慌不忙地接过云嬷嬷递来的茶盏。 之前给苏老夫人敬茶时,她是跪着行了大礼,这次给苏家大伯母敬茶,她只是弯了弯腰。 等苏家大伯母喝了茶,郑晴川照旧送上一双新鞋。 苏家大伯母伸手接了鞋,递出一个荷包。 郑晴川接过荷包,道了谢,顺手把荷包递给荷风收起来。 荷风感觉手里的荷包特别轻,就心痒痒起来,特别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家大伯母立马吩咐丫鬟:“去!把大老爷叫来,喝新娘子的茶!” 丫鬟才刚迈动脚,苏家大伯就自个儿来了! 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坐在一块儿,一个白,一个黑;一个瘦,一个壮;一个双目无神,一个满眼精光;一个头发稀疏,萧索得如冬天的枣树,一个满头乌亮油光,桂花头油的气息就像蒸肉包子的蒸笼刚揭开盖一样! 苏家大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眼睛四周的皱纹最明显,就像龟裂的旱地,看上去不像苏老夫人的儿子,而像是兄弟!而且,苏老夫人还是脊背挺直的样子,可是苏家大伯就先有了驼背的趋势。 “大伯!”郑晴川敬茶。 苏家大伯抿着嘴巴,沉默寡言,喝了茶,但是没有给红包reads();。 苏老夫人伸手在大儿子的胳膊上捏了一把,意思是提醒他给见面礼。可是苏家大伯依旧坐得稳如泰山,一点反应也没有,一边不停地喝茶,一边像是神游太虚,心不在焉。 郑晴川连忙走开了,不然,倒显得她在不依不饶地讨红包了! 苏牧抱住阿清站了起来。 阿清的眼睛里还闪动着泪花,蔫蔫地趴在苏牧的肩膀上,扁着嘴巴。 苏牧清朗地道:“祖母,我先带阿清回西跨院。” 苏老夫人点点头,关心地道:“她还没吃早饭,你多哄哄她。” 苏牧抱着阿清,阿韵牵着苏牧的衣裳,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郑晴川正犹豫,是留下,还是跟着出去呢? 苏老夫人连忙瞅着郑晴川,开口道:“你也去吧!一起去西跨院吃早饭,不用陪我!” “是!我等会儿再来陪祖母!”郑晴川连忙答应下来,带着云嬷嬷和荷风,朝苏牧的背影赶去。 路上,云嬷嬷轻声告诉她:“苏家祖祖辈辈是耕读传家,以前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家里只有十亩田,虽然把田租给了别人种,但老夫人是亲手种菜,干惯了农活,现在反而不习惯让丫鬟伺候。以前,大夫人在家乡苏州也是跟着老夫人种菜、养猪,进了京之后,才歇下来。所以,在规矩上,大夫人与别的夫人们不同。” “五少夫人别担心,大老爷和大夫人并不插手家里的事。在大事上,拿主意的是五少爷。平常的琐事,是奴婢帮着老夫人料理。” “喔!”郑晴川答应一声,却不知该怎么接话。以前是老夫人和云嬷嬷管家务事,那以后呢?她可以顺利地接手管中馈吗?这件事她们拿不了主意,还是要问问苏牧啊! 毕竟,听云嬷嬷话里的意思,这个家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苏牧!不是老夫人,不是苏家大伯母,更不是苏家大伯。 难怪祖父让她多听苏牧的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年纪小啊! 进了西跨院,看见一个特别的人,郑晴川瞬间眼睛一亮。 “七姑娘!”何嬷嬷又惊又喜,嗓门格外响亮,嘴巴笑起来,合不拢! 郑晴川像小牛一样冲过去,抱住何嬷嬷的腰,轻声喊:“何嬷嬷。” 何嬷嬷全身散发着亲切的气息,两个人就像亲祖孙久别重逢一样,互相抱着,舍不得松开。 何嬷嬷高兴地笑道:“真好!原来七姑娘的缘分在这里!” 郑晴川道:“嬷嬷,你今天就搬过来,住这里来吧!” 何嬷嬷乐陶陶地答应。奶娘连忙过来劝她们进屋。 云嬷嬷微笑地插话道:“五少夫人先和五少爷一起去吃早饭。把何嬷嬷搬东西的事交给我吧!” “有劳云嬷嬷reads();!”郑晴川说完,立马递出一个打赏的荷包。 云嬷嬷连忙喜气洋洋地接了荷包,答道:“五少夫人别跟奴婢客气。奴婢做这些是应该的!” 说完,她和何嬷嬷默契地对了对眼色,两人结伴走了。 奶娘告诉郑晴川:“何嬷嬷住在苏家的日子,全靠云嬷嬷照应她,过年的时候,她们还是一起过的呢!” 郑晴川抿起嘴角,愉快地微笑,心想:西跨院里的人真和睦! 她脑中的思绪还没有散去,忽然,荷风就嘟嘴过来告状了。 “冬瓜、南瓜和香瓜那三个东西不安分,用肩膀撞我和池月,一个劲地往五少爷的身边凑,把端茶、摆饭和添水的活儿都抢去了!” 郑晴川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溜圆,心想:原来她们的目的在这里啊!郑老夫人不只是派她们来当间谍,还让她们来当争宠的小妾啊! 欺负她年纪小,是不是? 郑晴川一阵风似的走进了堂屋去,昂首挺胸,睁大眼睛看着冬瓜、南瓜和香瓜。 她们还在忙着献殷勤,没搭理郑晴川。大概是因为郑晴川在荣养堂里没有地位,而她们以前又是荣养堂的丫鬟,所以她们不把郑晴川放在眼里。 鼠目寸光的人哪里知道,今天的七姑娘早已不是当初的七姑娘了! 至少在这个西跨院里,郑晴川是做得了主的! “冬瓜、南瓜、香瓜,你们去门口守门!”郑晴川清闲地说出这么一句,甚至一点也不动气。 冬瓜、南瓜和香瓜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郑晴川,一动也不动! 荷风动了气,想动手把她们拖出去!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忽然,苏家二姑娘阿韵用琅琅的童音问:“你也有香瓜吗?” 阿韵的目光是看向郑晴川。荷风和那三个丫鬟顿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苏家的人是明白的。 郑晴川走过来,清闲地在她旁边的绣墩上坐下,笑问:“你也有吗?” 阿韵点点头,伸手指向一个穿鹅黄色衣裳配葱绿色裙子的丫鬟,道:“她是我的香瓜!你的香瓜是谁?” 郑晴川这才知道,阿韵的丫鬟叫香瓜啊!和阿清的丫鬟青瓜正好相配!香瓜果然符合阿韵这个小吃货的气质! 原来是撞名了!这比撞衫还更严重啊! 郑晴川还没来得及回答,从郑家来的那个矮个子香瓜就立马主动站了出来,满脸堆笑,道:“二姑娘!我也是香瓜!真有缘!” 阿韵把两个香瓜都看了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响亮地道:“不像!她们不像!” 郑晴川被逗乐了,懒得去责怪香瓜没规矩,先笑道:“虽然名字相同,但是她们又不是双胞胎,当然不像!”郑晴川指向郑家的香瓜,道:“不如,你帮她改个名字吧!” 84.不高兴的人容易散发黑暗气质 “免得把两个人弄混了!”郑晴川又补充一句。 可是,她没想到香瓜会那么大胆,郑家来的那个香瓜竟然笑容满面地说:“五少爷,您给奴婢改个名字吧!” 屋里的气氛顿时冷场!就连其他的丫鬟们都变了脸色,目光惊讶地盯着这个香瓜。 苏牧原本是在微笑,觉得几个小孩子讨论丫鬟的名字,挺有趣,这会子他的眸光瞬间清冷,又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郑晴川干脆利落,转头吩咐荷风:“把冬瓜、南瓜和香瓜都带出去守门!” “是reads();!”荷风瞬间精神抖擞,伸手抓住发呆的香瓜,紧紧地钳住香瓜的手腕,大步地往外拖走。 郑晴川特意对苏牧解释:“这几个是新丫鬟,我也才认识她们几天而已。” 像是阳光融化了雪,苏牧对郑晴川露出微笑,不再清冷,声音清润地道:“可以让云嬷嬷先教教她们规矩。” 苏牧是第三次对她提云嬷嬷了,看来,云嬷嬷很重要啊! 郑晴川爽快地答应,这时,丫鬟们慢慢地把早餐摆上了桌。 阿韵的目光顿时全被鱼片稀饭吸引走了,小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认认真真地用嘴巴轻轻吹风。 阿清还是不高兴,双手捧住一个大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吃得心不在焉。 苏牧先照顾两个妹妹,然后才自己动手。 郑晴川面带微笑,保持安静,食不言。 郑晴川注意到,阿清喜欢吃包子,阿韵喜欢喝粥,苏牧吃的是面条。 她和阿韵的口味一样,都是喜欢鱼片稀饭。雪白的稀饭上撒着碎碎的青葱,用勺子把青葱搅动起来,碗里的颜色白得透明、绿得鲜明,看上去就特别清香。 饭后,阿韵牵住郑晴川的手,继续讨论香瓜的名字,认认真真地道:“七七,你的丫鬟为什么要叫冬瓜和南瓜?这些要煮熟了才能吃!”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叫郑晴川七七。她说完后,没有人纠正她。 苏牧明显地忍俊不禁。 他笑起来的时候,目光暖融融的,眼里有光芒在跳动,眉梢会有一点飞扬的感觉。每次看苏牧,郑晴川都观察得特别仔细! 郑晴川笑道:“因为冬瓜长长的,那天我想偷个懒,就给个子最高的丫鬟取名冬瓜。南瓜比冬瓜矮一点,香瓜又比南瓜矮一点,所以我就一口气取了三个名字。把我这边的香瓜改个名字,叫甜瓜,好不好?” 阿韵连连点头,认认真真地道:“你的叫甜瓜,我的香瓜还是香瓜!” 阿清忽然扁着嘴巴说:“香瓜也有苦的!还可以取个名字叫苦瓜!” 果然,不高兴的人容易散发黑暗气质! 阿韵连忙回嘴:“我不喜欢吃苦瓜!不要叫苦瓜!” 两个小家伙一来一往,吵了起来。互不相让,就像上次争抢金丝猴风筝一样! 苏牧一点也不着急,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微笑光芒,看着两个小家伙,那是明明白白的宠溺。 阿清和阿韵吵得不分上下,都用小手抓住苏牧的手,仰起脸,让苏牧做决定。 阿清扁着嘴巴说:“哥哥!找个丫鬟叫苦瓜!” 阿韵皱着小眉头,喊:“不要叫苦瓜!苦瓜不好吃!” 郑晴川伏在桌上笑。 85.落叶山 苏牧忍俊不禁地道:“今天给阿清做个苦瓜菜吧!” “嘻嘻!”阿韵立马笑起来,把眼睛弯得像一双月牙儿。 阿清调皮地朝阿韵吐舌头,做鬼脸。 这时,云嬷嬷和何嬷嬷恰好回来了,云嬷嬷说:“五少爷,马车都准备好了。” 郑晴川疑惑,把目光看向苏牧。准备了马车,是要出门吗? 苏牧轻轻地拍拍阿清和阿韵的脑袋,把目光看向郑晴川,说:“我们去城外的落叶山一趟,去我父母的坟前敬一炷香。” “好!”郑晴川立马答应。 —— 去了城外的落叶山,在山脚下开始,他们一步一步地走上山去,幸好这几天天气晴朗,山路不至于太难走。 两个小厮在最前面开路,拿着长木棍,劈开那些比人还要高的白茅草。 上山的路没有石阶,大家的鞋子都是踩在草上、土上和落叶上,充分地实践了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路”的话! 走了一会儿,阿清和阿韵就由两个粗壮的嬷嬷背着走。 苏牧走在郑晴川的前面,转过头来问:“阿七,你自己走吗?不要人背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阿七,不再是“七姑娘”那样生疏的称呼,郑晴川感觉很亲切,心和心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接近了。 他的脸上散布着一层薄汗,在太阳的照耀下,晶莹的汗像星星一样闪啊闪。 郑晴川把手递过去,微微地喘着气,很肯定地道:“我自己走!” 苏牧伸手牵住她的手,一牵就牵稳了,偶尔借点力气给她,在她偷懒的时候拉她一把。 爬山真是个累人的活reads();! 她走得大腿发酸,脚底板酸痛,突然也想像双胞胎那样让人背上算了!可是,她又舍不得放开苏牧的手,两人的手心都已经有了汗,他手上有薄薄的茧,但是她舍不得的是那暖融融的温度,只能一步一步地挨,挨一步算一步,渐渐的,她就落后了苏牧两步,完全是苏牧在前面拖着她走! 累得张大嘴巴喘气,像脱水的鱼或者夏天的狗似的! 秋高气爽,阳光还是明媚的,再加上空气干燥,晒久了就头晕。郑晴川只顾得上赶路了,顾不上其它的事了。 忽然,阿清琅琅地笑道:“嘻嘻!七七,你的头上长草了!还开花了!” 背她的嬷嬷立马抬头看一眼郑晴川,微笑道:“那是蒲公英,不是花!” 阿韵趴在另一个嬷嬷的背上,旁边还有丫鬟给她举着花花绿绿的油纸伞,她乐得清闲,晒不着、累不着,又很舒服,也转头来看郑晴川,声音琅琅地帮腔道:“是花!白白的花!像柳树上的花!” 阿清反驳道:“那是柳絮,不叫花!” 郑晴川那叫一个囧啊!大家都围观她!就连在前面开路的人也回头来看她头上的草! 苏牧忍俊不禁,停下脚步,帮郑晴川摘掉头上的茅草叶子和蒲公英。 他的个子比较高,居高临下,伸手轻轻地摘,眼睛明亮,没有扯掉郑晴川的头发。 阿清立马把手伸得长长的,喊:“哥哥!我要看!给我玩!” 背她的嬷嬷累得不得了,满头大汗,连忙哄:“大姑娘,别乱动!小心摔了喔!” 苏牧把一朵蒲公英递给阿清,又递一朵给阿韵。 郑晴川仰头看他,他的脸颊在阳光下白里透红,双眉因为笑容而有些飞扬,竟然看上去不怎么累! 郑晴川感觉自己像个老婆婆一样了,再走路时,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是苏牧的手一直没有松过,一直拖着这么一个越来越重的“包袱”,到了半山腰的一个缓坡这里,终于停了下来。 两块写了苏字的墓碑出现在视线中。 大家脸上的笑容顿时都烟消云散。 阿清和阿韵的小脚一下了地,就跑过去抱住墓碑,一人抱住一块,眼泪汪汪的,把小脸紧贴在凉凉的碑石上,小声呢喃着:“爹爹!娘亲!” 嬷嬷、丫鬟和小厮都抬起袖子来擦脸上的汗,顺便抹了抹眼角,一个个脸色凝重。 苏牧接过嬷嬷递来的篮子,亲手在墓前摆下贡品和香烛。他跪着双膝,一直低着头忙碌。 看着他的侧影,“少年老成”这个词就在郑晴川的脑中浮现。 他又吹燃了火引,把香烛点燃,看着香上的烟细细地、袅袅地升起,然后沉默地在地上磕三下头。 当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郑晴川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reads();。 郑晴川此时不由自主地也跟他一样,磕了三下头。此时他们一起祭拜长辈,她感觉到他们现在当真是一家人了! 阿清和阿韵是被苏牧亲手抱开的,两个小家伙一离开了碑石,就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嚎啕的声音直冲蓝天。 健壮的嬷嬷背起她们,埋头下山。 在双胞胎的哭声和别人的沉默中,郑晴川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只能抓紧苏牧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前迈脚。 世上最让人悲叹的事大概是英年早逝。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要快得多,像是背后有人推似的,脚自动地往下打滑,遇上陡坡的时候,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小跑,想停都停不住,迈脚的时候根本就不用使力气。 山风又迎面吹来,原本附在身上的热汗都变凉了,凉意最喜欢往骨子里钻,原本腿脚就发酸,此时变得直打颤! 荷风走在郑晴川的背后,在一个小陡坡上忽然滑了一跤,她不由自主往地上重重地一坐,无意中就踹了郑晴川一脚。 郑晴川没站稳,被这么一踹,脚下就打滑了,顺着陡坡,直往下溜,就跟滑雪似的,速度快得让自己掌控不住。眼看着就要撞到前面的嬷嬷了,嬷嬷的背上还背着阿韵,万一这么一撞,倒要连累前面的人都摔跟头去!说不定还会滚下山去!郑晴川生怕自己闯祸,连忙把身子往后一仰,屁股飞快地往下坠去,大不了就是狠狠地在地上一跺吧! 眼看着自己就要坐地上去了,郑晴川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连累地撞上别人就行! 苏牧却又扶了她一把,在匆忙中搂住她的肩,把她抱住了,这才没有摔下。 郑晴川骤然站稳了,喘着气,惊魂未定,苏牧已经把抱她的手松开了,只依旧是牵着她。 还是没有说话,大家继续下山。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只是普通的小插曲而已,就像微风吹不起大浪,其他人都没有介意。 只有荷风不能不介意,她在后面羞愧得抬不起头来,满脸通红,走路时,脖子都是弯的,一个劲地在心里埋怨自己不小心。 生怕自己再闯祸,她甚至不敢离前面的郑晴川太近了,刻意远远地跟着。 大概是走路时分心,忽然她又脚下一滑,耳朵里感觉嗡嗡地响,正以为自己又要摔跤了,突然背后有人把她的衣裳后领给揪住了! 揪得及时,她这才没有摔跤。站稳后,她连忙回头去看,眼前是一个稍黑的小厮,他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她还在冲着那人发呆,可是那个小厮已经移开了目光,那笑容真的很淡很淡,转瞬即逝,一副“举手之劳,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荷风是个活泼的丫鬟,一边走路,一边找他攀话:“刚才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荷风!” ------题外话------ 一更! 捉虫时,感觉字数很多,结果才2500,我要咆哮! 86.少女的心思 偏偏郑晴川耳朵灵敏,正好听见了!她回头看了看,看见荷风的脸变成了粉红色,可是那个被荷风搭话的小厮却表情一本正经,有些冷淡,甚至没有接荷风的话。 郑晴川有些感叹,这多么像古人写的那首诗: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可惜,一方鼓起勇气,另一方的回应却是冷淡。两情相悦似乎是一件难事! 她能顺利地嫁给苏牧,此时还正牵住苏牧的手,倒显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小声地问苏牧:“那个不答话的人是谁?” 顺着她的话,苏牧回头看了一眼,道:“稍黑的人叫白水。个子高的那个叫浮云。”停顿一下,又接着道:“前面开路的是青山和萧萧,萧萧比较胖。其中,青山的年纪最大,他已经娶妻生子了。他们四个是我的长随。” 郑晴川被“萧萧”的名字雷了一下,觉得这名字和人真是对不上号! 萧萧这名字听在耳里,想象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人吧!可是,现实中的萧萧却是个又高又胖的男子!身高看上去有一米八,至于体重?郑晴川估不准,真的很胖,如果扛上九齿钉耙,就能直接演西游记了! 郑晴川很想问,萧萧的名字是不是苏牧故意给取的?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问。 很快就到了山脚下,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乘坐马车,苏牧骑马。 进了城门,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一家挂着“天物阁”牌匾的铺子前面reads();。 苏牧下了马,伸手掀开马车门帘的一角,笑问:“有没有闻到荷花酥的香味?” 阿清和阿韵早就不哭了,但是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朝苏牧伸出手。 苏牧把她们抱出马车,又朝郑晴川伸出一只手。 阿清已经迫不及待了,仰着小脸,在地上蹦蹦跳跳,催促:“七七,快点!” 郑晴川扶住苏牧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阿清牵着阿韵,苏牧牵着阿清,走进了天物阁。郑晴川连忙跟上。 走进去,发现别有洞天!天物阁不像个糕点铺子,都像个茶楼!里面很大,摆有十多个圆桌,上座率超过了一半!装修格调是古色古香,空气里散发着糕点的甜香和淡淡的茶香,店里的气氛又比较热闹,真是一个享受美食的好地方。 他们找一张桌坐下,小二立马捧了茶盏来。阿清和阿韵一看就是熟客,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小二的脸,争先恐后地点东西:“荷花酥、椰子蛋卷、芒果酥、桂圆酥、桂花糕……” 阿清和阿韵点完后,苏牧补充道:“每一样都来半斤,打包。” 小二乐呵呵地道:“请稍等!马上就来!” 没一会儿,小二端了几个碟子过来,一一地摆到桌上,笑道:“客人们先吃着,等有新鲜出炉的糕点,就立马打包!” 阿清代替苏牧答应了一声:“好!”模样像个小大人,四平八稳,一点也不怯生。 阿韵已经把小手伸向糕点了! 荷花酥就是把糕点做成荷花的样子,看上去挺精致的。 郑晴川这时注意到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书法,写着: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原来,天物阁的名字是这么个意思! 她觉得,把天物阁这个名字拿来卖糕点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不过,她吃到一块桂圆酥,确实觉得很好吃。香甜,但是不腻人,桂圆肉是中间的夹心。 阿韵的吃相最有意思,一边吃,一边眉开眼笑,像是在做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事。 郑晴川转头看看其它桌旁的客人,看到大家都是在津津有味地吃。 结账的时候,郑晴川看见苏牧给了两张十两的银票,可是小二找给他的零钱只有一串铜钱! 她在心里感叹:难怪铺子里的服务这么好,原来价格这么贵!苏牧花钱时,连一点犹豫也没有!像个土豪一样阔气! 她是甘拜下风,她心想:如果她有很多银子,一定拿去买房买地,做投资!最好是开个铺子来跟天物阁抢生意! 这么一想,她想到了自己的嫁妆!要开始打理嫁妆了! 87.格格不入 回家后,先去了苏老夫人那里。 苏家大伯母的两个小儿子正在屋里拖着小木马跑来跑去,一看见阿清和阿韵,他们俩就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伸出两双手,想来抢东西! 阿清和阿韵是怕了他们了!连忙往苏牧的身边躲。 幸好丫鬟们拦得及时,把那两个小男孩给拦腰抱住了,不准他们靠近阿清和阿韵。 两个小男孩踢着脚,挥舞着手,去扯丫鬟的头发,哇哇大叫。 阿清和阿韵连忙朝苏老夫人跑去,把天物阁的点心包裹塞到苏老夫人的怀里reads();。“祖母!给你的!椰子蛋卷、桂圆酥、桂花糕!” 老人家爱吃柔软的、不酸的东西,所以苏牧特意挑了这几样送来,其余的已经让丫鬟送去了阿清、阿韵和郑晴川的屋子里。 苏老夫人高高兴兴的,随手拿出一包,递给丫鬟,和蔼地笑道:“分给那两个小的吃去!免得他们吵闹!” 苏牧在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没有去搭理那两个小堂弟。 郑晴川联想到早上的情形,察觉到苏牧对苏家大伯那一家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不像她所认识的苏牧的风格!很是奇怪! 苏老夫人问:“吃午饭了没有?” 阿清和阿韵一起摇头:“没有!” 苏老夫人急忙忙地就吩咐丫鬟:“快去!让厨房送午饭来!” 两个小男孩在不远的地方咂巴着嘴,吃得“咂咂”作响,左手和右手都去抓糕点,争先恐后地往小嘴里塞。 别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是,苏家的人和人之间却是显得格格不入! 苏老夫人笑道:“那是两个小泥猴儿!” 苏老夫人以自己的目光看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孩子们都是这样长大的。京城里的规矩大,她反而不习惯。 她忽然转头对苏牧说:“阿牧,我想好了,等你大伯考完明年的春闱,我就和他们回苏州老家去。有你二外公和小姨照顾你们,我很放心。京城里花钱如流水,你大伯没当上官儿,越住越穷。” 郑晴川认认真真地听。 苏牧道:“路途遥远,又颠簸,我不放心祖母。祖母留在这里安享晚年,难道不好吗?” 苏牧把目光看向阿清和阿韵,两个小家伙十分机灵,立马帮腔,牵住苏老夫人的手摇啊摇,琅琅地道:“祖母!不走!不走!” 只挽留苏老夫人,却没有挽留苏家大伯和大伯母。 郑晴川也说:“祖母,留在这里安享晚年吧!” 苏老夫人摇头道:“你们的大伯母是个耍赖的脾气,必须得我走了,她才能走!我觉得苏州比京城好,苏州的水养人,老家还有很多亲戚,时常走动,要吃菜就直接从土里摘就是了,哪里像京城里这么贵?在京城里,我吃碗白菜都心疼!” 门外忽然传来大嗓门的喊声! “母亲!你如果心疼白菜的钱,我看这宅子够大,干脆翻一翻土,都种上菜得了!” 苏家大伯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是长篇大论,把苏老夫人的话衔接得天衣无缝,可见她早就在门口偷听了! “您的大儿子在京城里念书念得好好的,很快就能考中进士了!回去干嘛呀?您可不能拖您大儿子的后腿啊!他念了几十年的书了,就指望着考进士了!” 苏老夫人冲大儿媳低声吼道:“胡说八道!这宅子干干净净的,哪里是种菜的地方?要想种菜,你就回老家去种reads();!家里有五百亩田,十块菜地,随你种!想种多少,就种多少!” 提到那五百亩田,苏老夫人又有些心酸,伸手抹了抹眼角。家里原本只有十亩田,是二儿子当官后又给她买了几百亩,人去了,田却还在!她宁肯变成个穷光蛋,只要把人换回来就好! 郑晴川心想,老夫人平时说话都十分和蔼,可是一遇上苏家大伯母,就变了个模样,就像火柴被划燃了一样。 苏家大伯母忽然把目光盯向郑晴川,双手叉腰,问:“你一嫁过来,就想赶我走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是你的长辈,我把这事跟亲戚们一说,亲戚们都戳你的脊梁骨!” 郑晴川顿时被刺激了一下,眼睛睁得溜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苏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冲着苏家大伯母,又吼起来:“你怎么回事?吓唬小孩子做什么?做客人就要有个做客人的样子,你已经住了五年了,你还想住多久?你也不数数你那钱袋子,京城里什么东西不贵?你撑得下去吗?” 苏家大伯母却胸有成竹地微笑,努嘴道:“我都不怕,您怕什么?” 苏老夫人突然摆正了脸色,严肃地问:“你又写信给老家的大孙儿,让他给你寄钱了,是不是?” 苏家大伯母抬抬下巴,努嘴道:“哪有钱?就寄了几袋子萝卜干!” 苏老夫人气红了脸,伸手指着她,颤颤巍巍地吼道:“你的四个大儿子和儿媳们都在苏州,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的老底,我难道还不知道吗?肯定是让大孙儿他们给你寄钱了!不然,你那钱袋子里的几个银子早就花光了!” 听见这些话,屋里的丫鬟们的脸色都忍不住一阵红,一阵白,可是苏家大伯母却面不改色,苏老夫人越是质问她,她就越是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苏牧牵住阿清和阿韵的手,站了起来,说:“祖母,我傍晚再过来吧!” 苏老夫人转过头,和蔼地答道:“行!你们先去吃午饭,我这里没什么事。” 郑晴川跟着苏牧,回了西跨院。 他们刚进了西跨院的正房堂屋,云嬷嬷就把丫鬟们都吩咐出去了,低声地说:“早上老夫人给了大夫人二两燕窝,大夫人转手就拿去卖钱了!” 苏牧习以为常,郑晴川惊讶得呆住了。 云嬷嬷连忙对郑晴川解释:“五少夫人,你不知道,这样的事已经有无数次了!大夫人总是找借口朝老夫人要东西,家里拨给老夫人的补品每天没断过,大夫人每次都挑贵的要!她不吃,也不给大老爷、六少爷和七少爷吃,反正转手就拿去卖钱!我们怕老夫人生气,都还帮她瞒着老夫人。哎!” 这真是再次反驳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 郑晴川说:“她想必很缺钱吧!” 云嬷嬷但笑不语。显然,这是一个晾在大太阳底下的事实!苏家的人都知道! ------题外话------ 推荐小伙伴的文:《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 88.不孤单 午饭后,苏牧去换了一身墨色衣衫,系一条墨色绣白银线的腰带,打算出门。 阿清和阿韵缠住他问:“哥哥!带我们出去玩吗?” 苏牧低下头,笑容暖融融的,答道:“昨天请了很多人帮忙,所以今天要去请他们喝酒,答谢他们。喝完酒之后,有很多酒鬼,酒鬼喜欢随便挥拳头,不带你们去!” 他这么一说,阿清和阿韵果然就不缠他了,两个小家伙还一个劲地摇头,表示自己不去了。 等苏牧走后,云嬷嬷又解释道:“前段日子,有许多太监在苏家门外闹事,昨天是成亲的大事,以防万一,洪家老太爷特意请了一些官兵来帮忙,总算是避免了乱子!今天咱们家大门口终于清静了!” 何嬷嬷连忙也说:“我前段日子吓得不敢出门!他们一出去,就挨打!还有的人被泼黑墨汁、被剪辫子,那些太监蔫坏蔫坏的,手段多着呢!” 奶娘道:“郑家也是这样的。既然太监们不骚扰苏家了,想必郑家也清静了!阿弥陀佛!” 念完一声佛,她们三个都笑了起来。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们,听她们说。 喜欢听新鲜事,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云嬷嬷忽然又说:“五少夫人,您的嫁妆箱笼都收在西厢房里。” 这话正中下怀!郑晴川目光晶亮,立马问:“是不是该整理一下了?” 云嬷嬷微笑道:“五少夫人想什么时候整理,都可以!” 郑晴川把目光看向何嬷嬷和奶娘,微笑道:“那就早点整理吧!” 何嬷嬷和奶娘都笑着答应:“行!” 云嬷嬷笑道:“我去把嫁妆单子拿来,给五少夫人过目。” 等云嬷嬷的身影一离开,郑晴川就吩咐奶娘,道:“把冬瓜、南瓜和甜瓜那三个丫鬟管严点!如果她们实在是过分,等下个月就找个理由把她们送走!” 奶娘立马点头答应,可是何嬷嬷有些犹豫,问:“万一郑家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那三个丫鬟毕竟是郑家老夫人亲自开口赏下来的人。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明知那三个丫鬟不安分,还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一点。 郑晴川笑道:“所以,等下个月再把她们送走啊!” 如果不是顾忌郑老夫人的面子,在出了今天早上的事后,立马就应该送人! 她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赶人了!何必把三个炸弹留在家里呢?郑老夫人不一定有太坏的目的,但是郑家大姑娘也是荣养堂里的人,想起奶娘那次被打破头的事,郑晴川就不由自主地对某些人避之如蛇蝎reads();。 奶娘和何嬷嬷的脸色都有些担忧。这时,云嬷嬷拿着嫁妆单子回来了。 郑晴川接过嫁妆单子,飞快地扫视了一遍,然后就被阿清和阿韵拿过去看了。她们把小脑袋凑在一起,目光认认真真的。 郑晴川由着她们,然后问:“云嬷嬷,你识字吗?” 云嬷嬷点头,很肯定地道:“奴婢认得一些!” 郑晴川道:“你和奶娘一起去整理东西吧!带几个信得过的丫鬟去帮忙。那些鲁莽的丫鬟,就吩咐她们守门和扫地吧!” “是!五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云嬷嬷此时满身力气,很想在新进门的少夫人面前表现一番,显出自己能干、妥当的一面,渴望着以后得到女主人的重用。 吩咐完了正事,郑晴川转头看向阿清和阿韵,说:“你们中午睡午觉吗?” 阿清反问道:“七七,你睡吗?” 郑晴川点头:“睡的!” 阿清笑得灿烂,道:“我们不睡!你睡哪儿?” 郑晴川伸手指向东次间,道:“那个屋。” 阿韵响亮地道:“七七骗人!那是哥哥的屋!” 阿清和阿韵都把清澈的目光盯着郑晴川,郑晴川傻笑傻笑的,目光毫不躲闪地和她们对望,不多解释。 阿清忽然说:“七七,我们有蟋蟀,你有吗?” 郑晴川说:“我没有。” 阿清说:“阿韵有两只,分给你一只吧!我们不睡觉,来斗蟋蟀吧!” 阿韵把脸转向阿清,抗议:“你有五只!为什么要抢我的?” 阿清大声说:“大蟋蟀会吃掉小蟋蟀!等我的大蟋蟀把小蟋蟀吃了,我就没有五只了!”眼都没眨一下! 阿韵愣愣地看着阿清,嘴巴张了一下,又闭上,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晴川说:“我还不会玩!我先在旁边观摩吧!先看你们俩怎么玩!” 阿清说:“青瓜,快去拿我的威武将军来!” 阿韵跟着说:“香瓜,去拿我的常胜将军来!” 青瓜和香瓜结伴出去了一趟,去了东厢房,立马就跑回来了,拿着几个竹筒和一个大笔筒。 郑晴川想着,那一百二十抬嫁妆可能要一个下午才能整理完,她正好有空陪她们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阿清和阿韵刚把各自的“大将军”倒进大笔筒里,然后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威武将军三口就把常胜将军给吃了! 阿韵眼泪汪汪地盯着笔筒的底部,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受了事实,伸手指向笔筒,对着“威武将军”骂坏蛋reads();!一边骂,一边哭。 阿清皱起小眉头,没有露出得胜的喜悦,反而满脸的不忍心,说:“我把威武将军送给你算了!你别哭了!” 阿韵果然不哭了,又呆呆地看着阿清,像是生怕自己听错了。 郑晴川看见阿清拿手绢一下下地把阿韵的脸擦干净了,她羡慕得不得了,高兴地吩咐荷风去端温水来。 阿韵洗了脸之后,把装有“威武将军”那只大蟋蟀的竹筒像宝贝似的抱在胸前,不悼念她的“常胜将军”了! 郑晴川觉得双胞胎真好,彼此有个伴,一起玩、一起吵闹或者一起争抢东西,怎么样都不孤单。 阿清又提议:“七七!我们出去玩瞎子摸象吧!让青瓜蒙住眼睛,来抓我们!” “好!”郑晴川爽快地答应。 玩这个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有陌生的丫鬟在西跨院的门口探头探脑地偷看,一下子是一张瓜子脸,一下子又换成另一张大圆脸,然后干脆一堆人在门口挤来挤去。 郑晴川吩咐:“荷风!去问问她们想干什么。” 她刚说完这话,蒙着眼睛的青瓜就摸索着走过来了,把她抓住了,笑道:“抓住了!是五少夫人!” 阿韵高兴地拍小手:“抓对了!七七来蒙眼睛!” 阿清蹦蹦跳跳,笑得灿烂!“快点!快点!七七快点!” 青瓜笑着把头上的手绢扯掉了,然后拿起郑晴川的手绢,蒙住郑晴川的眼睛,在脑后系一个结。 郑晴川顿时两眼一抹黑,伸着手往前摸,脚步迈得像孩子刚学走路那样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往前试探。 听到前面有笑声,她继续往前走,可是她感觉自己走了很远,结果摸了个空。她笑道:“站住了啊!不许乱跑!跑了就是耍赖!” 她又听见左边有孩子在笑,光听声音,她甚至分不清是阿清还是阿韵。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朝她跑过来,她转身一抓,却听见荷风的笑声。 荷风大笑道:“五少夫人,你抓到荷风了!门口那些人说,她们是来讨赏钱的!” 郑晴川伸手把眼睛上的手绢拿下来,阿清蹦蹦跳跳地喊:“荷风快点蒙眼睛!” 荷风连忙答应:“好!好!我来!” 郑晴川暂时不玩了,朝屋里走去。她早上只打赏了西跨院和正院里那些露了脸的丫鬟,想必还有一些人是做粗活的,或者是外院的,早上不方便露面,所以没有领到赏钱。 她刚来苏家,非常乐意打赏,现在还不能施威,只能施恩了! 她想着,要在苏家有存在感,有威信,必须恩威并施。 她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钱,让何嬷嬷去发给门口的那些人。她没有偷懒,跟在何嬷嬷的身边,也亲自去了一趟,面对面地问了她们每个人叫什么名字。 89.小金山 郑晴川对苏家的人好奇,苏家的其他人也对这个初来乍到的五少夫人很好奇。郑晴川想要在苏家树立起威信,其他人也想在五少夫人这个未来女主人的面前多露几次脸,希望得到赏识和重用。 两方的目的其实是接轨的! 等拿赏钱的丫鬟和婆子们一个个高兴地离开了,何嬷嬷欣喜地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丫鬟们也怕被别人瞧不起。如果有赏钱拿,但没有好脸色看,她们照样会在心里存个疙瘩。这样高高兴兴地拿赏钱,她们肯定会惦记着五少夫人的好!不会去做那白眼狼!” 郑晴川却立马在心里说:这可不一定! 红楼梦里的丫鬟们被当成副小姐一样娇养着,可是她们站在了高处,就会更想往更高的地方爬! 有的人一辈子没有做过一次白眼狼,但是有的人做过很多次,思想是在脑子里扎了根的,人的秉性不是用几个钱就能轻易扭转的。 看见何嬷嬷在自顾自地高兴着,郑晴川把心里的话放在心里,没有泼她冷水。 何嬷嬷用一双粗糙的大手牵住郑晴川的小手,回了屋子,她悄悄地把一个钱袋子从衣裳内侧掏出来,伸双手郑重其事地递给郑晴川,悄声地道:“这些都是做生意赚的reads();。” 那钱袋子看上去不怎么大,但是郑晴川打开一看,里面却全是金子! 她知道一两金子兑换十两银子。 她手里的钱袋子估摸着有两斤重。郑晴川顿时知道何嬷嬷没有从里面分走钱,把原本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半也全放在这里面了。 何嬷嬷微笑地注视着郑晴川,像是在等着郑晴川表扬她!笑得有点憨。 看看!她多么能干啊!把七姑娘交待的生意做得多么好!没有辜负七姑娘的嘱托! 郑晴川只拿了一半金子,把剩下的一半连着钱袋子一起塞回到何嬷嬷的手里,笑道:“嬷嬷真能干!但是,我也是说话算数的!当初说好了,一半是分给嬷嬷的。” 何嬷嬷想劝,但是又怕言多必失,说多了怕被别人听见,见郑晴川那么有主见的样子,她只能低下头,神情黯淡,把钱袋子收起来。 郑晴川自顾自地把自己拿的那一半金子摆在桌上,分成差不多的四份,然后装进四个小荷包里,准备把其中三个分给奶娘、荷风和池月。 窗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清脆如风铃,阿清、阿韵和丫鬟们正在外面玩得起劲,她却躲在屋里分钱分得起劲,想一想,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说:“嬷嬷,我们以后专心打理嫁妆就行!暂时不用做小生意了!” 何嬷嬷的脸上瞬间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但是她的眼神立马又变得坚定起来,像是在衡量之后,想明白了,点头道:“我现在是七姑娘身边的人,苏家的人都认识我,如果我还出去走街串巷的,会伤了七姑娘的面子。我听七姑娘的话!” 郑晴川挺感动,伸手抱住何嬷嬷的大粗腰,笑道:“嬷嬷,我的嫁妆很多!以后都不用愁钱了!” 这么一说,她脑中忽然茅塞顿开!为什么苏牧花钱时那么土豪啊?因为他手里握有他娘亲的嫁妆啊! 古代的富贵人家嫁女儿,简直就是陪嫁一座小金山! 就连她,都有一座小金山,那些家世赛过她的人,嫁妆肯定更多。不知道苏牧到底多么有钱,但是她并不希望苏牧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就算是守着一座大金山,也有变穷光蛋的时候。 郑晴川放开何嬷嬷的腰,仰起脸庞,目光认真,轻声问:“嬷嬷,五少爷用钱很大手大脚吗?” 何嬷嬷摇头,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听见苏家的人议论这个。” 郑晴川点点头,稍有把握地心想:苏牧可能只是在宠爱阿清和阿韵的时候才像个土豪!是个大方的哥哥!平时肯定不是这样土豪的作风,所以别人不议论他! ------题外话------ 晚安! 卿卿们,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90.以新身份去拜访洪家 到很晚的时候,苏牧还没有回来。 郑晴川已经爬上床,准备睡了,她以为苏牧是特意避开她,所以没有回来睡。毕竟她才九岁,他和她同床有点奇怪。虽然她觉得还好,但是他估计会有点不自在吧。 何嬷嬷却出门去张望了一次又一次! 外面的夜色浓得像泼墨,今晚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屋檐下的灯笼倒是亮堂堂的,上面还贴着囍字。 何嬷嬷又一次从外面回来,脸色仿佛是被外面的夜色给浸染了,失望地叹着气。 郑晴川懒洋洋地打着呵欠,道:“可能是睡在外院了吧!嬷嬷,别等了!” 何嬷嬷的嘴巴张了一下,欲言又止,眼神却像是在诉说着焦急且担忧的话。 奶娘的语气像是自我安慰,轻快地道:“不怕!现在是刚成亲第一个月,新房不能空着。总会回来的!” 郑晴川疑惑不解,打着呵欠问道:“我不是住在这里吗?哪里是空着了?” 奶娘微微地苦笑,道:“新郎和新娘两个人住,才叫不空reads();!这是风俗!” 凡事只要沾上“风俗”二字,一切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一听说是这么个风俗,郑晴川立马倒头就睡了,不等了! 因为这样的风俗即使不遵守,也无关痛痒啊! 顺便把脚踢了两下,这楠木大床是她的嫁妆之一,她觉得睡在自己的嫁妆上很自由自在! 奶娘和何嬷嬷对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夜越来越深,秋夜的寒气侵人,可惜没有月色,黑暗中的眼睛看不见草叶上的晶莹露珠。 苏牧带着一身寒气回了西跨院的正房。 何嬷嬷喜出望外,奶娘连忙吩咐丫鬟们送热水、热茶和帕子。 苏牧淡淡地吩咐:“你们出去吧!” “是!”其他人不敢反驳,埋头走了。 苏牧躺到床上的时候,郑晴川被这近距离的动静给惊醒了。 她睡眼朦胧地转头看了苏牧一眼,又安心地闭上,因为觉得被子里闷热,顺便把手伸了出来。 然后她感觉到苏牧在给她盖被子,轻轻的一下,她其实还没有睡着,大脑在这个时候更加清醒过来,她假装睡着的样子,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后,苏牧的手早就收了回去。他睡觉的呼吸很轻。 郑晴川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打呼的声音。 两个人各盖着各自的被子,其实距离有点远。 郑晴川想靠近,但又怕靠近,自个儿在脑中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给催眠了。 第二天晚上,苏牧又是很晚才回来。 连续过了几天之后,郑晴川已经熟悉了苏牧的气息,她晚上不再惊醒了,偶尔她早上醒得太早,她就能看见苏牧睡在她旁边,她就可以安静地观察他一会儿。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睡到正常的该起床的时候,等她睁眼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甚至不用问丫鬟,只要用鼻子轻轻一嗅,就知道苏牧昨晚又回来了! 她恍然大悟,苏牧肯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很晚才回来,等她睡着了之后,他才躺到同一张床上,这样既遵守了风俗,又避免了尴尬! 可是,郑晴川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尴尬啊!她猜测,难道是苏牧觉得尴尬、别扭了? 郑晴川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年龄确实使她不像个真实的妻子。可是,她也没办法赶快长大! 到了第十五个早上,早饭后,苏牧说:“今天去洪家。” 阿清和阿韵立马扯住他的衣袖子,仰起脸,撒娇:“哥哥reads();!不回去!要和七七玩!” 郑晴川笑了,她承认自己真的是个好玩伴,从来不跟双胞胎抢东西,还能带她们玩新游戏。丫鬟们刚开始还把她当成五少夫人,稍稍有点敬畏,但是眼看着她天天跟两个六岁的小孩子混在一起,丫鬟们也越来越不把她当大人看,甚至昨天还有个丫鬟悄悄地拿话哄她,说:“五少夫人,我家里穷,你把我升为大丫鬟,好不好?我一定听你的话!不听别人的话!” 郑晴川当时有点啼笑皆非,现在回想起来,才醒悟,可能是她陪双胞胎玩得太高兴了,所以别人完全把她当小孩子看。 她只是愉快地笑,没插话。 苏牧低下头,对双胞胎说:“女先生的脾气可不大好!你们不肯回去,女先生可能要发威了。” 阿韵睁大着眼睛说:“如果女先生来找我们,我们就先藏起来!” 苏牧忍俊不禁,眼睛里跳跃着光芒,道:“如果女先生问哥哥,你们在哪儿,哥哥要怎么说?” 阿清响亮地道:“哥哥就说不知道!” 苏牧微笑道:“那我就说谎话了!别人以后岂不是要给我起个外号,叫谎话精?” 阿清和阿韵一齐摇头,举起小拳头,喊道:“谁骂哥哥,我们就打谁!” 苏牧摸摸她们的小脑袋,微笑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每个月回来住两天,我经常去看你们,把阿七也带去。” 阿清和阿韵摇着他的手,把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他,不吵不闹,但就是耍赖。 苏牧的神情比较坚定,不肯妥协。阿清忽然说:“让七七也去二外公家念书!我把我的屋子让给她住!” 被点了名的郑晴川很镇定,她知道这个提议是不可能被采纳的。 她看着苏牧和双胞胎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了半个时辰,终于苏牧带着她们去正院找老夫人辞行,然后他们一起乘马车去洪家。 这是郑晴川第二次去洪家,这次的身份却又不同了。 郑晴川跟着双胞胎喊:“二外婆、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 然后她收到了很多红包,每一个都是沉甸甸的。 洪家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看向郑晴川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带出几分意味深长,一想到洪绵长的事,她们的心里总不免存有几个疙瘩。 洪老夫人不喜欢郑晴川,但也不想为难她,直接就笑道:“你和阿清她们去玩吧!”一副把她当小孩子哄的口吻,立马又说:“阿牧留下,我有几句话叮嘱你。” 阿清和阿韵一左一右地牵住郑晴川的手,高高兴兴地去找洪家的几个表姐。 洪家的几个表姐正在绣花,看上去比上次文静了许多。 阿清在跟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话,阿韵坐在一旁吃核桃,郑晴川和阿韵一样,不过她吃得比阿韵少一点,一边吃,一边听她们说话。 忽然听四表姐笑着说:“阿清reads();!大姐姐要出阁了,你准备送什么添妆啊?不如,把你的威武将军送给大姐姐吧!” 大表姐笑着嗔她:“瞧瞧你出的这个馊主意!你想逗阿清,为什么不干脆说你自己的嫁妆呢?” 阿清笑道:“威武大将军给阿韵了!我只有四只蟋蟀了,没有五只了!” 郑晴川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几个表姐都快要成亲的意思,难怪大家都忙着绣花,不像上次那样活泼爱玩了。 二表姐笑得仰起头,咯咯地笑道:“你竟然还有四只!你的大蟋蟀怎么还没有把小蟋蟀吃光啊?” 听见这话,大家一起哄堂大笑。郑晴川也没忍住,笑得满脸灿烂。 “七妹妹!” 郑晴川笑着笑着,忽然吓一跳,一转头,果然看见了她的二哥! 郑晴川立马站起来,笑着喊一声:“二哥!” 郑友和其他人说笑了一会儿,忽然又对郑晴川说:“你出来,我问你几句话!” 郑晴川爽快地就去了门外,抢先问:“你是碰巧遇上我了吗?” 她表示怀疑!因为上次她三朝回门,这个二哥那一天却并不单独找她说话,今天却不一样了。 郑家二少爷郑友笑着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前几天问过苏牧,知道他今天会带你来洪家拜访,所以特意过来找你!” 郑晴川说:“你可以直接去苏家啊!”她还没尝试过尽地主之谊呢!想一想,她现在是苏家的女主人,心情就有点美妙! 郑家二少爷提起扇子,在空气中敲一下,忍着才没有去敲郑晴川的头,道:“笨!我娘放着眼线在我身边,我去苏家,她肯定要盘问我半天!” 郑晴川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郑友问:“苏家大伯母难缠吗?” 郑晴川微笑,轻声地答:“一般般吧!苏牧让云嬷嬷跟在我身边,云嬷嬷帮了我很多忙,省了很多麻烦。” 如果要认真地说起来,苏家大伯母是有点难缠的,比如她喜欢找郑晴川借东西。 郑友对苏家的情况很了解,胸有成竹地说:“既然苏家大伯母不难缠,那你在苏家就没什么麻烦了!苏家老夫人对谁都好,对你肯定更好!” 郑晴川点头,赞同道:“祖母舍不得吃海参,就把她的海参分成三份,分给阿清、阿韵和我。” “既然你在苏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舒服,那你进去吧!”郑友见郑晴川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忽然有点牙痒痒,收起笑容,冷淡地道:“我找苏牧去!”转身就走了,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转角处。 郑晴川被他的阴晴不定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哥特意来问她,难道不就是希望她过得自在吗? 他却突然就不高兴了,那心思真是九曲十八弯,多愁善感啊! 91.童养媳 苏家和洪家的关系很亲密,郑晴川从洪家人的态度能看出来。 吃午饭的时候,反正除了洪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外,大家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所以没有分席而坐,大家围着一张硕大的圆桌,热热闹闹。 阿清响亮地问:“大哥哥怎么没来?” 洪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的脸色瞬间暗沉了,洪老夫人抿紧嘴巴,暂时没说话。洪家大夫人愁眉苦脸,道:“绵长这一个月都不肯好好吃饭!哎!比孩子还更难哄!” 眼看着这气氛不对,洪家四夫人连忙笑声豪爽地张罗:“快吩咐厨房多给大少爷送几样新鲜时蔬去!看见这青青嫩嫩的水润时蔬,胃口说不定就好了!”她这么一张罗,算是把洪家大夫人刚才说的话题给岔过去了! 洪家大夫人眼神幽怨地盯了郑晴川一眼,闭口不说了。 偏偏郑晴川的眼睛很灵敏,察觉出了洪家大夫人的不对劲,自个儿在心里琢磨着。 在场的小辈里,只有郑家二少爷郑友是心知肚明的,其他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阿清天真烂漫地说:“等我吃饱了,就去哄大哥哥吃饭!” 几位夫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洪老夫人也乐呵呵地笑道:“阿清是二外婆的小心肝,知道心疼人!” 阿清喜洋洋的,连忙把小脸转向苏牧。 郑晴川也把目光看向苏牧,苏牧正欣喜地微笑,目光赞赏地回视阿清。 阿清更得意了,笑容格外灿烂,像一朵小牵牛花。 丫鬟们陆续地上菜,郑晴川看到了佛跳墙、葱烧海参、蘑菇烧甲鱼、松鼠桂鱼,顿时就知道洪家的人今天把他们当重要的贵客对待了! 她也在心里默默地提升了洪家的地位,想着如果下次洪家的人去苏家做客,也一定要摆上最好的菜reads();。 美食可以改善心情!一顿美味的饭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吃完饭,阿清和阿韵要去探望洪绵长,她们一左一右地拖住郑晴川的手,非要郑晴川也去,因为这些天她们三个都是形影不离的。“七七!快点走吧!去哄大哥哥吃饭!” 可是,郑晴川自己不想去啊!因为她上次见识到了洪绵长在洪家的特殊地位,那简直就是一件最珍贵的瓷器,她怕自己会闯祸,所以不想去! 郑晴川凑到阿清的小耳朵旁,小声说:“我要去一趟净房,你们先去吧!如果再晚点,菜就冷了,不好吃了!” 放过了郑晴川,阿清和阿韵立马手牵着手,小跑着走了。 郑晴川自个儿松一口气,刚松完气,突然就发现洪家大夫人又把幽怨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郑晴川以为这是因为她上次劝洪绵长多走走路的事被揭发了,所以她没有觉得别人的目光奇怪,反而很是理解那种幽怨,上次确实是她太唐突了,她决定以后不多管闲事了。 苏牧本来是要和洪家的几位少爷去外院,但是看见郑晴川一个人落在那里,于是他的脚步就犹豫了,暂时没走。 洪家二少爷大大咧咧地拖苏牧的手腕,使劲催促:“快走!我爹新买了一条鱼,鱼的脑袋上肿个包,头上还有字!真是稀罕!” 郑家二少爷把折扇敲着左手的手心,笑道:“确实稀罕!咱们快去瞧瞧!” 可是,洪家二少爷拖了苏牧几下,却没拖动。他大大咧咧地问:“苏牧,你脚下长钉子了吗?怎么还不走?” 洪家四表姐灿烂地笑道:“苏牧又调戏你了!你干脆嫁过去做姨娘算了吧!” 听到这句玩笑话,郑晴川忍不住乐了,“噗呲”地笑出声来了。她记得上次洪家二少爷被苏牧打倒在地,就是用这句话来自嘲的! 洪家二少爷故意挤挤眼,不正经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回嘴道:“上次苏牧还没娶亲,我嫁过去就是做正妻。现在苏牧娶妻了,我去就不划算了!” 洪家的四个表姐捧着肚子大笑。洪家大表姐笑得直不起腰来,顺便就把手攀在了郑晴川的肩膀上。 郑晴川的鼻子灵敏,瞬间就闻到淡淡的兰花香气。 兄弟姐妹几个是开玩笑惯了的。苏牧忍俊不禁了一下,微笑道:“阿七,你跟着大表姐吧!我要出去一会儿。” 洪家大表姐笑着答应:“你放心把她交给我!” 其他几个表姐笑道:“保证不欺负她!” 洪家二少爷又来拉扯苏牧,大大咧咧地道:“阿牧快走!别婆婆妈妈了!” 终于,几个少爷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洪家大表姐牵住郑晴川的手,道:“去我的屋里坐吧!” 郑晴川爽快地笑答:“好reads();!” 五个人去了洪家大表姐的闺房,临窗的炕几上摆着一盆寒兰,墙壁上挂的画也全是兰花。 谁知几个表姐这会子都不绣花了,竟然一个个朝郑晴川追问:“成亲那天,有什么麻烦吗?” 郑晴川惊讶,她们竟然朝她取经来了!好吧!她确实算过来人了!毕竟她们都还没成亲,只有她成过亲。 她点头说:“是有一点麻烦。喝交杯酒的时候,杯子里装的是真酒,如果酒量不好,就会醉了!” 四表姐拍着胸口,笑道:“幸好!幸好!我们都有点酒量,不会喝醉去!” 二表姐眨一眨水灵灵的桃花大眼,又好奇地问:“听说还要吃半生不熟的饺子,很难吃吗?” 郑晴川回忆了一下,道:“不好吃!” 几个表姐都露出无奈的眼神,大表姐说:“闹洞房可怕吗?” 郑晴川自嘲地笑道:“那天我直接就醉倒了,没人闹我啊!” 几个表姐乐得哈哈笑,说:“阿七!像你这样的小新娘子真有意思!” 四表姐抚掌,忽然大声笑道:“这样算是童养媳吧!以前真没想到,苏牧表哥竟然会娶童养媳!这听起来真不像是表哥做的事!” 郑晴川忽然发现自己叫错称呼了!她一直跟着阿清叫四表姐,可是这个“四表姐”却对苏牧叫表哥!她是苏牧的妻子,应该跟着苏牧叫表妹才对,不应该跟着阿清叫表姐啊!她心里头那个囧啊! 事实上,洪家的四位姑娘之中,只有洪家大姑娘的年龄比苏牧大,所以苏牧叫她大表姐,其余三个都是苏牧的表妹。当然她们都比双胞胎大! 郑晴川刚才叫了那么多声表姐,却从没有人纠正她!想必大家都没正经地把她当苏牧的妻子看,都还把她跟阿清和阿韵归到一堆! 洪家二姑娘悄悄地伸手在洪家四姑娘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又朝她使个眼色。 其他人并没有因为童养媳的话而大笑。郑晴川只是微笑,她并不是生气,而是怕自己如果笑得太明显,会显得太没心没肺,所以只是微笑,打算一笑而过。 洪家大表姐也对洪家四姑娘使个眼色,轻声说:“你别口没遮拦的!”那眼神里包含的意思很多,大概就是在说:咱们私下里说说就算了,人家这是成亲后第一次登门,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调侃这个? 调侃别人是童养媳,这可是有点轻视的意味。大家连忙转移了话题,把话题转到绣花上去了。 洪家的几位姑娘还特意小心翼翼地打量郑晴川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放心了。 郑晴川在心里偷着乐。 ------题外话------ 卿卿们,新年快乐! 晚安!今天不二更!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92.直呼其名 把阿清和阿韵留在洪家,郑晴川和苏牧回了苏家。 郑晴川刚回来,何嬷嬷就急匆匆地告诉她:“苏大夫人把铜镜借去了!” 奶娘是满嘴苦涩:“她把铜镜拿在手里,我不好上去抢!眼看着她拿走了!” 郑晴川一听,下意识地去观察苏牧的反应。每次一遇上苏家大伯那一家子,苏牧的气场就会很清冷,仿佛冰封,这次也不例外。 她看见苏牧的长眉上仿佛结了一层霜。她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牧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层冰,清冷地道:“这次就当东西坏了吧!别去要了!但下不为例!” “是!”何嬷嬷和奶娘唯唯诺诺地答应。 郑晴川悄悄地对她们摆了摆手,她们就连忙轻轻地退了出去。 苏牧缓和了脸色,在圆桌旁坐下,对郑晴川说:“你也坐!” 郑晴川在他的对面坐下,预感到他有话对她说,她认真地听。 苏牧恢复了心平气和,声音清润地道:“四舅母给你推荐了一个女先生,女先生明天会来,你先见见,如果觉得合适,就留她在家里教你念书和刺绣reads();。” 郑晴川说:“可以!你先替我谢谢四舅母,等我下次见到她,我再亲自跟她说谢谢。” “嗯。”苏牧答应一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也递一杯给郑晴川,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田的事,钟管事已经接管了,重新造了账册,半年收一次租子,到时候他会直接把租金交给你,做你的私房钱。” 苏牧说得一清二楚,郑晴川一个劲地点头。 把嫁妆里的田交给苏牧打理,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因为她信任苏牧。 苏牧又说:“铺面的事,交给了侯管事,铺面的租金是一年结算一次,也重新造了账册,到时候他也会直接交给你。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叫他来问。” 郑晴川又答应:“好!” 她嫁妆里的财物只有田和铺面是可以生出活钱来的,其它的就是贵重家具、珠宝首饰、名贵衣料、药材补品、书画和现成的银子。 打理了田和铺面,又把其它的东西都收进库房、登记造册了,她的嫁妆就算是打理得一清二楚了。 她喜欢两个人这样说说话,她刚想出一个聊天的话题,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苏牧就已经站了起来。 苏牧道:“我去小书房里待一会儿,等下和你一起去祖母那里请安!” “好!”郑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是那个字。等苏牧转身走了,她就顿时泄了气,懒洋洋地趴桌上了,吹着气,把脸鼓成汤包模样。 其实,她也想缠他一会儿,可是又怕他会嫌她烦人。 等苏牧走了,奶娘才进屋来,主动帮郑晴川捏肩膀,问:“五少夫人今天坐了马车,是不是累了?” 郑晴川懒洋洋的,伸出右手,把茶杯端起来,想起苏牧喝茶的样子,她也慢慢地喝一口,却发现茶的味道变了,于是问:“奶娘,今天泡的是什么茶?” 奶娘顺畅地答道:“听说五少爷爱喝乌龙茶,所以让丫鬟特意泡了这个。” 郑晴川以前看杂志上说女人多喝红茶可以延缓衰老,所以她一直喝各种红茶,什么滇红、祁红,她有什么就喝什么。 喝多了之后,舌头就灵敏了,就能尝出差别来。 奶娘特意泡乌龙茶,那是想讨好苏牧,而且做得自然而然。她和何嬷嬷总想着,九岁的七姑娘还不会笼络夫君,她们只能在这些旁枝末节上帮衬一些。 奶娘又轻声地道:“每次五少爷回来得晚,我和何嬷嬷都很着急,怕五少爷对五少夫人不上心。” 郑晴川“噗呲”一笑,道:“奶娘,你还怕什么?” 奶娘囧着脸,坦白地小声道:“怕丫鬟去勾引五少爷。所以,每次五少爷回来得晚,我们几个人都提心吊胆的。” 五少夫人还小,可是五少爷不小了!两人相差了六岁! 这世上不是没有十五岁就当爹的人reads();!所以奶娘是有理有据地担忧着。 郑晴川懒洋洋地喝光一杯乌龙茶,继续趴桌子上,享受着奶娘的按摩,像只乌龟。 奶娘撺掇说:“五少爷在东厢房内的小书房里,五少夫人也可以进去翻翻书啊!” 这真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奶娘确实是替郑晴川操心。 郑晴川懒洋洋地说:“他在看书,可能是准备明年春闱考进士的事吧!”这就像高考一样啊,是争分夺秒的事。 她没有勇气去打扰他。 奶娘却轻松地笑起来,说:“不会!云嬷嬷消息灵通,她说五少爷这次不准备考春闱,想等三年后再考。五少夫人可以放心地去!” “云嬷嬷还说,五少爷这次不考春闱是因为公主的事,为了避嫌,免得别人议论纷纷。” “京城里的热闹事太多,过几年别人就会忘了这事了!” 郑晴川侧着脸,把右颊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听着奶娘的唠叨,就像听催眠曲一样。 她打了一个盹,过了好一会儿,脑袋往旁边一点,忽然清醒过来,伸个懒腰,说:“他在东厢房里,离我很近。我不要去打扰他了,万一把他逼到外院的书房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她起来走一走,踱着步,问:“明天会有个女先生来,准备什么见面礼比较好?” 奶娘想了一会儿,说:“既然是女先生,那就送茶叶和补品吧!茶叶选武夷岩茶,补品就送阿胶。” 郑晴川也想了想,答应说:“就这样吧!” 奶娘细心地问:“女先生会不会住在苏家呢?” 郑晴川笑道:“我刚才忘了问苏牧了!等会儿我再问他。” 奶娘听见郑晴川对五少爷直呼其名,很是惊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道:“不管住不住,我先让丫鬟去收拾一间妥当的屋出来,早点准备好,就不会显得怠慢了!” 这么一说,奶娘就有了脚下打转的趋势。 郑晴川见她着急,就笑道:“奶娘先去吩咐吧!让荷风打水来,我洗洗脸。” 洗完脸后,郑晴川吃了半个大雪梨,清甜的雪梨水就像天山上的泉水一样美好,秋天干燥,她总是需要滋润嗓子。吃完后,她心情很好,去庭院里溜达,然后还是忍不住溜去了小书房。 小书房的门窗都是开着的,里面窗明几净,苏牧穿着家常的蓝衣衫,正站在黄花梨木书案前练字,手中握着长长的毛笔,姿势舒缓得像草原上流淌的小溪。 郑晴川没敲门,因为她觉得“咚咚”的敲门声总是容易让别人忽然吓一跳,她直接站在门口喊:“苏牧!” ------题外话------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 过年吉祥! 93.她想和他说说话 “阿七!进来!” 苏牧只略抬了一下眼,并没有停下笔。 郑晴川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低头看他的字。一个个字像是有生命一样,刚劲有力,写的是《论语》上的话。郑晴川正好会背几句,比如“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纸上正好就有这几句。 淡淡的墨香竟然有点好闻,可见他用的是上等好墨。 她站在书案的右侧面,并没有挡掉他的光。 只听见呼吸声,两人一个写,一个看,都暂时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苏牧把笔搁下,把脸转向郑晴川,声音清润地问:“你不是来找书的吗?” 郑晴川笑,道:“来找你的!” “喔!”苏牧道:“我让云嬷嬷给你去买新铜镜了,可能已经送过来了。” 郑晴川点头道谢,对铜镜并不大感兴趣,说:“苏牧,我想问你,女先生会住在我们家吗?” 苏牧又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心情是有点微妙的,以前只有年龄比他大的人会直呼他的名字,而他的姨母和舅母一般都会喊夫君“老爷”之类的,眼前的郑晴川是他的妻子,年纪却有点小,应该叫他夫君?还是算了,感觉叫什么称呼都不合适,干脆顺其自然吧。 他耐心地答道:“不是,女先生只教半天的课,不会在这里住。” 郑晴川也“喔”一声,道:“那还是准备一间屋吧!可以让女先生休息的时候用,有备无患也好。” 苏牧见她想得这么周到,有点惊讶,家里的阿清和阿韵还只想着吃和玩,她居然已经会考虑家务事了。在这之前,他只把她当成九岁的孩子,没想过让她接管苏家的家务事。 现在,他却换了个决定。 “阿七,姨母教过你管中馈的事吗?” 郑晴川听见他这么问,眼睛瞬间一亮,和他那闪着星星般光芒的眼睛对视,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苏牧离开了书案,走到左侧临窗的四方乌木矮几旁,拿起圆滚滚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转头说:“阿七,过来坐。” 郑晴川小跑过去,在圈椅上坐下,端起她面前的那杯茶,嘴角弯起,噙着高兴的微笑,难掩自己心里的兴奋,兴奋地等着苏牧说下文! 中馈啊!苏牧刚才主动说了中馈的事啊!她做梦都想当家做主人! 可是,苏牧慢慢地品茶,似乎并不着急。 郑晴川催促:“苏牧,你接着说。” 苏牧无声地笑起来,放下茶杯,道:“你对管中馈有兴趣吗?不怕麻烦吗?” 他每次一笑,眼睛里就会有光芒,像星光一样一闪一闪reads();。 郑晴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赶紧摇头,道:“不怕麻烦!我喜欢自己当家做主!” 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这就像农奴每天都想“翻身把歌唱”一样! 苏牧爽快地笑道:“好吧!” 她虽然坦诚,但有点大胆,所幸他并不想对她苛刻。 郑晴川惊喜地盯着他。他宽容地道:“不急,家里事情少,可以慢慢来。明天先让云嬷嬷把管事的几个人带来给你见见。” 郑晴川兴奋地站了起来,笑道:“我知道!各种事情要分开管,有的人管厨房,有的人管采买,有的人管记账!” 她甚至想冲过去拥抱他一下,但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忍住了。 他忽然伸出手来,她以为他要像郑家二少爷那样拍她的头,她已经做好了像宠物那种不躲闪的准备,甚至还有点期待这种拉近距离的亲近,可是,没想到他只是端起她面前的茶杯,把冷掉的残茶倒掉,重新倒了一杯温茶,再放到她面前。 郑晴川认识到,他的话不多。不像他跟双胞胎相处时那样可以滔滔不绝地商量来商量去! 她眼睁睁地望着他的手,没话找话地问:“你为什么喜欢喝乌龙茶?” 苏牧的微笑加深了一些,道:“只是习惯了而已。” 她点头,清晰地说:“我习惯喝红茶!但是我更喜欢吃果子!” 苏牧把清澈的目光正视她,忽然明白她是想跟他聊天,并不是特意来问问题的,可能是因为阿清和阿韵去洪家了,她少了玩伴,有些无聊吧! 他想了想,表情变得认真了一点,认认真真地跟她聊天,道:“阿七,你和阿清比较像,阿韵更喜欢糕点。” 在身份上,他们虽然是很亲密的夫妻关系,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习惯跟她长时间地单独相处。他对双胞胎妹妹有耐心,那是自然而然的;和表兄弟们无话不谈,是因为非常熟悉。对郑晴川,他前几天甚至会刻意避开一点,毕竟她的年纪还小。 郑晴川忍俊不禁,在心里偷着乐,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她梦里的美男鱼,脸长得那么清爽帅气,白里透红,甚至还没有脱开少年的稚气,站起来时像一棵笔直的青树,坐在那里时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样子,但是脾气偏偏那么少年老成,和她聊天时,就像参加会议一样! “你平时做什么?”她看着他问。 苏牧缓缓答道:“念书、习武,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两样事做得最多。” “以后是要当官吗?”郑晴川问得百无禁忌。 苏牧轻轻地点一下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但是眼睛里的星星仿佛落下去了。可能是勾起了某种不好的思绪,他的表情有些怅惘,有些心不在焉。 ------题外话------ 晚安! 第二更会很晚很晚!起床再看吧! 94.耍赖! 晚饭后,苏牧又像往常一样去外院了。 奶娘献宝似的把新铜镜捧给郑晴川看,欣喜地笑道:“五少夫人,看看!这是五少爷特意吩咐云嬷嬷送来的!五少爷是把五少夫人放在心上的!” 蓝色的花边,双鱼戏牡丹的图案,新镜子光洁,照人比较清晰。 但是郑晴川的反应比较平淡,只摸了一摸,就没管了。 何嬷嬷端了一碟助消化的山楂片给郑晴川,关心地问:“苏老夫人怎么没有留五少夫人说说话呢?” 何嬷嬷很少有机会去正院,所以总担心苏家老夫人会不喜欢郑晴川,因为郑晴川待在苏老夫人那里的时间很少! 郑晴川把一片红色的山楂塞进何嬷嬷的嘴里,算是成功阻止了何嬷嬷的继续发问。她心里明白原因,但是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比如,苏牧一见到苏家大伯母,就会改变脸色,飕飕地冒冷气。苏家老夫人似乎很是理解苏牧,总是催着苏牧快点回西跨院。当苏家大伯母不出现的时候,苏牧才会带着她多陪祖母一会儿。 苏家老夫人很疼苏牧,对她也是爱屋及乌,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观察来,观察去,还是不知道苏牧这样做的原因,她猜想:一定有让苏牧仇恨的事情reads();! 因为苏牧平时是待人很宽容的一个人,如果仅仅因为厌恶,不至于那样冒冷气!除非是因为恨意! 大脑思考得太多,偏偏又想不出答案来,这样的问题连问都不能轻易问,想得绞尽脑汁,导致她晚上睡不着觉,在床上滚来滚去。 苏牧回来得那么晚,可是她那个时候还没睡着。 苏牧躺下的时候,她又是拖着被子一滚,却不小心把脑袋滚到了苏牧的肩膀上。因为他们睡的是同一个枕头,很长很长的枕头,确实是同一个。 她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既然滚了过来,她就赖着不想动了。 苏牧是非常尴尬的,脸色变成了龙虾的颜色,肌肉都僵硬了,也是一动不动。 时间像是忽然放慢了脚步。 郑晴川把眼睛闭上,呼吸轻轻的,抱着将错就错的心态,赖在苏牧的怀里。她的思绪却像爬山虎一样生长得旺盛,心想着这头一个月是因为不能空房的风俗,所以苏牧每天回来,睡在这里,等一个月过完了,苏牧就不知道会避到哪里去了! 她想珍惜这个晚上常常帮她盖被子的人! 美男鱼想溜走,她只能用手把他捉住了! 这么一想,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了他!是隔着一层被子抱的!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苏牧身体的僵化! 惊讶和尴尬像冰块一样冻住了苏牧!他的手稍微动了动,想推开郑晴川,但又忍住了。他垂下眼眸,眼睛的余光能看见郑晴川小小的脑袋,乌黑的头顶,她像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连呼吸也是轻轻的。 偏偏她的被子盖得乱七八糟的,既不是竖着盖,也不是横着盖,而是斜着的,手和脚丫子全露在外面。 他忍了好一会儿,又深呼吸两次,才伸手帮她把被子转了个方向,严严实实地盖住她的手和脚。 这个过程中,被子在身上滑动,有点痒,但是郑晴川的手和脚还是一动也不动,倒是把眼睛睁开了,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 她脑袋清醒地等了很久很久,苏牧最终还是没有把她远远地推开,只是把她的头轻轻地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了,放到枕头上。 可是,她的额头又贴着他的颈窝。孩子的头发格外细软,没一会儿,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就缩进了他的颈窝里。就像小动物找到家一样,又一动不动了! 其实,这下子郑晴川是真睡着了。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在夜里耗下去,如果苏牧现在把她远远地推开,她也一定只是打个滚,绝不会醒来。 可是,苏牧怕惊醒她,只能任由她赖在原地。苏牧很不习惯郑晴川靠他这么近,过了很久,才终于合上眼睛。 ------题外话------ 晚安! 凌晨之后会捉虫! 95.他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早上,西跨院里有点乱了秩序,提水的人洒了水,端盆的人不小心摔了盆,后面的人踩掉了前面人的鞋,这里“哎哟”一声,那里“哎呀”一声,丫鬟们手忙脚乱,因为两个小主子都起晚了。 苏牧大清早的,还特意要去沐浴。 使得郑晴川忍不住盯着他的脖子看,很是怀疑自己昨晚上是不是流口水了?她把他的颈窝弄脏了么? 刚才起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现在还像做梦一样。 话说她做梦时梦见自己在啃鸡腿,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的脸紧贴着苏牧的脖子,不知道她昨晚上是不是真的咬他了,反正他的脖子上有块红印子。 苏牧比她醒得更晚,可是她赖床的时间更久。 奶娘把洗脸的帕子递过来,说:“眼睛肿了!” 郑晴川答道:“很晚才睡着!” 奶娘不禁好奇了,目光闪闪发亮,期盼地看着郑晴川,心想:难道是五少爷和五少夫人昨晚上聊天了?这样多说说话,真好!慢慢地就熟悉起来了!免得让别人钻了空子! 奶娘虽然没对郑晴川明说过,但是她和何嬷嬷都目光雪亮地看着府里的丫鬟们抢着往五少爷面前献殷勤,特别是从郑家跟来的冬瓜、南瓜和甜瓜那三个丫鬟。 洗脸漱口后,荷风帮郑晴川梳头。郑晴川在梳妆台前坐得端端正正的,捧着一碗用茉莉花茶煮过的羊奶,慢慢地喝。 何嬷嬷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五少夫人,丫鬟们大了,就懂事了!该给她们配人了!” 荷风的脸忽然红成了火烧云,手里的梳子抖了一下。 “五少夫人,对不起!对不起!”荷风诚惶诚恐,因为她刚才不小心扯掉了郑晴川一根头发。 郑晴川刚才确实疼了一下,转头看见荷风的手还在抖,就说:“荷风,让奶娘来吧!” 奶娘连忙走过来,接过荷风手里的梳子,接着给郑晴川梳头。 荷风默默地低头走出去了。 奶娘轻声地嘀咕:“荷风这丫头最近有点怪!” 郑晴川突然想到了那天落叶山的事!她明知故问:“怎么了?” 奶娘轻声地答道:“变呆了!没以前那么机灵了!还总爱打听外院小厮的事!” 因为荷风不往五少爷面前凑,所以奶娘还是觉得荷风是个好丫头,是自己人。她特意提小厮的事,也是察觉到了荷风的心思,希望五少夫人能帮荷风一把。 郑晴川忽然开门见山地问:“是白水吗?” “七姑娘怎么知道?”奶娘惊讶得不得了,声音都变尖了,双眼瞪得老大,手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郑晴川知道自己猜对了,好奇地问:“奶娘,你向云嬷嬷打听过吗?” “嗯reads();!”奶娘继续滑动木梳子,轻声答道:“云嬷嬷说,白水还没定亲。但是,白水和厨房里一个烧火的丫头走得近,别人常常拿话打趣他们。” 难怪!上次在落叶山上,荷风问他叫什么名字,白水不回答荷风的问题,态度很是冷淡。 郑晴川把羊奶喝完了,把雪白的小碗放到梳妆台上,问:“奶娘,你是什么打算?” 奶娘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答道:“自己人当然帮着自己人。” 奶娘自己的孩子被丈夫拐丢了,正好荷风又是孤儿,一起相处了这许多年,所以奶娘有些偏心荷风,把荷风当女儿看了! 郑晴川说:“这样猜来猜去的,没意思!如果白水有他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们就不能去强扭那个瓜!这件事先别张扬,我先问问苏牧吧!” “问我什么?” 苏牧正好沐浴完回来,鬓角微湿,系着墨色的发带,穿着一身簇新的墨色镶白银线的衣衫,墨色白底的靴子,正好在进门的时候听见郑晴川最后那句话,就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 郑晴川转头看他,一副十分认真地要保守秘密的样子,说:“等会儿悄悄说!” 苏牧忍俊不禁,坐下来喝茶,把目光看向窗外。 长头发的女子,梳头发总是个耗时间的大工程,特别是古代这种发髻!还要点缀上各种簪子、珠花、玉花。 苏牧看窗外,郑晴川就看苏牧。 郑晴川偏着头,就连奶娘这个自己人都觉得她太不矜持了。 但奶娘没办法,只能移动脚,对上郑晴川的后脑勺,免得把发髻梳歪了。 等发髻梳好了,郑晴川朝苏牧小跑过去,飞扬着笑意,声音明快地道:“苏牧,可以去给祖母请安了!” 苏牧站起来,微笑道:“走吧!” 郑晴川自然而然地就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子。 这种叫“云袖”的衣袖子非常宽大,郑晴川的手很小,正好就隐在了那云袖的皱褶里,苏牧刚开始还没有发现她的手,当他走快了几步时,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才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脸色的白里透红不由得更加深了几分。 大概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觉得郑晴川变得黏人了!之前阿清和阿韵还在家里的时候,他没这么觉得,那时候他还觉得她是个贪玩的小孩子,因为她总是笑得和阿清一样疯。现在他却没法把她继续当小孩子看了! 郑晴川想亲近他,他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明显,竟然一点扭捏也没有! 胆子真大!苏牧在心里有这种感叹。 他无可奈何,倒也不觉得她讨厌,只能任由她牵着。 ------题外话------ 晚安! 明天见! 96.见管事娘子 “祖母!” 苏老夫人今天很高兴,笑着招手,和蔼地道:“小不点,快过来,试试这新鞋!” 原来苏老夫人这几天亲手做的鞋竟是替她做的!郑晴川带着满满的感动,跑过去,道:“祖母,我也要亲手给你做鞋!” “好!好!来,看看合不合脚。”苏老夫人身上保留着庄稼人的淳朴,不拘小节,伸着粗糙的如枣树皮的手,握住郑晴川的脚,亲手帮她套鞋。 苏牧转开了目光,目光刻意避开了郑晴川的脚。 非礼勿视! 郑晴川高兴地穿着新鞋在地上踩了两步,仰头对苏老夫人笑道:“祖母!很合脚!” “喔!”苏老夫人咧嘴笑,满脸皱纹都笑成了花瓣! 她老人家当然不是火眼金睛,而是早就让云嬷嬷去量了郑晴川鞋子的尺寸来了,照着尺寸做的! 苏老夫人把眼睛眯成弯弯的细缝,笑道:“小不点今天陪我做针线活,行不行啊?” 郑晴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响亮地道:“行!” 苏牧站起来,温和地微笑道:“祖母,我去外院处理一些事情。” “去吧!快去吧!”苏老夫人飞快地摆手,笑道:“有小不点陪我就行!” 苏牧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郑晴川的针线活做得很慢,但是苏老夫人一个劲地夸她:“做得好!做得好!” 一个上午,苏家大伯母都没有露面,郑晴川默默地纳罕。 陪苏老夫人吃了午饭,郑晴川就回了西跨院。 她找云嬷嬷来问:“大伯母今天去哪了?” 云嬷嬷笑道:“大夫人带着六少爷和七少爷出去看热闹去了!街上经常有人耍杂耍,用嘴吐火,伸手下油锅捞钱之类的,大夫人最爱看这些热闹!” 到了下午,女先生才过来。 郑晴川见女先生是个干净温和的人,就爽快地跟她商量了上课的时间。 女先生没有嫌弃郑晴川,也爽快地答应了。 郑晴川亲手捧上拜师的见面礼,除了阿胶和茶叶以外,还添上了一对银元宝。 女先生微笑地收下了,约定了明天上午来上课,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女先生,云嬷嬷笑道:“如果五少夫人有空闲,我这就去把几个管事娘子叫来,让五少夫人见见。” “行!”郑晴川爽快地答应,稍有点兴奋,一边高兴地吩咐奶娘去多准备热茶和点心,准备热情地招待那些管事娘子。 何嬷嬷和奶娘都有点兴奋,连忙吩咐丫鬟去做准备reads();!这可是预示着五少夫人快要接管中馈了!是一件大事! 只有荷风仍然是做事心不在焉的,池月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茶叶筒,笑道:“瞧你!茶叶放多了!” 荷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果然是放多了,一个小茶盏里竟放了一半的茶叶。 荷风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伸手捂住两边脸颊,欲盖弥彰地道:“脸又发火烧了!大概是上午晒太阳晒多了!头都发晕了!” 池月抿一下嘴,轻声笑道:“你是怀春了!” “胡说八道!”荷风咬住嘴唇,瞪她一眼,转身就跑了。 脑子里虽然是一片混沌,但是脚步却像是有着主意,荷风一口气跑到了厨房里,问:“谁是烧火丫头?” 厨娘们目瞪口呆。 这时,坐在灶口的丫鬟用火剪敲了敲灶,“叮叮”两声,她灿烂地笑道:“荷风姐姐是要烤板栗吗?我可以帮忙的!” 荷风定眼看她,看得格外仔细。那是个被灶火烤黑了的丫头,眼睛乌溜溜的,既有精神,又有灵气,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头上系着一块灰扑扑的头巾,弯嘴一笑的样子倒是十分和气。 荷风看了她半晌,没说话,在心里默默地比较着她和自己。论漂亮,荷风是有自信的。可是,荷风不得不承认,这个烧火丫头比她更能吃苦。 那烧火丫头被荷风盯着,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几个厨娘。 厨娘们争先恐后地出声了。 “荷风姑娘,有新蒸出来的蟹黄小笼包!荷风姑娘要不要尝一个?” “荷风姑娘,让二丫帮你烤一碗板栗吧!保证又香又甜!” “尝尝绿豆糕吧?” …… 原来,那个烧火的丫头叫二丫,看满厨房的厨娘都替她解围的模样,可见她的人缘很好!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 荷风忽然就不自信了,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沮丧,为了不引人怀疑,她让厨娘给她端了一碟绿豆糕,随口说是五少夫人要的,端着绿豆糕,灰溜溜地就走了。 荷风回到西跨院,发现堂屋里正热闹。 冬瓜、南瓜和甜瓜正守在堂屋门外,大眼瞪小眼,互相瞅着。 荷风怕她们偷听,随手把绿豆糕塞给冬瓜,说:“我来守门,你们把绿豆糕分给丫鬟们!” 冬瓜端着碟子走了,南瓜和甜瓜随后,甜瓜撇着嘴,嘲讽道:“这么一点绿豆糕,够分几个人啊?还不如就分给我们三个得了!” 冬瓜和南瓜都点头同意! 这三个丫鬟都想当姨娘,都有些好吃懒做。她们回头偷看荷风,见荷风没有注意她们,她们就偷偷摸摸地溜进了睡觉的屋子,三个人对着一碟糕点狼吞虎咽。 池月给在座的管事娘子们添了茶水,忽然转头看见荷风站在门外,她就走了出来,小声地道:“五少夫人正在跟管事娘子们说话,冬瓜那三个丫头呢?” 她们平时可是密切地关注着冬瓜那三个丫头的动静,对那三个不安分的丫头严加防守,生怕她们去找五少爷或者递消息去郑家reads();。 荷风刚发了一会儿呆,此时被池月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用手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心口,问:“你说什么?” 池月无奈地瞪她一眼,重复地问道:“冬瓜、南瓜和甜瓜呢?” 荷风答道:“我怕她们偷听五少夫人说话,就让她们给小丫鬟分绿豆糕去了!” 池月眼睛一眨,顿时有了主意,把水壶塞到荷风手里,干脆利落地道:“你提着!她们三个肯定偷吃去了,我去抓她们的把柄!有了把柄,正好赶她们出门!” 池月转身就走,脚步十分迅速。 荷风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小声地嘀咕:“池月以前最胆小,凡事都看别人眼色,现在她却有几分像五少夫人了!我倒是退步了!” “哎!真该死!还想什么白水啊?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荷风伸手用力拍一下额头,“啪”的一声脆响,心里豁然开朗,小声地自言自语:“白水连话都懒得跟你说一句,你还想他做什么?跟着五少夫人才有衣穿,有饭吃,才能过好日子啊!” 这么一想,荷风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又精神抖擞起来,目光雪亮,不发呆了,小心地观察着堂屋里的动静。 郑晴川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里带着笑意,说:“你们做事辛苦了!多喝茶!” 管事娘子们眉开眼笑,争先恐后地道:“不辛苦!不辛苦!”她们喝着茶,吃着香喷喷的桂花糕、豌豆黄、蟹黄小笼包,一个个心里满足,嘴上却又立马一个接一个地诉苦。 管厨房的婆子把脸做出一副苦笑的样子,眼睛却又亮晶晶,说:“常常要盯着满厨房的丫头、婆子,还要盯着猫,盯着老鼠,生怕她们偷吃,就算长十几双眼睛,都不够用哟!” 管库房的婆子说:“丫鬟总是偷懒,打扫库房的活儿,还是我干得最多!” 管花木的婆子说:“管花木这活真是最难!不能随便施肥,不然院子里都要臭了去,把天都要熏了!所以总是要十分挑剔地从外面挖那黑土来,十分小心地一层一层地铺,既不能铺得太松了,又不能太紧了,丫鬟们笨,都得我手把手地教她们做!” 管洗衣房的婆子紧接着说:“乌云多了,就要提早收衣裳,迟一点都不行,淋了雨就要重洗!天阴的时候,怕湿衣裳变味,还要带着一群丫鬟用扇子扇风,这样衣裳就干得快!哟!我这小婆子像那神算子一样,看天气一看一个准,说下雨就保准下雨,说天晴,就保准天晴!看了几十年,现在很少看走眼!” …… ------题外话------ 收藏让我心痛! 会有第二更!会比较晚!明天起床再看吧!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97.耍流氓 郑晴川一直微笑地听着,从头听到尾。 她在心里判定:这些人油腔滑调!她们实事是做了不少,可是花言巧语也很会说! 听她们的抱怨,郑晴川倒是有些明白她们具体做什么活计了! 郑晴川以前没管过中馈,显然古代的家务事和现代的家务事有些区别,她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坐得端端正正的,认认真真地对待。 到了傍晚,她才和管事娘子们结束了聊天。 等一群管事娘子说说笑笑地走了,池月进屋来,悄悄地告诉郑晴川她抓住冬瓜那三个丫头把柄的事! 郑晴川目光一亮,喜出望外,伸手拍一下池月的胳膊,笑道:“池月!你真棒!这个理由真好!反正没有冤枉她们!” 池月笑得有点害羞,道:“我都听五少夫人的!” 郑晴川立马吩咐:“奶娘!现在就去把冬瓜、南瓜和甜瓜贬为三等丫鬟!管扫地!” “是!”奶娘行动迅速。 郑晴川稍微收拾一些妆扮,带上荷风、池月和云嬷嬷,去正院请安。 还没进门,就听见苏老夫人的吼声:“丫鬟和你走在一起,怎么会随便走丢了呢?” 苏家大伯母的声音充满了委屈:“谁知道呢?街上人那么多!说不定是那丫鬟故意约了别人私奔!反正我派人去衙门报了案,买一个丫鬟至少要二两银子呢!我亏大了!” 原来是看热闹时丢了一个丫鬟啊!郑晴川淡定地走进了屋子,看见苏老夫人坐在炕上,气得脸发红,苏家大伯母嘟长着嘴,嘴巴比鼻子还长,正埋头站在屋子中间。 “祖母!大伯母!”郑晴川爬到炕上,伸手帮苏老夫人抚背。经过今天上午的相处,她对苏老夫人有了很自然的亲近,她今天一下午都穿着苏老夫人给她缝的鞋子。 苏老夫人这会子正在气头上,顾不上郑晴川了,她又冲着大儿媳妇吼:“那丫鬟是你身边的,她到底是被人拐跑了,还是自己找人私奔了呢?” 苏家大伯母的嘴巴嘟得更长了,更加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私奔了吧!她长得不漂亮,拐子怎么会偏偏拐她呢?” 苏老夫人气红了脸,没好气地吼道:“好歹是跟过你的人!你既然不知道,又冤枉她私奔做什么?” 苏家大伯母嘟着嘴,挺起脖子,懊恼道:“别人都没丢,就丢了她一个人!” “你还好意思说reads();!你把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也带去街上看热闹!你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一想到大儿媳妇这么粗心,差点把两个小孙子弄丢了!苏老夫人实在忍不住,抓起炕上的一个刚缝完的新鞋垫,朝大儿媳妇扔了过去,正好砸在苏家大伯母的额头上。 苏家大伯母伸手把空中掉下来的鞋垫抓在手里,捏着不放了,厚着脸皮,嘴硬地道:“母亲如果还想赏东西给我,让丫鬟递一下就行,扔来扔去的做什么?” 苏老夫人伸手指着她,颤颤巍巍的!郑晴川连忙加快动作,帮苏老夫人抚背,轻声劝道:“祖母,别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苏老夫人转头看郑晴川一眼,目光和脸色都很沉重,过了一会儿,喘匀了气,她把目光重新看向大儿媳妇,用力吼道:“以后不准你出去看热闹!安心地给我在家里呆着!你若是敢把小六和小七带去街上,我就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不带他们出去就是了!”苏家大伯母依然瓮声瓮气地回答着,皱着双眉,在心里早把那个不见了的丫鬟骂了几百遍,害她看不了热闹! 苏老夫人看她就烦,没好气地吼:“你出去!” 苏家大伯母嘟着嘴,跺着脚走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郑晴川想笑,只能强忍着。 那个书呆子苏家大伯听说是正在房里温习书本,所以没有露面。 郑晴川勤快得像个小蜜蜂,脱掉鞋子,脚丫子踩在炕上,站在苏老夫人背后,给苏老夫人捶背、捏肩膀,一边忙,一边问:“祖母,力气够不够?要不要再重点儿?” 苏老夫人总算是舒心了一点,偏转过脸,回头来看郑晴川,耐心地答道:“小不点,够了!够了!” 苏牧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幅情景。 不可能毫无感觉,他确实在心里给郑晴川加了一点分。 “苏牧!你回来了!你那大伯母把一个丫鬟弄丢了!气得我啊!”苏老夫人紧紧地握住苏牧的手,絮絮叨叨了一番。 苏牧温和地道:“我让侯管事去衙门打个招呼,让捕快帮忙找人。” 苏老夫人拍拍苏牧的肩膀,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偏偏遇上那个粗心又爱看热闹的人!” 郑晴川和苏牧陪老夫人吃了晚餐,然后两人散步回西跨院。 趁着如墨的夜色,郑晴川牵住了苏牧的手,一边走,一边摇!夜风清爽,自由自在! 苏牧的脸色有点不自在! 荷风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眼睛把郑晴川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她用左手捂住嘴偷笑,她家五少夫人“耍流氓”了!嘻嘻! ------题外话------ 第二更! 卿卿们晚安!明天见!起床的小伙伴,早安! 推荐完结文:《山环水绕俺种田》 98.人人都讨厌被强迫 苏牧把郑晴川送到了屋檐下,忽然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郑晴川,说:“我要去一趟外院。” 郑晴川还没有松开他的手,仰起头,问:“非常重要的事吗?” 苏牧的心情有点不自然,他每天都去外院待到很晚,其实就是为了避开郑晴川,可是他并不想欺骗,轻声地说:“不是重要的事。” 郑晴川仰着脸庞,目光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说:“我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可以优先吗?” “可以!”苏牧勉强地笑一下,脚步朝屋内走去。 进了东次间,郑晴川示意丫鬟和嬷嬷都出去,她在苏牧的对面坐下,隔着一张圆桌,茶水的热气在空气中飘着,两人面对面地互相看着,她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去秦家拜访,秦家是我的舅舅家。但是秦家跟郑家闹翻了,如果郑家的人知道我去了秦家,可能会很不高兴。” 苏牧思索片刻,很肯定地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如果郑家责怪,由我担着。” 郑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笑起来,道:“秦家给我帮了一个忙,收留了我七堂弟的生母贰姨娘。他们愿意帮我,所以以后是亲戚,可以吗?” 苏牧点头,抿起了嘴唇。 郑晴川此时的心情是喜出望外的,她扇一扇眼睫毛,眼睛里的光芒扑闪扑闪,又说:“还有一件事,需要保密。” 苏牧点头,耐心地看着郑晴川:“你说。”他理解,小孩子总是把自己的事情当成天大的事!这一刻,看着郑晴川那稚嫩的脸庞,他又忍不住把她当成了孩子。 “我的丫鬟荷风喜欢你的小厮白水,但是如果白水不喜欢荷风,那我们就不强求了。”郑晴川郑重其事地说着。 苏牧垂下眼睑,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抬眼看向郑晴川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答道:“我可以婉转地帮你问问他。” 郑晴川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真有一种“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感觉,甚至忘了说谢谢。可是,苏牧立马站了起来,干脆地道:“我去外院了,你早点睡。”说完,没有顾及郑晴川那呆愣的表情,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郑晴川看向窗外,咬住嘴唇,看见他走进了如墨的夜色里,就像一颗消失在夜色中的流星。 郑晴川朝大床走几步,“啪”地倒下,呈大字形地趴床上。 今晚上,苏牧在外院停留得比以前更晚,这两天郑晴川对他的热情已经让他无所适从,他想避开郑晴川的想法更强烈了。 手中的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眸子看着漆黑的夜色,有星星正在夜空中闪烁,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郑晴川那充满笑意的眸子,想法又犹豫了。 回去?还是不回去? 夜风忽然呼啸一声,像是一声叹息。片刻后,他还是迈动了脚,走向了西跨院。 他想着,他可以不回去,但是郑晴川可能会被苏家的仆人议论,以为他不看重郑晴川这个妻子reads();。等新婚一个月过完后,他再分房睡吧! 夜雾弥漫,他行色匆匆。 何嬷嬷和奶娘都还在等他,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臂撑着脸颊,打着盹。如果五少爷不回来,她们大概要等到天亮去。 荷风和池月也陪着她们在等。 苏牧的脚步声瞬间惊醒了一片人! “五少爷回来了!”堂屋里的一群人喜笑颜开,心情雀跃,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 苏牧直接朝东次间走去,轻声道:“你们不用进来了。” 东次间里没有点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尽管苏牧对这屋子十分熟悉,但是他在黑暗中走到床前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踢到了郑晴川的鞋子。 鞋子被踢到了床底下,“撕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停了片刻,没有发现床上有动静,他才轻轻地躺下。 郑晴川原本在难过,以为是她把他吓跑了!她几乎欲哭无泪!终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连忙打个滚,滚到他身边,把脸贴住他的脖子,又把小脑袋钻进了他的颈窝里,然后一动不动了。 她这么突然一动,倒是把苏牧惊了一下。感觉到颈窝里的暖暖呼吸,他抬起手,停顿了好一会儿,终究只是轻轻地放下,轻拍拍郑晴川的后脑勺。 面对一个九岁孩子的黏人,他无可奈何。可能是被双胞胎妹妹缠得习惯了,他生气不起来。所幸的是,这一个月时光只剩下最后五天了!五天之后,他就可以避开这种尴尬了。 苏牧帮她把被子盖好,自己也闭上眼睛,努力地静下心来休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下午,院子里阳光充沛,郑晴川就闭着眼睛,靠在榕树的树干上发呆。她伸手拽着榕树的“长胡须”,树下的清风一阵一阵地吹动她的额发,却没有把她惊醒。 荷风蹲在地上,无聊地捡树叶玩,把树叶拼成小人儿手牵手的形状,偶尔抬头望一眼郑晴川。 西跨院里人人不敢出声,怕打扰五少夫人。 忽然,郑晴川主动出声了,轻声说:“荷风,如果你喜欢的人却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荷风恰好被戳中心事,脸瞬间红成了火烧云,她窘迫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就……算了吧……”她低下头,捡起一根树枝,使劲戳着地,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瓮声瓮气地说:“人人都讨厌被强迫。如果有人强迫我嫁给他,我也会不高兴。我又长得不丑,何必强迫白水娶我呢?等白水娶了厨房里的烧火丫头,我就死心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今天只有一章。 收藏又掉了!我哭!希望明天有新希望!新的一天! 99.