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疯清冷权相后我被娇养了》 第1章 接你出冷宫 “吱呀——” 厚重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面带嫌弃地挥了挥手，这才侧过身子，对着外面的人弯腰谄笑道：“赵公公，您请。” 赵允环顾一圈，这才找到了人，没多犹豫，直接走了过去，看着依旧垂着头没有反应的人，不禁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没有让旁人发觉，“公主，太后派奴才来接您去寿康宫，赶紧跟奴才走吧。” 话音落下，赵允等了好一会儿，那坐在角落里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太后为什么要接我过去？” 赵允身为太后宫里的首领太监，平时都是说一不二的，所以听见这句反问，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好了，“这是太后恩典，您照做就是，何必追问这么多。” “您自个儿收拾收拾吧，奴才去外头候着。” 赵允说完一甩拂尘，也不管人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出门去了。 “公公，我收拾好了。”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赵允一跳，转头就看到人站在不远处，背着一个小包裹。 怎么跟鬼似的，走路没有一点声，胆子小点的非得吓出个好歹来。 赵允定了定心神，轻咳一声，“那公主，这就跟着奴才走吧。” 赵允带着顾芊儿一路到了寿康宫，正想带着人直接进去，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于是转过身对顾芊儿说道：“公主在此稍候片刻，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 刚踏入殿内，便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太后，赵允忙走过去，“太后，奴才已经将公主带来了，此刻正候在殿外呢，不知太后可要召见？” 张太后听见这话，凤眸微抬，没有立时说话，反而端起桌上的茶。 一旁的云袖看见主子如此，心领神会，“太后，公主从前的居所……多有不妥，这样直接进来，怕是会有所冲撞，不如还是先让人伺候公主沐浴更衣，等梳洗之后，再来向太后请安吧。” “这样也好，”张太后放下杯子，看向还候在一旁的赵允，“安排两个人过去，伺候公主洗漱，去去晦气，再带着过来见哀家吧。” “是，奴才遵旨。” 顾芊儿在外面等了没多久，就看见赵允出来了，但却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而是开口道：“公主，太后说您今日也劳累了，让您先回去休息，晚些再来请安也是一样的，哦，您的住处一早就收拾出来了，奴才让人带您过去。” 说罢便招来一旁的宫女，“你们两个，先带公主去休息吧。” 人家已经安排好了，顾芊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颔首，跟着两个宫女离开了。 ----------------- 若仪殿内，太后的亲生女儿顾若儿，正在殿内来回踱步，神情难掩焦急，目光时不时便落在殿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都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就让她远远地看一眼人回没回来，竟然也这样拖拖拉拉的，大半天了还没个影儿，真是废物。”见外头迟迟不见人影，顾若儿有些生气地开口。 一旁的宫女见状，上前将焦躁难耐的人扶到旁边坐下，安抚道：“公主，您别着急，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便看有人从外头进来了，正是顾若儿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看见人回来，顾若儿打断了她刚要行礼的动作，“好了好了，不必拘礼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如何？” “回禀公主，赵公公已经照太后的吩咐，将人从冷宫里接出来，挪到寿康宫去了，奴婢亲眼看着人进去的。” 自从知道西戎要求娶公主之后，顾若儿的心就一直悬着，生怕什么时候，她的皇兄便会一道圣旨下来，让她去和亲，如今有了代替的人选，着实是让人松了口气。 如今问题已经解决，顾若儿也是一扫之前的躁郁烦闷，看着前来回禀的宫女笑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去吧。” 小宫女听见这话，欢天喜地的谢恩退下了，等人离开之后，顾若儿才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清雨，这件事，多亏了你在本宫身边出谋划策，否则，去西戎和亲的人，就是本宫了。你说，想要什么赏赐，本宫统统赏你。” 年前，西戎进京朝贺，提出要公主和亲，以此来保证姜朝和西戎的关系，陛下登基不足半年，朝局不稳，国库空虚，在这种情况下，让公主和亲自然是上上之策，她皇兄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允了。 然而放眼整个宫中，也就只有她这一位公主，和亲，她自然也是不二人选，可她从小便是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让她去那蛮荒之地和亲，简直还不如杀了她。 只是不管她再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母后和皇兄也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意思，她该求的人全都求了，好话更是说了一大堆，却还是改变不了她皇兄的意思。就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清雨提醒了她，她的父皇，可不止她一位公主。 想起先皇还有一个女儿，她还有一个妹妹，顾若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去跟太后说了，有了合适的替代人选，太后自然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去那种荒蛮之地的，所以在和陛下商量了之后，和亲的人选，便从顾若儿变成了顾芊儿。 “多谢公主，奴婢身为若仪殿的人，为公主分忧，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只想跟在公主身边，尽心伺候公主。” 听见这话，顾若儿更加满意，叠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做这若仪殿的掌事宫女，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吧。”看着跪在地上谢恩的人，又将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不容拒绝地放到了清雨手心里，“本宫说了要赏你，就一定会赏，往后只要你忠心侍奉，好处多着呢。” 清雨最后还是收下了东西，并认真回道：“是，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公主，绝不辜负公主期望。” 第2章 和亲去吧你 午膳过后，太后照例要小睡一会儿，临睡前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云袖说道：“先帝突然崩逝，他们父女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如今她出了冷宫，理应去拜见她的父皇，云袖，待会儿你让人带她去奉先殿祭拜吧。” “是，太后，奴婢明白。” 待太后睡下之后，云袖吩咐一旁的宫女小心照顾着，自己往顾芊儿的住处去了。 “奴婢见过公主。”见人已经洗漱过一番，云袖也没有多寒暄，“公主，太后有旨，让奴婢带您去奉先殿，拜祭先帝。” 先帝？那确实应该去拜拜，顾芊儿点点头，“也好，那就劳烦姑姑带路了。” 云袖带着人一路去了奉先殿，走到门口，云袖开口道：“公主，这个时辰，太后午睡也该起了，请恕奴婢不能陪您进去了。” “好，姑姑既然有事，那就去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等人离开之后，顾芊儿便自己进去了，挥退殿里打扫的人，这才走到先帝的牌位跟前，拿起旁边的香点燃，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把香插到香炉里，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开口道：“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等了许久，殿内依旧是一片寂静，顾芊儿没忍住，直接噗哧一笑，“父皇，我忘了，你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哪怕你曾经贵为九五之尊，也和普通百姓是一样的，不可能享受到这些香火供奉。” 奉先殿里没有旁人，顾芊儿也没有这么多顾忌，眉目间满是冰冷的笑意，纤长的手指碰上先帝的牌位，语气森然，“父皇，儿臣真是伤心啊，您怎么就死了呢？堂堂帝王，死的这样仓促又突然，真是，真是……太可惜了……” ----------------- 云袖回到寿康宫，太后已经起身了。 看见人回来，太后也没有多问关于顾芊儿的事情，而是开口道：“云袖，你派人去皇帝和若儿那里，让他们晚上过来用膳，另外再吩咐小厨房，多做些他们爱吃的菜。” 提起自己的孩子，太后眼底尽是温柔笑意。 “是，奴婢知道了。” 得知要和母后传她和皇兄一起去寿康宫用膳，顾若儿高兴坏了，这情形，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和亲的事情，如今代替她和亲的人已经从冷宫接出来了，只要今晚皇兄点头下旨，那么和亲的事，就和她再没有关系了。 因为惦记着这个，所以天刚擦黑，顾若儿就往太后宫里去了。等了好一会儿，顾风珹才到了寿康宫。 “皇兄，你来啦，我和母后等了你好一会儿呢。”看见人来，顾若儿很是激动，三两步就跑到了顾风珹面前。 看着兄妹二人的模样，太后笑了笑，提醒道：“若儿，你皇兄忙了一天了，有什么话也要吃了晚膳再说。” “哦哦，是，是，”顾若儿反应过来，赶紧说道：“皇兄，咱们赶紧去用膳吧，我方才去小厨房看过了，母后吩咐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好。”顾风珹点点头，跟着人过去了。 吃完饭之后，顾风珹看着明显有些急躁起来的顾若儿，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让她去和亲，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于是主动开口道：“母后，人从冷宫接出来了吗？现在在哪儿？” 听见皇帝主动提起，太后心里很是高兴，眼里也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笑意，“已经接出来了，下午的时候哀家让人带着她去奉先殿祭拜先帝了，现在也没见人出来，想必是有许多话要说吧，他们父女团聚，哀家也不好让人进去打扰，皇儿可是要见她？” “不必了，”顾风珹摇摇头，“既然人已经接出来了，那儿子明日便下旨，让她去西戎和亲。” “好，”太后点点头，“离和亲的日子也不远了，就让她住在哀家宫里吧，也方便些。” “嗯，母后拿主意便是，”对于这些事情，顾风珹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有人能和亲，解决和西戎之间的问题就是。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顾风珹也不打算多待，“母后，时辰不早了，儿子前朝还有事，您早些休息。”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叮嘱了顾风珹几句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便让人离开了。 顾若儿在听到顾风珹说下旨让人代替她和亲之后，整个人便陷在了巨大的喜悦之中，直到顾风珹起驾离开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太后，一时高兴没忍住，直接扑进了太后怀里，“母后，儿臣可以一直留在京城，不用去和亲了！” “是，母后的宝贝女儿，可以一直留在母后身边了。”太后搂着人，爱怜地摸了摸顾若儿的头，又将她的脸抬起来，语气里带着疼惜，“瞧瞧你，眼睛下面都青了一圈儿了，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吧，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赶快回去歇息吧，别累坏了。” 连日来的紧张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再加上太后的提醒，顾若儿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疲倦，“那，母后，儿臣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好，快回去吧。” 看着顾若儿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太后这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开口问道：“人现在在哪？” “回太后，还在奉先殿呢。”云袖一下就明白了太后说的是谁，“太后可是要见她？” “嗯，把她找来吧，明日和亲的旨意就要下来了，哀家先给她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宣旨时闹出什么乱子来，让人看笑话。” “是，太后，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将人带过来。” ----------------- 奉先殿内，顾芊儿一个人从中午待到晚上，外面天色渐暗，殿内也越发昏暗，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牌位，一股阴森之感在殿内始终挥之不去，但顾芊儿却并没有点灯的打算，依旧泰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黑暗将自己笼罩，脸上没有半点惊慌和恐惧。 奉命过来的小太监看着漆黑一片的奉先殿，和外头看守的人再三确认，公主确实在里头，这才握紧了手里的灯笼过去了，走到门口，像给自己壮胆似的，用力地推开了奉先殿的大门。 “哐当”一声，小太监借着外头透进来的光线，朝着漆黑的殿内大声道：“公主，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第3章 拙劣的表演 顾芊儿跟着人来到寿康宫，太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拜见太后。” 看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人，太后脸上带着笑，“好孩子，不必拘礼了，快起来吧，云袖，扶公主起来坐吧。” “谢太后。” 等顾芊儿坐下之后，太后将人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芊儿出落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和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顾芊儿恍若未觉，规矩道谢，“芊儿多谢太后夸奖。” “哀家说得是实话，”太后笑着摆摆手，“芊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是时候把婚嫁之事安排上了，芊儿可有意中人了？若是有，尽管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做主。” 这就是在说笑话了，顾芊儿从前一直待在冷宫，平日里连宫女太监都少见，更何况是那些年龄相仿的王孙公子呢？太后这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太后说笑了，芊儿久居深宫，哪里会有什么心上人呢。”顾芊儿面色平静，“况且婚嫁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言，一切，听凭太后做主即可。” 太后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原本以为还要费点儿心思才能让人明白，没想到这丫头倒也机灵，既然人已经把话抛出来了，太后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芊儿这般懂事，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必定帮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一世富贵无忧。” “芊儿多谢太后，为芊儿如此费心。”顾芊儿起身谢恩。 “坐下吧，自家人不必拘礼。” 看着顾芊儿重新坐下，太后假意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朝中品貌才学俱佳之人倒是不少，只是其中与芊儿年龄相仿的，大都已经定亲了，剩下的，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已过而立，都不合适。” 说完还一副蹙眉沉思的模样，乍一看，真能叫旁人以为她是真心在为顾芊儿的婚事担忧。 一旁的云袖见状，适时开口，“太后，奴婢想到一个人选，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说吧。” 得到太后允准，云袖才开口道：“太后，奴婢觉得，西戎王便很不错，传说他高大威猛，骁勇善战，年仅十六便成了西戎第一勇士，而且发妻早已亡故，正妃之位至今尚在空缺，公主花容月貌，实打实的是个美人，这美人配英雄，岂不是一段佳话啊。” 云袖没说的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西荣王，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了，连做顾芊儿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云袖话音刚落，太后立刻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西戎王倒算是个上佳人选，只是，芊儿意下如何呢？”说完目光便看向了坐在那里的人。 太后这话看似是询问，但实际上，结果早就已经有了，既然不可更改，顾芊儿自然不会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点点头，“芊儿但凭太后吩咐。” “好，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目的已经达到，太后也不想再多留人说什么，“天色已晚，你今日也劳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太后，芊儿告退。” 等人离开之后，太后原本温和的笑脸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面色沉着，眼底带着明显的轻蔑和厌烦，“好了，让人拿水来洗漱吧，再让人好好打扫一下殿里。” 云袖一边伺候，一边忍不住开口，“太后，奴婢有一事不明。” 太后闭着眼，红唇轻启，“说。” “事关和亲，这公主怎得如此平静，面上连半点不愿也没有，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呢？” 听见这话，太后哼笑一声，“这丫头可不傻，今夜她能如此利落的答应下来，是因为她只有这一条路可选，若是她不去和亲，老死冷宫都算是好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和亲。” “这……奴婢愚钝，还请太后指点。” “不说别的，单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情，朝中哪户人家，敢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啊？没人敢娶，可不就只能老死在冷宫里了吗？”太后眼神中满是不屑。 提起顾芊儿的母亲和哥哥，云袖下意识地一惊，而后才反应过来，事实确如太后所说，与其回到那阴寒森冷没有人气儿的地方，还不如去和亲呢，至少衣食不会再缺，能好好活着。 想明白了这一点，云袖点点头，“她这样的身份，还能去和亲，太后和皇上实在是仁慈。” “也是她的福气，先帝膝下子女不多，和亲的人选，除了若儿，也只有她了。” “是。” ----------------- 翌日，西戎派来的使臣听说和亲人选有变，十分不乐意，认为是姜朝刻意羞辱，但在看到顾芊儿的画像之后，使臣默默良久，最后点头同意了。 这件事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冷笑一声，“倒是和她母亲一个样，都是狐媚的东西！” 看着太后陡然阴沉下来的脸，云袖赶紧低头，“太后息怒。” “息怒，哀家有什么可怒的，事情成了，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太后面无表情地开口。 但转念一想，那个贱人早就死了，不仅死了，还牵连了整个家族，儿子一家早就死绝了，如今她的女儿，也难逃和亲的命运，往后也是客死异乡的命。 可是她呢，儿子当了皇帝，女儿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自己也成了太后，有着崇高的地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含饴弄孙的日子指日可待，可是比那早死又倒霉的贱人强得多了…… 想到这儿，太后才又高兴了起来。 上午才得知西戎无异议，下午让顾芊儿前往西戎和亲的圣旨便下来了。 太后拿着那张圣旨，看了又看，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连带着看顾芊儿那张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芊儿放心，你的嫁妆，母后已经命内务府多多准备了，即便到了西戎，也不会让你受苦的。”说完便将圣旨重新放回她的手里。 顾芊儿攥着手里的圣旨，“是，芊儿多谢太后，若是没有旁的事，芊儿便先告退了。” “去吧。” 出了殿门，顾芊儿想到方才太后兴高采烈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圣旨，心中哼笑一声，一份圣旨，让大家都满意，真是完美极了…… 第4章 尘埃落定 顾芊儿拿着圣旨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见内务府的总管李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奴才，参见公主。” “公公请起，”顾芊儿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人，“不知公公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李敏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侧身弯腰，将人往屋子里请，“公主，您先里边儿请。” 顾芊儿见状也没有多问，跟着人往屋子里去了，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本有些陈旧简陋的屋子已然变得焕然一新，一应的桌椅陈设全部都换成了新的，甚至连墙壁都是新粉刷的。 李敏在一旁跟着，适时开口道：“公主，这都是太后的意思，原本按着规矩，您是应该别殿而居的，可是太后说，婚期将近，来回挪动多有不便，所以还叫您在寿康宫住着，由太后亲自照顾。所以奴才就命人将您的地方重新打扫了一遍，还望公主您满意。” 顾芊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人，微微颔首，“我很满意，多谢太后恩典，晚些时候定会亲自前去谢恩，也多谢李公公费心操持。” 听见顾芊儿这样说，李敏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朝后边儿挥了挥手，便看见站在最末位的两个小宫女走上前来，“奴婢参见公主。” “公主，这两个是这一批宫女中还算伶俐的，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将就着用，若是日后她们有什么不妥当的，您尽管找奴才，奴才亲自教训她们。” 顾芊儿目光扫过那两个宫女，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李敏，跟顾芊儿说完话之后直接转过头去，就开始对着两个小宫女训话，“往后跟在公主身边，一定要尽心伺候，明白吗！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偷懒耍滑，到时候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是，奴婢明白。” 见她们还算老实，李敏很满意，这才回过身来，看着顾芊儿说道：“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儿，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好，公公慢走。” 顾芊儿笑着将人送走，这才将目光看向站在原地的两个小宫女，转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边那个先上前一步开口，“奴婢小梅。”，另一个紧随其后，“奴婢小西。” 顾芊儿看着面前的两人，认真开口道：“你们也知道，我在这宫里身份尴尬，所以跟着我，难免会受些委屈，只是你们放心，三个月之后，我便要去和亲了，若是到时候你们不愿意跟随，我可以向上开口，将你们留在宫中，不必和我一起，到那蛮荒之地去。” 两人听见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方才神色间隐隐的不满在此刻也消失不见了，相比于跟着一起去西戎，未来三个月要受点委屈好像也不算个事了。 顾芊儿将她们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晚膳过后，顾若儿带着人就往顾芊儿的住处去了，她要亲眼看看那圣旨上写的内容，否则她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刚一进门，顾若儿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直接撇了撇嘴，眼底尽是嫌弃，这么小的屋子，在里面转个身都困难，竟然还在住人吗？她沐浴的房间都要比这个大上好几倍！ 顾芊儿原本是打算休息了的，但是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只得披上外衣出去了，刚出去，就对上了已经坐在主位上的顾若儿的目光，只得上前几步问好，“见过公主。” “嗯。”顾若儿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神色倨傲，“你的和亲圣旨呢？拿来给我看看。” 顾芊儿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顾若儿深夜过来的原因，马上就让人去把圣旨拿出来。 顾若儿从清雨手上接过圣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点点头，将圣旨交还给了顾芊儿，同时对着旁边的清雨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吧。” 很快，门口便进来四个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盒子，顾芊儿看着这架势，面上带着明显的不解望向坐在一旁的顾若儿。 顾若儿看她的样子，很是不屑，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给了一旁的清雨一个眼神。 清雨心领神会，走了过去，将那些盒子一一打开，“这都是我们公主的一番心意，您收着就是了。”四个盒子，每一个里面都装的满满当当，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可见顾若儿在宫里的受宠程度。 顾芊儿看着她这样的大手笔，眼底流露出些许震惊，看来和亲这件事情，确实让她慌了啊…… 顾若儿时刻注意着人，所以顾芊儿表现出来的震惊，她自然没有错过，心中嗤笑，果然是在冷宫呆久了，一点儿平常玩意儿都能这么震惊，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走到顾芊儿身边，“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就收下吧。” 顾芊儿自然是收下了，白送的钱谁会往外推啊，规矩道谢，“多谢公主。” 看她这么识时务，顾若儿心情大好，临走前拍拍她的肩膀，承诺道：“你放心，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姐姐，你的嫁妆，我也会往里面添点儿东西的。” 等人离开之后，顾芊儿看也没看那几个盒子，只是淡声吩咐人把东西放好，随即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顾芊儿搬进寿康宫之后，日子过得倒也安宁，顾若儿自从那天晚上来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太后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么亲厚，但也没有让下人们为难，所以总的来说顾芊儿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没过几天，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应富贵突然造访。 “奴才见过公主。” 顾芊儿看向来人，“应公公，是有什么事吗？” “明日陛下会在御花园宴请西戎使臣，特让奴才来告诉公主一声，请您明日准时出席。” “多谢公公，还请您回禀陛下，我会按时过去的。”顾芊儿点点头，十分痛快的应下了。 话已经带到，应富贵也没有多留，说了声告退便离开了。 第5章 赴宴衣服怎么穿 若仪殿。 清雨刚走进去，就看见顾若儿已经戴好了一整套的点翠头饰，脸上的妆容精致，将原本就娇俏的脸蛋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一旁的宫女手上拿着的衣裳也是华贵无比。 眼看着顾若儿就要将衣裳穿上，清雨赶紧上前阻止，“公主且慢！” 顾若儿的动作被这一声打断，但是看见开口的人是她的贴身宫女，倒也没有生气，但是面上依旧有些不悦，“清雨，你做什么？” 然而清雨却没有回应顾若儿，反而看着旁边的宫女，皱着眉，厉声问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公主的衣裳由我来选，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清雨姐姐恕罪，这衣裳是奴婢拿出来的，公主也喜欢，所以奴婢才敢拿给公主换上的。”说话的是刚才拿着衣裳的小宫女。 听见这话，清雨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若儿直接打断，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清雨！谁给你的胆子，本宫面前竟敢拒不答话，还当着本宫的面耍威风，当本宫是死的吗！” 见公主生气，一屋子的宫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顾若儿这副模样，却并没有吓到清雨，依旧镇静地开口，“公主息怒，奴婢这样做是有缘由的，还请您容奴婢禀明，若是到时公主您还是生气，奴婢自己下去领罚。” 原本顾若儿是想直接把人发落的，但是看她如此信誓旦旦，倒是不着急了，“行，你说吧。”若是到时她的说辞不能让她满意，她就把人丢进池塘里去喂鱼！ 得到顾若儿点头，清雨先是开口让屋子里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刚才搭话的宫女，其他人见公主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听话的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之后，顾若儿这才饶有兴致地开口，“说说你所谓的缘由是什么吧。”说这话的时候，顾若儿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公主，今日陛下宴请西戎使臣，您还是不要打扮的太过隆重，依奴婢看，您穿素色要好一些。” 清雨此话一出，顾若儿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从小到大，但凡她参加宴会，那必然是盛装出席，每次都是艳压群芳的存在，对此连她母后都没有说过什么，可现在，这个清雨不过是个小宫女，竟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顾若儿刚想开口将人发落，就听见一旁的宫女开口了，“清雨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公主身份尊贵，怎么就穿不得这身衣裙了，况且这次是宴请外来的使臣，若是公主不穿的隆重些，万一对方以为咱们不重视，又或者让人觉得咱们不重视他们派来的使臣，引起两国误会，到时候岂不就是我们公主的罪过了？” 这帽子扣得大，顾若儿听完之后面上已是风雨欲来，看样子是绝不会将此事轻轻放过了。方才开口的宫女瞥见顾若儿的脸色，心中十分高兴，今日这清雨肯定是会被罚的，而她，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了。 然而清雨却没有被这几句指责所动摇，而是将自己的理由摆出来，“此次陛下宴请，就是西戎使臣提出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去往他们西戎和亲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公主，您之前也是和亲人选，若是此次打扮的太过出挑，被那西戎来的人注意到，万一他们反悔，又来求娶您和亲，那可如何是好？若他们一旦开了这个口，那么到时候，不管是谁来，都无力回天了呀！” 一番话下来，顾若儿完全改变了看法，是啊，若真如清雨所说，那和亲的人就……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后怕，看向那套衣裳的眼神也变了，赶紧开口道：“赶紧帮本宫把头上的这套钗环给摘下来，换一套普通一些的。” “是，”清雨瞥了眼跪在地上已经缩成一团的人，一边替顾若儿卸首饰，一边说，“公主，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怪奴婢，奴婢愿意自罚三个月月例银子。” 顾若儿有些莫名其妙，“这话怎么说？” “奴婢方才出去之前，特意吩咐了，公主您今日出席宴会，衣裳不宜太艳，谁料她并没有听奴婢的话，还选了一套这般贵重的，险些酿出大祸，是奴婢管教下人不善，让公主劳累了。”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已经开始发抖了，头压得极低，完全不敢抬起来，但是清雨并没有停下，一边拿着梳子为顾若儿重新梳发髻，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不过其实也能理解，这个人，和公主您之前的那个贴身宫女关系亲厚，怕是听了不少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好处，也想来您身边伺候，只是奴婢占了她的位置。” “是吗？”顾若儿眉头紧皱，看着跪在那里，身体抖得不像样的宫女，便知道清雨说的八成是真话，顿时怒不可遏，在她身边的人，她确实不会亏待，可是这个贱婢，就为了这点儿好处，为了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不满，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强出头，还险些害了她，简直不可饶恕！况且这清雨是她亲手提拔的，不服清雨，可不就是不满她的安排吗？若是不严加惩处，那往后这若仪殿哪里还有规矩可言，必须严惩！ “来人！”顾若儿扬声将外面的唤进来，指着跪在那里的人说道：“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很快，那小宫女的挣扎和求饶就消失在了门外，顾若儿这才转过头，看着人真诚说道：“清雨，幸好有你，否则本宫……” 还没等顾若儿说完，清雨便安抚地开口道：“公主不必介怀，奴婢从前就说过，会一辈子都对公主忠心的。” 有这一句话，顾若儿就放心了，再加上刚才的事情，顾若儿已经将人当作自己的心腹了，开口承诺道：“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个若仪殿，除了本宫，你最大，旁人若是还敢有所抱怨，本宫一定严惩不贷！” “奴婢多谢公主。” 第6章 还得靠玄学 宴会开始前两个时辰，太后身边的云袖就带着一整套华贵的衣衫首饰往顾芊儿的住处去了，亲眼看着人将衣裳首饰穿戴好，云袖才带着人离开。 顾芊儿穿着这身衣裳，走到那两个小宫女面前，开口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公主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两个宫女忙不迭地点头，嘴里赞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顾芊儿开口打断，“好了，你们下去吧，等宴会快开始的时候再进来。”等人出去之后，顾芊儿又走到镜子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确实好看，所以，区区一个西戎，怎么配让我去和亲呢？” 宴会即将开始，太后也没有让顾芊儿独自前往，而是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过去。虽然是在御花园设宴，但参加的人却并不少，皇帝带着自己最宠爱的芸妃，三公主顾若儿，摄政王顾北烨，以及当朝丞相郁淮瑾，太后带着顾芊儿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顾芊儿刚一入座，就看见西戎使臣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直接走到顾风珹面前行礼道：“西戎三皇子裘禄，见过皇帝陛下。” “三皇子不必多礼，请起吧。”顾风珹摆摆手让人起来。 裘禄给顾风珹敬了一杯酒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转向了顾若儿和顾芊儿所在的位置，毫不客气的用眼神将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见顾芊儿抬头，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画像，直接站到了顾芊儿面前，开口道：“这就是要和我们西戎联姻的公主吧，果然美貌。”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酒杯，“本王是西戎三皇子，公主，我敬你一杯。”说罢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大有一副你不喝我就不走的架势。 一旁的顾若儿在确认对方不是和她说话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结果一抬头，便看清了那三皇子的模样，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只见那三皇子，长得矮胖黝黑，身上的深紫色蟒袍被身上的肥肉撑的绷紧，仿佛一弯腰这衣裳就要裂开了，明明脸大如盆，偏偏五官像是没有位置一般，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挤在一起，嘴巴又大得不像话，咧开嘴一笑，便露出了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像是要吃人一般，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一看便知道是沉迷声色之人，看向顾芊儿的眼神也是粘腻又恶心。 一开始看到顾芊儿打扮的比她好看的不满在此刻全部消失了，甚至在心中庆幸，多亏了她打扮的这般艳丽，这才吸引了这个三皇子的全部心神。 顾芊儿抬头看向皇帝和太后的方向，发现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一副默许的态度，这才端着酒杯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肥胖又油腻的人，开口道：“多谢三皇子。”随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直接坐了回去，没有再多分给眼前人一丝眼神。 裘禄手里握着酒杯，肥胖的身躯就这样杵在顾芊儿面前，显得有些滑稽和尴尬，而旁边的太后看见顾芊儿这般无礼的举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裘禄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看着人赞叹道：“好！不愧是姜朝公主，在下佩服！”说罢仰头将手里的酒喝光便直接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恰好这时准备的歌舞上来了，太后也按下了自己的不悦，打算宴会之后再说。 而裘禄，整场宴会他的目光都放在了顾芊儿身上，从小到大，他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可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位姜朝公主，让人见之不忘，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眼波潋滟，即便是那样繁复的宫装，也难掩她纤细的身段，这样的美人，合该到他们西戎去！等到了西戎，他一定要尝尝这个美人的滋味……这样想着，裘禄看向顾芊儿的眼神也越发露骨和下流。 如此直白又令人恶心的眼神，顾芊儿自然不会感觉不到，心中冷笑，看来西戎真是气数将尽啊，生出来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真是把他们西戎的脸都丢尽了，但是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宴会结束之后，双方就和亲一事达成一致，这件事情总算是妥善解决了，顾风珹这口气才刚松没多久，就又出事了。 原来，自从那位三皇子参加完御花园的宴会回到驿馆之后，便霉运不断，先是人睡到半夜，床榻突然塌了；后面洗澡的时候突然浑身抽搐，差点在澡盆里淹死；然后就是半夜里桌上的蜡烛突然倒地，点燃了旁边的帷幔，差点被活活烧死；最后一次便是下楼时脚下一个不小心，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不仅摔断了腿，头还直接磕到桌角，顿时血流不止，人现在还在昏迷着呢。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就很难让人认为是巧合了，这三皇子是西戎王最宠爱的小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使臣之中谁也担待不起啊，于是几个人一合计，直接入宫找姜朝的皇帝陛下去了，人是在姜朝受的伤，自然应该由姜朝来负责了。 顾风珹对此很是无奈，但却也不能不管，好不容易打发了过来讨说法的使臣，就往芸妃的关雎宫去了。 芸妃见状也十分懂事，没有上来就询问顾风珹出了何事，而是先给人按摩，舒缓疲劳，看见顾风珹眉头舒展，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之后，这才柔声开口，“陛下，臣妾见您方才进来时，像是有什么心事，若是陛下愿意，不妨同臣妾说说？” 顾风珹最喜欢的便是芸妃的这份体贴，于是便将今日西戎使臣的事情和她说了。 芸妃听完事情的始末，沉默片刻，才开口道：“陛下，臣妾想，若那位三皇子所遇之事确实都不是人为，那么陛下不妨找国师来看看，兴许国师能有破解之道？” 听完这话，顾风珹豁然开朗，“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呢？”说着一边起身一边吩咐，“来人，去请国师到御书房见驾！” 眼看着顾风珹刚来没一会儿就又要走，芸妃脸上没有半点儿不高兴，依旧温柔又耐心的服侍，“臣妾恭送陛下。” 顾风珹向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将人扶起，面上带着少有的温柔，“晚上朕过来陪你用晚膳，”之后又看向芸妃身边的宫女，“娘娘的药记得熬上。”嘱咐完这些才真的起驾离开了。 看着顾风珹的銮驾离开，芸妃这才转身回去，轻声吩咐道：“扶本宫进去睡会儿吧。” 第7章 八字相克 顾风珹到御书房的时候，空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臣参见陛下。” “国师请起。”顾风珹对着人十分客气。 “不知陛下今日让臣过来，所为何事。” 顾风珹直接将西戎三皇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所以今日朕找国师国师过来，是想问问，这三皇子为何会如此。” 听完顾风珹的话，空寒思索片刻，这才开口道：“此事若真如陛下所言并非人为，那么想必是三皇子不知冲撞了什么，但是具体的事情，臣还需要去驿馆确认。” 看着国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顾风珹赶紧点头，“好，此事便交由国师办理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就是。” “是，那臣便告退了。” 空寒走到外面，等候在一旁的童子赶紧上前，“师傅，咱们回去吗？” “不，”空寒摇摇头，“出宫，去西戎使臣下榻的驿馆。” “是。” 另一边，使臣们刚回到驿馆就听说三皇子已经醒了，几人都知道三皇子的性子，根本不想去触他的霉头，可又不得不去，毕竟若是对方一个不高兴，回了西戎之后在王上那儿告上一状，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果不其然，几人刚走进裘禄的房间，对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话也是极尽难听羞辱之言，责怪他们无用，没有好好保护他。 能有资格出使的人，在西戎身份都不会太低，如今却被裘禄这样羞辱，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忿，场面一时有些凝滞，然而裘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倨傲地辱骂着在场的所有人。 就在使臣中有人快要忍不住反驳时，裘禄的声音被叩门声打断了。 “谁啊！”连日来的倒霉事让他心中积攒了无数的憋闷与怒火，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却被人打断，裘禄语气十分不善。 “回殿下的话，姜朝的国师在外等候，说是可解殿下您的灾祸。”门外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禀。 裘禄原本的怒火在听见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平息了些，将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使臣身上，“这个姜国的国师是什么来头，他真有这样的本事？不会是什么骗子吧？” 被他问话的使臣听罢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言语上却依旧恭敬，“殿下，这位国师修为高深，十分有名，是上一任国师的亲传弟子，天赋更是在上任国师之上，深受姜国皇帝和百姓的信任，您不妨见见他，或许他真的有办法解您的困顿。” “那就快让他进来吧。” 等空寒走进来，裘禄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之后，心中的怀疑便立即打消了几分，这国师并不似那普通的和尚道士，穿一身僧服或者道袍，而是穿着一身最平常不过的白衣，头发也只是用了一根最古朴的木簪束起来，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任何装饰，尤其是他周身那种飘渺的气质，让看见他的人，不自觉地便会心怀敬畏。 空寒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看来这三皇子这几天确实很惨啊，不仅左腿和两条胳膊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连额头上也不例外，甚至额头上的伤口还隐隐有些往外渗血，散落在胸口的头发发尾也有明显的烧焦痕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可怜又好笑。 “大师，怎么样，你能解决吗？”裘禄迫不及待地问道。 空寒没有立即开口，沉吟片刻，双指并拢指向裘禄眉心，嘴里念了几句咒语，把手收回之后才开口道：“好了，之后三皇子在姜国的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另外，”空寒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若是三皇子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还请把生辰八字告诉我。” 空寒话音刚落，裘禄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快，把东西写下来交给国师。”看起来神色十分激动，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不赞同的眼色，他们不知道，可是他自己是知道的，方才这位国师念完咒语收手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一股味道，不浓厚也不刺鼻，却让人精神一振，头脑清醒，多日来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 这下子裘禄对于这个国师的怀疑是彻底消失了，只希望他能赶紧帮自己找出倒霉的原因。 空寒伸手接过写有裘禄生辰八字的纸条，将它收进袖子，没有再多留便直接离开了，全程不卑不亢，更加坚定了裘禄相信他的决心。 第二天，事情便有了定论，然而顾风珹面对事情的结果，愣了好半天，这才艰难地重复道：“国师的意思，是因为这个西戎三皇子的和顾芊儿的八字相克，所以他近来才会遭遇接二连三的祸事？” “是，而且据臣推算，三皇子当日应当是主动和公主有过接触，否则不会有血光之灾。”空寒微微颔首。 “那国师可有破解之法？”顾风珹赶紧问道，和亲之事好不容易敲定，他可不希望再起什么波澜。 “此事要破解并非难事，陛下另择一人前往西戎和亲即可。” 话音刚落，顾风珹的眉头便紧皱了起来，换？怎么换，西戎指明了要皇室的嫡亲公主，可是嫡亲的公主也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亲妹妹顾若儿，另外一个就是顾芊儿。现在婚事好不容易定下来，又要换人，若儿先不说，太后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想到自己的母后和妹妹，顾风珹眼底闪过一丝疲惫，“除了这个，国师还有别的法子吗？” 空寒听见这话并不意外，“陛下，请容臣演算一番。”说完之后便直接闭目开始在心中推演。 良久，空寒才睁开眼睛，“若是和亲人选不变，那么便要再等上一年，一年之后，公主才能嫁去西戎。” “没了？只有这两个方法？”顾风珹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 眼看天子不满，但是空寒却并不害怕，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从容答道：“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朕知道了，国师退下吧。”顾风珹叹了口气，让人将国师送了出去，自己在龙椅上坐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去太后那里。” 第8章 最贵的婚期延后 “不行！圣旨已下，怎能随意更改，若传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太后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把顾芊儿从冷宫接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代替自己女儿去和亲，可是现在一个八字相克，居然就要换人？！她绝不会同意！ “珹儿，若是宫里只有若儿一位公主，那哀家绝不会不同意，可是并不是啊，况且若儿她也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忍心将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让她一个人老死异乡，和家人终身不得相见吗？”太后说着便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见自己母后难过，顾风珹也不好受，“母后，您别难过，国师还说了另外一个方法。” “是什么？”太后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重新看向顾风珹。 “若是想要和亲人选不改，那么婚期便要往后延一年。”顾风珹没有瞒着，如实说道。 太后想也不想，立即说道：“那便往后延一年吧，和西戎的使臣说一声便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太后脱口而出的话，顾风珹心中不悦，这话说得倒是简单，可是婚期延后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看着顾风珹皱起的眉头，太后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不妥，转而说道：“你外祖父年纪也大了，咱们家族里他就若儿这么一个外孙女，从小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着，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他老人家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啊？” “朕知道了，具体的事情，朕会派人去和西戎使臣商谈的，和亲人选不会变，母后放心就是。”见太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风珹也只能想办法让西戎答允婚期延后了。 “母后，朕前朝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也好，去吧。” 顾风珹离开之后没多久，顾若儿就着急忙慌的过来了，走进来连请安都没来得及，直接开口道：“母后，儿臣听说，和亲的人选要换？不是已经定下了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若儿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吓得摔了杯子，茶水溅了一身也顾不上了，直接就来了太后宫里。 看着神色惶急的人，太后安抚道：“若儿别急，你皇兄已经答应了母后，和亲人选不变，只将婚期延后一年，已经让人去和西戎使臣商谈了。” “不变？真的吗？”这几天的消息让人眼花缭乱，顾若儿早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下意识地求助自己的母后。 在得到太后再三肯定的回答之后，顾若儿才稍稍放了点心，随即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后皱了皱眉，将顾风珹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西戎三皇子和顾芊儿八字相克，原本只要双方没有交集，便能相安无事，奈何宴会上那三皇子主动招惹了人家，所以回去之后变得霉运缠身，甚至还招来了血光之灾，西戎使臣便将事情闹到了你皇兄那里，后来国师说，若是想三皇子平安，要么换人和亲，要么婚期延后。” 看着又再次紧张起来的人，太后赶紧安抚道：“若儿不必担心，方才你皇兄已经和母后说过了，和亲的人不会更换，你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还是疼你的。” 可是顾若儿还是有所顾虑，“母后，你说若是西戎那边不愿意将婚期延后，而是执意换人怎么办？” 顾若儿说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三皇子最受西荣王的喜欢，若是对方知道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和亲公主会对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产生威胁，他会怎么选，一看便知。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顾风珹回到御书房，就让人去请摄政王入宫了。 “臣参见陛下。” 顾北烨身着紫金四爪蟒袍，头戴金冠，上面还缀着九颗圆润硕大的珍珠，身上的其他的配饰也都是极品，这样的穿戴已经是十分逾制了，但不管是顾风珹还是顾北烨，都对此习以为常。 “皇叔不必客气，坐吧。”等人坐下之后，顾风珹这才开口道：“皇叔，这次让您来，是有件事情想交给皇叔去办。” 顾北烨一脸闲适的倚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也是十分包容，如同父亲对待自己疼爱的孩子一般，“陛下直说便是，若是能办，臣一定尽力替陛下办好。” 听见这话，顾风珹也没有犹豫，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在说到那两个解决办法的时候，顾风珹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苦笑道：“皇叔，您也知道，母后和外祖父都是是最疼若儿的，如今又有了顾芊儿这个选择，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再让若儿去和亲的，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顾北烨闻言摸了摸下巴，“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想让臣去同西戎使臣谈判，让他们同意婚期延后？” “是。”顾风珹点点头，“不知皇叔可愿意？” 顾北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这是自然，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这件事情，就交由臣来负责吧。” “好，那就辛苦皇叔了。”顾风珹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皇叔之后有任何需求尽可以跟朕说。” “是，臣遵旨。”顾北烨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微笑。 就这样，太后，皇帝和顾若儿等了足足两天，顾北烨才带着结果进宫复命。 顾若儿心系和亲之事，在自己宫里根本待不住，直接跑到了御书房，在顾风珹身边磨了许久，才被允许留在那里旁听。 眼看着顾北烨进来，顾若儿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余光瞥见坐在一旁的顾风珹，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了。 “臣见过陛下，公主。” “皇叔不必多礼，坐吧，”顾若儿就站在顾风珹身边，所以对于顾若儿的焦急情绪，顾风珹自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所以也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开口道：“皇叔和西戎商谈的如何？” 顾北听见这话，先是看了眼一旁的顾若儿，这才笑着回答：“陛下放心，臣已经和西戎达成共识，和亲人选不变，婚期延后一年。” “太好了！”闻听此言，顾风珹兄妹俩都松了口气，顾若儿更是惊喜的喊出声来。 但顾北烨却在此时打断道：“公主，您先冷静，西戎答应这些，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顾风珹心中一跳，有点不太好的预感，面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顾北烨却恍若未觉，面上笑意不变，不紧不慢的将对方的条件说了出来，“他们要另加三万两黄金。” 第9章 强行找茬 “三万两黄金？！”顾风珹“唰”地一下站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看，之前为了让西戎答允十年内不进犯姜国，已经答应了公主和亲，送牛羊各一万头，白银一百万两等等看起来十分不合理的条件，可现在居然还要再加三万两黄金，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实在是欺人太甚！ 顾若儿站在旁边，看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的顾风珹，抿了抿嘴，语气中带着些许随意，“皇兄，西戎那种小地方，穷是正常的，不过是三万两黄金而已，不算什么，我们给他们就是了。” 毕竟之前她皇兄为了让姜国免于战乱，给出的条件也不少，对比之前答应下来的，这三万两黄金或许是有些多，但是相比于让她去和亲，顾若儿便觉得这三万两黄金并不算什么。 原本顾风珹就对西戎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有所不满，现在听见他妹妹这样无所谓的语气，心中更是恼火，当即开口斥责道：“你给朕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听也听了，还不回你宫里待着去！” 见顾风珹突然将矛头对准自己，顾若儿怎么会不明白，这分明是把在别人那里受的气撒到她身上呢，若是往常，她才不会管她哥哥是什么身份，早就呛回去了，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真的惹怒了她哥哥，直接把和亲人选换成她怎么办？ “是，臣妹告退。”顾若儿只能忍住怒气，听话告退了，但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还有头上步摇晃动的幅度，就知道明显是气得不轻。 看着顾若儿离开，顾风珹自然也知道她心里有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若不是为了这个妹妹，他根本不用多出这三万两黄金。 等人离开之后，顾风珹这才收回心神，深吸了口气对着顾北烨开口道：“皇叔，您去回复他们，就说这个条件朕答应了，这三万两黄金，朕会添进礼单里去的。”说完便想让人宣礼部尚书进宫。 “陛下，”顾北烨及时出声打断，“依臣看来，这三万两黄金，还是不要写到礼单上的好。” “皇叔此话何意？”顾风珹微微皱眉。 顾北烨耐心解释道：“我们为了往后能和西戎和平共处，之前就已经许诺了不少东西，而且礼单也早就定下了，若是又要再加，只怕西戎会认为我们好欺负，还有朝中的一些大臣，恐怕也会认为您处理不当。” “皇叔说得有理。”顾风珹听完之后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依皇叔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顾风珹下意识地求助顾北烨，先帝驾崩突然，他登基也不过半年，在朝中地位并不稳固，若不是有皇叔时时提点帮衬，他真是寸步难行。 顾北烨默了片刻，提出解决办法，“陛下，不如这样，您将这三万两黄金交给臣，再由臣把东西送过去，您放心，臣会和他们说清楚，不让他们泄露此事，这样一来，既满足了西戎的条件，婚期得以延后，又保全了皇家颜面，不至于引起朝臣和百姓的议论。” “如此甚好，只是又要辛苦皇叔多跑一趟了。” “陛下这是哪里话，为陛下办事，怎么能算是辛苦呢？”顾北烨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朕现在就命人将东西送到皇叔府上去。” “好，”顾北烨点头应下，“陛下还有奏折要批，臣就先告退了。” “嗯，”顾风珹也没有多留人，而是吩咐应富贵，好好将人送出去，自己则是拿起一旁的奏折开始批阅。 另一头，顾若儿在顾风珹那里受了气，却又不能当着人家的发出来，委实是憋屈，所以她刚从御书房出来，便直奔寿康宫去了。 刚踏进宫门，就遇见了太后身边的云袖，云袖看见顾若儿过来，以为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于是上前道：“公主，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太后现在正在佛堂念经，您怕是要等上一会儿了。” “不必，母后既然在念经，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别的事情。”说完就将目光放在了顾芊儿的住所那边，抬脚就往那里去了。 顾若儿气势汹汹，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走到顾芊儿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大喝道：“顾芊儿，你给我滚出来！” 环视一周，发现顾芊儿居然还在那里悠闲自在的看书，顿时火冒三丈，连仪态也顾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扯掉她的书，看着她那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顾芊儿的脸上。 力道之大，顾芊儿的脸被打得直接偏向一边，脸上的指印迅速浮现，然而顾若儿犹不解气，指着人的鼻子怒骂道：“都是你这个灾星，晦气的下贱坯子，自己不祥就算了，还传给别人，惹得别人也不得安宁，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们要多给西戎三万两黄金，我还被皇兄责骂，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样对我发火，全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人打了一巴掌，之后又被人指着鼻子臭骂一通，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了。 “这些与我何干？”顾芊儿回过头来，眼底带着明显的讥讽和冷漠，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顾若儿开口道：“让我去和亲的是你们，现在出了事怪我的也是你们，难道不应该怪你你们自己吗？如果不是你们选了我，哪里还有后面的事情？” “你竟然还敢狡辩，还敢顶撞我？！”顾若儿气得身子微微发抖。 然而顾芊儿却并未打算停下，而是继续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一开始就接受去和亲，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更不会让西戎有狮子大开口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如今倒是要全部怪到我头上？这又是什么道理！” “呵，哈哈哈……”顾若儿怒极反笑，“道理？你居然想和本宫讲道理吗？”顾若儿脸上的笑容一收，恶狠狠道：“那今日本宫就让你看看，在这宫里，到底谁才是道理！” 说完便一挥袖子，转头下令：“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拉到外面去，让满宫的人都看看，惹恼本宫，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第10章 被罚了 “我看你们谁敢。”顾芊儿笑意不达眼底，“这里是寿康宫，不是若仪殿，你们在太后宫里这么胡闹，就不怕待会儿太后知道了怪罪吗？” 顾若儿嗤笑一声，嘲笑她的无知，“你觉得母后会因为我惩罚一条狗而和我生气吗？” “是吗？”顾芊儿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太监。 原本上前打算动手的两人在接触到顾芊儿的眼神时，心头一颤，这才回过神来，这里确实是寿康宫，不是公主的若仪殿，公主在太后宫中这样胡闹，太后多多少少的总会有不满，这些不满，自然不会对着公主这个亲生女儿，那么遭殃的，也只会是他们这些奴才了，想到这里，两人一时间都不敢擅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也是个个低头敛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主子的注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看着被顾芊儿几句话就吓得不敢上前的奴才，顾若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顾芊儿看着眼前这个无能狂怒的人，轻笑一声，“你今天闹这么一场，无非是自己在陛下那里受了气，可是你又不敢和陛下呛声，所以才来找我的麻烦不是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闹，这件事情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会怎么想？”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质问过顾若儿，她自己更是连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突然被人这样反问，顾若儿下意识就想反驳，可是一想到刚才皇兄对自己的态度，她突然就不敢那么笃定了。 “你胡说什么，我和皇兄是亲兄妹，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顾若儿目光游移，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而这时候顾芊儿却不说话了，只是悠闲的坐在位置上，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出现，结束这场闹剧的。 结果正如顾芊儿所料，眼看着顾若儿落了下风，太后身边的云袖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了，“奴婢见过二位公主。” 之后便没有再管一旁的顾芊儿，转头对着顾若儿开口道：“公主，太后方才从佛堂出来了，知道您来了寿康宫，说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点心，让您过去吃呢。” “也好，”见有人给她打圆场递台阶，顾若儿也没有不依不饶，顺着人的话说了下去，“正好我也饿了，云袖姑姑，我们走吧。” “诶，好。”云袖看着顾若儿，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眼底满是慈爱。 看着顾若儿出门，云袖跟在后面，离开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端坐在位置上的人，脸上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眼底浸满了冷意…… 摄政王府，顾北烨刚用过午膳，就听见外面来报，说是陛下身边的应公公来了，顾北烨一听便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开口道：“知道了，先把人请到正厅，本王一会儿就到。” 应富贵被人接引到正厅，坐下喝了半杯茶之后，才看到顾北烨的身影，赶紧站起来，神色十分恭敬，没有半分不耐，“王爷，奴才奉命将东西送来，还请王爷找人过来清点清楚，若无差错，奴才就回宫复命去了。” 顾北烨只是看了眼堆在院子里的几十个箱子，随即大手一挥，“不必了，这件事情是公公亲自督办的，本王一百个放心。”随后给了一旁的管家一个眼神。 赵胜立即会意，走到应富贵面前，从身上拿出一沓银票塞进对方手里，“真是辛苦公公来这一趟了，这点子心意，就当请您喝个茶了。” 应富贵捻了捻手里银票的厚度，眼尾的褶子都笑出来了，“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将银票塞进自己袖口，才又看向一旁的顾北烨，神色比方才还要恭敬，“王爷，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嗯，公公慢走，赵胜，送应公公出去。”顾北烨坐在位置上开口道。 赵胜将人送走，重新走回到顾北烨身边，看着摆在大厅里的箱子，开口问道：“王爷，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点出一万两装起来，剩下的抬到库房装箱造册就是。”顾北烨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 “是，”赵胜点点头，对于王爷这样的做法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带着人把东西都抬到后院去，他好慢慢清点。 然而当他将箱子打开，一片金灿灿的颜色顿时映满了他整个瞳孔，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亲娘啊，原来不是三万两白银，而是三万两黄金吗？！ ----------------- 顾芊儿刚吃过晚膳，太后身边的云袖就过来了，说是太后有事找她，对此顾芊儿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下午云袖离开时看她的那一个眼神当中，她就知道，事情绝不会就这样草草揭过。 顾芊儿起身跟着云袖往正殿去了。 来到正殿，发现太后早就在那里候着了，旁边还坐着一个顾若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顾芊儿并不紧张，如往常一样开口，“参见太后。”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像之前那样让顾芊儿起来，而是一副问罪的架势开口道：“哀家听说，你和若儿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你身为妹妹，居然还敢顶撞，芊儿，你可知错？” 顾芊儿低着头，听见太后的话嘴角一勾，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低声道：“是，芊儿知错。” “既然知错，那就去外头跪着，哀家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是。”顾芊儿乖顺点头，一改之前面对顾若儿时的强硬姿态，主动去院子外头跪着了。 顾芊儿在外头大约跪了半个时辰，就看见顾若儿趾高气扬地从太后殿里出来了，身后的宫女手上还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锦盒，看样子是太后为了让顾若儿消气赏的。 看见顾芊儿一个人跪在院子中央那副冷清凄惨的模样，顾若儿只觉得痛快，走到顾芊儿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怎么样？知道得罪本公主的下场了吗？你就好好地在这里跪上一个晚上吧！”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婢女扬长而去。 第11章 芸妃娘娘 天刚拂晓，顾风珹已经穿好朝服从关雎宫离开上朝去了。 “娘娘，天色还早，不如您再去睡一会儿吧。”送陛下离开之后，芸妃身边的芳环开口道。 “不了，”芸妃摇摇头，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替我梳妆吧，待会儿去给太后请安。” 听见这话，旁边的几个小宫女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身后替芸妃梳头的小宫女最先开口，言语间带着一点不平，“娘娘，陛下都已经下令了，说往后您可以不用独自独自去给太后请安，您这又是何必呢？到时候太后又要难为您了。” “不许胡说！”芸妃转过身看着人厉声喝斥，“你们最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主子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娘娘息怒，奴婢们知错了。”在场的宫女全都跪了下来。 芸妃静默片刻，才抬手示意让她们起来，“算了，都起来吧，往后记得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现在时辰尚早，你们下去休息吧，芳环留下就行。” 芳环闻言接过那小宫女手上的梳子，继续替人梳妆，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芳环这才开口，“娘娘，其实奴婢觉得红巧方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只要是您一个人去寿康宫请安，太后总是会难为您的。” “本宫知道，虽然陛下体恤本宫，但太后到底是陛下的亲生母亲，若是因为我让太后和陛下之间生了误会，那才是我的罪过，所以本宫更加要好好孝敬太后，这样才能让太后看到本宫的心意，若是太后能接纳本宫，那陛下在后宫不是也少了一件烦心事吗？” “是，娘娘说得有理，日久见人心，太后一定会知道娘娘的心意的。”芳环见自家主子心意已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寿康宫，云袖站在床榻边上静静等候着，听见床幔后面传来的声响，赶紧上前，“太后醒了。” “嗯，”太后被人扶起来，洗漱之后坐到妆台前，想起昨晚的事情，开口问了句，“那丫头还在跪着？” “是，已经在外头跪了一夜了，太后可是要让她起来？”知道太后问的是谁，云袖一边梳头一边回答。 “再等等，早膳过后再让她回去吧。”太后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是。” 太后刚梳好妆，就看见赵允从外头进来了，瞥见赵允纠结的模样，太后难得主动开口，“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就这副表情，是有什么事吗？” 太后已经开口问了，赵允也只能如实回禀，“太后，芸妃娘娘过来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听见这个消息，太后一大早的便没了好心情，冷冷地哼笑一声，“怎么，今日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皇帝平日里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今天居然能让她一个人单独过来？” 