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心爱上你》 楔子 【楔子】 受台风外围环流影响,局部大雨所带来的厚重云层,披天盖地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半夜趋缓,天地间荡漾着一股湿润润的水气,让夜显得更加冷凉。 突地,原本只有滴滴答答雨声的静谧被一抹刺耳的声响划破── 公寓陈旧的红色铁门被推开,一个急奔下楼的男人抓起妻子的手,扬声喊:「别走!」 对上男人那双黑亮得彷佛荡漾着星光的眼,女人别开眼,冷淡而坚决地开口:「离婚协议书签好之后,请寄回我娘家。」 男人的心狠狠一沉,哽着嗓开口问:「儿子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 听他提起儿子,女人半垂眼眸,许久才回道:「我不适合当妈妈。至于监护权我不会跟你争,孩子就归你。」 她没有出「不要」两个字,答案却再清楚不过。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多痛,只是哽着嗓开口:「孩子还不到一岁……」 「我相信你会比我更爱他。如果你愿意,我爸会给你一笔抚养孩子的费用……」 他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曾经深爱的女人,冷声截断她的话。「孩子需要的不是钱!」 女人抬起眼看他。「但你不是最清楚,没钱万万不能吗?」 女人的话像利刃,狠狠地戳进他的胸口。 「开业与否……不影响我给你的物质生活……」 没等他把话说完,女人激动地猛推他。「但影响我家人对你的看法!对,你医术高明,是前途看好的明星中医师,但又如何?你迟迟不开业,家人都认为我嫁了个没有用的男人。每次回娘家,看到家人同情的眼神,我都快疯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男人一句话也没回应的任她激动发泄。 他就是性格这样温谦儒雅的男人,结婚前,她曾为他深深着迷。 但结婚后,美好的慕恋满足不了出身优渥的她想要的……除了爱情,各方面她都不满足。 她无法想像自己与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思绪转至此,她的想法更加坚定。「总之我累了,后悔了!」 说完,她不等他反应,打起伞,像被什么追赶似的,急忙跑进仍落着绵绵雨丝的雨中。 男人攥紧拳头,死死瞅着妻子无情远去的窈窕背影,只觉世界在那一瞬间被摧毁,无止境的阴霾将他密密笼罩…… 第01章 【第一章】 午夜时分,「柔道大郎」柔道馆那一间放置着沙包和拳脚靶的房间,灯火通明。 一下重过一下的重击落在沙包上,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景昱非坐在角落,身旁摆着一罐啤酒,一脸沉重的看着好友,忍不住开口问:「都过了一个小时,你还没发泄够吗?」 靳隐深闻言,像疯了似的,更加快速出拳,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用尽似的发泄,最后才直接倒地。 看着他因为短时间急骤的动作,使得呼吸加速、胸口剧烈起伏,景昱非丢了条毛巾给他后,沉重地开口:「看来,你还没忘记一纯。」 他跟靳隐深是在高中时认识的,家境清寒的他因为成绩优异获得交换学生的奖生金,到美国念书一年。 那一年景昱非的父母参加了寄宿家庭的计画,当了轰爸轰妈,靳隐深是当时寄宿的学生之一。 他们迅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在靳隐深回台湾后,他们也一直保持联络。 之后他知道靳隐深中医系毕业,通过中医师考试取得中医师执照后,便以资优生的姿态顺利进入医疗体系。 没多久便娶了某财团千金,没想到结婚不过三年,女方便以他不知长进为由,狠心抛下还没满周岁的儿子,签了离婚协议书,结束了三年的婚姻。 可令他不敢置信的是,如今孩子都已经五岁多了,靳隐深居然还没对她忘情? 听到那让他椎心刺骨的名字,靳隐深缓缓坐起身,抹掉脸上、身上大量冒出的汗水,沉默了许久才发出沉郁的低喃。「我只是心疼阿尔有这样无情的妈妈……」 想是对他们恨之入骨,离婚快四年,前妻一通电话没打过,儿子生日更从没出现过。 今天,他从旧识口中听到她可能再婚的消息,那深埋在骨子里的复杂情绪,再度被狠狠扯出,侵蚀着他从未痊癒的心。 景昱非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你该庆幸,阿尔从来不知道妈妈的存在。」 靳隐深心酸的扯了扯唇。「他不是不知道,是早熟过了头,藏起自己的心思……」 景昱非惊讶的看着他。 「有一次到幼儿园接他放学,有个家长问起妈妈,我都还没想好怎么交代阿尔的妈妈跑哪儿去了,便听到他说,妈妈不要他,他有爸爸就好了。我才知道,我爸妈跟他说过一纯的事……」 靳迅尔从会走路开始,便在「柔道大郎」学习柔道,景昱非除了是他的教练,也几乎可以算是他的半个爸爸,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孩子超龄早熟得惹人心疼。 但这些话由心结未解、长年忧郁的好友口中说出来,硬生生多了一点苦涩与难言的心酸。 景昱非为分明是这世上罕见的优质好男人的好友的遭遇抱不平,且感到心疼。 他拍了拍他的肩问:「看来运动消除不了你的烦闷,需要给你一罐啤酒消愁吗?」 靳隐深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喝酒。」 大学时他就对神奇的针灸中医术十分着迷,毕业后远赴大陆南京中医药大学专攻针灸医疗。 几经波折开业后,他便滴酒不沾。 毕竟中医不似西医能以仪器诊病,而是靠着所学以及观察力去辨症,这需要清明的头脑去判断。 疏通或修复经络中失调或淤堵的气血,令气血恢复到相对正常的状态而执针,讲求穴位精准,这更是需要清明的头脑与准稳的落针。 综合以上,他不喝酒。 即便再高兴再难过也不喝酒,这是他坚守多年的原则,也是让旁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敬业负责。 景昱非当然知道他的原则,却忍不住为好友叹了口气。「你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压垮。」 靳隐深不以为意地扯唇,套回上衣,淡淡的说:「走了。不妨碍你跟女友恩爱。」 说完,他不等景昱非反应,迳自走了出去。 景昱非目送着他离开,心里浮现个想法。 靳隐深需要被救赎,而救赎他的下一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在台湾,他认识的女人除了女友就一个住在国外时的邻居妹妹,虽然她也是医生,但两人感觉搭不太上来…… 或是他可以问问女友身边是不是有对象可以介绍? 否则依靳隐深的个性,绝对是会消沉独身到老死,光想到那个凄凉的画面,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有了决定! 夜已深,高悬天际的圆月流泄一地皎洁月色。 「柔道大郎」与「汉方医馆」远离商业大楼林立的市中心,位在闹中取静的社区当中,仅隔一条大马路,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可以回到家。 夜色落,喧嚣止息,四周沉静如水,人行道上洒落的月光被街旁的路灯给取代,坏了几分月色太美的诗意。 靳隐深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移动步伐,突然看到一名肩上背着个黑色大背袋的年轻女人迎面走来。 女人肩上的袋子不小,袋子侧边还有几个突出的黑色长筒,感觉他若不略侧身,应该会撞到对方。 这想法闪过,他下意识侧过身,肩上的背包却去打到女人袋子侧边突出的黑色长筒。 第02章 「啊!」 女人发出一声痛呼,手摀住右肩,肩上的背袋跟着滑落,里头的东西咚咚咚掉了出来。 他猛地定住脚步,目光由女人的反应转而看向掉出好几样东西的袋子,暗暗吃惊。 女人的袋子也太能装了,卷尺、手电筒、水壶…… 在他傻眼之际,却看到女人一手压着肩膀,有些吃力的去追那一个随着地势滚落到车道的黑色长筒。 他回过神,为自己制造出的意外负责,抢先一步,去帮她抢救看似对她十分重要的黑色长筒。 顺利捡回黑色长筒,他一脸抱歉的看着女人,有一瞬间恍了神。 女人巴掌大的脸颜白净,眉睫浓密,杏般的眼清亮,眼尾微微上翘的眼型,让那张清丽的脸颜添了一点娇艳。 那是一张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丽脸庞…… 李星蔓看着盯着她恍了神的男人,沉敛着眼眉,接过他递来的黑色长筒,淡声开口:「谢谢。」 若是平常,任何一个男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铁定会被她狠狠教训一番。 但莫名的,眼前的男人感觉儒雅、忧郁没什么侵略性的气质让她个性里的呛辣消失得无影无踪。 靳隐深由她那张清艳的美脸移开目光,看着她的肩膀问:「如果不介意,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肩膀吗?」 两人只是轻微的擦撞,但依她刚刚的痛呼,以及手压着右肩的姿势,他觉得女人的肩膀应该是受过伤。 中医诊病的基本方法为「望闻问切」四诊法,首步便是透过「望」诊,用眼睛看病人的气色。 路灯明亮,但站在暗处,仍无法清楚观看女人的面部气色,但由她的反应,他可以确定她的肩部有问题。 身为医生的直觉,让他提出了唐突的请求。 李星蔓充满警戒的看着他。 对上她的表情,靳隐深诚挚开口:「我的诊所就在前面,虽然已经休息了,但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看一下。」 他的态度诚挚,但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她傻了才会这么跟着个陌生男人走。 「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麻烦了。」话一说完,李星蔓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向前走。 女人的态度十分果决,步伐轻快敏捷,却无法掩饰她肩上有伤的事实。 靳隐深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坚持要她就医,也明白这些行为在女人看来,很有可能成了觊觎她美色,纠缠不清的痴汉行为。 只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管不住内心身为医生的职责,大步上前,扬声喊:「小姐,请等一等!」 听到他的声音,李星蔓轻拧起眉,停下脚步,侧眸瞥了他一眼,另一手已经伸进裤袋,准备把防狼喷雾拿出来。 靳隐深拿出名片递给她。「找个时间过来,我免费帮你看诊,当我刚刚撞到你的赔偿。」 李星蔓还想拒绝,却看到他又缩回手,由背包里掏出一张恐龙贴纸,撕了一张,贴在名片上面后才递给她。 「来时把这张名片给柜台的工作人员,免得让你等太久。」 李星蔓看着名片上的中医诊所名称──汉方医馆,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再看到上头贴上完全不搭轧的恐龙贴纸,傻眼的扯唇。 有恐龙贴纸就是vip吗? 玩扮家家酒吗? 她想再回拒,却发现男人不由分说把名片塞给她后就往回走。 顺着他远去的身影望去,她发现男人高瘦的身形被路灯拖得好长,因为远去而朦胧的身影,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孤单感…… 一意识到脑中浮现这样奇怪的想法,她甩了甩头,加快脚步离开,结束这一小段意外插曲所带来的诡异心情。 晚餐时间,已过下班尖峰时间,路上车潮渐渐舒缓,却不表示人人都已经下班回家休息,吃着热腾腾的晚餐。 此时,在「王居」奢华成家建案的工地现场,可见一抹戴着安全帽的窈窕身影穿梭其间。 正在各户加班装修的年轻工人腾出时间吃便当,看到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美女,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啧啧啧!这妞,真的有够正!」 目测身高不算高,但身材比例很好,丰胸长腿翘臀,即便是简单的衬衫牛仔裤,也遮掩不住她的好身材。 女人身材好倒也算了,搭上那张即便不上妆也娇艳四射的美脸,俨然成为工地里最美好的存在。 正在扒便当的资深装修师傅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对他咧嘴笑问:「阿义啊,吃辣吗?」 这不正是偷得半点闲情看美女吗? 怎么突然说起吃辣的问题? 「微辣……」 听到他正经八百的讲出这答案,另一个师傅级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那看看就好,吃进嘴哩,可呛死你。」 v第03章[01.16] 他话一说完,几个大男人了然的大笑起来,唯独阿义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像是为他解惑似的,一声娇嗓高高的响起── 「苍叔,麻烦你过来一下!」 李星蔓学校毕业后,在各家设计公司打滚了好大一圈,却始终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正苦恼之际,她因为参加高中闺密沈馥芯的婚礼,意外被挖角进她丈夫元建尧的工作室。 在她进「实焕美学室内设计工作室」时,工作室成立不到几年,却已在客户口耳相传的推荐下接了不少案子,做出好口碑,并在业界得到极佳风评。 元建尧是个人才,在国外拿到建筑学硕士的文凭后专攻室内设计,在学生时期的设计就备受瞩目。 开了工作室后,他的装修团队集结业界最优秀的人才,年纪较大较资深的,全都是跟着元建尧父亲一同打拼的同伴,更是木作手工界里堪称一流的大师级人物。 李星蔓在工作室这些年,每天到工地与这个团队的装修工人打交道,彼此已经十分熟悉。 原本,室内设计师与装潢师傅存在的本质便不同。 室内设计师是在工程进行前,设计规划和生产出图面的人,而装潢师傅是工程进行的执行者,两者常会在施工的过程中产生争执。 一出现与设计图不同的地方,李星蔓会以专业毫不留情指正,而这时,关于装修师傅与室内设计师的战争便会开打。 其中一名师傅阿东听到她的声音,抚额哀叹。「完了完了完了,咱们李大设计师不知道又觉得哪里有问题了……」 b师傅头皮一麻,「不会又要我们把做好的、却不符合她设计图的部分拆掉吧?」 「有可能……」 在老师傅们语重心长讨论时,新人阿义却不在状况里,一整个心思还在美女室内设计师身上,一脸好奇的往音源处张望。 老师傅阿东巴了他的头一下才说:「你可以去蹲墙角偷听。保证你听完,看到咱们李大设计师那呛人的美样,会不举。」 这略带黄腔的话一说出,众人碍于前端开火,不敢大声夸张笑出,只敢嘿嘿地低笑。 而那一端,才上工不到一星期的阿义,还真的捧着便当,偷偷去蹲墙角,惹得众人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半个小时后,李星蔓用一贯的坚持,让坚持传统的苍叔不得不妥协,允诺拆掉已经完工七成的厨房酒藏柜。 李星蔓相信经过沟通,苍叔绝对可以按图制作出她想要的成品来。 她一走出施工的房子,看见团队的工人凑在一起吃便当,直接走了过去。 阿东一瞟见她窈窕的身影,一改刚刚评判的嘴脸,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扬声喊:「蔓姊,过来一起吃便当啊!」 撇开工作不说,李星蔓与团队的人已经混得很熟,处在阳刚味十足的工作场合,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听到阿东喊她蔓姊,她皱起雅致的绣眉,娇声抗议。「东叔,都让你别这么喊我了……」 阿东咧嘴笑得爽快。「我们这群老人在工作上说不过你,私底下,不在称谓上占占你便宜,心里过不去啊!」 这样的答案,真是让人无言呀! 李星蔓啼笑皆非,有些不满的嘟囔:「公事公办,说得我好像靠嘴皮子刁难你们似的……」 「没有没有,谁敢说我们『实焕美学』之花没实力?」 「就是就是!」 没等一群老师傅有机会开口逗她,李星蔓飞快转了话题,开口问:「师傅们吃便当会饱吗?要不要晚些请助理帮你们带消夜,还是再买些运动饮料过来?」 毕竟是出卖劳力的工作,李星蔓还是很体恤师傅们的辛苦,在餐饮方面十分贴心,就怕这些大男人会吃不饱。 「够了够了,你叫的便当都是平常一个半的分量,倒是你,不吃完便当再走?」 「不了,我今天有约。再麻烦师傅们了。」 说完,她看了看时间,又和师傅们交代了一些施工上的细节后便匆匆离开。 走出施工的区域,李星蔓脑中转着还是工作的事,正想着却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尖叫声传来。 李星蔓回过头,看到一个大约七、八岁,剪着经典西瓜皮、齐浏海发型的小男孩一脸惊恐的边哭边跑。 直到小男孩撞到她,小手自有意识的圈抱着她的腿,她疑惑地低下头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男孩受了极大的惊吓,遇到大人,不管认不认识,下意识便紧抱住她的腿。「呜……姊姊……救命!」 「救命?」 李星蔓的心因为他的话一凛,才想问清楚,却在眼底映入一抹黑色身影的瞬间,明白小男孩为何会惊恐害怕了。 原来有一只大黑狗龇牙咧嘴的追在他身后。 