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拜师大佬，修仙何来烦恼？》 第1章 小玖不要哭 月黑风高。 五行大陆，无归山脉。 三名黑衣男子手中长刀泛着寒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开身旁树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渐渐失去了耐心。 “还没找到？” “没有啊！老大！想不到一个废物，又是个傻子，居然这么能藏。” 三人重新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满脸戾气，高声抱怨，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真是晦气！” 说着用力一刀砍在身侧的树上，只听“砰”的一声，漆黑的刀身陷进树干。 寂静的夜里，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林中的鸟。 “扑棱——扑棱——” 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伴随着些许落叶，窸窸窣窣飘落下来，融进夜色中。 “老大，雇主可说了，今晚必须杀了那废物，不然可就拿不到钱了。” “是啊！整整一万两黄金呐！黄金啊！够咱们兄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看着两兄弟焦急的样子，刀疤脸男子眉头越蹙越紧，眸光晦暗不明。 见他没说话，两兄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越发急躁起来，嘴里更是喋喋不休。 “老大，你想想，有了那么大一笔钱，你可以娶几个媳妇儿了？你不是一直想有个孩子吗？到时候还愁没人给你生？” “柱子说得对啊！老大！咱兄弟跟着你混，这么多年也没过上一天逍遥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老大，你……” “闭嘴！” 刀疤脸被二人吵得烦了，一拳砸在树上，这次倒是没有听见鸟儿飞起的声音。 两人一噎，对视一眼，不得不闭上嘴巴，神情愤然。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弃了？现在除了继续找，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老大，木家人把那废物当个宝，天天跟疼眼珠子一样捧着，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要是找过来……” “那还不赶紧找！仔细些！” 刀疤脸没好气地吼了一声，转身又扎进夜色之中，心里不免也犯起嘀咕。 明明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傻子，怎么就能藏得如此隐秘，莫不是身上带着可以隐藏身形和气息的法宝？ 木老爷子对她极尽宠爱，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真是这般，恐怕就…… 两人见刀疤脸这模样，料想他是生气了，也不敢耽搁，猫着腰分头找了起来。 而就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瑟瑟发抖，抱紧膝盖蜷缩作一团，眼中含泪，却始终不愿落下。 她头发凌乱，白嫩的脸颊上，一抹血色格外惹眼，身上的浅粉色衣裙早已被树枝挂烂，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一只，小巧的玉足已然血肉模糊。 木奚玖死死咬着嘴唇，鲜血溢出也恍若未觉，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爷爷很快就会来找我的，小玖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小玖不要哭！” “还有大哥，大哥说小玖捉迷藏可厉害了，他每次都找不到，小玖现在只是在玩捉迷藏，坏人找不到小玖！” “姐姐，你不要骂小玖好不好？小玖不是故意要偷偷跑出来的，小玖很乖的……” 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眼中的无措和慌乱还是出卖了她。 木奚玖手里捏着一道灵符，符纸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痕，上面的纹路正在慢慢变淡，失去光泽。 “怎么办？姐姐给小玖的护身符坏掉了，小玖没有别的护身符了，都用完了。” “坏人……他们……” 终于，木奚玖手里的隐匿符篆彻底碎开，从指缝掉落在地上。 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没有了…… 她忍不住挪动了一下，不小心踩碎了一小截干枯的树枝。 “咔嚓——” 木奚玖脸色骤然煞白，连忙将头埋进膝盖，下意识屏住呼吸。 “看不到我！坏人看不到我！” 努力寻找的三人早就走远了，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声响，四周一如既往的安静。 坏人应该走了吧？ 木奚玖不敢呼吸，小脸憋得通红，一直没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才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没人！ 真好，坏人走了。 木奚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通红的小脸慢慢恢复了正常。 回家找爷爷，找哥哥，还有姐姐，他们看不到小玖会担心的。 这么想着，木奚玖站了起来。 蹲了太长时间，之前太紧张，没什么感觉，猛地站起来顿觉膝盖又酸又麻，脚下一软，一个不慎向前倒去。 “木二小姐，当心呐。” 旁边伸来一只粗糙的大掌，扶住了木奚玖的胳膊。 “谢……！” 木奚玖笑眯眯地扭头看去，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坏人！坏人……” 三人将木奚玖团团围住，刀疤脸拉起衣角擦拭着手里的大刀，表情漫不经心，眼底弥漫着凶光。 “木二小姐可叫兄弟们好找啊！” 木奚玖惨白着脸，手脚并用地后退，直到退不动时抬头就撞进了一双阴沉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 “老大，雇主让我们把这傻子折磨致死，不如就让小弟动手吧？” 柱子说着搓起手，舔了舔嘴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刀疤脸抬眸看了他一眼，把擦得锃亮的刀递了过去。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候不早了，先前找人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再说了，宰猪屠狗之辈都晓得杀生不虐生的道理，我们总不能连他们都不如，给她个痛快吧！” 柱子接过刀，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老大说的是，这里可是无归山脉，即便是外围也有不少低阶妖兽，随便来一只也能把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咱们用不着以身犯险。” “动手吧！” “得嘞！” 柱子应了一声，在木奚玖错愕无助的眼神中，一刀刺进了她的胸膛，再快速拔出。 “噗嗤——” 鲜血染红了木奚玖的衣裳，柔弱的少女就这样倒了下去。 “走吧，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妖兽，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好，去领赏钱咯！” 柱子反手把刀扛在肩上，三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刀尖上鲜红的血珠缓缓滴落。 没人注意，少女手腕上闪过一丝冰蓝色的微光，稍纵即逝。 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逐渐飘远…… 第2章 她是木奚玖 “金三小姐？您怎么来了？” 三人杀死木奚玖后正商量着领了赏钱先去做什么，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秀丽的身影立于无归山脉入口处。 走近一看，正是金家三小姐，也是他们的，雇主。 刀疤脸躬身走上前，陪着笑脸寒暄，身后两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担心她会不会是来检查木奚玖死没死透的。 要是让她看见木奚玖不是被折磨致死，会不会扣他们的赏钱？ “本小姐当然是来给你们送钱的，怎么样？处理干净了吗？” 金幼萱莲步轻移，朝刀疤脸走近两步。 “金三小姐放心，按照您的要求，活生生折磨死的，所以才多花了些时间，让您久等了。” 刀疤脸有些受宠若惊，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金幼萱闻言，笑意深了几分。 “当真？” “自然是真的，小的怎么敢骗您呢？那傻子的尸体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妖兽啃食殆尽了。金三小姐可要前往一观？” 看刀疤脸模样谦卑，语气诚恳，不像是说假话。 更何况一个废物而已，金幼萱并不觉得木奚玖能从眼前的亡命之徒手里活下来。 她抬起手轻轻扇了扇风，似是有些嫌弃，随后取出一个储物袋。 “这是说好的赏金，你们事办得漂亮，本小姐高兴，再多给你们一千两，算是本小姐请你们吃酒的。” “多谢金三小姐！” 刀疤脸喜不自胜，双手胡乱在衣服上使劲儿擦了几下，才伸过去接储物袋。 就在即将碰到储物袋时，寒光一闪！ “金……” “本小姐的钱，你们这样的贱命，可不配花，呵呵~” 刀疤脸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溢出，顺着手臂流进袖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另外两人还沉浸在领赏钱，娶媳妇儿的美好幻想中，根本没料到金幼萱会杀人灭口，眼睁睁看着老大倒在血泊中。 “你……你……” 柱子指着金幼萱，忍不住地颤抖，转身就想逃。 但他们这样的小小灵者，又怎么会是灵士的对手？ 一步还没跨出去，便双双殒命。 “本小姐可不喜欢留下什么后顾之忧，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三皇子妃，只能是我金幼萱！” “及笄礼？本小姐看倒不如变成葬礼来得让人愉快些，不过是红绸换白绸，木家虽破落，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木家除了个丢人现眼的傻子，为赤焰国除了个臭名远扬的废物，木家那老不死的该感谢本小姐，哈哈哈哈！” 金幼萱拿出手帕将长剑上的血渍擦拭干净，随手丢在一旁，踏着夜色，消失在浓郁扑鼻的血腥味中。 她离开后，黑暗中走出一名男子，来到刀疤脸的尸体旁看了一眼。 “真是心狠手辣啊！” 声音里是满满的揶揄。 男子转身离开，夜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一片淡金色连云纹。 …… “还好本尊来得及时。” 无归山脉中，木奚玖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很快就引来了两只暗夜狼。 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将木奚玖吞下去，一道神力攻来，两只暗夜狼瞬间化为飞灰。 钟离慕一蹲下身看着木奚玖，目光在汨汨渗血的胸口停留片刻。 “心脏长在右边？倒是第一次见，若非如此，饶是没进那两只暗夜狼的肚子，恐怕也早就凉了。” 取出一颗丹药塞进木奚玖嘴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趁着这个间隙，钟离慕一神力探入木奚玖的经脉，搜寻风灵珠，却在其神识内发现了一处封印。 风灵珠恰好就是封印核心所在。 钟离慕一这才发现，木奚玖的神魂残缺，并无主魂。 至于灵根，经脉和丹田，受了风灵珠这些年的滋养，无论是韧性还是宽度，都达到了极致，日后修炼自是一日千里。 不过，有道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正是因为风灵珠的存在，使得封印稳固无比，又极其隐秘。 亦或者说，除了布下封印之人，旁人根本发现不了，即便发现了，也无法破除。 至少在这五行大陆，是定然找不出能破除封印之人的。 封印不除，便无法修炼，再好的天赋也只是徒劳，主魂同样不能回归，这身体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具残躯。 只是…… 钟离慕一将神力撤了出来，眼底不由多出几许兴味。 木奚玖体内的封印，到了固定的时间就会自行解除，风灵珠也并非一开始就作为了封印的核心，而是后来才进入其识海。 也是，那可是风灵珠，自她成神后，虽未回归，却也得到了大幅提升，又岂是一介凡人可以动用的？ 看来，是缘分啊！ 钟离慕一站起身，准备取出风灵珠，替木奚玖解除封印，突然从天边飘来一团模糊却又异常耀眼的金色光芒，悬在半空。 别人看不见，钟离慕一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打趣。 “主魂？挺巧啊。” 余光瞥见木奚玖手腕上接连闪动冰蓝色幽光的手链，心下明了。 钟离慕一解除封印，收起风灵珠，见那主魂一动不动，挥出神力，将主魂打入木奚玖体内。 “没事就进去呗，盯着本尊看做什么？还得本尊亲自动手，不懂事。” 主魂回归，木奚玖骤然睁开眼睛，猛地坐直身子，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 “醒了？感觉怎么样？” 谁！？ 木奚玖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夺目的鲜红，眼前之人红裙轻扬，衣袂翩跹，嘴角挂着浅笑。 身体本能的反应比大脑的反应来得快。 烟青色的眸子划过微芒，木奚玖感觉脑海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喘不过气。 “瞎折腾！” 钟离慕一轻嗤一声，食指点在木奚玖额头，神力进入识海，顿时觉得清凉舒爽。 “不想变成傻子的话，就不要再做出这般多此一举的事了，还有这双漂亮的眼睛，瞎了怪可惜的。” “本尊对你并无恶意，你也奈何不了本尊，精神力像你这样用的，本尊也是头一回见，挺有意思。” 听着钟离慕一轻柔低缓的声音，木奚玖不知不觉竟放下了戒备，意识到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会？ 对一个陌生人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之心，犯了如此低级又致命的错误！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木奚玖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力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慢慢有了思绪。 她是木奚玖，是瞳九。 第3章 有被安慰到 她是木奚玖，是来自二十六世纪的天龙国异能特工。 数百年前世界局势混乱，战争频发，天龙国势弱，遭他国侵略，无数国人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 而作为特工，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在各国，悄无声息地暗杀敌国首脑。 经过数十年的拼搏，天龙国在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到了二十六世纪时，早已成为世界上最有话语权的国家，无人敢欺。 他们这些特工，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光荣退休了。 可他们闲不住，也不能闲。 战争时期，天龙国被贼人盗抢的文物不计其数，至今未能全部寻回。 而那些文物，在贼国并未得到妥善安置，不少早已无法修复。 叫他们如何能心安？ 于是，他们这些特工又聚在了一起，组成小队，前往不同国家，想办法将流落在外的文物带回家。 或是拍卖，或是交换，又或是…… 潜入储存文物的地方，避开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木奚玖所在的小队负责的是大阴帝国，小队一共九人，她是年龄最小的，又使得一手好瞳术，队友们喜欢喊她瞳九。 几天前得到消息，大阴博物馆将展出一串古董手链，木奚玖探查好路线，今晚十二点准时行动。 行动很顺利，她成功拿到了手链，岂料返回途中手链突亮了一下，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看见了面前的女子。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瞳术，在这人面前不值一提。 作为一名特工，木奚玖对环境的感知尤为敏锐，她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大阴帝国，甚至不是她所熟悉的那颗蓝色星球。 她……穿越时空了？ 木奚玖思及此，眼中难得浮现些许迷茫。 二十六世纪科技发达，的确可以让人短时间内穿越时空，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探索未来，但…… 那不是要借助时光机吗？ 见木奚玖半天不说话，钟离慕一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笑着收回手。 “主魂回归了，难不成还是个傻的？” “主魂回归？” 木奚玖呢喃出声。 “也不知道是谁将你的主魂分离出来，送到了其他地方，还设下了封印，即便是强行召唤，主魂也感应不到，唯有待时机成熟，方能自主回归。” 多半是亲人吧。 这样的封印，倒更像是为了保护这小呆瓜。 木奚玖恍然。 难怪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陌生，甚至极为契合，好像她就该如此，这就是她。 原来这真的是她。 若说心理承受能力，曾经在组织里，她称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她相信，就算没有自己，大家也会继续努力，将文物带回家，早晚有一天，天龙国的东西，会一样不差地拿回来。 就在睁开眼睛的刹那，木奚玖就接受了本体所有记忆。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位于五国中央的无归山脉边缘，而她，是赤焰国木家二小姐，一个天生没有灵根，智商只有三岁的废物。 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辰，她的及笄礼。 也险些成为了她的葬礼。 至于原因，无非就是什么劳什子的狗屁三皇妃，及笄就意味着可以嫁人了。 三皇子南宫景逸，先皇后所出，又是少年天才，不过堪堪及冠，便有了灵师中期的修为，母族实力雄厚，深得皇帝南宫朔的宠爱，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三皇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偏偏南宫景逸自幼与木奚玖定下婚约，只待及笄便可成婚。 好巧不巧，木奚玖又是个废物，明面上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皇家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成为未来的皇后。 不退婚不过是看在木奚玖的父亲，为救皇帝死在敌人刀下的木家少主，木樾的面子上罢了。 即便娶了又如何？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不过嘛，不娶才是最好的结果。 虽说修行之人寿命会随着修为提高而增加，一般情况下不会太早成婚，但总要趁早抹杀才能让人放心。 自然就有人等不及了。 纵使木家众人一刻不敢松懈地守着木奚玖，奈何百密总有一疏，及笄之日府内人员杂乱，让人逮着了机会。 想清楚这些，木奚玖从地上站了起来。 “想通了？” “嗯，多谢尊者救命之恩。” 木奚玖冲着钟离慕一弯腰抱拳，她知道，是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女子救了自己。 “方才我并非有意，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望尊者莫怪。” “你是说不自量力对本尊发起攻击，险些把自己弄成个傻子那件事吗？若是的话，无妨。” “……” 木奚玖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钟离慕一笑意不减，心底暗自懊恼。 怎么能如此不给面子呢？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吓坏了可怎么好？下次收着点儿。 “尊者雅量。” 木奚玖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 “救命之恩，本该结草以报，可我……天生无法修炼，尊者这样的存在，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才能聊表谢意。” “谁说你无法修炼？” “五岁之时测试天赋，测试石毫无反应，皇室长老说我体内没有灵根。” “你有灵根，只是他们测不出来而已，你不仅有灵根，你的灵根纯度比任何人都要好，天赋比他们都要高。” 五行大陆灵根纯度有十品，从一到十，分别对应白，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十色，纯度越高，天赋越好。 这个大陆之人，只可能有一种灵根。 “那为何我还是无法修炼？即便测试不出来，既然有灵根存在，那也应该……” 木奚玖心怦怦直跳。 做了十几年的废物，让木家承受了多少人的嘲笑和屈辱？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能修炼，不是废物。 她的天赋比所有人都高。 钟离慕一眉尾轻挑，心念微动，四周的灵力瞬间凝为实质，看得木奚玖呼吸一滞。 好强！ 五行大陆修为由低到高有灵者一到九阶，其后便是灵士，灵师，灵将，灵王，灵皇，灵君，灵尊，灵圣，灵仙，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阶段。 灵仙之后，便可飞升。 据木奚玖所知，哪怕是灵圣强者，也无法在呼吸间让所有属性的灵力各自分离，凝成实质。 掌控自己所修炼的属性灵力简单，想要控制全部属性的灵力，却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 “你看到了，五行大陆除了五行元素外，没有其他元素灵力，你当然无法修炼，灵力都没有，拿什么来炼？” “五行五行，倒还真是恰如其名啊！” 这也是让钟离慕一真正感兴趣的地方，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木奚玖内心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在这样一个修仙的世界，实力就是一切，她有格斗技巧，会武术，能使暗器……她会的很多很多，可这些在修炼之人面前，算得了什么？ 她无往不胜的瞳术，也是寸步难行。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钟离慕一伸手把木奚玖垂到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 “以前你的确没办法修炼，但以前是以前，现在不是有了那个吗？” 顺着钟离慕一的视线，木奚玖看到了手腕上的手链，手臂不由抖了一下。 这不是……？ 自己从太阴帝国博物馆带出来的古董手链吗？ 木奚玖的手腕上，之前明明什么也没有，难道是…… 她陷入沉思，猛然想起，那三人杀自己的时候，血流到了手腕上，手链就是那时显现出来的，她也是那时回归的。 从前被欺负的时候也不是没流过血，莫非要等到十五岁？就像如今的回归？ “你那手链不是凡物，其内空间自成一方天地，有的是供你修炼的灵气。” 和苍梧空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小丫头来历不简单呐，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一个灵气稀薄的低阶大陆能有的，还是一个没有风属性元素的低阶大陆。 “稍后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好，多谢尊者告知。” “嗯。” 钟离慕一貌似想起什么，继续道： “忘了告诉你，你的精神力攻击很不错，不是你太弱，只是本尊太强。” “……这样啊！” 木奚玖心下一喜，松了口气。 那还好，有被安慰到。 “嗯。”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第4章 受徒儿一拜 过了许久，钟离慕一开口打破沉寂。 “本尊名唤钟离慕一，和你也算有点儿缘分，你可愿拜我为师？”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一缕神识罢了，这五行大陆这么有意思，这小丫头也不赖，不如留下来玩一段时间吧！ 那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 不如就收个徒吧！做了那么多年的徒弟，也体验一回做师父的感觉。 木奚玖眨了眨眼睛。 “算报恩吗？” 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对，终身为母，嗯……好像也不对，尊者看上去很年轻。 算了，不管是什么，能为她做些事也好。 “算吧。” 得到肯定回答，木奚玖动作干净利落地跪在地上，毫不拖泥带水。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入乡随俗嘛！ 跪拜救命恩人，也是应该的。 “起来吧。” 钟离慕一把木奚玖扶起来，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当初师父收自己为徒的时候，是给了拜师礼的，没错吧？ 第一回当师父，难免生疏。 拜师礼啊？ 钟离慕一想了想，递给木奚玖一枚银紫色的戒指。 没有繁复的花纹，隐约可见一抹凤凰虚影，简单却不失华贵，朴素而不失典雅，入手温润细腻，似乎又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灵气逼人。 “这是本……为师闲暇之时炼制的神器，可随心所欲，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武器，为之所伤，伤口不会愈合，除非为师愿意出手医治。” 这是用寒泠火炼制而成的。 “神器！？” 木奚玖眼睛都舍不得眨。 五行大陆最常见的是法器，需得炼器师在炼制时将阵法复刻于其上方能有效，更难得的是灵器，分为天地玄黄四阶。 而每一阶又有极品，上品，中品和下品之分，一般人别说用了，看都看不到。 据说强如护国长老，他的灵器也只是天阶上品，见过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不过金凌，寒霜，行木，天垚，赤焰五国，金凌最强，寒霜，行木和天垚次之，实力相差不大，最弱的便是赤焰。 说不定其他四国有天阶极品灵器。 所以别说神器了，哪怕仙器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是仙人们才能用的东西，若是大陆出现仙器，恐怕会引发一场大战。 至于神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只有一些强者才会有所耳闻，木奚玖也是从自家爷爷那里听来的。 小时候爷爷喜欢给她讲故事，有一次就提到了神器，只说是在古籍上看见的只言片语，当不得真。 不曾想，竟真的有神器。 如今就在自己手里。 “师尊，这神器太过贵重，弟子担心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等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用吧。” 钟离慕一自然明白木奚玖的顾虑，无所谓地笑了笑。 “给你就用吧，别人看不出来这是神器，就是看出来了又如何？谁敢抢本尊就灭了谁，放放心心用就是了。” “师尊威武！” “嗯嗯！小意思。” 木奚玖拍的马屁钟离慕一很是受用，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原来被徒弟夸是这种感觉啊！ 难怪每次恭维之时，师父一张精致无瑕的脸总会挤出几条深深的褶子。 “弄滴血契约了吧。” 木奚玖看着自己的手，血迹未干，索性直接戴在了右手食指上。 大小刚刚好，衬得手指更加修长匀称。 “师尊，它可有名字？” “尚未取名，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你看着给取一个吧！” 戒指的确没有名字，钟离慕一也想看看，这小呆瓜取名的水平怎么样。 “不如就叫千幻吧，师尊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很贴切。” 木奚玖心念一动，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出现在面前，包裹在烈焰之中，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令人胆颤。 剑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纹路错落有致，纹路并不多，但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伸手握住，轻重适中，质感极好，木奚玖顿时爱不释手。 “多谢师尊，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 钟离慕一又一股脑给了木奚玖许多丹药，符篆，灵晶……灵药和炼器材料之类的倒是没给。 毕竟她空间里的东西不是凡物，就这五行大陆而言，给了也根本用不了，之后再说吧，左右她也不会跑。 “师尊，这是灵石吗？” 木奚玖拿着一颗极品灵晶，仔细看了看，她记得自家爷爷好像也有一小箱子，只是品质没这么好。 爷爷说要留着给她以后修炼用。 “灵石？不是，为师给你的是灵晶，乃是灵石精华凝结而成，就算是一颗下品灵晶，也比成堆的极品灵石强。” “那我岂不是……” 成小富婆了？ 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突然吹来一阵风，凉意爬上心头，木奚玖从幸福中醒来，收起长剑，拢了拢勉强能蔽体的衣裙。 这无归山脉中栖息着无数凶狠嗜血的妖兽，到底还是凡人之躯，没开始修炼，对现在的她来说，阴气和戾气都太重了些，时间长了难以抵御。 “师尊，弟子可否问您借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为师这里什么都有，即便没有，也能给你弄来。” 木奚玖有些失神，心底升起一片暖意。 从前的自己是个孤儿，把培养自己的组织当做家，将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当做亲人，然时光匆匆，战争无情，鲜少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感受温暖。 她知道，木奚玖过得很好，不能修炼，却被木家众人捧在手心里，那也是她。 只是，不太真切。 “我想要一套衣裙。” “是为师疏忽了。” 钟离慕一取出一套红色衣裙，递了过去。 “为师平日喜欢血红色，所以衣裙大都是这个颜色，不知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不喜欢，可以先将就一下，为师带你去买。” “弟子很喜欢。” 没人知道，木奚玖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因为那是天龙国国旗的颜色，也是敌人鲜血的颜色。 但隐匿于黑暗之中的人，不方便穿红色，是以她几乎不曾穿过红色的衣服。 木奚玖走到一棵巨树后换好衣裙，钟离慕一带着她找了个山洞，亲自教她修炼，为她护法。 进入空间，有了灵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也用不着怎么教。 那手链叫做苍穹，空间内的灵气算不得多浓郁，但好在十分纯净，给现在的木奚玖用，也足够了。 随着她修为提高，空间也会不断完善，灵气自然也会随之增多。 木奚玖修炼渐入佳境，不觉已入定。 第5章 是福亦是祸 “留步留步，老木头，咱哥俩谁跟谁啊？不必再送了，回去陪玖丫头吧！今日及笄，人来人往的，别吓到她了。” 赤焰国都，木府大门口。 木家家主木翊霄正忙着送客，送的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水家家主，水阙。 “我已经让珩儿过去看了，小玖就是胆子小，害羞了，没什么事。” 木翊霄抬手拍了拍老友的后背，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脸上的褶子不由深了几分。 “那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回吧回吧！” 水阙走下台阶，回头摆了摆手，这才坐上马车，离开了木府。 木翊霄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出神，心底忍不住生出感慨，最小的孙女及笄了，自己也老咯。 “爷爷，外面风大，进去吧。” 木翊霄侧过头看着木奚琅，点了点头。 “去看看小玖吧。” “嗯。” 木奚琅搀扶着木翊霄进了门，往木奚玖的院落走去。 “琅儿，今日辛苦你了，一大早就帮着忙前忙后的，一口气都没能松。” “爷爷说的哪里话？小玖的及笄礼，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帮忙，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木奚琅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 “只是今日大哥和我都没有陪着小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无聊，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房间里画小乌龟呢。” “哈哈哈，那我可要去好好看看小玖画的小乌龟了。” 木翊霄大笑几声，加快了脚步。 “我记得小玖每次生你气的时候都会悄悄躲起来画小乌龟，白天我给她绾的发髻不太好看，她不会多画一只吧？” “爷爷，您老已经尽力了，可别想着再折腾了，府里的丫鬟们看见您都怕了。” 说起这个，木奚琅无奈摇头。 早在半个月前，自家爷爷为了能在及笄礼上替小玖绾个漂亮的发髻，整日躲在书房练习，甚至到了用膳的时辰都喊不来。 而他用来练习的对象，就是府里的丫鬟，谁的头发又长又密就用谁的。 铁骨铮铮的汉子只知道舞刀弄枪，哪里会绾什么发髻？手难免笨重了些，即便动作小心翼翼，还是扯得丫鬟们头皮发麻。 木奚琅遇到几个丫鬟手里拿着木翊霄给的补偿，苦着脸叹气，失去的头发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来？ 她们知道木翊霄不是故意的，也不怪他，心疼头发的同时也羡慕木奚玖，能有个这么宠爱她的爷爷。 木翊霄老脸一红，尴尬地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飘忽。 “我这不是……” “爷爷！” 爷孙俩刚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满脸焦急的木奚珩，木翊霄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打趣着问道： “珩儿这是怎么了？你向来沉熟稳重，怎的也学着琅儿那急性子了不成？” 木奚珩张了张嘴，声音里满是寒意。 “爷爷，小玖不见了！” “你说什么！？” 木翊霄笑容僵在脸上，手上一用力，硬生生扯下一撮胡须。 “我去到小玖院里，没看见人，问了伺候小玖的丫鬟，说她回去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没出来过，我喊了几声没人应，进去一看，根本没人！” “我四处找了一遍，但……都没找到，窗户是开着的，院里墙角处有一个洞，小玖应该是从那里跑出去了。” “不行！快去找！” 木翊霄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多亏有木奚琅扶着。 他的小玖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况且她的心智…… “爷爷，您别急，我去，我去找小玖，您现在不宜露面，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小玖安全找回来的。” 木翊霄转身朝外走去，木奚珩连忙拦住了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亲自去找。” “爷爷！” 木奚珩音量提高了几分。 “我知道您担心小玖，可此事不能泄露，我们还不确定小玖是自己出去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您出面会打草惊蛇。” “府里还需要您主持大局，而且若是小玖自己走出去的，动作太大反而不好，您听我的，小玖会没事的。” 看着木奚珩坚定的眼神，木翊霄全身的气势陡然颓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几十岁，双目通红。 “珩儿，你一定要把小玖安全地带回来啊！爷爷……爷爷在家等你们回来。” “嗯！爷爷放心！” 木奚珩郑重保证后看了木奚琅一眼。 “照顾好爷爷。” 木奚琅微微颔首。 “是谁？到底是谁？我的小玖那么听话，是个乖孩子，不可能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是金家，还是土家？” 木翊霄嘴里呢喃着，眼中杀气腾腾。 “爷爷，怪我，我应该尽早回来陪着小玖的，再忙也该抽时间过来看几眼，她也就不会……” “琅儿，不怪你。” 这些年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木家，盯着小玖，他都知道。 木翊霄抬头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樾儿，爹爹没能照顾好小玖，是爹爹的错……”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木家绝对算得上子嗣不丰，只有嫡系，从无旁枝，木翊霄的四位哥哥，两位姐姐全部战死沙场，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娶了自小定亲的夫人，爱妻却在生木樾之时难产而死。 夫妻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夫人仙逝后，木翊霄无心再娶，一心一意操持木家，扶养木樾长大。 木樾天资聪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银灵根，年纪轻轻就有了灵君的修为，但他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对外不曾透露真实修为。 有一次外出采买药材，路上救下了名唤弥月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将她带了回来，木翊霄不介意那是个来路不明的孤女，高高兴兴地替他们操办了婚礼。 可惜，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年。 五行大陆从来都不太平，战争频发。 二十年前，五国混战再次爆发，圣旨一下，各大家族纷纷派出公子，带领族人，跟随还是太子的南宫朔奔赴战场。 而木家，仅有木樾一人可前往战场。 再加上他从小就是南宫朔的伴读，两人颇有情谊，以他的性子，是一定要去的，弥月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彼时木奚琅还只是一个襁褓婴儿，木奚珩也不过才三岁。 夫妻二人一去便杳无音信，直到十五年前，一名受伤遣返的残兵敲响了木府大门，他的怀里，抱着尚未足月的木奚玖。 又是三年，战争结束，军队班师回朝，木樾夫妇却再也没回来。 木樾死了，为了救南宫朔，死在了敌人刀下，弥月不忍夫君黄泉路上孤单，毅然决然去陪他了。 新皇登基，为报救命之恩，赏赐了木家不少东西，又将木奚玖赐婚给了三皇子。 于木家而言，是福亦是祸。 第6章 三皇子来了 皇族和各大家族之间有着理不清的利益交合，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方法。