一辈子可以喜欢很多个人 郑晴川蹲下来看荷风,发现荷风面前的土地上正在落着雨点,其它的地方都是干的,只有这块地方是湿的,不是下雨,是荷风在哭。 郑晴川伸手摸摸荷风的肩膀,说:“荷风,别难过,一个人一辈子不只喜欢一个人的,可以喜欢很多个人!” 荷风“嗯嗯”地点头,把脸埋在膝盖上。 何嬷嬷忽然走了过来,说:“五少夫人,给秦家的拜帖送到了,秦家给了这张请帖。” 她把一张对折整齐的红色销金纸递过来。 郑晴川把请帖拿过来看,何嬷嬷继续说:“秦夫人问了很多话,又留我吃了午饭,所以我才回来得这么晚。听说,以前的六夫人……就是现在的包夫人,包夫人这几天可能就要生孩子了,所以秦夫人说等包夫人坐完了月子,再请五少夫人去做客。” 郑晴川看着请帖,上面写的日子是明年正月初九。 她娘亲要生孩子了,她要有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了啊! 心情怪怪的,没有一点高兴,就好像有个人离她越来越远了。 郑晴川低着头,没说话。何嬷嬷继续唠叨,说着情报:“我今天在秦家看见贰姨娘了reads();!秦夫人觉得冬柳这个名字不好,给她换了个名字,叫绿儿,哎!” 何嬷嬷说着说着,叹一声气,接着道:“贰姨娘在秦家跟秦家的大少爷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今天跟她聊了聊,她说自己已经对郑家四老爷死心了,因为四老爷不管她死活,她说再不想回去了,又不想当丫鬟,还想着再当姨娘呢!我劝她,我说郑家七少爷长大后就会养她,可是她说七少爷现在才三岁,还要十几年才长大,她要为自己谋出路!秦夫人岂是和软的人?秦家的大少爷今年才十八岁,是秦夫人的长子,秦夫人说明天就把绿儿送到田庄上去,不少她吃和穿,但是日子也别想过得太好……” 郑晴川听着都尴尬了,脸颊发红,问:“嬷嬷,贰姨娘在秦家添麻烦,其实是我给秦家添麻烦了,把贰姨娘接出来,送到我的田庄上去,或许更好吧?” 何嬷嬷摆摆手,道:“秦夫人说话硬气,说五少夫人这里不方便,还是把人继续放在秦家比较好,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派人看管着,免得出幺蛾子。这……这都是秦夫人的原话!”何嬷嬷也十分尴尬,红了脸。 荷风已经把眼泪擦干了,站起来问:“秦家把礼收下了吗?” 何嬷嬷点头,道:“秦家看见我去送拜帖,都很高兴,把苏家送去的礼品都收下了,还又回了不一样的礼。” 郑晴川把请帖递回到何嬷嬷的手里,露出一点微笑,语气轻松地道:“那就等明年正月初九再去拜访吧!” 荷风小声地提醒:“要不要给包夫人送点东西过去?” 何嬷嬷抿起嘴唇,沉默下来,脸上飘起几朵乌云。何嬷嬷内心里对现在的包夫人还存留着埋怨。 郑晴川点头,云淡风轻地道:“送一个小孩子戴的金锁和几包补品去秦家,托秦家转送过去吧!” 古代亲娘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她改嫁后,郑晴川的生活里就没有了她的影子。 郑晴川高兴的时候,没有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她。随着时间把距离拉长,她们已经成了陌生人。 郑晴川走回屋子。奶娘得知这些事情后,赞同道:“确实要送,顾上面子就行!”说完,她就急忙准备东西去了。 “荷风,把针线筐拿上,我去陪老夫人做鞋子。” 郑晴川摆脱烦恼,爽快地吩咐着,她承诺过要给苏老夫人做鞋子,不想食言,尽管她做得不大好。 “是!”荷风答应得迅速,把圆圆的像个南瓜一样的针线筐抱上,跟随郑晴川去正院。 “祖母!我来了!” 苏老夫人的正房是个奇怪的地方,经常没有丫鬟的影子,苏老夫人此时正一个人坐在临窗的炕上,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洒满苏老夫人的全身,苏老夫人的脸在阳光中呈现出板栗色。 苏老夫人左手拿着鞋垫,右手拿着针,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眨一眨,泛起笑容,笑容越来越深,笑道:“小不点,快过来!” 郑晴川跑过去,挨着苏老夫人坐下,问:“祖母,丫鬟哪去了?” 荷风把针线筐放到炕上,不用郑晴川吩咐,就立马忙起来,端起已经变温的茶壶,去重新沏了热茶reads();。 郑晴川把自己还没做完的鞋子从筐子里拿出来,苏老夫人高兴地眯起眼睛。 等看完了鞋子,苏老夫人才答道:“丫鬟们帮你大伯母洗床单去了!” 洗个床单为什么要喊这么多人? 郑晴川对荷风使个眼色,吩咐道:“荷风,去厨房端几样热糕点来!” 荷风立马露出个笑脸,表示自己明白了郑晴川的意思,立马出去了。 一老一小,晒着太阳,慢悠悠地做着针线活,真像一只老猫和一只小猫。 苏老夫人不在意自己手中的活了,侧过脸,专心看着郑晴川的手,眯着眼睛微笑,和蔼地指点几下。 门外忽然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郑晴川原本就不爱做针线活,时间一长就会失去耐心,一听到这奇怪的动静,立马就把目光盯着门看。 苏老夫人道:“没事,是你那大伯母回来了!” 苏老夫人的话刚落音,门帘就被一只大手掀开了,苏家大伯母的脚步声重重的,大跨步地走了进来。 苏家大伯母喘着粗气,重重地在炕上坐下,端起郑晴川的茶盏,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完了,“哈——”一声气,又端起老夫人的茶盏,又是一口喝完,然后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地连续倒了好几杯茶,通通灌进了肚子里,又是长长地“哈——”一声气! 郑晴川看呆了。 苏老夫人没有挑剔苏家大伯母,一脸的平常,显然这些事在她眼里是习惯了的。 苏家大伯母伸手抢过郑晴川手里的鞋子,大口大口地出着气,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个鞋和我做得差不多嘛!” “大伯母!我还没做完。”郑晴川看见苏家大伯母的手上全是汗,觉得不开心,把鞋子夺过来。这个鞋可是她用两天的辛苦换来的! 苏家大伯母哂笑一声。 苏老夫人硬气地道:“我和小不点自在地在这里做鞋!你回你自己屋去!” 苏家大伯母站起来,双手叉着肥腰,大着嗓门笑道:“哈哈!我回去歇着去!洗那个被子,累死我了!” 说完,又喘喘气,她就迈着重重的步伐,掀开门帘走了。 没一会儿,荷风进来了,囧着脸,空着手,不见糕点的影子。 郑晴川疑惑地看向她。 荷风苦笑道:“刚才在门口,糕点被大夫人拿去了。” 郑晴川说:“没事!你再去厨房一趟!” ------题外话------ 第一更! 会有第二更的!建议明天起床看二更! 100.你可以帮我撑腰吗? 见怪不怪了。 她滑下炕,把苏家大伯母喝过的两个茶盏都收到一边,拿了两个新的茶盏来,重新倒了两杯茶。 苏老夫人很给面子,郑晴川刚倒好了茶,她就端起来喝一口,笑眯眯的。 “老家有个大姑婆,她家的小囡囡和你一样大,叫莱儿。有个伯祖,他的两个儿子明年要参加春闱,估计过完年就会进京来了!到时候住在咱们家。有个叔祖,他家写信来,托我在京城里给他家小孙女找门亲事,我说我天天坐在家里,又不出去串门子,哪里认识那么多人啊?” 苏老夫人一边戳动着针,一边聊老家的事。 郑晴川的手累了,已经把针线放下,揉着手指关节,给自己做按摩,好奇地听着苏老夫人的絮叨。 她偶尔问一下,比如:“等伯祖的儿子来了,我要怎么称呼?” 古代喜欢弄族谱,亲戚关系亲密,什么大排行、小排行,十分复杂。 苏老夫人想了想,道:“叫大伯和二伯吧!按照大排行,是得这么叫!现在家里的这个大伯在大排行里算老六,等他们来了,你就改一下口,该叫大伯的时候就叫六伯吧!等他们走了,再改回来!” 郑晴川响亮地答应reads();。她继续揉着手指,继续偷懒。 恰好荷风端着糕点回来了,但是数量有点少。 荷风囧着脸,轻声说:“刚才在门口,又遇到大夫人了,所以少了一大半。” 郑晴川被逗笑了,去洗了手,把热腾腾的山药枣泥糕和莲子糕移到苏老夫人面前,说:“祖母,饿不饿?” “嗯——”苏老夫人停下干活的手,仔细地盯着糕点看了一会儿,笑道:“我吃块不甜的!这两天牙痛。” 郑晴川说:“祖母,我先帮你尝尝吧!如果不好,就让厨房再做!” 苏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郑晴川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山药枣泥糕,咬一口,觉得甜,又夹起一块莲子糕,还是觉得甜。 她郑重其事地道:“祖母,都甜!” 苏老夫人笑道:“那算了,别让厨房忙了,祖母看你吃。” 牙痛啊!牙痛是很难受的事情,郑晴川是深有体会的。不能吃辣的,不能咬硬的,不能吃塞牙的东西,关键还是要给牙齿做一番清洁。她以前每次去看牙医,牙医都会叮嘱她好好刷牙,而且还会简单地帮她洗一次牙。牙痛时,洗完牙就会舒服一些。 她问:“祖母,你晚上喝粥吗?” 苏老夫人道:“晚上不喝粥。起夜太辛苦了。牙左边疼,就用右边的吃。” 郑晴川说:“把牙洗一洗,就会舒服一点了。” 苏老夫人一点也不排斥郑晴川的建议,和蔼地问:“小不点,怎么洗牙啊?是不是像早上那样,用柳树枝刷牙?” 郑晴川摇头,道:“不一样。还要洗得更彻底一点。”当然,古代是没有现代那个洗牙的技术。 她让荷风去准备崭新的纱布和牙粉,再准备干净的温开水,让苏老夫人把纱布缠在手指上,沾着牙粉,慢慢地给自己洗牙,再用线把牙齿的缝隙刷一遍,再用温水漱口,洗了两遍。 苏老夫人显得很听话,还笑眯眯的。 等收拾好了,郑晴川又热心地叮嘱道:“晚上再洗一遍,洗完再睡觉。这几天喝温开水,别喝茶。祖母晚饭不能吃辣椒了!” 她知道苏老夫人是爱吃辣的。 “好!祖母听小不点的!”苏老夫人笑眯眯的。 “那晚饭吃下火的菜,把菜蒸软一点,好不好?”郑晴川笑着问。 “行行行!”苏老夫人满口答应。 郑晴川让荷风去把晚饭的要求告诉厨娘,然后牵上苏老夫人的手,去院子里散步,两人继续聊老家的事。 苏老夫人肯定是想念老家的人了,因为她总是发出叹息,总有说不完的话。 晚上,吃完晚饭,她监督着苏老夫人刷完牙,然后她才和苏牧离开reads();。 “苏牧,祖母牙痛。你明天请大夫来吧!” 苏牧吃一惊,显然他之前并不知道,片刻后,他说:“阿七,谢谢你提醒我。我明天请太医来。” 郑晴川平时并不是话唠,可是一跟苏牧站一起,她就忍不住变成了话唠。“请哪个太医?” 苏牧答道:“姚太医,姚太医和家父是好友。” 郑晴川又跟他说了今天秦家的事,说了一大串。 苏牧果断地说:“那就按秦夫人的意思办吧!你七弟的生母住在秦家,苏家把日常费用送过去吧!” 郑晴川牵着他的手,在夜风中摇了摇,说:“我怕秦家不肯收钱,所以还要想想办法。” 苏牧尽量不去注意自己的手,对郑晴川懂人情世故有点惊讶,果断地说:“不用送钱。逢年过节,苏家给秦家送礼的时候,给秦家的礼重一点,顺便指明了给你七弟的生母送一些东西,衣料、药材和银子。” “苏牧,听你的!”郑晴川摇着他的手,答应得爽快! 苏牧今天晚上难得地没有去外院,因为他想耐心地跟郑晴川解释白水的事。 回了屋,他就吩咐外人都出去。 郑晴川已经有预感他要说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两人就像谈判一样,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着,气氛出奇地冷静。 苏牧开门见山地说:“白水说他这几年暂时不想成亲。我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人,他说没有。” 郑晴川这次没有爽快地说话,她心想:这样说,白水和烧火丫头的事也不是真的? 苏牧见她不说话,以为这件事会很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郑晴川终于说:“那就算了吧!”她主动岔开话题,流畅地道:“过几天,我打算把冬瓜、南瓜和甜瓜送到田庄上去!她们是郑家的祖母赏给我的,但是她们不听话。不过,如果郑家的祖母知道我把这三个丫鬟送走了,她可能会派熊嬷嬷来教训我!熊嬷嬷板起脸的样子很严肃,你可以帮我撑腰吗?” 苏牧忍俊不禁。郑晴川像个大人一样通情达理的时候,总是让他惊讶。当她像个天真的孩子的时候,又总是容易把他逗笑。 “如果熊嬷嬷来了,你先带她去祖母那里,祖母会给你撑腰的,也可以派人去告诉我一声。” 郑晴川笑得满眼都是星光,问:“你每天都会在家里吗?” 苏牧不假思索地道:“不会。我以后出门前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需要从外面买东西,我可以帮你。”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 收藏不要离开我! 101.小气人办糊涂事 既然说话的气氛融洽,苏牧干脆一鼓作气地道:“等到初八,我就搬到东厢房去住。” 郑晴川看着他,表情越来越落寞,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苏牧伸出手,拍拍她的头。 苏牧怕她哭,甚至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可是郑晴川太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脸庞,问:“你一个人睡吗?” “嗯!”苏牧表情郑重,道:“一个人!” 郑晴川问:“你每天和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可以!”苏牧微笑。 郑晴川又问:“一起聊天,可以吗?” “可以reads();!”苏牧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郑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说:“你别骗我!” 苏牧弯起嘴角,眉梢飞扬,眼睛里闪烁着星光,笑道:“可以拉个钩!” 郑晴川飞快地伸出右手,苏牧用右手的小拇指和她拉钩,噙着笑意。 既然把话说开了,就像敞开心扉一样,越聊越多。 苏牧又说:“祖母喜欢仙露寺,这个月十五,祖母让我去仙露寺求几个平安符,顺便给长明灯续香油。过几天,我把阿清和阿韵接回家来,然后带你们一起去仙露寺。” “好!”可以出去玩,郑晴川答应得格外爽快! 堂屋里,何嬷嬷小声问:“要不要拿夜宵来?已经挺晚了!” 奶娘摇手,小声道:“算了!别打扰他们说话。” 何嬷嬷点头,自个儿傻笑。她以为五少爷和五少夫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竟然能聊这么久! 忽然郑晴川从东次间里走出来,站在了何嬷嬷的面前,仰着脸,好奇地看着何嬷嬷的表情。 何嬷嬷忽然从神游中惊醒过来,忽然看到郑晴川,倒惊吓了一下,她把手按在胸口上,转瞬间又笑问:“五少夫人怎么出来了?要不要嬷嬷去端夜宵来?” “你们吃吧!我想沐浴!”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偷懒,当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形成洁癖。 绣巧立马抬起头,手里的绣花针还在戳着,高兴地问:“五少夫人,我可以多拿一些夜宵来吗?” 郑晴川不假思索地道:“可以啊!” 荷风和池月出去提热水去了。奶娘关心地看着绣巧,问:“今晚又想熬夜啊?” 绣巧抬起头,答道:“这件衣裳上的海棠花,还差一点就绣完了,我晚点睡。” 郑晴川道:“早点睡吧!你天天盯着针,对眼睛不好!” 绣巧固执,道:“还差一点!绣不完的话,我晚上睡不着。”说完,她又埋头苦干了。 何嬷嬷去帮郑晴川拿了衣裳来,忍不住夸赞道:“绣巧丫头绣花这手艺,比我这绣了几十年的老骨头都要厉害!” 绣巧微笑,笑容里充满了骄傲。 郑晴川是真担心她的眼睛,可是绣巧太固执了,真的劝不动!恰好荷风和池月提水回来了,郑晴川就去西边耳房沐浴去了。 郑晴川爬进大浴桶里,热气氤氲,热水淹到她的肩膀。 荷风一边帮郑晴川搓澡豆,一边告诉:“今天大夫人带着十几个丫鬟在洗床单,听说是六少爷和七少爷尿了床。可是我看了一眼,不对劲,那翠色床单上分明沾着血。好大一片,就像从红色染缸里拿出来的一样!当真是怪事!” 池月问:“要不要明天去问问云嬷嬷?以前在郑家,我听说有的丫鬟偷偷地喝滑胎药,就会弄得满床是血reads();。” 荷风想了想,皱眉道:“正房里的月兔丫鬟,我有三天没见过她了!这几天都没露面!真怪!” 真是越想越奇怪!荷风嘟起嘴,又说:“月兔是大老爷的通房丫头!我明天要去打听一下!流那么多血,可不是好玩的事!” 郑晴川见荷风这么热心,就问:“你跟她很熟吗?” 荷风很发愁,道:“嗯!是挺熟的!她跟我长得有点像!挺奇怪的!她人挺好的!” 郑晴川玩着水,说:“如果要帮忙,就告诉我!” 郑晴川从浴桶里出来,换上干净衣裳。等荷风出去倒水去了,池月忽然轻声说:“荷风打算和月兔结拜干姐妹,她说月兔像她姐姐。” 郑晴川仔细地想着这话,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出了耳房,她就跟何嬷嬷说了几句悄悄话,让何嬷嬷去找云嬷嬷,让云嬷嬷查一查月兔的事。 ——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正是一个舒服的天气!郑晴川正在跟着女先生念书,忽然听见窗外有一阵骚动。她好奇地把目光看向窗外,见荷风正在拉着云嬷嬷的手哭。 “女先生,我出去一会儿,可以吗?”郑晴川忽然站起来说。 女先生端起茶盏,露出微笑,温和地答道:“行!快去快回!” 郑晴川走出去,走到荷风身边,荷风已经哭得发抖了。 云嬷嬷一脸的无奈,对郑晴川行了礼,轻声说:“五少夫人,月兔那丫头的情况有些不好!我已经请了大夫来,原本大夫人还拦着,不肯让大夫瞧病,后来我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亲自带着大夫去看了,大夫说情况不好。大夫人和大老爷瞒着老夫人,悄悄地给月兔灌了药,肚子里的孩子掉了,老夫人现在很生气。” 郑晴川对云嬷嬷招招手,道:“进屋去说!” 进了堂屋,让池月守着门,郑晴川问:“为什么要灌药?” 云嬷嬷一脸的无奈,叹气道:“一言难尽!大夫人说月兔怀的是女儿,嫁女儿要出很多嫁妆!大老爷和大夫人都是小气人,就干了这糊涂事!以前大老爷在苏州的时候,没有通房丫头,也没有姨娘,后来进了京城,见苏家的丫鬟们漂亮,大老爷就起了色心,趁着大夫人出去看热闹去了,大老爷才得逞了!月兔这丫头也是被逼的。” 荷风哽咽道:“云嬷嬷,换个大夫,救救她!” 荷风哭得满脸通红,眼睛通红。 ------题外话------ 第一更!晚安! 第二更会很晚很晚!明天起床再看吧!卿卿们,晚安! 推荐小伙伴的文:《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102.苏牧不在家 “姚太医今天来过了吗?” 郑晴川想起苏牧昨晚上的话,苏牧说今天要请姚太医来给祖母看牙。 云嬷嬷迟疑了一下,说:“还没有来。请帖早上就送过去了!” 郑晴川问:“可以请姚太医帮忙看看吗?” 荷风忘了哭,抬起头,认真地听,眼睛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云嬷嬷摇摇头,语气很肯定地说:“姚太医从不给丫鬟看病!姚太医清高!这事绝对行不通。” 荷风眼睛里的火苗熄灭了,又哽咽起来。 奶娘把荷风抱到怀里,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人各有命!好孩子,别哭了。” 郑晴川心情失落,无奈地问:“京城里还有其他好大夫吗?可以再请一个来吗?” 云嬷嬷起身答道:“城南的妙手药铺有个李大夫,口碑不错!听说他是李太医的堂兄,要不要请他来?” 郑晴川果断地道:“嬷嬷,快点请来!” “是!”云嬷嬷转身出去了,脚步匆忙。 何嬷嬷见惯了这些大风大浪,脸上的无奈最少,轻声提醒道:“五少夫人去上课吧!免得女先生责怪!其他的事,嬷嬷帮忙看着。” “给云嬷嬷和李大夫都准备双份的赏钱,月兔那丫头的药不用省,顺便再给她炖一些补品吧!这些事,嬷嬷看着办吧!我不大懂这些。”走之前,郑晴川又叮嘱。 “五少夫人放心!”何嬷嬷爽快地答应下来。 郑晴川心里没底,不知道月兔能不能被救回来,尽管她和那丫鬟并不熟,但是命总是大事reads();。 如果家里的人都平安,也可以少一些疑神疑鬼的事! 女先生继续教书,心无旁骛,但是郑晴川有点烦心。她意识到,管中馈会遇到很多麻烦,并不可能顺风顺水、得心应手,等她以后真正管中馈了,将有很多麻烦等着她。 中午,下了课,奶娘给女先生单独摆了午饭。女先生吃完午饭才离开。 郑晴川去了正院,陪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的情绪很糟糕,右手撑住额头,左手抹着眼泪,脸上黑沉沉的,一个劲地叹气,絮叨:“损了阴骘!那两个糊涂蛋,损了阴骘……” “老夫人还没吃午饭。”丫鬟小声地提醒。 丫鬟的话刚落音,苏老夫人就说道:“我吃不下!家里怎么会有这样两个糊涂蛋呢?” 郑晴川让池月去找苏牧,池月回来答道:“五少爷不在家。” 郑晴川明白,必须自己一个人努力想办法了! “祖母!我害怕,也吃不下饭!”郑晴川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苏老夫人果然不出她意料,伸手摸摸她的头,和蔼地道:“别怕!我陪小不点吃。” “嗯!”郑晴川响亮地答应。 苏老夫人慈祥地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又轻声地嘀咕:“别怕,别怕,小不点别怕,没做坏事的人不用怕……” 丫鬟们立马去厨房提了食盒来,把食盒打开,把热气腾腾的午饭摆到桌上,六菜二汤,有荤有素。 郑晴川忙着挑鱼刺,把鱼肉给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觉得嘴里苦涩,胃口很差,慢腾腾地用筷子挑着米粒,送进嘴里,慢慢嚼。“小不点自己吃,祖母够了。” “祖母再吃点南瓜!”郑晴川用公筷把南瓜递过去,放进苏老夫人碗里。 只要郑晴川夹了菜送过去,苏老夫人就必然会吃下,尽管胃口实在是不好,也勉强吃下,老人家怕浪费,菜毕竟已经进了自己的碗。更重要的是,苏老夫人愿意给郑晴川面子,所以勉强吃着。 “祖母吃煎蛋!”郑晴川又夹过去,见苏老夫人已经吃完半碗饭了,估计不会饿肚子了,她就不劝了。 苏老夫人见郑晴川吃得多,吃了两碗半的饭,她如释重负。 郑晴川没像苏老夫人那样对苏家大伯的事感同身受,所以她的心情没那么糟,毕竟她只是个旁观的局外人。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明天见!抱抱! 推荐小伙伴的文:《空间之傻夫悍妇》作者:仔仔! 103.如果是做梦,就好了! 饭后,池月凑到郑晴川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郑晴川才知道,苏牧不是不在家,而是假装不在家!她先是惊愕,然后更加明白了苏牧的态度,苏牧不想插手管苏家大伯和大伯母的事! 她感觉自己正在触碰一个烫手山芋,如果弄得不好,她会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看来,不能管太多了!她这么心想着。 这时,云嬷嬷进来回报消息,低落地说:“李大夫开了药,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老夫人一时失手打翻了茶盏,碧绿的茶水“淅沥沥”地从桌上流到地上。听那声音,仿佛下了一场小雨。 苏老夫人的沧桑眼眸里闪动着泪光。 人的声音沉默下去。郑晴川没说话,只是伸手帮苏老夫人抚着后背。 下午,姚太医才来。他给苏老夫人看完牙后,苏老夫人语气委婉地提出:“姚太医,您医术高明,能不能请您帮忙救救一个丫鬟的命?” 姚太医果断地摇头,迅速地背起药箱,敬谢不敏地道:“恕我无能为力reads();!就算救活了,也是蝼蚁之命。” 蝼蚁之命,原本就没有老天的厚爱!就算活着,也不是享福的命。 姚太医脚步匆忙地就离开了,就像一阵快风。 “哎!”苏老夫人感觉焦头烂额,坐在炕上叹气。 云嬷嬷早就知道姚太医的答案会是这样,于是只能低着头。 苏老夫人忽然阴沉地说:“把那两个糊涂虫叫来!” “是!”云嬷嬷迅速地去了。 可是,过了很久,苏老夫人面前的热茶都换过两次了,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才慢腾腾地过来。 “母亲!找我们什么事?”苏家大伯此时竟然还能露出微笑。倒是苏家大伯母比较识时务,使劲地缩着脖子,就好像别人要砍她头一样。 苏老夫人伸手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跪下!” 苏家大伯沉下脸,无可奈何,眼神不情不愿,只能慢腾腾地跪下。 苏老夫人又把凶狠的目光瞪向苏家大伯母! 苏家大伯母受了惊吓,连忙也跪下,紧紧地挨着苏家大伯。 苏老夫人下了炕,走到角落里,拿出一根黄褐色的仙翁拐杖来,气得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苏家大伯母看见那仙翁拐杖,先就抖了抖。 苏老夫人走过来,拿起拐杖,毫无章法地敲打着苏家大伯和大伯母的后背。打得苏家大伯母使劲地往苏家大伯身边躲,苏家大伯哭了出来,眼泪鼻涕脏兮兮,哭喊着:“母亲!我才是您儿子啊!您打我做什么?” 苏老夫人伸出左手,揪住苏家大伯的胖耳朵,咬牙切齿地道:“不打你,打谁?你们这两个糊涂虫,糊涂蛋!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苏家大伯母忽然压低着嗓门喊:“母亲,这件事不能张扬啊!如果让外人知道了,您的大儿子就做不成官了!他还要做官,要光宗耀祖呢!您这个时候不能拖后腿啊!” 听苏家大伯母那口气,显然是没把人命放在心上。 苏老夫人实在是气得狠了,又扬起仙翁拐杖,再敲了她两下。 郑晴川担心苏老夫人,见苏老夫人喘气喘得厉害了,连忙跑过去,拖住苏老夫人的胳膊,拉她回来坐下,又递上温茶。 苏家大伯母凶狠地瞪着郑晴川,小声地骂:“小滑头!刚才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拉人?现在打完了,你就把人拉走了!” 她恨不得把郑晴川当成她口里的牛肉干一样咬! 没错,她是含着牛肉干来的,此时口里还在吃着。 郑晴川听见那些话,冷静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颇有一种“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的感觉reads();。 苏老夫人年纪大了,有点耳背,加上她正在大口地喘气,倒是没把苏家大伯母的话听清。 苏家大伯母翘起嘴,眼珠子一转,又狠狠地瞪郑晴川一眼。 郑晴川更加确定了一点:做不成朋友! 苏家大伯和大伯母只跪了一刻钟,然后借口要去净房,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郑晴川陪苏老夫人到晚上,天黑透了才回西跨院。 “五少爷回来了吗?”回来后,郑晴川连忙问。 奶娘忧心忡忡地答道:“还没有回来。” 郑晴川沐浴后,爬上床,抱住被子,就睡了。 苏牧回来后,帮她盖了一次被子,她都没有惊醒。大概是这一天太累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郑晴川被窗外的脚步声惊醒了。因为心里存着事,有些心神不宁,于是就有了某种猜测。她趿上鞋,穿着寝衣就直接出了东次间,见到绣巧正坐在堂屋里的太师椅上打着瞌睡。 她没有喊醒绣巧,而是直接掀开门帘,走去了屋檐下。屋檐下的灯笼还没有熄灭,在晨雾中透着微弱的红光。 郑晴川在院子里看见了奶娘,喊道:“奶娘!为什么这么吵?” 奶娘转过身来,目露惊讶,连忙跑过来,搂住郑晴川的肩膀,推她回屋,心急地道:“外面冷,五少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郑晴川的声音有点迷糊,又问:“吵什么?” 奶娘把郑晴川送到东次间的门口,才轻声答道:“月兔走了!” 郑晴川的脑子里打个激灵,在这浓雾茫茫的清晨不寒而栗,连忙掀开了门帘,跑向了大床,把苏牧抱住! 苏牧被她吵醒了,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勺,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郑晴川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发着抖,闷声闷气地答道:“如果是做梦,就好了!” “怎么了?”苏牧更清醒了一点,又温和地问道。 郑晴川把身体在被窝里捂暖了,才轻声答道:“月兔走了,去天上了。” 苏牧只疑惑了一瞬间,就明白了郑晴川在说谁。他昨天确实一整天都在家里,但是他除了请早安外,就没去过正院。这件事他知道一点,但是他并不关心。 苏牧的手揉一揉郑晴川的后脑勺,算是安慰。 ------题外话------ 第一更! 晚安!第二更会很晚很晚,明天早上起床看更好!睡个好觉!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104.什么仙人掌 十五号上午,坐上马车,苏牧带上郑晴川出门,顺便去洪家接了阿清和阿韵,还有洪家大夫人和洪家二少爷,然后又去郑家带上了郑家二少爷。一大群人奔向仙露寺。 路上的马车真不少,可见别人也喜欢挑十五这一天去烧香。马车时走时停,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仙露山的山脚下!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寺庙在那山顶上冒烟。 在高高的山顶上…… 郑晴川顿时想到她以前去衡山看日出,爬了三四个小时的山路,把腿都走成软面条了,才终于到达看日出的地点! 她想想都累!可是,洪家大夫人已经带头走上石阶了!没有使用她想象中的轿子! 阿清和阿韵一左一右地牵着苏牧的手,蹦蹦跳跳地上台阶! 郑家二少爷对郑晴川说:“七妹妹,去烧香拜佛,要表示诚心!必须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郑晴川说:“二哥!我不是来烧香拜佛的!” 洪家二少爷立马插话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一定是来吃斋菜的!”说完,他还大大咧咧地咂咂嘴。 郑晴川慢慢地眨一眨眼,好奇地望着他。 郑家二少爷笑道:“她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你那么灵的狗鼻子!” 洪家二少爷对着他,一拳头就捣了过去,笑骂道:“你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时,洪家大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停住脚,转头喊道:“你们快点啊!佛门清静之地,你们不许说玩笑话!” “七七!快点!”阿清和阿韵也转过头来喊! 郑家二少爷往后一跳,躲过那拳头,继续笑reads();。 郑晴川朝阿清和阿韵笑着喊一声:“好!”然后从荷风的手里接过竹筒,停下来喝水。 荷风今天是特意要求来的,因为她想给月兔点一盏长明灯。 洪家二少爷笑道:“咱们三个干脆别上去了!让丫鬟把斋菜提下山来,咱们就坐在这山下吃个午饭得了!” 他身后的一个丫鬟连忙提醒道:“几个姑娘托了您给她们带平安符呢!您可别忘了!” 洪家二少爷仰头看天,感叹一句:“女子就是麻烦多!” 他发出这个感叹后,没有引起任何共鸣,没人搭理他! 今天没有苏牧牵她的手,郑晴川感觉爬山都没有动力了! 前面的人走得飞快,他们三个在后面慢悠悠地聊天,可能是没有明确目的,所以就不着急。 等郑晴川跟在郑家二少爷和洪家二少爷身后爬上仙露寺的时候,洪家大夫人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脸严肃地对他们教训道:“下次如果还这么懒散,干脆就不带你们来了!” 眼看着洪家二少爷和郑家二少爷继续嬉皮笑脸,郑晴川就不敢那样,她老老实实地答应。 等洪家大夫人不注意他们了,郑晴川转身对荷风悄悄地说:“我就在这里,不乱走,你去做你的事吧!” “嗯!”荷风感激地点一下头,急忙去寺庙里的大殿了。 洪家大夫人正在跟一个老和尚聊佛法。洪家二少爷朝一个小和尚招招手,笑道:“我家大夫人点斋菜了吗?” 郑晴川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他爬了那么久的山,还是忘不了斋菜啊! 郑家二少爷拿起折扇,从背后敲一下郑晴川的头,郑晴川来不及躲开,转过身,仰头看他,目光挑衅!如果他再敢敲她,她绝对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拔掉他手上的汗毛!疼死他! 郑家二少爷若无其事地笑道:“吃罗汉斋和素佛跳墙吧!”看上去懒洋洋的! 洪家二少爷熟稔地对小和尚报菜名:“罗汉斋、素佛跳墙、素手扒鸡、素鱼、素鲍鱼、素鸡翅……” 这些菜名……郑晴川听得惊讶! 忽然丫鬟青瓜跑过来,悄悄地对郑晴川耳语:“五少夫人,五少爷正在看仙人掌,让奴婢带五少夫人也过去逛逛!” 仙人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绿油油的、长满刺么?曾经她的同学们每个人都在课桌上摆一个仙人球,天天看!但是一听见苏牧的行踪,郑晴川就毫不犹豫地牵上青瓜的手,跟着她跑了!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起床的小伙伴们,早安! 推荐完结文:《继室明眸》 105.仙人的手掌! “七七!给你!”阿清把左手中的糖葫芦串递过来,她的右手里还拿着一根! 郑晴川高兴地接过红彤彤的糖葫芦,道了谢,高兴地咬一口。 苏牧的左右站着三个小吃货,他自个儿空着双手,伸手指向前面,道:“阿七,那就是仙人掌。” 郑晴川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啼笑皆非。那哪里是什么仙人掌啊? 那就是铜做的一只大手!手上托个玉盘子。 郑晴川用糖葫芦指着那个东西问:“仙人的手掌?” “是啊!”苏牧微笑地道:“从前有个帝王,为了求长生不老,就用铜铸了高大的仙人掌,每天拿玉盘里的露水去服丹药。但是原物早就在战火里毁灭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那个帝王活了七十多岁。这是后来有人为了效仿那个帝王,就仿造了一个仙人掌。现在是中午,那玉盘里的水早就干了,每天早上有些人为了抢那玉盘里的露水,能打破头去!” 郑晴川是第一次听见苏牧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忍不住问:“你信这个吗?”说实在话,她的心情是有点忐忑的! 苏牧微笑道:“那些为了争抢露水而被打破头的人,就算喝了那露水,也不能消除头痛reads();!”他只是婉转地回答了问题!最终的答案却是清晰的! 郑晴川笑起来,忐忑没有了! 阿清忽然大声问:“哥哥!如果我的蟋蟀喝了那个水,是不是就百战百胜了?” 郑晴川抢着答道:“喝了露水,可能会肚子痛!” 阿清立马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嘴巴被糖葫芦的糖浆染得红红润润的,道:“算了!不要了!” “不要什么?不要糖葫芦了吗?”洪家二少爷和郑家二少爷突然从佛殿里蹿出来,洪家二少爷把手从背后伸出来,笑嘻嘻,手里握着一大把糖葫芦!起码有二十串! 阿韵的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高兴地盯着洪家二少爷的手,仰着脸庞,嘴巴笑嘻嘻的,合不拢,飞快地喊一声:“二哥哥!” 苏牧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是出不起买糖葫芦的钱,可是小孩子吃东西不会适可而止,特别是阿韵那个小家伙。 洪家二少爷咧嘴笑,大大方方地把糖葫芦递过来。阿清和阿韵立马伸手去接!可是,另一只手横空而来,苏牧抢先把那一堆糖葫芦夺到了手里。 阿清和阿韵的目光跟着糖葫芦转移到苏牧的脸上,露出小米牙,渴望地看着。 郑晴川抿嘴笑,她看见苏牧把糖葫芦全都分给了丫鬟和小厮,阿清和阿韵把小脸皱成了包子样。 苏牧又警告地看洪家二少爷一眼。洪家二少爷哈哈大笑,大大咧咧地道:“苏牧,你这样真像个奶娘!” 郑家二少爷被逗得笑岔了气! 苏牧牵住阿清和阿韵的手,转身往佛殿走去,把洪家二少爷的揶揄当空气。 郑晴川赶紧迈动脚,打算跟上。可是,郑家二少爷忽然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裳后领,把她抓在原地。 “二哥!斯文点!”郑晴川看见自己的衣裳被抓得皱起来了,出声抗议! 郑家二少爷继续抓着她的衣领,拉她转了半个圈,让她面朝自己,饶有兴致地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斯文了?” 郑晴川朝他龇一下牙,道:“不是要去吃斋饭吗?怎么还不快点走?” “我不想看你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别人后面!”郑家二少爷理直气壮。 郑晴川不以为然地嘟囔道:“不是别人!是一家人!” 苏牧怎么会是别人呢?是自己人!除非他先背叛她! 洪家二少爷插话道:“我闻见香味了!素佛跳墙的味!嗯——” 郑晴川有一种被他打败了的感觉!洪家二少爷拔腿就跑,郑晴川和郑友慢腾腾地走在后面。 郑友忽然说:“祖母这几天病了,我今天特意帮祖母拿新的檀木佛珠来寺里开光。” 郑晴川默然了一瞬间,然后干脆地答道:“我明天回去看祖母吧!” “嗯reads();!”郑友轻声答应,道:“祖父、父亲和母亲都挺想你的!” “嗯!”郑晴川响亮地答应一声。再想到郑家,她忽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算是奇怪的事吧,她在苏家的时候很少想起郑家。按照心愿,在郑家,她只想见三个人,郑老太爷、郑家大老爷和郑友这个二哥! 郑友忽然拿扇子在她头上敲一下,嚣张地问:“你难道就不想家吗?” 算算日子,郑晴川离开郑家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如果小孩子竟然不想家,那可真是奇怪的事! 郑晴川不回答这个问题!在感情上,她并没有把郑家当她的家! 荷风正好迎面跑来,化解了她的尴尬。她问:“荷风,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荷风脸色落寞,眼睛肿着,这几天都是沉浸在难过中,这会子眼睛里又有眼泪在打转。 郑友生疑,用扇子指向荷风的脸,严肃地问:“在苏家受欺负了吗?哭什么呢?” 荷风忽然被戳中泪点,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嚎啕大哭了几声。 郑晴川连忙扯住郑友的衣袖子,用力扯了扯,小声道:“别提这个!” 她把郑友扯着跑了好几步远,才悄悄地告诉他:“荷风的干姐妹去世了,所以她难过。你一提这事,她就哭!” 郑友的目光在郑晴川的脸上转着圈,打量了好一会儿,眼神有点将信将疑。 郑晴川是心情坦荡荡的,不搭理郑友的怀疑,快步地朝前面走去了,正好赶上开饭的时候! 碗里好多蘑菇和笋片!她对那些素鸡、素鱼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她知道那些肯定是豆腐味! 苏牧朝郑晴川招一下手,郑晴川高兴地走过去,坐在苏牧的旁边。屋子里摆的是四方桌,大家都坐在长长的条凳上。阿清和阿韵坐一条凳子,洪家大夫人独自坐主位,剩下的一侧是洪家二少爷和郑友。 饭后,洪家二少爷还一脸回味无穷,夸赞道:“这仙露山上的笋,真鲜!一顿斋饭二十两银子,也值了!”然后他又故意用手挡住嘴,悄悄地说:“这寺里的和尚真会赚钱!靠山吃山,养着一群富和尚!” 洪家大夫人抿起唇,板起脸,伸出手来,揪了他的耳朵,然后他睁大眼,赶紧闭嘴了! 苏牧忍俊不禁地道:“已经让寺里的和尚送了几个笋去马车上,带回去给祖母和二外祖母她们尝鲜。” 郑友连忙摇起扇子,精神奕奕地道:“苏牧,分几个给我!” 苏牧转头笑道:“放心!一共三份,都准备好了!” 洪家大夫人还揪着洪家二少爷的耳朵,笑容可掬,一副挺满意的样子,点头道:“歇一会儿,就下山吧!” ------题外话------ 第一更! 晚安!第二更会很晚很晚!明天见! 106.青蛙插上了翅膀 下马车后,苏牧牵着阿清的手,阿清牵着阿韵,阿韵又牵着郑晴川,苏牧的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笋和各种蘑菇,足足有半篮子的菜。 他们回了正院,先去见苏老夫人。 “祖母!”阿清和阿韵笑着朝苏老夫人扑去!每次相见,都是像久别重逢一样激动。 苏老夫人看见阿清和阿韵,先是一脸的喜悦,然后又看见那一篮子的山货,立马一脸的惊喜,笑问:“这是从仙露山拿来的吗?” 老人家以为山上的东西可以随便挖,不用花钱!因为她老家就是这样的风俗。 阿清抢着答道:“给祖母吃!” 阿韵补充道:“煮熟了才能吃reads();!” “哎哟!两个小心肝宝贝,对祖母真好!”苏老夫人慈祥地摸摸双胞胎的头发。 双胞胎闹腾地撒娇:“祖母对我们好,所以我们对祖母好!” “好!好!”苏老夫人乐呵呵,搂着两个可爱的小孙女,手心的感觉是温热的、软乎乎的!前几天脸上堆积起来的阴霾,此时一扫而光了! 想想前几天,郑晴川也是这屋里的红人,此时她得靠边站了,她微笑地坐在苏牧旁边,此时的心情还陶醉在今天出远门游玩的喜悦里。在这个古代,每次苏牧带她出门,她都有一种“青蛙插上了翅膀”的惊喜感觉! 过去的一年,她当了太久的井底之蛙!出门去玩的感觉比坐家里的感觉好太多了! 晚上,阿清和阿韵都要求和郑晴川一起睡。“七七,我们一起睡吧!”小家伙一脸的期待! “行啊!”郑晴川爽快地答应,因为苏牧几天前就搬走了,她前几天都是一个人睡,苏牧如今住在东厢房的第一间屋子里。但是郑晴川今天还有一点事要跟苏牧商量,任由阿清和阿韵在她的床上打滚、嬉闹,她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去东厢房找苏牧。 “苏牧!” 苏牧此时坐在小书房的书案旁看书,听见郑晴川的喊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抬起头,清爽地微笑道:“阿七,进来吧!” 郑晴川脚步迅速地走进去,开门见山地道:“苏牧!我有事情和你商量!今天二哥说郑家的祖母病了,我打算明天回郑家去看看,合适吗?” “行!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把准备礼物的事交给云嬷嬷就行,你不用操心。”苏牧回答得很快,又补充道:“正好带阿清和阿韵去见姨母。” 姨母指的是郑家大夫人。 “那好吧!你也早点睡!”郑晴川有点舍不得迈脚,所以语气不那么爽快了。 苏牧直接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送郑晴川回去,一直送到东次间的门口,然后他立马转身走了,一点留恋也没有。 郑晴川在心里遗憾了一瞬间,立马欢快地跑向大床,床上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像是经过了一场怪兽大战一样!阿清和阿韵把被子堆成小山的模样,把枕头坐在屁股底下,咧着嘴笑,高兴地欢迎郑晴川回来! 郑晴川飞快地冲上床,伸手在阿韵的小脸上揉了揉,阿韵笑呵呵地躲来躲去、扭来扭去,哈哈笑:“七七的手冷!冷!啊!” 奶娘温柔地笑着,来帮她们把被子整理好,看着三个小孩子睡成一排,每一个都是漂亮的小脸蛋。 偏偏阿清还不想睡,躺下后,又开始打滚,琅琅地喊着:“七七!你以前是一个人睡吗?” 郑晴川侧转过身子,面朝着她,答道:“这几天是一个人睡。” 阿清接着打滚,接着问:“一个人睡,怕不怕?我和阿韵每天都一起睡,一起玩!阿韵有时候晚上哭,我就给她拍背!” 郑晴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羡慕地道:“阿清!你真好!” 107.郑老夫人忽然语出惊人 阿韵忽然翻个身,趴着,嘟嘴嘀咕:“阿清也会哭!” 郑晴川听清楚了,连忙忍住笑。 阿清这下子不高兴了,大概是觉得哭很丢脸,转过身,不理阿韵了,用后背朝着阿韵。 见两个小家伙都安静了,郑晴川觉得可以睡了,像苏牧照顾她那样,伸手帮她们盖好被子。 —— 阿清和阿韵一回来,家里就变热闹多了。 早上,郑晴川被一只小手捏住鼻子,她是被强行叫醒的。 “我想睡懒觉!”郑晴川懒洋洋地喊一声,抱住被子,打个滚,趴着,继续睡! “呵呵……”孩童的嬉笑声就在她的耳朵边响。 意识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感觉快要变成乌龟了,背上的压力好重啊!阿清和阿韵估计是在她的后背上叠罗汉了! “嘻嘻!七七,快起来!” 郑晴川在心里大喊:“我不是地板,也不是跳跳床啊!你们别在我的身上蹦蹦跳跳啊!” 郑晴川又翻过身来,仰面朝上,问:“昨天爬了山,你们今天不觉得脚酸胀吗?” 阿韵答道:“不胀!嬷嬷抱我上山!哥哥抱阿清!” 郑晴川被打击了一下,翻过身,继续装乌龟。 “嘻嘻!”阿清伸手来揉郑晴川的脸,阿韵一屁股坐到郑晴川的后背上,还跺了跺! “不行了!快要变成肉酱了!我起床!我起床!”郑晴川把双手举过头顶,大喊大叫地投降。 苏牧正坐在隔壁的堂屋里喝一碗杏仁羊奶,听见从隔壁传来的嬉闹声,他不禁弯起嘴角笑了笑。 没一会儿,从隔壁跑出来三个披头散发的小疯子,端起桌上的羊奶,就咕咚咕咚地喝reads();。 “咦——今天的羊奶不是用茉莉花茶煮的!”阿韵的嘴巴上沾着奶渍,还不忘了发出这样的感叹。 云嬷嬷不慌不忙地拿起干净的帕子,弯下腰,帮阿韵擦嘴角,笑道:“今天换个新方法!免得二姑娘吃腻了原来的羊奶。” 阿韵意犹未尽,捧着奶白色的小碗,使劲地举起来,仰着脸,把最后一点点都喝光。 郑晴川动作斯文,像喝茶水一样。 云嬷嬷朝郑晴川说:“五少夫人,听说您今天去郑家,奴婢已经把马车和礼都准备好了!” “有劳嬷嬷了!”郑晴川连忙道谢。 “五少夫人千万别跟奴婢客气!”说完后,云嬷嬷抿起嘴唇,眼睛笑眯眯。 早饭后,过了一会儿,马车就在苏家的大门口出发了。 马车跑起来不大平稳,有点摇晃,阿清和阿韵一左一右地抱住苏牧的手臂,打瞌睡。 郑晴川把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偷看外面的繁华,街市两旁,卖东西的店铺格外多,买东西的人也格外拥挤。不愧是京城,天子脚下,繁华中带点贵气逼人。 放眼望去,绫罗绸缎就像云霞一样,金字招牌在阳光下晃花了眼,路人们穿金戴银。 买东西的人真多!她也想开个商铺了!郑晴川有感而发,回过头,想跟苏牧说说话,可是看见阿清和阿韵都睡迷糊了,她就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没出声,继续看窗外,继续在心里做着开商铺的白日梦。 马车摇啊摇,她的美梦也在阳光中摇啊摇。 下马车时,阿韵还不肯醒,把她摇醒了,她又扑到苏牧的胳膊上,继续睡,像个小懒猪!苏牧只能把她抱起来。 阿清牵着郑晴川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阿清说:“七七!这是你家!” 郑晴川无言以对!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胡嬷嬷的笑脸,在阳光下,胡嬷嬷一脸灿烂地迎上来。 “胡嬷嬷!”阿清扬起笑脸,高兴地喊,还蹦蹦跳跳了两下! 胡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出的称呼是:“表少爷、表姑娘们,七姑娘,大夫人听说你们来了,十分高兴!” 苏牧随意地和胡嬷嬷聊了两句,然后郑晴川就问:“胡嬷嬷,祖父在家吗?” 胡嬷嬷笑答道:“老太爷出门会友去了!可能要傍晚才回来吧!” 郑晴川有点失望。不过,她今天算是沾光了,胡嬷嬷对她真是和颜悦色啊! 胡嬷嬷又转头,轻声地对苏牧说:“大夫人已经先去老夫人那里等着了,等表少爷和表姑娘们见了老夫人,再一起回听雨轩。” 走进鸦雀无声的荣养堂,先就看见郑家大姑娘站在屋檐下,一脸阴沉地盯着她,郑晴川立马生出了提防之心reads();。 郑家大姑娘转身就进屋去了,沉默得阴沉沉的。 苏牧走到屋檐下时,把阿韵放下来,伸手捏住阿韵的小鼻子。 阿韵睡眼朦胧地清醒过来,假哭一声。苏牧又用帕子给她擦擦眼角,笑道:“姨母就在屋里,去见姨母吧!” 四个人手牵着手,走进屋去。 郑晴川喊:“祖母,大伯母,大姐姐。” 苏牧道:“祖母,姨母。” 阿清和阿韵完全把苏牧的话照搬一遍! 大家在郑老夫人的面前都显得有点拘谨。 郑家老夫人靠在粉红色引枕上,半坐半躺着,手里抱着个暖手炉,腿上盖着宝蓝色薄被,红红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只把眼皮子抬了抬,声音懒懒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语气,可以理解为:没事来干什么?不欢迎! 郑家大夫人听到这话,有点不自在,对外甥和外甥女们微笑一下,然后转头对郑老夫人笑道:“母亲,孩子们对您有孝心。” 郑老夫人不屑地撇撇嘴,语气生硬地道:“七姑娘留下,陪我说说话!大儿媳妇,你和表少爷他们去听雨轩坐吧!我这屋里药气重!” 郑晴川一点也不想留下!默默地沮丧!她几乎装哑巴了,可是郑老夫人还是目露精光地盯着她! 忽然,她听见苏牧的声音:“祖母,我和阿七一起陪您说话吧!” 屋里的其他人都惊讶了一瞬间!然后郑家大夫人连忙说:“那我先带两个小家伙去听雨轩吃点心了!母亲,儿媳等会儿再过来!” 郑家大夫人刚牵住阿清和阿韵的小手,抬脚打算出门,郑老夫人急不可耐地高声喊:“你把表少爷也带走!让七姑娘一个人留下就行!我又不是老虎,难道能吃了她吗?” 郑家大夫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默默地朝苏牧点点头。 郑家大夫人的意思是:此时最好不要惹老夫人生气!如果老夫人这次生了气,下次可就记仇了!将会更加糟糕。 可是,苏牧的眼睛看见郑晴川那比阿清高不了多少,也大不了多少的小模样,又看见郑老夫人那明显不高兴的脸色,他就不想把郑晴川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声音清润、温和,还是坚持地说:“希望祖母不要嫌我烦,我和阿七一起留下吧!” 郑老夫人和大姑娘对一对眼色,忽然语出惊人:“你们只是假夫妻罢了!我都知道了!不用故意糊弄我!” ------题外话------ 今天只更新一章!明天不这样!原谅我! 晚安!卿卿们,明天见! 推荐完结文:《农家小妞妞》 108.你今天的脾气竟然这样冲 “祖母,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苏牧干脆利落,神情冷淡,牵住郑晴川的手,毫不犹豫地就往外走。 “站住!站住!”郑老夫人坐直了身子,气急败坏地吼。 “站住!”郑家大姑娘也喊,站起来,想要追,却被熊嬷嬷拉住了手腕,挣脱不掉。 郑晴川仰头看苏牧的侧脸,忍不住微笑,在心里偷着乐! 此时感觉焦头烂额的只有郑家大夫人了! 郑家大夫人刚喊了一声:“母亲!”正想劝劝郑老夫人。 郑老夫人却立马催促她:“你快去!把他们叫回来!他是你的外甥,听你的话!去告诉他们,我暂时不揭穿他们,但是我有话跟他们商量。” 郑家大夫人感到非常为难,忽然她看见胡嬷嬷朝她挤了挤眼,使了一个眼色,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立马朝郑老夫人答应一声,假意地追了出去。 走出了荣养堂之后,胡嬷嬷凑在郑家大夫人的耳边,轻声说:“老夫人是老糊涂了!” 郑家大夫人猜到老夫人会派眼线在荣养堂门口盯着她,所以故意把脚步走得又快又急,轻声地对胡嬷嬷道:“那也是被别人挑唆的!” 两人心知肚明,没有继续挑明这事,赶紧回了听雨轩。苏牧果然正在听雨轩里等着她。 郑家大夫人走过去,状似无奈,面对面地轻声说:“我没想到,你今天的脾气竟然这样冲!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长辈说这样的话!” 苏牧双手抱拳,道歉:“我让姨母为难了!” 胡嬷嬷连忙在一旁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郑家大夫人回过头,赞赏地笑看着胡嬷嬷,道:“这话说得有理!我跟苏牧说说话,你先带阿清、阿韵和七姑娘去暖阁里玩吧!” “是!”胡嬷嬷牵住阿韵的手,又请阿清和郑晴川去暖阁,又吩咐丫鬟多端几样好吃的来。 郑家大夫人把目光落在郑晴川的后背上,直到看不见了为止,忽然问:“七姑娘在苏家有没有做错什么事?” 苏牧答道:“阿七很聪明,做事很大方reads();。” 郑家大夫人把目光落在苏牧的脸上打转,将信将疑,道:“如果你不满意,后悔还来得及。” 苏牧见姨母误会了,忍不住笑道:“早上,祖母听说我们要来见姨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告诉姨母,她老人家很感激姨母,说阿七很好!” “喔!”郑家大夫人也笑了,被苏家老夫人感谢,她是高兴的,说明她没有好心办坏事! 苏牧又说:“姨母,我今天要早点回去,不能留下来吃午饭了。等下次有空,再带阿清和阿韵过来打扰姨母。” 郑家大夫人笑道:“你这孩子!还跟我客气什么?今天情况特殊,我就不留你了!把阿清和阿韵留下,让她们在我这里小住两天,过两天你再来接她们!” 说到阿清和阿韵时,郑家大夫人的语气有点强势,有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苏牧爽快地答应。 郑家大夫人又问了苏牧几句关于学业上的事,然后苏牧就带上郑晴川告辞了。 阿清和阿韵挺乐意留下来,一点也没闹。 —— 回到马车上,郑晴川郑重其事地道:“苏牧,谢谢你帮我撑腰!” 苏牧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抿嘴微笑。 郑晴川得寸进尺地提议:“我们去逛逛街,可以吗?” 苏牧问:“想买什么东西?” 郑晴川笑答道:“我以前没机会出来逛,所以好奇!” 苏牧点一下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道:“在这里下车,正好走回家吧!” “嗯!”郑晴川毫不犹豫地答应。 下了马车,旁边正好是一家绸缎庄,五彩斑斓的衣料立马吸引了郑晴川,她牵住苏牧的衣袖子,往里面拖。 “那匹黑色的绣缠枝蔷薇的布好看!”郑晴川伸手指着。 掌柜只朝她看了一眼,暂时没有搭理,因为柜台前正站着两个大客户,他正在陪大客户挑选衣料。 掌柜的态度却并没有惹恼郑晴川,她正好怕商家太殷勤,这样冷淡正好让耳根清净! 郑晴川又朝苏牧说:“买给祖母吧!” 苏牧却伸手指向另一匹宝蓝色绣竹子的布,微笑道:“祖母不喜欢黑色,喜欢竹子。” 郑晴川眼睛一亮,笑道:“听你的!”然后她就走向柜台,让掌柜把布拿给她看。 买布料,不止要看,还要摸,看衣料是不是摸起来舒服。 郑晴川是很喜欢买衣服的reads();!苏牧今天是见识到了!因为他们一共逛了六家绸缎庄,在每一家都买了一匹布。 当然,结账的人是苏牧。 郑晴川看到一块四川水煮鱼的招牌,连忙说:“苏牧,我们去那里吃午饭吧!” 如果苏牧拒绝她一次,她一定会自觉地发现自己太放肆了!可是苏牧没有拒绝她。 走进水煮鱼的酒楼,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郑晴川就特别想开一家麻辣烫的小店! 坐下后,她的目光亮晶晶的,悄悄地跟苏牧说:“我也想开店!” 苏牧看向郑晴川,目光忽然变得很是认真,却不说话,这让郑晴川有些不安。 苏牧想的是:以前郑友表弟怀疑何嬷嬷是替郑晴川做生意,可是何嬷嬷一直不承认。现在,他却有几分确定了! 郑晴川不习惯苏牧现在的目光,像是把她看穿了一样,她故意厚脸皮地道:“苏牧,你再看我,我就脸红了!你看那锅里的红辣椒,就像红辣椒一样红!” 苏牧笑一下,把目光移开了,说:“在京城里开店,既要给衙门孝敬的钱,又要应付那些来收保护费的地痞,不容易。” “这么说,在京城里开店的都不是一般人啰!”郑晴川好奇。 “嗯!”苏牧只是随意地答应一声。 郑晴川却并没有被打击到,热情也并没有被冷水浇灭,依然精神奕奕地想着开店。 苏牧又像往常一样,给随行的小厮们也点了一桌菜,一共两桌。 吃水煮鱼吃到一半的时候,郑晴川看见郑家二老爷走了进来,但是郑家二老爷并没有看见她。 她早就知道郑家二老爷是个超级近视眼,她连忙扯苏牧的衣袖子,小声说:“把头低下!我看见二伯父了!” 她听见郑家二老爷说:“要雅间!叫个唱小曲的姑娘来!” 郑晴川在心里疑惑:郑家二伯父在家里连小妾都没有一个,在外面却说要叫个唱小曲的姑娘去陪! 苏牧见她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道:“阿七,小心鱼刺。” 郑晴川却不吃了,放下了筷子,好奇地问:“唱小曲的姑娘特别吗?” 苏牧继续挑鱼刺,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脸平常地道:“可能是扬州瘦马。” 郑晴川听懂了,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苏牧,说:“如果你找瘦马,我会打你的!” 苏牧忍不住咳了一下,然后用拳头挡住嘴唇,偏过脸,又咳了好几下,把脸咳得通红,连耳朵都红了。 郑晴川把苏牧脸上的颜色和锅里的红辣椒做了一个对比,很满意这个效果,拿起筷子,又大快朵颐。 ------题外话------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给我个机会吧! 109.荷风不想做丫鬟了 随行的四个小厮是青山、白水、浮云和萧萧。 每个人都搂抱着满满的东西。因为马车先回家去了,所以对于郑晴川买的那些东西,只能人工搬运。 郑晴川看他们那么辛苦,于是就收敛了购物欲。路过一家卤肉铺时,她进去买了四包切好的肘子,自己提着。 到了家门口,她把四包肘子分给苏牧的四个小厮,虽然是有意笼络他们,但是她的心情是高兴的。 苏牧把她的意思看出来了,只是笑了笑。 苏牧亲自把给苏老夫人买的布匹搬去正院。 郑晴川空着双手,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话:“苏牧,是不是有一种人在家装得道貌岸然,在外面却风流快活?” 听着这些话,苏牧无奈极了,说:“阿七,你别胡思乱想。这不是小孩子该想的事。” 其实,郑晴川只是在郑家二伯父的事情上有感而发而已。 郑晴川微笑一下,不提这个了,又转移话题,说:“苏牧,你觉得一个男子要娶几个妾?” 苏牧觉得头大,无奈地说:“阿七,别胡思乱想。”他真的没办法跟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探讨这个话题。 可能,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变成话唠。 郑晴川连忙抿住嘴唇,不让自己说了!她还有点自觉,不想让苏牧嫌她聒噪。 去了苏老夫人的屋里,苏老夫人得知阿清和阿韵没有回来,明显有些失望。 “祖母,用这个做新衣裳,好吗?苏牧说祖母喜欢竹子reads();!新布上面正好有竹子图案!”郑晴川坐在苏老夫人的旁边,像说悄悄话一样说着。 “喔!”苏老夫人连点了两下头,露出笑容,伸手抚摸着布料。 苏牧原本在一旁陪着,但是恰好看见苏家大伯母牵两个小儿子进来了,苏牧就告辞走了。 苏老夫人望着苏牧的背影,表情有点晦涩。 “哟!用这个做新衣裳最好!”苏家大伯母伸出手来,声音洪亮,笑道:“母亲!正好给您的两个小孙子做两套冬衣吧!啧啧,这个颜色最适合男孩子穿!” 苏家大伯母立马反客为主,把布料翻来覆去地摸,一副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苏老夫人咬紧牙,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意思是让她收敛一点。可是苏家大伯母误会了苏老夫人的意思,立马叫喊道:“母亲!我知道了!这是给我家大老爷做新衣裳的!啧啧,看看我这记性,大老爷今年过年没有新衣裳穿,还是母亲最疼您儿子!” 苏老夫人忍不住翻个白眼,瞪她一眼,又把她的手推了一下。 郑晴川是又气又笑。有种幽默,叫脸皮真厚! 郑晴川没插话,反正苏家大伯母是死缠烂打。最后,苏老夫人终于同意另外出布料给苏家大伯、大伯母和两个小孙子做新衣。 苏家大伯母还死缠烂打,惦记着这匹新买的布,苏老夫人坚决地道:“你休想!这是苏牧和小不点买给我的!你如果想要,你自己上街买去!” “行!我今天就上街去!”苏家大伯母拔腿就走,乐颠颠的! 上次苏老夫人说不准她再出门,今天终于松口了! 午后,苏老夫人眯起了眼睛,开始打盹。郑晴川就放轻脚步,走出了苏老夫人的屋子,回了西跨院。 奶娘端水来,让郑晴川洗洗脸,在旁边说:“刚才云嬷嬷送了五匹布来,说是五少夫人买的。” 郑晴川笑答道:“是苏牧付的钱,不算我买的。” 奶娘笑道:“可不能这么算!”过了一会儿,奶娘又说:“绣巧的手艺最好,我带着丫鬟们可以给她打打下手,正好用这新布给五少爷、五少夫人、大姑娘、二姑娘和老夫人各做一套新衣,怎么样?” 郑晴川洗了脸,道:“我陪嫁的新衣有好几箱子,不用做我的!给何嬷嬷做一件吧!” 奶娘一时哑口无言,表情呆呆愣愣的。 郑晴川进了东次间,直接歇午觉去了,荷风却悄悄地跟了进来,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却又不主动开口。 “荷风,说吧!”郑晴川语气轻快。 荷风立马笑嘻嘻的,轻声道:“五少夫人,荷风不想做丫鬟了!” 郑晴川认真地问:“你想做什么?” 荷风苦笑道:“丫鬟连命都保不住reads();!荷风想做女掌柜!” 郑晴川松了一口气,看来荷风是被丫鬟月兔的事打击得太厉害了。 “可以!等我慢慢想办法!”郑晴川答应下来。 荷风使劲地点头,眼睛里又哭又笑。 荷风又殷勤地帮郑晴川铺好被子,然后悄悄地出去了。 池月正在门口等她,带着一脸的期待,悄悄地笑问:“怎么样?” 荷风笑着点头。 池月兴奋地握住荷风的手,使劲地憋住声音,还是难掩兴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过了好一会儿,池月轻声说:“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就别后悔!” “不会!”荷风自信满满地回答。 池月轻声笑道:“搞不懂你!在五少夫人的身边做丫鬟,最是轻松,你却非要出去吃苦。” 荷风笑道:“如果实在是太苦了,我就再回来啊!” 池月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拧一下,道:“先前还说不后悔,现在就说丧气话了!” 何嬷嬷任由两个丫鬟在那里说悄悄话,她走来走去,当做没听见,其实全听见了。 —— 郑晴川刚睡完午觉醒来,就听见奶娘说:“熊嬷嬷来了!” 郑晴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懒洋洋的,没有理会。 奶娘看见郑晴川把眼睛睁开了,就连忙又说:“熊嬷嬷正在堂屋里等五少夫人。” 郑晴川抱着被子坐起来,问:“真来了?” 奶娘苦笑道:“是来了!” 郑晴川还有点起床气,穿衣的动作慢,奶娘在一旁干着急。 穿好了衣裳,郑晴川一边等着奶娘帮她梳头,一边问:“熊嬷嬷来做什么?” 奶娘怕声音太大,会被隔壁的熊嬷嬷听见,就轻声答道:“熊嬷嬷说是帮郑老夫人来问话,刚才还特意问了冬瓜、南瓜和甜瓜那三个丫鬟的去向!” 奶娘梳头的动作麻利,一边梳,一边继续说:“我实话实说了,说那三个丫鬟被送到田庄上去了。熊嬷嬷很不高兴,但是她没说什么,估计是等着回去荣养堂告状!” 郑晴川的眼珠子乌溜溜的,睡眼惺忪地说:“奶娘放心!我不怕她告状!” 今天苏牧在荣养堂里直接拒绝了郑老夫人的无理要求,有苏牧给她撑腰,她还怕什么呢? ------题外话------ 第一更! 第二更会很晚!明天早上起床再看吧!晚安! 110.气得肺差点爆炸 “熊嬷嬷!喝茶!”郑晴川一身整洁地走进堂屋里,面带笑容。 熊嬷嬷原本以为郑晴川会害怕见到她,此时忍不住有些失望。但是,熊嬷嬷保持着面瘫的本色,即使是失望,眼睛眉毛也没动一下,只动了动嘴,声音生硬地道:“七姑娘不孝顺亲祖母,这话如果传出去,别人都会议论七姑娘。” 郑晴川问:“熊嬷嬷,谁打算要把这话传出去?” 郑晴川的眼睛盯着熊嬷嬷看。 熊嬷嬷在心里冷笑,抬高了声音,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让人知道的事,怎么都瞒不住的!别人都说,不孝顺的人猪狗不如。” 这算是当面骂人了!可是熊嬷嬷心里一点压力也没有reads();!她是当真一点也不怕郑晴川。想当初,在郑家,郑晴川除了会装哑巴以外,什么时候敢跟她熊嬷嬷硬碰硬过?她觉得,七姑娘就好比头发上的一只虱子,她觉得自己是那梳虱子的篦子,而郑老夫人是那拿住篦子的手! “我觉得,最后那四个字和熊嬷嬷最相配!”郑晴川懒洋洋地说着。 熊嬷嬷的脸色先是发白,接着发红,接着发青,接着发紫。 熊嬷嬷的手颤抖着,把茶盏打翻了。 郑晴川笑一声,声音清晰地道:“有一种病,叫猪油蒙了心!熊嬷嬷可以多敲敲木鱼,念念佛经,洗一洗心肝!” 难怪古代帝王都喜欢宣扬佛法,有时候是可以借佛法来威胁坏人的。 “如果熊嬷嬷喜欢木鱼,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借花献佛,可以送给熊嬷嬷!”想当初,她快要出嫁了,郑老夫人送给她的东西就是木鱼! 熊嬷嬷的太阳穴气得一跳一跳的!嘴唇紧抿着,还在使劲地憋着气。 面瘫的人,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辛苦的人!郑晴川看着熊嬷嬷的脸,她相信熊嬷嬷肯定很想破口大骂,肯定很想做出最狰狞的表情来吓唬她,可是又要拼命地忍着,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用面瘫来当面具,忍得多辛苦啊! 如果不是看熊嬷嬷年纪大了,怕把她气成脑溢血,郑晴川不会善罢甘休的! 熊嬷嬷憋气,郑晴川抿起嘴唇,结束了唇枪舌战。 奶娘见屋里气氛太僵,不希望郑晴川得罪郑老夫人。因为得罪了熊嬷嬷,就是得罪了郑老夫人!奶娘有心想说两句话,来打个圆场,可是一想到熊嬷嬷刚才说过的话,奶娘也觉得憋气,心里满满的都是气!好话就说不出口了! “今天特意上门去气老夫人!把老夫人赏的丫鬟都赶到田庄上去了!好!好一个七姑娘!七姑娘真是一个好厉害的人啊!”熊嬷嬷站起来,把话说得咬牙切齿,面瘫的本色终于还是破功了,嘴角抽搐着,勾勒出一个讥讽的滑稽弧度,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子,表情颇有点狰狞。 奶娘怕熊嬷嬷动手,连忙警惕起来,紧紧地盯着熊嬷嬷。 郑晴川也看见了熊嬷嬷那握成拳头的手。 “熊嬷嬷,喝茶!”郑晴川的声音又回到原点,似乎把之前的事当做没发生过。 熊嬷嬷气得肺差点爆炸。就像比武时,最讨厌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熊嬷嬷咽一下口水,像是把气给咽了下去,冷笑地说:“七姑娘拿了郑家上万两银子,现在居然不把自己当郑家人看了!” 熊嬷嬷说话慢,没等她把话说完,郑晴川忽然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地道:“郑家的当家人是祖父!熊嬷嬷什么时候可以代表郑家来骂我了?轻一点,打板子了事!如果重一点,熊嬷嬷被赶回老家去!”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变得轻飘飘起来,就像魔音一样。“熊嬷嬷想耍威风!先把眼睛睁开。” ------题外话------ 第二更! 晚安!明天见!起床的小伙伴,早安! 111.导火索 “七姑娘,我会把你的话告诉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和二老爷的!”熊嬷嬷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抬起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她一走,郑晴川也走,而且走得比她更快,忽然就走在了她的前头。 熊嬷嬷鼓起眼睛,就差点把郑晴川当妖怪看了!她以为郑晴川也要回郑家去辩解,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道:“在苏家,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等你回了郑家,老夫人自然能拿捏住你!就像拿捏一只蚂蚁!” 可是,郑晴川先是跟她同路,后来却不跟她同路了!郑晴川是去外院找苏牧去了! “苏牧!熊嬷嬷刚才跑来骂我,我骂回去了!” 郑晴川实话实说,开门见山。 “熊嬷嬷走了吗?”苏牧从书案旁站起来,清朗地问。 郑晴川答道:“走了!” “是回去告状去了吗?”苏牧又问。 郑晴川微笑道:“她是这么说的!” 苏牧想了一会儿,派小厮去叫云嬷嬷来,吩咐道:“送最上等的燕窝和雪莲给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就说这是五少夫人的心意,下次再去看望老太爷和老夫人reads();。” 云嬷嬷答应一声,立马就去办事了。 “阿七,不会有事的!”苏牧的语气很肯定,目光清澈、平和,没把这当作一件麻烦事。 郑晴川低头看脚尖,忽然抬头说:“苏牧,我太会花钱了!” 潜台词是:她想自己赚钱了! 最上等的燕窝和雪莲,肯定很贵。如果是花苏牧一点小钱,她毕竟和他是一家人,能够心安理得。可是,花了太多银子的时候,她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了。 苏牧的眼睛里又有了跳动的星光,忍不住笑了,云淡风轻地道:“这也是我对郑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心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苏牧!”郑晴川喊了他一声,目光注视着他,没说别的。 苏牧的目光认真地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 可是,郑晴川却不继续说了,带着满满的感动,傻笑着走了。 苏牧望着她的背影,有点困惑,片刻后,一笑而过。 —— 熊嬷嬷走后,郑晴川在苏家过得风平浪静,最奇怪的就是——郑老夫人没再来找她麻烦。可能是云嬷嬷送去的燕窝和雪莲起了作用! 两天后,阿清和阿韵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还把郑家二少爷养的那只宝贝猴子带回来了! 这真是让苏老夫人提心吊胆。 “这……不行!不能养!猴子的爪子会抓人!” 苏老夫人十分紧张。如果被抓了脸,漂亮的小孙女可就破相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我喜欢猴子!”阿清仰起光洁的脸庞,响亮地喊着。 苏老夫人立马向苏牧求助,道:“苏牧,你快劝劝她们俩!不能养猴子啊!” 可是,阿清不会审时度势,她还火上浇油地喊:“晚上,我要带猴子一起睡!” “哎哟!”苏老夫人感觉焦头烂额,心情火急火燎的,一个劲地朝苏牧使眼色。 苏家大伯母的两个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溜到装猴子的笼子旁边去了,大家只关注苏老夫人和阿清的争论去了,没关注那个笼子。 忽然,一声嚎啕大哭破空而来,又是哭,又是尖叫。“啊!” 大家转头去看,只见两个双胞胎小男孩其中一个嘴角流着血,其中一个把手指塞在口里含着,都在使劲哭。 阿清和阿韵都吓呆了。 苏老夫人连忙跑过去,把小孙子从笼子旁边抱开。 苏牧刚吩咐丫鬟去传话,让请大夫来,苏家大伯母就被儿子们的哭叫声引来了。 苏家大伯母跑得又快又急,大喊一嗓门:“哪个杀千刀的?看我们母子几个不顺眼,就来害我们reads();!母亲,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苏牧站在那里,如芝兰玉树,冷眼旁观。阿清和阿韵都吓得往苏牧的身边躲。 苏老夫人此时只顾着关心小孙子去了,顾不上别的了,任由苏家大伯母在那里指桑骂槐,全当耳旁风。 过了一会儿,大夫跑来了。 得知两个小堂弟的伤只是小问题之后,苏牧就牵住阿清和阿韵的手,往外走。 青瓜要去提那个笼子,可是苏家大伯母冲过来就伸手打青瓜的头,骂道:“好啊!原来是你拿来的猴子!你这个不安好心的恶人!我今天就要打破这臭猴子的头,生吃它的猴脑!给我家儿子报仇!” 苏家大伯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说是有道菜叫生吃猴脑,这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不敢吃!但是现在这猴子跟她结了仇,她真恨不得当场吃了它!连毛都要吃了去!恨不得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青瓜不敢跟她硬碰硬,只能躲开,把目光看向苏老夫人,找苏老夫人求救,小声地喊了一声:“老夫人。” 苏老夫人烦心,听见苏家大伯母的骂声,更加烦心,朝青瓜摆摆手,道:“快拿走!快拿走!告诉五少爷,把这猴子还给郑家!” “不准拿!”苏家大伯母为了抢那猴子,跟青瓜和香瓜两个丫鬟打了起来,把青瓜的脸上抓出几条血印子,把香瓜的头发揪掉了一把! 苏老夫人看着就烦,又让其他的丫鬟去把大儿媳拉开。 苏牧和郑晴川早就回到了西跨院,过了好久,青瓜和香瓜才提着笼子回来了。两个丫鬟头发散了,脸上挂了彩,十分狼狈,眼睛里含着眼泪。 阿清和阿韵愣愣地看着。郑晴川连忙吩咐云嬷嬷带两个挂彩的丫鬟去看大夫。 苏牧低下头,伸手捏一下阿清的小鼻子,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阿清今天闯祸了!” 阿清伸手指向笼子里的猴子,一直指着,不说话。到底是有点心虚,但又觉得自己没错!小家伙刚才也被吓得够呛! 苏牧在双胞胎面前难得这么严肃,又轻声问:“把猴子还回去,行吗?” 阿韵在旁边喊:“不还!猴子好玩!” 郑晴川凑到阿韵的小耳朵旁,悄悄说:“猴子刚才把堂弟的嘴巴抓破了!看着有点吓人。” 一向只贪吃的阿韵却固执起来,坚决地喊道:“猴子听我和阿清的话!不会打我们!” 那只闯了祸的猴子此时还在笼子里手舞足蹈着,上蹿下跳。 苏牧不想对阿清和阿韵太严厉,但是此时温和的态度显然不起作用。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我晚上写,明天上午可以更新。 晚安!明天上午见!大概八点半! 112.另一层意思 郑晴川没想到双胞胎也有不听苏牧的话的时候。因为以前阿清和阿韵总是最黏她们的哥哥苏牧。 苏牧的态度一严肃起来,郑晴川反而不好插手了,只能静观其变。 “哥哥!” “哥哥!” 果然,阿清和阿韵仰起脸,这么一喊,苏牧脸上的严肃就无影无踪了。 “猴子必须送走。如果不送走,你们保不住它!”苏牧丢掉严肃的伪装,用耐心的语气,缓缓地解释。 “哥哥!把猴子装笼子里!不怕!”阿韵睁着干净的大眼睛,天真地辩解着。 苏牧平静无波地道:“猴子今天伤了人,有人恨它。” 阿清和阿韵的眼神慢慢地从懵懂变成了早慧的敏感,眼睛里闪动着一些因为未知恐惧而忐忑的光。 “把它送回郑家去,你们有时候还可以去看看它。如果继续把它留在这里,说不定某一天你们就找不到它了。”苏牧的声音像是某种琴音,从灵魂深处缓缓地发出来,能深入人的心里去。 阿清和阿韵都扁住了嘴巴,显然是听懂了。 郑晴川却从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为什么阿清和阿韵要经常住在洪家的意思! 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难道丫鬟月兔的事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阿清和阿韵去跟猴子握了握手,算是道了别,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笼子被云嬷嬷提走了reads();。 “没事!下次去郑家,还能看见它!”苏牧摸摸阿清和阿韵的头顶。 阿韵仰起脸,立马问:“什么时候去看猴子?” 苏牧低下头,道:“正月初三吧!” 阿清嘀咕道:“下次带好吃的给猴子吃!” 苏牧笑道:“可以!” 阿清又说:“猴子喜欢吃果子!” 苏牧笑道:“那就带果子去!” 听见苏牧的笑声,郑晴川忽然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看见苏牧这么快就让阿清和阿韵改变了态度,她很是佩服,不禁又想起了上次洪家二少爷说的那句玩笑话——苏牧你这样真像一个奶娘! 郑晴川又在心里默默地反驳自己:可是,苏牧一点也不娘啊!他的语气总是那么清爽、利落、干脆,做出的决定总是那么果断,不拖泥带水。 “哥哥!去练武场玩!”阿清牵住苏牧的小手指,使劲地摇了摇。 郑晴川的好奇心顿时爆棚,眼睛发光,连忙问:“练武场在哪里?” 阿韵笑嘻嘻,伸手朝东边一指,津津乐道地说:“在那边!哥哥会比武!我也会打拳头!翻跟头!还有梅花桩、齐眉棍!” 齐眉棍!阿韵居然说出这么专业的名词,把郑晴川逗笑了。 郑晴川兴致勃勃地问:“阿韵很厉害吗?” “嗯!”阿韵重重地点头,笑道:“哥哥更厉害!哥哥的师父最厉害!” 居然还有一个师父!郑晴川更好奇了,她在苏家还没见过那个被叫“师父”的人! 郑晴川的脑洞大开,想着:莫非苏家有个地洞?密室? “走吧!”苏牧答应得爽快,抬脚走出屋去,在前面带路。 阿清跑快几步,牵住苏牧的手。 阿韵牵着郑晴川,两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阿韵今天有点话唠,加上郑晴川这会子好奇的问题太多,两个小话唠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师父长什么样子?喜欢皱眉,还是喜欢笑?” “喜欢笑!手好大!脚也好大!肚子也好大!嘴巴也好大!” …… 听阿韵这么描述,郑晴川就想到了西游记! 苏牧偶尔转头看她们一眼,确定她们没有跟丢,然后站住脚,等她们一会儿。 ------题外话------ 小伙伴们!早安! 补上昨天的!早上好! 113.有模有样 “嗝——噜——嗝——噜——” 不知是什么人,大白天打呼噜打得这么响。郑晴川跟着苏牧走进东跨院里,只看见两个看守院子的小厮青山和白水,那呼噜声却是从屋内传出来的。 “在睡觉!”阿韵小声地说,走路也悄悄的,像是怕把人吵醒了。 东跨院很空旷,甚至没有东西厢房,树也没有一棵,屋檐下竖着一排齐眉棍,庭院中间是一堆梅花桩,空地特别多,倒是很适合用来跑步。 青山说:“少爷,杜师父刚睡了没一会儿,要不要去叫醒他?” 青山是个中等个子、身材精瘦的人,眉毛很浓,苏牧曾经说过,青山已经娶妻生子了,看上去比较稳重。 苏牧不在意地答道:“不用。” 他拿了一根颜色偏白的齐眉棍在手里,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双手灵活地转动棍子,当真是虎虎生风。 郑晴川终于相信,苏牧是练武之人了!不是那种只会把洪家二少爷打倒在地的三脚猫功夫了reads();! 阿清和阿韵也去拿了齐眉棍,毫无章法地在地上敲敲打打,却高兴得不得了。 “是苏牧吗?”屋子里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不消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穿灰衣的人来,头上没有一根头发,肚子大大的,嘴巴笑得大大的,就像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慈眉善目,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耳朵太小。 阿韵果然没说错! 不过,这看上去更像一个懒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教苏牧习武的师父! 苏牧道:“师父!” 阿清和阿韵跟着喊:“师父!” 杜师父笑着点头,又朝郑晴川点一下头,眼睛里透着精神奕奕的光泽。 他没有问郑晴川,却一眼就知道郑晴川是谁似的。 杜师父拿起一根齐眉棍,就像拿起一根火柴一样轻巧,对苏牧道:“来比一场!” 阿清和阿韵连忙拉着郑晴川跑开,远远地看。 苏牧耍齐眉棍时,竟然有点狠劲!绝不是那种飘逸的剑客风范。 杜师父是个大胖子,力气也足,可是苏牧竟然能跟他斗得旗鼓相当。你来我往,就像奥运会上的运动员玩击剑一样! “啪!”最后一下,杜师父用尽全力,终于把苏牧手中的齐眉棍打飞了出去。 “好!”阿清和阿韵鼓掌喝彩,又蹦又跳又笑! 停下来时,杜师父和苏牧都满头大汗,却笑得畅快! 杜师父更是不拘小节,挺着肚子,哈哈大笑。 青山端了水盆来,杜师父洗个脸,然后站在一旁看苏牧练习,指点几下。 阿清和阿韵可能是因为经常来这里玩,所以对这里熟悉得很!带着郑晴川去梅花桩上面踩! “七七!打拳!看我!一字马!大鹏展翅!梅花拳!”阿清玩得有模有样。 郑晴川却觉得无比喜感!阿清教她打梅花拳,郑晴川就教阿清和阿韵玩麦兜响当当里面的太极。“一个大西瓜,切成两半,一边给你,一边给我……” 阿清和阿韵都被逗乐了! 苏牧在另一边挥汗如雨,她们三个却在这里嘻嘻哈哈。 杜师父回头看一眼,感叹道:“苏牧啊!以前你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现在是带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更顽皮,不容易啊!” 苏牧正好停下来喝水,忍不住被呛了一口,“咳咳”!接下来的半天里,他都觉得喉咙痛! ------题外话------ 晚安! 今天不给力,明天早上补上,八点半! 114.戒备 得了空时,郑晴川问了云嬷嬷,关于杜师父的事。 云嬷嬷答道:“杜师父来苏家有七年了!以前是个镖师,因为过怕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所以不做老本行了!” 七年这个数字让郑晴川惊讶!真够久的! 云嬷嬷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说出一个秘密来:“杜师父的妻儿被别人给害了,是十几年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孤身一人。” 没想到那个慈眉善目、笑口常开的杜师父有这么沉痛的伤疤。 伤疤最好是让它自己愈合,外人如果去揭别人的伤疤,就可憎了! 郑晴川没再继续问。 “七七!我们来切西瓜!”阿清和阿韵是爱上了打太极的游戏了,兴奋地牵郑晴川的手,把郑晴川拉起来! “一个西瓜,切成两半,一边给你,一边给我……” 丫鬟们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阿清和阿韵可能要在苏家住到明年元宵节,郑晴川是不怕孤单了!晚上三个孩子躺在同一张床上做美梦,白天又一起玩得满头大汗,一起吃吃喝喝,就连沐浴,有时候都结伴。 “七七!还有好玩的吗?”阿清又问。 阿清和阿韵看向郑晴川的目光是亮晶晶的,她们大概已经给郑晴川打上了一个“好玩”的标签reads();!甚至转变成了“黏郑晴川的时间”比“黏苏牧的时间”更多! 郑晴川却怕自己露馅,不敢倾囊相授,摇头说:“没有了!你们有好玩的吗?换成你们教我玩吧!” “可是,哥哥把猴子送走了!猴子最好玩,可是走了!”阿韵又在惦记那只活泼好动的猴子了,念念不忘。每天都至少要提一遍!毕竟当她们正感到新鲜的时候,猴子就被强行送走了,她们还没玩到尽兴,不甘心。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别乱跑!六少爷、七少爷,别乱跑!” 郑晴川迈过门槛,走到屋檐下,看着那两个小男孩正和几个丫鬟在庭院里追追跑跑,丫鬟们想抓住他们,但又怕力气太大会伤到他们,反而束手束脚地抓不住,就像捉泥鳅一样难。 “五少夫人!这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把角门看得好好的,绝没有随便放外人进来!”两个看门的婆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大声地解释道:“六少爷和七少爷是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郑晴川道:“你们继续回去当差吧!我会吩咐丫鬟把狗洞堵了!” “是!多谢五少夫人!”两个婆子怀着侥幸,来得快,去得也快。其实她们内心里也不敢肯定六少爷和七少爷是不是从狗洞里爬进来的,还是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因为她们有时候也会开小差。但是她们不想把责任推给自己,更愿意推给狗洞。 郑晴川看着那两个跑得格外疯的小男孩,淡淡地笑了笑。自从苏家大伯母从她的屋里拿走铜镜之后,西跨院的角门就被看守得格外仔细,云嬷嬷从外院找了六个粗壮又力气大的婆子来轮流看守,算是对苏家大伯那一家子下了禁止令! 每次苏家大伯母想要来郑晴川的屋里串门子,却又被拦在角门外,连西跨院都踏不进来一步的时候,就会在角门那里吵吵闹闹。 虽然这两个小男孩的父母让人退避三舍,但是他们毕竟只有三四岁,还太懵懂。 郑晴川吩咐荷风,道:“端一碟子糖来,他们就会停下了。然后把他们抱回老夫人那里去。” 不株连,不迁怒,但是郑晴川也不想亲近他们。 “五少夫人放心!马上就送走!”荷风连忙找糖去了。不止是郑晴川不想跟苏家大伯母扯上瓜葛,就连西跨院里的丫鬟们也恨不得离苏家大伯母越远越好。前几天,苏家大伯母抓伤了青瓜,现在青瓜的脸上还带着痕迹呢! 郑晴川转身回屋,却看见阿清和阿韵都满脸戒备地站在屋子中间,每人手里都端两杯茶。 阿清喊道:“七七!不能让坏蛋进来!他们敢进来,我就打他们!” 阿韵满脸认真地道:“拿水泼他们!赶跑他们!” 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四个孩子在苏老夫人的屋里打完架后,有的大哭,有的满地打滚,郑晴川还记得那幅乱糟糟的情形。 郑晴川哭笑不得,把她们手中的茶杯拿过来,放下,一脸轻松地笑道:“让丫鬟们帮忙就行,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115.壮胆 “我们自己也打得赢!”阿清响亮地道:“多打他们几次!他们以后就害怕我们!二哥哥教我们的!” 二哥哥,就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洪家二少爷啊! 郑晴川摇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像划不来!你们觉得呢?” 阿清钻牛角尖,捏着拳头,坚决地说:“我们打得赢!” 郑晴川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迂回地道:“与其你们自己去打架,还不如告诉你们的哥哥,让你们的哥哥去打!你们的哥哥会武功啊!不是吗?” “嗯!哥哥厉害!”阿清终于不钻牛角尖了,重重地点头,终于笑了,放下了戒备。 苏牧会动手去欺负三岁的小堂弟吗?郑晴川很肯定地相信,他不会的! 忽然,荷风一阵风似地跑进来笑道:“五少夫人!已经把人抱走了!” 郑晴川把目光看向阿清和阿韵,歪一下头,笑问:“请丫鬟们帮忙,快不快?” “让丫鬟打他们屁股!”阿清精神奕奕,目光亮晶晶,在原地蹦了一下。 郑晴川笑,没有答应,但也不拒绝。 —— 到了刮寒风的腊月,郑晴川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她对苏牧说:“苏牧,我听说田庄上的佃户有农忙的时候和农闲的时候,我想在我的田庄上开办一个小工厂,在农闲的时候请佃户们做短工。可以吗?” 苏牧沉默了一忽儿,目光观察着郑晴川,然后问:“卖什么?” 郑晴川道:“鞋子!系鞋带的鞋子。” 有了鞋带,鞋子可以穿得更合脚。 苏牧估计着做这件事成本不高,就没有拒绝,平静地问道:“要我帮忙吗?” 郑晴川知道苏牧这是答应了,开心地笑道:“请管田庄的钟管事帮忙就行!我把何嬷嬷和荷风也派去帮忙!” 苏牧点了头。 第二天,何嬷嬷和荷风就麻利地收拾了包袱。 奶娘有点舍不得何嬷嬷,一个劲地叮嘱她不要干重活reads();。 何嬷嬷咧嘴笑道:“这怕什么?听说田庄上的人给我新盖了两间新屋,我有新地方住,还能养几只鸡,再说,有荷风丫头陪着我呢!反正,我过年就回来!” 荷风也是高高兴兴的,说:“五少夫人,奶娘!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何嬷嬷!” 郑晴川商量事情时候,没有避开阿清和阿韵。 阿清问:“为什么要把荷风送走?” 池月笑道:“不是赶她走!荷风是要去做女掌柜了!这叫飞黄腾达!” 阿清似懂非懂,又问:“去的地方远不远?” “坐马车的话,早上出发,下午能到!有点远!”郑晴川把这些事都打听清楚了,回答得不假思索。“如果苏牧答应,以后我们可以去田庄上看看!去看看别人是怎么过日子的!看看菜地!” 阿清又问:“荷风和何嬷嬷是女子,打架不厉害!如果遇上土匪,怎么办?” 阿韵也点头,表示赞同! 在洪家的时候,她们俩经常想出去玩,可是洪家的人就会拿土匪来吓唬她们! 奶娘被逗乐了,何嬷嬷笑道:“不止是我们俩!还有赶马车的人,钟管事会派家丁护送我们过去的!等我们到了地方,就会派人捎口信来报平安!请大姑娘放心!” 阿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她和阿韵互相看着,两人心有灵犀,想的事情是一样的!原来土匪不吓人啊!下次她们也不用害怕土匪了! 可惜郑晴川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自己间接地闯祸了,不知不觉地给那两个贪玩的小家伙壮胆了! 送走了何嬷嬷和荷风,阿清和阿韵就找苏牧去了,闹着要出门去玩! 苏牧一个头两个大,觉得阿清和阿韵越来越不好哄了! 以前他告诉她们,说外面有大狼狗咬人,她们或许就怕了!如果说有土匪,她们肯定就会立马找地方躲起来。可是现在阿清居然说:“我们不怕土匪!找钟管事,带几个家丁护送,不怕土匪!” 一听这话,苏牧就知道说这原话的人是谁! 苏牧弯起食指,敲敲她们的额头,妥协道:“等腊八那天,再带你们出去!临近年关,有几个铺子要清查账目,最近哥哥很忙。” 苏牧的父母留下的家产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苏牧又不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还有五天。”阿韵数了手指,算了算,转头对阿清说。 阿清满意地点头,喜滋滋地笑。 苏牧看着她们的笑脸,当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题外话------ 明天上午八点半见! 晚安! 116.用力过度 吃午饭时,阿清和阿韵对郑晴川表现出了深厚的友谊,把最喜欢的鸡翅膀送给了郑晴川。 一般人可能觉得鸡翅膀只是普通的东西,可是苏牧知道这对阿清和阿韵来说是大事! 苏牧把这个看在眼里,不可能毫无想法,事实上,他知道阿清今天胆子变大这事也是与郑晴川有关的。他觉得郑晴川对两个妹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玩伴那么简单。出于对妹妹的保护,他对郑晴川的关注比以前多了许多。 吃着阿清和阿韵送给她的鸡翅膀,郑晴川心里喜滋滋的。她们把最喜欢吃的东西让她吃了!这是对她的认可啊! 礼尚往来,她把最喜欢的肘子肉夹给阿清和阿韵。 桌上忽然掀起一场夹菜大战!阿清和阿韵都争先恐后地给郑晴川夹菜,郑晴川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 阿清和阿韵的动作太快了!这真是太喜欢她了!郑晴川感叹:“我吃不完啊!” 阿清和阿韵一听这话,这才停下了筷子,可是她们是不负责善后的! 阿清还说:“七七多吃一点reads();!长高高!” 郑晴川一囧,她的胃不是气球啊! 苏牧微笑道:“没事,留在碗里吧!” 其实,郑晴川很想做个实验,看看苏牧会不会吃她碗里的菜。不过,她克制住了自己,没有采取行动。显然,苏牧没有一点那个意思! 苏牧喜欢她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苏牧不讨厌她,但也没有表现对她的喜欢。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可是,在每天的相处中,她对苏牧的喜欢却越来越浓了!感情不平衡了,怎么办? 郑晴川忽然有点不开心,应该是不甘心,怕自己的心里装着满满的喜欢后,苏牧的心里却是空的,那可就真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她的爱绝不是无私的!如果苏牧对她的喜欢不够,那么她对他的喜欢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雁,会从高空中掉下来,可能会摔死的! 郑晴川告诉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好好吃饭!但是她的目光忍不住偷看苏牧。 这却被阿清看出来了!“七七看哥哥做什么?哥哥的脸上没有黏饭!” 响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郑晴川脸不红心不跳,厚脸皮地回应道:“我觉得他吃饭的样子值得欣赏啊!” 郑晴川的话刚落音,阿清和阿韵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苏牧却已经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出去了! 每次郑晴川对他太热情,他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尴尬! 这对郑晴川又是一个打击!苏牧是在回避她!而不是回应她! 她望着苏牧的后背,反省自己,她是用力过猛了么?就像打乒乓球时,用力过猛,把球打得飞出界了! 午后的时光,充斥了焦躁。 阿清和阿韵不午睡,在斗蟋蟀玩,时不时地笑一声。郑晴川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用被子蒙住头,自我催眠,用幻想来代替梦境。 偏偏她给自己灌输的是一个悲剧!她幻想着,有一天,苏牧说要纳妾,然后她感到心痛,心碎成了冰渣,她大胆地给苏牧写一张休书,说不要他了,可是苏牧却不肯和离,也不肯给她休书,然后她就带上奶娘和池月,离家出走了,因为她再也无法面对苏牧的脸,一秒钟都是煎熬,后来她终于遇到了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 偏偏这种睡不着觉时的幻想就像强迫症,越想越脑袋疼,就像得了偏头痛一样。 终于,她听见阿清和阿韵喊哥哥时,她飞快地把被子从头上掀开了,眼睛睁开了! 可是,她又是空欢喜。因为阿清和阿韵只是在聊天而已。 阿清说:“哥哥的蟋蟀放在那个屋子里,我们拿来一起玩吧!” 阿韵说:“好啊!看三个蟋蟀打架!” 然后她们俩就跑走了。郑晴川自个儿发呆。 117.老熟人 苏牧查账查出漏洞来,心情有点低气压reads();。 几个管铺子的掌柜都是他认识十年以上的老熟人,可是此时有一本假账摆在他面前。 原本这样的交情不应该存在欺骗,可是事实总是给不相信恶意的人一个耳光。 可见,时间既能让一些珍贵的东西沉淀下去,也能让一些潜在的坏东西浮上来。 “把五个掌柜都叫来。” “是!”高高的、骨头架子大的浮云答应一声,立马迈着长腿,小跑着出去了。 五个掌柜以为是来领年终红包的,个个衣帽光鲜,精神奕奕,高高兴兴地来了。毕竟是老江湖,即使心里藏着鬼,也不会轻易地露出马脚。 金掌柜管绸缎庄,穆掌柜管书画铺子,水掌柜管酒铺,霍掌柜管灯油蜡烛木炭铺,涂掌柜管瓷器铺子。 “五少爷,有什么吩咐?”掌柜们说话客气。 “金伯、穆伯、水伯、霍伯、涂伯,各位请坐!”苏牧站起身,和气地扬起右手,把气恼藏在了表象之下,清朗地吩咐:“上茶!” 六张楠木交椅上端坐着六个人,五个掌柜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苏牧,而苏牧却只把如冰雪洗过的目光看向金掌柜。 金掌柜忽然就慌了,当小厮浮云捧茶盏来的时候,金掌柜双手僵硬,忽然就失手掉了茶盏。 “噼啪——”茶盏没碎,滚烫的茶水却泼在了他的黑布鞋上。 大冬天里,这种湿了鞋袜的感觉真是如鲠在喉。 其他四个掌柜也都是人精,立马看出了这事不正常。他们闭紧了嘴唇,不吭声了,作壁上观。 “这……这……我一时大意了,我年纪大了,骨头老了,希望五少爷别怪罪。”金掌柜一边低头捡茶盏,一边稍稍抬眼,偷看苏牧,手脚发颤,吞吞吐吐地指他掉了茶盏的事,心里就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苏牧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笑意,道:“茶盏只是小事!浮云,再上茶!” 这种低气压的气氛真是让人不自在,就连端茶的小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做事一丝不苟起来,眼睛不敢乱看。 可是,这种低气压的严肃立马被一声响亮“苏牧”喊声给打断了! 在苏家,谁敢对苏牧直呼其名? “苏牧!” 郑晴川不知道苏牧在忙正事,她牵着阿清和阿韵跑进来,响亮地道:“苏牧,阿清的左眼皮肿了,有点不对劲。” 看见屋里坐着好几个中年人,郑晴川好奇地看着,暂时收了声。 五个掌柜也全都好奇地看着郑晴川,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位想必就是成亲没多久的五少夫人! 其中有掌柜捋着胡须微笑,在心里评价:这孩子运气不错! 苏牧对掌柜们道一声“稍等”,让小厮上点心,他匆忙走出去看阿清reads();。 郑晴川轻声说:“可能是麦粒肿。” 俗称针眼! 屋檐下,光线明亮,苏牧的眼睛看得清楚,阿清的左眼皮确实不对劲,即使看到那本假账,也没让他像现在这样紧张。 苏牧吩咐小厮萧萧:“萧萧,去请姚太医!” 郑晴川好奇地看一眼苏牧,然后又把目光移到萧萧那高大威猛的背影上,心想:难道苏牧喊“萧萧”的时候不会肉麻吗? “哥哥!眼睛痒!”阿清用手去揉眼睛,却忽然被郑晴川捉住了手。 “用冷帕子敷一敷,或者吹一吹就好,别揉破了!揉破了会很疼!”郑晴川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朝阿清的左眼睛吹了吹风。 等郑晴川吹完了,苏牧抱起阿清,带她们回了西跨院的堂屋,把五个掌柜晾在外院书房里。相比铺子的收益,这才更像是苏牧的大事! 过了半个时辰,云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回话:“姚太医今天在宫里当值,不能来,姚家就帮忙请了李太医来。” 云嬷嬷的话刚落音,李太医就背着药箱进来了! 郑晴川开心地笑了,站起来,热情地喊道:“李太医!好久不见!”老熟人啊! 池月和奶娘也笑了,在她们心里,李太医就是那个帮奶娘治好了头上伤口的好人! 