看着那只大黑狗狂追的狠样,李星蔓脑中没来由闪过一个画面,跟着尖锐的耳鸣伴随着强烈的晕眩袭来。 她打了个踉跄,眼前就要一黑时,一抹高频率的惊慌伴随着哭声撞进她的耳膜── 「呜……姊姊,它来了……救命!」 v第04章[01.16] 以为自己会晕过去的李星蔓猛地回过神,在黑色大狗就要扑上两人的前一刻,火速脱下脚上的鞋子,砸向大黑狗。 大黑狗被砸得痛得叫得更凶狠。 李星蔓瞥了一眼,当机立断抱起孩子,没命似的往前直冲! 第二章 都说人的肾上腺素在紧要关头时会发挥惊人的效力。 今天,李星蔓验证了这句话。 其实她平常也十分怕狗,印象里只要被狗追,都是妹妹李星宇挺身护她,帮她赶狗。 没想到她居然可以在怀抱着恐惧,脚上还掉了只鞋,抱着个十多公斤的孩子,跑得比平常还快。 她没了命的狂奔,直到感觉呼吸急促,心脏仿佛要由剧烈起伏的胸口跳出来才停下脚步。 小男孩被她护在怀里,感觉她停下,靠在某家店的外墙喘气,他才偷偷的探出头往后看。 「放心,狗狗没追上来。」李星蔓边喘边说。 确定这一点,小男孩仰起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她说:「姊姊你真的好厉害喔!」 听到小男孩还带着点奶音的软嗓,她低下头,一眼就被电到了。 小男孩的脸蛋比一般男孩白嫩,深褐色的深邃眼瞳像是有星星掉进他的眼底,让人目光舍不得离开;鼻挺唇薄,粉嫩如新樱,如果不是褐色的眉生得英气,真的会让人误认为是小女生。 她揉了揉小男孩柔软的发丝,拧起雅致的眉问:「有受伤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却将手搭在她的胸口,皱起俊秀的眉。「姊姊的心跳太快,不正常。」 感觉他的小手贴在胸口,李星蔓的脸不自在地一赧。 做这件事的如果是成年男子,她铁定会毫不留情地狠赏他一巴掌,偏偏他的年纪还小,加上脸上流露着关切,她心头一暖的拉下他的小手说:「姊姊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把他放下,确定他站稳后,李星蔓摸了摸他的头问:「这个时间怎么还没回家?」 「爸爸还在忙,我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李星蔓皱了酿眉,接着问:「家里没其他人可以带你回家吗?妈妈也在忙吗?」 说到「妈妈」两个字,她看见小男孩半垂下眼眸,明亮的俊萌脸庞蒙上一层显而易见的黯然。 「只有爸爸……」 听见他的咕哝,李星蔓的心一凛,暗想,是父母亲离婚的原因,才让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自己回家吗? 她有些好奇,但看到小男孩黯然的神情,不敢再问下去了。 每个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难题,她不该为了满足好奇心去触及小男孩的伤心事。 心里的想法一定,她问:「需要姊姊送你回家吗?」 靳迅尔虽然才只有五岁,但他知道很多事,知道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丢下他、丢下爸爸,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他知道爸爸很辛苦、很不开心,却仍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所以他一直努力当个独立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回家,不让爸爸担心。 他应该要自己回家,但想到这个好心的姊姊为了保护他鞋子掉了一只,心扑通扑通地像是要跳出胸口,他很担心,所以决定要带姊姊回去让爸爸看看。 他主动牵起李星蔓的手,非常有礼貌地问:「姊姊,我家就在前面,可以麻烦你陪我一起回家吗?」 李星蔓对上他荡漾着期待的俊秀小脸,心莫名软得一塌胡涂地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是靳隐深的休诊日,一结束拖到快七点才看完的下午诊,他便匆匆回到同栋二楼的住家,开始准备晚餐。 自从妻子离开后,他一个人独自带着小孩生活。 在孩子年纪还小时,他常常为了帮儿子洗澡、泡牛奶、换尿布,忙得手足无措。 母亲心疼他、心疼孙子,加上他开业在即,索性把孙子接回家看顾,晚上才由他接回家。 只是随着诊所开业后,生意愈来愈好,他陪孩子的时间相对的变得愈来愈少,他正苦恼之际,儿子居然自己提出不去奶奶家的要求,放学时由好友的柔道馆专车到学校接送去练柔道。 练完若他腾不出时间,儿子便自己走路回家。 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好在柔道馆与家里的距离很近,儿子独自走了大半年没发生什么状况,他也渐渐放心。 今天时间有点紧迫,他先将备好料的蒸鱼放进电锅后,匆匆下楼,准备去接人时,却听到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靳隐深定住脚步,看着大门打开的瞬间,却因为太过惊讶而僵愣在原地无法反应。 「爸爸,我们回来了。」 随着新迅尔稚嫩的娃娃音落下,李星蔓也因为看到眼前的男人,惊讶的僵愣在原地。 不知两个大人的状况,靳迅尔扯着父亲的手,着急地嚷嚷:「爸爸,姊姊的心跳不正常,你快帮她看看!」 v第05章[01.21] 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加上儿子聪明,靳隐深完全不把他当孩子,给他说的床前故事不是草药的故事便是医例,耳濡目染下,儿子比起一般孩子多了点医学常识。 听儿子这么说,他回过神,看了看女人略显苍白的脸色,正色开口:「坐一下,我帮你诊脉。」 「我去帮姊姊倒一杯水。」 靳迅尔丢下后背包,急忙地跑去厨房。 靳隐深见状扬声喊:「阿尔不用急,慢慢来!」 「爸爸不可以让姊姊走掉喔!」靳迅尔听见父亲的声音,跟着扯着喉咙应声。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只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好奇,语气却十分温谦地开口问:「请问小姐是我儿子学校的……老师?」 李星蔓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状况下,遇到这个在不久前才遇到的男人,表情还有些恍然。 听到他不确定的询问,李星蔓解释。「不是老师。」话略顿,她微拧起雅致的眉,「我们是在路上恰巧遇到,他被狗追……」 李星蔓这句话才落下,看到原本温谦忧郁的男人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是担心还是生气? 李星蔓有些担心小男孩会被父亲责骂,冷着嗓开口:「这位先生——」 她的话甫出口,便见小男孩兴冲冲地捧了一杯水走得小心翼翼,看见父亲沉凝的脸色,顿住脚步,仰头凝视着他,喊了声:「爸爸……」 靳隐深接过他手中的水杯摆在一旁后,才半弯下腰看着儿子问:「你遇到狗了?爸爸不是告诉你尽量别经过工地吗,还有,你应该等爸爸去接你的……」 听着父亲一句接着一句,靳迅尔知道父亲被他吓坏了。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伸出双手拍拍父亲宽阔的肩膀,认真地说:「爸爸,阿尔没事,姊姊抱我跑得好快,还拿鞋吓大黑,所以只剩一只鞋。好多人等爸爸看病,爸爸很辛苦,阿尔会勇敢,爸爸别担心。」 听着儿子说出这番话,靳隐深的心疼得翻江倒海。 依现今社会的状况,很多家庭多半只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很容易便被宠成小霸王。 他家这个呢,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被逼着聪明早熟贴心,每每想到这一点,他便觉得愧疚。 这时,听到儿子说的话,靳隐深只觉心疼的感觉在胸口蔓延,最后一直往眼眶、鼻头窜。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忽略那股酸涩,挤出声音。「为了阿尔爸爸不辛苦。以后爸爸会去非叔那里接你回家,知道吗?」 「阿尔可以,非叔有教功夫……」 靳隐深看着儿子,动之以情,说之以理。「爸爸当然知道非叔教了你功夫,但你的年纪毕竟这么小,真正遇上危险,体型上的限制,力气也不够,会局限功夫的防身应用。今天幸好有个好心的姊姊出现帮你,如果没有呢?如果你受伤了,你让爸爸怎么办?」 他一说完,靳迅尔沉默地垂下眼睫,好半晌才又抬起头问:「爸爸,阿尔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阿尔不要成为爸爸的负担,阿尔不是拖油瓶,阿尔要照顾爸爸保护爸爸……」 说着说着,眼泪委屈的一颗颗滚落,让他再也说不出话的发出呜呜的哭声。 看着儿子握着小拳头,压抑的哭声,靳隐深压根儿忘了家里还有个陌生女人,紧紧的抱着儿子哽了嗓。 「傻儿子,爸爸不是说过,不用管别人说什么,爸爸只要有你就心满意足……你不是负担……是爸爸的幸福……」 李星蔓原本还想质问男人为什么这么大意,但听着两父子的对话,听着小男孩说出这样的话,以及男人哽着嗓的回应,她居然感觉心情被心酸的氛围渲染,让她有想哭的感觉。 可以感觉,男人很爱孩子。 两个人到底相依为命多长的时间了? 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一下波动的情绪,双眼打量着四周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居家空间, 发现没有半点属于女人存在的痕迹。 所以男人是单身带着孩子…… 他的老婆上哪去了? 正当她疑惑之际,室内的电话突然传来内线铃声,划破了一屋子让人心酸的沉静。 靳隐深回过神,这才想起,女人一直站在一旁,冷然的神情看不出此时的心情。 在彼此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有种脆弱的一面被人窥看的错觉。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可以麻烦你再等我一下吗?」 李星蔓正想开口,却看到原本哭得唏哩哗啦的小男孩端起地上的水杯,殷勤地朝她走来。 「姊姊请坐,请喝茶。」 因为气氛实在太尴尬,李星蔓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但这时就近看着小男孩,看到他那双长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俊秀小脸上满是期待,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期待,却说不出再见。 她接过水杯,在沙发一隅坐下,等待。 靳隐深处理好门诊护理师拨上来请示的问题,看到儿子挨着漂亮女人坐着,不知说着什么,逗得外形冷艳似乎不怎么爱笑的女人频频扯开笑颜。 v第06章[01.29] 女人的笑,赏心悦目,却也让他惊觉,儿子再怎么聪明早熟,毕竟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他嘴上说只要有爸爸就好,但心里其实还是渴望母爱的吧? 思绪转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禁又一郁。 李星蔓不经意抬起头看到男人的表情,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他整个人会散发着沉郁的气质。 男人看起来颇年轻,年纪至多才三十出头,但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是满年轻就结婚了…… 当李星蔓发现自己开始对男人产生好奇,心头不由得一颤。 父母出车祸时她也在车上,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她一直觉得,自己个性里与妹妹相似的开朗乐观似乎也跟着父母离开。 这些年,她除了保护妹妹,让妹妹不受父母的离世而影响以及工作外,她已经很久没对其他的事产生兴趣或好奇心。 靳隐深对上女人瞅着他显得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觉地扯开可亲的笑容说:「我先帮你诊脉。」 已经看惯男人眉宇间蒙着的淡愁,突然见他扯唇一笑,眉眼俱柔的模样居然让李星蔓感觉心脏没来由怦动。 见她迟迟没动作,小男孩在一旁用稚嫩嫩的萌嗓说:「姊姊不用怕,爸爸很温柔。」 瞅着男人发呆已经够尴尬了,她连忙伸出手,送到男人变出的垫子上头,却听到他开口。 「左手。」 李星蔓赶紧换手搁放在垫子上。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多大变化,但由她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是紧张的。 靳隐深柔笑,嗓音温软平和地道:「放轻松,紧张会影响脉象,间接影响诊脉结果。」 李星蔓想否认,却想到他是中医师,自己紧张的心跳绝对会显现在脉象上头,假若嘴硬却被他诊脉诊出端倪,不是更尴尬? 她懊恼暗想,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缓和怦动的心跳。 靳隐深让她缓和情绪,侧过眸对儿子说:「阿尔,你去洗手洗脸,等会儿准备吃晚餐。」 靳迅尔自从懂事以来,遇过很多像眼前的姊姊一样或者更漂亮的姊姊,却没有一个可以像她这样,在自己也很怕的状况下,保护了他。 也就是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已经深深的烙进他的心口,不可抹灭。 神似父亲的俊秀小脸先是一黯,随即扬声问:「那爸爸替姊姊诊完脉,可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察觉到儿子反常地喜欢眼前的女人,靳隐深正声道:「姊姊或许有事,不要为难人家。」 听到父亲的话,原本发亮的小脸瞬间又黯然了下去。 李星蔓看到他的反应,心一软,却又觉得这状况实在有些奇怪。 她和这对父子才刚认识,似乎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吃晚餐的地步啊! 李星蔓有些为难,正犹豫着该怎么拒绝才不会让孩子难过,却听到男人缓声开口:「没事,你不用为难。来,我帮你诊脉。」 靳隐深没等她反应,便收敛柔和神情,伸指搭上她嫩白皓腕,开始为她诊脉。 因为男人出声缓解她的为难,李星蔓的心思也跟着定下,放在他的动作之上。 她看着他修长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按在手腕上的动脉,再看向他英俊却专注的神情,不自觉又恍了神。 在她恍神之际,那抹温柔平软的嗓缓缓在耳边响起。「麻烦给我你的右手。」 李星蔓依言伸出右手,感觉男人轻压她的手心。 男人的指腹略带着薄茧,稍稍施压落在手心的感觉,没来由让她的心微微悸颤。 她偷偷抬起眼睫看着男人,发现那张清郁的俊脸分外专注,也莫名的吸引着她,让她无法移开目光。 靳隐深所有思绪都放在辨症上,没发现她的目光,只徐声开口问:「你是否长期有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 突然听到他点出长期困扰自己的症状,李星蔓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由她反应靳隐深知道自己没问错,接着又问:「以前发生过什么让你受了很大惊吓的意外吗?」 素昧平生,如果不知道他是中医师,李星蔓真的会以为自己是来看能见阴阳的命相师。 她酌量着言词,半晌才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父母发生车祸后,她得了厌食症,好不容易克服了,她却觉得自己开始有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 她并不以为意,却备受困扰,家里的长辈带她去收惊安神,甚至看过西医做了心脏方面的检查也没发现异状,之后医生将她的病况归为心理性,给她的建议还是要做心理谘商,吃药舒缓。 因为不想受药物控制成了药罐子,她便没多理会…… 靳隐深不知道她的状况,只是依脉象做出详尽的解释。「你的左寸脉有悸动感,这是受惊吓的脉象。至于胸闷呼吸不顺的症状,应该是惊吓与压力导致心神不定的表现。通常在惊吓之后心神不安定,气便无法按常道运行,所以会让你感觉胸闷呼吸不顺。手心跳得较沉较缓,说明得病时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略顿了顿,他又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男人不过把了她的脉,压测了她的手心跳,便能将她多年来不以为意的病症说出。 v第07章[02.04] 李星蔓对他的专业饮佩不已,虽说学术有专攻,但他这么年轻,不难想象继续钻研下去,成就绝对非凡。 只是他最后一句话问了什么, 他这是为了儿子留她吃饭的意思吗? 这想法才闪过脑海,她却听到男人开口又说:「如果没有紧急的行程,我想用砭石帮你收惊。另外你的右肩我也想一并帮你处理一下。」 会错意,即便男人也许没察觉,她也暗自尴尬的觉得脸烫热,却也讶异他居然还记得她的肩膀有伤。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耳边飘出一抹稚嫩萌嗓—— 「姊姊,有爸爸在,他可以让你很舒服喔!