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包括木翊霄。 木樾夫妇牺牲，偌大的木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难免力不从心，他原以为，有了这场赐婚，会让木家好过些，那个身份也能让木奚玖多一重依靠。 然，随着南宫景逸长大，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一切都在悄然之中发生了变化。 一朝天赋测试，局势越发汹涌。 木奚玖无法修炼，皇家没说什么，甚至召了木翊霄进宫，表示无论如何，三皇妃的位置都不会发生改变。 纵使如此，还是有人不死心。 在他们看来，皇家只是不想让世人戳脊梁骨，所言不过是些漂亮话，没人会真正放在心上。 这些年，木家把木奚玖护得很好，唯有这及笄礼是个意外。 来观礼的宾客不少，其他四大家族来人了，众位皇子也齐聚一堂。 但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来送祝福的？又有多少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凑热闹的？ 他们的眼中是戏谑，是鄙夷，是嘲讽……唯独没有真诚。 外面的流言，木翊霄不想听。 时间一晃，已是三个月后。 木家没有放弃寻找木奚玖，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但未来三皇妃失踪这样的消息，瞒着一朝一夕尚可，时间长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这天，木奚珩如往常一样，匆匆用了午膳，放下碗筷便起身准备去木奚玖。 “家主，公子，大小姐。” 来人是木奚琅的护卫，木凝风，十年前木奚琅随管家外出采买，返程途中顺手捡回来的。 这经历，倒是同木樾与弥月的相遇出奇的相似。 青年一袭黑衣，长身玉立，眉目俊朗，像一株温润挺拔的玉竹，又宛若一柄清冷锋利的宝剑，两种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却显得莫名的和谐。 “三皇子和五皇子来了，管家已将两位皇子带到了正厅。” 木翊霄放下筷子，站起身。 木奚琅也跟着站了起来，眸中是一闪而过的不悦和担忧。 这三个月来因为木奚玖的事，木翊霄胃口一直不大好，今日好不容易多吃两口，还被人给打扰了。 虽说收到了那张纸条，但来得太过奇怪，终究还是不放心。 “嗯，我这就过去。” 木奚珩和木奚琅对视一眼，跟上木翊霄。 南宫景逸为何而来，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约莫和近日国都盛传的流言有关。 流言说，木奚玖多半是回不来了，还说，三皇子准备和木奚玖解除婚约。 而这样的流言，不是第一次传了，或者说，自从十年前天赋测试后，就一直存在。 上一次高潮，是三个月前的及笄礼。 木奚琅心中冷笑，说赐婚就赐婚，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上嘴唇碰下嘴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木家这些年的确势微，却不是覆灭了，木家人不多，也不是都死了！ “见过木爷爷。” 几人来到正厅时，南宫景逸正襟危坐，眼睛看向门口，南宫景辰斜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看见木翊霄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木翊霄淡淡地瞟了两人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本家主如何受得起两位皇子的礼？莫要折煞了我这把老骨头，请坐吧。” 木翊霄心里憋着一股气，对两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更何况他曾教导过南宫朔，算得上半个师父，五大家族和皇室，也并非从属关系，更多的是相互依存。 所以于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而言，木翊霄是长辈。 两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木翊霄的态度，在他们预料之中。 “两位皇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若是与婚约有关，本家主洗耳恭听。” 木翊霄问完，大厅里一片死寂，南宫景逸垂眸，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见他半天不说话，木翊霄没了耐心，神色更加不虞。 南宫景辰眉头一跳，扯了扯南宫景逸的袖子，小声提醒。 “三皇兄。” 南宫景逸回神，抬眸看向木翊霄，迎着他锐利的目光，却看到了他眼底的悲痛和憔悴，张了张嘴，垂眸沉声道： “今日冒昧叨扰木爷爷，的确是为了我与小玖的婚约……” “砰——” 木翊霄端起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杯中茶水溅出，顺着桌面滴落在地。 “你想退婚！？” …… 与此同时，无归山脉某处山洞中，灵气波动一圈圈荡开，低阶妖兽惊逃四散。 钟离慕一手里拿着一本深棕色封面的古籍，正在翻页的手一顿，余光往木奚玖身上睨了一眼。 这大陆果然还是太贫瘠了，那么好的天赋，进阶个灵士都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得亏是有空间，若是将其中灵气换算成这大陆上的灵气，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未必能跨过灵者阶，晋升成为一名灵士。 小徒弟的空间受损太严重，空间之灵气息微弱，如今有了灵力滋养，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苏醒，到时候会比现在好上许多。 木奚玖丹田内，淡青色的灵根轻轻摇晃着，纯净的灵气流入四肢百骸，运转三个小周天后，渐渐平息。 “师尊。” 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有一丝沙哑，却难掩灵动。 “多谢师尊为徒儿护法，原来有灵力的感觉是这样的，难怪世人皆沉迷修炼。” 此时的木奚玖，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整个人感觉轻盈了不少，山间的鸟鸣都比往日悦耳动听。 “三个月就有了这样的进步，为师替你感到高兴，是这大陆限制了你。” “师尊不用为徒儿惋惜，我一直都相信一句话，强者从不会抱怨环境，而徒儿，终有一天会成为强者。” “即便徒儿才刚开始修炼，却也有一颗强者的心，这样就足够了……” 等等…… 木奚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愣神道： “师尊刚刚说我修炼了多长时间？” 钟离慕一垂眸浅笑，收起古籍，起身整理好衣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三个月。” “三个月！？那爷爷他们岂不是找了我三个月？这不得急死啊！” 木奚玖一巴掌拍在自己脸颊上，用力抹了把脸，转身就往外跑去。 “师尊，徒儿要先回去了……” “我已经给木家主传过信了，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传过信了？” 木奚玖跨出去脚又缩了回来。 “嗯，修炼入定，不知天地几何，乾坤变化，什么时候能醒都是未知数，为师看见有人来无归山脉寻你，知晓那是你的亲人后，就传了信过去。” “除了你的亲人，还有一队人马也来过，带头的是个年轻男子，身份为师没兴趣探查，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夜间偷偷摸摸来的，不是情人，就是仇人。 “多谢师尊告知，徒儿记下了，师尊可要与徒儿一起回去？” “以你的性子，恐怕也不需要为师帮你解决麻烦，就先不和你回去了，为师打算去弄个新身份。” “师尊很了解我，我知道您很强大，不过我的事可以自己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劳烦师尊。” “放心吧，你还剩一口气之前，为师都不会出手的，除非你需要。”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那都是木奚玖的修行，钟离慕一自然不会轻易插手。 更何况，她也不方便插手。 “回去吧。” 第7章 我当然愿意 自从踏进城门那一刻，无数视线就落在了木奚玖身上，有疑惑好奇的打量，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也有幸灾乐祸的鄙夷…… 木奚玖无视那些人的目光，一路走到木府，却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在外圈。 “听说三皇子和五皇子来了木家？” “你才听说啊？都进去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退婚咯！” 人群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完全不顾木府护卫青黑的脸，一听这话，瞬间打了鸡血，八卦之光差点儿闪瞎木奚玖的眼。 “真的假的？” “这还能是假的？木家二小姐不能修炼，是个废物，智商更是宛如三岁孩童，这事谁不知道？” “五行大陆是个人都能修炼，咱们赤焰本就不如其他四国强大，偏偏又出了这么一个灾星，让我们彻底沦为笑柄。”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三皇子殿下？再说了，及笄之日无端失踪，木家倾尽全力找了三个月还是杳无音信，多半是死外边儿了，这时候不退婚更待何时？” “你说得对！这种人死了也好！” “就是，莫说是做正妃，就是做个暖床丫头也是玷污了咱们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殿下可是赤焰的希望啊！木二傻子怎么配？” “老天开眼呐！” “……” 围观众人群情激愤，越骂越脏。 正如先前那人所言，五行大陆是个人都能修炼，更何况几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们说的话，在场之人都听见了，却无一人出声反驳。 因为，他们心底都是这样认为的。 赤焰国弱小，遭他国羞辱，是因为木奚玖的存在，才让他们抬不起头。 何其可笑？ 突然有人看见了人群外站着的红衣少女，抬手捅了一下旁边唾沫横飞的男子。 “怎么了？你捅我做什么？我这正说得高兴呢，真是……” “看那儿。” 人群纷纷转过身，看见是木奚玖，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又开始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她再不济，总归还是木家二小姐。 “哟，原来还没死啊！还回来干什么？你这废物二傻子哪来的脸啊！” 原先起哄那人还准备再挖苦几句，反正木奚玖一个傻子，知道什么？ 木奚玖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莫名让人心寒，有再多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你……” “让开。” 二傻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那人顿觉大脑传来刺痛，视线逐渐模糊，眼神一点点失去聚焦。 木府门口的护卫早在人群安静时就看见了木奚玖，兴高采烈地跑来给她开路，却见人群已经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二小姐，您回来了？属下这就去通知家主！”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护卫一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上来，躬身让了路。 木奚玖来到门口，扭头看向人群。 “木家仁慈宽宥，却不是什么疯狗都能在府门前狂吠，肆意辱骂的，再有人口不择言，直接打死就是了。” 护卫们闻言面面相觑。 “可是二小姐，这是公子亲自吩咐的，让我等不可与百姓起冲突。” 他们早就看外面这些人不顺眼了，像苍蝇一样惹人烦，但公子的命令，又不得不听，只能忍着。 “大哥是君子，本小姐可不是！” 木奚玖声音陡冷了几分，护卫精神一振，心里舒服了一大截，看向人群的眼神凌厉起来。 “是！” 木奚玖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看护卫的模样也不似作假，他们真敢打。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看着木奚玖进府的背影，一名护卫兴奋地声音都在颤抖。 “那真的是二小姐？” “嗯！” “我不是人！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给了我一千两白银，让我来木府大门口散播谣言，煽动民众情绪，给木家添堵的。” 和木奚玖对视过一眼那人像良心发现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不停地磕头道歉，高声诉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些就是他们给我的银子，我一两都没用，都在这里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把银子掏出来，向四周丢去，民众们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于是众人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哄抢男子丢出的银两，甚至他捏在手里的储物袋。 男子混乱之中还不忘磕头道歉，不知被踩了几脚，等人群散去，早已遍体鳞伤，不致命，也够他养一段时间了。 木府护卫们愤怒地握紧拳头，完全没有要制止眼前混象的想法。 难怪这些人会聚在木府大门口，还有胆子满嘴喷粪，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街道拐角处，一片黑色衣角飘动，而后转身离去。 …… 木府正厅，木翊霄等人还不知道木奚玖回来了，厅内气氛格外压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翊霄脸色非常不好，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木奚珩也冷着脸，木奚琅就更不用说了，若非被木奚珩拦着，早就一巴掌呼死南宫景逸了。 南宫景辰像只鹌鹑，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木爷爷，我知道您不愿意相信，我也不希望小玖……可……” “好了，三皇子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本家主明白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木家高攀不起，这婚约索性就退了吧！” “明日本家主就进宫，求皇上下旨退婚，当初木家给的信物，也请三皇子殿下提前找出来备好。” “木爷爷……” 南宫景逸还想说什么，木翊霄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怎么？这婚约由我木家去退，让三皇子面上无光了？你不愿意？” 南宫景逸知道，木翊霄此刻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几经挣扎后缓缓点头。 “只要小玖愿意，我无话可说。” “这就不劳烦三皇子殿下挂心了，本小姐当然愿意。” 略带笑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声线微凉，南宫景逸心下莫名一慌，急急回头。 门外女子一袭血色长裙，乌发雪肌，樱唇琼鼻，色若满目清辉，形似桃花灼灼，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一双烟青色的眸子带着冰冷的疏离。 南宫景逸彻底愣了神，直到木奚玖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 第8章 我还是太弱 “小玖！？” 木奚琅惊呼一声，差点儿破了音，推开木奚珩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木奚玖抿唇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大大方方地任由木奚琅转着检查。 木翊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动了几下，眼睛恢复了往日神采，抬手送客。 “三皇子，你也听到了，小玖说她愿意，午膳时间刚过，本家主就不留两位用晚膳了，慢走不送。” 南宫景逸定定地看着木奚玖，内心五味杂陈，但他还是高兴的。 小玖没死。 他还以为……如此便好。 木奚玖抽空抬头看了南宫景逸一眼，他只觉得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骤然起身，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正厅。 南宫景辰也连忙起身，匆匆行了礼。 “木爷爷，我们先走了，今日多有叨扰，万望海涵，告辞！” 说完追着南宫景逸去了。 “爷爷。” 木奚琅检查得差不多了，终于舍得放开木奚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木奚玖走到木翊霄面前，鼻子酸酸的，轻轻喊了一声。 “小玖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木翊霄拉着木奚玖的手，一双大掌温暖厚实，有一层薄薄的茧，算不得多柔弱，却让木奚玖浮动的心静了下来。 “小玖，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好了？” 木奚珩性子沉稳，饶是心中激动，观察依旧细致入微。 被他这么一提醒，木翊霄才反应过来，看向木奚玖的眼睛。 原本明亮澄澈的黑眸如今变成了烟青色，看上去十分神秘，虚无缥缈，如同无尽的深渊，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人吸进去。 木翊霄心一沉，刚放下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试探着问道： “小玖，你……你能看清爷爷吗？” 那样一双眼睛，就像是……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没瞎，这只是我眼睛原本的颜色，从前我无法修炼，眼瞳才会是黑色的。” “原来如此。” 木翊霄松了口气，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弥月来历成谜，她不曾说起过，他们也从来没问过，虽然没见过她出手，但木翊霄可以肯定，她的实力不低。 她身上有很多秘密。 小玖的眼睛，或许，是随了弥月吧！ 但弥月也是黑眸，难不成弥月的眼瞳颜色和小玖一样，只是被隐藏起来了？而小玖没有灵力，所以无法隐藏？ 总之不管怎么样，小玖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玖，你可以修炼了？” 木奚珩又抓住了一个关键点，木翊霄瞬间被点醒，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小玖说从前她无法修炼，所以眼睛是黑色的，如今变成了烟青色，不就是说她现在可以修炼了吗？ “嗯，这次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濒死之际被师尊救下，她不仅治好了我，还教我修炼，现在我已经灵士初期的修为了。” 据木奚玖所知，灵士初期的修为，在赤焰国年轻一辈中，算是中规中矩。 “多少！？” 木翊霄拉着木奚玖的手不由收紧。 “灵士初期。”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宝贝孙女啊！才三个月的时间就突破灵士了，比起那些修炼了十几年还只是个灵者的可强太多了。” 笑着笑着，木翊霄突然敛去笑意，目光复杂地看着木奚玖。 “爷爷，您想说什么？如果是关于退婚一事，孙女并无异议。” 木翊霄眼睛一亮。 “当真？” “嗯。” 木奚玖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不当真的？方才瞥了一眼，南宫景逸的确生得一副好皮囊，难怪会成为国都少女的梦中情郎。 只不过这人品嘛，就有待商榷了，未婚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不去寻找就算了，还上赶着登门退婚。 木翊霄看木奚玖面色平淡，才放心开口，一提起南宫景逸他就来气。 “以前你跟着爷爷进宫，不是总喜欢往那小子身边凑吗？爷爷还以为你心悦于他，担心自作主张退了婚，你会不高兴。” “听你这样说，爷爷就放心了，是他有眼无珠，配不上咱们小玖，不过他也还算有点儿良心，同意由木家提出退婚。” 木翊霄说完胡须抖了一下，明显被气得不轻。 南宫景逸会和木奚玖解除婚约，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她无法修炼。 而如今她可以修炼了，天赋更是无人能及，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有的是让南宫景逸后悔的时候。 思及此，木翊霄打定主意，这婚约必须尽早解除。 万一南宫景逸知道小玖能修炼了，后悔了怎么办？死皮赖脸的男人最烦了。 “爷爷，您在想什么？” “啊？” 木翊霄收回思绪，笑了笑。 “没什么，爷爷在想小玖饿不饿？是不是还没吃午膳？” 这么一说，木奚玖还真觉得饿了，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 “哈哈哈哈。” 木奚琅拍了拍木奚玖的肩膀，笑着往外走去。 “姐去亲自下厨，给你做喜欢的红烧狮子头，让你吃个够。” “有口福了，沾了小玖的光啊，琅儿的手艺，可比府里是厨子好多了，正好今日午膳没吃饱。” 木翊霄说着拉起木奚玖，朝膳堂走去。 木奚珩跟在身后解释道： “今天用午膳的时间本就迟了些，又恰逢两位皇子登门拜访，爷爷没吃几口。” 木奚玖心下了然，不免生出愧疚。 她失踪这三个月，一家人恐怕都是日日忧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吧！ 老爷子人都瘦了一圈，木奚珩也是一样，眼下一片乌青，不知熬了多少夜。 “对了，小玖啊，你师尊是何方高人呐？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如此大恩，必须好好感谢人家才行啊！” 先前告知小玖无碍的那张纸条，想必就是她师父传来的吧？ “师尊她有点儿事，以后总能见到的。” …… 南宫景辰跟着南宫景逸回到三皇子府，一路小跑才勉强追上。 “三皇兄，你等等我。” 南宫景逸突然停了下来，南宫景辰一下子没刹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自家皇兄背上，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嘶~” 他揉着鼻子，眼睛都睁不开。 “三皇兄，你要停下来也提前说一声啊！疼死我了！” 南宫景逸没理会他，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皇兄？” 南宫景逸没说话。 南宫景辰眨了眨眼睛，半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好皇兄啊，别再想了，你与木家二小姐本就不合适，你想坐上那个位子，她于你而言，毫无助益，反倒是拖累。” “如今她平安归来已是万幸，婚约早退晚退都要退，既然都提出来了，索性就顺其自然吧！于你于她都好。” 南宫景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南宫景逸回答，就在他想再劝劝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无助的呢喃。 “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我还是太弱了，是我的错。” 说完失魂落魄地走到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个上好的紫檀木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件衣裙。 一件破烂染血的浅粉色衣裙。 第9章 儿臣想好了 翌日早朝，南宫朔听大臣们上奏完政务，抬手揉了揉眉心。 一天天的，净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吵得人头疼。 “众卿可还有要事禀奏？” 群臣寂静无声。 南宫朔给身旁的太监递过去一个眼神，那太监一甩拂尘，刚准备高呼“退朝”，殿外负责通传的小太监弯着腰小步跑了进来。 “启禀皇上，木家主求见。” 南宫景逸身侧的手不由收紧，抬眸看向南宫朔，却发现对方也刚好看了过来。 不只是南宫朔，不少大臣的视线都飘到了南宫景逸的身上。 木奚玖失踪之事，这满朝大臣，有谁人不知？她平安归来之事，自然也瞒不过这些人的耳目。 包括他昨日登门之事。 木翊霄今日入宫的目的，只要稍加推测，就能猜到八九分，多的是人乐见其成。 南宫朔只淡淡看了南宫景逸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大殿门口。 “快宣。” “宣木家主觐见！” 木翊霄今天心情不错，往日听着尖锐刺耳喊声，此刻听来也没那么难听了。 走进大殿，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还未见礼南宫朔就先开口了。 “木家主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入宫，可是为了景逸与小玖的婚事？” 木翊霄倒是没料到南宫朔会单刀直入，如此也好，他也懒得绕弯子。 “正是。” “小玖如今已及笄，两个孩子的婚事的确该提上日程了，正好，早朝也结束了，木家主随朕一同到景宸殿商议一番，挑个良辰吉日吧！” 南宫朔说着便站起身，笑吟吟地看向木翊霄。 “我想皇上应该是误会了，今日前来，是想请皇上下旨，解除小玖和三皇子殿下的婚约。”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木家主，莫不是景逸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了小玖不开心？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望木家主三思啊。” “皇上，正是因为婚姻并非儿戏，我才要请皇上解除婚约，小玖与三皇子殿下并不合适，还是及时止损为好。” 木翊霄态度坚决，南宫朔不悦地看向南宫景逸。 “景逸，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给木家主好好道个歉，把误会都解释清楚。” 南宫景逸松开紧握的手，走到大殿中央，撩开衣袍，笔直地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与木家二小姐有缘无分，不愿强求，恳请父皇下旨，解除婚约，还木家二小姐自由之身。” 南宫朔皱了皱眉，眼神中多了一丝惋惜和责备。 “简直胡闹！” “父皇，儿臣绝非意气用事，儿臣昨夜彻夜未眠，想得很清楚，若解除婚约是木二小姐心中所愿，儿臣无意让她为难。” 木翊霄冷哼一声，险些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要不是顾忌场合，白眼怕是早都翻到天上去了。 明明昨日登门退婚的是他，现在做出这副模样是想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木家欺负了他，虚伪至极！ 好人他来做，好话他来说，便宜都让他南宫景逸一人占了，哪来这么好的事？ “皇上，三皇子殿下昨日登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我们家小玖高攀不上，我木家有自知之明，婚约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皇上也不必过多纠结，小玖年纪还小，我想多留她在身边陪伴几年，这是当年定下婚约之时的信物，今日便交还给三皇子殿下了，自此之后，两不相干。” 木翊霄取出一个盒子，朝南宫景逸丢了过去，手却并未收回。 南宫景逸接住盒子，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他起身走到木翊霄面前，双手递过去一个锦盒。 锦盒之上有一层细汗，木翊霄颇为嫌弃，心里盘算着走出殿门随手就丢的话，是不是不太给面子？ “皇上，信物既已归还，婚约就算是解除了，我在木府等着明旨。” 木翊霄说完，不等南宫朔说话，转身离开了大殿。 小玖还等着自己回家一起用早膳，他可没时间在这些琐事上浪费。 大殿内气氛压抑，南宫景逸握着手里的盒子出神，南宫朔瞪了他一眼。 “你随朕来。” “退朝！” …… “砰——” 南宫景逸刚跨进景宸殿，南宫朔一挥袖，殿门应声关闭。 “你昨日去木家，是为了退婚？” “儿臣……” 南宫景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想解除婚约吗？扪心自问，他不想，可他昨日去木家，又的的确确说出了要退婚的话，这一点，无可辩驳。 “是。” “为何？你应该知道，朕十年前就亲口说过，无论木奚玖能不能修炼，智力如何，三皇妃的位置，始终属于她。” “你如今此番作为？将朕的威严置于何地？擅作主张登门退婚，南宫景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父皇息怒！” 南宫景逸跪在地上，眼眸低垂。 “儿臣明白，父皇顾念恩情，想要庇护木家，却有诸多不便，四大家族根深蒂固，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许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儿臣也清楚，庇护木家，不只有赐婚这一种方式，小玖成为三皇妃，才是真正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闻言，南宫朔心里舒服了一些。 “行了，别跪着了，朕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说说吧。” “父皇。” 南宫景逸并未起身，而是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高声道： “儿臣想要个妹妹，求父皇下旨，封木家二小姐为公主。” 木家少主的恩情，换一个公主的虚衔，已经足够了，没人会说什么。 “你想好了？圣旨一下，你与她之间，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是，儿臣想好了。” 南宫朔看着南宫景逸，无声叹息。 “既然如此，朕便如你所愿吧！” “谢父皇！” 南宫景逸的声音，隐藏着些许从未有过的坚毅。 换一个身份，换一种方式，我一定可以守护好你，小玖。 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真的不愿再看见你因我而陷入危险之中，也不想再看见被鲜血浸湿的衣裙。 一滴清泪，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第10章 开始狗咬狗 南宫景逸与木奚玖解除婚约的消息，在圣旨下达之前就传遍了国都。 天才和废物本就不相配，二人的婚约向来很受关注，更不用说还有人暗中推波助澜，效果自是不必说。 对于赤焰国民来说，婚约解除了，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木家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木奚玖刚用完早膳回到晨曦苑，准备抓紧时间修炼，下人匆匆来报，说火家大小姐来了。 下人还没禀报完，一道急切的女声就传了进来，下一刻，火红的身影也出现在晨曦苑中。 “阿玖，我听说你和三皇子殿下解除婚约了？快告诉姐姐，真的假的？” 许是来得太急，也可能是有些激动，火玲珑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薄红，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奚玖。 她双手扣住木奚玖的肩膀，力气不小。 “你先放开我。” 木奚玖皱了一下眉，抬手拨开了火玲珑的手。 “哎呀，阿玖乖，你快告诉姐姐啊！我都快急死了！” 火大小姐手上没轻没重的，可别伤了二小姐才好。 见火玲珑身后的丫鬟欲言又止，木奚玖示意她先退下。 往后退了一步，木奚玖目光平静地看着火玲珑，在她又要再次询问时点了点头。 “嗯。” “居然是真的！太好了！” 火玲珑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眼中的雀跃更是毫不隐藏，或许她觉得，木奚玖一个傻子，又看不懂。 是了，她还不知道木奚玖已经恢复正常了呢，否则总还是要同往常一样，浅浅地装上一装，至少不会高兴得如此张扬。 火玲珑光顾着盘算，没再去看木奚玖，当然也就错过了她眼底的冷意。 只要她抬头，就会发现今日的木奚玖，与平日不同。 “火玲珑，你来干什么？小玖才刚回来，你少来烦她，木家不欢迎你。” 木奚琅从外面走来，一把将木奚玖拉到身后，女子身材高挑，恰好可以把木奚玖整个挡住，活像只护崽的母鸡。 她的脸色不算好，语气也十分不善，对火玲珑满是戒备。 “木奚琅？本小姐自然是来找阿玖的，你大可不必如此，既然木家不欢迎，本小姐日后不来就是了。” 火玲珑难得没有和木奚琅吵起来，反而对着她笑了笑，转身之时看向木奚玖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和嘲讽。 “老娘巴不得呢！死远点儿！” 木奚琅冲着火玲珑的背影吼了一声，随后转身看着木奚玖，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又舍不得说重话。 “小玖，火玲珑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你不懂，如今该学会分辨好坏了，她对你根本就没有几分真心。” “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以你为借口，接近南宫景逸罢了，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姐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以后她再来，直接撵出去，别跟她废话！” “小玖，你别嫌姐话多，我也是……” “姐，我知道了。” 木奚玖拉起木奚琅的手，轻轻晃了晃，乖巧应声。 “以前是我不懂事，过去的我只是一个三岁小孩，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姐姐该不会连这的不知道吧？” “我……” 木奚琅一噎，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姐，你就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跟她接触，再说了，我和南宫景逸的婚约解除了，对火玲珑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又岂会再来找我？” “你明白就好！以前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看见亲姐姐就怕，反倒跟一个外人亲近，要不是看你小，我早就……” 木奚琅说着掰了掰手指，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 木奚玖讪讪一笑。 还能是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 别人都觉得木奚琅和火玲珑性子很相似，同样都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其实不然。 木奚琅的暴脾气是真的，火玲珑的直肠子却是装的。 让人觉得她单纯直率，没什么心眼，才方便她接近木奚玖这个“前未来三皇妃”不是？ 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成功了。 所有人都认为木奚玖坐不稳三皇妃的位子，和一个废物傻子交好，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只有火玲珑愿意哄着她。 木家人不是不清楚火玲珑的目的，但看见木奚玖和她在一起时笑得很开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木奚琅眼里容不得沙子，和火玲珑不对付，而木奚玖往往都是站在火玲珑那边，把木奚琅气得不轻。 不过木奚琅倒也没怪木奚玖，毕竟就像她说的，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至于火玲珑，随她去好了，反正木奚玖又不喜欢南宫景逸，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不关她的事。 “对了，姐，你陪我去买几套衣裙吧！” “怎么突然想起买衣裙了？我记得大哥给你买的有好几套还是新的吧？” “那些裙子……” 怎么说呢？ 木奚玖回想起昨晚打开衣柜时看到的衣裙，忍不住抽了一下眼角。 衣裙确实不少，布料无一不是上等，款式也是当下新款，偏偏全是粉色，黄色和嫩绿色的，总之怎么少女怎么来，款式更是一言难尽。 不得不说，以小孩子的眼光，绝对会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 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啊！ “那些裙子是很漂亮，但就是不太适合我，我想换一种风格。” “这样啊。” 木奚琅倒也没有再纠结，拉着木奚玖就往外走。 “走吧，姐带你去，今天刚好初一，霓裳阁又上新品了，你好好挑几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放心，姐有钱。” 小玖幡然醒悟，不再理会火玲珑了，她心情好，花钱会让她心情更好。 两刻钟后，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霓裳阁，刚下车就被人叫住。 “哟，这不是咱们未来的三皇妃吗？” 两名女子在一众丫鬟和护卫的簇拥下朝木奚玖姐妹二人走来。 “萱萱，你看我这记性，三皇子殿下亲自登门退了和木二小姐的婚约，现在应该是前三皇妃才对，小小口误，木二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土茯苓，闭上你的臭嘴，提出解除婚约的是我木家，是我家小玖不要南宫景逸，别在这儿乱吠！” “听听，多新鲜的笑话！就木奚玖这废物还敢说是她不要三皇子殿下，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土茯苓故意闹出动静，加之霓裳阁在繁华地段，生意又好，很快引来了不少民众围观。 金家三小姐，土家四小姐和木家两位小姐的热闹，多得是人愿意凑，更何况木奚玖这段时间在帝都，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 木奚玖淡淡地瞟了一眼土茯苓，视线最终落在了沉默不语的金幼萱身上，因为她的眼里，有杀意。 杀意之中，还有愤怒，似乎是被人欺骗后产生的愤怒。 “二傻子，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莫不是瞎了？现在废得更彻底了。” 听到土茯苓的声音，木奚玖再次看向她，对视的瞬间微微挑眉。 木奚琅想冲过去给土茯苓几个大耳刮子，木奚玖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她。 耳光当然要打，只不过犯不着亲自动手，脏了手可这么好？她们还要去挑衣服。 “你怎么不说话？你……” “啪！” 响亮的耳光声压下了人群的骚动，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土茯苓！你干什么！？你疯了！？” 金幼萱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土茯苓，恼羞不已，满脸愤恨。 “我……萱萱，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啪！啪——” 话还没说完，又是两个清脆的把掌声，这回是左右开弓。 