说起陛下身边的这位芸妃娘娘，并非世家女子，而是一介布衣百姓，陛下登基之初，外出围猎，见到还是普通民女的芸妃，便一见倾心，不顾太后和朝臣反对，直接将人纳入宫中，而且一入宫就是妃位，还亲赐关雎宫。 自从这位芸妃娘娘入宫之后，陛下直接将后宫其他娘娘抛诸脑后，独宠芸妃一人，惹得后宫怨妒不安，太后为此找过陛下多次，可是陛下都置之不理。 对自己的亲儿子，太后没办法做什么，可是面对芸妃，太后有的是办法，所以每逢芸妃过来请安，太后总是会给她大大小小的惩罚，或是抄经书，或是罚跪，总之芸妃每次来，总是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刁难，众嫔妃见太后如此，或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或是为了讨好太后，也纷纷开始针对芸妃，一时间，芸妃的处境变得十分艰难。 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芸妃在太后的又一次罚跪中晕倒了，还没等太后反应过来，陛下就穿着朝服匆匆赶来，直接抱走了昏倒的芸妃，全程都没有分给太后一个眼神。 等陛下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当即下了旨意，所有为难过芸妃的妃嫔，位份全部降了一级，除此之外，位份高的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月，位份低的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六个月。为了一个妃子这样兴师动众，虽然后宫中没有人敢说什么，但是前朝却是闹翻了天，尤其是那些家中女儿入宫为妃的官员，纷纷上奏，要求陛下废芸妃为庶人迁居城外佛寺修行。 谁料陛下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斥责惩罚了那些带头上奏的大臣，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天，直到一日上朝，又有臣子提及此事，陛下一怒，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摘下龙冕，走到阶下将它塞进了那位大臣手里，并扬言若是再如此逼迫，他便不当这姜国之主，请诸位另选高明。 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那位臣子捧着王冕，当场就吓得晕过去了，其他臣子见状，也不敢再行逼迫。 而太后听说此事，更加坚定了芸妃就是个魅惑主上的祸水，之后几次三番想给人一个教训，可奈何陛下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但凡芸妃来寿康宫，陛下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着，太后见状也无可奈何，更不想儿子这样折腾，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免了芸妃的请安。 所以对于今日芸妃的不请自来，太后只觉得厌烦。 “太后，您待会儿还要去佛堂礼佛，怕是不得空，不如奴婢去回了芸妃娘娘，让她先回宫去，改日再过来请安？”云袖知道太后的心思，于是试探地给出了建议。 然而太后却另有想法，拒绝道：“不，让她进来，哀家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在玩儿什么花样，”随后又看着赵允，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别让人不舒服，免得皇帝又来兴师问罪，哀家待会儿就过去。” “是，奴才遵旨。” 赵允离开之后，太后又理了理鬓发和衣裳，这才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人开口道：“走吧，去看看那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12章 弄巧成拙 芸妃一大早来到寿康宫，刚踏进宫门，就看见跪在那里的顾芊儿面色憔悴，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青色，那单薄的身躯也是忍不住地微微晃动。 从她身边路过时，芸妃甚至还能看到了她鬓发和衣裳上的露珠，一看便知对方已经跪在地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芸妃对于这一幕并没有多看，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人直接走到了赵允面前，向眼前的人说明了来意：“赵公公，本宫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不知太后可起来了？” “哟，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对太后真是有心，这么一大早就过来，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原本面无表情的赵允在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言语举动也是十分的尊敬，虽然太后不喜欢芸妃，但赵允依旧没有放肆，最起码面子上的功夫是做足了。 虽然赵允满脸堆笑，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捕捉到对方眼底的嫌弃，但是芸妃却好像并没有察觉，依旧是那幅温温柔柔的模样，“那就劳烦公公进去通传一声，本宫在这里等着就是。” 等赵允进去之后，芸妃这才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宫女，“芳环，你看看本宫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允眼底的情绪，芳环看着一清二楚，心中自家主子不平，却听见这么一句，只得收敛心神，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人出声安慰道：“娘娘放心，您这样正好，并无什么不妥。” 听见这话，芸妃这才松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却看见芳环正一脸复杂的地看着自己，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有所顾忌。 芸妃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拍了拍芳环的手，“没事，来之前本宫已经有准备了。”说完便转回身去，专心地等着人出来。 没过多久，赵允就从里面出来了，将人请到了正殿。 芸妃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太后过来，赶紧起身，“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走到位置上坐下，又等了一会儿，才对着人挥了挥手，“起来坐吧。” “谢太后。” 等人坐下之后，太后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芸妃身子不好，该多休息才是。”虽然是关心的话，但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客气，反而有种阴阳怪气嘲讽人的感觉。 见太后是这样的态度，芸妃也没有觉得难堪，反而真诚道谢，看起来还很高兴，“多谢太后关怀，臣妾身子尚好，”而后话锋一转，像是在给太后解释自己今日早来的原因，“陛下上朝之前，确实嘱咐臣妾再休息一会儿，只是臣妾身为晚辈，已然若日未给太后请安了，心中实在难安，所以便一早过来，既是请安，也是给太后请罪。”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来的消息倒是不少，既让人知道陛下对她的偏宠，又对太后表达了敬意。 果然，太后听完这话，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皇帝就这么喜欢眼前这个狐狸精吗？ 但是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太后也不愿意再和自己的儿子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起冲突，所以忍着并没有生气，“这是什么话，你平日伺候皇帝辛苦，哀家都是知道的，哪里会怪罪你，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宫去好生歇着吧。” 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芸妃也不好久留，起身告退了，走到门口看见还跪在院中的顾芊儿，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去了。 太后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心中已然十分不快，沉着脸问道：“芸妃还有什么事吗？” “太后，臣妾方才进来时，见公主衣衫单薄地跪在院中，如今还是初春，早起寒冷露重，即便是公主有错，也请太后开恩，让她起来吧，免得跪坏了身子。” 没想到对方说的是这个，太后也终于没有再忍，直接哼笑一声，冷冷地开口道：“你身为妃子，只要伺候好皇帝就行了，哀家宫里的事情，不需要，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明白吗？”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太后的怒气，全都敛声屏气，垂眸不语。 这样的情况，芸妃再如何天真，也明白太后这是生气了，也顾不上给外头的人求情了，赶紧请罪道：“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太后息怒。” 一个小小宫嫔，居然敢随便议论太后宫里的事情，简直是不想活了。 此事若是换了旁人，太后早就命人狠狠处罚了，可是眼前这个人不同，皇帝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若是人在寿康宫再出什么差池，这后果绝对不是太后想要的。 太后只得自己努力平息火气，“罢了，芸妃，你回宫去吧。”说话的时候连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直接挥挥手让人离开了。 “是，臣妾告退。”芸妃脸上带着懊悔和可怜。 看着芸妃还没有走出去多远的背影，太后突然抬高声音，对着旁边的人问道：“云袖，哀家之前说让那丫头什么时候起来？” 云袖心领神会，也跟着加大音量，“回太后，您之前说了，早膳过后就让人起来。” “那就让她过了晌午再起来吧，哀家看今天天气不错，让她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看着芸妃的背影一僵，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心中的气也跟着顺了些。 走到寿康宫外面，芸妃一回头，就看见云袖停在顾芊儿面前说了句什么，跪在地上的人点点头，云袖便转身回去了。 芸妃自然知道云袖对人说了什么，因此望向顾芊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直到一旁的芳环出声提醒，芸妃才收回目光。 回宫的路上，芸妃坐在自己的轿撵上，神色暗淡，一言不发，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芳环见状，心中忍不住叹气，她家主子就太心善，给那位公主求情原本是好意，谁成想竟然弄巧成拙，太后不仅没有开恩，反而将人罚得更重，娘娘肯定觉得是自己牵连了那位公主吧…… 第13章 全都遭殃 芳环猜的没错，芸妃回到宫里之后，还是没忍住地向她询问道：“芳环，本宫是不是不应该开口为那位公主求情，如果不是本宫，她也不会到现在还在罚跪了。” 看着自家主子十分愧疚的模样，芳环赶紧安慰道：“娘娘宽心，您原本也是好意，这错不在您的。” 芳环又安慰了几句，才让芸妃平复好了心情。 过了没多久，外面就进来一个小太监，说陛下中午会过来关雎宫用午膳。 “本宫知道了。”芸妃点点头，让人退下了，之后便转头吩咐道：“芳环，你去吩咐小厨房，让他们午膳做的精致可口些，多做些陛下爱吃的。” “诶，奴婢这就去。”芳环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午膳时分，顾风珹如约而至，看着在门口跪迎的芸妃，快步上前伸手，将人扶起来，语气中带着疼惜，“朕不是说过了吗，芸儿不必在门口迎朕，朕自己进去就是。” “臣妾知道陛下是心疼臣妾，只是一来这宫中礼数不可废，二来，臣妾也想早些见到陛下。”芸妃脸色薄红，垂眸低声道。 顾风珹爱极了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一时间心情大好，拉着人往里面去了。 饭桌上，顾风珹吃了几口之后才开口道：“听说芸儿今日去给母后请安了？如何，母后可有为难你？” “怎么会，太后最是宽和，臣妾今日过去请安，太后还留臣妾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呢。”芸妃展颜一笑。 “若真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顾风珹点点头，私心里是希望自己的母后和爱妃可以和睦相处的，这样他也不至于夹在中间，两边难做。 “陛下放心，臣妾之后一定会多去寿康宫陪伴太后，让太后早日接纳臣妾，不会让陛下为难的。”芸妃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道。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与太后一直不睦，陛下是不会一直站在她这一边的，至少不会一直像之前那样维护她，毕竟陛下和太后是亲母子。 “芸儿能这样想，朕心甚慰。”顾风珹露出满意地微笑，又亲自给芸妃夹了菜，“吃饭吧。” 午膳过后，顾风珹还有政务在身，但还是看着芸妃喝了药才走。 芸妃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望着顾风珹离开的背影，神色淡漠…… 因为芸妃的求情，顾芊儿愣是跪到午膳之后才被允许起身。 小西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候着，看见云袖出来说顾芊儿可以起身了，赶紧冲上去将人扶起来。 “公主，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小西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眼里全是心疼。 公主这么弱的身子，又在这冰冷坚硬的地上跪了一夜加一个上午，肯定难受极了。 “我没事，扶我回房去吧。”顾芊儿安慰似的拍了拍小西的手。 “是。” 等回到房间，小西扶着人坐下，伸手撩起顾芊儿的裤腿，看见整个膝盖肿得老大，上面又红又肿，已经有不少地方发青发紫了。 “这……”小西看着这恐怖的伤处，手指忍不住颤抖，眼眶含泪，声音也哽咽了，“公主，您受苦了。” 最后还是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说道：“奴婢先给您打盆冷水敷一敷，然后再去太医院给您拿药。” 顾芊儿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便让人打水去了，等人离开，顾芊儿原本温和的模样顿时消失无踪，看着膝盖上的伤痕，眼神晦暗。 很快小西便打了盆冷水进来，给顾芊儿敷了一会儿之后，又去太医院拿了伤药，回来先是替顾芊儿换了身衣裳，而后才开始上药包扎，等所有的事情做完，天都已经黑了。 小西擦擦脑门上的汗，抬起头来说道：“已经这么晚了，公主，奴婢去给您拿些吃的回来。” 没过多久，小西便端着托盘回来了，一进门，顾芊儿便看见她脸上委屈不忿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再看看她手上的饭菜，就什么都明白了。 上面只有两个盘青菜，一碗米饭，且都份量极少。 这头小西还没想好该怎么说，那边顾芊儿就已经开口了，“放下吧，这样清淡的正好，吃了可以早些休息。” 小西听见这话，沉默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顾芊儿面前，就退到了一旁，眼眶红红的低下了头。 顾芊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筷子默默地开始吃，没有问今日的饭菜为何与往日不同，也没有问另一个宫女现在在哪里，因为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事情也如顾芊儿所预料的一样，自从那天罚跪之后，她的待遇便一落千丈，日常也是处处受刁难，时时遇讥讽，这境遇简直可以说是比冷宫还不如。 顾芊儿这边举步维艰，太后那边也不算愉快，自从芸妃那天来请安，给了她好脸色之后，往寿康宫来得越来越频繁了。 每次芸妃过来，太后总是会不高兴，可奈何芸妃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伺候的殷勤周到又十分懂分寸，让太后挑不出错处来。 赶又赶不走，骂她听不懂，罚她又没有正当理由，可给太后憋屈坏了，不想看见芸妃，只能天天跪在佛堂礼佛，可是她跪多久，芸妃就在外面等多久，弄得太后跪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这样一连跪了好几天，太后终于是吃不消了，尽管地上垫着软垫，太后也不想继续下去了，准备起身出去休息。 结果就是起来的时候，意外陡生，太后一个没站稳，脚下不稳，身子往前扑去，一声闷响，头直接撞到了前面的供桌上，上面摆着的香烛瓜果全部撒了下来，蜡烛落在太后的裙摆旁边。 上好的丝绸极其易燃，在太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火舌便瞬间席卷而上，看着自己身上的火，太后惊慌失措：“啊——来人啊！” 太后礼佛不喜旁人打扰，所以云袖他们一般都是在外面等着的，在听见太后的声音之后，云袖赶紧带着人推门而入，看到倒在地上的太后，衣裳上的火已经蔓延到腰部了，吓得失声尖叫，“快来人啊——护驾！” 这一喊，门外更多人冲了进来，场面顿时一片慌乱…… 第14章 还是去宫外住着吧 得到消息的顾风珹和顾若儿立即赶了过来，一进去就看见太后头上裹着纱布，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 顾若儿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扑到太后床前，神色十分焦急，“母后，您怎么样，有没有事，还疼不疼？” 随后又看向跪在一旁的奴才，呵斥道：“你们这群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面对公主的责问，跪着的宫女奴才们齐声告罪。 “无事，哀家礼佛不喜旁人跟着，与他们无关，都是哀家自己疏忽了。”太后看着自己女儿，开口安慰道，“好在他们进来的快，母后没事。” 顾风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一旁的御医时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太医，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太后额头上的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起火之事让太后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那就好。”听见太后没什么大事，顾风珹这才放下心来，嘱咐道：“这段时日，你们必得尽心照顾，让太后早日康复。” “是。”屋子里的太医和奴才们一齐应声道。 顾风珹刚走到太后跟前，就见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说顾芊儿听说太后受伤的事情，想要进来看望一下太后。 这话一出，顾风珹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顾若儿先跳了起来，“她来干什么！让她滚！这个灾星，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住在寿康宫母后才出事的！” “胡说什么？！”顾风珹不悦地呵斥，但看见顾若儿神色坚定，又想起之前国师说过的话，心里到底存了个疑影，于是对着进来通报的人说道：“太后才用过药，见就不必了，让她回去吧。” 顾风珹说完就一直待在太后身边，直到太后喝了药睡下之后，才起身带着芸妃准备离开。 “皇兄！”顾若儿见人离开，赶紧跟了上去，但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看着一旁的芸妃。 芸妃见状也十分懂事，微微行礼，“陛下，臣妾先告退。” 等人离开之后，顾风珹方才对着顾若儿开口，“她是你的皇嫂，你应该尊敬她。” 顾若儿听见这话，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回答，但神情中明显是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顾风珹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口问顾若儿想对他说什么。 提起这个，顾若儿才开口道：“皇兄，我觉得母后这次受伤，肯定和那个顾芊儿脱不了关系，她就是个灾星，之前那个西戎三皇子是这样，现在母后也是这样，凡是和她走得近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看着顾若儿这样义愤填膺的模样，顾风珹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打断或者斥责，而是问道：“若儿有什么想法？” 顾若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皇兄，皇宫重地，住的都是贵人，哪一个出事，都是咱们不想看到的，不如，让她出宫去吧。” “出宫？”若是迁居别处，顾风珹倒是可以直接下旨，可让人离宫…… “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好好考虑，你回去吧。”顾风珹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见自己皇兄是这个态度，那就说明自己的意见，他会考虑，所以也不再多说，只是应了一声，转身回太后那里去了。 ----------------- 顾风珹回到御书房，却发现摄政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皇叔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事？”顾风珹赶紧上前问候。 “哦，臣听说太后宫里突发意外，本想过去探望，只是后宫重地，外臣不宜擅入，因而在此等候陛下。”顾北烨起身回话。 顾风珹听见这话，下意识地便露出一个笑容，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从前皇叔就对他们母子处处照顾，所以此时听顾北烨这样问，也不觉得奇怪，更没有瞒着的意思。 “多谢皇叔关心，幸好那些奴才们发现的及时，母后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太医说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可。” “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顾北烨关切道，“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是，皇叔，朕知道了，一定会嘱咐母后，也会吩咐那些奴才，让他们往后小心伺候，不许出任何差错。” “嗯。”顾北烨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起身告辞。 等人离开之后，顾风珹又想起了刚才的对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风珹沉默良久，才吩咐道：“去把国师请过来。” 空寒很快被请到了御书房，两人商谈了一番之后，顾风珹便让人离开了。 晚上，顾风珹放心不下太后，直接去了寿康宫。 吃过晚膳之后，顾风珹才开始说起顾芊儿的事情，“母后，朕想让顾芊儿搬出寿康宫，您意下如何？” “嗯？”太后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皇帝打算把人挪到哪里去？” 这个顾风珹已经想好了，“朕打算让她搬出皇宫，在外头找一个住处给她就是。” 太后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反对，点头应下了。 原本之前让人住在寿康宫，就是因为婚期在即，住也住不了多久，如今婚期延后了整整一年，想到这一整年她都要住在宫里，太后心中也不痛快，所以让人出宫另择住处，也没有什么异议。 “既然母后同意，那朕明日便着人在宫外选一个合适的地方，赐给顾芊儿居住。” 太后对此没什么意见，“这事皇帝拿主意就行。” ----------------- 已是深夜，房间内也是一片漆黑，安静得连人的呼吸都能清楚的听见，忽然，顾芊儿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披衣下床。 尽管房间内一片昏暗，顾芊儿却在连灯都没有点的情况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直接走到了桌子旁边。 把桌上的灯点上之后，顾芊儿便看见了桌子上的纸条，挑了挑眉，没有任何震惊，直接将纸张展开。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事成”，顾芊儿看完之后，却笑得十分愉悦。 顾芊儿将手中的纸条燃尽，又吹熄了蜡烛，再次躺在床上时，心情极好，她想，今晚应该可以做个好梦了…… 第15章 解语花顾北烨 既然已经决定了让人搬到宫外居住，顾风珹也没有耽搁，第二天便让人去办理此事，只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住址却迟迟没有确定。 期间顾若儿来过，说不必如此麻烦，随便选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即可，被顾风珹给骂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顾芊儿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家血脉，之后还要去西戎和亲，若是在宫外的住处十分寒酸，不仅会丢了皇家颜面，更会让天下人耻笑，说他们连自己的血亲都苛待。 于是顾芊儿的事情就一直悬在那里没有解决，没过几日，顾风珹和顾北烨才说完事情，太后宫中就派人来请顾风珹过去一同用膳。 顾风珹知道，自从太后受伤，皇叔一直挂心，所以就直接叫了顾北烨一起前往太后宫里用膳，顾北烨自然不会拒绝。 吃过午膳，顾风珹和顾北烨也没有着急走，而是在太后宫中又坐了一会儿。 几人聊着聊着，太后便想起了前几天顾风珹说的事情，顺口问了一句顾芊儿在宫外的住处有没有选好，引起了顾北烨的注意。 “什么出宫，陛下打算让顾芊儿到宫外居住？”顾北烨看向一旁的顾风珹，开口询问道。 见顾风珹点点头，顾北烨皱着眉，又问道：“那陛下打算以什么理由让她出宫呢？” “理由？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顾风珹疑惑反问。 顾北烨看着眼前的母子俩都是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有往深了想，只好解释道：“陛下，不管怎么说，顾芊儿都是皇室血脉，若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就把人迁到宫外去住，无论那住的地方有多好，随侍的人有多少，外面的人总会揣测，是皇宫中有人容不下她，陛下，人言可畏啊。” 被顾北烨这样一说，顾风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保全皇家颜面才重要，“那怎么办？要不就还是让人住在宫里，再另择一个住处就是。” 顾北烨看见太后明显有些不悦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妥，这样的人住在宫中，以后万一再出事，不管是谁，都不会是陛下想看到的，所以为了阖宫安宁，还是将人迁出去吧。” “是啊，”太后跟着点头，眼底带着笑意看了顾北烨一眼，随后对着自己的儿子开口，“咱们只需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好。” “也好吧。”顾风珹见两位长辈都同意，也就没有再提，“只是用个什么理由好呢？” 看着顾风珹和太后都陷入沉思的模样，顾北烨想了想，随即开口道：“太后，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顾北烨是有主意了，娇笑着开口，“摄政王但说无妨。” 得到太后首肯，顾北烨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她是和亲公主，那就以教习为由，让人去丞相府吧，这样也不必再另寻住处了。” “为何要去丞相府？”顾风珹下意识便开口问道。 顾北烨轻笑一声，“陛下，可别忘了往事，虽说她的母亲和哥哥是罪有应得，但难保顾芊儿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到时候她嫁入西戎，万一向西戎王进言攻打姜国，到时候可就不妙了，而丞相一心为国，刚正不阿，相信在丞相的教导之下，公主一定会心向我朝的。” “皇叔多虑了，不过一介女流，哪里会有这样的本事？”顾风珹笑着摆摆手，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顾北烨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而是提醒道：“陛下，您别忘了，这次随使臣一起过来的那位三皇子，他可是对咱们的和亲公主很有兴趣呢，而且这个三皇子最是得西戎王喜爱，要是西戎王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这位三皇子，那到时候……” 尽管话没有说完，但顾风珹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色道：“朕知道了，多谢皇叔提点，朕下午便召丞相进宫，一定会让他好好教养公主。” “陛下为国事如此尽心尽力，真是我姜国的福气啊。”顾北烨欣慰的点点头。 尽管已经及冠，成为了九五至尊，但是被一直亲近的长辈这样直白的夸赞，顾风珹还是久违的露出一个稍显羞涩的笑意，“皇叔谬赞了。” 一时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十分融洽，如同真正的一家三口。 没过多久，顾风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准备告辞，“母后，朕，前朝还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好，去吧。”太后笑着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一旁的顾北烨，“王爷稍等一会儿吧，哀家这里有两支上好的山参，给王妃补身体是再好不过了，我让云袖找出来，王爷带着出宫吧。” “既如此，那臣替王妃谢过太后。” 顾风珹听见这话，点了点头，自己先离开了。 等顾风珹离开之后，太后看着顾北烨，扬声吩咐道：“云袖，你带人去库房把那两只山参找出来。” “是。”云袖点头应下，带着殿里的人出去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顾风珹也不想继续在他这里压着，一回御书房便让人传丞相入宫了。 “臣参见陛下。”郁淮瑾很快就到了御书房。 顾风珹看着眼前这位他们姜朝的丞相，年仅十六便连中三元，成了姜国最年轻的状元，还未及冠，就已经位极人臣，走到了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够不到的位置。 可是郁淮瑾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极其出色，经过他手的每一件事，都办得极其出色，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不仅朝中的文武官员对他心服口服，就连外面的百姓，提起这位丞相也是赞不绝口，甚至认为有这样一位丞相，是姜朝的福气。 “郁卿平身，赐座。”顾风珹看着眼前的人，十分和善，等人坐下之后，才开口道：“郁卿，朕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你来办。” 郁淮瑾听见这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情恭谨，“请陛下吩咐。” “朕想让四公主住到郁卿你的府上，由你亲自教养，直到她前往西戎和亲。” 第16章 住到丞相府去 顾风珹口中的四公主，就是顾芊儿，郁淮瑾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 “公主年纪尚小，见过的东西不多，也不怎么懂得分辨善恶是非，一年之后又要去和亲了，朕希望她能懂得，姜国，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她的母国。” “郁卿，你是我朝状元，如今又位居丞相，朕相信你，一定会教好她，不会让朕失望的。”顾风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望着郁淮瑾。 知道此事不会再更改，郁淮瑾也明白了顾风珹话里的意思，所以就没有推辞，“是，陛下，微臣一定尽心，教养好公主。” “好！好好好……”顾风珹站起来走到郁淮瑾身边，高兴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郁卿真是我朝栋梁啊。” “微臣不敢。”面对龙颜大悦的陛下，郁淮瑾依旧守礼恭谨。 “既如此，那朕即刻便下旨，三日后四公主入丞相府教养。” ----------------- 郁淮瑾回到丞相府之后，便让人将长河叫了过来。 长河是他母亲的贴身侍女所生，自小长在丞相府，算是和郁淮瑾一同长大，现在郁淮瑾尚未娶亲，府中内务都是由长河打理的。 “公子，您找我。”长河来得很快，气息微喘，脸色薄红，一看便是得到消息之后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只是人来得虽然着急，着装打扮却十分妥帖，浅蓝色的衣衫上绣着洁白的梨花，面上不施粉黛，却也是清秀娇婉，但是头上带着的步摇和耳坠，能明显感受到，人来之前是有打扮过的。 郁淮瑾却并不在意，直接吩咐道：“三日后，四公主要住到丞相府来，一直到她去和亲为止，你让人把墨音阁打扫出来，再好好布置一番。” “公主为何要住到丞相府，这不合规矩啊。”长河脱口而出，然而当她对上郁淮瑾的目光时，立即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公子，是奴婢失言了，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 “嗯，去吧。”郁淮瑾收回目光，声音冷淡。 同一时间，应富贵也带着旨意往寿康宫去了。 顾芊儿听完之后，微微一愣，抬起头面带疑惑，“陛下的意思是，让我直接住到丞相府去吗？” “是，”应富贵点点头，“陛下说，郁相学富五车，守礼忠直，由他来照顾公主您，陛下最是放心不过了。” 说完之后应富贵看着依然有些愣神的人，又提点道：“公主，快接旨谢恩吧。” “哦，谢陛下！”顾芊儿磕头谢恩。 目送人离开，顾芊儿回到屋里，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说在宫外随便找一处地方给她居住吗？ 如今突然变成住到丞相府，怕是要多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 一旁的小西并不知道自己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是一门心思地替顾芊儿高兴。 一回到屋子里，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太好了，公主，您终于可以出宫了，奴婢听说，那位丞相为人正直，想必您住过去之后，他肯定不会难为您的。” 小西是真的高兴，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顾芊儿身边，她太知道对方过的是什么日子，明明贵为公主，过得却连宫女都不如，还要不时接受太后和顾若儿的刁难取笑。 现在好了，公主总算是熬出头了，在丞相府，公主肯定可以过得比现在好，小西干劲满满，“公主，奴婢现在就给您收拾东西。”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顾芊儿赶紧把人拉住，失笑道：“先不急，还有三日呢，要是现在就收起来了，剩下的日子用什么呀。” “是哦。”小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顾芊儿没有怪罪，而是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认真问道：“小西，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出宫？若是愿意，我一定带你走，若是不愿，剩下这几日，咱们就作一出主仆反目的戏给外面的人看，这样往后你在宫里也能过得好些。” “公主……”小西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对方已经替自己考虑了这么多，立刻跪了下来，“公主，奴婢愿意跟着您，去丞相府也好，去西戎和亲也好，奴婢这辈子都跟着公主。” 小西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在舅舅家里生活，虽然从小就努力帮着干活，但是舅舅一家依然不喜欢自己，不管是舅舅在赌坊输了钱，还是舅妈在外面吃了亏，最后她都会成为他们撒气的对象，有时候是一顿鞭子，有时候是不让吃饭。 这样的日子，小西足足过了十年，后来舅舅因为欠了赌坊太多钱还不起，就想把她买进青楼还钱，那是她第一次反抗，从那个家里逃了出来，正好遇到宫中要挑宫女入宫，她就报名参选了。 在这期间，她结识了小梅，原本以为在这宫里，她能和小梅相互扶持，互为依靠，谁知道她竟然私底下自己一个人傍上了若仪殿的那位。之后不仅对她翻脸无情，时常冷嘲热讽，连带着对公主也要受她的气，最后干脆连面也不露了。 纵观小西之前的经历，她一直被嫌弃，被背叛，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感受到在意，若说之前跟在顾芊儿身边，是因为命令和心里的一丝同情，那么现在，她说的这些话，就全部都是发自真心。 “好，既然这样，我就带你一起出宫，至于去西戎，还早。”顾芊儿拍拍她的脸，安抚道。 “是。” 两天后的晚上，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宫，所以顾芊儿早早地就准备休息了，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是许久没有露面的小梅。 小西见状直接皱紧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小梅突然双目含泪，直直的朝顾芊儿扑了过去。 “公主，您要出宫，求您把奴婢也带上吧。”小梅抱着顾芊儿的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之前奴婢是一时糊涂，这才做出许多错事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嗯？”顾芊儿疑惑出声，“小梅做错了什么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第17章 一点小插曲 小梅听见主子这样看似淡然无谓的语气，哽咽声一顿，知道对方并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并且带上自己去丞相府，眼珠一转，便打定了主意。 “奴婢知道，公主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奴婢的气，奴婢也自知有罪，不敢辩解，这就去外面跪着，一直跪到公主原谅奴婢为止。”说完便放开了顾芊儿，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又朝着人磕了个头，才起身往外面去了。 小西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等她出去之后，便走到窗户边上，看清了人之后，这才回头对着顾芊儿说道：“公主，她在外头跪下了。” “嗯。”顾芊儿低着头，懒懒的应了一声，烛火摇曳，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听公主只是嗯了一声，小西有些担忧，说到底，公主还未及笄，这样小的年纪，最是容易心软，万一公主被小梅这样的苦肉计打动，真的将人带到丞相府去，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后果可都是要公主一个人承担的呀。 想到这里，小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蹲在顾芊儿面前，着急道：“公主，您可不能心软啊，像她这样拜高踩低，背弃主子的人，您可不能带着她跟咱们一起走啊。” “我明白，小西，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顾芊儿安抚了一会儿，之后又说道：“好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小西观察了一下顾芊儿的神色，但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并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子夜时分，小梅跪在院子里，一阵冷风吹过，冻得她直发抖，她和小西同在一间屋子，此时回去拿衣服，万一被她发现，取笑一番是小事，若是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顾芊儿，那她就别想跟着人出宫了。 想到这里，小梅倒是歇了这个心思，环顾一圈，并没有人在周围，小梅也不想再假装，费力的站起来走到廊下，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直接坐下了。 她可不是小西那个死心眼，她跪在外面，本来就是为了给公主看的，如今人都已经睡着了，她跪的再怎么诚心，也没有人看，何苦难为自己呢？ 只要明天趁大家还没有起来，再跪回去就可以了，到时候公主一心软，说不定事情就成了，想到这里，小梅美滋滋的闭上了眼…… 第二天清晨，小西早早地就过来为顾芊儿梳妆做准备了，“公主，奴婢刚才来的时候，见小梅还在那里跪着呢，已经天亮了，她这样跪着被人瞧见也不好，公主，不如让她回去休息吧。” 小西想得很好，只要让人回去了，她们就可以直接走了，不必和小梅在那里拉扯。 “这个想法很好，小西，你去和她说，让她回去休息吧。”顾芊儿看着镜子里的人说道。 “是！”小西没想到公主真的能同意，为了赶紧解决这个麻烦，立刻放下手中的梳子出去了。 顾芊儿看着她兴冲冲地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要真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果然，没过多久，小西就沉着脸回来了，一看她这副模样，顾芊儿就知道她没有成功，但也没有说什么，只让人去取早膳回来。 用过早膳之后，顾芊儿就要去拜别太后，一出门，就对上了小梅那可怜委屈的眼神，还没等小梅张嘴，顾芊儿便直接移开了视线，径直越过她往太后殿里去了。 小梅看着顾芊儿远去的背影，面上有些不忿，但到底懂得分寸，没有开口叫人，公主摆明了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跪在原地。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顾芊儿便又从太后的殿里出来了，只不过这次出来的，不单是顾芊儿和小西，还有太后身边的云袖，连带着身后的好几个宫女太监们。 这一次顾芊儿并没有再回到屋子里，而是任由云袖指挥人将东西搬出来，看他们忙了一会儿之后，云袖这才转过头，指了指不远处还跪着的人，开口问道：“公主，这丫头是犯了什么错吗？” “我也不知道，昨夜她突然跑到我跟前，哭着说自己错了，然后就跪在那里，别人怎么劝都不起来，我也正发愁呢。”顾芊儿淡笑着回应。 此话一出，不仅是小梅，连一向随机应变，经验丰富的云袖也是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寿康宫的掌事姑姑，对于这个小宫女为何在这里跪着，云袖是清楚的，方才这样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谁知道对方并不按套路回答，倒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云袖便重新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丫头既然跪在这里，想必是犯了什么大错了，若真是如此，这样的人可就不适合跟在公主身边儿伺候了，不如奴婢现在就去禀告太后，让内务府再挑一个新的过来？” “不必这样劳师动众，”顾芊儿笑着摆摆手，“这丫头挺好的，何况看她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道错了，就不用再麻烦太后和内务府了。” 顾芊儿说完便转过头看着还跪着的人，“小梅，你起来吧。” 一旁的云袖见状附和道：“听见没有，还不赶紧过来谢过公主，然后去收拾东西？” 小梅听见这话，马上就站了起来，往顾芊儿那边走去，虽然昨晚偷了一会儿懒，但加起来也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者庭院的地板也是又冷又硬，所以即便小梅即便想快也快不了，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快要走到时，小梅突然膝盖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正好在她面前的云袖被砸了个正着，两人一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哎哟——”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只是一个人是疼的，另外一个人是怕的。 顾芊儿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摔成一团的狼狈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也很快就调整过来，赶紧上前两步，语气惊慌，“姑姑没事吧？来人，快把姑姑扶起来。” 第18章 入住丞相府 原本在一旁忙碌的人看见这个情况，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两个人扶了起来。 “姑姑，奴婢该死，您没事吧？”小梅站在一旁，声音颤颤巍巍的。 两人摔倒的时候，小梅是摔在云袖身上的，所以并没有大碍。 云袖被人小心的扶起来，听见小梅的话，直接横了她一眼，眼神森冷。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在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的情况下被人撞倒在地，结结实实是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再加上身上压了一个姑娘的重量，简直是要了她的半条老命。 “算了，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吧，别再耽搁了。”云袖扶着腰，强忍着怒气和疼痛，对着人挥挥手。 见姑姑不打算追究，小梅也不是个傻的，略一行礼，也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赶紧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顾芊儿的东西就全都收拾好了，云袖一挥手，示意大家出发。 ----------------- 今天是公主入府的日子，长河早早地就起来了，先是吩咐了下人细心打扫庭院，然后又再去了一趟墨音阁，检查里面的布置有没有问题，在一切准备妥帖之后，才带着人来到府门口耐心等待。 “来了来了，长河姐姐，来了！” 听到小厮禀报，长河赶紧出门迎接，刚走过去，就看见了马车上下来的人，在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瞬间失语。 她从未见过如此颜色的女子，淡绿色的衣裙，墨发披散，头上简单的珠饰点缀，并没有让人觉得寒酸，反而显得人清丽出尘，眉若远山，眸光潋滟，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微微一笑，便让周遭的人都显得黯然失色，美若天仙，说得就是眼前这位公主了。 看着人走到自己面前，长河猛然回过神来，立刻道：“公主，丞相已经在里面等候了，您里边儿请。” 顾芊儿微微颔首，“多谢姐姐。” 一行人走到正厅，发现郁淮瑾已经坐在那里了。 看见顾芊儿一行进来，郁淮瑾这才站起来，“臣参见公主。” “丞相有礼，芊儿见过丞相。”顾芊儿回礼道。 应富贵适时上前宣读圣旨，等郁淮瑾接旨之后，才指了指旁边的人，开口道：“丞相，这是太后身边的云袖姑姑，太后想着公主初入府中，两边儿都不甚熟悉，未免忙乱，所以特意让姑姑跟着过来了。” 云袖出宫前摔得那一下，伤到了她的腰，从内宫走到丞相府，她腰上的痛感也是越来越明显，所以并不想耽搁时间多做寒暄，所以走上前请过安问过好之后，便直接说道：“丞相，公主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让公主歇息吧。” 郁淮瑾本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正好顺了他的意，点了点头，让长河带着人往墨音阁去了。 到了墨音阁之后，云袖便指挥着那些宫女太监们将东西放进屋子里，等他们都收拾好之后，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带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宫女走到顾芊儿身边。 看着这架势，顾芊儿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云袖见顾芊儿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得自己先说，“公主，这个是徐姑姑，之前也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为人老实本分，做事也是勤快老练，太后说您身边的这两个还是太年轻了，怕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所以特意派了徐姑姑过来，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见顾芊儿还不接茬，云袖余光瞥见门外的长河，抬高声音道：“公主，您可别怪太后之前没和您说，太后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啊。” 一旁的徐姑姑见状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公主，您若是不满奴婢，奴婢这就随云袖姐姐一起回宫，决不会留下让公主烦心。” 而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的长河，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这公主，竟如此刁蛮任性吗？ 顾芊儿看完这一切，心中不禁冷笑，但面上却依旧温和，懂事的笑笑，看着云袖开口道：“姑姑说得哪里话，太后关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高兴呢？方才不过是乍一听此事，心中高兴，这才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徐娣，“徐姑姑也起来吧，您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能得您的照顾，是我的福气才是。” 听到顾芊儿这样说，云袖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公主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了，时辰不早，奴婢这就回宫去了。” “嗯，姑姑慢走，我也就不送姑姑出门了。”顾芊儿点点头。 “奴婢告退。”云袖行了个礼，走到门口时隐晦的看了站在顾芊儿旁边的徐娣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门口的长河见状赶紧上前，“姑姑这边请。”说着便引着人离开了。 等云袖带着所有人离开之后，偌大的墨音阁就只剩下顾芊儿和小西她们三个，顾芊儿让徐娣和小梅去整理东西，自己则带着小西将墨音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公主，丞相府的人倒是尽心，这墨音阁收拾的干净又雅致，给您住着正好。”小西跟着逛了一圈，满意的开口。 “嗯，”顾芊儿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开口道：“回去吧，稍事休息，晚些还得去拜见丞相呢。” 再次回到房间，东西都收拾好了，顾芊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梅和徐娣，并没有让她们跟着伺候，“你们忙了这么久，也辛苦了，这里有小西一个人就行，下去休息吧。” 徐娣听见这话，立刻就转身离开了，倒是一旁的小梅，原本想留下来，想着搏一搏主子的好感，日后也能好过些。 但是刚才徐娣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深，身后又有太后撑腰，便将所有的重活都交给了她来干，再加上之前在宫里又跪了许久，早就腰酸背痛，整个人累的不行了。 思虑再三还是离开了，还是先休息好吧，若是顶着疲累去伺候，出了差错，岂不是得不偿失？ “公主，奴婢为您宽衣，您也歇会儿吧。”等人都走了之后，小西才开口道。 顾芊儿点点头，没有拒绝，眼下已经住进来了，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9章 态度陡转的长河 墨音阁发生一切，不久之后就被原原本本的传到了郁淮瑾这里。 郁淮瑾听完之后，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了一句，“既然墨音阁人手不够，那就找几个靠得住的，拨过去照顾公主吧。” “是。” 中午的饭菜是长河亲自带人送过去的。 “公主，饭菜齐了，您慢用，若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奴婢这就吩咐厨房重新做。” 长河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神色和语气都十分恭敬。 仿佛真的只要顾芊儿说一句不满意，她就会将这些饭菜全撤了重换一批。 “不会，这些我都很喜欢，长河姐姐费心了。”顾芊儿一副乖巧的模样。 “公主言重了，这都是丞相吩咐的，奴婢不过是照吩咐做事罢了，”长河神色淡淡，“奴婢身份低微，哪里担得起公主这声姐姐，公主唤奴婢长河就行。” 被人当场驳了面子，顾芊儿神色不变，只是笑着应是。 “好。” “公主，这是丞相吩咐奴婢选过来伺候您的，往后他们若是有什么差错，您尽管跟奴婢说就是。” 长河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丫鬟小厮说道。 顾芊儿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笑着点点头，“有劳丞相费心了。” “徐姑姑，你把他们带下去吧。” 徐娣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东西和人都已经送到，长河也没有多留，“那公主便先用膳吧，奴婢告退了。” “好。”顾芊儿点点头。 眼看着人走到门口，顾芊儿又开口将人叫住，“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长河好脾气的转过身来。 “还请你转告丞相，下午我会去找他的。” “是，奴婢知道了。”长河点点头，随即说道：“公主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 顾芊儿话音刚落，长河就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芊儿若有所思，上午她入府的时候，这个人对她可不是这种态度，当时还盯着她的脸失神了片刻呢，之后领她进府的时候也是热情欢喜的。 可是刚刚却是明显冷淡了不少，虽然对着她时该有的规矩都有，但就是可以让人感觉到，这个丞相府内院的管事，对她这个新入府的公主，很是不喜呢。 这前后态度相差巨大，顾芊儿不作他想，肯定是她送云袖离开的时候，从云袖那里听到了什么，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转变。 想到这里，顾芊儿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别人说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丞相府里的人都这么单纯好骗吗？ 被认为单纯好骗的长河离开墨音阁之后，直接往郁淮瑾的书房去了，但最后也只是停在门口，并不敢进去。 长河站在书房门口，先是抬手敲了敲门，这才扬声道：“公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先下去吧。” 回答她的是郁淮瑾身边的成七，长河抿了抿唇，应了声是便先饭厅去了。 没过多久，郁淮瑾就过来了，看到饭桌上只摆了他一个人的碗筷，便开口问了一句，“公主可曾用膳？” 原本长河正在给人盛汤布菜，听见这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复道： “回公子的话，刚才奴婢已经将膳食给公主送过去了，还有您吩咐的下人，奴婢也已经带到墨音阁去了。” “嗯。” 郁淮瑾闻言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想起离开墨音阁之前公主说的话，长河再次开口，“公子，公主说她下午会过来找您。” “嗯，知道了。”郁淮瑾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吃着手里的饭菜。 长河见状也没有再说话，只站在一旁安静的候着，整个饭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 “好了，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吧。” 郁淮瑾放下手里的碗筷，吩咐了长河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长河一直望着郁淮瑾离开的背影，直到人在转角处消失之后，才收回目光，“把东西都收拾了吧。” 原本关于郁淮瑾的事情，长河都是亲自动手的，但她今日倒是没有了那个心思，只吩咐了一句旁人一句便离开了。 ----------------- 回到房间之后，长河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午她送那位姑姑离开时的场景…… “姑娘看着年纪倒是不大，不曾想却已经是丞相府里的管事了，真是能干。”云袖看着一旁引路的长河，认真夸赞道。 云袖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哄一个只在内宅做事，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是很简单的。 果然，长河听见这样的夸奖，脸颊微红，对上云袖那慈爱又真诚的表情，一下就心软了，只将云袖当成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辈。 “姑姑谬赞了，我不过是做一些日常琐事，实在没什么用处的，只是公子不嫌弃罢了。” “丞相宽厚，能得这样一位主子，是姑娘的福气呢。” 这话可是说到长河心坎里去了。 看着长河红扑扑的小脸，云袖心中好笑，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一点心思也藏不住，不过……这份儿心思要是利用好了，倒是方便了她们。 从内院走到前厅，云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但没有立即开口。 “姑姑，您慢走。”长河将人送到府门外，乖巧的开口道。 “不忙，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云袖看了一眼旁边，见长河有些犹豫，又继续道：“本来主子的事情，我们这样做奴婢的，是不应该随意置喙的，但今日见到姑娘，便觉得十分亲切，你又是个忠心主子的，要是我今日不说，来日出了什么事，岂非是我的罪过？” 听见云袖提到了郁淮瑾，长河的心一下子就乱了，顺从地被云袖拉到一旁。 听着云袖的话，长河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怀疑变成吃惊，最后变得十分凝重。 等话说完，云袖瞥了眼对方的神色，便知道对方信了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就送到这儿吧，奴婢这就回宫去了。” 说完便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只留下长河一个人站在原地。 第20章 先休息 长河坐在自己屋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云袖离开之前和她说的话，心中惊疑不定。 这位公主当真如此邪门？接近她的都会发生意外？ 若真是这样，那她得把这件事情告诉公子，好让他有个防范才行。 成河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可是当手碰到门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公子一向不喜欢这种鬼神乱力之说，而且如今她也没有实质的证据，她这样贸贸然地去指摘一位公主，公子肯定会生气。 想到这里，只得收回手，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心中有了计较。 还是再等等，过段日子再说，如果真的如云袖姑姑说得那样，她一定会把事情禀告给公子…… ----------------- 顾芊儿说了午后会去见郁淮瑾，所以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起身出门去了。 问清楚郁淮瑾在哪里之后，顾芊儿也没有麻烦别人，便自己带着小西一路过去了。 还未走到书房门口，顾芊儿便被站在书房门口的人看见了，直接迎了上来，“参见公主。” “免礼，”顾芊儿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的书房，“丞相在里面吗？” “哦，在，大人正在里头处理公务呢。” “那麻烦为我通报一声，看丞相是否得空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禀报，还请公主稍候片刻。” “有劳了。” 顾芊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进去通禀的人就出来了，“公主，您里面请。” “嗯。” 顾芊儿朝着人道了声辛苦，便带着人进去了。 一进门，顾芊儿发现人已经坐在旁边开始煮茶了，见她过来也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转了回去，“公主过来了，坐吧。” 顾芊儿闻言挑了挑眉，对于对方的行为并未表露出什么不悦，面色如常地坐到了郁淮瑾对面。 旁边的水已经沸腾了，隔着袅袅升空的水雾，顾芊儿眼神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暗自惊叹。 不愧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人，不仅年纪轻轻便位居丞相，深受皇恩，连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面冠如玉，身姿如松，单是坐在那里，便是一副赏心悦目之景，即便只是简单的煮个茶，举手投足之间也难掩矜贵之气。 刚泡好的茶水被倒进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面。 “刚泡好的茶，公主尝尝，看臣的手艺如何？” 下一秒，顾芊儿面前便多了一杯茶水，热气氤氲，清香扑鼻。 “好呀，”顾芊儿听话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称赞道：“真是好茶，丞相的手艺极好。” 顾芊儿声音温柔，笑容甜美，称赞也是发自内心。 被这样一个美人称赞，换了旁人早就激动高兴起来了，而郁淮瑾却神色平淡，依旧不紧不慢地品着手里的茶。 “公主喜欢就好。”说完便将茶放在桌子上，谈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知公主过来找臣，所谓何事？” 她为什么进丞相府，陛下的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郁淮瑾这一句，显然是明知故问。 但顾芊儿也明白，她现在的状态依旧算是寄人篱下，所以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回答道： “陛下让我跟着丞相读书学习，所以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丞相关于这件事情的安排。” “不过芊儿也知道，丞相公务繁忙，所以无论丞相想如何安排，芊儿都会配合的。” 顾芊儿见人没有说话，贴心补充道。 郁淮瑾听见她这样说，也没有客气，直接点头应下了。 “也好。” 郁淮瑾身为丞相，本身就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再加上西戎使臣尚在京中，经手的事情就更多了，实在没有剩余的精力再去教养公主。 如今顾芊儿主动提出来，正好让他省了这个麻烦。 “公主初初入府，读书的事情先不急，可先休息一阵子，当然，在这段时间之内，臣也会让人送些书过去，公主闲暇时也可看看。” “……也好，”顾芊儿站起身来，“想必丞相还有公务要忙，芊儿也不好多打扰，就先回去了。” “嗯。” 郁淮瑾点点头，看向旁边的人，“成七，送公主回去休息。” “不用了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顾芊儿连忙摆手。 但一旁的成七已经走到了顾芊儿面前，侧身弯腰，神色平静，“公主，请。” 顾芊儿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郁淮瑾，只好点点头，让人送她回去了。 当天晚上，郁淮瑾就给她送了一大堆书过来。 之后的几天，顾芊儿都乖乖的待在墨音阁，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郁淮瑾送过来的书，或者偶尔练练字，最多就是在院子里溜达几圈，乖巧的很。 一日午后，许久不见的郁淮瑾突然来了墨音阁。 “丞相。”顾芊儿看见来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公主不必客气，坐下吧。”郁淮瑾点点头，在另一旁坐下。 顾芊儿让人上了茶，这才开口问道：“丞相此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郁淮瑾低头喝了口茶，“明日西戎使臣离京，陛下说让公主也出席。”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顾芊儿答应的很干脆。 “嗯，那明天公主便和臣一同前去吧，到时候我会让成七过来。” “好，那就麻烦丞相了。” “不会，”郁淮瑾说着便站起身来，“臣还有事，就不打扰公主了，臣告退。” “丞相慢走。” 等郁淮瑾离开之后，顾芊儿又重新拿起书开始看…… 等到了第二天，顾芊儿最终还是没能和郁淮瑾一起赴宴。 午膳刚过，宫里就来人了，说是太后许久不见公主，很是想念，先召公主进宫说说话，之后和太后一起赴宴即可。 “公主，奴才过来之前，已经先去见过了丞相，将此事告知，事不宜迟，您这就随奴才进宫去吧。”来传话的小太监开口道。 “好，”顾芊儿点点头，“只是还请公公稍候片刻，我去换件衣裳。” “是。” 换好衣服之后，顾芊儿便带着小西小梅和徐姑姑，跟着人先进宫去了。 第21章 一切只看自己怎么选 顾芊儿跟着人进宫，和太后说了没几句话，太后就借口精神不济，让她离开了。 此时离晚上的宫宴，至少还有三个时辰，但是太后说要休息，她也不好多留，只得行礼告退了。 从寿康宫出来，顾芊儿对上小西委屈又气愤的表情，微微一笑，“陪我去御花园看看吧。” “是。” 顾芊儿带着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云袖的声音。 “公主，您等等。” 顾芊儿闻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云袖过来。 等人过来之后，顾芊儿才开口，“姑姑是有什么事吗？” 云袖笑得十分亲切，“太后得了一柄玉如意，想着送给公主安枕，奴婢过来，是想让徐姑姑跟着奴婢一起去库房取。” “多谢太后，”顾芊儿先谢了恩，然后才对一旁的徐娣开口，“那徐姑姑就跟着去一趟吧。” “是。” 顾芊儿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徐娣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剩下的两个人离开了。 结果刚走到御花园，顾芊儿就再次被人叫住了，转过头一看，是顾若儿身边的宫女，清雨。 “奴婢见过公主。”清雨走到顾芊儿面前，规矩行礼。 “是清雨，有什么事吗？” “公主说您难得入宫一趟，准备了一点薄礼，让您走的时候带着。” 听见清雨的话，顾芊儿也不吃惊，依旧点头道谢，“替我多谢公主厚爱，小梅，你就跟清雨姑娘过去取吧。” “是。” 等小梅也跟着人离开之后，顾芊儿环顾四周，最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小西，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小西自然是点头，跟着顾芊儿过去了。 等靠近了亭子，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是芸妃。 顾芊儿看见她的时候，芸妃正好转过头来，看见顾芊儿站在外面，热情招呼，“公主，快请进来坐吧。” 盛情难却，顾芊儿也没有推辞，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了芸妃对面。 “本宫今日难得出来走走，就遇上了公主，也是缘分。”芸妃率先开口。 “是芊儿的运气，能和芸妃娘娘这样天仙般的人物坐在一起喝茶。”顾芊儿面带微笑，语气真诚。 顾芊儿所言非虚，芸妃娘娘确实生了一副绝美的容颜，否则也不会让陛下对她一见钟情，决意要将人纳入后宫，甚至不惜为了她和群臣作对。 芸妃听见这话，当即就笑开了，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说来那日在寿康宫，都怪本宫多嘴，害的你被母后责罚，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娘娘说的哪里话，芊儿知道，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又怎么会错怪娘娘呢？” 听见对方并不计较，芸妃十分高兴，转头吩咐道：“芳环，你回去把本宫妆台上的那对金丝玉镯拿过来，送给公主。” “是。”芳环知道，这是自己主子这是高兴，所以也不愿意扫了她的兴致，应了一声便回宫拿东西去了。 等芳环离开之后，芸妃又看着顾芊儿，像是嘲讽一般地开口说道：“公主谬赞了，本宫出身微寒，不过天地间一个漂泊无依的浮萍罢了，生死际遇全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全然由不得自己。” 说到自己的身上，芸妃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眼底浸染着不易察觉的悲伤，还有一丝一闪而逝的恨意。 “芊儿与娘娘不同，相信人定胜天，所谓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不过是弱者不愿冒险奋斗，用来安慰自己，搪塞他人的借口罢了。” 顾芊儿笑得温柔，落在芸妃身上的目光却十分坚定，继续道： “况且娘娘如今身居高位，又有陛下宠爱，与从前已有云泥之别，无论娘娘是忘却前尘还是铭记过往，都只在娘娘一念之间罢了。” “只在本宫一念之间……”芸妃低声重复。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娘娘一句，”顾芊儿出声打断，见芸妃重新抬起头来，这才开口，“人生就是这样，顾此失彼，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娘娘若是选了，还望日后不要后悔。” “两全其美……”芸妃苦笑一声，从她入宫的那一刻起，哪里还有什么全，什么美。 正巧这时，芳环拿着东西回来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娘娘，奴婢将玉镯拿过来了。”说着便将盒子打开，放到了芸妃面前。 芸妃看着眼前这一对镯子，沉默良久，最终拿起其中一个，放到了顾芊儿面前，“这玉镯不值什么，但也是本宫一番心意，还请公主不要嫌弃，将它收下。” “好，芊儿多谢娘娘，一定会好好爱护这只镯子。”顾芊儿认真承诺，珍重地将它收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宫去了，日后有空，再请公主说话。”芸妃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娘娘慢走。” 芳环示意后面的人把桌子上的盒子盖上带走，然后就扶着芸妃回宫去了。 路上，芳环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娘娘，您让奴婢将那一对镯子都拿过来，为何最后只给了公主一只呢？” 若是一开始娘娘就这样说，那她肯定就只拿一只过来了，现在当着人家的面，给一只，自己再留一只，岂非让那位公主看了笑话？ “是本宫思虑不周了，”芸妃好脾气地笑笑，“只是本宫看到那玉镯，才突然想起来，这东西是陛下赏赐的，怎么能全给了别人，所以才临时改了主意，留下一只了。” 芸妃自然也明白芳环心中的想法，笑着解释，“放心吧，本宫刚才和公主聊了几句，她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或者说，对方在意计较的东西，远不是一个镯子可以比得上的…… 另一边，顾芊儿身边的小西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 “公主，芸妃娘娘这样做，想必是很喜欢您呢。”小西真心为自己的主子高兴。 “是吗？” “是啊。”小西认真地点头，这只玉镯，就是公主和芸妃交好的证据，芸妃娘娘又深得陛下宠爱，以后其他人再想来找他们的麻烦，也要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里，小西赶紧道：“公主，您把这镯子戴上吧。” “不用，”顾芊儿摇摇头，将镯子塞进小西手里，“把它收起来吧。” 芸妃送这个镯子给她，又不是为了让她戴的。 小西并不知道顾芊儿心里在想什么，但看公主的模样，便知道她是真的没想戴这只镯子，只好将它收起来了。 第22章 果然角度不同，看法就不同 芸妃离开之后，顾芊儿便独自坐在亭子里，一个人看看花，赏赏景，偶尔吃口小甜品，也算是舒心惬意。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云袖找了过来，看着桌上吃剩的点心，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真是不懂礼数，哪里像个女孩子。 “公主，时间快到了，太后让您赶紧回去，宴会马上要开始了。”虽然心中不屑，但面上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知道了，姑姑先走，我随后就到。”顾芊儿闻言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站起来说道。 “是。” 跟着云袖回到寿康宫，太后已经准备好了，看着刚踏进殿门的人开口道：“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走吧。” 说完便直接越过顾芊儿出门去了。 太后已经出门，她也不好再站在原地不动，只得跟上。 跟着云袖回寿康宫的时候走得比较急，结果刚回去还没喘口气，又跟着太后往举办宴会那里去了，所以跟着到了地方的时候，还有些微喘。 刚才走得有些急，所以头上珠钗攒动，鬓发微乱，脸颊薄红，红唇轻启，胸口还有些起伏，但顾芊儿本就花容月貌，出尘脱俗，这样的情态放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轻佻风尘，反而更让人觉得她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原本是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人图，可是落在太后眼里，只觉得晦气和厌恶，果然和她那个母亲一样狐媚！ “身子怎得如此柔弱，才走了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公主还是应该勤加锻炼才是。”太后声音冷肃。 “是，芊儿多谢太后提点，日后必定勤加锻炼。”顾芊儿面色不变，认真应下了。 见她态度恭谨诚恳，太后虽然面色不虞，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一甩袖子，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顾芊儿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一旁的小西以为她被太后刚才的态度吓到了，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就听见顾芊儿开口了。 “小西，我长得好看吗？” 听见这个问题，小西先是一愣，完全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很真诚的回答： “当然好看，公主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说完又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她们之后，这才凑到顾芊儿耳边，追加了一句，“连芸妃娘娘也比不上您。” 说完就赶紧缩了回去，一副我刚才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的模样。 “扑哧——”顾芊儿看着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油嘴滑舌。”顾芊儿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好了。咱们也快入座吧。” 看着顾芊儿高兴起来，小西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人过去了。 不远的转角处，看着已经走远的人，成七出声提醒，“主子，咱们也入席吧。” “嗯。”郁淮瑾反应过来，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郁淮瑾抬眼往顾芊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就收回了目光。 一笑倾人城，天下失颜色，他今日算是见识了。 顾风珹过来之后，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时隔多日，顾芊儿再次见到了西戎三皇子裘禄，许是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又或者是受了伤不敢造次，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在宴会上主动闹出什么动静来。 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望向顾芊儿的目光也不似当初那般下流露骨，偶尔看过来，也是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这样的转变，让顾芊儿很满意，果然，有些人就是贱，好言相劝他不听，收拾一顿就听话了。 虽然被告知自己跟那位和亲公主八字相冲，但奈何顾芊儿长得实在太好看，在场的所有女眷加起来，都不及她半分。 食色性也，更何况是裘禄这样纵情声色的人，所以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顾芊儿身上，想起国师的叮嘱，又艰难地移开。 就这样反复多次，裘禄不觉得烦，顾芊儿先忍不了了，在裘禄再一次看过来的时候，直直的对上他的视线，对着人微微一笑。 “咳咳——”乍然对上顾芊儿的视线，裘禄心中一惊，被入喉的酒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样大的动静，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坐在首位的顾风珹关切道：“三皇子这是怎么了。” 裘禄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面对姜国皇帝的询问，哪里能说实话，只得说是自己不小心。 这个意外很快便被揭过，但裘禄回过神来却难得的有些惊慌。 他刚刚和那位公主的眼神对上了！不会回去之后又开始倒霉吧？！ 想到这里，裘禄已经感觉自己的额头在隐隐作痛了，心中告诫自己，立即收起了那些花花肠子，从现在开始，就看着面前这桌菜就行了，其他的哪里都别看！ 顾芊儿再次抬头往裘禄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圆润肥硕的身子缩成一团，坐在那里，乖得像个鹌鹑。 面对这样的结果，顾芊儿十分满意，心情甚好的开始给自己剥葡萄。 然而在宴会上，还有两个人注意到了顾芊儿和裘禄之间的眼神交互。 上一次宴会，顾若儿被裘禄的眼神吓到，所以全程低眉耷眼，不敢说话。 但这次不一样，听说西戎三皇子倒了霉，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这次宴会，顾若儿也是想看看这个三皇子有多惨，所以便往裘禄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谁知这一看，就让她看出了问题，裘禄和顾芊儿两个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在宴会上就敢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简直是恶心至极！ 看着裘禄那张脸，她也能下得去手？！ 尤其顾芊儿在勾引完人之后，还饶有兴致的给自己剥葡萄，更是让她恶心得想吐！ 当即就把头转到另一边，再也不想看顾芊儿的那张脸！ 看完顾芊儿和裘禄全程的眼神往来，郁淮瑾只是挑了挑眉，心中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在看到顾芊儿把人撩拨的魂不守舍之后，还能开心的吃葡萄，郁淮瑾觉得，问题有点大。 看来他之后要好好的教教她，女孩子的矜持…… 第23章 起了异心 这次的宴会，是为了践行，所以无论是姜国官员，还是西戎使臣，都没有去找对方的不痛快，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 在这种和谐愉快的氛围之下，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宴会结束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意。 在场的人除了摄政王，因为陛下体恤能留宿宫中之外，其余人都陆陆续续散会出宫去了。 顾风珹席间也喝了不少，但还算清醒，和太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由应富贵扶着，往关雎宫去了。 但太后此时却并不生气，看着顾风珹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笑意，“今日陛下也辛苦了，随他去吧。” “云袖，咱们也快些回宫吧。” “是。” 回到寿康宫，沐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让太后十分满意，特意吩咐道：“去把哀家那件绣着海棠花的寝衣找出来，今晚穿那件。” “是。”一旁伺候的宫女赶紧回去找了。 衣服很快就找过来了，太后穿上之后，就走到了镜子前，左右欣赏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问旁边的人，“云袖，你觉得如何？” “太后容颜丝毫未变，穿上这件寝衣，更是极美，丝毫不输当年。”云袖站在一旁真心夸赞。 云袖这话也不假，太后本就天生丽质，容颜明艳动人，虽然已是太后，但真实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再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但看容貌，倒更像是二十几岁。 月白的齐胸长裙，胸口是一簇艳丽的海棠花，错落的海棠花瓣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裙摆，外面罩了一件暗金色的纱衣，使得里面的衣裳若隐若现，美丽中更添了一丝神秘。 姣好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整个人将高贵典雅与勾人妩媚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宛若暗夜中一个勾魂夺魄的妖精。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又再用了些胭脂，这才被云袖扶着，往寝殿休息去了…… ----------------- 宫门外，等郁淮瑾和顾芊儿都车之后，车夫便一挥鞭子，驾着马车往丞相府去了。 车厢内，郁淮瑾闭着眼睛靠在一旁，手指轻揉着额头，眉心微微皱起，略微摇晃的马车让他身体上的不适感更加明显。 今夜是他大意了，往后一定要注意，不可再贪杯了。 一旁的顾芊儿看着郁淮瑾明显不舒服的模样，挑了挑眉，原来丞相酒量这么差吗？ 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马车驶回王府。 郁淮瑾缓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便重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顾芊儿端坐着，眼睫微微低垂，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这个时候倒是听话起来了，郁淮瑾哼笑一声。 马车里面本就不大，所以谁发出一点声音，都十分清晰，郁淮瑾这一声笑，顾芊儿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丞相在笑什么？”顾芊儿抬起头，眼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没什么，”郁淮瑾平静道：“只是想着明日西戎使臣离京，臣往后能松快些了。” 郁淮瑾说的随意，但顾芊儿却仿佛当了真。 “使臣离京，丞相能少许多事，这样说来，确实值得高兴。”顾芊儿面上笑容真诚。 郁淮瑾听完只是笑笑，并没有搭话，顾芊儿也识趣，跟着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丞相府到了。 顾芊儿和郁淮瑾双双下了马车，早就在府门外等候的长河赶紧迎了上来。 “公子，醒酒汤已经备好了，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不必，”郁淮瑾摆了摆手，制止了长河要上前扶他的动作，“你带公主回去休息吧，醒酒汤让成七端到我房里就是。” “是。” 郁淮瑾亲口吩咐，长河自然不敢不遵，只得转了个身，看向一旁的顾芊儿，“公主，奴婢送您回去休息。” 顾芊儿自然点头，但临走之前还是和郁淮瑾说了一句，“芊儿先告退了，丞相也记得早些休息。” “好。” 等顾芊儿跟着长河走远，郁淮瑾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长河按着郁淮瑾的吩咐，将人送到墨音阁，刚到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公主，天色已晚，奴婢也就不打扰公主了，您早些休息，奴婢告退。” 看着长河隐约有些着急的神色，顾芊儿也能猜到她之后想去做什么，但并不在意，干脆地点头让人离开了。 顾芊儿带着小西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徐娣和小梅两个人坐在院子，桌上摆着好酒好菜，酒意上头，两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看见她进来，小梅脸上多少有点惊慌，“公主，您回来了。” 但一旁的徐徐娣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当着顾芊儿的面，喝了一口酒才站起来，“公主回来了，可是要奴婢伺候您休息？” 说完之后甚至还打了一个酒嗝，明显地不将顾芊儿放在眼里。 看来进宫一趟，云袖和这位徐姑姑说了不少的话啊…… 小梅站在一旁，看着徐娣这样的态度，心里战战兢兢，生怕顾芊儿待会儿发怒。 结果顾芊儿只是微微一笑，“不必了，今日姑姑随我一同进宫，想来也累了，我有小西伺候就行，姑姑继续吧，吃完早些休息就是。” 说完就带着小西进去了。 一旁的小梅看得目瞪口呆。 “姑姑，您太厉害了，连公主都要给您面子呢。”小梅看向徐娣，眼底满是热切。 “这有什么，”徐娣得意地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去之后才又继续道：“我是太后身边的，莫说公主，就是陛下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头了，她只是太后身边一个普通宫女罢了，平日别说是陛下，就是太后跟前，她也说不上几句话。 可是小梅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想到刚才顾芊儿对她的态度，便完全相信了徐娣的话。 自从进了丞相府之后，她每天都在尽力的讨好和迎合顾芊儿，但对方始终都不为所动，面对她时总是淡淡的，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眼前的徐娣。 第24章 深藏不露 小梅想得很好，现在想要再得到顾芊儿的信任，可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自己之前搭上了若仪殿那位，除了之前在寿康宫时，她听从吩咐，给顾芊儿找了几次不痛快之外，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再被派什么要紧差事，只叫她待在顾芊儿身边。 小梅知道，对于没什么用的人，顾若儿是不会费神的，所以保不齐之后自己就会成为顾若儿手上的一颗弃子，毕竟顾若儿的阴晴不定，是皇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到时候她真的被顾若儿一脚踢开，自己又没有第二条路，那到时候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悲惨！ 可如果她攀上了太后身边的人，到时候让徐姑姑替她在太后面前说几句话，那么她就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当差，或者直接被放出宫去了！ 想到这里，小梅看着一旁的徐娣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搭上这艘大船！ “姑姑说的是，您资历深，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在太后身边当差，谁敢不给您面子啊。” 小梅笑着奉承道，之后又是给人倒酒，又是给人捏腿捶背，比在顾芊儿面前还要上心。 徐娣对此也是十分受用，两个人的关系火速亲密了起来。 在房间里伺候的小西并不能听见院子里两人的谈话，但是她们嘈杂的声音却能传进房间里来。 见她们如此不知道收敛，小西气急，“公主好心让她们吃饭休息，连当值期间喝酒都没有说什么，她们竟然得寸进尺，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到气头上，小西放下手里的梳子就想往外走，“奴婢去教训她们！”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顾芊儿拉住了，“好了，随她们去吧，别管了。” 见小西还在坚持，顾芊儿只能说，“徐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你这一出去，要是得罪了她，往后咱们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小西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听到公主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感到很委屈。 为公主感到委屈，金枝玉叶，竟然要顾忌一个奴婢！ “好了，别苦着个脸，这一天下来，我也累了，扶我进去休息吧。”顾芊儿不在意的转移话题。 小西闻言也赶紧收起自己的情绪，扶着人进去了。 “幸好，公主睡觉的地方听不到外头的声音，这样公主也能安心休息了。”小西对此十分满意。 替顾芊儿铺好床之后，小西正准备去外头守夜，就被顾芊儿拉住了，“今夜就在那边榻上休息吧。” 顾芊儿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榻，又从床里边儿抱出一床被子递给小西。 “不不不，”小西赶紧拒绝，“公主，那是您睡的地方，奴婢怎么能躺呢，奴婢还是出去吧，有需要您喊奴婢一声就行。” 说着就将被子推了回去，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里睡，”顾芊儿伸手拉住人，“要是在外面听见了什么，以你的性子，肯定是要气一整夜的，那这样，你明日哪里还有精神当差？我身边可就你一个得力的人了。” 听公主说到这个份上，小西也没有再推辞，接过了顾芊儿手里的被子，往软榻上去了。 没多久，小西就吹了灯，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顾芊儿很快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之后，顾芊儿的听觉无限放大，耳边是徐娣和小梅的谈话，顾芊儿静静听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搭上线了呀…… ----------------- 长河离开墨音阁之后，没有犹豫，直接就往郁淮瑾的住处去了。 可是等她到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成七正好从里面出来，关上了房门。 长河见状便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走了过去。 “公子睡了吗？”长河走到成七面前，压低声音问道。 “嗯。”成七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长河见状也不尴尬，继续说道：“公子应当是喝多了酒，所以才睡的这样早。” 按照往常的话，郁淮瑾是还要再看半个时辰的书的。 成七依然没有搭话，长河已经习以为常。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酒多伤身，成大哥，你跟着公子，平时也应该注意些。” 成七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一般，“公子是主子，我是奴才，做奴才的，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至于主子想做什么，哪里是我们可以随意置喙的。” 这话一出，长河当即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这样窘迫，成七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夜深了，姑娘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收回眼神，继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守夜。 长河听见这话，瞥了成七一眼，随即羞愤的转身跑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周围重新变得安静，成七这才开始思考。 主子一向克制，莫说是宫宴，即便是公子在丞相府里，逢年过节，也不曾喝多过，怎么今日没有克制住呢？ 成七回想了一下宫宴上自家主子的行为。 没什么异常啊，与从前一样，陛下到场，大家一起行礼问安，宴会开始之后，跟身边熟悉的官员寒暄，一切都很正…… 不对！ 不对，这一次的宴会，主子还往住在咱们府上的那位公主身上，看了好几次！ 而且每次收回目光，就给自己倒一杯酒！ ！！！ 虽然内心十分震惊，但成七面上却越来越严肃。 他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 公主长什么样子，他也是知道的，那真是说句天仙也不为过，不是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吗？ 看着公主那副容貌，心情都会变得更好，主子多喝了几杯酒，也就正常了。 成七心里刚松了口气，随后立刻就反应过来—— 不对啊！ 这位公主，以后可是要去和亲的啊！！！ 主子不会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吧，这…… 不不不，成七下意识摇摇头， 他家主子，自从当上丞相之后，上门来说亲的人就没有断过，可是公子没有一次是点头的，无一例外，统统都给拒绝了。 次昂到这里成七稍稍安心了一点，但又意识到一点。 那些来提亲的人家，没有一个能比公主还好看啊…… 成七顿时心乱如麻…… 第25章 有人夜闯相府 成七就这样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心里胡思乱想到了大半夜…… 子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下人们早已安然入睡，丞相府中变得十分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 成七也摒开了那些纷乱的思绪，双手抱胸，上半身倚靠在廊下的柱子上，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突然，成七猛然睁开双眼，眼底没有一丝倦意，锐利的目光直视不远处的屋顶—— 没有错，刚才确实有人从那里经过，去的地方是…… 成七眼神一冷，当即发出信号，同时纵身一跃，往墨音阁去了。 信号发出之后，原本安静的丞相府很快变得嘈杂。 原本的好眠被人打扰，下人们纷纷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好像是有贼进了相府。”旁边不知道谁回了一句。 “这事儿应该是相府护卫来管吧，关咱们什么事，睡觉睡觉。”方才问话的人摆摆手，自己先关门回去睡觉了。 其他人一听是这个道理，再加上累了一天了确实困，所以纷纷回去休息了。 很快院子里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 成七一路追着人来到墨音阁，看见里面顾芊儿的房间还亮着灯，眼神一凛，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走到顾芊儿房门口，发现院子里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心中不悦，那些人就是这样当差的吗？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成七示意旁边的人上去敲门。 里面的人很快应声，“来了！” 不过几息，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成七看着来开门的人，微微皱眉，怎么是公主亲自过来开门？ 顾芊儿打开门，便看见成七带着七八个家丁打扮的人站在院子里。 “成七，是出什么事了吗？”顾芊儿看着眼前的阵势，有些吃惊地问道。 “回公主的话，属下方才发现有人夜闯相府，往墨音阁的方向来了，所以特带人过来查看。” 成七没有细说，只是问道：“公主，为了您的安全，请您让属下进去查看一番。” “好，你们进去吧。”顾芊儿抿了抿唇，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都看仔细，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成七站在屋子中间，沉声吩咐。 等那些人开始四处查看的时候，成七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顾芊儿。 “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不仅没有休息，而且穿着整齐，十分精神，很快便应声开门，听到有人擅闯相府，并且对方还很可能藏身墨音阁之后，居然没有惊慌害怕，反而有心思坐在一旁喝茶？ 顾芊儿像是听到了成七心中的疑问一般，主动开口，“本来是休息了的，但睡到一半有些口渴，其他人都睡下了，也不好再因为这点小事叫他们起来，就自己起来了。” 说着还打开了一旁的茶壶，“结果刚醒来没留神，一下子就放了这么多茶叶，喝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所以就自己找了本书来看。” “结果翻了没几页，就听见了敲门声。” 成七听顾芊儿说完，这才注意到，身后矮桌上放了一本打开的书。 这么一看，顾芊儿的解释也合理，最主要的是，他想不出顾芊儿会包庇那个贼人的理由。 成七点点头，态度缓和不少，“原来如此，多谢公主告知。” “其实，有没有可能，是天色太暗，成七你看错了啊？”顾芊儿试探道。 “不可能。” 成七当即反驳，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回答的有些太快了，赶紧找补。 “属下的意思是，虽然天色昏暗，但属下能夜视，确实看到了人影，而对方也确实往这边过来了，所以属下才过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多嘴问这一句了。”顾芊儿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公主也是关心，属下明白。”成七客气道。 墨音阁并不是很大，尽管带来的人检查仔细，也没有用多少功夫，这边成七话音刚落，那边就已经搜查完了。 “大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嗯，”成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刚想带人离开，眼神在碰到某一个地方时，又停了下来。 “公主，请恕属下冒犯，可否让属下进里面去看一看。” 顾芊儿顺着成七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方看的，是她的卧房。 女子闺房，本就是极其私密的地方，夜半三更，让外男随意出入，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 “这……”顾芊儿没有立即点头。 成七自然明白她的顾虑，主动开口，“公主放心，属下只是进去看看，绝不会擅动里面的东西，今夜之事，属下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其他人知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芊儿也只能点头，放人进去了。 得到顾芊儿的同意，成七没什么犹豫，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而床榻和衣柜这两个地方，他也不好贸然上手。 成七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认真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声音。 最后发现，除了躺在榻上的那个女人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到底是公主闺房，成七也不好待太久，确认没有可疑之处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临走前余光看到依然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小西，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这丫头怎么能睡得比主子还沉？！ “如何？”顾芊儿看见人从里面出来，主动开口询问。 “回公主，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您也可以安心歇息了。”成七对着人回禀道。 “好。”顾芊儿点点头。 “属下告退。” 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墨音阁。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走出墨音阁之后，成七身后的人开口问道。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如果没有异常，就回去休息吧。”成七思索片刻，下了决定。 “是。” 身后的人齐声应道，跟在成七身后查别的地方去了…… 第26章 这相府，内有乾坤 送走了成七之后，顾芊儿回到房间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想起刚才的情形，忍不住轻笑一声。 真是有意思，原本还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丞相府邸而已，现在看来，这里真是内有乾坤，大有文章啊。 先不说成七，单看他带来的那群人—— 若是普通家丁深更半夜被吵起来，即便跟着过来，也一定是哈欠连天，脚步不稳，干活也不会如此细致。 可是反观成七带来的那些，虽然身上穿的与普通家丁无异，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哈欠困倦不说，反而个个都精神百倍。 听到命令之后，行动迅速果断，丝毫没有因为搜查的是公主寝居而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反而更加仔细认真，没有放过一个可疑的角落。 身强体壮，目光坚毅，行动灵敏，气息沉稳，脚步无声，配合默契，行事迅速，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家丁，而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而领头的成七，更是不简单—— 他进到卧房内查看时，表面上像是只往四周看了一眼便出来了。 但顾芊儿一直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看见成七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心中略微吃惊，紧接着她就注意到，成七的耳朵动了。 看到这里，顾芊儿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在听声辨位，依靠听觉来判断她的房里有没有藏着人。 而且看着今晚的这个架势，应当只是相府隐藏势力之中的一小部分，肯定还有更多的人，仍然藏在暗处。 “真麻烦啊……”顾芊儿摇了摇头，心里也明白，往后做事，应该要更加小心了…… ----------------- 成七带着人在府中走了一遭，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就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了，自己则回了郁淮瑾的院子，接着守夜。 回去的路上，成七面色凝重，在发现对方的之后，他立刻就给相府四周的人发出了信号，自己则马上带人拦截。 现在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有人从相府离开，而他查完各处之后都没有发现异常，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对方武功远在那些暗卫之上，所以才能在离开的时候还能不惊动任何人。 对方来意不明，武功还非常人可比，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回到院子，成七才发现屋子里的灯又亮起来了。 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郁淮瑾已经起来了。 “主子。”成七关上房门，走到郁淮瑾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郁淮瑾神色平淡，声音冷静，即便只穿着一件寝衣，也无损他的威严。 听见郁淮瑾询问，成七便直接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紧接着便补充道：“属下刚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这段时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旦有事，无论大小，都要禀报上来。” “嗯，”郁淮瑾赞同的点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既然成七都已经安排妥当，郁淮瑾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休息之前多说了一句。 “墨音阁那边，多派些人手过去。” “是，属下明白，一定让她们看好公主的院子。”成七立刻应下。 “嗯，下去吧。”郁淮瑾挥挥手，自己起身往里面去了。 看着卧房的门再次关上，成七心中感慨，看来主子真的很重视公主啊，竟然还特意吩咐一遍…… 再次躺在床上，郁淮瑾没有半点睡意，静静地回想刚才成七说的话。 他可不相信那位公主是无辜的。 在她没有住进来之前，府里一直没有闹出来什么事，结果现在人一来，就有人夜探相府，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而他，从来不相信那些巧合。 加派人手去墨音阁，一来是为了保护里面人的安全，二来，也能看看，这位公主，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温和无害…… ----------------- 第二天一早，昨天晚上有人半夜闯入相府的事情，就被传到了长河耳朵里。 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长河立刻赶往郁淮瑾的住处，请罪。 “公子！”长河一路小跑，不直接冲进了郁淮瑾的卧房。 郁淮瑾今日休沐，长河闯进来时，他才刚刚起床。 “做什么？！” 大早上的，就看见长河这样莽撞失礼，郁淮瑾眉头微皱，十分不喜欢这样的行为，因此语气也变得更加不悦和严肃。 看到郁淮瑾脸上的神情，长河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立刻请罪道：“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长河跪在地上，神色惶恐，郁淮瑾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收回目光，转而问道：“一大早的过来，有什么事？” 听到郁淮瑾这样问，长河就知道，对于自己刚才的失礼，公子是不打算追究的了。 想到这里，长河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从地上站起来之后，才开口答话，“奴婢听说，昨夜丞相府进了贼，担心公子安危，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如今见公子安好，奴婢便放心了。”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长河说话便大胆了些。 说完这些话之后，长河悄悄红了脸，含羞带怯地低下了头。 但长河这副女儿家的情态，郁淮瑾并没有看到，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再往长河那里看。 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依然神色平淡，“这些事情，自有护卫出面解决，你只需要处理好府中内务即可，其他的无需你来操心。” “……是，奴婢记住了。” 面对郁淮瑾这样直白的话语，长河心中十分难堪，脸上原本娇羞的表情被尴尬取代，变得煞白。 但她现在面对的，是郁淮瑾，不是昨晚的成七，所以只能强忍着开口，“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 看见郁淮瑾点头，长河立即转身，快步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正好碰上了成七，长河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成七说的话，再加上刚才郁淮瑾的态度，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长河实在不想让人看见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只能掩面而逃。 看着长河离开的背影，成七并没有惊讶，只是心中感概，做主子的属下，还是别生出那么多其他心思的好…… 第27章 丞相心里是有她的 成七只想了一会儿，等走进房间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若无其事。 看见郁淮瑾已经穿戴整齐，便开口问道：“主子，可是现在去饭厅用早膳？” 郁淮瑾点头表示可以。 成七便转身准备出去吩咐人摆好早膳，刚走到门口，就被郁淮瑾开口叫住了。 “等等。” 看着成七有些不解地回头，郁淮瑾继续说道：“今日休沐，你去一趟，墨音阁，请公主过来一同用膳。” “是。” 成七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墨音阁内，顾芊儿刚好洗漱完毕，成七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听说郁淮瑾要请她过去一起吃早饭，顾芊儿点点头，跟着成七出门了。 来到饭厅，郁淮瑾已经坐在那里了。 两个人也没有过多客气，很快就坐下开始吃早饭了。 郁淮瑾先出声，“公主昨夜休息的还好吗？” 顾芊儿咽下嘴里的吃食，才开口回答，“多谢丞相关心，我还好。” “昨夜闯入相府的人，丞相抓到了吗？” 想起昨晚的事情，顾芊儿多问了一句。 听顾芊儿提起这件事，郁淮瑾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成七上前一步来回答了她的问题。 “有劳公主挂心，请恕属下无用，没能找到那人的踪迹，”成七抱拳请罪，但紧接着就补充道：“但请公主放心，属下已经在墨音阁周围加派了人手，往后定不会再让可疑之人靠近公主居所。” 看着成七神色严肃，顾芊儿赶紧笑着摆了摆手，“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说完之后又看向旁边安静吃饭的郁淮瑾，“多谢丞相费心，安排人保护墨音阁。” “应该的。” 郁淮瑾回答完之后，就继续吃饭了，顾芊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重新端起了自己的碗。 早饭过后，郁淮瑾突然问起，“公主，昨夜成七带人过去，发现墨音阁外头竟无人看守，不知公主可知晓此事？” “知道。”顾芊儿没想到对方会问起这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被顾芊儿证实确有此事，郁淮瑾微微皱眉，声音微凉，“成七，你去把长河叫过来。” “是。”成七点头应下，转身出去找人去了。 顾芊儿全程只在一旁乖乖品茶，没有多说一句话。 ----------------- 长河从郁淮瑾的房间里伤心的离开之后，就一个人跑到了后院的荷花池边上。 才二月初，池塘里的荷花还没有到需要人打理的时候，池塘边的温度也比其他地方要低些，所以这里除了长河，并没有其他人。 确认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个，长河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了，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除了伤心，更多的还是难堪和觉得屈辱。 长河的母亲，是郁淮瑾生母身边的贴身侍女，长河出生之后，夫人特意开恩，允许长河养在自己院子里，所以长河可以说是由郁淮瑾的母亲看着长大的。 长河十五岁那年，郁淮瑾的母亲甚至还和自己儿子提过，把长河收了做侍妾的事情，但被郁淮瑾以年纪尚轻，还是读书为重的理由婉拒了。 可是这样的拒绝，落在长河耳朵里，那就是等公子学有所成之后，便会收了她！ 所以那时的长河并不伤心，且充满希望，面对夫人的时候，更是将她当作未来婆婆一样孝敬。 但是之后没多久，她就跟着夫人离开了丞相府，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了好一段日子，直到夫人病逝，公子成了丞相，她才又被接回了相府。 刚回去的时候，长河是激动欣喜的，她以为郁淮瑾是要纳她进后院的，可等她回到相府之后，依然还是个丫环，只是多了个管理内务的差事。 因为这个，她刚开始还偷偷哭过好几次。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 原因无他，郁淮瑾龙章凤姿，外表俊逸出尘，且立身公正，为人正派，后院又清净，不似旁人一般侍妾通房一大堆，京城中许多未出阁的贵族小姐，都对他情向往之。 再加上郁淮瑾从前连中三元的事迹，还有年纪轻轻便已经位居丞相的能耐，成为了许多人想要结交的对象。 最直接的，便是那段时日，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当时长河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是紧张害怕的，她害怕公子会点头，害怕他从那些求亲的人中间挑选一位成亲，若是公子真的娶妻，那相府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郁淮瑾将所有人都拒了，说是自己一心只想报效朝廷，为国尽忠，甚至还给当今陛下上了一封奏疏，表明自己的态度。 家国大义面前，其他人也不好再提什么小情小爱之事，所以给郁淮瑾说亲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经此一事，长河重新振作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在郁淮瑾那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否则公子为何对那些王公贵女不予理会，但却会亲口吩咐人将她从城外的别庄上带回来，还让她管理相府事务呢？ 毕竟内宅事务，往往只有当家女主人才能管啊。 所以从这之后，长河心中一直坚信，公子心中也是有她的。 直到今天早上，因为一时情急，不小心吐露心声，得到的却是近乎冷漠的提醒，就差直接说让她安分守己，不要痴心妄想了。 长河蹲在地上，无助的环抱住自己，心里有些茫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从前他们是很契合的，公子上朝理政，她管理内宅，照顾公子日常起居，虽然平时交流不多，但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不同于旁人的默契，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长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当她出神之际，成七找了过来。 看到长河孤零零的一个人，蹲在池塘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些嫌弃。 还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成七没管对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走了过去，“长河，你在这里干什么，主子叫你过去呢。” 第28章 都是顾芊儿的错 “主子？” “你是说公子找我吗？”长河很快反应过来，猛地起身看向一旁的成七。 “是啊，赶紧跟我走，别让主子等着了。”成七说完也没管她，直接自己转身往回走了。 长河见状赶紧跟上，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点希冀。 公子找她，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就这样一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跟着人来到了前厅。 等看到坐在郁淮瑾旁边的顾芊儿的时候，长河心中那一点隐秘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虽然内心失望，但长河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如往常一般先请安问好，然后才问了找她过来所为何事。 “长河，我记得我之前吩咐过，找得力的人去墨音阁伺候。” 郁淮瑾神情与往日无异，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质问。 这样的态度，不禁让长河心头一跳，之前心里想的那些男女之情，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紧张与不安，“是。” “那为何昨夜成七带人去墨音阁，院子里居然无人看守，连门都是公主亲自开的，这就是你挑选的得力人手吗？！” 说到最后，郁淮瑾眼底已经隐隐有了怒火。 长河见状赶紧跪下请罪，“公子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罪。” 郁淮瑾确实生气，公主入府甚至不足半月，派去墨音阁的人就已经这样懈怠惫懒，往后还了得？！ 他身居高位，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岂非让外人非议，认为他苛待公主？ 原本他把长河从外头接回来，就是想着她在自己母亲身边待过几年，行事稳重周全，所以才将相府内务交由她来打理。 偶尔几次犯错，他也看在对方到底是母亲看着长大的，没有怎么追究。 可是就只因为这样的纵容，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以至于连自己手里的活都做得这样错漏百出！ 是他的错，自己对她还是太仁慈了…… 想到这里，郁淮瑾看向长河的眼神越发冰凉。 顾芊儿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长河，心中倒是明白，为何墨音阁的下人们会这样—— 丞相至今尚未娶妻，本该女主人操持的内务，一部分落到了长河的身上，再加上郁淮瑾对她的宽容，还有长河自己隐隐以主子自居。天长日久，下面的人自然也把长河当成半个主子对待了。 况且她入府不久，长河便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她的不喜与疏离。 一个是相府未来的主子，一个是不受重视，只在相府待一年的和亲公主，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她被慢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成七，吩咐下去，墨音阁的人伺候不周，罚一月例银，长河身为管事，办事不利，罚三个月的。” 说完便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在经过长河身边时，又多说了一句，“往后只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话音刚落，长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公子这次是认真的，之前还可以说是提点，现在，就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若是她往后行事再有疏漏，公子就不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斥责几句了。 等郁淮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长河瞬间便瘫倒在地，似是不能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顾芊儿在旁边默默看完了全程，如今看着长河瘫在地上伤心又震惊的模样，她也不好再继续留在这里。 轻咳了一声，示意小西赶紧走。 结果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不远处长河的目光就落在了顾芊儿身上。 对上长河那复杂的视线，顾芊儿没什么反应，赶紧带着小西离开了。 又不是她让郁淮瑾兴师问罪的，这么看着她什么意思。 长河看着顾芊儿离开的背影，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之前太后身边的云袖姑姑跟她说的话。 是了，她就说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顾芊儿！ 云袖姑姑说得没错，这个人果然是个祸害，谁靠近她，谁就倒霉！！！ ----------------- 回到墨音阁，顾芊儿发现身边的小西整个人恹恹的，有些疑惑：“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不应该呀，昨晚可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把人吵醒。 “公主，”小西面带愧疚的跪在顾芊儿面前，“往后还是让奴婢在外间守夜吧，昨夜是奴婢失职了。” 说完便低下了头。 她不傻，从刚才丞相说的话中就可以听出来。 昨晚有贼闯入了相府，甚至还来了她们墨音阁，成七甚至带人进来搜查，还是公主给开的门。 这样大的阵仗，她就愣是没有被吵醒。 幸好那个贼人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情，若是那人真的胆大包天，进了墨音阁之后起了别的心思，而她却毫无感觉…… 之后的事情，小西简直不敢再继续设想下去。 小西心思单纯，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的，所以脑子里想了什么，顾芊儿一看就知道了。 看她靠瞎想就把自己吓得够呛，顾芊儿赶紧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打断了对方毫无根据的想法，“好了，别自己吓自己，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于顾芊儿这套说辞，小西是不怎么相信的。 她家公主既温柔又善良，是个极好的人，这样说肯定是为了安慰她。 “公主，您昨晚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所以才被吵起来的，您当时肯定很害怕对不对？”说着说着，小西自己先哽咽了，“其实当时您醒过来之后，就应该把奴婢叫起来的，这样奴婢就可以保护您了。” “……” 顾芊儿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到这种结论的，但是看着她马上就要掉眼泪的模样，还是选择解释。 “不是，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是单纯口渴，所以打算起来喝杯水，结果成七他们就刚好追着人来到了墨音阁。”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小西更伤心了，小嘴一扁，当即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连公主半夜口渴奴婢都不知道，还让公主自己起来倒水，奴婢真是该死呜呜呜……” “……” 看着哭得停不下来的人，顾芊儿放弃了。 算了，等她哭吧。 第29章 背后的议论 长河自觉受了委屈，自然不会这样轻轻带过。 先是让人把在墨音阁当差的人叫过来臭骂了一顿，要不是因为他们疏于职守，她今天哪里会被公子这样教训！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 傍晚时分，有人端着一盘饭菜敲响了长河的房门。 “长河姐姐，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端了些吃的过来，我进去了？” 没听见长河的拒绝，门外的人端着托盘的就推开门进去了。 “姐姐过来吃吧，我特意拿了些你平日爱吃的过来，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之前忙着难过，倒也没觉得饿，现在有人把饭菜端进来，闻着那诱人的香气，突然就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了。 长河咽了口口水，没有拒绝，起身走了过去。 毕竟饿了一天了，长河吃得有些着急，站在一旁的人赶紧去旁边倒了杯茶过来，放到她的手边，“姐姐慢点，喝口水。” 长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口水，这才开口问道：“小含，今日我没有出去，府里都还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在长河进府之前，吴管家早就把府里哪些地方需要哪些人，什么人适合是什么样的职位，什么职位负责什么事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府里一切都有章程，大家只需要按规矩做事就行。 别说就这一天没理府里的事情，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管，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明明是拾人牙慧，非显得好像自己多重要一样。 小含心中嫌弃，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笑了笑，老实回答，“没有啊，府里一切都好，姐姐别担心。” “那就好……”长河勉强笑笑。 真奇怪，听到府里一切都好，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松了口气，而是有些失望，好像这个府里有她没她都一样。 小含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勉强，只是笑笑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长河还是没忍住，试探地开口，“公子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啊，大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在书房处理公务呢。”小含如实告知。 这个女人不会真的认为大人心里有她吧，小含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但是当她看到长河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她自己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吗？！ 小含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惊讶还是嘲笑。 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啊？ 之前来相府说亲事的那些小姐，哪一个是长河比得上的，就那些人，大人尚且一个都没有看上，更何况眼前这个？ 长得只能算是清秀，读书不多，气质也差，唯一能拿出来说事的，也就是她在大人母亲身边长大，她是哪里来的人自信，认为大人会看上她啊？ 等等，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在大人母亲身边长大，就以为自己和大人是青梅竹马吧…… 想到这里，小含赶紧停止了自己的猜想，也没打算多待，怕待久了变得和长河一样，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长河姐姐，你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没等长河回应，直接站起身来离开了。 长河看着人着急离开的背影，脚步急促，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 再想到她今日的遭遇，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她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 一日午后，小西从顾芊儿房间里出来，正好听见了墨音阁的几个下人聚在一起聊闲话。 “真倒霉，一个月的工钱说没有就没有了。” “可不是嘛，不仅工钱没了，还被长河那个女人给臭骂了一顿，咱们算是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一旁的人出声附和。 “亏老子之前还以为得了个美差，他娘的，油水没捞着，自己的工钱反倒给赔进去了，真是晦气。” 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着，突然，旁边蹲着的另外一个开口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府里的传言啊？” 听见这话，原本还在抱怨的两人俱是一愣，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传言？” 前两天，他们不仅被扣了工钱，还被长河那个小丫头叫了过去，臭骂一顿。 当时许多双眼睛就在旁边看着呢，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骂得跟孙子似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们早就成了那些人茶余饭后得的笑话了。 这几天他们这些在墨音阁当差的，一个个都恨不得绕着那些人走，哪里听说什么传言去啊？ 看他俩是真的不知道，那人轻咳了一声，才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这个公主，邪门的很，谁招惹上，谁就倒霉！” 看着他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两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嘲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这么迷信，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消息。 见他们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那人一着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没开玩笑，是真的，那个西戎三皇子，还有太后，他们出事都和这个公主有关，而且公主不祥这件事，是国师亲自点头承认了的。” “国师的本事，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他都这样说了，这件事情哪里会有假。” 两人听他笃定的语气，严肃的表情，又听他搬出了国师，心里也有些动摇。 又想到从前在别的地方干活时，什么事都没有，结果一来墨音阁当差，就开始倒霉，又是罚钱又是被骂的。 “这么说来，这个公主确实挺邪门的……”其中一个人摸了摸下巴，突然就有些担心，“要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咱们以后不是还要接着倒霉啊？” “肯定啊，”他身边的人叹了口气，“谁让咱们在墨音阁当差呢，咱们不倒霉谁倒霉？” “他娘的！”那人忍不住说了句粗话，“这种人就应该赶紧送走和亲，去祸害西戎，跑来丞相府干什么。” 听到这里，小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出去，“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主子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小心我禀告丞相，让他狠狠打你们二十板子！” 第30章 明目张胆的不听吩咐 背后议论主子，原本就是大不敬，更何况还被人抓了个现行，三人顿时紧张起来。 然而在看到只有小西一个人的时候，又悄悄松了口气。 站在中间的男人最先冷静下来，开口道：“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不过是休息的时候闲聊罢了，哪里就议论主子了，说话可得讲证据。” 他就是刚才说让公主赶紧去西戎和亲的人。 原本这两天事事不顺，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一个公主身边的婢女都敢在他们面前说话，积攒的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说话也是十分的不客气。 “我都亲耳听见了，你还想狡辩！”看着对方这样不以为然的态度，小西简直怒不可遏。 “姑娘听错了吧，不信你问问他们。”男人指了指身旁的两人。 另外两个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姑娘听错了，我们就是闲聊，哪里来的胆子在背后议论主子呢。” 得到他们的应和，男人顿时更加有恃无恐，看向小西的眼神中透着得意，“怎么样。” 三个男人一台戏，小西被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耍无赖气得脸颊通红，指着他们恶狠狠的警告，“你们等着！”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看到顾芊儿之后，小西直接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可是说到一半，她就后悔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只能惹公主伤心，她不该这么冲动的。 可是这个时候，小西不想说也不行了。 “然后呢？继续说下去。”顾芊儿出声。 公主发话，小西也不敢隐瞒，硬着头皮将剩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便当即跪下请罪，“公主，是奴婢莽撞了，这样的小事，不该说出来惹公主烦恼的。” 她就应该直接把这件事情告到丞相那里去，让丞相再狠狠地罚他们一顿！ “不怪你，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与我有关，和我说了，也不算莽撞，不必自责。” 顾芊儿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而且咱们知道了，以后发生个什么，也好有个防范，不至于临到头了才急着应对。” 小西依旧气不过，“公主，让奴婢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丞相知道吧。” “不用了，”顾芊儿摇摇头，“前两日丞相才为我的事情生了气，现在又拿同样的事情去烦他，这样不好。” “科考在即，丞相也是事务缠身，这一次就算了，若是他们日后依然不知收敛，咱们再说不迟。” “公主也太心善了。”小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听了顾芊儿的话，没再说什么了。 心善吗？她可没有这种东西，顾芊儿这样想到。 不让小西去跟郁淮瑾说这件事，主要是还没到时候，因为她还不确定这背后是谁在指使他们。 从小西的话中，她已经可以确认，说她不祥的这个消息，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一来可以膈应她，二来可以试探她的底线，看她能忍到什么程度，三来也会让底下那些伺候她的人心里产生疑虑。 一旦他们心中有所动摇，那这墨音阁可钻的空子就多了。 可是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始，若此时就将事情说出去，就算郁淮瑾要罚，也只能罚那几个背后嚼舌根的人，起不了太大作用，没了他们，以后也还有别人。 不如就这样放任不管，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也可让对方以为，她柔弱可欺，放低警惕。 等到事情闹大了，再一并发作，将背后指使的人给揪出来，一劳永逸。 她现在可没有时间陪这种小喽啰过家家，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 那三个对上小西的男人，事后想起来也十分害怕。 对方到底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他们竟然如此不客气，若是公主怪罪下来，只怕他们小命难保啊。 就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几天，却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与往常无异，仿佛那件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那天跟小西呛声的男人胆子就大了起来。 见公主没有怪罪问责的意思，胆子就大了起来，将那天听到的消息说给了别人听。 就这样传来传去，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位公主晦气，不详，邪门的很，谁靠近谁倒霉。 原本他们只是私底下说说，但后来看顾芊儿就算听见了他们说什么，也当作没听见，从来没有开口管过这事儿，那些人的胆子逐渐就大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说说闲话，抱怨抱怨，后来就变成了玩忽职守，做事敷衍，后来索性直接不做了，即便是做，也是做得马马虎虎不情不愿，敷衍了事。 他们偷懒，很多事情就落到了小西身上，可是小西只有一个人，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顾芊儿免不了要亲力亲为。 小西看着公主这样，难受的偷偷掉眼泪，每天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 顾芊儿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口气，朝着人招招手，“小西，你过来。” 小西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听话的走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小西就提着一大桶水，走进了那些侍女的房间。 看着她们一个个睡的这么舒服的模样，小西就气不打一处来，舀起桶里的冷水就往她们头上泼了过去！ “啊——” 第一个醒了，小西没有停手，一个都没有放过，从靠近房门的那一边一直泼到最后一个。 等桶里的水舀完了，床上那六个人也都成了落汤鸡了。 最靠近门边的那人看见小西这样做，失声控诉，“你是疯了吗？！” 然而小西却没有理会，提着桶直接出门了。 被褥早已湿透，自己身上也在滴水，再想睡是不可能的了，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起床了。 就在她们骂骂咧咧起来换衣裳的时候，对面那些家丁护院的房间里，也接二连三的传来喊叫的声音。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纷纷披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走到院子中间，才发现那些家丁护院，都和她们一样，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 所有人都狼狈不堪，看着院子里手上还提着水桶，拿着水瓢的小西，眼底带着震惊和愤怒。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第31章 给个教训 二三月份，是晚上睡觉还要盖厚实的棉被的时候，结果却在大清早被一瓢冷水浇醒，这让在场的人都十分恼火。 但又碍于小西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还是那个之前和小西呛声的男人，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有人打头，其他人也跟着开口，质问小西为什么这样做。 派来墨音阁伺候的人不算少，全部人加起来，站满了大半个院子。 此时所有人一起开口质问，那气势还是很唬人的，而小西这边又只有她一个人。 尽管势单力孤，但是小西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扫视了一圈。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呢！能伺候公主，那是你们的福气，可你们竟然仗着公主心慈，一个个的只知道偷懒不干活儿，今天我就替公主教训你们！” 在场的人被她说得一阵心虚，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最先反驳小西的还是刚才那个说话的男人，“公主都还没有说什么呢！轮得到你一个婢女在这里吆三喝四？！”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是啊，眼前人身份跟他们一样，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这样想，但到底还是忌惮对方是公主身边的人，所以也没有人敢像那个男人一样，跟小西这样说话。 看着他们一大群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小西只觉得这几天堵在胸口的闷气终于散了。 听到男人毫不客气地质问，小西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好心的给他解答，只是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公主金枝玉叶，千金贵体，让公主过来亲自教训你们，你们配吗？” 说完之后，又挺直了腰杆，眼神轻蔑地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神情倨傲，对着他们所有人翻了个白眼，言语间尽显优越之感，“奴婢和奴婢之间，也不都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伸出手指指着他们，语气轻蔑，“你们不过是相府最普通的下人，这辈子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在相府劳作到死，” 说完又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眼底隐隐透着骄傲，“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就是高你们一等！” 这些话一说出口，小西算是惹了众怒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男人最先忍不了，撸起袖子往小西站着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阻拦的，有些甚至眼底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就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 看着身高体型有自己两倍大的壮汉向她扑过来，旁边的人又全是看热闹的，小西却一点也不慌张。 在他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小西当即弯腰舀了满满一瓢水，冲着她泼了过去。 当面被人泼了一瓢冷水，男人下意识的弯腰闭眼。 小西瞅准时机，将手里的水瓢一扔，提起水桶往男人背上重重一抡，一下不够，紧接着就是第二下，第三下！ 小西一开始手上就发了狠，男人第一下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后面也就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了，只能抱着头，一边哀嚎，一边招呼旁边看戏的人，让他们过来帮忙。 “啊——你们，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啊——还不，快把她拉开！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有的架住小西的手，有的人抢走她手里的木桶，有些人把蹲在地上的男人拉开。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 “小西姑娘，小西姑娘别生气别生气。”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 “是啊是啊，小西姑娘，您可别和他一般见识，手下留情啊。” 等最后把两人分开的时候，男人已经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场的人目睹了全程，一个个在小西面前安静地跟个鹌鹑一样，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已经有一个前车之鉴在他们面前了，惹恼了她，她是真敢动手啊。 小西喘匀了气，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想教训我？！也得看看你够不够格！” 看着旁边噤若寒蝉的人，小西心中满意，这下子他们应该知道怕了吧。 看了看时辰，估摸着顾芊儿也要起来了，小西没有再同他们纠缠下去，拍了拍手，“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要是以后你们还像之前那样，我有的是方法教训你们！” 说完之后也没有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小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院子里的人才重新开始说话。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 ----------------- 房间内，小西正在给顾芊儿梳妆，想着早上的事情，嘴角就一直没下去过。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顾芊儿透过面前的梳妆镜，看到小西脸上的表情，主动开口问道。 “公主，奴婢今天早上……” 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小西自然没有想藏着掖着，当即就把自己早上做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小西说完之后，喜滋滋地补充道：“还是公主的法子好，杀鸡儆猴，奴婢离开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没一个敢再像之前那样放肆。” “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们以后肯定都不敢偷懒了，一定会乖乖回去当自己的差事的，公主放心就是。” “是吗？”顾芊儿脸上似笑非笑。 小西却很笃定，“那是当然了！除非他们还想在大清早被冷水泼醒！” 看着小西自信的眼神，顾芊儿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结果还没过两天，那些人又故态复萌，甚至比之前更加过分。 原本让他们做事，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会动，现在倒好，无论小西责骂也好，警告也好，威胁也好，愣是没有一个人动，全都当作耳旁风。 小西原本想故技重施，谁料一个个的都有了防备，晚上睡觉之前就将门栓得死死的，任由小西在外面怎么推，里面都无动于衷。 第32章 公主开口，教训升级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直站在门后边儿注意着外面动静的人终于直起了身子，转身往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激动地说，“走了走了，王哥，那小丫头走了。” 王哥，全名王贵，就是之前和小西呛声，想要教训人结果反被教训的。 此时王贵正趴在床上，让人帮他给背上的伤上药。 享受着房间里其他人敬佩的目光，王贵内心得意不已，但是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十分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冷静。 但是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意味，“之前让她得逞，不过是我没有防备罢了，现在知道了，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和我斗？” 听着这话，周围人又是一阵恭维，纷纷表示以后都听王哥的，把王贵哄得更加心花怒放，内心更加膨胀。 ----------------- 下人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顾芊儿自然都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单凭小西那一次的动作，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虽然刚开始，他们确实会被小西这突如其来毫不客气的举动给震慑住，安分个一两天。 但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一来他们到底人多，而小西那边，就只有她一个；二来，她这个公主，如今在下人们眼里，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软弱可欺，所以也不怕小西过来告状。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到底是相府的奴才，她入府不久，就算下人有所冒犯，也会交给相府现在的管事，也就是长河来处置。 他们心里也清楚，长河之前受了她的连累，所以即便将状告到长河那里，大概率也是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罢了，并不会受罚。 想明白了这些，他们自然有恃无恐，对于小西的话，当然也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看着小西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顾芊儿叹了口气，将这些都说给她听，安慰道：“这些不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不必为此烦恼。” 小西就是气不过，开口道：“公主，奴婢还是去找丞相吧，他一定不会不管的。” 顾芊儿叹气，再次拒绝了她的这个提议，“这么一点小事，真的不用麻烦丞相。” 看着小西皱起来的眉头，顾芊儿继续道：“再说了，若是这件事情，让丞相来解决，那么到时候，岂不是整个相府都知道，我这个公主什么用处都没有，只会告状？那到时候，即便丞相派了新的人过来伺候，他们也会看不起我们的。” 这话当然是哄人的，若这件事只是单纯的下面奴才不听管教，告诉郁淮瑾，是最直接，也最有用的办法。 相府的主人亲自出面，可以让下面的人更加清晰的认识到，顾芊儿身后有丞相撑腰，得罪了公主，就是得罪了丞相，这样便能最好的震慑那些不安分的人。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件事情不单单只是几个奴才不听话的事，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想给顾芊儿找不痛快。 既然对面已经出手了，顾芊儿当然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非得让对方知道厉害才是。 原本顾芊儿还以为想要让小西放弃直接去找丞相的想法，会费点功夫，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小西就点头答应了。 “公主说的是，要想别人敬着您，靠丞相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小西心思简单，并没有看出来，那些人这样闹事，是因为身后有人推动导致的，只觉得公主说得有道理。 打铁还需自身硬，况且公主进相府，是过来学习的，不是为了来应付那些多事的奴才的。 只有让相府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指摘议论的，任何人冒犯公主，都要付出代价。 唯有如此，她们以后才能在丞相府过得好。 而且小西能答应的这么干脆，也是因为她已经从刚才公主说的那些话里听出来了，公主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明白了顾芊儿话里的意思，小西赶紧开口问道：“公主，您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啊。” “嗯。” 