可是砭石收惊和针灸需要一点时间……」靳迅尔转而望向父亲问:「爸爸,可以等姊姊吃完饭休息一下再做吗?」 儿子的童言童语绝对不可能有弦外之音,但新隐深为什么觉得有些字眼,会让人很不小心的想入非非? 他暗暗懊恼的宁定不该乱拐弯的心思,正声道:「如果姊姊不嫌弃我们吃得简单,我很欢迎。」 所以,决定权又回到她手上了。 「姊姊,爸爸的厨艺不好。但今天是蒸豆豉鳕鱼豆腐,鳕鱼和豆腐都很嫩,是爸爸唯一一道做得最好的菜,保证好吃喔!」 靳隐深听到儿子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无力的撑额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由中医师瞬间化身为厨师,准备晚餐去。 这是李星蔓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待这么久的时间。 一般与业主讨论房子装修事宜,基本上业主家里不会只有一个男人,因此她从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今天,因为自己一时善心大发,她把被狗追的小朋友送回家,还很顺便的看了中医,继而走进男人的私人空间,她实在无法感到自在。 「姊姊,吃饭。」 李星蔓回过神,发现男人已经炒好一道菜,桌上有一锅汤,一道蒸豆鼓鳕鱼豆腐以及一盘水煮地瓜叶。 虽然菜色简单,也还没试过味道,但光看到那一盘翠绿油亮、上头撒了姜丝、蒜片、枸杞的地瓜叶,颜色漂亮得不得了,她便觉得食指大动,不自觉就比平常多吃了一点饭。 吃饱后,李星蔓主动提洗碗,毕竟蹭了人家的晚餐,是应该做点家事做为回报。 没想到她一开口,小家伙便已经嚷着要帮忙。 靳隐深平时的主位被抢,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只有摸摸鼻子去准备等一下要治疗用的东西。 李星蔓见靳迅尔兴致勃勃地搬了小板凳摆在她身边,有些啼笑皆非地问:「阿尔可以帮什么忙呢?」 吃饭时,因为靳迅尔亢奋的情绪,两个处在尴尬氛围中的大人,藉由他,迅速了解了彼此。 她也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头好壮壮像七、八岁孩子的靳迅尔,事实上只有五岁大。 「我会冲碗啊!碗冲干净后放在沥碗架上沥干,爸爸会再摆回碗盘柜里面。」 李星蔓才与父子俩相处这么一丁点时间,却对他们愈来愈好奇。 孩子的妈妈到底去哪里了? 离开多久的时间? 怎么能让个才五岁的小小孩这么坚强独立? 她心里充满疑惑,却不敢真的问出,只是一脸温柔地着看着神情专注认真帮忙做着家事的小小孩。 第三章 李星蔓才擦干手,便被靳隐深请到一间摆着病床的房间。 房间不大,除了病床以外,一旁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仪器,医疗用品之类的东西。 「先躺下。」 虽然是个简单的指令,但第一次跟个男人单独待在这么个小空间,李星蔓几乎可以感觉到空气里充满着男人阳刚的气息。 明明靳隐深就是个看起来斯文、一身满是忧郁书卷气的「盐系男」,怎么给她的感觉这么强烈。 李星蔓大感不解,也因此感到莫名局促,动作有些不自在。 当她躺上床,侧过脸看着男人美好的侧脸以及喉结线条,居然有一种想要朝他的喉结咬一口的冲动。 这冲动一涌现,李星蔓吓得暗暗地呜咽了声。 她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闺蜜沈馥芯最近老在她耳边嚷着,她年纪不小了,积极着要替她找对象, 还是因为妹妹最近交了男朋友,看到她成天笑得像个傻瓜,被爱情滋润得像朵花般的幸福样,所以不自觉被影响了? 虽然她没想过要谈恋爱,但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其实是寂寞的、渴望的…… 想到这点,她心里愈发悸动,只好撇过头,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镇定下来。 v第08章[02.07] 靳隐深专心准备所需医疗用品,没发现她爬上床的姿势太过诡异僵硬,回身看到她时,已见她平稳的躺在病床上。 他徐声解释,边摆弄她的手臂边说:「我会先用砭石疏通你手臂内侧的青灵穴,青灵穴是心经的穴道,也是收惊的要穴,可以帮助你心神安定下来。跟着我会往下顺着神门、少府穴一直到末端的少冲穴,替你理顺整条心经的气。」 听着他边说边做,做完左边再做右边,她突然忍住不住的打了嗝。 李星蔓连忙捂住嘴巴,还来不及脸红便听到他说:「这表示胸口通气了,你试着深呼吸看看。」 李星蔓做了个深呼吸,竟然发现胸闷心悸的窒闷感消失了,整个人瞬间轻松许多了。 「这也太神奇了……」她为他的治疗手法啧啧称奇。 「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人体的穴位通血脉,通了气顺了血脉,身体里的窒碍也就消失了。等等我还会在你的印堂、神门及大陵三处下针,以安神、解决胸闷心悸,也算是稳固砭石的疗效。」 她点点头,观察着他的言行,心里的纳闷逐渐扩散。 两人才刚认识,他却给她一种沉稳、细腻的感觉,对孩子的爱更是远胜过一般父亲……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失去妻子? 李星蔓完全没发现,她对这个男人产生的好奇心已经太超过…… 在她不小心又走神之际,却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 「好了,现在帮你处理肩膀的问题。」靳隐深的目光落在她合身的牛仔裤上,正声道:「要麻烦你坐起来,落针穴位是你的条口穴,所以要麻烦你把裤子脱掉。」 看他指着自己的小腿位置,想到要在他面前脱裤子,李星蔓窘得只想尖叫。 靳隐深也知道,多数患者会因为落针位置必须除去身上衣物而感到不安,递了条大毛巾给她后,便转身去消毒针具。 见他那反应,李星蔓忍不住在心里斥喝自己。 李星蔓你够了喔!这是医疗行为,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停止上演那些有的没的想象! 她赧红着脸,快手快脚的下了病床,想快点把裤子脱掉,再用他递来的大毛巾把下半身遮住,却因为太心急,脚还没从裤管完全抬起,便被自己打结的双脚给绊倒。 「啊——」 她尖叫,靳隐深听到动静,放下针具,直觉回身一瞥,便见女人朝他倒了过来。 他直觉伸出手抱住她,却还是抵挡不住她突然扑来的力道,往后猛退几步,撞上房门。 李星蔓撞进他的怀里,手押在他的胸口,这才惊觉男人比她以为的还要强壮。 即便隔着衣料,她可以感觉他的体温,以及掌下肌肉硬实却充满弹性的触感—— 当这念头浮现,李星蔓这才发现自己意淫起眼前的男人,不制止,她绝对犯罪吧? 李星蔓猛地打住思绪,只觉怀恼羞愧尴尬,各种复杂心情把她揽得像个青涩的小女生。 她烧红了脸。「对对……对不起。」 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慌得手足无措,想拿大毛巾遮住自己的下半身,又发现另一脚还卡在裤管里,根本动弹不得。 靳隐深打从见到女人第二面开始,对她就抱持着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是自从妻子离开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再看见她与儿子相处时的情形,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那是他多年来一直憧憬的,所以他无法把她当一般的病患看待。 当她因为这小意外突然撞进他怀里时,他无法再维持身为医生对待病患时的冷静自持。 在她惊慌失措的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困在自己的裤管时,感觉身子腾空—— 「啊!你做什么?」突然被公主抱,李星蔓不由的惊呼,下意识抱住男人的颈子。 靳隐深一把抱起她,却没想到她会搂住他,太久没亲近女人柔软娇躯的身体紧绷,半晌才开口:「别紧张。」 他让她坐回病床,顺便将大毛巾盖住她的大腿后,在她面前蹲下,语气沉稳地开口:「我帮你把裤子脱掉。」 李星蔓这才体会到他的贴心,而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且一脸正派的医生模样,她若露出别扭害羞的模样,不是很奇怪吗? 她按下浮动的心绪,看着他替自己脱掉卡在脚边的牛仔裤,看着自己两条白嫩嫩的腿露在男人的目光下,她又管不住脸红了。 一察觉自己的反应,她暗暗在心里发出呜咽。 天啊!她跟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才第二次见面,她竟然得在他面前脸掉裤子,露出两条白嫩嫩的腿? 虽说现在满街都是穿迷你裙露出两条美腿的辣妹,且脱裙子的目的是要治疗,但在这么个小房间里,只有他这么个大男人,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啊! 李星蔓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胡思乱想」会持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段期间,每每去工地监完工,经过汉方医馆,她总会想到靳隐深要她至少每个星期回诊一次,直到疗程结束的要求。 只是那天被他针灸过后,她肩部以及手臂的疼痛舒缓了许多,但手头上未完的案子加上看到医馆外排队的人潮,她望之却步,只能默默经过。 该死的是她的心,管不住便会想起那对父子,想起那天靳隐深与她在那间充当诊疗室的房间里发生的事。 这太不寻常! v第09章[02.09]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妹妹,为什么那对父子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影响她…… 她想得正入神,却突然感觉一滴冰凉的水落在脸上。 她回过神,疑惑地抬起头,赫然发现更多雨滴啪答啪答由云层厚重的天空落了下来。 「不是吧!」 气象报导这两天有雨,必须随身携带雨具,但她忘了,也或许是存有一丝侥幸,根本没想过要带伞。 因为工地不好停车,只要来监工,她便会把车暂停在妹妹的男友开的柔道馆前。 虽说两地距离不远,但这下好了,依这惊人的雨势,她铁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人行道两侧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久,心一狠,她认命的加快脚步,跑进雨中。 只是李星蔓才跑了五十公尺便后悔了,雨大得惊人,她真的是由头湿到脚,全身无一处干爽! 她懊恼无比,却在这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劲力给扯住了,跟着一道隐含着薄怒的嗓音响起。 「你搞什么?没带伞至少找个地方等雨停啊!」 李星蔓抬起头,一眼就撞进男人幽深的眼眸,心猛地一震。 是靳隐深,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抑下心里的疑惑,呐呐地开口:「呃,我……这里没地方躲雨……」 「不是有我的手机号码吗?」 是有,但她根本没想到可以打电话向他求救,就算想到,她也不敢打,毕竟他们没熟到可以打电话请他送伞的程度吧? 见她张着嘴说不出话,靳隐深扯了扯她的手臂,「不冷吗?先上去再说。」 上去…… 李星蔓撇了眼中医诊所,发现招牌的灯已经关了、铁门拉下,想来已经准备要休息。 想到又要进入有他的空间,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没、没关系,不用麻烦——」 她的拒绝消失在男人冷厉的眼神之下。「想感冒吗?怎么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被他这一说,李星蔓有种自己好像真的很不懂事的错觉,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他上楼。 李星蔓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走过的地上留下一道由身上滴落的水痕,觉得自己像在水里刚被捞出来似的。 进门后,靳隐深把她留在玄关,「你先脱鞋,我去拿条毛巾给你稍微擦一下。」 就算他没说,她也不好意思湿着这一身,踏进人家家里,把地板给弄湿。 等待的同时她发现屋子里很安静,除了靳隐深经过才打开的灯,刚刚进门前只有客厅留有一盏小夜灯。 靳迅尔那小家伙睡了吗? 李星蔓觉得奇怪,一看到靳隐深便好奇地问:「孩子睡了?」 「阿尔一个月里会有几个周末回老家陪我爸妈,我刚送他过去,回来正准备上楼就看到你了。」他边说边把大毛巾递给她。 李星蔓点了点头。 这代表,这个家现在就只有她和他…… 想到这一点,她清稚的脸蛋冒出热气,心头兴起无来由的骚动。 惊觉脑中冒出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连忙甩头将那奇怪的骚动给甩开。 见她拿着大毛巾,时而皱眉时而摇头,露出不同于精明清朗外表下的茫然可爱,深深戳中靳隐深的心,让胸口微微悸颤。 他暗暗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一下内心的悸颤,开口催促。「简单擦一下,快进去冲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李星蔓回过神,开始动作,却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没有换洗衣物……」 「我会找件衣服给你。你这身湿衣服换下来,我先帮你洗、烘干后,你再换回去。」 既然有烘衣机就更方便了。 「麻烦你了。」 李星蔓脱下湿掉的布鞋,在靳隐深的指示下进了浴室,当她脱掉身上的衣物,看见自己的内衣和内裤时,脸不禁烫红。 她完全没有想到贴身衣物的问题…… 李星蔓正苦恼之际,敲门声传来,男人的声音跟着飘了进来。 「我把衣服在浴室门口,湿衣服你就先放着,等你洗完我再进去拿。」 她怎么可能把换下的衣物交给他拿去洗烘啦! v第10章[02.12] 李星蔓窘得脸发烫,应了声,却已打定主意,冲完热水澡再跟他借烘衣机,处理自己的湿衣服。 十分钟后,李星蔓换上靳隐深拿给她的衣物,她却禁不住想笑。 他看起来明明就是属高瘦型,衣穿在她身上怎么会变那么大? 无力理会自己滑稽的模样,她想到自己穿着靳隐深的衣服,感觉鼻息仿佛还留有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便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她努力稳定情绪走出浴室,却看到靳隐深人在厨房,不知在忙着什么。 靳隐深听到动静,回身看见李星蔓甩着宽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暂时穿我的衣服。」 李星蔓不确定的问:「这是你的衣服……没错吧?」 「是啊,怎么了?」 她纳闷地嘟囔。「没事。只是觉得你看起来瘦瘦的,怎么衣服穿在我身上变这么大一件……」 他笑着解释。「男人与女人的骨架有着与生倶来的差异。只是没想到,穿在你身上会这么觉松。」 难怪女人爱穿男友的衣服,纵使松垮垮的遮掩住曼妙的身材,却也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更让他很不小心的就对她产生无限遐想。 这不是好现象。 靳隐深移开几乎要粘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身将煮好的热饮倒进马克杯里,递给她。 李星蔓看着杯子里的液体黑乎乎的,腾腾热气中有一股黑糖香和说不出的熟悉辛香料的味道。 「是什么?」 「黑糖姜茶。生姜有袪风散寒、暖宫,治痛经的功效,对女孩子很好。只是不知道你怕不怕辣,我没敢放太多姜。」 不愧是中医师,说的话总会掺上几句专业术语,加上他的细腻、温柔,实在让人无法不感到窝心。 「谢谢。」 下了雨,空气冷凉的湿冷天气最适合喝上一杯热饮,甜甜的暖暖的,仿佛连身体都温暖了起来。 靳隐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问:「最近很忙吗?怎么没过来继续你的疗程?」 这是一个让李星蔓不知怎么回答的问题。 那日回家后,她便上网查了关于靳隐深与他的诊所,才知道他是目前最火红的名中医师。 撇开年轻英俊这一点外貌优势不说,他的医术是被认可的。 也因为如此,求诊的人挤爆了诊所,甚至造成为了抢预约挂号,一大早就在门口排队的夸张现象。 她的工作行程满档,根本没时间排队看医生,而且她跟靳隐深没交情可言,更不可能直接闯进他家请他继续疗程。 种种原因,她很爽快的直接做了无须继续疗程的决定。 「其实针过那一次,还有照你叮嘱的,适时舒展腰肢,转动头颈,舒松肩关节,真的好很多了。」 这是大部分病患的心态。 靳隐深略皱起浓眉,语重心长的开口:「病灶末除,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会复发。」 这俨然是医生训话的口吻让李星蔓乖乖地闭上嘴听训。 「既然来了我帮你再针一次,不过你先等我一下,我先帮你把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洗烘。」 