金幼萱没想到土茯苓还敢再动手，惊诧愤怒之下没有防备，又实实在在挨了两下。 众人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纷纷退开，以免土茯苓无差别攻击，殃及池鱼。 木奚琅差点儿没忍住笑喷了。 木奚玖一如既往的淡然，控制修为比自己高的金幼萱有些困难，动动灵者八阶的土茯苓还是可以的。 “姐，我们去挑衣裙吧，狗咬狗没什么好看的，去晚了漂亮的都让人买走了。” 木奚琅看得正起劲，被自家妹妹拽走了，意犹未尽。 “哦，好，好……” 第11章 姐姐的眼光 木奚琅人是走进了霓裳阁，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舍不得挪开，若是夜晚，木奚玖觉得大概能看见她眼冒金光。 “欸欸~小玖，慢点儿，我看不见了！” 她说着还伸长脖子，把头向后仰起，斜着眼往后瞟。 “见过两位小姐。” 霓裳阁小厮心理素质不错，自家门口都乱成一锅粥了，依旧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恭敬地上前问好。 “不用去看看吗？” 小厮顿了一下，随后笑道： “多谢木二小姐好意，暂时还不用管，两大家族的小姐打闹，哪是我们这些人能插得上手的？而且……” 他说着余光往外瞥了一眼。 “外面聚集的人越多，对我们来说越有好处，说不定他们看够了，一时来了兴致就进来挑上两件小东西了呢？” “最关键的是，掌柜的还没发话呢！擅离职守可是要被扣月钱的，我还指望着攒钱娶媳妇儿，可不敢乱动。” 木奚玖轻笑出声，这霓裳阁的小厮倒是有趣，和自己一个“傻子”说那么多，也不怕她听不懂。 顺着小厮的视线看向柜台，正在埋头拨动算盘的掌柜似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双方视线触及后笑吟吟地点头示意。 木奚玖也颔首回应。 “两位小姐，一楼的东西想必入不了二位贵客的眼，楼上请。” “有劳了。” 小厮走在左前方引路，带着两人上楼。 “姐，回神啦！” “小玖，你说土茯苓是怎么回事？平日不是像条哈巴狗一样，伸着舌头跟在金幼萱屁股后面舔吗？这是得疯狗病了？” 木奚玖看见小厮挂满职业微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稍纵即逝，只能说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 “姐，你一说话就金句频出，爷爷和大哥知道吗？” “嘘~” 木奚琅伸出食指抵在木奚玖唇边。 “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大哥听到，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最听不得我说这些粗俗之语，念起经来让人头疼。” “看在姐带你买衣裙的份上，替我保密，咱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自然不能让他一个男子知道，记住了吗？” “来，看看这件雪青色的怎么样？款式简单大方，没有繁复的配饰，这布料穿在身上肯定舒服，打架的时候动起手来也方便，很适合你。” 木奚玖看了一眼，的确不错。 “姐，你挑我心坎里去了，我很喜欢，还是姐姐最懂我。” “是吗？” 木奚琅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绯红，挑起衣裙来更起劲了。 “你喜欢就好，来来来，再看看这一套，枫叶红，绚烂夺目，热烈奔放，和咱们小玖最搭了。” “这件月白色的也不错，清新淡雅，皎洁出尘，非常衬小玖的气质，一看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必须拿下！” “还有这件……” 木奚琅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连挑了好几件，却也不是随便指的，她看上的那些，木奚玖确实喜欢。 “我姐姐刚刚选的这些，我们都要了，只要是她说好看的，麻烦都帮我包起来吧！” 小厮高兴得合不拢嘴，招了招手，立马有几人拿着精美的盒子过来，把衣裙一件件取下，小心地装进去。 木奚琅挑得高兴，木奚玖也没有打断她，乖巧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点头应和。 木奚琅以前也喜欢给木奚玖买衣裙和首饰，可惜她买了很多次，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的，奈何木奚玖都不喜欢。 慢慢地她也就不买了，替木奚玖买衣裙的任务就由木奚珩揽下了。 今天带木奚玖来买衣裙，木奚琅心里没底，一开始就没准备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钱袋子。 没想到经过土茯苓打金幼萱的事，注意力被转移了，又为了堵木奚玖的嘴，下意识就挑选了起来。 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木奚玖说喜欢她选的衣裙，这还得了？沉寂了这么多年心被喜悦填满，不往死里挑都说不过去了。 “姐，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我看看。” 木奚琅往回看了一眼，只见身后一排排小厮，每个人都抱着一堆盒子，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头。 “行吧，衣裙下个月再来买，有了漂亮的衣裙，怎么能没有相配的首饰呢？” 说完不等木奚玖反应，拉着她就往三楼走去，小厮屁颠屁颠跟上。 爹啊！娘啊！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好大儿今儿个发了！有钱娶媳妇儿了！回家一定给你们多点几炷香，多烧些冥纸。 “走，去首饰区。” 不得不说，木奚琅的眼光和木奚玖的品味居然出奇的一致，华丽繁琐的步摇，金钗她看都不看，选了一些精巧的玉冠，簪子，华胜，发带，简洁又不失华贵。 “这镯子……” 木奚琅拿起一个琉璃镯看了看，最后又放了回去。 “我看你手上戴着的手链就很漂亮，这镯子就算了吧，破坏了美感，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没有了，我的好姐姐，你挑的这些我一日换三样怕是都要几个月才能挨个穿戴一遍了，已经足够了。” 木奚琅点点头，目光又移到了四楼。 “小玖，来都来了，姐再去给你挑几套胭脂水粉？” “姐姐觉得我需要吗？” 木奚玖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往木奚琅眼前凑近几分。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樱唇不点而朱，睫毛又长又密，微微向上翘起，随着木奚玖眨眼的动作，像两把挥动的小扇子。 嗯……的确不需要。 胭脂水粉用在小玖脸上，纯纯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好，那就先这样吧，一会儿回去你就去换一套，到大哥面前溜上两圈，让他好好看看，他以前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木奚琅美滋滋地拉着木奚玖下楼给钱。 “你手上的戒指是储物戒吧？需不需要姐替你装一些？” “不用，我可以。” 戒指不是储物戒，苍穹链的空间倒是足够大，装什么都不成问题。 木奚玖说着把所有盒子都收进了空间。 “嗯，那就走吧。” 小厮将两人送到门口： “两位小姐慢走，随时恭候两位小姐再次光临！” 土茯苓和金幼萱都已经回去了，围观的民众也散开了，地上有一摊鲜红的血，仔细一看，血中还有几颗牙齿。 “啧啧啧，打得挺激烈啊！小玖你就别看了，小孩子看不得这些。” 木奚琅啧啧摇头，还不忘伸手捂住木奚玖的眼睛，拉着她上了马车。 “回家回家！” 第12章 这很不公平 “大哥，我们回来了！我给小玖买了几套衣裙，你一会儿给掌掌眼怎么样？” 木奚琅刚跨进木府大门就高声呼喊着木奚珩，得意的笑藏都藏不住，当然了，她也没打算藏。 拉着木奚玖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正厅，发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站在一边，手上端着一个紫檀木镶金的托盘，其上是两道明黄色的卷轴。 木翊霄端坐主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木奚珩站在他侧后方。 “哟，宝贝孙女们回来啦？走慢点儿，看看你们，满头大汗的。” 木翊霄放下茶盏，起身朝两人伸出手。 “过来爷爷这儿。” 木奚琅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不耐烦地蹙起眉，拉着木奚玖走到木翊霄面前。 她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 “来传圣旨的？既然小玖回来了，那就宣读吧，读完也好早点儿回去复命。” 言下之意，完事儿赶紧滚，看见你们就心烦，碍眼得很。 大太监自然听出了木奚琅的弦外之音，倒是也能理解，更何况他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那位的心思多多少少能猜中几分，于是拿过一道圣旨，态度愈发恭敬。 “木家主，老奴今日带来了两道圣旨，另外那道就不必宣了，老奴给二小姐读读这一道就好。” 说着，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今有木家奚玖，温良敦厚，蕙心纨质，朕命中无女，见之甚喜，实乃天缘，特收为义女，册封长乐公主，及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钦此！” “公主殿下，皇上特意交待，您刚经历了大劫，入宫谢恩这些繁琐之事就免了，不知殿下可有什么话需要老奴带给皇上？” 木奚玖接过大太监递来的圣旨，随意看了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长乐？倒是个好封号，难为皇上费心，奚玖感念天恩，受宠若惊。” 大太监闻言笑意不减，提醒道： “公主殿下，如今您该称呼皇上为父皇，皇上疼爱您，封号更是亲自拟定，这样的殊荣，就是皇子们也是少有的。” 木奚玖扯了一下嘴角。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本小姐没什么话要带给皇上，请回吧。” “木家主，公主殿下，老奴告退。” 大太监弯腰行礼，随后带着两个小太监，低眉顺眼地离开了。 木奚琅一把夺过木奚玖手里的圣旨，反手丢在桌上，白了一眼。 “打一巴掌再给给甜枣？我木家人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谁吃皇帝这一套？” “姐，你这可是对皇上不敬哦~” 木奚玖没管那圣旨，打趣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木奚琅。 “不敬？你这话有意思，对皇帝不敬的又不只是我木奚琅，另外那四家，哪一家对皇帝是尊敬的？尤其是金家和土家，哦，火家也不遑多让。” “让我对他尊敬？皇家又何曾尊重过我木家？他们不就是仗着有个灵仙做后盾吗？可我木奚琅不怕，谁欺负小玖姐就看谁不顺眼，皇帝也不例外！” 木翊霄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两口，一向稳重守礼的木奚珩也没说话。 “姐姐，还是你对我好啊！小玖都快感动哭了，真好~” 木奚玖拄着下巴，满眼真诚。 “别净给我整这些肉麻的，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木奚琅嘴上硬气，绯红之色却是悄悄爬上了耳尖。 木奚珩但笑不语。 “大哥，你笑什么？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你是在笑话我吗？不解释清楚今天我跟你没完！” “没有，你看错了。” “我又没瞎，小玖你说，你是不是也看见了？不许包庇大哥。” “我？” 木奚玖只想好好看戏，没想到火一言不合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我满眼都是你，哪有多余的眼神分给大哥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的好姐姐。” 她说着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睛，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些。 “你……你的意思是，在你心里，我的位置比大哥重要？是吗？” 此话一出，正厅瞬间鸦雀无声，木奚珩也朝木奚玖看了过来。 木奚玖连忙低下头。 这是什么送命题啊？这种问题是她一个连男人手都没碰过的纯情小女孩该面临的吗？不应该啊！ “小玖？你说话啊。” 木奚琅等不及了，出声催促。 “啊~那个什么，姐啊，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嘛，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们在小玖心里肯定是同样重要的啊！” “我还小，你问我这种问题，万一我用脑过度，晚上失眠了可怎么好？你不是说让我试试新买的衣裙吗？我现在就去！”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琅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为难小玖做甚？她还是个孩子。” 木奚珩摇着头走了，留下木奚琅一脸懵。 不是？什么意思？ “刚刚也没见你说话啊！你要是不盯着小玖看，她哪来什么压力啊？这怎么就变成我的不对了？啊？” 木奚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口。 “爷爷，你看他！” “哎哟，老咯，眼神不好了，耳朵也不灵光了，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木翊霄假装看不见木奚琅哀怨的眼神，麻溜地起身，走为上策。 “去后花园溜达溜达，不然这老胳膊老腿儿怕是也要不中用咯~” “……” “不是，您老堂堂一个灵圣，这木家谁身子骨能有您硬朗？可劲儿装吧您就！” “哼！” 木奚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又来干什么啊？一天就知道往木家跑，踩坏了木府门槛他们来修啊？” “呃……” 护卫被吓了一跳。 “说吧，又怎么了？” “回大小姐，皇上给了二小姐许多赏赐，现下已经抬进府了。” “那就通通丢进库房啊，跟我说干什么？难不成那么大一个库房还装不下皇帝给的赏赐？” “装……装得下，小的这就去。” 大小姐火气好大啊！肯定是又和公子拌嘴，还输了。 准确的说，好像就没赢过。 木凝风站在门外，看着慌不择路离开的护卫，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来。 “凝风？你也有事？” “没有，我只是想跟大小姐说，你和公子在二小姐心里都很重要，不用纠结，公子也不是真的怪你，你没什么不对。” 木奚琅看着这个每次都会安慰自己的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我知道啊，我只是在气没说得过大哥，你说为什么我每次都气不到他，他却每次都能气到我呢？这不公平！” “算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去看看小玖衣裙换好没？好期待啊！” “没有了。” “嗯。” 木奚琅点了点头，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仿佛刚刚气到冒烟的人不是她。 看着她的背影，木凝风叹了口气。 在二小姐心里你和公子一样重要，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超过我自己。 要什么时候才能亲口告诉你？ 第13章 土茯苓之死 最近赤焰国都很是热闹，轰动一时的传闻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木奚玖及笄之日莫名失踪，三个月后又平安归来，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不再痴傻，听说当日在木府大门口，不少人都看见了。 紧接着木家主入宫退婚，三皇子殿下和木奚玖的婚约是解除了，却又突然封了公主，流水似的赏赐往木府送，大家有目共睹，做不得假。 除了和木家有关的两件大事，还有一件金家和土家的八卦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令人唏嘘。 那日在霓裳阁外，金幼萱和土茯苓大打出手，直白点儿说，是土茯苓单方面挨揍，被抬回去时，遍体鳞伤。 金家和土家一向交好，金幼萱和土茯苓关系也不错，出入各处几乎都是形影不离，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 要说土茯苓会打金幼萱，那定然是没人信的，可偏偏就发生了，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 虽说是土茯苓先动的手，但金幼萱实力远高于土茯苓，恼怒之下更是下了死手，土家的护卫为保护土茯苓被当场打死了两个。 金家主亲自登门致歉，送去了不少丹药，补品，甚至忍痛给了十颗上品灵石，土家也不想失去金家这样的盟友，便接受了歉意，不再多说什么。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也没想到，就在金家登门后的第三天夜里，土茯苓一命呜呼了。 土家主痛失爱女，连夜杀上金家，要求金家交出金幼萱，给土茯苓偿命。 金家自然不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可惜土家主去的匆忙，没带多少人，老家主又在闭关，吃了亏，只能先撤。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土家子嗣虽多，嫡出的小姐却只有土茯苓一个，纵然天赋不算好，也深受土家主宠爱，怎能不痛心？ 更重要的是，土茯苓的姑姑是贤妃，膝下无女，一直将土茯苓当做亲生女儿疼着，时常召进宫陪伴。 金家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金家主妾室众多，庶出子女多得是，嫡子嫡女各有两位，相比之下，也觉得少了。 金幼萱还有个双胞胎姐姐，虽是一母所出，天赋却不及她，在金家自然也就不如金幼萱受宠。 先皇后和如今的继后都是金家女，金幼萱从小就被当做未来的皇后培养，再加上金家实力比土家强，怎么可能交出金幼萱？ 土家主自知眼下硬拼不是金家对手，只能先憋着气，等待老家主出关。 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 金家和土家有了嫌隙，一条心是不可能了，更何况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饭桌上，木奚玖听着木奚琅绘声绘色地讲着，只是笑了笑，然后埋头扒饭。 “小玖，你怎么光顾着吃啊？姐说了半天，你倒是给点儿反应啊！” “先吃饭。” 木奚玖夹了一个鸡腿到木奚琅碗里。 “行吧，我现在还是觉得挺可惜的，没能看到金幼萱和土茯苓打架的场景。” 木奚珩瞥了她一眼： “食不言，寝不语。” “哦。” 吃完饭后，三人来到后花园的凉亭中，木奚琅又说起金土两家的事，木奚玖趴在围栏上喂着鱼。 “小玖，跟大哥说实话，金幼萱和土茯苓的事，是否和你有关？” “啊？大哥，你在说什么？” 木奚琅被木奚珩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却见木奚玖将手里的鱼食全部丢进池塘，随后扭头看向木奚珩。 “大哥何出此言？” “你回来那天，在门口，散播谣言的人莫名其妙跪地磕头忏悔，当时情景，与土茯苓无缘无故动手打金幼萱十分相似。” “我仔细想过，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还有，做出那些事之前，和你对视过一眼。” “小玖，只要不提起，我总会下意识忘记，你已经可以修炼了，我能感觉到，你的修炼之道，和我们不一样。” 木奚琅听得云里雾里。 小玖是可以修炼了没错，但这也不能作为她和那两件事有关的证据吧？ 府门外那次先不说，土茯苓动手的时候，自己就和小玖在一起，根本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怎么可能和小玖有关系？ “不愧是大哥，的确和我有关。” “什么！？” 木奚琅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玖，你刚刚说什么？这些事都和你有关？怎么会？” 木奚玖微微一笑，问道： “大哥应该知道精神师吧？” “知道。” 木奚珩点头。 五行大陆除了灵修，还有一些其他修炼之道，比如金家功法专注于攻击力的提升，族人很多都是剑修，木家擅长炼丹，水家符篆一绝，火家多出炼器师，至于土家，则以阵法着称。 而精神师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修行者，异常强大，攻击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要成为精神师，精神力必须格外强大，识海也要足够宽阔，修炼起来远比其他修行之道艰难。 “我就是精神师，这双异瞳就是为精神力而生的，我的精神力攻击手段之一，就是可以控制修为和自己差不多或更低的人。” “修为比我高的也不是不行，就是风险比较大，一不小心遭到反噬，不变成傻子也会变成一个瞎子。” 木奚玖看木奚珩眼神不对，连忙补充。 “当然了，我很惜命的，也不想变成傻子或者瞎子，肯定不会作死的，大哥尽管放心。” 木奚珩盯着木奚玖的眼睛，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几个呼吸后，他移开目光。 虽然知道小玖不可能对自己动用精神力，可她那双眼睛太神秘，似乎有一种魔力，对视时间长了会被吸进去。 “大哥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 木奚珩突然抬手摸了摸木奚玖的头，眼神之中藏着无尽的宠溺。 “及笄之日想要你命的人，大哥心里有数，想必你心里也有了猜测，除去水家，其他三家时时刻刻都想要木家的命，你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土茯苓的死，也在你意料之外吧？这中间还有别人的手笔，那才是要了土茯苓命的人。” 话已至此，就算木奚琅反应再慢，也听出些味儿来了。 “小玖不用有心理负担，五大家族，从来都只有你死我活，风平浪静的只是表象，暗潮汹涌才是实际。” “而且，表面似乎也并不平静。” “嗯，我知道。” 木奚玖又抓了一把鱼食，一颗一颗丢进池塘里，鱼儿争先恐后游来，互相争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月十五好像是万寿节吧？” “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木奚玖笑眯眯地看着木奚琅，喂鱼的速度快了一些。 “姐，很快又有好戏看了。” 第14章 两幅万寿图 六月十五，皇帝寿诞，文武百官及各大世家携亲眷入宫祝寿。 而作为赤焰国唯一的“公主”，木奚玖自然是要去的，更何况木奚琅早就等不及了，问了好几遍晚宴怎么还不开始？ “姐，你都问我好几遍了，脸上八卦的神情不需要稍微收敛一点儿吗？” 木奚琅眼珠滋溜滋溜转着，在金家和土家之间来回穿梭。 “没必要，今晚谁不想等着看戏？一个装得比一个正经，我比他们坦荡，明目张胆地看。” 木奚玖只是淡淡一笑，毕竟她家姐姐的眼神比起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可就不算什么了。 这是她被封为公主后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让人觉得好奇也正常，只是…… 木奚玖抬眸往对面扫了一眼。 她刚刚察觉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从男宾坐席来的，不是单纯的好奇，也不是隐晦的鄙夷，倒像是猎人盯上了猎物。 可惜等她迎着视线看回去的时候，一切又恢复如常了，方才那一瞬，似是错觉。 晚宴的坐席男女是分开的，男客那边以三皇子为首，女客这边则是以木奚玖为尊，木奚琅挨着木奚玖坐。 用她的话来说，是沾了小玖的光。 大殿正前方的龙椅旁，是皇后的位置，再往下便是贤妃，良妃和淑妃的位置，其后又依次是其他嫔妃的座位。 皇帝寿诞，其余四国本该派人前来贺寿，谁让赤焰国弱小呢？哪有强国帝王给弱国君主祝寿的道理？ 虽说近十年来五国之间没有再爆发战争，看似和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交集。 “小玖，快看。” 木奚玖正想得出神，木奚琅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往旁边看。 “光是这眼神，我都能感受到一股子火药味了，怎么只瞪眼不说话呢？” 晚宴尚未开席，不少相熟之人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着话，上首的几位皇子也在同大臣还有几大家主寒暄。 像是为了验证木奚琅的话，下一刻就见土夫人怒目盯着金幼萱，阴冷道： “金三小姐气色不错。” “自然是比那早已入土的要好，本小姐这一个多月吃得好，睡得好，气色红润些也正常，不是吗？” “金幼萱！你……！” “嘘~” 金幼萱眯起眼睛睨着土夫人。 “这可是为皇上庆祝寿诞而设下的晚宴，土伯母莫要失了分寸，身为五大家族之一的当家主母，最起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您说是不是？” 金夫人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始终不说话，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笑意。 “好得很啊！” 土夫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了，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出言安慰，至于她身边坐着的姑娘，只是一个庶出，平日里在土夫人面前话都说不上，此情此景就更不敢说话了。 这一回合，是金家赢了。 反正已经撕破了脸皮，金家又不怕土家，哪里还需要顾及土家的脸面？ “这就没了？” 木奚琅意犹未尽，失望地撇撇嘴。 “姐姐还想看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她们能在这金殿之上打起来？” “那倒不会，把皇帝的脸按在地上用力摩擦这事儿，她们还干不出来，即便是再恨再气，也不会明着来。” 木奚玖看向殿外，一片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嗯，不过看样子，后面会更精彩。”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略显阴柔尖锐的嗓音自殿外传来，众人起身跪拜。 木奚玖和木奚琅也站了起来，没有跪拜，只是视线往下移了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各位家主不必多礼。” 皇帝身后跟着嫔妃，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路过金幼萱时，贤妃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眶瞬间布满杀意。 她的苓儿死了，金幼萱凭什么好好的？ 金幼萱也有所察觉，只是她根本不甚在意，贤妃又如何？她的姑姑可是皇后。 皇帝落座后，大手一挥： “都坐，今夜是朕的寿宴，大家不必拘谨，都随意些，开席吧。” 接下来的流程就有些无聊了，诸位皇子，文武百官，分别送上贺礼，再说几句吉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千秋万载？不飞升的话肯定是活不到那么久的，也就是听了高兴罢了。 皇子和大臣们表演完了，接下来就轮到几大家族了。 木家和水家向来不喜欢出头，两位家主十分默契，端着观望的态度喝着酒，就看剩下那三家谁先说话了。 “皇上。” 土家主率先站了起来。 “今日皇上寿诞，万民共庆，为祝贺皇上寿与天齐，在下特意准备了一幅万寿图，还望皇上莫要嫌弃。” 他说着，身后两名侍从走到大殿中央，打开一幅红底金字的万寿图。 “土家主有心了。” 皇帝脸上笑着，眼底却划过一丝不屑。 从前和金家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如此积极？这一闹掰，自称都从“本家主”变成在下了？ “哈哈哈哈！” 土家主刚坐下，金家主就朗声大笑。 “金家主为何发笑？是对本家主送给皇上的贺礼有什么不满吗？” 土家主顿觉不爽，眉目陡然一沉，高声斥问。 “非也非也，只是觉得你我想到一处去了，本家主送给皇上的贺礼，也是一幅万寿图，你说巧不巧？” 金家主话音未落，殿外就有四人举着一幅宽大的万寿图，徐徐走来。 “皇上，这便是本家主准备的万寿图，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那万寿图也是红底金字，却比土家主送的大了十倍有余，每一个寿字都不同，巧妙地组成了一条腾飞的五爪金龙。 土家主的和这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金家手里握着赤焰国最大的金矿，财大气粗，土家自是比不过。 “好好好！” 皇上龙颜大悦，连道三个“好”字，看那模样就知道极其满意。 “金家主破费了，这万寿图朕很喜欢，一定好好珍藏，朕敬金家主一杯！” 金家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土家主死死握着手里的酒杯，额头上青筋暴起，怕是连后槽牙都咬碎了。 之后便是木家，水家和火家，都是些中规中矩的珠宝玉器。 一场看似平常的献礼，金家出尽风头，土家颜面尽失。 木奚琅不停地往木奚玖碗里夹菜，只是是她尝了觉得味道不错的，都往木奚玖碗里夹一些。 “小玖，多吃点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送礼没什么好看的。” 她时不时往自己嘴里送一筷子，细细品味之后给出评价。 “火候过了，有点儿柴，去腥那一步也没处理好，你应该不喜欢，想吃的话等晚上回家姐给你做。” “好。” 木奚琅把面前的糖醋鱼和另一道鸭脯换了一下位置，正准备夹一块尝尝，冷不丁听到有人点了木奚玖的名。 “诸位殿下和大人们的寿礼都献完了，怎么不见长乐公主为皇上祝寿啊？我原以为公主殿下是想等着和木家主一起，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抬头看去，是金幼萱。 第15章 登上戏台子 “作为赤焰国唯一的公主，如今又是皇上收你为义女之后的第一个寿诞，公主殿下该不会没有点儿表示吧？” 木奚玖放下筷子，浅笑着看向金幼萱，并没有着急回答。 “虽说殿下早年智力有些缺陷，及笄之后就恢复正常了，现在这样，不会是还有什么后遗症吧？” 金幼萱说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奚玖。 她就是要让木奚玖难看，杀不死也没关系，虽然命大躲过一劫，还不是惹了三皇子殿下厌烦，被退了婚。 公主？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 木家破落，她就不信木奚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更何况有金家珠玉在前，她拿出任何东西都是在自取其辱。 木翊霄脸色不悦，刚想起身替木奚玖说话，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了。 “金三小姐，小玖年纪小，又是大梦初醒，能来参加皇上的寿诞晚宴，说两句祝福的话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你又何必为难？” 木奚玖循声看去，一身水蓝色宫装的女子，眉眼温柔，嘴角含笑。 是淑妃，水家人。 水家与木家关系好，两位家主是至交好友，她会替木奚玖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木家主有个女儿，不出意外的话，该是皇帝的德妃。 “淑妃妹妹言重了，萱儿性子直，说话难免让人误会，并没有为难长乐的意思。” 见淑妃开口替木奚玖解围，皇后立马就坐不住了。 “公主殿下，你觉得呢？” 金幼萱屡次言语为难木奚玖，皇帝面色微沉。 “本公主觉得金三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两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皇帝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猝不及防就被木奚玖给堵回去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已有对策，也只能先静观其变。 “想问什么？” “金三小姐口口声声喊我公主，想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既是父皇亲收的义女，亲封的公主，你为何对我这般不客气？” “今夜是父皇寿诞，文武百官皆聚于此，你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当着众位皇兄的面，当着父皇的面，对我咄咄相逼，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 最后两个字被木奚玖拖得很长，还故意扬起尾音，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木奚玖是公主，她的脸面就是皇帝的脸面，是皇室的脸面。 大殿的气氛霎时压抑无比。 “你信口雌黄污蔑本小姐！” 金幼萱“噌”的一下站起身，抬手指着木奚玖，怒目圆睁。 “金三小姐何必动怒？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么本公主还有第二问，这个问题，你应该能回答出来。” 木奚玖说着，懒得去看金幼萱的脸色，对方灼热的视线也觉得无关痛痒。 “你信誓旦旦让本公主表示心意，是认为金家的寿礼大放异彩，断定本公主拿不出比那万寿图更稀罕的礼物？对吗？” 金幼萱性情不算沉稳，已经恨透了周围轻蔑的眼神，更看不惯木奚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当下便承认了。 “难道不是吗？你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你有什么脸质问本小姐？” “你怎知本公主拿不出？” “那你倒是拿啊！只会说有什么用！” “你让本公主拿就拿，那本公主岂不是很没面子？凭什么？” “木奚玖！” 木奚玖抬手揉了揉耳朵，她越是这样，金幼萱就越是生气。 娇生惯养的嫡小姐，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轻视她，她的脾气，从来不需要收敛。 她这个人吧，挺狠毒，就是这智商…… 所以木奚玖只需要随便说两句，她就受不了了。 “哎呀呀，金三小姐声音好大啊，吓到本宫了。” 贤妃轻轻拍着胸口，似乎是真的被吓到花容失色了。 金幼萱声音是大了点儿，不少世家小姐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市井泼妇，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贤妃娘娘好生金贵！” 贤妃也不生气，一笑置之。 “小姑娘家家的，年轻气盛，脾气大些很正常，你这样可不好，不如本宫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金幼萱没回答，贤妃笑眯眯地继续道： “你和长乐打个赌，若是她拿出的寿礼比不上万寿图，她便答应你一个条件，若是在万寿图之上，你便答应她一个条件。” “有了添头才有意思嘛，而且本宫想，长乐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贤妃边说边将目光移向木奚玖。 “贤妃娘娘为长乐着想，长乐自然愿意，只怕金三小姐不敢。” 人家都把戏台子搭好了，木奚玖哪有不登台的道理？她可没有拂别人面子的习惯。 贤妃的算盘打得也响，不论成与不成，谁输谁赢，对她都不会有多大影响，结仇的只会是木家和金家。 万一木奚玖赢了，因着先前的刻意刁难，定会发泄出来，能为土茯苓出气，贤妃何乐而不为？ 不太高明的借刀杀人，却有用，纵然再明显也无伤大雅。 “谁说本小姐不敢！？赌就赌！” 金幼萱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她实在受不了木奚玖看自己的眼神，一点儿都受不了！ 为了打压土家，万寿图花了多少心思，她再清楚不过，笃定木奚玖拿不出更好的。 一想到能让木奚玖答应一个条件，她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木奚玖跪在自己脚边摇尾乞怜的样子，她为什么不答应？ 什么公主？什么皇家颜面？ 她金幼萱可不怕！ “好啊，既然金三小姐也同意了，那就立下赌约，顺便再发个心魔誓吧，怎么样？你敢不敢跟？” “本小姐何惧？” 两人一前一后发下心魔誓，不履行赌约将衍生心魔，而一旦有了心魔，修为必然终身停滞不前。 说来可笑，在金幼萱的认知里，木奚玖根本就不能修炼，可她还是答应了。 因为她坚信，自己不会输。 木翊霄几次想拦，都被木奚珩按下了。 他相信自己的妹妹。 金幼萱不会放过小玖，今日又多次为难，她们之间注定不死不休，何不借此机会，惩治一番？ 她本来没必要应木奚玖的赌约，只要木奚玖献礼，不管寿礼是好是坏，到时候自然就看见了。 她真正想要的，是那个条件。 殿内众人小声议论着，在他们看来，木奚玖做出了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不用想都知道输定了。 有了木奚玖之前那几句话，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太大。 “赌约已成，木奚玖，你的寿礼呢？” 第16章 是十品丹药 木奚玖不紧不慢地取出一个材质极好的玉盒，对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递了递。 大太监见皇帝没说话，连忙走下来，将玉盒拿去呈到皇帝面前。 “皇上请过目。” 皇帝接过玉盒，一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这玉盒入手温润细腻，触感很好，十分难得，能装在其中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之物，可…… 玉盒之上没有任何的封印或是禁制，要是里面真装了什么好东西，一下子就能感应出来，而在场之人都没有感受到特别的气息，这就说明，里面的东西很普通。 至少没有丝毫灵气。 皇帝下意识看了木奚玖一眼，被金幼萱捕捉到，越发得意起来。 “皇上为什么不打开？也好让大家看看公主殿下献了什么宝？” “劳烦父皇了。” 皇帝暗自叹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二人有心魔誓在先，他也不能包庇。 “咔嗒——” 玉盒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金幼萱脸上的笑意猛然僵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她倔强地盯着皇帝手里精致的玉盒，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浓郁纯净的药香弥漫整座大殿，一颗丹药静静地躺在玉盒之中，散发着莹莹玉光，紫金色的丹文清晰可见。 感受着近在咫尺，强大又醇厚的灵气，皇帝全身血液沸腾，捧着玉盒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这气息……这是？” “十品丹药的气息！错不了！” “而且你们看到丹韵没有？紫金色的，那分明是极品丹药才有的！” 在五行大陆，丹药品级由次到优分为一到十品，品质又有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之分，同品级丹药，品质越高越好。 上品和极品的丹药有丹韵，也叫做丹纹，上品丹药的丹韵为银白色，极品丹药的丹韵则为紫金色。 木奚玖给皇帝的这一颗，就是品质为极品的十品丹药。 大殿顿时沸腾，惊诧之声一片，大口呼吸着弥散在空气中的药香，单是药香就让不少人许久未能突破的境界壁垒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十品丹药怎么会出现在赤焰国？