奶娘高高兴兴的,一副看见恩人的样子,连忙跑去沏茶了。 李太医也笑道:“五少夫人安好!”帮阿清看了眼睛后,李太医微笑道:“只是小事,几天就能好!” 虽然只是治了小病,但是郑晴川特意让奶娘给李太医送了最上等的打赏,而且是双份,还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去买了天物阁的糕点来送给李太医!仅仅是因为她觉得李太医有医生的仁心,她希望能结交这个长久的朋友! 郑晴川目的明确,出手大方,态度既礼貌又热情。 李太医看着那丰厚的红包和东西,就看明白了这意思,怀着“不亦说乎”的心情,和气地笑道:“我家就住在姚太医家的隔壁,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这世上的熟人何其多,可是能留下好印象的熟人却不多!李太医给郑晴川留下了一个好印象,郑晴川也给李太医留下了好印象。 此时,就连云嬷嬷都忍不住又高看了郑晴川一眼。她知道太医们平时只在权贵之家走动,有些太医甚至还扒高踩低,对那七*品的小官是不理睬的!苏家是因为和姚太医有特别的交情在,所以才请得动,没想到五少夫人会这么机灵,看见这个李太医和善、好说话,就不惜血本地把人拿下了! 这关系网可是比金子还更珍贵! ------题外话------ 明天上午九点见! 晚安! 118.信任和责任是对等的 过了两天,所有人都能把阿清跟阿韵区分开来了,因为阿清的左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了! “哇哇——”一大早,阿清看见铜镜里的脸,扯开嗓门,打算哭。 眼睛睁不开了,这就像牙齿忽然掉了一样恐怖!生病总是带来莫名的恐惧和不安,“忽然不美了”比生病更加没有安全感。如果既生病,又忽然不美了,这简直就是双重打击。 “哥哥!哥哥……”阿清哭着要去找苏牧。 郑晴川顾不上梳头发了,也顾不上洗脸漱口了,赶紧把衣裳穿整齐,就牵着阿清往苏牧的屋子走去。 可是,苏牧的卧房和小书房都是空的,找不到他的人。阿清一直喊哥哥,郑晴川就牵着她一直走,一直找。 走到西跨院的门口,听守门的婆子说:“五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郑晴川立马吩咐云嬷嬷去找苏牧。 “五少夫人,外面冷!赶紧回屋吧!别把冷风吃进肚子里去了。”奶娘甚至拿了斗篷来把郑晴川和阿清裹上,语气紧张地劝着。 但是阿清倔强,一定要站在院子门口,不肯走,一声接一声地念着哥哥,非要等苏牧回来。奶娘的手一碰到她,她就大哭大闹! 奶娘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站着,帮她们挡风,满眼无奈。 郑晴川只能发挥蚂蚁搬大米的精神了,使出吃奶的劲,走几步歇一下,努力地把阿清抱回了屋子去。幸好阿清不排斥她。 阿韵一看见阿清的眼睛,就害怕。阿清一哭,她也跟着哭。 奶娘按照太医说的热敷办法,拧了一条热帕子,递给郑晴川。郑晴川一边帮阿清敷眼睛,一边等苏牧。 苏牧还没来,苏老夫人就先来了。 “我听见阿清在哭,就过来看看!眼睛好些了吗?”苏老夫人不敢走得太急,因为腿有点打颤。 等苏老夫人走了过来,坐下的时候,郑晴川把热帕子拿开了,露出了阿清的左眼睛。 肿得认不出来那是眼睛了reads();! 苏老夫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老人家伸手搂住阿清的小肩膀,把小孙女抱在怀里,泪眼朦胧地对丫鬟说:“快去找苏牧来!快去!” 苏牧就是全家老老小小的主心骨! 郑晴川想到的却是:享受到的信任和承担的责任是对等的! 苏牧十五岁,却已经不像个少年那样轻松。郑晴川每次看见他,都像看见不会干涸的泉水一样,清润的感觉。 可是,当她没有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在忙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 苏牧正在处理棘手的事情! 几天前,他把假账的事挑明了,本意是让金掌柜自觉地离开苏家的绸缎庄。 不要有争吵,不要有反目成仇的举动,也不要有因为驱赶而颜面扫地的事情。 他把离开的理由留给了金掌柜自己去开口,告老还乡,或者含饴弄孙,或者安心养老,可以有很多不损面子的借口。可是,现实却像是一条咬人的疯狗! 今天早晨,他去东跨院练了一会儿拳,很快萧萧和白水就跑来告诉他:“少爷,出大事了!绸缎庄被那金老头给搬空了!我们又找到他的家里,房东说他们一家人昨晚上赶路走了!真是狗娘养的!连老脸都不要了!” 不像萧萧和白水那样激动、气愤,青山沉稳地问:“少爷,去官府报案吗?” 绸缎庄里有上千匹布的存货,绫罗绸缎价值不菲。这样的失窃案足够惊动官府了。 连窃贼的身份都确定了,不需要破案,只需要抓人就行!官府想必最喜欢这样的案子了! 萧萧和白水在一旁摩拳擦掌,嘀咕道:“金老头是不是疯了?蹲大牢的事情也敢做!这次逮到他,是他活该!如果逮不到,我跟他姓!” 苏牧考虑了一会儿,嘲讽地道:“他不是疯了,而是成精了!” 金掌柜仗着他那跟苏家十几年的老交情,又觉得苏牧肯给他留面子,就有恃无恐。 杜师父伸手拍两下大腿,哈哈大笑道:“金老头是在跟苏牧打赌!赌苏牧念旧情,不会把他怎么样!现在他肯定正悠闲地睡大觉呢!这些老伙计啊,最喜欢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样的胡话了。”说完,他摇着头,打着呵欠,把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进屋去了。 听见杜师父的话,萧萧和白水都气馁了,之前还在摩拳擦掌,畅想着金老头被扔进大牢的情景,现在他们的两边肩膀都塌下去了。以他们对苏牧的了解,十有*会放那金老头一马! 想想真是不甘心啊!那金老头偷偷摸摸地做贼,怎能不去抓他呢?难道还让他拿着大钱逍遥自在?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事发生了。 苏牧没有犹豫地道:“去报案吧!” 119.世交 “咦——”萧萧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他和白水大眼瞪小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忽然青山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快去衙门报案吧!还愣着做什么?” 萧萧和白水连忙拔腿就跑,像是担心苏牧会变卦似的! 路上,萧萧问:“白水,少爷这次没有给金老头留情面,为什么?” 白水笑道:“这次这个偷,下次那个偷,要是放过了他,那还得了!其他人都要学金老头做坏事了,胆子都肥了!” 萧萧摇头晃脑地笑道:“也是!这种大胆的坏事纵容不得!否则其他四个掌柜也要起心思!” 他们顺利地去官府报了案,官府很快就把金掌柜列为了通缉犯,画了画像,四处张贴到墙上。 云嬷嬷很快就找到了东跨院,苏牧听了云嬷嬷的话后,吩咐云嬷嬷去请姚太医,然后大步流星地回了西跨院。 “哥哥!哥哥!我怕!”阿清抓住苏牧的衣裳,别人谁也不理,只和苏牧说话。她的声音小小的,充满了胆怯,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和大胆了。 “我看看。”苏牧低下头,仔细地观察阿清的眼睛,忽然轻声且镇定地道:“过几天就能转好!哥哥以前也得过这个!” 郑晴川觉得,苏牧的声音能产生让人信赖的效果。 阿清忽然就大声起来,仰着脸,嘟嘴抱怨道:“真的吗?可是,眼睛痛!还痒!” “真的!太医很快就来了!等会儿问问太医。”苏牧尽管心里面比谁都更重视阿清的眼睛,但是表面上却无比地沉着冷静,把阿清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低着头,像郑晴川昨天那样,轻轻地给阿清的左眼睛吹吹风。 阿清果然就不闹了,乖乖地在苏牧的身边坐着,不停地跟苏牧说话,头一次生这样的病,小家伙的新奇感受很多,说不完似的。 苏牧很有耐心地陪她说。 苏老夫人也显得放心多了,拍着阿韵的后背,安抚阿韵reads();。 郑晴川抓空去洗漱了一番,梳了头发,然后把阿韵也带去洗漱。 苏牧是个细心的人,他注意到了郑晴川对阿韵的照顾。此时,郑晴川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冬日暖阳。 其实,仔细回想一番,他就发现郑晴川尽管还是个小不点,但已经帮过他好几次。最开始那次是帮阿韵止鼻血,阿清眼睛的不对劲也是她最先告诉他的,还有上次祖母牙痛的事,还有数不清的小事,就像现在这样,当他们都慌乱的时候,她能牵住阿韵的手,照顾好阿韵。 这样带着暖意的感动,就像一粒种子,在他的心里发了芽,生了根,破土而出,生机勃勃,就仿佛有一种陌生的情感在他的心里苏醒了。 郑晴川没想过苏牧是个注意细节的人,她大概以为世上的男子都是粗心的! 她自顾自地忙碌着,一副很有主见的派头,又十分镇定,吩咐丫鬟送早餐来。甚至比苏老夫人还更像个女主人,因为苏老夫人此时只顾着忧心阿清的眼睛,无力地坐着,目光全落在阿清的身上,满脸愁容。 早餐张罗好了之后,苏牧亲自喂她,阿清才肯张口。 早餐结束后,姚太医也到了。 郑晴川注意到苏牧喊的称呼是:“姚伯伯。” 阿清和阿韵也跟着这么喊,于是她也跟着这么喊。 而姚太医则显得满面春风,微笑地答应,对苏牧、阿清和阿韵都直呼其名,还抚了抚阿清和阿韵的小脑袋。 这么一看,苏家和姚太医的关系确实亲厚! 姚太医此时不像平时大夫瞧病那样一本正经,而是像个熟悉的长辈,一边瞧病,一边语气和蔼地找苏牧聊天。 “这次真的不打算参加春闱了吗?” 苏牧的眼睛盯着阿清的脸,语气平常地答道:“确定等几年。” “哈哈!”姚太医笑道:“听说你这次不考,我家大儿可是高兴了一个月!我骂他心浮气躁,他却说既然苏牧这次不考,他的名次正好可以往前挪一个,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就正好抓住了进士的尾巴!免得考成同进士!” 苏牧忍俊不禁,道:“姚大哥有真才实学,必定高中!等春闱过后,我再去找他下棋。” 姚太医摇头笑道:“他念叨着今天要来找你探讨学问,估计等会儿就到了。” 姚太医的长子比苏牧大了整整十岁,和苏牧一样在国子监念书,但是这整天只读书、不干活的人一般就容易显得在心理年龄上长不大。再加上苏牧在性格上少年老成,姚大公子就跟苏牧称兄道弟,两人走得近,毫无代沟,算是把上一辈的友情又延续到了这一辈。世交就是这样形成的! ------题外话------ 早安! 昨天晚上没更新,对不起。昨天流血了……然后睡得昏天暗地。今天晚上会更新多一点的! 120.乐在其中 如果金掌柜不为了贪苏家绸缎庄的钱而铤而走险,那么金家和苏家也仍然是世交。十年以上的交情,毕竟是不多见的。 郑晴川第一次发现苏牧挺健谈的!可是,为什么当她和他单独相处时,总是感觉他话少呢? 姚太医走后没一会儿,云嬷嬷过来禀报,说姚大公子来找苏牧。 阿清赖在苏牧的怀里,不肯放开他的衣襟。于是苏牧干脆抱阿清去了外院。 郑晴川和阿韵留在西跨院里有点无聊。 阿韵问:“七七,阿清的眼睛会变好吗?” 郑晴川很肯定地点头道:“一定会变好的!” 阿韵又问:“我也会变成那样吗?”在阿韵的记忆里,每次阿清生病,她也会跟着生病,所以她很害怕。 郑晴川犹豫了一下,答道:“不怕,如果你生病了,我和你哥哥会照顾你的!” 没想到,阿韵听了她的话后,却嚎啕大哭起来!小家伙张开嘴巴,眼眶一红,眼泪哗哗地流! 郑晴川忽然被吓得慌了reads();。 “不哭了!”她伸手帮阿韵擦眼泪,却阻止不了这场“大洪水”! 她牵着哇哇哭的阿韵,去外院找苏牧。 奶娘心想:五少夫人经常往外院跑,这样不大好! 可是,一想到五少夫人是主动去找五少爷的,奶娘就闭了嘴。她觉得,毕竟五少夫人和五少爷多说说话,总比见不着面要好! 阿韵哭了一路,其他的丫鬟和婆子们都把目光看向她们,那目光带着怀疑,大概是怀疑五少夫人欺负了二姑娘! “苏牧!你比我还忙!”姚大公子笑着调侃。 阿韵扑在苏牧的身上,抱着苏牧哭,喊着:“哥哥!我不要生病!” 郑晴川看见阿清正躺在旁边的矮炕上睡觉,盖着宝蓝色被子,仰面朝上,睡得安稳。 郑晴川主动承认错误,道:“阿韵问我,她会不会变成阿清那样,我跟她说不用怕,因为我和你会照顾她,然后她就哭了!” 那个姚大公子这时才把目光定格在郑晴川的脸上!误会啊!他之前误以为郑晴川是小丫鬟,就没有注意她。现在听她说的那话,语气不卑不亢,还公然地说“我和你”,这哪里会是丫鬟啊? 他仔细地打量郑晴川,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汩汩地冒出来,一想到这小孩子是苏牧的妻子,他就越看越想笑,肩膀忍不住一颤一颤的。 苏牧轻轻拍着阿韵的背,忙碌中抬头对郑晴川说:“不怪你,阿韵的胆子小。” 姚大公子见苏牧哄完了这个孩子,又哄那个孩子,他心情畅快地笑道:“苏牧,看你忙得分身乏术,我明天再来吧!” 苏牧道:“大后天吧!大后天我的时间可能比较闲。”因为阿清的眼睛估计大后天就可以好一大半了。 “行!我大后天再来!告辞!”姚大公子脚步豪迈,去得像一阵快风。 苏牧吩咐小厮去送客。 苏牧把阿韵哄睡了,然后把阿韵也放到炕上,盖上被子。 郑晴川正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苏牧没看完的那本书,居然是一本医书,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写治针眼的办法。 苏牧走过来,给郑晴川端来一杯茶。 郑晴川捧了茶盏,说:“苏牧,你累吗?”她的眼睛清澈地注视着他。 苏牧的眼睛里流淌出笑意,不甚在意地笑道:“世上比我累的人更多!”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如果累一点就有好的回报,那就是乐在其中。” 郑晴川也微笑起来,道:“苏牧!你很乐观!” 和一个乐观的人过一辈子,大概会有许多轻松快乐吧!郑晴川双手捧着茶盏,喝一口茶,心情欢喜。 ------题外话------ 晚安! 121.不在意的态度反而化解了尴尬 自从苏牧搬出东次间后,他和她就很少像现在这样聊天了。 郑晴川喜欢此时此刻。 “苏牧,世上有很多怀才不遇的诗人,他们很有才,但是当官却让他们不快乐。我觉得,如果官途不顺利,寄情山水也不错!你想过这个吗?” 苏牧笑问:“你读过很多书吗?” 郑晴川心想:语数外、政史地、物化,初中和高一时每学期念八本书!把念过的书堆起来,能赛过我的体积了! 可是,在古代郑晴川却不敢说自己念书多,她才刚摆脱文盲的尴尬而已,笑道:“大概不到你的千分之一!” 忽然,阿清醒了,“呜呜”了两声,苏牧就连忙去抱阿清了。他和郑晴川的谈话就此结束,他和阿清的絮絮叨叨就此开始。 阿清在跟苏牧描述她做了一个怪梦。 郑晴川去拿了几个橘子来,剥开,给阿清喂一瓣,然后她自己吃一瓣,也在旁边听。她喂给苏牧的时候,苏牧没张口,而且还摇了摇头。她显得不在意,继续吃自己的,吃得开心。 喂橘子让苏牧尴尬reads();!但是郑晴川的不在意倒是化解了苏牧的尴尬! 苏牧此时甚至觉得,郑晴川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阿清说:“哥哥,这个梦会不会变成真的?” 从她那断断续续的嘀咕声中,郑晴川听出来小家伙是梦见自己长成了个大胖子,而梦里面的阿韵却没有变成大胖子。 阿清又说:“阿韵吃得比我多,为什么她不变胖?” 苏牧和郑晴川都被逗笑了,苏牧说:“梦只是一阵烟雾,让风吹一吹,就散了,没了!你看看你的手,没长胖!” 阿清把郑晴川的手捉过来,两人比一比手掌的大小。然后阿清终于笑了,高兴了。 郑晴川说:“阿清,我上次做梦,梦见你哥哥变成了一条鱼!” “哥哥不会变成鱼!”阿清忽然声音激动,嘟起嘴巴,伸手打了郑晴川的胳膊一下。 显然,在阿清的心里,郑晴川这个玩伴是比不上她哥哥重要的! 苏牧连忙捉住了阿清的小手,目光含着歉意,看向郑晴川。 郑晴川却不介意,又说:“是啊!你哥哥没有变成鱼,所以你的梦也不会变成真的啊!” 阿清又放心地笑了。 苏牧见她们和好了,这时才微微蹙眉,深想一下:郑晴川竟然在梦里梦见他! 按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规律,郑晴川对他的关注未免有点多。 他不得不深想一下,为什么郑晴川会对他这么关注?他和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过同甘共苦的感情。郑晴川的热情从何而来?真让他困惑。他更希望她能跟阿清阿韵一样,每天只惦记着吃和玩,那才更像个九岁的孩子。 —— 到了腊八那天,原本早就说好了要出去玩的,可是因为阿清的左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这个活动取消了!她们只在家里喝了腊八粥,其中阿韵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她们去正院陪苏老夫人,两个小堂弟也在苏老夫人的屋里玩。两个小男孩跑过来拉扯郑晴川的裙子,因为郑晴川不凶,也没有打过他们,所以他们不怕郑晴川,调皮得肆无忌惮。 郑晴川早有准备,连忙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抓出一捧糖,递给他们,两个小男孩立马就拿糖跑开了。从此,更加爱缠着郑晴川了。 吃完了糖,他们就来扯郑晴川的裙子,拿了糖就跑,吃完了再来! 苏老夫人见了,乐得哈哈笑。 阿清却对着那两个小男孩做鬼脸,不高兴他们纠缠郑晴川,甚至拳头有点痒,想去把他们打跑。 ------题外话------ 晚安! 明天九点见! 122.不为难 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事是世上最难处理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像一团乱麻。 苏家也不例外。 如果没有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住在这里,那么苏家的家庭关系将十分简单。可惜,“如果”只是一种假设,现实却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苏牧明显排斥苏家大伯一家子,郑晴川如果聪明一点,就不能跟他对着干。 大概是因为郑晴川总是大方地给糖,而且又不凶,所以苏家大伯母的两个小儿子忽然就喜欢上了郑晴川,喜欢跟在她身边打转,对她笑,还想找她说话。 苏老夫人是非常高兴的,笑道:“小不点讨人喜欢reads();。” 老人家即使不和稀泥,也是希望家庭一团和气的。 阿清不高兴,皱起小眉头,悄悄地说:“七七!如果你找他们玩,我和阿韵就不理你了!” 后果很严重啊! 郑晴川心情紧张,很严肃地对待这件事,很认真地保证说:“我给糖,是因为他们有了糖之后就不会扯我裙子了!我不跟他们玩的!如果阿清和阿韵不跟我玩,我会很伤心的!” 看着阿清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郑晴川又补充一句:“我和阿清阿韵苏牧是一家人!” 阿清开心了!小家伙还是很好哄的,又牵住了郑晴川的手。 经过了这个小风波,郑晴川不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虽然糖还是照样给,也依然不凶,但是她坚定地站对自己的阵营,绝不自找麻烦。 苏老夫人是有心想让两个小孙子多跟郑晴川亲近的,但是郑晴川不配合。 苏家大伯母忽然大步地走进来了,一进来就拍着大腿说:“母亲!您今天当面评评理!五侄儿媳妇不准我进西跨院,这算怎么回事?” 苏老夫人却不上当,小声地吼:“你回你自己屋去!别找茬!” 苏家大伯母扬一扬粗脖子,双手叉腰,大着嗓门喊道:“母亲偏心!今天我非要五侄儿媳妇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为什么不准我进西跨院?” 苏老夫人小声地吼:“你回你自己屋去!不然,就回老家去!” 郑晴川见苏老夫人吼得太费力了,老人家又喘气了,她是喜欢苏老夫人的,所以感到心疼,抚一抚苏老夫人的后背,清晰地说道:“祖母,慢点说话,别着急。” 她不跟苏家大伯母硬碰硬,因为知道苏家大伯母喜欢胡搅蛮缠。而且苏家大伯母有个特性,特别容易惹恼别人,苏老夫人的吼声就是例子。如果她跟苏家大伯母吵起来,无异于是把脚踩进沼泽里。反正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只是争吵这一个。 任凭苏家大伯母大吵大闹,她只要照旧守住西跨院的门就是了!不让苏家大伯母进西跨院,是为了守住西跨院的安宁,给她和苏牧都留下一点舒心的心情。 她不打算妥协! 苏老夫人为难,但是她不愿意为难郑晴川,索性一个劲地让苏家大伯母走。 苏家大伯母岂是好打发的?硬是不肯走,忽然她还走过来几步,伸出手,打算抓郑晴川的胳膊。 郑晴川动作敏捷,连忙躲到苏老夫人身后,不想吃亏。 苏老夫人恼了,喊一声:“拿拐杖来!你还敢动手了?” 苏家大伯母一看见那打人的仙翁拐杖,变了脸色,尽管心有不甘,但也忍气吞声了,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是真的跑了!不是走!郑晴川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忍俊不禁,抿着嘴巴笑。 苏老夫人哼一声,又让丫鬟把仙翁拐杖收起来。 123.可怕吗? 郑晴川在苏家不敢肆无忌惮,所以她至今没有挖掘出苏牧和苏家大伯母之间的具体矛盾。 她只知道,苏家大伯母虽然很想欺负她,但是苏家大伯母不敢挑衅苏牧。甚至可以看出来,苏家大伯母忌惮苏牧。 精明人的忌惮是因为权衡利弊,而苏家大伯母的忌惮大概是因为害怕! 苏牧可怕吗? 即使丢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假设,郑晴川也没办法把“可怕”这样的词跟苏牧划等号啊。 阿清的眼病快要好了,又恢复了活泼和调皮,喊上一群丫鬟,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绝于耳。苏老夫人让丫鬟搬一把藤椅放在屋檐下,她老人家坐在屋檐下看着孙女玩,眼睛半眯着,嘴角抿着翘起来,脸上的皱纹像水波一样荡漾。 阿清非要做老鹰,郑晴川只能呆在鸡群里,背后还有个小阿韵一直拽着她的衣裳后摆,扯啊扯,跑来跑去,累得她满头大汗。天知道,她早就不爱玩这样活泼好动的游戏了,高中时代在网络游戏里沉浮许久之后,没想到现在她又返璞归真了!哎!跑得累死她了! —— 外院书房里,萧萧跑来说:“少爷,金老头抓到了!” 几个小厮对此都很高兴,但并不意外,那金老头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江洋大盗,被抓到是迟早的事! 苏牧打开钱匣子,拿出两袋银子,表情清冷,不忧不喜,道:“你和白水去衙门找熟悉的石师爷打一声招呼,不用对金掌柜用刑,把追回来的布匹和银子分一半给石师爷,换一个条件,不追究金掌柜了,放他回家去。把一袋银子给石师爷,把另一袋银子打赏捕快。” “是!”白水和萧萧接了钱袋子,转身出门了。 路上,白水说:“少爷还是心软!” 萧萧道:“照我说,就该把那金掌柜打一百大板,杀鸡儆猴!不过,少爷一向是手下留情。哎!” 白水道:“咱们不用手下留情!咱们去牢房里把金老头臭骂一顿!” 萧萧笑了,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行!” 他们刚走到苏家大门口,听到吵吵闹闹声,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金掌柜的家人在跟守门的小厮们拉拉扯扯。 “求你们!让我们进去见见少爷!我爹现在关在牢里!求你们了!” “快走!快走reads();!” 金掌柜的儿子忽然眼睛一亮,他认识萧萧和白水,连忙拔腿跑过来,像抓住救命浮木一样紧紧地抓住白水的手腕,声泪俱下地请求道:“白水小哥!萧萧小哥!我爹一时犯了糊涂,以后绝不敢了!看在我们是熟人的面子上,求你们带我去见见少爷,求你们了!” 白水和萧萧对视一眼,动一动眉毛,互相耸耸肩膀。他们是去衙门让石师爷不对金老头用刑的,金家大少爷却拉住他们不放,如果他们去晚了,衙门里已经把金老头打了板子,这可怪不得他们! 金家的一大群人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都跑过来围住白水和萧萧,不停地恳求,不停地拉袖子、扯衣裳,围得水泄不通。 白水和萧萧却优哉游哉,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那里,反正他们不着急!可能挨板子的人不是他们,而是金老头!眼前这群帮倒忙、胡搅蛮缠的人反正都是金老头家里的人! 只抓了金老头,没抓住眼前这些人,这些人还敢蹦跶!真当自己是无辜啊?一家子搬空了一千多匹绫罗绸缎,还连夜搬家赶路,狼狈为奸! 白水和萧萧把眼皮子朝上翻,瞧不起这些人。 萧萧在心里笑,心想:你们闹吧!再闹久一点,好让你们家金老头在牢里多吃点苦头! 忽然,青山带着一群小厮过来了,把金家人的手统统折到背后。 青山道:“白水,萧萧!你们快走吧!” 白水和萧萧又耸耸肩膀,倒显得有些失望,但也不敢违背苏牧的意思,连忙朝衙门的方向跑去了。 金家的人眼睁睁地盯着白水和萧萧,他们当然知道那个方向是通向衙门的!他们以为白水和萧萧是去衙门里害金老头的,一个个如丧考妣,哭得震天响,眼泪像河流! 青山见他们堵在苏家门口闹,不像话,就面无表情地点拨了一句:“你们快回去吧,天黑之前,金老头就会回家了!” 金老头的家人齐刷刷地都把红彤彤的泪眼望向青山,满满的都是怀疑,显然不相信,觉得青山是在哄骗他们,想把他们骗走。 于是,喊声、哭声又不绝于耳,眼泪像下雨,吵得苏家门口的小厮们都皱眉了,觉得这群人真晦气! 青山想:做错了事,居然还理直气壮! 他懒得搭理他们了,反正他说的话人家也不信,何必白费力呢?他脚步从容地回外院书房去了,然后轻描淡写地把金家人的吵闹告诉了苏牧。 苏牧正在写过年的拜帖,听了青山的话后,脸上清冷,平静无波,继续写字。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笔,说:“青山,你去告诉他们,今晚金掌柜回了家后,苏家和金家再无瓜葛,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如果再闹,我不介意让官府多抓几个同犯!” “是!”青山觉得最后那句话最解气,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连忙就出去办事了。 ------题外话------ 晚安! 明天九点见! 124.狮子大开口 青山转身离开后,苏牧的脸上出现短暂的落寞,眼神有些怅惘。 终究,他轻叹了一声气。父母离开后,他更加珍惜父母结交的那些缘分,可是他时常有不如愿的时候,比如这次金掌柜的背叛。 淡淡的失望情绪并没有肆意发酵,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又恢复了镇定,继续挥笔写字。 中午,白水和萧萧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回话,道:“少爷!石师爷说要收七成的东西!” 青山摇摇头,心想:真是狮子大开口!五五分,让他白赚,居然还不满意!竟然想要三七分! 苏牧停下笔,抬头道:“给他吧!客气点,不要跟他起争执。” “是!”白水和萧萧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嘟起嘴皮子,在心里大骂石师爷贪财,答应完后,又跑出去办事了! 路上,萧萧说:“为了那坏蛋金老头,苏家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真是不值得!少爷何必帮那金老头呢?呸!该死的金老头!” 白水道:“少爷对熟人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怪就怪那金老头猪油蒙了心!如果他不干缺德事,现在也不用蹲在牢里了!” 萧萧抱怨:“这钱真是花得冤枉!” 两人跑到衙门办了事,衙门的人很快就把金掌柜放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真像那么回事! 结果,金掌柜还不领情,他出了大牢,铁青着脸,就对白水和萧萧说:“你们转告少爷,我金某第一次遇到这么绝情绝义的人reads();!”说完,他扬长而去! “嘿!”萧萧咬牙切齿,扬起拳头,真想追过去打他一顿!“不识好歹!” 白水道:“别跟小人计较了!咱们快点回去交差吧!” 路上,两人又嘀嘀咕咕了一阵,大骂金老头。 回到苏家,白水和萧萧转告了金老头的话。 听了那些话,苏牧一点也没吃惊,爽快地道:“已经绝交了!别去管他了!你们今天辛苦了,让厨房给你们加菜!”然后,他从桌上把两块银子拿在手里,爽快地道:“银子!接着!”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默契十足,银子从他的手里飞出去,白水和萧萧立马敏捷地伸手接住了,嘿嘿地笑。“多谢少爷!我们不怕辛苦!” 出了书房的门,萧萧故意张开手掌,拿银子在浮云的眼前炫耀,嬉皮笑脸的! 浮云咬咬牙,真恨不得揍他,骂道:“讨嫌!”伸手来抢! 两人闹了一顿,却没有认真! 屋檐下,白水在跟青山抱怨金老头。“少爷为他白忙活一场,换来那样的话!真是不值得!” 青山看得明白,道:“少爷这么大费周章,不是为了那金老头!而是为了杀鸡儆猴!” 白水翻白眼,道:“哪里有杀鸡啊?这不是把鸡给放了吗?” 青山笑道:“大家都知道金老头去牢里走了一遭!这就够了!如果以后有别人想学金老头,也别想舒坦!这叫赏罚分明!” 白水从鼻子哼一声,道:“我就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 青山笑道:“打他么?脏了咱们的手!骂他么?对牛弹琴!” 白水刚硬地道:“那就绝交!” 青山轻声笑道:“不是已经绝交了吗?” 他们在屋檐下窃窃私语,丝毫不知道金老头一家人正在大骂他们。 骂什么呢? “老夫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牧那小崽子,翻脸不认人!他忘了,他前几天还喊我金伯呢!” “爹在苏家的绸缎庄里做了十二年的事,结果什么也没捞着!如果早知道苏少爷这么绝情,爹就应该趁着他小的时候早点动手!现在后悔都晚了!” “为了几个钱,竟然把老子扔进牢房里去!呸!我以后天天诅咒他!” “对!用布做个小人,用针天天扎他!” …… ------题外话------ 早安!晚上见! 125.变相地毛遂自荐 快要过年了,苏家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郑晴川在想,自己现在这样算是接手中馈了吗? 因为每天云嬷嬷都会带着那些管事娘子们把办年货的事情向她报备一下。 但是,郑晴川只负责听,银子归苏牧负责,其他事差不多都有旧例。她更像一个摆设,算不上女主人,这还没有达到她那当家做主的期望。 不过,即使只是听,她也要抓住机会! 阿清和阿韵喊她去玩,她认认真真地说:“苏牧让我听云嬷嬷说话!如果我不听话,苏牧会不高兴的!” 阿清说:“七七!哥哥不凶!你别怕!去玩!” 郑晴川说:“我听云嬷嬷说话,也是在玩啊!你要和我一起听吗?” 阿清和阿韵飞快地对视一眼,眼眸里闪过狡黠,然后不由分说,抓住郑晴川的左右手,笑嘻嘻地往外拖! 郑晴川被打败了! 晚餐之前,郑晴川故意拿正事询问苏牧:“苏牧,听说过年要给家里的所有人发新衣裳,而且还是从外面的成衣铺子里采买,手工钱不少。除了单身的小厮以外,我觉得衣裳可以不用从外面买,直接把布发给丫鬟和婆子们,多发一些布,原本她们只能得到一套新衣裳,这样就可以做两套新衣了!算是把手工钱付给了家里的人,反正她们平时也是经常做针线活的,我想她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这是变相地提醒苏牧,她可以正式接手中馈了!不要再把她当孩子看reads();! 毛遂自荐,她把话说得小心。 苏牧有些惊讶地看着郑晴川,想了想,说:“你明天直接这么吩咐云嬷嬷吧!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以和她商量着把规矩改一改。” 这是准许她插手家事了么?郑晴川心情雀跃,“砰砰砰”地像五光十色的烟火在绽放,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 阿韵却来捣乱,牵着苏牧的衣袖子,摇一摇,说:“哥哥!你别让七七听云嬷嬷的话,让七七和我玩!” 阿清仰起下巴,大声说:“七七说,如果她不听云嬷嬷的话,哥哥会不高兴!可是七七不陪我们玩,我们不高兴!” 苏牧清爽地笑了,把询问的目光看向郑晴川。郑晴川正面朝阿清和阿韵,伸手捏自己的两边脸!她宁肯牺牲形象,用逗笑的方法在恳求阿清和阿韵不要拆台啊! 阿清和阿韵果然被逗笑了,张嘴巴大笑,嘻嘻哈哈!苏牧也被逗笑了。 然后,郑晴川转头看向苏牧,说:“苏牧,我喜欢听云嬷嬷说家里的事!也喜欢和阿清阿韵一起玩!我自己会平衡好的!” “好!”苏牧的回答很简洁。 忽然,阿清凑到阿韵的耳朵边说悄悄话,阿韵嘻嘻地笑,一个劲地点头。 晚上,阿清和阿韵在大床上翻了几个筋斗之后,阿清坐着说:“七七,你要说老实话,不准狡辩,为什么你喜欢听云嬷嬷说话?” 那样子,就像包公审案一样一本正经! 郑晴川把枕头抱在怀里,语气轻松,不大正经地说:“因为我想当家做主啊!” 阿韵问:“为什么要当家做主?” 郑晴川说:“如果当家做主了,我想出去玩,别人就不敢拦我,还要听我的吩咐,给我准备马车!” 阿清和阿韵的眼睛立马亮晶晶的,看着郑晴川,就像看见天物阁的桂圆酥,她们伸手扑过来,抱住郑晴川,欢呼雀跃:“七七!你真聪明!我们也要当家做主,我们也要出去玩!” 郑晴川被扑倒了。三个做美梦的小孩在床上哈哈笑。 屋里留下的丫鬟只有池月、青瓜和香瓜,她们也跟着笑。 荷风走后,郑晴川身边的大丫鬟只有池月一个了!但是,因为她和阿清阿韵一起住,阿清和阿韵的丫鬟也经常陪在屋里,所以她的屋子里并不缺丫鬟,她就没有挑选新丫头了。 不过,她让云嬷嬷挑了几个二等丫鬟进西跨院来,算是作为储备力量培养起来。 至于绣巧,绣巧就像剑客痴迷于剑术一样,每天只负责做针线活,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郑晴川想让她劳逸结合,可是绣巧却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那心思,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题外话------ 晚安! 明天见! 126.天真 今天郑晴川听云嬷嬷和管事娘子们说家事的时候,阿清和阿韵也一左一右地依靠着郑晴川,结果阿清和阿韵打瞌睡了,郑晴川还是精神奕奕。 郑晴川说:“云嬷嬷,关于过年发新衣裳的事情,不妨让每个人自己做选择,可以选现成的新衣,也可以选新布。如果选新布,布料就足够做两套衣裳。如果选新衣,就只有一套衣裳。随她们自由选。你觉得怎么样?” 阿清和阿韵一左一右地趴在郑晴川的腿上睡觉,郑晴川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精神。 云嬷嬷立马笑道:“五少夫人的这个主意很好!今年就按五少夫人的这个主意办吧!” 其它的管事娘子们连忙也笑着附和:“是啊!五少夫人的主意好!呵呵……” 然后,千篇一律的恭维话层出不穷。郑晴川听得也差点打呵欠了,但是云嬷嬷的下句话立马又让她打起了精神,提神醒脑了! 云嬷嬷道:“五少夫人,厉家二少爷和郑家二姑娘定了亲,厉家和苏家也算是转弯的亲戚了。厉家今天送了一张请帖来,他们家新添了一个小曾孙,腊月二十五办满月酒,五少夫人想亲自去看看吗?” 这个问题把郑晴川难住了。她想了想,说:“我跟苏牧商量吧!”说完,就抿住了嘴巴。 古代这些大家族之间的人情世故,比现代的亲戚关系复杂多了!人情世故深似海,这算是她的薄弱环节! 几个管事娘子见郑晴川说起话来不慌不忙,几乎就没出过错,她们暗暗地在心里敲警钟,心想:五少夫人年纪虽小,但不好应付啊! 云嬷嬷又把春节送礼的清单递给郑晴川过目。郑晴川对这个很感兴趣,因为从礼品的厚薄上就能看出关系的远近,她一边看,一边记,心里有数,还又让云嬷嬷给她拿了一张备份的清单,她打算没事的时候慢慢研究reads();。 云嬷嬷办事很有分寸,每天只跟郑晴川说一个时辰的话,然后就带着管事娘子们告辞,生怕郑晴川嫌烦。 等云嬷嬷一走,阿清就醒了,睡眼朦胧,抬起头,软软地问:“七七,说完了吗?” 阿韵也抬起脑袋,抿动着小嘴巴,表情惺忪,还没有彻底清醒。 “说完了!”郑晴川伸手揉揉她们的脑袋,眉开眼笑,一脸轻松。 阿清又问:“七七当家做主了吗?” 小家伙这是变相地在问:可以出去玩了吗? 郑晴川笑得弯起了眼睛,道:“还没!还差一点点!” 阿清点头道:“还差一点点,那就是明天!” 郑晴川乐了,大笑道:“不是明天,而是明年吧!” 阿清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郑晴川的脸,慢慢地眨了眨眼,脸颊慢慢地鼓起来,失望地道:“明年我就回二外公家去了!七七在二外公家也可以当家做主吗?” 郑晴川仰起头,无语看苍天!她去洪家当家做主?那也太痴心妄想了吧!怎么可能啊? 然后,她很坚定地摇头,回答道:“这个主意行不通啊!我只在苏家有把握而已。” 阿韵又倒下了,趴在郑晴川的腿上继续睡。 阿清和郑晴川对视,小家伙目光清亮,脑筋转得特别快。 阿清又理直气壮地说:“七七,你去二外公家,嫁给大哥哥,你就可以当家做主了!” 郑晴川晕菜!她把头往左一倾,做出一副晕倒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道:“阿清,我喜欢苏牧,不嫁给别人!” 在小家伙的思维里,成亲大概就是办家家酒吧! 阿清却自顾自地认真起来,说:“七七,我回去问大哥哥,让他娶你!让你当家做主!好吗?” 郑晴川仰头无语,想了想,低头和阿清对视,说:“我喜欢阿清阿韵苏牧,不喜欢别人!” 阿清笑了,说:“不怕!我们还可以回来的!” 原来狡猾的小狐狸也有当天真傻瓜的时候啊! 郑晴川伸手捏捏阿清的小脸,然后又捏住自己的两边脸,说话声音嗡嗡的,道:“阿清,如果你让我嫁给别人,我会哭!我是苏牧的妻子,嫁给苏牧了,不嫁给别人!” 也不知道阿清到底有没有听明白,阿清忽然就跑走了! 小家伙跑去找苏牧了。 ------题外话------ 早安! 晚上见! 127.吃醋 苏牧听了阿清的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阿清说:“哥哥!七七可以嫁给大哥哥吗?” 苏牧当即就忍不住咳了咳,震惊了一瞬间,拍一下阿清的脑袋,问:“阿清不喜欢阿七吗?” 阿清点头,响亮地道:“我喜欢七七!七七好玩!很好!”她喜欢七七,也喜欢玩!让七七去洪家当家做主,她就可以出去玩了! 但是阿清有点狡猾,没有把“当家做主就能出去玩”的话说出来。 祖母总喜欢喊郑晴川小不点,苏牧心想:眼前这个才是真的小不点! 阿清的目光闪亮亮地看着苏牧,眼睛里满是期望! 苏牧叹一声气,伸手刮一下阿清的鼻子,他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要跟阿清解释成亲的问题了。 苏牧道:“阿七是哥哥的妻子,和哥哥成亲了。如果别人想把哥哥抢去当别人的哥哥,阿清愿意吗?” 阿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抓住苏牧的手,嘟嘴道:“别人不准抢哥哥!” 小家伙霸道了! 苏牧露出轻松的笑意,眼看着事情变简单了,又说:“阿七是哥哥的妻子,所以别人也不能抢阿七reads();。所以,阿七不能嫁给别人,知道吗?” 阿清忽然张开嘴,哇哇哭,眼泪滚滚,喊道:“哥哥喜欢七七了,不喜欢阿清和阿韵!哥哥把阿清阿韵送去二外公家,不送七七!哇哇——” 太小的时候,阿清也喜欢走亲戚,苏牧让她住洪家,她也乖乖地听话,她在洪家玩得很开心。可是,越长大了,她就越是明白,她在洪家是客人,她为什么不能住在自己家呢?为什么七七可以住她家里,哥哥为什么要送她和阿韵走? 小孩子对偏心的事情最敏感了!这会子,阿清吃醋了! 苏牧啼笑皆非,跟小孩子讲道理,真是困难啊!他把阿清抱起来,放到膝盖上,轻拍着阿清的后背,等阿清不哭了,他才语气很笃定地说:“阿清冤枉哥哥!哥哥最喜欢的人就是阿清和阿韵。阿清一哭,哥哥就难受了!” 苏牧此时语速慢,想让阿清慢慢地消化,又说:“祖母喜欢阿七,阿七在家里照顾祖母。对不对?” 阿清破涕为笑,眼睛还红红的。 苏牧继续道:“阿清不喜欢住在二外公家了吗?” 他把阿清和阿韵送去洪家,就是因为对洪家很放心。他经常去洪家看她们,也知道阿清和阿韵在洪家被照顾得很好,玩伴也很多。阿清和阿韵健康活泼,笑的时候像暖融融的阳光,闲不下来,喜欢蹦蹦跳跳,对此,洪家的功劳最大。 可是,他知道孩子的心情是善变的,所以他此时问得很认真,很有耐心。 阿清的腮帮子鼓鼓的,响亮地说:“回家!回来住!每个月去二外公家玩,再去姨姨家玩!”牵住苏牧的中指,眼睛里含着泪光,又倔强地说:“每天都可以找到哥哥!” 洪家的人虽然也是亲人,也很好,但是小家伙认定了苏牧才是最亲的人,苏牧对她们最好! 她和阿韵在洪家住久了,就会一起想哥哥。七七每天都住在家里,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哥哥,她怎能不吃醋呢? 苏牧的眼窝有点热,泪光转瞬即逝,把阿清抱下来,牵她的小手,去外面走一走。 他需要静下来想一想,阿清那软软的声音让他心软,阿清和阿韵原本就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可是为了她们的将来做打算,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他忽然记起了他第一次把阿清和阿韵留在洪家的情景,两个一岁大的小娃娃哭得震天响,红红的眼睛东张西望,满世界地找他,晚上他也哭了。 可是,阿清和阿韵在洪家可以长成大家闺秀,不用在长辈的手下受委屈,吃东西不用担心别人下毒,生活在家庭的温暖里。如果回了苏家,会怎样?难道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妹妹受那个粗鲁的大伯母的影响吗?每天听别人吵架吗? 何况,还有更深的仇恨!他一直在找证据,可惜没有如愿。 他不会把阿清和阿韵放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长大。 简单而揪心的一番思考过后,内心的抽痛像流星划过、消逝,苏牧心里那短暂的动摇就变得坚定了。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128.不是陪衬 本,请勿转载! 晚上见! 早上好! ------题外话------ 如果让她知道,苏牧的心里此时是把她当主角的,她晚上又要高兴得做美梦了,大概又会梦见美男鱼吧! 郑晴川看见苏牧的表情很平和,却不知道苏牧的心思转得这样快,更没想到苏牧此时思索的是关于她的事!她以为苏牧看向阿清、阿韵和她的时候,一定只是顺便看她一眼而已,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陪衬,离主角还太远! 苏牧喜欢思考,默默的,忽然算是琢磨出了他跟郑晴川的相处之道,当郑晴川对他热情的时候,他只要稍稍接受一点就行。这样一来,既可以让郑晴川感到高兴,也可以让他不至于感到尴尬。比如,如果郑晴川递橘子到他的嘴边,他不用拒绝,只要用手接过橘子就行。 就因为苏牧一个小小的举动,郑晴川又在心里高兴了半天,眉开眼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苏牧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她们,眼睛里跳动着笑意的光芒。气氛安宁、温馨,含着简单的喜悦。郑晴川又剥开一个橘子,递一半给他,她吸取了教训,没有递到他嘴边,而是递到手旁,苏牧这次没有拒绝,爽快地接下了。 郑晴川剥开一个小小的砂糖橘,和阿清阿韵一起分享一个橘子,三个人都吃得笑眯眯的。 摆在苏牧面前的是乌龙茶,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喝枸杞茶。枸杞茶有甜味,阿清和阿韵喜欢。 丫鬟青瓜把水盆端出去了,池月紧接着捧了茶盏来。 郑晴川当然高兴地答应! 苏牧意外了一下,思考片刻后,说:“我们家的田庄太远,早上出发,要下午才能到达,一天赶不回来。北城门外一里路,有座清凉山,是皇家猎场,半山腰以下的地方可以供官僚的家眷踏青。等三四月的时候,我们可以跟洪家的舅母们一起去。可以吗?” 作为一个拥有一千亩良田的地主,她还没看过她的田呢! 在苏牧面前,郑晴川心服口服,愿意当个小学生。心情一高兴,思维就活跃了,她又说:“苏牧,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去田庄上踏青,可以吗?” 显然,处理人情世故,苏牧比她在行! “嗯!”郑晴川很开心,喜笑颜开。因为苏牧愿意耐心地解释给她听,居然没有嫌她烦人。 苏牧拿着热帕子,正帮闭着眼睛的阿韵擦脸,嗓音清润地答道:“把礼送去就行了。满月的是厉家大少爷的孩子,跟咱们家的亲戚关系太远。如果是厉家二少爷和郑家二姑娘成亲后,厉家二少爷有了喜事,我们就要去喝喜酒。” 郑晴川趁机问:“苏牧,云嬷嬷说厉家办满月酒,送请帖来了,我们要去吗?” 苏牧吩咐丫鬟端热水来,亲手帮阿韵洗脸,阿清也抢着要洗。 心里只剩下开心了,其它的情绪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韵被拍醒了,眼睛茫然四顾,不知道是谁在拍她,但是很好脾气地没有生气。忽然看见苏牧,小家伙揉揉眼睛,开心地喊:“哥哥!” 阿清走过来,伸手在阿韵的后背上拍一下,鼓着腮帮子。她的计划失败了,阿韵却还呼呼大睡,不给她帮忙,小懒猪! 郑晴川对苏牧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苏牧感到稍稍放心,轻松多了。 苏牧牵着阿清回到西跨院,他特意观察了一眼郑晴川,担心她因为阿清的话而生气。郑晴川比同龄孩子早熟,他是知道的。 她反而自嘲地笑了,伸手摸摸阿韵的后背,小家伙还趴在她的腿上睡。 郑晴川心想,幸好自己脸皮够厚,不然,被小姑子说要把她嫁给别人,那些谨守三从四德、又脸皮薄的女子恐怕要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129.真是怪事 本,请勿转载! 明天见! 晚安! ------题外话------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别人的银子给了另外的人,她就觉得这银子给得不应该,如果是给了她,她就心安理得、欢欢喜喜了!眼睛看重银子,赛过了感情。 丫鬟们把那种从老人家手里骗钱的行径看在眼里,心里愤愤不平。此时她们看着郑晴川一副乖巧模样,颇有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苏老夫人的手里是存着一笔银子的,苏家的人都知道这个!其中,苏家大伯母就经常大大方方地找苏老夫人借钱,当然是有借无还! 她又陪苏老夫人做针线活、聊天。就连屋子里的丫鬟都忍不住纳闷起来:别人最讨厌跟老人家待在一起了,就连她们这些丫鬟也不例外,老人家既啰嗦,又耳背,还时常大声地吐痰,可是五少夫人却能坐得住!真是怪事!这五少夫人该不会是想哄住了老夫人,然后从老夫人手里挖银子吧? 苏老夫人是她在古代见到的最慈祥的老人,她喜欢这个心眼明白的老人。 说实在话,被苏老夫人的手从脸上刮一下,就像被沙粒摩擦过的感觉,但是郑晴川却贪恋那手心的温度。 苏老夫人和蔼地摸摸郑晴川的脸,笑容欣慰。知足的人,她喜欢! “我有很多新衣裳!”郑晴川笑得一脸满足模样。 苏老夫人很给郑晴川面子,朝郑晴川眨眨眼,笑道:“我过年就穿这一身了!好些年没穿这么好的新衣裳了!小不点的新衣裳做好了吗?” 郑晴川热情地帮苏老夫人拽拽衣角,夸道:“祖母穿着好看!特别合身!” 苏老夫人笑眯眯,开心地试穿新衣裳,却不提要求。 郑晴川高兴地答道:“我的丫鬟绣巧做的。祖母想做什么东西,可以吩咐她!” 墨蓝色的布上绣着茂盛的兰,看起来既秀雅,又生机勃勃。苏老夫人那黝黑色、粗糙如枣树皮的手抚摸着新衣裳,爱不释手,喜悦从眼睛里溢出来,夸道:“这手艺好!我喜欢!这是谁做的啊?” 这原本是一句讨巧的恭维话,却把苏老夫人逗得合不拢嘴。 苏老夫人屋里的丫鬟笑道:“五少夫人疼祖母!” 问了丫鬟,得知阿清和阿韵被苏牧带去外院了,郑晴川迈出脚,下意识地也想去外院,可是,她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最终去了苏老夫人那里,顺便带去了绣巧给苏老夫人做好的新衣裳。 奶娘怀着满腹心事,心里疼惜,但是忍着没说出来,端着红鸡蛋走了。 红鸡蛋有点噎喉咙,郑晴川一连灌下了五杯枸杞茶,才把那股有点堵心的感觉疏通了,然后她若无其事地吩咐:“奶娘,把红鸡蛋都赏给其他人吃吧!” 除了一声恭喜,郑晴川想不出别的话来。 给异父弟妹的小金锁上次就送过去了,这次不用多此一举了。 可是,当奶娘说完后,郑晴川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吃了一个红鸡蛋。 世上的人太多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多。这不算什么稀奇事。 奶娘的眼睛忽然红了些,嗓音有点不自然地道:“不是,是秦家送来的,包夫人的孩子今天也是办满月酒。” 小孩子满月酒的红鸡蛋,看上去挺可爱的。她的心情更加好起来。 她问:“这是厉家送来的吗?”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郑晴川睡完午觉醒来,看见堂屋的桌上摆着一盘红鸡蛋。 130.盘根错节的关系 本,请勿转载! 晚上见! 早安! ------题外话------ 苏老夫人很给郑晴川面子,把丫鬟小珠贬成了干粗活的三等丫鬟。在苏家,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关于郑晴川的谣言忽然就冬眠了,有些丫鬟和婆子看向郑晴川的目光甚至多了几分敬畏! 奶娘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心想:免得别人说五少夫人太狠辣了。 郑晴川说:“反正已经把这事交给老夫人处置了,剩下的事咱们别管了!” 仆人之间的关系真是盘根错节啊,也是拉帮结派、相互护短的! 过了一会儿,奶娘凑在郑晴川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郑晴川的目光稍稍有点变化,原来丫鬟小珠有个姐姐叫小珍,小珍和阿韵的丫鬟香瓜玩得好,顺便就找香瓜求了情,香瓜把这事告诉了阿韵,所以阿韵才会恰好跑了进来,说了那些话! 阿韵有吃的,就把丫鬟的事给忘了! 郑晴川也笑了,提起茶壶,又帮她倒一杯,说:“这是用个头最大的枸杞泡的,宁夏来的。” 阿韵连忙捧起茶杯喝一口,闭住眼睛品味一下,又喝一口,喝光后,才笑眯眯地说:“嗯!甜!”一脸的满足。 郑晴川在阿韵的清澈目光下喝一口茶,转移话题,问:“阿韵,今天的枸杞是不是比较甜?” 郑晴川内心坦荡荡的,不假思索地说:“我没有责罚她,我让云嬷嬷把小珠交给祖母去处置了!” 阿韵的大眼睛眨一眨,又问:“七七要责罚小珠吗?” 郑晴川摇头,牵起阿韵的手,走到桌旁坐下,给阿韵倒一杯枸杞茶,镇定地说:“不是做梦!小珠说错了话,怕受责罚,就自己吓哭了!” 阿韵问:“是做梦吓哭了吗?” 阿韵歪一下脑袋,目光疑惑,郑晴川表情镇定。 郑晴川朝阿韵小跑过去,清晰地说:“不是我吓的!是她自己把自己吓哭的!” 苏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少,所以阿韵跟小珠挺熟的! “七七!你把小珠吓哭了!”阿韵从外面跑进来,惊讶地说着。 “是!”云嬷嬷行个礼,抓住丫鬟小珠的手腕,立马就把人拖走了。丫鬟小珠留下一串嚎哭声! 郑晴川端端正正地坐着,语气轻松地道:“云嬷嬷,你把她交给老夫人吧!” 郑晴川目光严肃地看了云嬷嬷一眼,云嬷嬷连忙闭嘴了,眼观鼻,鼻观心。 丫鬟小珠嘴角苦涩,后悔不迭! 云嬷嬷冷哼一声,轻声训斥:“难道是我冤枉你了?” 丫鬟小珠忽然跪下了,眼睛不敢看人,低着头,涕泪俱下地道:“求五少夫人,不是奴婢说的!真不是奴婢说的!奴婢不敢!” 如果郑晴川没有记错的话,丫鬟小珠昨天还亲口夸赞她孝顺苏老夫人。这真是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啊! “有劳云嬷嬷了!”郑晴川道谢,仔细看向那个丫鬟,发现是苏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珠。 云嬷嬷没让郑晴川失望,中午接到任务,下午就扯了一个脸色灰败的丫鬟来见郑晴川,说:“五少夫人,我查了,那话是这丫鬟传出来的!” 郑晴川没有坐以待毙,她让云嬷嬷去查查看,说这话的源头是谁! 这股谣言之风一吹,苏家大伯母看向郑晴川的眼神就充满了敌意!瞧那暗暗咬牙的样子,幽幽暗暗的目光中时不时地迸出火星子,几乎恨不得吃了郑晴川。 一股谣言之风忽然就在苏家刮了起来,谣言说:五少夫人想贪老夫人的私房钱! 131.惊喜的火花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郑晴川不说话,苏老夫人渐渐回过神来,脸色也渐渐缓和。苏家大伯母充满敌意地瞪郑晴川几眼,一脸的精明样,生怕郑晴川破坏了她的好事。快要过年了,苏家大伯母正等着从苏老夫人手里发一笔意外之财呢!反正,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有这个自信! 郑晴川摸摸苏老夫人的手背,发现很凉,她两手捧住苏老夫人的手,手心热乎乎的,帮苏老夫人搓手。 郑晴川靠近时,苏老夫人都没有发觉,眼睛瞪着空气,却像是在发呆。 郑晴川朝苏老夫人小跑过去。苏老夫人气得手背上暴起了青筋,没说话,但是手脚发颤,眼睛里布满了失望,泪水朦胧,手里握着仙翁拐杖,但是没有使出打人的力气来! 苏家大伯母跺一下脚,赖着没走。她之所以闹起来,就是想让苏老夫人的钱袋子出点血。目的还没达到,当然不能撤退! 说完,他像掩耳盗铃一样,装作没有看见郑晴川,僵硬着表情,目光朝上,目不斜视地出门去了。 苏家大伯的脸瞬间红了,为了这种事争吵,而且还在小辈的面前丢脸,觉得尴尬。何况这丢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做那些事不后悔,但是他不想让外人听见,有些赌气地瞪了苏家大伯母一眼,拱手道:“母亲!我回房去温书,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她在门口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内。 郑晴川还没有进屋,仅仅是听见那些声音,就算只是动动脚趾头,也能想象出苏老夫人此时那又气又恼的样子。 “我出门去看一次杂耍,回来就一口气多了两个通房丫头!我就想不明白了,大老爷是一个读书人,怎么总爱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苏家大伯母一边哭天抹泪,一边像唱戏似的拉长着语调。“母亲!大老爷这是跟谁学的啊?我不管,母亲没有管好儿子,害我白白受了苦,母亲您要给我做主!” “母亲替儿子做主吧!”苏家大伯的声音,气势弱了一大截,却是耍无赖的语气。 “大老爷左一个通房丫头,右一个通房丫头,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啊?”苏家大伯母嘶吼的声音。 她没有感到好奇,但是出于对苏老夫人的关心,她走了过去。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跟苏牧说谢谢,可是刚出了西跨院的角门,就听见苏老夫人的正房里在吵吵闹闹。 郑晴川心情很好,让云嬷嬷坐下喝茶,她自由自在地出了门。 云嬷嬷纳闷,心想:打发几个仆人,这只是小事罢了!怎么五少夫人呆住了呢? 郑晴川傻笑。 郑晴川脑中的思绪在剧烈地碰撞着,撞出许多温暖的小火花,这样的决定不像是苏老夫人的风格,那么在苏家还能一言九鼎的只有苏牧了,她琢磨着这件事里的弯弯道道,想着苏牧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惊喜就像树芽一样一个个冒出来,生机勃勃! 事情没有拖泥带水,刚把那些人送走,上午云嬷嬷就直接把这事告诉了郑晴川。 苏老夫人终究是心慈,只是把造谣生事的丫鬟小珠贬为三等丫鬟而已。可是,苏牧在第二天就把小珠一家人全部安排去了田庄上,这个吩咐来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小珠一家人可能已经对郑晴川心生怨念,所以他觉得再把那家人留在苏家,对郑晴川是个隐患。 苏牧对郑晴川的事情是有几分关注的,至少这件事他是知道了。 132.慢慢消化 本,请勿转载! 晚上见! 上午好! ------题外话------ 以前苏家二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苏家也在官场里得意了几年,结交的关系不少!有时候人死如灯灭,友情会戛然而止。但是,在这件事上,云嬷嬷是佩服苏牧的,因为苏牧把大部分世交关系都维持了下来,友好的关系并没有随风而散。云嬷嬷的心里还是那句话,关系网比金子更珍贵。 云嬷嬷还留着一些话没有说,因为有些事是苏牧亲自管的,但是不能张扬。 云嬷嬷叹一声气,道:“二老爷去了,梅老爷前年丢了官,那么大的官儿一下子就变成普通老百姓了,连家产都没保住,差一点就流放。幸好遇上太子大婚的喜事,大赦天下,梅家现在住在苏州。” 她手里拿的这张礼单,标记的时间是五年前的。 “喔!”郑晴川又问:“那现在呢?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吗?” 云嬷嬷连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不假思索,微笑地答道:“以前二老爷是梅老爷手下的官儿,梅老爷的官儿大些,对咱们家二老爷有提拔之恩。” 她发现苏家送给梅家的礼不简单,全是最贵重的东西。 郑晴川伸手拿起一张礼单,看了看,目光清晰,问:“梅家和苏家是什么关系?” 云嬷嬷坐了下来,面前的热茶氤氲着雾气。 池月端了最好的几样小点心,摆到云嬷嬷的面前。 “云嬷嬷辛苦了!坐下喝茶!”郑晴川的目光盯着那一堆小山一样的礼单,心里踌躇满志,打算把这座小山消化掉! 这是郑晴川吩咐给她的事情,云嬷嬷做得认真。 云嬷嬷走进来,把一个蓝色的布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说:“五少夫人,近五年来,家里迎来送往的礼单都在这里了。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五少夫人尽管问我,我这记性不坏!” 郑晴川似乎落了单。可是她也不清闲。 这几天,阿清和阿韵缠苏牧的时间比缠郑晴川的时间多。通常是吃完早饭,阿清和阿韵就跟着苏牧去外院玩去了。 她就不相信,郑晴川会无缘无故地对老夫人那么好? “呸呸呸……”吐了一阵之后,苏家大伯母吩咐她的丫鬟,小声道:“你去打听,老夫人把什么东西给五少夫人了?” 苏家大伯母正站在正院东厢房的其中一间屋子里吐瓜子皮,站在窗子旁偷看,主要是看郑晴川的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 郑晴川眉开眼笑,开心地牵苏老夫人去院子里活动手脚。 苏老夫人既感动,又无可奈何,心情却是升温了,用粗糙如枣树皮的手摸摸郑晴川的小脸,感觉这祖孙关系又亲近了几分。苏牧虽然对她好,但是苏牧比不上小不点贴心。 郑晴川还是把镯子塞回苏老夫人的手心里。 “好孩子!收下!”苏老夫人声音和蔼,目光暖融融。 郑晴川微笑,又把镯子递回去,不愿意收,笑道:“祖母疼我,我知道的!我更喜欢祖母给我做的鞋子,最合脚!我还小,不会保管东西,祖母保管!” 苏老夫人的目光中闪动着感动,又诚心地把镯子递过来。 苏老夫人以前是在乡下生活,能有多富有呢?恐怕没有吧!何况,身边还贴着两个吸血虫。花钱真是肉疼啊! 郑晴川抿起嘴角,微笑一下,把热乎乎的玉镯又放回苏老夫人的手里,笑道:“祖母保管!我不贪心!” 苏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怕郑晴川觉得她偏心吗?给了苏家大伯母银子之后,所以立马也给郑晴川东西。 郑晴川却觉得那玉镯的温度灼手。 玉镯是从苏老夫人的怀里掏出来的,带着体温。 无声胜有声。 苏老夫人愣了一下,看向郑晴川的目光有点犹豫,但是她此时没有力气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递到郑晴川的手里,目光暖融融的。 郑晴川尽管不喜欢看见这样的事,但是她没有指手画脚,丝毫不提银子的事,只是说:“祖母,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散散心吧!风一吹,烦恼就被风吹跑了!” 自古以来就有“破财消灾”一说,苏老夫人只是花自己的钱买个舒心而已,苏老夫人并不糊涂,怎么花钱是她的权利。 她明白了,苏老夫人是清醒、明白的,清醒地在上当,而不是上糊涂当! 过了片刻,她听见苏老夫人的叹气声。 她不明白了,苏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为什么会上当呢? 当她看见苏老夫人掏出银子,而苏家大伯母拿了银子就乐颠颠地跑了时,她震惊了! 其他人对苏家大伯母的德性是非常了解了,可是郑晴川却了解得不够。 133.慢慢熟悉 本,请勿转载! 晚了!捶胸! ------题外话------ 阿清敲筷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自己刚才都没发觉,她看向苏牧的目光是多么的呆,仿佛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苏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猥琐!他的父亲想必和他是相像的,因为苏牧每次提起“家父”时,郑晴川都能听出尊敬的感觉来。 可是,看见苏牧那清爽的脸、笔挺的身姿、稍显飞扬的眉,她很快就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郑晴川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维不正常,脑中竟然蹦出四个字:官商勾结? 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强调“帮过忙”这个意思,并不解释熟不熟的问题,倒像是关系不远不近似的。 苏牧温和地道:“杨掌柜是家父的朋友,互相帮过忙。” 郑晴川问:“苏牧,你们是同乡,很熟吗?” “正巧!我明天一早动身!”杨掌柜才聊了几句,就被店小二喊走了,店里生意红火,他看上去十分忙碌。 原来杨掌柜和苏牧是同乡!郑晴川听得津津有味。 苏牧客气地招呼杨掌柜坐下,道:“杨掌柜回苏州过年吗?” 他们坐下没一会儿,衣帽光鲜的店掌柜就亲自过来打招呼了,店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胡须让他看上去有些粗犷,豪爽地笑道:“苏少爷看得起杨某,互相拜早年了!” “苏少爷,里边请!”店小二的右肩上搭一条嫩青色的布巾,看上去像扛着一把大葱,与众不同。 阿清和阿韵立马咧嘴笑,天真烂漫。 郑晴川朝阿清和阿韵皱一下鼻子,爽快地笑道:“去吧!” 阿清和阿韵都把小馋猫似的目光瞅向郑晴川,仰着小脸,怕郑晴川反对。 苏牧笑答:“是!阿七,如果你吃不惯,我们就换个地方。” 郑晴川问:“是火锅吗?” 阿韵喊:“吃羊肉!” “先去吃午饭吧!”苏牧语气轻松。 阿清毫不犹豫地跑过去牵住苏牧的另一只手,于是四个人走成一横排,直到登上马车,顺序才打乱。 “阿七,走吧!”苏牧站起来,牵住阿韵的手,笑意温和。 郑晴川也开心地张开双手,熊抱住阿清。 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郑晴川一进门,阿清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熊抱住郑晴川,响亮地欢呼道:“七七!出去玩啰!” 算是惊喜!郑晴川跟青瓜客气了一句,加快了一点速度,朝苏牧的外院书房走去。 青瓜匆忙行礼,豆蔻年华的少女白白净净,有一种如璞玉般的美丽,声音清脆,笑道:“五少夫人,真巧!五少爷正好吩咐奴婢去告诉五少夫人,一起出门去街上看看。” 在路上,她迎面遇到青瓜。 她把小山一般的礼单收一收,吩咐奶娘把东西存进箱子里,妥善保管,她站起身,活动几下手脚,就步履流畅地去了外院。 她以后要当一个官夫人了吗?可是她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她甚至不喜欢这样一个身份,听起来就觉得像是老狐狸身边的一只母老狐狸,老气横秋的。 等云嬷嬷走后,郑晴川静下心来想了想。她曾经问过苏牧,是不是要做官,苏牧给的答案是肯定的。看来,那个目标并不是盲目地说说而已,而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听云嬷嬷的意思,苏家除了亲戚外,朋友圈的交际也很广。郑晴川对这个好奇了!每看到礼单上写了陌生的人家,郑晴川都要问问云嬷嬷。云嬷嬷就像一本百科全书。 京城里的那几家亲戚,郑晴川都知道,因为她成亲后,苏牧都带她去拜访过。至于苏州老家的亲戚,她也了解,因为苏老夫人常常跟她聊老家的事。 云嬷嬷又主动聊道:“等到正月,五少夫人会比较忙,因为走亲访友的事情特别多。” 在云嬷嬷眼里,苏家大伯是一根朽木,而苏牧是一棵佳木! 苏家的人几乎都等着苏牧重振苏家的官威,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在苏牧身上既寄托了希望,也寄托了信任。 134.从简单到不简单 本,请勿转载! 青山道:“我先带他们去官府里签卖身契,盖好章!” 苏牧道:“我们回家吧!青山会找人把他们送去田庄上。” 青山接了钱袋子,行事稳重,去买了人。 苏牧没有反对,把钱袋子交给青山。 郑晴川爽快地说:“不用带回家!送他们去我的田庄上,交给何嬷嬷就行。” 白水、浮云和青山不像萧萧那样多话。 萧萧张开大嘴,眯起眼睛笑,脸上的肥肉颤啊颤,身上的肥肉也跟着颤啊颤!大人总有一种恶趣味,喜欢吓唬小孩子,然后有一种变态的成就感! 萧萧竟然讲起了故事!阿清和阿韵听得津津有味,摇头,有些害怕了,异口同声地道:“不买!不买!” 爽直的萧萧却摇头晃脑地劝道:“大街上骗子多,不能随便买!把陌生人带回家去,不安全!说不定带回去几个江洋大盗,结果来个里应外合。以前,有个付员外,收留了几个乞丐,结果当晚员外家燃起了大火,被洗劫一空,付员外把肠子都悔青了……” 苏牧的目光向那三人看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像是在考虑。但是,他没有同情心泛滥。 郑晴川扯一下苏牧的袖子,轻声说:“苏牧,我想买!” 一句话就让郑晴川肃然起敬。走投无路,却还保留了不离不弃的温情。 郑晴川竖起耳朵听,听见那个男子的声音说:“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干活,不分开!有口饭吃就行!” 那跪着的女子伸手搂住孩子,瑟瑟发抖。尽管蓬头垢面,轮廓却是清秀,很快又有几个人围上去讨价还价。 旁边有个脸黄黄的婆子,居高临下地说:“我只买你的媳妇和孩子,不要你!五十文,卖不卖?” 走着走着,看见街边的角落里有一男一女一小孩跪着,没有传说中的“卖身葬父”四个字,但是他们的头上插着茅草,那个男子的嘴巴一张一合,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在念叨着:“行行好!赏碗饭吃就行,我们会干重活、会做饭、会打扫、会缝衣裳做鞋!行行好!买了我们吧!买了我们吧!” 郑晴川也没忍着,她买了一把小匕首,苏牧付钱。 阿清和阿韵被卖风车的小货摊吸引去了。苏牧是有求必应。 郑晴川连忙亡羊补牢:“大葱!”忽然,心跳有点快,幸好没人再追问她。 “洋葱是什么?” 当然,把辣椒水抹眼睛里那种自虐事,她是不会干的! 现代的郑晴川曾经想去考电影学院,演员确实是想哭就能哭的!不过,她的火候还不够。郑晴川回答道:“用点道具,就可以。比如洋葱!一点点辣椒对我没用,要很辣很辣才行!” 阿韵童真,她牵着苏牧的手走在郑晴川和阿清的身后,好奇地问:“想哭就可以哭么?” 听见郑晴川的回答,几个大人都会心一笑。 萧萧走在最前面,打头阵。青山在左,白水在右,高个子的浮云走在最后。他们的目光警惕,像四个保镖,防止外人把中间的四个主子冲散。 郑晴川笑着说:“我今天不想哭!” 阿清红着一双兔子眼,红着小鼻子和小嘴巴,问:“七七,你为什么不哭?” 吃完后,去街上看看。 其实,汤只是微辣而已,不过每个人承受辣的程度不同。 郑晴川一边乐,一边给阿韵喂清汤煮的莲藕。苏牧没有吃几口菜,忙着照顾阿清。 阿清比她的情况稍微轻点。 “辣!”阿韵辣得眼泪直流,却是个标准的小吃货样,辣哭了也要继续吃! 郑晴川不吃羊肉,她只吃青菜、蘑菇和粉条。苏牧默默地注意到了,记在了心里,不动声色。 阿韵动一动嘴巴,阿清也乖了。 “来了!来了!”扛大葱的店小二脚下生风,欢呼着走过来,放下一大盘一大盘的青菜、羊肉卷、粉条和菌菇。“客观请慢用!” 郑晴川微笑地嚼花生米。 “哥哥,快点上菜!”阿韵声音琅琅地催促。在一个香喷喷的环境下,肚子饿得特别快! 阿清飞快地东张西望,连忙把筷子放下,观察别人有没有看她。 “阿清,如果你再敲筷子,别人都会看向你了。”苏牧的语气里毫无严厉,只有循循善诱,眼睛里笑意不减。 郑晴川只是个小孩,可是苏牧却觉得她像湖里的锦鲤,很会掀起水花,很顽皮,却又跟阿清阿韵的顽皮不一样。他有时候需要避开她一点,冷落她一点,维持他生活的平静。 苏牧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面对郑晴川的特别目光,他察觉到了,心知肚明,但是没有用目光去对视。 不过,她还是喜欢他。这种感觉就像在火锅店里喝甘味的好凉茶,对症下药! 就像一幅低调的暗纹画,看得越久,就看出越多的图案,慢慢地向复杂靠近。 以前,郑晴川觉得苏牧是特别简单的人,温和大度、宠爱双胞胎妹妹,现在她越来越发现他有点不简单。 135.论泉水与冰块的距离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郑晴川也笑了,心想:幸好有阿清和阿韵在,两个小家伙像暖洋洋的阳光,不然,苏牧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如泉水般清润的少年,而是个高山上的冰块! 苏牧也微笑,目光转暖,眼睛里跳跃起光芒。 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鱼尾纹像是鱼儿在游动。 有点伤感的气氛立马像是云开雾散了,阳光又明亮起来了! 阿韵生怕被忽视,连忙抢着说:“我也陪祖母玩!” 阿清仰起小脸,响亮地说:“我陪祖母说话!” 苏老夫人算是一个特别想得开的人了,不爱钻牛角尖,否则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呢?实际上,她只是偶尔在冷清的时候掉掉泪,还是笑的时候居多。 如果老天爷没抢走她的二儿子和二儿媳,一个家也不至于变成一盘散沙。 孙子苏牧虽然懂事,但是苏牧的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特别是那个大儿媳妇,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有她在家里,反而吵吵闹闹,让她回老家去,又不肯。哎! 苏老夫人在心里有点叹气,一家人存在隔阂,原本应该人多热闹,结果却是热闹不起来,反而是这个给那个添堵,那个给这个冷眼。她就算是想和稀泥,都合不拢。 “不用!”苏老夫人乐呵呵地笑道:“我又不用出门去走亲戚,什么都不缺!你们常来陪陪我,说说话,就好!” 苏牧的嘴唇抿着,没有提起几个堂兄。片刻后,他问:“祖母,您要添些什么吗?” “好!好!好!”苏老夫人显得很高兴,满脸笑容。“我有好几年没看见他们了!老家的人进京一趟不容易。可惜,你的几个堂哥还没有考上举人,不然他们也要进京赶考。” 一小会儿之后,苏牧道:“等过完元宵节,我让杜师父搬去外院住,到时候再把东跨院收拾一番。” 苏牧移开目光,脸色严肃了一点,当做没看见刚才那一幕。 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小堂弟就跑了过来,伸手一扑,把苏老夫人手里的荔枝酥又抢走了!苏老夫人随他们去,没有教训他们。 苏老夫人不催促,把另一包荔枝酥打开,让阿清和阿韵吃。阿清和阿韵摇头,不肯吃,稚声稚气地说:“肚子饱了!” 东跨院住着杜师父,而且还是苏牧的练武场。事情不是那么轻巧。 郑晴川看见苏牧的嘴唇抿得有点紧,目光明亮、专注,显然是在考虑。 “你老家的两个堂伯父要进京赶考,住咱们家,我想着,读书要图个清静,问问你,看能不能把东跨院收拾给他们住?”苏老夫人用商量的语气说着。听上去,似乎是让孙子苏牧做主,老人家毫无一点强势的意思。 苏牧的声音清润如泉水,缓缓问:“祖母,什么事?” 苏老夫人伸出手,笑眯眯的,抱住扑过来的阿清和阿韵。 郑晴川站在苏老夫人背后,给苏老夫人捏肩膀。 等苏牧带着阿清和阿韵来的时候,两个小堂弟正在大口大口地吃桂圆酥,屋里香气四溢。 “是!”池月的脚步快如风。 郑晴川连忙吩咐池月:“池月,去告诉五少爷,祖母找他。” “喔!”苏老夫人没有觉得意外,平和地说:“我正好有点事找阿牧商量。” 郑晴川挪一挪脚,和苏老夫人并排坐下,把带来的糕点放到苏老夫人的腿上。“祖母,阿清和阿韵买给您的。在门口听见大伯母在大声喊话,苏牧就带她们去外院了。” 苏老夫人轻拍拍郑晴川的手,和蔼地道:“好了!小不点别怕。” 苏家大伯母咬咬牙,朝她的贴身丫鬟使个眼色,然后扭头走了。她是走了,可是她的丫鬟却留下了,留下一个眼线! 才说这么一会儿话,老人家就开始喘气了。 苏老夫人又教训道:“大儿媳妇,你回你自己屋里绣花去!以后少嚼舌头!你中午和我一块儿吃的午饭,一碗红烧肉有一半进了你的碗里,你要是再喊白菜,以后天天让你只吃白菜!安分点!” 苏家大伯母嘟起嘴,不乐意。 郑晴川汗颜,怎么就像难民似的? 两个壮壮的丫鬟连忙把两个小男孩抱了起来,朝另一间屋子走去,两个孩子在丫鬟们的怀抱里拳打脚踢,哇哇大叫,喊着:“吃!吃!” 苏老夫人护住郑晴川,吩咐丫鬟:“小草、小花,带两个小少爷去换衣裳、洗手、洗脸,快去!” “祖母!”郑晴川反应迅速,连忙朝苏老夫人跑过去,踢掉鞋子,爬上炕,躲到苏老夫人的背后,把下巴搁在苏老夫人的肩膀上,警惕地看着别人。 两个小堂弟伸出两双黑乎乎的小手,立马精准地朝郑晴川扑过来。 苏家大伯母咧嘴笑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松开了小儿子们的手。 如此的直白,如此的无所顾忌。 三个人,六只眼睛,像灯笼一样照着郑晴川手里的纸包。 那两个小男孩身上灰扑扑的,可能又在地上打过滚了。 “祖母!”郑晴川刚和苏老夫人见面,苏家大伯母随后就到了,拉扯着两个小儿子。 她觉得自己不能每次都躲在苏牧的羽翼下,有时候也需要自己去面对风雨。 郑晴川抿起嘴唇,淡淡一笑,这次没有跟上他们的脚步,而是提着桂圆酥和荔枝酥继续去了苏老夫人那里。 难得看见苏牧有发脾气的时候!原来,他不是个爆炭脾气,而是个冷脾气。 阿清和阿韵不得不一路小跑。 苏牧和郑晴川原本是要去给苏老夫人请安的,他们还给苏老夫人带了天物阁的桂圆酥和荔枝酥,一听这话,苏牧牵着阿清和阿韵的手,转身就去外院了,脸色清清冷冷,脚下大步流星。 回到家,他们就听见苏家大伯母在含沙射影地叫嚷:“有的人富得流油,却是个小气鬼!自己去春风楼快活,却把长辈和堂弟扔在家里吃白菜!” 阿韵嘻嘻笑,肚子有点挺,因为吃得太饱了。 阿韵喊着要七七背她,郑晴川无能为力,伸手把阿韵抱了一下,失败了,喘气道:“抱不起来啊!背也背不动的!” “好!”阿清响亮地答应,两手握在一起,圈住苏牧的脖子,笑得十分开心。 苏牧说:“今天街上人太多了,等下次人少的时候,再出来玩!” 郑晴川和阿韵都很羡慕! 不过,阿清是趴在苏牧的后背上,被苏牧背回去的! 时候还早,阿清还没玩尽兴,牵住苏牧的手指,把腿弯起来,不肯走路,耍赖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乖乖听话地回家了。 136.信任的底线很低 本,请勿转载! 二更会很晚! ------题外话------ 苏牧呆愣了很久,站在原地,表情只有惊讶,没有尴尬,甚至忘了变换表情。 郑晴川很喜欢,很开心,张开双手,扑过去,抱了苏牧的腰一下,又飞快地松开手,然后转身跑了,脚步轻快如风。 第二天中午,郑晴川就收到了礼物,苏牧送的匕首有点特别,不只是精致华美,而且刀鞘和刀把之间还用三个弯弯的铜扣子连接起来,正好扣稳了,类似于乐扣的杯子和杯盖那种使用方法,要先拨开铜扣子,才能拔出匕首。 显然,郑晴川说服了苏牧。苏牧很快就答道:“我再送一把给你。”语气很肯定。 她猜测着苏牧肯定是有的!因为苏牧喜欢习武,习武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兵器呢?又不是练龟派气功! 郑晴川压低着声音,笑道:“匕首不是很普通的东西吗?”甚至可以当水果刀啊!她又笑着补充好几句:“可以削苹果!可以裁宣纸!可以刻字!你没有吗?” 苏牧目光温和,注视着郑晴川的眼睛,平静地问:“阿七,忘了问你,你把匕首用来做什么?” 郑晴川悄悄地告诉:“苏牧,祖母把我的匕首没收了!” 阿清和阿韵沐浴去了。郑晴川和苏牧在小书房里有了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傍晚,离开了苏老夫人的屋子,到了苏牧面前,郑晴川就把她真实的一面露出来了。 为了让苏老夫人放心,郑晴川不多说什么,尽量装得乖巧一点。 然而,她心里却有点不赞同,刀子是危险,难道绣花针不危险吗?剪刀不危险吗?可是,每个绣花的女子身边不都是陪伴着绣花针和剪刀吗? “嗯!好!”郑晴川答应得爽快。 苏老夫人连忙把匕首藏了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没有责怪,目光反而轻松多了,叮嘱道:“刀子危险,别玩这个了!和阿清阿韵一起玩蝈蝈吧!那个也好玩!” 明修栈道是不行了!看来,只能暗度陈仓了!交出这把匕首,她悄悄地让苏牧再买一把给她好了! 她从衣袖里把精美的小匕首掏出来,刀鞘上镶嵌着碧玉,雕刻着兰花的花纹,小小巧巧的,比手掌还短,轻轻地放到苏老夫人的掌心里,大大方方地道:“祖母,你保管吧!其实,我是想雕木头玩!”语气轻描淡写,轻轻松松,仿佛不在意的样子! 苏牧没有反对她买匕首,甚至还帮她付了钱!一回想,一对比,她才明白,苏牧是信任她的! 无奈啊!她买匕首是为了正当防卫,就像美国人在家里放把枪一样! 面对苏老夫人的沧桑眼睛,郑晴川想叛逆都叛逆不起来;面对阿清那清澈的眸子,郑晴川想侥幸也不行! 苏老夫人战战兢兢的。 苏老夫人这次看向郑晴川的目光不是和蔼慈祥,而是混合了惊讶、疑惑和害怕,在皱纹的衬托下,一双关心的眼睛显得更加沧桑了! 那东西虽然小巧,可是锋利着呢!苏老夫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误伤了自己或别人,后悔都来不及!在老人家的眼里,小孩子玩刀,这比玩火还严重! 苏老夫人吓得一哆嗦,紧张地转头去看郑晴川,问:“小不点!匕首在哪儿?” 这话的效果无异于在飞机上大喊:某人带着一把菜刀! 阿清动来动去,安静不下来,两脚蹦蹦跳跳个不停,用空着的那只手去牵郑晴川的手,响亮地道:“祖母,七七有匕首!七七,我要玩!玩匕首!” 苏老夫人把两个小孙女的小手牵住了,牢牢的,不放开,笑眯眯地道:“阿牧去办正事!你们陪祖母玩一会儿。”语气很轻,很和蔼,转眼间,老人家又吩咐丫鬟去端各种好吃的东西来,摆满了一桌子,她一直把两个小孙女的手牵着,目光像暖暖的糖水,黏在阿清和阿韵的小脸上,看不够似的。 苏牧答应了,站起来,往外走。阿清和阿韵动作机敏,连忙也想跟上。 苏老夫人叮嘱道:“跟杜师父好好说!等你的两个堂伯父走了,杜师父再搬回去。” 杜师父来苏家七年,教他练武,亦师亦友,也像亲人。正因为交情匪浅,所以之前苏老夫人提起搬家的事时,苏牧才会犹豫和考虑。不是怕杜师父生气,而是他看重杜师父,不想让杜师父受委屈。 又坐了一会儿,苏牧声音清朗地说:“祖母,我去一趟东跨院,把搬家的事跟杜师父说一声。” 137.双赢 本,请勿转载! 郑晴川恨不得把自己打晕! 阿韵连忙用力喊:“七七!哥哥喜欢我,不是阿清,是不是?” 阿清响亮地说:“七七,哥哥最喜欢我,不是阿韵,对不对?” 阿清和阿韵一会儿说丫鬟青瓜和香瓜哪个更好,一会儿又争论哪种菜最好吃,一会儿又说谁的蟋蟀将军打架更厉害,一会儿又说哥哥苏牧更喜欢谁。说来说去,既不像吵架,又不像商量,倒像是两个人在互相说梦话一样。她们互相不服气,但是不打架,阿清扯住郑晴川的左边衣袖,阿韵伸手扯住郑晴川的右边衣袖,你扯一下,我扯一下,把郑晴川扯得摇摇摆摆,像棵饱受狂风调戏的墙头草。 郑晴川用手心托着下巴,抿起嘴角,眨着充满笑意的眼睛,很有闲情逸致地听阿清和阿韵斗嘴皮子。 奶娘和池月立马也跟着去了,很久不见,几个人大概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两个人又准备斗嘴了,郑晴川轻声地吩咐何嬷嬷和荷风去休息。 阿韵立马像抬杠似的,说:“我喜欢香瓜!香瓜好!” 青瓜是陪她长大的丫鬟。小家伙也会护短,护住自己的丫鬟。 阿清认真地想了想,说:“荷风是七七的!我喜欢我的青瓜!” 郑晴川笑道:“我更喜欢现在的荷风!阿清喜欢哪一个?” 荷风咯咯地笑。 就连阿清也说:“荷风不像荷风了!” 青瓜和香瓜忍不住盯着荷风看,看傻了一样,因为荷风现在不像个大丫鬟了,倒像是个跑腿的小厮似的,走路、说话的神气都变了。 池月悄悄地在荷风的胳膊上捏了一下,大概是想找荷风去说悄悄话。 荷风出去了一个月,现在变黑了一些,性格也起了变化,说话像炒豆子一样,又快又响,干脆利落。 荷风补充道:“那个男人帮忙挑水、劈柴,女人帮忙做饭,何嬷嬷养了几只乌鸡,让孩子帮忙看着鸡。没让他们做别的活了!不过,他们挺胆小的,怕我们嫌弃他们懒,总是自己找活干!” 何嬷嬷又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说:“相处的日子还短,他们又处处小心,倒还没看出别的事来。五少夫人放心,我会盯着他们。” 郑晴川笑问:“难道没有缺点吗?” 何嬷嬷想了想,笑了,放心地说:“五少夫人运气好,买的那人老实勤快!” 郑晴川正听得津津有味,顺口说道:“前几天在街上看到他们,他们要把自己给卖了,还说一家三口不分开,要在一起干活,只要有饭吃就行。我就说买了,苏牧付的钱,青山亲自带他们去衙门签了卖身契,是三年的活契。” 语气不大确定,有点询问的意思。 何嬷嬷先说了银子的来路,接着又说:“钟管事送去三个人,一男一女和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一家三口,说是五少夫人买的。” 因为要给郑晴川留面子,何嬷嬷没有亲自去卖东西了,但是她先把要卖的东西做好,然后找一个老实厚道些的佃户帮忙去卖,再分点钱给那佃户。算是双赢! 腊月二十九,何嬷嬷和荷风赶回来过年,带回来一袋银子,说是做生意赚的。 138.胡嬷嬷花开花谢 本,请勿转载! 二更会很晚!明天早上看吧! ------题外话------ 大家热热闹闹地去了荣养堂。 胡嬷嬷大笑:“当然!” 阿清童音琅琅地问:“姨姨也在等我们吗?”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在荣养堂里等表少爷、表姑娘和七姑娘,问了好几遍了!呵呵呵……” 看见苏牧,胡嬷嬷脸上那朵笑容之花开得灿烂了,看见阿清和阿韵,花儿更灿烂了,看见郑晴川,花儿的花瓣瞬间凋谢了几片,不过,这不影响大局。 胡嬷嬷的热情周到,代表了郑家大夫人的心意。 马车在郑家大门口停下来,郑晴川下了马车,看见胡嬷嬷站在马车旁边,在寒风中笑得像朵花。估计早就等着了! 这次郑晴川身边跟的丫鬟是绣巧,因为绣巧有家人在郑家,所以郑晴川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让绣巧回家团聚一天。 背后目光灼灼,还夹杂着几丝阴风。 苏牧一直没有搭理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见苏老夫人已经做了决定,他别了苏老夫人,带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转身出了门。 苏家大伯母沮丧地跺脚,偷偷地用幽怨的目光斜视苏牧,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瞪。毕竟她有点害怕苏牧。苏家大伯父一个劲地叹气,脸色灰灰的,仿佛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苏老夫人脸上没了笑容,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老夫人又试探地看看苏牧,心事把眉压得沉重了许多,还是无奈的叹气,摇摇手,大声而坚定地道:“你们留在家里!” 苏家大伯母嘟起嘴,懊恼地道:“我难得出一趟门,母亲小气什么?就算我不去,难道大老爷不能去吗?郑家二老爷可是翰林院的官儿,大老爷正好可以跟他套套交情。还有,一定要把六少爷和七少爷带上!两个小孩子可以收到很多红包呢!不去才吃亏!” 苏老夫人在心里叹气,知道苏牧是不同意,她不为难苏牧,就对大儿子和大儿媳说:“你们俩在家里陪我吧!如果有客人来,你们帮忙招呼客人。” 苏老夫人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苏牧,苏牧的目光和脸色像雪夜一样清冷,挺拔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毫无回应的意思。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噼啪响! 看见别人热热闹闹地走亲戚,他们怎么能不羡慕呢?毕竟他们俩在京城里连一个外姓的亲戚也没有。别人热热闹闹地走亲戚,他们冷冷清清地窝家里,觉得脸上没光彩。何况,跟着苏牧去走亲戚,新年礼自然由苏牧出,他们只要空着手去吃一顿就行了!何乐而不为呢? 苏家大伯父点点头,脸上挂着理所应当的笑意,赞同道:“是要去拜访一下郑家!我也去!” 苏家大伯母厚着脸皮笑道:“大家都是亲戚了!苏家和郑家是亲上加亲!我今天也去郑家看看!” 大年初二,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苏牧要陪郑晴川回娘家,阿清和阿韵随行,苏老夫人依然留在家里,不打算出门。 大年初一,云嬷嬷和奶娘抬了一箩筐的铜钱,全发给了仆人们,苏家欢天喜地。 除夕夜,苏家没人守岁,都早早地就睡了。 —— 郑晴川默默地欣赏,嘴唇抿成月牙的弧度。 苏牧瞬间明白了,笑了起来。笑容像阳光覆满了雪松。 阿韵生怕落后,也扑了过来。 “哥哥喜欢阿清!”阿清扑过去,把苏牧抱住。 苏牧听得云里雾里,深深地看了郑晴川一眼,又看向阿清和阿韵,在桌旁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喝一口,疑惑地问:“什么心意?” 郑晴川睁开眼,忍不住笑了,眉眼生动,有几丝狡黠,说:“在瓜分你的心意!” 苏牧正好回来了,听清了郑晴川的话,脚步闲适,轻快地问:“在分什么东西吗?” 郑晴川无处可逃,硬着头皮,闭住眼睛,大声说:“可以一人一半的!” 看热闹的人反而被热闹波及了。 139.闲人也要随波逐流 本,请勿转载! 郑友忽然有点牙痒痒,抬起手,举起了折扇,举到空中,又收了回去,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还是恨铁不成钢,凶巴巴地道:“快要十岁了!怎么还只惦记着吃和玩?真是太好骗了!” 郑晴川笑了,目光有点喜滋滋的,道:“有好玩的,有好吃的,可以逛街,买东西不用亲自掏钱包!” 郑友也心有戚戚焉,露出遗憾的表情,又问:“苏牧对你好不好?” 郑晴川觉得二哥如果生在现代,说不定是个环游世界的人。古代的束缚确实太多了。她心有戚戚焉,感叹道:“在这里,男子的任务就是考功名,做官!女子的任务就是管家。把很多丰富的精彩都错过了。” 他差点就朝郑晴川倒苦水了,但是不想让他娘听见,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想做个闲人,可是闲人也要穿衣吃饭啊!闲人也有个天天对他耳提面命的亲娘啊! 二少爷郑友忽然叹叹气,仰头看天,道:“做人,哪能不随波逐流呢?” 郑晴川几乎确定了他是在说玩笑话,笑道:“不多不少!你打算努力考功名了吗?” 二少爷郑友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泽,显得有点故意,紧接着笑道:“二月,我要去国子监念书了,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肯定不够花!你能借多少?” 郑晴川以为他是故意逗她玩,就没太认真,伸手剥花生,“哔啵”作响,答道:“没忘!” 二少爷郑友乐得身子朝后倾了倾,右手握折扇,用折扇敲着左手手心,嘴角勾起,问:“那给我做钱庄的话还作数吗?” 郑晴川笑,喜悦挂满眉梢,很肯定地道:“你的消息准确无误!” 浓浓的调侃味!笑得轻松自在! 二少爷郑友朝郑晴川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笑问:“听说你在苏家开始管家事了,是吗?本事不小啊!” 郑家大夫人左手抱阿清,右手抱阿韵,大少爷郑鹏和四少爷郑乐也围着阿清和阿韵,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郑家老太爷毫不掩饰自己对苏牧的喜爱,渐渐地就不爱搭理别人了,只和苏牧说话,谈笑像是没有止境。郑家大老爷只能在旁边凑个热闹,郑家二老爷冷场的次数居多。 “不用客气!坐下说话!”郑家老太爷热情,与郑家老夫人的冷淡神情形成鲜明对比。 一大串称呼喊过去。有的人喜得眉开眼笑,有的人矜持,有的人给了冷眼。 “祖父、祖母......” 每个人都衣裳簇新,女子们头上的首饰光华夺目,像是借来了天上的云彩。 郑晴川瞬间好奇了。接着,她注意到二哥郑友正在风流倜傥地对她笑,她也开心地回了个笑容。 她首先把明亮的目光看向郑老太爷,老爷子面容和悦,摆脱了被罢官那段日子的沧桑忧郁之态,眉宇间海阔天空,看上去竟还年轻了许多。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喜事呢? 出嫁后,郑晴川这是第四次回来。 140.羡慕 本,请勿转载! 郑家大夫人关心儿子,忽然朝他们看了一眼。眼睛最忙的应该要算郑家大姑娘,她一会儿看郑晴川,一会儿看苏牧,偷偷地进行,目不暇接。 两个人互相看着,一起笑,一起乐,笑得像两个傻瓜一样。 郑晴川忍不住了,笑容也放大了,把眼睛都弯了起来。上次她为了“有求必应”锦囊的事,和他互相奚落,她说他脸上白,像个卖面粉的,肯定斤斤计较,没想到他还记得。 郑友的笑容继续扩大,故意眨眨眼,道:“喔!你不想卖面粉,是吗?” 郑晴川一本正经地反驳一句:“二哥,你有点恶趣味,我不和你斤斤计较!” 郑晴川原本还想用自嘲的方法让他心理平衡一点,没想到她被实实在在地嘲笑了。根本不需要她自嘲! 郑友脸上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自得其乐地看着郑晴川。他认识的名门闺秀中,只有郑晴川一顿要吃三碗饭,实在是特别。特别能吃啊!算是特长吧! 郑晴川气呼呼地用花生壳砸他一下。 郑友忽然“噗呲”一笑,把肩膀朝后舒展一下,道:“三碗饭!” 她说:“二哥,你觉得我擅长的事是什么?” 郑晴川的目光有点惊讶,她一直觉得二哥是个乐观向上的人,他笑的时候有点邪气,没想到他并不缺少烦恼。 他娘有时候对他沉默,有时候对他叹息,其实那是代替一句嫌弃的话罢了。尽管那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他能听出那意思来。 他的心口忽然有点烦闷。 郑友轻声感叹:“我羡慕我爹,可惜我的天赋比不上他。”羡慕的气息从语气里溢出来。“我爹不想念书,就可以画画,可是我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画画也是门外汉!七妹妹,我长到十四岁了,还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事,你会觉得我没用吗?” 郑家大老爷微笑地站起来,去郑家大夫人身边逗阿清和阿韵玩去了,童心泛滥,笑容璀璨,笑声明朗,惹得其他人总是朝那个方向看。 郑家二老爷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觉得不应该。 苏牧笑了,道:“没有。她很懂事。” 他的话刚说完,又冷场了。冷场的气氛有点诡异。过了片刻,郑老太爷主动转移话题,品一口茶,问:“苏牧,我家阿七没给你添麻烦吧?” 郑家二老爷说话的语气有点自大。 苏牧还没回答,郑家二老爷急不可耐地插话道:“爹!我和国子监祭酒比较熟,还有好几个讲师,认识几个同窗用处不大,和夫子多熟悉才是有用的。等元宵节后,我亲自带鹏儿和友儿去拜访他们。” 郑老太爷又说:“苏牧,你认识的同窗多些,如果是学问扎实,为人又稳重的同窗,你就多介绍几个给友儿认识。” 苏牧道:“洪家二表哥和几个表弟也在那儿念书。祖父可以放心。” “喔!”郑老太爷有点遗憾,感叹道:“有点不巧!鹏儿和友儿等二月就去国子监了。可惜他们这是第一次去,对那儿不熟。” 国子监是最高学府,里面全是官僚子弟。 苏牧答道:“上半年暂时不去了,等下半年再回去国子监。” 正好郑老太爷聊到国子监的话题,问:“苏牧,你今年还去国子监念书吗?” 苏牧回头一次,看见郑晴川并不无聊,他松一口气。原本他就知道她在郑家并不是一个宠儿。 141.骗 本,请勿转载! 明天见! 晚安! ------题外话------ 郑晴川却忽然有点怅然若失,低头踢一下小石子,心想:仅仅是有趣而已吗?你喜欢我吗? 苏牧说:“阿七!你很有趣!” 郑晴川屏住了呼吸,心跳一下子快,一下子又忽然漏掉半拍。 当她和苏牧的目光交汇时,苏牧没有躲她,依然在微笑。 因为阿清是背对着郑晴川,所以郑晴川忍不住了,脸上的笑容大大的,笑得阳光灿烂,就是不出声。 苏牧忍住笑声,伸手抚着阿清的脑袋,充满笑意的眼睛看了看郑晴川。 “哥哥!”阿清转过头,把小脸埋在苏牧的肩膀上,不吵不闹了,有几颗眼泪落在苏牧的衣衫上。阿清被感动了! 郑晴川仰头看苍天,有点忧国忧民的样子,用现实风格的话说:“如果它十分聪明,记得回家的路,就能回去。如果它不记得路了,就只能躲到别的山上安家,找不到以前的亲人了。不过,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人贩子抓到!所以,它肯定要悄悄地赶路,躲开坏蛋!” 苏牧的嘴唇勾画出月牙的弧度,眼睛里跳跃起星光,忍俊不禁。 “坏!”阿清听得投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地泛着水光,皱起小眉头,同仇敌忾:“人贩子太坏了!猴子真的回家了吗?” 郑晴川脸不红心不跳,说:“猴子喜欢吃果子,它家一定是在一座长满果子的山上!但是,它不小心遇到了人贩子,人贩子把它抓住了,关进笼子里,坐上马车,进了京城,放在街边卖钱,还不给它吃饱。人贩子太坏了!” 苏牧和阿清的目光一起看向郑晴川。 阿清问:“哪座山?去找!” 郑晴川握住阿清的手,插话道:“猴子回山上去了,回去生小猴子去了!它的家不在这里,而是在山上。” 阿清的小手握成拳头,揪着苏牧肩膀上的衣衫,倔强地嘟囔:“再买!再买!” 郑晴川正好听见苏牧在说:“猴子不见了,哥哥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事实上,阿清今天很难哄,苏牧还没有劝成功。 郑晴川站在屋檐下,看向他们。过了一会儿,她见苏牧还没有回来,就走了过去。 小孩子总是把自己的事当成天大的事!可是,新年在别人家哭是不好的!苏牧连忙把阿清抱起来,迈动脚,走去了外面的院子里,一对一地哄。 被骗的人怎么能不委屈? 骗人! 阿清忽然摆出哭包的表情来,打算哭,因为哥哥苏牧答应过她们的,说把猴子送回郑家,她们来郑家就有猴子看! 郑家大夫人耐心地笑,温言软语地安抚她们。可是,这不起作用。 “姨姨!再去买!再买回来!”阿清和阿韵不依不饶,撒娇,很会缠人。扯你的衣袖子,摇一摇你的手,把小脸贴在你的腰间拱啊拱,又主动伸手抱你,花样百出,童音琅琅,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四少爷郑乐撇撇嘴,动动嘴唇,却没出声,那口型的意思就是:娘亲撒谎,骗人! 二少爷郑友转过脸偷笑! 说完,她伸手摸摸阿韵的小脸,目光中溢满了喜爱。 郑家大夫人把阿韵抱到腿上坐着,亲切地笑道:“有一天,笼子上的锁忘了锁,那猴子聪明啊,就自己拿掉锁,打开笼子的门,又悄悄地翻了墙,逃跑了!不见了!” 四少爷郑乐也不乐意,他也想要猴子啊!他刚想把他娘送走了猴子的事情实话实说,忽然就听见他娘的声音。 “骗人!猴子去哪了?找回来!”阿韵扁起嘴,很失望,乌溜溜的眼睛瞪着刚才说话的四少爷郑乐。 阿清和阿韵喊着要去看猴子,却被告知猴子已经不在郑家了。 郑老夫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委婉的人,常常说出让别人多心的话,可是郑家大夫人对自己的婆婆是很熟悉了,知道自己的婆婆不大会说话,于是就没有反驳,答应一声,顺其自然地就把孩子们带去听雨轩了。 郑老夫人顺水推舟,忽然说:“大儿媳妇,你带孩子们去听雨轩玩!我嫌吵!” 外院忽然来了别的客人,是和郑老太爷有关的人,不是亲戚,听了丫鬟的禀报后,老爷子就连忙去外院了。 在荣养堂里,郑晴川只吃了花生和橘子,没喝茶。郑家大姑娘的目光让她有点不舒服。 对此,郑晴川察言观色,却有点庆幸,幸好郑老夫人只是把她当透明,而不是追着找她麻烦。这样的冷落何尝不是让双方都自由自在呢?蛮好的! 不过,自从郑晴川出言讽刺了熊嬷嬷之后,郑老夫人就有些心灰意冷了,懒得搭理郑晴川,连多看郑晴川一眼都觉得难受,恨不得让郑晴川离她十万八千里才好,眼不见为净,连说都懒得说,态度就是万分嫌弃。 郑老夫人对大孙女的打算是乐见其成的。甚至,郑家大姑娘之所以这么执着,其中就有她祖母和母亲鼓励的原因。 这算是熊嬷嬷跟郑老夫人唯一有分歧的地方! 熊嬷嬷默默地把这些事看在眼里,心内担忧。虽然她讨厌郑晴川,但是她不想让郑家大姑娘去抢郑晴川的夫婿,觉得郑家大姑娘做继室不值得,郑家大姑娘是嫡出,值得嫁给名门公子,做原配嫡妻。 142.任何事都有苏牧挡在前面 本,请勿转载! 明天见! 晚安! ------题外话------ 阿清和阿韵回洪家去了。她打算等她病好了之后,就首先打两个好看的络子送给阿清和阿韵。没有阿清和阿韵在身边陪着她,她真的感觉孤单了好多。 这个不用动针,她比较喜欢。 郑晴川窝在暖阁的炕上,暖炕热乎乎的,炕几上摆着干果、糕点、橘子和柚子,她一边吃,一边跟着绣巧学打络子。 