听到他的话,李星蔓急慌道:「你告诉我洗衣机在哪,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感到尴尬,美脸透着不自在的粉晕,惹得靳隐深也跟着不自在了起来。 他清了清喉咙才说:「后阳台。」 「谢、谢谢。」 话一说完,她把空杯子放进洗碗槽,才急慌慌的跑掉。 靳隐深看着女人急忙跑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自己根本没发现的微笑…… 在等待衣物洗烘的时间,靳隐深边替她针穴边开口叮嘱:「平常保养也很重要。如果发现自己伏案太久,你可以在患部贴敷上温湿的毛巾,加速局部血液循环,松弛紧张僵硬的肩周肌群。」 李星蔓是在认识新隐深后才开始接触针灸,感觉他取穴下针后,一股酸麻胀热的感觉闪过,接着就是留针十五分钟再拔针。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却有种眼皮愈来愈沉重的感觉。 她嘟囔,语句因为睡意,糊糊的。「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了,哪还有时间做这些……」 意外看到她展现这憨萌的一面,靳隐深的语气不自觉放得更软。「抽个半小时的时间爱惜自己不难。」 「唔……」困意袭来,她连回答都省了。 「累了就眯一下,好了我再叫你。」靳隐深说完,直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边翻中药医理案例边等候。 v第11章[02.15] 十五分钟后,靳隐深帮她除掉针,却发现李星蔓的身体斜了一边,大半张脸压在沙发上的恐龙抱枕,睡着了。 他疑惑地蹙起眉嘀咕。「到底是把自己搞得多累……」 女人熟睡的脸庞线条柔美,嫩唇微张,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娇憨之气。 靳隐深杵在原地,不自觉凝着她的睡颜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过神却陷入要不要喊醒她的天人交战之下。 最后,他实在舍不得打扰她的酣眠,拿了儿子放在沙发上的小被子替她盖上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看书。 只是连靳隐深也想不到,在有个女人存在的空间当中,仿佛平时吸的空气都变得柔软了。 他在那宁静美好的氛围下,不知不觉跟着睡着了。 午夜,滂沱大雨转小,如牛毛般的细雨绵绵洒落,让空气一直维持在满是湿意的冷凉当中。 李星蔓睡到一半感觉有些冷,醒过来后,睁开眼,看到屋子里陌生的摆设,恍然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打量四周环境时,她看到靳隐深就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椅,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上还拿着厚厚的中药医理案例,但眼睛闭着,头歪斜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应该是睡着了。 发现这一点,她感觉莞尔。 他们怎么会对彼此这么放心? 这想法才闪过,李星蔓却被一声突然响起的声音给瓜分了注意力。 「别、别走……」 以为他醒了,李星蔓正想开口,却听到靳隐深说出更多痛苦的哀求—— 「不要丢下他……他还很小……我会努力……不要……不要这么残忍……不会让你丢脸……」 李星蔓很努力才由他几近呢喃的模糊语句里听出他说了什么,那同时,心跟着紧紧一揪。 他在作梦,很肯定是恶梦,因为他紧皱着俊眉说出的梦话,夹杂着浓浓的忧郁与痛苦。 她好奇的是,梦里让他如此痛苦的那个人是谁? 不要丢下他……他还很小……这说的不会是孩子的妈妈吧? 李星蔓想到之前靳迅尔提起妈妈时脸上黯淡的神情,看见两父子相互依靠的相处模式,连同他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推敲出结果。 是因为夫妻的感情出问题,所以孩子的妈妈丢下孩子离开了吗? 虽然与靳隐深认识不深,但由他与孩子的相处以及待人的方式看来,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才是…… 意外被挑起的心绪起起伏伏,李星蔓却在瞅着他脸时,看到他的眼角流下眼泪。 他没再吐出任何呓语,但双手拳头却死攥着,把裸露在棉t外的强壮手臂总得紧紧的。 显然他无力挽回那段关系,而这因此成为他的恶梦吗? 一股难言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她禁不住起身走向前,清楚看到他深邃清俊的轮廓因为皱眉而绷紧,额头染上一层薄薄光晕的汗珠。 她随手抽了张面纸,替他将额头上的汗水以及眼角的泪痕给擦掉。 感觉轻柔的碰触,靳隐深睁开眼,看到一张女性脸容,下意识便一把抓住她的手。 被他死扣着手腕,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直勾勾瞅着她不说话,李星蔓有些不知所措。 「我……对不起……啊!」 她还没说完,便被男人一把带进怀里。 「靳……」 她才开口,便感觉男人捧住她的脸,用唇封住她微张的小嘴。 第四章 李星蔓的唇一被男人的嘴覆住,便感觉属于他的气息一古脑窜进她的呼吸,还没深吻,思绪竟已有昏昏蒙蒙的趋势。 太危险! 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李星蔓便知道,她被这个男人给吸引,否则不会那么仔细打量他的模样。 但她的积极主动从来不是用在爱情上,看上眼,没有更多认识与了解,她不会轻易发展成爱情。 而缘分促使他们再度有了交集,对彼此的了解虽不完全,却也足以让她渴望发展那一眼就看上的缘分。 她想要他,可偏偏他们之间还杵了个女人,她或许是抛下两父子走了,但他们离婚了吗? 现实让她用尽蛮荒之力才躲开他的吻,捧住他消瘦的脸颊,强迫他正视自己。 「靳隐深,你要吻我可以,但我要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吻的女人是谁?」 靳隐深被过往的恶梦折腾得思绪浑浑噩噩,梦里不断回放着前妻离开前的那个雨夜,一直深藏压抑在内心的痛苦也跟着溃堤。 v第12章[02.18] 没多久,他感觉有人替他擦汗,熟悉的温柔碰触让恶梦远离,回到他们仍热恋着的美好大学时光。 他既怀念又激动地抓任那双手,像是一直想抓任那曾经的美好,甚至在睁开眼,看到那张流露着关心的美丽脸庞时,他像着了魔似的,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住。 不到几秒的碰触,女人别开脸躲掉他的吻,跟着脸被那一双软嫩的小手给捧着。 女人坚持的力道,让他不得不看向她。 也就是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对上那双清亮明媚的美眸那一刻,靳隐深这才如梦初醒的露出错愕的神情。 「李、李星蔓!」 李星蔓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宇,迷蒙的表情、失焦的目光褪去,恢复原有的斯文清朗神态,可以肯定他已经醒了。 她无视他的惊诧,开门见山的说:「我不否认被你吸引,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当替代品!」 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没有所谓的矜持,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 刚刚的吻虽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碰触,但已经算是侵犯了。 「对不起……我……」他一脸懊恼愧疚,却听到女人清悦的声嗓传来,打断他的话。 「不要道歉,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妇之夫就够了。」 「有妇之夫……」他苦涩的扬唇,「我已经离婚好几年了,不是有妇之夫,却是个带着五岁儿子独自生活的单亲爸……」 看不惯他自嘲阴郁的模样,李星蔓一确定他单身,直接将唇贴上眼前那张扯着碍眼笑弧的唇。 感觉女人软嫩的小嘴贴上,他惊诧的呼息一滞,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李……」 见他僵着身体,一副被她强吻似的反应,她恼声问:「你不是想吻我吗?还是真的懵了头,把我当你的前妻才想吻的?」 靳隐深老老实实的回答:「是真的懵了头,以为在作梦,把你当我的前妻……才吻下去的,对不起……」 这男人不是老实过了头便是对她没兴趣,但若说没兴趣,他为什么还让她坐在他身上,靠在他的怀里? 他们原本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浅吻,让她瞬间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想拥有这个男人,所以现在她要跨越友谊那条线,探索更多的他。 她小心翼翼地问:「靳隐深,你……对她还没忘情?」 前妻的离开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每个人看着他孤孤单单带着孩子,都以为他对前妻仍没忘情,所以封闭自己的心房。 其实他只是心疼孩子,偶尔会在下着雨的夜晚,想起妻子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靳隐深扯唇黯然开口:「我们的爱已经因为她当年的决定消失了。我在乎,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 「她为什么离开?」 关于前妻为什么离开,是个很长的故事,他没想过要对谁隐瞒。 只是他好奇的是,李星蔓为什么想知道? 他想听她的回答,所以开口问了。 「我说了,我被你吸引了,确定你单身,我就可以放心爱上你。」 李星蔓的话让他的心因为期待却又怕受伤而隐隐发颤。 离婚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顶着失婚男、单亲爸的称呼,凭着他自身优秀的条件,他一样可以找到条件不错的对象。 但顾及儿子的感受,也考虑到交往对象的心情,加上没碰到令他心动的对象,他一直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当个彻底的绝缘体。 偏偏儿子带着她闯进他的心房,他却禁不住问:「不是同情?」 李星蔓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同情?你有什么好同情的?全台湾独自扶养子女的单亲父母还少吗?」 她的质问让他一时哑口无言。 「带着个孩子就不能再谈恋爱、不能再结婚吗?别告诉我,你真的有这样保守的观念。」 靳隐深被她给搅得心绪沸腾。 「跟我在一起,不会只有我……」 他脸上的表情太哀伤,那双幽黑的眸子像是盛载着太多沸腾的情绪,水汪汪的仿佛随时会掉下眼泪。 明明是个大男人,偏偏露出这样惹人怜惜的模样,大大刺激她内心柔软的一隅,让她的心软得一塌胡涂。 她强抑着内心的激动,语气轻快地说:「我当然知道,买大送小嘛!挺划算的。」 前妻离开后,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不免会惹来旁人的议论,招来同情垂怜的目光。 李星蔓看着他的眼神不是同情,而是像一汪温暖的流泉,缓缓流过他冰冷、满是伤口的心扉。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澎湃,情难自禁的俯下头,攫住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v第13章[02.21] 李星蔓的话才说完,便感觉他微凉、柔软的唇瓣衔住她的唇,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密密包围住。 她怔怔地睁着水灵灵的杏眸看着他。 他……吻了她。 在刚刚那一番对话后,他依旧这么做,表示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吧? 李星蔓意识到这一点,感觉心跳因为喜悦而狂乱的在胸口怦动,却突然感觉他吻她的力道变重了。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五章 自从与靳隐深确定关系的那场性爱后,李星蔓开始学会划分时间,不把所有的心力全放在工作上。 空出来的时间,则多半都给了靳隐深父子。 这一天,她一如既往,在靳家待了好几个小时还舍不得离开时,却在突然接到老板元建尧跟她追工作进度的电话才惊觉,自己又赖在他家太久,把该工作的时间都给浪费掉了。 她暗叫了声惨,拎着包准备回家,却发现靳隐深跟了出来。 「怎么了?」 「我陪你走过去。」 深入交往后,李星蔓由生活中的大小事物发现,靳隐深是个细腻体贴的情人,她也才明白,原来被呵宠保护着的感觉这么美好。 只是心甜归甜,她还是没忘记,男友除了呵宠她外,还有对一个小家伙的关爱是不容遗忘的。 「虽然孩子睡着了,但留他一个人在家不好吧!」 「放心,他睡熟了就是一觉到天亮。再说陪你走过去不用十分钟的时间,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李星蔓迟疑了片刻,欣然从命地拉着他的手下楼。 两人的恋人关系才刚始不久,即便已经有过最亲密的身体接触,对彼此却还是处在半生不熟的状况。 他们就像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与大女孩,一点点亲密的碰触都能引发心跳怦动,让脸上呈现甜甜的粉晕。 这会儿两人只是牵着彼此的手,漫步在路灯明亮的人行道上,没说话,依旧是蜜味四溢。 走着走着,李星蔓看到自己的车子,略带遗憾地说:「到了。」 靳隐深看着停在柔道大郎前那台白色minicooper,好奇地问:「你一直以来都把车停在这里?」 「嗯,这间柔道馆是我妹妹的男友开的,工地那边不好停车,便让我把车停来这里。」 听她说完,靳隐深诧异地问:「你妹妹不会正好是李星宇吧?」 她一怔,正想开口问他为什么知道时,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 「李星蔓!」 李星蔓转头一看,发现妹妹与她的男友景昱非的身影映入眼底,下意识松开与靳隐深十指交握的手。 她的动作很快,却饱含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景昱非用饶富兴味的表情看着靳隐深说:「兄弟,看来你得好好交代这是怎么一回事。」 靳隐深是直到前一刻才猜想到,他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好友的女友的姊妹。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李星蔓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星宇与李星蔓两姊妹是不同典型的美女,但毕竟是姊妹,眉宇间的神韵还是十分神似。 这缘分,让人惊喜。 「阿尔还在家,想八卦得去我家。」 景昱非看向女友,还没开口便听到她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去吧!我和姊姊一起回家。」 从参加无国界医疗团队的摄影工作回台湾后,她是在男友的柔道馆帮忙,从公关到宣传甚至是打杂,什么都做。 偶尔她会在男友家过夜,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搭姊姊的顺风车,乖乖回家。 只是今天意外撞到的这一幕太让人震撼,她莫名有些心慌,说完话便拉着姊姊的手往车子走。 李星蔓还有些恍神,被妹妹拉着走时,目光对上靳隐深温谦柔软却略带忧郁的眼神,不禁想,他在担心什么? 她想问,人已经被强塞进车子的副驾驶座里。 「我开车。」 难得强势的李星宇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后便迫不及待开口:「姊,你和深哥是怎么认识的?在交往吗?」 v第14章[02.28] 李星蔓听一向直率的妹妹神情凝重地一连丢出好几个问题,心不禁微微一凛。「怎么了?」 李星宇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你知道深哥他……离了婚,还带了个孩子吗?」 「嗯,知道。我见过阿尔,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看向妹妹,「相处下来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也喜欢他,只是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婚吗?」 刚刚意外得知靳隐深是景昱非的好友,她有些讶异,是怎样的缘分牵扯才把他们凑在一块儿? 后来想想,却也觉得这是件好事。 她对靳隐深的感觉来得太突然,还没能多深入了解便跌了进去,这时身旁有个了解他的人,让她能快速多了解他一点,她会对这段感情更放心。 