公主殿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有生之年居然能有幸看见十品丹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啊！” “这不是传说中才……才有的吗？” “木家是炼丹世家，人才辈出，说不定有隐世不出的十品炼丹师呢？”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五行大陆灵气稀薄，养不出高品灵药，即便有十品炼丹师，也凑不齐十品丹药所需的药材。 更何况，五行大陆目前为止，压根儿就没有十品炼丹师，也就是说，十品丹药早就没人能炼制出来了。 只有早年灵气不似如今这般稀薄的时候曾出过一个十品炼丹师，炼了几颗十品丹药，十品药材也用完了。 而那位炼丹师也因没能成功飞升，寿数用尽，最终坐化，自此之后，再无十品炼丹师，更没有十品丹药。 “公主殿下会不会是运气好，进入了当年那位十品炼丹师坐化之地？” “也不是没有可能，若非如此，殿下手中的十品丹药来历实在解释不通。” “殿下真是孝顺啊！这样的绝世珍宝也舍得献给皇上做寿礼。” “是啊，怕是连木家主都没有吧？” 众人疯狂吸收溢出的药力，嘴上还不忘讨论着，修炼八卦两不误。 他们的声音不小，很明显就是故意的，想试试看木奚玖会不会把丹药的来历说出来，也方便判断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十品丹药。 这样的宝贝，会让多少人眼红？ 必要的时候，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木奚玖也没办法，她的苍穹空间里光秃秃的，连根儿毛都没有。 虽然师尊说以后什么都会有，但那是以后啊，现在就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说什么都是白搭。 她身上有的，就是拜钟离慕一为师时她给的见面礼。 好在钟离慕一知道太高级的东西在五行大陆用不了，太好的丹药以木奚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为了避免出意外，索性直接就没给，用得上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这些丹药大部分都是钟离慕一当初在凡人界，突破成为十品炼丹师之后炼的，还有一部分是云川给的，她一直妥善保存着。 品级比十品低的丹药，她空间里也没有了，而钟离慕一炼丹，无一不是极品。 木奚玖又一次感叹自家师尊的强大。 听见大臣们说的那些话，皇帝一下子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合上玉盒，丹香立马消失殆尽。 直到此刻，众人才意识到那玉盒非比寻常，不需任何手段，就能让如此浓郁的丹香丝毫不泄露。 他们看向木奚玖的目光也更加炙热。 “小玖，这贺礼太贵重了，朕……” 经过今夜这么一遭，木奚玖身上有十品丹药的事情就会传出去，在赤焰还好，皇帝能护得住她。 可……一旦传到其他四国，无论是哪一国，皇帝都无法与之抗衡。 木奚玖当然知道拿出这颗丹药会有什么后果，但她不怕。 从前不能修炼，保护不了家人，反倒要亲人为自己殚精竭虑，这不是她木奚玖的脾气，一味忍让，也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 “没事。” 木奚玖神色淡然，扫视着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 “诸位应该都很好奇本公主及笄之日消失三个月，归来之后就恢复如常，这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今夜就告诉你们好了。” “实不相瞒，我当日被贼人掳到了无归山脉，命悬一线之际幸得一尊者相救，承蒙不弃，不仅治好了我，还收我为徒。” “而方才献给父皇的丹药，就是师尊给我的，名为破壁丹，突破之时服用，必能一举成功，和你们口中早已坐化的十品炼丹师没有关系。”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忧虑依旧未消，却多了一丝喜悦和释然。 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突破只会越来越难，需要的灵气也越来越多，五行大陆灵气稀薄，高阶修士突破更是难上加难，不仅仅是花费时间太长的问题。 破壁丹在这样一个地方有多逆天，可想而知。 能拿出此种十品丹药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多半是位闭关修炼的隐世强者。 于是他故意问道： “如此说来是你的机缘，不知令师如今身在何处？修为几何？” “师尊的修为啊，我想想。” 木奚玖假意思考，在场之人憋着一口气，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应该比护国长老厉害吧，可能是咱们赤焰的护国长老，也可能是金凌的护国长老，下次见到师尊的时候我问问。” “或者我现在就把师尊喊过来也行，我一出声师尊就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很方便的，要喊吗？” 不少人瞬间吐出一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不必了，不宜叨扰尊者。” 皇帝也算是放心了，不管木奚玖的师尊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强大，总之没人会轻易尝试，毕竟命只有一条，有了丹药也得有命用，不是吗？ 她暂时是安全的。 “也行，那就下次问吧。” 木奚玖笑了笑，转向呆若木鸡的金幼萱，眉尾轻挑。 “金三小姐，不知道我这十品丹药，比不比得上你金家的万寿图？” 第17章 舞一曲助兴 “木奚玖，你设计陷害我！？” 金幼萱的咆哮声来得突兀，尖锐刺耳，不少人皱起眉头。 “金三小姐可否告知，计从何来啊？” “就是你！你明明就有十品丹药，却故意不拿出来，引诱本小姐和你打赌，借机羞辱本小姐，都是你！” “……” 她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木奚琅没忍住笑出声来，用力抓紧了木奚玖的胳膊。 “哈哈哈哈，小玖，你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笑死我了！” 木奚玖都想给金幼萱竖起大拇指了，这清奇的脑回路，绝对是拒绝精神内耗的一把好手啊，不管什么错，反正不是我的错，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她就和自家姐姐认认真真吃个饭，没招谁惹谁，她送不送礼关金幼萱什么事？偏偏人家就是闲不住要找茬。 至于那赌约，也是贤妃提出的，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现在全怪她身上来了。 说到底还不是金幼萱自己找死，不然哪来的什么赌约？她又怎么会下不来台？ 木奚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不会龟缩起来，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也不想轻易去招惹金家。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她不能拖累亲人，更不想平白牺牲，跑到仇家面前，一怒之下就只是怒了一下，像个笑话。 报仇嘛，当然是要一击毙命。 她虽不是什么君子，等不了十年，几年还是能忍住的，在保全亲人的前提下。 不过在此之前收点儿利息，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不是还有“队友”吗？ “哎呀，小玖，我看金三小姐这样子，怕是不想履行赌约了，要不咱们就大气一点，不跟她计较了。” “听姐姐的。” 姐妹俩一唱一和，眼神带着揶揄和轻蔑，金幼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哟哟哟，不会是想在皇上的寿诞晚宴上对我们姐妹二人动手吧？真的好怕怕啊，小玖，怎么办呀？” 要说阴阳怪气，木奚琅还是有一套的。 “没事的，姐，金三小姐这样聪慧的人，最会权衡利弊，又岂会不给皇上面子呢？放心吧。” 金幼萱身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现在还不能跟皇室撕破脸，今夜之辱她只能忍，咬碎牙和着血也得吞。 “本小姐不是那等输不起的人，你们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吧，你想要本小姐做什么？” 众人也很好奇，木奚玖会让金幼萱答应什么条件？总归让她自残或者自戗是不可能的，有点儿可惜。 “长乐，萱儿也只是好奇，跟你闹着玩儿的，小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但要记得适可而止，伤了两家和气就不好了。” 看看人家皇后这语言艺术，不愧是后宫之主啊，明晃晃地威胁人都说得这么好听。 “长乐明白。” 木奚玖答得也算乖顺，皇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贤妃倒是不免有些失望了。 自己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金幼萱那个没脑子的也上钩了，偏偏木奚玖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料木奚玖突然话锋一转。 “长乐觉得由贤妃娘娘来提出这个条件更合适，毕竟我和金三小姐之间的赌约，是在贤妃娘娘的牵引之下才成立的。” “长乐愚笨，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不伤和气的好点子，干脆就由贤妃娘娘做主好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既然贤妃想替土茯苓报仇，费心思搭了戏台，现在戏唱完了，木奚玖也该退场了，她的这个提议，贤妃不会拒绝。 “本宫来提？当真可以吗？” “再合适不过了。” 土家主等人精神一振，他在金家主那儿落下的面子，土夫人在金幼萱面前受的气，还有土茯苓的仇…… 看见土家族递来的眼神，贤妃笑了。 就算哥哥不同意，她还是会那么做，她的苓儿，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长乐都这么说了，那就本宫来吧，皇后娘娘放心，本宫有分寸。” 贤妃看向皇后，笑靥如花，皇后想再说些什么也说不了。 “本宫听闻金三小姐为了搏得景逸青睐，专门请了优伶教授舞蹈，悉心练习多日，想来舞技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比起宫里的舞姬如何呢？” “今夜是皇上的寿诞晚宴，普天同庆，那就请金三小姐换上舞衣，为大家舞一曲助助兴吧，也好叫舞姬们歇一歇。” “贤妃！？” 贤妃闻声看向皇后，掩唇轻笑。 “怎么了？皇后娘娘，本宫这个要求，好像不过分吧？又不是要了金三小姐的命，还是说金三小姐金贵，不愿意为皇上献上一舞，在场诸位都看不得？” 金贵两字，众人听了只觉得耳熟。 金幼萱着急地向金家主求助，却只等来了对方一记狠厉的眼神。 “本小姐……跳就是了。” “还是金三小姐明事理，说不定你这一跳，恰好就跳进景逸心坎里了呢？” 贤妃看向舞姬领舞，示意道： “带金三小姐下去换衣服吧，记得好好挑上一挑，别委屈了她。” “是。” 金幼萱不情不愿地跟着那领舞去准备，众人也乐得看好戏。 “诸位也别愣着了，金三小姐准备怕是要好一会儿呢，继续享用美味佳肴才不算辜负了这良辰吉时。” “贤妃娘娘说的是。”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不少人偷偷瞄木奚玖。 “小玖，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金幼萱怎么还不来？” “这才刚下去，哪有那么快啊？” “也是也是。” 木奚琅一直两眼放光地盯着殿门口，手上夹的鸭脯掉到桌子上也没注意。 “姐，肉掉了。” “啊？” 木奚玖收回视线瞟了一眼。 “没关系，再夹一块就可以了，我还挺期待金幼萱这样天天鼻孔朝天的人，换上舞衣会是一副什么德行。” “应该还不错吧。” 平心而论，金幼萱长得确实不赖，身材也很好。 和木奚琅一样盯着门口看的还有皇后，金幼萱是金家培养的皇后继承人，是皇后从小看着长大的，心疼坏了。 贤妃余光看见皇后那模样，冷笑两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夜她心情好，多饮几杯吧。 木奚玖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由衷感叹，贤妃搞事情的攻击力，她是认可的。 约莫一盏茶左右。 “叮铃铃~” 一串清脆的银铃声从殿外传来，紧接着一道轻盈飘逸的身影伴着漫天花瓣，被风吹进大殿。 “来了来了！” 第18章 单纯得可爱 丝竹之声响起，金幼萱伴着乐曲翩翩起舞，就像是花丛中嬉戏的蝴蝶，柔软的腰肢，婀娜的舞姿，妩媚至极。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带动轻薄的紫色纱衣，削肩细腰，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悦耳的银铃声更是勾得人心神荡漾。 金幼萱此时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是被迫的，而是心甘情愿。 她跳得很投入，频频看向南宫景逸，暗送秋波，媚眼如丝。 她已经想通了，眼下赌约已成，没有转圜的余地，索性就借此机会，将辛苦学的舞蹈展示给三皇子看。 反正她学舞，本来就是为了取悦三皇子，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可惜她眼睛都快抽筋了，南宫景逸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低头喝着酒，好似这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金幼萱不信邪，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不被自己吸引？ 她舞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向三皇子的席位靠近，既然他看不见，那就让他不得不看。 只要他看了，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金幼萱想得入神，跳得专心，完全没注意脚下不知从何处滚来的小珠子，一步踩在上面，顷刻间倒向三皇子。 “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沉浸在舞蹈中的人叫醒，金幼萱更是满脸错愕。 南宫景辰嘴巴张得很大，别说鸡蛋，就是鹅蛋也能放进去。 “金三小姐好大的胆子啊！这是借着献舞的名义对三皇兄投怀送抱吗？众目睽睽之下，怎的这般不知廉耻？” 他的话说得直白，也不太好听。 南宫景逸脸色又黑了几分，冷眼睨着金幼萱，眉宇之间是说不出的嫌恶。 金幼萱一哆嗦，怔怔地看着南宫景逸。 “三皇子殿下，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没人会听她的解释，也没人会信。 金幼萱一心想成为三皇妃，整个国都谁不知道？刚才跳舞之时眼神就没离开过三皇子，在场之人又不是瞎的。 “景逸，金三小姐对你一片痴情，被爱冲昏头脑，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你好歹把人扶起来吧，地上凉。” 南宫景逸恍若未闻，侧过头去。 贤妃见此，笑得更开心了，土家众人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逆女！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起来，给三皇子殿下道歉！” 金幼萱听着毫不维护的呵斥，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一阵嗡鸣，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不敢相信，平日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保护她，替她出头吗？ “去，把你妹妹拉起来！” 金幼铭来到金幼萱面前，弯腰伸手去扶她。 “三妹，来。” 原本目光呆滞的金幼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使劲一巴掌拍开金幼铭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滚！本小姐不稀罕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个恶心的玩意儿，别碰我！” 说完推开金幼铭，起身跑了出去。 金幼铭垂眸看着手上的红痕，嘴角似乎带着一抹浅笑，看不真切。 经过这么一遭，大家也没了先前的兴致，但时间尚早，皇帝也没发话，这晚宴还得继续，该笑还是要笑。 “金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啊，性格直率，本宫很欣赏金三小姐，金家主真是有一个好女儿啊！” 贤妃起身，挖苦两句后对着皇帝行礼： “皇上，臣妾方才多贪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宫稍作休息，以免酒劲上来失了态。” “爱妃回去吧，朕让御膳房给你送碗醒酒汤，晚些再去看你。”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贤妃福了福身，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席，脚步虚浮，身形摇晃。 皇帝举起酒杯，众人也举杯相迎，一杯酒下去，宴会又热闹起来，接着奏乐接着舞，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期间一个宫女倒酒时不小心洒在了金幼铭身上，他并未怪罪，只是让身后的小太监领他下去更衣。 小太监带着金幼铭来到一处偏殿，自己在门外等候，突然间闻到一股清雅的异香。 …… 金幼萱摒退跟随的宫女，独自一人来到御花园，没待一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本小姐不是说了不用你们跟着吗？听不懂人话吗？滚啊！” 脚步声没停，她不耐烦地回头，却发现来人不是宫女。 “还在生气？”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关心关心你，让你撒撒气。” 那人说着靠近金幼萱，逼着她一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被抵在凉亭的石柱上。 “离本小姐远点儿！” 金幼萱用力去推他，却没推开。 “呵呵~” 低沉的声音从那人喉咙间响起，惹得金幼萱格外厌恶烦躁。 “晚宴开始之前你也是这样抵着贤妃身边的宫女，可惜本小姐不是她，不吃你这一套，只会觉得恶心！” “你看到了？” 那人有些诧异，明明自己做得很隐秘，怎么会刚好被金幼萱看见？ “你跟踪我？” “本小姐没空做那些无聊的事，是你自己不小心，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 金幼萱拿出一颗珠子，举到那人面前。 “刚刚害本小姐跌倒，颜面尽失的就是你吧？本小姐真是搞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就只是为了陷害贤妃？” “你说要是本小姐拿着这珠子去找父亲或者姑姑，他们会不会顺着往下查？又会不会查到你身上呢？” 她摔倒的时候手刚好碰到了珠子，一瞬间就明白了，但她没有声张。 “你要怎么样？” “本小姐不想怎么样，本小姐说过，对你和金幼芷的腌臜事不感兴趣，只要她不和本小姐抢三皇子，本小姐就当做不知道。” “现在嘛，本小姐改变主意了，三皇子明显对我不喜，你要想办法帮本小姐成为三皇妃，到时候这珠子自然会给你。” 那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慌，反而笑了。 “你还真是单纯得可爱，我的确是想利用这颗珠子陷害贤妃，却不只是想让你丢脸那么简单。” “忘了告诉你，贤妃娘娘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已经离席了，若是你拿着这颗珠子死在这里，别人会怎么想呢？” “贤妃酒量一直很好，怎么会……是你！你还想杀了我嫁祸贤妃，你怎么敢！” 金幼萱迎上对方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吓她，他是认真的！ 跑！快跑！ 这个念头一出现，金幼萱转身就跑，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人死死捂住，揪着头发按进了池塘里。 金幼萱不会水，拼命挣扎，但对方修为比她高，没一会儿就不动了。 那人用力把她丢进了池塘中。 …… 金幼铭处理好衣服上的酒渍，打开门发现小太监正在打瞌睡。 “公公？公公醒醒。” 他轻声喊了两遍。 “实在抱歉，金大公子，奴才太困了，一不小心就……求金大公子赎罪！” 说着就往地上跪，被金幼铭扶住。 “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出来挺长时间不好，我们回去吧。” “多谢金大公子，这边请！” 小太监感恩戴德地领着金幼铭回到晚宴现场，心想金大公子真好，要是被总管知道他打瞌睡的事，免不了一顿重罚。 金幼铭离开又回来，没几个人看见，也不会有人注意。 除了南宫景逸，还有……木奚玖。 第19章 金幼萱没了 “皇上！不好了！” 宴会接近尾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进大殿，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不敢动。 皇帝眉头紧锁，缓缓放下酒杯。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成何体统！？” 大太监厉声呵斥，那小宫女险些吓哭了，整个人抖个不停。 今天是皇上寿诞，文武百官皆聚于此，她还敢冒冒失失的，没有一点儿规矩，张嘴就是皇上不好，实在该罚。 “有什么事还不赶紧说来，说不清楚仔细你的皮。” “是……金三小姐失足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没气……” “你说什么！？” 金家主几步走到小宫女面前，一把将她拽起来，双目猩红地盯着她。 “你再说一遍！萱儿怎么了？” “金三小姐没……没了。” 金家主抬手一掌拍死了宫女，又一脚把尸体踢到一边。 “胡说八道！萱儿好好的，怎么可能出事？这宫女无端诅咒萱儿，简直该死！” 小宫女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皇帝挥了挥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 “宫女只是来报个信，金幼萱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金老贼滥杀无辜！” 木奚琅看着地上的鲜血，气愤不已。 木奚玖安抚地拉着姐姐的手，目光看向同样满脸痛惜，难以置信的金幼铭身上。 “金家主，还是先去看看吧！” 金家主闻言，也不等皇帝先行，扭头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御花园赶去，皇后早已瘫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送皇后回去。” 皇帝吩咐完，才带着一众皇子，大臣，浩浩荡荡前往御花园。 “萱儿！” 众人刚踏进御花园就听见金家主痛心疾首的喊声，心下不由微沉。 “怎么会这样？才出来一会儿，怎么就……是谁？是谁杀了我的萱儿！？” 禁卫军将现场围了起来，简单探查后就有了结论。 “回禀皇上，池塘边潮湿，布满青苔，发现有滑落的痕迹，微臣对比过，是金三小姐的鞋印，她是不小心跌进池塘，溺水身亡的。” “这不可能！” 金家主一口否定禁卫军统领的结论。 “萱儿从小就怕水，不可能靠近池塘，一定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 “金家主，本统领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事实如此，本统领亲自问过御花园值守的宫人，并未有人听见求救声。” “金三小姐来到御花园后就赶走了伺候的宫女，让她们离开了御花园，池塘附近也只有金三小姐一个人的足迹。” “事情已经很明了，希望金家主节哀，不要无理取闹，随意攀扯他人。” 禁卫军统领说完，退到皇帝身侧，不再言语。 周围的大臣听着禁卫军统领的分析，小声议论起来。 “我看金三小姐就是在晚宴上丢了脸，来到御花园之后不小心自己掉进去的吧？” “也有可能是想不开，自己跳进去的。” “这还真不一定，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一般人谁受得了？”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 金家主依旧不相信金幼萱是自己掉进去的，她可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寻短见？ 而且就算真的是这样，金家也不会认。 “父亲，您看三妹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金幼铭发现了关键证据，金家主掰开金幼萱的手，是一颗珠子。 “三妹到死都紧紧握着不肯松手，她的死一定和这颗珠子的主人有关。” “这不是皇上前些日子刚得的东珠吗？本宫记得是赏给了贤妃姐姐吧？整个宫里就这么一颗。” 良妃说完就对上皇帝幽深的眸光，默默偏开了头。 东珠生长条件寒冷，采补困难，而这一颗圆润饱满，色泽鲜亮，极为珍贵难得，她很喜欢，但皇上还是给了贤妃。 这件事她可是生了好久的闷气。 众人神色各异，土家主也拿不准金幼萱到底是不是贤妃杀的。 贤妃疼爱土茯苓，而且以她的性格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没有提前告知他也正常。 可眼下…… “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 金家主冷笑连连，站起身走到土家主面前。 “证据就在眼前你还在狡辩？若不是贤妃，她今夜为何提前离席？不胜酒力？天大的笑话！贤妃的酒量比寻常男子都好，才喝几杯就受不住了？” 土家主哑口无言。 “请皇上为萱儿做主，我金家的姑娘，命和他们土家的一样值钱。” “你要朕杀了贤妃，给你的女儿偿命？” “难道不应该吗？” 皇帝和金家主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众朝臣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头埋得比一个低，生怕受到牵连。 气氛格外紧张，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父亲。” 片刻之后，金幼铭凑到金家主身旁，低低的唤了一声，也就是这一声，把金家主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 “本家主也是痛失爱女，一时情急，并非有意与皇上为难，希望皇上能够体谅。” “金家主无需多言，朕也为人父，自然能明白，不会放在心上。” “多谢皇上。” “本家主现在仔细想来，此事疑点重重，妄下定论恐冤枉了贤妃娘娘，是该留些时间，等皇上查清楚再做决断也不迟。” “既如此，金家主就先把金三小姐带回去吧，今夜到此为止。” “本家主等着皇上的答案，想必皇上定然会叫本家主满意的。” 金家主说完，看了皇帝一眼，示意侍从带上金幼萱，离开了御花园。 “传朕口谕，贤妃禁足于琼华殿，非召不得出。”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别说是一国之君，就算是个普通人，生辰被搞得一团糟，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心累一点儿很正常。 “众爱卿，几位家主，都回吧。” “臣等告退。” 大臣们一个个就像是火烧屁股，溜起来那叫一个麻利。 皇帝起驾，诸位皇子也三三两两地走了，这件事情不简单，没必要去触皇帝的霉头，还是做个透明人比较好。 南宫景逸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皇兄，你还不走吗？” 南宫景辰才问完，南宫景逸却像是突然想通了，快步朝木家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三皇兄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第20章 我用眼睛看 出宫的路上，木奚琅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故意拉着木奚玖落后半步。 “小玖啊，今晚这事儿你怎么看？金幼萱说没就没了，也太突然了。” 看见金幼萱尸体的时候，木奚琅都觉得晕晕乎乎的，明明前一刻还在大殿上献舞，再见之时已经凉了。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我吗？我用眼睛看呐。” 木奚玖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烟青色的异瞳多了几分灵动，惹来木奚琅一个大白眼。 “你比姐聪明，肯定也看出来了，这事儿明显不简单啊，金幼萱这个人的确很讨厌，还蠢得要死，但也不是傻子吧？” “还有贤妃，又是提前离席，又是把东珠那种能表明归属的东西落在金幼萱手里，就差直接告诉所有人，金幼萱就是她杀的，这怎么可能嘛！” “嗯，姐姐说的很有道理，还有吗？” “当然还有啊！” 木奚琅越说越激动。 “金老贼好像也没有多伤心吧，一开始还咬死就是贤妃，后来怎么突然又松口了？还和皇帝打起了哑迷，搞不懂。” “这有什么搞不懂的？不就是想让金幼萱发挥最后的价值，为金家谋取利益吗？” “不会吧？都死了还不放过？” 木奚玖看着吃惊的木奚琅，心想她这个姐姐还是太单纯了。 木家子嗣少，又是一母同胞，从小到大感情都很好，爷爷对他们兄妹三人关怀备至，事事躬亲，悉心教导，无论什么事都会先考虑他们的意愿。 爷爷只想守着木家，看着兄妹三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他不想去争，也是因此才会被其他三家打压。 在木家，从侍卫到丫鬟，从来没有捧高踩低的行为，对兄妹三人都很尊敬，简而言之，从上到下，一派祥和。 所以她理解不了金家子女为了获得金家主的喜爱，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也为了将来的前程，兄弟姐妹之间相互算计，尔虞我诈的做法。 在那样的家族，且不说手足亲情，父子之情，夫妻之爱，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是势利眼，庶出子女不得宠，甚至连下人都能踩上他们两脚。 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也不能没有利益，他们别无选择。 “金幼萱从小就被灌输未来会成为皇后的观念，金家也一直是往这个方向培养的，她的执念很深，为人心高气傲，争强好胜，而且报复心极重。” “今夜晚宴上受辱，可是她有史以来头一遭，必定要想方设法千万倍的报复回来，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不可能自杀。” 木奚琅连连点头，她也觉得金幼萱不会找死，她只会让别人死，怎么惨怎么来。 “我记得金幼萱小时候落过水，留下了心理阴影，平日世家小姐聚会游玩时，她也从不会靠近有水的地方，金家主的推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是真的，金幼萱爱出风头，重要场合哪次不到？先前有一回淑妃娘娘牵头举行了一次游湖诗会，三皇子都去了，她没去。” “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他杀，贤妃娘娘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那会是谁呢？” “姐姐不猜猜吗？” 木奚琅一副“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明艳中带着几分英气的脸皱做一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 “我哪能猜得到啊？大统领调查的结果都不准确，我可没他厉害。” “他查的到结果，只是凶手想让所有人看到的，一些表面上的东西，这样的结果，自然不能作数。” “这样啊？亏我还信了，不过调查死因这种事情和咱们也没关系，姐只是个看戏的，我只关心戏够不够精彩。” “是吗？” 顶着木奚玖怀疑的眼神，木奚琅真诚地点点头。 “是啊，皇帝不是说了吗？他会调查清楚，还是金老贼先提出的，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金幼萱死得不明不白吧？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以前又那么疼爱。” 木奚玖忍不住笑了笑。 “金家主对金幼萱好，不过是因为她能为金家带来好处罢了，刚看到金幼萱尸体的时候，他伤心的不是女儿没了，而是培养多年的未来皇后没了。” “以至于后边儿金幼铭只是喊了一声，金家主就清醒过来了，立刻和皇上谈起了补偿，而且皇上不得不同意。” “亲爱的姐姐，你以为皇上真的还会再查吗？金家主留给皇上的时间可不是让他去查明真相的，而是留给金家考虑要什么补偿的。” “啊？” 木奚琅更懵了，她当时就在那儿听着啊，是这个意思吗？ 见她这个样子，木奚琅脸上笑意不自觉更浓了，自家姐姐这样的性格，是最容易满足，也是活得最开心的人。 既然话已至此，姐姐又那么想搞清楚，自己就再说明白一点吧！ “金幼萱手里拿着贤妃的东珠，但那东珠还没有做成饰品，谁会随身带着一颗这样的珠子，还碰巧就留在了杀人现场？” “毫无疑问，这是栽赃陷害，这么浅显的手段，皇上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能不能看出来根本不重要，越是明显的证据，越能让真正的凶手达到目的。” “皇上一直没说话，只是在考虑该舍弃金家还是土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只能二选一，无论选择哪一家，对皇上而言，都是损失。” “原来如此！你这样说我就懂了，所以说凶手到底是谁啊？” “金幼萱为何突然向我发难？除了贤妃提前离席，今晚还有谁中途离开过呢？又是谁发现了所谓的证据，还在关键时刻提醒了金家主呢？” “是他！” 木奚琅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姐姐果然也注意到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金幼萱摔倒的时候，金幼铭过去扶她，你没发现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不好吗？满满的嫌恶。” “还是咱们大哥好啊！” 木奚珩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温柔一笑。 “木爷爷请留步！” 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南宫景逸的声音，木翊霄立刻冷下脸，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南宫景逸只能加快脚步，拦住他们。 “你想干什么？好狗不挡道，赶紧给本家主让开。” “木爷爷，我……” 南宫景逸面色尴尬，低声道： “我不是有意拦住你们的，我只是……找小玖有点事，我……” “什么！？你还有脸找小玖？” 木翊霄吹胡子瞪眼，当场就要上去削南宫景逸，被赶来的南宫景辰一把抱住。 “木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三皇兄找小玖肯定是很重要的事，真的！您千万别动手啊！” 南宫景辰是淑妃所出，水阙的外孙，木翊霄自然不可能打他。 “爷爷，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小玖会心疼的，我听听三皇子有什么事，很快就好，你们先到外面等我吧。” 木奚玖都这样说了，木翊霄没再为难南宫景逸，一行人先出了宫。 “木爷爷，您慢点儿~” 第21章 不要不理我 “木爷爷，您就放心吧，三皇兄他知道分寸，不该说的话不会说的。” 走出去几步，木翊霄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南宫景逸一眼，目光寒冷锋利，警告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南宫景辰也是个机灵鬼，连忙拽着木翊霄的衣袖撒娇，使劲儿挤眼泪的哀怨模样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这么可爱的我在您面前，您还往后面看，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木翊霄被南宫景辰逗笑了，大方地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啊，和你母亲小时候一个样，老缺每次来串门她都会跟着，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快啊！” “哪能啊？您再仔细看看，我不应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吗？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嘿嘿~” “还想要几个脑瓜崩？你直说，爷爷也不是你外祖父那种小气的人。” 木翊霄说着高高抬起手，作势就要去敲“木鱼”。 “别别别，我错了！” 南宫景辰急忙抱头求饶，一下跳到木奚珩背后躲起来，那动作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见木翊霄只是吓吓他，又嬉皮笑脸地抬起头。 “不过说真的，我挺羡慕您和我外祖父之间这种友情的，那么多年也从来没变过，就连互相之间的称呼都那么有趣。” 木翊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会心一笑，微微颔首道： “是啊，一个老木头，一个老缺，在你外祖父面前，我就没年轻过，打小就喊我老木头，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喊木头我还勉强能接受。” “您也不吃亏啊，我可是听我外祖父说了，年轻那会儿，您喊他傻缺，桃花运都让您给吓跑了。” “哼，赤裸裸的污蔑，你别听他瞎说，他那都是些什么烂桃花？要不是我，他能娶到你外祖母那样气质如兰，才华比仙的佳人？恐怕做梦都没他什么事。” 木翊霄仰起头，冷哼一声，语气颇为嫌弃，一瞬间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哦哟哟~这是有故事啊！” 南宫景辰用胳膊捅了一下木奚珩，十分猥琐地挑着眉，满眼迸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八卦之光。 “珩哥，你想不想听听？怎么样？很想听吧？不用掩饰。” 木奚珩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不，我一点儿都不想听。” “那算了。” 南宫景辰扭头就缠上了木翊霄，把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 “木爷爷，您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吧！我外祖父不会跟我说这些，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啊！您就当缅怀青春嘛！” “不用担心路上说不完，我也好久没去木府看您了，今晚赶巧，我索性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得了，您慢慢说，不着急。” “你小子是铁了心要听是吧？” 南宫景辰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起上次陪南宫景逸去木家的事。 “木爷爷，您还记得上次我去木府的时候您对我的态度吧？我回去伤心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 “虽然我知道，您那时候心情不好，我应该理解您才对，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瞎想，对我超级好的木爷爷不爱我了~” 他还边说边抬手抹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委屈得不行。 “……” 木奚珩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真是叫他大开眼界啊！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南宫景辰，没眼看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针对你……” “我不听我不听！” 南宫景辰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根本不给木翊霄解释的机会。 “木爷爷就是不爱我了，不然您肯定会告诉我的，呜呜呜~” “……” 木翊霄抹了把脸，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反复复好几次。 他只想一巴掌扇死面前这个扒拉着自己衣袖的丑玩意儿，老缺应该不会翻脸吧？ “爷爷，别冲动。” “你松手，我慢慢告诉你。” 木翊霄无奈叹了口气，告诉他也不是不行，就是受不了他整这死出。 “好！” 南宫景辰愉快地松开木翊霄的袖子，乖巧地退后两步，期待地看着他。 “……” 另一边，木奚玖双手环于胸前，不咸不淡地看着南宫景逸。 “三……” 木奚玖故意停顿一下，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显得莫名的恶劣。 “皇兄，你想和我说什么？” 南宫景逸眸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又像是自嘲，张了张嘴： “金幼萱死了。” “我知道。” “我今晚在御花园看见她了，彼时她刚好醒过来，在池塘里挣扎，我就站在亭子里看着，却没有救她，她也看见我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随后就离开了御花园，临走之前还支开了御花园值守的宫人。” 木奚玖闻言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南宫景逸会那样做，也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 “你给她看了什么？” 南宫景逸拿出一块手帕，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萱”字，染了不少血，看那颜色，有一段时间了。 “定情信物？” 木奚玖挑眉看着递到眼前的手帕。 “三皇兄的品味倒是独特，定情信物还要沾了血的，也不怕不吉利，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垂死挣扎却转身离开，甚至断了她所有的活路，够狠心的。” 听着木奚玖话里的讽刺和挑衅，南宫景逸心里传来一阵钝痛。 “这不是定情信物，而是证物，是金幼萱买凶杀人的证物，我在无归山脉入口旁边的枯木丛里捡到的，不远处还有三副被妖兽啃食殆尽的骨架。” 和木奚玖猜得差不多，当初钟离慕一告诉她，除了她的家人，还有一名年轻男子也去寻找过她，如今看来，就是南宫景逸了。 木奚玖心中了然，没有出声，南宫景逸也不介意，继续说道： “你失踪之后我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除了这块手帕，我还看见了你行及笄礼时穿的衣裙，我以为你……” “那天我去木府本意不是为了退婚，只是看你大哥没日没夜的找你，心里过意不去，想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 “可我到了木府，看着木爷爷憔悴的模样，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却误以为我是去退婚的，一气之下骂了我一顿。” “那时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既然已经清楚了是谁的手笔，就打算替你报仇，于是顺势说自己是去退婚的，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南宫景逸说完，木奚玖沉默片刻，这个反差不可谓不大，有些意外。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从前我知道你的处境，也明白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你，靠你越近，带来的伤害就越多，我只能装作不在意。” “现在不一样了，我换了个身份，可以明目张胆地保护你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还是那个会陪你捉蝴蝶，荡秋千的景逸哥哥，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我不希望你记忆里的那些美好都变成让你不愿回忆的过去，千万不要对我失望，也不要不理我，好吗？小玖。” 木奚玖脑海中闪过许多孩童嬉戏打闹的画面，小小的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大都是五岁之前。 测试天赋过后，南宫景逸就很少来陪她荡秋千了，渐渐开始疏远她，小女孩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后来她慢慢就忘了，只觉得不喜欢南宫景逸了，会下意识回避他，那些记忆随着时间流淌，越来越模糊了。 木奚玖回过神，在南宫景逸希冀又紧张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景逸哥哥。” 第22章 金家的要求 木奚玖出宫的时候，木翊霄和南宫景辰聊得正起劲，木奚珩和木奚琅站在一边听得入神。 “爷爷，我来了。” “走吧。” 木翊霄点了点头，南宫景辰笑嘻嘻地扶着他上了马车，木奚珩看向木奚玖，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哎呀，大哥，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照顾好小玖的。” 木奚琅说着先爬进马车，然后伸出手，把木奚玖拉了进去，木奚珩见此也钻进了另一辆马车。 “小玖，南宫景逸跟你说什么了？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刚坐上马车，木奚琅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这次不含任何八卦的成分，单纯就是担忧，怕南宫景逸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我出事后他去无归山脉找过我，还捡到了一块带血的手帕，金幼萱的。” 木奚琅明显有些错愕，或许是因为南宫景逸去找过木奚玖，也许是因为想要木奚玖命的人是金幼萱。 亦或者，二者皆有之。 “还有今晚，如果他愿意出手相救的话，金幼萱不会死。” 木奚琅沉默良久，缓缓道： “我和大哥也猜到是金幼萱动的手脚，只是没有证据，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没能亲手报仇啊！难道你不会觉得有遗憾吗？虽然金幼萱死了，却不是死在你手里，没有报仇的快感。” “不会啊，只要金幼萱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她是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木奚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飘渺，笑容依旧纯粹动人。 “我的仇人，怎么会只有金幼萱一个呢？看着敌人狗咬狗也不错。” “什……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对了，南宫景辰是怎么回事？这个方向和五皇子府可不顺路。” 木奚琅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小玖身上的气息变得很危险，再仔细感受时，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听到她这么问，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成功转移了。 “他啊，事情是这样的……” …… “小玖！快醒醒！” 第二天一大早，木奚玖正在空间修炼，房门被敲响，刚从空间退出来，只听“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原来你已经醒了啊！我以为你还在睡觉，知道你醒了我就不推门了。” “刚醒。” 木奚玖睡眠不深，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醒，早上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天一亮就会起床修炼。 这是她的习惯。 “能让姐姐这么激动，是什么好消息啊？” 丫鬟已经端着热水在门外候着，木奚玖示意她们进来将盆放下。 “金老贼今早进宫了，本以为金家要考虑几天，没想到竟如此急不可耐，你要不要猜猜金家提了什么不要脸的要求？” “无非就是让皇上下旨赐婚，册封金幼芷为三皇妃吧？” 木奚玖从满脸惊讶的姐姐手里接过巾帕擦脸，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 “姐姐不用那么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莫不是忘了金家培养金幼萱的是为了什么？如今只是死了个小姐，他们金家最不缺的就是小姐。” “先不说嫡小姐没了金幼萱还有金幼芷，就算两个都没了又怎么样？只需记到金夫人名下，不又是嫡小姐了吗？” “原来你早就猜到了啊！” 木奚玖把巾帕挂在洗脸巾上，从木奚琅脸上看到了一丝挫败。 下次还是装作不知道，让姐姐说完吧。 “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这个还不知道，皇帝说这是南宫景逸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要等皇帝和南宫景逸商量过再做决定。” 木奚琅很嫌弃，觉得金家相当不要脸。 “两个人成婚是要过一辈子的，当然要真心相爱才行，即便最后不得圆满，至少曾经付出过真心，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哪有像他们金家这样强按牛头喝水的？强扭的瓜不甜这种道理都不懂吗？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它解渴啊，对金家而言，家族利益就是最甘甜，最解渴的清泉，其他的都不重要。” “哎~” 木奚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觉得南宫景逸也挺可怜的，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相敬如宾是不可能了，甚至会仇视一辈子，这样会很累。” “南宫景逸的确不会拒绝金家的要求，他也不能拒绝，但我相信，他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木奚玖对南宫景逸算不上了解，不过她看人一向很准，南宫景逸不会妥协。 “如果我没猜错，南宫景逸今早应该没去上朝吧？” “嗯，是没去，南宫景辰也没去，这会儿正陪着爷爷用早膳呢，我们也过去吧，再不去就让他给吃完了。” 木奚琅拉着木奚玖往膳堂走去。 “南宫景逸大约是察觉到了金家是冲着他去的，所以避而不见吧，看见金老贼那张令人作呕的脸，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南宫景逸昨夜并未出宫。” “你的意思是他就在宫里？那为什么不出来跟金老贼说清楚？” “他若是在场，金家主一定会逼着皇上当场下旨赐婚，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可若他不在，那就另说了。” “小心台阶。”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膳堂外，老远就看见南宫景辰像饿死鬼一样，抬着碗大快朵颐，木奚琅柔声提醒后疑惑道： “你刚刚不是说他不得不同意吗？那来不来不是都一样吗？反正都是要娶金幼芷，早晚都要面对。” “口头上说说而已，只要没有下明旨昭告天下，就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亲口答应，不是吗？” 木奚琅恍然大悟，眼看南宫景辰又要去盛第二碗，急忙跑过去按住他的手。 “我让你们不用等我，你倒好，压根儿没打算给我留是不是？你堂堂一个皇子，做事可不厚道啊。” “木爷爷说了，管够，再说了，我哪有不给你留啊？不是已经帮你和小玖盛到碗里凉着了吗？” “我不管，我要吃两大碗！” “两大碗？你吃得了吗？” “要你管？拿来吧你！” “……” 一顿早膳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景宸殿里的皇帝却连喝口水得觉得塞牙。 第23章 还有父皇在 皇帝烦躁地摒退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景宸殿中，拿起手边的茶盏，递到嘴边又重重地放了回去。 “父皇。” 南宫景逸见殿外没有负责通报的宫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景逸来了？坐吧。” 皇帝抬眸看着南宫景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儿臣知道，父皇是在为金家的事烦忧，再有一位金家女成为皇后，他们只会越发肆无忌惮。” 南宫景逸神情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愤怒，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 “景逸，朕对不起你母后，也对不起你，朕答应过她，要让你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做喜欢的事，可皇权还是绑住了你。” “当年朕刚登基，皇权不稳，金家又以你母后为由头，屡次施压，朕妥协了，娶了如今的皇后，才会让金家不知收敛，把皇后之位当成了他们的私有物。” “你母亲是皇后，但她从未坐过那个宝座，跟着朕出生入死，上阵杀敌，却没有享受过该有的回报。” 皇帝说着，脚步沉重地走到南宫景逸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觉红了眼眶。 “如今就连你的幸福，朕也守不住。” “父皇……” 南宫景逸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腔有些酸涩，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皇帝似乎是明白了南宫景逸的难处，抬起的手往下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已经长大了，朕还没有跟你说过和你母后的故事，今天无心处理朝政，就趁此机会跟你说说吧。” 南宫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思绪渐渐飘远，眼神中浮现笑意。 “朕和你母后是青梅竹马，我们初次相识，朕十岁，她八岁，记得那年踏青，朕想躲个清净，一个人跑到湖边吹吹风，不小心掉进了湖里，是她用一根小木棍把朕拉上岸的。” “朕从未见过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她说自己是金家大小姐，和朕一样，不喜欢那些虚伪至极的奉承，所以偷偷跑了出来，那天我们玩得很开心。” “回宫之后，我梦见她了，第二天就去金家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做朕的太子妃，她点头了，朕迫不及待回宫，求你皇祖父赐婚。” “此后十年，朕几乎每天都会去找她，只要一天见不到她，就会寝食难安，终于，朕及冠了，许了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南宫景逸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皇露出这样的神情，高高在上的帝王，竟也有如此鲜为人知的柔情。 南宫朔很少在南宫景逸面前提起先皇后，原先只以为是不在乎，时间长了自然就淡忘了，现在看来，是害怕相思蚀骨。 他脸上的笑容很温暖，慢慢的染上一层让人心颤的死寂和落寞。 “我们婚后过得很幸福，直到战争爆发，为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作为太子，朕必须带军亲征。” “你母后不放心朕，执意要随军出征，她说朕看不到她，肯定吃不下，睡不着，哪里来的精神指挥三军，好好打仗？” “朕拗不过她，也知道，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太子府，留她一人在国都，朕始终不放心，索性就同意了。” “朕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她，可连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若不是……若不是在一次战斗中受了伤，军医替她疗伤时发现，朕恐怕会悔恨终身。” “你母后那样坚毅的女子，一心只想和朕并肩作战，站在朕的身侧，而不是身后，为了你，她也学会了妥协。” “日子一天天过去，你母后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战争越来越激烈，两天一小战，三天一大战，勉强也能应付。” “变故发生在你出生那天晚上，我军内部出现了叛徒，与敌人里应外合，夜袭大营，即便将士们一直高度警惕，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逻，奈何百密总有一疏。” “朕带着将士们奋起抵抗，你母后在营帐中生产，军中没有稳婆，偏偏又难产，你母后为了生下你，吃了不少苦。” “她不肯丢下朕先撤离，刚生产完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加入了战斗，所幸最后我们赢了，但你母后的身体也从此落下病根。” “八年后，五国休战，大军班师回朝，先皇退位，朕顺其自然地登上了帝位，可是你母后她走了，就在朕登基的前一夜，在朕的怀里安详地睡着了。” “你母后强撑多年，她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看到朕登基，看到你健康长大，她虽不舍，也还是放心了。” 南宫朔说完了，景宸殿内，只有两道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原来父皇和母后如此相爱，儿臣从前实在太过愚钝。” 小时候，他看到皇弟们都有母妃陪着，而他就只是一个人，记忆里母后的脸，早已模糊，他只记得，母后的声音很温柔。 “朕和你母后很相爱，我们也同样爱你，战场残酷，危机四伏，我们不得已才将你送回宫中，你母后也想陪着你长大，然而必须先有国，才会有家。” “朕和你母后没能相伴到白首，但我们是幸福的，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再到携手并肩，共同进退，有遗憾，却无悔。” “你是我们的孩子，也应该是幸福的，朕答应过他，会保护好你，朕早朝时说要同你商量，的确是为了拖延时间，却不是为了让你同意。” 南宫朔眼中杀气腾腾，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如同深冬的寒风，坚毅决然。 “父皇，您……想动手除了金家？” “是。” 看着南宫景逸震惊的表情，南宫朔笑了，此刻的他，不是尊贵的皇帝，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普通父亲。 “朕不会牺牲你的幸福，这赤焰国，是你母后和无数将士拼尽全力，用生命守护的家园，朕决不允许任何肮脏之人染指。” “父皇，不可冲动，金家实力雄厚，我们的确能赢，但伤亡也必定惨重，土家和火家一直虎视眈眈，一旦和金家动手，我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应对另外两家。” “金家一定要除，没有把握全身而退之前，硬拼不是明智之举，儿臣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替父皇分忧。” “此事儿臣自有打算，父皇只管相信儿臣就好，正所谓关心则乱，儿臣知道，父皇只是太担心儿臣，很快就会想通的。” 南宫景逸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请父皇相信儿臣。” “好。” 南宫朔把南宫景逸扶起来。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害怕，你的身后，还有父皇在。” 南宫景逸听闻此言，不免恍惚。 父皇，母后不愿躲在你的身后，儿臣是她的孩子，自然也不愿。 “谢父皇！” 第24章 共游星月湖 第二天早上，南宫景逸没有去上朝，而是来了金家。 本来就是国都风云人物，一言一行都格外引人注目，昨日金家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皇上下旨赐婚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他前脚刚踏进金家大门，后脚就有引起了广泛关注，其中关注最密切的，还要属火家大小姐，火玲珑。 南宫景逸在金家正厅坐了一会儿，金幼芷匆忙赶来，眼神中满是意外。 “拜见三皇子殿下。” “快快免礼，你我何需这样客气？” 金幼芷福身行礼，南宫景逸连忙起身，跨出一步，将她扶了起来。 南宫景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有着一张和金幼萱一模一样的脸，眉眼之间却不似金幼萱的狠厉，阴毒，取而代之的是温婉，清纯。 “三皇子殿下为何这般盯着芷儿看，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金幼芷被盯得有些尴尬，脸颊上透出一抹浅浅的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南宫景逸的眼神很是慌乱。 “没有，是本皇子失礼了，本皇子只是觉得你很漂亮。” “三皇子殿下莫要取笑芷儿了，三妹妹与我长得一般无二，殿下和三妹妹见面的次数并不少，早该看习惯了。” “她和你不一样。” “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金幼芷和金家主希望南宫景逸是来传圣旨的，但很明显，并不是，若说是来拒绝金家提出的要求，必然也不可能。 “本皇子今天来，是想邀芷儿去游湖，听说这段时间，那边风景不错，就是不知道芷儿可否赏脸？” 金幼芷隐晦地看向金家主，见对方点头，才垂眸轻声应下： “能得三皇子殿下相邀，是芷儿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呢？” 南宫景逸笑了笑。 “金家主，令嫒本皇子就借走了，晚上一定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 “哈哈哈哈，三皇子殿下请便。” 目送南宫景逸带着金幼芷走后，站在一边的金幼铭疑惑道： “父亲，您说三皇子是想做什么？孩儿总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 “无妨，芷儿一定会成为三皇妃，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你派两个人跟着就行。” “是。” …… 马车上，南宫景逸和金幼芷面对面坐着，不料突然一阵颠簸，南宫景逸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向前倾倒的金幼芷。 “多谢殿下，芷儿冒犯了。” 待马车平稳后，金幼芷慌忙将手从南宫景逸掌心抽出。 “芷儿害羞了？” “我……” 金幼芷两只手不安地攥在一起，不敢抬头，声音听上去很纠结。 “我想知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约我出来，是因为父亲昨天早朝提出的要求吗？” 南宫景逸看着金幼芷，并未言语。 “……” 金幼芷飞快地瞟了南宫景逸一眼，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音量也提高了几分。 “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我也明白自己配不上您这样天资卓绝之人，我本无意让殿下为难，也从未想妄想过三皇妃的位置，可……父亲的决定，我无法干涉。” “假若三妹妹没有出现意外，这件事本与我无关，如果殿下约我出来，是想劝说我放弃成为三皇妃的话，大可不必多言，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格外滚烫，金幼芷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哭声。 “傻姑娘。” 南宫景逸取出帕子，耐心地替金幼芷擦干眼泪，眼神中多了一丝疼惜。 金幼芷抬头，正好撞进一双盛满柔情的眼睛里，霎时愣住。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成为三皇妃了？今天约你游湖，只是想多了解你，和你培养培养感情，毕竟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一起。” “殿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不能违逆金家主的意愿，个人的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不值一提，而我身为皇子，身后是整个赤焰国的安稳。” 南宫景逸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同样，我也没有，芷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芷儿明白的，我是一个深闺女子，从前和殿下没有什么接触，没想到您是皇子，也有自己的无奈，不过现在我懂了，以后会一直支持殿下。” “嗯，父皇已经拟好了圣旨，只待选个良辰吉日便会举行册封大典，你不用担心，金家主若问起，你只管如此答复他就是。” “是，芷儿记下了。” 南宫景逸伸手，想帮金幼芷将垂落额前的碎发拂开，她下意识想躲，最后硬生生忍住，羞红了耳朵。 “多……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马车继续行驶，片刻后，停在了湖畔。 “启禀殿下，星月湖到了。” 南宫景逸掀开车帘，下车后伸出手，去扶车内的金幼芷。 “把手给我，小心些。” 星月湖风景宜人，湖水清澈透明，夜晚之时，星月璀璨，因而时常会有人在此处举办一些灯会，每日前来游湖的人都不少。 “那不是三皇子殿下吗？” “还真是！三皇子殿下也来游湖？” 南宫景逸甫一露面，就引来众人围观议论，大家都好奇，马车里的是谁，能让三皇子殿下亲手去扶。 “你们说车里是谁啊？” “谁知道呢？快看，这不就出来了吗？” 马车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金幼芷探出头来，带着些许惶恐和羞怯，也不难看出其中的欣喜。 “这不是金家三小姐吗？” “你莫不是昏头了？金家三小姐不是已经……这位应该是金家二小姐。” “哦！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你会认错也很正常，这金家二小姐鲜少出门，平日咱们见到的都是金家三小姐，更别说两人还是双生。” “也是，昨早的事都听说了吧？” “你是说……” “嘘~知道就好，别说出来。” 南宫景逸无视周围民众的目光，带着金幼芷上了提前包下的画舫。 “该死！” 人群里，暗中跟来的火玲珑目睹了一切，怨毒的眼睛似是要喷火，死死盯着南宫景逸和金幼芷所在的画舫。 “大小姐息怒。” 身后的丫鬟连忙安抚。 “去！给本小姐包下一艘一模一样的画舫，本小姐倒要看看，金幼芷这个小贱人是怎么勾引迷惑三皇子殿下的。” “是，奴婢这就去。” 第25章 他也喜欢我 夜幕降临，湖上画舫点起了灯笼，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月光为湖面披上一件柔软的银白色纱衣。 南宫景逸和金幼芷进了画舫就没有再露过面，火玲珑从清早守到黑夜，丫鬟送来的茶点一口没动。 “大小姐，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还是吃点儿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火玲珑没理会丫鬟，只是吩咐画舫向南宫景逸和金幼芷那边靠近。 她已经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晚上，湖面上热闹起来，人多繁杂，喧嚣不止，又能以夜色作为掩护，靠近南宫景逸所在的画舫也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 “大小姐，只能这样了，再靠近咱们就和三皇子的画舫碰上了。” “知道了，你们待在这里，本小姐自己过去。” 火玲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敛去气息，尽可能地靠近南宫景逸那艘画舫的仓楼，岂料仓楼附有隔音阵法，只能看见两道相对而坐的人影，声音半点儿都听不到。 就在她烦躁之际，听见船尾有声音传来，隐约能听见“殿下”的字眼，心下一动就朝那边走去。 “咱俩倒是清闲，就是苦了殿下啊！这都一天了，恐怕是度日如年吧。” “谁说不是呢？但又有什么办法？” “你说殿下和金家二小姐都聊些啥啊？能聊这么长时间？” “左右不过是些让人听了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情话，不好意思让咱俩听见，这才让我们出来偷闲。” “还好仓楼能隔音，不然殿下听见你说这话，怕是要让你好好喝一壶了。”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殿下又怎么会知道？” 两人声音停了一会儿又响起，火玲珑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金家也实在是过分，如此逼迫殿下。” “的确过分，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殿下一定要娶金家二小姐做皇妃吗？” “不然呢？” “或许殿下可以联合别的家族，将金家连根拔起，这样一来，不就可以摆脱金家的压迫和束缚了吗？” “联合哪一家？” “怎么就知道问我？你自己想呐。” “木家势弱，联合木家还不足以干翻金家，水家一向独善其身，多半不会参与到此事中来，这两家基本上可以排除。” 其中一人自顾自地分析着，火玲珑的思绪也跟着他动了起来，呼吸越来越重。 “虽然土家和金家矛盾最激烈，但贤妃因为金家三小姐的事，如今还在禁足，土家唯一的嫡小姐也死了，显然不是什么适宜的合作对象，这样说来，就只剩下火家了。” “没错，就是火家。” “为什么？你给我分析分析。”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火家实力稍逊于金家，却并不比土家差，其次嘛，火家大小姐对咱们殿下倒是一片真心。” “殿下何等聪慧？从前火家大小姐总是以木家二小姐为借口，频繁靠近殿下，她是什么心思，殿下能不知道？” “殿下对木家二小姐无意，本可以将火家大小姐拒之门外，但每一次都见了她，你以为殿下对她就没点儿心思？” “你我从小伺候殿下，对殿下的了解自然要比旁人多些，你扪心自问，殿下对火大小姐的心思，你敢说你没发现？” 他说完给了旁边那人一个不痛不痒的肘击。 “好吧，我承认，我也看出来了，那时殿下已经和木家有了婚约，又有皇上金口玉言的承诺在先，殿下不好悔婚。” “可现在不一样啊，这次和金家的婚约，是他们逼来的，更何况皇上还没有下明旨，一切都还来得及，殿下今天主动约金家二小姐出来，也只是为了稳住他们。” “你说的这个办法，殿下定然也想过，为了殿下的幸福，咱们得问问殿下的意思，就当是提醒他也好。” “你说得对，回去以后我们就这样说……” 两人还在商量着对策，可火玲珑已经半个字的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只有“殿下也喜欢我”这一个念头，恍恍惚惚回到了仓楼。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丫鬟见火玲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扶着她坐下，又倒了一杯水。 “大小姐先喝口水。” 火玲珑接过杯子，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血脉扩张，心绪激动，难以自持。 “芙蕖，你知道吗？殿下他喜欢我，他也喜欢我！原来不是我一厢情愿。” “大小姐……” 芙蕖想说什么，被另一个丫鬟悄悄扯了一下袖子。 “嗯？怎么了？” “……没什么，奴婢恭喜大小姐！” 火玲珑对南宫景逸的痴迷，已经到了快要疯魔的地步，这种时候劝她，芙蕖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哪怕这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人，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心软。 火玲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芙蕖的异常，一个劲诉说着这些年对南宫景逸的付出。 “当年马球会上匆匆一瞥，本小姐就爱上了三皇子殿下，想尽办法摸清殿下的行踪，制造各种各样的偶遇。” “后来本小姐发现，三皇子殿下经常会去木府，便主动接近木奚玖那个废物傻子，哄着她，捧着她，渐渐获得了她的信任。” “此后只要殿下出现在木府，本小姐总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木奚玖，在背地里嘲笑本小姐，说本小姐自甘堕落，和废物为伍，本小姐不在乎。” “终于盼到殿下和木家那废物解除了婚约，偏偏又来了一个金家，他们为什么就不肯成全殿下和本小姐？都该死！” “从前本小姐不知殿下心意，只怕自己会给殿下带来困扰，如今知道了，又怎能任由金家为所欲为，逼迫殿下？” “金幼萱不是死了吗？那就让金幼芷去陪她好了，死一个是死，死两个也是死，反正金家人，通通都该死！” 芙蕖低着头，心中一阵后怕。 “让人把画舫靠岸，本小姐不能让殿下分心，害他一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是，大小姐。” 火玲珑的画舫刚远离南宫景逸的画舫三十米左右，侧后方一艘画舫突然失控，径直撞了过来。 “砰——” 只听一声巨响，火玲珑的画舫尾部断裂，整艘画舫被撞翻到湖里，湖面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掉进湖里了！” “大小姐！” 第26章 明早去找你 外面的慌乱还是打扰了仓楼内正在下棋的两人。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外面似乎有些乱，说不定会有危险。” “殿下……” “没事，我会小心的，你可不准趁我不在偷偷动我的棋子哦，我记性很好。” 金幼芷闻言，也没有再劝。 “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两艘画舫相撞，有人掉进了湖里，是火家大小姐。” 南宫景逸看见水里扑腾的火玲珑，纵身跳入湖中，向她游去。 “殿下！” 两名侍从没来得及阻止，也跟着跳了进去。 火玲珑似乎听见有人高呼“殿下”，艰难地寻声看来，下一秒就被拉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咚~咚~咚~” 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南宫景逸的心跳，脑海中闪过“他也喜欢我”的念头，竟挣扎着想要推开南宫景逸。 “你放开我，既然要和金幼芷郎情妾意，又何需管我是死是活？” “吃醋了？” 南宫景逸隐含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火玲珑抬头，看见他精致的下颌线和滚动的喉结。 “本小姐才没有！” 火玲珑害羞地低下头。 “今日种种行为，皆非我心中所愿，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当然了，唯有下湖救你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 “好了，你莫要胡闹，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我先救你出去，想吃醋以后有的是机会。” “殿下！我们来救您了！” 两名侍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艘小船，划到两人身边。 南宫景逸先将火玲珑递上去，自己才爬上船，让侍从将船划到岸边。 “殿下，您没事吧？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呢？万一出了事该怎么办啊？” “是啊，就算担心火大小姐有危险，您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啊！属下完全可以代劳啊！” “殿下，属下知道你心悦火大小姐……”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侍从还没说完，南宫景逸连忙出声呵斥，语气里却听不出怒意。 “是，属下错了，请殿下恕罪。” 两人乖乖闭嘴，安安静静地划船去了。 火玲珑看着面前挺拔的背影，很想伸手抱住他，可自己还没有问清楚，他也没有亲口说出来。 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南宫景逸，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趁现在问清楚。 她，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殿……” 终于，火玲珑鼓起了勇气，可是小船也刚好在这个时候靠岸了。 “殿下，到了。” 南宫景逸朝火玲珑伸出手，扶着她下了船。 “你的手有点儿烫，晚上风凉，你必须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裙，然后再喝一碗姜汤，以免感染风寒。” “可是殿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你的身体要紧，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眼前的南宫景逸太温柔，火玲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应下。 “好，那我就先不说了，不过……殿下的意思是明天会来找我？” “嗯，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南宫景逸说完吩咐侍从送火玲珑回去，自己又回到了画舫。 “火大小姐，殿下已经进了画舫，属下先送您回去吧。” 火玲珑站在岸边不肯离去。 “火大小姐，殿下明天会去找您，想必您也不想让殿下担心吧？” 一提南宫景逸果然有用，火玲珑回过神，在侍从的护送下回到了火家。 “既然已经将火大小姐安全送回，殿下交待的任务属下就算是完成了，我二人不便多留，告辞。” “等等！” “不知火大小姐还有何事？” “殿下今夜……” 两名侍从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我们跟随殿下多年，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冲动失态，甚至奋不顾身，殿下对火大小姐的心意，相信您也能感受到。” “殿下是一个沉着冷静之人，今晚掉进湖里的人如果不是您，殿下断然不会亲自下湖救人。” “或许殿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您在他心里的位置，直至您遇到危险，殿下才会瞬间失去所有理智。” “这么多年，您出现在殿下身边的次数是最多的，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殿下有自己的难处，希望您可以多给他一些时间处理。” “火大小姐，属下僭越了，告辞。” 两人说完没等火玲珑开口，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南宫景逸回到仓楼，金幼芷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两人未下完的棋局。