简单一个字，就让小西振奋不已，“公主，您快说，奴婢一定照办！” 顾芊儿微微一笑，“他们既然不想干活，那就让他们真的干不了活好了，等到了那个时候，自然就会觉得，能干活儿也不错了。” 顾芊儿点到即止，小西也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怎么才能让他们干不了活，这样会显得她很没用，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去琢磨了。 怎么才能让他们真的干不了活呢？ 小西整整想了一天，一直想到晚上，才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生病啊，只有生病了，人才不能干活儿啊！ 但是怎么才能让他们集体生病呢？ 小西眼珠子一转，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漏夜出门去了…… ----------------- 第二天早上，小西顶着青黑的眼圈，精神却十分振奋，看着顾芊儿吃过早饭之后，就说自己还有事情，得到顾芊儿的同意之后，就赶紧跑开了。 顾芊儿看着她轻盈雀跃的背影，只是微微摇头，低下头笑了笑，拿起一本新书看了起来。 来到那些人居住的院子，小西就听见屋子里的人都已经醒了，发现自己被封在屋子里出不来，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等欣赏了一番自己昨晚的杰作之后，小西这才慢悠悠的走到他们的房门前，故意开口问道：“哟，各位大哥已经起来了啊，怎么样，昨晚睡得不错吧？” 被困在屋子里的人听见小西的声音，立即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王贵一下子冲到门边，趴在门上对着外面大喊，“是你？！这些都是你干的？！趁着昨天晚上我们睡着，竟然将所有的房门窗户给钉死了，你是故意的！” 听见王贵的质问，小西干脆利落的点头承认了，“没错，是我干的，昨晚为了不吵醒你们，我还特意拿了公主的安神香过来给你们闻呢。” 说完还不忘感叹，“宫里带出来的安神香真是不错，昨晚我可是忙了一夜呢，你们谁也没有被我吵醒。” 王贵此时懒得跟她讨论什么安神香的问题，气愤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西两手一摊，语气颇为无辜，“不干什么呀，你们不都不想干活，想休息吗？我干脆，就让你们在屋子里，休息个够啊。” 第33章 终于知道害怕了 休息？ 所谓的让他们休息，就是趁他们睡着之后，半夜过来把他们的房门窗户全部钉死，不留一点空隙，让他们出不去？ 这叫个狗屁的休息，分明就是变相的把他们关起来！ 想出个这样的损招来对付他们，王贵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我警告你，赶紧给我把房门打开！否则等我们自己出来，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其他被困在房间的人听见这话，都一拥而上，冲到门边大声叫嚣附和，让小西把门打开。 房门被他们拍的震天响，耳边传来他们毫不客气地辱骂威胁，小西就这样冷着脸站在门外，始终不为所动。 发现门外的人始终没有回应，王贵他们渐渐安静下来。 听着房间里渐渐哑火的声音，小西声音微凉，“怎么不继续了？接着骂啊？我还等着你们出来，给我好看呢。” “你真以为，我们一群大男人，会被这区区几块木板给困住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小西立刻回复道，“你们好歹都是男人，一个人可能有点难，但若是几个人合力，将房门窗户撞开，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见小西也明白这个道理，王贵他们多了一丝倚仗，冷静下来，言语间带着一丝得意，“你知道就好了，所以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 “你们敢吗？”小西没等王贵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 王贵话音一滞，“什么？” “我说，你们敢直接破门出来吗？”小西十分好心的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结果话音刚落，里头的王贵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不敢？” 王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紧接着，他的语气陡然阴沉下来，“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敢不敢！” 说完便招呼旁边的人，一起过来，“把门撞开！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儿一个教训！” 几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算计，给关在屋里出不去，对方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个男人是不生气的。 王贵这一开口，让那些人的愤怒有了一个发泄的途径，纷纷走到门后，准备将门撞开，然后给外面那个小丫头一个深刻的教训！ 结果在他们将要撞门的前一秒，小西开口了。 “你们今天敢把这扇门撞开，我就敢去和丞相说，我们墨音阁遭贼了。” “想必你们也知道，相府前两天才刚闹过贼，所以，我这个时候去说，丞相是肯定会认真对待的。” 话音落下，原本准备撞门的男人也都纷纷卸了力道，眼底透着明显的疑惑，不明白小西为什么突然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其他人不明白，王贵却是有些明白了小西这样说的用意。 相府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窃贼入府的事情，所以两天出了那样的事情，府中上下值守的人都比之前要认真不少。 如果此刻小西去丞相面前开口，说墨音阁招了贼，那么无论丞相相信与否，肯定都会派人过来查看一番。 只要有人过来，那么他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可就瞒不住了——他可不信外面那个女人会什么都不说！ 王贵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紧张，企图让她打消这个想法，“你这根本就是撒谎，欺骗主子是什么后果，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尽管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艰涩的嗓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害怕。 小西当然也听出来了，直接戳穿了对方的用意，“是你害怕了吧，怕丞相知道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 没有听到王贵的反驳，小西也不介意，接着说道：“所以我到底想干什么，以王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虽然王贵猜到了，但是其中还有些人是没有明白的，赶紧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贵，语气有些急促，“王哥，她什么意思啊？” 王贵没有理会他们，小西没听见王贵出声，颇为好心的替他开了口。 “我的意思就是，墨音阁有没有遭贼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丞相关心这里的情况。” “只要丞相上了心，我就一定会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丞相前两天才因为你们玩忽职守，罚了你们一通，你说丞相要是知道，你们受了罚之后，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欺辱苛待公主，丞相会是什么反应？” “我想这一次，应该不会只是简单的扣几个月的月钱了事了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男人们全都白了脸，压根不敢想他们的所作所为要是被丞相知道了，会是什么下场。 全都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对着门外的小西求饶道：“姑娘，姑娘，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种粗人计较。” “能来墨音阁伺候公主，给公主办差事，那都是我们几世修来的福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前两日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混账糊涂的错事来，如今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再饶我们这一次，出去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当差，绝不再犯。” 听着他们低声下气的求饶，还有信誓旦旦的保证，冷笑一声，心中只觉得讽刺。 他们哪里是知道错了，不过是知道怕了而已。 “现在知道后悔了，想干活儿？” 尽管隔着房门，小西依旧能看清楚里面那些人点头如捣蒜的模样，试图以此来换取小西的心软和原谅。 观赏完他们那样殷切可笑的表演之后，小西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们的幻想。 “你们想得美！我明白告诉你们，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只有这两条路，一是你们撞门，我把这件事情捅到丞相面前去；二是，你们就在房间乖乖待着吧！” 说完之后也不再管房间里的人是什么反应，直接就转身准备离开。 “小，小西姐姐，你等等！” 声音是从那几个侍女住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们的房间也是一样，房门窗户被小西钉的严严实实。 刚才小西和王贵他们的谈话，几个姑娘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才赶紧开口，喊住了小西。 她们既不想被困在房间里挨饿，更不想被丞相责罚。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刚才开口的那个姑娘赶紧解释，“小西姐姐，我们不是有心的，都，都是王贵，是他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也是被他骗了。” “是啊是啊，这都是王贵的主意，跟我们没有关系啊，饶了我们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结果小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同样被关着的王贵听到几个侍女说的话，直接暴跳如雷。 扯着嗓门骂道：“你们这几个贱人！前两天跟着老子享福偷懒的时候，怎么没听你们说是老子逼的！现在倒是忙着撇清关系，告诉你们，想都别想！要是这件事情真的闹大，你们也别想跑！” 那些侍女之前敢跟着王贵偷懒，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任人捏的软柿子。 听到王贵这样辱骂她们，当即就反击了回去—— “我们本来老老实实的当差，要不是听了你的鬼话，我们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就是，明明是你自己有私心，非要拉着我们当垫背的，真是无耻！” 双方各执一词，王贵骂她们是叛徒，胆小鬼，又想得到好处，又不想承担责任，又当又立，恶心至极！ 那些侍女们则反击骂王贵愚蠢至极，一个下人居然想要骑到主子头上，现在出事了还想拉她们当垫背的，简直用心险恶！ 两方人马你来我往，丝毫不顾及小西还在旁边，骂得越来越难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小西看着他们就如同看跳梁的小丑一般，面露嘲讽，什么也没有说，哼笑一声就离开了…… 第34章 后悔莫及 走出下人们休息的院子好一段路，小西还能隐约听见他们的声音，可见双方吵得有多么激烈。 小西满意一笑，没有再管身后的闹剧，转身找顾芊儿去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顾芊儿正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书，小西立即捧住心口，暗自惊叹，公主真是太美了！ 不管看多少次，小西依然会被顾芊儿的容颜给惊艳到—— 只见顾芊儿身穿一套藕粉色的衣裙，整个人半倚在矮桌边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籍。 十指纤细修长，比上好的羊脂白玉还要好看一百倍，被这样的一双手拿着，原本随处可买的书籍，都显得贵重了许多。 精致好看的眉眼微微低垂，面容沉静，显然是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 但是这并不妨碍小西欣赏顾芊儿那绝美的容颜，心中感慨，果然真正的美人，不管怎样都是美的。 平日里微微一笑，便能让看到这个笑容的人有一种漫山遍野的鲜花在你眼前瞬间绽放的惊艳之感，脑海中只剩下顾芊儿的笑容，其他的再也想不起来。 如今这样安静看书的模样，又给人一种冰雪仙子降临人间，万物不及的感觉，令人失语，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仙子便飘然远去了…… 小西这边正沉溺在公主的绝世容颜当中，顾芊儿倒是先察觉到了门外站着的人。 看着小西捂着心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一副入了神的模样，顾芊儿已然见怪不怪了。 “小西？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顾芊儿一边合起手上的书，一边冲着门外开口道。 顾芊儿一出声，小西立刻就回了神，赶紧走了过去。 走到顾芊儿身边之后，十分嘴甜，“公主，您太好看了，奴婢每次看都移不开眼。” 顾芊儿对她这句说了百八十遍的话已经习以为常了，直接开口询问，“刚才干什么去了，看你现在高兴得很。” 小西当然高兴，既出了这口恶气，又惩戒震慑住了那群刁奴，现在那群人还闹起了内讧，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啊。 “公主，还是您的法子好，奴婢昨天晚上……” 小西将自己昨晚做的事情，还有刚才在下人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没有丝毫隐瞒地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顾芊儿才开口，“你就不怕他们不管不顾，直接破门出来？” “怕什么！”小西很是坦然，“他们最多就把我打一顿，只要我这条命还在，我爬也要爬到丞相面前，告他们的状！” 看着小西真挚又坚定的表情和态度，顾芊儿心中一动，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公主，咱们之后怎么办啊？”小西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着就好，”顾芊儿神色平淡，“不用再去理会那些人了。”过两天自然会有人按捺不住，主动找过来的。 小西一脸迷茫，但还是很乖觉地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不管就不管吧，反正饿个两三天也不会死，小西这样想着。 ----------------- 王贵和侍女们的争吵骂战终于告一段落，院子里悄无声息，再配上两间房门窗户都被木板钉死的房间，显得压抑又沉闷。 几个侍女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默默地喝着自己手里的茶水——刚才叫骂的太厉害，嗓子又干又疼。 而王贵的情况也没有多好，除了以一敌六，嗓子骂干了之外，原本房间里以他为首的小团体态势，已经彻底没有了。 大家各自落座在房间各处，低头沉默，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安静了大半天，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咱们怎么办啊，难道就这样任由别人关着，我们什么也不干？”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反驳道：“那你想怎么样，我们敢破门出去，那娘儿们就敢把事情捅到丞相面前去，你敢动吗？” “……” 这下谁也没有再说话了，其实从小西说出她的计划之后，他们所有人就已经在心里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破门这条路给抹掉了。 “要是一开始就好好当差就好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嘟囔了一句。 房间里原本就安静地落针可闻，即便那人已经压低了声音，房间里其他人还是听见了。 不由自主地想到，是啊，如果一开始，他们就老老实实当差，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人挟制，进退两难。 又想到刚才那群侍女骂王贵的话，先是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后来变成认同，最后甚至生出和那些侍女一样的想法，认为是王贵害了他们。 感受到周围那些看过来的视线中隐隐带着的责怪和不忿，王贵心里气得直骂娘。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正面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他。 不仅不能起冲突，还要尽量安抚好他们，毕竟他也不知道他们会被关多久。 如果他们一直出不去，又放任那些人对他的敌意，到时候他们迟早会对他动手的。 想明白之后，王贵轻咳一声，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来，这才开口道：“各位放心，我们不会被关太久的。” 面对那些人明显质疑的目光，王贵继续解释，“就算那个女人铁了心不放我们，外面的人一直见不到咱们，也是会起疑心的，到时候管事的一过来，咱们自然就会没事了。” “再者就是，我们好歹也是伺候公主的，底下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传了出去，公主的名声也会不好听的。” “所以各位大可放心，最迟明天，咱们就能出去了。”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王贵说得有理，放下心来的同时，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王贵自然也察觉到了，再接再厉，“这次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得罪了人，才害的各位兄弟跟我一起遭这份罪，等咱们出去之后，一定请大家去外头馆子里好好搓一顿，就当是给哥几个赔罪了。” 原本他们在听到王贵说明天就能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放心不少了，现在又听到王贵这样说，原本心中的偏见和责怪是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又重新热闹起来，觉得今天出不去房间，吃不上饭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了。 就这样，王贵他们等了一天，两天，一直到第三天，院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他们被人遗忘了一般。 “怎么办啊，现在都第三天了，咱们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来，咱们是不是要饿死在这里了啊。” 最先受不了的是那些侍女。 自从进了王府当差，她们就没有饿过肚子，可是现在呢，都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 几个姑娘们又饿又怕，最后实在没忍住，委屈地哭成了一团。 王贵他们屋子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吃得多，消化得也快，他们的情况比那些侍女们还要糟糕。 姑娘们还有力气哭，几个男人都已经浑身发软无力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一群人饿的两眼发昏，四肢无力，终于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那些愚蠢的行为…… 第35章 这不就确定是谁了吗 那些人被关起来之后，连着两天，墨音阁都安安静静，连个过来问问的都没有。 要不是小西每次从那个院子经过，能听到里面的一点动静，她都要以为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是她在做梦了。 这样的情况下，小西心里也有点没底，但顾芊儿却依旧冷静，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 看见小西眼底的不安，顾芊儿开口安慰，“没事的，最多明天，事情就会有结果了。” 顾芊儿语气平淡，但小西听完之后，心里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不再紧张了。 次日一早，郁淮瑾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前，看到了一旁全程规规矩矩，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长河。 自从那天他警告了对方几句之后，她好像真的听进去了。 穿衣打扮不再像从前那般明丽娇艳，说话做事也谨慎小心了许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总想着在自己面前露头。 毕竟跟过自己母亲一段时间，到底跟普通的丫环不同，再加上这两日长河表现出来的种种，郁淮瑾也就没有再追究什么了，依旧让她做着之前的差事。 临出门前，郁淮瑾特意嘱咐道：“这几日有些忙，我就不回来住了，记得要好好照顾公主，不可怠慢，明白吗？” 若是之前，长河必定会问为什么不回来，或者需不需要她送些吃食衣物什么的过去，但是现在，长河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多说。 郁淮瑾对于长河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微微点头，转身坐上马车离开了丞相府。 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长河这才转身进府，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还没等走到自己房间，长河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外的男人，赶紧走了过去。 “怎么样，墨音阁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长河快步上前，开口问道。 已经好几天了，墨音阁伺候的那些奴才，没有一点消息，起先她没怎么当回事，直到厨房的管事过来，告诉她墨音阁那边的异常。 已经好几天了，在墨音阁当差的那些侍女护院们，莫说过来吃饭，就连过来拿饭菜走的都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长河这才觉出不对来。 有心想做些什么，可是碍于郁淮瑾还在府中，她也不敢妄动，只能让人留意着墨音阁那边的动作。 在得知顾芊儿只是把那些人关起来，没有什么后续动作之后，长河这才松了口气。 一边告诫府里那些听到了一些风声的下人，让他们闭紧嘴巴，不要在外头乱说话，另一边则自己小心留意着郁淮瑾，生怕他提出要见顾芊儿。 不过长河运气不错，郁淮瑾这段时间十分繁忙，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对于顾芊儿，最多也是例行询问一下，得知对方一切都好，就点点头，不再过问了，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今日丞相出府，并且未来几天都不会回来，长河只想把握住这段时间，赶紧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姑娘，我都打探清楚了，墨音阁和前两天一样，那些人还被关着呢。”男人如实说道。 听完男人的话，长河沉默片刻，已然有了主意，当即说道：“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墨音阁。” ----------------- 阁楼上，小西正站在窗边往外看，结果就看见长河带着一群人往墨音阁过来了，赶紧跑下楼。 “公主，那个，那个长河，她带着几个人人往咱们这里来了。” 听见小西这话，顾芊儿眼底闪过一抹暗光，看看，这不就自己跳出来了吗？ “小西，你去门口等着吧。” “是。”小西一点头，站起来就往外面去了。 长河带着人来到墨音阁前，因为那些人都被关起来了，所以门前并无一人看守。 刚想带着人直接进去，结果就看到顾芊儿身边的小西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长河带着人站在院外，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十分自然地对他们开口，“姑娘过来了，请进来吧。” 这样平静的态度，倒叫长河心中有些不安，但这点不安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她身为相府后院的管事，绝不能在这个小丫头面前露怯！ 长河定了定心神，带着人走进了墨音阁。 “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禀报公主。”小西冲着他们一点头，转身进去了。 “切，身边就只剩这一个人了，还穷讲究呢。” 身后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长河当然听见了，但却什么也没说。 没过多久，小西就从里面出来了，站在台阶上没有下来，直接对着长河说道：“姑娘进去吧。” 长河点头上前，身后的几个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就听见小西再次开口，“姑娘，我家公主只说了要见你，你身后的那几个，就不必进去了。” 长河脚步一顿，心里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只得点头应下了。 转过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开口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先进去。” 跟着小西进去之后，长河就看到了坐在榻上的顾芊儿，除了小西之外，房间里便没有其他伺候的人了。 “奴婢见过公主。” “起来吧，”顾芊儿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刚才我听小西说，你要见我，还带了好几个人过来，这样大的阵仗，姑娘想是有要紧事了？” 顾芊儿语气听着与平常无异，但长河还是在这之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若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下一刻公主便要生气降罪了。 长河也是开门见山，“回禀公主，前两日厨房的管事找到奴婢，说您院子里的那些下人，已经好几日不曾出去吃饭了，所以奴婢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顾芊儿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前两日就听说了，为何今日才过来？” 之前种种，长河还以为顾芊儿是个胆小，没想到突然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但对方到底是主子，长河也不好做得太过，只能低头，“请公主恕罪，奴婢得知此事之后，本想立即过来的，但无奈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又想着公主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所以便来迟了，是奴婢行为有失，还请公主责罚。” 第36章 白莲不成反被怼 这些话说得倒是巧妙，既解释了缘由又请了罪，最后还将她的话给堵死了。 要是她接着计较，到时候可就变成了她斤斤计较，小题大做，不够善解人意了。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顾芊儿想，只可惜脑筋动到了她身上。 “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姑娘怎么就开始请罪了，快起来吧。” 见顾芊儿没有再追究，长河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公主也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罢了，最多口头上逞几句威风，再多的也没有了。 “谢公主。”长河重新站了起来。 “公主，不知奴婢是否能去看看您院子里的那些下人。” “好啊，小西，你带人过去吧。”顾芊儿十分干脆。 嘱咐完小西之后，顾芊儿又看向一旁的长河，“待会儿见了之后，还请姑娘再回来一趟了。” 没想到顾芊儿这么快就答应了，甚至还向她提出了要求，一时间有些愣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应下之后，便跟着小西出门去了。 走到门口，小西看着四散在院子各处偷懒的男人们，面露嘲讽，“看来姑娘果真事务繁忙，连底下人都忘记约束管教了，我可真羡慕他们，能在姑娘手底下干活儿。” 听着小西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长河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当即大声斥责了那些偷懒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公主的院子，还当着我的面，就敢这样偷懒！你们到底还懂不懂规矩！” 原本在偷懒的那些人听到长河生气的怒吼，赶紧站起来，重新走到长河面前，规矩站好。 长河此时本就生气，偏小西还在一旁开口，“姑娘，别这么生气，要想奴才们听话守规矩，哪里是一两日，光靠责骂就能成的事情呢？” “姑娘管着整个相府后院，责任重大，遇事应该更加冷静才是，若是真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那整个相府岂不是要乱了吗？” 小西看似是在劝长河，实则字字句句都往人心口上戳，偏偏小西又是公主身边的人，不归她管，所以也只能硬生生忍下了。 “小西姑娘说得是，相府的奴才，我今后自会好好管教，不劳姑娘费心，现在还是去那些下人的院子里看看吧。” 听着长河转开话题，小西也顺从点头，“好啊，那就走吧。” 说完又看向那些低着头，紧张不已的男人们，状似夸赞地对着长河开口，“姑娘倒是聪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提前带着人过来了，倒是省了咱们等人的时间了。” 看着小西的背影，长河垂在身侧的手被握的指节突起发白，可见她有多么生气。 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腿跟上了小西的步伐，同时还示意身后的人也赶紧跟上。 长河一行人跟着小西走进院子，看到那房门窗户上钉着的木板，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原本以为只是没饭吃，可是看着这两间钉的严严实实的房间，这不仅是没得吃喝啊，这是连拉撒都不许啊。 小西倒是很镇静，一抬下巴，对着长河他们示意道：“喏，人都在里面呢，把外面钉着的木板卸下来就成。” 听见小西说话，长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示意身后的人把门窗上的那些木板拆了。 自己又先后走到两个房间门前，询问里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一副关心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样子。 被关了这么些天的侍女和小厮护院，此时听见长河的声音，如同听到天籁一般，全都激动不已，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门前。 一个个地全都趴在房门上开口，七嘴八舌地开口—— “长河姐姐，是长河姐姐吗！” “长河姐姐，你可算来了，快放我们出去吧。” “是啊是啊，长河姐姐，我们都知道错了，快放我们出去吧。” “姐姐，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当差，不会再犯了，快放我们出去吧。” ……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恳求和忏悔，长河赶紧出声安慰。 “大家别急，我这次过来，就是带你们出来的，再等等，等把这些东西拆开，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被困在房间里面的人确实看见了门外的人影，还有木板被拆下来丢到地上的声音，知道长河没有撒谎，纷纷安静下来，等着外面的人开门。 安抚好那些人之后，长河重新走到小西面前，脸色有些不好，开口道：“姑娘，你们这样，是否有些过分了。” “他们怎么说也算是相府的人，自从进府当差，就没有饿过肚子，就算他们有做错的地方，惹了公主不高兴，大可把他们交给我来处置，何必如此对待他们呢？！” 长河说这些话的时候，刻意抬高了音量，不管是屋子外面还是屋子里面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西看着眼前这个虚伪又爱作戏收买人心的女人，只觉得恶心。 索性也不和她客气了，冷笑一声，直接开口，声音比长河刚才的更大—— “姑娘，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还没搞清楚呢，我劝你少说话！” “再说了，不过是缺了几顿饭而已，也没见里面有谁饿死了吧？何必这样小题大做呢？” “之所以这样对他们，是因为他们玩忽职守在先，议论主子在后，只是把他们关起来，饿几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若是在宫里，敢如此不懂规矩，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哪里还由得他们在姑娘面前求饶卖惨？” “知道姑娘心善，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姑娘好歹也算是相府管事，我劝你早点收起这没有用的善心吧。” 说完直接将头撇到了另外一边，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 原本长河也只是想在那些人面前卖个好，没想到却被小西毫不留情的教训了一番，目的没有达到不说，反而让自己在那些人面前失了面子。 长河心中恼怒，这个小西，平时看着呆头呆脑的，没想到竟然这么伶牙俐齿，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第37章 持续吃瘪 长河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让她下不来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一时语塞，就让长河落了下风，等她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西早就已经移开了眼。 这让长河憋屈不已，院子里一时间也只剩下拆卸木板的声音。 但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原本被封死的房门很快就被打开。 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那些排泄物的味道直冲而出。 难闻的味道直冲脑门，站在门外的人顿时打消了要进去扶人的想法，纷纷捏着鼻子皱着眉，赶紧退到一旁，让他们自己出来了。 房间里的人被饿了好几天，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相互搀扶着走到院子里去。 长河看着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模样，身上甚至还隐隐有些异味。 虽然心里有些嫌弃，但面上还是一副贴心好说话的模样，“出来了就好，赶紧去换身干净衣裳，之后再让厨房给你们做些吃的，吃完了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听见这话，那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眼底还隐隐泛着泪光，看着长河的眼神就如同看着再生父母一般。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恩，一旁的小西便凉凉的打断了他们。 “姑娘记性不太好啊，方才公主不是说了吗？让你见到他们之后，就带着人回去，公主可是还在那里等着呢。” 长河当然没有忘，她就是故意的，所以听见小西这样说，也并没有慌乱。 “公主吩咐，我怎么会忘呢，只是……”长河先是点头应和，随后又装作有些犹豫的模样，面带不忍的看向旁边那几个刚被放出来的人，收回目光后继续说道：“虽然他们之前有错，但是有了这几日的教训，我想他们肯定是知道错了，还请公主开恩，先让他们下去休息吧，问话也不急在这一时。” “再说了，到底是被关了这么些天，总有不妥之处，让她们下去休整一番，也免得他们蓬头垢面的见罪于公主。” 小西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长河。 这个女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是装模做样的关心一番，让那些人念着她的好，之后又装出一副自己也是为了公主着想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再看看院子里站着的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都已经站在长河那边了。 若是平时，那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如果真的遂了长河的意，那些奴才的心思事小，公主在这丞相府失了威严事大，所以她绝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小西嘴角一勾，眼底带着明显的嘲讽。 “公主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姑娘，但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主子有令，奴才听命就是，哪来这么多歪心思。” “你前两天就知道了墨音阁的事情，要是真的担心，怎么不早点过来，偏要等到他们都变成这样了，才过来假惺惺的卖好？” “再说了，他们现在什么样子，公主会不知道吗？让你把人带过去，你照办就是了。” “如果姑娘真的体恤他们，你就自己去和公主说好了。” 说完之后小西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没有丝毫顾忌长河脸面的意思。 几人刚被放出来，对于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原本还对长河的举动心存感激。 但是当听到小西说对方几天前就知道了墨音阁发生的事情，却一直拖到现在才来，心里就有那么点不是滋味了。 看向长河的眼神也不不像刚才那样激动热切。 长河被小西接二连三的呛声回怼，心中本就异常恼火，结果一回头又看到那些人眼里隐隐的猜疑和不满，更是被气得想吐血。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她，这群人现在还被困在房间里跟自己的排泄物共处一室呢！ 结果只因为别人的几句挑唆，就对着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既然他们忘恩负义，对他们的好转身就忘，她也不用再为了这几个人多费唇舌了。 这些想法，长河都没有表露出来，冲着那些人无奈一笑，“既然如此，那各位就先跟我走吧，等见了公主之后，再回去休息。” 长河已经发话了，那些人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上了。 ----------------- 等长河带着人回到前院，顾芊儿已经坐在正厅上候着了，长河见状也不敢耽搁，带着人就进去了。 “参见公主。” 不仅是长河，那些刚被放出来的人，也都老老实实的跪地请安，一个个的都低着头，比之前安分老实了不少。 一屋子跪着的人，顾芊儿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目光落在为首的长河身上。 “姑娘动作倒是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人回来了，起来吧。” 顾芊儿声音含笑，像是在夸赞，又像是在嘲讽，弄得长河心里不自在极了。 “谢公主。” 长河搞不清顾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佯装没有听明白，神色自若地站了起来。 刚才那句起来，是对着长河一个人说的，所以其他人依旧跪在地上。 等长河站定，顾芊儿就先开口了，“人已经见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可弄清楚了？” 长河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顾芊儿说的是什么，赶紧道：“是，奴婢已经弄清楚了，都是这些奴才有错在先，守着差事却不做，玩忽职守，后来又妄议主子，屡教不改，实在是可恶。” “看来姑娘都已经了解清楚了。”顾芊儿笑着点点头。 看到顾芊儿这副模样，长河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赶到院子之后，她就忙着拉拢人心，给顾芊儿身边的婢女添堵，哪里还记得问这些呢？ 不过幸好刚才小西同她呛声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些人被罚的缘由，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的这个问题。 “既然来龙去脉姑娘都已经弄清楚了，那就说说吧。” “……说，说什么？” 长河有些怔愣，没有明白顾芊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8章 被人上门看笑话 面对长河的不明所以，顾芊儿并没有立刻解释。 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口道：“怎么，姑娘不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看着顾芊儿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长河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顾芊儿没有说话，只给了旁边的小西一个眼神。 小西会意，上前一步替顾芊儿开口道：“公主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过错了，那么打算如何惩罚他们呢？” 话音刚落，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瞬间就将头抬了起来。 他们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天了，还不给吃不给喝，这样还不够吗？还要罚？ 因着长河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只能将那求饶的目光投向坐在他们面前的顾芊儿身上。 企图让顾芊儿心软，进而收回成命。 可惜，顾芊儿的眼睛只看着站在一旁的长河，连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们。 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大着胆子开口求饶，“公主，奴才们已经知道错了，就请您饶了奴才们这一次吧。”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阵，剩下的人也纷纷开口。 “是啊是啊……请公主饶了奴才们这一次吧。” 一时间，房间里变得有些许嘈杂，全是那些人求饶的声音。 “闭嘴！公主和管事的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在这里随意插嘴！”小西厉声呵斥道。 之后犹不解气，继续开口，“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错，既然知道自己有错，怎么还有脸在公主面前求饶！” 一连串的怒骂，让那些人纷纷闭上了嘴，屋里又重新变得安静。 看着他们不再出声，小西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长河，“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兜兜转转，话头又转回到了长河身上。 这半天下来，长河心里多少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这主仆俩，根本就不像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善可欺，恰好与之相反，她们厉害得很。 长河有了戒心，说话做事自然不像之前那样胆大，试探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这一次顾芊儿倒是自己开了口，“本宫不是已经罚过他们了吗？如今问你，就是想知道，相府是如何处置冒犯皇室的人的。” 这帽子扣得大，但是长河却无法反驳，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顾芊儿说得是对的。 顾芊儿虽然住在相府，但她依然是公主，是皇室成员，这些奴才犯的事，真可以算得上是忤逆犯上，不敬皇家了…… 看长河没有出声，顾芊儿继续道：“怎么，你们相府没有这个规矩？议论主子，冒犯皇室，你们没有人当回事吗？！” 察觉出顾芊儿言语中的恼怒与冷意，长河立刻就跪了下去，“公主息怒，此等大罪，相府自然有相应的处罚，公主放心，奴婢一定秉公办理，绝不会偏袒徇私。” 得到长河保证，顾芊儿好像很满意，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意，“嗯，有姑娘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听见顾芊儿没有再自称本宫，长河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公主对此是满意的。 而跪在长河身后的那些人，在听完顾芊儿和长河的对话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再开口求饶了。 胆小一些的人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稍微镇定一些的人，也是脸色惨白，纷纷在心中后悔，自己以前那些猪油蒙了心的作死行为。 “这些人犯下大错，已经不适合在墨音阁当差了，你把他们带回去，好好管教，另选一批人过来吧。” 顾芊儿将自己的要求说完之后，就让小西送客了。 “姑娘，请吧。” 长河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顾芊儿已经起身进内室去了，面前还有一个小西挡着，只得先带人离开了。 ----------------- 长河带了不少人从墨音阁出来，所以里面发生的事情，外头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其中就包括长河被公主和她身边的婢女几次三番针对教训的事情。 小青比长河早半年进府，看到长河一进来便做了后院的管事，还时常纠缠丞相，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对她十分不喜。 眼下知道长河在墨音阁憋屈的遭遇，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天中午就过长河那边去了。 一进门，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饭菜，眼底闪过一丝嫉妒，这样丰盛的饭食，她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而在长河这里，倒成了家常便饭了。 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就被小青给掩藏起来了，看着长河笑道：“哟，长河姐姐还吃得下饭呢！果真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看见来人，长河冷下脸，将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语气很是不好，“你来干什么！难道没事干了吗？出去！” 这个小青，平时就不服她的管教，经常明里暗里的和她作对，给她使绊子，更是经常跟别人说她的坏话，败坏她的名声。 府里那些不喜欢她的下人，其中多半都是这个小青的手笔。 此时过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长河不想跟她纠缠，所以就直接开口，想把她给骂出去。 可小青此时就是专门过来看笑话的，哪能轻易就被骂走啊。 听见长河生气的教训，不仅不生气，反而走上前去，坐到长河对面，撑着脸笑眯眯的开口，“我可没有招惹姐姐，你何必拿我撒气呢？” “公主金枝玉叶，本就该仔细挑人过去伺候着，可没想到姐姐居然这么粗心，挑的尽是些爱偷懒的，也难怪公主生气了。” “不过姐姐也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大的疏漏，公主都没有太过追究，只是训斥了姐姐几句，还让姐姐把那些下人带回来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长河忍无可忍，直接拍案而起，对着说风凉话的小青怒目而视。 小青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对方就真的要生气了，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于是顺着台阶就下去了，“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姐姐吃饭了。” 只是小青走到门口，还是停了下来，看似好心的劝告，“姐姐，你可要记得这次教训啊，说到底咱们都是奴才，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啊。” 第39章 还不死心 小青说完话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长河坐在那里，面色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的恐怖模样。 等到外面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之后，长河突然猛地站起来，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扫落在地，之后犹觉得不解气，又将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全部踹倒。 等长河发泄完之后，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但她并没有管，深呼了一口气，坐在了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被踹倒的凳子上。 看来府里的规矩确实要和他们再明一明，要让他们知道，多嘴多舌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等到了下午，长河将那些跟着她去墨音阁的，还有从墨音阁带回来的，全都聚在了一起，无一例外，全都被罚了。 那些从墨音阁出来的人，对于被惩罚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并不意外，都没提出什么异议，但是那些跟着长河去的人就不高兴了。 他们本来就是被叫去的，又没犯什么错，甚至还帮了忙，没有赏就算了，凭什么还要罚？！ 几人纷纷抗议起来，质问长河为什么，他们又没有犯错！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好像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长河彻底失了耐心，冷笑一声嘲讽道：“我是这相府的管事，我说你们错了，就是错了，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 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那些下人，憋屈又愤怒。 “她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她是管事的，所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哼，规矩，你没听她刚才的语气吗，明显是把自己当规矩了。”一旁的人哼声冷笑道。 “我呸，要不是丞相抬举，她能做这院儿里的管事，不过跟咱们一样，都是奴才罢了，装什么装，拿个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可无论他们再怎么说，被罚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经此一事，不光这些被罚的人心里十分不满，其他听说了这件事的人也开始对长河这样的作风有了意见。 毕竟他们也是奴才，这样凭着自己的心情喜好做事，万一哪一天，这样的事情落在他们身上可怎么好。 对于底下人的想法，长河一无所知，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这一举动十分正确，若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后悔当时说了那样的话。 长河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相府下人的名册。 这是她之前吩咐的，为的是给墨音阁重新挑选得力的下人。 她刚从墨音阁出来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歇了那些针对顾芊儿的小心思，想好好当差做事的。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顾芊儿，接二连三的受气受委屈。 不仅在墨音阁几次三番的挨教训挨嘲讽，出了墨音阁，还有被那些下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小青那个贱人更是专门跑到她面前来笑话她。 虽然她已经罚了那些爱背后嚼舌根的奴才，但是归根究底，顾芊儿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顾芊儿，她何至于在相府那些奴才的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这份屈辱，她要是不还回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相府里立足！ 所以现在，长河走过去，伸手拿起桌上的名册，直接丢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真心替顾芊儿办事？呵，做梦！ 丢掉那本名册之后，长河心情甚好的拍拍手，进里面睡觉去了。 ----------------- 小西原本以为，自从那天在墨音阁，自己和公主教训了长河之后，对方会有所改变，不会再敢怠慢她们了，新的奴才，之后也会很快就送来的。 可是一连等了两天，小西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虽然公主的日常起居，没有那些奴才也不算什么，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周全，可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堂堂公主，住在丞相府中，身边居然只有三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婢女，分明是藐视公主！ 这个丞相府，到底有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 自从跟了顾芊儿之后，小西的处事原则就是，她受委屈不要紧，但是公主若是受了委屈，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第二天的傍晚，小西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长河的住处。 而此时长河正在整理她妆台上的首饰，动作仔细又小心。 看着她这么悠闲的模样，小西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出声道：“哟，姑娘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服啊。” 小西路过长河窗前的时候，长河就已经看见了，但是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等人进了门，出了声，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转过身看到小西的时候，假装惊讶地开口，“小西姑娘？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小西依旧沉着脸，“公主没什么吩咐，是我有事要提醒姑娘。” “哦？是什么事？姑娘但说无妨。”长河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虽然相府事情繁多，但我还是要提醒姑娘，公主院子里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已经两天了，不知道重新进墨音阁伺候的人，姑娘挑好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啊，小西姑娘放心，我一直记着呢，片刻也不敢忘的。” 听见长河这么说，小西也很意外，她以为对方会找理由，说自己忘了，或者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耽搁了，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但依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姑娘没忘，那么敢问姑娘挑选的人呢？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面对这样的质问，长河早就想好了理由，“不瞒姑娘，自从知道上一次我选的人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之后，我心中便一直不安，幸好公主未曾怪罪，还能再将这个挑选人的差事交给我，我自然是一万个上心的。” “所以早就让人拿了相府名册，由我一个一个亲自挑选，只是挑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合适的，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 “伺候公主的下人，那肯定是不能选这样的人过去充数的，否则怎么对得起公主对我的期许呢？小西姑娘，你说是不是？” “那你想怎样。”小西语气沉肃。 尽管长河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是打着为公主好的旗号，但小西还是听出来了，她就是存心想要刁难她们！ 第40章 那就不客气了 看着小西难看的脸色，长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心中一阵畅快。 公主又如何？身份高贵又如何？ 现在住在相府，她不给指派此后的奴婢下人，她们不还是只能乖乖地受着吗？ 长河脸上的表情未变，声音却越发耐心柔和，“我是这样想的，若是随便找几个人过去，怕是又会发生像之前一样的事情，不如多宽限我几日，我也好好找找，选些信得过的，人品好的送过去，这样姑娘日后也不用多费事了。” “至于眼下嘛，还请公主委屈几日，也有劳姑娘，再多辛苦几日了。” 小西明白了，长河是不会这么快选好人的，若是她此时硬是要长河选出来，那么选出来的人，多半也是不靠谱的。 所以小西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道：“那姑娘要多久才能选好人呢？” “这事儿马虎不得，我想，怎么样也得要个几天吧。” 长河很聪明，没有说具体要多少天，这个几天，可以是三四天，也可以是六七天，这样小西也不好再次过来质问了。 “好，既然姑娘这么说了，我就回去安心等着了。”小西说完转身就走。 长河看着她的背影，赶紧走到门边，扬声道：“姑娘慢走，还请您转告公主，耐心等些日子，奴婢一定会好好挑人的。” 看着小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长河这才伸手关上了房门，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如今丞相不在府中，她们就是想告状，也找不到人，只要在丞相回府之前，把人送到墨音阁，这件事情，就能顺利解决了。 堂堂公主，若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告状，不仅会让人觉得她无能，更会让人觉得她小气，这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就算她事后和丞相告状，她也可以说自己是在认真替公主挑选，所以才耽搁了几日，丞相是不会怪她的。 只要丞相没有怪罪的意思，她就不会有事，公主再大，到底不是丞相府的人，随意处置别人家的奴婢，要是传出去了，也只会说公主刁蛮跋扈，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顾芊儿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想到这些，长河更加有恃无恐，毫无负担的吹了蜡烛，安心休息去了。 ----------------- 小西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墨音阁，看着没有一个人值守的院子，看起来像荒废的一般，可是谁能想到，里面住了一位公主呢？ 想到这里，小西鼻子一酸，心里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自己刚才受了气，而是为公主委屈。 为了不让顾芊儿担心，小西在门口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才抬腿进了院子。 看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小西就知道顾芊儿还没有休息，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笑，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顾芊儿身边，“公主，夜里看书伤眼睛，不如早些休息吧。” 听见这话，顾芊儿点点头，看着人说道：“好，那你替我铺床吧。” “诶。”小西赶紧转身替顾芊儿铺床去了。 看着小西的背影，顾芊儿合上手里的书，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像是闲聊一般地开口，“刚才一个人去哪儿了？” 听到顾芊儿的话，小西手上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哦，奴婢就去外面园子里逛了逛，让公主担心了，往后奴婢出去，一定和您说。” 小西说完之后，背对着顾芊儿等了一会儿，发现顾芊儿没有再说什么，还以为是公主相信了她的话，心里松了口气。 将床铺好之后，小西刚想让顾芊儿过来休息，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顾芊儿的视线。 这样洞若观火的眼神，让小西有点慌张，垂下的双手不自觉地藏到了背后，紧紧的握成拳，“公主，怎么了？” 这一说话，小西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顾芊儿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小西，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撒谎的时候，手就会不自觉地背到身后去，声音也和平常不一样，紧张的不行。” 小西闻言一愣，没想到公主会注意到这些，像是解释似的，赶紧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放到身前。 但顾芊儿却没有理会，依旧看着人开口道：“小西，告诉我，你刚才去了哪里。” 小西咬了咬唇，还是没说。 “你去找了长河，对吗？” 顾芊儿虽然是问话，但语气之间分明是已经确定了。 小西自然也听出来了，所以也没有再隐瞒，将刚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公主，她分明就是针对咱们，她是故意的。”小西有点委屈。 “我知道。”顾芊儿淡定点头。 上次之后，她还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厉害，以后会安分下来。 可是等了两天，墨音阁还没有新的奴才进来，顾芊儿就知道，看来对方还是不死心，打定了主意，要和她对着干了。 顾芊儿心中冷笑，她难得给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就碰到了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既然她非要找死，那她也只好成全对方了。 “公主，这一次，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小西跟顾芊儿心中的想法十分一致。 看着眼前气呼呼的人，顾芊儿轻笑一声，“这是自然。” 得到顾芊儿肯定的回答，小西很是激动，赶紧问道：“那，公主，咱们怎么办？奴婢这就去把人叫过来，狠狠地打她一顿？！” 公主召见，她肯定不敢不见，等她过来了，只要公主一句话，她肯定把那个长河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越想越觉得可以，小西赶紧站起来，“奴婢这就去，跟她说是公主召见，等她过来，奴婢再打她一顿。” 小西说完就想往外跑，顾芊儿赶紧喊住她，“站住！” 被这么一喊，小西只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顾芊儿的眼神有些许疑惑，“公主，怎么了？” 顾芊儿看着她眼底明晃晃的不解，开口道：“罚是要罚的，但不是我们来罚。” 第41章 丞相突然回府 “不是我们？”小西歪了歪头，没有明白顾芊儿的意思。 长河是府里的管事的，除了公主，还有谁可以罚她啊？ “她是丞相府的人，自然是由丞相来管。”顾芊儿开口提醒道。 “丞相？”小西瞪大了眼睛，“可是丞相现在并不在府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难道这段时间，咱们就由着她这样放肆吗？” “长河不过是个管事，公主既然住在丞相府，那就等于是丞相府的半个主子，主子惩罚犯了错的奴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敢有异议！” “而且，而且长河到底是丞相的人，此事若是等丞相回来处置，难保丞相不会包庇她。” 最后一句话小西说得有点小声，但这恰恰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对于小西的顾虑，顾芊儿倒是没有这种担忧。 郁淮瑾并不是一个会因为犯错的是自己人就包庇徇私，相反，他会更加严正更加公平。 “放心吧，不会的。”顾芊儿轻声说道。 听见顾芊儿这样说，虽然小西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选择相信顾芊儿的话。 ----------------- 已是深夜，知事堂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房间里是郁淮瑾还有几位考场的监考官，为了定考试题目，他们已经待在这里整整五天了。 此时几位考官皆屏声敛气，目光全都聚集在正位的郁淮瑾身上。 “啪嗒。” 随着郁淮瑾落笔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等上面的墨水晾干之后，郁淮瑾这才拿起来，递给对面的几位考官。 “诸位仔细看看，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这便是此次考试的题目了。” 事关朝廷人才选拔，几位大人自是不敢马虎，每个人都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都觉得没有问题，最后才又传回了郁淮瑾的手上。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么本相明日便将试题呈于御前，诸位大人也辛苦多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丞相已经发话了，几位大人也没有客气，只道了句有劳丞相，便纷纷离开了。 等人都走完之后，成七才从外面进来，看着郁淮瑾将拟好的试题用信纸密封之后，才开口道：“主子，是否回府休息？” 郁淮瑾摇了摇头，“夜已经深了，就在这里再歇息一晚吧，明日早朝之后直接回府就是，现在不必麻烦了。” “是。” 第二天早朝结束之后，郁淮瑾也没有让人提前回相府通报他今日要回府的消息，直接就带着成七回去了。 ----------------- 关于给墨音阁重新挑选下人的事情，就只有顾芊儿身边的小西过来问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被长河如此明显的针对刁难，顾芊儿那边居然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府里的下人都将这件事情看在眼里，即便被这样对待，顾芊儿仍旧不发一言，众人纷纷觉得这位公主实在胆小，受了这么大的气都不敢吭声。 另一边，下人们对待长河也比之前更加恭敬，对方连皇室公主都敢这样对待，更何况他们这些原本就在长河手底下做事的普通奴才呢？ 所以长河这几日过得十分舒服。 ----------------- 郁淮瑾回来的那天早上，长河照旧在自己房里悠哉游哉地吃着早餐。 这几天府里的下人们都争相讨好她，送给她的饭食比之从前也是更加精致丰盛，可以说和姨娘的待遇一般了。 结果长河刚吃到一半，就有一个小丫环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着急和惊慌。 “姑娘，丞相，丞相回来了，马车已经快到府门口了，您赶紧出去吧。” “什么！” 长河一惊猛地站起来，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 之前丞相从外面回来，总是会提前一天和府里打招呼的，这次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回来了呢？ 不仅什么也没有准备不说，墨音阁那边的下人，她可还没有挑好呢，丞相此时回府，万一公主直接在丞相面前告她一状，那…… 长河脸色苍白，根本就不敢想这件事情被郁淮瑾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过来报信的小丫环见长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又出声催促了一次，“姑娘，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赶紧走吧。” 被人这样一提醒，长河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之后就赶紧往府门口去了。 走到半路，长河才想起来，开口问一旁的小丫环，“墨音阁那边怎么样，公主知道丞相今日回府吗？” 旁边的人赶紧摇了摇头，“咱们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墨音阁没有相府的奴才，也少有人往那边走，据奴婢所知，公主和伺候她的那几个婢女，今日都没有出过院子，所以应该是不知道的。” 听见这话，长河心中安定了些许，但还是特意嘱咐了一句，“今日让那些奴才都少去墨音阁那边，即便要去，也给我安静一些，知道吗？” 旁边的小丫环自然明白长河为何会这样吩咐，但依旧点头应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往门口去了。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郁淮瑾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在看到郁淮瑾的那张脸的时候，长河心里一慌，赶紧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但很快就消失了，又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 长河暗示自己冷静，随后换上一副欢喜的表情，朝着郁淮瑾迎了上去。 “公子，您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奴婢也好叫人做些准备，早膳和热水都已经备下了，您是先休息还是先吃些早膳？” 连日积攒下来的疲倦，让郁淮瑾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打算先回去休息，之后再用饭。 长河听完应了声是，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郁淮瑾身后，回他的院子去了。 ----------------- 墨音阁内，顾芊儿站在阁楼上，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勾了勾嘴角，转身回到了屋里。 进了房间之后，顾芊儿对一旁的小西吩咐道：“小西，你去厨房拿些点心回来吧。” “公主饿了？奴婢这就去。” 看着小西立刻就要转身出门，顾芊儿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第42章 小西发威 长河跟在郁淮瑾身后，看着不远处的院子，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公子进了院子休息，她就暂时安全了，待会儿回去之后，再挑选几个人送到墨音阁，就不会有事了。 长河这样想着。 可是就在郁淮瑾还有几步就踏进院门的时候，异变突起—— 顾芊儿身边的小西突然冲了上来，将手里拿着的点心连着托盘一起往郁淮瑾身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长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走到郁淮瑾身边，“公子，你没事吧？” “无事。” 郁淮瑾反应及时，在东西要砸到他的时候往旁边挪了一步，所以避开了。 在东西落地的那一瞬间，郁淮瑾身边的成七已经冲了过去，钳制住了小西。 看到郁淮瑾并没有被碰到，长河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在看到小西脸上那愤怒的表情的时候，心里一慌，当即决定先发制人，“你是疯了吗？即便是公主身边的人，也不能如此放肆，还不赶紧给丞相赔罪！” 小西双手被成七反剪在身后，但依旧用力的扭动挣扎，听见长河的话，整张脸被气得通红。 当即对着长河大声反驳，“呸！他也配我给他赔礼道歉？” 随后目光又转向一旁的，直接怒骂道：“郁淮瑾！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陛下亲旨，你却不遵圣意，阳奉阴违，你简直枉为丞相，不配为百官之首！” 话音刚落，一旁的长河和成七脸色都十分难看，成七手上更是加重了力道。 而被骂的郁淮瑾却并没有生气，语气依旧平静，“本相从未有过违逆皇命之举，不知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 谁料小西听见这话，却更生气了，“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本相并不清楚，还请姑娘明言告知。”郁淮瑾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直接开口i问道。 然而还没等小西说话，一旁的长河却突然上前一步，抢先开口。 “小西姑娘，你误会了，丞相因有公务在身，已经几天没有回府了，如今才刚到府中。” “这些日子以来，相府的事情都是奴婢安排的，只是奴婢到底年轻，做事总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公主有不满意之处，也是应当的。” “只是丞相连日操劳，今日才回到府中，还请姑娘体恤，奴婢可以和姑娘回去墨音阁，亲自向叩头请罪。”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是小西却并没有领情。 看着长河那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模样，直接呸了一口，“你？你这个贱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居然还敢提亲自向公主赔罪！你也有脸！” 长河被小西这样直白的话骂的脸色煞白，眼底是压不住的慌乱，刚想再开口，却被郁淮瑾抢先了。 “闭嘴。” 郁淮瑾声音平淡，但是长河却被吓得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再开口了。 长河瞬间白了的脸色，还有眼底明显的慌乱，郁淮瑾都看在眼里。 这中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放开她。”郁淮瑾示意成七。 成七本来有些犹豫，但是看到郁淮瑾的神色，只能松开了小西的手。 又默默看了一会儿，确定她并没有再次冒犯郁淮瑾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又退回了郁淮瑾身边。 