苏牧又伸手拍一下郑晴川的头顶,叮嘱她好好休息,起身出去了。 郑晴川微笑道:“以前四伯父和四伯母在郑家是喜欢哭穷的,现在大概是开始炫富了。此一时,彼一时。” 语气轻描淡写,几乎不带感情。 苏牧言简意赅:“富丽堂皇,权势涛涛,官僚的做派。” 郑晴川问:“你觉得我四伯父家怎么样?” 都是赞赏的话! 苏牧道:“秦家看上去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关系简单。” 郑晴川来了精神,伸手拍着被子,说:“苏牧,你喜欢秦家吗?” 眼前的人开心了,他也可以放心一些了。 对于她这突然的变化,苏牧倒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眸子里也流露出笑意。 仿佛乌云忽然散开,太阳终于露出了脸。 不知她是病得恹恹的,还是因为包夫人的事而蔫蔫的,或者是因为不能走亲戚而不开心,表情有点落寞。苏牧大概是想安慰她,伸手拍一下她的头,这却像按到了开关一样,郑晴川忽然就对他笑了。 苏牧可以称呼包夫人,郑晴川却不忍心这样称呼。她想着,如果再见面,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喊娘亲。 苏牧平静地道:“喊的是包夫人。包夫人抱着一个襁褓,听说是男孩子。” 郑晴川还是有点咳嗽,问:“看见我娘,你喊了什么?” “阿七,你娘亲听说你病了,比较关心。秦家舅母说正月二十九是秦家舅舅的生日,希望你能去秦家玩。” 回来后,苏牧单独跟郑晴川说了一会儿话。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家养病,这次感冒实在是好得慢!她也错过了去给郑家四老爷拜年的机会,那天是苏牧一个人去的,到了初九,苏牧又一个人去了秦家。 郑晴川只能留在家里养病。 苏牧今天是要去洪家拜年的,等大夫看诊完后,苏牧才动身走了。 云嬷嬷请了大夫来,大夫说这只是小事。 然后她一高兴,张口就喊:“苏牧!”声音却是像鸭子在叫!她连忙闭嘴,脸更红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苏牧。 第二天她睁眼的时候,看见苏牧站在她面前,苏牧的手心正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拒绝喝姜汤。奶娘端来一碗热热的鸡汤,郑晴川已经刷过牙了,不想再刷一遍,想偷个懒,就把鸡汤留给奶娘喝,她只喝了白开水,然后就脑袋昏昏沉沉地睡了。 把楠木大床留给了阿清和阿韵睡,郑晴川去了堂屋西侧的暖阁,睡暖炕。 阿清不闹了,站在床上,大眼睛清澈,安静地看着郑晴川,似乎是在观察她哪里生病了。她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玩,怎么七七突然就生病了? 郑晴川哭笑不得,忽然觉得喉咙也疼了。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道:“这里痛,会传染的。如果传染给阿清,阿清也会跟着我难受。” 阿清竟然生气了。“七七坏蛋!” 留在苏老夫人这里吃了晚饭,郑晴川感觉头晕,脑门也发烫,晚上她就拒绝和阿清阿韵一起睡。 苏家大伯母扭一下脖子,把嘴嘟得老长,埋下头烤火,身上散发着怨气。 这次苏老夫人发飙了,低声吼道:“你别胡说八道!拜年哪能胡来?大老爷跟人家非亲非故的,何况又是个长辈,如果别人冷落了他,他岂不脸红?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要是想走亲戚,就回苏州去!” 苏家大伯母又故意说:“郑家四老爷是你的长辈,你总要去给他拜年吧!哪一天去?正好带我家大老爷也去认认门呀!” 苏老夫人点点头,微笑。 郑晴川守在火盆旁边,往前倾着身子,伸手烤火,觉得暖和了一点,对苏老夫人说:“祖母,我的四伯父今天大概是陪四伯母回娘家去了,我们没遇上。” 苏牧冷着脸,仿佛没听见,没答话,从容地喝茶。 苏老夫人一听说郑家四老爷的官儿最大,也感兴趣了,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苏牧。 苏家大伯母故意说:“听说现在郑家最大的官儿是那个四老爷了,不知你们今天在郑家遇到四老爷没有?如果能亲近亲近,我家大老爷也能去他家坐坐!” 苏老夫人帮她们解开斗篷,帮她们搓手,又帮她们脱掉靴子,让她们坐到暖和的炕上。 “祖母!”阿清和阿韵欢呼着扑到苏老夫人身上。 今天苏家没来一个客人,苏家大伯母无聊得快要长蘑菇了!她抬起眼皮子,懒懒地看郑晴川、阿清和阿韵一眼,脸色就像外面的天空一样灰蒙蒙的,眼睛则是晦暗的。 进了屋,火盆的气息温暖如春。大概是为了节省,苏家大伯母也在苏老夫人的屋里烤火。 阿清和阿韵坐了软轿,大家去了苏老夫人的屋里。 云嬷嬷也冷得瑟瑟的,帮郑晴川打伞,还特意走在风口这一侧。 苏牧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发现她的脸冻得格外红,没再坚持。 她戴着白狐手套,额头上是白狐昭君套,颈间是雪白且又毛茸茸的围脖,棉袄外罩着紫貂斗篷,饶是如此,还是着凉了。 她最怕冬天!体弱的人总是最怕冷。 郑晴川摇头拒绝了,道:“没事,我戴着帽子,有斗篷遮风,走一走才暖和。”刚才在马车上坐着,她的脚都麻木了。 苏牧突然伸手拉住郑晴川的胳膊,关切地道:“准备一乘软轿,让四个婆子送你回去,避一避风。” 郑晴川捧住手炉,赶紧瑟瑟发抖地往大门内走。 云嬷嬷来门口接她们,连忙把暖烘烘的圆形小手炉递过来,关心地说:“快回!回去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连忙用手绢捂住口鼻,擦一擦,她怕传染给别人。 “阿嚏——”郑晴川忽然打个大喷嚏,由于气流的冲击太大,她甚至感觉到肋骨疼。 苏家大门口,苏牧把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抱下马车。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穿着斗篷,戴着斗篷上的帽子,恰好斗篷都是深紫色的,像三个小女巫,也像一串葡萄。 —— 郑家大老爷道:“屋里不冷,马车上才冷。” 郑家大老爷回了听雨轩,郑家大夫人连忙亲自递热帕子给他擦脸,感叹道:“苏牧幸好走得及时,反正路不远,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天上只是飘着毛毛雨,却冷得不得了。守在门口的小厮把左右胳膊互相抱着,打哆嗦。 郑家大老爷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望着马车,忽然感觉有雨丝飘在脸上,冷飕飕的!他倒吸一口凉气,接过小厮递来的伞,转身往内院走去,脚步不疾不徐。 苏牧登上马车,车夫立马吆喝一声,马车的轮子滚滚向前。 郑家大老爷笑容满面,右手拍拍苏牧的肩膀。 “好!”苏牧笑着答应,又朝郑家大老爷告辞:“姨父,留步!” 郑家大少爷郑鹏和二少爷郑友跟着来送客,郑鹏一本正经,沉默寡言,就是不开口。二少爷郑友笑道:“苏牧,明天去洪家再聊。” 望见天色不对,郑家大夫人就不留客了,叮嘱苏牧路上小心。郑家大老爷牵着阿清和阿韵的小手,亲自把她们送到大门口的马车上,又叮嘱郑晴川:“阿七如果遇到麻烦,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上午还有点阳光,可是吃完午饭后,外面的天色忽然暗了,天空灰蒙蒙,冷风急切地出现,温度一下子冷了许多。 143.喜欢做老大的感觉 本,请勿转载! 羊角灯晶莹剔透,郑晴川慢慢地研究,爱不释手,她以为这是沾了阿清和阿韵的光,所以洪家大少爷才顺便也送了她一个。 阿韵抱着重新回到她手里的匣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囧囧地看着阿清,再分一遍有什么区别吗?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啊! “给七七!给阿韵!” 阿清却认为阿韵这是挑战了她的权威,把阿韵手里的匣子夺过来,又摆到桌上,挺一挺小胸脯,郑重其事地道:“我来分!” “好看!”阿韵眼睛亮晶晶,赞叹一声,忍不住把其中一个匣子抱进了她的怀里。 她们刚才分的花灯都是纸糊的,这么一对比,这三个羊角灯就像璀璨的星星一样珍贵了! 云嬷嬷把三个匣子摆放到桌上,阿清伸手一个个打开,阿韵和郑晴川好奇地往匣子里看,是三个精致的羊角灯! 过了一会儿,云嬷嬷捧着一叠匣子,进屋来,笑着说:“洪家大少爷也派人送了花灯来!” 阿清喜欢做老大的感觉!以前只有她和阿韵两个人的时候,感觉还不怎么明显!现在多了郑晴川,有三个人的队伍了,更有成就感了!郑晴川服从分配,不跟她抢。阿韵早就习惯了。 “给七七!给阿韵!” 阿清把这些又拿过来分配。 一共六盏! 奶娘走进屋来笑道:“五少夫人,郑家的大老爷和二少爷送了花灯来!” “七七!这个给你!”三个孩子脑袋挨着脑袋,一起分花灯,兴致勃勃。 元宵节那天,苏牧把阿清和阿韵接了回来,还买回来一堆的花灯。 事实上,郑晴川每天都会换一个挂上去! 第三天晚上,吉祥结的样子似乎又变了一点。但是变得不明显!他以为这是他越看越顺眼的原因。 第二天晚上,他发现床上的吉祥结变得端正一点了。 苏牧临睡前,看到了那个滑稽的东西,甚至没有问一句,就已经猜到了那是郑晴川的作品,晚上他是带着笑意入睡的,一看到那个歪歪扭扭的东西,就忍不住想笑。 到了傍晚,郑晴川就把一个歪歪扭扭的吉祥结挂苏牧床上去了!偏偏做得很大,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这么一想,她默默地偷笑。嘻嘻! 打战的时候,每占领一个山头,就要插一面旗子,表示这座山是本将军的了!她挂个吉祥结,意思也差不多。 郑晴川打算亲手打个大大的吉祥结,挂床上,然后在苏牧的床上也挂一个。 吉祥结,就是中国结的样子。 “绣巧,五蝠络子我会了,你再教我打吉祥结吧!” 跟着这样的主子,绣巧是安心愉快的,暂时把郑晴川打络子的笨拙给忽视了。 郑晴川不喜欢吃独食,奶娘和丫鬟们早就习惯了这个,郑晴川吃得好,她们也吃得好。 “是!”奶娘转身去了。绣巧细声细气地道谢,动作斯斯文文的,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郑晴川笑道:“端一碗给绣巧吧。” 奶娘笑得像个弥勒佛,眼睛一直弯着,笑道:“还有!多着呢!五少夫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片刻后,郑晴川问:“奶娘,还有吗?” 郑晴川还记得自己以前咳嗽的时候,最喜欢吃川贝枇杷膏,甜而不腻,比蜂蜜更美味。她把白色小碗捧起来,慢慢地吹着热气,慢慢地喝。 奶娘把手中的甜白瓷小碗放到炕几上,碗里盛着川贝枇杷雪梨水,还是滚烫的,冒着热气。 郑晴川还在做收尾工作,慢慢地剪掉彩线那多余的尾巴,抬头朝奶娘笑一下,比较有成就感,比较开心。 绣巧埋下头,不说话。 奶娘笑声响亮。 偏偏奶娘一进来就夸:“五少夫人今天这个络子做得最好!” 绣巧其实觉得郑晴川的手挺笨的,但是她不敢说,看向郑晴川的目光有点含蓄。她做出来的五蝠络子翩翩欲飞,可是郑晴川做出来的东西却歪歪扭扭,像被鞋底踩过了一样。 这里的人好像特别喜欢蝙蝠,衣裳上绣着蝙蝠图案,扣子做成五彩蝙蝠的样子,香炉上刻着蝙蝠,就连屋檐上和墙上也雕刻着蝙蝠。 绣巧教郑晴川打的是五蝠络子,可以用来做扇坠,或者挂玉佩。 144.丢掉少年老成的包袱 本,请勿转载! 郑晴川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盯着苏牧看!生怕错过了这次,因为下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苏牧这次笑得最接近他的真实年纪,完全丢开了少年老成的包袱! “如果选择大冒险,大家让另一个人学猫叫,另一个人就必须学猫叫。”说完,她示范了一声猫叫,喵——还生动形象地配合了一下走猫步的动作,把阿清和阿韵逗得哈哈笑,就连苏牧也乐了! 接着,在引起阿清和阿韵的注意后,她又详细地解释了游戏规则。 郑晴川的心中充满了惊喜,勉强控制住激动,笑道:“真心话和大冒险!如果选择真心话,就只能说真话,不能说假话!” 喔!上次放风筝算一个!那也是陪双胞胎玩! 苏牧为了打消双胞胎那上街看花灯的念头,真是豁得出去啊!他什么时候跟郑晴川一起玩过游戏吗?郑晴川似乎想不起来。 阿清和阿韵还在缠苏牧,反应不热烈,只是朝郑晴川看了一眼。苏牧主动配合郑晴川,问:“阿七,这个游戏好玩吗?我也一起玩,可以吗?” 郑晴川用羡慕的目光看向阿清和阿韵,轻快地提议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似乎苏牧一遇到苏家大伯母就会结冰,一遇到阿清和阿韵就会融化! 此时的苏牧,跟那个冷冷地盯住苏家大伯母的苏牧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他还是耐心地在跟阿清阿韵打商量,一点点严厉也没有,坚持循循善诱的路线。 苏牧的衣袖子都被扯得凌乱了。 回到了西跨院,进了东次间,阿清和阿韵还是撒娇,比刚才更努力地撒娇。 郑晴川也站起来,说:“祖母,明天见!”也跟着跑了。 苏家大伯母还是装乌龟,埋头烤火。 “行!”苏老夫人心情有点失落,但还是答应得爽快,等苏牧带着双胞胎转过身了,她不禁又朝苏家大伯母那个罪魁祸首瞪了几眼。 苏牧牵住阿清和阿韵的小手,站了起来,清冷地道:“祖母,我们先回去了。” 阿清和阿韵还是跑到了苏牧的身边,软软地撒娇。 苏家大伯母一下子像是惹了众怒,她埋头装缩头乌龟,却在心里咒骂着。 苏老夫人也把一双严厉的眼睛瞪向苏家大伯母。老人家心思谨慎,自然是排斥冒险的事。 阿清和阿韵只是不懂事的孩子,所以被苏家大伯母的话挑动了心弦,苏牧和苏家大伯母之间原本就存在了敌意,苏牧自然认为苏家大伯母是故意使坏、心怀不轨! 郑晴川理解苏牧这次的态度,今天晚上街上人多,又乱,带小孩子去街上玩会不安全。苏牧那么宠爱双胞胎,怎么可能带双胞胎去做危险的事呢? 如果苏家大伯母没说那样的话,阿清和阿韵本来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可是,她们听到那样的话之后,就心动了! 阿清和阿韵看见哥哥不高兴,就不约而同地把嘴巴抿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是期盼的目光很明显,想去街上玩! 郑晴川一直没弄清楚,苏家大伯母以前究竟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让苏牧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这么冷! 苏家大伯母缩一缩脖子,埋头烤火,假装事情跟她没关系! 如果说平时苏牧对苏家大伯母只是清冷的话,现在苏牧的目光像是变成了凌厉的冰箭,直接盯着苏家大伯母! 这话成功地让阿清和阿韵停了下来,大眼睛清澈明亮,期盼地望向苏牧。 苏家大伯母忽然笑一笑,生怕有人听不见,大声地提议道:“今天元宵节,街上不宵禁!街上的花灯最多,最美!不如去街上看花灯吧!” 大家守在苏老夫人的屋里烤火、聊天,阿清和阿韵提着花灯转来转去,六少爷和七少爷坐在炕上吃核桃。 元宵节晚上,花灯璀璨,人间像变成了银河。 145.原来是为了收利息啊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郑晴川用手绢擦一下嘴,有一点不好意思,在晨光中笑得有点脸红红的,脸上涂上一层阳光。 白色的奶渍沾在脸上,让郑晴川看上去一下子小了好几岁。他微笑地想起郑晴川昨天学猫叫的样子,她现在那个样子就很像一只小猫。 苏牧没有急着回答,微笑地看着郑晴川,伸手指一下郑晴川的左边嘴角,但是手指并没有碰到郑晴川的皮肤,清润地道:“阿七,擦一下。” 郑晴川捧起一碗羊奶,喝光后,说:“苏牧,你今天要忙什么吗?” “好!”苏牧言简意赅,答应得爽快,然后吩咐丫鬟去催阿清阿韵起床。 郑晴川没有觉得意外,点头,微微笑,说:“如果有很严重的缺点,你一定要告诉我!” 苏牧把茶盏端在手中,缓缓地旋转,委婉地答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苏牧,你觉得我有缺点吗?” 阳光泛着红晕,在今天的安宁晨光里,郑晴川和苏牧两个人相处,她不想让时间白白流逝掉。 阿清和阿韵今天赖床,还没起来。 肚子饿是正常的,没有肚子胀或冒酸水就好。苏牧淡淡一笑,显得轻松自在。 郑晴川灿烂地笑道:“早上起来,又饿了!” 苏牧坐下来喝茶,眼睛里染上笑意的星芒,道:“阿七,昨晚上夜宵吃得多,还好吗?” 可能是昨天玩得太疯,一大早,一见到苏牧,郑晴川就笑眯眯,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 —— 阿清和阿韵睡得快,是被奶娘和苏牧抱进被窝里去的,郑晴川坚持刷完牙才睡下,然后是一夜好梦,久违的美男鱼又回到了她的梦里。梦里的美男鱼毕竟是个妖,气质是妖冶的,虽然长着苏牧的脸,但是跟现实中的苏牧相差太远。 吃饱喝足后,肚子里暖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郑晴川不由自主地关注苏牧。相比而言,苏牧吃得最少。难怪他身上任何地方都看不出赘肉的痕迹! 阿清和阿韵也饿了,终于不喊着要玩了,安静下来填饱肚子,吃得有滋有味。 饺子有两种,一种是蛋饺,一种是普通的饺子。 热腾腾,香喷喷。 想必厨房早就做好了多种准备,因为奶娘很快就端新的宵夜来了。 忽然听见打更的声音,郑晴川仔细听,发现原来已经是子时了!不知不觉,玩到这么晚了,开心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 郑晴川刚才蹦蹦跳跳,已经感觉肚子饿空了,连忙补充一句:“多炒几个蔬菜,再加一个香菇笋片溜鸡!” 恰好奶娘端了汤圆来当夜宵。苏牧看了一眼,觉得糯米难消化,而且阿清和阿韵白天已经吃过一碗汤圆了,当即就吩咐:“把汤圆撤下去,换成饺子。” “哥哥!不睡!不睡!还要玩!” 阿清和阿韵玩得兴奋,不想睡! ...... “阿七......”苏牧想了一会儿,笑道:“阿七再学一次猫!” “阿韵,转五圈!” “阿清,翻两个筋斗!” 苏牧玩得游刃有余,眼睛里笑意璀璨,轻松地报仇。 接下来,苏牧有如神助,每次“剪刀石头布”都赢。轮到郑晴川望洋兴叹了! 再下一局,又是郑晴川出题,按照现代的玩法,是可以要求玩亲亲的,或者猪八戒背媳妇,但是郑晴川现在不敢。“苏牧,走猫步!” 这次是阿清出题:“哥哥,学猴子!” 下一局,很巧又轮到苏牧。 一个稳重的人即使是突然摔一跤,也是有喜感的。何况他是做一个类似跳舞的动作!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捧着肚子乐!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挥了挥。 苏牧笑得非常无奈,尴尬,但是只能妥协。 苏牧的脸红得彻底!阿清和阿韵在旁边拍手助威!“哥哥!燕子飞!燕子飞!” 郑晴川笑得狡黠,道:“苏牧,学燕子飞!” 苏牧无奈地笑,但是不反对。 “哥哥选大冒险!”阿清和阿韵异口同声地笑了,抢着替苏牧做了决定,还欢快地在原地蹦跳了两下。 “苏牧!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然后局势就越来越欢快热烈了! 用“剪刀石头布”决定谁第一个来! 算是心有灵犀,郑晴川也觉得自己在游戏中像个快乐的收高利贷的。 很快,苏牧就明白,郑晴川刚才那么可爱,是为了收利息的。 146.胆小 本,请勿转载! 苏牧的声音平静无波,道:“如果是别人劝你的,你把那个人好好查一查!”他点到为止,如果再多说,就显得啰嗦了,反而引起对面那人的反感。洪峥长对苏牧的了解只是一知半解,苏牧对洪峥长的了解更深些。 洪峥长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很是纠结,道:“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苏牧,你的胆子太小了!别人劝我,我就一定会写我的名字吗?我又不是三岁!” 苏牧的右手再次稳稳地拍向洪峥长的肩膀,大大方方地道:“我确实比你胆小!没有你的胆子大。但是,偷偷联名的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劝你的呢?” 苏牧的谨慎,让她觉得很安心! 郑晴川忍不住露出笑意,她听得无比认真。苏牧的谨慎和洪家二表哥的冲动真是形成鲜明对比,可是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人竟然相处得这么融洽,很奇妙。 “苏牧!我错怪你了!”洪峥长大大方方地道歉,表情有点不好意思。责怪苏牧的时候,他是满脸真挚。现在原谅苏牧的时候,他也是满脸真诚的。 苏牧也有热血沸腾的时候,但是转眼看看弱小的阿清和阿韵,他的热血就会变得悲凉。 学子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他们既没有文官的权,也没有武官的兵!当满朝文武都装聋作哑的时候,学子们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上次的联名上书事件一波三折,先是李荷花没被打倒,反而勾结衙门官差,把几个带头的学子抓进刑部大牢,严刑拷打,接着,皇上突然重病,差点驾崩,宫里的宦官嚣张起来,假传圣旨,不准反对过他们的大臣去探病,只让三皇子去给皇上侍疾,其他的几个皇子都见不到皇上的面,然后是内阁的几个阁老领兵进宫,才抓了那几个嚣张的宦官,皇上病情好转后,下旨斩了秉笔太监李荷花。 苏牧声音平静,言简意赅,道:“如果我被抓进了刑部大牢,谁帮我照顾阿清和阿韵?” 上次出现秉笔太监李荷花篡改奏折和私吞国库银两的事,苏牧也曾激动愤慨过,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参加过学子们的联名上书。 洪峥长爱打抱不平,特别关心朝廷上的大事,一腔热血汹涌澎湃。 苏牧伸出右手,稳稳地拍一下洪峥长的肩膀,洪峥长整个人被拍得震了震。对这个只比他大一点的表哥,苏牧经常要包容他那耍赖和大大咧咧的个性。 洪峥长突然泄了气,像个瘪掉的皮球,嘟哝道:“上次联名弹劾秉笔太监李荷花,你也不肯写名字!连宦官祸国殃民的事,你都不肯出手!苏牧,你以后如果做了官,肯定也像祖父一样,只想着自保!跟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有什么区别?” 苏牧和他对视,目光坚定,炯炯有神,不躲不闪。 洪峥长像是受了惊吓,忽然打个哆嗦,不寒而栗!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苏牧看,像不认识苏牧一样。 苏牧一字一句都语气坚定,缓缓道:“不是危言耸听!贤妃的父亲能连累贤妃,你是二外公的孙子,别人如果说是二外公指使你在万言书上联名的,甚至还栽赃说是二外公策划了这次联名上书事件的!怎么办?” “怎么可能?”洪峥长皱起眉,嘟长嘴巴,一脸的狐疑相。 苏牧挑起左眉,不认同地瞪他一眼,冷静地道:“这其实是后宫争斗,蔓延到了外面,是有人故意把这把火引出来的!后宫争斗,就意味着争夺储君之位。你如果在万言书上写上你的大名,真有可能把二外公送进刑部大牢去!” 忽然洪峥长挤挤眼,咬咬牙,把身子往前倾,脑袋靠过来,悄悄地说:“苏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想,我们俩偷偷地联名,把字写得潦草一点。这次联名的学子有上万个,咱们俩别写一起,祖父不会发现的!国子监的几个同窗也是这么打算的!你说好不好?” 与洪峥长的激动相反,苏牧越听越冷静。 洪峥长的大嘴巴继续哇啦哇啦:“外面有传言说,现在皇上最宠爱贤妃!还有废后的打算!所以大家才这么生气,担心一个不贤德的贤妃祸国殃民,迷惑皇上!偏偏朝中的大臣没一个敢向皇上进言,都是缩头乌龟,所以大家说朝臣们尸位素餐,我们要自己联名上书,上达天听!” 苏牧眉头微皱,脸色有点凝重,若有所思。 “哎!”洪峥长忽然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地道:“这种大事,我怎么能错过呢?我当然想啊!可是,祖父对我们发了脾气,说如果我们家谁敢联名,就是亲手把他往刑部大牢里送!哎!我真不懂,祖父怎么把这事想得那么严重?祖父让我过来,让你也别联名。” 听完之后,苏牧的心里反而没有了水花,冷静地问:“你联名了吗?” 洪峥长的一张大嘴巴说得滔滔不绝:“昨晚上,好多人在街上看花灯,人那么多,怎么可能瞒得住?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正好最近京里赶考的学子最多,大家正打算联名上书,说现在的贤妃不配当贤妃,配不上一个贤字!让皇上废掉贤妃!严惩罪魁祸首!” 苏牧的心中一寒,表情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洪峥长,扶在圈椅上的手指收紧了。 洪家二少爷洪峥长找一把圈椅坐下,端起茶,急不可耐地喝一口,解了渴,然后一惊一乍地说:“昨晚上,贤妃的父亲在春风酒楼里用箭射死了一个店小二!箭头射在这里!”他手舞足蹈,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玩那种游戏,让店小二把苹果顶在头上,他拿弓箭射苹果!结果草菅人命!” 苏牧把笔搁下,道:“你先坐,究竟出什么事了?” 丫鬟们不慌不忙地端了茶来,跟洪家二少爷的紧张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洪家二少爷洪峥长竖起两道黑黑的眉,眼睛瞪得老大,说话就像敲锣一样,吼道:“苏牧!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孩子玩!今天外面乱哄哄的,出了一件大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苏牧、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惊讶地看向他。 他的脚步像一阵龙卷风,宝蓝色锦袍的下摆凌乱地飞舞,红红的鼻头上铺着一层汗,个性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 洪家二少爷洪峥长一进来就喊一句:“出大事了!” 上午,苏牧正在西跨院内的小书房里教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写字,云嬷嬷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个少年就是洪家二少爷洪峥长。 “出大事了!” 147.自食苦果 本,请勿转载! 可是,晚上阿韵还是做了噩梦。郑晴川就睡在阿韵的旁边,被惊醒了。 郑晴川像是喝到了雪梨水一样,甜到了心窝里,笑得灿烂。 “七七不是坏蛋!喜欢七七!”阿韵稚声稚气地说着,十分真诚。 苏牧的眸子里跳跃起光芒,轻声笑道:“阿韵,快谢谢阿七!” 洪峥长仰起脖子,哈哈大笑,阿清也终于露出了笑脸。郑友一边笑,一边摇头。 郑晴川在心里大呼侥幸! 阿韵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晴川,终于破涕为笑。 郑晴川突然孩子气地握住阿韵的手,在中指上亲一下,笑道:“七七帮阿韵亲一下,就没事了!” 苏牧耐心地重复道:“没咬出血,不怕的。” “已经咬阿韵了!这里!”阿韵伸出右手的中指,小家伙还记得自己被小奶狗咬过的事,是真的被吓住了。 郑晴川走过去求和,握住阿韵的小拳头,道:“不怕!不怕!我会挡在阿韵的前面,不让狗狗咬阿韵。” 这话把阿韵又惹哭了。“呜呜——” 郑友忽然插话道:“七妹妹可不是坏蛋!她说的话是真的!”一边说,一边敲着手里的折扇,咚咚作响,像敲着小鼓。 阿韵忽然说:“七七坏蛋!吓阿韵!” 阿清和阿韵都点头如捣蒜地答应。 他把阿韵哄得不哭了,又循循善诱地劝阿清和阿韵以后离狗狗远一点。 麻烦是郑晴川惹出来的,但是收尾工作却要苏牧来解决。 洪峥长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鼓成铜铃的眼睛恢复了原状!郑友和郑晴川也松了一口气。 苏牧道:“是一只小奶狗,咬了一下,没见血,没事的。” 郑晴川也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等待苏牧的答案。 洪峥长鼓起眼睛,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郑友的脸色忽然严肃了,笑容跑得无影无踪。 苏牧叹气道:“阿韵被小狗咬过手指,所以害怕。” 阿韵把小脸埋在苏牧的肩膀上哭。 洪峥长张大着嘴巴乐,大大咧咧地冒出一句:“难怪别人都说,女人是老虎喔!” 郑友和洪峥长简直像亲兄弟一样默契,都幸灾乐祸地笑! 郑晴川很抱歉地解释了原因,原因就是她把阿韵给吓哭了。说话时,郑晴川很歉疚,很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像发着火烧,双手感觉没地方放。 “怎么了?”一听见阿韵的哭声,苏牧就急忙从小书房走了出来,把阿韵抱去了小书房。 阿清牵住阿韵的另一只手,虽然没哭,但是脸色也很紧张。 “池月!你去跟老夫人说清楚原因,我带阿韵先回去!”郑晴川连忙牵住阿韵往西跨院走。 阿韵却像没听见,泪珠子一粒粒滚下来,只喃喃地哭道:“要哥哥!” “是阿韵在外面吗?怎么不进来?”苏老夫人忽然大声地在屋里喊。 郑晴川手足无措,连忙帮她擦眼泪,有点自食苦果的感觉。 阿韵忽然小嘴巴一张,吓哭了。 这把阿清和阿韵的小脸都吓白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晴川。 郑晴川道:“是啊!我是胆小鬼!可是,如果被狗咬了,可能会变成疯婆子的!”她的双手模仿着动作:“用手挠墙,口吐白沫,还全身抽风、痉挛,还晕倒,很恐怖的!” 跑到正院里,安全了,郑晴川还在气喘吁吁,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阿清蹦蹦跳跳地笑道:“七七是胆小鬼!怕狗!” 郑晴川连忙牵住阿清和阿韵,用力地拖她们跑。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狂犬病疫苗。 阿清和阿韵还不知道怕,还在指着狗狗笑,汪汪地喊。郑晴川却是怕了! 狗大概是被惹毛了,突然蹿来蹿去,用力地扯绳索。 郑晴川笑不可支。 狗朝她们吠,阿清和阿韵也毫无压力地学狗狗叫。 “汪汪——” 到了那地方,恰好碰见厨房里的婆子拿不新鲜的饭菜去喂鹅和狗。那是一只大黄狗,狗的脖子上拴着绳子,鹅是用木篱笆圈起来的。 对苏家,阿清比郑晴川更熟悉。郑晴川跟着去了。 阿清比较有主见,道:“去玩大白鹅!厨房后面养了大白鹅,还有狗!” 阿韵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阿韵只要肚子吃饱了,就一切都好说。 郑晴川伸手捏一下阿韵的翘鼻子,笑道:“偷听不好!咱们玩自己的!” 阿韵道:“悄悄地听!” 郑晴川想了想,道:“可是他们不让我们听啊!” 阿韵道:“去听哥哥说话!” 吃完后,阿清用手绢把嘴巴擦干净,问:“七七,去哪玩?” 阿清和阿韵喜欢用包子蘸着大蒜吃!郑晴川没有这么干,真不明白,小阿清和阿韵怎么会对大蒜这么喜爱的? 今天的点心是一碟蟹黄小汤包,搭配着一碟腌大蒜。 在早餐和午餐之间,阿清和阿韵经常要加一餐!类似于上午茶。 可是,还没等苏牧作出回应,阿清和阿韵就拖住郑晴川的手往外跑去。“七七,去吃点心!” 想把她们当闲杂人等打发啊!郑晴川朝郑友挑挑眉,不甘心地看向苏牧。 郑友在苏牧对面的圈椅上坐下来,忽然看向郑晴川,笑道:“七妹妹,你带阿清和阿韵去其它地方玩去!我和苏牧说会儿话!” “喔!”这话听在郑友的耳朵里,一切都像是意料之中。 洪峥长耸耸肩,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被苏牧说服了,不能参加联名上书了。” 郑友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道:“二表哥,你比我早啊!” 郑友风度翩翩地走进来,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折扇上的一块碧玉晃晃荡荡,一眼看见洪家二少爷洪峥长也在,知道彼此的目的是相同的,他俩忍不住相视而笑。 云嬷嬷忽然又进来告诉:“少爷,郑家二表少爷来了!” 148.实话不能全说啊 本,请勿转载! 郑晴川忽然心里一囧,有点汗颜啊!她曾经跟阿清和阿韵说过,当家做主之后就可以吩咐别人准备马车,别人会听她的话,不敢拦住她,她想出去玩就可以出去玩!她可以打包票,阿清和阿韵肯定还记得!啊!怎么办? 阿清忽然欢呼一声:“七七当家做主了!”她和阿韵蹦蹦跳跳,高兴得忘乎所以! “是的!祖母!”郑晴川眉眼弯弯地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有一点胆怯。 苏老夫人自己不善于管理这么一大摊的家事,以前内院的事几乎都是苏牧和云嬷嬷在管着,苏老夫人从没有想过要夺权。刚才苏牧一跟她说,她就答应了! 苏牧刚才跟她聊天,说的就是这事。 苏老夫人忽然转头朝郑晴川笑道:“听说小不点要管家事了!真能干啊!” 其实,郑晴川也是有点小心机的。她知道苏家大伯母一向小气,而她只要出手大方一点,自然而然就能让苏老夫人屋里的丫鬟把心偏向她!让自己一方的队伍多几个小伙伴,让敌方的势力变薄弱,何乐而不为呢? 小花和小草一人分了一半赏钱,喜滋滋的,差点把郑晴川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端茶递点心十分殷勤。 郑晴川笑一笑,不排斥丫鬟有这样的小心机,当即就从小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铜钱打赏。 这又何尝不是在邀功呢?苏老夫人吃得香,睡得香,也说明她们这些丫鬟照顾得体贴周到啊! 苏牧比她来得更早一点,正在陪苏老夫人说话。苏老夫人屋里的小花是个嘴巴甜的丫鬟,一边帮郑晴川打起门帘子,一边笑道:“这几天,老夫人吃饭有人陪,饭吃多了,连睡觉也香了!” 说完,她就去正院了。 郑晴川站起来,说:“中午给云嬷嬷加菜,嬷嬷辛苦了,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厨房。” 苏老夫人怕孤单,喜欢苏牧、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陪她吃饭。 奶娘忽然提醒郑晴川午饭时候到了,还说:“今天的午饭摆在老夫人的屋里。” 郑晴川还在认真听云嬷嬷说家事,一听就是一上午。因为苏牧特意把阿清和阿韵带去外院了,郑晴川正好有空闲。 …… “我们这样的能干人,做事竟然要听一个孩子的吩咐,真有点憋屈。” “一个十岁的娃,她懂什么呀?”语气不屑! “我就怕她胡闹!到时候还要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咋就这么好命呢?有爹娘的人还比不上她!”某个人撅着嘴,语气不以为然。这个人就是苏家大伯母! “你急什么?等着看笑话吧!” “十岁的孩子就当家做主了!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么?”某个管事娘子的语气酸溜溜的,充满了对这个决定的不信任。 可是,她不知道苏家的其它地方已经掀起惊涛巨浪了! 听了这话,郑晴川心情晴朗! “嗯!”云嬷嬷爽利地答应一声,在桌旁的圆墩上坐下,笑道:“五少爷已经吩咐了,以后内院的事都问五少夫人,让五少夫人拿主意。” 郑晴川很快就转移话题,伸手指一指桌上的钥匙和对牌,道:“云嬷嬷,坐下吧!您跟我说说钥匙和对牌的事吧!” 云嬷嬷这下子忍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颧骨上的肉堆成两座小山,她心想:别人都说五少爷少年老成,五少夫人这说话的语气和五少爷真像!都是两个孩子,却又都像两个大人一样说话!有趣! 郑晴川点头道:“苏牧很细心。” 云嬷嬷笑道:“五少夫人放心,大夫来之前,五少爷就吩咐过了。” 郑晴川悄悄地吩咐云嬷嬷:“给这个大夫双份的红包。” 苏牧放心地摸摸阿韵的头顶,然后亲自送大夫出去。 阿韵点点头,笑得轻松多了。 大夫又问得详细些,然后笑眯眯地安慰了一番,强调说:“我帮人看了二十年的病,可以打包票,你一点事也没有,不会变疯子。” 阿韵说了一遍她被小狗咬过的事,忐忑地问:“会变成疯子吗?” 苏牧亲自领着大夫进内院,郑晴川也去陪阿韵看诊。 很快,丫鬟禀报说:“五少夫人,请的大夫来了!” 乖,类似于宝贝,是吗?她自己在心里添油加醋,更加开心了! 她的小心脏激动得难以言状啊!耳朵发热了!这是苏牧第一次用这么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 乖? 郑晴川却是忽然呆若木鸡! “乖!”苏牧随口说一声,就出门去了。 “可以!”郑晴川答应得非常乐意。 “钥匙管库房,对牌发给管事的人,然后去账房支取银子。”苏牧三言两语,言简意赅:“我去外院忙一点事,让云嬷嬷跟你解释清楚,可以吗?” 早饭后,苏牧交给郑晴川一把钥匙和一匣子木片雕刻的对牌。 苏牧忍俊不禁。 郑晴川轻快地笑道:“就是咕噜咕噜地叫唤!喊着要吃饭!” 阿韵眨一眨眼,好奇地问:“肚子怎么抗议?” 郑晴川喜滋滋地笑道:“我饿呀!饿得肚子在抗议了!” 好朋友是什么?就是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要形影不离,要节奏一致啊! 阿清探一下头,看见郑晴川面前的小碗已经空了! 过了一会儿,苏牧牵着穿戴整齐的阿清和阿韵走了出来,阿清和阿韵端起小碗喝羊奶,阿清的眼神机灵多变,忽然说:“七七,你怎么不等我们一起喝呢?” 苏牧还没来得及回答,东次间里忽然传出阿清的喊声,苏牧回一下头,立马大步流星地去了东次间。 她的眼睛亮晶晶,期待地问:“苏牧,你相信我能打理好家事吗?” 之前,她是听汇报的时候居多,偶尔插手管点芝麻大的小事。她终于要实现当家做主的心愿了! 郑晴川激动得心脏怦怦跳,这是要把中馈权正式交接了么? “阿七——”苏牧看向郑晴川,眼睛里含着感激,似乎还在斟酌要怎么道谢,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说:“早饭后,我把内院的家事交给你。” 郑晴川见他语气坚定,觉得自己被苏牧信任了,这种感觉真好! “行!”苏牧转头就吩咐丫鬟去传话。 确实,担心生病的人都觉得医者的话更可信些、权威些。 苏牧皱眉担忧,发了片刻呆。忽然,他听见郑晴川在说:“苏牧,请个大夫来吧!让大夫亲口告诉阿韵,她很健康,阿韵应该会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郑晴川没有隐瞒,把阿韵做噩梦的事告诉了苏牧。 —— 她今天虽然说了实话,但是把阿韵吓得做噩梦了,心里愧疚得很。 东想西想,她骤然明白了,实话不能全部说出来啊。 哄好了阿韵,郑晴川却有点失眠。 阿韵原本在说梦话,在梦里哭,忽然不哭了。 即使是在梦里,耳朵也是有意识的。显然,“哥哥”这两个字就是阿韵的灵丹妙药。 郑晴川把阿韵抱住,轻轻地拍哄,重复道:“阿韵不怕,找到哥哥就不怕了。” 149.厚积薄发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苏老夫人看着两个小孙子又津津有味地吃上了,那吃相,生怕别人跟他们抢似的,哎,她叹气,呢喃道:“要是我家的孩子都像苏牧一样,我就不操心了,让我少活多少年都行。” 她的两个小孙子立马就忘了头上的疼,又吵着要吃的。 苏老夫人摸摸两个小孙子的头,脸色像是阴天的颜色,絮叨:“别学你们的爹娘……” 然后苏家大伯失望地走了,有点垂头丧气。他并不喜欢吃人参汤,确实是想把人参拿去卖钱花的。可惜,等人参熬成汤了,意味着他的歪主意也泡汤了! 就为了这点小事,母子俩竟然扯皮了一会儿。 苏老夫人摇头不肯,她太了解那个大儿媳妇了,她就是怕大儿媳妇把人参拿去卖钱,所以才坚持要先熬了人参汤,再端给大儿子。 苏家大伯安心下来,笑了,道:“不劳烦母亲操心,我自己派人去熬汤就行!” 四十多岁的大儿子了,还开口朝母亲讨吃的东西,连苏老夫人都有点汗颜,脸色又红了一些,但是又心疼儿子,爽快地说:“你先回去温书,我让厨娘把汤熬好了,再让丫鬟给你送去。” 苏家大伯父看见他的妻子跑了,他也有些坐不住了,目光有点浮躁,屁股挪了挪,忽然清了清嗓子,说:“母亲,我最近痰多,心口不舒坦。大夫说,要喝点人参汤。” 苏老夫人帮两个小孙子揉揉脑袋,刚才看见小孙子被打,她很心疼。 六少爷和七少爷委屈地瘪起嘴,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苏家大伯母灰溜溜的,脚尖一转,小跑着往东厢房跑去了,像某个赶着回洞的小动物。 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她平时懒得动气,懒得敲打这个大儿媳妇罢了,这不代表她把借钱的事给忘了! 苏老夫人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听不出来那骂人的话呢?她挥手打开苏家大伯母的手,用力吼道:“回你自己屋里去!小不点愿意给,我就愿意收!哪怕给我一块碎布,我也乐意!不像有的人,只会从我手里借银子,还有借无还!”最后几句话,老人家说得咬牙切齿! 这话何尝不是在含沙射影地骂苏老夫人眼皮子浅呢?哼!为了一把瓜子仁就穷开心! 苏家大伯母立马横眉竖眼地针对两个小儿子,仿佛把她受过的气都发泄到孩子的身上,伸手就往儿子们的头上拍,一边打,一边骂道:“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你祖母的柜子里收着几十两银子一包的燕窝,你们不去吃!偏偏要抢这满大街都是的瓜子壳,值几个铜钱啊?改天我给你们买一箩筐来!让你们天天吃,顿顿吃,吃个饱!” 六少爷和七少爷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看见苏老夫人手里捏的是好吃的东西了,四只小手不依不饶地在苏老夫人的手上挖着、掰着,像矿工挖矿一样执着,充满了耐力。 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刚才也把脖子伸过来,看了一眼。苏家大伯母不屑地歪起嘴巴,笑道:“这点东西值几个钱啊?” “还是小不点待我好!”苏老夫人笑眯眯地说一句,把葫芦形状的小荷包合上,捏在手心里,心头喜悦。 她牙齿掉了好几颗,又经常牙疼,牙口不好,偏偏又喜欢吃瓜子。 原来是一堆去了壳的瓜子仁,有南瓜籽仁、西瓜籽仁,也有葵花籽仁和白瓜籽仁。 六少爷和七少爷也好奇地跑过来看。“祖母!我看!” 苏老夫人抿起嘴巴笑,眼里的苦涩变成喜悦,眼角的鱼尾纹深深的,仿佛在快乐地游动,粗糙、黝黑、爬满皱纹的手把小荷包打开,往里一看,眼睛笑眯眯的。 郑晴川笑着把腰上挂的一个小荷包取下来,塞到苏老夫人的手心里,立马跟着苏牧跑了。 苏老夫人的眼神顿时有点苦涩,她知道这是因为大儿子一家四口留在她这屋子里烤火、喝茶,所以苏牧他们急着要走。“行!去忙吧!忙完了再来陪我说说话。”苏老夫人虽然语气无奈,但是态度爽快! 苏牧找个借口说自己去外院有事情忙,带着阿清和阿韵准备离开。郑晴川飞快地眨两下眼,也告辞说:“祖母,我去跟云嬷嬷说说收拾屋子的事!争取快点收拾好,不怠慢了老家来的客人。” 这一顿午饭开始的气氛是带着火药味和硝烟的。午饭结束后,气氛反而平和多了,大家表面上都像得了健忘症一样,不提那不愉快的话题。 苏老夫人气得喘了喘气,用力地闭了闭眼,默默地翻白眼表示不相信大儿媳妇的话,血气都冲到了脸上,脸红红的。 苏老夫人一和苏家大伯母吵上,就像火柴头划过火柴盒侧面的磨砂纸一样,点上火了! “咱们家的人怎么会给外人做耳报神呢?母亲!我就在您老人家面前说说罢了!你不听就算了,骂我做什么?”苏家大伯母厚着脸皮,噘嘴,语气不乐意。 苏老夫人的脸色有点难堪,一阵红一阵白,转头瞪向苏家大伯母,小声地吼道:“你这话要是传到人家的耳朵里,人家还敢进咱家的门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这个大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分寸呢?客人要来,你不忙着招待客人,反而疑神疑鬼的,知道的人说你小心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全家都小心眼呢!” 苏牧帮苏老夫人盛碗汤,那些耳旁风仿佛根本就没有进去他的耳朵。 阿清和阿韵好奇地看着大伯母的大嘴巴在一张一合,看得目不转睛。 苏家大伯母又谄媚地笑道:“屋子还没收拾好吧?我正好闲着没事,让我帮着监工就行了!五侄儿媳妇还小,什么也不懂!我还懂点风水!有些小事也要谨慎!不能让老家的客人把我家大老爷的运气抢走了!” 苏老夫人随口答道:“快了!信上说,十六动身,路上大概要半个月。” 苏家大伯母的嘴巴闲着就难受,笑道:“老家的客人也快来了吧?” 苏老夫人立马又让丫鬟去请了苏家大伯一家子来,围满了一桌子。 他清爽地笑道:“祖母,开饭吧!” 看见阿清和阿韵那简单快乐的笑,苏牧的眼中绽放出笑意。 苏牧心思深,但是说出来的话少,像厚积薄发。 如果郑晴川暂时不能胜任中馈权,至少可以慢慢学,反正苏家内院的中馈权迟早是要交给她的。 他记得郑晴川亲口说过,她喜欢当家做主。虽然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太早,但是郑晴川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超脱年龄的懂事,让他有信任感,何况还有云嬷嬷在一旁帮忙。 投桃报李,他更愿意把自己的感激表现得实在一点。 有好几次,苏牧不禁佩服郑晴川,遇到复杂事情时,她似乎从没有慌过,特别是帮阿韵的两次。 150.宾主尽欢的画面中夹着一个醋坛子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这时,时间离正午不到半个时辰了! 留下客人们在东跨院,郑晴川跟着苏牧回了苏老夫人的屋里。 苏栋和苏靖也文质彬彬地客气道:“是我们打扰你们了!” 郑晴川也学会了说客气话:“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堂弟和堂妹好好歇息,我们不打扰了。” 一幅宾主尽欢的画面!当然,其中还夹着一个瞪眼睛的醋坛子。 佟氏和海氏相视一笑,道:“我们哪里用过什么丫鬟?也好,就留着吧!这是婶子、侄儿和侄媳妇的好心好意,我们如果拒绝,倒不识好歹了。等我们洗漱一番,再亲自去给婶子道谢。” 丫鬟们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行了礼。 云嬷嬷又亲自领着六个丫头来见人,说:“暂时安排这几个丫头在东跨院里服侍,如果她们不听话,两位夫人尽管罚她们!就是老夫人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苏牧说:“这是祖母的安排,祖母说两个伯父读书需要清静一点的屋子。如果需要添些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一声。” 客人们只是微笑,不接话,心里面十分高兴!单独住着一个小院子,这样清清静静的,方便读书啊!而且,没有别人打扰,住着舒服! 苏家大伯母是特意来参观东跨院的!以前这院子给杜师父住,不给她住,她就不开心了,惦记上了。“这院子要是早点给我住,我都能开出一大块菜地来了!” 听到那声音,郑晴川转头一看,才发现苏家大伯母也跟着过来了。 忽然,苏家大伯母酸溜溜地道:“没别人,就只有你们!”那语气,就像吃了醋大蒜之后又打了个嗝一样! 到处干干净净的,佟氏看了看,很满意,不敢相信地问:“这个院子里还住着谁呢?我们先见见!”其实,大意就是:该不会整个院子都给我们住了吧? 墙角处摆了一个青色大缸,里面养了两条红色鲤鱼。 去了东跨院,苏栋和苏靖看见庭院里没有树,心情低落了一点,但是看见庭院中间摆了一圈盆栽,都是小小巧巧的,凑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形,有的开花,有的不开花,叶子都是绿的,倒也充满了生机,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下了炕,跟着苏牧走了。 东跨院里的摆设是郑晴川做主的,收拾好之后,她还特意去看过。 苏老夫人拍拍郑晴川的手,让郑晴川和苏牧一起陪客人去东跨院。 云嬷嬷满脸喜气地笑道:“足够沐浴了!” 苏老夫人又吩咐丫鬟把早饭送去东跨院,又问云嬷嬷:“热水准备得够不?” “嗯!婶子疼我们!我们是来对了!”佟氏和海氏笑着站起来。 苏老夫人笑得眼睛眯起来,十分乐意地道:“别跟我见外!我看你们累了,先吃了早饭,然后回屋去休息半天,等休息好了,再来陪我说说话。你们来了,我比过年还高兴呢!屋子都收拾好了,让苏牧带你们去。” 聊了一会儿,佟氏和海氏说明来意,她俩是不放心各自的丈夫,跟着上京来照顾他们,海氏带小儿子来见识世面,佟氏带小女儿来京里玩,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不排斥结个儿女亲家。“我们一来,就给婶子和侄儿、侄媳妇添麻烦了!” 热炕、热茶、点心都准备好了,云嬷嬷还特意安排丫鬟端了早饭来。 家乡话冒了出来,大家热热闹闹地进屋。 …… “呵呵……你们一路上辛苦么?” “婶子,您还和以前一样硬朗,红光满面,没变多少!” “婶子,在京城里住,习惯么?” 苏老夫人早就站在堂屋的门口等着、盼着了!一见面,大家就相视而笑。 “侄儿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走路进去就行。”佟氏虽然客气了一句,但后来客人们还是都坐软轿去了苏老夫人的正院。 苏牧客气地道:“大家先进屋歇歇。”转头,苏牧就吩咐小厮去安排软轿来。 其他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家心知肚明,都觉得这样喊很喜感!毕竟是第一次,有点新鲜。 喊了堂弟和堂妹后,她的脸有点红。 郑晴川差点就脱口而出要喊堂哥和堂姐,忽然苏牧抢在她的前面喊了堂弟和堂妹。郑晴川突然记起来,不管别人比她大,还是比她小,她都要跟着苏牧来喊称呼。 小少年和小姑娘的年纪都比郑晴川大几岁。 说话间,苏栋的妻子佟氏和苏靖的妻子海氏已经伸手摸了摸郑晴川的脸,然后轻声地介绍说那个小少年是苏靖的小儿子苏瑜,小姑娘是苏栋的小女儿苏靓,一起跟着父亲上京来玩。 “呵呵!”苏栋挂着两个眼袋,一脸倦色,爽朗地笑道:“苏牧长大了,仪表堂堂啊!哈哈……” 排行老大的堂伯父叫苏栋,排行第二的堂伯父叫苏靖。 “大伯父,二伯父,大伯母,二伯母。”苏牧和郑晴川按照大排行喊的称呼。 苏牧以前见过这两位堂伯父,但是时间过了好几年,感觉模样变化太大,他一边把郑晴川从马车上扶下来,一边吩咐小厮快去给苏老夫人传话,然后和郑晴川一起走过去迎接客人。 此时,苏家的仆人哪敢怠慢?立马就跑过来几个小厮,帮忙提行李,口里叫着老爷。 早在半个月以前,云嬷嬷就吩咐了苏家的所有仆人,说苏州会有客人来,如果见到了,千万不能怠慢,这次来的可是读书的老爷,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说不定以后就官袍加身,贵气着呢! 这么一喊,苏家的人顿时都明白过来了!这是老家的客人来了! 原来,那两个中年男子都是读书人,爱面子,怕有辱斯文,不方便跑过来主动投亲,所以拜托马车夫帮忙喊一声。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朝马车夫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车夫大大咧咧地笑喊道:“嘿!苏家的!你们有远客来了!” 大家的目光朝那辆尘土满身的马车看去。窸窸窣窣一会儿之后,从马车里跳下两个皮肤灰灰的中年男子,接着是两个脸色暗沉的妇人,再接着,下来一个脸白如纸的少年和一个脸红红的小姑娘。 可是,当苏牧正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一只脚踏在马车上,另一只脚还在地上,另一辆马车突然狂奔而来,车夫先是快马加鞭,然后使劲地吆喝一声“吁——”,仿佛一个急刹车,把马车不偏不倚地停在苏家大门口。 原本的计划是:苏牧和郑晴川一起出门,带上寿礼,乘坐马车,先去洪家带上阿清和阿韵,然后一起去秦家拜寿。 正月二十九,是秦家舅舅的生日。 151.赶上了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坐席时,她坐在了包夫人的旁边,另一边是阿清,这算是秦家舅母特意的安排。 郑晴川又和几个表哥、表姐互相见了礼,还特意喊了好久不见的周嬷嬷和花影。周嬷嬷和花影都是一脸的惊喜模样,还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又说不完一样,反而没多说了,只是不停地笑,花影还亲切地牵着郑晴川的手摇了摇。 这时,秦家舅母无意的一句欢声笑语化解了她的尴尬。“小孩子不经饿!先开宴吧!等会儿再慢慢聊!” 可是,郑晴川这会子手却有点麻木,心情有点别扭了。以前在秦家,包夫人作为她名正言顺的娘亲,并没有对她这么亲亲热热过,反而是态度冷漠,分开了这么久之后,态度忽然变了,甚至连一个过渡期也没有,郑晴川接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有点起鸡皮疙瘩。 包夫人迫不及待地牵起郑晴川的左手,大有要去说悄悄话的意思。 包大老爷笑着赞了一句:“好孩子!”说完,笑得爽快。 郑晴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匣子收下来了。 其他人听见了,都感到很意外!包大老爷和包夫人是十分惊喜,当即就给出了见面礼,两个木匣子,沉甸甸的。郑晴川没打开看,转头看向苏牧,苏牧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温和地微笑,大概就是让郑晴川自己做主,不用顾忌他。 郑晴川看到包夫人后,心情很平静,微笑地喊了:“娘亲。”眼中的包夫人比以前丰腴和快乐了许多,又看向包大老爷,发现这个人不是太老,大概四十多岁,胖胖的样子,表面上挺和气的,她也喊了一声:“包叔。” 阿清和阿韵牵着苏牧的手,一点也不怯生,有问就有答。 这一声舅母喊得秦夫人更加心情舒畅了!对苏牧这个小辈是越看越欣赏,连带着对阿清和阿韵也特别关注起来,短短的一段路,她哄阿清和阿韵说了不少话。 苏牧温和地道谢:“多谢舅母。”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大发脾气模样的影子! 此时,秦家舅母心里的气已经彻底消了,亲切地牵起郑晴川的手,又问了阿清和阿韵,表示很喜欢她们,大大方方地解下腰上的小荷包,给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一人系了一个,小荷包沉甸甸的。她和颜悦色地道:“快进屋吧!吃了午宴,再慢慢聊。”一路走,一路说:“苏牧上次来,我记得你爱吃猪肚炒鱿鱼片,还有几个菜,特意吩咐厨房做了。” 秦家舅舅只会傻笑地搓手,真是高兴啊! 苏牧也说了两句祝寿的话,阿清和阿韵也跟着说。 郑晴川笑道:“祝舅舅前程似锦,顺心如意!” 秦家舅舅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笑,搓一搓自己的手,笑道:“我今天实在是高兴!哈哈哈……” 秦家舅母眼明手快,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来,及时地把丈夫的手给扯了回来,并悄悄地在丈夫的皮上揪了一下。 毕竟郑晴川才十岁。他忘了,十岁的外甥女已经不能抱了,因为外甥女已经成亲了! 心情像是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云端,秦家舅舅是真高兴,见到个子小小的郑晴川时,他竟然伸出手,想去把郑晴川抱起来。 包夫人把手里的襁褓交给周嬷嬷抱,她和包大老爷一起,也出了堂屋的门,去屋檐下等着,翘首以盼,心情有点忐忑,心里就像在打着小鼓。她怕,怕郑晴川给她冷眼。 秦家舅舅几乎一溜烟小跑地去迎接客人,秦家舅母没有拿乔,也脚步款款地跟着去了。 仿佛云开雾散,太阳终于露出了脸,生日宴的气氛又喜悦起来了! 那个来报信的嬷嬷乐呵呵地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高兴得傻乎乎的。 秦家舅舅秦徐已经高兴地站了起来,脸上如拨云见日,咧嘴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外甥女来了!” 秦家舅母心中一动,心有灵犀一点通,眉梢一挑,脸上的阴霾退了下去,却故作镇定,稳坐如山,明知故问:“谁来了?” 忽然,一个体面的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惊喜得声音发抖,笑道:“夫人!老爷!太好了!来了!来了!” 秦家舅母此时真是又气又恨,如果谁劝她,真是火上浇油。 哼!小白眼狼!亏她当时毫不犹豫地就帮她收留了那个贰姨娘!就算贰姨娘得罪了她,她也没把人赶走,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白眼狼着想吗? 好好的一场寿宴,却成了受气包开会!秦家舅母想想就气恼,在心里把郑晴川骂了好几遍!她不禁怀疑,正月里郑晴川托病不来她家拜年,会不会也是故意的? 丫鬟们也是大气不敢出,大家小心翼翼地走进走出,摆碗摆筷。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秦家舅舅秦徐缩一下脖子,没敢再吭声。河东狮一吼,秦家的几个孩子也跟着抖了抖! 秦家舅母是个强势的脾气,不管丈夫今天是不是生日,被丈夫的温吞模样惹火了,大吼道:“我饿了!”大有要掀桌的气势! 秦家舅舅秦徐却在心里充满了自责,深深地觉得是自家对外甥女不够好,所以外甥女不喜欢他们,语气弱弱地道:“别急!再等等!还早呢!我不饿!” 包夫人的手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睡着她的小儿子,心情既失望,又伤心,一言不发。她的丈夫包大老爷也坐在一旁沉默,一个成功的生意人,眼窝较深,眼睛清明,觉得自己不方便插手这件事。 秦家舅母黑着脸,气恼地喊道:“开宴!开宴!” 今天虽是秦家舅舅秦徐的生日,却不是正式大操大办的正生,而是一个散生。他们没有刻意邀请外人来,只请了自家小姑子包夫人和郑晴川。可是,郑晴川没来,秦家有点愁云惨雾的! 马车里气氛开心,可是秦家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嗯!”阿清和阿韵重重地点头。 苏牧笑道:“是来客人了!有两个堂伯父,两个堂伯母,还有一个堂姐和一个堂哥。下午带你们回去见见亲戚。” 郑晴川已经跟两个小家伙解释了家里来客人了,所以来晚了的事,阿清和阿韵那鼓成包子一样的小脸终于消气了,原本有点吃郑晴川的醋,现在醋意也烟消云散了,她们高高兴兴地牵起郑晴川的手,仰头看向苏牧。 苏牧进门去给洪家四夫人道了谢,然后快步地回到马车上,吩咐马车夫往秦家赶去。 苏牧把筷子拿掉,用蓝色的丝绢给她们擦干净手,然后把她们抱到马车上,笑容如雪后阳光,道:“哥哥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 “哥哥坏!”小家伙们气鼓鼓地抗议。 苏牧跳下马车,蹲下腿,和阿清阿韵平视,看见她们的手里各捏着一根筷子,就知道她们肯定等得太无聊了,说不定蹲在地上玩虫子。 忽然看见苏家的马车来了,阿清和阿韵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手牵手,往门外跑。 阿清和阿韵委屈,还是不动,眼巴巴地往门外望! 洪家四夫人乐不可支,捧着肚子笑。她又轻快地说:“这苏牧也真是的,既然昨天派人来说,要接阿清和阿韵出去做客,如果今天有事不去了,也该派人来说一声啊!难为我们家阿清和阿韵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大早就出来等着了!后天跟我出去做客吧!今天先回去,好不好?等着苏牧来给你们道歉,好不好啊?” 阿清扁扁嘴,气呼呼的,道:“不回!哥哥把我们忘了!带七七去吃酒席了!” 丫鬟端了一把圈椅放在树下,前面还挡着一块绣山水的屏风,洪家四夫人坐在圈椅上,含笑地陪着阿清和阿韵,一边喝着茶,一边笑道:“真是两个小呆瓜!可能苏家今天来客人了,你们的哥哥不方便出门。你俩还生气啊?这眼看着快要中午了,你俩跟我回去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做最喜欢的菜!怎么样?” 大门口,阿清和阿韵正蹲在地上数蚂蚁,脸上全是阴天的颜色。 苏家的马车先去了洪家。 郑晴川感激地抱了苏老夫人一下,然后跟着苏牧走了。苏牧腿长,脚步大,时走时停地等她。 苏老夫人主动催促他们:“你们快去做客!家里的事有我照应着!都不是外人,你们放心去!” 寿宴将在正午时分开席,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152.因为喜欢,所以包容 本,请勿转载! 暗地里,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她是知道的,不过她还没有抓到“黄鼠狼”的尾巴。 如今她在苏家管中馈,必须要有女主人的自觉啊。嗯!苏牧信任她,她不能辜负苏牧的信任,不能让他失望,也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忽然,她伸手揉一揉脸颊,生怕笑久了会长皱纹。忽然她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小孩子脸上的胶原蛋白多到用不完!瞎担心什么呀?她静下心来,应该担心接下来该怎么跟客人相处的事了,从现在到三月的春闱,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考完后,再等着放榜,又是大半个月,如果两个堂伯父考得很好,又要接着参加殿试……两个堂伯母至少要在京城住两三个月的时间啊! 郑晴川笑弯了眼睛,愉快地心想:苏牧长期被这样童稚的欢声笑语包围着,竟然还能保持冷静,没有变成洪家二表哥那样一笑就大大咧咧的样子,也没有变成郑友那样一笑就满脸桃花开放的样子,真是不容易啊。 阿韵伸手往嘴上一摸,响亮地道:“没有!” 阿清忽然煞风景地来一句:“阿韵不准流口水,会弄脏哥哥的衣衫!” 阿韵笑嘻嘻,可开心了,抱住苏牧,小脸往苏牧的衣衫上蹭。 苏牧也笑了,伸手摸一下阿韵的头顶,表示赞赏。 郑晴川无声地笑了,嘴巴合不拢来。她猜想,大概是苏牧把这话说了太多遍,所以阿韵能背得滚瓜烂熟了! 阿韵很自然地就点着脑袋接话道:“回去后,再放进匣子里,锁进柜子里!”那说话的语气,简洁的风格,竟然很像苏牧的原话。 苏牧把两个小荷包接在手心里,道:“先帮你们收起来。” 郑晴川坐在她们的对面。 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上,阿清和阿韵一边一个地靠着苏牧,把秦家舅母送给她们的小荷包打开,递给苏牧看。“金豆子!给哥哥!” —— 然后,秦家舅母也不强留她了,把他们送上马车,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一旁的包夫人心情失落,因为郑晴川今天跟她说的话不多。 秦家舅母伸手搂住郑晴川的肩膀,手心十分温暖,笑道:“你这个小不点!才多大的人儿啊?就把自己当大人看了!哈哈……”她笑声洪亮,惹得其他人也忍不住翘起嘴唇笑了笑。 她说的话,再配合她那稍有忐忑的表情,让别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郑晴川忽然语气迟疑地说道:“两个堂伯母也来了!还有一个堂妹和一个堂弟。”意思就是,苏牧要回去陪男客人,她也要回去陪女客人。 秦家舅母爽快地道:“苏牧,既然你有正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让三个小姑娘留在我这里玩,天黑之前,让她舅舅亲自送她们回苏家!” 对秦家舅舅的表现,郑晴川有点感动,舅舅没有生气,反而希望她再来。只有真正做到了喜欢,才会愿意包容,用包容代替挑剔。 秦家人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让脸上的笑容裂成了碎片,在愣怔中一片一片地掉下来,很快,秦家舅舅和舅母的表情又变成了理解,秦家舅舅此时显得嘴巴笨,一时有点结巴:“那……什么时候……再……再来?” 苏牧在跟秦家舅舅告辞,说:“请舅舅和舅母原谅我的无礼,今天两个堂伯父是从老家远道而来,我们不得不早点回去。”苏牧是细心的,他之所以没有紧接着在郑晴川说完话之后就立马提出告辞,是因为不想让秦家人误会郑晴川。现在才说,就显得告辞是他的意思,和郑晴川无关。 忽然,郑晴川眼角的余光看见苏牧站了起来,郑晴川顿时像鱼儿回到了水里,心跳加快,感觉又活过来了,唰地一下转过头,快如闪电,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她们把一群大人们逗得忍俊不禁。 阿韵说:“不会走路,是吗?要别人抱着!” 阿清和阿韵却对小婴儿特别感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阿清对阿韵说:“阿韵,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郑晴川忍不住偶尔把眼睛紧紧地一闭,她越来越烦躁了,却又要狠狠地压抑住。 她又被秦家舅母拉过去看婴儿去了!秦家舅母似乎很希望她能喜欢那个孩子!包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像一只烦躁的猫,忍不住瞅他一下,又瞅他一下,心想:他点头了,可是他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么?他怎么还可以这样谈笑自若啊? 郑晴川在心里幻想一句:如果他回答,最喜欢的河川是郑晴川,该多好啊! 苏牧也笑了,也说了一番他的见解,言简意赅。 秦家舅舅用一副豪气大丈夫的口气,侃侃地道:“名山里面,我最爱华山!那山峰真是惊险万分,远看一眼都动人心魄!如果置身其中,恐怕是如登仙境!关于河川,哈哈,说起来俗了,我最爱的是长江,不爱它的水,也不是爱它的源远流长,而是爱它那水里的鱼。哈哈,长江里出了名的鱼是最多的!” 苏牧很明确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他转过头,又跟秦家舅舅聊起了名山大川的事。 她说:“苏牧,我想回家了。” 郑晴川干脆把心一横,大大方方地走近一点,凑在苏牧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苏牧刚才正坐着跟秦家舅舅说话,被郑晴川一踢,他转头看向郑晴川,目光清晰,带点询问的意思,还有点惊讶。 秦家不算大户人家,院子不大,屋子也小小巧巧的,又要摆桌,又要摆椅,再加上客人一多,就显得有点拥挤。一不小心,就可能踩别人一脚! 她慢慢地挪动脚,脚尖忽然踢了苏牧一下。 郑晴川此时笑得有点假,表示一下礼貌而已。她很想离这个小娃娃远一点!她和这个小娃娃虽然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但是她不想看见包夫人在自己面前秀母爱、秀亲情!因为她没办法感同身受,反而有一种陌生的尴尬,又来了,又是那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包夫人满脸散发着温柔,伸白皙柔长的手轻拍一下襁褓,轻声笑道:“他的小名叫阿震,他啊,一哭起来,震天响!大名叫包啸,他祖父亲自取的名字。” 饭后,秦家舅母特意把小婴儿抱来给郑晴川看。“小家伙和你有点像!” 153.出乎意料地很好相处 本,请勿转载! 嘿嘿!其实我一直都在的! 我最近没看留言,因为不敢看,怕看了之后会卡文。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苏瑜坐在海氏的旁边,看着阿清和阿韵玩,表情显得有点孤单和无聊,甚至懒懒的,像是失了力气。海氏显然是非常疼儿子的,因为她把儿子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放在腿上。 她顺便也在屋里环顾一圈,发现各人都在做喜欢的事,比如阿清和阿韵在玩猜拳,一对三岁的小男孩在吃核桃,除了海氏的儿子苏瑜。 郑晴川抬头朝苏老夫人露个笑脸,见苏老夫人正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她和苏靓。佟氏和海氏都在十分善意地朝她微笑。 忽然,她听见苏老夫人在笑着说:“你们瞧瞧!她们俩说得多好啊!你们放心地在这里住下,她们小孩子容易有话说,一见面就投缘!” 看来,她以后听客人们说话,得要听一半,猜一半,不能完全当真啊。 郑晴川微愣了一下,昨天佟氏亲口说她们哪里用过什么丫鬟,原来只是客气话啊! 苏靓秀秀气气地笑着答道:“好啊!我在苏州也有一个丫鬟,但是没有带过来。”她也觉得喊郑晴川堂嫂很别扭,所以在能不叫称呼的时候,干脆就省了! 郑晴川把头转回来,回答道:“小靓,这种云纹加水珠的图案是绣在袖口的双面绣,我也不会,但是我的丫鬟绣巧可以绣得很好,等有空,你去我屋里坐,让她教你。” 苏老夫人的炕上放着一叠花样子,刚才郑晴川一直在跟佟氏的小女儿苏靓小声地说话,她觉得喊苏靓堂妹实在是别扭,就顺口问了苏靓的小名。 郑晴川看向苏牧的背影,苏靓正好问她:“这种花样子好看,你可以教我吗?” 苏牧又跟客人告了辞,不紧不慢地走了。 苏老夫人知道他要去干嘛,态度十分积极,连声道:“你快去!快去!我们在这里聊天,不用你陪!” 苏牧站起来,道:“祖母,我去外院一趟。” “嗯!”佟氏和海氏异口同声地微笑道:“有劳侄儿了。”她们看上去放心多了,眼睛里瞬间又有了希望的光芒!毕竟苏牧跟洪家的关系亲近,洪家多多少少会看苏牧的面子。 当苏老夫人还在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苏牧开口了,声音清润地道:“我让小厮去给洪家送信,等回信就行。” 佟氏和海氏小心地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她们知道洪家二老太爷官做得极大,官大的人瞧不起人是很有可能的。偏偏她们希望洪家二老太爷看在老乡又是拐弯的亲戚的份上,帮忙提拔一下她们的丈夫,不然,她们也不想送上门去讨人嫌。 苏老夫人狠狠地瞪向大儿媳妇!苏老夫人心知肚明,洪家不见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是有原因的,如果他们真进去了,说不定洪家人要打他们! 忽然,苏家大伯母嗤笑了一声,“呸”地吐掉瓜子壳,歪起嘴角,酸溜溜地嘲讽道:“不怕你们俩笑话!我来京城住了五六年了,还没踏进过洪家的门呢!连我家老爷都不肯见!哼!还说什么同乡,又是亲戚,真是气死人了!” 佟氏和海氏察言观色,对视一眼,然后谨慎地等着。 苏老夫人这时犹豫了,转头看向孙子苏牧,暂时没说话。 “那真是太麻烦侄儿了!”佟氏笑着,又小心地询问道:“我们想去洪家拜访,不知道合不合适?” 苏老夫人开心地笑眯了眼睛,鱼尾纹又游动了起来,道:“你们俩嘴巴甜!我就喜欢嘴甜的人!以后有你们多陪我说说话,我高兴着呢!你们挑个日子,让苏牧领你们去街上看看热闹。” 海氏也笑着点头,爽朗地附和道:“原本想在苏州就做好的,但是不知婶子这几年是胖了还是瘦了,怕不合身,现在仔细瞧了,婶子是胖了一点!哈哈,一定是堂侄儿孝顺祖母!” 佟氏客客气气地笑道:“原本想带一些腊肉,但是怕在路上捂坏了。可惜我们包的马车不够好,怕马车太重,马儿会跑不快,两个老爷不准我们多带东西。我和二弟妹在出发之前就商量好了,等我们闲下来了,多给婶子做几套衣裳鞋袜,也算我们是尽了心意,不然,我们自己总觉得不好意思。” “好的!”苏牧和煦地答应,立马把这事吩咐给了云嬷嬷。 目光看向两个小孙女,苏老夫人笑得自豪,转头对苏牧说:“你的两个堂伯母给我带了许多家乡菜来,今晚上就让厨房每样都做一点,我想得紧!” 佟氏和海氏同时伸出手,一人抱住一个,海氏笑道:“婶子,这京城里长大的孩子跟玉做的似的!比我家的孩子好看多了!” 阿清和阿韵踮起脚尖,抬起胳膊,好奇地伸手去拿虾米。 郑晴川忍不住想吃梅干菜扣肉、辣椒拌萝卜干、甜酒蒸虾米和干豆角炒鸡块了! 桌上摆着十多捆干菜,有干豆角、干萝卜、梅干菜和茄子干,还有一布袋干鱼和一布袋红彤彤的虾米,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让人特别有食欲。 众人被她的打趣声逗得笑了笑。 苏栋和苏靖不在场,佟氏特意对苏牧解释道:“你的两个堂伯父在屋里温书,一旦快要上考场了,他们就瞎紧张!路上还一直催,让马车夫快马加鞭,原本要走十七八天的路程,结果用十四天就到了!这读书也是如饥似渴,生怕少看了一个字似的!” 郑晴川一回来,就看见佟氏和海氏带着孩子正坐在苏老夫人的屋子里聊天。那种苍白或者暗淡的倦色已经消失,他们看上去神清气爽,又换上了精致的新衣裳,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瞬间把一旁的苏家大伯母给比下去了! 郑晴川已经做好了挑战难题的准备,毕竟有苏家大伯母这个前车之鉴在,可是新的客人们却是出乎意料地好相处! 154.你的丫鬟真多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奶娘悄悄地朝郑晴川摇摇手,使劲地挤眼睛,使眼色,意思是等会儿再说!看那表情,似乎事情很重大! 郑晴川抬头看向奶娘,有点疑惑。 可是,一旁的奶娘这时却没笑了,而是在微微地皱着眉。 郑晴川抽空去了一趟东次间,见阿清和阿韵正在她的大床上蹦蹦跳跳,甚至把被套扯下来,披在肩上,学唱戏人那样走路,玩得不亦乐乎。她没管,笑一笑,又回来陪客人。 奶娘在一旁微笑,与有荣焉。 苏瑜这个少年见她们要绣花,顿时就露出无聊的表情来。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和苏靓就一起被绣巧的绣艺给折服了,看得目不转睛,表情惊叹! “好!”绣巧埋头答应,去拿了针线和布来。 郑晴川开门见山地道:“绣巧,你教我们绣那种云纹加水珠图案的双面绣吧!绣在衣袖子上面的那种!” 苏靓好奇地盯着绣巧看。 “五少夫人。”绣巧很快就来了,一眼看见有两个陌生人在,她显得比较局促,把头垂得低低的,经过奶娘的提醒,她才又喊了:“瑜少爷好!靓姑娘好!” 郑晴川吩咐奶娘去喊绣巧来。绣巧一般是守在西次间里绣花,一坐就是半天,都不挪地儿,定力比念经的和尚还要强! “嗯!”苏靓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显得期待。 郑晴川澄清道:“不算我一个人的丫鬟,是阿清、阿韵和我一起的。小靓,现在就学绣花吗?” 苏靓喝一口茶,忽然感叹一句:“你的丫鬟真多!” 郑晴川陪着客人在绣墩上坐下,阿清和阿韵跑到东次间玩去了。 丫鬟们笑盈盈地端了茶和点心来。 到了别人家里,最先总是忍不住比较别人家与自己家的不同。 在他们自己家里,也有几个仆人,但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时候,哪有仆人敢说话这么滔滔不绝的? 苏瑜和苏靓都好奇地打量了奶娘好几眼,纳闷地心想:这奶娘怎么会有点主人的派头呢? 一边说,奶娘就一边陪着大家进了堂屋。 奶娘已经过来迎接,先是行了礼,然后笑着接话道:“西跨院里没种太多花花草草,因为怕夏天蚊虫多。等会儿如果有空,瑜少爷可以去外院转一转,那里搭了个圆圆的凉亭,爬满了迎春花的藤,绿油油的,十分好看,还开了小小的黄花……” 苏瑜牵动嘴角,含着淡淡的讥讽,笑道:“这个,我们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没想到有人会把它种在家里!” 苏瑜和苏靓的目光都看向庭院中的风景,苏靓秀秀气气地笑道:“有茶花!” 走进西跨院的院门后,郑晴川特意放慢脚步,跟苏靓走成并排。 按照郑晴川的眼光,榕树比那些花儿更好看!而且,那里是她的游玩地,她经常手抓着榕树的长胡子,闭上眼睛,靠在树上发一会儿呆。 苏家的景色不多,西跨院的庭院正中间种着一棵垂着许多胡须的大榕树,四角分别种着腊梅、茉莉、海棠和山茶花,一目了然。 阿清和阿韵牵住郑晴川的左右手,一起走了。后面跟着苏瑜和苏靓,然后是几个丫鬟,一起去了西跨院。 苏瑜居然站起来微笑,算是答应了。 大概在老人家的眼里,不管是侄孙女还是侄孙儿,都是孩子!一群孩子当然可以凑在一起玩! 郑晴川正打算走了,可是苏老夫人又一视同仁地问:“小瑜在这里坐着无聊不?一起去西跨院看看不?” 苏靓笑着答应。 佟氏也是乐见其成,毕竟她们要在这里住上两个多月,主人家热情,她们这些做客人的当然随遇而安。她的嘴角露出两道半圆形的笑纹,笑着吩咐女儿苏靓,温柔道:“你跟着去你堂嫂屋里坐坐吧!别撒野!” 苏老夫人露出惊喜的表情,乐见其成,但是没有自专,大大方方地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佟氏。 郑晴川走到苏老夫人身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把话说了。 郑晴川站起来,准备去说。苏靓继续坐在原处,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郑晴川,也是希望郑晴川去说。 郑晴川点头道:“好啊!和祖母说一声,我们就去。” 以她们说话的音量,只能算是说悄悄话,并不会被大人们听见。 苏靓忽然秀秀气气地说:“大人们聊的话,我都知道。咱们先去看你的那个会绣花的丫鬟吧!”她留在老家的那个丫鬟只会做一些粗活而已。 苏老夫人、佟氏和海氏正聊苏州的人和事聊得起劲,苏老夫人的气色格外好,眼睛都亮了不少,就连苏家大伯母也不停地问东问西,毕竟她已经有五六年没回过家乡了,而她的四个大儿子和四个儿媳都留在苏州生活。 郑晴川不好直接问别人年龄,但是佟氏曾经提过,不排斥在京城里给小女儿苏靓找一门亲事,可见苏靓还没有定亲。郑晴川一半靠看,一半靠猜。 苏瑜和苏靓的年龄差不多,比苏牧小一点,大概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155.这算什么大事吗 本,请勿转载! 千万不要被v误导!高兴啊! 所以,v章可能是大家已经看过的旧章节!不用重复看!大家认准明天发布的时间!我会在明天下午两点半发新章节!大家看新章节就行! 大家只要点击明天时间发表的新章节就行!不要管它v不v!因为我这个文是选择30万人v,入v当天系统将会从十三万开始,把章节变成v!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第一次尝试。 明天可能入v!嘿嘿! ------题外话------ “哈哈……”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出发了,前面一辆坐着苏牧、苏瑜和小厮们,后面一辆坐着女眷们。 阿清活泼地伸手比划,笑道:“大胡子!” 出了门,坐上马车,苏靓小声地问:“听说京城有不少胡人,是不是?” 苏老夫人笑着答应。 佟氏和海氏在一旁笑盈盈的,没有拒绝。苏靓和苏瑜两人都露出笑意,有点隐隐的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去逛京城,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全国最繁华的地方。 临出门时,苏牧对苏老夫人交代道:“祖母,我带两个堂伯母去尝一尝京城风味的菜肴,可能要午饭后才回来。” 啊!又可以出去玩了!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今天很高兴!因为佟氏和海氏说想去街上看看、买买东西,但是她们对京城不熟,于是苏老夫人主动提议,让苏牧陪同!然后,苏牧把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也捎上了! —— 笑着笑着,抬手一摸,眼角却湿润了,渗出了辛酸泪! 表面上在笑,心里却有种悲凉之感。“靠读书而当官”这一条路难走啊!他们走了四十几年,尚未成功,又临近春闱,两个中年人真有一种被前后夹击的感觉! 说完,两人摸着胡子,默契地哈哈大笑。 苏靖笑道:“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苏栋大笑道:“可惜我们这些老学子,很快就要被新学子比下去了!苏牧中举人,可比我们早了十年呢!后生可畏啊!” 苏靖感叹道:“人还没到五十岁,就先没了精气神,谈何前途?” 望着苏固的佝偻背影,苏靖摇了摇头。 苏固在这里坐了半天,一边喝茶,一边面带笑容地说话,算是解了自己平时的寂寞,直到午饭时候才离开! 他们不喜欢苏固,但是苏固却喜欢他们! 不仅仅是江湖上的侠士喜欢讲究一个意气相投,和意气相投的人做朋友,就连文人也是如此。苏栋和苏靖显然是意气相投、志同道合,但是他们俩都不喜欢苏固! 苏栋和苏靖一听,默契地对视一眼,脸上的喜悦笑容消隐了片刻,重新浮现出来的是客气的笑容,打开门,迎接苏家大伯父苏固。 苏栋和苏靖在大排行中排第一和第二。 三老爷就是苏家大伯父。按照家族中的大排行,他在堂兄弟中排行第三! 话刚落音,门外忽然有书童禀报:“三老爷来了!” 苏靖把匣子合上,小心地收起来,笑道:“借大哥吉言!” 苏栋的右手心躺着一块圆形的鸡血石,石头冰凉凉,心却是热乎乎,感叹道:“如果这次我俩一起考中进士,那真是老天垂怜啊!” 苏靖爽快地笑道:“正好!我喜欢方的!” 苏靖十分爽快,捧出匣子,让苏栋先挑,苏栋犹豫了一下,挑了一块圆的,把那块方的留给了苏靖。 “贤弟!拜托你了!”苏栋的模样十分感激。 苏靖轻松地笑道:“这有什么可烦恼的?大哥,我把我的石头分你一块,我一块,你一块,不就行了吗?” 苏栋焦灼地道:“我后悔啊!如果早知道,我也和你一样带两块石头来!我带来的那幅画,我一直看不出是真品还是赝品。” 等苏牧离开了,苏栋和苏靖坐在一起商量。 苏牧没有再打扰,告了辞。 “喔!”屋里瞬间响起两位堂伯父松气的声音。 苏牧清爽地道:“两位伯父可以放心,二外公会喜欢的。” 石头正好是一对,一块圆,一块方。这算是文人雅士的癖好,喜爱石头,特别是奇怪的石头,甚至超过了金银。 “喔!苏牧,我们搜集了几块鸡血石,可以用来雕刻印章,你看怎么样?”苏靖从书案上捧起一个朱漆木匣子,打开,递给苏牧看。 苏牧温和地答道:“越普通越好,二外公从不收贵重的礼物。” 苏栋急忙打断了苏牧的话,紧张兮兮地问:“那可怎么办才好?” 苏牧温润地笑了,放下茶盏,道:“如果是不合心意的礼物,他老人家可能会生气,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苏栋和苏靖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目光明亮。苏靖试探地问:“苏牧,我们该带什么样的礼物去比较好呢?” 苏牧温和地解释道:“二外公后天不用去宫里当值,恰好有空在家,所以把时间定在那一天。” 请帖上写着:邀请苏栋一家人和苏靖一家人去洪家做客,时间定在后天上午。 苏栋打开请帖,先是紧张得加大呼吸,然后表情是喜出望外,连忙又递给苏靖看。 苏牧看完回信,又打开请帖看了一眼,然后亲自把请帖拿去东跨院,转交给了两个堂伯父。 次日一早,洪家派人送来了回信和请帖! —— 他不禁想把这一刻变成永恒。 苏牧正好从小书房走出来,站在庭院的夜色里,仰头看星光,今晚的北斗七星十分明亮,如钩如画,又听见笑声从东次间的明亮窗户泄露出来,苏牧的墨色衣袍随风扬起,嘴角的笑意也如钩如画。 阿清和阿韵已经把大床糟蹋得不成样子了!郑晴川伸手去挠阿韵的痒痒,阿韵笑嘻嘻地躲,阿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笑嘻嘻地伸手来捉弄郑晴川。 “嗯!”郑晴川答应一声,心里对绣巧也是比较放心的,擦干身体,穿上浅蓝色的寝衣,趿着拖鞋,冲向了东次间,然后冲上大床。 不等郑晴川吩咐,奶娘就主动请缨,道:“五少夫人放心!我会盯着的!而且绣巧丫鬟安分,并不出门。” 但愿不要出现“不走寻常路”的事故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郑晴川专心地思考,回想起今天自己在场的时候,苏瑜并没有不合适的举动,不过他看向绣巧的眼神十分明亮,郑晴川原本以为那是一种敬佩的目光,因为他们当时正在看绣巧绣双面绣,苏靓的目光也十分明亮。现在听了奶娘的话,郑晴川的心情复杂了一点。 潜台词很丰富! 奶娘面部表情尴尬,声音也尴尬地道:“瑜少爷算半个大人了。” 碰一下手,这算什么大事吗?郑晴川正在沐浴,把手臂趴在柏木浴桶的边上,纳闷地问:“是不小心碰到的吗?” 等到晚上了,奶娘终于说了出来:“瑜少爷碰了一下绣巧的手!” 156.荣光(新章 节) 本,请勿转载! 晚了一点!对不起!晚上还有一章!争取更肥! ------题外话------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就不生疏了。洪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客气地出现了。苏栋和苏靖的脸上顿时有了一种被当贵客对待的荣光。 阿清和阿韵有些急了,异口同声地喊道:“不打屁股!” 洪家大夫人和四夫人亲自来迎接,洪家四夫人搂住阿清和阿韵,爽朗地笑道:“你们两个一走就好几天,终于想我了?舍得回来了?等回去,我要教训你俩!” 说句绕圈子的话,洪家的门槛是普通木头做的,并不珍贵,但是洪家老太爷的官儿做得太大了,所以洪家的门槛就不普通了,反而珍贵了!因为别人要想迈过这道门槛,是需要经过洪家人特许的,物以稀为贵,人也是如此,因为迈过这道门槛的人太少了,所以显得迈门槛的人也珍贵了!是吗? 进门时,苏栋、苏靖、佟氏和海氏迈门槛的动作特别小心。看着他们,郑晴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粗线条的人,因为她从来没这么慎重地对待过洪家的门槛! 马车的门帘子被掀开,有嬷嬷来搀扶两位夫人下马车,又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下来。 佟氏和海氏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抿着嘴角,不敢露齿,脸上的腮红更红了,像少女一样羞涩。 阿清和阿韵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大概是好奇,大人怎么也会这么胆小? 佟氏掀开马车的窗帘,看见了大大的“洪宅”字样。她和海氏都不禁深深地呼吸,太紧张了,马车里顿时响起她们那吸气声。 到了洪家大门口,马车停了,马车夫吆喝一声:“吁——” 佟氏和海氏都很紧张,时不时地整理衣角和鬓发,往往要重复好几次,佟氏还在轻声细语地教女儿苏靓待会儿要怎么做,海氏倒是找出空闲来,见阿清和阿韵不开心,就笑着逗阿清和阿韵说话。 郑晴川张手搂住她们的小肩膀,爱莫能助啊!因为苏牧对阿清和阿韵的事情处理得特别谨慎,比如在街上的时候,他会牵紧阿清和阿韵的手,怕她们走丢,他深思熟虑过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尽管郑晴川来苏家的日子不长,但是她已经见识过多次阿清和阿韵被苏牧送去洪家的情景了,每次阿清和阿韵都会撒娇、生闷气,但是撒娇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了。 阿清和阿韵知道自己又要回洪家去住了,抱着包袱,扁着嘴巴,闷闷不乐。她们想住在自己家里,现在家里人更多了,更好玩了,她们舍不得走,最重要的是家里有亲哥哥。 到了约定的那一天,苏栋和苏靖带着妻儿要去洪家做客,苏牧和郑晴川也陪同前往。 —— 郑晴川还想继续聊天,可是阿清和阿韵找过来了,打断了苏牧的话。 贪官是从别人的铺子里伸手白拿干股和分红,而苏牧刚才说的这种办法是把自己的财产隐姓埋名,没拿别人的东西。 郑晴川眨眨眼,心想:拿分红啊!好像现代的贪官也是这么干的!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同。 苏牧笑了,轻松地答道:“需要收敛一些,不太放肆,就行。比如,把铺子放在别人的名下。” 郑晴川好奇地问:“那做了官之后呢?还可以继续做商人吗?” 没想到郑晴川会想得这么深,苏牧有点意外,轻描淡写地道:“怎么这么问?重农轻商,那是前朝的事了,本朝有了新的律法。商人可以参加科举,可以做官,并没有什么不同。” 历史书上,总说古代重农轻商。郑晴川有印象。 晚上,郑晴川特意去小书房找苏牧,坐下后,问:“苏牧,商人是不是容易让别人轻视呢?” —— 旁边的苏家大伯母嫉妒得冒酸泡! 回了家,佟氏和海氏就张罗着给苏老夫人量尺寸,开始做新衣裳。苏老夫人先是婉拒,后来佟氏和海氏说这些布都是苏牧送给她们的,苏老夫人这才笑着默许了。 大家登上马车,满载而归,心事也很丰富!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佟氏和海氏劝了劝,最后只能作罢,把钱袋子收了起来。她们心里既感动,又惊叹,算是见识到了当官的好处,苏牧的父亲虽然仙逝了,但是他给苏牧留下的家财让她们羡慕。她们幻想着,如果她们的丈夫们当了官,也能把日子过得这么舒服。 一样?哪里一样?是一样不收钱呢?还是再来照顾生意? 苏牧道:“伯母不用客气,以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当佟氏拿出钱袋子,主动要结账的时候,黄掌柜只把目光投向苏牧,不敢自作主张。 最后佟氏和海氏挑了二十多匹布,黄掌柜却绝口不提银子的事,殷勤地分派店小二把布匹搬去马车上。 苏牧向黄掌柜介绍,说佟氏和海氏是他的堂伯母,来铺子里挑布。苏牧的话不多,别的没多说。 黄掌柜来苏家绸缎庄只有一个月,代替了以前的金掌柜。 他自称黄某,还说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不错,熟客比较多。 他们走进了绸缎庄。掌柜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连忙小跑着过来,喊着:“少东家!” 郑晴川也是第一次来苏家的绸缎庄,好奇地打量着。 佟氏和海氏都惊讶地看向苏牧,显然她们以前并不知道苏牧在京城里还有铺子。虽然这个铺面没有开在繁华路段,但是这毕竟是京城啊,寸土寸金的京城啊! 苏牧淡定地道:“这是父亲留下来的铺子。”目光含着浅浅的伤感。 佟氏笑道:“这家绸缎庄也姓苏!和我们有缘!” 饱食一餐后,苏牧带她们去了一家不在繁华路段的绸缎庄,牌匾上写着:苏记绸缎庄。 在这家酒楼里,海氏再没说过话,眉头微蹙,不停地冒汗,显得心事重重。 苏牧陪着聊了几句。 一会儿,佟氏尝了酸梅汤,朝苏牧笑道:“这京里的酸梅汤反而没我们自家做的酸,味道比较淡。” 佟氏递给她一杯热茶,道:“可能是被热闹声给吵得头晕了,喝点热茶,压压惊。” 海氏勉强地笑笑,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 佟氏关心地问:“二弟妹,怎么了?” 不得不说,海氏是迷信了!她觉得刚才的事像是一种预兆。佟氏的是热茶,而她的却是冷酸梅汤,又冷又酸,莫非是不吉利么?难道是跟丈夫考进士的事有关?这么一想,她心里直发冷,太紧张了,额头上渗出冷汗来。 海氏这才回过神来,给阿清面前的杯子里倒了酸梅汤。但是,海氏接下来有点恍恍惚惚的,笑容淡了许多。 阿清指着茶壶,说:“我要酸梅汤!” 佟氏和海氏一人端起一个,打算来斟茶。可是,佟氏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是冒热气的浅绿色的茶,而海氏从茶壶里倒出来的却是红色的冷酸梅汤,海氏愣了一下,有点发呆。 店小二很快就提了两个茶壶来,一个茶壶盖上的花纹是青色的,另一个茶壶盖上的花纹是红色的。 苏瑜和苏靓东张西望地打量,充满了好奇。 阿韵摇苏牧的衣袖子,说想吃糕,苏牧当即就吩咐青山去天物阁买来。 临近中午,苏牧带大家去了一家极具京城风味的酒楼,郑晴川毫不意外地看到墙上贴着两个大字:烤鸭!还配了一幅图。 接下来,佟氏和海氏就只是逛逛,没买了。 胭脂铺子的隔壁正好是香料铺,佟氏和海氏又去买了香料。 佟氏和海氏的心里有个小算盘,她们这次进京来,虽然带的银子不少,但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果她们的丈夫们考上了进士,那时才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考了进士,就要开始谋官职,要花钱去吏部打点。听说,如果不打点周到,可能会被派到西北那种荒瘠的地方去。她们不得不把钱省着花。 她注意到佟氏和海氏把擦脸的、涂嘴的、描眉的和染指甲的都买齐了,几乎都是挑最便宜的买,除了给苏靓买的胭脂是比较贵的。 郑晴川淡定地摇摇头,并不心动。其实,成亲那天,全福夫人给她涂过胭脂,涂得她都不认识自己的脸了,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她们抿住嘴唇,使劲地忍着笑,显然那是逗孩子的话。 佟氏评价道:“看上去挺细腻的,行!”忽然,她转头问郑晴川:“小不点,堂伯母给你也买一个擦脸,好不好?” 就连苏靓这个小姑娘也仔细挑选起来,小声地告诉佟氏:“娘亲,我想要这种腮红。” 各种胭脂水粉琳琅满目,色彩也多,郑晴川心想:古代女子也喜爱化妆品啊! 走了一会儿,一边走,一边看,佟氏和海氏在一家卖胭脂的铺子前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郑晴川笑着跑了过去,牵住佟氏的手,第一感觉就是佟氏的手很温暖。 佟氏忽然回过头,笑道:“小不点,过来,我牵着你!” 佟氏牵着苏靓的手,走在了前面。海氏牵着儿子苏瑜。苏牧紧紧地牵着阿清和阿韵。四个小厮这次没有分成前后左右走,而是全部跟在最后面。郑晴川牵着阿清,但是四个人这样走成一排,并不大方便,常常会有行人挤到中间来。 佟氏连忙笑着答应,爽朗地道:“好!抱着重重的布,反而不方便逛街了。我们先去看看别的!这京城的街市真大!” 苏牧道:“不如先去买别的东西,把布留到最后买。因为那家绸缎庄离这里有点远。” 郑晴川上次是逛过许多家绸缎庄,但是她没仔细比较过,不知道该推荐哪一家,她把目光看向苏牧,等苏牧回答。 海氏道:“在苏州的时候,怕路上灰尘大,就没有带上新布,只带了些衣裳。如今我们想做些针线活了,确实要多买一些。” 众人下了马车。佟氏道:“你们知道哪家绸缎庄既便宜又好吗?我们想去买些布。” 马车到了一条巷子里停下,闹市的喧嚣声已经涌进了耳朵,像一曲快歌,挑动人的兴奋情绪。 157.葡萄酒配烤全羊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洪峥长忽然又噗呲地笑了,嘴巴咧得老大,道:“苏牧,你知道我喝酒的时候为什么大笑吗?” 苏牧的目光是宠溺加纵容的。 虽然知道哥哥弹额头不痛,但是她还是使劲地摇头,然后笑着往郑晴川的背后躲。 阿清知道,如果她回答是,哥哥会弹她额头的。 他把手弯起,做好了弹指的准备,悬在阿清的额头前面。 苏牧低头,专注地看向阿清,问:“阿清还想喝?”语气慵懒,有点像拿糖逗孩子的那种诱惑。 洪峥长笑了,趴在桌上,伸手刮一下阿清的鼻子,道:“你的二外公常说,不管是谁生的谁,只要记得是一家人就行!我和大哥感情好啊,他把酒送给我了!你别告诉别人!还有几个小子也馋那酒呢!”这几个小子指的是洪家三少爷和四少爷。 阿清目光炯炯,说:“酒是大哥哥的!”阿清其实有点狡猾。因为大哥哥洪绵长不能喝酒,如果酒在大哥哥那里收着,她和阿韵就可以想办法喝到!可是眼前的二哥哥肯定早就把酒都灌进他肚子里去了,没她和阿韵的份了。 洪峥长折了根树枝,在剔牙,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坐下,一点也不担心,语气贼贼地道:“苏牧!我把剩下的半坛西域酒收进我屋里去了!改天叫上阿友,咱们三个可以一醉方休!” “不行!少爷们太放肆了!我得回去告诉老夫人!”老嬷嬷闻见了酒气,流露出一脸的不赞同,跑回去告状去了! 洪家老夫人派了个老嬷嬷来,请他们回正房去吃午饭。他们都拒绝了,说吃不下了。 苏牧今天自己喝了不少,呼吸间都染上了酒气,脸颊上有点异常的红润,眉宇间有点散漫,坐着也懒得动。 郑晴川伸手摸一下阿清的脸,她有点怀疑阿清是喝醉了,因为小家伙的眼睛太亮了。 阿清的小米牙咬着下唇,精神奕奕地看着郑晴川,像看着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大概是找到了下一次一起偷酒的小伙伴! 郑晴川抬起头,伸手捂住脸,发现脸颊热乎乎的,应该是被太阳晒的,回答道:“我没喝到葡萄酒,虽然我也很想尝一尝西域的酒。” 苏牧转头看郑晴川,看她有点像喝醉了的样子,再加上周围都是酒气,他问:“阿七也醉了吗?” 苏瑜忽然跑到洪绵长的身边聊天去了。 郑晴川跟大部分人一样,趴在桌上晒太阳,听别人聊天,眼睛在阳光中半眯着,懒洋洋的。阿清忽然伸手玩郑晴川落在背后的长发,郑晴川没有阻止。 丫鬟们已经把酒肉撤下去了,重新擦了桌子,端上了热茶。 苏牧伸手拍拍阿清和阿韵的脑袋,对苏瑜道:“今天是因为大表哥请客。并不是天天如此。” 那眼神,大概是在诉说着满满的喜爱!他喜爱京城,爱这份繁华和热闹,也爱这奢侈,一切都是这么的新鲜。 接下来,阿清和阿韵黏在苏牧的身边认错,乖得不得了。苏瑜走过来,脸被葡萄酒染红了,眼睛里神采飞扬,感叹道:“京城真奢华!” 大家都在看洪峥长,只有郑晴川注意到,阿清和阿韵悄悄地溜去了酒坛子旁,舀了一杯葡萄酒,阿清先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把杯子递给阿韵,阿韵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都喝光了!阿清接过空杯子,又打算去坛子里舀酒,苏牧却把她的手捉住了。 大家吃不下去了,烤全羊配葡萄酒,就算烤全羊再香,西域葡萄酒再美味,大家也没了胃口。 洪峥长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嘴巴还没有合拢,立马又爬满了无辜。 洪家大姑娘用手绢擦了脸,把手绢砸到他的脸上,然后气呼呼地站起来,牵起苏靓的手,一起回去梳洗去了。 最惨的是坐在他斜对面的洪家大姑娘和苏靓,两人的脸上被他喷了酒。 满桌人的白眼都射向他! 葡萄酒从他的口里和鼻子里喷洒出来,大半张桌子都遭了秧! 当看见苏牧给郑晴川面前的碟子里添醋时,洪峥长那个大大咧咧的人忍不住笑喷了!也不知道这是挑动了他的哪根笑神经。 苏牧像是没注意到别人的奇怪目光,一边悠闲地品葡萄酒,一边照顾旁边的三个小人。 在同龄人中,一个人率先成亲了,大概会产生类似娱乐明星的光环吧!