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就看见了浑身湿透，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南宫景逸，连忙起身，惊讶地问道： “殿下，您这是……？” “今晚这残局，怕是暂时下不了了，如你所见，我需要先回去换身衣袍。” “没事，什么都没有殿下要紧。” 金幼芷拿出手帕，踮起脚尖，动作轻柔地替南宫景逸擦拭干净脸颊上顺着发丝流下的水珠。 “实在抱歉，第一次邀你游湖就让你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模样，芷儿对我的第一印象应该很差吧？” 南宫景逸微微弯腰，低下头迎合着金幼芷，好让她轻松些。 “方才外面发生了意外，火家大小姐所在的画舫被另一艘失控的画舫撞毁，人掉进了水里，当时情况紧急，我离得近，就先跳下水救人了。” “将火大小姐送到岸边后，我让人送她回府，自己就先回来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这样子的确失礼。” 金幼芷轻轻摇头： “殿下无需解释，今夜你在这里，若是袖手旁观，火家一定会以此为借口，诋毁殿下的名声，您这样做，反倒可以让火家无话可说，同时欠下一个人情。” “芷儿真是善解人意，不如这样吧，我让人记下这残局，明日你到皇子府来，我们再继续对弈。” “去皇子府？” “对啊，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提前熟悉一下也好，明日一早就来吧，到时候我去金家接你。” “清早就去，会不会太叨扰了些？” “怎么会呢？皇子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来早一些的话，我可以先带你熟悉府内各处，然后再下棋。” “殿下不用去上早朝吗？” “这几日想全心全意陪着你，什么也不做，所以向父皇告了假。” “这样啊，芷儿可以自己过去，不用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殿下还是快回去换衣服吧，我有金府侍卫护送，殿下不用管我。” 南宫景逸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摊水，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好，那我先行一步，明日再向芷儿赔罪，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恭送殿下。” 第27章 这仇本宫报 “哎，要我说这金家三小姐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去了，本该是要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人。” “是啊，有皇后娘娘和金家支持，未来的皇后只会是金三小姐，偏偏……明明证据确凿，就是琼华殿那位下的手，皇上却……” “别说了，妄议皇上，你不想活了！？” 什么声音？ 皇后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传来宫女故意压低的说话声。 “皇后娘娘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太医说是伤心过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我倒是希望娘娘再睡一天，也好养足精神，娘娘一直将金三小姐当做亲生女儿疼爱，怎么受得了？” “是啊，只怕娘娘醒来没看见凶手得到该有的惩罚，金家主更是半点父女之情都不顾，金三小姐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推了金二小姐上位，又会晕过去。” “你说的也是，娘娘她……” 皇后意识回笼，猛地坐起身来，眼泪倾泻而出，滴在被子上，打湿一片。 “来人！都给本宫滚进来！” 殿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殿门被推开，两名宫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小跑着进来。 “娘娘，您终于醒了，奴婢这就让人去请皇上过来。” “不必，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两名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殿内没有掌灯，漆黑一片，只有此起彼伏的“咚咚”声格外清晰。 “说！萱儿的死是何人所为？是贤妃那个贱人，是不是！？” “……是。” 皇后怒吼一声，宫女一哆嗦，停下磕头的动作，整个人趴在地上。 “回娘娘的话，那夜皇上带领文武百官赶到御花园，金三小姐已经彻底没了气息，手里紧紧握着皇上赐给贤妃的东珠。” “原本金家主是想让贤妃杀人偿命的，但皇上不愿，金大公子喊了金家主一声，不知为何，金家主突然说金三小姐之死疑点重重，可以给皇上足够的时间查清楚。” “第二天早朝，金家主进宫，在金殿之上请皇上册封金二小姐为三皇妃，没有再提及金三小姐的事。” “皇上下旨了？” “回娘娘，还没有，皇上说要先和三皇子殿下商量一下，不过今天早上三皇子没上朝，而是去了金家，邀金二小姐游湖，赏花灯，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皇后攥紧被子，心中愤恨，金幼萱的死成了金幼芷的踏板。 她的萱儿那么优秀，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金幼芷什么也没付出，却坐享其成！ 皇后和金幼芷本就不亲近，一颗心都在金幼萱身上，如此强烈的对比，叫她如何能不恨？ 她当然知道金家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她不仅不能动金幼芷，还要不遗余力地帮她，让她坐稳那个金幼萱梦寐以求的位置。 “娘娘，奴婢实在气不过，斗胆说两句，还望娘娘莫怪。” 另一名宫女气愤填膺，见皇后默许，缓缓开口道： “奴婢觉得金三小姐死的冤，皇上明面上将贤妃禁足，实则是为了保护她，等此事风波彻底平息，就不会再有人记得金三小姐的冤屈，更别说报仇了。” “说句不敬的话，如果奴婢是金家主，定要替金三小姐讨回公道，对金家的补偿本就无可厚非，怎么能因为一个三皇妃的位置就不顾金三小姐？” “更何况金家如此强大，皇后之位本来就是金家的，这算什么补偿？莫非没有金三小姐这件事，皇后之位就会变成别家的？” “金三小姐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死得不声不响，她若知道这世上无人在意她，灵魂又怎么能安息呢？” 皇后本就对金家的做法不满，但她身为金家女，无能为力，此刻听了宫女这番话，恨意悉数转移到了贤妃身上。 宫女说的很对，皇后之位本来就是金家的，用她金家的东西来弥补金家女儿的死，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说无人在意她？本宫的萱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本宫在意她！既然他们不管，这仇就由本宫来报！” 皇后翻身下床，取出灵剑，赤着脚往寝殿外走去。 “娘娘三思啊！皇上有意保护贤妃，您杀了贤妃会触怒皇上的！” “娘娘三思！不可冲动啊！” 两名宫女手脚并用，爬到皇后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触怒皇上？本宫何惧？他护着贤妃的时候可有考虑过本宫的感受？本宫是皇后，那贱人只是个妃子，就算杀了她又如何？” “皇上怕土家，本宫可不怕，本宫今夜就要了那贱人的命，皇上有本事就杀了本宫，本宫敢杀土家女，他敢杀本宫吗？” “他不仅不敢动本宫，还要帮本宫隐瞒，护着本宫，让开！” 皇后挥出一剑，宫女急忙避开，还是被划伤了胳膊，好在这一剑没用灵力，否则就不是流点儿血那么简单了。 “要去通知皇上吗？” 被划伤胳膊的宫女站起身，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 “当然要，只不过不是今晚。” “我先带你去上药吧。” 琼华殿，值夜宫女守在殿外打着瞌睡。 “你实在困就靠在门上眯一会儿吧，我看着就行。” “好吧，我不行了，一天一夜没合眼，也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说来也奇怪，娘娘酒量并不差，这么久了还没醒，喂了醒酒汤也没什么用，明早还不醒就再让太医来看看吧。” “嗯……好……” “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解除娘娘的禁足啊？娘娘醒来知道了怕是要恼。” 过了一会儿没人回答，那宫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余光看见一道黑影，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长剑就贯穿了胸膛。 皇后抽出长剑，反手又割开了刚刚进入梦乡那宫女的喉咙。 推开门走进琼华殿，来到贤妃床前，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人，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去向我的萱儿赎罪吧！” 剧烈的疼痛让贤妃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皇后狰狞扭曲的脸。 “你……” 皇后癫狂地笑着，转动手中剑，硬生生将贤妃一颗心搅得稀碎。 贤妃痛苦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做完这一切，皇后突然觉得困了，拖着长剑回到了寝殿。 地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 第28章 宫里出事了 “啊！死人了！”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洒扫宫女正在擦洗琼华殿外的台阶，看见地上有一片黑色污渍，视线顺着往上，猝不及防看见门口的两具尸体，失声尖叫。 黑色污渍正是尸体下流出，一路流淌下来，早已干涸的血。 洒扫宫女连滚带爬地跑开，将此事告诉了管事太监，不出半炷香禁卫军就把琼华殿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闻讯匆匆赶来，推开门只看见贤妃冰冷僵硬的尸体，胸口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宛若一朵盛开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 “去请土家主进宫。” “是。” 皇帝走出琼华殿，让人把宫女的尸体处理干净，贤妃的伤口已经无法辨认，但从宫女的伤口来看，分明是皇后的望月剑造成的。 “守好琼华殿，朕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入殿内半步。” “遵命。” 吩咐完禁卫军统领，皇帝带着大太监来到皇后寝殿，殿外无人值守。 感受到有人靠近，皇后瞬间惊醒，看见来人是皇帝，放下戒备，朝着皇帝笑了起来。 皇帝淡淡瞟了皇后一眼，视线落在床边染血的长剑之上。 “皇后就没什么话想和朕说吗？” “说什么？如皇上所见，贤妃是臣妾杀的，既然你们包庇她，不想给臣妾的萱儿报仇，那臣妾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土家想要臣妾的命，只管来好了，还是说皇上想补偿土家，亲自动手？” “土家和金家哪个份量更重，皇上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故技重施而已，您上次能护着贤妃，想必这次也能护住臣妾。” “……” 皇帝冷冷地看着皇后，皇后也毫不畏惧地回望着皇帝，两人相顾无言，就这样对视了半晌，直到有人来报，土家主到了。 “宫女的尸体朕已经处理了，你待在这里好好反省。” 皇帝丢下一句话，愤然甩袖离去。 “反省？臣妾有什么需要反省的？既然皇上还是下不了决心，那就让臣妾帮帮您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看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皇后冷笑一声，坐到梳妆台前。 “来人，替本宫梳妆，再把本宫那件大红色镂金牡丹宫装拿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宫要穿得喜庆些。” …… 南宫景逸刚出门就看见了金家的马车，金幼芷从车上下来。 “三皇子殿下，早。” “早。” 南宫景逸转身之时，朝着某个方向露出为难的表情，才带着金幼芷进府。 “殿下有事要出府吗？” “不是，我就是专门出去迎你的，你想先逛逛什么地方？” “听殿下的。” “好，那我就先带你到后花园看看吧，昨日没下完的棋局我已经让人摆好了。” 三皇子府对面街道拐角处，一黑衣男子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见南宫景逸和金幼芷没有出来，转身离开了。 正在用早膳的火玲珑听着护卫的禀报，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你说什么！？三皇子殿下原本是要来找本小姐，刚出门就被金幼芷给拦下了？” “是的，三皇子殿下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把金二小姐迎了进去。”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殿下昨日邀她游湖不过是为了稳住金家，她倒好，恬不知耻地往殿下身边凑！” “本小姐今天倒要看看，她的脸皮究竟有多厚！备车，去三皇子府！”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外。 “火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请您稍等片刻，属下进去通禀。” “本小姐现在就要进去！谁敢拦？” 看着火玲珑手中通体赤红的长鞭，皇子府护卫默默退开了。 “火大小姐里面请。” “哼！殿下现在何处？” “殿下此刻就在后花园中，陪着金家二小姐赏花，下棋。” “金幼芷！” 火玲珑咬牙切齿，握紧长鞭，直奔后花园而去。 “殿下，这朵花很漂亮，芷儿很喜欢，殿下可以帮芷儿戴上吗？” 金幼芷手中拿着南宫景逸为她摘的花，害羞地低着头。 南宫景逸正准备伸手去接，一道鞭影席卷着烈焰，破空而至，朝着金幼芷的脸狠狠扫来，所过之处，空气灼热无比。 “殿下小心！” 金幼芷反应倒是不慢，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运转灵力，一剑劈去。 金色光明与赤色火焰交织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灵气波动荡开，花瓣漫天飞舞。 “火玲珑！你疯了！？” 两人实力差不多，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本小姐疯了？我看得了疯病的人是你吧！没皮没脸地往殿下身边凑，不要脸！” “我不要脸？不要脸的到底是谁？我与殿下有婚约在先，到府上做客有何不可？反倒是你，未经通传私自闯进来，在殿下面前放肆，简直毫无教养！” “你……小贱人！你说什么？本小姐没有教养？你口口声声说有婚约，在哪儿呢？皇上下旨了吗？本小姐怎么没看见？” “我说的不对吗？说我没皮没脸往殿下身边凑，这些年谁才是那个不知廉耻贴着殿下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从前是木家二小姐，如今是我，你还想怎么样？” “至于皇上那边就不劳烦火大小姐挂心了，皇上下旨册封那日，我会给火大小姐送一张请帖的。” “金幼芷！本小姐杀了你！” 火玲珑嘴上功夫不如金幼芷，很快就落了下风，加大灵力输出。 一想到火玲珑想毁了自己的容貌，金幼芷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也不装了。 “你有本事就来啊，我会怕你不成？” 金幼芷也加大灵力输出，猛地震开火玲珑的长鞭，飞身而去，一剑朝火玲珑的脸劈过去。 火玲珑收回长鞭，将灵力灌入鞭中，霎时间火光漫天，她不退反进，身子旋转一圈，长鞭借力挥出。 “砰——” 灵力再次碰撞，又一片花草遭了殃。 “两位小姐，别打了，再打下去本皇子这满园花草算是毁了，其中不少都是本皇子辛辛苦苦寻来的，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南宫景逸出手将两人分开。 “就当是给本皇子一个面子，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别动手，有伤和气。” 两人见此也只好作罢，各自收起武器，看向对方的眼神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本小姐和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没什么好说的！看见她就觉得恶心想吐。” “火大小姐莫不是以为，我有多想看见你那副嚣张跋扈的丑恶嘴脸吧？” “金幼芷，你是不是还想打？” “两位……” 南宫景逸十分无奈，正打算劝解之时，贴身侍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殿下。” “怎么了？” 侍从看了金幼芷一眼，走到南宫景逸面前低声道： “宫里出事了。” 第29章 只能二选一 “金幼芷，本小姐要是你，现在就回去问问，未来皇后之位还是不是你的。” 南宫景逸前脚刚走，火玲珑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语气间满是轻蔑。 “你什么意思？” “本小姐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就好意思上赶着勾引殿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殿下的贴身侍从进来的时候看了你一眼，你该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金幼芷皱了皱眉，并未开口。 火玲珑见此，轻蔑之意更甚，缓步走到金幼芷面前，压低声音道： “你说能惊动殿下，又是你金家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若皇后不再是皇后，你还能有几成把握成为三皇妃呢？” “皇后在宫中得势，是因为有金家做后盾，金家的强大却不是因为皇后，没了皇后金家依旧是金家，但只要金家还在，皇后就一定会是皇后。” 金幼芷心中不免有些慌乱，面上却丝毫不显，回怼的气势不输火玲珑。 “哦？是吗？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本小姐就拭目以待，希望到时候你的嘴还能和现在一样硬。” 火玲珑冷笑着转身离开了。 金幼芷说的不错，金家能有今天的地位不是因为皇后，而皇后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因为背后的金家。 可若是金家不复存在了呢？皇后还是皇后吗？而她金幼芷又算得了什么？ …… 文武百官在大殿等了许久，早朝时间已然过半，却迟迟不见皇帝露面。 “五皇子殿下。” 朝臣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气息，皇帝自登基以来，勤于朝政，早朝从来没有迟到或缺席过。 三皇子不在，让五皇子去看看是最合适的，儿子的关心，皇帝自然不会怪罪。 “皇上怕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臣等实在忧心，不知殿下可否前去问问？” “也好，本皇子这就去。” 南宫景辰还没抬脚，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就带着皇后的口谕来了。 “传皇后娘娘口谕，今日早朝作罢，请大人们即刻前往琼华殿，皇上在等诸位大人，切勿耽搁了时间。” 大宫女传完口谕福身一礼就匆匆退下了，一众大臣还没来得及问问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殿下，这……？” 众人不敢擅作主张，毕竟这是皇后的口谕，而不是皇帝的。 就算皇上真的要让他们过去，也应该派身边的大太监来传话，不会借皇后之口，所以此事，多半是皇后自作主张。 他们是朝臣，不是皇后的亲信，要效忠的对象，只有皇帝一人，违抗皇后的口谕罪不至死，可若是触了皇上的霉头，官运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南宫景辰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有皇后的口谕在前，又有五皇子带头在后，就算皇上要责罚，也不会做得太过。 “既然是皇后的口谕，父皇又在那边，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就这样，一众朝臣浩浩荡荡前往琼华殿，而此时的皇帝，正在和土家主对峙。 “土家主想怎么样？” “本家主无意为难皇上，只想让皇上把杀害舍妹的凶手交出来。” “朕已经说了，这是一场意外，杀害贤妃的凶手早已伏诛，尸骨无存，朕到哪里去给你凭空找一个凶手出来？” “皇上是铁了心要包庇皇后？” “放肆！皇后因金家三小姐之事伤心过度，昏迷至今，如何杀得了贤妃？你怎敢随意攀扯皇后？” “呵呵……” 土家主怒极反笑。 “本家主想问问皇上，你口中那凶手长得什么模样？和舍妹有多大仇怨？手段竟如此残忍，将她折磨成这样？” “除了金家那毒妇还能有谁！？他金家欺我土家太甚，先是当街殴打苓儿，后又假惺惺地登门致歉，在丹药中下毒，害死我土家唯一的嫡女，现如今又对舍妹下手！” “这是土家和金家之间的仇怨，只要皇上将人交出来，自然可以独善其身，亦或者说，皇上可以像补偿金家一样补偿土家，也许我土家女儿一个未来皇后之位？” “……” 皇上听出了土家主话里赤裸裸的威胁和讽刺，脸色愈发难看。 “土家主此话何意？谁给你的胆子这般质问父皇？你可曾将皇室放在眼里？” 南宫景辰刚到琼华殿就听见土家主咄咄逼人，对皇帝全无敬意，一时气不过怒声质问。 土家主轻飘飘地瞟了南宫景辰一眼。 “五皇子这话错了，不是本家主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是皇上没把土家放在眼里。” “胡言乱语，父皇对土家向来和颜悦色，以礼相待，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本皇子对你不客气！” “景辰，你退下。” “父皇！” 南宫景辰不明白，皇室不怕土家，为何父皇要容忍土家主步步相逼，以下犯上，挑衅皇室威严？ “说清楚？本家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后杀了贤妃，本家主只要皇上交出皇后，可皇上偏偏觉得为难。” “你……你说什么？皇后杀了贤妃？” 南宫景辰有些错愕，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朕说了，凶手并非皇后，土……” “不，贤妃就是本宫杀的。” 皇帝遮掩的话还没说完，皇后就在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走来，身上的大红色镂金牡丹宫装光彩夺目，奢华无比。 她笑吟吟地走到皇帝身边，无视土家主阴毒怨怒的目光和皇帝无声的警告，抬起涂着嫣红寇丹的手扶了扶头上的凤钗。 “本宫不止杀了贤妃，还是将她折磨致死的，土家主是不知道她当时那个眼神啊，无助又可怜，本宫看了觉得很愉快。” “土家主口口声声要本宫偿命，可谁又来给本宫的萱儿偿命呢？能死在本宫的望月剑下，是那贱人的福气。” 她说完扭头看向皇帝，唇角笑容又明媚了几分。 “皇上想保护臣妾，可臣妾不能让皇上一个人面对土家的刁难，你我是夫妻，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如今土家和金家势同水火，其二只能存一，皇上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哦，不对，应该说皇上为了保护臣妾，独自一人召见土家主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 皇帝想一把捏死皇后，可他不能。 “好好好！皇上的真面目，本家主今天算是看清了，知道的，这赤焰国是姓南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姓金！” 土家主怒不可遏地走进殿内，打横抱起贤妃，路过皇帝时侧头睨了他一眼。 “既然你从未将舍妹放在心上，如今更是包庇凶手，连个公道都不愿给，那本家主今日便将她带回去，葬入我土家坟地！” 土家人走后，皇帝冷冷地看着皇后，因为她的出现，局势全然失控，皇室和金家被彻底绑在了一起。 皇后是故意的，她要逼迫皇帝彻底放弃土家，而土家主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没有和皇帝提及任何利益补偿。 “都散了吧。” 第30章 何乐而不为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摒退随从，就连一向寸步不离的大太监也没跟着，老远就看见了等在景宸殿外的南宫景逸。 “是景逸啊，你怎么来了？你这几天不是跟朕告了假，去忙自己的事了吗？”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进殿内，南宫景逸顺手关上了门。 “儿臣听说宫里出事了，担心父皇，所以就来看看。” “你有心了。” 一想到这件事，皇帝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心烦意乱。 金家虽说比另外四家强，但五大家族之间还是形成了微妙的制约，尤其是土家和火家，对金家的制约作用不小。 几大家族对皇室来说也是一种制约，同时又提供了不少助力，现在倒好，被皇后这么一逼，皇室就彻底失去了土家的支持。 从前金家和土家关系紧密，强强联合，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而皇室为了稳住他们，的确做出了些让步。 现下两家闹翻，势同水火，势必有一战，不论是土家打败金家，还是金家覆灭土家，对皇室来说都有好处。 可失去了土家的支持，金家也会更加肆无忌惮，说到底，没有完全的好处，也没有绝对的坏处。 “父皇，儿臣今日来，除了担心父皇的身体，还有一事要禀报父皇。” “你说。” “回父皇，皇后杀死贤妃之事，是儿臣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说什么？” “儿臣趁皇后昏迷，处理了她的贴身宫女，又安排了自己的人守在殿外，在皇后苏醒之际，故意说起金幼萱的事，点燃了皇后的怒火。” “金家主的要求儿臣也让人提了一嘴，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人连死都要被当做踏板，无人问津，皇后定然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怒火只会越烧越旺。” “随后儿臣的人再引导皇后，说父皇禁足贤妃，是为了保护她，成功将皇后的怒火转移到了贤妃身上。” “金家势大，不怕土家，皇室也要依赖金家，这种时候只需有人提醒皇后一下，她就会觉得很有道理。” “被仇恨和怒火冲昏头脑的人，是无法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包括方才皇后的举动，土家的反应，都在儿臣意料之内。” “相信金家和土家很快就会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到时候父皇只需要隔岸观火就好，不过金家应该会请皇室出手，我们要毫不犹豫地应下。” 皇帝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南宫景逸的手笔，原以为他的注意力在宫外，在激化金幼芷和火玲珑之间的矛盾上。 “金家彻底铲除土家之后，得到土家千百年来积累的大量资源，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只怕更不好处理了。” 南宫景逸有自己的想法，皇帝也有他的顾虑，金家底蕴深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理干净的。 “所以我们才要去分一杯羹。” 皇帝思索片刻，微微颔首，示意南宫景逸接着往下说。 “灭了土家是第一步，之后儿臣自会想办法让火家站在皇室这边，以此来牵制金家，只要金家短时间内拿我们没办法，时间一长自然有办法对付它。” “金家拉上皇室，无非是想减少伤亡，我们同意金家联合拔除土家的提议，也只是为了瓜分资源。” “而且土家无论是对皇室而言还是对金家来说，都是很大的威胁，各有各的目的，又都能从中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嗯，你的意思朕明白了，金家这边朕会交涉，火家那边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此乃儿臣的分内之事。” …… 琼华殿发生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飞到了几大家族耳中。 火玲珑从三皇子府回来就一直让人留意着宫里传出的消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还不来？” 她刚念叨完，护卫就从外面进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大小姐，宫里来消息了。” “快说！” “皇后杀了贤妃。” “太好了！” 火玲珑只觉得心情舒畅，也不枉她焦急地等了那么久。 “皇后是不是被废了？她犯下如此大错，皇上总不可能还护着她吧？金幼芷的皇妃梦成了一场笑话！本小姐看她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昂！” 护卫没敢回答，火玲珑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笑容僵在嘴角。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本小姐？舌头不想要了！？” “回……回大小姐，皇上的确想掩盖真相，不料皇后突然自己跳出来承认了，但是……皇上还是没有把皇后交出去。” “啪——” 凌厉的长鞭带着炽热的风，狠狠抽在护卫脸上，护卫应声倒地，霎时间半张脸血肉模糊，鞭痕深可见骨。 他强忍着剧痛起身，跪到火玲珑面前，双手撑着地面，鲜红的血珠滚落，血腥味弥漫开来，似乎还夹杂着热气。 饶是剧痛难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护卫也要用尽全力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只能无力地垂下脑袋。 “该死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害本小姐白高兴一场，既然不会说话，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来人！拖下去！把他的舌头给本小姐割下来，用油炸了喂狗。” 护卫很快就被拖了下去，他始终不发一言，不是不想求饶，而是不敢。 先不说求饶根本没用，顺着大小姐的心思他只是没了舌头，但凡他敢出言求饶，就是在和大小姐作对，到时候只怕连命也没了。 “本小姐要去演武场，谁也别跟来。” 火玲珑撂下一句话，提着长鞭就出了院子。 “新买来的那些奴隶今晚怕是要死光光咯，咱们去吩咐给厨房大小姐准备些吃的吧，等大小姐发泄完肯定会觉得饿。” “芙蓉，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变了？” 芙蓉奇怪地看了芙蕖一眼，笑道： “我的芙蕖姐姐，你是不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傻了？不应该啊，咱们从小服侍大小姐，比这血腥的场面可见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芙蕖摇了摇头，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火玲珑的种种行为，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你难道没觉得大小姐越来越容易发脾气了吗？对三皇子殿下的爱慕也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完全失去了理智。” “大小姐的性子不是一向如此吗？” 芙蓉听了芙蕖的话，依旧不以为然。 “至于三皇子殿下，大小姐对他的确比从前更加痴迷了，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呀，以前殿下没有向大小姐表明心意，哪能和现在相比嘛，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 芙蕖还想说什么，被芙蓉冷声打断。 “好了，芙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看在从小一起长大，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妄自议论大小姐，揣测大小姐的心思，要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你应该明白会是什么下场。” “我们是从小侍奉大小姐不假，但从小就待在大小姐身边的人可不止你我，如今却只剩下我们两个，她们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走吧，去厨房。” 芙蓉说完不再理会芙蕖，率先往厨房走去，芙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回事，也并不认为自己在大小姐心里有什么不同，正是因为从小跟在大小姐身边，才会发现那些细微的变化。 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听说木家二小姐和三皇子殿下解除婚约，去木家询问答案之后吧？ 第31章 土家的覆灭 事情果然按照南宫景逸的预想发展，金家向皇室寻求合作，皇室也顺水推舟应下了。 半个月后的某天夜里，一场大火照亮了半个国都。 土家自从和金家以及皇室彻底决裂后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遗余力地备战，资源就像流水一样往里砸。 土氏一族以阵法为长，护族大阵更是一个罕见的九阶阵法，集攻防于一体，可以将敌人的攻击转化为自身力量进行反击，非常适合用来打持久战。 成为阵法师除开天赋，还需要有极强的精神力，识海也要异常宽阔，所以五行大陆阵法师并不多，强大的高阶阵法师更是少之又少。 土家的护族大阵，是九阶阵法中极为珍贵的存在，据说是土家一位阵法大能坐化前留下的，哪怕传承至今，威力依旧不减当年。 如果破阵之人不是一个同品阶的阵法师，则非灵仙强者不可破，假若土家护族大阵是个十阶阵法，即便是灵仙来了，强行破阵的几率也不大。 这就是土家的倚仗，是他们敢于和金家叫嚣的底气，也是金家肯让出六成资源，拉皇室入伍最主要的原因。 以南宫景逸和金家主为首，禁卫军和金家弟子将土家围了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土家主扫视一周，没有看见护国长老的身影，心里又多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底气。 “金老贼，你想毁我土家，谈何容易？拉上了皇室又如何？你以为没了我土家，你金家又有几天好日子过？” “呵，死到临头还敢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乖乖打开阵法，束手就擒，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既然你们有本事，那就自己闯进来！” “金家主。” 南宫景逸看着土家主不断挑衅的模样，觉得莫名想笑。 “此战既是由金家主导，是否该拿出点儿诚意来呢？” 金家主皮笑肉不笑，心里把南宫景逸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知道金家是主导还好意思多要一成资源，也不怕撑死你！ “这是自然。” 金家主一声令下，刺目的金色灵力一道接一道打在了阵法之上，又被反弹回来，力量竟是先前两倍有余。 “继续攻击！” 又一阵攻击打在阵法上，还是反弹了回来，力量一波强过一波。 不过两波攻击，金家弟子已经损失了两成，回头看见南宫景逸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金家主恨得牙痒痒。 南宫景逸无视金家主的目光，脸上笑意越来越深。 他就是要故意拖着，金家多死一个人，对皇室来说都是好事，他倒要看看，金家能撑多久。 “哈哈哈哈！金老贼，我土家的护族大阵，岂是你区区一个金家就能破除的？都给本家主狠狠地打！” 土家主十分得意，下令土家弟子不停地攻击。 阵法之外的攻击会被反弹，阵法之内的攻击却能打出来，金家面临的是足足三倍的反击，不过两刻钟左右，又损失了近三成的弟子。 金家这次带来的人死伤过半，金家主终于坐不住了，再次回头看向南宫景逸，见他还是那副模样，一咬牙高喊道： “护国长老，您还要等到何时才出手？还请速速帮忙，破除土家护族大阵！” 他的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护国长老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本长老既然来了，今夜势必要覆灭土家，但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长老。” 土家主听见护国长老的声音，心下一紧，知道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更是亲自加入战斗，倾其所有，拼命攻击。 “都给本家主狠狠地打！打！” 有了土家主和长老们的加入，不过片刻功夫，金家人又死了一批。 南宫景逸看时机差不多了，不能把金家逼得太紧，见好就收。 “金家主稍安勿躁，长老，有劳了。” 护国长老飞身来到阵法上方，运转灵力，一拍推出，强大的灵力波动震得众人连连后退，纷纷筑起防护罩抵挡。 “咔嚓——” 阵法上出现裂痕，土家主当即朝护国长老发起攻击，悉数被挡下。 “砰——” 随着护国长老加大灵力输出，阵法彻底碎裂，轰然倒塌。 “杀！” 冲杀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不少土家弟子心生怯意，土家主随手拍死几个才镇住慌乱的场面。 “怕什么！上啊！谁敢往后退半步，本家主即刻要了他的命！” 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往前还有一线生机，往后必死无疑。 土家弟子不再退缩，闭着眼睛冲了上去。 “杀啊！和他们拼了！誓死守卫土家！” “杀！杀！” 一时间，厮杀声不绝于耳，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数民众从睡梦中惊醒，人心惶惶，再难入睡。 “无耻宵小！竟敢趁老夫闭关侵犯土家，不可饶恕，拿命来！” 一声怒吼夹杂着澎湃的灵力，冲入众人耳朵，正在拼杀的金家弟子和禁卫军动作一顿，回过神时早已身首异处。 护国长老来到南宫景逸身边，护住他的同时挥出灵力，打散了土老家主的攻击。 “金家主，本长老的任务只是助你们破除阵法，如今已经完成了，土老家主强行破关，损伤了心脉，眼下不过是在强撑罢了，想来不会是你的对手。” 硬碰硬金家主怎么可能是土老家主的对手？但他也看出土老家主气息不稳，灵力后继之力不足，撑不了太久，只需要拖住他，时间一到自然不战而胜。 想到这里也不再犹豫，主动迎战。 与此同时，南宫景逸指挥禁卫军全力对土家弟子进行围剿。 “咦？不对劲。” “长老，怎么了？您发现了什么异常？” “三皇子殿下，您看金家主，按理来说他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看样子也不像是在隐藏，似乎提不上力，每次关键时候就收住了。” 南宫景逸仔细一看，若有所思道： “确实如此。” “家主小心！” “家主！”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金家弟子突然大叫起来，南宫景逸寻声看去，只见土老家主口吐鲜血，眸色一狠，朝金家主扑去。 他要和金家主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护族大阵以老夫灵力供养，如今阵法已毁，老夫强行破关，心脉尽断，无奈之下燃烧精血，已无力回天。” “金家小儿，老夫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做垫背，你自以为算无遗策，还不是被人下了毒，空有灵力却运行滞涩，不如就陪老夫一起下地狱吧！” 