李星宇听姊姊这么问,明白她是真的对靳隐深动了真感情。 姊姊向来是个冷情的人,出社会后,更是把仅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她的工作上头,即便追求者多到数不清,条件好的更是不在话下,却也没见她对谁动过心,甚至连给约会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靳隐深,景昱非也不止一次提过想替好友找对象,但听说他将心力全放在自己的中医诊所以及儿子上面,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其他女人。 像他这样的男人,即便条件再优秀,要找到愿意与他共度一生并契合的女人机会渺茫。 她没想过两人可以凑在一起,却没想到,老天就把两个同样孤独也同样优秀的人给凑在一起了。 两人这段感情李星宇当然乐见其成,也明白靳隐深的为人,却还是不免担心。 见妹妹始终没开口,李星蔓一颗心悬在胸口不上不下怪难受的,按捺不住的问:「喂,问你呢!靳隐深的事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李星宇玩味的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调侃道:「看来深哥已经让我姊陷得很深啰!」 明知道妹妹是有意调侃她,她还是管不住脸红地怒瞋了她一眼。 得到亲姊一记白眼,李星宇不敢再造次,乖乖开了口:「嗯,非说过,深哥所遇非人,大学时和一个家境富裕、倒追他的千金小姐陷入热恋,毕业后就结婚了。后来女方嫌深哥一直没办法开业,让她在家族亲戚面前失了面子,所以在阿尔还不满一岁时就离开了。」 想起一个月前那一个雨夜,靳隐深吐出的呓语,她的心不由得一揪。 是怎样狠心的女人,居然为了面子可以抛夫弃子? 见她沉着脸思索,李星宇正声问:「姊,虽然我们都知道深哥是个好男人,但你想过如果让长辈们知道……」 虽说现在离婚的男人很普遍,但还带个孩子,多少还是会引好事之人说闲话。 他们家长辈虽然开明,却也不知道可以接受到什么程度,让人不免有些担心。 李星蔓经妹妹一提,这才想起家里那些可爱的老人。 父母早逝,叔婶以及爷祖们对他们两姊妹关爱有加,如果知道她跟个带着孩子的失婚男谈恋爱,不用想,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李星蔓捂脸哀叹。「我相信长辈有识人的眼光,或许见过阿深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只是光想到要牵扯到那边去,我头就痛!」 当初堂哥带着假扮他女友的学妹回家一个晚上,两人便假戏真做的谈起恋爱。 妹妹带着柔道教练男友景昱非回去,他是以柔道对太极的武术切磋,便轻轻松松赢得长辈的心。 若她真的和靳隐深走到见家长的那一天,深可得费点心思才能过关啊! 担心归担心,但李星蔓向来不是杞人忧天的个性,那一天还没真正到来,日子在工作与谈恋爱中充实度过,她很快得把那个担心抛诸脑后。 她看了看时间,确定由「实焕美学」承包装潢的每一户施工都按图操作,她这才放心的离开工地。 因为工地离靳隐深的诊所只有一小段距离,就地利之便,她几乎都是直接回靳隐深家里和两父子一起吃晚餐, 今天时间尚早,她想了想后,经过仍塞满候诊病患的中医诊所,直接往柔道馆走去。 上了车后,她先传简讯告诉景昱非她会去接靳迅尔,不用十分钟的车程,人已经来到附近的幼儿园。 正值放学时间,幼儿园大门外挤满来接小孩的家长的阵仗,让没当过妈的李星蔓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交通实在太混乱,她索性将车子停在离幼儿园有段距离的路边停车格,直接下车。 当她的脚步再度回到幼儿园,一眼就看到靳巡尔一脸落寞的坐在内门的阶梯,看着同学们—— 跟着父母回家。 一直以来,他们看到的靳迅尔都是异常懂事的笑脸,这样的神情,还是她第一次看到。 她不懂,一个才五岁的孩子,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居然早熟到把一个小小孩该享有、渴望的都压抑在心底……感觉难受极了。 突然,一声询问打破她的沉思。 「小姐,请问……」 李星蔓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紧握着大门的铁栏杆,眼睛看着靳迅尔出了神。 「不好意思,我要接靳迅尔。」 幼儿园老师闻言,笑着问:「是李小姐吗?刚刚景教练来过电话了,请您等等……」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靳迅尔突然看到李星蔓,一扫脸上落寞,整张俊秀小脸亮了起来。 v第15章[03.03] 「蔓蔓姊姊!」 因为太开心,他边喊边跑,一个不小心就跌了个狗吃屎。 李星蔓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跌了一跤,吓得心脏漏了一拍。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起他检查,发现他鼻头和下巴蹭破了皮,膝盖也是相同的状况,让她看了好心疼。 「急什么,姊姊又不会跑掉……」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小男孩将整张脸埋进她的怀里,双手将她抱得紧紧的。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带着浓浓撒娇以及寻求安慰的意味,让李星蔓的心像被谁紧紧掐住似的,冒出源源不绝的怜意。 她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问:「很疼吧?」 「嗯。」他没敢哭,却是由鼻头发出一声,微哑的软软童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李星蔓胸口溢满柔情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痛就哭出来,没关系的。」 「阿尔哭爸爸会担心。」 他这回答,搅得人心发酸。 李星蔓暗自整了整情绪,摸摸他的发顶才说:「阿尔真棒。姊姊去跟老师借医药箱,帮你擦药好不好?」 靳迅尔靠在李星蔓怀里,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柔软将他密密包围,觉得痛都不见了。 他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姊姊抱一下就好了,不用擦药。」 「是怕爸爸担心吗?」 「嗯。」 李星蔓没好气地轻掐他红扑扑的嫩颊。「小傻瓜,不擦药爸爸才会担心。」 说完,她起身想去跟老师借医药箱,却感觉手被一双嫩嫩的小手给拽住,动不了。 她垂下眸,看到靳迅尔一双眼仍瞬也不瞬地瞅着她,似乎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姊姊马上就回来。」 李星蔓感觉他的依赖,心想可能是因为受了伤,也可能是发现有了可以撒娇的对象,才让这早熟的孩子露出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她的心软得一塌胡涂,加快动作去借来医药箱。 替他消毒擦药时,他没喊痛,李星蔓动作更加轻柔的把伤处全贴上ok绷,却发现他居然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她苦笑,却不禁些苦恼。 车子停得有点距离,抱着个孩子走过去,她怕自己受过伤的手会不堪负荷,正烦恼之际,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她好奇的望去,看到一抹熟悉的高瘦身影冲进教室。 视线一相触,眼底映入靳隐深一脸惊慌焦急的神情,见他微张嘴,李星蔓抢先一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闭上嘴,发现儿子睡着了,一双小手像抱紧救命浮木般的用力抱着她。 那画面冲击着他,让他喉头哽涩,胸口一阵奔腾。 再怎么早熟,毕竟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怎么会不渴望母爱,怎么会不孤单呢? 他放缓脚步走向她,直接蹲在她面前,还没开口,便感觉李星蔓温柔软腻的手替他抹去额头冒出的汗水,顺道轻抚过他不自觉纠结在眉心的折痕。 她的动作柔柔的,却仿佛夹带着强大疗愈的力量,暖暖的抚过他内心的不安与伤痛,让他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这感受让他悸动不已,没等她缩回手,靳隐深一把抓住她那双软荑,紧紧握住。 他握着的力道有点重,连小孩抱着她的力道也是这样强烈,让她感觉她是被他们需要着的。 压力有点大,但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甘之如饴。 暗暗凝定内心波动的情绪,她小声问:「你怎么跑来了?我经过时看到诊所前还排满多人的……」 「下午诊看完,其他都是晚诊的病患。想趁这中间的空档来接阿尔,没想到你早我一步。」他的目光扫过儿子贴着ok绷的地方问:「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擦伤。」 靳隐深松了口气,「回家了,我来抱吧!」 「嗯。」她才准备让靳隐深接手,没想到靳迅尔感觉到偎暖自己的温度远离,下意识将手圈得更紧。 靳隐深见状,拍拍他的背,柔声哄道:「阿尔,爸爸抱你。」 因为感到温暖安全,酣睡中的靳迅尔下意识的呢喃出声音。「我要妈妈抱……」 第一次由儿子口中听到妈妈两个字像椎心利刃,狼狠的插进靳隐深胸口,愧疚与心疼,绞得他一颗心疯狂发颤,鲜血直冒。 第16章 其实他一直知道儿子渴望母爱,只是没表达出来…… 清楚捕捉到他骤变的痛苦神情,李星蔓伸手握他紧攥成拳的手,柔声说:「没关系,孩子想睡,难免会比较粘人,我多抱一会儿,你去开车吧。」 靳隐深凝着她,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真心疼爱孩子的柔软神情,眼眶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涩湿润。 她会是老天给他的补偿吗? 一回到家,李星蔓直接抱着孩子进房,靳隐深连饭都没吃上便匆匆赶回诊所,继续他的晚诊。 一直到晚上十点,他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打开门,他便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热热的面香,早熬过用餐时间的肚皮不自觉发出饥肠辘辘的咕噜声响。 李星蔓听到动静,看到他,脸上露出得意洋洋地灿笑。「时间抓得刚刚好,你去洗手、洗把脸,我们一起吃饭。」 靳隐深看着眼前那张噙着温柔笑意的脸,胸口再度沸腾着难言的激动。 以往,诊所忙得再晚,他也是以儿子为主,最后才会考虑到自己的需求,也因此睡得少、吃得不正常,才会让原本高瘦的身形显得更清瘦。 如今他的生活里多了个女人,偶尔分担了他扛在肩上的重量,他却有种恐惧惶然的不真实感。 他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 她真的愿意陪他们父子走到最后吗? 见他郁着张脸僵杵着不动,李星蔓忧心忡忡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他,摸了摸他疲惫的脸问:「怎么了?」 「蔓蔓,你会一直陪着我和阿尔吗?」 听他吐出饱含着激动的微颤语句,李星蔓不禁想起妹妹说的话。 她说靳隐深自从妻子离开后,便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 可想而知,一个大男人被挚爱背弃,或许连疗伤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逼着兼顾事业还要身兼父职、母职,是怎样艰辛的一个历程。 不难想象,这样的他对爱情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而她第一次感觉心动便是栽在这样的男人手上,心口烙上他们的身影,她怎么舍得离开他们》 思绪转过,李星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希望气氛太凝重,于是有点使坏的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唔……这得看你怎么表现……」 见他因为自己刻意拉缓的语句,脸上流露出紧绷不安的情绪,她心一揪,双手勾住他的颈子,凑上嫩唇,重重啵了他一下。 这个吻来得突然且直接,让还陷在沉郁思绪的靳隐深一下子转不过来的做不出反应。 瞧他傻怔的模样,李星蔓笑着说:「我煮的面味道虽不怎么样,但胜在心意,先吃好不好,要不饿着你,我会心疼。」 靳隐深反复咀嚼她的话,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甜笑,瞬间明白她的心意,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地。 「阿尔……」 「放心。没敢让他睡太久,七点多便喊他起来洗澡,吃过饭,还陪玩了会儿桌游后,便早早让他上床睡觉了。」 刚刚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份在极短时间建立起的默契,让他心口热烫,喊出的声音带着温意。 「蔓蔓……谢谢……」 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伤,一点小小的举动便可以让他感动得眼热喉涩,却也让她疼得无以复加。 「谁让我栽在你们父子手上……」 没等她半娇嗔的把话说完,靳隐深已经低下头,封住她的嘴。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六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这男人外表看起来儒俊斯文,没想到用这说书口吻般的语气调起情来威力这么强。 瞧她被自己逗得羞答答,他抱着她进浴室冲了澡后,才一起把那一锅糊了、冷掉的汤面解决。 简单填饱了胃,李星蔓靠在男人的怀里昏昏欲睡。 靳隐深看她那模样,开口问:「今天要留下来吗?」 面对现实问题,李星蔓苦了张小脸的半撑起身子,「懒得回去了,但我还有图稿得赶……」 「明天进公司再画不行吗?」 交往后,他一直觉得李星蔓把大部分的心力与时间放在工作上,这也是她的肩部积劳成疾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所谓的「赶」,或许只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习惯性反应。 第17章 「是没到非要今天晚上赶出来,只是习惯……」 听到如他所料的回答,靳隐深果断的把她重新压回怀里,一手揉压着她肩颈的穴位,警告道: 「你这个惯性赶图的习惯得改,别把我帮你治好的肩膀又给搞坏了。」 感觉他的手力道适中的掐揉,李星蔓感觉说不出的慵懒袭来,让她没半点坚持的决定赖在他的怀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靳隐深以为她睡着了,却突然听到她娇娇懒懒的声音传来。 「深,这里腾个位置让我放张绘图桌好吗?」 靳隐深想也不想的回应,「当然好,省得大半夜扣着你不想放你走,只是你别妄想半夜还要加班工作。还有,我会多添几盒保险套放着。」 听到他慎重其事的回答,李星蔓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因他的最后一句话窘得脸儿发烫。 她抬高手,扯了扯他的耳朵,娇声嚷嚷:「大色鬼,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靳隐深咧嘴笑得无赖。「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淫羊蕾……」 李星蔓一听到那一味让她很害羞的药草,直接捂住他的嘴,却没想到男人居然伸出舌头舔她的手心。 感觉带着湿润的痒由手心窜进心口,她羞得连忙缩回手,直接便对上他窜出情欲火光的黑眸,精神都来了。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美好的周末一大清早,李星蔓姊妹以及李白鸿夫妇一大早便被炮轰似的简讯给轰炸回老家集合。 两个热恋中的女人以及那对已过新婚燕尔却依旧激情四射的夫妻,以着同样睡眠不足的哀怨熊猫脸,互看着对方。 「这次是谁闯的祸?」 继李白鸿终结单身、李星宇名花有主后,有孙万事足的李家长辈已经许久没搞这等大阵仗。 李星宇忐忐志志的看向姊姊,「李星蔓……」 「李星蔓?」李白鸿夫妇一脸状况外的看向大堂妹。 突然成为众矢之的,李星蔓心口一跳,脑中火速闪过之前妹妹提醒过她的事—— 关于靳隐深的事。 想起这个可能,她不确定地咕哝,「不会吧……」 她的咕哝才落下,李白鸿不敢置信地问:「你做了什么?」 就他所知,比较有可能会闯祸的李星宇在交了男朋友之后,被正气男友引导得循规蹈矩,连让长辈们频摇头的狗仔工作都辞了。 反观李星蔓,从小就是模范宝宝,优秀得不需要让人担心。 但她此刻的反应让他有些担心。 李星蔓正想开口,便听到李白鸿的母亲李丘凤媛一脸凝重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妈,怎么回事?」 