八卦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 苏牧主动坐到阿韵身边,而郑晴川正好坐在阿清和阿韵的中间,其他人都免不了有些好奇,偶尔好奇地偷瞄他和郑晴川。 阿清和阿韵赶紧闭住嘴巴,不吵着要葡萄酒了,眼睛却像黑葡萄一样,看向什么都炯炯有神,特别是看见别人喝酒的时候。 丫鬟正端着切成薄片的羊肉上桌,这时苏牧来了,还带来了苏瑜和苏靓。 郑晴川笑着默认! 她大概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七七分到了一杯酒,她和阿清就可以从七七的酒杯里分一点喝!因为七七的好东西都会跟她们分享的! 阿韵忽然又拉郑晴川下水,牵住郑晴川的手,说:“七七也想喝葡萄酒!” 阿清和阿韵异口同声地摇头:“我们不说!” 洪家二姑娘笑道:“如果给你们喝了,我怕祖母会打我们!” 阿韵点头如捣蒜:“我也要喝!” 阿清响亮地道:“大哥哥!可以让我喝一杯吗?”她觉得,自己平时跟大哥哥的感情挺不错的。 大家笑着落座。 郑晴川并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特意离他远远的,生怕碰坏了易碎的瓷器一样! 他的身体似乎好转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不再是那种软绵绵地躺在床上的样子,站在那里,也并不显得吃力,只是穿得有点多。姑娘们只穿了小袄加褙子,鲜亮的衣衫颜色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而他却是穿着狐裘,像待在雪山里的人一样,对比鲜明! 目光并不猥琐,却像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样。 洪家大少爷洪绵长笑道:“去年宫里赏了祖父两坛西域葡萄酒,我拿了一坛,今天才打开。”他的目光总是看向阿清和阿韵,却又假装不经意地掠过阿清、阿韵旁边的郑晴川。 丫鬟们抬来了圆桌,搬来了太师椅,杯盘碗碟通通在阳光下闪着雪亮的光泽。 洪家二姑娘跑到酒坛子旁边,惊叹道:“天啊!大哥从哪里弄来的西域美酒?” 阳光下,花圃旁,除了肉以外,酒坛子已经揭开了,郑晴川闻到了葡萄酒的香气! “大哥今天能吃羊肉吗……”随着絮絮叨叨的问话声,大家一起去了外面。 洪峥长不假思索地答道:“苏牧被祖父叫去了!我已经派小厮去喊他了。” 恰好洪家四姑娘问了出来:“苏牧呢?” 郑晴川没看见苏牧进来。 忽然,几个少年跑了进来,洪家二少爷洪峥长打头阵,大大咧咧地喊道:“大哥请我们吃烤全羊,你们去吗?” 洪家二姑娘抱紧阿清,大笑得停不下来。 洪家四姑娘弯下腰,伸手刮一下阿清的额头,有点吃味地调侃:“只会喊七七!怎么就不喊我救你呢?” 阿韵已经先把郑晴川的腰给抱住了,躲在郑晴川的背后,不敢露面,生怕表姐把她也抱过去打屁股。郑晴川握住阿韵的手,安抚她别怕。她看得出来,大家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洪家三姑娘捂嘴笑道:“喊七七做什么?喊哥哥都没用!” 阿清像条鱼似的,在洪家二姑娘的腿上扑腾着,大喊:“七七!七七!” “好啊!”洪家大姑娘故意装模作样地捞起衣袖子。 洪家二姑娘把阿清抱过来,笑道:“大姐姐,你在她的屁股上拍一顿,她就不敢了!” 一转头,她朝郑晴川抱怨道:“每年,她们都要得罪我的花!从一岁就开始了!以前祖母和我娘会护着她们,现在她们自己会找理由了!”再一转头,她又语气亲昵地教训阿清:“坏家伙!” 洪家大姑娘笑道:“不找你的哥哥赔东西,你们以后别摘我的花,行不行?” 阿清的大眼睛乌溜溜的,想了想,说:“大姐姐骗哥哥,会让别人听见!” 洪家大姑娘气笑了,调侃道:“你小气什么?你哥哥又不穷!” 这话成功地让阿清和阿韵停了下来,阿清说:“大姐姐骗哥哥!花还在!”她伸手往多宝阁上一指!那盆花明明还在那里! 洪家大姑娘气势十足地吩咐丫鬟,道:“去告诉那两个坏家伙的哥哥,说坏家伙把我的花盆打碎了,让他赔我一盆春兰!快去!” 那力气,打得不痛不痒,阿清和阿韵继续在屋里调皮。 洪家大姑娘一脸的心痛,连忙把花盆抱了起来,急得团团转,想了想,踩着绣墩,把花盆放到多宝阁的最上面,然后跳下绣墩,得了空,弯腰握住阿韵的手,轻轻地打了两下,也教训道:“坏家伙!把我最爱的花摘了!” 郑晴川忍不住紧张起来。 忽然,阿韵已经伸手把花摘了下来,举着花,琅琅地道:“咦——不是假的!” 阿清仰起小脸,却有理由:“看看是不是假的!” 洪家大姑娘亲昵地教训道:“顽皮的坏家伙!” 洪家大姑娘的屋里依旧盈满了幽兰的气息。上次郑晴川来时,看到桌上摆的是寒兰,这次换成了一盆春兰。正逢花期,淡绿色的花瓣,显得十分珍贵,郑晴川贪心地用目光欣赏着。可是,阿清却敢去碰花,被洪家大姑娘及时地捉住了小手。 阿清和阿韵领着郑晴川在洪家老夫人的正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就一起去了洪家大姑娘的屋里玩。 洪家大夫人和佟氏越走越近,话也越说越多,像相见恨晚一样,其实聊的都是儿女的事,洪家大夫人的目光意味深长。 佟氏一脸荣幸,高兴地答道:“还没有定亲。” 洪家大夫人似乎对苏靓特别喜欢,亲亲热热地牵住苏靓的手,开门见山地问:“小姑娘定亲了吗?” 女眷们进了内院,男子们去了外院。 158.这真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本,请勿转载! 我明天会早点!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郑晴川伸手接过茶盏,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因为她和苏牧分房睡之后,她每天早上看见苏牧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是清清爽爽的了。事实上,她对异性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她想了想,说:“可能每个月长几天吧!长胡子这个事不奇怪的!”就像女子每个月会流血一样啊! 洪家大姑娘倒一杯茶,递给郑晴川,道:“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家的一个亲戚恰好也是我家的亲戚。我们一年会见十几次面。可是他长胡子之后,我感觉不认识他了!真的吗?苏牧每天早上也长胡子吗?” 郑晴川有点乐了,清闲地道:“苏牧也长啊!早上有,洗完脸就不见了。听说太监不长胡子。” 洪家大姑娘的烦恼似乎很多,跟郑晴川抱怨了一番未婚夫婿的问题。“上次我见到他,他竟然长胡子了!” 把话说清楚了,郑晴川反而轻松起来,紧张感没有了,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个树洞。 上次洪家几个姑娘也问了她成亲的事,不过问题没有这次这么露骨,郑晴川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跟别人说这个呀。 郑晴川好奇了,目光明亮起来,也扑闪扑闪。不是说古代人成亲前要看春宫图吗?难道是谣传?“好!我守口如瓶。” “嗯。”洪家大姑娘露出很理解的表情,道:“可是我娘和几个婶婶也不肯跟我说这个,我比较紧张。因为你成过亲了,所以我才敢跟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郑晴川说:“我们可能不一样。我成亲的时候只有九岁,睡一觉就天亮了。” 洪家大姑娘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显然她也尴尬,眼睫毛继续扑闪扑闪,又解释道:“我六月初六成亲。”脸红了个彻底。 郑晴川没说话,尴尬地盯着洪家大姑娘看。 果然,洪家大姑娘牵着郑晴川到炕上坐下,鼓起勇气问:“七七,你的洞房花烛夜是怎么过的?” 郑晴川的心里有点发毛,预感不大好。 走进了盈满幽兰香气的闺阁,洪家大姑娘吩咐丫鬟们都出去守着,大眼睛看向郑晴川,扑闪扑闪,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问。 洪家大姑娘笑了,显得十分高兴,牵起郑晴川的手,站起来跟苏牧打了声招呼,然后不急不缓地走了。 郑晴川想了想,猜测着可能是洪家大姑娘自己想回去,恰好找她来编借口,于是她点一下头。 洪家大姑娘伸手贴一下郑晴川的额头,手上是温水的温度,像一阵微风,带着淡淡的幽兰香气,体贴地道:“要不要去我的屋里坐?那里清静一点。” 郑晴川露出笑意,道:“是刚才被太阳晒的,只是小事。” 洪家大姑娘十分淑女地走到郑晴川身边坐下,笑问:“七七在发呆地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家里的人有点多,吵得头疼了?” 洪家四夫人十分喜欢阿清和阿韵,别的夫人们都在成双成对地聊天,她却光顾着逗阿清和阿韵玩。 不过,事情现在还没有挑明,郑晴川只能选择闭紧嘴巴,不能胡说,怕造成误会,反而伤害苏靓的名声。 因为她在古代的父母就是前车之鉴,所以郑晴川对这种事比较敏感。 一个女子嫁给一个身体虚弱的丈夫,是一种很大的冒险。如果女子是知情者,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义无反顾地嫁了,那是勇敢、心甘情愿;如果女子被隐瞒了,那就是骗婚。 郑晴川大胆地设想:如果洪家打算撮合洪绵长和苏靓,苏牧会阻止吗?一个是他的表哥,一个是他的堂妹,偏偏这个表哥的身体状况不大好。 郑晴川眨眨眼,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特别的信息。她迅速把目光看向苏牧,发现苏牧正把目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郑晴川又把目光看向佟氏,发现佟氏正在和洪家大夫人说话,言笑晏晏,相处得十分亲切。 洪家大夫人对初次见面的苏靓有些特别,现在洪家老夫人也是如此。 洪家老夫人看向苏靓的眼神,是越看越喜欢的样子。 去了洪家老夫人的正房,郑晴川一眼就看见洪家老夫人正牵着苏靓的手在说话。 苏牧道:“她们去二外婆那里了。”眼看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的脸都是被太阳越晒越红,阿韵的额头上还出了汗,苏牧轻快地道:“我们回屋吧!” 阳光有点耀眼,苏牧的目光也像阳光一样耀眼。郑晴川的脸更红了,她转移话题,道:“没看到阿靓,不知她和大表姐去哪了?” 不远处的洪绵长落寞地收回目光,眼睫毛垂下,慢慢地转身走了。 “阿七别动!”苏牧笑着伸出手,拿帕子在郑晴川的脸上擦了两下。 郑晴川当即就感觉脸上湿湿的、凉凉的、黏黏的,表情囧囧的。 阿清刚才在用手拿水果吃,倒是把果汁涂郑晴川脸上去了。 阿清伸手捏一下郑晴川的脸,一本正经地道:“不厚!” 郑晴川就当自己是被玫瑰花的花刺给刺了一下,多多少少有点莫名其妙。 不远处的笑闹声十分欢畅! 不得不说,洪家四姑娘是因为郑晴川跟着苏牧喊她四表妹!所以她不高兴! 洪家四姑娘愣了一下,然后撇撇嘴,笑道:“你的脸皮挺厚的嘛!”一边说,一边就跑走了,又和丫鬟们玩去了。 郑晴川十分自然地答道:“什么叫像?本来就是啊!” 洪家四姑娘玩累了,一边擦脸上的汗珠,一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笑道:“你们看上去,还真像一家四口!” 苏牧拿帕子帮她擦一下嘴角。 阿韵立马告诉他:“哥哥,大伯母刚才来了,检查大哥哥有没有喝酒!” 这时,苏牧回来了。 阿清可能是心虚,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果然吃得很努力。 郑晴川鼓励地对阿清笑道:“多吃一点果子,别人就不知道你喝过葡萄酒了。” 洪家二姑娘感觉虚惊了一场,笑着吐一下舌。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洪家大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见阿清和阿韵也乖,她就放心了,叮嘱洪绵长早点回屋歇着,然后带着丫鬟和嬷嬷走了。 洪家二姑娘乖巧地道:“大伯母,您放心,大哥没有喝,我一直看着呢!” 洪家大夫人忽然亲自过来了,一脸的紧张,脚步又快又急,径直走到洪绵长的身边,摸脸、摸额头,只为了检查他有没有喝酒,对其他人倒是一概不管。 “甜!”阿清没有生气,坐下来乖乖地吃水果。 洪绵长把这些看在眼里,目光和暖,坐在不远处笑。 阿清正要开口拒绝,嘴巴才刚刚张开,郑晴川就飞快地拿起一块雪梨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阿清看见洪家四姑娘在跟丫鬟们玩“蒙眼睛猜人”的游戏,她正打算跑过去。郑晴川连忙伸手抱住她的胖腰,哄道:“阿清,把果子吃完,别人就闻不到你身上的酒气了!” 青瓜开心地笑:“多谢五少夫人!” 郑晴川把一盘水果放到阿清和阿韵的面前,把另一盘递回到青瓜的手里,道:“你和香瓜一起去吃吧!” 水果解酒才比较好! “是!”青瓜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了。 郑晴川立马吩咐青瓜,道:“青瓜,去端两盘果子来,切成小块,每一种都切一些。” 苏牧用肩膀扛起洪峥长的胳膊,半拖半扛地把人带走了。 “好!”阿韵使劲地点头,大概是酒气涌上来了,小脸红得像个苹果。 苏牧站起来,转头说:“你们三个在一起玩,我先送他回去。” 洪峥长瞬间趴桌上,像一滩软泥了! 阿清和阿韵都伸手指着洪峥长,说:“二哥哥醉了!” 郑晴川想阻止,因为现代科学证明喝茶不是解酒的好办法。但是她不能把科学家搬出来解释,理由不好说,她选择闭嘴。 “嗯!好!”洪峥长觉得苏牧亲自递东西给他,太难得了,迅速地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地喝下。 苏牧无奈地笑,端起茶盏,递到他的手旁。“你再喝点!” 喝醉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 洪峥长忽然摇头晃脑,嘟囔起来:“我一点也不嫉妒他!他能拿到酒,但是他喝不了!最后还是给我们喝!我不嫉妒他……” 洪绵长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 洪峥长还在那里自娱自乐地笑,肩膀一颤一颤,嘴巴咧得大大的,笑得像个傻瓜! 苏牧看向他的眼神,大概就是两个字的含义:无聊! 阿清和阿韵大概是没听明白,也看向洪峥长,眼睛鼓得圆圆的,充满了求知欲。 郑晴川囧囧地盯着他看。这真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洪峥长笑个不停,边笑边说:“我看你往她的碟子里加醋了!哈哈!我就想啊,你是想让你的小妻子吃醋啊!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醋坛子呢?嘿嘿嘿嘿……” 苏牧清闲地看向他,眼神不起波澜,没有产生好奇,等着他主动说。 他还敢提他做过的那件丢脸的事! 159.别当真! 本,请勿转载! 奶娘误会郑晴川了,她觉得郑晴川可能是受了惊吓,怜惜地摸摸郑晴川的头顶,语重心长地道:“五少夫人虽然对客人亲切,但是你们认识的时间毕竟还短。靓姑娘不像个大大咧咧的人,就算她相信五少夫人,但信任也有个度,不会随便把什么话都告诉五少夫人的。这些话,五少夫人听一听就行,别当真!” 郑晴川张了张嘴巴,样子有点囧,难道在别人眼里,她长得很像个传播消息的喇叭吗? 奶娘见郑晴川不相信,又摇头说:“这种话,她原本不该说给五少夫人听的!她难道就不怕五少夫人把这个秘密捅出去么?反过来说,就是她想把这话传出去!” 郑晴川有点汗颜,奶娘的心思怎么能转这么多个弯弯,把别人想得那么有心计呢? 过了一会儿,奶娘皱眉道:“她把这话告诉五少夫人,会不会是想让五少夫人把话传给五少爷听呢?其实是想让五少夫人帮她出头?” 等苏靓走后,郑晴川把丫鬟们都吩咐出去了,她跟奶娘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苏靓说自己还要回去洗头发,就告辞了。 郑晴川悄悄地松了口气。 苏靓在绣巧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有点失望,但是她清楚自己是个客人,要有宾主之分,不能越俎代庖,只能答应了。 绣巧面对熟悉的人时,举止斯斯文文的,但是一面对陌生人,动作和神态就会显得很局促不安,看上去真像很胆小。 说完,郑晴川就去了西次间,跟绣巧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绣巧亲自来堂屋里说:“我胆子很小,比较喜欢呆在西跨院里。如果靓姑娘想学双面绣,我随时都可以教。” 郑晴川留了个心眼,没有立马答应,答道:“绣巧以前是我娘家大伯母的丫鬟,很有面子,我去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不答应,你以后常来我这里,也是一样的。” 苏靓这是要把绣巧借去东跨院?偏偏东跨院里还住着一个稍有嫌疑的苏瑜。 苏靓喝一口龙井茶,苦笑道:“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呗!对了,这些话你一定帮我瞒着,不要跟别人说。还有,能不能把你的丫鬟绣巧借给我几天?我想多跟她学学双面绣。” 阴差阳错,喜欢弟弟的人,却嫁给了哥哥! 郑晴川隐晦地问:“如果结局是阴差阳错,怎么办?” 苏靓却摇头,表情又恢复了阴云密布,道:“我这样的家世,和洪家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只有别人挑我的份,哪有我挑别人的份呢?我娘虽然疼我,但是她如果知道我动了私心,会骂我的!以前,我姐姐多跟别人说了一会儿话,我娘就把她打了一顿。” 郑晴川感觉事情有点奇妙,苏靓居然不喜欢优雅的洪绵长,反而更喜欢大大咧咧的洪峥长。“阿靓,你可以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娘啊。趁着现在事情才刚萌芽,早点说清楚,免得以后弄成大的误会。” 洪家二少爷洪峥长吐了她一脸酒水,难道她不讨厌他吗? 苏靓的表情开朗了一些,脸上的不开心减少了一些,微微地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亲事八字还没一撇,我娘就说了出来。其实,我不喜欢洪家大少爷那种人,很奢侈,像个纨绔;穿戴打扮,看上去比姑娘家还要精致。我觉得洪家二少爷比较好。” 郑晴川答道:“完全可以!一点问题也没有!女先生的脾气很好,你可能也会喜欢她的!” 苏靓开门见山地道:“我娘让我来问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跟着女先生念书?” “喔!”郑晴川加快脚步,回了堂屋。 池月笑道:“是靓姑娘,好像有点不开心。” 郑晴川把毛笔放下,跑出去问:“谁来了?” 池月忽然喊道:“五少夫人,客人来了!” 郑晴川失望了,把手里的水果沙拉送给了丫鬟们,自个儿跑进小书房,在苏牧练字的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骗”字!还加了个圈圈,然后把圈圈画成了麻团。 丫鬟说:“五少爷喝了醒酒汤,就去外院了。” 可是,苏牧本人已经不在小书房了。 好吧!郑晴川是心甘情愿地被骗出去的!她还兴致勃勃地去捣鼓了一海碗水果沙拉,苏家有个厨娘会做酸奶,据说是跟草原上的人学的,郑晴川就用酸奶代替了沙拉酱,拌好了水果,心情很好,亲自端去了小书房。 郑晴川还想听听苏牧对苏靓亲事的真实看法,可是苏牧避而不谈,还把郑晴川给骗出去了。“阿七,让丫鬟去厨房帮我端一碗醒酒汤,注意别加醋。” 郑晴川笑道:“乱成一团乱麻啊!就像今天堂伯母问的问题一样。” 苏牧直视郑晴川的眼睛,笑问:“什么叫麻团?” “苏牧,你是解麻团的高手!”郑晴川佩服地感叹一句,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郑晴川眨眨眼,听明白了,在信中顺便问候一下其他人,就不会显得冷落别人了。分明不熟悉,如果写信过去,显得有点矫情,但是送小礼物就不会矫情,收礼物的人肯定很乐意。 苏牧语气温和,清晰地道:“你可以在给大表姐的信中,顺便提一下二表妹她们。如果是送小礼物,就送四份。” 郑晴川有点苦恼,道:“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苏牧耐心地问:“你不想给二表妹她们写信吗?” 她这样站着,正好可以和坐着的苏牧平视。 尽管年龄和称呼显得格格不入,但是郑晴川已经把那些称呼叫得熟练了,不会觉得尴尬了。 郑晴川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跑到书案旁,把胳膊放在书案上,说自己的烦恼。“大表姐说喜欢我,让我给她写信。如果我给大表姐写信,是不是也要给二表妹、三表妹和四表妹写信?” 苏牧正在书案后看书,听到动静后,他把头抬起,一眼看见了郑晴川,他清朗地道:“阿七,进来吧!” 小书房的门和窗都是大开着,这是苏牧的习惯,光芒全涌了进去。 郑晴川走到小书房的门口,故意在门口磨蹭,弄出点小动静。 —— “行!”海氏立马答应,习以为常了。 苏靖道:“就算十拿九稳,那还有一个不稳!你去打听一下,问哪个寺庙最灵验,你去帮我烧几炷香,拜拜菩萨。” 海氏道:“夫君,你每日苦读,这次一定能中进士的!到时候请洪家帮个忙,当官也没问题。” 苏靖摇头道:“女子可以随意高攀,飞上枝头变凤凰。男子却不能吃软饭!何况京城里的水深,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好处捞不着,反而惹祸上身!我这当父亲的,一没进士的功名,二没官职在身,京城里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啊?” 回了东跨院,海氏就把这事跟丈夫苏靖说了。 一旁的海氏也心思活动了,把儿子的手捏紧了些,转头看向儿子,她不禁想让儿子苏瑜也在京城结一门亲事。 佟氏喜笑颜开,今天确实很顺利,而且洪家老夫人还特意邀请她们常去玩,以后再多见几次,想必不难。她的小女儿初到京城,就能遇到这么好的亲事,她是很高兴的。 在这种情况下,苏牧居然没有流露出任何苦涩,眸光清澈,言简意赅地道:“您可以再多见几次,那样更明白一些。二外婆和几位舅母都很和善。” 就像被几个明晃晃的大灯泡给照着,苏牧连影子都别想逃走! 郑晴川不禁有点同情苏牧了!过分地被信任,有时候不是好事啊! 佟氏和海氏察言观色,也把目光投向苏牧,都在等苏牧解释。 郑晴川看向苏靓,发现苏靓的表情有点勉强,并不怎么乐意。 苏老夫人点点头,她对这件事比较谨慎,又把目光看向苏牧,似乎她是犹豫不决的小孩,苏牧才是可以做主的大人。 佟氏抿嘴笑,一脸的幸福。 海氏插嘴道:“今天洪家老夫人和洪家大夫人挺看重咱们家苏靓的!” 苏老夫人的表情很困惑,自个儿在心里纳闷,想着:那孩子只是有点文弱而已吗?她怎么听说那孩子好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呢? 佟氏目光明亮,笑道:“见了!那孩子斯文、俊秀,举手投足都优雅,说话有文采,听说以前经常吃药,最近身子才好了许多。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确实有点文弱。不过,这京城里的贵公子和咱们家乡的人不一样,他们不用去田间干活。” 苏老夫人有点懵了,把目光看向苏牧,见苏牧一脸的平静,她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开口:“你见过那孩子了吗?” 佟氏的目光满含期待。 回到家,郑晴川的猜想就被证实了,因为佟氏主动向苏老夫人和苏牧询问洪家大少爷洪绵长的事。 郑晴川乐了乐。 郑晴川掀开马车的窗帘,朝阿清和阿韵使劲地挥手,阿清和阿韵却吐出舌头,朝她做鬼脸!大概是在表达不满的情绪! 洪家大姑娘开心地笑了,放开了郑晴川,牵住阿清和阿韵的手,目送苏家的马车离开。 洪家大姑娘的目光十分真诚,郑晴川不忍心拒绝,点头答应。 郑晴川却忍不住有点为难,因为洪家有四位姑娘,她得给四个人都写信才比较好。 她笑容甜美。 分别时,洪家大姑娘伸手牵住郑晴川的手,春风满面,笑着说:“你下次给阿清和阿韵写信时,记得给我也来一封。咱们多通通信,多说说话。七七,我喜欢你!” 160.殊途同归 本,请勿转载! 明天见! 晚安! ------题外话------ 郑晴川恨得牙痒痒,悄悄地磨了磨牙} 郑友笑道:“你想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好话贴你自己额头上吧!” 郑晴川自信地朝郑友投去鄙视的一眼,针锋相对:“如果总是用老眼光把人看扁,迟早会落伍的!” 这玩笑开得无伤大雅,郑家老太爷也高兴地笑一笑,白胡子颤了颤。 郑友也坐下,笑着插话道:“她顶多算个傀儡!遇上送礼的事了,肯定就翻旧账本;遇到新鲜事了,肯定就找苏牧!她大概就忙着决定一日三餐吃什么吧!” 郑家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闲适地喝茶,笑道:“人小鬼大!竟然打听我忙些什么了。听说苏牧把中馈交给你了,你岂不是比我还要忙?” “祖父!”看见郑家老太爷的白胡子和精明的眼睛,郑晴川觉得亲切,但是祖父的白头发明显比以前增多了。“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郑友没有撒谎,郑家老太爷确实是让他去把郑晴川喊来。 郑晴川几乎不用思考,立马站起来,朝外院的方向跑了,郑友一路大笑地追上。有一道目光也正在追着他们。 郑友找到郑晴川,笑道:“祖父找你!你最好快点跟我走!因为熊嬷嬷也在找你!我让雪花把她拖住了。” 阿清和阿韵有好几天没看见苏牧了,此时正牵着苏牧的衣袖子,争先恐后地说话。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娱乐活动,比如聊天、摸牌,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活动。 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郑家大夫人满口答应。 洪家四夫人爽快地解围,笑道:“等会儿,你这个寿星多敬我们几杯酒,我们就把那事当耳旁风算了!” 面对娘家嫂子们的抱怨,郑家大夫人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大嫂子别生气!我都习惯了!你们就当一阵风吧!千万别当真!也别让母亲知道这话。” 洪家几位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变淡了,走出了荣养堂,她们就凑到郑家大夫人的耳朵旁说悄悄话,大意就是:你婆婆真不会说话!如果母亲她老人家在这里听见别人这么说绵长,肯定要冲上去打架的! 外人作壁上观,就当看戏。洪绵长本人表现得彬彬有礼,笑容有点自嘲,接了玉佩,道了谢。 可是她说出的那些话让洪家大夫人这个当娘的不高兴! 洪绵长的出现让郑家老夫人意外了一把,一向说话不够委婉的郑家老夫人直接就感叹:“这个孩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现在福气来了,身体也好多了!依我看,你以后肯定比苏牧更有出息!这孩子第一次来咱们家,见面礼不能少了。”她拉着洪绵长的右手,说完,她让熊嬷嬷去端匣子来,她亲自选了一块羊脂玉的螭龙玉佩,递给洪绵长。礼物越贵重,越表示看重。 洪家的四位夫人都来了,洪家的孩子们也来了,包括洪绵长。 二月初六是郑家大夫人的生日,郑晴川和苏牧回了一趟郑家,佟氏和海氏也去了,苏靓和苏瑜也去了,不过苏栋和苏靖是留在家里看书。 —— 郑晴川吃鱼的时候,确实忍不住有点反感,因为血腥气又找来了,但是她反复地用苏牧的话给自己催眠,总算收到了效果。 苏牧反而想吃素了,微笑道:“这样就够了。” 苏牧原本以为郑晴川会郁闷好几天,可是他没想到郑晴川的恢复能力会这么快。因为,当郑晴川看见丫鬟端来的斋菜后,她居然立马提要求:“加一盘鱼。苏牧,你想吃什么?” 苏牧摇摇头,道:“是殊途同归!其实,它被绳子锁住,等着别人给它馊掉的剩饭,可能是很不开心的,有一种活法,叫生不如死,死了才是解脱。你并没有害它,不用多想。” 苏牧的话还没说完,郑晴川抢着道:“好心办坏事,是吗?” 苏牧笑道:“或许,你可以反过来想,你想把它送走,是因为怕它咬家里的人……” 郑晴川说:“如果不是我今天多事,它就不会上桌。至少不会因为我,才这么早就上了桌。如果是别人家的饭桌上有这样一盆菜,我并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当它就在我鼻子底下散发味道的时候,我忽视不了。苏牧,就像那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不是矫情了?” 郑晴川把下午的事跟苏牧描述了一下。苏牧像哄孩子一样,说道:“如果家里有一群爱吃狗肉的人,那么狗迟早会被做成菜。就算家里没有狗,他们也可能去外面买回来。它进了别人的肚子里,就算要报仇,也是找别人。” 奶娘刚想回屋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郑晴川和苏牧正在说话,她就停住了脚,反而往外走了几步,没有进去。 奶娘自个儿想了想,算是明白了,吩咐池月再去厨房端晚饭来,叮嘱不要肉菜。 池月吐吐舌头,耸一下肩膀,道:“可能是因为大夫人在桌上吃肉吃得太响了吧!听说要杀狗的时候,五少夫人就有些不开心了。” 奶娘悄悄地出了门,悄悄地找池月问:“出什么事了?五少夫人怎么没吃晚饭就回来了?” 苏牧并不啰嗦,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他感觉郑晴川的睫毛在他的手上扫了扫,额头也并不发烫,可是郑晴川却像受了打击一样,他无可奈何。 苏牧也没吃晚饭,郑晴川前脚刚走,他有些担心,也就跟着过来了。他观察了郑晴川片刻,见她没有用手捂肚子,不像是肚子痛的样子。他疑惑了,坐下来,伸出手,贴住郑晴川的额头。 郑晴川刚摇头,苏牧就回来了。“阿七怎么了?” 奶娘问:“要不要去请大夫?” 郑晴川蔫蔫地趴桌上,奶娘问她怎么了,她不好意思说,羞愧得脸发火烧。 郑晴川连饭都没吃一口,捂着肚子,说肚子痛,赶紧离开了桌子,回了西跨院,颇有一种自作自受的苦涩感,颇感罪孽深重,血腥气如影随形。 这天晚餐时,狗肉就上桌了,苏家大伯母吃得嘴里吧唧吧唧响,甚至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骨头啃肉。还有人一边吃,一边笑着称赞:“真是美味!” 苏老夫人笑着摸摸郑晴川的头顶,怜爱地道:“不吃就不怕了!” 郑晴川苦涩地道:“我不敢吃。”如果吃了,她晚上恐怕会做噩梦,梦里有一只鲜血淋漓的狗头追着她咬! 佟氏笑着附和:“狗肉配上麻辣酱,最香了!小不点喜欢吗?” 郑晴川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结果,眼睛呆呆地瞪着,她似乎闻见了血腥味,而她就是发动这场杀戮的罪魁祸首。 苏老夫人立马答应道:“行!给几个念书的老爷补一补身子!” 海氏突然笑道:“狗肉是好东西,不要送走了,干脆让厨房炖了,吃了吧!” 苏老夫人被说动了,拍拍郑晴川的肩膀,点头答应。 郑晴川问候了长辈,然后到苏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把送狗的事说了,还说了理由:“养狗本来是防坏人的,但是家里人多,丫鬟也多,万一狗脖子上的绳子断了,咬到丫鬟就不好了。而且,祖母,我害怕狗。” 郑晴川立马就去了苏老夫人的屋里,毫不意外地看到佟氏和海氏也在。 郑晴川不为难她,道:“我自己去跟祖母商量吧!” 云嬷嬷犹豫起来,道:“这狗是老夫人养的!”她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意思是她不敢做主,要老夫人发话才行。 “云嬷嬷,我不想养狗,把狗送去田庄上吧!随便送给哪个佃户都行!” 转到大厨房后面,看见那条狗,郑晴川忍不住担心那拴狗的绳子会不会断掉。以前她见别人家的大狗脖子上拴的可是皮圈和铁链子,只有小小的狗才用绳子牵着。 云嬷嬷殷勤地笑:“五少夫人千万别跟奴婢客气。” “云嬷嬷,你陪我转转吧!我有不懂的地方,你教我。” 郑晴川想了想,想起别人家的花圃一般都是布置在向阳的地方,她之前确实是违背常识了,自嘲地笑笑。 云嬷嬷恰好闲下来了,过来陪郑晴川说话。听了郑晴川想弄花圃的想法后,云嬷嬷却忍不住笑了,道:“五少夫人,靠墙的地方没有太阳,不适合种花。” 发现两个狗洞,她立马派人去堵了。 郑晴川听到丫鬟的禀报,知道他回来了,但是她没有追过来找他。毕竟,她并非无所事事。二月初了,天气暖和了,她打算在墙角处弄一些小花圃,插一些竹篱笆。她带着丫鬟四处转转,顺便看看哪些地方需要修一修。 他嘴角微翘,眼睛里有些笑意。 苏牧在外院找杜师父比试了一番拳脚,满头大汗,沐浴之后才回西跨院,察觉书案上的笔被别人动过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了郑晴川留下的恶作剧。 —— 想得太深,就容易钻牛角尖,郑晴川干脆把这个心事搁浅,选择静观其变,顺便叮嘱奶娘也不要提起这事。 如果按照奶娘的说法,苏靓岂不是在利用她?可是,郑晴川不愿把自己想象成无辜的人。 郑晴川想起星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地球太危险了,还是回火星去吧! 161.恶作剧 本,请勿转载! 晚安!明天见! ------题外话------ 郑晴川转过身,就看见了正拼命憋住笑声的二哥郑友! “噗——” 雪花把脸皱成苦瓜样,苦笑道:“二少爷来了!” “那是放臭气的黄鼠狼!雪花,你是故意的?” 知情不报,还故意引她们去看黄鼠狼,简直和郑友是一个鼻子里出气的! 郑晴川哭笑不得地瞪向丫鬟雪花!她觉得丫鬟雪花肯定事先就知情! 阿清和阿韵跑到门外,站住脚,皱一皱鼻子,委屈极了,扁着嘴巴,呜呜了几声,想哭都没有眼r> 她那个没安好心的二哥!居然恶作剧! 她们三个离笼子最近,被熏得难受死了,连忙站起来,往门外跑,逃难一样! 郑晴川瞬间明白了,是黄鼠狼! 忽然,空气里响起打嗝的声音!瞬间,屋子里臭不可闻! 阿韵说:“像灰兔子!没有这么大的老鼠!还有点像狐狸!” 阿清说:“有点像老鼠,但是比老鼠漂亮!” 阿清和阿韵已经好奇地围着笼子转了好几圈,然后蹲下来,拿起筷子,友好地用苹果去喂小动物。 郑晴川相当佩服,她的二哥还真是喜欢买动物啊! 笼子的旁边还放着一盘用筷子插着的苹果丁。显然,那是准备好用来喂小动物的食物。 郑晴川看见地上摆着一只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小动物,但是她不认识那只动物,不知是什么品种。 雪花引路,进了听雨轩,就直接来到郑友那屋的门口,掀开门帘,请郑晴川她们进去。 不知道二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概谜底就在听雨轩里。郑晴川牵上阿清和阿韵的手,跟着雪花回了听雨轩。 雪花笑道:“二少爷也去了,除了洪家大少爷,其余的少爷们都去了。” 郑晴川好奇地问:“二哥没有去打猎吗?” 丫鬟雪花忽然找了过来,笑道:“七姑娘,两位表姑娘,二少爷让我带你们回听雨轩。” 阿清站起来,蹦一蹦,响亮地道:“我们先自己挖,如果挖不动,就让哥哥挖!” 还记得,当她还是个小学生,过植树节的时候,老师带她们去山上种樟树,玩得满身泥,而且那种黄泥好像会染色一样,校服洗不干净,直接就报废了。 看着阿清那开心的笑容,郑晴川瞬间就明白,苏牧是已经答应过她们了,她点头道:“嗯!然后我们一起种樱桃树!要先挖一个大大的坑,挖坑很难的!” 阿清说:“七七,我们今天也回家!” 阿清和阿韵都目送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苏牧的后脑勺了,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答应,然后苏牧就朝洪峥长跑去了,融入了那一群充满朝气和阳光的少年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也随着他们的脚步而远去。 苏牧无奈地笑笑,叮嘱道:“你们三个一起玩,等我回来,最迟傍晚就回来!” 洪峥长那兴奋的劲儿啊,就差没像阿清和阿韵那样蹦蹦跳跳了!但也快有那个趋势了! 这时,亭子外面传来大大咧咧的笑声,一群少年锦袍光鲜,神采飞扬,洪峥长带头喊道:“苏牧!你别婆婆妈妈地陪孩子了!快来!有人请我们去皇家猎场打猎!快来啊!” 郑晴川没种过樱桃树,也很期待,笑着提议道:“种在西跨院里,好吗?可以种两棵!”她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y! 苏牧不假思索地答应! 阿韵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赞同! 阿清还说:“回家后,要种樱桃树!” 苏牧也笑着点头,然后阿清和阿韵开心了,吃得非常满足。 郑晴川主动说道:“你和阿清一人一颗吧!我等着吃别的果子!” 阿韵虽然是个小吃货,但是她并不爱吃独食。 阿清连忙伸手去拿。可是,阿韵又把手给合上了,犹豫地看着苏牧,目光很茫然,意思是人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分。 阿韵忽然把握住的左手手心张开,里面还躺着两颗。 苏牧拍拍她的小肩膀,微笑道:“回家后,再买!” “好吃!”阿清看着空掉的白瓷盘子,表情很遗憾。“没了!” 苏牧看着阿韵的样子,抿起嘴唇笑,眼睛里波光粼粼。 郑晴川很开心,连忙拿起一个,放进阿韵的嘴里。阿韵的眼睛半眯起来,一脸的享受,像只猫,让别人也胃口大开。 阿韵从盘子里抓起一把樱桃,塞进郑晴川的手里。 原来如此! 阿清拿起一颗樱桃,吃得嘴巴红润润的,含糊地说:“二外婆让大姐姐照顾大哥哥!要寸步不离!” 洪悦景却连忙松开郑晴川的手,也追了出去,大概是不放心洪绵长。 对于郑友的故意,洪绵长心知肚明,却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淡淡地苦笑一下,站起来,率先走出了亭子。 郑友刻意地站在洪绵长的面前,挡住了洪绵长的视线,扬起眉梢,笑得别有深意,道:“表哥,去我屋里下棋吧!看看谁的棋艺精进了,谁的棋艺退步了?” 拒绝熊嬷嬷的要求,还有大表姐帮她撑腰,她求之不得,乐得自在! 郑晴川笑道:“好!我听大表姐的!” 今天,郑老夫人用那样的话说洪绵长,不仅仅是洪家的几位大人不高兴,就连洪家的几位姑娘和少爷也是同仇敌忾的!熊嬷嬷是郑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当然要受点牵连的! “七七,过来坐,刚才熊嬷嬷找过你。”洪悦景牵住郑晴川的手,大方地道:“我问她有什么事,她却又不肯说清楚,只说是小事。我说啊,既然是小事,你干脆就别理她了!” 顺路问了几个丫鬟,然后他们在荷塘旁的八角亭子里找到了苏牧和阿清、阿韵。洪家大少爷洪绵长和洪家大姑娘洪悦景也在。 “好的!”郑晴川从善如流。 离开了郑老太爷的外院书房,郑晴川立马去找苏牧。郑友和她并肩而行,一边自以为潇洒地敲着折扇,一边轻声提醒道:“这件事,你回去之后再说!今天这里耳目太多了。” 郑晴川觉得苏牧不是这样的人。 因为别人说三道四,就瞻前顾后?活在别人的口舌是非里或者阴影里? 听见郑友这么说,郑晴川的目光渐渐清晰,反而觉得苏牧不会回苏州去了。 郑友见郑晴川一脸困惑的模样,就帮着解释道:“苏州是苏牧的家乡,他如果回去,是很自然的事情,别人就算说三道四,也只会显得强词夺理。” 可是,郑晴川却暂时不知道苏牧会做怎样的决定。 郑晴川明白了,风暴即将来临,苏牧作为跟南琴公主有关联的人,很可能会被波及到,这就是祖父劝苏牧避开的理由啊。 郑友连忙认错。 郑家老太爷忽然板起脸,目光锐利如鹰,声音低沉了下去,严肃地道:“你心知肚明就行,不要添油加醋地胡乱议论。隔墙有耳!” 郑友一时口快,忍不住摇头晃脑地笑道:“一个八十岁老翁娶个小媳妇,有的人都要作两句诗来调侃,形容是‘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次遇上公主大婚这样的大事,又是嚼嫩草,到时候京城里肯定风风雨雨,非常热闹!” 以前,南琴公主派太监大闹苏、郑、洪三家的事,就已经在京城掀起过风浪了!这次,风浪恐怕又要卷土重来! 郑家老太爷的目光有点幽深,笑道:“让苏牧去苏州避避风头,比在京城让人议论要强!何况,南琴公主下个月大婚,新驸马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到时候京城里肯定要起点谣言的!” 郑晴川立马目不转睛地看向郑老太爷,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郑晴川正在默默地权衡苏牧去苏州的利和弊。郑友直接问了出来:“祖父,为什么要让苏牧去苏州?” 郑家老太爷看着孙辈斗几句嘴,心态却是久违的轻松。这做官就像爬山,别人一步一步往上爬,他忽然从半山腰摔下来了,于是就只能从山脚重新开始爬。他预感到别人可能要嘲笑他,老子做官还不如儿子,连庶出的儿子都不如,但是跌过跟头的人还能重新站起来,总比一直倒栽葱、头朝下要强。他摔个跟头,倒是把平日里那些亲亲热热的亲友给看明白了,有的人是真心对他好,自然会为他高兴;有的人只是假情假意,就让他们在背后笑吧!反正,在官场上摔跟头的人不只是他一个,迟早会一个接一个! 郑晴川转头怒目而视。 郑友刚确认了这个消息属实,转头抬杠道:“你少拍马屁!” 郑晴川赞同道:“祖父知足常乐!” 郑家老太爷自嘲地笑笑,又似乎轻松自在了,叹气道:“洪家老太爷帮的忙!早朝后给我送了信。要想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我这做官虽然是倒退了几十年,但做个知府,总比在家闲坐好啊!我还没老到不能动!” 郑友满腹疑惑地问:“祖父,苏州知府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郑友和郑晴川都非常惊讶,郑友更是忘了把嘴巴合上。 郑家老太爷忽然说:“下个月,我要去苏州任知府,你问问苏牧,愿不愿意去苏州住几年?我如果亲自跟他说,他恐怕不好拒绝,你转告一下更好!” 162.种树 “哈哈……”郑友终于憋不住了。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默契十足,不用商量,就冲上去追着他打。“表哥坏!表哥是黄鼠狼!表哥坏!” 粉粉的小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 因为郑晴川跑得最快,最先被胡嬷嬷看见了,胡嬷嬷顿时在心里嘀咕:“这七姑娘真是不庄重!” 没过片刻,阿清和阿韵也举着拳头追上来了。 胡嬷嬷大吃一惊,瞪大双眼,又心想:不得了!两个表姑娘都被七姑娘给带坏了! 在胡嬷嬷的阻拦下,打架终于告一段落。 胡嬷嬷说:“大夫人特意给两个表姑娘还留了一盘子樱桃!怕别人给吃了,两位表姑娘快去!” 这樱桃总是供不应求!就算在权贵之家,也是如此。胡嬷嬷在郑家算是很有面子的人了,可是她这次也才吃了五六个而已。 胡嬷嬷要带阿清和阿韵去见郑家大夫人,但是阿清和阿韵牵住郑晴川的手不放,把郑晴川也带去了。 郑晴川一边走,一边问:“二哥,你怎么没去打猎呢?” 郑友笑道:“我原本走到大门口了,我娘派人把我拦下了!哎!这种好事,我十次有九次是去不成的!” 郑晴川道:“活该!” 郑友举起折扇要来敲,却被胡嬷嬷伸手拦下了。胡嬷嬷这不是为了帮郑晴川,而是怕他们打得哭哭啼啼的,扰乱了郑家大夫人过生日的好兴致。 郑家大夫人要陪客人聊天,比较忙,伸手摸摸阿清和阿韵的小脸,把装樱桃的盘子端给她们,叮嘱她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吃。 郑友伸手接过盘子,带她们回了他的屋里。 屋子已经被雪花打扫过了,黄鼠狼不见了,黄鼠狼放过的臭气也消失了,连影子都没留下,但是它在郑晴川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进屋之后,她四处察看了一下,提防再有什么小动物突然跑出来。 雪花还特意把门窗都打开了,又摘了几枝桃花插在花瓶中。 阿清和阿韵洗过手,开心地吃果子,没跟郑友计较了。 “七妹妹,你再不过来吃,可就没了!你在找什么?”郑友笑得欢畅,明知故问。 “听说黄鼠狼又叫黄大仙,听说是有灵气的,我猜它晚上会来被窝里找你!以后每天深夜来,天明去,嘿!”郑晴川装作一脸遗憾的样子。 郑友“噗呲”笑了,乐道:“七妹妹,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地方告诉它的!让它去找你吧!” 郑晴川抬起下巴,暗讽地问:“你会说动物的话?” 郑友轻松愉快地笑道:“不是你说的么?黄大仙有灵气啊,难道还听不懂人话吗?” 郑晴川觉得拳头痒,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好啊!你们四个竟然躲在这里吃独食!”郑家四少爷郑乐的圆脸突然出现在窗外,表情忿然,大喊起来t接着,洪家二姑娘洪悦己、三姑娘洪悦心和四姑娘洪悦慕也出现了,她们抿嘴笑着,转身进了门! “为什么不叫上我?”郑乐站在屋子中间,鼓起牛眼,冲阿清和阿韵叫喊着。 阿韵呆愣地望着他,手还放在盘子里,忘了动。 阿清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没有抢你的!这是我们的!可以和你们一起吃!” “哼!”郑乐对阿清的话有点不满意,毫不客气地朝樱桃盘子伸出手,像个讨债的。 洪家二姑娘友好地问:“阿清、阿韵、七七,你们看到大姐姐和大哥哥没?” 阿清转头看向郑友,问:“大哥哥呢?” 之前,是郑友找洪绵长去下棋,然后洪绵长才离开亭子的! 郑友不假思索地道:“他们去外院了,看我爹作画去了!” 洪家二姑娘感兴趣地问:“今天画什么?” 郑友笑道:“桃花!” 洪家二姑娘立马站起来,笑道:“我也去看看!你们去不去?” 洪家三姑娘和四姑娘连忙也跟着一起走了,郑乐留了下来,因为盘子里的果子还没有吃完,他舍不得走。何况,他在画画上没有天赋,所以不感兴趣。 郑乐看郑晴川有点不顺眼,一边吃,一边朝郑晴川斜睨一眼,像个大爷似的,问:“你来我们的听雨轩做什么?谁准你进来的?以后,得先问过我,等我答应了,你才准来我家^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知不知道?” 如果是个内向的人,听到这些话,就算不气哭,也要气红了脸。特别是郑乐那目光,还很咄咄逼人。 郑晴川直视他的眼睛,扬眉道:“就因为有你在家里,难道我就不能回来看望祖父、大伯父和大伯母了?就因为你不喜欢我,难道我就不能来恭贺大伯母过生辰了?就因为你,难道我就不姓郑了吗?” 为什么大家骂人都喜欢用排比句?就因为排比句的气势排山倒海,能让别人噎得出气不顺! 郑乐很火大,动手拍桌子,一副要动手打架的气势! “你们继续在这里玩!”郑友站起来,半搂半拽地把郑乐拖出去了。 阿清和阿韵有点被吓住了。 郑晴川轻拍拍她们的戌膀,安抚地道:“没事的!如果打架了,你们就去找胡嬷嬷搬救兵,对不对?” 阿韵愣愣地看着郑晴川。 阿清的大眼睛圆滚滚,目光清澈透亮,问:“七七,你不怕吗?刚 “七七,你不怕吗?刚才四表哥很凶!” 郑晴川微笑地调侃道:“如果打不赢,我就跑啊!” 阿韵皱起小眉头,摇头道:“不打架!” 阿清却开心地笑了,牵上郑晴川的手,把郑晴川当她的知己,三个人继续吃樱桃。 郑友过了很久才回来,像得了健忘症,没提郑乐的事,进来后只是站着,没有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小吃货,轻松愉快地笑道:“去吃寿面了!” 这一天过得挺丰富的!因为苏牧打猎归来,还带回来了很多猎物! 把猎物分成三份,洪家、郑家和苏家都有份。 阿清和阿韵最高兴,围着猎物转了好几圈,蹦蹦跳跳的,骄傲地道:“姨姨g哥很厉害!” 郑家大夫人把她们搂住,笑道:“对\厉害!”她想留阿清和阿韵小赘天,但是阿清和阿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地说要回去种樱桃树。 郑家大夫人又逗她们说了一会儿话,才亲自把她们送上马车。 回到苏家,郑晴川逮会,就去找苏牧单独说话,把郑老太爷吩咐的话说了,言简意赅,然后全神贯注地等着苏牧回答。 哪晓得,苏牧却语气平常地说:“这件事,我上次去洪家就已经知道了,二外公跟我提过。明天我再去一趟郑家,去见祖父。” 郑晴川问:“你想回苏州吗?” 苏牧微笑道:“以后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郑晴川惊讶地眨眨眼,明白了,他不惧怕流言蜚语。真是与众不同! “哥哥!樱桃树!樱桃树!”阿清和阿韵高兴地在院子里喊。 苏牧和郑晴川连忙小跑了过去。 “樱桃树好小!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只能结一个果子啊?”阿清和阿韵把小树苗拿在手里看,发出一连串疑问。云嬷嬷站在一旁抿嘴笑。 苏牧笑道:“树也和人一样,要慢慢地长大!” “等它长大后,可以结很多果子,不止一个。” 阿清和阿韵小脸上满怀期待,问:“哥哥,种哪里?” 苏牧在西跨院里确定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拿起锄头,然后亲自开始挖坑。 郑晴川和云嬷嬷伸手搂住阿清和阿韵的肩膀,带她们站在远处看,怕她们乱跑,怕不小心被锄头伤到。 丫鬟们提来了水桶,还拿了大大的水瓢。 等坑挖好后,又有婆子挑来了肥料,倒进去。 “臭!”阿清和阿韵伸手掩住鼻子。 倒完肥料,婆子又飞快地把土填上。有土作掩护,空气中肥料的气味总算是少了一点。被风一吹,又更少了一点!慢慢的,气味越来越淡! 两棵小树苗正像旗帜一样,端端正正地插在土里,嫩小的树叶迎风招摇。 苏牧蹲下腿,朝阿清和阿韵招招手,把水瓢递给她们。 阿清一边浇水,一边说:“喂小树喝水!快点长大!” 阿韵立马接话道:“快点长果子!要甜!苦的不要!” 苏牧听着她们说,忍不住笑得眼睛里光芒灿烂。 郑晴川也在一旁笑。她刚才特意悄悄问过云嬷嬷,问这小树苗要多久才长果子,云嬷嬷说要等五六年!她心想:阿清和阿韵要等到十岁,才能尝到果子甜不甜啊!真够漫长的! 不过,她暂时瞒着,没告诉她们,怕她们太失望。 等树种好后,云嬷嬷问:“五少夫人,五少爷带回来的猎物挺新鲜的,要不要给亲戚送一些?肉有点多,如果都留着,这几天吃不完,要做成烟熏肉。” 此时,郑晴川对“当家做主”这几个字是感觉很真实了!她考虑了一下,说:“给秦家、姚太医家和李太医家送一些吧!都送得丰厚一点!” 云嬷嬷小心地问:“郑家四老爷那里,不送吗?” 郑晴川思考了片刻,觉得这只是一点野味而已,自己不能太小气了,毕竟以后总要见面的,她爽快地道:“也送吧!云嬷嬷,够不够啊?不能全送了,家里也有客人。” 云嬷嬷松快地笑道:“五少夫人放心!我数过了x每家送一块鹿肉,一只兔子,一只野鸡。鹿肉很多,可以多送一些!一般人都喜欢鹿肉,补身子。” 郑晴川点头答应,又特意叮嘱:“记得给五少爷的四个小厮加菜9有杜师父!云嬷嬷,你自己也分一些野味吧!” 云嬷嬷喜滋滋地答应。 至于具体怎么分野味,郑晴川没当场去看,她不喜欢血腥的场面。 ------题外话------ 晚安! 明天见! 163.被烧成灰烬的秘密 晨光照进眼睛里,郑晴川往左边翻个身,发现眼前的枕头上是空的,又往右边翻个身,还是发现枕头上没有阿清和阿韵的人影了。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以为时间很晚了,着急地喊:“奶娘!池月!” 池月连忙跑进东次间,问:“五少夫人,怎么了?” 郑晴川纳闷地问:“怎么不喊醒我呢?阿清和阿韵呢?” 池月走到床前,把衣裳递给郑晴川,笑道:“还早呢!大姑娘和二姑娘天没亮就醒了,正在院子里给树苗浇水!” 郑晴川揉揉眼睛,看向窗户,心想着:春末了,天亮得早些了!阿清和阿韵如果浇水太积极了,会不会把小树苗给淹死啊? 她连忙穿上衣裳,爬下床,洗漱后就往外面跑。 “七七!”阿清转头喊她,小脸在晨光中笑得十分灿烂,声音响亮,手里还拿着水瓢,身旁摆着一个大水桶。 阿韵也拿着水瓢。奶娘正陪着她们,在一旁微笑。 郑晴川观察了一下,好奇地问:“昨晚上下雨了吗?”怎么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湿了? 奶娘笑道:“没下雨!” 阿清道:“给树喂水!”说完,又浇了一瓢水9说:“青瓜、香瓜,再去提一桶水来!” 郑晴川道:“喝太多水了,会难受的!” 郑晴川以为阿清不懂植物的生长,可是阿清却有理由:“树有很多根啊!树根长得很长的!这里也要浇,那里也要浇,不然有些树根喝不到水!” 这理由如此充分……郑晴川简直要为之倾倒!可是,看着湿漉漉的院子,她又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笑了出来,道:“今天水浇够了,明天再浇吧!” 阿清和阿韵对早上的劳动成果很满意,放心地把水瓢交给丫鬟,同时表示:“中午再来喂水!一日三餐!” “小树胃口小,一天只要一餐就够了……”郑晴川牵住她们的手,三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去了苏老夫人那里请安。 —— 早饭后,云嬷嬷就急急地来告诉:“昨天收到鹿肉的那几家亲戚都送回礼来了!” 苏靓正好在郑晴川这屋里闲坐,感到好奇,就顺口问了出来:“回了什么?” 云嬷嬷微笑地把礼单递过来。不过苏靓大概是为了避开越俎代庖的嫌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郑晴川接下了。 郑晴川飞快地扫了一眼,放到桌上,苏靓才拿过去看。 秦家回送了两坛杨梅酒,一篮子小樱桃,两只乌鸡。姚太医家回送了上等的燕窝和配好的凉茶药包。李太医家回送了一小筐的和田玉枣和香妃红葡萄干。郑家四老爷家送的回礼是自家做的糕点。 苏靓看了好一会儿,看出差别来了,心思玲珑,忽然抿嘴微笑。 郑晴川吩咐道:“把凉茶药包收进库房,等夏天再拿出来用。把燕窝分成三份,祖母一份,两个堂伯母各一份。把杨梅酒送给杜师父。把樱桃、和田玉枣和葡萄干拿三分之一给五少爷的四个小厮和杜师父,拿三分之一送去东跨院,剩下的都送去祖母那里。把糕点赏给丫鬟、婆子和小厮们吧!” 阿韵嘟嘴道:“七七没有给我!”表情懊恼! 别人都有,她和阿清没有!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郑晴川和她亲昵地顶一下额头,笑道:“我们去祖母那里吃啊!” 事实上,苏牧每天带进西跨院的零食丝毫不比亲戚送的回礼差,所以郑晴川对那些东西不心动。 阿韵听了解释后,笑着点头答应,其实她很好说话的。 云嬷嬷听完后,倒是愣了一下,因为五少夫人每次分配东西都不会忘了五少爷身边的那四个小厮和杜师父,这算是收买人心吗?没想到,五少夫人年纪小小的,就想到以后要从五少爷身边的人下手,方便打听五少爷的行踪,难道是江奶娘私下里教五少夫人这么做的吗? 云嬷嬷带着一肚子的狐疑,去分配东西去了。 苏靓秀秀气气地问:“怎么不给三伯父和三伯母送东西呢?”可能是因为郑晴川的年纪比她小,所以她还把郑晴川当藏不装的孝子看,所以才会直接问出来。 郑晴川磊落地笑道:“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去祖母那里吃啊!我和阿清阿韵也没有分东西啊!” 阿清和阿韵点头赞同! 苏靓接下来的话像被堵住了,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心里却不认同郑晴川的话,觉得郑晴川是在狡辩。苏家大伯母去东跨院里抱怨过,说苏牧对她一家人刻薄、小气,苏靓听在耳里,记在了心里,也一直用眼睛在观察苏家的人。 苏靓在郑晴川的屋里跟绣巧学了一上午的双面绣,期间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三个人在屋子里追着跑、追着笑闹,有点吵,但是她不好意思出声抱怨,勉强忍耐着。 午饭后,苏靓就没来西跨院了。但是佟氏和海氏高高兴兴地带着东西来答谢郑晴川,因为上午郑晴川送了她们燕窝和小吃食。送礼物,是否送到了别人的心坎里,关键就是要看别人缺什么、需要什么。佟氏的丈夫苏栋和海氏的丈夫苏靖即将参加全国性的春闱大考,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所以她们需要燕窝,拿到燕窝之后非常喜悦。 等佟氏和海氏走后,郑晴川陪阿清和阿韵玩了一会儿棋子,三个人的水平都不高,输赢也差不多,在高手 输赢也差不多,在高手眼里,她们大概就是三个臭棋篓子。不过,她们彼此是谁也不嫌弃谁。当郑晴川拿着棋子犹豫不决的时候,阿清或者阿韵就会毫不犹豫地插话,喊着:“七七!走这里!不会错的!” 郑晴川的心情十分好! 忽然,云嬷嬷拿着一封信走进来,笑道:“五少夫人,洪家大姑娘送给你的信,刚刚到的!” 阿清和阿韵都抬起小脸,目光明亮,好奇地看向那封厚厚的信,问:“大姐姐给我写信了吗?” 云嬷嬷弯起眉眼,温暖地笑道:“这次没有你们的信。” 郑晴川把信接过来,阿清和阿韵也把小脑袋挤过来,也很想看。 郑晴川拿着信,走到东次间里,才打开。看完信之后,郑晴川的表情很凝重,目光变得幽深。 洪家大姑娘洪悦景在信上说:“七七,因为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怕你在苏家、在苏牧面前犯迷糊了,所以决定顺便帮你一个小忙,给你提个醒,不管苏牧如何不待见他的亲大伯和大伯母,你都不能劝他,更不能同情那两个罪有应得的浑人!我比苏牧大一点,所以苏牧的事情我大概都清楚,绝不是说空口无凭的话。苏牧的父亲意外坠马之后,苏牧的母亲怀着遗腹子,然后苏家老夫人带着苏牧的大伯和大伯母进京来了,才过两天,那个大伯母在路上遇到送鸡汤的丫鬟,就粗鲁地抢了食盒,说她给苏牧的母亲送去,她去看望苏牧的母亲,苏牧的母亲喝了鸡汤,当天晚上就血崩。” “出事之后,洪家要审问那个大伯母,那个大伯父就拿着绳子要上吊,威胁洪家,苏老夫人哭着给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求情。洪家找来了五个太医,想查明白鸡汤里被下了什么药。那个大伯母心虚,等苏牧的母亲出事后,她就趁乱把碗拿走了。审问了苏家所有的仆人,没有找到她买药的证据,但是她的丫鬟说,她把那个碗用开水煮了十几次,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所以,表面上是真相不明,但是洪家怀疑她是从苏州把药带来的!屋子都搜了,却没有搜到。洪家当时有挖地三尺的决心,但是当时偏偏朝廷局势不稳,我的祖父被御史弹劾,朝廷上又有朋党之争,如果那个大伯父上吊的事被传出去,我的祖父可能会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洪家当时自己焦头烂额,天天担心祖父,敲京里有两个官被判全家流放,人心惶惶,洪家开始给自家人谋划后路,疏忽了苏家的事。苏牧把阿清和阿韵送到洪家,这几年他一直在查那个大伯母。这件事,你不要随便问苏牧,做到心里明白就行,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能同情不该同情的人,不要反对苏牧的态度,你是苏牧的妻子,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要和苏牧站在同一个立场。说了这么多,算是帮你一个小忙,下次如果我再问你成亲的事,你不许打马虎眼啊!七七,我喜欢你,觉得你很懂事,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孝子。当你看完信之后,记得付之一炬。” 阿清和阿韵下完一盘棋,跑进东次间来,一看,纳闷地道:“七七把信烧了!怎么把信烧了?” 郑晴川被这么一打岔,差点烧到手,手上一烫,她连忙松开手指,几张着火的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在炫丽的火苗中化成了灰烬。 看着阿清和阿韵那清澈的大眼睛,郑晴川自己的眼眶里有点酸涩和滚烫。 “没事!大姐姐在信里跟我说了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秘密,所以看完之后,就把信纸烧成灰。”郑晴川这么解释,声音却有点嘶哑。 阿清嘟嘴道:“我还没看呢!你怎么就烧掉了?” 郑晴川拍拍她的戌膀,爽快地道:“我说给你听啊c不好?”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164.天敌 阿清和阿韵流露出期待的目光,郑晴川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大姐姐说,苏家有两个大人像黄鼠狼一样,会放臭气,让我们离他们远一点!”拍拍她们的戌膀,接着道:“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我知道!”阿清和阿韵异口同声,立马凑到郑晴川的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说出来的名字竟然正好是郑晴川心中所想的,她惊讶了一瞬间,然后和她们碰一碰额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阿清和阿韵发现自己猜对了,笑得开心,又拖着郑晴川回去下棋。 接下来,阿清和阿韵玩得高兴,郑晴川心不在焉。 她心想:上次丫鬟月兔出事,不知道苏牧抓住苏家大伯母的把柄了吗?怀孕时出事,可能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也可能是因为怀孕本身就危险,但是嫌疑人把碗洗了十几遍,确实十分可疑。她记得清华大学有个案子影响很大,警察没能破案,但是线索中有一条是嫌疑人特意藏了受害人的杯子,怎么看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证据不足,警察根据无罪推定原则释放了嫌疑人,而且各种本应该起作用的证据失窃,使得真相不明,呈现出一种扑朔迷离的灰色状态。巧合的是,苏家的事情也是真相不明,但是嫌疑人的嫌疑很大,缺少一锤定音的证据。 苏牧这些年和仇人住在同一个家里,内心的煎熬肯定很大,让郑晴川心酸。 “七七!到你了!”阿清认真地催促。 阿清下棋不喜欢磨时间,她喜欢越快越好,速战速决! 郑晴川这盘棋越下越糟糕,干脆消极地放弃了,直接把棋子送给对手去吃! “嘿嘿。”阿清越来越高兴,站起来握拳一跳:“赢了!” 郑晴川埋头收棋子的时候,阿韵忽然喊了一声:“哥哥!” 苏牧回来了! 郑晴川拼命地忍住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福尔摩斯式好奇,虽然很渴望答案,但是忍住了,什么也没问他。 阿清炫耀:“我比七七厉害!” 苏牧坐下来,看着棋盘,笑道:“比以前好多了!” 阿清得意地龇牙。 苏牧又道:“四舅母定好了日子,三月十七去踏青。” 郑晴川瞬间心想:踏青!可以去野餐了啊! 阿清和阿韵也高兴,目光亮晶晶。可是苏牧接着又说:“踏青之后,姨母和姨父就要出发去苏州了,可能要在苏州住三年。” 阿韵和阿韵是很喜欢郑家大夫人这个姨母的,连忙问:“哥哥,我们也去吗?” 苏牧把她们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手心温暖,声音也温暖,答道:“我们还跟以前一样,阿清和阿韵如果想姨母了,可以给姨母写信。” 阿清和阿韵比较失望。郑晴川消化这个消息后,心情有点复杂。祖父要去苏州做官,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去苏州,不知道二哥郑友会不会去。等这些人去苏州了,留在京城的郑家就像一只空壳了。 她问:“二哥会去吗?” 苏牧道:“姨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阿友他们三兄弟这次也去苏州。”回答完问题,他耐心地问阿清和阿韵:“姨母舍不得你们,想接你们去郑家赘天,去不去?” “好!七七也去玩!”阿清答应了!阿韵立马也答应。 苏牧道:“好!姨母也邀请了阿七,你们三个一起去,等几天,我再一起把你们接回来。” 她也去? 郑晴川正好端起杯子喝水,惊讶了一下,于是被水给噎了一下。 苏牧吩咐丫鬟:“郑家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们快点收拾包袱。” 去之前,郑晴川就有预感,这次在郑家可能会遇到一些热闹事。 可是,现实比预感更惊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热闹,竟然是郑老太爷和郑老夫人之间的大战! 郑老夫人喊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跋山涉水的,我这把老骨头能跟着你去折腾吗?你是想把我在路上折腾死吧!” 郑老太爷皱眉道:“你安心在京城荣养就是!谁要折腾你了?” 郑老夫人又喊道:“你把老大和老大媳妇都带走做什么?家里如果来了客人,谁帮着我张罗?你走就是了,把老大和老大媳妇留下,至少要把老大媳妇给留下来孝顺我!” 郑老太爷忍耐地解释道:“他们是去苏州帮我打理家事,还有人情往来要管,不是去吃闲饭的!你在家里有老二和老二媳妇,仆人成群,又有大孙女陪你解闷,你还不满足吗?” 郑老夫人瞪红了眼,喊道:“那你为什么把那个八姨娘也带去呢?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避开我,跟她过日子,让我的儿子和儿媳去照顾她那个狐狸精?” 郑家的其他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老人也爱吃醋啊! 郑老太爷立马嘲讽地冷笑道:“你既然喜欢她!把八姨娘留下来陪你吧!” 听那毫不留恋的语气,众人忽然醒悟,八姨娘可能就是老爷子故意放的一个烟雾弹! 郑晴川心想:论心计,论宅斗,祖母哪里是祖父的对手啊?祖父毕竟当过刑部尚书那样的大官儿,腹黑是必须的n况他留恋的并不是老妻,也不是小妾,而是当官的权力啊! 郑老夫人气得差点噎住,咬牙切齿地道:“鬼才喜欢她呢!你又喜 鬼才喜欢她呢!你又喜新厌旧了,是不是打算去苏州娶瘦马?” 醋味越来越浓了!晚辈们恨不得把耳朵堵上,掩面而去! 郑家大老爷这个亲儿子非常无奈,甚至心想:母亲,您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安享晚年吧n必给自己添堵呢? 当着全家人的面,两个长辈吵闹成这样,其他人也觉得很难堪,尴尬。 在回听雨轩的路上,胡嬷嬷忧心地问:“大夫人,老夫人不松口,这行李还收拾吗?” 郑家大夫人牵着阿清和阿韵的手,缓缓地走着,丝毫不着急,道:“继续收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胡嬷嬷点点头,明白过来,这家里当家做主的还是老爷子,不是老夫人,就算吵得再厉害也没用,除非用那种寻死觅活的自虐办法。不过,老夫人十分爱惜自己的身子,应该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晚上,郑家大夫人把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留在她的屋里睡,郑家大老爷去了姨娘的屋里。 大家盖着被子聊天。 阿清问:“姨姨,你们什么时候从苏州回来?苏州比京城更好玩吗?” 郑家大夫人笑道:“京城最好玩!你们想我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韵抢着道:“早点回来!” 郑晴川觉得大伯母的床上很香,呼吸间全是香气,茉莉花的味道,衬托得闲谈的气氛更加温馨,她原本没有插话的打算。 可是,郑家大夫人忽然道:“阿七,我不在郑家的时候,你尽量不要回郑家。知道吗?这件事我已经叮嘱过苏牧了!”语气竟然有点郑重。 郑晴川爽快地答道:“好的!” 她闭着眼睛想了一想,原因似乎就清晰了,现在郑家内院在郑家大夫人的掌控之下,等郑家大夫人离开了,郑家内院就落到郑老夫人的手掌心里了,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郑家大姑娘对她有敌意!她如果在那个时候回来,就相当于进了虎穴,闯了狼群,自投罗网,防不胜防。到时候,可能是别人笑,她哭! 她当然不想在大笑的人面前哭v然觉得郑家大夫人对她挺好的,心里有点暖,她翻个身,打起精神,继续听郑家大夫人说话。 接下来,全是郑家大夫人跟阿清阿韵的对话了,气氛温馨恬淡,说着说着就都睡着了。郑晴川反而是最后入睡的那个。 春末了,晚上有阵阵蛙声,可能是从荷塘那里传来的,听起来像是送别的曲子,有点像急躁的鼓点,敲在人的心上,心情有点慌乱,有点不舍和留恋。 —— 清晨,郑晴川是因为被别人捏住鼻子才憋醒的! “呜——你——黄鼠狼!”她暴跳如雷,大喊一声a果换来的却是罪魁祸首的哈哈大笑。 二少爷郑友想进他亲娘的屋子,当然是畅通无阻。把郑晴川吵醒后,他乐哈哈地出去了。 郑晴川坐起来,往旁边一看,阿清和阿韵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郑家大夫人已经不在屋里了。别人起得真早啊! 她用手揉揉脸,穿好衣裳,下了地。 丫鬟们听到动静,就连忙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 郑晴川动作轻轻的,怕吵醒了阿清和阿韵,梳好妆,去了堂屋。 二少爷郑友和四少爷郑乐正坐在桌旁喝羊奶,郑乐立马鄙视地掀起上嘴皮子,朝郑晴川斜睨了一眼。“脸皮真厚!” 郑友伸出右手,稳稳地拍拍郑乐的肩膀,以示警告! 郑乐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其实,郑晴川不知道的是:大早上,郑乐比郑友先进了她睡觉的屋子,郑乐当时手里拿着毛笔,想在郑晴川的脸上画乌龟,却被郑友抢去了笔。如果真画了乌龟,她早上醒来的方式恐怕比被捏住鼻子更暴跳如雷! 郑乐在很多地方看不惯郑晴川,最讨厌的就是:他的二哥总是护着她! 郑晴川看了一眼桌上的奶白色瓷碗,又看了一眼郑乐,决定不喝早上的这碗羊奶了,直接迈脚出了门,去庭院里呼吸新鲜空气,看一看树叶上的露珠。 郑友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笑郑晴川的多心,她恐怕以为他和郑乐会在那羊奶碗里加东西吧!把那碗羊奶赏给了丫鬟,他站起来,也出了门。 郑乐却偷偷地一笑,连忙跑进旁边的屋里,捉弄阿清和阿韵去了! 过了一会儿,郑家大夫人一回屋,就看见她的小儿子郑乐嬉皮笑脸,阿清和阿韵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举着小拳头,在追打郑乐! 她和胡嬷嬷连忙把阿清和阿韵抱住,问:“怎么了?是谁做坏事了?”一边问,一边拿热帕子帮她们擦了脚,穿好衣裳。 “表哥坏……” 郑乐早就趁机笑着跑出去了!他才不会乖乖地等他娘来教训他呢! 他又悄悄地到窗外偷听,听见阿清和阿韵果然正在告状,他乐不可支,捂嘴笑,一转过身,却发现郑晴川正在盯着他看,他瞬间火起,瞪起一双牛眼,抬起下巴,凶道:“看什么看?” 郑晴川抿起嘴唇,不屑地转过身,走出了听雨轩的院门。 有些人是天敌!生来就做不成朋友!就像树上的虫子和啄木鸟。 郑晴川一走出来,却意外地遇见了郑家大姑娘!她喊:“大姐!”不得不说,这个称呼如果加上特别的语气,就会有点故意的嘲讽。 郑家大姑娘邪气地歪一下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守株待兔,总算是逮住你了!” 郑晴川忍不住耸一下肩膀,揶揄地心想:大姐!你等得可真辛苦! 郑家大姑娘:“和我去池塘边走一走吧!我有话问你!” 郑晴川直接地道:“这里安静,正是说话的好地方n必舍近求远?”去池塘边?她怕不怕眼前这个人把她推进水里去?还真怕!毕竟,这个人曾经拿着块砚台把奶娘的头打破了的! 郑家大姑娘故意放轻语气,自信满满地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因为这话如果传出去,四婶婶会打上你的门!” 把柄啊?郑晴川微笑,她能惹怒郑家四夫人的把柄,不就是托秦家收留了贰姨娘吗? 可惜,她并不惧怕这个把柄!就像郑家大夫人昨天说过的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并不是什么生死抉择的事情! 如果郑家四夫人真的为了贰姨娘的事情而大闹起来,那岂不是当众撕毁了她自己平时戴在脸上炫耀的面具?那张面具是非常受贵妇们喜欢的,它的名字叫:温柔贤惠大方。 表面上,郑家四夫人就是一个最温柔贤惠大方的人!毕竟,敢像郑老夫人昨天那样当众吃醋的贵妇比较少! 郑晴川扬一扬眉,抿一抿嘴唇,做出一副“你随意”的表情,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大姐,你究竟是钻进了哪个牛角尖里?” 郑家大姑娘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斜了一下嘴角,提高了声调,尖刻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你配这么跟我说话吗?你父亲是个庶出的短命鬼、病秧子!你娘改嫁……” 郑晴川打断她的话:“你如果自认为高贵,就不要低下你的头,别跟在别人的后面守株待兔,别妄想弯腰去捡别人掉下的宝贝!别让你的眼睛盯着别人的脚后跟,你如果盯着别人的脚看,你只会跟着别人走,沿着别人的人生轨迹\不幸,你盯着的那些人,正是你鄙视的人!” “你敢诅咒我?”郑家大姑娘咬牙切齿,抬手就来挥巴掌! 郑晴川早有逃跑的准备,比她的动作更快,转身就跑回听雨轩里去了! 关于“病秧子”那三个字,郑晴川没有回敬给郑家大姑娘,郑家大姑娘的母亲郑家二夫人也处在这三个字的阴影下,郑晴川没有骂回去,是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深有体会,并不觉得生病有什么罪恶。 突然“砰”一声!郑晴川因为跑得急,在转角处迎头撞上一个人9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题外话------ 晚安! 明天见! 165.贵妇联欢会 那个人就是四少爷郑友! 郑晴川的额头撞上他的下巴,他既吃痛,又嫌弃,伸两手把郑晴川用力一推,郑晴川被撞懵了,又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倒吸气,自认倒霉。 池月连忙去扶郑晴川,因为很生气,一边狠狠地瞪郑友! 这还真是反了天了,连个丫鬟也敢跟他斗了,郑乐本身就是个“小牛”的脾气,就像牛遇上红布一样,毫不犹豫地伸脚来踢!他是要踢池月,门口有个婆子眼疾手快,以为他要踢坐在地上的郑晴川,连忙跑上来一挡,挡住了那一脚! 那个婆子嘴里不停地叫着“哎哟”,心想:这一脚至少要值一两银子吧!虽然疼了点,但也值了! 于是,婆子叫得更大声了一点! 后面还有几个丫鬟也看见了,都以为郑乐是要踢郑晴川,毕竟郑晴川之所以摔在地上,也是郑乐伸手推的,丫鬟们连忙跑去告诉胡嬷嬷。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 郑乐早就跑走了,才不会等着别人来“批斗”他! 这件事惊动了郑家大夫人。她轻轻地拂开郑晴川的额发,看了看撞出一块红印子的额头,语气亲切地问:“阿七,你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你四哥故意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教训他!”刚才她已经让胡嬷嬷去找郑乐了,把人叫回来,大有要对质的架势!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蛮横不讲理的粗人,但也绝不会容忍别人冤枉她的儿子!如果别人敢冤枉她的儿子,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幸好郑晴川没有因为眼前的人声音亲切就得意忘形,没有告状,只是说:“因为我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四哥了。” 郑家大夫人放心了些,柔和地伸手摸摸郑晴川的脸,认真地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郑晴川看着很顺眼了,又说道:“姑娘家要端庄一些,为什么要跑呢?” 郑晴川想了想,选择“不隐瞒”,毕竟眼前的人是偏向苏牧的,也会顺便保护她,道:“我一出院门,就看到了大姐。大姐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说她守株待兔,总算是逮到我了,让我去池塘边跟她说话,我没去。她又说,她有我的把柄,会让四伯母打上我的门。我就想起了一件事,去年贰姨娘被卖了,七弟找我帮忙,让我帮他找他姨娘。我想着,贰姨娘虽然嘴碎,但没做过什么坏事。后来,我就让秦家帮忙收留了贰姨娘。这件事苏牧也知道。我觉得大姐说的可能是这件事,我就没理她,直接往回跑了。” 郑友也在旁边坐着,屋子里还有阿清和阿韵,没有外人,所以郑晴川才敢把秘密抖出来,一副很诚实的模样。 郑友听得心惊肉跳,目光闪烁,郑家大夫人却阴沉了脸,脸部线条紧绷,目光幽暗地审视着郑晴川。贰姨娘被卖,那时候郑晴川还住在听雨轩的暖阁里,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是郑晴川却私下里勾上秦家搞了这样的小动作,瞒了那么久,现在才说出来!秦家和郑家几乎是死敌,这更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嘲讽地心想:她还真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孝子! 但是郑晴川此刻的老实又让她的心情好受了一点点,她盯了郑晴川一会儿之后,收了收怒气,移开了目光,敲这时胡嬷嬷带着郑乐回来了。她的怒气收得不够彻底,于是看向郑乐的眼神就显得十分严厉,郑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鼓起牛眼瞪向郑晴川,以为是郑晴川告状了! 郑晴川直接回视着他,一点儿心虚也没有,目光坦荡荡的!这让郑乐更加气恼了! 知子莫若母。郑家大夫人一看郑乐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烦躁了,她蹙起眉,严肃地道:“乐儿d一改你的脾气!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发什么火?” 郑乐连忙垂下头,腮帮子鼓鼓的。 郑家大夫人语气利落地问:“你七妹妹说她不小心撞了你,然后你做了什么?” 郑乐的火气都涌到了脸上,脸红红的,冲动地道:“我推了她一下!” 郑家大夫人又紧锣密鼓地问:“你伸出脚,是怎么回事?” 郑乐不假思索,理直气壮地道:“她的丫鬟不守规矩,敢瞪我,我踢她的丫鬟!” 一旁的胡嬷嬷悄悄地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么一说,事情就不严重了! 郑家大夫人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觉得他没有撒谎,脸色好转了些,眼里的严厉也减少了,看看郑乐,又看看郑晴川,心情比较满意,很好,眼前这两个人都没有撒谎,还算老实。 她转头吩咐胡嬷嬷:“去告诉那个被踢的婆子,让她不要乱说话,赏她一些药和银子。” “是!”胡嬷嬷的脚步有条不紊,出去了。 郑乐见他娘不生气了,心里一高兴,又黏过来撒娇。阿清和阿韵刚才却听明白了,听说郑乐把七七推在地上,她们很生气,两个人也伸手来推郑乐,喊着:“坏蛋打七七5蛋!” 郑乐没有回手,但是教训道:“嘿!你们俩别里外不分!我们才是自己人,她是外人!” 话刚落音,他的头顶就吃了个“爆栗”,出手的人是他娘,于是他只能委屈地瘪起嘴巴,伸手揉头,敢怒不敢言了。 阿清和阿韵见坏蛋被打了,她们也收手了,跑过去安慰七七。 被阿韵那软软的小手揉着额头,郑晴川的心里像住着一个小太阳,笑得十分开心。 太阳,笑得十分开心。 郑乐却又把这笑容当成是郑晴川对他的挑衅,暗暗地捏了拳头。 才住了一天,郑晴川就很想回苏家去了,可是阿清和阿韵在郑家玩得很高兴,因为郑家大夫人和大老爷很宠她们俩。 郑晴川人微言轻啊,何况她也没把回去的话说出口。 听雨轩里充满了收拾东西的忙碌,郑晴川为了避开郑家大姑娘,很少出去,只能和郑友聊天。 郑友也要收拾东西,顺便翻出了一些好玩的东西送给郑晴川,比如做工精巧的陀螺、彩色的不倒翁和仿真的小木船,道:“有苏牧照顾你,我比较放心。没想到你闯祸的本事那么大!表面上看着老实,暗地里使着诡计!”他是指郑晴川瞒着他,暗地里帮贰姨娘的事。“胆子也不小_!” 郑晴川坐在桌旁,摆弄着不倒翁,道:“这难道不是英雄救美吗?” “噗——你如果自认为英雄,我今天中午就吃熊掌!”郑友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句,特意在“xiong”这样的字音上加重了语气j意把“雄”和“熊”等同起来。 郑晴川道:“到时候,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只能吐出熊骨头了!” 郑友道:“你这只狗熊倒是会说人话!” 郑晴川骂得口干了,不骂了,端起茶盏喝茶。 郑友忽然感叹道:“真想把你带到苏州去!” 郑晴川羡慕地看着他,她也想苏牧去苏州啊,觉得苏州肯定比京城好玩,语气憧憬:“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郑友一脸了然,笑问:“你也想去?” 郑晴川诚实地点头,再点头。 郑友叹一声气,笑道:“真不应该那么早就把你嫁出去!” 郑晴川却不后悔这个,她开心地喝茶。 ——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苏州原来的知府突然撒手西去,吏部催得急,郑老太爷只能提早出发去苏州。 原本商量好三月十七要去踏青的,虽然少了郑家的人,但是苏家和洪家的人还是照常前往清凉山的山脚踏青。 下了马车,郑晴川才知道,不仅仅是踏青那么简单,这里来了许多官僚的家眷,大家都会找乐子,既有茶会,又有诗会,还有全副武装准备去山上打猎的男子。 大表姐洪悦景伸双手搓一搓郑晴川的小脸,衣袖中散发着幽兰的香气,说:“等他们打到好猎物,中午就可以吃烤肉了!” 忽然身边爆发出一阵阵调侃的笑声,郑晴川发现大表姐瞬间低下头,红了脸。她好奇地转过头,就看见一个高高的微黑的青衣少年正朝这边走过来,脸有点黑红色。 通过周围人群那闪闪发亮的暧昧笑眼,郑晴川猜测:这可能是大表姐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吧? 果然,少年走过来,俊脸泛红,拘谨地道:“阿景!” 洪悦景紧张地捏紧了郑晴川的手,但是郑晴川不想当电灯泡啊!她小心地掰开洪悦景的手,连忙跑了,跑得像一阵风! 洪悦景懊恼地朝郑晴川的背影瞪一眼,转身朝人少的方向走去,她走在前头,她的未婚夫婿连忙跟在后头,总是隔着五六步的距离。 一群忻娘们用手绢捂住嘴唇,笑着围观,郑晴川也是围观群众中的一员,觉得越看越有意思! 原来古代约会是这样的啊! 洪家四夫人这个长辈也在笑,忽然又有几辆马车来了,她仔细一看,看到了熟人,连忙带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走过去,边走边说:“你们今天跟着我玩吧!你们三个别走散了,阿清和阿韵不准顽皮!我带你们去参加一个琴会!” 相处了几次,郑晴川和这个四舅母比较合得来,问:“四舅母今天弹琴吗?” 洪家四夫人笑道:“弹琴的事,我只会一点皮毛而已!不敢献丑!” 郑晴川以为四舅母是在谦虚,但是洪家四夫人接着又说:“参加琴会的人不一定要会弹琴,有些人是带着琴声来觅知音的,懂得欣赏的人也可以参加!” 郑晴川明白地点点头,这就好像俞伯牙和钟子期,钟子期因为听出了琴声中那高山流水的深意,所以被俞伯牙当成知音。 正走着,洪家四夫人已经和对面的一个女子打招呼了,亲近地寒暄起来。 那个女子是福国公府的长媳付家大夫人,说:“因为齐王妃病了,不能来,今天主持琴会的是仁王妃!听说今天的彩头是一对玉雕的琴,不知谁能拔得头筹。” 洪家四夫人笑道:“这里高手如云,我就是来散散心的!你今天带了谁来弹琴?” 对方笑道:“有个远房亲戚来投奔我们家,敲是个弹琴的高手,就带她来了!” 听长辈们聊天,有点无聊,阿清拉扯着郑晴川的手,想跑,但是被丫鬟拦住了。 听那说话的语气,付家大夫人对这个琴会很热衷。 没一会儿,又有几辆马车停下来,彩衣的丫鬟们从马车上搬下红漆桌案和椅子,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熟练地布置,布置得像个客厅。丫鬟们又在桌案上摆下点心、酒和茶。 过了一会儿,参加琴会的人都到齐了。 一些人弹琴,另外的人会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抒发感想,说说笑笑。如果弹琴的人点头,就说明欣赏的人说对了,仁王妃会笑着赞一句:“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然后,多数的人会笑着附和。 如果摇头,就是错了,就不是心有灵犀了,仁王妃会说:“曲高和寡!” 简直就是一丑妇联欢会! 郑晴川不喜欢,阿清显然也不喜欢,她找郑晴川说悄悄话,商量着要跑走。阿韵是随遇而安,开心地坐在四舅母的身边吃果子。 洪家四夫人怕阿清吵起来,怕坏了别人听琴的兴致,连忙吩咐嬷嬷带阿清和郑晴川去找洪家的几个姑娘一起玩。 阿清牵着郑晴川的手,高兴地跑了。 她们看见洪家二姑娘和三姑娘正坐在草地上看远山,连忙跑了过去,阿清调皮,从后面伸手蒙组家二姑娘的眼睛,笑着朝郑晴川眨眼睛,意思是让郑晴川说话。 郑晴川笑道:“猜猜我是谁?猜对了就有笑脸看!猜错了就要做鬼脸!” 哪晓得洪家二姑娘却不上当,伸手握住阿清的小手,笑道:“还能是谁?肯定不是七七,肯定是阿清那个调皮捣蛋鬼!” 小手被捉开了,阿清趴到她的背上,开心地笑。 在郑晴川的提议下,再加上几个丫鬟,她们凑在一起玩了一会儿“三人两足”的游戏,惹得其他人也加入了进来。 玩累了,肚子也饿了,到中午了。约会的大表姐也回来了! 洪悦景看见苏家的丫鬟正往草地上铺一块方形的桌布,又陆陆续续地打开食盒,摆上许多吃的东西,她也坐了下来,笑道:“我等着吃烤肉吧。我最怕这些冷东西,吃了之后肚子冷。” 谁知,丫鬟又摆出一个红泥叙炉来,又端来一个续子,竟然是吃火锅。 洪悦景高兴地笑了。 洪家二姑娘端起酒杯,酒杯里装着甜米酒,豪爽地笑道:“青山绿水,伴我们常在!我们干杯!” “干杯!”阿清响应! “干杯!” “你们真会享受!”随着脚步声响,洪峥长那大大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 ------题外话------ 晚安! 明天见! 166.他习惯了郑晴川的存在 苏牧随之而来,手里拎着一只烤得油滋滋的羊腿,声音清润地问:“阿韵呢?” 阿清连忙朝他跑过去,去观察羊腿。郑晴川清晰地答道:“阿韵在琴会!四舅母在那里!” 苏牧牵着阿清的手走过来,也不拘汹地坐到草地上。 洪悦景问:“又是烤全羊啊?我想吃牛肉!有没有?” 洪峥长大大咧咧的声音随之响起:“今天人那么多,我们能抢到一只羊腿就很不错了!有些人连肉渣滓都没抢到!” 洪家二姑娘洪悦己推推洪峥长的胳膊,怂恿道:“我想吃鹿肉,你再去抢!” 洪家四姑娘洪悦慕撒娇说:“二哥,你帮我去抢一只烤兔子来!” “我不去!肚子都饿扁了!”洪峥长厚着脸皮道:“要去你们自己去!” 忽然他大声叫着:“哎哟!轻点!轻点!”洪家几位姑娘正伸手拧着他胳膊上的皮! 郑晴川眼睛发光地望着,这才觉得找到了知音一般! 苏牧置身事外,转头询问丫鬟青瓜:“苏瑜和苏靓在哪儿?” 佟氏和海氏肯定是和苏瑜、苏靓在一起的,只要找到了苏瑜和苏靓,就相当于找到了佟氏和海氏。 洪家二姑娘洪悦己连忙代替青瓜答道:“你家那几个亲戚和我娘去参加茶会了,今天的茶会里有两个将军夫人,她们肯定不用操心午餐!” 洪峥长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道:“我们吃自己的\那么多做什么?哎哟!” 眼看着火锅沸腾了,洪峥长第一个伸出筷子! 摒弃了那些假模假式的优雅,吃火锅的气氛颇有一种僧多粥少的紧迫感! 丫鬟们也拿出自带的干粮,坐在旁边吃。 郑晴川注意到阿清对她的丫鬟青瓜很好,递了一碗热菜给青瓜。青瓜挺大方,没有吃独食,拿着碗和其他丫鬟分享去了。 忽然苏牧的小厮白水提着一个竹篮子跑了过来,装着一种嫩嫩的青白色的肥叶子。 洪峥长二话没说,从篮子里抓起一把叶子就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阿清拍手笑道:“二哥哥吃草!” 洪峥长故意笑道:“阿清傻!我明明吃的是茶耳。茶树成精了,长出耳朵来,比猪耳朵还更好吃!” 阿清当真了,连忙转头问苏牧:“哥哥!我种的樱桃树也会成精吗?会长耳朵吗?” 苏牧笑道:“他骗你的!树不会成精,这是嫩叶子。”他拿起一片,递给阿清尝味道。 阿清很喜欢:“甜!” 白水把篮子放下,转过身,却把几个白色的大茶泡故意丢在青瓜的身上,然后像个没事人似的跑了。 青瓜连忙把茶泡捡起,给旁边的丫鬟递了几个。 原来白水喜欢的人是青瓜啊!郑晴川呆了片刻。爱情的种子在春天果然是藏不住的!她心想:哎i风是彻底没希望了!下次得明确地告诉荷风。 洪峥长吃饱喝足了,大大咧咧地躺在草地上,揪了根草,斜斜地含在嘴角,一只手枕在脑后。洪家四姐妹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地捂着嘴笑。阿清大概是玩得困倦了,抱着苏牧的手臂,合上了眼睛,软软地依靠着。 苏牧看向右手旁的郑晴川,问:“阿七想去别处玩吗?” 郑晴川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去水里捉鱼!”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溪。 苏牧认真地朝那边看了一会儿,在考虑,然后把阿清抱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带着郑晴川走了过去。 这儿人少。看着水很清澈,水底的小鱼儿和小石子都清晰可见,郑晴川把衣袖卷起来,把手伸进水里。古人说什么“春江水暖鸭先知”,春天的水并不暖,反而有点凉意,她连忙又把手缩回来。 伴着流水潺潺,苏牧的轻笑声忽然传进她的耳朵里。 郑晴川尴尬地看向苏牧。 —— 清明节过后,阿清和阿韵又回了洪家,走之前,叮嘱郑晴川要每天给樱桃树浇水。 郑晴川每天上午会和苏靓一起跟着女先生念书,关系更熟稔了。 值得一提的是,苏栋和苏靖都考中了进士,正在谋取心仪的官职。京城中,苏州籍贯的官员不少,苏栋和苏靖每天四处奔走,找同乡帮忙。而苏家大伯落榜了! 苏家大伯母每天在正院里摔摔打打,指桑骂槐,说是别人把她丈夫的运气抢走了! 佟氏和海氏为了避开她,去苏老夫人那里的次数都少了。 苏老夫人的心里是一半欢喜,一半发愁。家族里又多了两个进士,家族兴盛,以后苏家的后辈能受益,这是好事,但是她的大儿子这次受了打击,看上去又老了几岁! 苏老夫人安慰他:“你不要嫉妒别人,每个人有自己的福气。他们也是等了十几年,才考中的!你再等几年!” 苏家大伯母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说当师爷的人可以闭着眼睛赚银子,比县太爷还更实惠!敲苏栋在南方谋了一个知县的官职,苏家大伯母就吵着要让苏家大伯去做师爷。 苏老夫人想着做师爷也不错,也算一个匈了,而且不需要中进士,有点心动,正打算问问苏栋。 佟氏听到了这个风声,吓得装病,更不敢来正院了! 以上消息被云嬷嬷当笑话一样说给郑晴川听,一边吃着瓜子, 川听,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说。郑晴川听了,就当解解闷。 某天,苏靓来找郑晴川倒苦水,道:“我娘原本没病,但是因为不好拒绝叔祖母,所以愁得白头发都添了几根。我看着也难受。叔祖母很疼你,你能不能帮忙劝一劝呢?三堂叔真的不适合做师爷。” 郑晴川深深地看了苏靓的眼睛一会儿,忽然像说顺口溜一样,流畅地道:“我祖父经常说,让孝子别管大人的事!” 苏靓微微地低下头,做出一副既失望又苦恼的表情。 郑晴川却没有生出同情。每个人都有烦恼,她并不是哆啦a梦!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郑晴川已经认同了奶娘当初对苏靓的评价。 不过,心计有深有浅!心计越深的人,就显得越沉稳,比如苏牧。反之,心计越浅的人,像晃得厉害的半桶水,虽然喜欢利用别人,但是经常露马脚。 过了几天,苏靖也谋到了官职,这事真的要靠运气,好饭不怕晚,因为他的官职比苏栋的更好,是从六品的知州。苏栋是正七品的知县。 最高兴的人是海氏。前段日子,她因为冷酸梅汤的事做了数不清的噩梦,现在她的心里终于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晚上大概可以做个好梦了! 苏靖比苏栋更精通人情世故,当佟氏正忙着装病的时候,苏靖却派海氏来答谢苏牧和郑晴川。 趁着晚饭后,苏牧和郑晴川回西跨院的时候,海氏来了。 “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山西大同府上任了。你堂伯父说,这次多谢苏牧,安排了这个清静的院子给他读书,还又劳烦洪家帮了许多忙,以后要常常通信才好!”海氏一时心有所感,流下了喜悦的眼泪,她拿手绢擦擦眼角,笑道:“这些日子过得真是高兴,我们都有点舍不得你们。这是我给阿清、阿韵和小不点做的几套衣裳,你们不要嫌弃。” 郑晴川收下了包袱,笑得开心。 可是,海氏接着又说:“我能不能跟你讨个丫鬟?”她显得有点别扭,因为这事她没跟苏靖商量过,纯粹是为了儿子苏瑜才说出来的。讨要一个丫鬟,当然不是拿来当正妻,而是做妾。为了这个丫鬟,苏瑜在她面前撒过好几次娇了,她疼儿子的心是实实在在的,比山高,比海深。 苏牧的眉微蹙了一下,若有所思。 郑晴川笑一笑,明知故问:“二堂伯母说的是谁?” 海氏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那个会绣双面绣的绣巧!她的绣活做得十分好,我很喜欢。等我去了山西,一定备几份谢礼来答谢。” 郑晴川却故意皱起眉,做出一副很苦恼的苦瓜模样,又低下头想了想。 这想一想的时间对海氏来说,真是双倍的煎熬!一方面是内心尴尬,连自己也怀疑自己是脸皮太厚才提出这个要求,另一方面是担心郑晴川不答应。 郑晴川偷瞄一眼苏牧,发现苏牧真够镇定的,竟然不插话,这是完全由她做主的意思吗? 郑晴川忽然像被壮了胆,却偏偏演出气势很弱的样子,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绣巧是我娘家大伯母派来的,因为我绣花爱偷懒,所以我的大伯母派她来监督我。” 苏牧忽然清晰地接了一句:“是这样的。” 听着苏牧那清润的声音,郑晴川心安了! 海氏用手绢擦一擦手心的冷汗,无奈地笑笑,道:“是我太唐突了。”然后告辞走了。 送完客人,回来后,郑晴川主动认错:“苏牧,我刚才撒谎了。”态度却并不扭捏,而是有点坦荡荡的样子。 苏牧难得幽默一下:“那我岂不是帮你圆谎了?” 郑晴川点头,笑道:“是的!你帮了我一个忙!如果我的丫鬟去做妾,我会很没面子的!” 苏牧惊讶地扬一扬眉,既惊讶于郑晴川的心思通透,她看穿了海氏的意图,又惊讶于郑晴川的想法,丫鬟做妾会让她很没面子? 事实上,他的亲戚中,主动让身边丫鬟做妾的人比比皆是。 叮嘱郑晴川晚上早点睡,然后苏牧带着愉快的心情去了小书房。 绣巧连忙从西次间跑出来跟郑晴川道谢。 郑晴川微笑地看着绣巧,觉得很欣慰,她总算没有做无用功。无用功就是当你牵一个人过独木桥的时候,那个人却无比顽固地跳向了深渊。 绣巧憨憨地笑道:“我娘也说过,不能当妾,小妾容易短命,很多当妾的人死了后会被扔到乱葬岗去。” 郑晴川绽放出一个笑脸。古代小妾很多都不是自愿的,可没有现代小三那样顽强的生命力,现代经常上演小三上位的戏码,古代如果有男人敢把小妾扶正,那绝对是不入流,当然,号称雨露均沾的皇帝种马除外! —— 两天后,苏栋和苏靖两家人都离开了。 苏老夫人看上去非常遗憾、失落,既有大儿子的原因,也是因为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然后,苏家大伯母又吵闹着要搬到东跨院去住,口口声声说那里是块福地,坐去之后就能考中进士! 苏牧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完全不理会。苏老夫人虽然有点心动,但是看了苏牧的态度后,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沉默。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苏老夫人从不为难苏牧。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她总是站在苏牧这一侧。 杜师父 杜师父又搬进了东跨院,那里又成了苏牧的练武场。 如果知道苏牧在东跨院,郑晴川常常会跑去玩,围观苏牧耍齐眉棍,或者跑跑步。 杜师父很喜欢郑晴川,经常见面就说:“少夫人送的杨梅酒很好,是我五年前就想喝的!” 或者:“吃了葡萄干,我全身有力气!打老虎都行!” …… 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这恰恰是表达了他的喜悦。 苏牧的四个小厮对郑晴川非常客气,经常面带微笑。 郑晴川发现自己的“收买政策”比较有效果,于是一如既往! 苏牧对郑晴川是放任的态度。不过,偶尔他会调侃地对萧萧说:“你还想娶妻吗?” 萧萧对自己的身材很发愁,因为他是又高又胖。他偶然一次听到丫鬟们的议论:“如果嫁给萧萧,他晚上翻个身,就能把旁边的人压成饼!” 萧萧从那以后,再也不肯吃饼,并且把缘故说给了苏牧和青山他们听。 可是,萧萧爱吃肉,胃口也非常好。萧萧不肯放弃手边的牛肉,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含糊地说:“我夏天会瘦一点!丫鬟们看不上我,我去乡下娶妻!毕竟我身边有几十两银子!乡下的姑娘既漂亮,又能干!”语气非常现实,又有点无奈。 青山、白水和浮云笑得东倒西歪。 —— 四月末,有一天,苏牧忽然说:“洪家大表哥已经和苏靓堂妹定亲了。” 郑晴川惊讶得嘴巴变成o形,问:“苏靓不是去南方了吗?” 苏牧平静地道:“两家是通过书信定下的!他们走之前,堂伯父、堂伯母和洪家就商量过。” 郑晴川慢慢地消化这个消息,没有把苏靓曾经说过的不喜欢洪绵长的话告诉苏牧。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儿高兴的意思,虽然不至于为了别人的亲事而发愁,但也皱了皱鼻子。 苏牧轻拍拍她的头,转身出去了。