看着正在揉手腕的小西，郁淮瑾开口问道：“姑娘，这几日我不在府中，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你说我不遵圣意，阳奉阴违，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话，小西放下手，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冲了，但依旧不客气，“你们相府的下人，处处刁难我们，之前的送过来的奴才，个个偷懒懈怠不说，还在背后妄议公主，别说我了，公主都亲自撞见好几次了！” “公主心善，没有跟他们多计较，只是关了几天禁闭就给放出来了，还让你身边的那个长河带回去自己教训，让她重新挑选奴才去墨音阁伺候。” 小西伸手指着旁边早已瑟瑟发抖的长河，“可是她呢！就因为公主之前说了她几句，她就这样怀恨在心，在挑选奴才的事情上使坏，等了这么多天，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是吗，”郁淮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落在长河的身上，“原来你就是这么当差事的。” 感受到郁淮瑾冰冷的目光，长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奴，奴婢，奴婢……” 此时小西却冷笑一声，“丞相，你不用在奴婢面前演戏，说到底，长河也不过是丞相府的奴才，若不是得了您的示意，她一个小小婢女，怎么敢苛待公主呢？” 成七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皱起的眉头，主动开口道：“小西姑娘，你误会了，这并不是丞相授意的，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 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小西的哼笑。 看她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成七对此也是无奈，原本以为是公主身边的婢女不知好歹冒犯丞相，没想到错的竟然是相府，是他们先怠慢了公主，人家不过是来替主子出气讨公道的罢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郁淮瑾是想休息也不能了。 “成七，你去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到前厅去，还有这个女人，也给我带过去。” “是。” 成七应下之后，直接提起早已经瘫软在地的长河，往前厅去了。 等成七带着人离开之后，郁淮瑾重新看向一旁的小西，开口道：“姑娘，我随你一同回墨音阁。” “干什么？”小西神情有些戒备。 郁淮瑾见状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相府下人冒犯了公主，虽然我并不知情，但终归是我管教下人不善，才让公主受了委屈，所以打算前去亲自向公主赔罪。” “就这样？”小西明显不满意。 “自然不是，”郁淮瑾摇摇头，“还有请公主移步前厅，若是公主愿意，那些之前见罪于公主，都由公主亲自处罚。” 听到这里，小西的态度才和缓了些，“那丞相随奴婢走吧。” 小西转身带着郁淮瑾往墨音阁去了 第43章 有话要问 郁淮瑾跟着小西，一路往墨音阁去了。 越走近墨音阁，周边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清幽冷静，等最后走到墨音阁门口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看不见人影了。 门口无人值守，所以即便现在是大白天，墨音阁也是院门紧闭，郁淮瑾甚至可以听到远处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难怪明知是大不敬，小西看见他却依旧敢以下犯上，朝他动手，原来在他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公主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从前墨音阁无人居住之时，尚且有仆婢每日定时过来打扫，如今里面住了位公主，这里竟然比之前还要不如，凄清得像是一处荒园。 郁淮瑾看着眼前的情状，面色沉郁，眼底隐隐有怒火翻腾，若是此时成七在场，就会知道，丞相此时已是极怒。 “吱呀——” 小西推开沉重的木门，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下的郁淮瑾，“丞相，请进吧。” 郁淮瑾敛起情绪，跟着小西往里面去了。 走到院子里之后，郁淮瑾就停下了，开口叫住了前面的人，“小西姑娘，麻烦你去和公主通报一声，我便在此等候。” 小西没想到郁淮瑾会这样说，但也只是点点头，自己先进去了。 郁淮瑾原本以为自己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对方是在相府里受到这样无礼的对待，尽管不是他授意的，但说到底，还是他御下无方。 但现实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小西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让郁淮瑾进去。 走进房间，郁淮瑾才发现顾芊儿已经连茶都备好了。 “微臣见过公主。”郁淮瑾态度恭谨又谦和。 顾芊儿态度也很好，“丞相不必多礼，请坐吧。” 郁淮瑾依言入座，之后便开口说明了自己此次的来意，“公主，在下今日回府，才得知相府那些下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对公主不敬，现在相府上下的丫环仆人们皆聚于前厅，现在过来，便是请公主过去，亲自惩戒。” 谁料顾芊儿却微微一笑，摆手拒绝了，“亲自惩戒就不必了，他们到底是相府的下人，现在丞相既然已经知道此事，还是由丞相来管吧。” 顾芊儿直言拒绝，郁淮瑾也没有再劝，“既然公主如此说，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丞相客气了，”顾芊儿顿了顿，继续开口，“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丞相答允。” “公主但说无妨。” “丞相处置家事，我本来是不应该掺和的，但我如今尚有一事不明，需得问了丞相府上的管事才行，”说到这里，顾芊儿咬了咬唇，随后有些犹豫继续道：“所以，待会儿我能否和丞相一同去往前厅？” 之前更过分的事情，顾芊儿都看到了，也遇上了，现在郁淮瑾惩治那些人，就是为了顾芊儿，所以对于这个要求，郁淮瑾并没有拒绝，直接点头同意了。 事情谈妥，两人也没有在墨音阁多耽搁，直接就一起出门往前厅去了…… ----------------- 郁淮瑾突然回来，府上的下人们都忙成了一团，结果还没等忙完喘口气儿，就又有人过来传话说所有人都要到前厅去。 但是主子吩咐，他们也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就放下手里头现有的活儿，匆匆忙忙往前厅去了。 半路上，大家都各自走到与自己私下比较相熟的人身边，低声猜测着主子的意图。 等他们三三两两的走到前厅，看清楚厅上的情况之后，大部分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猜到了主子会什么这样做，于是站在院子中间，纷纷噤声了。 大厅上，成七面色严肃的站在一旁，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长河，眼神嫌弃厌恶又轻蔑。 他从前就知道这个女人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子根本不喜欢她，而她自己却还在那里痴心妄想，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能蠢成这样，居然去针对公主？！ 就算这个公主是即将要去和亲的，那也是皇室明旨昭示，亲口承认的，她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大胆，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莫说这个女人小命不保，只怕整个丞相府都会被她牵连。 蠢货。 成七简直不想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而此时的长河鬓发散乱，颜色鲜艳的衫裙上早已沾满灰尘，与她平时那精致张扬的模样大相径庭。 可是这个时候，长河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她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此时此刻，她的心早已被恐惧和后悔占据。 恐惧待会儿郁淮瑾会怎么处置她，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去针对顾芊儿。 在她极度恐慌之时，院子里其他的下人突然开口，“奴才拜见公主，拜见丞相。” 看着院子里跪倒一片的仆人奴婢，长河浑身一震，随即身体更加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直面郁淮瑾和顾芊儿，甚至想立刻起身逃离这里。 然而现实是她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因为她早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别说起身逃离，就是跪直身子，她都办不到。 一旁的成七看她许久都没有动作，而主位上公主和丞相已经入座了，眉头一皱，直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人提了起来，用力一甩。 等长河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面对着郁淮瑾和顾芊儿跪下了。 看着郁淮瑾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神，长河心中一颤，赶紧跪好，“奴，奴婢长河，拜见公主，拜见丞相。” 从长河磕头发出的那“咚咚”两声，顾芊儿就能听出她此时此刻给他们请安，有多么真心实意，多么虔诚。 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像一个合格的相府下人。 看着依旧保持磕头姿势的长河，郁淮瑾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顾芊儿，开口道：“公主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问了。” 顾芊儿却摇摇头，“丞相，我还需要让之前在墨音阁待过的下人上前来。” 郁淮瑾自然没有异议。 “小西，你知道那些人都是谁，你去把他们叫出来。”顾芊儿吩咐道。 “是。” 小西点点头，直接走到廊下，点出了之前从墨音阁离开的下人，把他们带到了顾芊儿和郁淮瑾的面前。 第44章 当众揭穿 相府的前厅很大，下人们又都站在院子里，所以除非里面的人大声说话，否则他们这些站在外面的人是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的。 他们外面的，只看见公主侧头和丞相说了句什么，丞相点了点头，公主身边的小西就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等到小西走到他们面前，伸手点出几个人之后，表示让他们跟着进去。 看到那些被叫过去的人，都是之前在墨音阁当过差，之后又被公主给罚出去的人。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恍然明白过来，看来这是要跟他们好好算算帐啊，同时又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被选上过去伺候公主。 而那些跟着小西进到正厅里面的人，心中也很是忐忑，尽管他们之前已经被罚过了，还是两次，但还是很担心，因为第二次罚他们的并不是郁淮瑾，而是长河。 可是现在长河自己都可能面临重罚，更何况他们呢，所以若是丞相要再次处罚，也不是不可能。 “公主，人都在这里了。” 小西站回顾芊儿身边，开口说道。 “奴才给公主请安，给丞相请安。”一群奴才齐刷刷地跪下。 郁淮瑾没有开口，顾芊儿看着他们跪在那里，每个人都满脸紧张。 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顾芊儿先是开口安抚了一番，“不必紧张，本宫叫你们过来，不是要处罚，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找你们问问清楚。” 听见不是惩罚，众人都松了口气，跪在最前面的人开口说了一句，“谢公主，公主尽管问，若是奴才们一定知无不言。” 郁淮瑾听着顾芊儿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情绪，谁也没有发觉。 只说自己不罚人，让他们配合自己的问话，等问完了，人还是要交到他手上。 因为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相府的下人，自然由他这个丞相来处置，所以这些人，最后还是会受罚。 但是此时顾芊儿却没有明说，那些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着顾芊儿甚至带着些许感激。 这个公主，倒是有几分聪明在身上，不简单。 对于郁淮瑾内心的想法，顾芊儿并不知道，所以在得到下人的回复之后，便开始了自己的问话。 “本宫想知道，那些说本宫不祥，是灾星祸害，既伤了西戎三皇子，又冲撞了太后的传言，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此话一出，不仅是长河那些跪在地上的仆婢白了脸，成七更是一脸震惊，郁淮瑾脸色也很不好看。 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是都和顾芊儿有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发生过的。 只是顾芊儿到底是奉旨和亲的公主，若是这些事情传扬出去，只怕会影响到姜朝和西戎的联姻，所以陛下曾经下过口谕，不许宫内人将此事传扬出去。 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是朝中官员，还是宫中的主子奴才，都很少再提起这些事情。 眼下这些人，不过是丞相府的奴才，郁淮瑾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从何处得知的。 不仅知道了，还大肆宣扬，甚至还敢不知死活地在背后诋毁非议当朝公主。 瞥到郁淮瑾难看的脸色，众人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厅中一片安静。 “公主问话，知道什么还不赶紧说，非得用刑，你们才会乖乖开口是吗！”一旁的成七直接出声警告。 那些人原本就有些害怕，在被成七那样严厉凶狠的声音警告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扛不住了。 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怎么知道这个传言的，又是谁告诉自己这个传言的，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结果这样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老实的男人身上。 王贵指着那人开口道：“公主，您明鉴，那天奴才正好休息，就是赵力，是他主动说出您……您的那些传言的，当时奴才没有相信，还说他是胡说，可他紧接着就说出了更多细节，甚至，甚至还搬出了空寒大师，奴才，奴才就相信了。” 王贵将那天的事情全部说来之后，就趴在地上，一直瑟瑟发抖。 顾芊儿没有管王贵如何，而是看向旁边的赵力，神色沉静，语气平淡，“赵力，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尽管眼前的人并没有动怒，甚至声音和往常无异，但赵力就是感觉到了恐惧。 此时此刻，面对着顾芊儿的询问，旁边还有郁淮瑾在，他哪里还敢撒谎，拼命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有罪，我说，我全都说。”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得到顾芊儿的指示，赵力这才停下了磕头的动作，直起身子开始说事。 “就在丞相下令罚了我们的月钱之后不久，有一天下午，长河叫了奴才过去，让奴才帮她办件事。” “说也不要奴才做什么很复杂的事情，只需要将那些说公主不祥的传言，告诉墨音阁的其他人，若是有人不相信，就往他们的吃食里面下点泻药，或者其他的事情也行。” “总之就是要让墨音阁所有人都相信，公主是，是灾星，大家突然倒霉，都是因为伺候公主的缘故。” “原本奴才一开始是不肯的，可是……可是长河给了奴才不少银子，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就……就答应了。” 赵力说完之后，连头都不敢抬，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公主，丞相，奴才……奴才真的是一时糊涂，求公主宽恕，求丞相宽恕。” 顾芊儿并没有理会赵力的求饶，而是转头看向一旁面如死灰的长河，“赵力之言，姑娘可有什么要反驳的？” 见长河没有说话，顾芊儿继续开口，“姑娘不说话，是默认了吗？那本宫倒是想问一问，本宫初入相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利用那些下人来与本宫作对？” 长河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顾芊儿问的问题。 可是长河没有听清，在场的其他人却听清了，并且从顾芊儿的话语里还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今天会有这样的下场，都是长河害的！ 她自己不知为何记恨公主，却利用他们来针对公主，简直卑劣至极！ 在丞相和公主面前，他们并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言行和举动，所以只能狠狠地瞪着一旁的长河。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长河早就不知道被那些人的眼神杀死多少次了！ 第45章 离谱的针对理由 其实在顾芊儿说出那些传言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她决定做这些事情之后，虽然竭力安慰自己，只要这些事情不被揭穿，她就会没事，但她依旧被惶恐和害怕笼罩。 现在被当众揭穿，除了有即将被处置的害怕和后悔之外，还多了一些释然和安心，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感受着那些气愤，恼怒，甚至仇恨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落在自己身上，长河凄惨一笑。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了，她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只能怪她自己，怪自己太蠢，太不自量力。 “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让人散播的那些谣言。”长河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下来。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惶恐。 没等郁淮瑾和顾芊儿说话，跪在一旁的其他人不愿意了，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其中一个人张口骂道： “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嫉妒公主，想在背后耍手段，却要把我们拉下水，简直无耻！” 长河听见这话，冷笑一声直接回怼，“那些话是我传出去的没错，但是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偷懒不当差吧，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你们以为，把事情全都怪到我身上，你们就能没事吗？做梦！” 长河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眼看着双方就要吵起来。 “都给我闭嘴！” 成七一声厉喝，成功让两边都闭上了嘴，厅中重新变得安静。 顾芊儿这才重新开口，“长河，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本宫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来针对本宫。” 听见这话，长河猛地转头，眼底带着明显的怒火，“为什么？！你居然还问得出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公子怎么会忍心处罚我，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难堪！”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责怪，饶是顾芊儿也没有反应过来。 下意识地便转头看向一旁的郁淮瑾，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这事儿和丞相有关？ 郁淮瑾亦是不明所以，完全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扯到自己身上，更是没有想到长河做这些事情的源头居然是因为他。 长河自己也知道，郁淮瑾这一次是绝对不会再轻饶了她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再将自己的心意和情感藏在心里了，她今天就要全部说出来！ 于是她往前爬了几步，凑到郁淮瑾面前，神色悲伤的开始诉说他们之间的从前—— “公子，你还记得从前奴婢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日子吗？” “那个时候，老夫人很是喜欢奴婢，还说要将奴婢许配给您，您当初也是答应了的，为什么只是过了几年，您就忘记了呢？” “将奴婢接回相府，却只让奴婢做一个管事，受尽旁人的嘲笑不说，还要因为墨音阁的奴才办事不力而遭到牵连。” “公子，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念往日的情分了吗？” 长河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等说到最后，她攥着郁淮瑾的衣摆，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看起来好不可怜。 然而在场的人当中，耻笑嘲讽者有，震惊不解者有，难以置信者有，莫名其妙者有，旁观看戏者亦有，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怜惜长河的。 看着厅里神色各异的人，郁淮瑾难得的有些不自在，在看到旁边顾芊儿戏谑的眼神之后，更是罕见的多了一些恼怒，心中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 自己和长河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 一旁的成七看见郁淮瑾紧皱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直接上前，一脚将长河踹开。 看着伏地哭泣的长河，郁淮瑾面色沉凝，声音低沉但清晰地开口—— “长河，你听清楚，本相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你收入府中，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不……”长河像是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个劲儿地摇头。 郁淮瑾看见她这个样子，并没有心软，继续开口道：“你自小养在母亲身边，我对你与旁人有所不同，但也只是将你当成妹妹，仅此而已。” “接你回相府，也是因为你帮着母亲处理过一些事情，有能力处理好府中的一些杂事。” “那些墨音阁的奴才本就归你管束，也是你亲自挑选，他们犯了错，你身为管事，自然当罚，何来牵连一说！” “最后，你口中那些所谓的情分，本相从来不曾对你有过，又哪里来的什么念及往日情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得知自己从前坚信的感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这让长河比死了还要难受。 那她算什么，算什么！ 这些年的坚持，等待，还有自己默默藏在心中的爱慕，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笑话，更不能接受这段感情变成笑话，所以她只能找一个理由来解释。 “是你！” 原本趴在地上的长河支起上半身，指着一旁的顾芊儿，面色狰狞，“是你对不对！云袖姑姑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灾星！是个祸害！” “如果不是你，这一切就都不会变！只要我一直等下去，公子迟早有一天会接受我！” “是你，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长河目眦欲裂，整个人已然癫狂。 她现在只想为这个变故找一个理由，她宁愿相信是因为顾芊儿是灾星，祸害了她和郁淮瑾之间的感情，也不愿意相信郁淮瑾对她从未有过一丝男女之情。 顾芊儿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所以这个女人之前那样为难自己，给她使绊子，就是因为意识到郁淮瑾对她可能没有感情，但是又不愿相信这件事。 于是就将这件事情强行责怪到她的身上，认为是她来了相府的缘故，所以才会让她和郁淮瑾那原本“美满”的感情出了问题？ “所以你认为，你现在遭受的这一切，全是本宫害的？！” 第46章 处罚(已修改) 听见顾芊儿的反问，长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回答道： “怎么不是你？！就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你！” 之后又突然转头，看向跪在旁边的其他人，指着顾芊儿不断地重复，“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神经质的模样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看着她这副模样，与其说她想说服别人，倒不如说她真正想说服的是她自己。 长河就这样蹲在地上，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两只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裳，嘴里不停说着是顾芊儿把她害成这样。 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疯了一般，旁边的人都被她吓得不轻，赶紧往后挪了挪，企图离她远一点。 面对这样的长河，顾芊儿没了之前的耐心。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别的原因，没想到却是这种不值一提的男女之情。 就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变得面目可憎，迷失自我，当真是可怜至极，可悲至极！ 至于长河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顾芊儿也已经不在意了，这样的女人，她已经不屑于亲自动手。 想到这里，顾芊儿主动起身开口，“丞相，该问的事情我已经问完了，剩下的事情，就请丞相自己拿主意吧。” 说完也没等郁淮瑾回应，直接带着小西离开了前厅。 等顾芊儿离开之后，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们纷纷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劫。 可是当他们看到郁淮瑾漆黑幽深的噬人目光之时，心底一颤，同时，他们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 公主刚才只是说她不会惩罚他们，可没说丞相不会惩罚他们啊……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一股强烈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让他们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面对顾芊儿的时候，他们还能出声，还能开口求饶，磕头请罪。 可是现在面对郁淮瑾，明明还是往常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可是他们的喉咙就像是被掐住了一般，明明很想开口求饶，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明现在还是初春，跪在地上的那些人，此刻却已经开始流汗了。 底下人如何惶恐不安，如何后悔惧怕，郁淮瑾并不在意。 人总是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的。 “成七，按照府里的规矩，这些人该如何处置。”郁淮瑾声音平静。 一旁的成七立即回答道：“按府中规矩，当差懈怠者，扣一月工钱；议论主子掌嘴二十，屡教不改者掌五十；不敬主子，杖责二十，若犯大不敬，杖责五十并逐出相府。” 郁淮瑾沉吟片刻，便下了决定，“那就每人掌嘴五十，侍女杖责二十，男子一律杖责五十，罚完之后，一律逐到城外庄子上去。” “是。”成七看着郁淮瑾起身，抓紧时间开口问道：“主子，还有一个，应该如何处置？” 说完之后眼神扫了一下长河所在的方向。 郁淮瑾瞥了一眼现在已经疯疯癫癫的长河，开口道：“先找人看着，查清楚她私下到底做了多少事，然后再一并发落。” “是。” 等郁淮瑾离开之后，成七才直起身子。 看着跪在那里的下人们，对着外面招了招手，“来人，把他们全都拉出去，各自掌嘴五十！” 因为之前郁淮瑾的命令，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合到了前厅的院前，所以很快就走上前来，拉着地上的人出去掌嘴去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啪啪”地巴掌声，侍女们小声地啜泣还有男人隐忍的闷哼。 打完之后，不管男女，一个个的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上面的指痕都深得发紫，可见那些打人的下手有多重多狠。 五十个巴掌下来，别说讲话了，连稍微张张嘴巴，都疼得人直抽气。 可是这还没完，接下来还有杖责，侍女二十，男人五十。 早在他们集体挨巴掌的时候，杖责的工具和人手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五十个巴掌一打完，负责杖责的人就带着工具登场了。 几个姑娘看着那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棍子，还有那些男人，个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手臂上的肌肉将衣服撑起来，绷得紧紧的，身侧的拳头比她们两只手加在一起还大！ 就眼前这个架势，别说是杖责二十，就是十下，她们也不一定能扛得住啊。 想到这里，几个姑娘都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男人虽然没有像她们一样掉眼泪，但脸色也是隐隐有些发白，眼底都带着恐惧和慌张。 成七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如今这副可怜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可怜他们的意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正在他们害怕恐慌的时候，成七开口了。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几个哭成一团的侍女，“就她们先吧，每个人各打二十。”之后又指向一旁的男人，“打完之后就轮到他们，男人各打五十。” “是。” 听见成七的命令，男人们径直走向那几个姑娘，不顾她们的推搡和抗拒，直接上手钳制住她们，将她按在凳子上，直接开打。 当坚硬的木棍带着强劲的力道打在几个姑娘身上时，她们再也顾不得脸上被掌掴出来的伤痕，全都忍不住大声哀嚎尖叫了起来。 对于旁观的人来说，二十下和五十下，都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但是对于受罚的人来说，却是漫长无比。 直到杖责完毕，大家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耳边都仿佛还飘荡着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响，还有受罚的人凄厉的惨叫声。 成七瞥了一眼那群躺在地上的人，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还没等打完，就已经晕死过去，还有些人是打完之后才晕的。 但都大差不差，基本上所有人都见了血，都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把他们抬回房间，去外头找个大夫来给他们治治伤。” “是。” 成七发话，人群中很快走出来一伙人，将那些人抬起来带走了。 剩下的人在看完这一场惩罚之后，全都噤若寒蝉，偌大的院子，上百个人聚在一起，连呼吸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第47章 查明始末(已修改) 看着院子里这些人个个敛声屏气，成七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满意。 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畏惧，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成七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紧接着走到院中，开始了对他们的训话—— “都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不好好当差，拨弄是非，传播流言，不敬主子的下场！” “你们最好都给我牢记今天，牢记他们这些人的教训！” “我希望你们明白，公主入府，是喜事，是荣耀，是陛下恩赐看重相府！” “从今往后，公主就是你们的另一个主子，无论你们之后会不会被选去墨音阁伺候，见到公主，都给我恭恭敬敬。” “如果谁还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耍心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最后，如果再让我听到这个府里，还有人在传任何不利于公主的言论，那么那个人，将会付出比他们，还要惨痛百倍的代价！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了！”众人一齐高声答道。 成七声音不大，但却依旧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这样坚定又直击人心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日后在这相府之中，最尊贵的，最不能得罪的，是公主。 得罪了丞相，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若是得罪了公主，先别说公主和皇室的态度，丞相就第一个饶不了你。 想想刚才那些人的惨状，众人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伺候公主的念头。 “好了，都散了吧。” 该说的成七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如何做了。 想到之前郁淮瑾的吩咐，成七没有耽搁，赶紧办事去了…… ----------------- 成七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就往书房去了。 推开房门，发现郁淮瑾正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成七推门进来的声音，郁淮瑾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等人走近之后，郁淮瑾才开口，“怎么样？” 知道郁淮瑾问的是什么，成七就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主子，关于长河的事情，属下都查问清楚了。” “刚进府那段时间，她还算得上勤恳能干，对待下面的人赏罚也公正分明。” “但是自从有几次，她做事出了差错，而您又没有对她过多责备之后，她的态度就隐隐有些变了。” “不但人前人后多次暗示自己即将成为这王府的主人，还在府里拉帮结派。” “那些奉承讨好她的，往往会领到轻松又有油水的活儿；而那些没有没有和她示好的人，都会被派一些又脏又累的活计。” “因为主子你很少管这院子里的事，府里的账册又都是由长河过目的，所以后来，她便开始偷偷挪用府里的银子，或是给自己采买衣裳首饰，或是请那些依附奉承她的人吃喝。” “在公主入府之前，她从中挪用的银子已经将近一百两了。” 说到这里，成七抬眼看了看郁淮瑾，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往下说， “公主入府当日，她曾送太后身边的云袖出门，府中关于公主的流言，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听来的。” “之后便是有人夜闯相府，属下带人去了墨音阁，发现那里无人值守，主子您就以办事不利为由，罚了长河。” “从那之后，长河就认为，她犯的错被人发现，您开始和她保持距离，这些都是因为公主入府的缘故。” “所以在您离开的那段时间，她便开始针对和刁难公主。” “只是她没想到您回来的如此突然，她连掩饰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我们发现了。” “哼，这么说来，这一切就都成了我和公主的错了，她倒是半点儿错都没有。”郁淮瑾捏着眉心，语气带着淡淡地嘲讽。 成七沉默，并没有接话。 “这件事情其他人没有发现也就罢了，难道那些守在墨音阁外头的人，也没有发现吗？”郁淮瑾开口问道。 听郁淮瑾问起这件事，成七立即跪下请罪，“是属下思虑不周。” 当初让那些人守在墨音阁周围，为的是让他们观察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或者经过墨音阁，忘记了告诉他们，墨音阁里面有什么动静，也要及时来报。 当时那些人也是知道墨音阁里面发生的事情的，但当时他们只以为是寻常的主子惩罚奴才，虽然都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禀报上去。 所以他们才会在回府之后，被顾芊儿身边的小西大闹了一场，才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算了，起来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再来追究，也没什么用处。 “是。”成七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主子，长河应该如何处置？” 听见这话，郁淮瑾微微挑眉，直接开口，“把那一百两拿回来，掌嘴一百，杖责五十，赶到城外庄子上去。” 对于这样的惩罚，成七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又问道：“主子，长河一走，府中管事的位置就空下来了，您看让谁来担任这个位置呢？” “今天下午，你亲自把那些人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回来的时候，把吴管家接回来。”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成七说完就准备转身出门，结果还没等行动，就被郁淮瑾开口叫住了。 “等等，”郁淮瑾看着成七，开口道：“让长河闭紧嘴巴，不要让她再有机会把那些话讲给别人听。” 成七瞬间意会，点了点头，应答道：“是，属下明白。” 等成七离开之后，郁淮瑾苦笑一声，心中有些无奈。 当初吴管家虽然生病，但府中并非没有可以接替的人。 只是他想着长河从小在他母亲身边长大，如今母亲病逝，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无依无靠，所以他才借着这个由头，把人接回相府。 后来她办事出错，也是看在她和她母亲两个人为他的母亲付出过许多的份上，他才没有过多苛责。 原本以为她会引以为戒，没想到他的宽容和不追究，反倒助长了她的野心，让她平白多了这些妄想，才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倒真是他的错了…… 第48章 下场 因为长河之前在厅上突然的发疯，再加上郁淮瑾下令要先将她之前做过的所有错事都查清楚，之后再来处置。 所以成七便让人将长河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柴房关了起来。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查问清楚，对于长河应该如何处置，也有了定论。 成七自然没有再耽搁，出了书房之后，就直接往关押长河的那间柴房去了。 “进去把人带出来。”成七走到柴房门口，对着旁边的人吩咐道。 “是。” 跟在成七身后的两人应了一声，随即就推开门进去了，结果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长河尖利的声音——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是她，是她把我害成现在这样的，我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两个男人没有管她的叫嚣和抗拒，直接架着她走到了成七面前。 看着还在自言自语，吵闹不休，如同疯子一样的长河，成七开口警告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马上闭嘴。” 长河的声音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成七，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他刚才话里的意思，继续开口道： “你，你带我去找她，带我去找那个女人！” “都是她害的，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她害的！” 成七见她不仅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甚至依然还在重复之前那些话，仅剩的一丝耐心也随之消散。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下手狠了。 成七嘴角一勾，眼神带着明显的嘲意，“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还没等长河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成七直接一巴掌甩在了长河的脸上。 啪—— 刚才还吵闹不休的长河瞬间失了声，院子里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成七手上没收力，一巴掌下去，长河的头直接被打得偏到一边，脸颊上迅速浮起了通红的指痕，嘴角甚至有血流出来。 等长河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半边脸都痛得麻木了，眼底带着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畏惧。 “清醒了吗？”成七脸上似笑非笑，眼底却十分地冰冷。 长河看着他这副模样，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去，躲开了成七的视线，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到底没有再闹。 看着安静下来的长河，成七满意一笑，“早这样听话多好，非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弄得场面这么尴尬。” 听见成七的话，长河有些摇摇欲坠。 成七知道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长河吓得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和被人戳穿的无措。 成七此时看着长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她蠢笨呢，她却能迅速想到借发疯来逃避惩罚；可是说她聪明吧，又装得如此漏洞百出。 成七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知道自己的把戏被拆穿，长河也没有再闹腾，一路上都安静老实地跟在成七后面。 因为她知道，再闹也没有用了，而且如果她真的闹起来，大概率也只能再挨一巴掌。 成七带着人一路来到了长河之前居住的房间，伸手推开门，自己先踏了进去。 环顾一周，才开口吩咐他带过来的两个人，“去，把这屋子里之前的东西，都给我收起来，看看能不能抵得上一百两银子。” 长河在听到“一百两银子”的时候，下意识一慌，但随后又很快放松下来。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处罚已经不可避免，无论她再如何慌张害怕，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公子他……打算如何处置我？”长河声音平静，主动开口问道。 既然她被罚已经是更改不了的事实，那么与其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成七牵着鼻子走，还不如自己先问个清楚，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听见长河主动问起，成七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将郁淮瑾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长河自认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可是当她从成七口中得知郁淮瑾对她的处置之后，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悲伤，叫她瞬间湿了眼眶。 掌嘴一百，杖责五十，她都可以忍，可是将她逐出相府，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公子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吗？”长河声音哽咽，捂着自己的心口，如同支撑不住一般，慢慢地蹲了下去。 原来公子竟厌恶她到如此地步，甚至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成七看着长河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屑，不明白她现在在伤心个什么劲儿。 现在这个后果，不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吗？ “大人，屋子里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两个人将收拾好的值钱物件儿都拿到了成七面前。 “嗯，知道了。”成七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随后指着蹲在地上的长河，开口道：“把她拉下去，先掌嘴一百，再杖责五十，打完了回来告诉我。” “是。” 听见成七的话，两个人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拉着长河下去受罚了。 而面对如此重的处罚，长河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任由旁人将她带下去了。 处罚很重，但受罚的过程却并不需要很久，大约过了一刻钟，就有人过来向成七禀报，说已经打完了。 成七闻言跟着人过去了，到了地方之后，就看到了躺在那里，已经奄奄一息的长河。 一连串的处罚下来，长河几乎丢了半条命，身上传来的剧痛，让她恨不得想立刻昏死过去，可是她没有。 一直强忍着，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在看到成七的那一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开口问道：“成七，我能不能，不离开相府。” 成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吩咐旁人，将长河抬到马车上去。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长河的问题，但是这句吩咐，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长河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第49章 吴管家和新护卫 “你醒了。” 长河刚睁开眼，就听见了旁边成七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而是先看了看四周。 当看到房间内那些熟悉的陈设，确认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长河闭了闭眼，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她在城外庄子的房间。 没想到自己折腾了一大圈儿，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看着坐在一旁，神色平静的成七，长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啊，啊啊，啊……” 长河十分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几次尝试下来，自己都只能发出这样毫无意义的音节。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不能说话了！ 长河满脸的不可置信，伸手摸上自己的喉咙，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之前在相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一定是有人害她！ 长河回过神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旁边的成七。 可是当她对上成七那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冷漠的眼神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成七……成七他知道，所以，所以她变成这样是……！ 长河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根本没有勇气往下深想。 成七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有些事情，她应该心里有数了，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往后，你就在这庄子上安心待着吧。” 说完也没有管长河什么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这个屋子。 走到庄子外面，相府之前的管家吴添，已经等在那里了，身后还站着两个庄子上的管事嬷嬷。 成七见状走了过去，跟两个嬷嬷说了句好好照顾长河，就带着吴添坐上马车离开了。 马车上，成七先开了口，“吴伯，府里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吗？” “刚才已经听人说过了，”吴添点点头，随后又深深叹了口气，“唉，我也算是看着长河长大的，没想到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过吴添也只感慨了这么一句，之后就问起了府里的其他情况。 成七也没有隐瞒，将府里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吴添。 ----------------- “公主，公主，你猜奴婢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西风一样的从外面跑进来，一到顾芊儿面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顾芊儿看着小西那开心又快意的模样，话全都写在脸上了，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丞相将那些人处置了？” “嗯，”小西使劲点头，补充道：“不仅处置了，而且毫不留情，一个都没有放过。” 顾芊儿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小西一愣，见顾芊儿真的不再过问，不由得有些疑惑。 公主都不想听听那些人的下场吗？ 虽然顾芊儿没有主动往下问，但小西还是没有放弃。 在顾芊儿面前蹲下，伸手牵住对方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语气中带着点撒娇和期望，“公主，您真的就不想听听这事儿的全过程吗？” 对上小西那满怀期待的表情，顾芊儿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让这丫头说是不行了。 只得放下手里的书，语气无奈又纵容，“想，你仔细和我说说吧。” 得到顾芊儿点头，小西马上就高兴起来，立刻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见她说得起劲，顾芊儿也没有打断，没有不耐烦，甚至倒了杯水递过去。 刚好小西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直接就接过来喝了。 喝完水之后，小西继续道：“那个长河真是可恶，竟然还想靠装疯来逃避惩罚，谁知道一下子就被成七识破了，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一下子就老实了。” “最后还是挨了罚，被赶到外面去了。” “现在啊，整个相府都在说这件事呢，就没有不笑话她的。” 对于那些人的下场，顾芊儿并不在意，那些人还不值得让她费心。 不过看着小西这么兴起，顾芊儿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是谁顶替了长河的位置？” 听顾芊儿这么问，小西立即回答道：“这个奴婢知道，长河过来之前，一直是一位姓吴的人统管相府里的事情的，现在长河被处置了，丞相就又让人把他接回来了，现在已经在府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吴管家人品如何，可千万别跟之前的长河一样。” 顾芊儿倒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忧，“若那位吴管家是个和长河一样的人，你认为，丞相还会让他再回来当差吗？” “对哦。” 小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得顾芊儿一阵好笑。 主仆俩说完话没多久，成七就带着两个护卫过来了。 “成七，这是……”顾芊儿看着对方身后的两个护卫，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回公主，这是丞相吩咐的，”成七开口解释道：“他们两个会些功夫，跟在公主身边，也好护卫公主，保证公主安全。” “好，既然是丞相一番苦心，那我就不推辞了，这两个人就留下吧。” 见顾芊儿接受下来，成七又开口道：“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公主受了委屈，所以今晚丞相想邀公主一同用膳，给您赔罪。” “那你转告丞相，到时候我会去的。”顾芊儿依旧干脆，没让成七为难。 事情都已经办好，成七也没有多留，说了句告退便离开了，只有那两个护卫还停在原地。 顾芊儿简单询问了一番，知道两人一个叫司七，一个叫司九。 司七身材魁梧，长相刚硬，性格沉稳严肃；司九没有那么健壮，看起来性格也讨喜一些，情绪比较外露，看起来比较活泼。 顾芊儿对他们有了个初步的印象，就没再多问什么，让他们退下了。 两人的任务就是护卫公主，所以他们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门外，一左一右的开始站岗了。 小西看着门口的两道身影，十分满意，“丞相真是有心，连这个也帮公主想到了，这样就算以后府里再闹贼，咱们也不怕了。” 因为上次发生的事情，小西内心总是有些不安，现在郁淮瑾派了两个一看就很可靠的侍卫过来，这着实是让小西安心不少。 顾芊儿对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第50章 教学准备 当天晚上，顾芊儿到达饭厅的时候，郁淮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等顾芊儿入座之后，郁淮瑾便主动指着一旁的人介绍道：“公主，这位是管家吴添，往后有什么事情，公主尽可以找他。” 顾芊儿闻言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吴添。 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但是精气神很好，眼神清明坚定，看起来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谁都好，只要日后不给她找麻烦就行，顾芊儿点头应下，“好，丞相说的，我都记住了。” 一旁的吴添见状适时开口，“公主，去墨音阁伺候的人，奴才已经在重新挑选了，明日一早便能送过去了。” “嗯，有劳管家费心了。” “不敢，这都是奴才分内应该的，往后公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奴才便是。”吴添态度很是恭敬。 “好了，先吃饭吧，公主，请。”郁淮瑾出声结束了这段对话。 顾芊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看着默默吃饭的顾芊儿，郁淮瑾主动开口，“公主，这次的事情，是微臣管教不严，还请公主恕罪。” 听见郁淮瑾说话，顾芊儿放下碗筷回道：“丞相是我朝重臣，平日事务繁忙，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再加上那些人刻意隐瞒，丞相不知道也不奇怪。” “况且今日丞相不是已经罚过那些人了吗？既然有错的人已经受罚，丞相也无需再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了。” 顾芊儿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人无不在心中感慨，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却是如此识大体，懂礼数，还这么温柔懂事…… 只有郁淮瑾，看着顾芊儿面带微笑，眼神真诚，善解人意的模样，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郁淮瑾迟迟没有回话，又是这样的一副表情，顾芊儿抿了抿唇，最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些不满。 这家伙怎么回事，自己都说了不计较，让他不用放在心上了，他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受委屈，被刁难的人是她好不好，郁淮瑾凭什么不高兴？！ 顾芊儿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涌上些许委屈。 等郁淮瑾回过神来，便看见顾芊儿嘴唇紧抿，眼睫低垂。 明明顾芊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但郁淮瑾就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气鼓鼓。 想到这里，郁淮瑾心中一动，眼中泛起轻松明显的笑意。 但也不想让顾芊儿继续误会，清咳一声，赶紧开口，语气中带着解释的意味，“臣刚才正在想日后该教公主些什么，一时间有些走神，请公主不要怪罪。” 顾芊儿进入相府，本就是为了学习，现在郁淮瑾这样说，她也不好再有什么不满，只开口问道：“那丞相可有想好，教我些什么？” 听见这话，郁淮瑾赶紧回答，“臣会将自己知道的，尽数教给公主。” 郁淮瑾话音刚落，顾芊儿明显就高兴了起来，“真的吗！”但随后又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过麻烦丞相？” 顾芊儿年幼时遭逢巨变，可以说是在冷宫长大的，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位被遗忘的公主，就更别说特意派人教养了。 长到这么大，顾芊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读过什么书，这样的人，要从头教起，还是很有难度的。 顾芊儿会这么问，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郁淮瑾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陛下已经下旨，为公主教学，本就是臣的职责，何来麻烦一说呢？还请公主放心，臣一定尽力。” 得到郁淮瑾的保证，顾芊儿这才安下心来，继续开始吃饭。 ----------------- 晚饭过后，郁淮瑾带着成七回了书房。 “成七，送去墨音阁的人，吴伯挑好了没有。”郁淮瑾先开口问道。 “呃，正在挑呢，吴管家说，等他挑好了，会过来跟您禀报的。” “嗯。”郁淮瑾点点头，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环顾了一圈自己的书房，指着自己案桌前左边的那块地方，吩咐道：“明日在这里添一张小一点儿的书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儿？！”成七很是惊讶。 他当然知道郁淮瑾准备这些东西是为了谁。 可这书房是主子平日处理政事的地方，还存放着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机要信息，平时连打扫都是他亲自来的，现在却要让公主在这里读书学习？ 成七最后还是打算提醒一下，“主子，这样一来，往后出入书房的人就会变多，这……” “无事，”郁淮瑾摇摇头，“不过是白天在这里学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不打紧。” 见郁淮瑾已经有了决定，成七也没有再劝，“是，那属下这就去准备，顺道去看看吴管家那边。” “嗯，你去吧。” 出了书房，成七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对公主的态度突然就变了。 先是让那些监视墨音阁的人撤了回来，之后又将里面最厉害的司七和司九派了过去，成为了公主明面上的护卫。 后面又许诺会将自己所学的所有东西都教给公主，现在更是将教学的地方直接设在了书房那种重要的地方，还就靠在主子的书桌旁边！ 难不成，主子是因为觉得公主这两日受了委屈，所以对公主的补偿？ 可是这补偿是不是有点重啊，但如果不是补偿，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成七胡乱想了一大堆，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不想了。 主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只要照吩咐办事就行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就这样，成七放弃思考，转头去找公主以后要读书用的桌案去了…… 书房内，郁淮瑾独自坐在那里。 他当然知道成七的顾虑，这些他也已经考虑过了，最后还是决定这样安排。 她还不过及笄，却已经变得如此懂事，和多年前相比，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她独自一人在冷宫求生，是不得已变成这样，可是现在人在相府，他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开心些，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重视的。 至于顾芊儿的为人，郁淮瑾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像是透过月亮看到了什么人一般。 眼底带着怀念，“殿下慈爱宽厚，心系万民，她小时候最喜欢你，想来性情应该同你一样吧。” 第51章 当面争权 第二天一早，顾芊儿刚吃过早饭，吴添就带着新挑好的下人来到了墨音阁。 “公主，这些是奴才新挑选的人，还望公主不嫌弃他们粗笨。”吴添站在一旁，态度十分恭顺。 “不会，多谢管家费心操持，您也辛苦了。” 听顾芊儿这样说，吴添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公主言重了，这都是奴才分内应该的。” 说完又想起今早丞相上朝之前说的事情，紧接着开口道：“公主，丞相说自今日开始，您就可以过去书房读书了。” “好，”顾芊儿开口问道：“那什么时辰开始呢？” “回公主的话，因为丞相还要上朝，并不好固定时辰，不过公主不必担心，奴才日后都会过来的。” 吴添安排的很周全，完全没让顾芊儿操心。 “那日后就要麻烦吴管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公主办事，是奴才的荣幸，若是公主没有别的事，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好。”顾芊儿也没有多留人，点点头让吴添离开了。 这个吴添，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从始至终都十分恭顺谦卑，完全没有因为她看起来好说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 对方这样的态度，让顾芊儿很是满意，看来以后，她不必再为下面奴才之间的小事费神费心了。 “公主，这些人怎么安排啊。”一旁的小西在吴添离开之后，开口问道。 顾芊儿闻言转过头，对上小西清澈的目光，心中顿时无奈叹气，话说早了，眼前这个人还是需要她来操心的。 “你去把小梅叫过来。”顾芊儿开口说道。 “……是。” 虽然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但小西还是照办，转身出去找人了。 等人再回来的时候，顾芊儿发现进来的不止小梅一人，徐娣也跟着过来了。 对于徐娣的到来，顾芊儿并没有感到意外。 倒是小西，因为徐娣一定要跟着过来，自觉没有办好公主交办的差事，所以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奴婢见过公主。” 眼见着这么多人在，小梅和徐娣也不好像之前那样放肆，规矩的向顾芊儿请安问好。 顾芊儿看了她们一眼，淡声让她们起来。 紧接着也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直接当着众人的开口，“小梅，你待会儿陪我去书房。” “小西，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安排好这些新来的下人，以后，这些人也归你来管。” 听完顾芊儿的话，小西心中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公主会将这个差事交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根本没有过做这种事情的经验，万一办得不好，或者是镇不住下面的人，岂不是会给公主丢脸？ 可若是现在就拒绝，只怕又会辜负公主的期望。 就在小西纠结要不要答应的时候，一旁的徐娣忍不住了。 只见她快步走到顾芊儿面前，微微矮身行了一礼，语气有些许急促，“公主，奴婢有话要说。” 顾芊儿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却佯装不知，抬手撑着下巴，一派闲适地开口，“哦，姑姑想说什么？” 若是徐娣仔细看的话，便能看到顾芊儿眼里的戏谑。 但是她此时一心只想将总管墨音阁的差事揽到自己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顾芊儿的表情。 “公主，恕奴婢斗胆，奴婢认为，您将这些下人交由小西，此事并不妥当。” “哦？为什么？”顾芊儿声音平静，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徐娣见她并没有生气，心下稍安，那就是她还有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徐娣下巴微抬，说话也比之前底气更足，“公主，恕奴婢直言，管教下人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少不得要看人的年纪和资历。” “如何让底下人信服，听从上面的人安排，如何分配差事，怎么看什么样的人适合干什么，应该干什么，这都是需要历练的。” “可是小西姑娘年纪尚轻，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对于这管教下人，还没怎么学会学通呢，就这样让她贸然接受如此重要的差事，只怕姑娘一时间也难以胜任啊。” “奴婢知道，公主看重小西姑娘，但也得有个过程不是？” 说到这里，徐娣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但顾芊儿却不打算顺她的意，还是开口问道：“那么依徐姑姑的意思，应该怎么办呢？” 见自己说了这么大一段话，顾芊儿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心中顿时十分嫌弃。 果然是冷宫里长大的野种，连个话都听不明白！ 徐娣只能耐着性子，装作谦虚的模样，“公主，奴婢虽然愚笨，但好歹比小西姑娘年长些，之前又在太后身边当过差，对于管教下人，也算有些资历和经验。” “若是公主信得过奴婢，奴婢可以先代管一段时间，等小西姑娘熟悉了，了解了，再让她来统管墨音阁的事务。” 面对徐娣如此直白的话，顾芊儿并没有直接说可以或是不行，而是开口说了句，“姑姑身子不是还没好吗？不必勉强自己，还是养病要紧。” “什么？” 徐娣整个人一愣，完全没有明白顾芊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以为是她不愿意将管事之权交给自己，所以才故意转移话题。 所以直接开口答道：“公主，奴婢身体康健，并无病痛，不知公主何出此言呢？” “难道没有吗？”顾芊儿眉头轻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姑姑，你可不要勉强自己，身子不好，就应该好好养着，不必管这些小事了。” 听见这话，徐娣越发肯定自己刚才的心中的猜测。 看来公主就是因为不想让她管事，所以才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 徐娣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顾芊儿言语中隐隐带着的不悦，但是她是太后派过来的，就算公主不高兴，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她也没有顺着公主的话往下说，而是再次强调了一次，自己很好，根本没有生病。 “哦？是吗？”顾芊儿听到她这样重复，并没有生气，反倒直接笑了出来。 原本胸有成竹的徐娣，在看到顾芊儿脸上突然绽开的笑意之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张。 第52章 训话 害怕？！ 面对这个刚从冷宫放出来，无依无傍又没有权势的公主，自己居然感到了一瞬间的害怕吗？ 徐娣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荒谬和可笑。 她身后站着的，可是太后，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用得着怕眼前这个和亲的公主吗？ 想到这里，原本心中的那一丝害怕，也就消失无踪了。 徐娣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一副静静等着顾芊儿往下说的模样。 顾芊儿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直接反问道： “既然身体康健，那为什么前两天墨音阁出事，姑姑却闭门不出？连一日三餐，都是小梅替你端进房间里的。” 徐娣心中惊愕，她也没有想到顾芊儿会将这件事情直接搬到台面上，毫不掩饰地问了出来。 “奴，奴婢，奴婢是……” 徐娣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大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些新来的下人看见徐娣这副模样，心里纷纷都有点数了。 难怪公主不愿意将管事的位置交给她，原来是因为这样。 之前那些人闹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在后面躲清闲，将烂摊子丢给别人处理。 现在看见事情处理好了，麻烦没有了，又想跳出来截人家的胡。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徐娣何曾受过这种待遇，此刻感受着旁人投过来的异样眼光，简直羞愤欲死。 同时她也知道，经历这么一遭，她也算是跟这个管事的位置无缘了。 看着颓丧下来的徐娣，顾芊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那些新来的下人，开口道： “之前的事情，相信你们也都有所耳闻，在本宫这里不守规矩会是个什么下场，你们也都亲眼看见了，应该不用再提醒一遍了吧。”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紧张，”顾芊儿继续道：“日后只需要听从小西的安排，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认清楚主子，不多话，不多事，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惹上麻烦了。” “明白了吗？” “是，奴才明白。”众人齐声答道。 能被吴添挑选过来到墨音阁伺候的人，都不会太傻。 顾芊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再加上刚才的事情，众人明白过来一件事，那就是—— 往后在这个院子里，他们只需要听公主和公主指定的管事小西姑娘的话就足够了。 他们听懂了，一旁的徐娣自然也能明白。 心中惊怒交加，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太后吗？！ 管事之位没有交给她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当众给她难堪？！ 看来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不然可真是要上天了！ “公主，奴婢身子不适，先告退了。”徐娣说完了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顾芊儿对此不以为意，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徐娣这样无礼的行为，让旁边新来的下人们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就算对方曾经是太后身边的人，面对公主，也不能这样放肆吧。 见识了这样的一幕，大家心里要远离这位徐姑姑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对方好歹有个靠山，他们可没有，还是老老实实安分干活儿吧。 否则日后真惹了什么祸出来，先不说公主和丞相会如何，吴管家就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等徐娣的背影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之后，顾芊儿才开口，“好了，都散了吧。” 随后看向身边的人，“小西，你带他们下去，给他们安排一下差事。” “是，奴婢遵旨。” 看着小西这激动地眼泛泪光的模样，顾芊儿心中无奈，扬声将外面的司七叫了进来。 司七听见声音，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了，“公主。” “嗯，”顾芊儿点点头，直言道：“司七，今日你就跟着小西，帮着她安排事情。” 虽然是这样说，但顾芊儿真正的用意，是让司七去给小西镇场子的。 这丫头年纪小，看起来又傻乎乎的，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看轻了，往后想要再立威，可就麻烦了。 司七身材高大，平日也是不苟言笑，沉稳严肃的人，有他站在旁边，想来那些人多少也会收敛着些的。 小西倒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公主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吸了吸鼻子，认认真真地承诺道：“公主，您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管理好墨音阁上下，决不让公主操一点心！” 看着她现在这么信心满满，顾芊儿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让人离开了。 等小西带着司七出门之后，顾芊儿这才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小梅。 “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 听见顾芊儿开口，小梅这才敢从地上站起来。 