李丘凤媛看向李星蔓,忧心的抓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开口:「蔓蔓,你一直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怎么……怎么会跟个离婚还带着孩子的男人在一起呢?」 果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不知道长辈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但李星蔓早有心理准备,也理解旁人以失婚的角色看待靳隐深的偏见,只是心还是管不住的为他感到不平。 她还没开口,李星宇便抢先发问:「婶,你们为什么知道?」 「隔壁的美芬婶前阵子去替儿子顾小孩,看到蔓蔓去幼儿园接孩子……」说到这里,她敏锐地打住话,看向李星宇。「你知道你姊姊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怎么没回来报告?」 一直以来,李星宇都是长辈们监控堂哥李白鸿感情动向的探子,现在李白鸿都终结单身了,她自然乐得告别「抓耙子」生活。 再说了,靳隐深可是男友拜把子的好兄弟,人品严选认证,她根本没有反对的必要。 她急忙解释。「婶,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就照实说了。深哥是阿非的好兄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李星宇的话还没说完,李丘凤媛思绪灵敏的组合了一下关系,惊呼道:「天啊!李星宇!这么说来是你牵的红线?」 她的话才落下,李星宇都还来不及辩驳,便听到身后传来声若洪钟的咆哮—— 「你这胡涂虫!」 在高龄超过一百岁的李姓宗长李云儒手中的拐杖要招呼下的那一瞬间,李白鸿眼明手快的在老人家出手前,抢下他的拐杖。 「阿祖,有话好说,别激动!别激动!」 见老人家气得涨红着脸,陆续出现的一干人等也忙在一旁抚劝着。 蛮恒柔更绝,直接说:「阿祖,听到哭声没?不知道是那三只哪一只跌倒了……」 第18章 李白鸿家那三胞胎可是李家长辈的软肋,她这一开口,瞬间就瓜分几个老人家的注意力。 李丘凤媛忧心忡忡开口:「害呀,七坐、八爬、九发牙,这几只还没八个月,但爬得可厉害,会不会真的撞到了……」 身为活力阿嫂的她正要冲去救援,却听到丈夫李夙渊率先拽回理智。「咦,不对,我们家金孙不是被亲家公接去……」 李夙渊话还没说完,蛮恒柔瞬间成为众矢之的,但她其实没在怕,直接躲在丈夫身后,露出哀伤的神情。「糟糕,一定是被那三只吸走太多养分,我迅速老化,出现幻听了?」 在场的人因为她这一番话差一点笑出来。 李家就蛮恒柔这么个曾孙媳,长辈们可疼了,她这明显要打圆扬、缓气氛的举动让李云儒想骂却舍不得骂。 「你去一边,不准说话。蔓蔓过来。」 李星蔓朝堂嫂投以感激的眼神,在长辈们一坐定后,李星蔓主动跪在李云儒面前,态度坦荡地开口:「阿祖,我是跟个离了婚还带了个孩子的男人在一起。」 听她的自白,李云儒瞪大眼。「蔓呀,你是真胡涂了吗?一个云英末嫁的好姑娘怎么反而跟了个离婚的男人?不糟蹋吗?」 「是啊!蔓蔓,爷爷都跟你说了,想跟你相亲的青年才俊,条件优秀的男人多到都可以绕耀亲里一圈,任你挑选啊!」 「对对,上星期那个刚当选议员的周议员还在问,有没有机会安排你们见见面……」 听着长辈们左一句右一句回荡在耳边的话,李星蔓坚定无比地开口:「阿祖、爷、叔,阿深是离婚还有个孩子,但他很好,孩子也很乖很懂事,我想和他在一起。」 她这话说出口,吓得李丘凤媛瞠目结舌,赶紧缓颊的问:「蔓蔓,你们在一起没多久,你真的了解他吗?知道他离婚多久了?是什么原因离婚的?真正走出伤口了吗?他与前妻的关系如何?俗话说,男人离婚穷十年,刚谈恋爱都是一头热的盲目,这些都是要考虑的事……」 都说李家媳妇不简单,李丘凤媛条理清晰,问出的每一句都直击重点、引人深思。 李星蔓是个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生,一确定靳隐深是她想要的男人,她便会力争到底! 「虽然我们在一起不久,但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他是个中医师,离婚好几年了,会离婚是因为前妻嫌弃他没办法给她过更好的生活,没办法满足她的虚荣心,所以净身出户为条件,连孩子的抚养权都放弃没要。」 李丘凤媛毕竟是女人,听到有女人连小孩都不要也要换取自由身,有些难以置信。 「对方是个中医师啊?」 察觉到李丘凤媛的反应,小帮手李星宇急忙补充。「嗯,他的诊所就是在柔道大郎附近的汉方医馆,之前电视新闻还报导过,让人抢排队、争破头的那家中医诊所。」 李星宇这番话让李丘凤媛的态度有些动摇,但李云儒可没那么好说话。 曾孙女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他对她们两姊妹更是保护呵宠,即便男人条件再好,有过一段婚姻,当现成后妈,怎么想都不妥当。 他强硬道:「不管他多有名,多优秀,我都不同意!」 李星蔓知道,这是老一辈人的偏见,长辈们不同意她和这样的男人交往,她其实可以理解。 她不急不躁的分析。「阿祖,你只要见过他,便会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心动,为什么值得我争取。或许离婚是个缺憾,但其实离过婚的男人会格外珍惜缘分,会比单身男人更穏重也更现实,却也更懂得怎么爱一个女人、体贴一个女人。再说了,我不是一个浪漫的女生,没耐心去挑选一个看对眼的男人,然后进行漫长的改造工程。既然遇到一间已经过改造的、美轮美奂的样品屋,我当然先抢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星蔓跟个失婚男在一起的消息,原本是件让长辈们急得跳脚、偏离轨道的行为,可为什么,由她口中说出来,选择失婚男才是王道? 李夙渊不自觉的附和,「唔,这么听蔓蔓说起来,是真的有点道理……」 李云儒知道这个曾孙女向来聪明冷静,条理分明,他这样听她说着,差一点就要点头称赞,附和她独到精辟的分析。 可一听到儿子居然出声附和,他立马抓回理智,瞪着儿子,斥道:「混帐东西,我们家蔓蔓被那个男人迷了魂才这么说,你附和个啥劲?这啥道理啊?」 遭受鱼池之殃,又怕年事已高的父亲情绪太激动,李夙渊不敢反驳,连忙改口。「没道理、没道理……爸,您说得是,说得是啊!」 李云儒冷哼一声,接着一一点名。「你们这些做人家哥哥嫂嫂的,也得尽尽责任,妹妹不懂事,该多开导督促。还有李星宇,你跟着瞎起哄什么,改明儿个叫阿非过来。」 突然被点名,李星宇心里纳闷,却不敢有太大反应的问:「阿祖,您没事找阿非做啥?」 瞧曾孙女表面不露声色,但俨然一副怕被他这个当阿祖的坑了似的,李云儒感叹道:「唉,瞧瞧,都还没嫁人,心就偏了,我还敢奢望你长进吗?」 李星宇抱屈的喊冤,边暗示堂嫂祭上他家三只小狮崽去哄人,自己也赶忙上前耍萌卖甜,让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恢复原有的热络。 李星蔓在一旁看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既然与靳隐深的感情稳定发展,或许得找个机会让他见见长辈们,否则这么时不时被急召回老家叨念,头也很痛呀! 周末,靳隐深的诊所半天诊,周日则是固定休假日,这两天,只要儿子回爷爷奶奶家,基本上就是他和李星蔓的两人世界。 一早,李星蔓被急召回老家,他则送儿子到爷爷奶奶家,一直待到吃过午饭才回到家。 一回到家,他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李星蔓处理好事情没,突然响起的电铃声让他放下手机。 前些日子他打了一副钥匙给李星蔓,让她方便进出,今天居然按起门铃,不会是把钥匙搞丢了吧? 靳隐深暗付,却又想到李星蔓不是那么粗心的人,只能半带着疑惑,上前去应门。 当他打开门,看到的不是近来熟悉的脸庞,而是会在午夜梦回间,出现折磨他的久违容颜时,他几乎无法反应的证愣在原地。 何一纯看着前夫的反应,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靳隐深飞快敛住脸上的神情,抑下内心波动的情绪,冷着嗓问:「你来做什么?」 感觉他的冷淡,何一纯不依地嘟起唇抗议。「这么久没见了,怎么是这样的反应?真让人伤心耶!」 第19章 靳隐深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岁月善待眼前的女人,就是优渥的环境让她有足够的金钱去维持她的青春美貌。 这一刻,何一纯保养得宜的精致脸容几乎与当年离去时的模样没啥差别,甚至可以说,看不出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只是她再美,都与他无关了。 他很庆幸,儿子今天去了爷爷奶奶家,否则让她这么突如其来的登门造访,他会很难跟儿子解释。 靳隐深略定下思绪后才开口,「你不应该没联络就这么跑来。」 多年不见,他依旧斯文俊气,温润如朗月。 可惜这样一个男子并不适合她。 强烈感觉自己不受欢迎,何一纯也懒得寒喧,装做彼此还很熟稔的模样,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有事找你谈,不会让我就杵在门口说吧?」 靳隐深再一次庆幸儿子不在家,他打开铁门,让她进屋子。 何一纯一进屋子,好奇的张望一番才说:「这几年你的中医诊所经营得不错,应该赚了不少钱,怎么还住这样的地方?」 她一开口,充满评判的语气让靳隐深想起两人离婚前,她天天无理取闹对他吵嚷着的话。 那一段天天争吵到无力应付她的无理取闹的日子,消磨了爱情,成了他不堪回首的恶梦。 他隐忍着内心的不悦,淡声问:「你想谈什么?」 见他没聊过往的兴致,何一纯也不想自讨没趣,径自道:「我要结婚了。」 「恭喜。我不会去祝福你。」 听着男人波澜不兴的语气,她冷晬了一声。「真无情……」没等他开口,她紧接着又说:「这便是我来的目的。」 靳隐深不解的看着她,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何一纯也不卖关子,坦坦然然的说:「我的末婚夫是政治世家,一家都是政客高官,要的媳妇可是万中选一,无可挑剔的。我爸好不容易才谈到这一门亲事,我们都希望你对我们那一段婚姻,还有生过孩子的事保密。」 靳隐深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是要完全抹煞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孩子的存在…… 想到自己竟然曾经爱过这样的女人,想到儿子有这样一个妈妈,靳隐深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双手紧握成拳,将内心激动的情绪都握进那一掌当中。 好半晌,他整理好情绪才抬起眼,凝视着她问:「一纯……难道我和儿子真的——」 似乎是猜到他会说什么,何一纯抢先一步截断他的话。「阿深,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一段错误的结合。我们根本不应该开始,不应该结婚,更不应该把孩子生下来……」 多年后,再一次听她说出这些话,靳隐深只有浓浓的厌恶。「就算是错误,也已经结束这么多年了。至于那段过去既然都是我们不堪回首的过去,我又何必主动提起它?」 庆幸他们有共同的想法,但这仍不足以让她安心。 「我要的是你万无一失的保证!还有你的父母亲友也得去提醒提醒,我不希望有一点点消息传出去……」 靳隐深冷冷看着她。「我没有办法给你这样的承诺,如果你未来的丈夫爱你,就该连过去的你都一起包容,而不是抹煞,洗白,当没发生过,否则那跟欺骗有什么两样?」 何一纯听他这么说脸都绿了,但她不可能真的用什么激烈的手段,只能动之以情。 她激动的一把抱住他,哀声求道:「阿深,求求你,你如果真的爱过我,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等我顺利嫁过去了,我就不会再来找你,拜托你……」 因为彻底的心寒与痛夹杂着浓浓的懊悔,靳隐深僵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在气氛僵持之际,突然传来纱窗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紧随而至的轻呼跟着扬起—— 「阿深,你在吗?」 李星蔓一离开老家,看了看时间,索性跑了趟大卖扬,挑选了几样轻食当晚餐,又选了瓶红酒,拎了一大袋爆米花准备当零嘴。 虽说没几样东西,但重量却不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楼,却发现大门没关。 她疑惑的推门而入,话说完抬起头,却被映入眼底的情景震得僵在原地。 她看到有个女人抱住新隐深! 因为太过惊讶,她不自觉松开手,手中那一袋东西跟着重重掉落地上。 砰的一声,装在购物袋里的红酒歪斜撞到地面,发出破裂的清脆声响,汩汩流出一地触目惊心的葡萄红色泽,醉人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何一纯回过神,看向一脸震惊的女人,讪讪的松开手,问:「女朋友还是老婆?」 没等任何一方开口,她紧接着说:「总之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别再做惹我伤心的决定。」 话一说完,她冷瞟了李星蔓一眼,走了出去。 第20章 在何一纯离开后,李星蔓发现靳隐深像被点穴似的成了活雕像,她没开口喊他,只是关上门,默默收拾一地狼藉。 收拾完,发现靳隐深还杵在原地,她推了推石化的男人问:「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靳隐深还深深陷在何一纯带来的无言感受当中。 各种情绪汹涌袭来,脑中思绪像人濒死前,不断自动播放着过往发生的点点滴滴,他昏恍了许久,一直到李星蔓轻推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认识他以来,这还是李星蔓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恍然的神情。 好像神魂飘出了躯壳,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具无意识的肉体。 她板起脸,质问道:「你难道不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刚刚是什么状况吗?」 「刚刚……」 「那个女人抱着你,临走前要你不要再做出让她伤心的决定,那是什么意思,」 刚看到的那瞬间,她是震惊,但毕竟没目睹事情发生的经过,她不想无乱揣想。 靳隐深定定看着眼前过分沉定冷静的女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李星蔓有多不一般。 一般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抱住,不会有这么冷静的反应,这也表示,一旦状况不如她预期,她会毫不犹豫的甩头就走。 想到那个可能,他生起一股慌意地紧拉着她的手,「那女人是我前妻,她今天来告诉我,她要再婚,因为对方是高官权贵,她希望我……替她保守她嫁过人、生过小孩的秘密。」 他看似说得风淡云清,却可以强烈感觉藏在语气中的苦涩。 李星蔓美眸瞠得大大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保守秘密不就等于是抹煞两人曾相爱过的事实,抹煞靳迅尔的存在吗? 靳隐深看着她的反应,自嘲地扯了扯唇。「很不可思议对吧?刚刚我就一直在想,当初到底是怎么鬼迷了心窍才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我觉得很对不起阿尔,我居然为他找了这样一个妈妈……」 在岁月的消磨下,被背弃的痛淡了,甚至可以说无感,能让他痛的,依旧是孩子。 李星蔓看着他黯然的神情,以及脸上那一抹比哭还惹人心疼的讽笑,一颗心揪得发疼。 她毫不犹豫的伸出双臂穿过男人的身体两侧,用力地抱住他,仰头凝着他,用坚定无比的口吻说:「阿尔不会怪你的。」 他知道,早熟贴心的儿子不会怪他,但他却无法不怪自己。 仿佛由他纠结的眉宇读出他心里的想法,李星蔓踮着脚尖,捧住他消瘦的双颊,吻住他的嘴。 突然感觉她的嫩唇贴上,靳隐深眼眉略略挑起地看着她。 这是李星蔓第一次主动吻他。 「安慰我吗?」 「不是!」李星蔓摇头,看到他不解的扬眉,才嘴角弯弯地笑道:「因为不爽。」 她的回答让靳隐深更加一头雾水,还没开口问便听到她说:「刚刚我的男人被他的前妻『强抱』、情绪勒索,搞得我的男人更加忧郁,还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产生负面的情绪,继而影响我们美好的周末两人世界。」 她的声音像不带半点情绪,轻软轻软,落入他耳底,却像带着疗效的暖流,坚定而温柔的抚过心头每一处伤痕,让他被抚慰、被疗愈。 在一次错误的婚姻结束后,老天爷替他找了个特别的女人啊! 