两人之间,这个动作已经做得非常熟悉,就像春雨那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中午,郑晴川站在榕树下为了这事发了一会儿呆,下午她就收到了苏靖和海氏从山西寄来的特产,非常的丰厚。因为云嬷嬷说是山西特产,她好奇地去亲自看了看。其中有她特别喜欢吃的黄花,有黄芪这样的药材,也有核桃这样的零食,五花八门的,山西陈醋并不让她感到稀奇,但是葡萄酒的香气吸引了她。 郑晴川问:“山西的葡萄酒出名吗?”她以前因为学历史而大背关于丝绸之路各种商品的问答题,把“西域葡萄酒”这几个字记得牢牢的,而且上次在洪家也是听他们说喝的是西域的葡萄酒,她现在意识到自己见识少,决定等会儿去小书房翻翻地理风俗方面的书,恶补一下。 云嬷嬷笑道:“是贡品。” 什么是贡品?进献给皇上的东西!只要沾上“贡品”这两个字,郑晴川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郑晴川数了数,嘀咕道:“有六坛。”她想搬一坛酒去她的屋里,她想喝,但是怕阿清和阿韵发现,也怕苏牧反对。 她问:“云嬷嬷,五少爷在外院吗?” 云嬷嬷答道:“五少爷在外院看山西来的信。” 郑晴川直接朝外院走去。 她站在外院书房的门口,轻声喊:“苏牧。” 苏牧正在写回信,飞快地抬头道:“阿七进来吧!” 郑晴川走进去,说:“是在写回信吗?” 苏牧简短地道:“是!” 郑晴川道:“那我先看!等你写完了,我再跟你说别的事。” 苏牧:“好!”他这次连头也没有抬起,习惯了郑晴川的存在,继续专注地写信。 郑晴川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她想要的地理风俗类,像在图书馆里借阅一样,不急着看,先抱到手里,当她挑了六本的时候,苏牧的声音响起:“阿七!” 郑晴川连忙把一摞书抱过去,放到他的书案上,问:“我想喝葡萄酒,可以吗?” 可怜的她,现在得把苏牧当家长,她这个未成年喝个果酒还要询问他的意思。 苏牧几乎没有花费思考的时间,直视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答道:“阿七!这个不行!” 郑晴川怀着希望过来,带着失望回去! 可能是为了补偿她,傍晚,苏牧让云嬷嬷给她送来了蛋黄莲蓉月饼,有天物阁的标记在上面。郑晴川喜欢吃月饼,特别是喜欢在不是中秋节的时候吃。她跟苏牧说过,没想到苏牧记下了,有一点行动,之前的失望情绪瞬间被取代了位置。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167.多余的担心 端午节的后一天,荷风忽然回来了。 郑晴川笑道:“荷风,我正想找你,你就回来了!” 荷风的双眼充满希望,含情脉脉,像两汪倒映着花红柳绿的春江水,道:“五少夫人,我听说厨房里那个烧火的丫头嫁给别人了,没有嫁给白水。” 郑晴川纳闷地看着她。荷风上次不是哭着说不喜欢白水了吗? 难道暗恋的人总是口是心非? 荷风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低下头,笑道:“我听钟管事说的。” 女人对情敌果然是非常关注的,可惜那是个假想情敌啊! 郑晴川道:“荷风,如果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那个烧火的丫鬟嫁人了。” 荷风更加笑得害羞,把头垂得更低了。 郑晴川赶紧告诉她:“白水没有娶那个丫鬟,说明白水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可是,白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另外的人,我亲眼看见了。” 荷风抬起头,眨眨眼,眼睛里像弥漫着一场大雾,茫然地看着郑晴川的脸。 郑晴川:“荷风,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他了吗?” 荷风苦笑,笑出眼泪来。 “荷风,你是要做女掌柜的人,是不是?还有那么多比白水更好的男子,以后你可以慢慢挑。” 荷风抬起手,把眼泪擦掉,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脸。 郑晴川拍拍她的肩膀:“荷风,你在家里住两天,如果白水还是对你冷冷淡淡的,你就……” 荷风忽然抢着说道:“我就死心,不想这事了。” 郑晴川沉默地看着她。 接着,郑晴川故意带着荷风去过外院两次。荷风自己发现,白水对池月会熟悉地笑一笑,但是对她只是生疏和冷淡。 然后,荷风主动告诉郑晴川:“五少夫人,我不想去外院了。”荷风被打击得像霜后的茄子。 郑晴川不带她去了,只跟她说生意上的事。 荷风打起精神,问:“五少夫人想把生意做大一点?” “是!”郑晴川道:“绣巧很擅长做衣裳,有些样式的衣裳我跟她描绘几次,她就自己琢磨着做出来了。最厉害的是,她现在会打毛衣!” 郑晴川带荷风去西次间,西次间里摆着一个长长的衣架子,挂着很多在现代流行的衣服款式。 她去街上逛过好几次,发现京城里的人并不排斥奇装异服,比如胡人穿着胡服在街上走,路人根本就不多看一眼。 郑晴川给出的理由是:“这些衣裳穿起来很方便!” 荷风好奇地拿起一条腰带,拧着眉摆弄来摆弄去,却不知道怎么用。 郑晴川展示给她看,反正就是现代的皮带。 郑晴川道:“我想雇用田庄上的佃户,我给他们提供大夫、药、衣裳、农具、屋子、家具和米面,让他们吃穿不愁,还发工钱,不用签卖身契,只要他们在农闲的时候帮忙做衣裳和鞋子,但是不能把手艺传给外人。” 其实,郑晴川打算多做男子的衣裳,因为男子经常要赶路、骑马,应该会喜欢方便的衣服,而且男子大多数不拘汹。 荷风眼睛亮亮地问:“放在哪里卖呢?” 郑晴川道:“我的嫁妆里有个铺面,我打算收回来,让你做女掌柜。” “好!”荷风笑眯了眼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暗恋失败的烦恼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郑晴川的计划就是开一个服装专卖店,衣帽鞋袜通通齐全,走的是现代的简洁风格,外加一点古代元素。 她的服装店里每天都会插鲜花,还提供休息的长椅和茶。 —— 五年后。 洪家大姑娘洪悦景的二儿子正在享受他的周岁宴。大名叫吴淮。 “哎!真累!”刚结束了抓周这道程序,洪悦景抱着孩子回来喂奶。“七七,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换换衣裳。” 郑晴川连忙笑着答应:“好的!” 喂奶这件事有年轻的奶娘做,郑晴川只要在旁边看看就行。 小吴淮抓紧郑晴川的手指,握一下,又松一下,敲配合他吃奶的节奏。郑晴川笑眯眯地观察他的长睫毛和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 阿清和阿韵陪着吴淮的哥哥吴江在庭院里玩,忽然一起跑进了屋里来。 阿清喊:“七七!吴江刚才咬我的手!你看,有牙印!” 两岁半的吴江把手指含在口里,也跟着喊:“七七!”他身边的嬷嬷连忙纠正:“要喊表舅母。” 郑晴川默默地心想:表舅母……听着显老啊!宁愿他喊七七! 吴江不听嬷嬷的话,还是自顾自地喊七七,走过来拽郑晴川的裙子。 郑晴川正低头看阿清的手背,大表姐洪悦景从耳房里走了出来,弯腰握住大儿子吴江的小手,笑道:“你不是属狗的呀!怎么能咬姨姨呢?”说完,在幸伙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惩罚。 阿清大方地道:“大姐姐,没事的!” 阿清的话还没落音,小吴江就张开小嘴,扯着嗓门嚎哭起来,泪珠子像不值钱一样滚滚而下! 阿清和阿韵连忙抱住他哄。 洪悦景这个当娘的人反而不着急,转头对郑晴川说:“我的手还没用力,他就哭了,这是假哭!不怕他哭,就怕他娇气。” 郑晴川出主意,道:“大姐姐,你 意,道:“大姐姐,你下次试试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教训他,他可能是觉得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拍他的手,让他没面子。” 洪悦景“噗呲”地笑了,道:“七七,他是牙还没长齐的孝!你别把他当大人看!他爹说,他这是狡猾!” 郑晴川摸摸小吴江的头顶,笑道:“做个悬狸,很不错呢!” 这时,丫鬟跑进来催:“少夫人,夫人问戌儿吃饱了没?让您抱戌儿去见亲戚。” “你先去告诉夫人,我马上就来!”洪悦景流露出一点无奈。 “七七,你帮我照顾吴江,行不行?” 郑晴川乐意地答应。 洪悦景抱上小吴淮,在嬷嬷和丫鬟们的簇拥下,急急地朝热闹的正院走去。 郑晴川看见,刚梳洗过的洪悦景额角又渗出了汗水。 等洪悦景的背影消失在小院的门外了,阿韵感叹:“大姐姐好辛苦啊!” 小吴江身边的那个春嬷嬷接话道:“是啊!难得闲一下!”听那语气,似乎背后还有许多难言之隐。那语气,勾得别人特别好奇! 但今天是宴客的热闹日子,人多的时候不适合说悄悄话,所以郑晴川没有多问。 见他娘走了,小吴江已经不哭了。郑晴川让丫鬟端来温水,帮他洗了脸,笑问:“吴江更想玩,还是更想吃好吃的?” 小吴江张嘴就来:“都想!” 阿清和阿韵都乐了,笑道:“侄儿好聪明!” 郑晴川笑着问阿清:“有没有一边玩,一边吃的游戏?” 阿清道:“叠西瓜籽,谁叠得高,谁就可以吃东西。吴江,玩不玩?” “好!”小吴江一本正经地答应。 …… 等到午宴的时间一到,大表姐夫就亲自来把小吴江抱去见客人了,阿清、阿韵和郑晴川连忙去正院的花厅里赴宴。 她们和洪家人坐一桌。内院里全是女客。 等到洪悦景抱着孩子来这一桌道谢的时候,洪家的几个舅母连忙伸手接过孩子,又让洪悦景坐下歇一歇。洪悦景刚才是每一桌都去过了,她伸手摸摸脸,觉得脸都笑得酸了! 她的丈夫是家中独子,虽然少了别的妯娌跟她斗气,但是也少了帮忙的人,她的婆婆总说:“有了你,我就可以享福了!”她累得像个陀螺,转个不停! 她刚喝了几勺热汤,可是又有丫鬟来催:“少夫人,夫人说,让您去给大姑母和二姑母敬酒。” 她自嘲地心想:在她婆婆的眼里,她大概就是三从四德的典范!是用来做石狮子的那种大理石做的人!是不需要休息的! 她连忙用手绢擦擦嘴唇,站起来,走过去了。 洪家的几位夫人都有点生气了,脸色都变了一些,但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是个喜日子,所以忍着没发作。 郑晴川察言观色,默默地喝三鲜汤,心疼大表姐。 宴席散了后,回到马车上,郑晴川动动鼻子,闻到了比较烈的酒气。这辆马车里除了她,就只有苏牧。 阿清和阿韵今天不回苏家。 苏牧今天明显喝多了,右手扶着额头,仰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着眼,坐着,浑身散发着慵懒。他今天之所以喝得这么醉,是被洪峥长闹的。二十岁弱冠,二十一的他用来挡酒的理由越来越少了。 郑晴川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马车有点椅,可是他还是坐得那么稳。 下了马车后,郑晴川才发现他走路有点椅!而且他伸手揉头,大概是头痛。 郑晴川伸手扶了他一下,云嬷嬷连忙喊了两个小厮来扶。 云嬷嬷心疼地道:“五少爷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这样还是第一次!” 郑晴川无言以对,她也不知道啊,反正酒桌文化向来是最无聊的。上了酒桌,就有人为了灌醉别人而拼命劝酒! 一起回了西跨院,然后郑晴川眼睁睁地看着云嬷嬷引着小厮把苏牧送到了她的东次间!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从东次间走出来的云嬷嬷。 云嬷嬷忽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见是故意的! 奶娘却高兴了,忙着吩咐丫鬟去端醒酒汤。 郑晴川此时冷静得不得了,站在原地,没有回东次间。当她还是九岁的时候,她会因为苏牧主动搬走而烦恼。现在她是十五岁,会因为苏牧和她分房睡而感到庆幸。 苏牧大她六岁,她十五岁,苏牧已经二十一岁,她偶尔会觉得这是个尴尬的年龄差!因为她的心理年龄和苏牧一样大,使得她不爱做冲动的事。 其实,去年除夕的时候,苏老夫人特意提了圆房的事。但是苏牧直接拒绝了。 晚上,郑晴川不打算睡东次间了,反正西次间的炕也可以睡,但是她有点不放心喝醉的苏牧,临睡前特意去看了看。 看见苏牧的嘴唇发干,她让池月去端西瓜汁来。 苏牧属于那种喝醉之后不会发酒疯,但睡得比较浅的人。当郑晴川用小勺子喂西瓜汁到他的唇边的时候,他就醒了,把眼睛睁开了一点,但受不了油灯光亮的刺激,看清了郑晴川的脸,立马又闭上了,但是勺子一来,他就乖乖地喝下。 郑晴川喂完了西瓜汁,把碗递给池月,站起来准备走,但看见苏牧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可能是难受,她又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并不烫。她收手的时候,苏牧却忽然抬起右手,抓住了她的手,手劲有点大。 奶娘笑眯眯的,在油灯的光晕中微笑道:“五少夫人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带丫鬟们在西次间里值夜。”如果五少爷和五少夫人再分房住,奶娘真怕西跨院里的姨娘像春笋一样冒出来。 郑晴川的脸憋成了西瓜的红色。 但是喝醉的苏牧和平时一样沉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又抓一抓头发,发现昨天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旁边的被窝是空的,被子丝毫不乱。 亏她昨天还和衣而睡,连外面的褙子都没脱。皱巴巴的褙子像一张滑稽的笑脸,似乎在提醒她:是她猥琐了,苏牧是个君子啊m柳下惠有得一拼! 168.我想爬树 上午,荷风来给郑晴川送最近十天的账本,却发现池月在向她使眼色。 过了一会儿,等郑晴川把账本合上了,荷风去找池月说悄悄话。 “怎么了?” 池月掩嘴偷笑,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两人都很小心。 嘀咕完之后,池月又仰起脸,看着晴朗的天空,感叹说:“真好!以后你做你的女掌柜,我给戌儿或者秀儿当嬷嬷!” 荷风“噗呲”地笑了,道:“嬷嬷是从奶娘做起的!你得先当奶娘!” “呸!你的嘴真会刁难人!”池月追着她打。 荷风笑着跑。 追打了一会儿,两人都累了,停了下来,荷风问:“你家里最近没什么麻烦吧?” 池月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嘟嘴道:“我娘说,让我把银子都交给她,她帮我存起来,给我做嫁妆。我现在可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我找云嬷嬷帮了忙,把她打发走了。我家里的人看我在五少夫人面前做了大丫鬟,说我天天有赏钱拿!生怕我藏私房钱!” 荷风冷静地笑道:“放心!你的亲事轮不到他们做主,五少夫人会帮你挑一个很好的人!等你出嫁了,他们就不能天天缠你要钱了。” 池月想一想嫁人的事,就忍不嘴了脸,终究还是一个害羞的小丫头,转身面朝另一个方向,别扭地道:“不说这些了!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 荷风笑着伸手比划道:“那种奇怪的帽子卖得最好9有鞋子!” 池月原本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连忙答道:“喔!那样就好!” —— 郑晴川察觉到了,今天别人看她的目光有点暧昧。 就连苏老夫人也是如此。 午睡后,她陪着苏老夫人一起做针线活,可是苏老夫人今天做布鞋的时候不认真了,一直盯着她打量,眼睛里泛着笑意,嘴角抿成小船儿的弧度,乐悠悠的,像在做着一个美梦。 郑晴川抿紧了嘴唇,眼神复杂少许,首先想到的事情不是害羞,而是西跨院容易走漏消息!这是口风不严的结果!就好像安插了娱乐记者!以后她还有**吗?岂不是每天给别人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把没绣完的帕子收进冬瓜形状的小竹篓里,跟苏老夫人说:“祖母,我有事情忘了做,先回去一会儿。” 苏老夫人答应得爽快,笑着说:“行!等会儿再来陪我。” “好!”郑晴川也爽快地答应着,回了西跨院,思考了一路,先找来奶娘。 “奶娘,我不想让西跨院里的事情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去,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这个……”奶娘犹豫了,表情很为难。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个问题很棘手,很难办。但是奶娘努力地思考着,寻找着办法。一边寻思,一边皱眉。 郑晴川若有所思地道:“关键要选对人,对不对?毕竟话是从人的嘴里说出去的。耳朵喜欢偷听的人更不能要。奶娘,你多观察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我们要重新筛选一下了。” 可能是郑晴川的这个决定太突然、太郑重了,奶娘表情惊讶。 郑晴川叮嘱道:“奶娘,这叫防微杜渐,未雨绸缪。菜叶上有了一只虫子,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虫子,把叶子吃得千疮百孔。不能等到出大事的时候,才去抓害虫,因为那样已经晚了。”接着,她很诚实地道:“昨天五少爷住在东次间的事情传了出去,今天别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让我的心情不舒服。” 奶娘连忙点头,心情凝重。 郑晴川开心地笑了,道:“奶娘,你再转告给池月和绣巧吧!” “嗯!”奶娘答应,慎重地心想着:等会儿对这两个丫鬟也要好好地敲打一下,来苏家之后,日子过得轻松了,丫鬟们把心都玩野了。陪嫁的人算是自己人了,千万不能让自己人变成害虫,否则,五少夫人会丢面子。 奶娘从今天早上的满脸喜气变成了忧心忡忡。 晚上,很晚的时候,天上的星光都疲倦了,苏牧回了西跨院,脚步犹豫地站定了一刻钟,才走向了东次间。 奶娘和丫鬟们走来走去,忙着重新点灯和准备沐浴的水。此时是六月的天气,即使什么也不做,时间也会让汗水流成小溪。于是,“一日三省吾身”变成了一日三“洗”吾身。 纷杂的脚步声把郑晴川唤醒了,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心情有点烦躁。原本可以轻一点,但是那些声音像是故意把她吵醒一样。 郑晴川翻个身,却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于是她的心跳咚咚如鼓。她把眼睛睁大,看清了苏牧的脸。 随着奶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油灯的光也越来越暗,油灯被奶娘端走了,东次间的门帘子忽然落下,终于郑晴川的眼睛看见的是一室黑暗。 苏牧轻声地喊她:“阿七。” 郑晴川条件反射,连忙答应:“在!” 苏牧飞快地转过身来,手臂伸过来,抱住了她,亲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脸颊上,嘴唇上,颈上。 郑晴川在黑暗中睁大着滚圆的双眼,耳朵异常灵敏地听清了他的呼吸,才发现两个人都很紧张。 试了两次才成功。 然后,身体里是疾风骤雨。 苏牧不是柳下惠。 不是柳下惠。 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暴雨砸在瓦片上的声音,伴随着雷声轰轰,郑晴川带着怪异的感觉,缩在苏牧的臂弯里,闭眼睡着了。 有时候,身旁的轻呼吸声也可以变成一首摇篮曲。 苏牧收紧手臂,闭上眼,又低头吻了吻郑晴川的额头,流连忘返。 外面是雷雨的交响曲,屋子里终于回归到安宁。 —— 第二天晚上,她特意在东次间里留了一盏羊角灯,不许奶娘端走,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苏牧解释:“苏牧,我今天有点怕黑。” “喔。”苏牧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看向郑晴川的眼神若有所思,黑得深沉。 伴随着一室清辉,苏牧今天晚上没有变成狼。但是,他也没有离开, —— 第三天晚上,郑晴川没有摆出羊角灯。 以后,就像有了某种默契的约定,苏牧和郑晴川心照不宣,夜晚的灯形成了一种暗号。 新鲜和甜蜜像一敞瓣雨,很绚丽多彩! —— 如果死在泥土中,很多人会不愿意。但,如果被铺天盖地的花瓣所掩埋,理性会退到次要位置,感性的声音会回答:“我愿意。” 某些事情就是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 可能是因为古代女子普遍成亲早,生育早,所以苏牧没有察觉到郑晴川的年纪不合适。 但是,郑晴川却不能装糊涂,这对她自己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很后悔莫及,在现代她因为不需要,所以没有关注安全期的计算方法! 她喜欢苏牧,无法推开苏牧,但是她还是要亡羊补牢一下! 苏牧发现郑晴川最近天天翻医书,而且研究的是别人讳莫如深的妇科。 一本叫《妇科千金方》的书被郑晴川像传家宝一样护着,达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而且常常一边看,一本皱眉深思,还要拿着纸笔在旁边写写画画。 她不只是纸上谈兵,而且还给何嬷嬷派发了实践调查任务,让何嬷嬷去佃户中做个统计。她打算做个数据分析。她比苏牧还忙! 苏牧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很关心她,问:“阿七,姚太医平时会教一些徒弟,你想不想去学?” 郑晴川求之不得,目光明亮地看向他,十分开心:“好啊!” 苏牧的心情也会受到她的情绪感染,眼睛里会跳动星星点点的光芒,长眉舒展,嘴角微翘。 她问:“等下次姚太医来我们家,我毛遂自荐吗?” 他半调侃地道:“不需要毛遂自荐!我给姚太医写一封举荐信!” 郑晴川离开绣墩,站起来,趴到他的背上,高兴地问:“那我是第几徒弟啊?” 苏牧牵住她的手,笑道:“前面有一百多师兄师姐!放心,姚太医很喜欢收徒弟的。喝茶闲谈的时候,他总是感叹,世间的医者太少了。” 可是,郑晴川瞬间想起上次姚太医坚决不肯给丫鬟看病的事,问:“可是他不肯给丫鬟看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医者面前,不是生命平等么?怎么能瞧不起丫鬟呢?如果放到现代,这样的医生是没有职业素养的! 苏牧轻抚她的手心,缓缓地道:“我只知道,姚太医家里的丫鬟小厮和邻居家的丫鬟小厮都被他教得会看病了!” “这样啊!我以前不知道!”郑晴川惊讶,心里的疑惑瞬间被敬佩取代了! 她记得,上次姚太医说丫鬟的命像蝼蚁的命,看来姚太医是更希望人自救,自己爱惜自己啊。这么一想,郑晴川忽然很理解姚太医了,姚太医只是一个很忙碌的人而已,不是神。 苏牧亲亲她的手,问:“你今天想做什么?” 如果她想逛街,苏牧会带她去街上。如果她很想立马去当徒弟,苏牧会直接带她去姚太医家拜访。 郑晴川却突发奇想地说:“我想爬树!” 苏牧没有丝毫犹豫,答道:“好!” 其实,郑晴川根本不会爬树,她只是想坐到树上而已。 ------题外话------ 下午好! 晚上,很晚的时候,再更一章a很晚!大家不要等,可以明天早上看! 169.表白 为此,云嬷嬷特意搬来了梯子。 云嬷嬷和奶娘扶稳梯子,苏牧看上去挺清闲。但是郑晴川觉得,如果她不小心摔下来,苏牧或许可以伸手接住她,不过,她不敢试!她爬得很小心,生怕脚滑。 过了一会儿,她顺利地坐在了斜生的粗壮树枝上,低头朝苏牧笑,悠闲地晃着两只脚。蓝天白云在头顶上,她坐得高高的,自由自在,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她以前看电影,非常羡慕外国小孩可以在树上拥有一个树屋。 奶娘在树下摇头,不赞同地心想:五少爷最近对五少夫人太好了,五少夫人越来越任性了!阿清都没这么调皮! 云嬷嬷笑容灿烂,心想:五少爷最近像变了一个人! 可是,更让她们感到意外的是,没过一会儿,苏牧居然也顺着梯子,爬上了榕树。如果她们有戴眼镜的话,恐怕地上的眼镜已经碎了一地! 看着苏牧上来了,郑晴川也很惊讶。 “苏牧,你以前爬过树吗?” 苏牧的脚踩在树干的分岔处,没有坐,目光看向远方的皇宫,道:“有过!和洪峥长、郑友一起。” 郑晴川也看向皇宫,伸手指一下,道:“那里像个牢笼!” 苏牧笑道:“那是京城的中心。阿七,你不喜欢那里吗?” 郑晴川很肯定地道:“不喜欢。” 苏牧问:“你喜欢游山玩水,是吗?” 郑晴川厚着脸皮,不假思索地道:“我还喜欢你啊!” 苏牧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扬起两道长眉,道:“以前没听你说过。” 郑晴川乐陶陶地道:“我那是暗恋!很早以前,我梦见你变成一条鱼,被我用鱼钩钓上来了!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 苏牧的笑容忽然扩大了。他的记性不错,不过他没有告诉她,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她满周岁的时候! 他有认真回想,郑晴川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不过,他无法确定。 郑晴川又说:“我喜欢你,所以才嫁给你,不是为了帮你忙!” 其实,她这么表白,只是为了听他的表白而已。哪晓得,苏牧只是轻轻地答应一声,没别的话了。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有别的话。 郑晴川郁闷了,用力地甩了甩脚,却不小心把丝绸鞋子给踢掉了!“啪嗒”一声,鞋子掉在地上。苏牧紧张地看向她,她尴尬地看向苏牧。 “阿七,我先下去,你等会儿再下来。”苏牧飞快地叮嘱道,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着梯子下了树,在树下等她,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清润地道:“阿七,慢慢下来。”一只掉落的鞋子,让他后悔允许郑晴川爬树了,真是太危险。 郑晴川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就这么跳下去,他会接住她吗? 不过,她还是没敢冒险,怕把腿摔瘸了,她可不想瘫痪!她干脆把剩下的一只鞋子也踢下去,然后手脚并用地攀爬。当她踩到最后一阶梯子的时候,苏牧从后面抱住了她,看她没有穿鞋子,干脆抱她回了屋。 郑晴川心想:行动也算表白吧! 苏牧略显严肃地道:“以后不许爬树。” —— 第二天上午,姚家的回信到了,姚太医答应收徒。 “以后,你上午在家跟着女先生念书,下午我送你去姚家。”苏牧把姚太医的回信递给郑晴川。 郑晴川接过信,问:“你要准备明年春闱,如果每天送我去,你岂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 苏牧韬光养晦了五年,如今京城里关于南琴公主的谣言少了,苏牧已经准备好再次参加科举。 苏牧不以为意,并不觉得这是很大的浪费,平和地道:“我和姚家大公子很熟,可以借他的书房看书。” 郑晴川想了想,高兴地答应,又感叹:“以后我每天都很忙!” 苏牧笑了笑,道:“明天我接阿清和阿韵回来。” 郑晴川斟酌着问:“如果阿清和阿韵想和我一起去姚太医家,你会答应吗?” 苏牧笑道:“学医术是很实用的事,我怎么会反对?如果她们喜欢,当然可以。” 郑晴川很期待,如果阿清和阿韵也喜欢给姚太医当徒弟,那么阿清和阿韵就可以回苏家住了,她们三个人生活的步调可以一致!阿清和阿韵不止跟郑晴川说过一次,她们想回自己家住,想每天看到她们的哥哥,想每天和她玩,还要每天给她们的樱桃树喂水。 这个愿望是不是快要实现了呢? —— 苏牧和郑晴川一起去洪家接阿清和阿韵,顺便给二外婆和几个舅母问安。 这是每个月的习惯,雷打不动。反之,她回郑家的次数很少,逢年过节才会去,因为郑老太爷还在苏州,没有回来。 “哥哥!七七!” 阿清和阿韵高兴地跑过来。 苏牧温馨地伸手拍两下阿清和阿韵的头。自从阿清和阿韵满了七岁,苏牧就不再抱她们了,也不再牵她们的手了,最亲昵的动作大概就是拍拍脑袋了。 阿清和阿韵也习惯了,一左一右地牵住郑晴川的手,十一岁的她们比郑晴川矮一些,个子只到郑晴川的肩膀。 双胞胎的模样小时候最像,越长大了,就越好分辨了! 阿清和阿韵虽然牵的是郑晴川的手,但是 的是郑晴川的手,但是叽叽喳喳说话的对象却是苏牧,郑晴川偶尔会插话。 到了洪老夫人的屋里,洪老夫人说:“你们先去阿清的屋里玩一会儿,我留苏牧说说话。”又吩咐:“福嬷嬷,你端两盘荔枝和西瓜去阿清的屋里。” 阿清和阿韵高兴地牵着郑晴川走了,说:“我们不回自己屋玩,去四舅母的屋里玩!四舅母怕热,她屋里的冰块最多!最凉快!福嬷嬷,把荔枝和西瓜送到那里去!” “行!”福嬷嬷笑着答应,看向阿清和阿韵的目光十分慈祥。 她们去到洪家四夫人的小院时,恰好看见苏靓也在那里。两年前,苏靓已经是洪绵长的妻子了,是洪家的大少夫人,而且她现在是个大肚子,在洪家非常地受重视。 苏靓把手放在肚子上,笑道:“我想回去给叔祖母请安,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总是闹我!七七,你今天回去后,一定记得帮我跟叔祖母赔罪。” 以前她只是苏牧的堂妹,对郑晴川不管叫什么称呼都别扭,现在她是苏牧和郑晴川的表嫂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称呼郑晴川的小名了。这么喊才觉得顺口多了,不然,让她喊郑晴川堂嫂,她真的觉得别扭。 “大表嫂,你放心!祖母也想你,今天还特意叮嘱我,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缺什么,一定要好好安胎。”郑晴川回答完之后,就被四舅母拉去闲聊去了。 在几个舅母中,四舅母的心态最年轻,喜欢跟小辈们一起凑热闹。 福嬷嬷把西瓜和荔枝送了过来,四舅母留她坐坐。福嬷嬷用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我这是老了,天冷怕冷,天热怕热,不像阿清和阿韵,到哪儿都活蹦乱跳!” 阿清和阿韵正在伸手玩屋里那用来避暑的冰块,转头说:“福嬷嬷吃西瓜,就不热了!” 四舅母亲自递一片西瓜给福嬷嬷,笑道:“阿清和阿韵最会心疼人!” 阿清和阿韵又异口同声地说:“还有七七!” “对!七七也是好孩子!”四舅母笑着附和。 郑晴川囧! 苏靓低头微笑,伸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剥过壳的荔枝,有点被冷落的感觉。她丈夫体弱,最怕冷,还很怕潮湿,她的屋里不能用冰块,所以她今天特意跑到这里来避暑气。可是四夫人刚才却劝她说,怀孩子的时候不能贪凉快,这是不欢迎她来的意思么? 苏靓在洪家有点自卑。因为成长环境不同的原因,她常常意识到自己像瞎子过河,做事情总是事倍功半,有无力感。有一次,她听到几个守门的婆子议论她,说:“大少夫人是乡下来的,连大红袍都认不出来,差点闹了笑话!” 虽然事后洪老夫人亲自吩咐,把那几个多嘴的婆子赶出去了,但是她的心里还是留下了一根刺!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刺痛。偏偏她的丈夫并不是一个体贴的人,她总觉得自己是在洪家单打独斗! “七七,你猜我肚里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苏靓笑着插话道。 郑晴川不假思索,开心地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你的宝贝,是洪家的宝贝!又多了一个小宝贝让我抱!” 可是,苏靓听到这个答案却并不高兴,脸瞬间有点下沉,这就好像某个同学问同桌,这个选择题选还是选?同桌却回答,不管是还是,只要是你认真思考出来的答案,就是有意义的,证明你认真思考了!然后某个同学觉得被愚弄了,觉得同桌要么是呆子,要么就充满了恶意! 苏靓希望自己怀的是儿子,而且除了郑晴川之外,其余的人都说她肚里的是儿子!她是为了好口彩,给自己增加生儿子的运气和福气,才询问郑晴川,她觉得郑晴川是故意破坏了她以前积下的好运气,假笑一下,站起来,告辞要走。 洪家四夫人并没有挽留她,亲自扶着她,送到院门口,叮嘱她路上要当心。福嬷嬷顺便也告辞了,护送苏靓走了。 福嬷嬷知道洪老夫人很看重苏靓,所以态度特别体贴。 ------题外话------ 晚安!明天见! 170.目光闪了一下 在洪家吃了午饭,他们才离开。&# 还在马车上的时候,郑晴川就迫不及待地跟阿清和阿韵说了给姚太医当徒弟的事。 阿清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门牙咬住嘴唇,坚定地点头。 阿韵却很犹豫,小眉头皱起来,她不喜欢吃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怕苦,连药味都不想闻。她转头看向阿清,有商量的意思。 阿清却直接说:“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去的!” 阿韵差点哭出来,绞着手指。她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玩! 郑晴川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只有下午去姚太医家,上午不去的,会在家。” 阿韵忽然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扁嘴道:“我也去。” 阿清高兴了,凑到阿韵的耳边说悄悄话,然后阿韵的眼睛亮起来,也开心了。 然后,阿清高兴地看向苏牧,问:“哥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住了?我们和七七一起念书,一起当徒弟!” 阿韵和郑晴川也目光期待地看向苏牧。 苏牧却说:“不。洪家离姚太医家不远,我每天去接你们。” 阿清顿时像个被戳破的皮球,大眼睛有点委屈。 阿韵立马改口:“那我不去姚太医家了!” 郑晴川的心情也有点失落。 可是,苏牧的态度依然坚决,并不因为她们的目光而动摇。他相信,孩子需要榜样。在洪家,阿清和阿韵可以跟着四个舅母学如何管家事、如何与妯娌相处、如何教养孩子,洪家的长辈是很好的榜样,但如果回了苏家,长辈的影响对阿清和阿韵有害无益。 马车里的氛围变了,从明亮的色调变成了灰暗的色调。 苏牧掀开马车的帘子,吩咐车夫先不要回家,绕路去天物。 可是,今天天物的糕点也不能愈合阿清那受伤的心。 —— 晚上,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三个人一起沐浴,分别泡在三个浴桶里。 尽管她们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但是郑晴川坚持要一个自己的专属浴桶,不和其他人共用一个浴桶。 水声哗啦啦地响,热气氤氲。 郑晴川把手臂搁在浴桶的边上,懒洋洋地趴着,很享受泡在温水里的感觉。 忽然,阿清的眼睛盯向郑晴川的后背,伸手指着,响亮地问:“七七被虫子咬了么?有牙印!” 阿韵也探头来看。 郑晴川连忙缩进水里,脸红得像西瓜,甚至一时词穷,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幸好阿清和阿韵没有追着问。 洗完后,郑晴川穿上丝绸质地的浅绿色长裙,虽然是长袖,但是袖子大得可以当扇子扇风! 阿清和阿韵习惯地跑向东次间,却发现苏牧在屋里。 阿清先是惊讶,然后高兴地问:“哥哥!你今天不忙吗?” 苏牧道:“很晚了,你们回房去睡。” 阿清和阿韵道:“我和七七一起睡啊!睡这里啊!”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苏牧低了一下头,然后重新抬起,郑重其事地道:“我睡这里!” 阿清愣了:“哥哥喜欢这个屋子了么?” 郑晴川牵上阿清的手,往外拖,恨不得来个瞬间移动,尴尬地道:“我们去西厢房吧!睡你们的屋子吧!” 阿清和阿韵原本的房间是在西厢房,自从阿清和阿韵喜欢上了郑晴川的楠木大**,那个屋子才被闲置了,闲置五年了,但是一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去了西厢房,阿清和阿韵高兴地扑向她们原来的**,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因为这是她们小时候睡的**。 这间屋子被冷落太久了,收藏着满满的回忆,许多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阿清和阿韵高兴地去翻看她们以前的东西。 “七七!这是哥哥以前给我们画的画!我们小时候是长这个样子的!” 郑晴川把画卷拿在手里,仔细地看,她之前还不知道苏牧会画画。 画中的阿清和阿韵大概还不会走路,是爬行的姿势,穿着厚厚的粉棉袄,圆滚滚的。这幅画更像是随便画的,没有画师的匠气。 “我们的蝈蝈筒还在!”她们已经有很久不玩蟋蟀了。 …… 翻箱倒柜了好久,在奶娘的多次催促下,她们才终于并头躺到枕头上。这张**比郑晴川的**小一点,何况阿清和阿韵现在长大了,她们三个人睡得有点挤,肩膀挨着肩膀。 阿清的嘴巴说个不停:“七七,给姚太医当徒弟,以后是不是可以当太医呢?” 郑晴川打个呵欠,答道:“太医整天给权贵看病,要点头哈腰的,在宫里面给皇上和妃子看病,甚至一不小心就被赐了毒酒,我不想当太医。” 阿清又问:“为什么要赐毒酒?” 郑晴川努力回忆一下以前看电视剧的情节,答道:“因为太医容易发现秘密,别人为了保守秘密,就可能****灭口。” 阿清转过身,又问:“什么秘密?这么坏?” 郑晴川平躺着,看着帐子上的蔷薇花纹,想了想,道:“后宫里的事情,最严重的就是生孩子的事情吧!”她忽然闭紧了嘴唇,不接着说了,转移话题,道:“听说宫里有一个秘密的组织,会派武功高手趴在别人的屋顶上偷听,我们不能再说了!” 阿清凑在郑晴川的耳边 阿清凑在郑晴川的耳边,悄悄说:“嗯!二哥哥说,有的人说错话,会被抓进大牢,会被严刑拷打,皮都剥掉!还要塞稻草进去,这种叫剥皮食草!” 阿韵忽然说:“还有一种,叫凌迟,就是一片一片地切!也是二哥哥说的。” 有一种晚上寝室开座谈会讲鬼故事的感觉! “咦——”郑晴川打个哆嗦,不寒而栗,道:“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我怕晚上做噩梦,阿清,我们别说这个了!” 阿清笑:“七七胆小!” 郑晴川道:“我反对死刑,特别是这种**的方式。” 阿清问:“什么是**?” 郑晴川想了想,道:“故意害别人,就是**!在人身上恶意使用血腥的手段,也是**。丈夫殴打妻子殴打孩子,也是**。在净房门外****别人衣冠不整的样子,也是**。还有很多。” 阿清想了一会儿,阿韵忽然抢着说:“大伯母喜欢打人!打两个堂弟!她是**!是么?” 郑晴川笑而不答,开心地笑。 阿清也笑起来,放肆地笑,笑得在**上打滚。 郑晴川连忙喊:“阿清,你再滚,我就要掉到**底下去了!”她睡在最外侧。 这时,奶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五少夫人,你们早点睡吧!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好!”郑晴川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然后小声地对阿清说:“如果今天晚上把话说完了,明天就会没话说了,会很无聊的!我们把话存起来,留到明天再说,好吗?” “好!”阿清打个呵欠,闭上眼睛,就没动静了,睡着了。 四周一安静,郑晴川反而变清醒了,脑子里想起了苏牧,过了好一会儿,才疲倦地进了梦乡。 —— 第二天,阿清和阿韵就指着东次间说:“这是哥哥的屋子。” 小孩子也会有较真的时候。 郑晴川尴尬,甚至不想过多地解释,连忙吩咐池月把梳妆的东西搬到西次间去。 这算是消除了阿清和阿韵的疑惑,她们不再纠缠于这屋子的事了。郑晴川默默地松了口气。毕竟,她也会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 —— 阿清和阿韵在家的时候,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明显要多些,把她特意收藏的许多零食拿了出来,摆满了一张大桌子,暖融融的目光总是黏在阿清和阿韵的身上! 小孙女长大了,越看越漂亮! 苏家六少爷和七少爷这对双胞胎也长大一些了,七岁了,动作不像以前那么粗鲁了,但是嘴馋的习惯还是没变,等零食一上桌,他们的脚就黏在桌旁,不肯走了。 他们和阿清阿韵的关系很生疏,没有普通堂姐弟那样说说笑笑和玩耍的亲密。 阿韵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吃了,特别是看见两个堂弟在桌旁吃得津津有味,她和阿清瞬间没了胃口。 苏老夫人关心地问:“这些是不是不好吃了?告诉祖母,你们喜欢吃什么?” 阿清的眸子像水灵灵的黑葡萄,滴溜溜地转了转,看了郑晴川一眼,忽然像是得了灵感,答道:“祖母,我想像七七那样,脖子细细的,长长的,如果吃多了,脖子会变粗!”她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形容得十分生动。 郑晴川的眸子里光芒璀璨,她多了解阿清啊,她抿起嘴唇,忍着笑,心想:这样的借口,还是第一次听阿清说! 以前,阿清第一次对郑晴川感兴趣,是因为她觉得郑晴川说话像狡辩。现在,阿清钻研的方向大概就是狡辩! “喔!”苏老夫人笑眯眯地感叹:“是好看!”老人家心里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所以孙子苏牧喜欢啊! 小夫妻两人感情好,老人家是很高兴的。 苏老夫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人老了总是容易忘事,总是忽然间又想起来,她把目光转移到郑晴川的脸上,缓缓地摇头道:“听说阿七昨天爬树了?这样不好!” 郑晴川的目光顿时闪了一下,染上了深意。 171.桑葚酒引来了大表姐 她正要去筛选西跨院里的人,线索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祖母,你怎么知道了?” 苏老夫人笑道:“我听丫鬟说的!” 郑晴川又轻快地笑问:“听哪个丫鬟说的?” 苏老夫人没有防备她,直接答道:“小花!” 小花是苏老夫人屋里的丫鬟,不是西跨院的人,消息肯定是西跨院里的人传出去的,小花算是一根藤,如果顺藤摸瓜,就能找出源头来。 郑晴川心里有数了,先按兵不动,等回去后,先告诉了奶娘,然后又找来云嬷嬷,几个人商量着怎么把西跨院里的那只害虫揪出来! 奶娘和云嬷嬷听了吩咐,心思内敛,悄悄地办事去了。 颇有一种抓特务的感觉! 阿清和阿韵却没有听出郑晴川的话外之音,她们只对爬树感了兴趣,牵着郑晴川的手,拉着郑晴川跑到五米多高的大榕树下,道:“七七!你教我们爬树!” 郑晴川心想:如果我对她们说,我不会爬树,这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此时,郑晴川仰望那高高的树干,颇有一种人看到飞机后恨不得长出翅膀的感觉! 阿清催促:“七七!快爬!” 郑晴川囧囧地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她说:“苏牧说,不准爬树。” 阿韵立马笑道:“我们不告诉哥哥!七七,放心!”那目光,亮晶晶,充满了期待! 郑晴川破罐子破摔,张开双臂,把树一抱,道:“如果这样算爬树的话!我已经爬上去了!” “七七耍赖!”阿清控诉:“耍赖是骗子!骗子是坏蛋!” 郑晴川实话实说:“我昨天是踩着梯子走上去的,不是爬上去的。但是,苏牧说不准再上树了。” 阿韵说:“七七怕哥哥,所以不敢爬,是么?” 郑晴川非常镇定地默认。 阿清做出一副很理解的样子,因为她们也要听苏牧的话。 爬树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云嬷嬷和奶娘调查“耳报神”的事情却并不顺利,进展缓慢。 第二天下午,苏牧就带她们去了姚太医家。 姚太医家的院子里晒着药材,散发着药香,除此之外,显得干净整洁,比较朴素。 姚夫人热情,笑道:“老姚不在家,被肃王府请去了。我还算懂点皮毛,可以先教你们认认药材。” 郑晴川连忙答应。 苏牧道谢。 姚家大公子兴冲冲地跑了来,笑道:“苏牧,去我书房里谈,给你看看我新买的一幅画!几乎可以当传家宝!” 当传家宝!苏牧扬起眉,拭目以待。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也露出好奇的表情。 姚夫人立马忍俊不禁,笑道:“又不是什么名家画的,你别献宝似的!五两银子能买回来什么好东西?” 姚家大公子依然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受打击,不以为然地回一句:“娘,在您的眼里,就柴米油盐酱醋茶、鸡鸭鱼肉最好!”说完,他连忙扯上苏牧,大步流星地走了。 姚夫人笑着摇摇头,在她眼里,儿子就算长到了而立之年,也和孩子差不多。然后,她带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去另一间屋子里看药材。 郑晴川因为和姚夫人不熟悉,所以不随便多话,能笑的时候就尽量微笑,用笑容来取代啰嗦,来套近乎。 她忽然目光一亮。 很壮观,姚太医的家竟然布置得像个药房,那种专门把中药分门别类的柜子高高地矗立到了屋顶,旁边还摆放了木梯子,大概姚太医有时候需要爬到最上面去取药材。大大的柜子像被切成了豆腐块,由许多小柜子组成,有点眼花缭乱,每一个小柜子的门上都被刻上了药名,而不是贴纸条。 很专业啊!郑晴川有这样的感叹。 阿清和阿韵牵着郑晴川的手,目光好奇地观察,收起了调皮。 姚夫人笑道:“我猜,你们肯定不认识当归!” 姚夫人拉开一个小柜子,拿出一捧药。 阿清道:“像树根!” 阿韵道:“像人参!有须子!” 姚夫人笑道:“这就是根!所有的药不就是树根、草根、叶子、花、果子之类的东西吗?呵呵,这个可比人参便宜多了,不过,药只要是对症下药,不管便宜,还是贵重……” 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姚夫人连忙转头看向门外。“老爷回来了?” “我回来了!”姚太医答应一句,声音听上去有点累,缓缓地走了进来。 “姚伯伯!” “啊!”姚太医笑容可掬,笑着答应。 姚夫人连忙把原本属于她的温茶给他递过去,轻松地笑道:“我一说当归,你就回来了!肃王府是给谁瞧病呢?” 姚太医把一碗茶全灌下去了,舒出一口浊气,才答道:“一个小妾!”语气听上去不大愉快。 姚太医和姚夫人之间有问有答,有商有量,看上去是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歇了一会儿,姚太医开始亲自教徒弟。可是,他的方法却和姚夫人的方法不一样,不是从药材开始。 他搬出一叠厚厚的书。 郑晴川仔细地看那封面,却发现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写!真是怪哉! 但是郑晴川有点当徒弟的自觉,不随便质疑师父。 姚太医伸手拍拍那书,纸张发出很 拍拍那书,纸张发出很厚实的声音,他说:“这是我记下的行医札记,你拿回去慢慢看。如果能看完,就是有天赋。如果觉得无聊,那就到此为止了。” 郑晴川很郑重地答应:“是!我明白!”她意识到,这堆厚厚的册子非常珍贵。她以前有个同桌,是从不肯把笔记借给别人看的。像这种工作日记,在现代完全可以出版成书,比那种刻板的教材更实用。她立马又补充:“我会很小心保管的。请您放心。” 姚太医挑起眉,一本正经地道:“你就算撕坏了,也没关系!这个不是原稿!是别的徒弟帮我抄的!抄了一百多本呢!” 郑晴川松了一口气,笑得有点轻松了。 姚太医又把眉挑一下,接着说:“你如果撕坏了,你也重新抄!要一模一样!少了一页纸,你就抄一整本!怎么样?” 阿清和阿韵原本态度不认真,只是抱着来玩的心态,一听这话,惊呆了。 郑晴川也呆住了,然后点点头。 姚太医忽然畅快地大笑起来,像个老顽童。 姚夫人找来一块深蓝色的粗布,把那堆书包起来,再打个结,做成一个包袱的样子。 苏牧回来了,和姚太医聊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把包袱提起来,跟姚家人告了辞。姚家人笑着相送,一直送到门外才留步。 姚家大公子笑道:“苏牧,以后你天天来,我就有意思了!今天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拿着一幅别人临摹的赝品出去炫耀,闹出笑话!” 姚夫人笑道:“我早就说了,你却非要当个宝!苏牧一说,你才信了!我说,你就不信!” 苏牧又一次跟姚太医和姚夫人道了别,带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登上了马车,回了苏家。 下马车的时候,郑晴川从马车里抱出一个小酒坛子,亲自抱着,苏牧帮她提着书。 她对苏牧解释:“在你和姚太医聊天的时候,姚夫人请我喝了桑葚酒,阿清和阿韵想喝,但没有喝到。我第一次知道,桑葚也可以像葡萄一样做成酒,很神奇。” 阿韵立马说:“等会儿,我们也要喝!”她们在姚家没喝到,是因为姚夫人不肯给她们喝,嫌她们太小了!可是,她和阿清自认为自己和七七没什么不同!七七可以喝,而且还说好喝,那么她们也想喝! 苏牧的声音仿佛严肃,却又像是调侃,道:“我不想被三个酒鬼围着。” 阿清和阿韵调皮地吐一吐舌头。 郑晴川一边抱着酒坛子走路,一边接着说:“这是果酒,也是药酒,喝一点不醉人的!我觉得,可以给阿清和阿韵一小勺,尝一尝味道。” 阿清和阿韵看向郑晴川的目光立马充满了喜欢。 苏牧没有拆台,言简意赅地道:“只能一勺!” “好!”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一起答应。 郑晴川又说:“听姚夫人说,这个可以改善女子手冷、脚冷的毛病。大表姐生完孩子后,身体没以前好了。我想把酒送给她。苏牧,可以吗?”她之所以亲自把酒坛子抱着,就是这个原因。 苏牧道:“这是吃吃喝喝的东西,等会儿,派几个可靠的人送过去,不要随便交到别人手里。” “嗯!”郑晴川连忙答应,有一种默契的感觉,道:“我派奶娘送去,让奶娘亲自交到大表姐的手里。” 交谈了一路,然后先去给苏老夫人请安,之后才回了西跨院,紧接着让云嬷嬷去安排马车,吩咐奶娘去吴家送酒。 吩咐完了这些事情,郑晴川没急着去看姚太医的札记,而是悠闲地和阿清阿韵一起做水果沙拉,把荔枝、西瓜、桃子、香瓜、黄瓜……搅拌到一起,加上厨娘做的草原特色酸奶,简直就是水果大餐!她们吃不完,把其中大部分送给了东跨院的杜师父,派丫鬟青瓜和池月送去的。 阿清说:“杜师父虽然不是亲戚,但是和亲戚一样好!” 阿韵点头同意。 郑晴川也点头赞同! 她们玩得很高兴!忽视了时间的流逝!忽然,云嬷嬷跑来说:“五少夫人,洪家的大表姑娘来了!带着两个孩子!先去了老夫人那里!” 一坛酒怎么就把大表姐给引来了?郑晴川惊讶,而且疑惑,连忙和阿清阿韵一起去了苏老夫人那里找寻答案。 172.婚姻没有童话的故事 “七七!阿清!阿韵!” 洪悦景看上去很轻松,毫发无损,笑容温馨。(..) 幽兰的香气融合在空气中。 郑晴川原本有些莫名地担心,现在也放心了,走过去,笑着抱起小吴江。她调侃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觉得那桑葚酒太好,所以找我搞来了!” 洪悦景捂嘴笑,转头对苏老夫人说:“老夫人,我去七七的屋里跟她说几句话,以后再来打扰您。” “行!”苏老夫人的目光和蔼慈祥,爽快地道:“以后常来。” 丫鬟们簇拥着她们,又回了西跨院。 一岁的小吴淮乖乖的,比较文静,只用眼睛东张西望。两岁半的小吴江一到了新地方,就好奇,活泼好动,跑得飞快。阿清和阿韵追着他,追到庭院里去了。 洪悦景把目光从小吴江的后背上收回来,吩咐丫鬟们都出去,她单独对郑晴川说:“七七,我不方便回娘家,怕别人误会我是跟婆家闹别扭,所以避到你这里来了!在家里太累!我需要休息两天,恰好你的奶娘来送酒,我就教了她几句话。我婆婆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以为我是来帮你。”她故意眨一眨眼,问:“我是不是很坏?” 郑晴川先是惊讶,然后笑了,道:“不坏!大姐姐很聪明!上次看到大姐姐很累,我也很心疼!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洪悦景深呼吸一下,翘起嘴角,伸手揉一揉自己的胳膊肘,笑道:“幸好你没说我懒!” 郑晴川仔细,知道洪悦景这是因为抱孩子抱久了,胳膊痛。 郑晴川端起茶壶,倒一杯茶,递给她,道:“我马上就放出话去,说我和苏牧吵架了!这样的话,至少要两天才能和好!” 洪悦景端着茶,笑道:“鬼点子!鬼机灵!” 郑晴川吩咐云嬷嬷去放话,然后悠闲地听洪悦景说起更详细的原因。 “我婆婆和悦己的婆婆大不一样,悦己的婆婆是把一切都抓紧在自己的手里,生怕儿媳妇夺权。我的婆婆是把我当钱使!”洪悦景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肘,一边轻声、从容地说:“倒不是坏,只是她不知信了谁的话,说操劳的女子老得快,越清?***畹贸な伲所以现在是完全当薻终乒瘢一点事都不操心,亲戚若是有什么难事来找她诉苦或者帮忙,她一律把我找过去,帮忙的事也通蛈愿栏我!就连她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忽然怀孕了,不知道19邮撬的,她也完全交给我查办l说我要来你这里,可能要住一晚上,她连忙就吩咐我把两个19佣即上!?br> 洪悦景露出一点点苦笑,啼笑皆非,又有点自欺欺人的幽默感。 郑晴川道:“大姐姐多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吧!不要亲力亲为!” 诸葛亮被称为古代最聪明的人,还不是把自己累得心力交瘁?人就是人,不是神!不能逞英雄! 洪悦景喝一口茶,道:“幸好,我的奶娘和四个陪嫁大丫鬟都能帮我,和我是一条心。其实,有很多麻烦,我根本就不愿意沾手,但是婆婆先是随口答应别人,然后才吩咐给我!” 郑晴川问:“大姐夫会帮你吗?” 洪悦景一听,扬起两道精致的平眉,笑着回答道:“他会说,我来陪小吴江玩,你放心地去忙吧!”语气异常地轻快,有点自嘲! 郑晴川呆呆的,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心里对这种情况有点难以消化,像意外地吃了一个枣核一样。 洪悦景补充道:“读书人一心想做官,自称君子,不管内院里的事,嫌内院里的事是鸡毛蒜皮、芝麻绿豆。不过,他能帮我照顾孩子,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忙归忙,但是在孩子的身边总要放两个最信任的人。” 过了一会儿,苏牧也回来了,跟大表姐闲谈了两句,然后带上小吴江和小吴淮,还有阿清和阿韵,去东跨院玩去了。 洪悦景观察到蛛丝马迹,因为苏牧离开的时候,手在郑晴川的肩膀上放了一下。她挑挑眉,飞快地眨眨眼,问:“七七,你和苏牧是不是……”语调拖得长长的,无数的**藏在其中。 郑晴川强作镇定,表情光明正大,心里囧囧的,语气慷慨就义般地道:“是!” 洪悦景伸手掩上嘴,低头笑了一会儿。 郑晴川更囧了! —— 洪悦景虽然要带着孩子在苏家住两天,但是她本身就是一个为人很清爽的人,不拖泥带水、不节外生枝,所以并没有给西跨院增加什么麻烦。 晚上,郑晴川先商量了洪悦景,然后安排住宿的屋子。洪悦景睡阿清和阿韵那屋的隔壁,也是在西厢房,小吴江跟着他娘睡大**,小吴淮睡摇篮。 洪悦景又说:“七七,晚上你睡我那屋吧!我们说说悄悄话!” 郑晴川瞬间回想起下午说悄悄话时的尴尬,囧囧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阿清和阿韵异口同声地抗议道:“我们也要和大姐姐说悄悄话!” 洪悦景迅速地回道:“晚上和七七说,白天和你们说!” 阿清和阿韵同时皱一皱鼻子,不是太满意。 郑晴川在心里想:其实,我不想说悄悄话! 小吴江大概是在东跨院里玩齐眉棍玩得开心了,喜欢粘着苏牧,还时不时地就像个小疯子一样地挥拳、踢腿,踢腿的时候会把自己弄得 腿的时候会把自己弄得坐倒在地,站起来又继续,直到眼皮子打架了,才回来找他娘。 苏牧今天穿墨色衣衫,墨色的发,墨色的眉,墨色眼瞳,看向郑晴川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因为郑晴川这两天在阿清和阿韵的面前刻意躲他! 叮嘱她们早点睡,然后苏牧自己回了东次间,形单影只。 郑晴川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好意思,耳朵悄悄地红了,但还是没有跟过去,而是帮忙抱着小吴淮,跟洪悦景一起回了西厢房。 洪悦景只用几眼就看穿了他们之间的故事,默不作声地微笑,觉得郑晴川和苏牧这两人非常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小吴江举着小拳头,仰面躺在**的里侧,打着小呼。洪悦景睡中间,郑晴川睡外侧。 幽兰的香气淡淡的。 洪悦景轻声说:“我觉得苏牧很喜欢你,七七,你别太拘束了。” 郑晴川道:“我不知该怎么跟阿清和阿韵解释,她们还不知道这些。” 洪悦景道:“难道以后阿清和阿韵回家的时候,你就躲苏牧么?小心丫鬟钻了空子!” 郑晴川想了一会儿,很坚定地说:“我相信苏牧的!” 洪悦景忽然语气嘲讽地轻笑道:“宁肯相信我婆婆那不操心就能长寿的话,也别相信这个!除了皇帝外,全天下的其他男子虽然当不了帝王,但也想要一个后宫!” 郑晴川沉默了,翻个身,面朝**外,添了些惆怅的深思。 洪悦景自个儿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平心静气。 —— 家里添了孩子,氛围大不一样! 昨天阿清和阿韵还能悠闲地跟郑晴川一起做水果沙拉,今天她们整天都追在小吴江的后面,怕他摔跤,要护着他,又怕他调皮捣蛋。阿清停下来擦额头上的汗,喘气道:“七七!我累死了!吴江怎么这么能跑啊?他是不是爆竹做的啊?” 小吴江一边跑,还会一边咋咋呼呼地喊。 听了这话,洪悦景笑得前俯后仰!“谁叫你们以前总爱摘我的兰花呢?现在算还债了!” 阿清歇一会儿,又去追小吴江去了,其实她和阿韵很喜欢几个小外甥,不然,她们何必这么护着他们呢?毕竟,她们自己也是孩子啊!可是,大孩子在小孩子面前,就会像大人! 洪悦景忽然说:“七七也快了!” 郑晴川用木叉子叉西瓜,吃一块,大大方方地道:“我希望不要这么快!宁肯晚一点。” 说得含蓄,但是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彼此心知肚明,说的是孩子的事。 洪悦景但笑不语,这种事岂是人能随便控制的? 郑晴川一边吃西瓜,一边在心里感叹,科学家是伟大的,现代超市货架上那么多的普通商品,其实都是伟大的发明!在古代,那些东西是求而不得! 终于小吴江也跑累了,张开双手,扑到洪悦景的身上,喊着:“娘亲!茶!” 洪悦景熟练地端起温茶水,缓缓地喂他。小孩子玩累了之后,如果喝水太急,容易呛到,所以她适当地掌握着茶杯倾斜的弧度。 阿清和阿韵羡慕而专注地看着小吴江,觉得他很幸福。 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娘亲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郑晴川连忙叉起西瓜递到她们的嘴边,笑道:“来!张嘴!” 阿韵吃了西瓜之后,笑着趴到郑晴川的后背上。 阿清响亮地笑道:“七七!再来一块!” 她和阿韵越来越喜欢七七了!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很莫名其妙,因为见到那个人就感觉开心,但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又很简单,只因为那个人真诚地对自己好!友情也和爱情一样,分两种类型,一见钟情型和日久生情型! 173.靠近 郑晴川拿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亲 郑晴川没有像上次那样回应他,于是苏牧渐渐冷静了下来,失落地问:“阿七,怎么了?” 苏牧飞快地抬起上半身,眼睛俯视着她,然后俯身下来亲她。 可是,这却像是在干柴中丢下了火种。 她含含糊糊地喊一声:“苏牧。”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慵懒。 郑晴川原本是在等苏牧的,不小心睡着了,他伸手抱紧她的时候,她又醒来了。 苏牧晚上回来得比较晚,发现郑晴川已经睡着了,而且桌上还留了一盏灯。他失落地扯出一个微笑,把羊角灯吹灭了,侧身躺到郑晴川的身边,只是抱着她。 傍晚,郑晴川突然肚子痛,是生理期突然造访,于是她晚上在东次间里留了一盏羊角灯。 郑晴川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研究姚太医的行医日记。由于太医给后宫的人看病的时候多,所以记载了很多妇科方面的事,这正是郑晴川需要的。 人心往往是最复杂的。 等云嬷嬷走了,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苏家大伯母这个人。究竟只是粗鲁,还是既粗鲁又坏呢?如果苏家大伯母真做过下药的事,她居然还能住在苏牧的眼前,这算铤而走险吗? 她对这种惩罚别人的事并不热衷,找不到任何快感。 郑晴川失笑道:“不用夸张,实话实说就行。” 云嬷嬷心思灵活,连忙道:“五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告诉她们,在西跨院里吃好的穿好的,如果吃里扒外,就去街上做乞丐!” 郑晴川道:“云嬷嬷,你和奶娘一起把这件事说给西跨院里的人听听吧!算是警告!” 云嬷嬷道:“我立马去安排。五少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郑晴川想了一会儿,做了决定:“送她出府吧!如果她无处可去,就暂时送她去某个尼姑庵安身。如果她想回原来的那个牙婆那里去,也可以。总之,不留在苏家。” 云嬷嬷眉飞色舞地道:“这件事,最好是杀鸡儆猴!” 郑晴川道:“云嬷嬷,你觉得把她送去哪里比较好?” 牙婆比较像现代的人贩子,就算披上了合法的外衣,郑晴川也不喜欢。 云嬷嬷迅速地道:“没有,当初是把她从牙婆的手里买过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郑晴川问:“她还有其他家人在苏家吗?” 竟然抓出一个大人物来了!原本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多嘴多舌,没想到现实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这算是提醒了郑晴川,这世界上不止是有收买,还有胁迫啊! 云嬷嬷的笑容充满了成就感,接着说:“我顺藤摸瓜,老夫人屋里的丫鬟小花承认她是听大夫人的丫鬟喜鹊说的,喜鹊却不老实,非说自己没说过这话,可是,我又问了其他人,问西跨院里哪个丫鬟和喜鹊走得近,结果查出来是扫地的小丫鬟露珠,那小丫鬟不经吓,我稍微把脸一沉,她就老实交代了。露珠说,是大夫人吓唬她,如果她不透露消息,大夫人就要用金簪子戳破她的脸。五少夫人,您看,这个丫鬟要怎么处置?” 郑晴川的眉头一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原本她以为婆子的可能性比丫鬟大。 “五少夫人,我总算是把那个乱说话的丫鬟揪出来了!” 郑晴川心里有数,让她进堂屋再说。 刚把苏牧送走,云嬷嬷眉飞色舞地走了过来,脚步轻快,一看就是有了好事。 郑晴川连忙点头答应,还乖乖地送他出门。 “杜师父找我过去,有点事,我会晚一点回来,你晚上回屋睡,早点睡,不用等我。” 这个认错的姿态显然还不错,苏牧伸手抱了她一下,算是表示满意。 苏牧走过来几步,郑晴川连忙主动迎过去,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郑晴川傻笑,使劲地摇头,表示否认。 苏牧转过身,笑容淡得像清水,揶揄道:“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等苏牧抬脚离开时,发出脚步声,她才发现。她抬头盯住他的背影,连忙喊住他:“苏牧!” 郑晴川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发现苏牧站在她的身后。 姚太医的日记里,没有标注任何病人的真实身份,只用男女老少和胖瘦来做区分,病情则是千奇百怪。比如,一个人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东西在“嗒嗒嗒”地响,非常有节奏的响声,让他睡不着,姚太医诊断是偏头痛,因为病人只在侧着睡的时候才会听见响声,可是病人却说自己的头并不痛,只是有响声,然后觉得姚太医医术不精,拒绝吃姚太医开的药方子。 郑晴川这才开始“啃”姚太医的行医日记。 第二天下午,洪悦景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苏家,是她的丈夫吴悟亲自来接走的。正好是休息了两天。然后,苏牧把阿清和阿韵送回了洪家。 思考过后,郑晴川有点汗颜。她做玩伴是合格的,做嫂子却是不合格的。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郑晴川把手臂撑在桌上,手心托着脸颊,有点心动,开始思考。 洪悦景说:“应该让阿清和阿韵叫你嫂子,不能再叫七七了。喊你七七,她们以为你是苏牧给她们找来的玩伴!喊了嫂子之后,你不用多解释什么,她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休息一会儿,小吴江、阿清和阿韵又出去了。 174.遮风挡雨 苏老夫人 “是”云嬷嬷又出去了。 郑晴川原本没插话,但她忽然注意到云嬷嬷的鞋子是湿的,她说:“今天的雨确实来得急,一眨眼就下来了。我看,罚月例就不用了!云嬷嬷,你去说说她们就行了!下不为例。” 云嬷嬷半低着头,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等会儿,我就去教训她们,最好是罚一点月例,让她们长记性。” 可能是受了前面那件事的影响,苏老夫人立马皱眉道:“衣裳不是大事,反正还有别的衣裳换。可是,那么多的丫鬟和婆子全都偷懒,这不好!” 过了一会儿,云嬷嬷掀了帘子进来,说:“雨来得急,那些丫鬟和婆子偏偏躲在屋里睡觉,衣裳没来得及收,都打湿了,今天她们是不能送干衣裳来了。” 她们听见外面有丫鬟在抱怨:“裤脚都湿了!” 雨急,风也急,一场典型的夏天午后的暴雨。池月连忙跑去把门帘子放下,却还是被斜风吹了一脸的雨水。 外面的天色忽然一下子就阴暗了,打了个响亮的暴雷,雷声突如其来,像老虎的嘶吼,让人的心肝都跟着震了震,郑晴川刚把目光看向窗外,雨就落下来了。 “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一直相信这句话,那就会应了另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郑晴川的目光扫了她们一眼,如冰雪的清冷光芒。 正在旁边帮忙扇风的小花和小草忍不住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郑晴川。 郑晴川平心静气,不喜不忧,继续捶背。 苏老夫人点点头,道:“丫鬟也有坏的,下次我骂骂她们!” 郑晴川趁热打铁,又说:“祖母,你放心,我并没有逼迫那个丫鬟去当尼姑,只是因为她没处可去,就把她暂时安置在尼姑庵里吃和住,给了尼姑庵一点银子当饭钱。您看看,别人告诉你,那个丫鬟做了尼姑,其实那是假话!如果丫鬟们个个爱议论主子的事,连假话也能说出来,是不是就故意让家里不安宁了呢?” 苏老夫人疼孙女,这次不帮着丫鬟说话了。 未出阁的女子最讲究名声。 “我知道了!”苏老夫人拍拍郑晴川的手背,这次语气沉重,添了烦恼。 郑晴川一边捶背,一边爽快地道:“怕积少成多,怕以后外人把西跨院里的事情当瓜子一样闲嗑。西跨院里住着苏牧、阿清、阿韵和我,特别是阿清和阿韵,她们还没有定亲。” “喔?”苏老夫人立马惊讶地问:“怕什么?”表情十分困惑。 郑晴川一直等苏老夫人停下来了,她才接话道:“祖母,我不是为了这事生气,而是害怕。” 老人家一般都是唠叨的。 …… “身边有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张嘴,不是这个说,就是那个说,就算不当面说,也可能在背后说。如果天天去介意别人说了什么,为了这个生气,哪里有安宁的时候呢?” “只要她们没有说假话,没有偷听,没有偷看,就不算坏丫头。” 苏老夫人又说:“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别人说,是不是?” 她没急着解释,继续听苏老夫人说。 一听这话,郑晴川眼中的困惑立马像迷雾一样散去,心里有点眉目了。原来,祖母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啊! 苏老夫人在三年前就不喊小不点了,她语重心长地说:“阿七,在咱们家做丫鬟,比做尼姑强!” 老人家觉得郑晴川不太真诚,俗称不是很厚道,所以态度有点别扭了,但是郑晴川这会子又体贴地帮她捏肩膀,她心里那点疙瘩又忍不住慢慢地融化了。 更让苏老夫人心里添疙瘩的是:郑晴川在她面前总是笑嘻嘻,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回了西跨院之后,却吩咐云嬷嬷去惩罚丫鬟去了!何况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的! 在苏老夫人眼里,像丫鬟们多了几句嘴这样的事,只是小事而已,她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端着饭碗就和邻居们坐在一起聊天,东家长西家短,什么事不能说啊? 老人家不禁心想:郑晴川是不是心眼太小了? 苏老夫人刚才听丫鬟们说,郑晴川派云嬷嬷挨个儿审问了她们,还赶走了西跨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听说送去尼姑庵了,这都是因为她前几天说了一句话,她让郑晴川不要爬树,结果引出这些麻烦来。 苏老夫人回头看了郑晴川一眼,有点无可奈何。 她还跟往常一样,先坐上炕,帮苏老夫人捏肩膀。 郑晴川纳闷了,这是怎么了? 苏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像往常那样热情、温暖,态度淡了,甚至多了点刻意增加的疏离,连笑容也不太真。 片刻后,郑晴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送走了客人,郑晴川去了苏老夫人那里。 —— 郑晴川道了谢,然后就这么吩咐了奶娘。 不愧是洪悦景信任的人!确实精明能干啊! 临走前,俞嬷嬷看见堂屋门口站着两个小丫鬟,就提醒道:“一般,客人进了屋之后,小丫鬟就不能站门口了,要去台阶下守着。如果离得太近,就算不想听,也听见了。” 人都爱面子,郑晴川说话很客气,让俞嬷嬷觉得很受用,更加把郑晴川当成了自己人。 175.蜜蜂的毒针 “是!老夫人放心!”福嬷 洪老夫人看见苏靓回来了,眼神比较复杂,既有责怪的意思,也有心疼的意思,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话:“福嬷嬷,你送大少夫人回房去休息,立马请太医来看看!” 下了马车,苏牧直接留在洪家的外院,郑晴川陪着苏靓去了内院 苏牧用下颌碰一碰她的额头,言简意赅:“两边的情况不一样。” 苏牧给郑晴川看了郑友给他写的信,郑友还在信上说他和官差们一起去发了救济粮,语气并不悲观。这是郑晴川昨天得知的消息,今天遇到苏栋的事,她感觉到官场的瞬息万变,把原本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对苏州的事也担心起来。 郑家老太爷和郑家大伯父一家还在苏州。昨天,苏牧告诉郑晴川,苏州也有洪灾,但是那里原本就船运发达,大家躲在船上,再把大家的船连在一起,系紧大树,不至于被洪水冲走。 郑晴川道:“我觉得二外公已经尽力了。苏州那边的情况有变化吗?” 苏牧道:“还不确定,我去问问二外公。” 郑晴川问:“大堂伯父的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在马车上,苏牧和郑晴川有一会儿的交谈。 事实上,郑晴川不是故意避开苏靓,尽管苏靓散发的幽怨气息让旁人有压抑感,但是她真正怕的是苏靓的大肚子!那个像是随时能生产的大肚子! 郑晴川回到苏家的马车上,坐在苏牧的身边,苏牧伸手搂着她的肩膀。 苏靓停住了眼泪,听了这话,脸色有点生硬,眼神有点冷,默认了这话。显然,她也介意了! 苏靓的丫鬟小声地抱怨:“苏家五少夫人是个冷肚肠的人!大少夫人,您这样大着肚子,她却一点关心也没有。” “嗯!”郑晴川连忙回西跨院去换了衣裳,给阿清和阿韵带了点小东西,然后回来陪苏靓一起去了大门口,等苏靓坐上了洪家的马车,郑晴川却没有跟她一起,而是转身去了苏家的马车上。 苏牧却没有回应这句话,他看向郑晴川,道:“阿七,你去收拾一下,也一起去。” 苏老夫人像遇到救星一般:“好!快去说!千万要把官保住!” 苏牧听完后,眼睛里波澜不惊,立马答应:“我去一趟洪家。” 怕苏靓伤心,苏老夫人抢着把话先说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苏牧来了。 苏靓继续垂泪,她的丫鬟也默默地落泪,紧张地看着主子。 郑晴川没有插话。 苏老夫人脸色凝重,已经在她前面先做了决定:“小花!去喊五少爷来!” 但是看在苏靓那一双红红的眼睛的份上,郑晴川说不出任何偏冷的话。 郑晴川目光困惑,她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听说这次是全国大范围下雨,如果当官的人这么弱势,因为天灾来了,官就丢了,这么朝不保夕的,那么这次朝廷岂不是要摘掉几百个乌纱帽?她看向苏靓的肚子,看在未出世的曾孙的面上,洪老太爷想必已经尽力了。 苏靓低下头,又用淡红色手绢擦了擦泪。别人能耐心地等,她却等不得了!她忽然抬起头,终于步入正题地道:“我父亲派人送了信进京,洪家祖父帮忙打听了,却说这官保不住了!这是老天要下雨,我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想请堂哥去洪家祖父面前帮忙求求情!” 苏靓观察着郑晴川,有点失望,原本她以为郑晴川会来她身边安慰她的,那样她就能顺水推舟地把话挑明了,可惜郑晴川不按常理出牌。 她走到苏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握住苏老夫人那沧桑如枣树皮的手,手上传来粗粝的感觉。 苏栋的官职来之不易,郑晴川算是见证者之一。 郑晴川把沉静的目光看向苏老夫人,没急着问。不用问,她也几乎能猜到,苏靓这次挺着大肚子回来哭,肯定是来求助的。至于苏靓的父亲苏栋要丢官的事,郑晴川是第一次听说,心情惊讶,有点不好受的低落感。 苏家大伯母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嘴里还嚼着什么好吃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苏老夫人也被惹得眼眶红红的,她们一齐转头,看见郑晴川来了,苏靓立马收了点儿哭声,用手帕擦眼泪,但强忍着的哽咽声更让人生怜。 “叔祖母,我父亲这次可能要保不住官!”苏靓捧着个大西瓜一样的大肚子,哭得满脸梨花带雨,眼睛肿得像红桃子,可见她没少哭。 得知苏靓在苏老夫人那里,郑晴川立马也过去了。 云嬷嬷禀报:“靓姑娘来了!”因为这是在苏家,所以用了苏家的称呼,没有喊苏靓为洪家大少夫人。 郑晴川待在内宅里,受到的影响相对要小许多。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总是发生着。 每次有天灾或者**,官场上都会有些震动。同时,这也成了京城里街头巷尾百姓们热议的话题! 暴雨连着下了四天,空气里湿漉漉的,更糟糕的是,雨停了才两天,朝廷就收到了南方传来的消息——大洪灾爆发了! 或许世界上真有乌鸦嘴现象。奶娘一语成谶! 郑晴川忍不住笑了,上午奶娘还说天气要多晴几天的! 暴雨倾盆,奶娘感叹:“沐浴的热水早就备下了!这样的大雨要是下上两天,非得发洪水不可!” 176.只能做个囧的表情 郑晴川连忙 人从意气风发转变成落魄的时候,连自信也没有了 第二天,佟氏收拾得整洁多了,似乎振作了起来,郑晴川刚高兴一下,就听见佟氏说:“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你们会不会嫌弃我们?如果不方便,我们就去找间客栈。” 阿清和阿韵的表情也跟着变深沉了。 郑晴川无奈地答道:“是啊!天天这样。” 路上,阿韵问:“堂伯母天天哭么?” 她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外院找苏牧,就和阿清阿韵一起走了。 郑晴川听不下去了,很想说一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既然把命保住了,又何必再奢望呢? 佟氏又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地抱怨起来:“我当初把一个好女儿嫁给他的孙子,不就是为了给我家老爷求一个平安吗?他的孙子是个病秧子……” 阿清和阿韵皱皱眉头,被长辈的郑重其事态度给吓住了,捏紧了郑晴川的手。 劝人的话有千千万,郑晴川此时却说不出一句来。因为,说了也不起作用。 疯了吗?她们竟然把所有的希望和怨气都寄托在洪老太爷一人身上。郑晴川此刻很无语。 苏老夫人居然也跟着这么说! 佟氏像个理智崩溃的人,见到阿清和阿韵后,竟然说:“阿清,阿韵,伯母求你们一件事,你们回去后,记得在洪老太爷面前帮你们的堂伯父求求情!一定要记得说!” 郑晴川的心里已经没有同情了,她已经接受了事实,而佟氏似乎还沉浸在美梦破碎的泡影里,就像陷在牛角尖里,无法自拔。 傍晚,郑晴川带着阿清和阿韵去给苏老夫人请安,又看见苏老夫人和佟氏在抹眼泪。 阿清和阿韵点头赞同。 郑晴川道:“明天大堂伯母要去仙露寺拜菩萨,我们也一起去吃斋菜吧!就当是散散心。” 不得不说,佟氏和苏靓这次是怨上洪家了。 洪家在闹矛盾,阿清和阿韵的心情似乎也有点压抑。 阿清和阿韵照例每个月回来小住,她们和郑晴川说悄悄话,提了洪家的事。“小外甥胖乎乎的,很好玩!二外婆和大舅母笑得很高兴,说要热热闹闹地办满月酒。可是,大表嫂却哭起来,说二外公看不起她的娘家人,没有帮她,不肯办满月酒。二外婆不高兴,直接把孩子抱到她的屋里去了!” 而且苏靓又在洪家闹上了。 苏家的上空笼罩着乌云。即使过了几天,苏靓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添丁之喜也没有改善苏栋和佟氏的心情。 郑晴川以前对佟氏的印象是比较好的,这次见识了失去理智的人的大变化。 苏栋的妻子佟氏也陪着伤心,脸上添了许多皱纹,脸皮浮肿、下垂,脸色蜡黄。她顾不上收拾自己,连忙就赶去洪家求情。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处在不惑和知天命之间的苏栋回来后哭得十分伤心。虽然不至于一夜白头或者吐血,但是精神是十足的萎靡不振,说话声音发抖,一直用手擦眼泪和鼻涕。这和他中进士时的意气风发是迥然不同。 一个月后,苏栋带着家眷进京了,安顿在苏家,他去吏部走了一趟,直接就被收走了官印! 这世间的事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苏靖在山西为官,这次没有出事,但是他也收到了苏栋的消息,十分关心,于是写信给苏牧,让苏牧帮忙打听。 ——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郑晴川想了想,道:“如果没有说什么得罪官府的话,就不用管。如果过分了,就警告一下吧!” 奶娘又把家里的事告诉了郑晴川,问:“要不要管一管?” 奶娘也表示同意,语气却遗憾。她还记得,几年前,两位老爷中了进士后,家里仆人们领赏钱的气氛是多么热闹,后来两位老爷又先后做了官,家里喜气洋洋的。这才好了五年而已。今天下午,自从苏靓回来哭过之后,家里面也是议论纷纷的,七嘴八舌,说什么话的都有。 郑晴川回了西跨院后,奶娘也忍不住问起这件事。郑晴川一边换衣,一边道:“过一些日子就会知道结果了。官场上的事情存在变数。” 苏老夫人叹一声气,仍旧愁眉不展。苏家大伯母在一旁吐瓜子壳吐得欢畅,十足地幸灾乐祸! 苏牧表情内敛地道:“二外公一直在帮忙打听,如果能帮得上忙,肯定不会推脱。” 苏老夫人又急切地问:“洪家答应帮忙吗?” 苏牧这次没有实话实说,隐瞒了秘密的事,公式化地道:“不久后,堂伯父就会亲自进京来,到时候事情才有定论。” 他们回到苏家后,苏老夫人立马询问事情的结果。 郑晴川在心中感叹:时也,运也,命也!读书人如果生活阅历不够,大多数不适合做官。这还真像四舅母说的那样,官是花蜜,花蜜的旁边守着蜜蜂,蜜蜂尾巴上的针带着毒。 “大堂伯父的事情不轻,吏部给出的考评是:能力不足,不知变通,罔顾人命。发洪水后,牢门没有打开,牢房里关押着两百人,其中有一大半只是收押,没有判刑,全都淹死了。另外,在暴雨的前一天,大堂伯父派官差押送粮食去上交,结果粮食被洪水冲走了,有一万斤。”在回家的马车上,苏牧实话实说,没有给出评价。 177.错觉 尽管苏靓抗议了,但是洪家大曾孙的满月酒还是邀请了亲友。(..) 那一天,天气晴朗,郑晴川早早地就和苏牧一起去了洪家,然后见识了洪家的面子是有多么大。 可是苏靓见到郑晴川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确实挺早的,早饭时间才过去一小会儿。郑晴川微笑道:“因为怕热啊!等会儿太阳就大了!”现在可是七月。 “七七来给我帮忙的!”洪家四夫人对苏靓的表现不满意,想带郑晴川早点离开这里,去正院。 苏靓立马又问:“我爹和我娘呢?” 郑晴川收敛了笑意,道:“堂伯父染了风寒,堂伯母要照顾他。” 其实,苏栋和佟氏是觉得没面子,怕遭到别人的嘲笑,所以没有来。 “七七!快来给我帮忙!”不等苏靓再开口,洪家四夫人就连忙带着郑晴川走了。 路上,洪家四夫人说:“她要坐双满月,心思太重。” 这样,也可以避免苏靓今天出来见客。 今天的客人名单像一个贵族展览! 齐王妃、仁王妃、肃王妃、端王妃、福国公夫人、寿国公夫人、平西侯夫人、平北侯夫人、平南侯夫人…… “七七、阿清、阿韵,你们帮我招呼今天来的小姑娘们!”洪家四夫人分派任务。 郑晴川连忙答应,可是洪悦景却像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洪悦景笑道:“四婶婶,把七七借给我,七七帮我照顾小吴江!” 洪家四夫人又笑又嗔地看了洪悦景一眼,答应道:“行!”知道洪悦景在婆家辛苦,所以大家都忍不住心疼她一点。 可是,两岁半的小吴江却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然后变成了阿清和阿韵去追小吴江,郑晴川帮忙招呼小客人们。 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问:“你怎么成亲那么早啊?” 这把其他小客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郑晴川的身上,目光好奇。 郑晴川想了一下,语气轻松地答道:“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吧!” 然后这个问题就被大家一笑而过了。 那个问话的小姑娘主动自我介绍:“我姓付,是福国公府的九姑娘。” 旁边忽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嗤笑道:“是庶出的九姑娘吧!嘻嘻!” 郑晴川没有理会那个不和谐的声音,直接朝付九姑娘笑道:“我是苏家五少夫人。” 付九姑娘原本被那嘲笑声刺激得脸皮通红、眼睛瞪起,这会子才消气了,恢复正常了,也没有理会那个嗤笑的人。 小客人们状况不断,忽然有两个合不来的小姑娘吵起来了,忽然又有谁的衣裳被茶水弄湿了,忽然又有谁找不着自己的丫鬟了…… 郑晴川一点也不闲!付九姑娘对郑晴川很友好,不停地帮忙。 两人顺便忙里偷闲地聊聊天。 付九姑娘道:“你的二表嫂是我家的亲戚。” 二表嫂——洪峥长的妻子,也姓付。郑晴川没有追问她们是什么样的亲戚,只是感叹道:“人情往来的圈子真小!盘根错节。” 付九姑娘道:“是这样的。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像这样的满月酒、周岁宴、婚宴或者寿宴,一个月至少有三次。”又说:“我很少在喜宴上看见你,你怎么不经常出来走动呢?苏家的那对双胞胎,我是经常见的!” 付九姑娘说话有一股子爽快劲。 郑晴川道:“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可能会多些。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亲戚了!” 付九姑娘又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郑晴川眨一眨眼,目光清澈地看着她。 付九姑娘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好奇的情绪,有些失望,不关子了,直接凑到耳边说:“我家长嫂看上苏家的小姑娘了!大的那个!我家长嫂有三个嫡子!这门亲事很不错的!” 看上阿清了?郑晴川的呼吸紧张起来,暂时没有回应这话。恰好,不远处有个小客人不小心被茶烫到了手,她连忙处理去了。 等宴席散去了,看着丫鬟们收拾桌椅,洪家四夫人感叹:“今天的满月酒办得很热闹。” 郑晴川却心想:确实热闹!但也闹腾! 这时,那个满月的小孩在洪老夫人的怀抱里大哭起来,简直是魔音。 丫鬟和嬷嬷们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布,郑晴川在屋里环顾一圈,却没看见孩子的父亲洪绵长,有点惊讶。 洪绵长这几年的身体是好转了许多的,并不深居简出。 忽然,洪老夫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问:“绵长呢?” 一个丫鬟答道:“大少爷喝醉了,被送回去了。” 洪老夫人紧张起来:“谁敢给绵长敬酒?”这么一说,她不得不怀疑二孙子洪峥长,把严肃的目光看向了洪峥长。 真有一种审贼似的感觉! 洪峥长大大咧咧地喊冤:“不是我!” “那是谁?”洪老夫人不罢休。洪绵长一直是全家的保护对象,平时是不沾酒的,毕竟身体状况摆在那里,就算这几年好了许多,但是身体的底子不佳。 洪峥长这时不说话了,怕挨骂。其实,是洪绵长自己喝醉的,可是他没有帮忙劝住,在祖母的眼里,错的还是他! 洪老夫人不罢休,又说:“苏牧!你告诉我!” 苏牧道:“不知是 苏牧道:“不知是谁恶作剧,在大表哥的茶杯里倒了酒,大表哥不胜酒力。” 洪老夫人气呼呼地吩咐:“福嬷嬷!去查!究竟是谁这么坏?” 洪峥长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感激苏牧。他的妻子付氏却变了脸色,在心里打抱不平,觉得祖母偏心,对她的丈夫不好。 妯娌之间总是容易争强斗胜的!付氏和苏靓彼此就默默地斗着,苏靓先生了儿子,这让付氏感觉自己落了下风。再加上,洪绵长的身上集中了全家人关心的目光,这更让苏靓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而洪峥长明明更加健康,也是嫡孙,却像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孙子似的!待遇不平等,心理自然就不平衡! 郑晴川的心思被付九姑娘的话占据了,没空关注洪家的宅斗暗潮。 因为洪绵长喝醉了,今天洪家的热闹打了个折扣。 过了一会儿,苏牧带着郑晴川也告辞了! 郑晴川没把付九姑娘的话告诉苏牧,因为她无法确定那个消息是不是属实,可能那只是捕风捉影而已。 甚至隐隐地在心里存着一个决定,在苏牧主动询问她之前,她不会插手阿清和阿韵的亲事。阿清和阿韵在苏牧心里的分量,她是很清楚的。 在马车上,郑晴川对苏牧描绘了一番今天小客人们状况百出的事情,那些事被她说出了几分苦中作乐和幽默的色彩。 苏牧忍不住笑着捏一下她的脸,道:“比说书先生还厉害!” 郑晴川厚着脸皮,把这话当夸赞了,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苏牧搂着她的肩膀,温馨了一会儿,忽然说起:“等会儿,堂伯母肯定会问你洪家的事,如果她问今天来了哪些客人,你就实话实说,不必隐瞒。” 郑晴川点一下头,有点忧虑,道:“如果他们知道洪家今天的脸面这样大,心里可能会更加幽怨。” 连王爷、国公爷和侯爷们都给洪家面子,洪家却不肯帮亲家谋个官职!有些人肯定会这么想。 苏牧平心静气地道:“过两天,堂伯母肯定会亲自去一趟洪家,到时候她会再问一遍苏靓,如果你说谎,是瞒不住的。” 郑晴川握住他的手,握紧了,语气调侃地道:“你像我的家长!百忙之中,还要为**心!不过,我不喜欢你喝酒!除非是像葡萄酒、青梅酒那样的果酒!” 她早就闻到了,苏牧的身上又沾了酒气。 苏牧今天却调皮了,故意低下头来,把鼻子抵在郑晴川的鼻尖上,呼吸间全是酒气。 郑晴川威胁他:“我有杀手锏的!曾经可是对付过胡嬷嬷的!” 苏牧问:“什么?” 这时,马车停下来了,马车夫那长长的“吁”声在外面响起。 云嬷嬷在马车旁边等着,笑道:“总算回来了!老夫人问了好几次了!” 苏牧先跳下马车,然后把郑晴川扶下来。 郑晴川问:“云嬷嬷,祖母问了什么?” 云嬷嬷陪着郑晴川往苏家内院走,笑道:“今天洪家肯定热闹吧?其实老夫人也想去看看那个孩子,问的都是那个孩子的事。” 云嬷嬷把一些话隐瞒了,其实苏老夫人最担心的是那个孩子的身体,是不是像孩子的父亲那样年幼就体弱多病。毕竟,今天是好日子,只能说吉利话,不能乌鸦嘴。 等郑晴川见了苏老夫人,苏老夫人果然先问起孩子的事。 郑晴川笑着描绘道:“胖乎乎的!丫鬟给他换尿布的时候,他哭得很大声,我都想把耳朵堵起来!” 苏老夫人捕捉到了重点,目光明亮,高兴地笑道:“大声就好!有力气!说明身体底子强!这样就好!” 坐在一旁的佟氏却冷静地问:“今天来了哪些客人?” 这让郑晴川有种错觉,仿佛苏老夫人才是孩子的亲外婆。 不过,郑晴川没有当打抱不平的侠女,她言简意赅地把客人数了一遍,反正就是贵族的展览。 佟氏僵硬地瞪起双眼,脸色变得非常快,就像黑夜里忽然亮起青色的灯,又忽然亮起血红色的灯! 幽怨的气息散发在空气里。 苏老夫人同情地看着佟氏。 178.一点也不像无条件的宠爱 郑晴川没有同情佟氏和苏栋。(..)事实上,以苏栋犯下的错,身上背着那么多人命的债,现在无事一身轻,已经是官官相护的结果了。 奢求再多的东西,已经不太可能。 佟氏老调重弹:“叔祖母,让苏牧再去求求洪家!” 不等苏老夫人有所反应,郑晴川立马拒绝道:“堂伯母,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容易。今天满月的小孩子比苏牧的面子更大,洪家并没有坐视不管。这件事的原因不是洪水,而是牢房里的两百条人命。” 佟氏瞪大两眼,惊愕地望着郑晴川,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苏老夫人也稍有惊讶,她第一次觉得郑晴川已经是大人了! 佟氏脸上的惊愕转为恼怒,然后转为羞愧,最后低头不语了。这些日子,她和苏栋日夜为官职的事情焦心,对某些源头上的事情刻意选择了遗忘。如今,郑晴川翻江搅海,搅得她不得安宁,坐立不安。 苏老夫人也坐立不安,觉得尴尬,握住郑晴川的手,捏了捏,用目光暗示郑晴川不该说得这么直接,这么绝情。 郑晴川这一棍子挥过去,要么是把对方打醒,要么就是给自己拉仇恨。 事实上,郑晴川是厌烦了那种幽怨模式的不断重复。苏牧会替她着想,之前特意提醒她说真话,同时,她也会替苏牧着想,不想苏牧被这种事纠缠。 郑晴川回视苏老夫人,目光沉稳,让苏老夫人别担心。不管她的话造成哪种结果,她都能接受。 过了几天,郑晴川发现,结果是第二种——佟氏心生芥蒂了!因为佟氏和苏栋坚决要求搬出去,要去客栈住,他们并不打算离开京城,还没有放弃谋官的心愿。 苏老夫人最着急,劝了几十次。 郑晴川私下里向苏牧认了错,承认自己那次太鲁莽了。 苏牧耐心地问:“你后悔了吗?” 郑晴川摇摇头。显然,她只是认错,并不后悔。 苏牧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别担心。” 在苏老夫人的劝说下,再加上苏牧的挽留,苏栋和佟氏继续住下了,不过这夫妻俩每次对郑晴川都没有好脸色。 再加上一个苏靓。苏靓并没有坚持休息完双满月,每天往苏家跑,来了之后,就和佟氏、苏栋一起关起门来商量事情,像秘密组织开会一样。大概是佟氏把郑晴川的话告诉了她,她对郑晴川也有了敌意。 渐渐地,郑晴川和她们的接触就变少了。 某天晚上,桌上点了羊角灯,郑晴川反思自己,在苏牧的臂弯里翻滚了几次,对苏牧说:“我一定存在了某些特质,不受欢迎的成分有点多。”然后她向苏牧数了自己拉过的仇恨,有她亲娘,有熊嬷嬷,有胡嬷嬷,有郑老夫人,有郑家大姑娘,有郑家四少爷郑乐,有郑家五夫人,有郑家六少爷郑帆。 这还没数完。 苏牧忽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打断她的话。 难得,苏牧愿意在有光的时候主动吻她。郑晴川的眼睫毛扫过他的脸,眼睛眨啊眨,几乎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眼睛里全是彩色的泡泡! 稍有遗憾的是,这个吻很短暂,很快就结束了。 苏牧问:“可以把灯熄掉吗?” 郑晴川恶作剧一般地摇头笑! 然后,苏牧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再把喜欢你的人数一遍吧!数完了再睡。” 郑晴川目光一闪,飞快地问:“苏牧喜欢阿七吗?” 苏牧的回答就是牵住了她的手。 好像每次她骗苏牧表白,都没有成功!郑晴川无奈了,闭住眼睛,开始数:“苏牧,阿清,阿韵,二哥,大表姐,祖父,我的大伯父,二表姐,四舅母,三舅母,二舅母,秦家舅舅,秦家舅母,小吴江,小吴淮……” 当她数到小吴江和小吴淮的时候,苏牧溢出了笑声,比较愉悦。郑晴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干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然后用牙齿咬了一口。 苏牧的回应就是去把羊角灯熄灭了! —— 早上,郑晴川带着熊猫眼起**。奶娘很快就递了两个剥壳的熟鸡蛋来,意思是给她滚眼睛。 可是,郑晴川却觉得这样浪费,没有伸手去接。 去给苏老夫人请早安的时候,苏家大伯母煞风景地说:“瞧瞧五侄儿媳妇这眼睛,可怜见的!五少爷也该纳个妾了!” 苏老夫人直接低吼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偏偏苏家大伯母的脸皮比树皮还厚,这样还不住口,又还追加了一句:“我的丫鬟杜鹃不错,可以白送给五少爷!” 郑晴川懒懒的,没搭理她,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根本没把她当对手。 可是,苏老夫人咬咬牙,这次脾气不小,直接端起茶盏,把茶水朝苏家大伯母扬了过去。 很快,苏家大伯母的脸上流淌着绿茶,眉毛上挂着茶叶,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硝烟四起,郑晴川帮苏老夫人抚背,劝道:“祖母消消气。” 没想到佟氏这时却站出来火上浇油,道:“这是七七惹出来的祸,快给你的亲伯母赔个礼。” 什么时候佟氏和苏家大伯母结成同盟了?做不成朋友,就必须做敌人么?难道就不能做安分守己的陌生人么? 可惜,郑晴川没有那么大的气 郑晴川没有那么大的气,不想大战四方,剧情没有按照苏家大伯母的剧本演下去,也没有跟着佟氏的剧本走,郑晴川朝苏老夫人道:“祖母,我想念苏州的大伯和大伯母了,昨天还梦见他们,我去外院找苏牧,问问我二哥写信给他没?” 苏老夫人点点头。 然后郑晴川就走了。 郑晴川一边走,一边心想:人的变化真大! 她去到外院,苏牧却告诉她一个好消息:“郑家的祖父前段时间染了风寒,已经痊愈了。祖父说,做官的事还是年轻人适合。他想辞官养老了。这次的时机很好,算是功成名就。姨父和姨母也赞成,已经定下了明年四月任满就回京。” “祖父想开了!我也赞成!”郑晴川高兴。 想当初,郑老太爷被皇上免了刑部尚书的官职后,多么不甘心了,做过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之后,一大把年纪了,再跑去苏州做个从四品知府,他也愿意,现在总算是海阔天空了! “还有一件事,郑友定亲了!”苏牧又说了一句。 郑晴川的嘴巴张成o形。那个总是摇着把破扇子,不分冬天和夏天,自认为风雅潇洒的二哥竟然要娶二嫂了!二嫂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苏州的姑娘吗?” 苏牧答道:“是苏州本地人。” 郑晴川喜悦地道:“肯定很美!”表情有点陶醉,因为她很向往江南水乡,认为江南的女子都美,都是古诗中的采莲女。 苏牧没有回应这句话,直接吩咐小厮去端早餐来。似乎对美或丑一点也不关心! 吃完早餐后,苏牧又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姨母在信中问,你绣花怎么样了?” 郑晴川正在喝茶,差点被噎住了,但是她的表情很囧。 苏牧伸手帮她拍拍背,以为她真被噎住了。 郑晴川盯住他的眼睛,问:“苏牧,如果我不会绣花,你会嫌弃我吗?” 苏牧挑一挑眉,道:“你已经会了,除非每天都偷懒,哪天就忘了。” 郑晴川盯住他,默默地吐槽:一点也不像无条件**爱的人!不够可爱! 苏牧没有多解释,心思深的人就像谜一样。 云嬷嬷来提醒:“女先生已经来了。” 郑晴川连忙赶回西跨院,跟着女先生念书去了。郑晴川特别喜欢听这个女先生讲典故。 有时候,她也会和女先生探讨一下人生,比如说说最近的糟心事。 “人和忍的念法差不多,又和仁同音,如果既要做到仁,又要做到忍,很辛苦。特别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发现自己讨厌的人总是主动找麻烦。” 女先生道:“那就不必仁,也不必忍,只要做到‘公道’二字就行!” 到了中午,女先生的课结束了,云嬷嬷惊讶地道:“福国公府居然送了帖子来,邀请五少夫人去参加福国公府九姑娘的及笄礼!” 郑晴川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上次聊过天的付九姑娘如此真诚,没有把她当路人甲。 她很少参加这么隆重的宴请,何况又是去国公府那种贵族云集的地方,谨慎地道:“我先写信去问问四舅母吧!我记得四舅母上次和福国公府的大夫人一起聊过天。