只是她跪的时间太久了，即便地上铺了毯子，小梅的膝盖还是跪的生疼，起身的时候甚至打了个趔趄，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好容易自己稳住身形，小梅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顾芊儿。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些不满。 如果此刻没有站稳的人是小西，只怕公主早就开口关心了吧。 不，如果是小西的话，公主根本不会让她在这么硬的地上跪这么久的。 “好了，这里不用你，你去门外候着吧，到时候本宫去书房的时候，你一同跟上就行。”看见小梅站在那里，顾芊儿直接开口道。 虽然小梅一开始就知道，公主今日让她跟着，是出于无奈。 但听见公主这样直白的赶人话语，小梅心中还是有些难堪。 只是面上依然看不来什么，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到门外去了。 走到门外，看见一旁的司九正目不斜视地站岗，她也识趣地没有打扰，自己默默地站在了另外一边。 虽然自己早就选择站在了徐娣那边，但不可否认的是，看见公主对小西这么好，这么为对方考虑，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此时小梅的目光虚无地落在半空中的某处，心里忍不住想—— 若她当初和小西一样，一直陪在公主身边，没有放弃。 那么今天得到这一切的人，会不会是她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天当上管事的人，就是她了。 那该有多好啊，只可惜…… 第53章 丞相叫我芊儿吧 过了没多久，吴添再次来到墨音阁，这一次是过来请顾芊儿去书房的，郁淮瑾下朝回来了。 顾芊儿点点头，跟着吴添出门了。 候在门口的小梅看见两人出来，刚走到顾芊儿身边，准备伸手扶人。 结果她刚伸出手，还没等碰到顾芊儿的衣袖，人就已经往前走了。 看着顾芊儿离开的背影，小梅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收回自己僵在半空中的双手，低头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唾弃自己刚才的想法。 她刚真是失了智了，居然会因为没有得到顾芊儿的提拔和偏袒而感到可惜和后悔？！ 甚至还羡慕小西得到了这些，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随后悄悄抬头，看了眼顾芊儿精致姣好的侧颜，心中嘁了一声。 长得再好看又如何，如今在相府受丞相重视又如何，今年一过，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去西戎和亲。 听说西戎人凶残暴虐，嗜好血腥，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嫁过去，就如同兔子进了虎狼窝，会有什么下场，那是显而易见的。 还有那个小西，看起来脑子就不灵光，遇到事情也是只知道硬上，根本不懂得迂回。 这样的性子，到了西戎是绝对活不长的！ 而她就不一样了，等顾芊儿去和亲之后，她就可以再回到宫里去。 虽然日后也不见得会受到哪位主子的赏识，大富大贵，但好歹留在了京城，留在了宫里。 到了一定岁数，还可以出宫，到时候就可以和父母团聚，嫁人生子，平安终老。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小梅内心总算平衡了。 ----------------- 顾芊儿跟着吴添一路来到书房，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书房门口的成七。 “公主，丞相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成七一边说，一边侧过身子。 “好。”顾芊儿点点头，随即转头吩咐一句小梅，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刚踏进书房，顾芊儿的眼神就和郁淮瑾的对上了。 “丞相。” 郁淮瑾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只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指着一旁的案桌，开口道：“公主先坐下吧。” “是。”顾芊儿听话的走过去坐下。 等坐下之后，顾芊儿才看清楚，这桌子上摆放的所有东西，都不是凡品，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心底有些意外。 唔，看来丞相对她真的还挺上心的。 “公主，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开始吧。”郁淮瑾看着坐在那里的人，主动开口道。 被打断思绪的顾芊儿也没有恼，只点点头，语气乖巧又软糯，“好。” 见顾芊儿点头，郁淮瑾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书就开始讲课了。 在开始之前，郁淮瑾是打算慢慢教的，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给公主授课，他怕一下子教太多，学不会事小，伤了公主的自尊才是大事。 结果刚教没一会儿，郁淮瑾便惊讶的发现，公主虽然没有学过，但天资聪颖，领悟得很快。 甚至有些东西他刚说完，公主便能理解其中意思，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这个发现，让郁淮瑾很是欣喜，既是意料之外，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苏家家学渊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才华横溢，公主亦是苏家后人，如此聪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想到这里，郁淮瑾教的也越发认真。 书房内，一个仔细教，一个认真学，谁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敲响，成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公主，丞相，午膳已经备好了，还是先用膳吧。” 郁淮瑾这才发觉，原来已经中午了吗？ 自己怎么没有注意时辰呢？ “诶？这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吗？” 郁淮瑾正暗自懊恼，自己耽误了公主用膳，结果就听见顾芊儿说了这么一句。 一转头，就看见了顾芊儿惊讶的模样，满脸写着“这也过得太快了吧”。 郁淮瑾心神一动，这一次没能忍住，直接轻声笑了出来。 郁淮瑾的模样本就出众，平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是既威严又尊贵，如今这样笑起来，又让人如沐春风。 顾芊儿一时也有些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垂下眼帘，这副模样，难怪京中女子都想嫁给他。 “公主，先去饭厅用膳吧。”郁淮瑾率先站起来。 “好。” 饭桌上，顾芊儿先喊了一句，“丞相。” 见郁淮瑾看过来，顾芊儿抿了抿唇，开口道：“丞相现在为我授课，那就算是我的老师，就不必总是称我为公主了。” “若是丞相不介意，以后就叫我芊儿吧。” “这不合规矩。”郁淮瑾皱眉，下意识地反驳。 但之后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太严肃，再次开口解释。 这一次郁淮瑾的语气温和不少，“臣的意思是，虽然如今臣在为公主授课，但到底身份有别，若臣对公主直呼其名，让外人听见了，怕是不好。” 虽然对于郁淮瑾的拒绝，顾芊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自己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沮丧和失落。 顾芊儿控制不住地低下头，用筷子轻轻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低声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和亲，根本不会有人记得起我的存在。” “即便是现在，他们嘴上称我为公主，但是我知道，外面那些人，从来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公主，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公主……”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看着顾芊儿失落的模样，郁淮瑾难得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长这么大，他根本就没有哄过人，但又不想看顾芊儿继续这样不高兴，只好开口， “若是公主不觉得冒犯，那我以后就以名字称呼了。” “真的吗？” 顾芊儿唰地一下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郁淮瑾，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完全没想到对方最后会答应下来。 郁淮瑾点点头，“真的。” “那，那我以后，就叫丞相老师，好不好。”顾芊儿语气里满是激动和雀跃。 对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郁淮瑾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呢？ 只能再次点头，“好。” 第54章 老师面前，不许撒谎 自从郁淮瑾点头之后，顾芊儿就对他换了个称呼。 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一口一个“老师”，叫得十分亲热。 刚开始的郁淮瑾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之后几天下来，也就习惯了。 对着顾芊儿直呼其名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称呼上的改变，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在郁淮瑾面前，顾芊儿总是比往常更加轻松自在，偶尔还会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特有的活泼和可爱来。 这样的变化，恐怕顾芊儿自己都没有察觉，但郁淮瑾却将这些不同都看在眼里。 可他并不打算出言提醒，对着外人，芊儿每天这样伪装自己已经很累了，到了他面前，他只希望对方能做回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会儿，郁淮瑾也觉得很好。 ----------------- 戌时过后，郁淮瑾才从外面回来。 本想直接回房休息，结果就看见吴添走了过来，说顾芊儿还在前厅等他。 郁淮瑾下意识皱眉，“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不知道早点休息？” 话虽然这样说，但郁淮瑾还是转身往前厅去了。 吴添跟在一旁，笑而不语。 “吴叔，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走到一半，郁淮瑾开口问道。 “这……公主并没有和奴才说。” 听见这话，郁淮瑾挑了挑眉，心里倒是多了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等到这么晚，非要现在今天晚上就说？ 刚走到前厅，郁淮瑾就看见人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靠在旁边桌子上。 “老师，你回来啦。” 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之后，顾芊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郁淮瑾身边。 “嗯，听管家说你找我有事，”看着眼前兴奋的人，郁淮瑾还是没忍住，“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觉都不睡了，非要现在说？” 知道郁淮瑾这是关心自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所以顾芊儿也不害怕。 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只笑着开口道：“老师，咱们坐下说。” 看着顾芊儿乖巧又带了点讨好的模样，郁淮瑾无法，只得跟着过去坐下了。 “现在可以了，说吧，什么事。”郁淮瑾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旁的人。 语气依旧十分温和，没有半点不耐，甚至带着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纵容。 说起这个，顾芊儿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明日想，想去外面看看。” “明日？” “嗯。” 看着顾芊儿点了点头，郁淮瑾略一思索，大概知道了她想去干什么。 但还是问了句，“明日芊儿想去做什么？” “嗯……我听说，京城有家酒楼，他们家菜做得很好吃，我想明日过去尝尝。” 看着眼前的人说话时目光游移，声音微微发颤，很明显，芊儿刚才说的不是实话。 她在撒谎，郁淮瑾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连带着面上的神色也微微有些发沉。 顾芊儿等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有到回答，忍不住往郁淮瑾那里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了郁淮瑾明显有些不虞的神色。 “老，老师生气了吗？”顾芊儿有些忐忑，赶紧找补，“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有些功课没有做完，不然还是不去了吧。” 说完之后，也没等郁淮瑾回答，顾芊儿便率先低下了头，“时辰不早了，老师早点休息，芊儿也先告退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顾芊儿还是默默地在心中安慰自己。 自己的身份到底与旁人有所不同，陛下的旨意，是让她到丞相府读书学习的，不是来这里玩乐的。 要是被宫里的人知道，她在丞相府不仅没有好好用功，反而整天往外面跑。 那到时候自己肯定是会被责罚的，说不定还会连累老师一起挨骂。 所以老师没有点头答应，也是情有可原。 归根究底，还是她太过放肆了…… 郁淮瑾原本还在生气顾芊儿对自己撒谎，结果等他反应过来，一抬头人都快要走出去了。 从顾芊儿的背影中，郁淮瑾都能感受到那份委屈巴巴，可怜又失落的情绪。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语气无奈中又夹杂着些许宠溺，“回来，我说了明日不让你出门吗？” 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顾芊儿听见这话，赶紧又折返了回去。 看着郁淮瑾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期待，“老师的意思是，我明日可以出去吗？” “出去是可以出去。”郁淮瑾先说了这么一句。 结果还没等顾芊儿欢呼出声，郁淮瑾就又开口道：“出去可以，但是芊儿得跟我说实话，明日到底出去做什么？” 顾芊儿刚想开口，结果就听见郁淮瑾又加了一句，“若还不说实话，明日就不许出门了。” “……”顾芊儿刚张开的嘴巴就又合上了。 都已经这么说了，肯定是发现了自己刚才是在说谎。 顾芊儿鼓了鼓脸颊，只得实话实说，“是我听说明日会试放榜，听说放榜之日会很热闹，所以我才想出去看一看。” “嗯，”郁淮瑾点点头，“明日出门，记得带上司七和司九，晚饭之前回来就好。”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这样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 顾芊儿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老师，您这就答应了？” “不然呢？”郁淮瑾轻笑一声，“你到相府来，是为了读书，又不是过来当囚犯，不过是出个门，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我刚开始说要出门的时候，老师你明明是不高兴的。” 听见顾芊儿的问题，郁淮瑾没好气道：“你自己想想，一开始跟我说的是想出门去看什么？” “当着老师的面撒谎，老师还高兴的起来？” “呃……” 顾芊儿自知理亏，没敢多说什么。 郁淮瑾看着她垂首不语的模样，想必也是知道错了。 语气温和又郑重地开口道：“芊儿，我是你的老师，在老师面前，我希望你以后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说话做事，不必有所隐瞒，好吗？” 话里毫不掩饰的关心，让顾芊儿瞬间红了眼眶，从小到大，郁淮瑾是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 “嗯，老师，我知道了。”顾芊儿认真点头。 看着顾芊儿一副感动得要落泪的模样，郁淮瑾赶紧转移话题，“好了，时候不早，赶紧回去休息，明日才有精神出门。” “好，老师也早点休息，芊儿先回去了。”顾芊儿吸了吸鼻子，行过礼之后就告退了。 等到顾芊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郁淮瑾这才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55章 出门 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并不用早朝。 和顾芊儿一同用过早饭之后，郁淮瑾就直接去书房处理朝务了。 “成七，老师是在里面吗？”顾芊儿换好要出门的衣裳，再次来到了书房门口。 “是，”成七赶紧站直身子，见顾芊儿换了一副装扮，开口问道：“公主这是准备出门了吗？” “嗯，”顾芊儿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所以过来和老师说一声。” “既如此，那公主就快些进去吧。” 成七没有说什么等他通禀一声的话，而是直接侧身，让顾芊儿进去了。 若是换了旁人，无论是谁过来，想要进郁淮瑾的书房，也得先在外面候着，等他通报了之后再说。 但公主不同，她如今算是主子的学生，再加上之前主子也吩咐过，公主进出书房，不必阻拦。 所以成七也就不再阻拦了。 虽然顾芊儿被允许进出书房，但她还是没有太过放肆。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先礼貌地敲敲门：“老师。” 郁淮瑾正在认真批阅奏折，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顾芊儿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要出门吗？怎么过来书房了？ 但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扬声道：“进来。” 顾芊儿应声而入，郁淮瑾一抬头，一抹素白便映入眼帘。 等人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是顾芊儿换了衣裳。 虽然平日在相府穿的也是便装，但顾芊儿毕竟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即便是日常装扮，也比其他人要更加华丽繁复。 但今日的顾芊儿却是大不一样，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裙，上面用银线绣着回字纹，举手投足之间，银线明暗交错，仿佛会流动一般。 乌黑如瀑的长发乖顺的落在身后，头上也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有几颗珍珠作为点缀，鬓间和前额垂下几缕碎发，看起来明媚又活泼。 这样简单的装扮，不仅没让顾芊儿看起来小气，反而更衬得她清丽脱俗，如同出尘仙子一般。 “怎么了？”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郁淮瑾回过神来，主动开口问道。 “老师，我待会儿就准备出门了，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郁淮瑾点点头。 想了想，又叮嘱道：“今日放榜，街上鱼龙混杂，让司七他们近身跟着，不许一个人擅自行动，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知道老师这是关心自己，顾芊儿乖乖应下。 “老师，那我出门了。” “去吧。” 见郁淮瑾点头，顾芊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雀跃轻盈的背影，郁淮瑾就知道，他刚才的话对方很可能没有听进去。 心中忍不住叹气，算了，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爱玩儿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随即将门口的成七叫了进来，“多派两个人跟着芊儿，不必现身，暗中保护就好。” “是。” 成七得到吩咐，转身去暗卫处挑人了…… ----------------- “公主，外面街上好热闹啊。” 小西跟在顾芊儿身边，看着周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兴奋。 “嘘，”顾芊儿隔着面纱，将食指放在嘴巴上，纠正道：“说了，在外面要叫我小姐。” 小西闻言赶紧捂住嘴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现在街上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逛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顾芊儿看着旁边一直费力护着自己不被旁人挤到的司七和小西他们，开口道：“不如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啊好啊。”小西听见这话，赶紧点头。 最后几人选了一家离贴榜的地方比较近的酒楼，要了一个雅间。 进门之后，小西先是扶着顾芊儿坐下，随后自己就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 最后回到顾芊儿身边，开口道：“公主这地方倒是好，虽是酒楼，但也干净雅致，离贴榜的地方又近，一开窗就能看见。” “既能吃饭，又不耽误凑热闹，真不错。” 顾芊儿对着小西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人，“是司九提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选呢。” 司九对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放榜了放榜了！快去看！” 考生们十年寒窗，日夜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刻，所以一听这个消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赶紧就往张榜的地方飞奔而去。 还有一些普通百姓和商贩，为了凑热闹，也赶着过去了。 顾芊儿走到窗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家都往一处奔去的场景。 红榜贴完之后，众位考生都开始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的，则是兴高采烈，有些甚至开心的大声呐喊，“我中了，我中了！”惹来旁边一群人的恭维和祝贺。 没能找到自己名字的，则默默离开人群，看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众人见状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都默契的没有上前搭话。 就这样热闹了许久，中了名次的都三三两两的相约庆祝，而落榜的大都独自离开。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商贩见状，也都逐渐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完热闹，也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顾芊儿听着酒楼伙计的推荐，点了几道招牌菜，出乎意料地，每一道都很好吃。 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顾芊儿对着旁边的人招招手，“你们也坐下一起吃。” 几人本能拒绝，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和顾芊儿同桌吃饭。 丞相府内。 吴添站在书房外面耐心的等着。 看到成七从里面出来，赶紧上前，“怎么样？” 成七听见这话，伸手关上了房门，摇摇头，“说是要先处理完那些事情再吃饭。” “唉，”吴添闻言叹了口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那恐怕得等到晚上，成七心中默默回答，因为他进去的时候，桌子上还有一大半折子没看呢。 “那我先把饭菜端下去热着，公子什么时候要吃了，我再端过来。” “好。”成七点点头。 但是他看着吴管家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主子会直接等到晚上，公主回来之后再一起吃晚饭…… 第56章 救人惹麻烦 司七和司九是被精心培养的暗卫，在从前的训练中，接受的教导都是忠于主上，完全听从主子的吩咐和安排，直至生命终结。 后来他们被派到顾芊儿身边，奉命保护对方的安全，所以在他们的意识里，顾芊儿也算是他们的主子了。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和身为主子的顾芊儿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仅司七，就连比较外向的司九也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而相较于两人的拘谨和尴尬，小西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小姐，这些菜看起来都好好吃啊。”小西坐在顾芊儿身边，看起来很高兴。 “那就快吃吧。”顾芊儿笑笑，语气十分随和，之后又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开口道：“你们也吃。” “是。”两人依旧坐的十分板正。 顾芊儿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起来。 司七和司九见状对视一眼，最后也拿起了碗筷，但吃的十分克制，夹菜也是只夹自己面前的。 没过多久，顾芊儿就放下了筷子，另外三个人见状也赶紧停松开了手里的碗筷。 看着他们整齐的动作，顾芊儿不由失笑，“你们停下做什么，接着吃，我吃好了，去窗户那边透透气。” “小姐，我陪您过去吧。”小西说着就要站起来。 顾芊儿却先她一步，将人按住了，“不用，你们就在这里吃，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看着小西略带不赞同的眼神，顾芊儿安慰道：“好了，都在一间屋子里，放心吧，快吃饭。” 顾芊儿拍拍小西的肩膀，自己起身往窗户那边去了。 此时饭桌上就只剩下小西一个人，再加上顾芊儿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司七和司九两个人也放松不少。 看着眼前两个吃得又快又多的两个人，小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原来他们两个……刚才这么克制的吗…… 等她回过神来，桌上的饭菜就已经少了一大半，小西见状也顾不得惊讶了，赶紧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等三个人再次放下筷子，桌上的饭菜都被一扫而光了。 小西摸了摸自己吃撑的肚子，起身走到顾芊儿身边，“小姐，咱们待会儿是直接回家吗？” 听见身后的声音，顾芊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面，半含打趣地问道：“吃饱了吗？” “嗯。”小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去别的地方逛逛，然后就回家了。” “是。” ----------------- 等顾芊儿从酒楼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许多小商贩都已经收摊，百姓们也都回家吃饭去了，所以和上午相比，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顾芊儿带着人去了一家点心铺子，据说吃过的人都说好。 根据掌柜的推荐买了几样之后，便打道回府了。 结果在回府的路上，经过一个暗巷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一些声响。 顾芊儿停住脚步，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几个人正合起伙来，对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过分，顾芊儿不由得出声喝止，“住手！” 尽管对面是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顾芊儿依旧没有丝毫畏惧，直接走上前去。 地上躺着人一副书生打扮，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脸上有好几处瘀伤，衣裳上沾的全是灰尘，甚至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见此情状，顾芊儿更加生气了，“他有哪里得罪你们了吗？让你们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几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结果是个带着面纱，娇滴滴的小姑娘，顿时嗤笑出声。 为首的那人轻蔑地开口，“没得罪我们，哥儿几个就是看这个穷书生不顺眼，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说完又看了看对方身后的一个侍女，两个护卫，更加不客气地警告道：“小妹妹，哥哥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得好，免得惹祸上身。” “你们仅凭自己的喜恶，就这样随意伤害他人，眼里还有王法吗？！” 虽然顾芊儿表情严肃，语气带着怒意，但对面几人听了，却并没有害怕，甚至还哈哈大笑了起来，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王法，大哥，她居然跟咱们讲王法。”一旁的小弟看着中间的人开口道。 话音刚落，几个人又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依旧是为首的那人开口，语气十分猖狂，“王法？小姑娘，不如你现在就去报官试试？我就在这里等着。” 听见这话，顾芊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看他们这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就能看出来他们肯定有所依仗，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大哥，这小娘子的身段儿，看起来不赖啊。”一个一直在观察顾芊儿的人突然开口。 随后十分猥琐的搓了搓手，语气下流的提议，“不然，咱们把她的面纱掀开，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旁的人顿时意会，脸上带着同样邪恶的笑意，“你小子，恐怕不只是想摘个面纱这么简单吧。” 这话一出，几个人又笑成一团，只是这一次的笑，明显不怀好意。 为首的那人先是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兄弟，再望向顾芊儿身后的一个侍女，两个护卫，胆子也大了起来。 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毫不客气地将顾芊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流里流气。 “你也听见了，我的几个兄弟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识相的，就自己把面纱摘下来。” “不然的话，我们可就自己动手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人便不约而同地上前，看起来很希望顾芊儿拒绝，好让他们亲自动手。 小西站在顾芊儿身边，被他们恶心露骨的态度和话语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最后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挡在顾芊儿身前，对着那些人毫不客气地大声呵斥—— “我呸！你们这群下流又恶心的地痞流氓，泼皮无赖！” “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一群歪瓜裂枣，阴沟里的老鼠，茅坑里的蛆虫！也配看我家小姐？！” “像你们这种欺善怕恶，没脸没皮的小人，就应该被抓进大牢，和那些蟑螂老鼠过一辈子！” 第57章 宣无微 小西话音落下，对面几个男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尤甚。 虽然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甚至也知道京城里的那些百姓平时没少在背后骂他们，但他们并不在意。 因为那些人从来不会不知死活的特意跑到他们面前来说什么。 可是今天，他们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当面嘲讽辱骂了！ 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里混下去！ 京城里那些有钱有势，声名显赫人家的小姐，他们都知道，可是眼前这群人，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他们身上衣裳的料子，还有出行的架势，也不像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八成是从外地过来的，什么也不懂，在这里充大头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为首的人也没有废话，直接招呼身后的弟兄，“哥儿几个，别跟他们客气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身后的几个人在小西骂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生气了。 如今大哥开口，几个人自然没有再忍耐，纷纷摩拳擦掌，直接冲了上去。 ----------------- 外面街上的行人原本就不多，再加上小巷偏僻，尽管有人偶然路过，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也是赶紧溜之大吉，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怕那些人冲撞到顾芊儿，所以小西将人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 结果就看见司七和司九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将对面好几个人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最后色厉内荏的放了句狠话，就落荒而逃了。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息时间，看得小西目瞪口呆。 随着那些人的离开，小巷里重新安静下来。 顾芊儿走到之前被打的那个人面前，开口道：“公子，你还好吗？没事吧？” “没事。”原本坐在地上的人扶着墙站了起来。 对着顾芊儿拱手道谢，“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宣无微，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姑娘今日大恩。” “不过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看着对方如此郑重的态度，顾芊儿赶紧摆摆手。 尽管被人欺负的灰头土脸，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但言语举动却依旧不卑不亢，温文有礼，不禁令人心生好感。 “我看公子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惹上之前那些人呢？” 宣无微听见这话，不由得苦笑一声，“都怪我自己，初来乍到，明明没什么本事，遇事却非要强出头。” 看到顾芊儿略显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前两日，我无意间撞见他们欺负一对祖孙，便上前阻止，为了让他们离开，就将自己手里的银钱都给了他们。” “今日他们过来，还是为了向我要钱的，”说到这里，宣无微叹了口气，“姑娘也看见了，我这副模样，哪里像是有钱人。” “他们索要钱财不成，还以为是我故意不给，之后发生的事情，姑娘也都看见了。” 顾芊儿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是一副书生打扮，但身上的衣袍被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口甚至还有补丁，连头发也是仅用一根棕色布条束起来的，可见对方家境确实清贫困苦。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顾芊儿再次开口，“公子不是京城人？此次进京是来参加考试的吗？” “正是，我原本打算去府衙外看榜，谁知刚出门，就被他们带到这暗巷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顾芊儿点点头。 看着宣无微那狼狈的模样，顾芊儿想了想，先是从小西手里拿了一袋糕点，又拿出了自己钱袋，一起递了过去。 “公子，一点心意，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不不不，今日得姑娘搭救，已经是十分有幸了，怎好再白拿姑娘的东西，”宣无微看起来有些无措，赶紧摆手拒绝，“姑娘，这东西在下实在不能收，您还是拿回去吧。” “公子孤身在外，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银钱，虽然不知公子日后如何，但肯定是需要用钱的，我这里钱也不多，只是给公子应应急罢了。” “再说，若是公子日后高中，金榜题名，到那时候再还给我，也不迟啊。” 听见这话，宣无微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接过顾芊儿手里的东西，郑重道：“多谢姑娘，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公子不必客气。”顾芊儿笑得温和。 “时辰不早了，宣公子，我先告辞了。”顾芊儿看了看天色，对着宣无微说了一声，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小西忍不住开口，“小姐，你也太善良了。” 顾芊儿笑笑，“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人生在世，每个人都不容易，既然今日被我遇上了，又有能力相助，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这样说着，几人便回到了相府。 踏进府门之后，听见消息的吴添就赶了过来。 “公主，您回来了。” “嗯。”顾芊儿点点头。 之后便将小西手上提着的几包糕点接过来，递给了吴添，“吴叔，这是我在外面买的几样点心，麻烦你给老师送去。” “是吗？公主真是有心了。只是……”吴添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只是丞相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书房处理事务，奴才也不敢随意打扰。” “一直？”顾芊儿皱了皱眉，“老师难道连午膳也没有吃吗？” 听见这话，吴添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这怎么行！” 眼看着离晚膳还有好一段时间，顾芊儿想了想，开口道：“吴叔，我先回去换件衣裳，你把这些糕点装一些出来，再泡杯热茶，待会儿我给老师送去。” “诶，好，奴才这就去准备。” 说完吴添就拿着那些点心离开了。 顾芊儿也带着人回到了墨音阁。 想着郁淮瑾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顾芊儿也没有磨蹭，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整理好自己，就又带着小西出去了。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管家已经端着准备好的茶点，候在她的院外了。 第58章 郁淮瑾的心情好坏 “扣扣——” 听见有人敲门，郁淮瑾连头都没抬，放下笔，左手将批阅好的折子放在一边，右手又拿起了一份新的折子。 “什么事。” 郁淮瑾并没有让人进来，而是直接扬声发问。 回答他的却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郁淮瑾皱眉，刚想训斥来人不懂礼数。 结果一抬头，却发现来人是自己的学生。 看见顾芊儿，郁淮瑾神色缓和下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唔……也就放榜那一时热闹，看清名次之后，便都散了。”顾芊儿走到郁淮瑾面前。 “老师，我听吴管家说，你中午没用午膳，正好，尝尝我从外面带回来的点心？”说着就将自己手里的托盘往上端了端。 郁淮瑾看向顾芊儿手里端着的东西，虽然只有两个碟子，但每个碟子里面都有两三种不同的点心，还附带了一杯热茶。 见她就这样一直端着，郁淮瑾赶忙道：“快放下吧，别累着自己。” 听见这话，顾芊儿便知道郁淮瑾是愿意吃她端过来的东西了，略微倾身，将东西放到了郁淮瑾面前。 等郁淮瑾吃了几口之后，顾芊儿才开口问了句，“老师，好吃吗？” 郁淮瑾放下茶杯，就对上了顾芊儿亮晶晶的眼神，眼睛里带着一点紧张和期待。 “嗯，很好吃，芊儿有心了。”郁淮瑾脸上漾开了一抹明显的笑意，毫不吝啬对顾芊儿的夸赞。 果然，听到郁淮瑾的话，顾芊儿明显高兴了起来。 但同时又有些害羞，低头道：“老师喜欢就好了。” 东西已经吃了，顾芊儿知道郁淮瑾还有事要忙，所以也就没有多打扰，“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郁淮瑾点点头，目送顾芊儿出门了。 等人离开之后，郁淮瑾看着一旁的糕点，轻笑一声，心情却慢慢放松下来。 最后将摊开还未批阅的奏折收了起来，又把那些点心移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 晚上，郁淮瑾处理完最后一道折子，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将外面的成七唤了进来。 “主子，可是要回房歇息？” “先不急，”郁淮瑾收回手，重新睁开眼睛，“去将今日保护公主的两个暗卫叫过来，我有事要问。” “是。” 没过多久，成七便带着两个人重新回到了书房。 “主子。” 郁淮瑾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开口问道：“公主今日出门，都做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上前一步，将今天顾芊儿的行踪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一开始还好，在听到顾芊儿为了救一个落魄书生，而被一群地痞流氓调戏羞辱，甚至还想动手的时候，郁淮瑾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听到最后，郁淮瑾已然面如沉水。 “查，看看到底是谁，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狂妄大胆！” 听见郁淮瑾这冷肃的声音，成七便知道，主子这是动怒了。 这些天以来，主子对待公主的态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说是老师，但其实更像是兄长。 连平日里公主的饮食，主子都时常过问，如今听到这种事情，也难怪主子动怒了。 成七赶紧回道：“是，主子，属下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楚。” 第59章 人没了 已是子夜时分，热闹了一整日的京城重归于安静，百姓们早已熄灯休息，食肆酒楼也关门打烊，只有打更人还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呜——呜呜——” 几个男人鼻青脸肿，嘴里塞着破布，五花大绑之后被随意的丢在护城河边。 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皆是一身玄衣，腰佩武器，虽然都有黑巾覆面，但仅从眼神之中，也能明显感觉到几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倒在地上的几人简直要哭出声来—— 今天是什么诸事不宜的大凶之日啊，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先是被一个小娘子坏了好事，钱和色一个都没捞着不说，反而挨了好一顿打！ 几个大男人加起来都敌不过人家的两个护院，只能捂着伤，干巴巴地放了句狠话就灰溜溜的逃跑了。 晚上喝完酒回来，刚进门就被打晕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到了城外。 虽然他们自认为不算好人，但也只敢欺负欺负那些平头老百姓，再过分的就没有了，他们也不敢。 可眼前这些人，一看就是都实打实见过血的。 他们之前的那些把戏，放到这些人面前，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看对方的架势，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的。 被绑起来的几人完全想不通，到底是何时惹到过眼前这群人。 有心想要问个清楚，奈何嘴巴被堵住了严严实实，别说询问，就是连求饶也不能，只能可怜的“呜呜”几声。 见站在一旁的人从头到尾目不斜视，对于他们几人闹出来的动静视若无睹，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渐渐的也安静下来。 心中焦躁不安的等了好一会儿，就见原本八风不动的几个人纷纷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行礼，“大人。” 话音落下，便见一人自暗处踱步而出，手上握着一把折扇，银制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让人窥不见容貌。 “人都在这儿了？”那人的折扇在掌心中敲了敲。 “是，大人。” 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几人，那人突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说着便蹲下身，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胆子倒是不小，就是眼神不好。” “自己不认得，便以为人家柔弱可欺，瞧瞧，踢到铁板了吧。” 那人说完之后，就收起折扇，站起身来，原本嘴角勾起的笑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把这些人的眼睛挖出来，舌头割掉，然后都给我丢到河里去喂鱼。” 被捆着的几人听见这话，登时吓得肝胆俱裂。 此时再看那些冲着他们过来的几个人，如同见了恶鬼罗刹一般，像一条蛆虫，拼命的往后蠕动。 然而再怎么躲避，也是无用，几人很快就被擒住，先是点住了哑穴，之后便一个接一个的被挖去了双眼，割掉了舌头。 看着他们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声，只能无助的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发抖，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见他们这副模样，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又重新扬起一抹笑意，语气十分温柔，“下辈子若是还做了人，记得把眼睛放亮一些。” “有些人，不是你们能编排的。” 言罢，那人便指了指一旁的护城河，“把人丢下去。” “是。” 只听连续几声“噗通”，等安静下来之后，岸边就只剩下带着面具的男子和他的几个手下。 见河面的涟漪逐渐消失不见，那人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回吧。” 几息之后，护城河边重归宁静，剩下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偶尔的几声虫鸣。 只有空气中余留下来的微不可察的血腥气，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 相府书房，里面依旧灯火通明，郁淮瑾没有休息，面色沉郁的坐在那里，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案。 他在等，等暗卫回来复命。 那些冒犯了芊儿的人，他们都见过，知道相貌，所以找寻起来就不会困难。 天子脚下，都城之中，竟然还有人敢如此行事，郁淮瑾眸色深沉，等找到人之后，他会亲自处置，一个都不会放过。 满室寂然，那一下又一下，敲击桌案的声音，便更为明显。 郁淮瑾没说话，一旁的成七亦是垂首而立，不发一言。 还好没过多久，那两个暗卫就回来了。 只是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人不见了？”郁淮瑾语气中尽是不悦，“仔细说！” 听见主子这样的语气，两人也不敢耽搁，赶紧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回禀。 “明明回了家，却失去了踪迹？”听完两人的回禀，成七皱了皱眉，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郁淮瑾。 “主子，看来是有人先咱们一步，将人带走了。” 可这人会是谁呢？ 成七思索之间，郁淮瑾已然开了口，“去查查今日被公主救下的人，还有，找一找他们此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是。”两人领命而去。 等人退下之后，一旁的成七才开口，“主子，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吧，左右这事儿最早也要到明日才会有消息了。” 郁淮瑾点点头，从位置上站起来，“回屋吧。” 第二天一早，成七便将查探出来的消息禀告给了郁淮瑾。 “主子，公主昨日救下的那名男子，并无不妥之处，家世清白，是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 听见这话，郁淮瑾心中稍安，“那些人的踪迹呢？” 成七微顿，随即道：“主子，那些人也已经查过，都是些市井的泼皮无赖，欺软怕硬，从不敢得罪什么势大的富贵人家，只敢欺负一些老弱妇孺。” “但……劫走他们的人，身份应该不简单，影阁至今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听见这话郁淮瑾眉头紧皱，若是换作从前，不过几个地痞流氓，别说是失踪不见，就是死了，他也不会过问半句。 可是如今不同，事情牵扯到芊儿，他不能不谨慎小心。 “继续查，这几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郁淮瑾语气沉肃，没有丝毫犹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些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不落，本相全都要知道！” “是。” 第60章 关心则乱 书房内，顾芊儿手上拿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眼神时不时的往郁淮瑾那个方向飘过去。 “怎么了？” 郁淮瑾写完最后一笔，将处理好的奏折放在旁边，抬头看向一旁的顾芊儿。 “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乍然听见郁淮瑾的询问，顾芊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将心中所思脱口而出：“我在想老师。” 房门紧闭，屋子里只有顾芊儿和郁淮瑾两人。 对上少女真挚灵动的双眸，鼻尖还隐约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暗香，郁淮瑾心中一跳，赶紧错开视线。 “胡闹！”虽是斥责之言，但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顾芊儿眼底闪过一抹流光，随后赶紧站了起来，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地解释道：“老师，你，你误会了，芊儿，芊儿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干脆离开座位，直接走到郁淮瑾面前，满脸羞愧地请罪，“学生失言，请老师责罚。”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郁淮瑾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走到顾芊儿身前，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方才的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等顾芊儿站起身之后，郁淮瑾带着人走到另外一边坐下，又给顾芊儿和自己倒了杯水。 “芊儿方才说在想……咳，在想什么。” 郁淮瑾想起顾芊儿方才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拿起杯子，借着喝水转开了视线。 顾芊儿恍若未觉，眼神依旧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 “老师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啊？”顾芊儿语气中含着明显的关切。 听见这话，郁淮瑾猛地愣住，随即否认，“没有啊，芊儿怎么突然这样问，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吗？” 郁淮瑾原本以为是外头有人说漏了嘴，结果就听见了顾芊儿的否认。 “不是。”顾芊儿摇了摇头，“我是见老师这两日时常皱眉，连成七也是满脸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所以才有此猜测。” 原来并不是听说了什么，而是自己推测得来的。 郁淮瑾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芊儿是个姑娘家，年纪又还小，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叫她知道的好，免得人害怕。 想到这里，郁淮瑾笑道：“芊儿心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要费些功夫，放心，不日便能解决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吴添过来了，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郁淮瑾顺势开口，“先去吃饭，别饿坏了。” “好。”顾芊儿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听话的起身准备出门。 结果走了几步之后，发现郁淮瑾还坐在原位，疑惑地回头，“老师不去吃饭吗？” 郁淮瑾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芊儿先去，我随后就到。” 想了想又嘱咐道：“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顾芊儿乖乖点头，转身出门，跟着吴添往饭厅去了。 看着人离了书房，成七这才转身进到屋里。 “还是没有消息？”郁淮瑾面色微冷，语气沉肃，全然没有了方才在顾芊儿面前的温和。 “主子，属下无用。”成七跪下请罪。 两日了，自从那天晚上，发现那几个人在自己家中凭空消失之后，他的人便再也没有查到其他消息，那些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人都消失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是凶多吉少。 “起来吧。”郁淮瑾捏了捏眉心。 这件事情那些人做得干脆利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说明幕后之人隐藏的很深，最起码对方现在不打算露面。 不过没关系，对方若是碰巧，那就万事皆安，若不是碰巧，真是冲着芊儿来的，就一定还会有后招。 左右现在芊儿身在相府，如果对方日后真的有所行动，他也有把握，能护得住人。 想到这里，郁淮瑾心下稍安。 之前是他急躁了，一心想将事情查个明白，结果反倒先被芊儿看出端倪，为他忧心。 郁淮瑾呼出一口气，终于不再着急这件事，看着一边依旧低着头的成七，开口道： “这件事便慢慢来吧，不必着急了。” 成七抬头，对上郁淮瑾的眼神，便明白了其中意思，点头应了下来，心中也松了口气。 公主身边有司七和司九跟着，何况还有影阁，定能护住公主平安。 “对了。”郁淮瑾想起顾芊儿之前的话，突然开口。 成七赶紧站直身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郁淮瑾接下来的话。 “日后稳重些，喜怒不形于色，遇事也要沉着，别让人轻易的从你脸上看出什么，明白吗？” 成七突然愣住，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想想这话说得也有理。 心中成算，确实不能轻易让他人轻易看出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那可就糟了。 “是，属下受教。”成七认真应下。 其实这话刚说出口，郁淮瑾便觉得不妥，想着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怎么突然就提起了这个。 结果就见成七郑重的应下了，郁淮瑾只能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记下就好。” 说完便起身往饭厅去了。 ----------------- 饭厅，顾芊儿正吃着饭，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便知道是郁淮瑾过来了。 刚想放下碗筷起身，就被郁淮瑾阻止了，“不用，好好吃饭。” 话音落下，郁淮瑾人也走到了饭桌旁。 此事再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了，顾芊儿索性端起碗继续吃饭。 席间，顾芊儿看郁淮瑾神态轻松自然，不复之前怀揣心事的模样，便先开口问道：“先前令老师烦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郁淮瑾微笑着应答。 “那就好。”听见这话，顾芊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气氛和谐，倒是一旁的成七，心中惊讶只增不减。 主子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虽然这次的事情事关公主，让人有些不安。 但主子怕这事儿会吓着公主，不仅让他们不许多言，自己在公主面前更是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即便如此，公主也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如果真是这样，成七眼眸微暗，那么这位公主，怕是不简单啊…… 第61章 满意 午膳过后，顾芊儿照例回了墨音阁休息，而郁淮瑾则转身又回了书房。 成七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给了郁淮瑾听。 而郁淮瑾听完之后，却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淡淡道：“芊儿从前独自一人，若是身上没点本事，如何活得下去。” 成七闻言一愣，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明白了郁淮瑾话里的意思之后，成七立即单膝跪下请罪，“属下妄议公主，请主子责罚。” 同时心中感到十分羞愧。 在那会吃人的后宫里，若是学不会察言观色，那公主如何能活得下去啊。 这哪是什么心机深沉，分明是不得已的保命之道。 见成七心中已然明白，郁淮瑾也没有责罚他，说到底，成七也是为了相府。 让人起来之后，郁淮瑾又开口道：“往后此事不必再提，尤其是公主面前。” “是。” 成七认真应下，就算主子不说，他也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公主的。 “出去吧。” 闹了这么大的误会，成七也没有多说什么，赶紧躬身出去了。 关好书房的门之后，成七站在外面，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中告诫自己。 公主出身皇家，是金枝玉叶，性情温和又单纯善良，以后别拿那套看待刺客细作的眼光来看公主。 这对公主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 对于书房里发生的事情，顾芊儿并不知道。 依旧如往常一般，去书房跟着郁淮瑾学习。 结束了一天的课业之后，两人又一起前往饭厅用晚膳。 饭桌上，郁淮瑾先开口喊人，“芊儿。” “嗯？” 见人抬起头，郁淮瑾才继续道：“殿试在即，这段时间怕是顾不上你的功课了，芊儿就休息几日吧。” 科考是大事，甚至可以说是关乎朝廷的未来，顾芊儿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忙自己的事情就是，我会听话的。” 郁淮瑾当然知道，顾芊儿本身就是个乖巧懂事的人，但是听见顾芊儿这样的话，心中还是觉得十分熨帖。 果然，说完话的第二天，郁淮瑾便忙起来了，一上午人都没有回到相府。 顾芊儿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乖乖待在自己屋里，哪里都没有去。 一旁的小西有些待不住了。 之前公主要跟着丞相读书学习，她每日跟在公主身边，倒也不觉得无聊，如今突然空闲下来，想到之前陪着公主出门的情形，心中倒是有些蠢蠢欲动。 想了一会儿，小西轻声提议道：“公主，这两日您也没有功课，不如咱们出门走走吧。” “不去，”顾芊儿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你忘了，上次出门惹的麻烦。” “而且我之前答应过老师的，会在府里乖乖待着，现在老师正忙，我可不能再添乱了。” 听见这话，小西也想起了上次出门时遇到的事情，也就歇了这份心思，没再多说什么了。 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顾芊儿在翻书间隙，抬头看了旁边的小西一眼。 发现她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的模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芊儿心中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将书放在一旁，开口道：“小西，我突然有些想吃上次咱们在外头买的鲜肉酥饼了，你去帮我买一些吧。” “公主想吃饼？”小西顿时来了精神，“那奴婢现在就出去买！”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改口道：“还是让别人去买吧。” 要是她出门了，谁在公主身边伺候啊。 像是明白小西心中的顾虑，顾芊儿摇摇头，“还是你去吧，快去快回就好。” “那……那奴婢就去了？” “嗯。”顾芊儿点点头，随后又将外面的司九叫了进来，让他陪着小西一起出门。 临走前，小西信誓旦旦地保证，“公主，奴婢很快就回来了。” 顾芊儿笑着应下，“好，那我就等着了。”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小西才提着东西回到相府。 看见人回来，顾芊儿原本想打趣几句，却发现小西神色有些不对。 便看向一旁和小西一起出门的司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九自然没有隐瞒，“公主可还记得，那日出门时遇到的几个混混无赖吗？” 顾芊儿点头，“记得，怎么了吗？” “听说他们在那天晚上失踪了，今日一早，有人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他们死了？是被人杀害的吗？”顾芊儿有些惊讶。 司九原本想着，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怕是从未遇见过如此血腥之事，还是不要多说，免得惹公主害怕。 但没想到顾芊儿只是有些惊讶，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非但不怕，还主动问起此事。 见此情形，司九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是，而且行凶之人手段十分凶残，那些人都是被绑住手脚，挖了眼睛，割掉舌头，在人还活着的时候，便被丢进了河里，生生溺死的。” “直到尸体被河水泡胀之后，才又浮到了河面上，被人发现。” 顾芊儿闻言更加震惊，“何人如此大胆！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然也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司九闻言开口道：“公主放心，官府已经受理此案，正全力追查凶手呢。” 顾芊儿点点头，“那就好，连伤这么多条性命，早日将人捉拿归案，百姓心中也能安定些。” 说完之后，顾芊儿又看向一旁的小西，发现她有些神思不属，想必是听见这种事情，被吓到了。 顾芊儿伸手拍了拍人，等人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口道：“小西，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再过来就是。” 听见这话，小西也没有推辞，毕竟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跟在公主身边伺候，所以便放下手里的点心，说了句奴婢告退，便转身出门去了。 等人离开之后，司七司九两人便也走到门外，继续站岗去了。 顾芊儿独自坐在屋里，伸手将那份点心移到自己面前，慢慢的拆开。 随后拿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饼皮酥脆，里面的肉糜细腻多汁，吃在嘴里咸香十足。 吃完最后一口，顾芊儿拿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油脂擦干净之后，突然轻笑一声，“事情办得不错，要赏。” 第62章 信我，信你 那几个人被虐杀抛尸的事情，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顾芊儿都知道了，郁淮瑾那边自然也听到了消息。 在回府的路上，成七便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马车上，忙了一日的郁淮瑾就这样靠在旁边，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成七说话。 无缘无故失踪了这么些天，郁淮瑾也早就猜到这些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在听到他们已经死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惊讶，毕竟在他的预料之中。 倒是在听到他们凄惨的死状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最后睁开了眼睛。 背后的人下手如此狠辣，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郁淮瑾想了想，提醒道：“这件事情别让公主知道。” 虽然芊儿并不知道此事可能与她有关联，但那些人死得确实难看了些。 芊儿年纪小，听了这样的事情难免害怕，万一再被吓着，晚上梦魇可就不好了。 听见这话，成七静默一瞬，随即开口道：“主子，今日之事，公主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她的？” 之前芊儿亲口承诺，自己会乖乖在家里休息，郁淮瑾了解她，既答应了自己，她就不会食言。 所以郁淮瑾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将此事告诉公主。 这种事情，也是能和公主随便说的吗？ 见郁淮瑾有些不悦，成七赶紧将墨音阁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随后又加了一句，“主子放心，据司九说，公主当时面上并无惧色。” 成七话音刚落，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到家了。 郁淮瑾下了马车，进门之后就直奔饭厅去了。 芊儿到底如何，他待会儿自己判断。 ----------------- 饭厅里，顾芊儿也没有先动筷，而是坐在位置上耐心的等着。 听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顾芊儿刚转过头，就发现郁淮瑾已经走进来了。 顾芊儿见状也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座位上，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老师，你回来啦，快坐下吃饭吧。” 看着顾芊儿脸上洋溢着的明媚纯粹的笑容，郁淮瑾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 席间，郁淮瑾的眼神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顾芊儿脸上。 他还是有些担心，怕她听了这件事情害怕。 “老师。” 听见顾芊儿的声音，郁淮瑾反应过来，看着旁边的人，“嗯，怎么了？” 只见顾芊儿放下碗筷，上半身转了过来，正面对着郁淮瑾，身子微微前倾，眼中带着疑惑。 “老师，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郁淮瑾看着眼前的人，柳眉长睫，眸光熠熠，面庞细腻，红唇娇艳，这般动人心魄的模样，让他心跳生生漏了一拍。 “没有。”郁淮瑾说完错开视线，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了和顾芊儿的距离。 然而顾芊儿却没有坐回去，反而又将身子往郁淮瑾那个方向倾了一点儿。 “老师，你仔细看看，真的没有吗？” 这一次的距离，比刚才更近。 郁淮瑾甚至能看清顾芊儿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的模样，鼻尖萦绕的全是从顾芊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这样的距离，让郁淮瑾有些慌乱，赶紧回答道：“看仔细了，真的没有。” 郁淮瑾说完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顾芊儿的肩膀，将人扶正，“坐好，别摔着。” 等人收回手之后，顾芊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先是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而后又看向对面的人。 看着郁淮瑾除了有些紧张和无措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反应，顾芊儿也就没有对此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既然我脸上没有东西，那老师怎么总是看我？” “什，什么？！” 郁淮瑾心绪尚未平静，突然就听得这么一句，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顾芊儿却继续道：“不是吗？老师刚才看我好几回了，我感受得到。” “……”郁淮瑾一时无言，只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君子当非礼勿视，没想到自己今日却犯了这样错处，实在是有负圣贤教诲。 看到郁淮瑾如玉般的面庞隐隐有些泛红，顾芊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赶紧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听见这话，郁淮瑾才想起之前自己担心的事情。 冷静下来之后，郁淮瑾才开口，“芊儿，外头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看着郁淮瑾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模样。 顾芊儿心道有趣，但嘴上还是老实答话，“是今日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吗？” 郁淮瑾看她神情，确实没有害怕恐惧之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安慰了一句：“芊儿不必害怕，官府已经开始全力追查此案，想必不日，那个凶手就能被捉拿归案了。” 顾芊儿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随后又转头看向自己旁边的人，认真开口道：“老师，我不怕，我知道老师在。” 看着郁淮瑾又有些不自在的模样，顾芊儿轻咳一声，像是解释，“我是老师的学生，所以老师是不会让我有危险的，对吗？” “嗯。”郁淮瑾点了点头，赶紧岔开话题，“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顾芊儿听话的端起碗筷，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遂又开口道：“老师，我心里是敬佩您的，也一直将您当作值得尊敬的长辈。” “但芊儿不是故意的，只是现在读书尚浅，之前在宫中也没有人和我说话，所以可能会有些词不达意，不过我以后会改的，希望老师不要介意。” 郁淮瑾听完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么说话。 他心里明白，芊儿心思简单，至真至纯，绝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故意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呢？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听完这些话之后，郁淮瑾不免有些心疼。 连说话都这般小心翼翼，可见芊儿从前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 “我知道，也相信芊儿，所以不必解释的。”郁淮瑾温声答道。 听见这话，顾芊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老师知道就好了。” 看着低头认真吃饭的人，郁淮瑾心中一片柔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第63章 殿试开始 天刚拂晓，顾风珹就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心中想着今日的殿试，已经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了。 在外头候着的应富贵听见床帐后面的响动，试探道：“陛下？” “嗯，”顾风珹自帷帐后出声，“拿水来洗漱吧。” “是。” 不多时，捧着清水绸布，冠冕龙袍的宫女太监们便鱼贯而入。 等都收拾妥当之后，应富贵才开口，“陛下，时辰尚早，不如传膳吧。” 顾风珹想了想，等殿试结束，怕是要到卯时以后，便点点头，允了。 虽然吃着早膳，但顾风珹还是惦记着待会儿的殿试，开口问道：“事情都准备妥了吗？前面是谁在负责？” 应富贵站在旁边一一回禀道：“陛下放心，殿试的地方，还有考试时所需的一应物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从昨夜开始，那个地方就已经被禁军封锁，不许现在人等出入了。” “前头是丞相在负责。” “丞相？”顾风珹有些惊讶，“郁卿这么早就过来了？” 应富贵闻言唉哟一声，“可不是，今早宫门刚开，丞相就已经候在那儿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进宫之后，一刻不停地又带着人去将殿试的地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这才带着人离开。” “此刻正在前面，带着侍卫宫人查验和确认考生呢。” 顾风珹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郁卿有心了，待殿试结束，朕要好好嘉奖于他。” “陛下圣明。” ----------------- 旭日东升，那些参加殿试的考生，正在偏殿门口接受侍卫的搜查，在确认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作弊的东西之后，才会被允许进入偏殿。 接受完侍卫盘问搜身的那些考生，还没等原本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刚踏进殿门，一抬头，就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郁淮瑾，当朝丞相就坐在那里！