心微微悸动,靳隐深抬高手,覆住她仍捧着自己双颊的手上,还没开口,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李星蔓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知道男人的个性温柔内敛,但却不软弱,在儿子和她面前向来都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这时见他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示弱,可见他前妻带给他的影响有多大,李星蔓心疼的看着他,「很难受吗?」 知道她说的是何一纯带来的影响,但靳隐深却是摇了摇头,哑声开口:「不是她,是你。」 「我?」李星蔓不懂自己哪里惹他伤心了。 靳隐深捧着她的脸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令他感到温暖的馨香,才缓缓的开口。 「曾经我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人,连带也让阿尔和我的爸妈受苦,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我所有的幸运都是为了与你相遇。蔓蔓,我爱你。」 男人的声音闷闷的,甚至带了一丝哽咽,那一番话却让李星蔓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李星蔓挣出他的怀抱,双手再次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带着水气,让她又是一阵揪心。 她踮起脚尖,将吻逐一落在他的额头、浓眉以及挺直的鼻梁上,「不许将眼泪浪费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落在他脸上的吻如此温柔,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强势霸道,让他的心暖得发烫。 他坚定地允诺,「好,以后我的眼泪归你管,你有专属权。」 「只有眼泪吗?你,靳隐深的身心,身上每一根毛发专属权都必须归我。」李星蔓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语气霸气而傲娇的宣示所有权。 看着女人耍流氓,靳隐深知道她是故意要让他放松心情,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轻喃,「真贪心……不过我喜欢你的贪心,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第21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星蔓因为这静谧的氛围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靳隐深开口打破沉默。 「你回老家没被为难吧?」 接到长辈急召回老家晋见李家大老爷后,她打了电话和靳隐深大概说了下情况。 靳隐深知道自己失婚男的身分会害李星蔓受责难,他原本做了与她一起回老家面对的决定,但李星蔓坚持要确认过状况再做决定。 原本一见面他就想问,却因为被何一纯上门揽和,他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件让他挂心的事。 听他问起,李星蔓想起老家的长辈在稍早前闹的那一出,有些啼笑皆非地说:「为难还不至于,不过是真的气噗噗的。」 爱情原本就没有道理可言,靳隐深更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和李星蔓撞出爱的火花。 依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他满是愧疚的轻抚她的发,叹道:「以世俗的眼光来衡量,你一个年轻优秀的女人配我,真的糟蹋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即被怀里的女人赏了记拐子。 女人纤细的肘关节撞上,还真是扎扎实实的痛。 他痛哼了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女人睁着双闪着怒意的美眸,恶声说:「靳隐深,别人这么想我管不了,但怎么可以连你都这么想?失婚怎么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便全盘否定你的成就、你的优点吗?」 不知是因为太过生气太激动,那双美眸隐隐蒙上一层薄雾,让靳隐深一颗心揪了起来。 他紧紧抱住她,动容得再度咽了声嗓。「蔓蔓,你是上天送给我和阿尔的礼物……」 没给他弥补讨好的机会,她娇声警告,「你不用哄我,我告诉你,我跟定你了,在老家我也是这么跟长辈们说的,所以无论如何,你就是要搞定我阿祖他们,让他们知道,你是值得我争取的男人!」 靳隐深不由苦笑一声。「那我应该去找阿非请益,之前他说要跟小宇回家见家长还挺忐忑的,但才多久的时间,他居然可以跟你家长辈们一起『华山论剑』……」 「阿祖他们对武术原本就有兴趣,景昱非运动细胞好,只要投其所好,轻轻松松就可以过关好吗?」 这下靳隐深可头痛了,他唯一的专长就是中医,可不能让长辈们生病好让他施展医术吧? 他暗暗苦恼,却还是舍不得女友为他操心,嘴上安抚道:「别担心,总是会有办法的。就算没办法,为了得到你这块大甜饼,不管花多久的时间,我也会努力让长辈们认同我!」 即便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但听他这么誓在必得的坚定,李星蔓一颗心乐得像要飘上天似的。 她蹭进他怀里,甜丝丝的说:「我们一起努力!」 那日与李星蔓谈过她家中长辈对他的看法后,靳隐深一直处在难言的紧绷状态。 那种心情简直比他当年考中医师时还要紧账。 这一天,靳隐深趁着诊所下午诊到晚诊的空档,抽了空到幼儿园去接儿子放学。 因为心烦意乱,他没开车,而是用散步的方式走到幼儿园。 靳迅尔远远的看到父亲,兴高采烈的飞奔过来,小短腿才迈开,却接收到父亲警告的眼神,只得抑下兴奋的心情,放慢脚步,免得再次上演之前跌得狗吃屎的惨剧。 走到父亲身边,他迫不及待的问:「爸爸,如果我们下星期一大早去蔓蔓姊姊家的公园陪祖先们打太极拳,祖先们会不会喜欢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让蔓蔓姊姊当我的妈妈?」 前两天听到靳隐深与景昱非说的话,小小年纪的靳迅尔有了自己的理解,偏偏李家长辈有祖有爷,他有些混乱,只有以祖先二字概称。 听到儿子的话,靳隐深有些啼笑皆非,却又满心感动。 他轻掐了掐儿子泛着红晕的腮帮子,笑说:「阿尔,祖先是指到天堂的长辈,不能乱喊。到时去蔓蔓姊姊家,见着人记不住就管叫老太爷就好。至于怎么让蔓蔓姊姊当阿尔的妈妈,让爸爸烦恼就好。」 听完,靳迅尔好失望的嘟起嘴。「可是阿尔没帮忙会担心。」 靳隐深拉起儿子的小手,边走边问:「阿尔会担心是因为对爸爸没信心吗?」 「嗯……」靳迅尔轻应了一声,想了许久才又开口,「爸爸很好,只是因为阿尔太早出生了,所以害爸爸变成不好的爸爸……如果阿尔等蔓蔓姊姊变成妈妈再出生就好了……」 到底是单亲的孩子,过分早熟,接收到身旁大人们的耳语,径自理解,说出这一番话,让靳隐深听得心惊胆颤。 他顿下脚步,半蹲下身子,慎重而严肃地看着儿子。「爸爸好不好,蔓蔓姊姊的长辈要不要把她交给爸爸,这都跟有没有阿尔没关系。其实阿尔早一点出生,能早一点陪着爸爸,是爸爸的幸福,所以不准再有刚刚那样的想法产生,知道吗?」 靳迅尔似懂非懂,却因为看到父亲激动的红了眼眶,伸手揽住父亲的脖子,撒娇似的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开口:「爸爸,我爱你。」 「小傻瓜……」靳隐深才哽着嗓开口,目光却不经意督到,刚刚一直走在他们身后的老先生突地闪到行道树后。 走出幼儿园,这条人行道走到底是到捷运站,中间会经过一个公园,因此往来的行人不少。 他原本不以为意,却因为老先生突如其来的举动,觉得奇怪。 这想法才闪过脑海,他却在下一瞬间听到一声痛哼声传来—— 「唉唉——哎呀!」 第八章 第22章 那不寻常的声音直触他身为医生的敏锐神经。 他站起身,拉着儿子的小手上前查看,走没几步,就看到个年纪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先生扶着脖子,一脸痛苦的靠在树边。 「老人家,你还好吧?」 老先生一与他对上目光,面露慌张,强忍着颈肩部剧烈疼痛,下意识就想跑开。 可无奈人老了,身体再健康也抵不过人体器官、关节老化的事实,明明扭着的是脖子,却痛得他寸步难行,更别说是跑了。 靳迅尔看着老先生痛苦的样子,皱着俊秀的小脸,一脸担心的问:「爷爷,你的脖子很痛吗?」 老先生低下头看着顶着齐浏海、经典西瓜皮发型的小男孩一脸憨萌,但关切的眼神让他有种对方是自家小金孙的错觉。 「呃……对……」 「要小心。」 见小男孩一脸认真的叮嘱,老先生尴尬的出声应和。「噢……好、好……就……不小心了,哈哈……」 靳隐深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个性早熟,加上跟着好友学柔道,满脑子被灌输的正气让他对陌生人也能释放出热情善意。 他总担心儿子若遇上怀有歹意的人,这样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吃亏、会不会受伤…… 略定了定不小心偏离主题的思绪,他对儿子说:「阿尔,你在旁边等等,我帮爷爷看看。」 靳迅尔乖巧退到一旁,不忘骄傲的说:「爷爷,我的爸爸是很厉害的中医师喔,针一针就不痛了。」 「针?」老先生听他这么说,表情有些茫然。 「我是中医师,主修针灸,诊所就在附近,你方便让我先帮你把个脉吗?」 既然有心要帮忙,加上老先生上了年纪,为谨慎起见,靳隐深还是先替他把脉象,再决定治疗方向。 老先生点了点头,却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 靳隐深边调整着老人的手边说:「诊脉时应该正坐或仰卧诊出的脉最准确,不过现在这状况,我们只能将就。脉象结果或许不精准,但至少让我对你身体的了解有个方向依据。」 老先生看着他调整前臂自然向前平伸,与心脏同高,手指搭上脉后,神情专注,心无旁骛的神态,几乎让人看不出来,这个男人与刚刚那个跟着儿子耐心对话的男人是同一人。 片刻后,靳隐深朝他微微一笑,「老人家,您的身体不错,不过气血循环差了点。日后行为举止得再小心一点,否则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再发生。」 老先生收回手,听他这么说,一脸感激的忙颔首。「好的好的,我会小心、会注意……」 「至于你扭到的部分,可能要回诊所才能帮你处理了。」 听他要带他回诊所诊治,老先生不好意思的推辞。「不用麻烦了,我回家贴个膏药就好……」 「老先生,针疗绝对比贴膏药的效果还快。」 「这样啊……是说,我现在……」老先生才挪动,也不知不经意扯动哪个部位,再度痛得唉唉叫。 靳隐深见状,把便当袋还给儿子。「阿尔,你自己提便当袋,爸爸需要背爷爷回诊所。」 靳迅尔乖巧的应声,接手父亲替他提的便当袋。 老先生听他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哎呀,别、别,还让你背我,这实在太麻烦你了。」 平常看诊时他虽偶有小情绪,但视病如亲这一点一直是他的坚持,尤其又是面对年纪这么大的病患。 「没事的。」 老先生看他笑着开口,半弯着身子就凑到面前,感觉十分真诚,加上自己真的不舒服,便也不再推辞的趴到年轻男人的背上。 一路上,老先生暗暗观察着两父子的互动,再感受两父子的待人处事,心中有着满满的想法,迫不及待想狂奔回家与「战友」分享。 到了诊所,老先生看到在诊所外候诊排队的病患,着实吓了好大一跳。 「这些人……」 「不碍事,我先帮老人家您看。」靳隐深从后门进了诊所,正忙着准备进行挂号工作的护士正打算回柜台,看到他急忙开口问。 「需要先帮老先生挂号吗?」 「没关系,你去忙吧。」 靳隐深背着老先生进诊疗房,简单问了慢性病史后,找到了对应穴位,果断进针。 眼看着他下针强刺激穴位约莫两分钟后,老先生瞪大着眼,有了不敢置信的神奇感受。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不痛了!脖子也能动了。」 已经习惯病患的反应,靳隐深沉定的说:「您的状况应该是头颈过度偏转所造成的急性拉扯,只要找对穴位,疏通气血运行不畅的状况,自然就不痛了。」 老先生活到七十多岁,见过的医生也不少,却没遇过手法精准的年轻医生。 第23章 他一脸满意的拍了拍靳隐深的肩膀,「年轻人,你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大有可为啊!我放心了,放心了!」 靳隐深不是很明白他的话,却是很习惯病患在针疗后病症得到舒缓的感激之情。 他恭谦道:「能以我所学替病患舒缓痛苦是我的职责。」说完他不忘交代,「老人家您回去也千万要保养,真的有需要再过来找我。」 「好好好。」老先生笑得合不拢嘴,本想与他再深入多聊,却碍于他的看诊时间开始,只能一脸惋惜的结束这短暂的接触。 靳隐深送老先生出去后,打了电话让好友来将儿子带去柔道馆上课,这才开始他忙碌的诊疗工作。 又是一个周末开始,李星蔓早就与堂兄嫂以及妹妹乔好了,要一起回老家娱亲。 她也以这个原因为由,顺便让靳隐深父子与长辈们见见面,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李白鸿夫妻也是想藉此机会替大堂妹鉴定男人的品性,携家带眷,欣然赴约。 因为李星宇男友景昱非与靳隐深原本就熟识,两对人儿很自然就开一辆车,一起回李家老宅。 知道此行的意义,靳隐深难免紧张,因为他,李星蔓也被搞得紧张兮兮。 终于来到李家大院,两对男女带着个小小孩才走进晒米的广场,发现长辈们在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泡茶、下棋、聊天,好不悠哉。 突然,靳迅尔松开李星蔓的手,奋力迈着小短腿,咚咚咚咚的往大搭树下其中一人跑去。 李星蔓被他反常的反应吓了一跳,还没开口便听到靳迅尔稚嫩的嗓音兴奋的响起—— 「耶耶耶耶!」 惊见儿子的反应,靳隐深也在看到那个老人家的模样时,惊得僵在原地。 两父子的反应让李星蔓满是不解地问:「怎么了?」 「蔓蔓……我这下真的人品大爆发了!」 还没听懂靳隐深震惊的嘟囔,却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憾在原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爷爷李世盛见到朝他兴奋奔去的小男孩,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乐得眉开眼笑的招呼。 「哟,今天小家伙也来了!」 「爷爷脖子还痛吗?有没有热敷小心保养?」 父亲是中医师,靳迅尔从小耳濡目染,加上聪明早熟,说话的语气根本是父亲的翻版。 听着小男孩小大人似的问候,李世盛笑得合不摆嘴。「呵呵呵,不痛了,也就不用热敷,小心保养倒是必须的!」 李云儒看着小男孩,再看着儿子问:「他就是那个孩子?」 「是啊!」 小男孩看向白发苍苍,比老爷爷更老的老爷爷,想起父亲的话,赶紧小心翼翼的站直身鞠躬问好。「老太爷好。」 这一声老太爷可喊进了李云儒的心坎里,再瞧小男孩斯文俊秀彬彬有礼的模样,颔首道:「嗯,这规矩教得还不错。」 知道被称赞,靳迅尔连忙替父亲邀功。「爸爸说蔓蔓姊姊家有很多爷爷长辈,识不清不能喊祖先,要喊老太爷。我的爸爸是世上最棒的爸爸!」 看着他一脸认真,声音却稚嫩得藏不住今年才五岁的事实,众人心里转着各自的想法,靳隐深却是听得心窝暖烫。 李星蔓欣慰之余,不解地看向靳隐深。「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靳隐深定了定思绪才说:「昨天我到幼儿园接阿尔,遇到了个扭伤脖子的老先生。」 耳力还很好的李世盛一听到他的话,连忙解释。「我昨天只是去探望阿芬,刚好在幼儿园遇到……」 李白鸿头一次看见爷爷这么惊慌,笑着吐槽。「爷没小宇这狗仔可以通风报信,只好亲自下海了。」 「真是没用,说是要去调查,结果被人发现居然心虚心慌的扭着了脖子,唉……」李云儒叹气。 见自己被父亲嫌弃,李世盛禁不住又开口:「爸,您也不想想,我都七十多了,一身骨头都老了。你应该派阿渊去的,如果不是遇到阿深这孩子有够好心,体力有够好的背我回诊所,帮我针那一下,我可能昨晚都睡不好觉哪!」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忘情。「你们都不知道,阿深找穴位针灸的手法真的厉害,一下子就舒缓我的痛,我离开时看到诊所人山人海,还听到阿深有个封号叫『靳神针』……」 李星蔓在一旁听爷爷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心里的石头轻轻松松地放了下来。 她紧握着靳隐深的手,半调侃的说:「行啊!靳神针,靳医生您真的是人品大爆发,直接搞定,荣耀晋级哪!枉费我还『烙』了这么多人来替你说好话,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靳隐深还没开口,李星宇便得意洋洋的插嘴。「我的功劳吧!要不是我退役,爷哪需要自己上场?还很逊的自己帮深哥制造表现的机会。」 景昱非也忍不住答腔。「真要这么说,你是为了我不当狗仔,那终归到底,是我的功劳吧!」 李星宇没好气的看着男友,还没抗议呢,便听到李云儒开口打断儿子滔滔不绝的叨絮。 「好了,这件事你从昨天晚上说到今天早上了,没别的新的可以说了吗?」 基本上,对于靳隐深开始不知道李夙渊的身分,却能这么对待个素眛平生的老人家,就是大大加分,更别说他是一个这么炙手可热的医生。 