如果四舅母去,我就一起去,如果四舅母不去,我就找个借口婉拒吧!” 云嬷嬷赞同:“这样很妥当!五少夫人要做几件新衣裳了,华丽一点!” 云嬷嬷这个管家是非常合格的!郑晴川笑道:“云嬷嬷帮我挑选衣裳吧!我相信云嬷嬷的眼光!”她更相信,云嬷嬷见过的大世面比她更多。 郑晴川不想做个顽固的人,顽固的人很容易变成笑话。 云嬷嬷高兴地答应!她觉得这是郑晴川很器重她。 179.乐观飞了 好吧!郑晴 阿清和阿韵是习惯了,也学着四舅母的样子,把手绢敷额头上,然后一起把目光看向郑晴川,意思是让郑晴川也这样敷r> 郑晴川有点惊讶,因为第一次看见四舅母这样! 这跟刚才那端庄的贵妇形象是大相径庭! 回到马车上后,四舅母大大方方地用冷茶水打湿手绢,敷在额头上,感叹道:“再也不想出门了!热!” 吃过酒宴,又聊了一会儿天,四舅母就起身告辞了。 郑晴川是被福国公府的九姑娘邀请来的,可是她全程都没机会跟九姑娘说上一句话,目光倒是交汇了一次,九姑娘笑得很美、很开心。 四舅母搂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拍,像是安慰,又像是遗憾。 可惜,郑晴川没有办过及笄礼。她没说话,对着四舅母轻轻地摇摇头。 十五岁啊!美丽的年华啊!稍纵即逝! 四舅母的眼睛里也满是羡慕,目光闪闪发亮。 四舅母轻声地问:“七七,让苏牧给你补办一次及笄礼,好不好?这样看起来很美,是不是?” 仪式有点冗长。 她也笑容喜悦。 郑晴川猜想:阿清和阿韵大概是觉得九姑娘身后那拖地的长长裙摆很好看!因为她们经常披着床单在床上这样玩! 这样一场成人礼,布满了荣光。阿清和阿韵满眼羡慕,笑得开心。 …… “要参加明年的选秀!听说已经把画像递交给宗人府了。” “模样标致!” 宾客们议论:“她那头上的凤钗,听说是淑妃娘娘赏的!” 等了许久,福国公府的九姑娘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缓缓地迈着脚步! 拜见福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的时候,郑晴川发现付老夫人并没有对阿清表现出任何特别。于是,她的心情镇定了许多。看来,传言不一定是真实的。 有活泼大方的四舅母在,郑晴川非常轻松,认识了许多人。 阿清小大人似地点点头。她们跟紧在四舅母的身边,然后从那些贵妇人那里收到了不少的见面礼。 郑晴川帮阿清整理一下额发,悄声道:“我知道了!咱们离她远一点。” 原来是窝里斗。有点意思! 阿清悄悄地在郑晴川的耳边嘀咕:“她是四舅母的表妹。合不来的!” 那个她是谁?很快,郑晴川就知道了,那是寿国公府的国公夫人,看见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喊她母亲时,郑晴川才猜到,年轻的寿国公夫人是继室。 四舅母的脸色变了一点,低声对阿清、阿韵和郑晴川说:“她肯定是故意的!”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图案! 一下马车,郑晴川的心再次咯噔一下,她发现四舅母跟别人撞衫了! 马车终于到达目的地,在一片布满华彩的马车中,洪家的马车反而显得朴素了。 玩笑话被一笑而过了。 阿清调皮地做个鬼脸。 如果福国公府真看上阿清了,四舅母很可能是知情者。 这句玩笑话让郑晴川的心咯噔一下。她联想到上次福国公府九姑娘对她说过的悄悄话。这个玩笑开得半真半假啊! 四舅母伸手来阿清的脸上轻捏一下,笑道:“小人精!你如果穿得太漂亮了,小心福国公府把你留下,不让你走了!” 听话时,耳朵果然不能太老实了。 郑晴川明白了,四舅母之前说丈夫数落她,原来是自谦的话! 阿清高兴地说:“四舅舅也说好看!还说要给我和阿韵也做两件,他出银子!” 四舅母听了这话,心花怒放,笑得眼睛里流光溢彩。 郑晴川笑着赞一句:“很值得!” 做一件新衣裳,就被丈夫给数落了!可见新衣裳很贵啊! 洪家四夫人眉目飞扬,爽快地笑道:“这是今年宫里娘娘们最喜欢的衣裳,我也做一身来凑凑热闹!被你们的四舅舅数落了,说我太费银子!”说着,她掩嘴笑。一点烦恼也没有,反而自得其乐。 郑晴川最喜欢那条挽在手臂上的浅紫色披帛,像一条飞在云霞间的游龙。 郑晴川坐着没动,没有躲开,她笑道:“四舅母今天更好看!衣裳很特别!” 阿清和阿韵今天也是盛装打扮,笑着伸手来摸郑晴川头上的玉首饰。 “七七今天好看!”洪家四夫人毫不吝啬地表示赞赏。 郑晴川连忙出发,走去了大门口,登上洪家的马车。 丫鬟禀报:“洪家四夫人到门口了!” 到了请贴上写的那一天,她换上一身比较华丽的衣裳,在身上点缀了一些首饰,在家里等着。 这对她是非常重要的,然后她默默地陶醉在喜悦里。 关于新衣裳,她只要说出自己的要求就行,具体的工作由绣巧动手,然后她又沉溺在医学的海洋里,并且有了实质的进展,根据医书、何嬷嬷做出来的社会实践统计和姚太医的行医日记,她估算出了大概的安全期。 郑晴川看完信,放心了,开始准备新衣裳和新首饰。 洪家四夫人的回信来得很快,她告诉郑晴川,她也会去参加福国公府九姑娘的及笄礼,顺便会把阿清和阿韵也带去玩,还说让郑晴川那天别急着出门,她会绕路过来接她。 180.霸气 老家还有年老体衰的长辈,还有那么多引以为傲的亲戚,如果苏栋这样子回去了,长辈可能会受不住,再者,京城里有这么多太医 奶娘沉默不语,也眼神黯 云嬷嬷表情灰败,看向池月,不抱希望地叹叹气。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每天半夜这样喊叫,大家岂不天天受惊吓? 池月多嘴地问:“已经这样了,官做不成了,是不是要回苏州老家去?” 环境不安定,心情也不安宁,她们一直清醒着等到天亮。然后,云嬷嬷跑来送第一手消息:“老夫人也知道了!正哭得伤心!至于东跨院里的那位老爷,怕他再撞墙,只能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苏家的人大概都被吵醒了,郑晴川听到多次的开门声,脚步声和议论声在这夜深的时候格外清晰。 看来,是真疯了。 奶娘脸色发白,道:“五少夫人,这声,听着像是东跨院里的那位老爷。” 奶娘和池月也醒了,在堂屋里多点了几盏灯,池月吓得打哆嗦。 苏牧的脚步迈得很快,郑晴川连忙也穿上外裳,下了床。 旁边的苏牧先坐了起来,飞快地掀被下地,又弯腰帮郑晴川把被子盖好,道:“我去看看。” 嚎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夜里让人汗毛直竖。 半夜的时候,一声像狼一样的嚎叫,把郑晴川吓醒了来,她忽然睁大眼睛。 郑晴川预感到苏牧会在小书房待到很晚,她觉得今天很累,没有等他,先上床睡了。 奶娘道:“五少爷还在小书房里。” 郑晴川从浴桶里出来,穿上寝衣,回了东次间。 现在佟氏和苏栋一起称病,如果佟氏久不露面,苏老夫人势必会主动去探望佟氏。 郑晴川担心的却是:佟氏无意中露馅的可能性更大! 苏家大伯母一家子之所以能住在这个家里,完全是因为苏老夫人健在。他们像缠树的藤蔓,苏老夫人是他们一家人依赖的树。如果树倒了,苏家大伯母那一家子恐怕就在京城住不下去了。比起幸灾乐祸和看笑话,总算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她忌惮。 郑晴川认真地想了想,道:“除非她是个笨蛋!她故意想把祖母气得生病。” 在苏家的丫鬟们眼里,苏家大伯母一向是喜欢捣乱的那个人。 晚饭后,当郑晴川沐浴的时候,池月担心地问:“万一大夫人把消息泄露给了老夫人,怎么办?” 送走了客人,苏牧和郑晴川去给苏老夫人请了晚安,然后就回了西跨院。 苏靓和付氏这对妯娌在私下里是有争斗的,表面上却十分和睦,面具戴得太好了,外人一般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苏靓白了付氏一眼,抿紧了嘴唇,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苏靓心想:你们想看我的笑话?咱们走着瞧! 二表嫂付氏插话:“请太医和用药的事,洪家会帮忙。大嫂,你放心。”语气关心。 苏牧回答:“一定!” 苏靓的眼睛很红,但像是再也流不出泪了,颓唐地道:“请堂哥多照顾我的爹娘。” 到了黄昏的时候,云嬷嬷才扶着苏靓回来。 两人心思各异,这个话题很沉闷,但除了这个话题,她们不好说别的,毕竟这个是当务之急。 二表嫂摸着茶杯,妥协道:“也是。” 郑晴川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理由是:“大表嫂和堂伯母可能要说一会儿私房话。” 二表嫂道:“大嫂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七七,要不……你陪我去看看吧!” 男子们聚在书房里,郑晴川陪着二表嫂付氏在隔壁的小花厅里喝茶。 洪家三老爷补充道:“等会儿我们再下几个帖子,明天多请几个太医来看看。” 在疾病面前,再多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 听了之后,洪家四老爷道:“听太医的吧!” 苏牧客观简洁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怕惊扰了苏老夫人,所以苏牧把其余的客人们留在了外院。 苏靓悲痛欲绝地问出这么一句,等不及听回答,就跑去了东跨院,去见佟氏了。 “为什么会这样?” 在意料之中,苏靓来得很快!还有洪家的三老爷、四老爷、洪家二少爷洪峥长和洪峥长的妻子付氏。 苏牧:“刚才送信去了。” 郑晴川:“洪家和苏靓呢?” 苏牧伸手抚一下她的乌发:“已经安排了。” 郑晴川问:“要不要派人去陪着堂伯母?” 苏老夫人暂时还不知道。现在最难过的人恐怕是佟氏。 苏牧点一下头。 郑晴川很现实地问:“要继续瞒着祖母吗?” 苏牧看上去没有疲倦,但是眼神深沉。 苏牧道:“等堂伯父醒来后,才能判定。刚才喂了安神汤,可能会睡到明天早上。我让杜师父带几个小厮帮忙守在东跨院里,院门口安排了四个婆子守门。” 他们进了外院书房,没有闲杂人。 苏牧还算镇定,但是没有笑容:“去书房里说。” 她在外院遇上从大门口返身回来的苏牧。郑晴川开门见山:“情况怎么样?” 郑晴川连忙往外院走去。 过了一会儿,奶娘又来告诉:“五少爷送姚太医出去了。” 181.最喜欢的时光 这次,佟氏和苏靓产生了分歧,佟氏不同意把丈夫带回老家去,希望让丈夫留在京城里治病。曾经,苏栋是佟氏的天空,现在,这片天空塌了。天塌了之后,佟氏依然是佟氏,她寸步不离地照顾苏栋。 因为家里的气氛压抑,所以这个月苏牧没有把阿清和阿韵接回家来。不过,郑晴川和阿清阿韵通信很频繁。阿清和阿韵的每封信都很短,有时候就是两句话,比如:“我们今天吃的糖醋排骨很好吃!七七,你今天吃什么?” 最频繁的一天,阿清和阿韵派人给郑晴川送了三次信。 一个月之后,苏栋的情况稍有好转,半夜不再大喊大叫,佟氏却是迅速地憔悴、消瘦了下去,脸上添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皱纹。 苏靖一直和苏牧保持通信,他和海氏先是派人从山西送了一马车药材来,接着,海氏亲自进京来看望。 海氏的丈夫苏靖最近升了官,从六品变成了正六品,不过如今气氛不对,不是庆祝的时候,于是她守口如瓶。 佟氏抱着海氏狠狠地哭了一场,伤心欲绝。 凄凄惨惨戚戚。天气突然转凉,夏天的尾巴像是骤然被斩断了,又连续下了两天秋雨,应了民间那句俗话,一场秋雨一场寒! 海氏住了半个月,陪着哭了半个月,然后回去了山西。 走之前,海氏坚决地要留下两张大额银票,但是苏牧坚决地拒绝了。往后,每隔半个月,苏靖就会派人从山西送药材、衣裳和干货来。 毕竟,苏栋和苏靖是亲兄弟。 苏家大伯母在家里指桑骂槐,惹得苏老夫人动用了好几次家法。每次,苏老夫人用仙翁拐杖打过她之后,她会消停一天,然后死性不改。惹得苏老夫人每天和她吵。 与之相反,苏家大伯忽然像得道成仙了似的,以前是每天苦哈哈的,皱眉思索着考进士,现在是懒懒散散,高高兴兴,不爱看书了。大概是有一个失败的例子在眼前,他忽然想开了,不过,他偷偷地出门去逛销金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有人总结了五个字:酒色财气名。其中气是指朋友义气,名是指威名、声望、地位。大概男子总会**进这五种中的一种或几种。 苏老夫人和苏家大伯母刚开始被蒙在鼓里,以为他是出去拜访读书人,但是牛皮鼓敲多了,总有被敲破的一天! 初冬的某一天傍晚,天蒙蒙黑的时候,苏家大伯的面色灰溜溜的,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棉袄都已经进了当铺,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冻得瑟瑟发抖,想趁着黄昏的暗色悄悄地溜回屋子去穿衣。结果,被苏家大伯母给揪住了! 纸包不住火,再加上苏家大伯心虚,不太聪明,苏家大伯母又动手动脚地揪耳朵、打人,他们两夫妻吵来吵去,忽然把销金窝的事吵了个水落石出。 于是,苏家大伯母揪着苏家大伯的头发,闹到了苏老夫人的面前。 苏牧和郑晴川也在苏老夫人的屋里,脸上一点意外也没有,他们早就知情,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 “母亲!您的儿子逛销金窝去了!银子花光了,棉袄都被狐狸精给剥去了!我不活了!呜呜呜——” 苏老夫人看着大儿子那可怜样,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可是,她这段日子已经存了很多气恼了,针对大儿媳吼道:“你一天天闹,闹够没有?我今晚就收拾东西,咱们回苏州去过年!” “回苏州”这三个字就像少林功夫一样,瞬间点了苏家大伯母的穴!让她不敢再撒泼了,闭了嘴,没声了,打人的手也静止不动了。 苏老夫人又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我是认真的!趁早回苏州去!免得你在这里闹得不安宁!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过来!” 苏家大伯母的眼珠子一转,瞬间使用哀兵之策,可怜巴巴地哭起来,一下一下地抬手抹泪,其实更像是为了遮住眼睛。 苏家大伯也急了,如果回了苏州,走在大街上,到处是熟人,别人都认得他,他哪里还能潇洒啊?所以,不能回去啊! “娘!您放心,我回屋去教训她!”苏家大伯忽然从老鼠变成了老虎,表情一变,撸起衣袖子,抬手揪住苏家大伯母的头发,把人给拖走了。 明眼人都看了出来,其实这只是演一出戏给苏老夫人看罢了! 郑晴川站在一旁,看戏! 第二天一早,苏家大伯就卧病在**了。苏老夫人可能是考虑到苏栋的事,没再提回苏州的事。 郑晴川却担心起来,最近家里吵吵闹闹,苏牧几乎不能安宁地温习书本,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明年春天的三月苏牧就要参加春闱了!如果这次考砸了,下一次就得等三年! 恰好,佟氏又因为苏栋吐药的事把苏牧找去了。佟氏像是丢了主心骨,总是找苏牧。等苏牧回来了,郑晴川就和他商量:“苏牧,以后每天上午去洪家,好不好?你可以在洪家安静地看看书。我可以和阿清阿韵一起玩半天。” 苏牧没有立马答应,抚一下郑晴川的头,道:“阿七,我考虑一下。” 苏牧的心里已经有决定,他先给洪家去了一封信,等回信来了,他就答应了郑晴川。 其实,这几个月都没有接阿清和阿韵回来住,苏牧对两个小妹有很多歉疚。 —— 郑晴川频繁地去洪家,苏靓却很少来苏家,几乎可以说是 来苏家,几乎可以说是躲着。郑晴川即使在洪家,也很少遇见苏靓。 郑晴川明白,有些人只乐意享受,不愿意承担责任。 郑晴川和阿清阿韵一起去洪家的学堂念书,到了中午,去洪老夫人的屋里吃午饭。洪老夫人最近对郑晴川刮目相看,难得地宽慰道:“七七,你最近辛苦了。多吃点肉!” 郑晴川道:“我不辛苦。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吩咐别人做事就行,苏牧才辛苦。” 甚至,苏牧经常去东跨院,她却不用去。 洪老夫人微笑,心情满意,用公筷给郑晴川夹了一块东坡猪蹄。 郑晴川咬着猪蹄,受**若惊。这是洪老夫人第一次给她夹菜,态度似乎变了。 苏牧在外院,一直到离开的时候,郑晴川才会和他会合。 在回程的马车上,郑晴川给苏牧讲了洪老夫人给她夹菜的事,还幽默地描绘了一下她的感受。“二外婆以前看我的目光不会超过眨一下眼的时间,现在她看我的时间起码延长了十倍!” 苏牧有点佩服郑晴川,甚至越来越喜欢她,因为她的笑容明亮,语气轻快,总是能像活泼的火苗一样点亮他的心情,让心情愉快。 他的手臂搂着她,让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偶尔忍不住低下头,用下巴磨蹭一下她的额头,她的皮肤光洁,仅仅是简单地触摸一下,都能带来好感。 郑晴川又补充:“而且还笑眯眯的!好像我以前不美味,现在变成了一道好吃的菜!” 苏牧忍俊不禁,溢出了轻松的笑声。 郑晴川也自得其乐,把脸埋在苏牧的胸膛上,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伸手抱住他的腰。 在苏牧面前,郑晴川像个话匣子:“我今天和阿清阿韵一起去学堂,有个小姑娘问我,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来念书?” 郑晴川把别人的语气学得活灵活现。 “我就回答,活到老学到老啊!结果,那个小姑娘低头数了好一会儿手指头,然后说,你还要学六十年喔!好老啊!” 这像一个冷笑话。 苏牧却很给面子地笑了,还伸手捏了一下郑晴川的脸。 一天的时光中,郑晴川最喜欢跟苏牧待在马车里的时光。什么都不用担心,她负责说笑话,苏牧负责抱着她,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这份亲密刚刚好,而且心情愉快。 一下了马车,烦恼就找上来了。 云嬷嬷等在门口,一见了苏牧,就急忙告诉:“五少爷,五少夫人,东跨院里的那位老爷今天打了人。” 然后,云嬷嬷又详细地说了,具体就是:苏栋不肯穿衣衫,佟氏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他,没想到却惹火了他,他一拳打在佟氏的嘴巴上,打落了一颗牙,满嘴的血。 苏牧问:“大夫怎么说?” 云嬷嬷连忙答道:“大夫帮忙止了血,没说有什么要紧的话。但是,我觉得她最好是清清静静地歇两天。不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累坏了去。而且,我问了她之后,她自己说想去女儿那里住两天,看看外孙子。” 云嬷嬷叹气,佟氏这么关心地照顾着苏栋,苏栋却打她打得这么狠,佟氏免不了伤心了。 佟氏想去洪家住两天?郑晴川惊讶地看向苏牧。 苏牧沉着冷静地道:“我先问问洪家的意思。” 郑晴川告诉云嬷嬷:“今晚上先让堂伯母在祖母那里住一晚上吧。至于别的,明天再决定。” “是!”云嬷嬷答应着走了。 苏牧立马去外院书房里写信,派青山送信去洪家。 郑晴川的想法很现实:佟氏对洪家的怨气很大,洪家也知道这个,不一定会答应。何况,苏靓的态度也是个问题。 182.保留高兴的权利 想到苏靓、苏栋和佟氏,郑晴川忽然有一种“老年危机”,因为别人是靠不住的,还是要靠自己啊!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再加上红枣鸡汤喝多了,郑晴川感觉自己有点上火,用舌头在嘴巴里扫一圈,发现有两个小泡。 “苏牧,我们不能对自己太严格了。以后,东跨院里的小事交给云嬷嬷处理吧!如果堂伯父吐药,就让云嬷嬷直接请大夫来。遇到云嬷嬷不能做主的事情时,你再出面。平时的话,每天去东跨院里看一次就行。因为,这是个长期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细水长流。最近,我们的生活被打乱了。你觉得呢?” 郑晴川说了自己的考量后,心情有点忐忑。苏牧伸手轻拍一下她的头,点头答应了。 两人默契地微笑一下,郑晴川觉得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接到消息的苏靓就赶来了苏家。 苏靓和佟氏关起门来说私房话。不知她们具体是怎么说的,反正佟氏改变了态度,决定不去洪家了。 郑晴川对现在的苏靓真是刮目相看! 往后,苏靓送药和别的东西很勤快,但是很少亲自过来。 佟氏又回去了东跨院,亲自照顾苏栋,每次遇到麻烦都会很紧张,慌慌张张地喊:“快去把五少爷找来!快去!”特别是发现苏牧来看苏栋的次数少了之后,她的心里又有了怨言,甚至掩藏不住,显露在了脸上。每天早上,当苏牧去东跨院看望苏栋的时候,佟氏知道今天苏牧只会来这一次了,不禁怨气爆发,当面对苏牧摆脸色。 苏牧不计较,但是云嬷嬷把这些看在眼里,觉得心里不爽快。 云嬷嬷委婉地劝佟氏:“五少爷明年春天就要参加春闱了,念书也很辛苦!” 谁知,佟氏气冲冲地回敬道:“究竟是当官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他的堂伯父九死一生,他还有空读书?” 云嬷嬷也嘴巴厉害,不慌不忙,缓缓地回道:“堂侄子比不上亲儿子!我家五少爷不小气,但是不能不要前程。我理解,您是五少爷的堂伯母,不是亲娘,所以不会像亲娘一样疼五少爷。” 佟氏脸红,闭紧了嘴,埋头不语了。从这以后,佟氏找苏牧的次数就少了。 云嬷嬷特意把这些话学给郑晴川听,有点儿邀功的意思。 郑晴川伸出大拇指,狠狠地夸了云嬷嬷。 云嬷嬷高兴。 郑晴川也不小气,奖励了云嬷嬷一对金钗! —— 事后,奶娘羡慕地感叹:“云嬷嬷真聪明。不用吵架,也不用动手打架,就能把没理的人劝得服服帖帖的。” 郑晴川一边翻姚太医的行医日记,一边听奶娘说话,并且点头认同,云嬷嬷这次确实又帮了她一个大忙!帮苏牧挡去了许多纷扰。 奶娘把两手交握到一起,放在腹部,又羡慕地感叹:“有人爱说酸话,嫌别人嘴巧。其实,这嘴巧是有好处的!” 池月凑热闹,笑道:“那我也学学!” 苏家许久没有欢声笑语了! 郑晴川心情愉快,笑着举起双手,伸个懒腰,道:“那就让云嬷嬷收你为徒吧!你准备一场拜师宴,我和奶娘来当见证人!池月别忘了发红包!” 这是玩笑话,奶娘捂嘴笑,池月却当真了,飞跑着出去了,当真找云嬷嬷拜师去了。 郑晴川翻翻剩下的行医日记,计算了一下天数,大概不超过七天,等她把这些看完了,她也该去师父家报到了。麻烦虽然每天都有,但是习惯了这些麻烦之后,生活也该回归到正轨了! 不能因为别人在哭,就剥夺了自己笑的权利! —— 如今,苏牧可以安宁地在家看书了,不用每天去洪家了。 这对阿清和阿韵来说,却不是好消息。她们每天写信来催促,邀郑晴川去洪家陪她们! 郑晴川拿着信去找苏牧。 苏牧看了信,先说一句:“阿清的字还是没有长进。”然后才决定:“过两天,学堂该放假了。我去接她们回来,住到年后。” 郑晴川笑得贼贼的,也趁机提要求:“苏牧,我很久没去街上逛逛了!” 苏牧很爽快:“哪一天?你定日子!” 郑晴川愉快地笑道:“就在接阿清和阿韵回来的那一天吧!” 苏牧没有反对,伸手摸摸郑晴川的后脑勺,没有反对就是默认! 苏牧对郑晴川几乎没有食言过! 很快,接阿清和阿韵回来的事情兑现了d街的事情也兑现了! 可是,过小年的前一天,当阿清、阿韵、郑晴川和几个丫鬟在西跨院的庭院里玩蒙眼睛抓人的游戏时,大家正笑得嘻嘻哈哈,忽然气氛一变,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把目光转向西跨院的门口,结果看见佟氏正双手握拳、一脸悲愤地站在那里。 佟氏心想:她家倒霉了,别人却玩得开心r直是幸灾乐祸!严格地来说,她们也算是一家人啊n况,住在一个家里! 佟氏瞪着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在心里诅咒着,动作决绝,转身就走了。 阿清和阿韵被佟氏的凶狠目光吓住了,牵紧了郑晴川的手。 等到佟氏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了,阿清敏感地问:“七七,是不是不能玩啊?” 郑晴川很肯定地道:“西跨院是我们的地盘!可以玩! 我们的地盘!可以玩!” 阿韵小心地问:“可以笑吗?”刚才她们在笑,堂伯母看向她们的目光很凶,好像她们犯了大错一样。 郑晴川直接对阿韵做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龇牙咧嘴,笑脸立马转变成鬼脸,立马又把表情收起来,收放自如。 阿韵被郑晴川的样子逗得哈哈笑。 请晚安的时候,苏老夫人特意悄悄地说:“阿七,如果在家里待得闷了,就让苏牧带你们出去玩。如果在家里玩,声音记得小一点。”苏老夫人和蔼地拍拍郑晴川的肩膀,表情无可奈何。 可见,苏老夫人是特指佟氏不高兴那件事。 郑晴川忽然无语了:难道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就要做同一个表情么?现在是要在苏家开启痛苦模式? 郑晴川这次没有表现乖巧,而是坚决地对苏老夫人摇头,道:“如果堂伯父病十年,我们就十年不能在家里笑和玩么?” 十年这个时间长度太震撼了!苏老夫人愣了,那表情像是被噎住了,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回答。 过了一会儿,苏老夫人无奈地拍拍郑晴川的后背,连连叹气。 郑晴川知道苏老夫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转过来又安慰道:“祖母,我们只在西跨院里放肆,不在别的地方碍眼,可以吗?” 苏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一下头。 郑晴川立马开心地帮苏老夫人捶背,阿清和阿韵也有样学样,活泼地挥拳帮苏老夫人捶腿。苏老夫人忍不住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久违地看见了苏老夫人的笑容,屋里的丫鬟们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再严肃地摆脸色,可以笑一笑了。 忽然,佟氏像个飘忽的鬼影,又飘在了这个屋的门口,瞪眼看着所有在笑的人。 苏老夫人连忙收起笑容,气氛尴尬。 佟氏感觉自己和苏栋被全世界抛弃了,别人都在她们的身边笑得没心没肺,在狂欢,她和苏栋却既孤独,又痛苦,又无助,连她认为最后一个善良的人、愿意站在他们这一侧的人也叛变了!那个叛变的人就是苏老夫人! 等佟氏又决绝地转身时,望着佟氏那凄凉的背影,郑晴川的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郑晴川又想起来一件事,云嬷嬷今天病了,因为扁桃体发炎、牙痛,属于口水中夹杂着血丝,口水流个不停,很严重的那种! 云嬷嬷这两天不能管理东跨院,郑晴川那个不好的预感就是关于东跨院的,她真怕佟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毕竟是在这种态度消极,怨气比较重,又受了刺激的情况下。 “池月,把六个管事娘子都叫到西跨院来,我有事吩咐!” 郑晴川立马回了西跨院,在等待中思考了一会儿。 等管事娘子们都到齐了,郑晴川吩咐:“快要过年了,你们都警醒一点,最好是不要出事。我发现,东跨院的堂伯母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郑晴川没把话说得太直白,还留了一段任人想象的空白,把信任的目光在其他人的脸上一一扫视过去。 管库房的管事娘子大概是因为经常数数,反应最快,连忙保证:“五少夫人放心!虽然云嬷嬷病了,但是我们六个人可以轮流去东跨院里守着,请大夫的事情我们可以直接去办,如果遇到别的事,我们就先去问云嬷嬷,如果云嬷嬷没法子,我们再来找五少夫人做主,顺便提醒东跨院里的那些婆子们也当心点儿!” 郑晴川目光赞许:“这样很妥当。我没有经验,你们知道要防着什么不?” 又是留了让别人思考和发言的空间。 管厨房的管事娘子连忙抢着回答:“防火!防上吊!防刀子和碎瓷片9有把守好门户!” 郑晴川赞许地点头,一一地看过六个管事娘子的脸,冷静地问:“你们都记住了么?” 管事娘子们恨不得指天发誓,个个信誓旦旦。 可是,郑晴川接下来的话让她们冒出了冷汗。 “一天十二个时辰!你们六个人,每个人负责两个时辰!要分得清清楚楚!在谁的时间里出事,谁就负责,现在你们自己挑时辰,我拿纸和笔记下来。” 这跟立军令状没什么两样\事娘子们挑时辰之前,心肝都颤了颤。 183.相信预感 奶娘又担心起来:五少夫人太信任云嬷嬷了!万一云嬷 郑晴川道:“等云嬷嬷醒了,让云” 都说乱世出英雄,有的人想当皇帝,就先搅乱局面,然后在乱世中浑水摸鱼,成王败寇。说起来,事情有点相像。 郑晴川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看着郑晴川出手这样大方,几乎可以说是大手大脚,奶娘有点哭笑不得,劝道:“五少夫人每次都赏这么多东西,我担心东跨院里的婆子们巴不得隔几天就闹一次呢!” 最近东跨院里的人可真是劳心劳力,如果没有她们,劳心劳力的人将会是郑晴川自己。所以,郑晴川很感激她们,愿意破财。除了鸡汤以外,郑晴川又送了银镯子。 郑晴川吩咐池月去厨房传话,给云嬷嬷和东跨院里的婆子们加菜。 云嬷嬷的笑容立马喜悦起来,又行了礼,才离开。 郑晴川道:“云嬷嬷辛苦了!快回去睡一觉吧!让其他的管事娘子在东跨院里轮流守着!我吩咐厨房给云嬷嬷炖鸡汤。” 原来如此,难怪佟氏今天变得这么平静。 云嬷嬷苦笑:“辛苦倒算不上,只希望别再来第二次了!魂都快吓没了!昨晚上,我劝了她一夜。” 郑晴川正陪着阿清阿韵在院子里给樱桃树浇水,看见她,问:“云嬷嬷辛苦了一夜,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早饭后,云嬷嬷带着熊猫眼来了西跨院。 —— 苏牧和郑晴川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佟氏斜起嘴角,自嘲地笑笑,心想:天天麻烦太医,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福气! 苏家每天都有太医的光临,姚太医、李太医和韩太医轮流着来。 苏牧答道:“堂伯母相信太医,不要放弃。” 郑晴川看见云嬷嬷带着两个熊猫眼站在一旁打呵欠。东跨院里的婆子们几乎个个都是熊猫眼,可见很辛苦。于是,她飞快地想好了奖励方案。 这时,佟氏已经平静了下来,对苏牧说:“给你添麻烦了。” 早上,郑晴川和苏牧又亲自去了东跨院一趟。 —— 幸好,接下来的深夜是平静度过的,没有慌慌张张的声音。 郑晴川想说话,但只能忍住。 苏牧的眼睛闭着,他的沉默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疲倦。 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窝在苏牧的怀抱里,感觉不到冬天的冷,郑晴川把手盖在苏牧的额头上,指尖缓缓地按摩。 阿清和阿韵一边打瞌睡,一边点头,伸手来牵郑晴川的手。郑晴川把她们送回西厢房,给她们脱外裳,盖被子,看着她们睡着,却没有继续留下,而是回了东次间。 苏牧的眼神柔化了,道:“阿清,阿韵,你们早点回屋睡。” 阿清和阿韵还在等着,但是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哥哥!七七!回来了!” 郑晴川注意到这个细节,不再发出悲天悯人的感叹了,牵紧苏牧的手,连忙一路小跑,跑回了西跨院。 苏牧大概是出门太急,没有披鹤氅。 郑晴川戴着毛茸茸的手套,两人的手牵在一起,传递温暖的反而是她的手。 苏牧牵紧郑晴川的手,不太想说话,保持沉默,表情凝重。 出了东跨院,走在夜风中,感觉四周都是冰冷,郑晴川说:“是不是有一种心情,叫生无可恋?因为活着找不到快乐。”所以,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自杀,甚至反复自残。 过了一会儿,苏牧牵着郑晴川走了。云嬷嬷留了下来,今天东跨院里守夜的人肯定是彻夜不眠。 郑晴川和苏牧都站着,没有坐下。 佟氏冷冷地看了郑晴川一眼,然后扭过头,不再搭理。 郑晴川一出声,苏牧就朝她走了过来。 “堂伯父,堂伯母。” 可见,苏栋并不总是浑浑噩噩,有时候头脑是清醒的。 走到东跨院里,郑晴川看见院子里灯火通明,听见悲伤的哭声,进屋之后,看见佟氏和苏栋正坐在炕上,抱在一起哭。 在腊月的冷风中,郑晴川的脚步又急又快,云嬷嬷自觉地走在风口这一侧,帮忙挡点风。 云嬷嬷和池月跟着郑晴川走了,奶娘留下来看屋子。 在过节的时候听到这种事,丫鬟们都感到毛骨悚然,青瓜和香瓜连忙把阿清和阿韵拦住,不让她们追出去。 郑晴川顺手拿起炕上的一件紫貂披风,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也去看看。阿清和阿韵留在家里,我们等会儿回来。” 云嬷嬷道:“五少爷已经去东跨院了。” 她知道苏牧今晚上在外院和杜师父喝酒,喝的是葡萄酒这种果酒。 郑晴川站起来:“告诉五少爷了吗?” 过了一小会儿,云嬷嬷缓了口气,又把事前有什么疑点、怎么发现的和发现之后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大家都变了脸色。奶娘连忙递一杯温茶给云嬷嬷,又拉她坐下,让她先缓口气,再好好说清楚。 过小年那天晚上,郑晴川还没有睡,正在和阿清阿韵一起玩烤红薯。云嬷嬷忽然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告诉:“东跨院那位上吊了!刚才的事!幸好!幸好救回来了!救回来了!” 有时候,预感并不是完全没用的。 184.发酵 苏牧微微地转过脸,闭上眼,嘴唇触碰在郑晴川的额角,鼻端闻着她的气息,很快就睡着了。 郑晴川被苏牧搂着倒在大床上,感觉到苏牧的呼吸带着疲惫,她乖乖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不动。 奶娘在堂屋门口探头探脑,然后偷偷摸摸地进堂屋来,打个手势,意思是让丫鬟进来收拾碗筷,像做贼似的。 大概是怕郑晴川再给他塞果子过来,苏牧速战速决,然后牵着郑晴川回东次间。 吃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再吃苹果,那滋味……真是难以言喻!他第一次体会! 苏牧吃饭菜,郑晴川悠闲地坐在桌旁吃水果,眼睛一直看着苏牧,忽然忍不住把手里的苹果递到苏牧的嘴边。 看见满桌的菜叶,苏牧忍不住笑意,趁空答道:“阿七,我没事,别担心。” 如果长期不吃新鲜的果蔬,可能会得坏血病。 “怕你在考场里吃不到翠绿的菜叶,所以我特意让厨房多准备了蔬菜!” 苏牧的双眉一扬,笑得无声,眼睛里光芒闪动,没再坚持,伸手接过郑晴川递来的汤。 等丫鬟们都散去了,郑晴川毫无忌惮地答道:“我不和酒鬼睡!” 奶娘默默地使眼色,使得屋里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阿七!再来一杯!” 苏牧动一动眉头,把郑晴川的话想了想,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然后忍俊不禁,心里有点甜的滋味,然后误把手旁的米酒当成了汤,一口就灌了下去。 她的目光随意地看一圈屋里的丫鬟们,发现丫鬟们都小脸发红,而且微微低头。 郑晴川道:“如果总把衣衫穿得太整齐,会有点无趣!但是,有外人的时候,很安全!” 苏牧走过来,坐下,问:“怎么呆了?” 苏牧沐浴后,把衣衫穿得一丝不苟,郑晴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手里正拿着两根筷子在敲,一手一根,忽然动作就静止了。 当苏牧去耳房沐浴的时候,郑晴川忙着吩咐丫鬟摆饭、摆水果,还准备了一小杯甜酒。喝一点酒,有助于睡眠。 苏牧回来了,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郑晴川也觉得很开心。 路上并不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两人无声胜有声,偶尔互相看两眼,回了西跨院。 苏牧又转头打量她一会儿,却看不出消瘦或者憔悴的痕迹来。 郑晴川道:“晚上睡不着!” 苏牧发现郑晴川这几天反而胖了,问:“这几天在家里过得很好吗?” 大表姐夫得了消息,立马亲自来接洪悦景回去。苏牧和郑晴川把他们送到大门口,看着马车扬尘而去了,才一同转身往回走。 郑晴川微笑,觉得苏老夫人打的这个比方有点怪。如果是她,她愿意天天赶考,不愿意天天种地啊! 苏老夫人恍然大悟,连忙催促:“快!快吩咐厨房准备好吃的!还有沐浴的热水!好好睡一觉!赶考和六月天种地一样累!” 苏牧转脸看向郑晴川,眼睛里有笑意。 郑晴川比较清醒,提醒道:“祖母,苏牧看上去比较累。可能是在考场里住得不舒适。” 苏家的仆人们也个个一脸期盼,期盼苏牧中进士,然后做官! 苏老夫人却没有嫌弃,握紧苏牧的手,颤颤巍巍地拍了拍,抬起脸庞,满眼的期待。 考场果然是个折磨人的地方!苏牧的胡茬没清理干净,衣衫皱皱的,熊猫眼浓浓的,满脸的倦色像朦胧的雾气,从一个清爽少年变成了丐帮弟子。 等到考场开门的那一天,杜师父早早地就带人和轿子去迎接了,把苏牧接了回来。 大概大家都在等苏牧的消息,苏家平静了十多天。 郑晴川再问,洪悦景却不肯说了,生了孩子的女子也还是会有点调皮。 洪悦景笑道:“你只猜对了一点零头!” 她吃完了苹果,又开始剥松子。 郑晴川却想得比较简单,答道:“如果别人上门来送重礼,一定不能收!对不对?还有,别人上门来求情、求办事,不能急着答应;如果别人敢送小妾,二话不说,立马送回去!是不是?” 洪悦景的祖父、父亲和三个叔叔都做了官,她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很清楚为官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事,而更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的祖母、母亲和三个婶婶都是官夫人,她看见她们经常忙于交际,如果官场上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她们往往要跟着担惊受怕,虽没做官,但比做官的人更累! 洪悦景伸手捏一下郑晴川的鼻子,故意促狭地笑道:“现在还不算!等你喊累的时候才算!” 郑晴川毫不谦虚,因为她和洪悦景很熟悉的关系,故意眨眨眼,道:“我已经是了!”说完,继续啃苹果。 洪悦景乐不可支,道:“七七想当贤内助吗?” 郑晴川一边啃苹果,一边点头。 洪悦景笑道:“七七,你有没有想过?苏牧这次如果能高中进士,乌纱帽就到手了!你以后要当个官夫人了,想过没有?” 小吴江和小吴淮在屋子里追追跑跑。 小吴淮蹬着两条小腿,要下地去和他哥哥小吴江玩。郑晴川弯腰把他放下去,笑道:“并不总是这样,意外的时候也比较多。” 洪悦景很羡慕。 185.殿试 今天,洪家的长辈对待苏牧,就像对待凯旋的将士,不是拍****膀,就是拍拍手臂,脸上微笑,目光带着期盼的亮光。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真不是一般的压力啊!就连郑晴川这个站在旁边当陪衬的人,都替苏牧感觉到了压力。 “七七!姨姨又写信回来了!四月就回来!赶在清明节之前回来!”阿清兴奋地说悄悄话。 苏牧和郑晴川对视一眼,又看看阿清和阿韵,然后跟着男长辈去外院了。 郑晴川的目光被苏牧吸引走了,想着:即使年龄相差那么大,苏牧在长辈面前一点也不像个稚嫩的晚辈,这就是有气场啊! 阿清摇一摇郑晴川的手,把郑晴川摇得回了神。 洪老夫人很高兴,也说起郑家人要从苏州回来的事。“一眨眼,几个外孙子就长大五岁了。都说苏州的水养人,我真想见见那两个外孙媳妇!” 郑家大夫人是洪老夫人的亲生女儿,苏牧的母亲是郑家大夫人的堂姐。不得不说,洪家人的亲情观念挺让郑晴川感动。 洪家四夫人故意关子,掩嘴笑道:“到时候肯定还有惊喜等着母亲!” 洪老夫人扬起眉,腰杆挺拔,傲娇地道:“如果是外孙媳妇给我生了重外孙,我就认!如果是女婿又添了庶子庶女,我可不认!” 郑晴川听着这话,觉得蹊跷!郑家大伯父是有点**,难道是洪老夫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郑晴川在洪老夫人的正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只看见苏靓的儿子在长辈面前得**,却没看见苏靓露面。 最近的事情提醒她,苏靓在洪家失**了。 事情是容易变化的。 苏靓的儿子说话早,在洪老夫人的怀里手舞足蹈,清甜地喊:“爹爹!爹爹!” 洪老夫人笑得满脸灿烂,问:“绵长在哪儿?” 洪家大夫人笑着答道:“又去西街的书铺里逛去了!这孩子,身体才好一点,就不肯闲在家里了!”语气偏偏不见责备,反而是**溺居多! 洪老夫人道:“我们又不逼着他考进士,看那么多书做什么?”语气十分宽容。 洪绵长因为从小身体弱,所以在长辈这里得到了很大的宽容,除了娶妻生子这件事不由自主以外,在其他事情上几乎没有压力。长辈们甚至希望他离科举越远越好,就这样当个闲人也不错!这与长辈们对苏牧的期望是截然不同。 有句古话是:能者多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郑晴川联想到这句话,替苏牧觉得累! 阿清活泼地说:“大哥哥喜欢看书!说书里面有好故事!还有英雄侠士!” 洪家大夫人摇头感叹道:“这些都是旁门左道的书!”表情不赞同。 洪老夫人接话道:“只要不学道士炼丹就行!这些你别管!” 洪家大夫人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 洪老夫人忽然看向郑晴川,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道:“七七有福气,嫁给了苏牧!苏牧这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比表兄弟们快一步。” 洪家和郑家的小辈里还没有出一个举人,苏牧眼看着就要变成进士了,下一步有洪老太爷的帮忙,就能做官了。 洪家四夫人笑着凑趣:“哎呀!七七旺夫啊!” 洪家大夫人忽然酸溜溜地接话道:“七七还算稳重,也算配得上苏牧。 ” 那些陈年往事又被她记起来了!如今感觉有点后悔!从前,洪绵长想娶郑晴川,她觉得洪绵长是着了魔,被骗了!她当初看重苏靓是因为苏靓看上去就容易生孩子,有宜男相,何况当初苏靓的家世不错,比郑晴川这样无父无母的人强千百倍,哪知道世事无常,好家世一下子就变成了烂家世。洪家倒不是势利眼,她们这些长辈最近不喜欢苏靓了,是因为苏靓越来越没分寸。现在,她对郑晴川和苏靓的看法是倒过来了! 郑晴川那不吵不闹的模样也让洪老夫人心里舒坦。 郑晴川微笑,再微笑,仿佛置身事外,并不觉得这些夸赞有什么荣耀。 阿清和阿韵听得认认真真的,笑得开心。 等长辈们自在地聊天去了,郑晴川悄悄地告诉阿清和阿韵:“今年,樱桃树开的花很多!很漂亮!” 阿清说:“今天,我们也要回家去!” 阿韵说:“等果子长出来了,我们再回来!” 郑晴川有点犹豫,道:“问问苏牧吧!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花守护好的!” 哪知,这话被洪家二舅母听见了,二舅母耐心地劝道:“苏牧还要准备四月的殿试,你们如果回去玩,可能会吵着苏牧。” 洪家三舅母笑着接话道:“那两棵小树有什么好宝贝的?到时候,我买最大最甜的樱桃给阿清和阿韵!保管你们吃不完!” 阿清和阿韵不开心。这就是代沟啊! 长辈们最在乎苏牧科举的事,阿清和阿韵对此事却只是一知半解,两个小家伙反而更关心樱桃树。 郑晴川搂住她们的小肩膀,对视地眨眨眼,算是安慰。 郑晴川和苏牧在洪家待到傍晚,才告辞回苏家。 今晚是他和她的甜蜜时光,二人世界。 —— 到了揭榜的那一天,苏牧名列第二! 接下来将是殿试!所谓殿试,就是皇上亲自监考,亲自阅卷,钦点状元、榜眼和探 ,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临近殿试的日子,苏家、洪家和郑家,还有秦家和姚太医家,都激动起来了!苏牧和郑晴川反而最淡定。 洪悦景忙里偷闲,带着小吴江和小吴淮来苏家做客,问:“七七,你怎么不着急呢?听说有的人怕殿试,急得满嘴里都起了泡!” 郑晴川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小吴淮,道:“苏牧已经考得很好了!就算没有状元、榜眼和探花,也没关系,那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洪悦景蹙眉想了想,道:“是不是像那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郑晴川摇头笑道:“不是那样。得不得都没关系!” 洪悦景不理解,用手心顶住下巴,无奈地叹气道:“七七!你这会子怎么像个道士呢?无为而治?” 郑晴川纠正道:“道士是男的!” 洪悦景顶嘴道:“有女道士!” 郑晴川立马道:“那叫道姑!有女和尚么?” 洪悦景仰头大笑,把两边脸颊都笑酸了。“哈哈……” 郑晴川道:“大表姐的笑点真低!” 洪悦景八卦起来:“谁的笑点高?苏牧吗?苏牧肯定不爱笑!我们都说他是少年老成!” 郑晴川发现了洪悦景眼中闪动的那调皮的光,可见是故意来套话的,郑晴川决定要帮苏牧守护好秘密,于是斩钉截铁地道:“苏牧是个正常人!” 洪悦景故意道:“我不信!你说点具体的!” 郑晴川道:“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轮到你说大姐夫的事了!” 洪悦景忽然脸红,连忙顾左右而言他:“七七,是不是你家的苹果要甜一些啊?怎么小吴江快把半个吃完了?” 这次轮到郑晴川大笑不止。 —— 从苏州到京城,有运河。因为郑老太爷年老,骨头经不起折腾,郑家人决定走水路。 船在水上飘着,郑友扶着郑老太爷走出船舱,到外面来看风景。 郑友的五官已经脱去了青涩,装束也不再是少年风格,已经是一个年轻男子。 郑老太爷腰背佝偻,笑道:“风景还是江南的好啊!” 郑友道:“祖父如果舍不得,咱们把船掉转头,回去买块田,再建个新屋住下。” 郑老太爷把眼睛一瞪,把白胡子一吹,道:“我开玩笑!你这小子咋这么不识趣呢?”接着又说:“京城里消息灵通!你是愿意在这里看看野花呢?还是愿意回京城?” 郑友忍俊不禁地道:“现在想去京城看看,如果以后能再回苏州,也是乐意的。不知道阿七那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可惜船上收不到信,不知苏牧这次考了第几。” 郑老太爷拿起仙翁拐杖,敲敲郑友的腿,道:“你以后追着苏牧走就行!你和你爹不一样!他能画,你没那个天赋,就老老实实地做官。” 郑友故意道:“那以后我去给苏牧做师爷吧!这也算是追着他走吧!” 话还没说完,郑友的腿上又被敲了几下。 郑老太爷嗔道:“你少给我丢脸!” 郑友嘴皮子利索:“是!祖父现在是皇上亲自褒奖的功臣!” 这个马屁拍得不错,郑老太爷感觉很舒服,深邃而慈祥的眼睛笑眯眯,红光满面,心情轻松,眺望岸上的风景,颇为享受。 在上次那场大范围的洪水中,有的人收获了功劳,因为既救了人,又保住了粮食;有的人获了罪。郑老太爷这块老姜就是属于有功劳的那一类。 他算是打了个翻身仗!曾经他被皇上夺去刑部尚书之职,受到了多少奚落和嘲笑啊!现在足以证明他是老当益壮!算是给那些嘲笑过他的人回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哎!我想念你的外祖父了!那年,我们在梨树根下埋了一坛酒!梨花白!” 郑老太爷心想:只有他是真心对我的! 郑友劝道:“老友见面,就算再高兴,也要少喝酒。” 郑老太爷收回目光,转脸瞪他:“不该给你娶媳妇!变得婆婆妈妈了!” 郑友立马脸红得像喝醉酒! 郑老太爷却高兴地笑了!老人的一大乐趣就是逗逗小辈! 船到岸,他们却被吓一跳,因为收到一个消息:“苏牧被皇帝钦点为状元了!” 186.蝴蝶、蜜蜂和丑陋的虫子 “是不是真的啊?”郑家大少爷郑鹏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个问句脱口而出。(..) 来船边迎接的是郑家的仆人,一个个开始吹牛。 “昨天就张贴了红榜,有人看见,那红榜上的字在夜里都发红光!” “皇上亲口御赐的状元郎!” “现在满京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状元郎是郑家的孙女婿!就连那街边的乞丐都知!” …… 郑老太爷打断他们的话,谨慎地道:“等我见过了洪老太爷再说!先回家!” 仆人们忙着搬行李,郑家大老爷和郑友扶着郑老太爷坐上第一辆马车。郑家大夫人的心情又惊又喜,在郑鹏的妻子宋氏和郑友的妻子蒿氏的搀扶下,坐上第二辆马车,有两个乳娘抱着两个孩子,也登上马车。 热闹声渐渐远去,车轮滚滚向前,转过几道弯,在郑家的大门口停下。 郑老太爷下了马车,抬起手,拍拍门口的石狮子,语气沧桑:“久违了!”他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郑家的门匾,没急着进去。 “老太爷,总算是舍得回来了!”说这话的人是郑老夫人,她被人扶到大门口,佝偻地站在那里,颤颤巍巍的。如果她不说话,绝对有几分楚楚可怜,可惜一说话就像打翻了醋坛子! 郑家的所有人都来了大门口迎接,就连很久没出门的郑家二夫人也带着帷帽出现了,半透明的丝绢遮住了整张脸,站在一群首饰闪闪的妇人中间,显得既怪异,又模糊!就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郑家大夫人却注意到了她,在给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连忙就去找她叙旧。 郑老太爷的好心情在听到老妻的声音那一刻,就像流星变成了陨石!他意兴阑珊地把手背在身后,道:“都进去吧!”说完,就抬起脚,领头进了大门。 郑家众人跟着鱼贯而入,说说笑笑,热闹起来。 最先受到关注的,是那两个新添的孩子。 仆人们议论:“一个是大老爷的庶女!果然江南的水不同!现在大房也有女儿了!另一个是大少爷的嫡长子!老夫人可喜欢了!” “那个小庶女是谁生的?” “生母难产,没了!不知是谁!族谱上,现在那孩子记在大夫人的名下,算是有福。” …… 一半的郑家人从苏州远道而来,带回来无数的新鲜事!仆人们七嘴八舌,感觉嘴巴都不够用了! 郑家大夫人带人回了听雨轩,看到四处都一尘不染,比较满意,对两个儿媳妇吩咐道:“你们今天先留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去甘棠苑看看,再把行李搬过去。” “是!我们听母亲的!”宋氏和蒿氏显得十分温顺、美丽。 胡嬷嬷带着丫鬟们整理行李,忙得热火朝天! 郑家大夫人吩咐道:“胡嬷嬷,你先别忙!去把苏牧找来!我想先见见他!” “行!”胡嬷嬷高高兴兴! 胡嬷嬷刚离开,熊嬷嬷就来了听雨轩,笑道:“大夫人、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老夫人打算给老太爷接风洗尘,在荣养堂里备下了好酒好菜,说今天一家团聚!” “熊嬷嬷放心!”郑家大夫人笑着答道:“我收拾一番,就来!” 熊嬷嬷又笑容满面地牵起蒿氏的手,笑道:“二少奶奶真标致!和二少爷最相配!”蒿氏生在江南,成亲也是在江南,今天是第一次走进京城内的郑家。 蒿氏的年纪才十六七岁,皮肤白皙,接近透明,这会子低下头,既娇羞,又忐忑。 熊嬷嬷敢主动牵二少***手,是表明她在郑家有面子!不过,她也算比较识趣,夸赞了之后,很快就松了手,又告辞:“不打扰大夫人和两位少奶奶梳洗,奴婢先去给老夫人回话!” 大夫人一回来,家里的中馈权又要回到大夫人的手里了!熊嬷嬷很有觉悟! 郑家大夫人吩咐:“熊嬷嬷等等!江花,把准备的礼物拿给熊嬷嬷。” 雨花嫁了人,不再是丫鬟了。这个长相妩媚的江花是新丫鬟。 “哎呀!多谢大夫人!”礼物看上去比较丰厚,熊嬷嬷高高兴兴的,抱着礼物走了。 —— 郑晴川这两天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忙碌? 因为家里来的客人太多了!甚至很多是第一次见!像车轮战一样,这一拨还没走干净,另一拨又来了! 郑晴川特意派人去请洪悦景来帮忙。郑晴川一直明白,人情世故是她的弱项。 虽说是请洪悦景来帮忙,但是她不敢真的让洪悦景忙,让洪悦景坐着休息,她主要是询问一下建议。 洪悦景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牧得了状元,现在是像一朵带蜜的花,当然有很多蜜蜂啊、蝴蝶啊,或者丑陋的虫子围过来!七七,你先熟悉一下她们,看清楚哪些是可以常来常往的蝴蝶,哪些是需要提防的蜜蜂,哪些是丑陋的虫子。 ” 郑晴川认真地听取建议,愁眉苦脸,感到压力大:“难度很高啊!大表姐,丑陋的虫子是怎么样的?” 洪悦景的指尖拿起一个红莹莹的李子,轻巧地笑道:“拿一些无理的事来求你帮忙的人,拿着银票或者珍宝来行贿的人,就是丑陋的虫子!你可以敷衍她们,不用太周到了!如果是太讨厌的苍蝇,就拿扇子把它赶走!” “大表姐,你先在西厢房休息, ,你先在西厢房休息,我再去会会她们!” 有时候,女子们一起交谈,也会像高手比武一样!你出招,我接招! 幸好外院的事有苏牧应付,不用她操心。她的负担还不算太重。 不想让苏家大伯母捣乱,所以郑晴川把招待女宾的地方定在西跨院的堂屋。 “我家相公是你家相公的同窗好友!一起在国子监念过几年书,很熟的!以后我们也常来常往,多熟悉吧!”一般主动上门的客人都会比较热情。 郑晴川微笑地答应:“国子监是个好地方!” “是啊!我家相公已经是举人了,下次也一定能中进士!请苏状元多照应!”语气非常客气,礼貌,乐观。特别是那甜甜的笑容和声音,让郑晴川觉得有点可爱!这种客人大概就像洪悦景说的蝴蝶! 见识过几个鬼鬼祟祟地提要求的客人之后,只要是不提要求的客人,郑晴川都觉得可爱! 也有自命不凡,想结盟的客人。“我家相公这次考得比苏状元差一点,但也中了进士!我家相公打算去江南做官,我们猜苏状元可能会进翰林院,以后我们两家可以互相通一通消息,互相帮忙。我公公是兵部的左侍郎,很仰慕洪老!” …… 正当郑晴川听得累的时候,奶娘带来了福音:“五少夫人!好事啊!郑家老太爷辞官从苏州回来了!郑家大夫人派了胡嬷嬷来,请您和五少爷过去吃团圆宴!” 客人们比较有眼色,听了奶娘的话之后,就陆续告辞。 郑晴川微笑地送客人到垂花门,然后派云嬷嬷和丫鬟们继续相送,尽到了礼貌。 转身回来,郑晴川立马去询问洪悦景的意思! 洪悦景笑道:“七七!谢谢你请我过来!我正好休息休息!你去郑家吧!如果有客人过来,我替你招呼!” 对洪悦景来说,吴家是最累的地方,外面是休息的地方! 奶娘立马又催:“五少夫人,快点换衣裳!我先去准备礼物!” 郑晴川忙得团团转,急忙忙地赶去了马车上,等了一小会儿,苏牧才来。 郑晴川说:“男客人没有女客人那么体贴!我送客只是一小会儿,你送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人赖皮?” 苏牧捏一下她的脸,笑道:“还有两个在小花厅里喝酒!我留了杜师父招呼他们!” 郑晴川开心地笑。 苏牧吩咐车夫出发,车轮滚动起来,轱辘轱辘作响。 “累了吗?”苏牧把郑晴川搂进怀里,关心地问。 成亲以来,苏家这两天算是最热闹和忙碌的时候!宾客们快要把苏家的门槛踩烂了!他忙,郑晴川也跟着忙。一个忙着在外院招呼宾客,一个忙着在内院招呼女眷。 “比想象中累一些!”郑晴川仰头看他,实话实说,不委屈自己。 苏牧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抚了抚。 马车忽然停下! 胡嬷嬷正等在郑家的大门口,喜笑颜开地行礼:“恭喜表少爷高中状元!” 小厮们和婆子们连忙也这么喊。 郑晴川没有计较自己被忽视的事,笑着让池月发赏钱。 苏牧扶郑晴川下马车,然后道:“五年没见,胡嬷嬷没变多少。” 胡嬷嬷笑得发抖,就是俗话说的花枝乱颤,露出满口牙,高兴地道:“七姑娘好!江南的日子过得舒心!等会儿表少爷看见大夫人,就明白了!”一边在前面带路,往门内走,一边接着笑道:“等会儿大夫人看见表少爷,肯定要夸一番!” 胡嬷嬷口中的称呼大概永远是这样了,表少爷和七姑娘!听上去几乎不像一对! 郑晴川插话道:“祖父在外院吗?如果是在外院,我们就先去见祖父。” 187.有一种情绪叫迁怒 “祖父!大伯父!二伯父!” 郑老太爷正和两个嫡子在外院书房里聊天,看见苏牧和郑晴川,老爷子很高兴。 老爷子笑道:“大儿,你带阿七去你的书房看看画,我和苏牧说说话!” 于是,郑晴川就这样被打发了! —— 一起去了另一间雅致的书房,郑家大老爷笑道:“五年没见,阿七长高了!” 郑晴川景仰地道:“大伯父没变!”郑家大伯父还像以前一样英俊,如春花照日光!大概,高兴的人脸上不容易长皱纹! “哈哈……给你看看江南的画!”郑家大老爷吩咐书童打开箱子,拿出一幅幅卷好的画轴,慢慢地展开,小心地挂到墙上,一起欣赏。 好山、好水和美人,都有! 郑晴川感叹:“我也想去看看!身临其境!” 郑家大老爷笑道:“以后有机会!你自己挑一幅,送给你!” “好!”郑晴川伸出手,不客气了! “七妹妹!”郑友的声音忽然跑了进来。 郑晴川飞快地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互相打量着,都目露惊讶。 忽然,郑友弯腰大笑:“还跟以前一样胖乎乎!” 郑晴川在心里反驳:什么胖?圆脸就胖么? 她回敬一句:“二哥!那把旧扇子还能扇风啊?” 其实,两人的变化都挺大,差点不敢认! 郑家大老爷趁机道:“阿友,你陪阿七看看画!我去听听你祖父和苏牧在说什么!”步态翩翩,潇洒地走了! 等他爹走了,郑友走近几步,朝着郑晴川的脸横看竖看,眼睛半眯着,有点夸张。 郑晴川敢肯定,这人一定是在江南看美女看多了,眼神多挑剔啊! “再看,我就打你!” 说完之后,她想到旺仔广告,忍俊不禁,笑得破功。 郑友用折扇敲敲她那举起来的拳头,抑扬顿挫地道:“打?我回来的第一天,你就不高兴?” 郑晴川朝他做个鬼脸:“二哥,你应该先向我介绍二嫂子!拿了二嫂子的红包,我就更高兴了!” 郑友红了脸,表情不自然,嗓子也不自然了,道:“你是继续看画?还是我带你去内院见她?” 郑晴川的眼睛立马一亮,猜测:二哥和二嫂很像自由恋爱的感觉啊!竟然会脸红!那眼神,是传说中的含情脉脉吗? “好啊!去见二嫂!”她积极响应,匆忙地挑了一幅春江行船图,跟书童报备了一声,右手拿画轴,抬起脚,先出了门。 郑友立马追了上来。他一边走,一边伸手比一比她的个子,到他的肩膀了,道:“长得挺高啊!三碗饭没白吃,现在是不是该吃四碗了?” 回答他的,就是落在胳膊上的一阵拳头雨! 嘴巴欠揍啊!郑晴川白他一眼。 郑友环抱住胳膊:“你在家也是这么打苏牧吗?” 郑晴川转过脸,一本正经地道:“二哥!我很想拿擀面棍追着你打!” 郑友:“你敢?以后你收的红包里全都是铜钱!七妹妹?” “乌鸦嘴!长嘴巴!” …… 两人争争吵吵,一点也不生疏,走到听雨轩的门口,看见梳妇人发髻、衣裳华丽的雪花。 郑晴川仿佛受了惊吓,茫然无措地看向郑友的眼睛。 雪花这是做了妾么?是谁的? “二少爷!七姑娘!二少奶奶有事找二少爷!”雪花笑容满面,全身打扮得十分精致。 郑晴川:“雪花嫁人了吗?” 郑友不羁地答道:“嫁给我了!”语气轻描淡写。 郑晴川的心情黑暗了! 雪花低下头,笑得一脸娇羞,默认! 郑晴川忽然觉得身边的二哥离她有十万八千里远,之前那又气又好笑的争争吵吵像镜花水月,飘渺得只剩下影子!她笑不出来了! 欠揍的二哥变成了俗气的沙文猪? 一时无法相信! 丫鬟们已经高声地通报:“七姑娘回来了!” 郑晴川有点呆木偶般地往前走,去见郑家大夫人。 “大伯母!大嫂子!二嫂子!” 古代的人很好分辨,看衣裳和首饰就行!以前没见过,也没关系!因为刚才的事情,郑晴川现在没心情欣赏大嫂和二嫂的美貌了! 郑家大夫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七,怎么阿清和阿韵没来?” 郑晴川答道:“阿清和阿韵今天在洪家。 苏牧正在外院陪祖父说话。” 宋氏和蒿氏连忙也对郑晴川叙了礼,亲切地给了见面礼。 在这两个标准的大家闺秀面前,郑晴川自愧不如!就好像小野花看见了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但是转眼间想到苏牧,苏牧不嫌弃她,于是她也就淡定了,不嫌弃自己了。 一直以来,在郑家大夫人面前,郑晴川都不怎么活泼。郑晴川习惯了,郑家大夫人也习惯了! 郑家大夫人的表情有点失望,因为苏牧被老太爷留着说话,一时半刻肯定说不完,她急着见苏牧,是不行了,另外,如果老夫人知道郑晴川先来听雨轩请安,却不先去荣养堂,肯定会有脾气。于是,她说:“我们先去荣养堂陪老夫人聊聊天吧!” 不耽误时间,她牵起郑晴川的手,走在前面,出了门。 宋氏跟随在后面, 宋氏跟随在后面,脚步款款。 郑友和蒿氏并肩走在更后面。 郑家大夫人边走边问,把郑晴川这几年的生活都问了一遍,简直是问个底朝天! 郑晴川态度谨慎,不敢不答,但也不敢乱答。 到了荣养堂,气氛才变了。 “祖母!” 郑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抬起眼皮子,轻飘飘地扫了郑晴川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朝两个孙媳妇露出持久不散的微笑。 郑晴川的心情怪怪的,自觉地把自己当透明! 郑家大夫人问:“母亲,二弟妹她……” 不等这话说完,郑老夫人打断道:“她回屋去了!让她清静清静,你别去打扰她!” 其实,老夫人是生怕二儿媳妇把病传染给别人,所以生怕别人跟那个二儿媳妇多接触。今天是因为老太爷五年没回家,所以二夫人例外出现了一下,彷如昙花一现! “我知道了。”郑家大夫人温婉地答应,心知肚明,不多纠缠。 郑晴川也听明白了,继续默不作声。 宋氏和蒿氏显得很乖巧,主动帮郑老夫人捏腿。 郑老夫人又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特别是看向宋氏的目光,格外赞许。 忽然,郑老夫人的目光变得锋利,看向郑晴川:“你以前是稀客,今天倒是来得快!来得勤!”接着,她还又故意轻声地嘀咕:“难怪,世人说有些人是长了狗鼻子!” 有一种情绪叫迁怒! 以前,郑老夫人对郑晴川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只是普通的不待见,自从苏牧和郑晴川定亲之后,普通的不待见就变成了讨厌,再然后,郑家大姑娘这个她最喜欢的孙女嫁给一个四十岁的将军做续弦了,讨厌就变成了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咒骂! 迁怒甚至是不需要逻辑的! 郑晴川当做自己的耳朵没听见! 宋氏和蒿氏这两个新媳妇听得清清楚楚,脸红了,十分尴尬。 郑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如果郑老夫人再骂一句,他就要忍不住出声了! 郑家大夫人也是不高兴的,郑晴川毕竟是苏牧的妻子,老夫人损了郑晴川的脸面,就是不给苏牧留面子。她可以不在乎郑晴川这个侄女,但是不能不在乎苏牧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亲外甥。 郑家大夫人笑起来,打岔道:“母亲,趁着空闲,不如我把那些从苏州带回来的绣品拿出来,一起赏玩?我知道母亲喜欢百子图,我特意带了十来幅回来!每一幅都不一样!” 郑老夫人转嗔为喜:“你算是还记得我!拿来给我看看!” 站着不动太累,郑晴川悄悄地扭了扭腰。 谁知,熊嬷嬷的目光立马盯在了她身上。 郑晴川假装没看见,又转头往别处看。 郑友发现了熊嬷嬷那不正常的目光,严厉地瞪了回去。熊嬷嬷连忙把目光收回去,把头微微低下。 有时候,自己心中珍视的人被别人慢待的时候,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郑友故意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说:“七妹妹!祖父派人来传话,让你去外院书房!” 郑晴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也配合得很机灵,连忙告辞:“祖母,大伯母!我去外院见祖父了。” 郑老夫人分明听见了,却故意不应声。 过了一小会儿,郑家大夫人朝郑晴川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郑晴川可以出去了。 郑晴川行个礼,转身出门,终于走到荣养堂的大门外,她仰头看天,深呼吸两下,无比地轻松自在。 郑友追了出来,拿折扇敲一下郑晴川的头,笑道:“七妹妹,怎么谢我啊?” 郑晴川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二哥,请你后天来我家吃饭!” 郑友的疑问语气很重,不太满意:“怎么是后天?” 郑晴川:“难道你明天不是去洪家请安么?” 郑友道:“我今晚就去你家!要和苏牧秉烛夜谈!你可以把宵夜准备得丰盛一点!” 郑晴川问:“让我亲自下厨?你确定有这个要求吗?” 郑友:“笨!如果你亲自下厨,我一定吃饱了再去!” 郑晴川转头瞪他一眼。虽然二哥还是幽默风趣,而且帮了她,但是她感觉自己没法像以前那样喜欢他了。 188.久别重逢 就像眼睁睁地看见别人吹蜡烛时把口水吹在了生日蛋糕上!虽然把上面的奶油推开之后,可以继续吃下面的蛋糕,但是做不到最初的那份完美的喜欢了。 不过,二哥终究还是二哥,因为她看得见他对她的好,是值得珍惜的。 郑晴川和郑友又去外院打了个转,接着和郑老太爷一起回荣养堂吃团圆饭。 重新回到荣养堂里,郑晴川惊讶地看见奶娘抱出两个小孩子来。 郑家大夫人笑着介绍:“这是你大嫂子的嫡子程哥儿,这是你的八妹妹。” 从郑家大夫人的语气和态度,别人就能猜出来,那个八妹妹不是嫡出的。郑家大伯果然**啊! 郑晴川和苏牧都立马给两个小孩子见面礼,都很丰厚,但是给程哥儿额外加了两个金****。 一旁的大少爷郑鹏看上去不大高兴,但是四少爷郑乐却是笑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逗小侄儿程哥儿玩! 五年没见,郑鹏和郑乐的变化都挺大的。时间既能使关系生疏,也能淡化隔阂。至少,现在郑乐看见郑晴川的时候,不再鼓起他那双牛眼了! 郑老太爷待苏牧如上宾,交谈的话语一直没停过。“这么说,你二外公上次也掉了一颗牙啰!” …… 话题也真是雅俗共赏!其余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大概,丈夫的态度能影响妻子的态度,郑友的妻子蒿氏明显比郑鹏的妻子宋氏对郑晴川更亲切。蒿氏发现熊嬷嬷给郑晴川端了茶后,郑晴川一直没动那茶盏,蒿氏就悄悄地吩咐自己的心腹丫鬟去换一碗茶来。 二嫂蒿氏对她这么好,郑晴川却感觉不好意思,对二嫂笑得含蓄,因为她那二哥竟然娶小妾,不够珍惜二嫂,而且娶的妾还是一起长大的心腹丫鬟雪花! 蒿氏亲眼所见,以为郑晴川是内向的人,心想:这和丈夫口中那个顽皮的七妹妹不一样啊,可能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文静了。 一顿饭后,两人就熟悉起来了,有点互相吸引、一见如故的感觉,聊了一会儿天 日薄西山时,苏牧带着郑晴川告辞。 郑友连忙说:“祖父!我和苏牧还有很多话没说完!今晚要秉烛夜谈!” 郑老太爷的白胡子在微风中飘了飘,慈眉善目地笑问:“是你去苏家?还是苏牧留下?” 郑家大夫人有些心动,看看郑晴川,忽然觉得自己也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完,于是笑道:“苏牧和阿七不如住下吧!” 郑友连忙喊着反对:“母亲,今天不行!听说苏家这两天宾客如云!而且大表姐今天在苏家!” 郑家大夫人没办法,只能叮嘱道:“你明天上午记得去洪家!” 郑晴川进了马车,苏牧和郑友在外面骑马,车轮滚动起来,马蹄慢悠悠。 郑家众人站在门口目送,嘴角含着笑意。人心就是这么现实,有一位状元亲戚,大家都感到与有荣焉! —— 进了苏家的门,郑友眉飞色舞,毫不客气地笑道:“好酒好菜,我来者不拒!七妹妹,你尽管送上来!” 郑晴川嘀咕:“如果喝太多酒,生的小孩会不聪明!” 苏牧红着脸,咳了咳,忍俊不禁。 郑友那忽然呆住的表情,像被别人用擀面杖在额头上敲了一棍!他不愿相信,这是郑晴川说出来的话! 郑晴川给苏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就回西跨院去了,不愿意给苏牧和郑友送酒。 “大表姐,我回来了!二哥也来了,在外院。” 洪悦景立马站起来,喜出望外,本来打算往外走,忽然又停住,笑道:“算了!等他来见我吧!他和苏牧有说不完的话,免得他还觉得我打扰了他们!” 郑晴川从洪悦景手里把撒娇的小吴淮抱过来,笑道:“如果二表哥知道他们说悄悄话,没请他来,说不定会吃醋!” 她们一边默契地调侃,一边开心地笑。 小吴江简直把他娘当一棵树,一会儿在洪悦景的背后上蹿下跳,一会儿又在洪悦景的腿上爬上爬下。 在小吴江的衬托下,郑晴川觉得她抱住的小吴淮格外可爱! 到了晚饭时分,郑友跟着苏牧来了西跨院。 “表姐!这两个都是我的外甥吗?”郑友一来,就把小吴江抱了起来。 小吴江不认识他,在他的怀里拳打脚踢。 “儿子,喊二表舅!”洪悦景笑得矜持。 忽然忆起小时候的事,这会子更加显得物是人非。她一下子变成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这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郑友随手摘下腰间的玉佩,就给了见面礼 “江南怎么样?”毕竟以前关系很熟悉,洪悦景随口就聊了起来。 奶娘忙着斟茶。 小吴淮靠在郑晴川的肩膀上打瞌睡了,为了不打扰他们聊天,郑晴川把小吴淮抱进东次间,让小家伙睡**上,轻轻地拍睡了,然后吩咐池月照看。 久别重逢,聊天像一曲慢悠悠的歌谣。郑晴川再返身回来时,发现洪悦景、郑友和苏牧都沉浸在歌谣中。而且正一边聊天,一边抿葡萄酒,酒坛子就明晃晃地摆在桌上! 郑友发现郑晴川回来了,不禁眉飞色舞,举起白瓷酒杯,目光挑衅! 郑晴川不让他们喝酒,他们偏要多喝几杯! “阿七,过来坐! “阿七,过来坐!”苏牧主动握住郑晴川的手腕,让她坐在他的身边。 郑晴川一边走过来坐下,一边朝郑友那挑衅的目光回视过去,但是看见洪悦景正一脸陶醉,她决定放纵他们当一次酒鬼算了! 她也给自己斟了小半杯。 洪悦景:“江南的风俗竟然这样开明?不认识的男女可以隔空对歌?” 郑友:“女扮男装的,更不在少数!” 洪悦景笑道:“不得了!我心动了!我一定要劝小吴江他爹去江南做官!不能再窝在皇城根下当一个小蚂蚁了!” 郑友抿一口酒,道:“江南有很多才子,学风很浓!但他们不一定喜欢科举,反而很多人淡泊名利,最爱游山玩水,在那里,我才找到了许多知己!” 洪悦景用手心撑住下巴,越来越向往,轻松地笑道:“那你还舍得回来?” 郑友叹气道:“谁让我娘那揪耳朵的习惯还没变呢?”只有在兄弟姐妹之间,他才会毫不介意地吐槽自己的糗事。 郑晴川把手臂叠起来,趴在桌上,酒没动,但眼睛看个不停,耳朵也听个不停。 郑友吩咐奶娘去端了一桌下酒菜来,最后,饭没吃一口,下酒菜倒是空了一大半!酒坛子也快要见底了! 最可恶的是,郑友百忙之中还不忘了跟郑晴川抢鸡翅膀! 原本是郑友和苏牧两个人的秉烛夜谈,最后变成了四个人。 洪悦景喝葡萄酒喝得两边脸颊红红的,半夜的时候,她牵着郑晴川回西厢房去睡,躺在枕头上,齿间全是酒香,陶醉地笑道:“七七!我好久没这样放肆了!我发誓,就算骗,我也要把小吴江他爹骗到江南去!” 喜欢幽兰的洪悦景虽然表面上温柔,但是骨子里是活泼的!只不过,平时把活泼藏得很深!只有在非常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毫不设防地展示真实的一面。 —— 早晨,郑晴川还想睡懒觉,但被小吴淮给闹醒了!恋恋不舍地睁开两只熊猫眼,看见小吴淮正在被子上打滚 这让她有脾气没处发! 奶娘在**边守着,笑着把小吴淮抱起来,朝郑晴川笑道:“五少夫人,该起了!等会儿还要去洪家!如果起晚了,小心客人来得早,坐满一屋子,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郑晴川坐起来,懒洋洋地伸手穿衣裳,不愉快地道:“怎么说得像逃难一样?” 旁边的洪悦景也跟着坐起来,把手放在额头上,揉着,满头长发乱糟糟的,问:“苏牧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的?” 小吴淮睁大眼睛看着他娘,眸子圆溜溜,仿佛是不认识了! 奶娘笑一笑,无奈地答道:“五少爷他们两人**都没睡,喝了**酒,刚才一起去外院了!” 郑晴川一下子精神了,关心地问:“喝了多少?”声音都大了! 奶娘笑道:“话说得多,酒就喝得少,前半夜是一坛,后半夜是半坛!” 郑晴川窸窸窣窣地穿上衣裳和鞋袜,洗漱的动作迅速起来,想赶去外院看看苏牧现在的样子!昨晚岂止是洪悦景放肆了,就连苏牧也是! 难怪别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感情亲厚的表兄弟姐妹久别重逢之后,感情比老乡还要强烈! 洪悦景温婉地笑道:“七七,慢点!我昨天就派丫鬟去吴家传话了,让你的表姐夫今天早点来这里吃早饭,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洪家!” “好的!我先去外院看看!”郑晴川喊一声,脚步飞快地走了! 小吴江正在庭院里玩,忽然眼睛一亮,连忙跟着郑晴川跑!郑晴川发现后,怕他摔跤,连忙转身牵住他的手。 郑晴川去到外院书房一看,苏牧和郑友对坐着,正被笼罩在晨光中,在悠闲地喝醒酒汤! 这绝对是闲着没事干,先把自己灌醉,再喝醒酒汤! 郑晴川站在门口,仿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女侠,道:“傻乎乎!” 苏牧和郑友都听见了,两人转过脸来,苏牧在和煦地笑,郑友直接瞪眼回敬道:“正好做一副对联!傻乎乎,胖乎乎!横批就是三碗……” 那个“饭”字还没有说出来,郑晴川就抱起小吴江,盖在了郑友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嘴巴! 小吴江觉得很好玩,笑嘻嘻,使劲地伸手揪住郑友的头发。 “小家伙!你吃的什么,肚子长这个大?闷得我差点鼻子闭气!”郑友终于把小吴江抱开,伸手戳戳小吴江那胖鼓鼓的肚子。 小吴江一脸无辜的模样。 郑晴川趴在苏牧的肩膀上笑,苏牧帮她拍着背。 几乎每个胖孩子都有个圆滚滚的肚子,像个小维尼! 189.走上官途 客人一般不会赶在吃早饭的时候来主人家。(..) 如果他们出门晚了,恐怕会被客人绊住脚,于是,郑晴川和苏牧就赶在吃早饭之前出门了。 吴家的大表姐夫笑道:“我知道一家广东茶楼很不错!广东人喜欢饮早茶,粥是特色,品种很多!” “走!”郑友爽快地下马,随手把马鞭交给小厮,转过身,等着洪悦景和郑晴川从马车里出来,然后一起步行着,穿过一条街道,往那家广东茶楼走去。 这家店面并不大,远远比不上春风楼的排场。 鱼片粥、皮蛋瘦肉粥、白果粥、炒米粉、炒沙河粉、肠粉、蒸凤爪、蒸排骨、糖包子…… 洪悦景出来逛的机会很少,她和郑晴川把脑袋凑一起,认真地研究菜单子。 大表姐夫却是熟客了,喊来店小二,随口点了几样,然后说:“这家的老板和厨子说话都带广东口音,虽然店不大,但是菜品很地道。衙门里,和我一起当差的人里有两个广东的。话说,广东出了不少大官儿啊!现在的御史台里就占了两个!” 郑晴川看一眼洪悦景,心想:大表姐夫很外向啊!至少话挺多的! 苏牧提起茶壶,挨个儿地倒茶。 苏家随行的丫鬟、小厮和婆子们另外占了一张大圆桌子。苏牧的习惯就是如此,即使他是在春风楼吃饭,也一定会给随行的人点一桌菜,绝不会让丫鬟小厮吃剩菜,也不会把人赶去街边上啃烧饼。 郑友接话道:“有钱好做官 !自古就是如此!大表姐夫,你有没有想过外放的事?”说完,他朝洪悦景眨眨眼! 这算是帮洪悦景问的。昨晚喝酒的时候,洪悦景可是表态很多次的! 洪悦景这会子抿嘴笑,显得十分矜持,目光却是亮亮的。 大表姐夫喝一口茶,笑道:“外放的官儿要么是忙着应付天灾和山贼,要么是忙着找各种祥瑞上报朝廷。”接着摇一摇头,不感兴趣地翘起嘴唇。“别人是觉得外放的官儿腰包鼓,我是觉得天子脚下好乘凉!” 所谓言多必失!洪悦景连忙朝大表姐夫瞪了几眼! 什么腰包鼓?郑家老太爷可是刚从苏州外放做官回来!有时候说话说得太满,容易一棒子打死一片人,其中就有自己的亲戚!有时候更倒霉,说不定对面的人就刚好中了招!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祸从口出,这绝对是真理! 大表姐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妥,连忙收敛了一些。 郑友却毫不介意,侃侃而谈:“山贼,我是没见到!不过这次在苏州,水贼倒是见到不少!” 郑晴川来了兴趣,笑问:“水贼是怎样的?是浪里白条,像鱼一样在水里来无影去无踪呢,还是把船划得像离弦的箭一样快?” “你怎么知道?”郑友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非常夸张! 苏牧道:“可能是书上看的!” 郑晴川连忙点头。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里面就是这么写的。 郑友还要追问是哪本书,说他也想看看! 郑晴川说话打太极:“不记得了!等我哪天找到了,再送给你!” 郑友计较道:“你别再忘了!” 郑晴川敷衍地答应。 郑友接着说:“不过,水贼绝不仅仅是会游个水或者划个船而已,他们手拿大刀,那刀是血淋淋的,还有各种花招,比如把人捆成粽子,绑上石头,扔进江里喂鱼,或者在抢完财物后,干脆把整条船放一把火烧掉,道上的话叫烤肉!” 洪悦景听得直皱眉。 大表姐夫拍拍郑友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道:“表弟,你能平安回来,真不容易!” 潜台词是:幸好表弟你没被做成烤肉! 这话倒是把洪悦景给逗得忍俊不禁。 有些人就是天生有讲冷笑话的潜力!比如大表姐夫! 就连挑起这个话题的郑友都有点哭笑不得。最后,讲恐怖故事的人被讲冷笑话的人给打败了! 郑晴川的感受却是:原来世道这样乱啊!原本她也想怂恿苏牧去四处做官,借着机会游山玩水。现在胆怯了! 配合广东茶楼里的气氛,别人是边吃边聊,他们也是边吃边聊,浑然忘记了时间 大表姐夫和郑友这两个话篓子凑到一起了! 等他们从茶楼里走出来,晒在身上的太阳光已经燥热了! 洪悦景怕晒黑,连忙牵着郑晴川,躲进马车里。 —— 去到洪家,自然是人多更热闹! 郑家的人比郑晴川这群饮早茶的人还晚到一会儿。 郑老太爷直接被洪老太爷留在外院喝酒、聊天。 郑家大夫人一来内院就解释:“母亲,嫂子,家里一早就来了两个客人,不得不陪了一会儿,所以出门晚了!” “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洪老夫人招招手,脖子往前倾,眼睛看得目不转睛,此时是慈母情怀泛滥,毕竟亲母女俩有五年多没见了! 郑家大夫人顺便从乳母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大嫡孙,笑着抱去给洪老夫人看。“母亲,这是鹏儿的嫡长子——程哥儿!” 四世同堂,这种喜悦是珍贵的! 洪家的四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凑趣道:“长得像曾外祖父!” “眼睛真水灵!” “瞧这大耳 “瞧这大耳垂!有福气!” …… 然后,小娃娃接到的见面礼可以堆成小山! 从洪老夫人的正房走出来,郑晴川才算有了自己的自由时间! “阿清、阿韵!今天可以回家喔!” 阿清和阿韵一听,连忙跑回屋去收拾东西。 阿韵问:“七七,樱桃树长得怎么样了?” 郑晴川关子,道:“等你们回去,就能亲眼看到了!” 胡嬷嬷忽然指挥丫鬟抬着两个大箱子走进来。箱子被放下时,“咚”一声,发出十分厚实的声音! “胡嬷嬷!这是什么?”阿清连忙跑过去,很兴奋和期待! 胡嬷嬷的眼睛笑眯眯,十分慈爱地笑道:“这些都是大夫人和大老爷从苏州给两位表姑娘带回来的东西!专门送给两位表姑娘!” “是姨姨给我们的啊!”阿韵笑得憨态可掬,和阿清一起伸手去开箱子。 胡嬷嬷连忙伸手帮忙。 箱子打开了,阿清和阿韵不约而同地发出“啊——”的一声,笑得阳光灿烂,她们对箱子里的东西非常喜欢!郑晴川站在旁边围观! 这时,乳母抱着小吴江和小吴淮走进来了,来了两个捣乱的人! 最后,箱子里的东西被小吴江和小吴淮抱走了不少 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般是抱住了就不肯撒手!别人越是抢,他就越是抓得紧! 回到正房吃午饭的时候,洪老夫人笑着打趣:“小吴江和小吴淮又发财啰!” 洪悦景稍稍地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问了乳母之后,她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儿子抢来的,如果这会子骂孩子、打孩子,或者强行把东西还回去,显得太刻意了,她决定回家后好好地教训两个小土匪!她走几步,牵住阿清和阿韵的手,温柔地笑道:“阿清,阿韵,大姐姐先给你们赔个礼。你们想要花草枕头不,大姐姐亲手做两个,好不?” “好!”阿清和阿韵都一脸惊喜,伸手抱住洪悦景的腰,非常开心。 “大姐姐!姨姨送给我们好多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去挑?大嫂嫂和二嫂嫂已经挑了!” 事实上,她们是非常大方的,并不介意被小外甥拿走一些。 洪老夫人听着、看着,觉得非常欣慰,轻拍着郑家大夫人的手,笑道:“阿清和阿韵才像你的女儿,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庶女不算!” 郑家大夫人连忙轻声软语地劝:“母亲,给您的女婿留几分面子!” 洪老夫人不算太犟,何况今天高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总而言之,今天过得是比较开心的! —— 回家之后,阿清和阿韵忙着照顾她们的樱桃树!就连郑家大夫人派胡嬷嬷来接她们,让她们去郑家小住几天,她们都没答应,舍不得离开那树上的小果子! “终于结果子了!”阿韵经常伸手去果子上摸摸! 刚刚长出来的樱桃还是绿色的,很小很小。大概是因为品种不同,她们种的樱桃树果子成熟得晚!实际上,街上早已经有樱桃了!这几天,她们的肚子里都已经吃了不少! 过了半个月,苏牧正式被认命为翰林院编修!走上了官途! 穿上的官服的苏牧让郑晴川觉得有点陌生!而且苏牧比以前忙多了!陪她的时间少多了! 樱桃树上的果子慢慢变红了。可是,阿清和阿韵守护得那么精心,连虫子都是用手捉,还是没有守住! 这世上除了山贼、水贼之外,还有天上的“飞贼”!简直是天外来客,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用尖嘴巴一啄,一个漂亮的樱桃就只剩下了半个!而且,它们还很会挑选,专门挑最成熟的果子! 于是,奶娘吩咐丫鬟全天站在树旁赶鸟! 每次发现有果子被鸟儿偷吃了,阿韵都要心痛无比,把小脸皱成小苦瓜。 阿清会骂一声:“坏鸟!” 这么小心翼翼地守啊守,其实真正吃进她们肚子里的果子只有二十来个而已! 190.峰回路转的心情 苏牧出门赶早朝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夜里回东次间的时候,郑晴川已经睡着了。他的忙碌可见一斑。 经历了好几天的失落,今天总算是个例外! 夜里,苏牧又是披星戴月地从外院处理完公事回来,但是当他掀开蓝色罗帐的时候,发现郑晴川正看着他。 “阿七。”苏牧的眼睛里闪动些许惊喜的光泽。他**拥着她。 罗帐外的羊角灯正在透出清澈的光,罗帐里的光线朦胧。 “怎么还没睡?”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 “如果我又睡着了,整天都看不到你!”郑晴川嘟哝着。 这算是告白吧! 不止是女子喜欢听告白的话,男子也会喜欢。苏牧的眉眼之中荡漾着清晰的喜悦,轻声询问:“把灯熄了,行吗?” “不行,今天肚子痛,那个来了。”郑晴川的声音有气无力,异常地带出一种江南女子的轻软。 苏牧的心情有点失落,但他把手心贴在她的肚皮上,捂着肚子。 郑晴川心想:如果他们还像前几天那样,醒着的时候根本见不着面,是不是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同**异梦呢? 可是,这会子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肚子上,手心传递出的温暖又让她迷糊了。 短暂的温馨气氛很有催眠的效果。 当她在清晨睁开眼的时候,又找不到苏牧了,像被淋了一桶冰水,头脑清醒得让自己郁闷! “五少夫人!五少爷赶早朝去了!我听说,有的夫人是每天早起送夫君出门的!”奶娘微笑地唠唠叨叨,意思就是提醒郑晴川可以起得早一点,大不了之后再睡个回笼觉。 郑晴川郁闷地苦笑一下。她必须承认,她不是完美的妻子。 穿了衣裳下**,看见外面的晨光挺温和的,她决定今天出去散散心,累了,不想应付那些冲着苏牧的官衔才上门来的客人了。 叮嘱了云嬷嬷,让云嬷嬷注意不要让苏家大伯母和苏家大伯接触客人,然后赶在早饭后,她就坐上马车,出发去了吴家。 洪悦景看见郑晴川来了,很高兴,凑在郑晴川的耳旁悄悄说道:“陪着她们摸骨牌,坐久了,腰酸背痛,胳膊酸!七七,你今天在这里玩一天,我也清闲了!” 小吴江像个小炮仗似的,用力地冲过来,把郑晴川的小腿抱住!经常见面,非常熟悉!“表舅母!”然后又嬉皮笑脸,故意调皮地喊:“七七!” “再调皮!我就要打屁股了!”洪悦景摆出严肃的样子来。 小吴江有点害怕,缩了下脖子。 郑晴川弯下腰,把小吴江抱起来,笑道:“不打!咱们进屋去聊天!小吴淮呢?” 小吴江答道:“在睡觉!” 郑晴川笑问:“怎么还在睡啊?” 小吴江响亮地道:“睡懒觉!” 洪悦景掩嘴笑道:“小家伙昨晚上尿**了,没睡好!” 这话惹得整个屋子里的丫鬟都微笑了,气氛轻松。 俞嬷嬷切了几样新鲜的果子,装在镶金边的荷叶形状的盘子里,端上来,又递上热茶。 郑晴川随处看看,就忍不住很佩服洪悦景,因为这屋子里的丫鬟和嬷嬷做事很妥当,而且气氛和睦。原来,喜欢幽兰的女子也可以做到人情练达,并不一定就孤芳自赏 “七七,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洪悦景拿起果子尝一口,温和地问。 郑晴川不绕圈子,直接说:“大表姐,做个官夫人很难。” 洪悦景忍不住仰起脸庞,笑了,道:“七七,我给你说洪家的事吧!洪家一共有五个官儿,就有五个官夫人,如果客人来了,她们一般不会全部露面,这次是这个去招呼,下次就换那个去招呼,出门去喝喜酒也是如此,这样才不会累!苏家内院只有你能出面招呼客人,分身乏术,当然累!对了!我再给你讲个笑话!” 郑晴川来了兴趣,一边吃果子,一边笑道:“好啊!” 洪悦景道:“有位夫人的夫家姓雷,她同时接到两张请帖,一边是国公府老爷庆贺六十大寿的寿宴,另一边是侯府小少爷的周岁宴!恰好两边都和她是亲戚!而且两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洪悦景还没有说完,俞嬷嬷就在旁边忍俊不禁了,郑晴川也笑。 这个故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洪悦景停一停,继续说:“而且这日子定在同一天!这位雷夫人差点愁白了头!到了那一天,她先去了侯府,坐一坐,就告辞。弄得侯府的人很不高兴,觉得她是看不起侯府的排场,今天侯府热热闹闹地办周岁宴,竟然有人不等开宴就走,真是扫兴!接着,雷夫人坐上马车,生怕时间迟了,急得满头大汗,催促车夫快点赶去另一条街上的国公府。哪知,在路上却遇到了仙人跳,有个人忽然滚到了马车旁边,口吐白沫,吓得车夫瑟瑟发抖。接着,围了一大圈人,围个水泄不通,大家指指点点!雷夫人非常狼狈,最后没赶上国公府的寿宴!国公府的人也很不高兴,觉得这是雷夫人目中无人,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一天之中,把那两家都得罪了!雷夫人就发牢**,说自己干脆改名叫窦夫人算了!” 旁边的俞嬷嬷听完后,笑出声来,爽快地道:“这是十几年前的真事!是奴婢讲给我家少夫人听的!除了最后一句话不真!” 话不真!” 郑晴川囧囧的,道:“我不想做窦夫人!” 洪悦景开过玩笑,又认真地道:“七七,你家里缺个帮你分担的人!苏老夫人和京城的风气格格不入,另外,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不止是不能帮忙,你还要提防他们,免得他们收了外人的银子,胡乱答应别人帮忙办事。那个堂伯母虽然以前做过官夫人,但是现在变了。七七,我给你一个人,怎么样?” 郑晴川态度直爽:“大表姐尽管说,我会考虑的!” 洪悦景清晰地道:“我有个堂姑姑,是洪家这边的人,苏牧喊表姑姑,为人很和善宽厚,守了寡,子女也去了,如果你把她接到苏家住,她可以给你帮忙。” 郑晴川却并没有高兴,因为现实的问题让她高兴不起来,把脸皱成包子样,囧囧地道:“我家的长辈已经够多了!” 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加一起,已经有五个长辈了! 郑晴川并不希望家里有太多长辈!因为古代的孝道堪比大山! 洪悦景很快笑道:“也是!这样好像也有点不妥!”她伸手捏一下郑晴川的脸,没有让气氛陷入尴尬,反而像开玩笑一样轻松自在。 郑晴川也没有较真,轻松地趴在桌上,说:“大表姐,我要把你说的那个笑话拿回家去,说给苏牧听 !苏牧那么聪明,可能他有解决的办法!我不要做第二个雷夫人!” 洪悦景把手放在郑晴川的肩膀上,轻拍拍。 俞嬷嬷微笑地提醒道:“午饭时候到了!少夫人上次在茶楼里吃了叉烧,就喜欢了,没有就吃不下饭,可惜家里的厨子不会做,只能天天派人去茶楼买回来。不知表少夫人喜欢不?” 郑晴川笑着打趣道:“大表姐和大表姐夫是天生一对!连口味都是一样的!” 洪悦景红着脸,威胁道:“再说!我就捏嘴了!” 郑晴川连忙把嘴巴闭紧。 —— 郑晴川离开吴家后,回到家里,发现这一天又是例外!因为还没天黑,她就见到苏牧了!她看得目不转睛,显得有点呆。 苏牧把天物阁的糕点递给她,笑道:“明天我休沐!” 郑晴川用双手接住糕点,关心地问:“一个月休沐几天?” 苏牧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三天。上旬、中旬和下旬各一天。” 郑晴川觉得有点小开心了!这真像遭难的人经历过饥饿后,吃一点点肉都觉得幸福! 她牵住苏牧的衣袖,去紫檀梅花几旁边的圈椅上坐下,说了那个故事,又问:“如果我也收到两张请帖,日子定在同一天,怎么办?” 苏牧的态度并没有敷衍,认真地想了想,清爽地微笑道:“亲戚也有亲疏远近,可以给远一点的那一边亲戚送上厚礼,十分丰厚,派个灵巧的人把理由说清楚。或者,我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人去一家。另外,一般长辈的寿宴比小辈的周岁宴更重要!” 郑晴川皱眉道:“如果接到三张这样的请帖呢?” 苏牧轻捏一下她的脸:“到时候再说!” 郑晴川露个灿烂的笑脸,不再做那种自寻烦恼的假设了。“苏牧,明天你是休息?还是陪我和阿清阿韵玩?” 苏牧道:“明天去洪家见二外公,会商量一些事情。” 苏牧甚至没有说那种像“下次怎么样”的话。 郑晴川顿时有点失落,苏牧现在是把做官摆在第一位么? 把最多的时间拿去做某件事,就是最在乎那件事! 苏牧又说:“阿七,明天晚上可以放烟火。” 郑晴川问:“是皇家有什么大事要庆祝吗?”她对烟火不大感兴趣。 苏牧道:“不是,我让青山去买回来。” 郑晴川瞬间心情峰回路转了!苏牧请她放烟火,很不错呢! 191.坏 阿清和阿韵这会子变成了小羊羔,把目光看向了郑晴川,决定以郑晴川为榜样了,如果七 苏牧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衫,坐在堂屋里等她一见了面,他就耐心地说:“你们把姜汤喝了,驱寒气。” 阿韵笑得憨憨的,却是默认了阿清的话。 阿清笑嘻嘻地回道:“七七先泼水,七七更坏!” 郑晴川也不轻松,喘气如牛。“阿清和阿韵也是小坏蛋!” 阿清和阿韵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当真是酣畅淋漓,心情亢奋,心里的失落一扫而光,眼睛明亮亮,像天上的星星,笑声像清泉的叮咚,源源不断! 奶娘没想到,那三个人在耳房里又用沐浴的热水打了一次水战! 奶娘忧心忡忡地喊:“别玩了!小心着凉!快点用热水去沐浴吧!” 郑晴川体会到了“双拳难敌四手”! 哪晓得,阿清和阿韵回一句:“七七是坏蛋!”然后在欢笑声中,又是两瓢水淋了过来! 郑晴川光明正大地用商量的语气求和:“阿清,阿韵,我们去泼苏牧啊!” 眼前的三个人,长头发湿了后,乱糟糟的,甩来甩去,俗称落汤鸡,而且还跑、还笑,像三个小疯子! 他吩咐丫鬟,不准加水。等她们把水泼完了,就会停下了! 苏牧抬起手,按了按额头,忽然觉得他老了,而眼前的三个人太活泼了! …… “傻瓜才站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七七!站住!” 郑晴川一边逃跑,一边应战!逮住机会,就回击一下! 阿清和阿韵笑嘻嘻,不约而同地都把水泼向了郑晴川! 郑晴川原本想带领阿清和阿韵去调戏苏牧,可是阿清和阿韵却爱护哥哥,拿着水瓢帮苏牧报仇来了! 然后,泼水大战开始了!丫鬟们连忙躲起来!奶娘站在屋檐下,忧心忡忡地远观着,见识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郑晴川一脸灿烂地笑道:“这是云南傣族的泼水节!虽然今天不是节日,我们也不是傣族,但是玩起来很不错啊!阿清和阿韵要不要玩?我们一起来泼苏牧吧!” 奶娘和一群丫鬟目瞪口呆,像被按了暂停键,站着都不敢动了。 速度之快,让苏牧躲闪不及,虽然抬起衣袖子挡住了脸,但是衣衫湿了一大片,正滴着水,何况,他压根没想到郑晴川会朝他泼这么多水! 郑晴川突发奇想,眼睛里闪动狡黠的光,忽然抢过奶娘手里的水瓢,把一瓢水“哗”地淋向了苏牧! 水声哗哗地响 现实的考量一旦和浪漫的气氛相碰撞,浪漫就黯然失色了!之前的那点兴奋的小火花也慢慢冷却了。 奶娘一边忙碌,一边解释:“把地泼湿了,免得火星子留下。” 不得不说,郑晴川也是有点失望的。但是,她们还是坚持玩了一个时辰,把所有的烟火棒都玩完了为止,然后意犹未尽地看着奶娘带一群人往院子里泼水。 因为这一种火力最小啊! 苏牧一身墨色的衣衫,修长地站在一旁,内敛地笑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只买了这一种。” 阿清很爽快地答应,又问:“还有别的吗?那种像笔筒一样的呢?可以放在地上,那种更好看!” 郑晴川站在空旷的庭院中间,把细长的烟火棒递给阿清和阿韵:“这是苏牧请我们玩的!你们别生他的气了,好不?” 原来,古代就有那种拿在手里挥舞的仙女棒了! 到了天黑,阿清和阿韵才高兴起来,因为郑晴川用变魔术的方式变出了燃烧的烟火来。 郑晴川侧转身,伸手环住阿清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不然,还能说什么呢?入乡随俗吧!阿清和阿韵已经十一岁了,而且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如果在街上不小心被别人摸个小手,都可能闺誉有损,奇葩得很!等以后她们出嫁了,就可以大方地抛头露面了。谁叫这里是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呢?不是现代。 阿清没有纠缠,但是失望地趴在窗口,和阿韵一起失落地看着外面的街市。 “你们现在长大了,不能随便上街了。”没想到,苏牧直接拒绝了。 阿清又说:“哥哥!去街上逛逛!买买东西!”语气有点撒娇! 郑晴川说得绘声绘色,苏牧听得忍俊不禁。 她一直觉得苏牧穿官服很怪,就是因为苏牧在她们的面前不够严肃。 郑晴川道:“这样更平易近人!穿官服虽然很威风,但是很容易让别人联想到公堂上大喊‘拖下去,严刑拷打’的那种人!” “去衙门或者进宫的时候,才穿官服。今天休沐,所以不穿。”苏牧回答得很有耐心。 阿韵插话说:“哥哥!你今天没穿官服!” 对此,郑晴川敬谢不敏,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在家里忙别的事情啊!你们玩得开心点!” 阿清又问:“我答应了姨姨,后天去郑家玩,住五六天,七七也去吗?” “送了!回去给你看!”郑晴川笑道:“我有一箱子,苏牧也有一箱子!” 在马车上,阿清就问:“七七,姨姨送给你东西了吗?” 苏牧说到就做到,第二天去了洪家,先跟洪老太爷商量了朝廷上的事情,然后接阿清和阿韵回家。 192.狼和羊 郑晴川此时的犹豫和纠结可想而知不过,她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放弃做选择题,把这道题留给苏牧吧!她自认为苏牧比她聪 以前考试的时候,郑晴川就最怕做没有把握的选择题,感觉云里雾里的,一头雾水! 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一道选择题。 郑晴川轻微地皱眉,心想:论打听宫里的消息,谁会比太监更方便呢?何况,福国公府存在了这么多年,肯定有熟门熟路的消息渠道,不至于要临时来请官场上的新手帮忙。这不像是来求助,而更像是来拉拢关系的,投石问路的意思?试探?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哪个阶层,不论是贵族还是街上的混混,果然都喜欢拉帮结派啊,人性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混混的帮派叫黑帮,官场上的帮派叫朋党。郑晴川虽然不懂官场,但是她看过电视剧,知道皇帝很厌恶官员拉帮结派。但是她又明白,在官场上必须拉帮结派,不然就会被四面八方攻击和排挤!关键是,要做得隐晦,而且还要做对的选择。 付家大夫人吹一吹茶水的热气,一脸微笑,觉得郑晴川挺上道的,然后轻声说:“我家的九姑娘这次进宫待选秀女,我们想托苏少爷帮忙打听消息。苏少爷在翰林院当值,每天进宫,是天子近臣,这是举手之劳。日后,福国公府定有报答!” 到了小花厅,坐下,等丫鬟上了茶和点心,郑晴川就吩咐丫鬟出去,让云嬷嬷亲自去门外守着。 郑晴川明白了,这是要以防外人偷听。 走过青藤搭建的花架时,客人赞了一声清幽,又说:“我正想和你说说悄悄话。” 面对客人的要求,郑晴川没有异议,领她去了外院书房隔壁的小花厅。 “我就不进内院去了,我们就在外院说说话吧!” 付家大夫人打量眼前的郑晴川,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总觉得眼前这是小孩子故意在装大人。毕竟付家大夫人有四十多岁了,两人的年龄差距大。她牵起阿清和阿韵的手,愉快地进了苏家的大门。“很久之前来过,苏家倒是没有变!” 郑晴川连忙礼貌地称呼她为:“付大夫人!”并且客气地邀请她进屋喝茶。 福国公府的大夫人是身份贵气的长辈,所以一开口,语气就既自信又亲切。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正惊讶,福国公府的大夫人就主动笑道:“凑巧!你们倒像提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 可是,当她们正等着出发,走到大门口时,却遇到客人来了!两辆富贵的马车停下,来者是福国公府的大夫人。 阿韵把一双开心的眼睛笑成一对月牙儿,心情迫不及待了。 她们一去,说不定又是帮洪悦景减轻负担了!让洪悦景清闲地陪她们,总比让洪悦景陪那个婆婆好! 郑晴川想了一下,道:“那就去吧!” 云嬷嬷把目光看向郑晴川,等着郑晴川拿主意。 阿清退一步:“可以去大姐姐家玩吗?” 阿清很郁闷 。毕竟,云嬷嬷在苏家还是有一定威力的! 郑晴川偷笑一下。 