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在场的考生神情都十分激动。 郁淮瑾这个人，在天下考生的心中，是一个如同神明一般，令人仰望的存在。 十六岁的年纪，连中三元，成为我朝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郎。 入朝之后，更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一连督办了十几件大案要案，深得先帝赏识，最后更是破格将年仅十九的郁淮瑾封为丞相。 郁淮瑾才华横溢，天纵英才，为人又谦虚谨慎，不结党营私，加之督办的案件都十分圆满，无可指摘。 朝中言官御史虽然有心阻拦，但除了年纪尚小之外，却再也寻不出其他错处来。 最后，先帝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十几岁的将军能征战沙场，统领三军，那么十几岁的状元如何做不得丞相，总领百官？”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至此，姜朝便出现了第一个，十九岁的宰相。 当时天下学子皆以郁淮瑾为楷模，可见其事迹流传之广。 蒋深便是其中一员。 从他打算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开始，便一直将郁淮瑾当作学习的榜样。 如今乍然得见真人，叫他如何能不激动不欢喜。 蒋深激动地脸都红了，但看周围的人，个个皆是如此，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如此看来，自己也不算十分失态。 蒋深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准备让自己平静下来。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站在他旁边的那人，面色如常，一副波澜不惊，淡定从容的模样。 蒋深心中不由得纳罕，难道这世上还有学子不曾听过丞相的事情吗？ 好奇心驱使之下，蒋深伸手碰了碰那人的胳膊，“兄台，在下蒋深，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蒋兄有礼，”那人转头应答，“在下宣无微。” 蒋深从善如流，“宣兄，幸会幸会。” “幸会。”宣无微点点头，又重新转了回去。 蒋深：“……” 好吧，看来这位宣兄，不是个多话的人。 蒋深也没有在意，继续开口道：“不知宣兄是哪里人？” “平安乡。”宣无微言简意赅，说完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等着对方询问自己是哪里人的蒋深：…… 不是，出于礼貌，他不是应该问我是哪里人吗？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让他怎么接？ 蒋深没有气馁，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结果对方都是只回答，不发问。 这给他弄不会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宣无微这样的人。 最后蒋深决定不搞这些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问道：“宣兄，你之前可听过这位丞相的事迹？” 蒋深认为，对方肯定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平静。 结果就听见宣无微回答：“听过。” 对吧，他就说宣兄没听——嗯？！ “你听过？！”蒋深惊讶，“你听过为何，为何见到丞相之后还如此从容？”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宣无微冷静对答，“殿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十年寒窗皆在今朝，蒋兄，平心静气。” 被宣无微这样一说，蒋深也觉得此话有理。 之后也就没有再闲聊，而是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 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郁淮瑾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诸位，时辰已到，随我走吧。” 众考生跟着郁淮瑾来到殿试的地方，周围站满了侍卫，陛下和几位朝臣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考生们集体跪下行礼。 “平身！” 起身之后，每一个考生都由宫人引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等大家都已经入座之后，顾风珹微微点头，一旁的宫人便将此次殿试的题目，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至此，三年一次的殿试，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整个大殿中，除了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异响。 一旁的侍卫目光如炬，看着那些认真答题的考生，没有丝毫懈怠，参与监考的大臣们也是正襟危坐，全神贯注。 顾风珹一开始高坐庙堂之上，扫视着下面的每一位考生，在殿试时间过半的时候，便顺阶而下，查看那些考生们写出的答案。 第64章 新科状元宣无微 若仪殿内。 顾若儿有些无所事事，坐在位置上深深的叹了口气，看起来怏怏不乐。 如今天气逐渐转暖，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原本今日顾若儿是打算出去游园赏花的。 但这次是她皇兄登基之后，举办的第一次殿试。 顾风珹十分重视，所以早在殿试的前两天，便下了旨意，殿试当日，后宫嫔妃不可随意出门走动。 顾若儿作为当今陛下的亲妹妹，自然也是遵从的。 所以今天就只能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寝宫，哪里都没有去。 同时心中又不免有些奇怪。 往日她自己犯懒，在宫里窝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可那时候自己却完全不觉得烦闷无聊。 如今皇兄只说今天一天不许出门，连一个上午都还没有过完呢，她就已经有些待不住了。 “唉——” 顾若儿撑着脸，又是一声无聊的长叹。 站在一旁伺候的宫人看见公主这副模样，想了想，小声地提了个建议，“公主，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如玩儿一把投壶？” 投壶？ 顾若儿翻了个白眼，“都玩儿了多少回了，再说了，这满殿的宫女太监，谁能和本宫比试？不玩儿！” 听着顾若儿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一旁的宫人还以为公主生气了。 整个人被吓得一缩，重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殿里重新变得安静，但顾若儿只觉得心情更不好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吗？！连句话都不会说。 正巧这时，清雨端着几盘点心，从外头进来了。 “公主，奴婢拿了些您爱吃的点心，都是刚做好的，您尝一些吧。”说着就将几盘点心摆到了桌子上。 都是刚出锅的点心，造型精致，甜香扑鼻，但顾若儿却提不起兴致。 “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看着顾若儿这副模样，清雨略一思索，便知晓了症结所在，开口道：“公主可是觉得无聊了？” 顾若儿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是有主意了。 她有过许多贴身伺候的宫人，眼前这个是最贴心的，许多事都不用她来说，清雨就已经帮她办妥了，让她的日子过得比从前舒心多了。 想到这里，顾若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清雨微微一笑，开口道：“公主，待会儿殿试结束之后，陛下便要当场点出前三甲。” “之后那点出来的状元榜眼探花郎，可都是要在城中打马游街的。” “这可是三年一次的幸事，想必宫外肯定会很热闹。” “既然公主今日不能去御花园赏景，那不如出宫去瞧瞧？” 人生三大幸事，其中之一便是金榜题名。 顾若儿被她说得有些意动，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错过此等盛事，便直接点头应下了。 反正皇兄只说让她莫在宫中闲逛，又没有说不能出宫去。 于是便打发了人去太后宫中禀告，之后就起身进寝殿换衣服了。 太后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自然是点头答应的。 等人传消息回来，顾若儿衣裳也已经换好了。 万事俱备，顾若儿也没有耽搁，带着清雨和几个侍卫便出宫去了。 ----------------- “时辰到——请众考生停笔——” 话音落下，殿中考生纷纷将笔放下，任一旁的宫人将自己的卷子收走，之后便退到殿外，耐心等候。 顾风珹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沓卷子，也没有托大，开口将在场监考的官员叫了过来。 “众位爱卿都过来看看吧。” 说完又看向为首的郁淮瑾，“丞相，你是可是三元及第，这些文章，你可要仔细瞧瞧，为朕，也为朝廷，选出真正的有才之人。” “是，微臣遵旨。” …… 半个时辰之后，顾风珹钦点。 一甲第三名时游，为探花；一甲第二名沈简言，为榜眼；一甲第一名宣无微，为状元。 这三个人，除了状元宣无微，是普通百姓出身，其余两位，皆是出自官宦人家。 时游的父亲时云江，是刑部尚书；沈简言的父亲沈方海，在御史台任职。 圣旨已下，事情尘埃落定，三人进殿接旨谢恩。 随后便换上了崭新的衣袍，佩着大红花，骑上高头大马，出宫游街去了。 等那些人离开之后，顾风珹这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一旁的郁淮瑾，“郁卿，此次多亏有你，事情才能办得圆满周到。” 郁淮瑾上前躬身，“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分内应尽的职责。” 虽然这样说，但顾风珹依旧嘉奖了郁淮瑾一番。 “好了，时辰不早了，忙了这么些日子，郁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微臣告退。” ----------------- 顾若儿带着人出宫之后，便寻了一处茶楼。 要了二楼的一个雅间，这样待会儿也不用下去人挤人，在屋子里便能看得清楚。 还没有到时辰，顾若儿便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坐在窗边悠闲地看着外面。 顾若儿一扫之前在宫里的烦闷无聊，看着外面开阔热闹的景象，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虽然还没看到状元郎打马游街，百姓夹道欢呼的场面，顾若儿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又等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远处一阵骚动。 此时，沿街二楼的窗户都被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探出头来，准备一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顾若儿见状也有样学样，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之后，也倚靠在窗户边上。 等着看看那些金榜题名的人从下面经过。 马蹄声由远及近，人要过来了。 原本兴致勃勃的顾若儿，在看到那位状元郎的相貌时，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只见那人穿着大红衣袍，身骑白马，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整个人意气风发，胸口的大红花不仅没有让人看起来庸俗，反而更添了一份喜气。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公子姑娘，朝着他们撒出去一大篮子的花瓣。 状元郎见状抬头。 此时春和景明，天朗气清，顾若儿的视线，就这样隔着飘扬的花瓣，和那位状元郎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最后还是楼下骑着马的状元郎先回过神来，冲着人微微一笑，随即驾马而去。 等人离开之后，顾若儿想起刚才那位状元郎的笑容，一时间只觉得心如擂鼓…… 第65章 又作妖 京城繁华的街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这热闹并未传到丞相府中。 墨音阁中，顾芊儿正独自捧着书看。 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安静地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多时，小西便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公主，丞相回来了。” “老师回来了？”顾芊儿放下书，看着走进来的人。 “是。” “那老师现在在何处？” 如果丞相没有回房间休息，那她是要过去见人一面的。 “丞相已经回去休息了，”小西回答道：“说让公主您不用急着过去。” “今晚丞相会和您一起用膳。” “嗯，好。”顾芊儿点点头。 既然丞相已经安排了好了，那她也不用着急，安心在自己房间待着就是了。 顾芊儿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拿起一旁的书，打算接着看。 结果书没有拿起来，倒是先发现一旁的小西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既然被她瞧见了，顾芊儿也没打算视而不见。 将书合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西。 听见这话，小西明显也是一愣。 知道是自己面上露出了什么，让公主察觉了。 像是没有想到公主会主动问起她。 但小西还是很快便调整好表情，脸上扬起笑意。 语气也十分轻快，“没有啊，奴婢如今是这墨音阁的管事，活儿都是交给下面人做的，哪里还有什么麻烦啊。” “公主不用担心奴婢。” 小西并不想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一是觉得公主身份尊贵，平日里还要跟着丞相读书学习，已经很累了，一些琐事，还是不要拿着去打扰公主了。 二来是因为，小西觉得公主既将管理墨音阁的事情交给了自己，自己就应该好好干，把事情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不叫公主操一丝心，这样才算是对得起公主对她的期望。 小西这边想得很好，但顾芊儿却并不觉得高兴。 听着她这套粉饰太平，明显遮掩的说辞，顾芊儿面色丝毫未变。 语气十分平静地开口，“小西，说实话。” 顾芊儿语气与平常无异，望过来的眼神中甚至也没有一丝愤怒。 但是小西就是莫名的知道，公主生气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小西当即就跪了下去。 一五一十，将底下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之前徐娣想要做这个墨音阁的管事，但是却被顾芊儿驳了回去。 最后这差事落到了小西头上，徐娣知道之后，心中便一直不满。 在院子里不是刻意拉拢那些丫环仆人，就是对她的安排指指点点，鸡蛋里头挑骨头。 但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丞相对公主的重视，公主在他们刚来的时候的敲打，还有吴管家时不时过来。 那些丫环仆人也都是拎得清的人，所以对于徐娣的拉拢，都只是笑笑，并不接话，最多也就是随意敷衍几句，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小西虽然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差事，但吴管家会经常过来指点她，而且她自己也是个勤奋的，不会就学，不懂就问。 四五天下来，这些事情也就掌握了个七七八八，至少管理一个墨音阁，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原本徐娣的想法是，先拉拢这院子里的人，让他们都站在自己这边，然后再等小西犯个大错，最后再告到顾芊儿那里去。 到时候自己人望也有了，理由也有了，不怕顾芊儿不将这管事的差事交给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新来的那些人这么油盐不进，任凭她怎么说，就是不松口，要么就是装傻，总之就是不接她的话茬。 眼瞧着小西处理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徐娣也知道，这事情已成定局，管事的位置她是拿不到了。 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希望之后，徐娣便破罐子破摔。 自己的风评名声也不顾了，直接开始在院子里各种作威作福。 仗着自己是从宫里太后娘娘身边出来的，对上院子里的那些丫环们，总是颐指气使。 若是被她寻出了错处，更是动辄打骂。 已经弄哭了好几个丫环了。 小西作为院子里的管事，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当然是要去找人理论一番的。 可谁知一向自诩讲理识礼的徐娣，却突然变得无赖起来。 只说自己是看不惯那些丫环偷懒，所以忍不住教训几句，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后面还搬出了太后娘娘。 小西跟着吴管家这几天，进步飞快，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莽撞了。 再加上这个徐娣又确实是太后身边的人，她也不好得罪。 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没想到徐娣却是更加过分，这两日来找小西告状诉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但小西迟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她知道，底下已经有些人开始不满了。 所以这两日一直在烦恼这件事情，刚才进门之前，是因为又有一个丫环告状告到了她面前来。 听完了前因后果，顾芊儿心中冷笑。 果然是恶主出刁奴。 原本以为经过了之前那些事情，徐娣能安分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不老实。 好啊。 既然她放着安稳日子不想过，偏要出来作妖。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顾芊儿想了想，对小西开口道：“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虽然不知道公主想怎么做，但小西也并没有过问，只是点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完这件事情之后，顾芊儿提醒道：“日后有什么事情，不用瞒我。” 小西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是她想差了，一心只想着为公主分忧解难，让公主不必因为这一点小事而费神。 却忘记了，公主是这墨音阁的主子，本就有权利知道这阁里发生的任何事。 自己方才的行为，其实是有些僭越了的。 幸好公主未曾怪罪。 “是，奴婢记下了。”小西认真回答道。 同时，小西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公主讨厌别人对她隐瞒，撒谎。 因为这原本就是不忠诚的行为。 小西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绝不允许再犯这种错误了。 第66章 救的是新科状元 郁淮瑾作为此次科考的主考官和负责人。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现在殿试已经结束，状元也已经出来了，他这次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连日紧绷的心情骤然松缓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明显的疲惫。 所以回到相府之后，郁淮瑾便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郁淮瑾才再次睁开眼，从床上起来。 看着已经明显暗下去的天色，郁淮瑾捏了捏眉心。 扬声将外面的成七唤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申时了。”成七走进房间，一边点灯，一边回答道。 申时，那也差不多到晚膳的时候了。 等成七点完灯之后，郁淮瑾便开始穿衣束发了。 尽管还是有些疲惫，但他之前和芊儿说过了，会和她一起用晚膳。 还是早些过去的好，别让人久等了。 郁淮瑾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但是等他到了饭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来晚了。 因为顾芊儿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经过多日的相处，两人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生疏客气了。 看见郁淮瑾过来，顾芊儿也不像之前那样，起身相迎。 而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来人乖巧一笑，随后开口道：“老师，快过来，今日厨房做了好多菜呢。” 看着顾芊儿的这副模样，郁淮瑾只觉得自己身上那仅剩的一些疲惫也没有了，脸上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了笑意。 走到顾芊儿身边坐下之后，郁淮瑾才开口道：“芊儿久等了。” “没有。”顾芊儿笑着摇摇头。 席间，郁淮瑾听顾芊儿主动开口，问起新科状元是谁。 “芊儿今日没有出门？”郁淮瑾有些惊讶。 之前会试放榜时，芊儿就曾和他说过想要出门。 今日状元游街，比会试更加热闹。 他以为顾芊儿也会出门的，结果却并没有吗？ “没有，”顾芊儿乖乖摇头，“我答应了老师，会好好在家，不让老师担心的。” 说起这个，郁淮瑾便想起来了，之前顾芊儿跟他说的那些话。 一时间只觉得顾芊儿也太乖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疼她一些。 “那也不用天天闷在家里，若是想出去，那就出去，只要带上侍卫，注意安全就好了，知道吗？”郁淮瑾一边说，一边给人夹菜。 见顾芊儿听话的点头，郁淮瑾这才笑了笑，转而说起了那位新科状元。 在听到那人的名字之后，顾芊儿直接张大了嘴巴，“这么巧！” “什么？”郁淮瑾有些疑惑。 顾芊儿则赶紧解释，“有件事情没和老师说。” “上次我出门的时候，意外救下了一个书生。” “那个人也叫宣无微。” “就是不知道是恰巧跟这位新科状元撞了名字，还是说就是同一个人。” 这件事情郁淮瑾自然早就知道。 并且自己之前还怀疑过那个人，所以曾经让人私下去调查过那个书生。 但是当时郁淮瑾在听见这个人没有嫌疑，是个清白人家之后，就没有再多过问了。 毕竟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郁淮瑾也没有兴趣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宣这个姓氏本就比较少见，更何况还是同名同姓。 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郁淮瑾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在芊儿那边，自己是不知道她出门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的。 郁淮瑾也不愿让顾芊儿以为，自己派过去的两个护卫，是在监视她。 所以便装出一副刚知晓此事的模样，皱着眉，“救下？芊儿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没有，”顾芊儿连忙摆摆手，“我身边带着司七和司九，怎么会出事呢？” 郁淮瑾自然知道，但还是嘱咐道：“那就好，往后出门，记得小心。” “嗯嗯。”顾芊儿重重点头。 随后又忍不住好奇起来，“老师，你说我之前救下的那个人，和新科状元，是同一个人吗？” “很大可能。”郁淮瑾回答。 之后又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顾芊儿听。 顾芊儿听了也是连连点头，“那这么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应该。” 虽然郁淮瑾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顾芊儿好像已经认定，两者就是同一个人了。 十分兴奋，“那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救了未来的状元郎！” 看顾芊儿高兴又激动的活泼模样，郁淮瑾失笑。 声音十分温柔，如同在哄孩子一般，“是，芊儿真了不起。” “一救，就救下了未来的朝廷栋梁。” 说着又给人碗里夹了些菜，语气中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快先吃饭吧。” “不然一会儿就要凉了。” 被郁淮瑾这么一说，顾芊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过激动了。 十分不好意思又略带羞涩的朝着郁淮瑾笑笑，便低头开始安静吃饭了。 看着顾芊儿脸上的红晕，便知道她是害羞了。 所以郁淮瑾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之后，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之前在饭厅，小西听见这个消息，虽然十分吃惊， 但是当时丞相还在一旁坐着，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回到墨音阁之后，才对着顾芊儿叽叽喳喳了好一阵子。 直到天色不早了，小西才消停下来，伺候着顾芊儿睡下了。 听着小西关门的声音，顾芊儿躺在床上，眉眼弯弯，轻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不同于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那种得体乖巧的微笑。 而是那种因为某件事情达成，十分满意的笑。 “状元，做得不错。” “也不枉费我花心思培养他了。” ----------------- 直到深夜，新科状元宣无微，才结束了今日的宴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将房间的灯点起来之后，宣无微才走到书架前。 熟练的从一个书格后面，拿出一个锦盒。 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个小荷包。 上面只歪歪扭扭的绣着几朵小花和一只蝴蝶。 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绣这个荷包的人，手艺十分稚嫩。 但是宣无微却将这个荷包视若珍宝。 此时，他将那枚荷包小心的拿出来，声音轻柔，但却十分坚定，“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早日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说完之后，宣无微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温柔的如同在碰自己心上人的脸一般。 随后又将那荷包放了回去，转身熄灯休息去了…… 第67章 冲突 第二天清晨，天才刚蒙蒙亮。 相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墨音阁，徐娣从床上下来，先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觉得自己精神了之后，才随意的披了件衣裳，走到了窗边。 但是她却并没有立刻打开窗户，而是就这样隔着窗户纸，默默地观察着外面的动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可神色却十分的轻松，甚至隐隐还有些许的愉悦，没有丝毫的不耐。 这段时间，徐娣过得简直是舒服极了。 自从知道自己不可能做这院子里的管事之后，对于那些下人，徐娣也是一改往日刻意的拉拢讨好。 端起了自己嬷嬷的架子，指使他们为她做这做那。 她到底是太后身边的出来的，那些丫环仆人们再不愿意，也得照着她的吩咐做。 就这样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徐娣就悟了。 她这样的身份，跟着公主来丞相府，合该就是来享福的。 争什么管事呢？ 那份差事又累又不讨好，万一被公主寻了错处，将她打发回了太后身边，那才叫不好。 现在这样待在院子里，公主也不会主动叫她过去伺候，自己身边又找得到人来伺候。 太后派的差事保住了，也不会惹公主厌烦，自己日子过得又舒坦。 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徐娣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安静地站在窗边。 等了一会儿之后，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娣不再犹豫，直接就推开了窗户。 也不管外头的人是谁，直接开口道：“你！去帮我打盆热水回来，我要洗漱，记住了，要热水。” 说完也没等那人回应，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被叫住的那个丫环心中只觉得倒霉。 原本觉得自己只是路过一下，只要走快些，肯定是不会遇上徐娣的。 虽然抱着这样的侥幸，但她还是加快了步伐。 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给逮住了。 丫环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已经猜到了。 想必对方早就起来了，就站在窗户后面，等着哪个冤大头路过，她好叫住人伺候她呢。 只是现在明白也没有用了，自己被她撞了个正着。 为免惹出别的麻烦，还是去给人打水吧。 丫环叹了口气，转身往水房去了。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满，一路上忍不住嘟囔—— “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吗？” “说白了，不还是跟我们一样，是个伺候人的吗？” “天天摆的架子比公主还大，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打好水之后，丫环便端着往徐娣房间去了。 结果刚踏进房门，她手上端着的脸盆都还没有放下呢，就先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 “打盆水都能磨蹭半天，你是腿断了吗？”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只能做个小丫环。” “像你这种偷奸耍滑的人，就是一辈子当奴才的下贱命！” 徐娣不是主子，丫环自觉能帮她打水，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谁想到对方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丫环年纪也不大，一大清早的就被人这样骂了一通，谁能受得了啊？ 想到之前徐娣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模样，当即也不忍了，直接把徐娣的话驳了回去。 “我就算是丫环，也是相府派来伺候公主的，不是来伺候的你的。” “平日都是给你面子，所以才叫你一声姑姑。” “你最好适可而止，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见这话，徐娣简直要被气炸了。 自从跟着公主来到相府，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即就撸起了袖子，怒气冲冲地朝丫环走了过去。 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见徐娣真的想要动手，丫环一时间也有些心慌。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人也被她得罪了，她也不想给徐娣说软话赔罪。 索性就跟人杠到底吧。 刚好手上还端着一盆水，想也没想，就直接朝人泼了出去。 结果因为有些紧张，手上又沾了些水，一下没拿稳。 盆子里的水被泼出去之后，那脸盆也直接朝徐娣的面门飞了过去。 徐娣完全没有想到，这小丫环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朝她泼水？ 一个不注意，整个人便被水泼了个正着，整个人瞬间就被淋湿了。 之后又被那飞过来的脸盆砸了个正着。 “咚——” “哐当——” 丫环被这两个声响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却发现徐娣已经倒在了地上，正“哎哟哎哟”的叫唤，旁边还有一个沾着水的脸盆。 看见这副场景，丫环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闯了大祸了。 当下心里也慌了，直接就扔下还躺在地上的徐娣，着急忙慌的跑开了。 ----------------- “徐娣？她来干什么？” 顾芊儿听着小西的话，眉头轻皱。 她没有主动去找人，徐娣倒是上赶着来见她了。 见顾芊儿这副模样，小西便主动将今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想必她是过来找公主告状的。” 说完之后，小西心中有些不满。 这个徐娣，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就成日的在院子里作威作福，现在居然还敢舞到公主面前来。 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吗？ 顾芊儿听见这话，脸上倒是露出笑来。 昨日还想着把人给解决了，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小西，你过来。”顾芊儿朝着人招招手。 小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附耳过去。 在听完顾芊儿的吩咐之后，小西点点头，“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亲自去办这件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嗯，去吧，”顾芊儿点点头，“把人叫进来。” “是。” 没过多久，徐娣便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在看见顾芊儿之后，当场就跪了下来。 语气悲伤又凄切，“公主，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啊。” 此时徐娣头发上还滴着水，衣裳也是湿的，跪在顾芊儿面前，看起来好不可怜。 顾芊儿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仅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觉得好笑。 但是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徐姑姑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68章 惩罚 想到自己被那个小丫头这样讽刺，后来又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热水。 最后更是被飞过来的脸盆打了脸。 这接二连三的动作，不仅将徐娣给弄得眼冒金星，更是让她摔了个四仰八叉。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房间里哪里还有那个小丫环的身影。 就算是之前在太后身边当差的时候，徐娣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如今到了相府，却被一个小丫环给骑在了头上，徐娣哪里能忍？ 当即就往顾芊儿那边过去了。 结果走到门口，却被小西给拦下了。 说是让她在门口稍等片刻，她先进去通传一声。 徐娣表面上微笑着应下，心中却十分嫌弃和不屑。 装什么装。 不过是冷宫里出来的货色，因为和亲才给了恩典，封了公主。 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还通报一声，她就不信，顾芊儿还能不见她吗？ 徐娣正这样想着，就看见小西出来了，神色看起来有些高兴。 说了句让她赶紧进去，就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小西这话，更是让徐娣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眼底泄露出一丝嘲讽。 瞧瞧，不还是要见她吗？装模做样的这是给谁看呢？ 但当徐娣踏进房间之后，立刻变了脸。 一副自己受了大委屈的模样，直接就跪在了顾芊儿面前。 重重地磕了个头，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起来，“公主，您可得替奴婢做主啊。” “徐姑姑这是做什么，赶快先起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听见这话，徐娣才抬起头看向顾芊儿。 在看到顾芊儿眼里的震惊之后，徐娣心中闪过一丝满意。 为了让公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可是连衣裳都没有换。 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发梢甚至还滴着水，就过来了。 “姑姑怎么这副模样？” 虽然大概的事情经过，顾芊儿已经听小西说过了，但此时还是佯装不知的开口询问。 其实就算顾芊儿不问，徐娣也是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现在见顾芊儿主动问了，徐娣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赶紧将早上的事情说给了顾芊儿知道。 只是在徐娣口中，这件事情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徐娣将自己完全描述成了老实的受害人形象，而那个丫环，却被她说成了性格恶劣，心思狭隘，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人。 把事情说完之后，徐娣甚至还假模假样的哽咽道： “奴婢受些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公主。” “若是留这样冲动莽撞的人在院子里伺候，万一日后不小心冲撞了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奴婢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想赶紧过来告知公主此事。” “好叫公主有个防范，能早早打发了那人。” “也好保证公主安全。” 徐娣说完之后，朝着顾芊儿又是一拜。 那言辞之恳切，情态之真诚，俨然就是一个一心为主子着想的忠仆模样。 若不是顾芊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是真的要被她骗了。 不愧是太后身边过来的，还算是有些本事。 顾芊儿看着徐娣这副模样，心中冷笑。 原本想直接让人离开，但是目光在触及到对方滴水的头发和浸湿了的衣裳时，顾芊儿眉心一动，又改了主意。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姑姑放心，我会让小西好好管教他们的。” “日后决不让他们再犯这样的错。” 就只是管教？没别的了吗？ 徐娣直起身子，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顾芊儿，“公主，那个丫环行事如此嚣张，难道您就这样草草放过？” 紧接着又像是说教一般，继续开口道：“公主，奴婢知道您心善。” “但是如此刁奴，若是不严加处罚，只怕她日后会更加放肆。” “您好歹是皇家子嗣，也该拿出应有的气势，叫他们知道厉害才行。” 说完之后，徐娣心中又有些不满。 到底是个半吊子，不是自小就当作公主培养的。 一点儿心性和魄力都没有。 结果徐娣一抬头，就对上了顾芊儿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刻顾芊儿就开口了—— “本宫没有皇家气魄，倒是姑姑你，厉害得很。” 没等徐娣开口狡辩，顾芊儿紧接着又道：“还是你觉得本宫看起来很蠢。” “会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由着你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来欺骗本宫？” 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徐娣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奴，奴婢……” 结果还没等徐娣说出个所以然来，外头吴添就过来了。 说是丞相已经在书房等着了，让顾芊儿过去上课。 听见这个消息，顾芊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又转过头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直呼其名道：“你是太后身边过来的，本宫也不好太过罚你。” “但你如此颠倒是非，意图欺骗本宫，想借本宫的手来报自己的私仇，实在是太过分。” “你就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想清楚了之后再回去吧。” 看着徐娣眼中明显的不愿，顾芊儿加了个码。 “若是你不服本宫的管教，那本宫只能把你送回宫中由太后管教了。” 顾芊儿说完之后也没管徐娣的反应，将外头的司七叫了进来，嘱咐了他一番便离开了。 看着顾芊儿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身旁站着的凶神恶煞的侍卫。 徐娣最终还是没有起身，选择老老实实地跪完这两个时辰。 她并非害怕公主，也不认为自己旁边站着的侍卫真的敢拿自己怎么样。 只是想到顾芊儿刚才说的，将她送回宫里，由太后管教。 她本就是被太后派过来的，要是真的被顾芊儿以这个由头送了回去。 到时候以太后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饶了她的。 想到这里，徐娣最后还是歇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跪在了那里。 同时心中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就应该换了衣服，擦干头发再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还要跪在这里两个时辰，回去之后肯定是要病一场的…… 第69章 伤得下不来床 顾芊儿走了之后，徐娣便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眼看着到了时辰，一旁的司七开口道：“时间到了，起来，出去。” 司七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在驱赶徐娣。 听着这样不客气的语调，徐娣心中十分不忿。 但同时徐娣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人可和后院那些普通的丫环仆从不一样，不是她可以随意驱使拿捏的。 再加上她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要真是起了冲突，吃亏的也一定是她。 所以徐娣最后也没有说什么，从地上起来之后，就一瘸一拐的从顾芊儿房间里离开了。 下人们的住处离顾芊儿的房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免不了会撞上几个一旁干活儿或者路过的丫环仆人。 此时的徐娣鬓发散乱，头发和衣裳都是湿的，走起路来又是一瘸一拐，再加上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这样一个狼狈落魄的中年妇人独自走在路上，看上去倒是显得可怜。 然而墨音阁的这些下人们却没有一个人可怜她，心里甚至觉得痛快。 毕竟他们并没有忘记，之前徐娣是怎么不客气地使唤他们的。 现在看着人倒霉，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怜悯她。 但也有人嘀咕，不明白徐娣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旁边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便赶紧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的？”那人听完之后十分惊讶，看着徐娣质疑道：“她该不会是想恶人先告状吧。” 旁边的嗤笑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你看看她这副模样，头也不梳，衣服也不换，不就是为了让公主看到她的惨状吗？” “兴许还想让公主为她出头，把咱们都给罚一顿呢。” 那人闻言又看向不远处的徐娣，“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八成是没得逞了。” 旁边的人听见这话，顿时笑出了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吗？” “你看看她现在副模样，我看不仅告状没成功，反而被公主罚了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纷纷将目光落到了徐娣的腿上，心中了然。 随后又夸起了顾芊儿，“公主还是深明大义的，没有一味的向着那个徐娣。”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这群人说话声音不算小，徐娣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的。 她好歹也是从宫里太后身边出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代表了太后。 顾芊儿一个公主，就算不顾忌她，也应该顾忌太后的颜面吧。 结果呢？顾芊儿居然丝毫不顾太后的颜面。 不严惩那个冒犯了她的丫环就算了，反倒将她罚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还让她被院子里这群低贱的奴仆嘲笑讥讽！ 等着吧，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告诉太后！ 徐娣一个人走了许久，总算走到了自己房门口。 深吸一口气之后，便抬腿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了。 只想让顾芊儿付出代价！ 她不能拿顾芊儿怎么样，但是太后可以。 待会儿她就传信进宫，一定要让太后好好的教训一下顾芊儿。 徐娣满心怒火的推开房门，结果刚踏进去一只脚。 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由于徐娣摔倒时，是只有一只脚踏进了房间里面，另一条腿还在外面，所以直接劈了个叉。 直接坐在了那窄小的门槛上，腰也是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 徐娣原本就有些上了年纪，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痛传来，徐娣没有忍住，直接惨叫一声。 “啊————” 墨音阁不少人听见这一声有些凄惨的叫唤，都被吓了一大跳。 没多久，有些人就聚在了一处。 相互看了一会儿，确定声音是从徐娣那边传来的。 动静这么大，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装作不知道。 虽然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毕竟人家也是宫里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 午膳过后，顾芊儿便像往常一样回了墨音阁，打算午睡。 结果一回来，就发现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去问问，是不是出事了。”顾芊儿朝着一旁的小西吩咐道。 “是。” 顾芊儿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小西面带笑意地回来了。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顾芊儿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既然人都这样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是。” 小西点点头，扶着人往徐娣房间去了。 顾芊儿到的时候，徐娣趴在床上，一旁的丫环正在给她上药，大夫已经离开了。 看见公主进来，一旁的小丫环赶紧起身行礼，“参见公主。” “起来吧。”顾芊儿淡笑着挥挥手。 随后又看向床上趴着的徐娣，询问道：“大夫怎么说。” 听见顾芊儿这样问，徐娣也不回答，只趴在床上嘶嘶抽气呻吟，一副疼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装什么装，刚才还骂我上药的力道重了呢。 一旁的丫环腹诽道。 眼见着徐娣不回答，公主又在等着，一旁的丫环只好开口了。 “回公主的话，大夫说徐姑姑拉伤了腿，腰上也被撞伤了，还挺严重的。” “怕是要好好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顾芊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那小丫环开口道：“我知道了。” “你照顾徐姑姑也辛苦，赶紧去休息吧。” 丫环原本就是被抓壮丁的，听见顾芊儿这样说，大喜，赶紧放下药膏告退了。 徐娣原本以为顾芊儿让丫环出去，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结果没想到等那丫环离开之后，顾芊儿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 见此情形，徐娣也顾不得拿乔了，赶紧开口，“公主，您让人离开了，谁来伺候奴婢啊？” 这回倒是不用顾芊儿开口，一旁的小西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姑姑这是摔了一跤，摔昏了头了吗？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记得了。” “你也是奴婢，怎么可能专门派人伺候你啊？” 小西语气十分不客气，并且带着明显的讥讽。 气得徐娣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嗽。 等徐娣缓过来之后，房间里早就没有了顾芊儿和小西的身影。 第70章 冤家聚头 虽然小西嘴上是在这样说，但还是给徐娣安排了一个人。 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 但是那个人却并不愿意。 “为什么是我？”小梅站在小西面前，面上满是不情愿。 如果是以前，小梅或许还会为了巴结徐娣而点头答应。 但是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过去的。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攀上了徐娣这个关系，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 一开始也确实如此。 可是自从公主当着那些新来的下人，没给徐娣好脸，又提拔了小西当这院子里的管事之后，这院子里的风向就变了。 但因为徐娣之前是太后身边的人，他们总归是有些顾忌。 对徐娣也是敬而远之，即便是有些不满，也只是私下里说说，并不敢太过放肆，真的得罪人。 可是和徐娣来往密切的小梅就惨了。 她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再加上小西这个管事对她的态度。 没过几天，那些人就都知道了她之前做的事情。 集体孤立排挤她不说，还明里暗里的嘲笑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有些人甚至当着她的面就毫不客气地讥讽。 放着正经主子不去伺候，反而去巴结一个不怀好意的老嬷嬷，怕是脑子被驴踢了。 结果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靠着徐娣过上好日子，反而还得罪了公主和墨音阁的管事。 以后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小梅听了自然十分生气，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敌众我寡。 莫说动手，就是讲道理，小梅也根本说不赢对面那一群人。 所以每次听见这些话，小梅总是默默地走开，也不敢和他们争论什么。 同时为了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小梅也开始默默地远离徐娣。 慢慢的，大家发现无论怎么说，小梅都不接茬，而且还和徐娣少了来往，也就不再拿着这些东西说事，找她麻烦了。 虽然还是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小梅，但她的日子至少比之前好过多了。 结果现在，小西却又让她去照顾徐娣。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的小梅又怎么会愿意，所以当场就拒绝了。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你还是找别人吧。” 小梅看着眼前的小西，语气十分不好。 不仅是因为小西让她去照顾徐娣，更多的还是对小西的嫉妒。 明明是一起进宫的，可是现在，她还是个小丫环，小西却一跃成了管事，两人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凭什么？ 小梅心中不服，不就是运气比我好吗？ 听着小梅这不客气的话，小西却并没有生气。 只是站起来，站着眼前的人淡淡道： “这由不得你，我现在是这院子里的管事，让你去就去。” “若是不服尽管去公主面前告我就是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看着小西的背影，小梅心中恼恨。 公主还不是跟你一伙的，就算闹上去，讨不到好处的不还是她吗？ 事成定局，小梅也没有办法，只能接下了这个差事。 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就不应该和徐娣闹得这么僵。 小梅无奈又懊悔地叹了口气 ----------------- 中午的时候，小西留下那些话之后，就和顾芊儿一起离开了。 整整一个下午，徐娣都是独自一人躺在房间里。 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外头都没有什么动静。 看着逐渐变暗变黑的房间，徐娣心里忍不住有些恐慌。 她们不会是来真的吧？ 不不不，徐娣心中安慰自己，她们不敢的。 怎么说她也是太后的人，就算顾芊儿是公主，她也不敢对自己太无礼的。 但同时又忍不住想。 如果对方是开玩笑的，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照顾她呢？ 甚至连给她房间点个灯的人都没有。 就在徐娣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外面的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抬手敲门，并开口道： “姑姑，你睡了吗？” “我帮您把药端过来了，顺道还拿了些吃食。” 听见这个声音，徐娣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怎么是她？真是晦气。 但是此刻有伤在身，又饿了一下午的徐娣也还是没有将人赶走。 赶紧回答道：“没睡，进来吧！”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很快，原本漆黑的房间里便亮起了灯。 小梅乖觉的将药和饭食一起端到了徐娣床前，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徐娣现在有伤在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哼笑一声，便低下头开始吃饭喝药。 看着她这副模样，小梅便知道，徐娣对于之前的事情还是十分介意的。 随后小梅的目光转向了徐娣身上的伤，摔得这么严重，恐怕是没有这么快好了。 看着徐娣吃完了饭，也喝了药，小梅赶紧拿起一旁的伤药，先开口道：“姑姑，我帮您上药吧。” 徐娣伤在腰上，自己肯定是够不到的。 现在有人代劳，徐娣自然不会拒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到徐娣的回应，小梅赶紧开始动手给人抹药。 想到之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照顾她。 为了之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一点，不被徐娣强行找麻烦。 小梅还是决定先服个软。 随后一边给人抹药，一边开口道： “姑姑，我这几天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 “前两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是我眼皮子太浅，不晓得利害，一时猪油蒙了心才跟您吵起来。” “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我年纪小又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吧？” 听着小梅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徐娣却始终不接话茬。 闭着眼睛任由小梅给自己上药，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见徐娣不应声，小梅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徐娣这才又睁开了眼睛。 眼底带着明显的嘲讽。 呵，当时对她翻脸的时候说得这么难听，现在又想三言两语就让她一笔勾销？ 想得倒是挺美！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徐娣在心中暗道，不折腾死你，我就不姓徐！ 第71章 意外出事 殿试过去之后，便是琼林宴了。 这是皇帝为那些新科进士特意举行的宴会。 参加宴会的除了新科进士，自然还有朝中的一些文臣。 郁淮瑾作为当朝丞相，又是上一届三元及第的状元，这次的宴会他自然也要参加。 苦读多年，一朝中榜，如今又得天子赐宴，在场的众人自然个个都是春风得意。 即便有些人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表露出来。 大家的态度都十分友善，相互打招呼问好，一时间，场面也还算和谐。 郁淮瑾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丞相到——” 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里面的人都纷纷停下了交谈转身看向走进来的郁淮瑾。 “见过丞相。” 在场众人看到自己视之为楷模，崇敬多年的人，都十分激动，但还是没有忘记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郁淮瑾微微颔首。 “往后若是有机会，咱们还会一起共事的。” 郁淮瑾说完，在场的许多人心中都不禁开始憧憬起来，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很多人都想立刻上前和郁淮瑾交谈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怕自己太过紧张，说错了话，给丞相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但这样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顾风珹过来了。 “陛下驾到——” 郁淮瑾很快反应过来，带着在场众人向顾风珹行礼。 “参见陛下。” 顾风珹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这才开口道：“众卿免礼，都入座吧。” 看着席上的那些新面孔，顾风珹心情十分愉悦。 这些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拨，挑出来的有识之士。 若是这些人都能为他所用，那么他在前朝，也就能多一些话语权了。 不会像之前那样，处处受那些老臣的挟制。 想到这里，顾风珹看向那些人的目光顿时更加高兴了。 主动开口道：“诸位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是我朝未来的栋梁。” “此次宴席，一来是庆贺诸位取得佳绩，二来，也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尽心尽力，为朝廷分忧才是。” 话音落下，在场的进士们纷纷起身，叩谢皇恩。 “多谢陛下！臣等日后必定尽心竭力，报效朝廷！” “好好好……” 这一番话，让顾风珹听得龙心大悦，连连点头。 没过多久，宴席便开始了。 在场的都是文臣，进士们也还没有入朝，所以宴会上谈论的基本上都是诗词歌赋，礼义诗书一类。 大家各抒己见，有来有往，场面倒也十分热闹和谐。 其中又以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最为出彩。 尤其是状元宣无微，虽是出身寒门，但文采出众，不仅如此，对于一些八卦相术，奇闻游记，还有风土人情都有涉猎。 顾风珹看着对方侃侃而谈，对于那些大臣提出的问题都能流利做答的时候，心中的惊喜简直溢于言表。 他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对于宣无微，顾风珹可谓是越看越满意。 宴会后半段，顾风珹基本上都在和他说话，结束的时候，更是直接赏了人黄金百两。 看着顾风珹对宣无微这般态度，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了数。 只要不出意外，这位状元郎日后必定是平步青云的了。 因此在散席的时候，许多人都是先走到宣无微身边，跟他寒暄一番，再道别离开的。 宣无微也不没有嫌烦，一一客气回应。 等人都离开之后，宣无微这才抱着顾风珹赏赐的百两黄金，上车离开了。 “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成七站在郁淮瑾身后，开口提醒道。 郁淮瑾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载着宣无微的马车逐渐驶出他的视线。 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走吧，回府。” ----------------- 郁淮瑾回到相府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 原本打算直接回房休息，但是刚踏进府门，就看见吴添慌慌张张的朝着他跑了过来。 “公子，墨音阁，墨音阁那边出事了！” “什么？！” 郁淮瑾脸色一变，赶紧跟着吴添往墨音阁那边去了。 此时，墨音阁上下灯火通明。 院子里，司七和司九压着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身上还带着血迹的丫环跪在地上。 人已经被塞住嘴巴，绑起来了。 其余的丫环仆人们站在一旁，虽然脸上神色各异，但是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郁淮瑾匆匆过来，先是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最后目光定在落在那个跪在地上，狼狈疯癫的丫环身上。 在看清对方身上的血迹之后，眼瞳骤缩，心中一紧。 “公主呢？公主怎么样了？！” 郁淮瑾急忙开口，看向一旁的司七和司九。 看见郁淮瑾的神情，司九便知道主子是误会了。 赶紧开口解释，“丞相放心，这并不是公主的血。” “公主只是受了些惊吓，正在屋子里休息呢。” 听见这话，郁淮瑾这才松了口气。 芊儿没有受伤就好。 随后便转身准备进屋子里去看看顾芊儿到底怎么样。 结果刚走到门口，郁淮瑾就听见了顾芊儿身边的小西在说话。 语气中是明显的担心和安慰。 “公主，没事了，人都已经抓住了，您别太担心了。” “这件事情也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个小梅惹下的，太后知道了，也不会怪您的。” “您连晚膳都没吃呢，奴婢端了点参汤过来，您喝一些，压压惊。” 见顾芊儿还是没什么反应，小西只好又将参汤放在一边。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郁淮瑾从外面进来了。 赶紧行礼，“见过丞相。” “起来吧。”郁淮瑾挥了挥手。 看着顾芊儿垂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模样。 郁淮瑾主动上前，声音十分温柔，仿佛是害怕惊到坐在凳子上的人一样，“芊儿，怎么了？发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了一会儿，郁淮瑾见顾芊儿还是没有反应，想了想，便冲一旁的小西示意，让她先出去了。 在人离开之后，郁淮瑾这才坐到了顾芊儿旁边，再次语气轻柔耐心地问道：“芊儿，跟老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第72章 一死一疯 此时房间里只有郁淮瑾和顾芊儿两个人。 郁淮瑾也不着急，就坐在一旁耐心的等候着顾芊儿的回应。 良久，顾芊儿这才抬起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郁淮瑾。 只开口叫了一句老师，顾芊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着顾芊儿此时的模样——小脸煞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单薄的身子隐隐还有些颤抖，眼睛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害怕，眼眶里更是蓄满了泪水。 一看就知道，顾芊儿受惊不小，被吓得不轻。 郁淮瑾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更加担心，安慰道：“芊儿，别哭，老师在这儿。” “发生了什么事情，跟老师说好吗？” “老师帮你解决。” 在郁淮瑾耐心的安慰和引导下，顾芊儿很快就止住了眼泪。 将她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之前徐姑姑不小心摔一跤，就受了伤。” “大夫说徐姑姑伤到了筋骨，需要躺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看她行动不便，就让小西给徐姑姑安排了一个照顾她的人。” “前两天一直都是好好的。” “但是今天下午，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我就听见有丫环喊杀人了。” “我就让司七和司九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没过多久，司九就过来告诉我，徐姑姑死了，是被人杀的。” “等我跟着司九过去的时候，司七已经把那个行凶的人给抓到了。” “就是外面跪着的那个小梅。” “后来我又进房间里面去看了一眼徐姑姑的尸体。” 说到这里，顾芊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难以接受的东西，身体一颤，眼睛里带着后怕。 “徐姑姑她……脑袋上被砸了个洞出来，血流了一地。” “司七说，徐姑姑是被人活活砸死的。” 说完最后一句，顾芊儿吓得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郁淮瑾看着她眼里明显的害怕和恐惧，赶紧转移了话题。 轻声道：“好了好了，不想这个了。” “具体的事情，就交给老师来处理。” “芊儿晚饭还没有吃，先吃点东西，然后早些休息，好不好？” 有郁淮瑾在这里，顾芊儿可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 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下了郁淮瑾的话。 见人答应，郁淮瑾这才站了起来，扬声将小西唤了进来。 “公主今日受了惊吓，你先在旁边好好陪着，别让公主伤心，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小西认真的点点头。 吩咐完小西之后，郁淮瑾又看了顾芊儿一会儿，这才转身出门。 走到门口，看到一旁的吴添，郁淮瑾对着人开口道：“公主今晚还没用膳，吴叔去厨房拿些清淡的吃食过来吧。” 等吴添离开之后，郁淮瑾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被绑着跪在院子里，那个叫小梅的人身上。 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事情，叫芊儿受了惊吓。 郁淮瑾目露不悦，朝着旁边的司七和司九挥挥手，“把人带下去，将事情查问清楚，再来回禀。” 两人闻言，便将小梅提了起来，带着院子里的其他丫环仆人，往后院去了。 事情被发现得及时，许多痕迹小梅都没来得及抹去，再加上院子里其他丫环仆人的配合。 司七和司九两人很快就拼凑出了真相。 将小梅关起来之后，两人就前去找郁淮瑾复命了。 此时，郁淮瑾正陪在顾芊儿身边，看着人吃饭。 听见司七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原本郁淮瑾是想带人出去说的。 免得顾芊儿听见了害怕。 但是刚一起身，就被顾芊儿给叫住了： “老师，就让司七在这里说吧，我也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郁淮瑾想了想，事情发生在墨音阁，出事的也是顾芊儿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她有权力知道。 所以就又重新坐了下来，给了司七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说了。 虽然司七平时沉默寡言，但是说起事情来，还是十分清晰有条理的—— “回丞相，公主，这小梅和徐娣，在多日前曾经发生过一次争吵。” “据其他人所说，她们也不知道两人为何争吵，只知道那一次两人吵得很凶。” “后面徐娣和小梅就不来往了。” “后来小梅被指派过去照顾徐娣，刚开始两人还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这两天，徐娣身体稍微好转之后，便开始对小梅各种挑刺刁难。” “后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动静闹得很大。” “那些丫环们听见动静，怕自己被牵连，一时也不敢进去。” “在听到徐娣惨叫一声，后面再无什么动静之后，几个丫环害怕出事，就结伴往徐娣的房间去了。” “走到门口，她们才听见几声闷响。” “推开门进去之后，却发现是小梅拿着烛台正在狠狠地砸着徐娣的脑袋。” “那几个丫环吓坏了，一边叫一边赶紧从徐娣的房间跑了出来。” “属下赶过去之后，发现徐娣已经断气了。” “之后属下又去了小梅的房间，发现她正在清洗她自己身上和烛台上沾染的血迹。” “人证物证俱在，小梅就是杀死了徐娣的凶手。” 听完司七的话，郁淮瑾的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 只因为发生了一点摩擦和口角，就害死了一条性命，甚至还惊到了主子，实在是可恨又恶毒！ 这样的人，简直死有余辜！ 一旁的顾芊儿听完之后，倒是愣了许久。 回过神之后，才看着司七问道：“那……小梅她现在怎么样？” “小梅她杀了人，心里应该是受了刺激，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了。” 听见这话，顾芊儿默了一瞬，之后才点点头，“知道了。” 郁淮瑾看她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忍不住更加担心。 之后主动开口道：“芊儿，现在事情已经查清，人也已经扣下了，剩下的就明天再说吧。” “现在天色已晚，你今天也劳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顾芊儿点了一下头。 “老师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郁淮瑾自然应下，离开之前还是对着顾芊儿多说了一句，“别怕，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老师。” 在得到顾芊儿的回应之后，郁淮瑾才带着成七和吴添，离开了墨音阁。 第73章 老师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郁淮瑾醒的比平时还要早。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郁淮瑾也没了睡意，干脆就起来了。 反正也差不多该上朝了。 郁淮瑾自己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成七就进来了。 “主子，公主过来了，说是有事情想和您说。” “这个时辰？” 郁淮瑾皱眉，看着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景象。 这么早过来，芊儿怕是整夜未眠。 “外头露水重，快请公主进来。” “是。” 成七转身出门，没多久，就带着顾芊儿进来了。 看着顾芊儿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衣裙，头上也还簪着相同的珠钗，以及眼下的青色。 郁淮瑾便知道，他猜的不错，芊儿确实是没休息。 示意人坐下之后，郁淮瑾先伸手倒了一杯热水，放在顾芊儿面前。 然后才开口道：“芊儿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芊儿端起面前的水，先喝了一口，然后才道：“老师，等天亮之后，我会进宫去向太后请罪。” “什么？” 郁淮瑾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芊儿何罪之有？” “老师，是我的错。” 顾芊儿神色十分认真，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 “如果我早点知道，小梅和徐姑姑之间有不和。” “让别人去照顾徐姑姑，就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了。” “都怪我，才害了徐姑姑，又害了小梅。” 郁淮瑾见她这般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一时间有些生气。 “这本就不关你的事，莫说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没有主子留意下人的事情的道理。” “再说了，知晓这件事的本来就没几个，怎么也传不到你这里啊。” “若是照芊儿这样说，那这件事情发生在我的府上，我岂不是要负更大的责任？” 被郁淮瑾这样一说，顾芊儿顿时有些慌张。 赶紧摆手解释，“老师，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顾芊儿慌乱失措，生怕自己被误会的模样，郁淮瑾心中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 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我知道芊儿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芊儿，此事并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更不必为此自责。” 顾芊儿默默听着，眼眸微垂，没有说话。 看着她这副模样，郁淮瑾便知道，她这是还在自责。 想了想，郁淮瑾开口道：“今日下朝之后，我会去一趟太后那里，向她禀明此事。”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芊儿不必管了。” 听见郁淮瑾的话，顾芊儿这才抬起头。 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赞同，“这样不好。” “徐姑姑毕竟是太后派过来照顾我的。” “要说也应该是我去说，怎么能让老师代替我去？” 万一太后因为此事生气，要行责罚该怎么办？ 虽然顾芊儿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但眼睛和脸上都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郁淮瑾当然看得出来。 其实他会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如此。 因为芊儿的身世，太后对她本就多有不喜。 否则也不会把人丢在冷宫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任由她滋生自灭。 此次将人接出冷宫，也只是为了让芊儿代替自己的女儿出嫁和亲。 本来芊儿性子就软，又对这件事情心怀愧疚。 如果真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入宫去面见太后。 