李夙渊嘿嘿笑的打住话。「那换今天的主角说。」 焦点瞬间转回到自己身上,靳隐深抓起李星蔓的手,坚定道:「我不完美,但希望长辈们给我机会,我会让蔓蔓幸福!」 第24章 他的话才说完,靳迅尔赶忙扯开小短腿,咚咚咚的跑到李星蔓的右边,也学着父亲抓起李星蔓的手,坚定的说:「我也会乖乖听话,让蔓蔓姊姊幸福。」 李星蔓被这一大一小搞得心情激动沸腾,眼眶发热。「阿祖,爷,跟阿深和阿尔在一起,我相信我会幸福……很幸福。就算你们反对,我也不会放开他们父子的手!」 李云儒怎会不知曾孙女的个性,见还没成为一家人却同心同气的模样,没好气的嘟囔。「我们有说反对吗?唉,女大不中留,一个个长大了,都是别的男人的……」 他的嘟囔还没说完,两姊妹默契不错,各自松开心爱男人的手,上前去抱住她们最爱的长辈。 这时,靳迅尔开口问了:「那……我们是一家人了吗?」 李世盛笑着回答:「当然是一家人了!」 小男孩掩不住喜悦地看着父亲。「爸爸,那我以后可以跟非叔一样,常常来找爷爷和老太爷,还有我也想和小宝宝玩!」 毕竟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柔道馆里有不少朋友,但能多些玩伴,自然是开心的。 靳隐深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还没开口便听到李星蔓搭腔说:「当然可以!」 两人对上目光,对彼此投以会意的眸光,胸口充斥着相同的激动与难言的喜悦。 李家人热情纯朴,是个温暖的大家庭,还有个可以让孩子无所顾忌奔跑玩耍的晒米广扬,相信靳迅尔可以像个孩子,尽情挥洒属于他的童年。 他与儿子……终于不再孤单了…… 转眼时节过了秋天,张扬的秋老虎在午后四点释放惊人的热力。 在这样的天气下,到幼儿园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只要有开车多半留在车里,骑摩托车的,就在树荫下、商店前,各种能产生余荫凉意的地方等候。 因此校门前,难得的没挤满家长呈现一片空荡。 下课钟响,靳迅尔动作很快的跑出教室,因为他知道,今天是李星蔓来接他放学。 跟着,蔓蔓姊姊说要带他去看小宝宝。 靳迅尔一想到自己当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宝宝的大哥哥,他一整天都跟同学、老师说嘴,处在万分期待的心情当中。 只是,当他走出校门口,看到门口停了一辆白色轿车,拉下的车窗里坐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时,期待的心情被瓜分了。 他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喊了喊:「是妈妈……」 虽然他对妈妈没印象,但他在爷爷奶奶家看过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以前的相簿。 相簿被收在储藏室,里面还有爸爸妈妈的婚纱照。 他觉得妈妈像仙女一样漂亮,抱着爸爸,还有还是小宝宝的他笑得很开心…… 但在每一次不小心听到爸爸和爷爷奶奶说的话,他拼凑出不确定却也不敢问的答案。 他想问,他做错什么了吗? 妈妈为什么不爱他? 为什么妈妈不要他和爸爸, 长久埋在靳迅尔小小心头不敢问出的疑问,在看到妈妈的这个当下,整个爆发了出来。 他下意识走上前,不死地又扬声喊道:「妈妈……」 何一纯思绪混乱的坐在车子里,听到喊着妈妈的稚嫩嗓音,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她看向小男孩,那几乎是前夫翻版的可爱模样映入眼底,脑海中再次浮现片刻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幕画面—— 她原本兴高采烈的在婚纱店试婚纱,但未婚夫暴跳如雷的冲了进来,把私家侦探起底她的照片狠狠地甩到她身上。 啪的一声,与前夫以及刚出生儿子拍的厚厚一叠照片砸在她身上,跟着如被秋风吹落的枯叶,一张张的飘落。 宛如打脸她刻意伪装的清纯端庄,掉落地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笑得幸福甜美的模样…… 那一刻,却也成了此刻最大的讽刺与侮辱。 她无言以对,找不到话反驳,直到末婚夫扬言取消婚事,她才疯了似的醒了过来。 她抛去尊严抱着未婚夫的大腿挽回,却被一脚无情地踹开。 惊惶无助倒在地上的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婚事都顺利进行到把婚纱都拍完了,她的幸福就在眼前,但为什么偏偏会被查出她有过一段婚姻,还生了一个孩子的事? 她大受打击,苦思着该怎么挽回,却不知不觉把车子开到幼儿园,看到那个毁掉她即将到手的幸福的孩子。 看着孩子她有些恍然,却在听到他喊出的那一声妈妈,无法承受,下意识换档,火速倒车。 她为年少轻狂的爱恋懊悔万分。 她疯了吗? 第25章 为什么会和靳隐深结婚, 为什么生下孩子? 她恨不得用任何方法抹煞那一段过往,但在孩子忐忐忑忑喊出的那一句妈妈时,她彻底崩溃了。 孩子喊出的妈妈听起来好刺耳,好扎心,她不想看到孩子…… 只是靳迅尔看到她倒车,却还是不死的动小短腿,急追了上来,扬声又喊。 「妈妈……妈妈……」 何一纯看着小男孩追了上来,原本童稚的容颜,看在她眼底却像在瞬间化身为夺命的恶鬼,如同想摆脱的过往,毁掉她的幸福。 说不出的惶恐以及被摧毁幸福的绝望,彻底揽乱了她的思绪以及理性,她发出崩溃的叫声—— 「不!不要再缠着我!不要再缠着我!」 在她吼出的同时,放在排档锁上的手无意识换档,跟着转动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箭似的飞了出去。 不过是一秒还是两秒的时间,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车子强力的撞击下,像个布娃娃似的飞了出去再重重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意外,让在一旁等候的家长们瞬间騒动了起来。 只见被撞的小孩,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不知哪冒出的血,由身体某一处汩汩流了出来。 惊呼声夹着紧张的呼叫声混在一起,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天、天呀!撞到小孩子了!」 「流血了……好多血……」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车子停在更远处的热心家长以及在幼儿园门口的老师、警卫纷纷上前,有的已经拿起手机报警。 何一纯在车子里听到砰的一声,踩住刹车的瞬间身体猛然一顿,仿佛也将她的神魂给震出身体之外。 她紧紧握着方向盘怔愣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的身体被撞飞,跟着倒在地上。 有家长忿忿地冲到她的车旁,猛拍车窗。「下车!你怎么开的车?撞到小孩了知不知道?」 耳边不断传来砰砰砰的声响,以及隔着车窗撞入耳膜的怒骂声,将她混乱的思绪冲击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恍神了多久,直到离体的灵魂归回,耳边回荡着反复的字眼才狠狠地接收进她的耳底。 「下车!你撞到小孩了知不知道?」 小孩…… 她撞到小孩了…… 第九章 李星蔓比平常晚了将近十分钟来到幼儿园,正懊恼自己没抓准时间,可能让孩子空等。 她加快脚步,却因为校门口前堵着一圈人,心里纳闷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挤了那么多人? 她挤过前方围观的人想靠近,却听到有人说:「别挤别挤,有小孩被撞了,在等救护车到呢!」 「没事吧?那孩子流了好多血……」 「看起来很严重呀!有人说看到孩子追着车喊妈妈……」 「要命,怎么回事?撞上自己儿子,」 听着左边飘来一句耳语、右边插来一句补述,李星蔓的心紧绷得几乎要提到喉陇。 虽然没看到出车祸的孩子是哪个,但她还是得上前确认一下才能真正放下心。 李星蔓的脚步好不容易往前一挪,脚尖踢到一个贴着恐龙贴纸的便当袋,那熟悉的随身物品让她的心狠狠一震。 不,不会的,不会是阿尔…… 李星蔓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往前一看,看到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孩子,双腿大受打击的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太太……你没事吧?」 以为她是来接小孩的家长,有人拉了拉她的手臂,试图帮她站起身。 但这一刻,李星蔓已经顾不得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眼泪夺眶而出,半爬半跪的冲上前去。 当她看到靳迅尔那一张总是洋溢着阳光笑容的俊秀小脸毫无血色的趴在马路上,一口气哽在心口,让她差一点晕过去。 「阿尔……阿尔……」她望向他身边见过好几次面的老师和警卫,不敢置信地崩溃颤声问:「天啊!怎么会这样?」 第26章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年轻老师也是备受惊吓,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开口解释。 「今天小朋友出来得早,也不知道为什么车子会突然撞上来……已经报了警,院方会调监视器探究事情发生的经过……」 李星蔓根本没心思听,听到救护车由远而近急驰来的声音,看着靳迅尔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她跟着恍恍上了救护车。 孩子一送到急诊室,确定要进开刀房紧急手术时,便遇上了一个让医生们脸色凝重的棘手状况。 车祸的孩子居然是号称「熊猫血」的特殊血型,并不是一般医院血库备血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靳隐深接到通知,在电话里便说明,孩子的母亲与孩子是相同的血型,在生他时,为了预防分娩时过度出血,备了几个人的血液是以备不时之需;平常也有捐血的习惯,更加入了罕见血液群组。 没想到医生却表示,血液有保存期限,孩子母亲当年的存血已经无法使用,但之后定期捐的血倒是派得上用场。 医生请护士做了紧急调血,却发现孩子母亲平时捐血是根本不足以应付这次的出血。 「总之我们会先稳住孩子的状况,请你尽快带孩子的母亲来输血,如果可以联络一下她加的罕见血液群组的血友帮忙;至于医院方面会透过社群及媒体对外求援。」 听到这句话,靳隐深几乎绝望到面临崩溃的临界点。 依何一纯看待他和阿尔、恨不得与他们父子划清界线的状况,他没有自信,更没有把握可以请得动何一纯来捐血。 在接到车祸消息后,他火速赶来医院,一路上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直到这一刻,听到医生的话,他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背靠着医院的白墙,软瘫坐在地上,抱头抓发。 失婚这么多年以来,阿尔是支撑着他走过来的力量,他不知道如果失去了阿尔,他会变怎样…… 这是李星蔓第一次看到这样沮丧无助的靳隐深,她收起事故发生时的惊慌与眼泪,蹲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坚定无比地开口:「阿深,你不能倒,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让何一纯过来!」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李星宇以及李家长辈、靳隐深父母全都一脸焦急地陆续赶来,让紧急手术室前的走廊瞬间变得拥挤。 「阿深啊,有需要我们都可以捐血,我们的身体还很好……」 没等长辈激动热切地说完,李星蔓强打起精神说:「阿祖,爷,阿尔是特殊血型,我们都没办法帮他。」她看向妹妹。「宇,你先带阿祖他们回去休息,大家都挤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她的话才落,李星宇却急声问:「阿尔是什么特殊血型?堂哥出版社跟几家医院都有不错的配合关系,让他利用关系去问问。另外透过社群及媒体对外求援,他那边应该也可以帮忙。还有柴昱,我让阿非马上联络他,让他在他的粉丝页上问问,说不定会有相同血型的歌迷粉丝可以帮忙。」 医院虽有紧急配套措施,但多头马车进行,或许真的能紧急号召出一些特殊血型的人出现救急。 靳隐深简单的跟父母交代完,正准备联络何一纯,却看到她一脸苍白地被一个女警楼扶过来。 靳隐深一心悬在儿子身上,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索,她为什么由女警陪同前来,一看到她,他如看到救命菩萨似的,急忙跪在她面前,边磕头边含泪颤声央求。 「一纯,求你给阿尔捐血……等他渡过这个难关,我会带着他离开台湾……你要我和阿尔消失在你的世界,我们会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不会阻碍你的幸福……求你、求你……救救他……」 李星蔓听到他激动的声音,跟了上去,看到他跪在地上惶然无助的模样,眼泪心疼得掉个不停。 何一纯是直到园方报案,警方来到车祸现扬,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是想过希望儿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不曾出生…… 但她真的没想过要开车撞他,在手落在排档、脚上油门踩到底那一连串的动作,她像是被恶灵附身似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被带到警局做笔录,想起孩子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她心底消失很久的母爱才被唤醒。 倒在血泊当中的那个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是与她拥有相同血型的孩子啊! 可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让那么多血由那么小的身体里流了出来,那一撞,等同把他送到鬼门关前徘徊。 何一纯央求警察带她到医院,此时看到靳隐深全然失去了平常的冷静,更没当日见到她时的冷淡绝情,一看到她二话不说的抛开尊严,跪在她面前磕头央求。 那瞬间,说不出的自责愧疚让她彻底崩溃,放声大哭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阿深,是我开车撞阿尔的,但……但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那时到底怎么了?我是希望他不存在,希望他不要出生,不要毁了我的幸福,但我只是希望,我没想过要踩油门……这绝对是我的错,呜……我会救他,就算抽干我身上所有的血,我也会救他……」 因为太激动,她的表情恍惚,说的话有些混乱,夹杂着泪声,让人几乎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但从几个关键字,每一个人都清楚听明白她做了什么事,所有人震撼不已,靳母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打她。 靳父勉强保有一丝理智,上前抱住激动的妻子,任她咆哮指责宣泄内心的愤怒。 「天啊!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狠毒,那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再怎么想得到幸福,也不应该怀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呜……那么聪明那么懂事的孩子……我们靳家、我们阿深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事,才会瞎了狗眼爱上你这样的女人……呜……」 靳隐深听着母亲替他抱不平的伤心泪诉,望着前妻,心绞拧得都快碎了,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星蔓上前握住他抖得不象话的手,「阿深,如果要她验血,是不是要让她快点平静下来,时间不等人!」 她强抑着平静的哑嗓,唤醒了靳隐深,让他从莫大的剧痛以及悲伤中回过神来。 事情已经发生,不是指责生气就可以解决的,阿尔还躺在手术窒等血援到才能开刀,这当下,他们是与时间在赛跑,分分秒秒都浪费不得。 想到这里,靳隐深像是得到安定的力量,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我去通知护理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见证这一切,心情沉重的说不出话,李星宇率先回过神。 「阿深,我去通知护理师,顺便倒几杯热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