结果果然不出郑晴川所料,云嬷嬷顷刻间化身唐僧,开始对着阿清劝来劝去,如同念紧箍咒。 阿清让青瓜去请云嬷嬷来! 郑晴川耐心地道:“你去把云嬷嬷找来说说吧!”她几乎有把握,云嬷嬷肯定不会答应的,应该还会苦口婆心地劝! 阿清的膝盖跪在绣墩上,把手肘撑在圆桌上,胸有成竹地说:“可以让云嬷嬷告诉哥哥!我们早点回来!哥哥就不会误会!” 郑晴川随口道:“如果苏牧突然回来,看不到我们三个,会以为我们被拐卖了,会急疯了去!” “七七!哥哥不在家,你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吗?”阿清的眼睛慧黠。 不过,郑晴川只是想想,没有主动提别的事。毕竟,青瓜和香瓜是阿清和阿韵的丫鬟。 青瓜站在阿清的身后微笑。郑晴川忽然发现青瓜和香瓜已经是大姑娘了,个子高高的,身材凹凸有致。算一算,应该接近十九岁了! 阿韵道:“没有看到哥哥!听青瓜说的!” 郑晴川已经镇定多了,好奇地问:“阿韵今天起得很早,遇到苏牧了吗?” 阿韵抽空说:“哥哥上早朝去了。” 等郑晴川洗漱完,来到堂屋的时候,阿韵已经在喝第二碗羊奶了。 奶娘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笑道:“五少夫人快起来,早点去请安。” 郑晴川囧囧地道:“不记得了!” 阿清笑起来,伸手拍拍郑晴川的脑袋,道:“梦游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梦游!七七,你还记得吗?” 没想到一起床就遇到这种囧事!她甚至不敢直视阿清的眼睛。 有这么好的理由!郑晴川趁机抓住,坐起来,一边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个草窝,一边忙不迭地点头。 除了梦游,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怎么睡到哥哥的屋里来了?奇怪! 阿清的眼睛像水灵灵的黑葡萄,特认真地问:“七七梦游了吗?” 被抓住了,郑晴川哑口无言。 不过,苏牧已经走得连影子都没了,不至于“捉奸拿双”。 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 郑晴川一睁眼,吓一跳,阿清的小脸正放大在她的眼前。 早晨。 193.什么样的仇恨 礼尚往来,郑晴川送了一对天蓝色小熊抱枕给洪悦景。&#俞嬷嬷拿着东西,高高兴兴地走了。 今天苏牧在晚饭前回来了,算是回来得比较早。郑晴川在他换衣衫的时候,就把福国公府大夫人的来意告诉了他。 苏牧认真地听了,没有立马表态。郑晴川也没有追问,因为她信任苏牧,相信他能把事情处理好。 不等他换完衣衫,她就开心地跑出去跟阿清和阿韵抢饭前的甜点——香芋藕粉丸子去了。 奶娘怕她们不肯好好吃饭,于是每次都只端一盘甜点来,正好十个丸子。 因为吃得不满足,所以更加心心念念地喜欢! 苏牧来到堂屋的时候,就看见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每个人都举着两根筷子,每根筷子上插着一个香芋丸子,腮帮子还鼓鼓的。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大家闺秀也有不淑**的时候。 苏牧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那个光亮的空盘子,眸子里绽出笑意。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每人递给他一根筷子,他摇摇头,没有拿,吩咐道:“上菜吧!” —— 晚上,等阿清睡着后,郑晴川又“梦游”了! 第二天,郑家大夫人派胡嬷嬷来接阿清和阿韵去了郑家。 剩下郑晴川一个人玩,下午,她就在屋子里一边翻医书,一边看人体结构图,她对子宫最关注,特意查找宫外孕的资料。因为,如果苏牧母亲的事情不是别人故意下毒,那就应该是宫外孕,而且很像宫外孕,比如大出血、事发突然,还有,几个太医没有找出下毒的证据。 她更希望是宫外孕,不想让苏牧活在仇恨的阴影里。仇恨是痛苦的,会抵消快乐。 而且,郑晴川现在对京城熟悉了,胆子大多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直接就带一群人出门了,坐马车去了姚太医家。 她在学医的道路上是比较努力的 直到傍晚,她才回家,在门口,正遇上从街上看完杂耍回来的苏家大伯母。 苏家大伯母拿腔拿调地笑:“哟!五侄儿媳妇,天天出门啊!小孩子出门可要小心点,下次记得让我陪你,听说******最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了!” 郑晴川笑道:“听说,看杂耍的时候,丢过很多人!一麻袋就套走了!不管是胖的,还是瘦的,人贩子都喜欢。” 苏家大伯母挺起腰,抬起下巴,抖一抖一身肥肉,哼一声,用力地往前走了,故意抢在郑晴川的前面。 郑晴川去到苏老夫人的屋里时,发现苏家大伯母正在告状。 看见郑晴川来了,她还继续告状:“真不像话!当面就敢诅咒长辈!说我看杂耍的时候会被人贩子抓走!还有,东跨院里也住着两位长辈呢,她去过几次?吃饭还开小灶,不和咱们一块儿吃,吃得比您这个祖母还要好!她以为,她只要讨好苏牧就行了么?等回老家了,亲戚们都要朝她吐口水!” 郑晴川翻个白眼,她又不是新任的丐帮帮主,如果别人敢欺负她,她直接就会报复回去!就算是长辈,也不行! “祖母!”郑晴川喊一声。 苏老夫人原本是背对着门口的,这会子听见声儿,才知道郑晴川来了,可以说是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她歉疚地看着郑晴川,然后用拐杖把苏家大伯母给打走了。 说别人坏话很不好,不管有没有坏心,听这种坏话时被发现了,一般人也是心虚的。 “祖母,这是姚夫人亲手做的消食丸,是陈皮味的,不是酸枣味的,祖母收着!”郑晴川把一个青花小瓷罐放到苏老夫人的手心里。 苏老夫人感动得目光暖融融的,更加自责,觉得自己不该听那种坏话,道:“这个更好!酸枣太酸了,吃的时候,牙酸!这个好!” 郑晴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爬上炕,帮苏老夫人捏肩膀、****。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苏老夫人更加陷在深深的自责里,默默地下决心:如果大儿媳妇下次再说坏话,自己听都不能听,直接就把大儿媳妇打走! 老人家忽然说:“阿七,你的堂伯母今天来我的屋里哭了半天,说她想回家乡去。哎!东西都收拾好了!其实,她是怕给苏靓添麻烦。有个疯子老爹住在京城里,苏靓抬不起头来。哎!太医天天治着,病也不见好转,可能,这就是命吧!我们这些老骨头活不了多久了,能帮儿孙一点是一点!” 郑晴川冷静地问:“祖母,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老夫人道:“我啊,我答应了!你们的堂伯父那样子,在路上怕走丢,晚上,我跟苏牧商量,让他找几个人护送。” 郑晴川不表态,打太极:“我也听苏牧的!” 苏老夫人拍拍郑晴川的手背,道:“你放心,你让那么多人服侍他们,又天天帮忙请太医,他们回去后不会说你的坏话!” 郑晴川抿起嘴唇,笑一下,道:“祖母,我问心无愧,不怕这个。何况,如果别人说我的坏话,祖母会替我说好话,或者帮我打跑说坏话的人,一好一坏,就抵消了 !别人肯定更相信祖母!” “嗯!嗯!”苏老夫人坚定地点头。 郑晴川回到西跨院,等苏牧回来吃晚餐,等到肚子饿瘪了,苏牧还没有回来。 她失望了,干脆不等了,把自己喂饱后,和奶娘一起去庭院里散 和奶娘一起去庭院里散步。 云嬷嬷忽然来传话:“五少夫人,东跨院里那位说想见见您。她把包袱收拾好了,说过几天就回苏州。” 郑晴川问:“苏牧回来了吗?” 云嬷嬷道:“还没有。” 郑晴川鼓起勇气,去了东跨院,她不喜欢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散发着悲观的气息,而且,还有两双不欢迎她的眼睛。 “堂伯母。” “坐吧!”佟氏没有笑,面色严肃,但是像主人一样招呼郑晴川。 郑晴川在下首的太师椅上坐下,没有多话,在心里猜测着佟氏找她来做什么。 很快,佟氏亲手端了一杯茶来。郑晴川连忙伸手接住,但是没有喝,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佟氏僵着脸,严肃地问:“怎么不喝?莫非嫌我的手不干净?这里,你来得很少!” 听了这话,郑晴川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佟氏的脸庞上,细细地打量,佟氏的脸像烟熏的腊肉的颜色,几乎没有了生气。她平缓地说:“只是一杯茶而已,堂伯母不要介意。” 说完后,她还是没有动那碗茶。 空气里流动着尴尬的气息。几个粗粗壮壮的婆子像**金刚一样站在屋子里,即使站在角落,也很显眼。 佟氏抓紧了拳头,忽然把茶盏扫落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立马有一个婆子熟练地打扫了屋子,出去倒垃圾去了。 大概是因为东跨院里的两位主子经常发脾气、打烂东西,那些婆子们已经习惯了。 佟氏又朝那些婆子们吩咐:“去端几样热点心来,还有,去看看老爷的药好了没?” 郑晴川突然明白过来,佟氏是想把那些婆子们一个个都支走! 郑晴川立马站起来,道:“堂伯母,我去庭院里看看!”她转身才走两步,后面忽然有跑动的声音,她吓得汗毛直竖,连忙往外跑!不敢回头! 她冲出门,云嬷嬷恰好回来,看见了苏栋正追郑晴川,佟氏拿着一根棍子在打屋里的一个婆子。 云嬷嬷连忙喊了一嗓子:“快来人!发疯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跑过去揪住苏栋的后背衣衫。 苏栋发疯后,喜欢咬人,她不敢站在苏栋的正面,只能站背后,紧紧地揪住苏栋的后背衣衫,不让他跑。 郑晴川真的很害怕,刚才背后的脚步声太诡异了,发足狂奔,跑出东跨院,冲进西跨院里,然后吩咐婆子把门守好,又派人去外院请杜师父带几个小厮去东跨院看看 奶娘紧张地跑来问:“怎么了?” 郑晴川喘气道:“暂时还不知道。” 东跨院里,被云嬷嬷揪住的苏栋正在歇斯底里地喊:“咬死你!咬死你!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几个婆子分成两帮,一拥而上,先用绳索捆住了苏栋,然后又捆住了佟氏。 大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佟氏,非常怀疑佟氏也疯癫了。 有个婆子被佟氏用木棍打得头上鲜血直流,像高山上四面八方都有小溪,看着十分吓人。 杜师父带着几个小厮跑来,正好来善后,立马派人去请大夫。 云嬷嬷想不明白,对着佟氏问:“你们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咬五少夫人?” 杜师父紧张地问:“五少夫人有事吗?” 云嬷嬷摇头道:“被吓住了。” 一旁,被手绢堵住嘴的苏栋正在呜呜呜。 佟氏转头看向丈夫,目光怜悯,道:“为什么要咬她?深仇大恨!普通人被疯子咬一口,也会发疯!吃了疯子的口水,也会发疯!” 其中,有个婆子惊叫一声:“那杯茶!”真是心有余悸! 看来,这是故意的,有预谋的! 杜师父歪起嘴角,不屑地哂笑道:“哪来的鸡毛蒜皮的仇恨?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供你们住,又不收你们的银子,有什么好恨的?” 佟氏被这话激怒了,歇斯底里地吼道:“如果不是她说那些话,我们怎么会生气?我家老爷怎么会吐血?是她拿人命官司的话来刺激我们,我家老爷是被气疯的!是气疯的!” 杜师父道:“你们这两个官迷!听一句真话,就气疯了?” 佟氏被绳子绑住了手脚,满地打滚。 苏栋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望着妻子。 哎!既可怜,又可恨!云嬷嬷有此感叹,她去换了一身衣衫,然后打算去西跨院见郑晴川。刚走出东跨院的院门,她迎面就撞见了正带着丫鬟****的苏家大伯母。 苏家大伯母连忙问:“云嬷嬷,出什么事了?老夫人让我来问问!” 云嬷嬷道:“有个婆子被打了,满头血,别吓到老夫人。” 苏家大伯母撇撇嘴,不相信,道:“你们那么多人,他们才两个人,怎么会打得那么惨?要么就是你们太没用了!”她继续探头探脑,很想进去看看热闹,偏偏门口有两个婆子守门,不肯让她进去。 云嬷嬷懒得再搭理她,丢给她一个白眼,直接往前走了,去了西跨院。 194.绕路走,不是躲 就在主持人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名中年秃头男子希望他再顶一手价格直接顶到五点五亿的时候,那中年秃头男子却是突然举起了手,说了一句话让主持人都愣住了。新地址:.xnb. “我弃拍!”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没有人明白他弃拍的目的是什么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定价格的话那很明显没有必要说一句他弃拍,这样肯定会为自己带来报复。 林风微微一愣,莫非是自己碰到和自己之前一样性质的的顶价了? “弃拍?”主持人虽然失望了一下,不过还是本着职业的精神说道:“弃拍是每一个拍主的权利,现在五亿一千万一次,五亿一千万两次。” 主持人故意的停顿了一下,不过依旧没有人顶价,所以他只能一锤定音:“五亿一千万,成交,最终的成交方是我们的建方房地产公司的林董林董事长,我们恭喜他!”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虽然这一块拍品不是整个拍会价格最高的一个,但作为压轴的拍品被林风给拍去,这本人就应该获得尊重,原因也很简单,这是拍会的行规,拍的压轴拍品的人理应获得这样的掌声。 “林董,恭喜你,不过之前也没见你对青铜器感兴趣呀?”竹竿没有说什么,李秘书却是有一些好奇,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天天都待在林风的身边,对于林风喜好古风这件事情他也是清楚,只是之前林风交出的古玩也都是一些小物件,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青铜器。 林风笑了笑:“只是好奇吧,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青铜器,买回来看看,这柄剑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他就值这个价格,甚至我还捡了一个大漏,走吧,拍会结束了就去签合同,然后我们还有四十亿的款项没收回来呢,哈哈!” 由于都是后台现场交易,所以拍会结束之后林风就来到了拍会的后台,负责这场拍会的是天启拍行的一个管理,林风在签合同的时候向他透露了自己想要见一见天启拍行的老板谈一谈合作洽谈的事情 林风本来以为那管理会答应自己,毕竟这样的一个小拍行如果能有一个大公司的合作,将会对他们的项目有着很大的帮助,但林风没想到那管理竟然婉言的拒绝了自己。 林风也没有强求,只不过听莫天行说这天启拍行的老板和自己有的一拼,心里面难免会有一些不舒服。 毕竟自己是****用了夺予之手了,自然能够比别人出色很多,可是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和自己差不多,那自己还要这夺予之手有个什么用? 这让林风想起了鉴宝大赛上的水清寒,那是自己唯一佩服的人,不过可惜的是水清寒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让自己能够找到水清寒,林风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说服水清寒跟自己说一下关于自己这一类人的事情。 “林董,我们老板性格比较怪癖,自从开了拍行之后就很少抛头露面了,商务合作洽谈的事情也几乎都是我在打理,所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林董见谅!”天启拍行的管理在合同上印上了天启拍行的印章之后,将那青铜剑交给了林风:“还有这柄青铜剑,我们老板说不管价格多少,但是只有有缘人可以得到,看来林董就是有缘人了,在这里先恭喜林董了。” 这句话,林风自然没有放在心里面,这是作为商人的一个技巧,尤其是古玩这一行里面,你说一件古玩的成本也就那么一点,邀不了多少,可是为什么可以出那么高的价格? 还不是因为兴趣喜好?以为信仰?因为历史? 所以关于有缘人这种扯淡的说法在林风的眼里面看来只不过是一种营销的手段而已,如果他不跟自己这么说的话,自己花了这么多钱就买了一把剑回去,心里面能好受吗? 不过在古玩这一行里面也不能抱怨价格有多高,毕竟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拿到了用木质包装包装好的青铜剑之后,林风便走出了后台,这个时候刘老板也已经签好了合同,只见他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有些歉意的说道:“林董,不好意思了,临时接到莫董打来的电话让我拍下这块地,说是你要用到,因为拍会已经开始了我已经来不及通知您了,所以就直接拍下了,你看我们找个地方转移一下合同就好了。” 林风点了点头,看来果然是这样,莫小念这妮子就会给自己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不过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以来莫小念虽然一直呆在家里面,但在家里面的莫小念也可以说是帮了自己不少忙,就比如说这一次,如果没有莫小念帮自己拍下这块地的话帧及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找到合适的绿色生态用地,这样对于自己的项目来说就有一些耽误时间了,一个项目拖的越久就会对公司的利润造成损失。 和刘老板签完合同转移了第一块绿色生态建筑用地的归属权之后,林风便找到了那第二块绿色生态用地的吴老板,按照自己和吴老板的约定,这八十亿的成交价格里面有自己的四十亿。 吴老板看见林风过来,脸上的笑意全无,这事放在谁的身上估计都是这样,毕竟好好的八十亿就要送给别人四十亿,如果是林风而且还是不可逆的话,林风也不会多高兴。 不过那吴老板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如果他毁约的话,林风完全有能力整的他秦家荡产;现在交出这四十亿,说不定以后有好事的话自己还能够捞到。 想到这里,那吴老板便爽快地说道:“林老板,嘿嘿,我刚刚和他们的工作人员已经交易完成了,这张卡里面有六十亿,还有那二十亿就当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希望林老板能多带带我 !” 林风惊讶的看着王老板,他不知道是什么促使着王老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本来说好的是一人分一半,也就是四十亿,这家伙倒是挺自觉,把他的那四十亿又分了一半出来孝敬自己,要知道这二十亿对于谁来说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像王老板这样的铁公鸡,他竟然会愿意拿出二十亿出来。 不过对于这样的赠礼,林风自然是不会不好意思了,理所当然的接下来了。 旁边的李秘书和竹竿都爱十分的惊讶林风竟然可以将这一次活动的收益提高这么多,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在项目开始之前就已经盈利了八十亿,这简直就是一种神话。 晚上回道怡情别苑的时候,刚进门莫小念就送给了林风一个拥抱:“某人今天赚的有点多啊,是不是有分红啊?” “切,我不知道要干多久,才能把这么多的股份全部都偿还完呢!”林风将莫小念抱到了外面的摇椅上:“你今天股市收益怎么样?我听公司里的几个懂事最近都是愁眉苦脸了,问清楚了原因之后才知道他们是故事亏了,说是最近股市动荡的额比较多!” “那是他们傻!”莫小念翻了翻白眼:“股市的钱虽然好赚,但总会陷进去,很多人都避免不了陷进去,所以往往都是在股市里面倾家荡产,但你见过愁眉苦脸过吗?” “你是忘了股市动荡你受到损失的时候!:”林风捏了捏莫小念的小鼻子,他还记得自己刚搬来没多久的时候,莫小念就因为一次故事的动荡和自己闹了好几天,那时候林风完全不知道莫小念是因为什么和自己闹的,还墨明棋妙了好几天,后来莫天行才告诉自己,如果股市动荡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招惹莫小念,否则的话后果是严重的。 不过刚说到这,林风就看到莫小念的脸上开始躁动起来,这是莫小念要发怒的迹象,早就已经把莫小念的脾气摸的差不多的林风这个时候赶紧说道:“嘿嘿,乖宝贝不激动哈,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无论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我要吃你!”莫小念恶狠狠的说道。 林风坏坏的一笑,直接将莫小念给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嘿嘿,你要吃我啊,你要吃我就早说啊,我现在就让你吃了我好不好!” “混蛋,混蛋你快放我下来,你个坏蛋!”莫小念惊呼一声:“你个坏蛋,我今天亲戚来了不准这样。” “没事,偶尔闯一闯红灯也是可以的嘛!”林风坏笑着直接将莫小念扔到了柔软的大**上:“嘿嘿,晚餐开始之前,你就是开胃菜。” ……………… 第二天,林风**满面的来到了公司,绿色生态项目组的项目经理已经在会议室等着林风了,林风将昨天从刘老板那里交易来的第一块绿色生态用地的图纸和资料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开始以这一块建筑用地从新设计,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动工。 与此同时公司内部也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林风在天启拍行举行的一次拍会上打击了隆盛房地产公司,让对方以八十亿的价格买走了第二块绿色生态用地又以低价收购了堆一块绿色生态用地的事情,林风的威信再一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195.媒婆 郑晴川不喜欢当媒婆,但是何嬷嬷、奶娘和云嬷嬷抢着当媒婆! 何嬷嬷从田庄上回来,打算小住两天,给郑晴川带来了许多乌鸡,还有山上的一种野果子——叫覆盆子,还高兴地说:“上次外院的萧萧托我帮他找媳妇,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如果他们相看后同意了,我就有喜酒喝了!” 郑晴川坐在一旁听,一边吃野果子 奶娘道:“五少夫人,荷风和池月的亲事也还没有着落呢!依我看,五少爷的那四个小厮都很不错!只有青山是成了亲的!” 池月一听这话,连忙低头跑出去了,心跳如小鹿乱撞,不小心迎面撞上了正打算进屋的云嬷嬷。 云嬷嬷纳闷了一下,不过没声张,进屋后听何嬷嬷和奶娘闲聊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因而笑道:“何嬷嬷,江奶娘,你们好歹也分一碗媒婆酒给我!” 奶娘一听这话就高兴,仿佛在口干舌燥的时候遇到了干净的水,积极地配合道:“云嬷嬷,您说说看?” 郑晴川看一眼奶娘,发现奶娘几乎是眉飞色舞,好像比赚钱还高兴! 郑晴川没插手,继续听她们议论。 云嬷嬷经常游走于内院和外院,不像奶娘一直待在西跨院里,所以她比奶娘了解的事情多些,她笑道:“何嬷嬷先说说,您给萧萧介绍的姑娘是什么人?” 何嬷嬷眉飞色舞地道:“一个佃户的女儿,姓田,长得模样标致,瓜子脸!萧萧跟我说,他喜欢好看的!因为家里的丫鬟都不要他,所以他想在田庄上挑一个。” 云嬷嬷道:“其实,我觉得萧萧不错,是家里的丫鬟没有眼光。”云嬷嬷本来想撮合荷风和萧萧的,但是怕何嬷嬷介意,就没说出来。 奶娘又问:“云嬷嬷,你觉得浮云和白水怎么样?” 云嬷嬷的眉头皱了一下,觉得有些话难以说出口。显然,奶娘是想把白水和浮云说给荷风和池月,但是云嬷嬷知道得更清楚些,她知道白水喜欢丫鬟青瓜,还知道浮云喜欢丫鬟香瓜!而且,她还知道,如果让白水娶了青瓜,让浮云娶了香瓜,以后这两对夫妻就正好可以分别给阿清和阿韵做陪嫁的仆人,在夫家帮着阿清和阿韵,浮云和白水值得信任,五少爷肯定会同意的 云嬷嬷苦笑了一下,这媒婆酒闻起来不甜啊!她现在不想喝了!怕得罪人! 郑晴川听她们说得热闹,突发奇想:“如果让他们办个集体婚礼,很有趣!” 她见过穿婚纱办集体婚礼的,还没有见过古典版的! 何嬷嬷看一眼奶娘,由衷地感叹道:“怎么成亲,没关系。关键是要找到对的人!” 奶娘的丈夫是个坏人,很坏很坏,何嬷嬷一提到这个就难过,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奶娘却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打岔道:“请云嬷嬷帮忙去探探浮云和白水的口风!如果这事说成了,两碗媒婆酒都给云嬷嬷!” 原本,奶娘之前是对白水和荷风的事死心了的,但是,偏偏白水拖了好几年,拖到现在还没有定亲,于是奶娘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怪就怪郑晴川没有把白水和青瓜的事告诉奶娘。郑晴川平时不喜欢抖别人的秘密。而且她也不确定白水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白水居然拖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她觉得,让奶娘她们三个想当媒婆的人去折腾一番也不错,把该成亲的丫鬟和小厮都匹配了,然后热热闹闹地办亲事,等于尘埃落定,以后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云嬷嬷不好拒绝,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直打鼓。 郑晴川暂时没管,随她们先去闹一闹! 她闲着时候,写信给洪悦景,在信中说了这事,感叹了一下:“哪里都不缺媒婆!难怪那些正牌的媒婆喜欢骗人,因为怕饭碗不保啊!这个行业的竞争太大了!”她派奶娘亲自去送信,顺便把何嬷嬷带回来的乌鸡分了四只给洪悦景。 虽然洪悦己、洪悦心和洪悦慕这三个表亲也比较可爱,但是郑晴川和洪悦景走得最近。 到了傍晚,奶娘回来了。 洪悦景的回信是:“七七,我很想笑,你居然也会管这个!而且,你这像嫁女儿一样的心态,我不敢苟同!我见过别人给丫鬟配亲事,从没有像你这样复杂!一般,伸手随便一指,一门亲事就定了!谁还去管丫鬟和小厮怎么想啊?哪有那样的闲心?顺便想起来一个故事,有个妇人看一个丫鬟很不顺眼,因为那个丫鬟很漂亮,惹得家里的老爷像狗一样垂涎三尺,于是那个妇人就故意把丫鬟嫁给了家里最丑的小厮,这一美一丑却偏偏又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丫鬟的女儿也做了丫鬟,等到那个老爷六十岁的时候,终究还是把那个丫鬟的女儿给纳为小妾了。”洪悦景接着又写了一些小吴江和小吴淮的趣事。 郑晴川想象了一下,那随手一指就配婚的情形,发现自己下不了手!那毕竟是别人的终身大事啊!万一别人婚后不幸福,岂不是天天诅咒她? 她打个寒颤,把信收进匣子里,留作纪念,然后就跑出去问:“五少爷回来了没?” 自从出了东跨院里那件惊险的事之后,苏牧每天回家的时间就早一些了! 奶娘道:“五少夫人别急,我先派人去厨房取晚饭来。” 见到苏牧的时候,郑晴川没有具体提她今天操心的 196.人情 见郑晴川笑了,周嬷嬷也赶紧陪着笑,心里却捉摸不透郑晴川是在笑什么,只能在心里一边猜,一边心跳如打鼓,紧张着,同时也期盼着,希望事情如包家所愿。毕竟,她手里捧的这珍珠真是顶顶好的东西,和进贡给宫里娘娘们的珍珠没什么差别! 刚才是给她送童年的玩伴,委婉地讲“旧情”两字,现在就简单粗暴地变成财物了 郑晴川忍不住笑了,事情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俗的道路上,谁让这里是人世间呢?俗永远如影随形啊。 周嬷嬷松了一口气,又从袖子里摸出个木匣子来,双手捧着,道:“这是南珠,一共三十六颗,每颗一样大!夫人留给七姑娘的!包家还有三十六颗,如果七姑娘喜欢,等会儿就马上全部送来!” 看见花影那急得满脸汗的样子,郑晴川答应了。 周嬷嬷捏了两把汗,默默地观察郑晴川的表情。 气氛正沉默着,花影忽然自己跑了进来,迅速地跪下,发誓道:“请七姑娘留下花影!花影一定规规矩矩的,听七姑娘的话!如果花影敢不听话,就把花影了!” 奶娘沉默了,等着郑晴川自己做决定,这人是留,还是不留? 花影是个嘴巴灵巧的丫鬟,很会讨人喜欢!以前,郑晴川还小的时候,就是很喜欢花影的。 其实,是送一个说客来了!只要花影时常在郑晴川的面前提一提包家的事,郑晴川的态度可能会改善一点。这就好像:要融化冰块,就要用火去烤,用太阳去晒! 现在形势变了,周嬷嬷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花影这丫头说一辈子不想嫁人,夫人想着七姑娘这屋里原先的丫鬟都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让奴婢把花影送来,花影也是陪着七姑娘一起长大的,应该信得过。” 池月拉着花影出去说悄悄话去了。郑晴川微微笑,但并不热情。 奶娘请周嬷嬷坐下喝茶。 包夫人主动拿热脸去贴了几次之后,自己都尴尬了,她也脸皮薄,之后也就态度冷了。但是,自从苏牧中了状元,当了官,包家的心思就蠢蠢欲动了,对很多人说自己是苏家的亲戚,很想把关系修复起来,毕竟官就是靠山,商人尤其需要这种靠山! 以前在郑家的时候,周嬷嬷的地位是压着奶娘和何嬷嬷的,她们再次相见,奶娘客客气气,周嬷嬷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周嬷嬷的不好意思,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郑晴川对包夫人的不亲近。郑晴川逢年过节会去秦舅舅家拜访,但是从没去过包家!虽然在秦家遇上包家人的时候,会给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发红包,但这只是客气而已。 来的人是包夫人的心腹周嬷嬷,被送的丫鬟是花影! 可是,她这“慢慢”二字还没有进行到底呢!别人就给她送丫鬟来了! 郑晴川却不急,道:“慢慢看吧!” 奶娘在郑晴川的耳边提醒道:“这几天,很多人来找我说情!几个管事娘子都来过了!”这说情的人太多了,奶娘也为难起来。 大丫鬟代表着高的月例!苏家像是春天来了,很多人萌发了这方面的心思,几乎可以说是蠢蠢欲动! 绣巧成亲后,依然可以给郑晴川当专属的绣娘,但是池月成亲后,西跨院里需要添两个新的大丫鬟了! 忙完了牵红线的事,她现在算是轻松多了,送了荷风、池月、绣巧、青瓜和香瓜各十两银子,让奶娘和云嬷嬷去帮忙准备嫁妆。 郑晴川除了安然收下,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绣巧的亲事偏偏是胡嬷嬷做媒,嫁的是郑家大老爷的一个小厮,然后那个小厮被郑家大夫人送给了苏家,连着身契也一块儿送来了。 到了八月,荷风的亲事定了下来,她自己急着成亲,非要坚持九月就成亲,奶娘嫌这太快了,但是荷风很坚持。另外,池月也定亲了,是姚夫人做媒,对方是药铺里的伙计,很机灵,还是姚太医的其中一个徒弟。 郑晴川道:“既然是个秀才,朝廷肯定有登记的。让别人帮忙查一查,应该不难。” 奶娘道:“他自己说没有了。” 郑晴川问:“丁秀才没有家人,是吗?” 奶娘的态度也软化了,显然也比较满意,微笑道:“如果他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其他的小地方,恐怕早就被别人抢着招为上门女婿去了。荷风这孩子有福气。他们两个商量了,打算住田庄上去,和何嬷嬷一起住,认何嬷嬷当祖母,认我当娘!”奶娘低下头,笑得一脸幸福,而且这喜悦像是从心里涌出来的、溢出来的。 云嬷嬷继续笑着说:“丁秀才答应了!” 郑晴川挑起眉头,看来那“相貌堂堂”四个字很关键啊! 过了两天,云嬷嬷来回话:“丁秀才没有屋子住,晚上帮别人守铺子,就打个地铺,白天摆地摊字,偶尔帮别人抄抄菜单子,确实挺穷的,但是人看上去挺老实。咳咳……”云嬷嬷忍不住咳嗽几声,补充道:“另外,相貌堂堂。” 奶娘连忙答应!荷风反而紧张起来。 郑晴川又说:“奶娘如果想一起去看看,也可以!” 奶娘不敢反驳郑晴川,这会子像被堵住了口一样,有话都不敢说了!只能憋着! “嗯!多谢五少夫人!”荷风喜悦地点头。 郑晴川道:“云嬷嬷看人挺准的,又很和气,你陪她一起去看看吧!如果对方也同意,我就把你的身契给你,以后你就不是丫鬟了。而且你又比他有钱,如果他敢变坏,你不用怕他。” 奶娘激动得鼓起双眼,脸红脖子粗,皱紧了眉。 荷风点点头,毫不犹豫。 郑晴川问:“荷风,你真的喜欢吗?” 才子不一定就是良配。但是荷风认识的这个穷秀才听起来还不错。 “哦!”郑晴川恍然大悟,放心多了。幸好荷风不是倾倒于那个穷秀才的才华,而是欣赏人格魅力,毕竟有些有才华的人在贫困潦倒时依附妻子吃软饭,飞黄腾达后就抛弃妻子,妻子熬成黄脸婆,他却追求美女去了,还会为自己辩护:对她没感觉了。 荷风偷瞄奶娘几眼,然后声音小了一些,也不敢笑了,低头道:“那个人回答说,有一天他自己很饿了,又生了病,昏倒在街上,是乞丐把他送到药堂门口的。吃了一个包子,至少不会饿死。我就觉得,就觉得……他会报恩,挺好的。” 郑晴川不怕,继续问:“荷风,然后呢?” 从小被奶娘管着,尽管荷风当了几年女掌柜了,但还是怕奶娘 。奶娘虽然会对荷风和池月好,但有时也会凶她们,特别是当她们做错事的时候。 荷风立马把笑意收敛了,低头站着,闭了嘴巴,显得有点害怕。 不等荷风说完,奶娘急了,脸红脖子粗,激动地打断道:“荷风,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去街上跟男子撘话?太不像话了!” 荷风笑道:“他会来咱们的店里看,却不买东西。有一天早上,在街上,我看见他买了两个包子,却分了一个给街边的乞丐。我走过去问他,只吃一个包子能吃饱吗?” 郑晴川倒一杯茶给奶娘,好奇地问:“荷风,你怎么认识的?” 奶娘继续激动,觉得荷风这想法不对! 荷风轻松地强调道:“是个穷秀才!比我穷多了!” 郑晴川伸手帮她拍背,理解奶娘的惊讶,秀才相当于现代的博士,丫鬟和小厮相当于现代的服务员,何况现代是人人平等,古代却是等级森严。 奶娘在旁边听着,听到“穷秀才”那三个字的时候,忽然猛烈地咳喘起来,用手捂着胸口,皱眉道:“那可是秀才啊!” 她现在把白水当陌生人,是彻底死心了。 荷风比较有自己的主意,不像池月这么性格绵软,白水定亲的消息传出来才五六天而已,荷风就主动来找郑晴川,说:“五少夫人,我看上了一个人,是个穷秀才!” —— 池月呆呆地点头,眼睛睁到最大,几乎不敢相信。她是愿意的,学徒虽然只是小人物,但没有签身契,等到学有所成的时候,就可以自立门户,不会永远当学徒。 郑晴川思索道:“可以继续在这里做事,早上按时来,下午按时回家,忙五天就休息一天,怎么样?” 池月激动得红了脸,也红了眼,焦急、担心地道:“可是,如果我嫁出去了,嫁到外面去了,以后就不能在苏家做事了!我想留在苏家,不要赶我走。” 郑晴川噗呲地笑了,愉快地道:“比如药堂里的学徒,木匠铺里的学徒,在酒楼厨房里做事的伙计,还有其他铺子里的伙计。” 池月想了好一会儿,问:“耍杂耍的么?” 郑晴川道:“我觉得那种学手艺的人挺不错的,不管到哪里,都有本事混口饭吃,走的还是正正当当的路,你觉得呢?” 池月的心里瞬间燃起希望,鼓起勇气道:“老实人总被欺负,我不想找老实的。” 郑晴川道:“我不问绣巧,是因为绣巧的事有她娘管着。但是,奶娘说你家里的其他人不可靠。你想挑个什么样的?老实的?还是机灵的呢?” 池月的心情比较失落,但是比较胆小,声如蚊呐地道:“全凭五少夫人做主。” 午饭后,郑晴川找池月来聊天,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197.一秒两秒三秒 包家不缺银子,也不缺珍宝,缺的是地位! 如果郑晴川和包夫人这个亲娘亲亲热热地互动,那么包家就相当于苏牧的岳父家了!有个做官的女婿啊!以后,谁敢小瞧包家呢?依傍上了苏牧,又相当于依傍上了洪阁老这个官场老狐狸,这绝对是一桩超级划得来的买卖! 包夫人以前要面子,不太主动,但现在可以说是被包家内部的情势所逼了!做官太太不容易,同时,做一个商人妻子也不容易! 郑晴川脸上的这场笑容很持久,可是目光却仿佛跟表情是矛盾的,她平静地道:“以后周嬷嬷来做客,不用带任何礼物。” 周嬷嬷忐忑极了,心想:拒绝礼物,那不就意味着拒绝客人么? 周嬷嬷低头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得劝包夫人去秦家搬救兵了!秦家舅舅和秦家舅母毕竟在郑晴川这里的面子大些! 周嬷嬷立马告辞了,奶娘亲自去送客。 花影留下了,看上去很高兴! 奶娘返身回来后,看着花影,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影以前是不错,但是分开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人变没变呢?万一变坏了呢?所以,她得盯着花影! 郑晴川让花影坐,问道:“花影,你为什么不想成亲?” 周嬷嬷之前给出的理由就是:花影自己决定终身不嫁。 对此,郑晴川并不相信,觉得这是周嬷嬷的借口。 花影明媚地笑道:“嫁人没什么好的呀!” 郑晴川沉思不语,微笑,默默地看着花影。 奶娘插话道:“世上那么多人都嫁了,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好啊?” 花影收起了笑容,继续道:“比如包夫人就很辛苦,包老爷的生意做得很大,很多个地方都有铺子,每个地方都住着一个姨娘。他每个月巡视铺子,就像皇挡视后宫一样……”她忽然用手掩住嘴,表情忐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她说这些话说得很顺溜,就像背出来的一样! 郑晴川挑起眉梢,心想:花影确实很听话,但听的是别人的话h然她是为别人办事,那就没必要留在苏家。 何况,她并不想听别的老男人怎么风流的秘事!第一步是花影来漏个口风,第二步就是包夫人亲自上门来诉苦,是不是这样? 郑晴川微笑道:“你这话千万不能给池月和荷风听见,她们正等着成亲呢!” 花影机灵地保证道:“七姑娘放心,我以后再不说了!” 奶娘提醒:“以后记得喊五少夫人,不要喊七姑娘。” “好!”花影又连忙保证,眸子十分灵巧,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草编的蜻蜓,道:“小少爷听说我要来五少夫人这里,特意让我带这个给五少夫人,说他想姐姐了。” 奶娘皱皱眉。郑晴川听包家的事听烦了,她能想象出来,如果她继续把花影留在身边做事,那么花影将天天在她的耳边嘀咕包家这包家那的! 她决定了,道:“花影,你替我去看看何嬷嬷,顺便带一些药材过去。” 花影忐忑起来,她很聪明,所以看出了这事的不正常。怎么她刚来,七姑娘就让她去看何嬷嬷呢?听说何嬷嬷住在田庄上,离这里很远的! 这是要赶她走么? 花影揪着衣角,十分犹豫。 郑晴川这时愉快地拍拍花影的肩膀,笑道:“你放心n嬷嬷很和蔼的!” 郑晴川吩咐池月先带花影去其它地方玩,然后让人去把云嬷嬷叫来,吩咐了一些事情。 很快,马车和药材就准备好了,花影坐上了马车,去了郑晴川的田庄。事情果然如花影想的那样,她被留在田庄上住下了,马车跑了,没人带她回苏家,何嬷嬷还说:“你要么就回包家,要么就在这里陪我住。” 花影听着何嬷嬷的话,又想起包夫人和包老爷的吩咐,哭笑不得。可是,住了几天之后,她反而喜欢住这里了,在这里不用看主子的脸色,不用给别人倒洗脚水、不用担心挨骂,还有好几个帅气的酗子总是偷看她,那些婶子们都夸她好看,其实,她并非真的不想嫁人。而且,何嬷嬷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苦日子。 —— 郑晴川并不闲。 可是,没两天,胡嬷嬷也给她送了个人来,让她既惊喜又意外,竟然是俏儿! 胡嬷嬷道:“俏儿不肯给二老爷做妾,遭了一顿打。老夫人让大夫人卖了她。大夫人念着旧情分,问了俏儿自己的意思,她说想来看看七姑娘。如果七姑娘要她,她就留下。如果不要,就走。” 郑晴川看向俏儿,毫不犹豫地道:“俏儿留在我这儿吧!” 胡嬷嬷点点头,心想:这算是俏儿自己积下的福分,大夫人之所以帮俏儿,是因为俏儿在荣养堂里帮过大夫人,七姑娘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等胡嬷嬷走了,郑晴川察看俏儿的伤痕,不禁屏住了呼吸,发现是鞭子抽的! 奶娘和池月都被那伤痕吓住了,不敢说话。 俏儿低着头,很伤心,不大说话。郑晴川让池月带俏儿去她的屋里休息,第三天,把俏儿送去了何嬷嬷那里散心。 几天后,何嬷嬷托别人捎口信来,说:“后来的那个是真的不想成亲,先来的那个是假的!” 俏儿养好伤后,心情也好了些,来了郑晴川身边当大丫鬟。另外,花影同意了何嬷嬷的做媒,高兴地嫁给了一个佃户的儿子。郑晴川的手里有花影的卖身契,作为新婚礼物交还给了她,花影以后就是普通老百姓了,不是任何人的丫鬟了。 —— 九月,过了重阳节,池月和荷风都已经成亲,郑晴川给了池月二十天婚假。荷风自己说不要假期,她现在和丁秀才一起帮郑晴川管那个铺子,算是妇唱夫随,心情整天阳光灿烂。 “奶娘,我觉得竹露和碧溪很不错,把她们一起提拔成大丫鬟吧!”郑晴川看了一会儿书,休息一会儿,伸个懒腰。 她坐在桌旁,面对着门,正好可以看见门外站岗的竹露和碧溪。 郑晴川和这两个丫鬟相处六年了,算是很熟悉了,并不是突然做的决定! 奶娘帮忙倒一碗茶,道:“三个大丫鬟,会不会太多了?”还有一个俏儿呢! 郑晴川笑道:“我是女主人啊!多个丫鬟不行吗?何况,竹露和碧溪总是一起做事,多有默契啊!如果提拔了竹露,不提拔碧溪,或者,只提拔碧溪,不提拔竹露,那其中一个肯定会对另一个生出怨念来,那么好的友情就没了,多可惜啊!” 奶娘被郑晴川这理由给逗笑了,放下青花茶壶,道:“那好!我去把她们俩叫进来,五少夫人亲自跟她们说。” 郑晴川答应:“嗯!” …… 竹露的特长是记性好,碧溪的特长是动作轻快,两人共同的特点是能够保守秘密,嘴巴比较严实,不乱说话。 竹露和碧溪惊喜得呼吸乱了,差点雀跃,紧张地对郑晴川道谢,并且说了一套感恩和发誓的话。 郑晴川听这些话听习惯了。 消息传了出去,下午,西跨院里的丫鬟们兴奋地议论:“以后,谁帮五少夫人守门,谁就能当大丫鬟!” “为什么啊?” “因为五少夫人出门会看见她们一次,进门又看见一次,一天要见十几次,见多了就喜欢了呀!” “对啊!哪像我们啊?我们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可是五少夫人只看见那干净的地了,没看见我们扫地的样子!” “我们这负责抬水的才冤呢!每天抬来的水都是一样的!热水加冷水,然后变成温水!怎么变都变不出花样来!” …… 西跨院里的丫鬟们还是挺活泼的,只要她们不破坏奶娘定下的规矩,奶娘一般不会拘束她们。像这样普通的聊天,一起叽叽喳喳,算是自由。 晚上,苏牧在小书房里处理公事,郑晴川也赖在小书房里不肯走,累了就趴在桌上,偶尔情不自禁地观察他一会儿,但是不发声。 苏牧工作得有多认真呢?几乎忘记了郑晴川的存在! 郑晴川看他第一眼觉得帅,清爽、养眼,第二眼就觉得他是个工作狂了v然,苏牧咳了几声,但依然没有停下工作的节奏,郑晴川意识到他累了,于是她的心情有点不好了! 翰林院是一个很特殊的机构,里面的官员都通过严谨的选拔,个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其中的一项工作就是给皇上和皇子们讲解书本,解答疑惑。再加上编书、起草文案等工作,相当于教授了。 不知苏牧是讲解书本时说话说多了,所以喉咙痛呢,还是感冒了呢? 郑晴川此时只关心这个问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目光是有温度的!可以冷,也可以热,通过第六感可以感觉到!如果这个前提成立,那么苏牧此时大概是感觉热了,他终于察觉到了郑晴川的注视,转头看向了郑晴川,两人静静地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198.不记得了 “苏牧,最近朝堂上不平静吗?你怎么这么忙?”郑晴川先开口说话:“还有,你需要喝冰糖雪梨水了!或者,川贝枇杷汤?” 苏牧道:“雪梨吧!其它的事,等会儿再跟你说!” 郑晴川高兴地跑出去,吩咐奶娘炖冰糖雪梨去了。(..)燕窝也是滋润的,奶娘又在里面加了燕窝。 郑晴川在旁边看着,笑道:“这像一碗美容汤!” 奶娘道:“五少夫人别这样说,小心五少爷听着不高兴。” 好吧!这里对男子的审美是阳刚,而不是阴柔,也不是魏晋那种男子也爱化妆的风气。 郑晴川化身小丫鬟,亲自捧着托盘去了小书房,稳稳地把两碗加了燕窝的冰糖雪梨水放下。 她还开玩笑说:“我不小心把我的燕窝倒进去了!所以,你把你的雪梨水也分我一半!” 苏牧的回答就是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再伸手捏一下她的脸颊。 郑晴川最喜欢两人这样面对面吃东西,面带微笑,吃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太甜了?” 奶娘做这道养生汤做习惯了,显然是按照郑晴川的口味做的雪梨水,可是苏牧并不嗜好甜食。 苏牧把空碗推过来,和她的碗轻碰一下,清润地道:“下次清淡一点!” 他继续埋头看公文,拿着毛笔写字,全神贯注,几乎又忽视了郑晴川的存在。 郑晴川夹核桃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边偷偷地观察他,他却连眉也没有皱一下,静得像镜子里的月亮。于是,郑晴川失望地放下核桃,对他的考验就此结束,又安静下来。可是,她瞅瞅外面的天色,感觉很晚了,毕竟她困倦了!脑袋想念枕头了!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上,眼皮子打了几次架之后,不小心就睡着了。 在他的臂弯里醒来,感觉有点美妙。她大概没睡多久,但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低下头,看见她睁开眼睛了,轻捏一下她的鼻子。 郑晴川捉开他的手,眨一眨眼,说:“你如果还不想睡,就跟我说说朝堂上的事吧!” 苏牧脸上的轻松笑意慢慢地沉淀成深沉,低沉地道:“半个月前,宫里新来了一位道士,擅长请仙和扶乩,很得皇上的**信,但这位道士和路阁老关系匪浅。路阁老与兼任翰林院大学士的乔阁老政见不同,两人闹了很久的矛盾。每次宫里一出现受**信的道士或者和尚,都会掀起腥风血雨。那个道士让我想起前朝的一个故事,也是有一个擅长扶乩的人,解释天意,说:今日有奸臣奏事。仅此一句话,就把当时最有名的一个**臣给弄得家破人亡,因为那个**臣恰好去找皇上说话。即使史书写得清清楚楚,可是后人总是重蹈覆辙。” 郑晴川听得津津有味,心惊肉跳,有一种很新奇的心情正在发芽。原来,朝堂上的事情这么有趣!既有老谋深算,也有这么幼稚好笑的事!就像汉武帝深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药一样,皇上其实很好骗啊!还有,朝堂上官员的起起落落原来可以这么轻易!难怪她的祖父郑家老太爷曾经因为一句话让皇上听得不顺耳,就立马被夺去了刑部尚书之职。 越听越精神了!她轻声地问:“既然你预见到了,那么乔阁老应该也想到了前朝的事,是不是有所防范了呢?” 苏牧低沉地道:“朝廷上的派别并不只有两派,二外公既不是路阁老那一派,也不和乔阁老一派,对那些私下里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最近朝廷上有人兴风作浪,外人肯定会有所牵连,我和二外公商量了,他同意我谋一个外放的官缺,明年年初就离开京城。” 郑晴川眨眨眼,惊叹:苏牧这算官场小狐狸么?提早就察觉到了异常,跑得比兔子快多了!官场上如果有小白兔,估计早就被做成别人口里的菜了! 苏牧摸摸她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阿七,你最想去哪里?” 这个“哪里”,是指他外放做官的地方啊!她了解过,外放的官儿一般一个任期是三年!郑晴川十分激动,问:“可以让我选吗?” 苏牧笑道:“你提个建议。” 郑晴川没有立马失望,心情依然美滋滋的,笑道:“苏州?” 苏牧摇摇头,轻声道:“换一个。” 郑晴川的目光疑惑了,看着他,意识到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苏牧莫非是有别的考量?所以苏州不行。 既然做官是有风险的,如果考虑不周,是随时可能全家掉脑袋的事,她决定不瞎搀和了。“苏牧,我想去南方看看风景,只有这个心愿。至于其它的,你决定就好!”过了片刻,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一蹭,又补充道:“喔!去哪里都行!我不挑剔了!但是,你去哪,我就去哪。虽然你不是那种老老实实的小白兔,但是你会保护我的!” 郑晴川那软软的头发蹭在苏牧的脖子上,有点痒,再加上她的话,苏牧溢出了笑声,手臂收紧了些,抱紧她,道:“这和小白兔有什么关系?” 郑晴川道:“小白兔是一道无辜的菜!保护不好自己。”她以前听说有的学生在生物课上拿白兔做解剖实验,上完课就把兔子给煮了、吃了。 说了这么多话,苏牧竟然还不累,转眼间就变成了狼。 郑晴川在控制不住的时候,抓了他几下,感觉完全是情不自禁。 —— 第二天,上午,女先生没来苏家上课,估计是家中有事耽误了,于是郑晴川闲下来了,找俏儿来聊天。 “俏儿,你怎么把头发梳成这样了?这样显老,没以前那么好看。” 俏儿道:“这样叫自梳,就是以后不嫁人了。” 郑晴川无奈地望着她,俏儿对待这件事比她想象中更认真! 奶娘一边绣帕子上的喜鹊,一边劝道:“俏儿,你再考虑考虑!别这么早就决定一辈子的事!你现在还年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愿意做妾,但是正妻为什么不做呢?” 哪晓得,俏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永远不嫁!男子,脏!” 郑晴川无辜地转了转眸子,心想:贾宝玉的思想啊!不谋而合! 奶娘尴尬得目瞪口呆!盯着俏儿看,像盯着外星人!“怎么能这么说呢?” 俏儿道:“今天在这个姨娘的屋里睡,明天又抱着那个姨娘睡,听说京城那四个销金窝的生意好得门槛都被踏破,难道不脏么?” 奶娘紧紧地皱眉,赶紧伸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俏儿的手,意思是提醒她别再说这话了,如果说全天下的男子都脏,岂不是当着五少夫人的面把五少爷也骂进去了? 奶娘显然是不赞同俏儿的话! 俏儿本来就不是笨人,很快就看明白了奶娘对她使的眼色,连忙闭嘴不说了,脸色有点白。刚才是因为奶娘劝她嫁人,她一时激动,所以偏激了,把话给说得太过了。 郑晴川没追究,她明白,有时候口里说出来的话并不一定就完全是心里的意思。 如果俏儿真的不想嫁人,那就随她去吧!郑晴川可以接受她的单身主义,何况,嫁不嫁人是俏儿自己的事。她喜欢俏儿,留下俏儿做大丫鬟,是因为俏儿曾经在她人生低谷的时候主动帮过她。尽管俏儿曾经是郑家荣养堂的丫鬟,但是这就像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一样。 —— 晚上,被苏牧抱着的时候,郑晴川闻见他身上有中药味,先仔细地检查了他的手,没发现伤口,然后纳闷地问:“苏牧,怎么你吃药了,我却不知道?我是个马虎的妻子!” 苏牧的眸子里闪动着笑意的光泽,表情竟然比较复杂,好像还有点尴尬,内敛地道:“伤痕在肩膀上。” 郑晴川一点也不害羞,立马动手把他的衣襟扯下来,先看了左肩膀,表情像个苦瓜,然后发现右边肩膀也有抓痕。 她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她不确定,还是问:“谁抓的?” 苏牧把衣襟收上来,故意忍住笑意,道:“阿七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 过二人世界的时候,苏牧很多时候是不那么严肃的,会故意逗郑晴川玩,也会说俏皮话,跟别人面前的苏牧很不一样。 郑晴川犹豫地问:“是我?”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竟然把苏牧打成这样,而且,竟然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 苏牧重新躺下,抱住郑晴川,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抓起她的手,把玩着,道:“今天剪指甲了?怎么昨天没剪?” 郑晴川终于忍不住了,伏在他的身上笑,肩膀一颤一颤。 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凶手”,她的心情反而是快乐的!就像一只小猫,确认了自己收藏的鱼儿没有被别人咬过。 于是,她赶紧再在他的锁骨上咬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道:“那是画画,现在再盖个章!” t 199.清晰而明亮 郑晴川的心里很能藏住事,比如苏牧跟她说的外放做官的事情,她暂时没有告诉任何别的人,对待这个秘密像对待宝藏一样。(..) 可是,事情并没她想象的那么隐秘。洪悦景从洪家听到了这个消息,特意来苏家找郑晴川说这事:“七七,恭喜啊!你可以跟着苏牧出去游山玩水了!” “大表姐的消息真灵通!”郑晴川笑着赞一句,蹲下来,抱抱小吴淮,又抱抱小吴江,却被小吴江用手给推开了。小吴江这小家伙四处乱跑,一下子就在郑晴川的面前跑得没影了。 洪悦景接着道:“听说我家祖父更青睐广西!” “啊?”郑晴川惊讶,疑惑不解,咬唇道:“比起广西,我更喜欢广东。但是,广东的台风又很大。这会不会太偏僻了?我以为苏杭那边会更适合。” 洪悦景一副清楚明白的表情,笑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如果你和苏牧去了苏杭那一带,离苏牧的家乡那么近,那可就不是你们的天堂啰!” 郑晴川谦虚且好奇地请教:“这怎么说?” 洪悦景抿一下嘴唇,喝茶润一下嗓子,道:“洪家的一帮亲戚,再加上苏家的一帮亲戚,能烦死你们!” 郑晴川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了昨天苏牧拒绝她提议苏州的原因。 洪悦景继续笑道:“连我的祖父都不敢去那一带做官!” 连官场老狐狸都不敢去啊! 洪悦景又补充道:“虽然江淮那一带的盐如同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洁身自好的官在那一带却不好立足。” 郑晴川点头:“明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接着又疑惑地道:“可是我家祖父在那里呆了六年呢!” 这样,郑家老太爷岂不是很厉害? 洪悦景轻捏一下郑晴川的脸蛋,微笑道:“你祖父以前可是刑部尚书!知道刑部是干什么的么?凡是当官的,如果去刑部大牢走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别人以为他是皇上派去江淮官场的密探、卧底,怕他还来不及呢!哪里赶去招惹他?” 郑晴川被这话逗得,笑得肚子疼。但她还是坚持:“广西太远了!虽然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是我担心路上不太平。二外公为什么希望苏牧去那里呢?” 洪悦景言简意赅:“为了政绩!当今皇上有这点小癖好,对贫瘠地方的官就青眼有加,大为赞赏,认为这样的官能吃苦,共患难!对那些富得流油的地方的官儿就比较鄙视,怀疑他们个个腰包鼓鼓,贪钱才去那里!其实,在穷地方刮一层地皮的官儿多的是!”洪悦景眨眨眼:“祖父这算是投其所好!” 其实,在皇上身边做官,哪个不擅长拍马屁呢? 郑晴川听见这种分析,先是鼓起腮帮子,忽然又像个泄气的气球,一想到苏牧外放做官,其实是去吃苦的,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在心中感叹一句:何苦呢?这又不是西天取经,何苦为难自己呢? 她顿时趴桌上了,因为在洪悦景的面前没有心理负担,所以动作有点夸张。 洪悦景笑得愉悦,故意逗她:“七七,你是不是不想去了?这样更好,在京城陪我吧!” 郑晴川把脸埋在胳膊弯里,不吭声了,被打击得够呛!心理落差太大! 她以前是理想主义者,现在被送到了现实主义的路上,发现理想主义其实是天上的浮云,从眼前飘过,像个美梦啊。 —— 郑晴川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等着苏牧告诉她答案。 过了四天。 当苏牧亲口说,外放的地方是湖北荆州时,郑晴川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在原地跳了两下,笑道:“中部最好!不要太南了!不想去沿海!” 沿海有海盗,还有大台风,而且越是远离都城,治安就越乱,还容易跟邻国交战。 答案比最坏的心理准备好了太多,即使不是惊喜,在衬托下也变成了惊喜! 苏牧看着郑晴川那高兴的放肆样子,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轻松地微笑。 他听过不少因为外放地方不满意而夫妻大战的故事,而他眼前的郑晴川太容易满足了。成亲之前,他就想过,娶这个活泼爱笑的妻子,生活会比较轻松愉快,果然如此。他此时的心境不是惊喜,却远胜于惊喜。 接下来的讨论是:“苏牧,带阿清和阿韵一起去吗?” 郑晴川问完后,就盯着苏牧看,安静地等着答案。 苏牧点一下头,比较郑重其事,表情相对严肃,眼中却有暖意的光泽,肯定地道:“嗯!一起去!多去外面看看,能长些见识,心境也豁达一些。” “那祖母呢?”郑晴川又问。 苏牧平静地道:“听祖母自己的意思,回苏州,或者去荆州。等过完年,再问吧!” 郑晴川跃跃欲试:“我现在要开始收拾东西了吗?” 湖北也有很多景点,她挺喜欢的!比如:洞庭湖、赤壁、长江……不知道那个绝味鸭脖现在有没有?她很爱啃! 苏牧耐心地道:“现在还太早!等出发前半个月,再收拾。” 郑晴川乖乖地点头答应,仿佛小鸡啄米,心情美,充满了希望。 —— 等阿清和阿韵回家来的时候,郑晴川把这个高兴的消息告诉了她们,三个人把脑袋挨在一起说悄悄话,一起乐陶陶,互相叮嘱要保密,然后从苏牧的书房里翻出一幅简陋的地图来,三个人一起趴桌上看,伸着手指,在地图的这里指一下,说:“长江很长很宽的!像一条龙!”在那里点一下,说:“虽然在地图上只量几尺就到了,但其实路很远。” 阿清说:“要走一个月吗?” 郑晴川:“不知道,等试过就知道了!因为地图上有些小山没有画出来,山越多,就越容易走弯路。” …… 傍晚,苏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津津有味的三个人趴在他的书案上,脑袋挤着脑袋,说悄悄话。 他走过来了,她们还没有发现。 他用手指轻轻地叩击两下书案,这声响却把她们给吓住了。 三张脸同时抬起,三双惊讶的眼睛盯住他,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苏牧笑道:“吓住了吗?”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一起点头。 苏牧望一眼地图,笑道:“都很想去?”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又一起点头。 阿韵的笑容甜甜的,问:“哥哥,是真的吗?真的带我们去吗?” 她和阿清此时是很忐忑的,一起住在京城里,哥哥都很少接她们回家,以后居然可以天天住一起了!心情是比较紧张的。 苏牧坐到圈椅上,平视着阿韵问:“我想带你们去,你们是想留在京城里,还是想去荆州?” 阿清抢着道:“荆州!”声音响亮! 阿韵连忙重复一遍! 她们高兴地笑,苏牧抿起嘴唇,也微笑。 彼此都明白,他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要一起! —— 等他们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奶娘悄悄地问郑晴川:“五少夫人,刚才听见大姑娘在喊金子,是金子做的什么好东西吗?” 郑晴川还没有把消息告诉西跨院里的其他人,笑道:“是个地名。我们在看地图!好了,娘亲,今天很饿了,早点摆晚饭吧!” 郑晴川转移话题,奶娘没再追问,这会子吃饭的事最大,赶紧吩咐丫鬟提食盒去了。 郑晴川她们去正院给苏老夫人请了安,才回西跨院吃晚饭。 阿清和阿韵今天实在是高兴,吃饭也吃得很香,脸上的笑意像云彩一样,而且久久不散。 晚饭后,苏牧去小书房处理公事。阿清和阿韵并肩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明亮的小书房,她们还有很多事很和苏牧说,却找不到机会。 长大了,更善解人意了,不像小时候那样缠苏牧了,因为怕自己显得烦人,怕打扰苏牧做正事。以前,阿清和阿韵总是觉得她们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是排第一的!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变了! “两朵小解语花,我很闲啊,我们三个去玩吧!苏牧一进小书房,就像梦游一样,上次我在书房里故意夹核桃,他都听不见!”郑晴川和她们一起站着,也看着小书房,感叹着。 阿清和阿韵转过身,慢慢地一左一右地牵住郑晴川的手,往她们的西厢房走去。 郑晴川倒着脚步在走,一步一步,三个人第一次这样玩,觉得有趣,嘻嘻笑。 结果她们不进屋,就这样拉着郑晴川在院子里走着玩。 “不行了!头晕了!头晕了!”郑晴川抗议。 阿清和阿韵的笑声更响亮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书房里的苏牧并非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忽然抬起头,朝外面的她们看了片刻,嘴角带着一个向上的弧度,眼睛里闪动着星星般的光泽,清晰而明亮,眉梢飞扬。 片刻后,他继续低头写字,神情专注,尖龙飞凤舞,动作如行云流水,之前的凝视仿佛没有发生过。然而,雪泥鸿爪,这个痕迹留在他的心里。 t 200.不喜欢的时候也要抱啊 秦家。 包夫人并不算一个太刚强的人,这会子她跑到娘家来求助,忍不住在她的嫂子秦夫人面前掉了泪。“她终究是我女儿,可是,她好像很不喜欢我!她比较尊敬你这个舅母。嫂子,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常来包家走动,行吗?” 秦夫人与之相反,秦夫人刚强、直爽,虽然很心疼小姑子,伸手拍着小姑子的后背,但是并没有答应小姑子的请求:“妹子,你们想让苏家认包家做亲戚,这很难!在情和理上都不占优势!” 包夫人的泪光闪动,目光含着期盼:“那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吗?” 秦夫人摇头,伸手抚着包夫人的秀发,叹气道:“顺其自然吧!包家想借东风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但是日后如果有难事,还可以上门去求一求。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日后吧!我听说,你上次送去的那个丫鬟,外甥女没有留下,这算是一个信号吧!告诉我,包家那帮人是不是逼你了?” 包夫人赶紧摇摇头,否认:“嫂子放心,他们对我很好。没有逼我!” 嫁到包家,她现在就是包家的人了,所谓家丑不外扬,包夫人心里的自觉是这样的。 秦夫人动一动眉毛,不相信,但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心知肚明,叮嘱道:“你心里没有主意的时候,就回家来问问我,不要轻举妄动。苏家今非昔比,这下金蛋的凤凰,如果你不去追它,它就落在那里,在原地,它把你当外人,如果你去追它,它反而飞得远远的。” 包夫人疑惑地蹙眉,但是她坚信秦夫人是为了她好才这么说的,于是并不反驳,默默地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包夫人无奈地表明心意:“其实,她认不认我都没关系,我不大在乎,我是为了震儿,如果她以后能多帮帮震儿就好了!毕竟是姐弟。” 秦夫人安慰道:“你放心!这个不难!” “真的吗?”包夫人的眼睛里像是亮起了一盏灯,抬起脸庞,充满希望地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充满自信地点点头。 包夫人终于破涕为笑。 秦夫人的心腹丫鬟正坐在一旁绣花,半低着头,不过,那嘴角的弧度看上去不以为然。 —— 时间走得慢的时候,像指间流沙;时间走得快的时候,像奔腾的大河。 已经过完年,离出发去湖北荆州还剩下两个月了! 郑晴川要去荆州照顾苏牧、阿清和阿韵,这挑动了郑家大夫人和洪家一帮夫人们的神经,在这件事上,她们都不够信任郑晴川。 于是,今天这个把郑晴川喊去郑家接受教育,明天,那个又把郑晴川喊去洪家接受教育! 郑晴川简直比监狱里那种接受劳动教育的囚犯还要忙,还要压力大! 傍晚,苏牧回家来了,郑晴川找他诉苦:“你明明会穿衣,会吃饭,为什么二外婆她们还都认为这应该是我的责任呢?她们说,丈夫回家来后,妻子要亲手帮丈夫换衣裳喔!还要亲手帮丈夫布菜喔!” 郑晴川眨眨眼,眼睛里的狡黠目光有点故意。 洪家老夫人和郑家大夫人确实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她们叮嘱的事情像汪洋大海,海了去了,她故意挑了这一条最好笑的出来说。 苏牧坐下来,没急着去换下官服,耐心地听,表情里燃起了一点兴趣,问:“还说了什么?” 郑晴川面带调侃的笑意,一边回忆和总结,一边津津有味地说:“除了去衙门判案以外,你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应该有我的影子!你看书的时候,我就端茶、剪灯花;你写字,我要磨墨,你写完后,我要监督,不能让外人偷你的墨宝;你和官场上的同僚喝酒谈天,我就要和官僚的家眷结交友情,不能得罪别人,不能怠慢别人的家眷;你晚上睡着之后,我才能闭眼睡……如果做到了这些,我就是个让二外婆放心的人了!” 那些事,让她想起了高一同时攻破八门学科的超级状态!堪称超人该做的事! 苏牧这次被逗得哈哈大笑,十分开怀。这算是很少见的,郑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过了一小会儿,苏牧终于停下来,但依然带着笑意,道:“阿七,你打算做几样?” 郑晴川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喜悦,道:“我打算做最后一种!二外婆还说,如果苏牧不听话,走了歪路,我就要早点写信回京,找她和二外公告状!然后有奖励给我!” 苏牧伸手捏一下她的鼻子,语气亲密而低沉地道:“小叛徒!” 郑晴川继续喜笑颜开,露出不止八颗牙,一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高兴劲,既是自嘲,也是在揶揄苏牧。 苏牧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故意揶揄,想起来就忍俊不禁,给出的态度唯有纵容。 除了接受长辈的教育以外,郑晴川还要忙着指挥丫鬟收拾行李。 如果她有一个可以随意装下任何东西的空间的话,她一定把西跨院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可惜她没有,于是,她需要规划,要考虑赶远路时马车的承载能力,要精挑细选,带上最需要的东西!做起来才知道这是个大工程! 以前,她出远门只需要考虑把钱藏在哪个兜里最安全,因为随处都有车子和吃住的商店,拿钱还能24小时打电话找警察求助,那是有钱走遍天下的现代,然而,眼前的情况却不同! “五少夫人,那个装衣裳的箱子已经装满了!”俏儿道:“我用力地压了,已经挤不下手了!” 如果苏牧一到任荆州,就大手笔地买东西,别人有眼睛看着,有耳朵听着,还有嘴巴议论,肯定会说苏牧这个新官儿很奢侈,不利于营造一个清官的口碑!这也是洪家老夫人交待的事情之一! 所以,能直接带过去的东西就带去,衣裳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官僚贵族穿的绫罗绸缎是很贵的。 碧溪问:“五少夫人,茶具要不要带两套去?那边恐怕找不到这么精致的茶具。” 郑晴川疲劳地道:“瓷器容易碎,通通不要带!” 竹露紧接着跑来问:“五少夫人,那银酒壶和暖手炉呢?” 郑晴川道:“银酒壶不要!太贵重的金器、银器和玉器不要带!另外,暖手炉是冬天用的,现在不急着用,放在第二批东西里面。” 一次运太多东西会太碍眼,太引人注目,运气一差就招来强盗!就算强盗没空,路人甲乙丙也会指指点点地说,这个新官儿的宦囊真是丰富!不知是从哪里刮来的地皮? 影响不好! 所以,把行李分成两批!第一批随他们赶路,第二批等几个月,等秋天再托镖局送去荆州。 郑晴川真是做到了精打细算,就像经历着数学考试,感觉脑细胞差点不够用,身体累,头脑也跟着累! 每忙完一天,都有一种虚脱了的感觉,这就是全力以赴的后遗症!于是,她这几夜频繁地、不间断地在东次间的桌上留羊角灯!阻止了苏牧变狼的机会。 她还是不够了解苏牧,感觉每多一天共同的生活,她就对他的了解加深一点。 连续几天了,今晚又看到那盏灯! “阿七,肚子不舒服吗?”苏牧先是这样问,表情显得很平静,声音里带出一点关心和温馨。 郑晴川打呵欠,很困倦,侧着脸,靠在枕头上,眼睛都只能睁开一半了,迷糊地答道:“没啊!肚子没事!还没到日子呢!那个等月末才来!” 苏牧思考着,皱一下眉,又飞快地松开了,站在**前,弯下腰,伸手摸摸郑晴川的头发,循循善诱,语气温润,接着问:“那是怎么了?” 为什么连续几天都留下拒绝他靠近的信号灯? 郑晴川不假思索地答道:“没什么事啊,快睡吧!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苏牧!困啊!” 没一会儿,等她反应过来,非常后悔说下这样的话! 因为苏牧听说她没事,毫不犹豫地就吹灭了那盏灯,然后放下罗帐,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闹得她既睡不着,又没办法清醒,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时辰,心跳不规律,心弦仿佛被挑动成了曲调,一会儿是快歌,一会儿是慢歌,她有时候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奏曲,累得想推开他。 可是,苏牧今天散发的气息格外强势。 郑晴川终于见识到了苏牧霸道的一面。 她可以感觉到,习武的苏牧,他的手臂加在她身上的力量像岩石一样,她想冲出他的拥抱,却像蚂蚁对付大岩石一样,无论如何都解除不了! 她不喜欢这种无助再加无力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温和的阳光晒在她身上,她趴在桌上发呆,必须承认,每次苏牧在她面前展露出更真实的一面,每次这种相互了解更多一点,对于苏牧的更多特点,她并非全部喜欢,其中也会遇到她不喜欢的苏牧!可是,苏牧是一个人,不是一颗钻石,没办法切割成完美的形状,她拥有了苏牧,就必须拥抱完整的他。不喜欢的时候也要抱啊,因为当她自己不完美的时候,苏牧也从未推开过她! 她这么发呆,这么安慰着自己,觉得心情好受了一些。 t 201.定力经不住花招 苏老夫人也在指挥丫鬟们收拾行李,她要回苏州老家去了,心情比较高兴。 与之相反,苏家大伯父和苏家大伯母那模样简直像丢了钱包一样,郁闷得愁眉苦脸。 苏家大伯父找苏老夫人求情,希望继续留在京城住,可是,苏老夫人虽然疼儿子,但是他这次怎么都劝不动苏老夫人了。 苏老夫人感叹道:“叶落归根!我没几年了!趁早回家去!还来得及!” 苏家大伯父原本就口才不好,这会子又理屈词穷,除了跪一跪、哭一哭、求一求,简直找不到别的办法! 苏家大伯母见丈夫没用,就赶着来苏老夫人面前撒泼。“母亲!反正我不走!我不走!” 苏老夫人被惹恼了,把手里的鞋垫摔在炕上,站起来,冷声冷气地道:“你敢不走?喊十个婆子来,拿条绳子,绑着你走!” 苏家大伯母是吃软怕硬的个性,这会子赶着回去拍打丈夫去了。 丫鬟小花和小草对视一眼,她们俩刚才全程围观,其实她们也有自己的烦恼和想法。老夫人偏偏选择回苏州,不想去荆州。五少夫人让她俩随老夫人回苏州,以后依然照顾老夫人。可是,她们更想去荆州。如果去了荆州,跟在五少夫人和五少爷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能飞上枝头,就算做不成得**的姨娘,至少也能多些赏钱!不然,如果去了苏州,很可能会被苏家大伯强迫,在正院见惯了那个老家伙的下流样子,她们都厌恶那个糟老头子!哎!做丫鬟总是身不由己,可是她们这次一定要争取一下!如果去不成荆州,那就干脆装病,赖在京城。 两个丫鬟早就商量过了,下定了决心,这会子小花先开头,笑着劝道:“老夫人,如果您去了荆州,就能亲手抱抱小曾孙!您想想,五少爷天天歇在五少夫人屋里,您的小曾孙肯定就快要来了!” 不得不说,苏老夫人对这个很心动,但是片刻后,老人家又沉下了脸,心里也有自己的烦恼,心想:如果我去了荆州,大儿子和大儿媳肯定也要赖在那里,又给苏牧添麻烦!何况,苏州老家有那么多亲戚,好几年没见面了,她想念她们了,老了,如果能天天跟老亲戚邻居们聊聊天,也是好的!哎!这世上难得有两全其美。 苏老夫人继续叠衣裳,忘了回答小花的话。 小花和小草又对视一眼,眼神添了凝重,看来情况不妙! 这次,小草试探着问:“老夫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您不去荆州,而五少夫人又年轻,万一镇不住家里的刁奴,怎么办?” “谁是刁奴呢?”一道爽快的笑声突然响起,云嬷嬷快步地走了进来,笑道:“老夫人,您吩咐给老家亲戚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小花和小草吓一大跳,立马闭上嘴,都噤声了。 云嬷嬷觉得这两个丫头的眼神有点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不禁起了疑心,暂时没追究,但记在了心里。 苏老夫人笑道:“不是说你!丫鬟们说着玩,你别多心!云嬷嬷,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但这些亲戚都是好几年没见了,你一定要谨慎些,千万别弄那些路上就容易坏掉的东西,不然,亲戚们不高兴,我们也没面子。” 云嬷嬷爽快地笑道:“既然老夫人这么说,那我一定要多检查两次!” 苏老夫人笑道:“你忙去吧!” 云嬷嬷道:“老夫人,要不要我喊两个婆子来帮忙收拾?”她发现小花和小草那两个丫鬟的动作慢吞吞的。 苏老夫人道:“没事,有两个丫鬟帮我收拾呢!” 云嬷嬷笑一笑,答应着走了。 小花和小草再次对视,内心几乎是奔溃的,愁眉苦脸,欲哭无泪,如果去了苏州,跟在老夫人身边,是没前途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点一下头,几乎同时下了决心,要装病留在京城,绝不跟去苏州!反正,五少爷和五少夫人迟早会回京城的! 两个丫鬟把午饭和晚饭都偷偷地倒掉了,饿着肚子,第二天就饿得手软脚软,两眼无神,面如土色,像得了什么急病似的,然后每天只吃一顿饭,几天后,饿得面黄黄的,有气无力。云嬷嬷怕她们这是传染病,吩咐她们只准待在她们自己的屋子里,不准出门,然后请了大夫来瞧病,另外拨了两个丫鬟去服侍苏老夫人。 小花和小草在背地里偷笑,等大夫来瞧病的时候,又偷偷地塞了银子给大夫,请求大夫不要说出实情,而要说:体虚,千万不能赶远路,休养三个月就能好起来。 那个大夫照这样回复了云嬷嬷,云嬷嬷起了疑心,因为大夫说话有点支支吾吾的,而且丫鬟又不是小姐,体虚什么?娇气什么劲儿?最重要的是,早上有婆子发现后院里有馊味,好奇地去察看,本以为是死了老鼠,结果发现是饭菜,立马就禀报了云嬷嬷! 把两件事起来,云嬷嬷当即就明白了,眼神严厉起来! 云嬷嬷连忙去了西跨院,说:“五少夫人,老夫人屋里原本有两个丫鬟,叫小花和小草,这几天病得出不了屋子,哪晓得,其实是心术不正,故意装病!把饭菜倒在后院,故意饿肚子!这故意糟蹋粮食的丫鬟,奴婢还是第一次见!” 丫鬟是仆人,故意糟蹋粮食,是违背家规的!那什么朱门酒肉臭,可不是丫鬟的专利!何况,这样乱倒饭菜,还弄得家里不干不净,可谓罪加一等。再想到背后的用意,更是居心**! 阶级社会的等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郑晴川问:“她们装病做什么?” 云嬷嬷道:“大夫说,体虚,要养三个月,不能出远门,依我看,她们这是不想陪老夫人去苏州!所以,故意耍心眼!” 故意和主子耍心眼的丫鬟,岂是好丫鬟? 一般人都是贪图富贵和享受的,丫鬟也会贪图富贵,大概是怕跟着老夫人去乡下吃苦吧!老夫人在老家亲自种菜,这在苏家人尽皆知。 郑晴川转着手里的茶盏,猜了猜,然后平静地说:“那就别让她们去苏州了,她们在老夫人身边是一等丫鬟,以后降为三等丫鬟,算是求仁得仁。另外换两个勤快的丫鬟去老夫人身边。” 苏老夫人坚持要去苏州,其实郑晴川是希望苏老夫人跟去荆州住的,并且还在想办法。老人虽然会老,会有百年的那一日,但是如果晚辈在她生前好好地照顾了,以后的遗憾就会比较少,也不用受愧疚的煎熬。在一点上,郑晴川更多的是站在苏牧的角度考虑。 黄昏,郑晴川坐在小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等苏牧。在夕阳中,苏牧意气风发地走到她面前,说:“阿七!吏部的公文已经盖章了。我们提前出发,半个月后就走,先去苏州祭祖,顺便让你认认亲戚,在苏州停留七天,就去荆州上任。” 郑晴川稍有好奇地问:“官职是什么?” 苏牧言简意赅:“通判!” “喔!”郑晴川似懂非懂,然后不懂装懂,大概也是不大在乎这具体官职,就没再追问。 苏牧却极喜欢郑晴川这迷糊又云淡风轻的样子,噙着笑意,伸手指碰了一下郑晴川的下巴。 郑晴川的眼睛却立马明亮了起来,仰起脸庞,挑起眉梢,故意道:“这是**喜欢的动作喔!” 捏姑娘的下巴,难道不是**吗? 苏牧忍俊不禁,同时也是情不自禁,干脆伸出双手,把郑晴川抱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经常被郑晴川这样调侃,他的定力一次又一次被打破!任他是有再牢固的盾,也经不住郑晴川这种花招! 郑晴川偷笑,伸手抱他的腰,顺便挠他痒痒。 可是,苏牧似乎并不怕痒,一点躲闪的反应也没有。 郑晴川玩不下去了,干脆回归正题,问:“苏牧,苏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风俗吗?去见那些长辈,我是不是又要学规矩?” 她的脸颊在他的胸口磨蹭几下,算是撒娇。 苏牧态度爽快:“可以给你请个老师。” 郑晴川道:“我想顺便把荆州的风俗也先学一学!所谓入乡随俗,闹笑话倒是小事,可是有些风俗比朝廷的律法还要严重!如果做错了,引起民愤就倒霉了!比如,我知道有个地方成亲的风俗是打新郎,还有些地方的孩子不准被别人拍脑袋,有些人认为猪是神灵。” 苏牧答应:“可以!我来安排。” 此时,郑晴川被抱着,有一种被拥抱在遮风挡雨的港湾里的感觉,很安全,很舒心,干脆闭上眼睛,打起瞌睡,再做个白日梦。 奶娘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先探一下头,不小心看见了这幅画面,连忙转过身,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用挥手的动作和口型把丫鬟们都赶走,赶得远远的,然后她自己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慢慢地也走远了,生怕打扰了那一对甜蜜的璧人。 ------题外话------ 小伙伴们!晚安! 202.如果他说的并不是你 行李之中,郑晴川带了很多药材。&# 特别是姚太医和李太医,送了她很多配好的药丸、药膏和药粉。 接着,是要确定这次随行的人。 郑晴川先采取自愿原则,然后再筛选。结果,愿意跟着去的人占了将近十分之九。 郑晴川又问苏牧的意见,苏牧道:“多带一些男仆,把年老体弱的人留下来看家。” 郑晴川道:“我们至少要去三年!宅子这样空着,真浪费!” 苏牧却不心疼,云淡风轻地道:“先这样空着吧,等以后再说。” 郑晴川皱一下鼻子,心想:“土豪”的作风就是不一样!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郑家四夫人会为了这宅子的事亲自找上门来! 上午,郑家四夫人来得出其不意,坐下后就开门见山,道:“侄女儿啊,你这宅子租出去没有?” 郑晴川对她的用意表示怀疑,疏远地答道:“没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租出去呢?” 郑家四夫人自顾自地说:“你这宅子挺大的,还带了两个跨院,我觉得很方便!反正空着,不如借给我住吧!这京城的宅子最难买,我一直嫌我住的那院子太小了!行不行?” 郑晴川在心里毫不犹豫地说:不行! 但是,她暂时没张口说话,谨慎地思考着拒绝的话。 如果洪悦景、郑友或者洪峥长找她和苏牧借宅子住,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对眼前的人,不行! 并不仅仅是不喜欢那么简单,还因为眼前的这个郑家四伯母和那个四伯父一向为人小气,她不想以后跟他们扯皮!何况,四伯父官儿不小,又很有钱,明明买了很不错的宅子,根本没必要借别人的宅子住!等她和苏牧一走,眼前这个四伯母还不知会把苏家的宅子给谁住去呢!用高价租出去都很有可能! 郑家四夫人见郑晴川久久不说话,心里就有点不高兴,语气故作温柔地道:“侄女儿这是答应的意思么?” 郑晴川清清楚楚地道:“不是!” 郑家四夫人又绵软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脸皮薄,如果面对别人的步步紧逼,就会面红耳赤,又不好意思拒绝,不过,郑晴川不是这么老实的人。 郑晴川冷静地道:“绝不租出去,但是另有安排,苏牧已经做好了安排,不能借给四伯母了。” 郑家四夫人心里不高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故作温柔地问:“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郑晴川微笑道:“四伯母请喝茶!苏牧安排的事情,我一般是不插手的!” 难道只准敌人虚伪和作假么?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没虚伪过呢?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来一招“还施彼身”! 郑家四夫人继续温柔大方地微笑,夸郑晴川这茶好,还说:“侄女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却没有久留了,内心怏怏不乐,眼底的神色有些暗沉,告辞走了。 郑晴川深呼吸一下,感觉虚惊一场,像跟别人打了一仗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上门来找她借宅子或者询问宅子是否出租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她一概婉拒了,因为她和这些人都不够熟,不能够信任她们。其中,大部分是苏牧同僚或者同窗的家眷。 又经过一拨人的热情询问之后,等苏牧回来了,郑晴川忍不住问他:“苏牧,你真的没打算吗?好多人来问我宅子的事啊!” 苏牧进了东次间,一边换下官服,换上家常衣衫,一边道:“借出去太麻烦了!如果我们中途有什么事回来,两家人住在同一个家里,主人不像主人,客人又不像客人,会比较尴尬,不方便。暂时先空着吧!” 郑晴川跟了进来,皱了皱鼻子,道:“我有个办法!不用借给别人住,但可以把一些屋子租给别人当仓库,用来存放东西!那些商铺会需要的!” 苏牧想了想,轻描淡写地答道:“也可以。”没有拒绝。 郑晴川高兴了,把云嬷嬷叫来吩咐,意思是只把西跨院留下,正院、外院和东跨院都可以出租,但不住人,只存放东西。 云嬷嬷转身就办事去了。 两天后,云嬷嬷经过精挑细选,和一个酒铺、一个书铺、一个绸缎庄、一个香料铺子、一个药铺达成了协议。 云嬷嬷来回话:“五少夫人,这些东西算比较干净,还有一些像腊肉、鸡蛋之类的,招苍蝇,我就没答应。” 郑晴川道:“云嬷嬷,这些就够了!辛苦了!留一些屋子给我田庄上的佃户吧!他们偶尔来城里做点小生意,能补贴家用,可以把担子寄存在这里。” 云嬷嬷思索着,点头答应。 郑晴川:“我让池月和荷风留下来看家,不带她们去荆州,云嬷嬷,你对家里比较熟,你再几个信得过的人!趁着我们这次要出远门,顺便可以把一些信不过的人打发走,给他们几两银子,并且退还身契,让他们离开苏家。” 苏家有很多老仆,并非个个都忠良厚道。另外,丫鬟们有些长大了,也有变成歪心思的。 云嬷嬷的眸子亮起来,小心而期盼地问:“那我是跟着去荆州吗?” 郑晴川笑道:“有云嬷嬷在身边,我比较放心!另外,何嬷嬷和钟管事帮我看着田庄,池月和侯管事看着家里,荷风帮我管铺子。” 云嬷嬷面色红润,感觉脸上很有光彩,笑得开心。 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苏家越来越忙碌。 郑晴川和苏牧忙着跟亲戚们辞行,先去了洪家,然后是郑家。 郑家老太爷把苏牧留在书房里叮嘱事情,为官、为人,郑家老太爷都比较有经验。 他们谈的都是正儿八经的事,郑家大老爷也陪在书房里。 郑友和郑晴川就站在书房的门口闲聊。 郑友道:“有一件让你非常惊喜的事!”故意关子! 郑晴川语气平淡地道:“直说!” 郑友含着笑意道:“这次我也去荆州!游山玩水!” 郑晴川直接道:“骗人!除非你偷溜!” 郑家大夫人管儿子管得那么严,正期盼儿子们考科举呢!怎么会放他出去玩? 郑友笑得满面春风,仰头看看蓝天,得意地道:“你二嫂有身孕了!母亲担心我在家里添乱!我说想陪苏牧去荆州见识见识,顺便可以帮帮苏牧,母亲居然就同意了!我也很意外啊!” 郑晴川也很意外,十分好奇地问:“你在家是怎么添乱的?” 郑友举起扇子,打算来敲郑晴川,被郑晴川躲开了。 郑友发一句牢骚:“七妹妹长大了,就无趣了!不好玩了!” 郑晴川却没搭理这话,反而思考着:孕妇最重要的是心情要美好,如果丈夫在眼前和姨娘卿卿我我,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呢!郑友有姨娘,这确实够添乱的!另外,郑家大夫人这说不定是为了保证郑友的嫡长子出自二儿媳的肚子,而不是姨娘的肚子!虽然姨娘怀孕后,可以用药,但是儿媳妇正有身孕,那些血光之灾既不积德,又不吉利!只要把郑友打发走了,姨娘就怀不上了! 郑晴川用看猪的目光斜睨郑友一眼,比较确定自己的想法。 发觉郑晴川对他发出那样的目光,郑友却不乐意了,转过身来,面对面地质问:“七妹妹,你什么意思?” 远处有丫鬟和小厮关心地朝这边看过来,以为这两人是在吵架,因为郑友的语气和表情十分夸张,看上去十分在意和认真,还气呼呼的。 郑晴川道:“孕妇如果心情好,孩子就会十分漂亮、健康!但是,如果丈夫在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妻子的心里就会添堵!大伯母是过来人,了解这些,所以才让你出去玩。” 郑友的气焰矮了一点,但是依然没有给郑晴川好脸色,觉得郑晴川是在嘲讽他。而且,郑友是个男子,把潇洒**看成是自然的事,他讨厌醋坛子和啰嗦的女子!眼前的郑晴川竟然有点像醋坛子了,他看着就不顺眼了! 不过,毕竟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在,这种不顺眼的情绪就比较短暂了,被风一吹,情绪就淡忘了,郑友不计前嫌,又故意说:“七妹妹,以前我和苏牧聊过,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想不想听?不过,他说的并不是你这种!” 郑晴川拒绝:“不想听!”这绝度是有点鸵鸟的态度! 她怕自己会胡思乱想!自己的丈夫竟然心中有个理想型,而且还不是自己,她真怕自己会吃醋!而且会控制不住地吃飞醋!心里存个疙瘩的感觉,岂是好受的? 郑友拖长着声音,故意道:“是——” 郑晴川当即举起拳头,捶他的胳膊:“不准说!揍你!”脸都红了,可见是多么地激动! 郑友哈哈大笑,看着郑晴川那么激动,他就心情畅快。其实,他没有说谎,他和苏牧确实聊过这种话题,毕竟他们两人以前是无话不说的,既是表兄弟,也是好友。如果郑晴川想听,他会告诉她的,不过,郑晴川这会子看上去不想听啊! 郑家老太爷、郑家大老爷和苏牧正走出来,看见门口的两人在打架,他们都惊讶了! ------题外话------ 小伙伴们,晚安! 203.亲戚多如雨 郑友正举着折扇,要去敲郑晴川,被郑家大老爷看见了。 郑家大老爷威严起来:“友儿!” 打架的两人同时收回手,都挺尴尬的,郑晴川是因为看见苏牧了,囧啊,头皮有点发麻。 郑家老夫人装病不见客,其他人没有强求。 在郑家吃过午饭,下午,苏牧和郑晴川又赶着去秦家辞行。 至于那些并非太亲近的亲戚,他们就没有去。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郑家、洪家和秦家都有人来送行,挺热闹的。郑友没有撒谎,果真带了两个小厮、两个包袱,就一起上船了,这是要同行的意思! 郑友姿势潇洒地靠窗坐着,面前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壶茶,吹着水面上的清风,满心舒适地感叹:“有运河,就是方便些!免得坐在马车上颠簸来颠簸去!” 阿清和阿韵是第一次坐船,结果晕船,吐得昏天暗地。郑晴川让她们吃了姚太医给的药丸,但还是没有效果。 等到下船的时候,阿清和阿韵的下巴都变尖了,瘦了一大圈,有气无力,打不起精神来,也错过了一路的风景。 阿韵牵着郑晴川的手,悄悄地说:“七七!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心情不愉快! 坐了半个月的船,她们晕了十多天! 郑晴川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和生病的迹象,就安慰道:“休息两天,就会舒服了。让苏牧和二哥带我们去吃遍苏州的名菜!” 她们正站在码头等着,其他人正在忙着卸行礼。 苏牧道:“已经找了客栈,明天再坐马车回去。” 阿清立马问:“回京城么?”在京城的时候,她天天想出远门,这会子却后悔了,很想回去了!表情比较委屈。 苏牧笑道:“不是!是回苏州的家!祖母以前住的地方。” 他们现在虽然到了苏州城,但还没有到老家,因为老家是在乡下,今天先在城里歇一晚,明天再坐马车回去,大概需要赶半个时辰的路。 阿清失望了,把腰间的小荷包打开,拿出一颗话梅,塞进嘴里,这些天总是吃话梅,吃得嘴巴里都起泡了!可是,如果不吃,就觉得特别恶心,晕船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郑友小跑过来,摇着折扇,笑道:“我在苏州有熟人,苏牧和我一起去喝酒吧!苏州河上彻夜灯红酒绿,夜晚的曲子更是闻名遐迩!” 郑晴川瞪着他,心想:**的尾巴露出来了!喝花酒,是吧? 苏家大伯父偏偏听见了,立马凑过来,陪着笑脸,问:“如果我也去,是否方便?” 郑友笑道:“您是苏州的本地人!肯定随处都是熟人!我的朋友里有几个最怕长辈,恐怕不方便。” “喔!”苏家大伯父一脸扫兴地走开了。 恰好这时行礼已经从船上搬下来了,正往客栈送。 苏牧和郑晴川也往客栈走去。 苏州城虽然不像京城那样威严,但是苏州更像个美人儿,有气质,有风韵!就连空气也更沁人心鼻。 他们边走边聊,苏牧道:“我明天要回家祭祖,不和你去喝酒了。” 祭祖之前,要沐浴更衣,要表示诚意,喝花酒肯定是不行的。 郑友满面春风,不挑剔,反而态度显得十分随和:“那就等你祭祖完之后,再去!” 郑晴川愤愤然地道:“二哥!如果你带苏牧去听小曲、赏舞女,我会不高兴的!” 郑友咬紧牙,一脸严肃地看向郑晴川。苏牧反而露出微笑。 这个七妹妹吃醋吃得这么光明正大,让郑友觉得眼前这个人越来越陌生了!“七妹妹,你是不是被哪个醋坛子给附身了?” 郑晴川一脸认真地回敬道:“二哥,你别招惹我!我是有雷区的!你最好别踩过线了!” “什么意思?”郑友咬牙切齿,被气得牙痒痒。 郑晴川道:“我是天下最大的醋坛子,你满意了吧?” 苏牧忍不住伸手拍拍郑晴川的后脑勺,笑道:“好了!我明白了!” 郑友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真像被雷劈过一样!他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人,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是醋坛子,还自封为天下最大的醋坛子,简直比他的脸皮还要厚!真不愧是他妹妹!“七妹妹!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这种话以后可别乱说了!你没听过‘七出’么?” 所谓七出,就是夫家休弃女子的七条理由!其中,善妒就是七出之一。一般,醋坛子就是嫉妒之人的标签! 对于郑友的善意提醒,郑晴川还是接受这份好意的,从善如流地答道:“知道了,以后不说了!”语气软了一点。 这样,兄妹俩算是握手言和。 郑友姿势潇洒地伸个懒腰,道:“我们先回客栈休息,我让我的小厮去把苏州的名菜都买来!咱们坐在客栈里,就能吃遍苏州!我最爱这里的水八仙!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郑友兴致勃勃,但是阿清和阿韵不停地打呵欠。 到了客栈,郑晴川先陪阿清和阿韵去客房里休息,苏牧和郑友在一起聊天,云嬷嬷负责照顾苏老夫人。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没有近乡情怯,反而一个是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另一个是一肚子脾气! 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一生气就打骂孩子,把那一对双胞胎小男孩打得鬼哭狼嚎的!引得旁人纷纷侧目,皱眉! 客栈里的店小二悄悄地议论:“刚才进来的那一群客人,真不像是一起的!可是,钱倒是一起出。” 阿清和阿韵沐浴后,就睡了,连晚饭也没吃,脸色看上去非常辛苦。 郑晴川想着明天要见许多陌生的亲戚,必须保持头脑清醒,于是在尝过几样名菜后,也早早地睡了。 苏牧和郑友倒是好兴致,虽然没出门去潇洒,但是两人月下对饮到半夜。这是奶娘在第二天一早告诉郑晴川的。 把大部分行礼都留在客栈里,让杜师父带家丁看管着。杜师父这次也随行去荆州。 把苏老夫人的行礼装上马车,一共租了六辆马车,大家奔赴乡下。 与苏州城的柳暗花明、曲调悠扬不同,乡下是一片绿色,绿色的山,绿色的稻田,绿色的野草一望无际,空气里弥漫着青草香,鸟叫虫鸣不绝于耳。 阿韵休息一晚上之后,有了精神,趴在窗口张望,道:“这里比船上舒服多了!” 苏老夫人跟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坐同一辆马车,笑道:“当然是家里好!”苏老夫人也目不暇接,这里也看看,那里也看看,离家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近乡情怯!但是又非常高兴! 郑晴川轻声地提醒:“阿清、阿韵,今天我们会见到很多亲戚的!” 阿清和阿韵听了后,一脸的平常,她们觉得在京城就有很多亲戚啊!见习惯了! 苏老夫人呵呵笑:“老家的亲戚比京城里的亲戚多多了!有二十几家呢!今天苏牧算是衣锦还乡,还要请全村的人吃饭!只有是来的人,都要请!” 郑晴川预感到将会很累!有的人爱热闹,有的人却是天生就爱偷懒!郑晴川算是后一种。“祖母,亲戚加上全村人,大概有多少人啊?” 苏老夫人满脸喜气地笑道:“一桌坐八个,可以坐满二十五桌吧!有些人要上菜、跑堂,孩子们不上桌,不然,还不够坐呢!” 阿清、阿韵和郑晴川都张开嘴巴,惊讶得目瞪口呆! 苏老夫人笑眯眯,继续津津乐道:“要杀两三头猪,二十五只鸡,二十五条大鱼。”老人家伸手摸摸阿清和阿韵的小脸,笑道:“到时候,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比起京城,苏老夫人更喜欢这里! 郑晴川算是被打了预防针了,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等马车到地方了,她还是被吓到了! 一大群人跑过来,一窝蜂似的,飞快地包围了马车,大人和小孩都笑得合不拢嘴,还有人好奇地趴在马车的窗口,好奇地往马车里看。那乌溜溜的眼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 她们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呢!就这样了! 苏老夫人乐呵呵,和熟人打招呼,先被云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 他们说着乡音,郑晴川甚至听不懂!听不懂!她只看见那些人的嘴巴都在动,在笑,还在用手指指点点。看上去倒是充满了善意,但是太热情了! 云嬷嬷指挥丫鬟和婆子们隔开人群,然后郑晴川、阿清和阿韵才一脸茫然、小心翼翼地进了苏老夫人的院子。 一大群亲戚正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吃花生,聊得哈哈大笑。一见到苏老夫人和苏牧,就连忙站起来,主动靠近来,嘘寒问暖。 有一群女子把阿清、阿韵和郑晴川包围了,大家先交头接耳,嘻嘻笑了一番,然后才打招呼。 有个活泼的女子先说话:“你们不认识我吧?猜猜我是谁?” 郑晴川听了这个“猜猜我是谁”,真有种吐血的冲动!被囧到了!这话堪比冷笑话! 那个女子手里的手绢随着手挥动:“哈哈!我是你们的大嫂!她是大堂嫂!” 郑晴川瞬间明白了,这个大嫂是苏家大伯母的亲儿媳妇,那个大堂嫂应该是伯祖父或者叔祖父家的人。 对郑晴川来说,她们原本都是堂嫂!但是那个先说话的女子这么一开口介绍,立马就把她自己的地位提升了一大截! 郑晴川笑,假装腼腆,主要是眼前的人太多了,而且都不认识,她怕别人戏弄她。很快,苏老夫人亲自走过来,随手一指一指的,花了不过一碗茶的时间,就把那一群年轻的女子给介绍完了,郑晴川一一地打招呼,松了一口气。 阿清和阿韵把郑晴川的手抓得紧紧的,显然比较紧张!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