那么依照太后的行事风格，她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以光明正大责罚芊儿的机会的。 看着顾芊儿那单薄瘦弱的模样，让郁淮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差不多该出发上朝了。 郁淮瑾朝外看了一眼，便定道：“芊儿放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说完又示意站在门口的小西进来，吩咐道：“扶公主回去，好好休息。” “是。” 对上郁淮瑾坚定且不容拒绝的神色，顾芊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能点点头，带着小西离开了郁淮瑾的院子，回了墨音阁。 郁淮瑾走动府门口，转身对吴添说了一句，“给公主送一碗甜汤过去。” 担心了一夜，吃点东西，也能更好入眠。 说完，郁淮瑾便上了马车，上朝去了。 ----------------- 天光大亮，太后这才缓缓起身，坐在妆台前，任由身后的宫人为她盘发梳髻。 不多时，云袖从外头进来。 走到太后身边，俯身轻声道：“太后郁相在外求见。” “嗯？” 太后凤眸微挑，“好端端的，他过来干什么？” 凭心而论，太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郁淮瑾。 朝中人皆赞他为官清廉忠直，刚正不阿，但她却觉得，这人顽固不化，迂腐不堪。 之前陛下刚登基之时，太后曾和自己儿子提过。 自己的哥哥镇北将军张宁远，多年来忠心朝廷。 如今新帝登基，也应该封赏一二，好让张家人放心，日后也能更好地效忠陛下，效忠朝廷。 原本皇帝已经点头。 不仅要封赏她哥哥张宁远，还要加封她父亲张玺为英国公，她母亲刘氏，为正一品诰命夫人，日后可随时入宫看望太后。 太后听了，欢喜的不得了。 回到自己宫中，安心的等待封赏旨意。 谁曾想，等来等去，好几天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后觉得奇怪，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她离开之后，郁淮瑾入宫觐见，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便直接出言劝谏。 说张家为外戚，如此恩赏，只怕外面议论，陛下任人唯亲，引发朝中官员不满。 之后，那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太后心中对郁淮瑾有了不满。 只是郁淮瑾到底是前朝官员，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再对他不满，也不能多做什么。 想起这件事，太后心中心中仍旧不快，摆了摆手，“不见，去回了他吧。” “太后，您还是见见吧。” 云袖在一旁解释道：“丞相说，他此来，是为了公主的事情。” 提起公主，太后一下就想到了顾若儿。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的公主，指的是顾芊儿。 两个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太后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颔首道：“让人进来吧。” 第74章 解决了 “什么？！” 太后坐在主位，看着下首的郁淮瑾，语气中尽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徐娣死了？！” “你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反应过来之后，太后神色十分严肃。 说到底，徐娣是从她这里出去的，现在人出了事，她总得问个明白，不可能当作这件事情没发生。 郁淮瑾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郁淮瑾说完，殿中一片安静。 太后：“……” 原本她还以为这件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算计。 结果居然只是因为一点口舌之争，杀人凶手还因此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 一时间，太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太后这才开口，“公主如何？” 听太后提起顾芊儿，郁淮瑾也很快回答道： “公主听闻此事，受了惊吓。” “醒来之后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监管下人不利。” “昨夜已向微臣陈情，并自请禁足半月，罚抄经书一遍。” “微臣见公主心绪不安，愧悔难当，便允其所请。” “所以今日公主未曾进宫问安请罪，还请太后宽恕。” 郁淮瑾说完之后，又朝着太后一拜。 看着郁淮瑾状似请罪的模样，太后突然缓和了神色，笑道： “哪儿就这么严重了，丞相快快请起。” “原本哀家把徐娣拨给芊儿，就是觉得她老实稳重又勤快能干。” “想让她好好照顾芊儿，谁知道她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来。” “都是哀家思虑不周。” “丞相回去，可要替哀家好好劝慰一下芊儿，这件事情不关她的事，让她不要太自责了。” “是，微臣遵旨。”郁淮瑾拱手应下。 “好了，若是丞相没有旁的事，就早些回府去吧。” “日后芊儿在相府，还需要丞相多多费心教导了。” 太后依旧和颜悦色，端的一副慈母模样。 郁淮瑾依旧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地回应，“微臣谨遵太后懿旨。” 眼瞧着郁淮瑾踏出宫门，太后这才收了笑。 云袖在一旁看着，开口道：“太后，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听见这话，太后冷笑一声，“不这样算了，还能如何？” “你方才没听丞相说吗？” “公主都‘心绪不安，愧悔难当’了，甚至还自请了禁足和罚抄。” “若是哀家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为了区区一个奴婢，去责罚一个本就知错了的公主。” “岂非让旁人议论哀家不慈，苛刻？” 云袖想了想，发现是这个理儿，所以也就没再多提此事。 只是，“既然徐娣已经没了，太后为何不再指一个咱们信得过的人去相府？” “这样咱们也好知道顾芊儿的动向。” “不必了。”太后摇了摇头。 “之前送人过去，是以为她会单独住一个府邸，怕她会不安分，所以才派了人过去跟着。” “现在人在相府，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而且就算日后有事，以丞相的性子，他是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的。” “有丞相操心就好，咱们往后不必为她再多费什么心思了。” 抛开之前的事情不论，郁淮瑾的为人处事和心性风骨，还是很值得人信任的。 云袖点点头，“太后说得是。” ----------------- 顾芊儿回到墨音阁，喝了吴添送来的甜汤之后，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顾芊儿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穿鞋的人，开口问道：“小西，现在什么时辰了？老师回来了吗？” “回公主，现在已到巳时，马上就要到午膳的时间了。” 说完之后，便起身扶着顾芊儿坐到妆台面前，替人梳妆。 一边为人挽发，一边回答后面的那个问题，“丞相已经回来了。” “方才还过来了一趟，见公主还在睡着，就又离开了。” 答完之后，小西又补充了几句，“公主，您不用担心。” “奴婢看丞相回来时候的模样，想必事情已经解决了。” 顾芊儿闻言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午膳摆在饭厅，顾芊儿到的时候，郁淮瑾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老师，芊儿来晚了。” 郁淮瑾看着眼前的人精神好了不少，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开口道：“不晚，刚刚好，我也刚到，快坐下吧。” 感受到旁边的视线，郁淮瑾一转头，正对上了顾芊儿的视线。 顾芊儿这副眼巴巴又带点紧张的模样，看得郁淮瑾心头发软。 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给人吃颗定心丸。 不然芊儿怕是连饭都吃不下。 “放心吧，我已经将此事禀明了太后，太后并未怪罪于你。” “还叫我让你不要自责，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今天下午，我会让人将小梅送到大理寺去，这件事情便算是解决了。” 看着顾芊儿放松下来的模样，郁淮瑾补充道：“只是我和太后说，你自请禁足半月，罚抄经书一遍。” “这半个月，芊儿还是乖乖待在府中，不要出门了。” 顾芊儿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冲着郁淮瑾道谢，“多谢老师替芊儿处理此事。” “这段时间，芊儿会听话待在府中，经书也会抄写完的。” 原本郁淮瑾的意思是，禁足即可，经书就不必抄了。 但听见顾芊儿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芊儿性子纯良，总觉得此事自己也有责任，一直于心不安。 抄几卷经书，求一个心安也好。 郁淮瑾点点头，转而道：“这下可放心了？” “能好好吃饭了吗？” 顾芊儿对此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让老师为我担心了。” 说完，就乖乖端起碗开始吃饭了。 午膳过后，郁淮瑾开口叫住了人： “芊儿好好休息，下午不用过书房来了。” “读书的事情过两日再说，养好身体和精神才是要紧事。” 听见这话，顾芊儿微微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 这是郁淮瑾在关心她呢，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芊儿知道了，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老师放心。” 顾芊儿说完之后，冲着郁淮瑾微微颔首，便带着小西离开了。 第75章 少女心动 在回墨音阁的路上，顾芊儿迎面撞上了押着小梅前往大理寺的那拨人。 此时的小梅，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上的珠钗已经不知道甩到何处去了。 发丝凌乱，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和身上都还带着干涸的血渍，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在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外走的时候。 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眼神麻木空洞，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将死之人，顾芊儿不会再多分一点儿心神过去。 擦肩而过之时，顾芊儿目不斜视。 倒是小西，忍不住转头啐了一口。 惹祸精，就会给公主找麻烦。 原本顾芊儿是要午睡的，但是因为上午已经睡了一会儿。 所以这个点，顾芊儿并没有困意。 只说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会儿书，就让小西出去了。 等人离开之后，顾芊儿看着手里的书，意兴阑珊。 随意的又翻了几页之后，索性将书丢开，不再看了。 此刻，顾芊儿的心思并不在书本上，而是在想着郁淮瑾。 代嫁和亲，因为不祥之名离开皇宫，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唯一一个意外，便是顾风珹会下旨让她住到丞相府来。 但顾芊儿很快便冷静下来。 一个普通的丞相府罢了，拦不住她的事情的。 原本她是这样想的，但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丞相府，分明卧虎藏龙，深藏不露。 第一次行动，她的人就因为没有过多戒备而被成七发现了。 还把她的住处给搜了一遍。 从那之后，顾芊儿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本来她是想着，找个机会搬出相府。 不过后来，顾芊儿就改变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因为丞相对她上心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老师对学生的关爱之情。 小到一饮一食，大到如徐娣小梅的事情，丞相都十分上心。 对待她的态度，更像是年长者疼爱一个晚辈。 只是…… 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一个长辈，在面对晚辈要去做自己不认同的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阻止。 她可不想日后丞相带头站出来阻止她。 所以，她只能…… 想到这里，顾芊儿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跃跃欲试，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季节，丞相清心寡欲多年，也该体会一下男女之情了。” ----------------- 傍晚，清雨从外面回到若仪殿。 迎面就看见一个宫女端着晚膳从顾若儿的寝殿出来。 转头看见她过来，小宫女不由得面露难色。 清雨看了看对方手里分毫未动的吃食，皱了皱眉。 “公主还是没吃？” “嗯，”宫女点点头，“清雨姐姐，这都好几天了。” “公主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又不让人请太医，就这样自己耗着。” “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了。” “公主玉体违和，咱们底下这些做奴才的，心里也很是不安啊。” 若是这件事情传到太后耳朵里，那若仪殿上下一干人等，怕是都要被责罚了。 清雨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宫女离开之后，清雨才推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见顾若儿坐在那里。 面庞容貌依旧明媚艳丽，但是却不复之前的骄矜凌人。 反而双颊微红，眉眼含春，红唇紧抿却也难掩欢喜。 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独自思念恋慕心上人的怀春少女模样。 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进来，顾若儿下意识地收敛起自己的表情。 以为她是来劝自己吃东西的，摆了摆手，“本宫没胃口，你出去吧。” 可谁知清雨却并未理会，径直走到顾若儿面前蹲了下来。 “干什么？”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顾若儿有些不明所以。 “公主，您可是有心悦之人了？” 顾若儿被这突如其来又直白的询问弄得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顾若儿脸色涨红，许久才憋出一句，“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 虽是斥责之语，但被如今的顾若儿说出来，倒是多了几分女儿家特有的娇嗔。 清雨倒是一副笃定的模样，“公主，您就别瞒着奴婢了。” “自从那天您看完状元郎打马游街之后，回到宫里，您就开始茶饭不思了。” “您是喜欢上了那位新科状元，是不是？” 虽然顾若儿没有说话，但是那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无一不在昭示着，清雨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看着清雨的眼神，顾若儿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唰”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寝殿里面走。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要休息了。” 说完，顾若儿便以最快地速度，卸了钗环，脱了衣裳，赶紧上床，闭上眼睛躺下了。 看着顾若儿抖动的长睫，清雨叹了口气，心知公主是不想多说什么。 便轻轻放下帘子，吹了屋子里的灯，到外间守夜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晚上，顾若儿便梦见了那位风神俊朗，风度翩翩的新科状元郎。 她站在草原上，盛开的鲜花一望无际，空中也是纷纷扬扬的花瓣。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骏马通体雪白，跑起来灵活又矫健。 而坐在马上的人，身着大红锦袍，身姿挺拔，面容清俊，温润如玉。 宣无微骑着马停在顾若儿面前，面上满是温柔笑意。 逆着光，微微俯身朝她伸手，“公主可愿与臣，共乘一骑？” 顾若儿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顾若儿只感觉一阵拉力。 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骑在了马上，坐在了宣无微身前。 就在此时，眼前的场景陡然一变。 原本宽阔的草原，变成了京城热闹的街道。 百姓们夹道欢呼，嘴里念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若儿一低头，发现她此时身上正穿着大红嫁衣。 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只见那人面上依旧噙着笑，薄唇开合，顾若儿听见—— “公主，怎么了？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 第76章 坦白心事 第二天清晨，清雨从顾若儿的寝殿出来。 看着候在外头的宫人们，开口道： “公主还要再休息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等下传你们的时候再过来。” 听见这话，那些人纷纷点头行礼告退，期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等人都离开之后，清雨这才又关上了门，转身往顾若儿卧榻的方向去了。 “公主，外头的那些人，奴婢都打发走了。” 清雨一边说，一边伸手掀开床帏，顺势坐在了床榻边上。 此时的顾若儿，却并不是像清雨之前所说那般，是在休息。 而是已经坐起身子，屈膝环抱住自己，半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你也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顾若儿看着旁边的人，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不行。” 清雨直接拒绝，“公主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呢？” 见她不答应，顾若儿没有生气，也没有再赶人离开。 只是默默收回眼神，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清雨见状也没有贸然开口，就坐在那里，安静地陪在顾若儿身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寝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顾若儿没有忍住，先开了口。 “你不问问本宫，为什么会这样吗？” 听见这话，清雨一时间有些惊讶。 今天早上，她掀开床帘之后，才发现顾若儿早就醒了。 一个人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脸颊绯红，双眸水润，眉间带着春意，一副含羞带怯又带着些激动向往的模样。 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顾若儿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直接吩咐她去将候在外面的人遣走。 随后便赶紧将头转到另一边，一副自己不想多说的样子。 顾若儿这种反应，明显就是不希望别人过多询问于她。 所以清雨在再次回到顾若儿身边之后，才会选择一言不发。 但是现在，既然顾若儿主动提起来了，她也不能不接话茬。 “公主愿意和奴婢说一说吗？” 看着清雨真挚诚心的模样。 顾若儿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清雨有些许惊讶，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看着顾若儿，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公主，您是否中意那位宣大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能做这样的梦，其实也应证了，顾若儿心中是想过宣无微的。 此时再说自己不喜欢，无异于掩耳盗铃。 所以顾若儿这一次并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公主心悦那位宣大人，那不如将此事告诉太后和陛下？” 在得到顾若儿的回应之后，清雨第一时间，便是为顾若儿排忧解难。 “到时候先由太后和陛下出面，探问清楚他之前是否婚配，人品如何，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要是一切都没有问题，公主便可让陛下为您赐婚。” “公主您才貌双全，身份尊贵，那位宣大人也是一表人才，前途远大，若是这婚事能成，岂不是一段佳话呀。” 听了前半段话，顾若儿心中只觉得一片熨帖。 这件事情，若换了旁人，哪怕是她的母后，大约也要先说上一句她不知羞。 可是清雨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还处处为她着想。 也不枉费她如此看重对方了。 但是当顾若儿听完后半段之后，心里却忍不住地有些激动起来。 她可以嫁宣大人啊…… 只是稍微这样一想，顾若儿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眼底一片向往之色。 最后，顾若儿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母后和皇兄。 因为这样的未来，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打定主意之后，顾若儿也没有耽搁，直接下床，开始梳妆打扮。 穿戴整齐之后，就带着人直接往太后的寿康宫去了。 ----------------- “太后，如今御花园风景正好，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云袖看着坐在那里翻看佛经的人，开口提议道。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说完便放下了手里的佛经。 结果才站起身，就看见顾若儿从外面进来了。 “母后！” 顾若儿先是站在门口，甜甜的喊了一声。 随后便一路小跑到了太后跟前。 “母后，您是要出去吗？那儿臣陪您一起吧。” 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又贴心的女儿，太后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伸手宠溺的捏了捏自己女儿小脸，“你这丫头，可是有日子没来母后这里了。” “今日就先不出去了，快坐下，陪母后好好说说话。” 顾若儿闻言，自然是满口答应。 坐下来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后才开始说自己的事情。 “母后，其实儿臣此次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母后您说。” “哦？” 太后闻言也有些好奇，“什么事啊？说吧。” 顾若儿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略带害羞地扫了几眼站在旁边伺候的那些宫人。 太后看着自家女儿如此情态，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就开口让旁人都下去了，只留下了云袖和清雨。 等人都离开之后，太后才看向自己的女儿，“现在可以说了？” 顾若儿闻言，静默了几息之后，小声但却坚定的开口道：“母后，儿臣……儿臣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因为刚才已经有了猜测，所以在听见这话之后，太后并不是十分惊讶。 继而开口道：“不知是谁，入了若儿的眼？” 顾若儿红着脸，轻声回答，“就是，就是之前那位新科状元，现在的吏部侍郎，宣无微。” “这个人，母后倒是听你皇兄提起过。” 太后笑着回答道。 “陛下曾说，这位宣大人不仅文采斐然，才华横溢，而且办事勤勉，于前朝政事上也是颇有助力。”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难得的效忠主上的忠臣。” “想来你皇兄对他是十分满意的。” 瞧着顾风珹对那人欣赏和看重的态度，太后虽然至今都没有见过那个宣无微，但是对他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 所以现在听见自己女儿说喜欢的人是宣无微之后，并没有表现得生气和反对。 但是她开口问了自己女儿两个问题—— “若儿是何时见了那位大人，又为何会喜欢上他？” 第77章 找说客 午膳过后，太后便一直坐在位置上。 斜靠在桌子边，手撑着额头，眼睫下垂，嘴唇轻抿，一副沉思不语的模样。 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安静许久，最后还是一旁的云袖先出了声。 “太后，不如奴婢扶您进去小睡一会儿吧。” 午膳之后小憩片刻，是太后一直以来的习惯。 但是今日，太后心里记挂着顾若儿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午睡。 摇摇头，拒绝了云袖的提议，“不了。” 沉默片刻，太后才又开口道：“云袖，去请陛下来一趟寿康宫。” “是。” 等人离开之后，太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中满是宠溺的无奈，“这丫头，真是不叫人省心。” 太后召见，顾风珹来得很快。 知道皇帝朝务繁忙，太后也没有多寒暄，直奔主题。 “皇帝，哀家此次叫你过来，是想和你说一说关于若儿的婚事。” “若儿的婚事？” 顾风珹闻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自己的母后。 以为又是他母后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开口问道： “这是母后您的意思，还是若儿她自己的意思？” 如果这只是太后自己的意思，那可不好办。 他那个妹妹，可是个有主意的。 知子莫若母，太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顾风珹的想法。 赶紧笑着解释，“若儿那样的性子，谁能做得了她的主啊？” “是她自己上午过来，亲自跟哀家说的。” “哦？若儿亲自说的？” 顾风珹闻言挑了挑眉，内心有些讶然。 对于顾若儿的婚事，其实之前他们也曾经安排过。 那个时候，他和太后几乎是把京城中所有世家贵族里适龄优秀的公子的信息都摆到了顾若儿面前。 可是他妹妹呢？ 看了一眼就全给否了。 没有一个喜欢的。 甚至还因为太后当时多说了两句就大发脾气。 认为他们是在逼迫她嫁人，闹了好一阵子。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擅自给顾若儿张罗过此事了。 此时听见太后这样说，顾风珹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到底是哪家公子，能让他这个心高气傲不好惹的妹妹动心。 想到这里，顾风珹笑道：“这倒是难得，不知是哪家公子？” “要是若儿真的喜欢，朕即刻便下旨赐婚。” 听见这话，太后心里这口气便松了一半。 只要皇帝答应，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于是太后便笑着回答道：“不是别人，就是那位新科状元郎，现如今的吏部侍郎，宣无微。” “宣无微？！” 顾风珹闻言收了笑意。 “据朕所知，他们二人并无交集，若儿怎么突然就注意到宣侍郎了呢？” 看着顾风珹神色变换，加上之后的问题，太后也没有过多在意。 只以为顾风珹是在单纯的惊讶。 于是便将顾若儿说给她听的话，又原封不动的和皇帝讲了一遍。 末了，太后笑着加了句，“其实哀家刚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就这么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呢？” “不过，这或许就是他俩命中的缘分吧。” 话音落下，太后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顾风珹。 听完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看到太后此时的眼神。 顾风珹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这事若是换了旁人，那这赐婚圣旨，他当场下了也没什么。 可是这宣无微…… 出于自己的一些考量，顾风珹并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而是折中道：“母后放心，这件事情，朕自会安排妥当的。” 见顾风珹没有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当场下旨赐婚，太后心中微微有些不满。 但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点点头，又说皇帝前朝事忙，便让他先离开了。 顾风珹自然听从，从寿康宫离开了。 ----------------- 一路上，顾风珹都在想顾若儿和宣无微的事情。 但却没有半点头绪，反而越想越烦躁。 回到御书房，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 一个是他寄予厚望的新贵臣子，一个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 两个人他都不想委屈了。 尤其是宣无微，他对自己妹妹，恐怕并没有那种感情。 又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若是他强行赐婚，只怕会弄巧成拙。 可要是没有如若儿所愿，依她的性子，再加上太后…… 想到这里，顾风珹忍不住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顾风珹最后还是决定将宣无微召进宫里来，当面问问他的意思。 要是对方同意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没有同意，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应富贵。” 顾风珹刚喊了一声，就突然反应过来。 他如今是一国之君，询问自己的臣子愿不愿意娶公主为妻。 若是没有答应，无论宣无微找了何种说辞，那都是下了他的面子。 即便是答应，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顾忌他皇帝的身份，并非出自真心。 顾风珹微微皱眉，这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这件事情，他最好找个人代替他去和宣无微说。 但是找谁呢…… 一旁的应富贵听见顾风珹叫他，但却迟迟没有听见下文，不由得出声，“陛下？” 听见应富贵声音顾风珹回过神来，面上多了几分笑意。 挥了挥手，吩咐道：“去，请丞相入宫一趟。” “是。” 面对顾风珹突然的宣召，郁淮瑾还以为是朝政上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议。 所以很快便入宫去了。 在听完顾风珹的话之后，郁淮瑾一时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确认道：“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去问宣大人，是否婚配？” “对。” 顾风珹干脆利落的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没有，便说朕想给他和公主赐婚，问他可愿意。” 顾风珹想得很好。 郁淮瑾身为丞相，乃是百官之首。 由他去跟宣无微开口，既不会让对方感到逼迫，又能表现出他对宣无微的重视。 答应了自然是好，若是不答应，反正也不是当着自己的面拒绝的。 也不算下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 郁淮瑾听见顾风珹的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公主，芊儿？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陛下口中说的这位公主，是他自己的亲妹妹，顾若儿。 想到这里，郁淮瑾不知为何，只觉得松了口气。 定了定神，拱手应下，“是，陛下。” 第78章 婉拒了 书房内，郁淮瑾端坐正首，手里虽然拿着书，但却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对方在走神。 顾芊儿等了好一会儿，见郁淮瑾还是那副模样，这才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老师，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见郁淮瑾转头抬眼看她，顾芊儿语气轻柔，不慌不忙地解释，“因为从刚才开始，老师就一直在走神。” 顾芊儿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和表情中带着明显的关心之意。 看见顾芊儿这副模样，郁淮瑾只觉得心头一软，不仅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展开了，眼中更是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但也没有将事情给说出来，只是出言安抚，“不是什么大事，我自会安排妥当，芊儿不必担心。” 听见郁淮瑾这么说，顾芊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点点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 安抚好顾芊儿之后，郁淮瑾在心中暗自叹气。 这件事，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当时乍一听陛下说要为公主说亲，自己下意识地就以为说的是芊儿。 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之后，一时放松，没有细想，便直接应下了这个差事。 现在想来，他答应的还是有些草率了。 一来，自己和那位宣大人，虽然一同在朝为官，但私下往来却不多，两人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询问对方婚姻之事的地步。 二来，自己今年才刚到及冠，都还不曾行冠礼，定亲和成亲，那更是没影的事。 如今却要自己去替别人说亲，真是单想想那个场面，都觉得尴尬。 但这是陛下亲自吩咐的，不管郁淮瑾心中是何想法，事情总是要办的，而且宜早不宜迟。 所以隔天散朝之后，郁淮瑾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宣无微，邀他去自己府上一叙。 宣无微自然没有拒绝，点点头，跟着人走了。 ----------------- 相府正厅，两人先聊了一会儿朝政上的事情，而后郁淮瑾才将话题转到了婚姻嫁娶之事上。 宣无微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前朝的政事上，乍一听这话，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抬眼往主位上看去。 但在看清郁淮瑾的表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而对方，也不是随口一说。 怔愣片刻，宣无微这才开口回答： “多谢丞相关心。” “下官出身乡野，未入仕之前只能勉强温饱，哪里有心思再多想其他。” “如今在朝为官，也只想为君主分忧，替百姓谋福，至于下官自己……” 说到这里，宣无微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温和道：“姻缘自有天定，若是有缘分，总会遇到的。” 听完这些话，郁淮瑾也明白了宣无微的意思，只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陛下要他问的事情，他已经问出来了。 又坐了一会儿，宣无微这才起身告辞，郁淮瑾也没有多留人。 等人离开之后，郁淮瑾也从位置上起来，“备车，我进宫一趟。” “是。” 第79章 兄妹争吵 御书房内，顾风珹听完回禀，扶额沉默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就这些？丞相没再多说什么吧？” 郁淮瑾当然明白皇帝这话的意思，拱手道：“回陛下，宣大人神色坚定，态度分明，所以微臣也没有多言其他。” 顾风珹闻言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 看着郁淮瑾，态度十分和煦，“此事有劳丞相了。” “微臣不敢，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顾风珹笑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有多留人，开口让人退下了。 等人离开之后，顾风珹便收敛了笑意，坐在案桌之前，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没有看错人，宣无微既然志在庙堂，那么往后，必定大有可为，他在朝堂上，又多了一个可用之人；忧的是，以他妹妹的脾气，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大闹一场。 想到这里，顾风珹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正巧此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公主过来了，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风珹捏了捏眉心，“也罢，叫人进来吧。” “见过皇兄。” 顾若儿走进来，规矩行礼问安。 对于这个胞妹，顾风珹还是很疼爱的，对着人和颜悦色道：“若儿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给人赐了坐，上了茶，顾风珹这才又开口，“若儿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见这话，顾若儿脸颊微红，眉眼含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开口问道：“皇兄，我的事……皇兄可听母后说了？” 顾风珹看着她这副模样，自然知道对方说的事情是什么，点点头，“听说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若儿顿时激动起来，“那——那皇兄打算怎么办？” 说完便看向顾风珹，目光灼灼，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这是她十几年来头一次动心，将心事说给母后知晓之后，便怀着期待，时时刻刻关注着。 在听到母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兄之后，顾若儿便耐心地等着后续。 可是等来等去，既没有等到顾风珹私下召见宣无微的消息，也没有等到赐婚的圣旨，顾若儿实在是按捺不住，这才亲自过来，打算当面问个究竟。 顾风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开口问道：“若儿，你就认定了这个人了吗？” 顾若儿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十分坚定地回答，“是，皇兄，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听着顾若儿这斩钉截铁的语气，顾风珹知道，劝是没有用的，于是便将自己之前的安排说了出来。 顾若儿耐心听着，表情从一开始的高兴紧张变成了后面的无措和失望。 顾风珹见状也是心有不忍，耐心开解道：“若儿，宣大人既无此心，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顾若儿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直言不讳，“皇兄下旨赐婚不就行了？难道宣大人还能抗旨不成？！” 顾风珹闻言一噎，他当然知道还有这个法子，但却并不打算采纳这个建议，依旧想要劝自己妹妹歇了这个心思。 “强扭的瓜不甜，若朕真的下旨，将你们凑在一起，往后日日看着对方的冷脸，天长日久，难免心生怨怼，这样只会害了你。” “如今这样，也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就算了吧。” “再说了，天底下的好男儿还多的是，以后朕和母后再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一听这话，顾若儿也顾不得其他，唰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大声反驳，“我不要！” 她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她皇兄其实就是不愿意让她嫁给宣无微，想让她自己放弃！ 想到这里，顾若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风珹，大声质问道：“凭什么！凭什么让我放弃？！” 顾风珹被吼的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没能接的上话。 见顾风珹沉默不语，更加笃定自己之前的想法，直言道：“皇兄，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惜用尽手段，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你却连一道圣旨都不肯给呢？！” “放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风珹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语气中含着浓重的警告和怒意。 然而此时同样生气的顾若儿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见顾风珹这样的态度，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更加不客气： “我说错了吗？！芸妃是怎么进宫的，你在这其中做了什么，你自己最——” 嘭！ 一个茶盏摔在顾若儿脚边，温热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衣裙上。 声音戛然而止。 旁边的宫人跪倒一片，个个俯首敛声屏气，噤若寒蝉。 偌大的书房如死一般寂静。 “顾若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朕来教你吗？” 顾风珹一字一顿，明显是动了真怒。 直到此时，顾若儿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够了！” 顾风珹不耐烦地打断，“朕现在不想听你说，给朕滚出去！” 面对这毫不客气地训斥，顾若儿顿时就红了眼眶，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告退，“是。”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传朕的命令，公主御前失仪，禁足若仪殿，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出宫一步！” 听到这里，顾若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哭着离开了御书房。 片刻之后，顾风珹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你们当中有谁敢对外吐露半个字，朕就要了他的脑袋！明白吗？！” “是。”众人齐声应答。 见着顾风珹神色稍缓，一旁的应富贵适时开口，“陛下，时辰尚早，不如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顾风珹想了想，点头应下，“也好，走吧。” 反正他现在也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坐在这御书房里看奏折了。 第80章 补偿你的(已修改) 郁淮瑾刚出宫门，在旁边等候多时的成七便迎了上来，“主子。” 两人上了马车，坐定之后，成七才扬声吩咐外头的车夫：“回府。” 外头的车夫应了一声，正准备驾车回府，就听见丞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等等。” 丞相发话，车夫也不敢擅动，但也没有多话，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等候。 马车内，成七惊讶又疑惑，“主子，就快到午膳时间了，公主还在府中等着呢。” 自从公主拜了自家主子做老师，午膳和晚膳两人都是一块儿吃的，从无例外。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必须现在去办？ 不能像之前那样往后推一推了？ 成七思索的同时，郁淮瑾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还有时间。 放下帘子之后，才继续开口，“先去一趟百味楼。” “是。”虽然不明所以，但成七也没有多问。 跟外头的车夫说了一声之后，就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再说什么。 百味楼居于闹市，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郁淮瑾从马车上下来，正准备往里走，就听到几声叫卖—— “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新摘的山楂——三文钱一串随便挑嘞——！” 郁淮瑾停在原地，叫了成七一声，随后报出几个菜名，都是百味楼的招牌菜，“你进去把这几道菜买回来，我就不进去了。” “是。”成七干脆应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主子身为丞相，身份贵重，几道菜而已，哪里需要主子亲自去买，自然是他这个随从代劳的。 “那主子上车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成七说完转身就自己进了酒楼。 眼看着成七进入酒楼，郁淮瑾却并未立即返回马车，而是转身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百味楼速度很快，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菜就已经做好了。 成七付了钱，接过伙计手里的食盒，就出门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成七抱着食盒坐在马车里，眼睛突然扫到郁淮瑾手边多了一个油纸包。 是冰糖葫芦，至于是买给谁的，不言自明。 成七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食盒，一时间有些恍惚—— 所以，主子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公主买吃的？！ 刚才他在等菜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主子点的这几道菜，都是公主素日喜欢的。 难道今天是什么需要庆祝的大日子吗？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已经回到了相府，成七只得收回思绪，跟着郁淮瑾进了相府。 偏厅，顾芊儿正坐在饭桌前安静等待。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芊儿转头看过去，发现是郁淮瑾回来了。 “老师，你回来啦！”顾芊儿站起来，几步走到郁淮瑾身边，眉眼含笑，看着可爱又乖巧。 看着顾芊儿活泼又高兴的模样，郁淮瑾的态度和表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温柔，“嗯，芊儿等很久了吗？” “没有。”顾芊儿摇了摇头，随即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的纸袋，好奇地问道：“老师，你手里拿的什么？” 第81章 一起吃吧 “是……是芊儿冒昧了，请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顾芊儿面上血色尽失，眼底的希冀和期待早已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仓惶紧张又无措。 看着她局促小心的模样，郁淮瑾心中一紧，知道她这是误会了，赶紧开口解释： “芊儿，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的意思是，糖吃多了坏牙，山楂吃多了伤胃，所以不能吃太多。” “下次给你带其他的，好不好？” 说到后面，郁淮瑾的语气轻柔的完全像是在哄人。 听完郁淮瑾的话，顾芊儿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高兴，抬起头看向郁淮瑾，再次确认，“真的吗？！下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看着顾芊儿又高兴起来的模样，郁淮瑾这才安下心来。 听着她反复确认的问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面上含笑，耐心地一一回应：“真的，一定会有下次。” 等顾芊儿真的放松下来，郁淮瑾才继续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芊儿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读书呢。” “嗯！好！” 顾芊儿笑容灿烂，重重地点了点头，手里握着冰糖葫芦，起身告退，“老师，那芊儿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 回到墨音阁之后，顾芊儿把东西放到桌上，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显而易见的欣喜，只是默默看着桌上的东西，神色有些莫名。 一旁的小西丝毫没有觉出不对，语气中依旧带着高兴，“丞相对公主可真好，出门办事也惦记着给公主买吃的，哄公主高兴呢。” 说完之后，小西就发现顾芊儿好像并没有想要动手吃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公主，您不吃吗？待会儿这糖衣要是化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先放着吧，”顾芊儿没有动，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小西，你从那些新来的人里，挑一个老实能干的，到我身边伺候吧。” 听见这话，小西一下就慌了，“公主，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 所以想要换掉她。 “不是，”顾芊儿十分有耐心的解释，“你做得很好，只是我看你这几天又要照顾我，又要管着墨音阁上下的事情，人都瘦了不少，找个人过来我身边，你能专心管事，也可以轻松一些。” “那我不管了，”小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公主，这墨音阁的事情，您交给别人吧，奴婢在您身边伺候。” “不行，”顾芊儿直接拒绝，“毕竟我们只是暂时借住在相府，之前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人家了，能咱们自己做的事，就尽量自己做吧。” “可是丞相对公主很好啊，什么事都先想着公主，不过是新找一个管事过来，想必丞相肯定不会介意。”小西这样说着，私心里还是不想离开顾芊儿身边。 “那不一样，”顾芊儿伸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小西，你是跟着我一起从宫里出来的，你管着院子，我能自在些。” 听见这话，小西心里的那点不情愿彻底消失，当即点头，“奴婢明白了，公主，您放心，奴婢待会儿就去挑人，院子里的事，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办好，决不让您操心。” “好，”顾芊儿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忙去吧，不必在这儿伺候了。”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等人离开之后，顾芊儿的目光再度落在桌面的东西上。 半晌，安静地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顾芊儿伸手碰了碰纸袋，“只是这些，那可不够，得要更多才行啊……” ----------------- 下午，顾芊儿和平日一样前往书房，只是这次，手里多了样东西。 成七看了一眼顾芊儿手里拿的东西，虽然有些莫名，下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这不是他该去探究的。 成七伸手推开房门，微微侧身，“公主请。” 郁淮瑾听见门外的动静，一抬头，就看见顾芊儿朝他走了过来。 等人走近之后，郁淮瑾看见顾芊儿手里拿的东西，顿时无奈失笑，“怎么没吃，还带过来了？” 顾芊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面带薄红地开口，“我……我是想着，这东西是老师买的，所以，所以想让老师也尝尝。” 说完之后，便走到郁淮瑾面前，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突然，顾芊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试探着开口，“老师，你要吃吗？” 郁淮瑾看着眼前的人，纤白的手指捏着竹签，抿着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 是怕自己会拒绝她吗？ 郁淮瑾笑了声，“尝尝吧，我从前也没有吃过这个。” “好！”顾芊儿高兴了。 只是拿到一半，顾芊儿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哎呀！”顾芊儿扒开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外面的糖衣化了，两个粘到一起去了。” 说完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郁淮瑾。 “嗯？我看看？”郁淮瑾闻言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顾芊儿身边。 郁淮瑾看着两串粘连在一起的糖葫芦，并没有介意，“没关系，咱们一人拿一串，把它们分开就好。” 说完郁淮瑾便准备伸手去拿其中一串，但却被顾芊儿出言阻止。 “老师，不然还是别吃了，糖衣都化了。” “嗯？那拿去丢了？” “那怎么行？！”顾芊儿连忙拒绝，“这是老师你特意给我买的，我还没吃呢，怎么能丢！” “芊儿是想自己一个人把这些都吃了？” “嗯。”顾芊儿点点头。 “不是说要分给老师一半？”郁淮瑾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温柔。 “老师……不嫌弃吗？” “老师何时说过嫌弃？”郁淮瑾低头反问。 “那……那我和老师一人吃一串吧。”说着，顾芊儿便伸手捏住了另外一只竹签。 咔嚓—— 薄脆的糖衣发出一声轻响，两串糖葫芦被分开。 看着手里的糖葫芦，顾芊儿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唔~好好吃啊！” “老师，你也快尝尝，真的好吃！” 顾芊儿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包着大半颗糖葫芦，一侧的脸颊直接鼓了起来，看起来活像只小松鼠。 郁淮瑾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笑眼，下意识低头咬了一颗。 看着郁淮瑾也吃了，顾芊儿赶紧问，“怎么样老师，好吃吗？” “嗯，不错。”郁淮瑾微笑点头。 明明是街边最普通的吃食，可是他现在吃着，倒觉得比府上厨子做的东西还要好吃一些。 看着顾芊儿一口一口乖乖吃糖葫芦的模样，郁淮瑾心中一片柔软。 一点小东西，就让人这么高兴，反正也方便，以后散了朝，就去顺道去集市那边看看吧。 第82章 纷纷入京 午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传到了摄政王府。 顾北烨听完下属的回禀，便挥手示意人退下，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顾北烨和赵胜两人。 虽然顾北烨面色如常，但是一旁的赵胜知道，此时王爷心中已然不悦。 但看着顾北烨没有开口的意思，赵胜也不敢随意出声，只得安静的在旁边站着。 屋子里落针可闻，赵胜也越来越心慌，更加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弓着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良久，顾北烨突然轻笑一声，开口打破了这满屋的寂静，“陛下近来，可真是长进不少啊……” 赵胜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干巴巴地陪笑道：“这都是王爷您教导有方。” “教导？”顾北烨嗤笑一声，“本王可不敢居功，这都是陛下自己能干。” “文试交给了丞相，得了个宣无微；武举的事，陛下也召了张小将军回来，届时少说也能得几个将才。” “到那时，朝中人才济济，陛下自然不会再需要本王辅佐了。” “本王看要不了多久，本王就能回江南，继续去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了。” “陛下真是长大了，本王这心中，甚是安慰啊。” 顾北烨语气轻柔，面带笑意，如果忽略掉他眼中的冷意，倒真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了。 赵胜见状，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王爷，还早着呢，陛下还是要倚仗着王爷的。” “哼，但愿吧。”顾北烨语气淡淡。 “对了，王爷，”赵胜赶紧说起另一件事，“王妃来信了，说不日便能到京城。” 提起这个，顾北烨眼底有了些温度，“王妃身体初愈，又这样长途奔波，你吩咐人仔细布置好王妃的院子，再去库房寻些补品出来，到时候给王妃补身。” “是，王爷，小的明白。”赵胜点头，恭敬应下。 “得了，忙去吧。”顾北烨挥挥手，示意赵胜退下。 离开房间之后，赵胜深呼了口气，慢慢放松下来，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 两天后，小西便带着一个人来到了顾芊儿面前。 “公主，她叫春乔，奴婢看她做事勤快，人也机灵，日后就由她来伺候您，公主看可好？” 顾芊儿闻言抬头朝那个小丫环看了过去。 见主子看过来，春乔赶紧跪下请安，“奴婢春乔，见过公主。” 说完就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响头，态度十分恭敬。 顾芊儿态度温和，“起来吧，不必多礼。” 等人站起来之后，顾芊儿才看清了她的样子—— 眼睛和脸蛋都圆圆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就很讨喜。 顾芊儿满意的点点头，“嗯，春乔不错，以后就由她伺候吧。” 春乔十分激动，“是，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 见顾芊儿满意，小西这才松了口气，道了声告退，便出去忙了。 “公主。”春乔关上门，径直走到顾芊儿面前跪下，面色冷肃，全然没有方才的亲和讨喜。 顾芊儿也收敛了笑意，“进来了几个人？” “回公主，只有属下一个。” 见顾芊儿皱眉，春乔便知道，主子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立刻磕头请罪，“是属下无能，请公主恕罪。” “不能全怪你们，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皇帝会让我住到这里，起来吧。”顾芊儿摆摆手。 知道公主没有怪罪的意思，春乔这才谢恩起身。 想了想，春乔还是开口问道：“公主，可要再安排些人进相府？” “不用。”顾芊儿摇头否决。 这丞相府，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况且以现在丞相对她的关注，要是再多进来几个人，只怕会引起丞相的怀疑。 那些事情外面都有人做，她只需要谋划安排即可，有一个春乔传递消息，也就够了。 “对了，外面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顾芊儿手指搭在桌上，抬头询问道。 “公主放心，一切顺利。”说完春乔又上前一步，俯下身在顾芊儿耳边说道：“公子不日便能到达京城。” 听见这话，顾芊儿呼吸凌乱了一瞬，手指骤然收紧，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好，那么，就只等武试结束了。” ----------------- 午膳时分，太后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的膳食，没有动筷，只静静等候。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 “陛下呢？”太后的眼神依旧落在那一桌饭菜上。 来回禀的小太监犹犹豫豫的开口，“回太后，陛下说今日政务繁忙，就……就不来寿康宫陪太后用膳了。” 话音落下，小太监头埋得更低，屋子里一片安静。 云袖见状，先是开口让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出去，等人都离开之后，才开口劝慰，“太后，您别生气，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事皆要陛下裁决，自然是要忙一些的。” 太后闻言冷嗤一声，毫不客气道：“什么政务繁忙，不过是幌子罢了！” “自己的亲妹妹说罚就罚，还罚的这么重，就为了一个外人，简直荒唐！” “太后息怒，”云袖赶紧上前顺气，“陛下他对您还是十分孝顺的。” “孝顺？若是真孝顺，就不会对哀家避而不见！” 太后越说越生气，“那个林芸，分明就是个妖孽祸水！” “不止身份低贱，还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偏偏皇帝跟疯魔了似的，不仅不顾群臣的劝谏和反对，力排众议非要迎她入宫不说，甚至为了她，冷落了所有的嫔妃，要不是有摄政王在其中周旋，只怕外头的那些大臣，早就闹翻了天了！” “现在又是因为她，让他们兄妹也起了争执，这让哀家怎么不生气！” “太后，”一旁的云袖开口，“您若是想惩诫芸妃，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公主啊。” 说到这里，云袖有些忧心，“公主从小千宠万爱，哪里受过罚？如今突然被训斥禁足，不知正如何伤心难受呢。” 提起自己的女儿，太后也是着急又头疼，“如今陛下借口不见哀家，哀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第83章 算了吧 御书房。 应富贵端着茶走进来，见顾风珹批完手上的折子，才开口道：“陛下，您都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顾风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稍放松了一些，眼底带着些许的疲惫。 之前摄政王和丞相能帮他处理一些，但是现在，顾风珹揉了揉眉心，还是要尽快培养些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手才行。 看着帝王面露倦色，应富贵适时开口，“陛下，眼瞧着正午了，奴才着人传膳吧。” “也好，”顾风珹吩咐道：“找人去请芸妃过来，陪朕一同用膳。” “是。” 林芸刚从门外进来，顾风珹便起身朝人走了过去。 “芸儿不必多礼，”顾风珹先一步伸手，阻止了林芸即将行礼的动作，而后牵着人往膳桌去，边走边道：“朕让御膳房做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待会儿可要多吃一些。” “是，臣妾多谢陛下。”林芸顺从地跟着人往前走，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回握回去。 饭桌上，顾风珹的心情明显比刚才要好，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 林芸见状，提起了早上的事情，“陛下，臣妾今早去向母后请安，见母后脸色有些不好。” “嗯？”顾风珹抬眸，“怎么，母后身体不适？可有传太医？” “陛下放心，臣妾问过了，太医说母后是心中忧思，夜不安枕，所以有些精力不济。” “心中忧思？”顾风珹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筷，看向对面的人，“爱妃今日，是来给母后当说客的？” 心思被人点破，林芸也不尴尬，反而顺势劝道：“陛下，这些日子，您对太后避而不见，她老人家身子不适，您心里也不痛快。” “臣妾不知道公主做了什么，但公主年纪尚小，一时冲动出错也是有的，况且公主禁足也有一段时间了，还请陛下看在和公主多年的兄妹情份上，宽恕公主这一回吧。” 顾风珹没了胃口，放下碗筷，神情冷淡，“说完了？” 眼看帝王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一旁的应富贵心惊肉跳，却又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陛下，”林芸很快也反应过来，立即跪下请罪，“臣妾知错，不该对陛下裁定之事妄议多言。” 没得到回应，屋子里落针可闻。 半晌，顾风珹突然松了口，神色恢复如初，伸手将人扶起来，语气温和，“爱妃也是关心朕，何错之有？地上凉，起来吧。”错的另有其人罢了。 林芸抬头看了看顾风珹的表情，将手放到对方的掌心，起身谢恩，“谢陛下。” 顾风珹收回手，“坐下吃饭吧。” 说完也没等林芸动作，径自端起碗吃了起来。 午膳过后，林芸行礼告退，顾风珹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回宫路上，红巧略带抱怨，“娘娘，太后和公主的事原本就和您不相干的，您何必为这个跟陛下开口，惹得陛下不快，还差点迁怒于您。” 林芸倒不这么认为，“这三个，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妹妹，都是本宫的亲人，怎么能说是不相干呢？” 红巧依旧有些不服气，“可是太后和公主之前对您……也算不上多好。” 一个刁难找茬，另一个就冷嘲热讽的，每次见面，她家娘娘总是要受气。 林芸笑笑，并不在意，反而出言宽慰身旁的红巧，“好了，本宫都不在意，你倒是斤斤计较起来了。” “朝政繁琐，陛下处理国事已经很累了，若是后宫不宁，陛下怎么能好好休息呢？本宫今日进言，是希望公主的事情能早日有个了结，这样陛下也少了一件烦心事。” 红巧恍然，“但愿陛下能明白娘娘苦心。” 一旁的芳环出声附和，“娘娘如此为陛下着想，陛下一定能感知的。” 林芸闻言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又往前走了一段，芳环再次开口，“娘娘，您的药还在太医院呢，奴婢去取来，让红巧先陪您回去吧。” “也好，你去吧。” 看着芳环离开的背影，林芸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手上用力，捏着红巧的手，语气忍耐，“还有多久。” 红巧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反抗，她明白这人的苦楚，也知道再多言语上的安慰都没有用，所以只轻声回答道：“快了。” 只有两个字，林芸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深呼出一口气，“那就好，回去吧。” ----------------- 御书房内，顾风珹听完回禀，便让人退下了。 看陛下没有开口的意思，旁边的应富贵主动道：“陛下，芸妃娘娘对您也是一片真心啊。” “朕知道。”顾风珹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吩咐道：“派人去寿康宫，就说朕今夜会带公主过去请安，让太后先好好休息。” 应富贵立即应声，“是，奴才这就派人过去。” 传话的小太监很快就到了寿康宫，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后很是高兴，抬手让人下去领赏。 等人离开之后，一旁的云袖开口，“陛下和公主到底是亲兄妹，舍不得对公主太过的，这下太后可以放心了。” 太后总算松了口气，喜得连连点头，“放心了放心了。”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快让人去把若儿接过来，哀家也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自己宫里怎么样，怕是憋闷坏了。” 云袖一听这话，赶紧伸手阻止，“太后，依奴婢看，此事不妥。” 太后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耐，她想见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妥的？ 云袖见状，耐心解释道：“太后，陛下的意思很明白，是他想自己先去见公主，然后再一同来拜见您。” “公主是陛下胞妹，陛下自然疼爱，这样的做法，多半是想给公主一个台阶，兄妹二人和好，太后何不成全陛下的心意？” 被这样一分析，太后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冷静下来，“你说得对，皇帝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总归今晚就能见到人，不必急在这一时。” 有了决断，太后也不再纠结，“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云袖，扶哀家进去歇会儿吧。” “是。” 第84章 解禁 若仪殿内，太监宫女立侍左右，个个低头敛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呼吸重了，被主子责罚。 就这样静默良久，终于等来了救星。 清雨领着送膳的小太监进来，等人摆好之后，才走到顾若儿身边，“公主，用午膳吧。” 顾若儿没说话，起身走到饭桌前坐下。 虽然顾若儿尚在禁足，但膳房送来的饭食却没有丝毫敷衍，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做得十分精致，看起来比平时的还要更用心一些。 见顾若儿没有动筷的意思，清雨主动开口，“公主，不如先喝碗汤，暖暖胃。” 听见这话，顾若儿兴致缺缺，眼里带着点不耐烦，但还是应了一声，当作回应。 一旁的清雨见状，赶紧盛了汤，放到顾若儿面前，“公主请用。” “唔——” 喝进去的汤下一秒就被吐了出来，积攒多日的憋闷和怒火此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顾若儿猛地起身，将汤碗一摔，厉声斥责道：“御膳房是怎么做事的！这样的滚烫的汤水也敢端到我这里来了，都不想要命了是吗？！” 说完犹不解气，将桌上的杯盏碗碟统统摔了个干净。 等顾若儿重新坐下，殿内已然一片狼藉，太监宫女们个个伏地不起，瑟瑟发抖。 清雨适时起身，走到顾若儿身后，替人捏肩顺气，等人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道：“这两日天气沉闷，公主心中难免烦躁，奴婢扶您进去歇息片刻。” 殿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待在这样的地方，只会让自己更心烦，所以顾若儿也没有反驳这话，起身离开了。 直到听见寝殿关门的声音，那些太监宫女们才终于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麻利的将屋子收拾干净，最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寝殿内，清雨扶着人坐下，轻声劝道：“公主，民以食为天，您这样，伤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啊。” 顾若儿撑着头，面色颓然，语气苦涩，“眼下这种境况，我哪里吃得下东西。”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皇兄还关着我，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母后也是，这两天都没派人过来问我如何，他们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吗？”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从前皇兄就是为了她，如同失了智一般，谁的话也不听，甚至不惜顶撞忤逆母后，如今更是为了她，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狠下心来处罚。 想到这里，顾若儿愤愤然道：“母后说的果然没错，那个林芸，根本就是个祸水！” 看顾若儿又有发怒的征兆，清雨赶紧给人顺气，劝道：“公主息怒，为这个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这一劝，顾若儿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皇兄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事情才会迁怒于我的！我现在被禁足，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我，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清雨并没有被吓到，依旧耐心宽慰，“奴婢知道公主心中憋闷，但如今这境况，还请公主暂且忍耐吧。” 这个道理，顾若儿也明白，可她就是气不顺，加上这两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只觉得头晕目眩。 顾若儿呼了口气，不想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摆摆手示意道：“算了，不说这个，扶我去歇会儿。” 等顾若儿睡醒，已经傍晚了。 睁开眼就被一屋的烛火晃得脑袋疼，顾若儿心中烦躁又起。 刚想生气，一旁的清雨先一步在她耳边开口，“公主，陛下过来了，正在外面等您呢。” 原本的愤怒被惊讶取代，“皇兄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知道叫醒我？” “公主别急，是陛下吩咐，让奴婢们不要打扰您休息的，”清雨一边伺候人穿衣梳发，一边提醒道：“公主，陛下这次过来，没准儿是要解了您的禁足呢。” 顾若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一收拾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生怕晚一会儿顾风珹就离开了。 正殿上，顾风珹坐在位置上，姿态悠闲地品茶，看见顾若儿过来，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看到顾风珹的反应，顾若儿顿时冷静下来，现在的她还不敢保证皇兄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自己，万一他是来看自己在禁足期间的表现的呢？ 想到这一点，顾若儿谨慎了许多，规规矩矩的走到顾风珹面前行礼问安，之后便安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顾风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妹妹，手指紧捏着帕子，眼里带着明显的忐忑，整个人看起来拘谨又无措，就知道自己这次生气，确实吓到了她。 罢了，还是个孩子，何必跟她置气。 顾风珹心里叹口气，主动开口道：“还站着做什么，也不嫌累，坐下吧。” 听见这话，顾若儿就知道，皇兄八成是消了气了，心里这口气松了大半，喜滋滋地谢恩，找了个离顾风珹近的位置坐下了。 虽然不生气了，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顾风珹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问道：“禁足这些日子，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是，臣妹明白了。”顾若儿立刻坐好，垂首应是。 顾风珹挑挑眉，将茶碗放下，“那就说说，你错在哪了。” 这是一定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了。 顾若儿咬了咬唇，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这么说。 思索片刻，顾若儿小声开口道：“若儿不该和皇兄争吵，更不该气恼之下口不择言惹皇兄伤心生气。” “若儿日后一定谨记此次教训，不再犯了。” “你想明白了就好。”顾风珹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件事，“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这禁足就免了吧。” 顾若儿闻言，心里止不住的欢喜，立即起身谢恩，“谢皇兄。” “好了，”顾风珹站起身，“这些日子没见你，母后心里也挂念，晚膳就随朕一起去母后那里吃吧。” 说完，顾风珹便先向外走去。 “是。” 顾若儿应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