金家主心下大骇，想要远离土老家主，奈何丹田内好似有一层屏障，经脉也被一团无形的气堵住，灵力无法运行。 “放弃吧，没用的。” 说话间已扑到金家主身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将他牢牢锁住。 “死吧！哈哈哈哈！” “快跑啊！” “救命啊！” “……” 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灵圣巅峰强者自爆，威力不可小觑，金家弟子和禁卫军都损失惨重。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清晨的一场大雨，冲刷了一切。 是毁灭，亦是新生。 第32章 天上掉馅饼 金家主的事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皇室和金家的关系也因此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僵局。 金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皇室嫌疑最大，想借此机会一举除掉金家，皇室也没有做太多解释，这种时候说得多了反倒有种欲盖弥彰之感。 但若是金家执意将此视为心虚和默认，皇室也懒得解释。 要不是还有个金老家主出来主持大局，家主一死，金家必定大乱，的确是个将其彻底铲除的好机会。 可惜，很多事情并没有如果。 不过说到底，皇室是剿灭土家一战中最大的受益者，这一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就拿瓜分到的资源来说，按照原先的约定，金家拿四成，剩下的六成归皇室，虽说金家主没了，但皇帝金口玉言，总不好临时变卦。 金家还是拿到了属于他们的四成资源，只是这资源的优劣程度，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从土家库房往外搬东西的是禁卫军。 接下来的几天，金家忙着给死去的家主哭丧，南宫景逸则是通过火玲珑，暗中联系上火家主，达成了合作。 金家资源皇室只要矿山，其余产业，包括库房里的东西，全部归火家，另外，南宫景逸还需娶火玲珑为皇妃。 南宫景逸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皇帝突然召开朝会，还把四大家族的族长也一起叫进了宫。 “几位家主，诸位爱卿，朕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从语气中不难听出皇帝心情不错，大臣们却不敢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要知道金家那事过去才没几天，还是小心为上。 刚下早朝还不到一个时辰又把人喊回来，想来是件很紧急的事情。 “朕收到了圣院传讯。” “圣院！？”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立马不淡定了。 那可是圣院呐！ 圣院是五行大陆最强大的存在，是全大陆天才的云集之地，凌驾于五国之上。 据说圣院长老个个都有灵仙修为，院长更是大陆绝无仅有的灵仙巅峰强者，是最有可能成功飞升之人。 圣院是大陆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圣地，只要能进入圣院，哪怕只是成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能获取的东西，享有的资源，都堪比世家大族嫡出的公子小姐了。 遑论外门之上还有内门，内门之上还有精英，精英之上更有长老亲传，这些人能得到的修炼资源又是何其庞大？ “皇上，圣院来讯是不是和两位皇子有关？” 大皇子南宫景霆和二皇子南宫景云于上一届招生大比中脱颖而出，被圣院选中，成为了圣院弟子，是整个赤焰国的骄傲。 “景霆和景云在圣院一切安好，此次乃圣院大长老亲自传讯，是为了下一届招生大比之事。” “招生大比？难道是……！？” 大臣们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盯着皇帝，看见他缓缓点头，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好了！这么多年，终于轮到咱们赤焰国了！” “是啊！真是老天开眼呐！” “我还以为有生之年看不到这一天了，咱们也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啊！” “……” 皇帝没有打断众人，任由他们高兴，毕竟这是赤焰有史以来头一次承办圣院招生大比，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除了这个原因，众人高兴最主要还是因为招生名额。 圣院招生看重天赋和实力，二者缺一不可，要求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拥有灵士及以上修为方可报名参加。 然而，历届大比进入圣院的参赛者，几乎都是灵师修为，在五行大陆这种灵气极度贫瘠匮乏的地方，已经很难得了。 圣院每届招生数量都是固定的，虽然每届都会有所增减，但相差不大。 而这些名额并不是达到参赛要求就能获得，要通过比试去争强，不分国家，只争强弱。 赤焰国参赛者实力远不如其他四国，每次大比能拿到的名额也少得可怜，前几届几乎没有参赛者被圣院选中。 直到上届大比才出了南宫景霆和南宫景云，以及水家大小姐，水吟霜。 而作为承办圣院招生大比的国家，会额外获得五个名额，至于名额如何分配，全由内部自己做主。 当然了，如果推举出的人达不到圣院招生的最低标准，圣院有权拒收，名额也会就此作废。 圣院选择承办大比的国家时会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最重要的就是该国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承担大比带来的损伤和风险。 说白了就是看国家实力。 往届大比多数在五国中最强大的金凌国举行，寒霜，行木和天垚也曾举办过，唯独赤焰，迄今为止，一次也没有。 后来为了方便，同时降低资源消耗，圣院直接使用金凌现有的比试场地进行招生大比，毕竟每次建造比试台和阵法都要花费大量的材料和精力。 众人原以为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对承办大比已经不再抱有奢望，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可是皇上，大比在赤焰举行好是好，但也要不小的投入啊，无论人力还是物力，都是很大一笔开销。” “最关键的是，土家覆灭后，赤焰国一时半会儿找不出高阶阵法师来建造比试台附近的防护阵，就算能从别处请到，恐怕也要花不少时间呐。” “众卿无需多虑，本届大比场地建造由圣院全权负责，圣院派遣的炼器师和阵法师不日就到，我们只需全力配合即可。” 众人眉间愁云霎时消散，就连皇帝都觉得有点儿飘飘然了。 以前大比建造比试台，圣院也会派人去验收，发现问题会提出解决方案，让承办国自行整改，直至满意。 炼器材料更是需要承办国自己准备，圣院只会提供必要支持，这就是额外获得五个招生名额所付出的代价。 赤焰国可以说是白捡五个招生名额，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招生大比三年一度，如今距离大比还剩半年，朕即刻下旨，昭告民众，相信这一次，赤焰定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皇上圣明！” 第33章 两瓶辟谷丹 “哟，这位就是金家新任家主吗？” 原本散了朝会有说有笑讨论着招生大比的大臣们顿时安静下来，不想惹麻烦的默默离开，也有不少想看热闹的就留了下来。 “火家主。” 金幼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们金家前任家主头七都还没过吧？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不明白火家主的意思，皇上急召，父亲不在了，祖父又不方便出面，我身为金家大公子前来朝会，有何不妥？” “哦~金家大公子啊？也就是说你现在还不是金家家主，那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家主这样说话？” “还有，金老家主不方便出面又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和我们这些小辈站在一起有失身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家主可就要替木家主说句公道话了。” 木翊霄正和水家主结伴离开，说着改天去水家找水阙下棋，突然听见这么一句，回头看了过来。 “火家主，你如此作为未免有些过分了，从身份上来说，木叔叔与你同为家主，从辈分上来说，木叔叔更是长辈，你这样实在有失一家之主的风范。” “一向不理俗事的水家主也会有主动替人说话的时候，看来水木两家的关系，真是密切啊。” “火家主，你说你的话，何必无端攀扯他人？火家的教养，水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实在不敢恭维。” “贤侄用不着和这种玩意儿一般见识，狗咬了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却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他剥皮拆骨。” 水家主为人向来有礼，现在为了维护木翊霄和火家主唇齿相讥，说心里没点儿感触是假的。 “木叔叔教导得是。” “嗯，咱们走吧。” 看着两人施施然离开的身影，火家主眼中浮现杀意，嗤笑两声。 “呵呵，剥皮拆骨？好主意啊，本家主倒要看看，木家和水家能笑到几时？” 金幼铭本就心情不佳，不打算和火家主浪费时间，趁着他不注意打算离开。 “金大公子，这就走了？不打声招呼吗？被本家主戳中了心思？” “火家主此话何意？” “别装傻了，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本家主却能猜中一二。” 火家主大摇大摆地走到金幼铭面前，直视着逼近他，灼热之息扑面而来。 “土茯苓的毒，是你干的吧？据本家主所知，丹药除了你们金家前任家主，就只有你碰过。” “更有趣的是，他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中了毒，而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为何会中毒？” “本家主觉得，能神不知鬼不觉给他下毒的人，你这个天天跟在他身边的好儿子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金幼铭的脸色白了几分，最后扯开一个微笑。 “火家主真爱开玩笑。” “是吗？” 火家主退开两步，他并不觉得自己猜错了，而且从金幼铭刚才的表现来看…… “不管你承不承认，本家主还是要恭喜你，没有继承家主之位，毕竟作为一家之主，参加圣院招生大比多少有些不合适。” “金家有祖父在，家主之位不是我说了算的，火家主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把那老不死的也毒死不就行了？” 火家主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故作恍然地笑了笑。 “本家主差点儿忘了，你现在还得靠他，没有他也就没有你，可怜呐~” 金幼铭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 木翊霄回到木府，把招生大比的事和木奚珩兄妹三人说了一遍。 “珩儿，琅儿，这一届大比，你们都去参加吧，尤其是珩儿，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因为不放心木奚玖，前几届招生大比木奚珩和木奚琅都没有报名参加，如今木奚玖恢复了神志，他们的顾虑也少了许多。 招生年龄上限是二十五岁，从五岁天赋测试后开始修炼，除去突破灵者成为灵士的时间，有几个三年可以等？ 时间一晃，木奚珩已经二十三岁，木奚琅亦是双十年华，木奚玖如今也及笄了，时间不等人呐。 “爷爷，虽说小玖现在能照顾好自己了，但我和大哥还是不放心你们，再说了，我们自己也能修炼，又不是非得去圣院。” “别人做梦都想去圣院，我木奚琅可不稀罕，我只想陪在爷爷身边，看大哥炼丹，守着小玖，其他的都不重要。” “傻孩子。” 木翊霄抬手摸了摸木奚琅的头。 “去圣院修炼，你们能少走很多弯路，你还可以等一年，可珩儿已经等不起了。” “爷爷，我的想法和琅儿一样。” “你闭嘴！” 木翊霄瞪了木奚珩一眼。 “……” “琅儿，你听爷爷说，招生大比在赤焰国举行的机会不多，这次也是破天荒了，爷爷相信以你和珩儿的能力，定然能夺得一席之地。” “若竞争对手太强，你们遗憾失手，爷爷也可以腆着这张老脸去找南宫朔，给你们争取两个名额。” 至于木奚玖嘛，她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大比藏龙卧虎，就当提前是去感受感受，积攒一些经验吧。 “爷爷……” “好了，别说了，听话。” “我……” “姐姐，咱们就听爷爷的话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大杀四方！” 木奚琅看着木奚玖，欲言又止。 木奚玖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随后拉着木翊霄的袖子晃了晃。 “爷爷，您先去休息吧，我想和姐姐说点儿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好，你个小机灵鬼。” 木翊霄走了两步发现木奚珩还杵在那儿，没好气地招呼他。 “走啊，你傻愣着干什么？” “爷爷，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孙女，不信您问琅儿和小玖。” “……” 木翊霄眼皮狂跳。 “算了，随你吧，我累了。” “噗——哈哈哈哈！大哥，真有你的！看把爷爷整的，满脸无奈啊！” “还不是小玖，给我使了眼色，又说是什么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那我走还是不走？” “对啊，小玖，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们必须去参加圣院招生大比的理由。” 听她这么说，木奚琅也正了神色。 “土家的下场，大家有目共睹，木家本就势弱，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爷爷，保护好木家。” “成为圣院弟子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只要咱们能进入圣院，金家和火家短时间内就不敢随便动木家。” “到时候就连皇室都会看在咱们的面子上多护着木家些，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修炼，努力提升修为。” “小玖说得对，姐闭关修炼去了，大哥，给我一瓶辟谷丹。” 木奚珩掏出两瓶放在木奚琅手上。 “喏，你饭量大，给你两瓶。” “……” 第34章 山猪吃细糠 暗潮汹涌的赤焰国都短暂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五个半月后四国参赛者陆续到来，使得国都再次热闹起来。 “这就是赤焰国都吗？” 赤焰国都城外半空，停着一艘金光闪闪的灵船，船身有一座小山那么大，一排排相连的房间看上去奢华无比。 一名身着暗紫色锦缎长袍的男子从右侧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船头宽阔的平台上，看向下方城楼，嫌弃地皱起眉。 “早就听说赤焰又弱又穷，本公子没想到居然落魄到了这种地步！这不是妥妥的穷乡僻壤吗？咱们金凌随便一个小村子都比这强吧？” “真搞不懂圣院为什么会让这样的国家举办大比，简直拉低了档次，怕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切~” 五行大陆举办大比次数最多的就是他们金凌国，近几年届更是连续在金凌举办，要不是半路杀出个赤焰，这一届举办大比的也应该是他们金凌。 赤焰哪里能和金凌相提并论？还不自量力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举办大比的机会，这是对金凌赤裸裸的侮辱！ “就是！要不是赤焰从中作梗，圣院怎么可能放着就近，又什么都不缺的金凌不选，跑到这破地方来重新建造比试台？” 能乘坐灵船来参加招生大比的人，几乎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压根儿就看不上赤焰，男子话音刚落就纷纷走过来附和。 “哼，能让圣院把此次大比的场地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算他们的本事！” “除了上一届有三个撞了狗屎运被看上，前几届招生赤焰都是一场空。” “莫不是上一届出了三根苗，赤焰就得意忘形，找不着北，认不清自己的定位了？以为今年也能有那样的运气？” “可笑至极！既然咱们不远万里赶来这小破地方，除去额外获得的五个名额，就不可能让他们再多得到一个。” “你们的话似乎有点儿多啊。” “……” 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自房间内传来，却让众人心头升起一股寒意。 男子打开房门，一身淡雅的月白色长袍，再配上手中握着那把通体洁白的玉扇，有点儿翩翩公子那味儿了。 如果能忽略他眼底的阴郁，说不定就更像了。 “八皇子殿下恕罪……” 金凌国八皇子萧君皓，手段狠辣，为人阴险，但凡得罪过他的人，一个死得比一个惨，是个十足的笑面虎。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骂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先进城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去驿馆休息。” “听说赤焰食物味道不错，与咱们金凌口味不同，难得来一次，就一起去尝尝吧，六长老，把灵船收起来吧。” “是。” “八皇兄，为什么要下去走路啊？妍儿不想走路嘛~” 一袭淡粉色长裙的女子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拉着萧君皓的袖子，嘟着小嘴撒娇。 “直接把灵船开进去嘛，反正赤焰国皇帝又不敢说什么，从这里到都城中心要走好远一段路呢！” 萧君皓看着面前的萧君妍，笑得很温柔，耐心地劝导着。 “妍儿乖，圣院派来帮助赤焰国建造比试台的人还在，被他们看见不好。” “好吧。” 这位深受金凌国皇帝宠爱的十公主萧君妍，娇蛮不讲理，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却偏偏喜欢粘着萧君皓。 六长老收起灵船，一行人走进都城，径直来到赤焰国都最好的酒楼——福运楼。 他们阵仗不小，本以为会引来所有人的仰望，谁成想大家或是埋头吃饭，或是把酒言欢，谈论着招生大比，从始至终除了小厮没几个注意到他们。 福运楼的生意一向很好，人来人往的，即便是生面孔，也不会有人太在意。 金凌国一行人脸上高傲的神情显得格外风趣，挺起的胸膛也异常滑稽。 “欢迎光临福运楼，诸位贵客，楼上雅间请。” 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自然不会在大堂用餐，作为福运楼的小厮，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有劳了。” “客人请！” 一行人要了个大号包间，小厮还在等着客人点菜，先前那紫袍公子就毫不避讳地发起牢骚，言语傲慢轻蔑。 “这就是赤焰最好的酒楼里最好的雅间了吗？本公子果然还是高估赤焰了，一股子酸臭味儿。” 他边说边用眼睛瞟着小厮，只要对方敢开口反驳，他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发作。 不料小厮依旧面不改色，微笑着等候他们点菜。 “……软脚虾！” 这要是在他们金凌，早就打起来了，能放任别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国家，赤焰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们的招牌菜都给我们每桌上一份吧。” 金凌和赤焰不同，在金凌，皇室拥有绝对的主导地位，世家只是皇室的附庸，这些公子小姐自然没资格和萧君皓兄妹二人坐一桌，剩下的这些人又分成了三桌。 “好的，客人请稍等。” 小厮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门。 “八皇兄，你何必给这些人好脸色？你就是太有风度，太善良了，在金凌的时候这样就算了，怎么来到赤焰还这样啊。” 八皇子善良？恐怕也只有公主殿下会这样认为了吧！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 “贵客们请慢用，小的就在门外候着，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 “呸！” 在紫袍公子的示意下，旁边的人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立马吐了出来。 “你们怎么做的菜？放那么多盐，是想齁死我们吗？呸！” “实在对不起，这位公子，小的马上让厨房重新做一份给你们送过来，请稍等。” “那还不快点儿！” 小厮让人撤走那盘菜，很快换来一盘新的，那人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你们什么意思？这是给人吃的吗？一点儿盐味儿都没有，怎么？你们赤焰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很缺盐？需不需要本公子大发慈悲赏你们点儿？” “这位公子，小的再去换……” “那就动作快点儿！还有这个，那个……” 男子又随手指了几盘菜。 “这些全都给本公子换了，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开酒楼？还是最好的酒楼，这就是你们赤焰的水平？” “看楼下那些人吃得那么开心，本公子还以为有多美味，一尝才知道什么叫食难下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咽得下去。” “……” 小厮站在原地，有些为难，他看出来了，这些人今天就是来捣乱的，不管他换几次菜，他们都不会满意。 就在这时，隔壁包间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 “小玖，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句话，叫做山猪吃不来细糠？” 第35章 日后好相见 “是谁！？” 那人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气冲冲地走出去，一脚踹开了隔壁包间的门。 木奚玖今天上午刚出关，木奚琅趁木奚珩还没出关，带着小玖出来开小灶，改善一下伙食。 虽然福运楼大厨的厨艺比起自己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不过嘛，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可以的，图个新鲜。 大哥总说外面的食物味道好，但没有家里做的有营养，更没有家里的干净卫生，小玖还在长身体，吃多了不好，所以很少带她们出来吃。 好不容易逮着次机会，还被这些满嘴喷粪的山猪给打扰了。 木奚琅继续给木奚玖剥着虾，仿佛没看到门口气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的人。 木奚玖就更不可能搭理他了，聚精会神地盯着木奚琅手里快要剥好的虾，张开嘴巴等着投喂。 “刚才就是你们两个辱骂本公子？” 木奚琅把剥好的虾喂到木奚玖嘴里，才拿起手边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我们姐妹二人好好地吃着饭，你突然闯进来，还红口白牙地说我们辱骂你，当真莫名其妙，我们何时辱骂你了？” “敢做不敢认？你们说什么山猪吃不来细糠，不是在辱骂本公子是在做什么？” “姐姐，这个人好奇怪哦。” 木奚玖把虾咽下，又抿了一口桃花酿，醇馥幽郁，回味无穷，美滋滋~ “你不就是教了我一句谚语，怎么就得罪这位公子了呢？难道这就是姐姐之前说过的对号入座？” “我还听老人们说，一块石头丢进猪窝里，叫得最大声的那头一定是被砸中了，应该就是像这位公子这样吧？” “小玖真聪明，姐姐再给你剥几只虾。” “谢谢姐姐！” “找死！” 男子何曾被这样侮辱无视过，掌心运起灵力，快步朝木奚玖走去，眸中戾气横生，重重地一掌拍去。 “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本公子今天就要你的命！” 木奚玖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利落地起身，抬腿，一脚对着男子脑袋扫去，将他踹趴，随后右手食指弹出桌上的筷子，把男子的手钉在地上。 从前弹的是飞镖，今天弹的是筷子，没有那么锋利，却多了灵力加持，效果更好。 “砰——” 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就是男子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我的手！” 木奚琅头也没抬，手里的虾剥了一半。 男子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拔起筷子，被木奚玖抬脚踩住。 “你刚刚想用那只手打我，看在不想影响食欲的份上，就让你先留着，不过小小的惩罚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想要的话也可以试着再动一下，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卸掉。” 男子挣扎的动作一僵，喊叫也忘了。 “这位姑娘，在下金凌国八皇子萧君皓，初到贵国，管教不周，扰了姑娘用膳，还望姑娘见谅。” “金凌国？我原先以为你们国家的人和我们不同，踹趴了一看，眼睛也没长在头顶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萧君皓站在门外，右手拿着玉扇缓缓轻敲着左手掌心，眼底流露出一丝兴味。 “姑娘说话很有趣，可否告知芳名？” 木奚玖挑了挑眉，回到桌边坐下，张嘴接住木奚琅递过来的虾。 “好吃！” 萧君皓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厮。 “这……这位是木家二小姐，也是赤焰国唯一的公主殿下。” “木奚玖？” 萧君皓眼中兴味渐浓，看着那抹雪青色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二小姐，今日之事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两位的账算在我头上，就当是交个朋友。” “交朋友就不必了，把地上的脏东西带走就行，看着有点儿影响食欲。” 萧君皓笑了笑。 “木二小姐不用着急拒绝，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告辞。” 地上的人忍痛拔出筷子，连忙起身跟上萧君皓，木奚玖突然说道： “既然八皇子殿下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为了日后好相见，我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身后这个人，没什么用了。” “多谢木二小姐的建议。” 那人惊恐地回头看着木奚玖，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转头就对上了萧君皓毫无波澜的眼睛。 背上冒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裳，额头上的汗珠也流到了眉骨，摇摇欲滴，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萧君皓的注视下，硬生生扒在门框上，忍住没有倒下。 两人回到包间，男子被萧君妍迎面一巴掌打翻在地，又狠狠对着脸踹了几脚。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留着你还能干什么？丢我们金凌的脸吗？” “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啊……” “饶命？” 萧君妍又踹了几脚，直到男子颧骨凹陷，鼻骨断裂，眼珠滚出来一只，满脸血污，奄奄一息才停下来。 “脏死了！” “好了，妍儿，别生气了，快过来吃饭，吃完饭咱们去驿馆休息。” 看见萧君皓对着自己招手，萧君妍才乖巧地走了过去。 “八皇兄，不是说木奚玖是个废物，还是个傻子吗？怎么突然好了？” “的确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当初的木奚玖，也算是闻名四国了，萧君皓也有所耳闻，但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他不会过多关注。 最近一次听说她的消息，就是被册封为公主的时候，探子传回去的消息说的是，木奚玖和南宫景逸退婚，为了弥补木家，维护皇室颜面才封了个虚衔。 如今看来，不全是啊。 虽然看不出木奚玖身上的灵力波动，但也不像是不能修炼的样子。 是赤焰国有意隐瞒，还是木奚玖善于伪装，连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若是后者，那就更有趣了。 “八皇兄在想什么？在想木奚玖吗？” 萧君皓是个极善隐藏情绪的人，很少会表露出对某样东西，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兴趣。 “没有，我是在想明天带你四处逛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妍儿？” 萧君妍扯了一下嘴角，低头吃饭，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杀意弥漫。 还说没有在想木奚玖，八皇兄刚才提起她的时候明明就笑了。 八皇兄是我的！心里只能想着我！我是他的妹妹，你什么也不是！ 敢和我抢八皇兄？ 木奚玖，你该死！ 第36章 千幻显神威 “掌柜的，结账。” 姐妹二人吃完饭下楼结账，却被掌柜的告知已经有人替她们结过了。 “谁结的？” “就是你们隔壁包间的公子。” 木奚琅抬头往包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门外站着几个护卫。 “本小姐缺钱吗？用得着不三不四的人帮本小姐结账？本小姐又不认识他。” 她故意提高音量，随后掏出一个金元宝拍在柜台上。 “够了吗？” “木大小姐，您是福运楼的常客，一顿饭哪能用得了这么多钱啊？” “剩下的也不用找了，以后再有人要替本小姐结账，你一律不收，本小姐是什么人，还能差你一顿饭钱？” “是是是，在下记住了。” 掌柜的有些尴尬，他看见那公子去和木家两位小姐打过招呼，提起两位小姐时语气也是十分熟稔，这才…… 木奚琅要是知道掌柜心中所想，恐怕要问问他是不是瞎了？ “嗯，一会儿把钱还给人家，他不要你就自己处理吧，反正别记在我们姐妹二人头上就行。” “在下明白。” 两人离开福运楼，包间外四名护卫交换个眼神，暗自退了下去。 木奚琅本打算带木奚玖买些零食，闲来无事可以解解馋，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跟了几条尾巴。 “小玖，后面有人。” 木奚玖的精神力远比木奚琅要强，在柜台结账时就察觉到了那些人的视线。 “金凌的。” “我猜也是，没想到堂堂一个金凌皇子，气量这么小，怎么办？直接回家还是……” “姐姐觉得呢？”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吧，我们应该直接回家，但是吧，我怕晚上睡不着，所以……去城外？” “听姐姐的。” 木奚琅一把揽过木奚玖的肩膀，凑近道： “要不你先回去，你跟着我不放心。” “咱不是有人吗？” “嗯……那走吧。” 人家都追上来欺负了，木奚琅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既然他们敢来，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里是赤焰，不是金凌。 纵使赤焰不如金凌强大，却也不能任由人家骑在头上拉屎吧？ 再说了，就是几个小喽啰，又不是什么皇子公主，为何杀不得？ 如今是特殊时期，这里又是赤焰国都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即便他们跟得再近也不敢轻易动手。 到了城外就不一样了。 两人出了城一路向西走，约莫一刻钟后，停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被拦下了。 “终于舍得出来了？我寻思着走得也够远了啊，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你们金凌人的胆子，是不是只有老鼠那么大了。” 木奚琅双手环在胸前，语气揶揄。 “你们金凌的灵王是大白菜吗？杀一个灵师和一个灵将都舍得派出四个灵王，还是说为了彰显金凌的强大，特意挑了灵王级别的暗卫护送参赛者？” 四人的确不是一般的护卫，他们都是金凌皇室的暗卫，受过专业训练，没有回答木奚琅的话，抽出武器就杀了过来。 “小玖，你躲开，我试试能在他们手底下走几个回合。” 木奚琅丝毫不怯，眸中战意凛然，手握长枪，足尖轻点，飞身而去。 四名暗卫，两人与木奚琅缠斗在一起，另外两人左右夹击，攻向木奚玖。 木奚琅有灵将后期的修为，勉强能依靠灵活的身法躲开两人的攻击，虽然很吃力，还不至于一击即中。 至于木奚玖一个小小的灵师巅峰，和灵王之间的差距不止一星半点，招生大比在即，她并不想受伤。 她之所以没有立刻让人帮忙，只是想试试师尊给的神器。 念随心动，看着朝自己飞跃而来，剑尖直取命门的两人，木奚玖运转灵力，抬手挥去。 银光微闪，千幻化作一根长鞭，“啪”的一声抽在左边那人身上，只见那灵王瞬间砸在地上，吐血不止，灵力溃散。 反手抵挡右边攻势的同时，长鞭变成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利剑，本意是挡开敌人的攻击，没想到一剑横扫，对方的武器就断了。 那暗卫反应很快，不等木奚玖挥出第二剑，迅速后撤，拉开了距离。 他死死盯着木奚玖手里的长剑，面色凝重，握住断剑的手皮开肉绽，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脚下的青草。 任务失败，他们就注定无法活下去，死在这里总比死在公主殿下手里痛快。 他的右手已经废了，只能用左手抽出残剑，缓缓举起，遥指木奚玖，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冲了过来。 木奚玖只知道神器强大，却从来没有直观地感受过，她一贯的风格也不会允许自己在面对敌人时有所保留。 所以看似轻飘飘的一鞭一剑，她都注入了十成的灵力。 她能感觉到，千幻的力量远不止于此，使用者足够强大，神器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但更强的力量如今的自己还驾驭不了。 必须加倍努力修炼才行，否则岂不是埋没了师尊的一片心意？ 呼吸间，那人已经冲到了面前，木奚玖也毫不犹豫，手起剑落，就像切豆腐一样削下了敌人的脑袋。 木奚玖神情淡漠地收起剑，看着滴血未沾的剑身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这一幕恰好被敌人刀下拼命躲闪的木奚琅看见。 “小……小玖！？” 木奚玖听到声音偏头看去，瞳孔骤缩。 “姐姐！小心！” 话音未落，敌人一脚往木奚琅胸口踹去，她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抬手交叉于胸前，卸去一部分攻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凝风！快接住我！” 暗中飞出一道身影，揽住木奚琅的腰，借力将她拉到怀中，紧紧抱住，还未等落地，敌人再次攻来。 木凝风一手护住木奚琅，一手平平推出，与敌人结结实实对了一掌，而后一用力将敌人击退。 木家长老瞅准时机，从木凝风身后窜出，一剑刺穿敌人咽喉，随后三下五除二把仅剩的一名暗卫捏爆。 “呼~吓死我了。” 木奚琅呼出一口浊气，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多亏了爷爷给我的玄阶极品护甲，不然怕是不死也要半残废了……” 说话时不经意抬头，发现木凝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呵……呵呵~还好有你啊，凝风，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接住我，我可能就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 “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大小姐。” “好，我保证！” “姐，生死之战你还敢分心，我回去一定要告诉爷爷和大哥，让他们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呃……别啊！” 木奚琅急忙从木凝风怀里出来，讨好地龇着大白牙冲着木奚玖眨眼睛。 “对了，刚刚你……” 小玖以前神志不清，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她连杀鸡都没见过，第一次亲手杀人，怎么会是那样的表情？ 就像是经历了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那个武器很厉害，把我都给看呆了。” 自己一个做姐姐的胆识气魄还不如妹妹，以后还怎么保护她？ 绝对不能让小玖看出来！ “是师尊给我的见面礼。” “这样啊，挺好的。走吧，回家，说好了啊，不能和爷爷还有告状，要不然的话，以后就不带你出来开小灶了。” “知道了。” 木奚玖临走时喊来四长老。 “四长老，麻烦你让人把那三个暗卫的头砍下来，丢到金凌国驿馆里去。” “是，二小姐。” 第37章 等你出关呗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静。 各国参赛者纷至沓来，除了像萧君皓一行人那样代表国家参赛的，还有不少是以各人的名义来的。 总之，赤焰国都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热闹，客栈，酒楼日日客满，霓裳阁琳琅满目的饰品也被一扫而空。 木奚琅想趁着木奚珩还没出关，想再带木奚玖去福运楼吃一顿都预订不到包间。 姐妹二人每天除了修炼，都会来看看木奚珩出关了没有。 “小玖，你也来啦？” “嗯，刚修炼完，来看看大哥。” 木奚玖来到木奚珩院里的时候，木奚琅正端着一盘桂花糕，站在院子中间扇风。 “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来一块儿？” 木奚琅闻言把盘子递过来。 “不了，今天晚膳你和爷爷一直给我添饭，夹菜，现在还撑着呢。” “哦，那行，改天我重新给你做。” 说完又继续端着桂花糕，对着木奚珩闭关的房间不停地扇风。 “大哥很喜欢我做的桂花糕，说是软糯香甜，吃完唇齿留香，你想想，还有两天招生大比就要报名了，大哥还没出来，万一赶不上怎么办？” “他肯定是修炼太入神，忘记时间了，闭关那么久，天天靠辟谷丹过日子，闻到这味道还能扛得住？看我不把他连同肚子里的馋虫一起勾出来。” 木奚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走木奚琅手里的桂花糕，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姐，我知道你着急，但房间有爷爷亲手布下的禁制，不止是灵力，神识之类的，就连外面的声音，气味也一律传不进去，你这么扇着手不酸吗？” “哎~我知道啊。” 木奚琅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叹息道： “我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嘛，这次招生大比对大哥来说非常重要，我是真的很担心他会错过报名时间，后面再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没事，你也别太担心，不是还有两天吗？大哥一定会及时出关的。” “但愿吧。” 木奚琅收回视线，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发现木奚玖正看着自己，于是把手里咬过的桂花糕递了过去。 “真不来一口？” 木奚玖笑了笑，张嘴咬住。 姐妹俩就这样坐在院子里，把一整盘桂花糕吃完，直到月亮西斜，才各自回去。 终于，在招生大比报名开始前一晚，木奚珩的房门打开了。 看见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前盯着自己的木奚琅，木奚珩愣了一下。 “琅儿？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出关呗！” 木奚珩一下子明白过来，看到木奚琅眼中的血丝，歉意涌上心头。 “怪我，害你担心了。” “爷爷也没睡呢，还有小玖，一会儿修炼完就来了。” “实在抱歉，本该早点出关的，突破灵王耗费了些时间。” “灵王？” 木奚琅两夜没睡的疲倦一扫而空。 “大哥，你突破灵王了？” “嗯。” “看在你突破灵王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灵王哎~这次大比稳了！” 木奚琅跳上去给了木奚珩一个大大的……巴掌，直接把木奚珩拍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木奚琅早已不见踪影。 “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爷爷和小玖，明天见！” “……” 翌日清晨，木家兄妹三人以及木凝风来到广场，根据指引，排好了队。 广场很大，足以容纳数万人，只有逢年过节皇帝祭天祈福之时，才会在此处搭建祭台，供万民观礼。 慕名而来的观赛者不少，将比试台搭建在此处，是最合适的选择。 比试台在搭建的时候也充分考虑到这一方面，做好了隔离，只要报名成功，就会得到一块身份牌，比试台范围内有禁制，没有身份牌便无法入内。 而且身份牌具有唯一性，只有主人才能使用，若是不小心遗失，只需到报名处说明即可，别人即便得到身份牌也是一块废铁。 比试台四面有阶梯，此时报名参赛的人依次排队，从四个方向同时登上比试台，进行报名登记。 台上悬浮着四颗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报名的人来到珠子面前，输入一丝灵力，符合条件者信息就会录入，生成身份牌。 每颗测灵珠旁边都有四名圣院弟子和一名长老负责维持秩序。 “大哥，大比的报名流程是怎么样的啊？可以简单给我讲讲吗？” 队伍很长，但比试台上的景象依旧可以清晰地落入在场每一个的眼中。 木奚玖看着那珠子，状似无意地问道。 “报名流程倒是非常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时候只需要像他们一样，往测灵珠中输入一丝灵力就可以了。” “测灵珠？会测试出报名者的灵根属性吗？” “自然。” 听到这两个字，木奚玖皱了一下眉。 师尊说过，五行大陆并没有风属性灵气，而天赋测试时所用的测灵珠只能感应到五行灵气，因此也测不出风灵根。 这一点，没有比她感受得更清楚。 她如今虽然已有修为，可是从前测试不出的灵根，莫说再测试一遍，就算再测百遍，千遍，结果还是一样。 体内灵气来源于丹田内的灵根，测试不出灵根，当然也就感应不到灵力，在测灵珠看来，她就是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人。 没有灵力就意味着达不到圣院招生最低标准，无法生成身份牌，比赛之时没有身份牌就无法踏上比试台。 “据我所知，圣院招生大比报名时用的测灵珠和普通的天赋测试珠不同，一般的测灵珠只能测试出一个人的灵根属性和纯度。” “不过圣院毕竟是大陆最强大势力，他们用的测灵珠要高级许多，是由圣院炼器师炼制而成的，作用更全面。” “圣院的测灵珠不仅可以测试出灵根属性和天赋高低，还能测试出骨龄和修为，参赛者的所有信息一目了然。” 木奚珩见木奚玖脸色变了一下，饶是稍纵即逝，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木奚玖从前测试灵根属性时没能测出，遭受了那么多年的非议和辱骂，心里有抵触。 木奚玖从无归山脉回来之后，他们怕提起灵根之事会触及她的伤疤，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她的灵根是什么属性。 到头来，还是让她想起了伤心事。 木奚珩眸中满是疼惜，轻声安慰道： “小玖，无论是什么属性的灵根，测试出骨龄和修为自然就知道天赋高低了，你才修炼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有了如此修为，天赋定然无人能及，无需担忧。” “我知道，谢谢大哥。” 木奚玖微微一笑，再次看向高台。 “这不是长乐公主吗？怎么也来凑热闹了？竟然还排上了队，当真稀奇。” “长乐公主？在哪儿啊？” “那边那边！” 第38章 什么才是真 “火玲珑，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广场是你家的啊？还是说招生大比是你举办的？大清早的，是不是没睡醒？” 说话之人是刚报完名从台上下来的火玲珑，木奚琅才不惯着她，立即怼了回去。 原本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台之上，火玲珑声音并不小，或者说就是故意的，经她一提醒，不少人注意到了木奚玖。 “木姐姐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本小姐只是好奇，忍不住问上一句而已。” “好奇心害死猫，人还是少些好奇心比较好，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 火玲珑并不打算和木奚琅纠缠，再次把话题转移到了木奚玖身上。 “小玖怎么也来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在家多睡会儿，反正你又不修炼，起那么早干什么呀？” 木奚玖淡淡瞥了火玲珑一眼，完全没打算搭理她。 “哦~本小姐知道了，是陪你大哥他们来的吧？陪同就该有个陪同的样，不好好站在旁边等着，排到队里就是你的不对了。” “小玖为何不能排队？她不是陪我们来的，她就是来报名的，不行啊？” 木奚琅往前一步，动作娴熟地将木奚玖拉到身后，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令木奚玖心神微颤，一颗心被暖意包裹。 “报名？” 火玲珑轻蔑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我没听错吧？木大小姐说木奚玖是来报名的？她连灵根都没有，拿什么报名？” “不是说木奚玖已经恢复神志了吗？这看着怎么更傻了？圣院招生大比也是她能胡闹的地方？不要命了？” 木奚琅话音才落，周围就发出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众人只当是个笑话。 “木大公子也不管管，木大小姐更是，还陪着木奚玖一起胡闹。” “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随她去吧。” “怎么没关系？其他四国天赋出众的年轻一辈都在报名，还有圣院的长老和弟子看着，她丢的可是咱们赤焰国的脸。” “对啊！是这么回事儿，木奚玖不能上台报名，快离开这里！” “就是！赶紧走！” “小玖，大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大哥他们还要报名，正好本小姐要走了，可以顺便把你送回去。” 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火玲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装模作样让人作呕。 “火玲珑，你们不会觉得，当着其他四国人的面侮辱驱赶小玖，你们脸上就有光了吧？别忘了，她不止是木家的二小姐，还是赤焰唯一的公主。” “你们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眼里，才是真正的笑话，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些人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木奚玖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还不是将一切推到她身上，以羞辱她为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装睡的人，永远也叫不醒。 “你们最好给我闭上臭嘴！再让我听见你们说小玖一句不是，我撕烂你们的嘴！” 木奚琅扫视一圈，和她对视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是觉得羞愧，只是害怕。 “姐，别生气了，我会用事实打烂他们的脸，为这些小事坏了心情，不值得。” 木奚琅回头看见木奚玖嘴角的浅笑，握住对方手腕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她真想一枪捅死这些人！ “说小玖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有种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小玖到底能不能修炼。” 说完冷冷地看了火玲珑一眼，拉着木奚玖跟着队伍往前走了几步。 “她什么意思？” 等四人走远，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又压低声音谈论起来。 “听她那话……难不成木奚玖不仅不傻，还能修炼了？” “这不可能吧？凡是有灵力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灵气波动，木奚玖身上可没有啊。” “万一人家用法器隐藏了呢？” “也不是没可能。” “那就等着看看吧。” 报名只需要一丝灵力，虽然人数不少，但四个测灵珠同时进行，速度也很快，大约一个时辰后，轮到了木奚珩。 好巧不巧，另一队走上前的是南宫景逸，他身后跟着南宫景辰和金家兄妹。 “快看快看！终于到木家那几位了。” “咦？那不是三皇子殿下吗？” “这下就有意思了。” “三皇子殿下可是咱们赤焰国的天才，听说闭关半年，已经突破了灵师巅峰，距离灵将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了。” “这么厉害！不愧是三皇子殿下啊！木家大公子和殿下一起测试，岂不是要被直接碾压？” “殿下开始测试了！” 南宫景逸输入灵力，测灵珠发出金色光芒，凝成“骨龄二十，灵师巅峰”八个字，而后一块精美的身份牌转瞬即成。 “太厉害了！三皇子殿下！” “殿下一定可以顺利进入圣院，真是给赤焰国长脸啊！” “三皇子殿下！” “殿下！” “……” 萧君皓等人站在远处看着，萧君妍对此嗤之以鼻。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不就是个灵师巅峰吗？给他们高兴成这样？连我都比不过，更别说和八皇兄比了。” 南宫景逸在一片欢呼声中伸手接住身份牌，对着木奚珩点头示意，从容地走下高台。 木奚珩面色平淡，抬手输入一丝灵力到测灵珠内，瞬间绿光大振，“骨龄二十三，灵王初期”几个字一出，原本欢呼声不断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 身份牌飘过来，木奚珩伸手接住，退到一边等着木奚玖三人测试。 众人还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木奚琅已经来到测灵珠前，抬起了手。 “骨龄二十，灵将后期。” “不是，我没看错吧？多少？” 直到木奚琅拿着身份牌退到了木奚珩身旁，下边的人才有了动静。 “木大公子比殿下大三岁，修为比殿下高也说得过去，木大小姐和三皇子殿下同岁，修为差不多高出一个大阶，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方才夸赞南宫景逸的人此刻闭上了嘴，不敢出声，他们的欢呼就像一个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什么叫说得过去？那可是二十三岁的灵王，按照这个速度来算，木大公子及冠之时修为绝对不止灵师巅峰吧？” “还真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还有更夸张的，你看看那儿。” 众人目光汇聚在木凝风身上，他的灵力注入测灵珠后，“骨龄二十二，灵王后期”几个大字差点儿闪瞎了他们的眼。 不少人已经惊到说不出话，他们很想欢呼，但他们不能，因为他们一旦出声，声音必然会比为南宫景逸高喊时大。 那样无疑是在打南宫景逸的脸。 “这是真的吗？” “如果这都不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啊？” “木家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们说……木奚玖该不会真的……？” “不能吧？” “木奚玖走上前了！快看！” 第39章 木家藏得深 木奚玖跨出的那一步，重重地踩在了所有人心头，他们绝对比本人还紧张。 毕竟在他们眼里，木奚玖是个天生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废物，被他们当成了十年茶余饭后的谈资，心烦意乱时的宣泄，赤焰弱小，受他国欺辱的借口…… 从她身上，这些人似乎总能找到各种各样，又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木奚玖能修炼了，还要他们亲眼见证，如此颠覆认知的事，他们又怎么会愿意相信？ 台下寂静无声，台上和木奚玖一起测试的三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他们之中有赤焰国人，也有其他国家的报名者，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木奚玖这三个字。 三个和废物，耻辱划上等号的字。 负责报名事宜的长老和弟子也没有开口催促，反而将目光移到了木奚玖这边。 木奚玖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抬起右手，指尖飘出一丝灵力，输入测灵珠内，只见淡淡的青色光芒从测灵珠中流转而出。 灵根属性就是根据测灵珠发出的光芒来判断的，金色是金灵根，绿色是木灵根，蓝色是水灵根，红色是火灵根，褐色是土灵根。 此时测灵珠发出的颜色，很明显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但木奚玖可以修炼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吧？竟然真的可以修炼了！？” “那是什么属性？” “看样子有点儿像是水灵根。” “我看倒更像是木灵根，木家是炼丹世家，而且木大公子和木大小姐不都是木灵根吗？” “你们还记得先前万寿节的时候宫里传出的消息吗？听说木家二小姐有个师父，看来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她那个没露过面的师父治好了她？” “我觉得很有可能。” 台下发出一阵骚动，一开始起哄驱赶木奚玖的人还打算嘴硬到底。 “能修炼了又怎么样？灵根纯度一看就不行，天赋只怕低得可怜。” “就是，虽说只从灵根属性还不足以确定天赋高低，不过也能从颜色深浅看出些端倪，一般来说灵根发出的光芒颜色越深，天赋就越高，她这个一言难尽啊！” “我猜她的灵根纯度肯定连最低的一品都不到，有什么好得意的？” “废物就是废物，还不想认命？” “从当初失踪回来之后算起，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以这样低劣的灵根修炼一年，能有多高修为？” “你说得对，没有灵士的修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站到测试台上，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自以为是的人，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 这些人声音越来越大，说话越来越难听，就好像声音大一些就能盖过他们的无知，心虚和恼怒。 “看着吧，她肯定不会是灵士，最后还不是要灰溜溜地滚下台？” “我要是她，现在就下来了。” “有些人啊，要出风头也得挑时候吧？她这是不把圣院放在眼里啊。” “都给本皇子住嘴！” 南宫景逸用灵力包裹着声音，霎时传遍整个广场，嘈杂声倏然而止。 “扰乱招生大比报名，一律严惩不贷。” 众人没想到南宫景逸会替木奚玖出头，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合情合理。 于公，他是赤焰国皇子，此次大比在赤焰国举行，他有义务协助圣院维持现场秩序，于私，木奚玖是他的皇妹，他更应该维护其声誉。 外界的声音木奚玖充耳不闻，她只是静静地端详着测灵珠。 测灵珠有反应，也就是说…… “骨龄十五，灵师巅峰。” “这怎么可能！？” 若非碍于南宫景逸的威严，民众早已哗然，火玲珑看着台上的木奚玖，惊呼之声脱口而出，此刻难免显得格外突兀。 木奚玖接住身份牌，循声望了过来，人群自动散开，徒留火玲珑一人。 “你们木家藏得够深啊！修为一个比一个高，此前硬是半点儿风声都不曾听闻，就是在等着今天吧？” 木奚玖没接话，只是举起身份牌，对着火玲珑挑眉一笑，极尽嘲讽。 她的修为没有前面三人那么高，带来的震撼无疑是最大的，如若她从一开始就能修炼，今天又会到达怎样一个高度？ 没人敢想。 “木奚玖！！！” 火玲珑尖锐刺耳的咆哮声让周围的人又默默退开了几步。 “火玲珑，你发什么疯？” 木奚琅微微侧仰着头，用鼻孔对着火玲珑，自然而然地站到木奚玖旁边。 木奚珩和木奚玖懒得跟火玲珑一般见识，木奚琅却觉得不吐不快，这谁受得了？ “什么叫我们木家藏得深？当初我和大哥测试天赋的时候是悄悄躲起来自己测的吗？我们兄妹二人的天赋比你低还是怎么说？” “我们兄妹二人天赋如何，你们不是有目共睹的吗？如今又说我们藏得深，我们藏什么了？明明就是你们瞎！”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有点儿修为就到处炫耀，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儿拿不出手的修为。” 比嘴上功夫，木奚琅还没输过。 更何况她说的句句在理，木家人从来没有隐藏过他们的天赋，只是没有主动把修为暴露在世人眼里而已。 木家兄妹的天赋，曾经也轰动了赤焰国都，奈何人家太低调，随着时间一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宫景逸身上。 一提到天才，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南宫景逸，而不是木家兄妹。 木家人本就不喜欢高调，时局也不允许他们将自己的一切放在明面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树木没有长成不惧任何狂风骤雨摧残的参天大树之前，就要学会隐忍。 木家本就势弱，要是兄妹二人再高调些，那三家又岂会放任他们长到现在？而且……他们还要保护小玖。 这些年木奚玖的存在，也转移了那些人的视线，给了木奚珩和木奚琅成长的空间。 “木奚琅，你还在撒谎，要是没有隐藏木奚玖能够修炼的事实，她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如此修为，她自始至终都能修炼对不对？” “如果没有隐瞒事实，就只有一个可能，木奚玖的修为是假的，她服用了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她在作弊！” “不管是其中哪一种，你们木家都欺骗了大家，难道不觉得自惭形秽，不应该向大家认错道歉吗？” 火玲珑不相信，她绝对不信！ 南宫景逸对木奚玖的维护，已经让火玲珑丧失了理智。 木奚琅还没来得及说话，木奚玖就转身对着圣院长老行了个礼。 “几位长老，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质疑圣院的公正，挑衅圣院的威严，大家都看到了，这恐怕有损圣院形象。” 圣院长老的视线冷冷地落在了火玲珑身上，犹如利剑搭在肩上，看得她怔在原地，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火玲珑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觉得木家欺骗了他们，从而对木家产生不满的情绪，木奚玖为什么不可以转移圣院长老的注意力呢？ 更何况，她说的又没错，真正找死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剩下的事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木奚玖几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广场。 后来听说火玲珑当场就给圣院长老下跪了，好话说了一大堆，好在报名还没结束，长老不想耽误时间，才让她走了。 虽然没有收走她的身份牌，不过这样的人能不能进圣院，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啧啧啧，真是惨呐~ 第40章 兄妹的筹谋 圣院招生大比的初赛定在三日后。 是夜，金府某处偏僻的院落中，两道人影紧紧相拥。 “哥哥~” 金幼芷面色潮红，媚眼如丝，双手勾住金幼铭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芷儿好想你啊~” 月亮被娇柔的喘息声羞红了脸，悄悄躲到了云层中。 “芷儿，哥哥也想你，让哥哥好好疼爱你，好不好？” 金幼铭回应着金幼芷炙热的吻，拦腰将人抱起，走进房中，倾身压了上去。 “刺啦——” 碎裂的衣物散落一地，就像二人的关系一样凌乱不堪。 云层太薄，已经挡不住月亮羞红的脸，它只好不动声色地落下，藏在山后，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孤独寂寞的夜空。 完事儿后，金幼芷香汗淋漓地躺在金幼铭怀中，满脸餍足。 “哥哥越来越厉害了，芷儿很喜欢。” “芷儿喜欢就好。” 金幼铭搂紧金幼芷，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后问道： “刚才你服用了那药，感觉怎么样？” “药力很强，让我燥热难耐，情难自持，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和哥哥共赴巫山。” “那就好，这次一定能拿下三皇子。” “可是，哥哥……” 金幼芷突然坐起身来，胸前一对玉兔饱满圆润，富有弹性，金幼铭喉咙一紧，下身瞬间有了反应。 “你真的舍得把芷儿送上三皇子殿下的床吗？芷儿只想要你，芷儿不想……” “芷儿听话，哥哥也舍不得你，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今天报名时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 金幼铭目光灼灼地看着金幼芷的胸前，耐着性子安抚着她。 “你是未来的三皇妃，三皇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地维护木奚玖，若是以前就算了，现在不一样，木奚玖不是废物，修为甚至远在你之上。” “眼下这种情况，难保三皇子不会重新对木奚玖起心思，父亲生前虽提出让三皇子娶你，但圣旨一直未下，以防横生变故，只能怎么做了。” “现在距离大比初赛还有三天，一切都还来得及，明天你就以听曲之名将三皇子约到仙乐坊，把催情药给他服下，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芷儿，本届大比藏龙卧虎，灵师修为的参赛者都有不少，以你灵士后期的修为想要搏得一席之地，可能性极小。” “所以要想成功入圣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五个名额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三皇妃，皇室才会把名额给你，你才能一直和我在一起，你明白吗？” 金幼芷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哥哥，芷儿明白了。” “我筹谋多年，原本只是想成为金家之主，没想到圣院会突然在赤焰举行大比，我也服用了父亲珍藏的升灵丹，突破了灵师中期，若不趁此机会进入圣院，岂不可惜？” “芷儿，我们杀了金幼萱，杀了父亲，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怪也只能怪木奚玖，偏偏有了修为，夺走了三皇子的心。” 提到金幼萱，金幼芷眼中浮现浓浓的恨意，最后化为一抹讥讽。 “金幼萱本就该死，要不是她发现了我和哥哥的秘密，还妄想以此来威胁我，又怎么会死的那么快？” “明明是一母同胞，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有的我从来没有，我有的她还要不择手段抢走，三皇妃？她也配？” 那晚在皇帝寿诞晚宴上，是金幼芷挑唆金幼萱为难木奚玖，她才会被贤妃羞辱，一气之下独自跑到御花园，被金幼铭杀死。 若非如此，她还能再多活几天。 原本杀死金幼萱只是为了把金幼芷送上三皇妃的位置，只要有金幼萱在，金幼芷就永远没有机会，后来金家提出的要求，就是金幼铭的主意。 至于金家主身上的毒，也是金幼铭下的，他想要金家主的升灵丹，更想要家主之位。 按照计划，金幼铭只是想下一种难以察觉的慢性毒药，让金家主神不知鬼不觉毒发身亡，不曾想皇后竟会杀死贤妃，逼迫皇帝放弃土家。 这也正好如了金幼铭的意，他在覆灭土家的前一晚，给金家主端去了一杯茶。 之后的事，也就顺其自然了。 既能得到家主之位，又能除去继承家主后的一大劲敌，一箭双雕。 “她的确不配，当初我与火玲珑合作，让她把木奚玖骗出来，又故意将消息透露给金幼萱，就是为了借她之手除掉木奚玖，没想到她这么不中用。” “那晚也是我大意，听到金幼萱和那三个人的对话，以为木奚玖真的死了，没有进去查看，才会留下后患。” “木奚玖早晚都是要死的，不过不是现在，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三皇子，而且今天看火玲珑的表现，对木奚玖很不满啊。” 一想起那天在三皇子府，火玲珑想要毁容她的事，金幼芷就气不打一处来。 “火玲珑那个蠢货，以前不是和木奚玖好的不得了吗？木奚玖都还没死，就早早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还总是破坏我和三皇子的约会，像只苍蝇一样烦人。” “现在土家没了，只要再灭了火家，就没人能与金家抗衡，至于木家，天才再多又怎么样？从古至今，夭折的天才不计其数，只靠木老爷子，撑不了多久。” “这些事芷儿不用想太多，一切有哥哥在，你只需要明天好好表现就行，明天除了祖父，我还会想办法将其他国家的皇子公主也引到仙乐坊。” “你和三皇子有了夫妻之实的事若只有赤焰国人知道，皇室还能想办法拖延，可要是连其他国家的人也看到了，皇室就只能认了。” “到那时即便三皇子不想成婚也没关系，只要能让皇室给出一个名额，就算是以此作为交换又如何？” “只要我们在圣院闯出一片天地，区区赤焰皇室，又何需放在眼里？” “嗯，芷儿什么都听哥哥的。” 金幼芷莞尔一笑，拉起金幼铭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柔弱的触感让金幼铭的手不自觉用力收紧。 “芷儿……” 金幼铭猛地起身，把金幼芷扑倒。 …… 第41章 造的什么孽 “大哥，你就带我们去嘛~” 一大清早，木奚珩刚打开门就被木奚琅拽住了胳膊，抬手揉了揉疯狂跳动的额角，偏过头不想去看木奚琅。 “你先放开。” “我不放，除非你带我们去福运楼吃饭，我都答应小玖了，要是做不到的话，你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威严何在呐？” 木奚琅死活不放，拉着木奚珩的手使劲儿摇晃着，不停地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小玖跟爷爷撒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笑的吧？ 听说这样的笑容是最标准的微笑，具有神奇的感染力，能传递快乐，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微笑。 为了能轻松拿捏大哥，她可是专门到霓裳阁找相熟的小厮问过的，错不了。 木奚珩艰难地回头看了木奚琅一眼，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胳膊要断了。 木奚琅性格爽朗，奔放，热烈似骄阳，平日有什么开心事都是开怀大笑，何曾笑得像如今这般矫揉造作？ 那笑容僵硬无比，就好像跟自己的五官不熟，第一次用似的。 五官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啊，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毫不夸张的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最关键的是，充满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让人毛骨悚然，半夜三更往那儿去一站，保准能吓哭小孩子。 “行行行，你别再用这副表情看着我了，好吗？我们现在就去。” 简直没眼看。 好好的跟谁学的撒娇啊！别人撒娇要命，琅儿撒娇更要命。 “好耶！谢谢大哥！” 撒娇果然有用，连大哥都吃这一套。 兄妹三人叫上了木凝风，几人往福运楼走去。 吃个饭而已，木奚琅又不是没钱，自己就可以带木奚玖去，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喊木奚珩一起，那是因为福运楼生意太好，每次去都没位置，楼内有专门为四大家族设的包间。 但是木奚珩说，木奚玖正在长身体，外面的饭菜没营养，和福运楼掌柜交代过，她们姐妹二人自己过去不让用包间。 平时有木奚珩亲自监督，木奚琅自然没机会带着木奚玖出来吃，人多的时候包间用不了，当然也就吃不成了。 家里的饭菜也不是不好吃，可是她们就是想吃外面的，有什么办法？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福运楼，发现门口十分热闹，不少人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仙乐坊为了展现我们赤焰国的风采，特意筹办了一场赏乐大会，就在今晚，而且是免费观看。” “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儿？”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啊，告示都已经贴在仙乐坊门口了。” “我就说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以为都是来福运楼吃饭的，还觉得奇怪，毕竟福运楼的一顿饭可不便宜。” “那我得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一起啊！” 几人说完勾肩搭背往仙乐坊门口凑，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木奚珩四人。 “仙乐坊倒还挺会做生意，趁着招生大比人多，想用这种办法打开知名度，借机赚大钱。” “要不然一会儿吃完饭，我们也去看看？反正就在对面，那么多人都去凑热闹，好像还不错。” “你还对乐曲感兴趣？我怎么不知道。” 木奚珩看着木奚琅笑了笑，几人走进福运楼，来到木家专用的包间。 好巧不巧，包间正对着仙乐坊，而且还是在顶楼，视野很好，透过窗户能将对面场景尽收眼底。 “哎呀，大哥你不懂，偶尔陶冶一下情操也挺好的，再说了，当着小玖的面，你能不能别老让我下不来台？” 木奚珩就笑笑，不说话。 木奚琅“哼”了一声，转向木奚玖。 “小玖，你想不想去？” “不想。” “为什么呀？不仅有乐曲可以听，还有歌舞可以看，不好吗？” 木奚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淡淡道： “上次我们来吃饭时发生的事，姐姐应该还记得吧？” “你是说和金凌那事？” “嗯，其他国家看不上赤焰，不论金凌还是另外三国，皆是如此，福运楼都被各种挑剔，嫌弃，仙乐坊又能好到哪儿去？” “仙乐坊的东家不是傻子，岂会在这种时候出头，冒着风险去讨好其他国家的人？除非有利可图。” “所以说这场赏乐大会不是仙乐坊自己想举办的，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做的，而对方给出的好处，令仙乐坊东家很满意？” “差不多吧。” “那背后之人是有什么目的呢？” “吸引人呗。” “啊？” 木奚琅不明所以，木奚玖努努嘴，示意她往对面看。 “金幼铭！？他在那里干什么？他对面的人不就是仙乐坊东家吗？” 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仙乐坊东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不住地点头。 “把那么多人引到仙乐坊，肯定是要上演一出大戏，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么大的场面和动静。” “你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没有。” 仙乐坊的雅间都有特殊的禁制，可以隔绝声音，虽然能破除，但避免不了打草惊蛇。 刚好，木奚玖会唇语。 “那就有点儿可惜了，不知道金家又在筹谋什么，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咱们四个在昨天的报名现场太过出色，你们说会不会是在密谋对付木家啊？金家的心眼子可是比针眼还小呢！” “放心吧，不是。” 木奚琅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好奇心又被拔高了一截。 “小玖，你这样子一看就是知道些东西，还不告诉我，你不乖哦。” 木奚玖刚准备说话，小厮敲响了门。 “木大公子，你们要的菜已经做好了。” “进来吧。” 小厮把菜放好，说了一句“请慢用”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姐，先吃饭吧，晚上有好戏。” “真的？那咱们今天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等着看好戏。”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大哥。” 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脸上。 木奚珩暗道不妙，刚夹起一块肉的手下意识猛然一抖，筷子一松，肉掉回了盘子里。 “大哥~” “……！？” 为了能好好吃顿饭……哎~累了。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谢谢大哥！” “大哥你不是夹了这块肉吗？怎么掉了呢？你看看你，肉都夹不稳了，是不是最近修炼太辛苦了？我给你夹。” 木奚琅说着笑眯眯地把那块肉夹到木奚珩碗里，又给木奚玖和木凝风各自夹了一块。 “大家快吃啊！很好吃的。” ……造的什么孽啊！ 第42章 今天成全你 吃完饭，木奚珩和木凝风在一旁下棋，木奚琅觉得无趣，拉着木奚玖坐在窗边聊天。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 “小玖，你说都来了这么多人了，大戏为什么还不上演呐？” 对木奚琅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啊。 仙乐坊燃起了灯笼，整座楼阁映照在璀璨夺目的光芒之中，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宛若人间仙境。 就在木奚琅准备问第八百零一遍的时候，金幼芷和南宫景逸出现在仙乐坊门口，说笑两句便上了楼。 “来了来了！金幼芷和南宫景逸！你们看到了吗？看来今晚果然有出大戏啊！” 木奚琅激动地回头招呼木奚珩和木凝风，眸中的光芒比对面满楼的灯笼烛火还要明亮几分。 “大哥，别愣着了，快让人上菜啊，咱们边吃边看，这玩意儿下饭。” 木奚珩颇为无奈，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 先前木奚琅说看不到大戏没胃口，非要等开场了在吃，正好几人白天吃了些茶点，还不太饿，就随她去了。 小厮放置好饭菜就要离开，木奚玖喊住了他，拿出一锭银子和一块玉牌递过去。 “你找个脸生的，把令牌送到火府，交给火家大小姐，跟她说，三皇子殿下邀她在仙乐坊天字三号雅间赏乐品曲。” “若火大小姐问起是谁让他送的，你就告诉他，说自己是仙乐坊小厮，三皇子殿下身边的护卫要留在仙乐坊保护殿下的安危，所以让他代劳。” “是，小的明白。” 小厮拿到银子很高兴，美滋滋地领命办事儿去了。 木奚琅嘴里含着一大口米饭，含糊不清地问道： “小玖，南宫景逸的身份玉牌怎么会在你这里？你让人把火玲珑引到仙乐坊，是让她去打扰南宫景逸和金幼芷谈情说爱？” “身份玉牌是三皇子在万寿节那晚追上来找我说话时给我的，至于火玲珑嘛，当然是让她来捉奸的。” “捉什么奸？” “金幼铭想方设法把那些人引到仙乐坊，金幼芷又带着南宫景逸进去了，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木奚琅扒了一口饭，摇了摇头。 “当下最要紧的事莫过于圣院招生大比，以金幼芷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得到入院名额，除了大比上获胜，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名额呢？” “哦！我知道了，金幼芷想从那五个名额里搞到一个。” “嗯，金家曾提出让金幼芷做三皇妃，如今金家主死了，这件事一直没提上日程，唯有坐实金幼芷的名分，她才能得到名额。” “再不济搞出点儿事情来，为了维护赤焰皇室的脸面，皇帝也不会吝啬一个名额，不管怎么说，金家都有好处。” “不是吧？坐实名分？金家兄妹俩不会是想众目睽睽之下……” 木奚琅“咕噜”咽下嘴里的饭，顿时就觉得撑到了。 这也太劲爆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仙乐坊中响起美妙动听的乐曲，酣歌恒舞，好不热闹。 天字三号雅间内，金幼芷含羞带媚地替南宫景逸倒了一杯酒。 “殿下，芷儿敬你一杯。” 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送到嘴边，刚要喝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住。 “芷儿，我们虽未成婚，不能喝交杯酒，但我想与你共饮一杯，不知可否？” “殿下何意？” 南宫景逸拿走金幼芷手里的酒杯，用另外一个杯子把酒分成两份，自己先喝了半杯，然后把另外半杯递过去。 “我一半，芷儿一半。” 金幼芷微微一笑，就着南宫景逸的手，将杯中酒喝完。 哥哥说的果然没错，三皇子对她怀有戒心，不会轻易上当，只可惜，他还是没能防住，今晚只能成，不能败。 不仅是这酒，就连房间里的熏香，饭菜，包括所有的碗筷，酒杯，都已经混入了催情药，一旦沾染…… 殿下还以为不喝那杯酒就没事了，殊不知他已然逃无可逃。 不就是喝下掺有催情药的酒吗？到时候一口咬定不知情，谁又能说什么？ 这药服下后不会立即起效，要是不喝那酒，让三皇子起了疑心，可就不好了。 “殿下吃菜，尝尝这个。” 见金幼芷面色如常，毫不犹豫地就喝下了酒，南宫景逸心下稍安。 他本不愿意赴这个约，奈何如今正是赤焰的关键时期，不能出一点儿差错，还不到和金家翻脸的时候。 过了半炷香左右，南宫景逸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开始发烫，手脚发软，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 “殿下~” 金幼芷忍耐力不如南宫景逸，药效已经完全上来了，扑过来就不由分说撕扯南宫景逸的衣服。 “金幼芷！你在酒里下了药！？你好大的胆子！” 此刻的金幼芷什么都听不进去，南宫景逸的声音只会让她更加疯狂，一边撕扯着南宫景逸的衣服，一边朝他下身探去。 “殿下~我要……求求你~” “来人！” 南宫景逸猛地一把推开金幼芷，起身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手刚碰到门就被金幼芷一把抱住。 “快来人……” 他的嗓音开始嘶哑，手脚也不听使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门外，只是他还不知道，门外的人早就被打晕带走了。 仙乐坊外，火家的马车疾驰而来。 “小玖！你快看啊！火玲珑来了！” 木奚琅整个人趴在窗户上，恨不得直接飞过去，但她也清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好。 就像小玖说的，借刀杀人才是正解。 “不过小玖啊，你说火玲珑会不会来晚了？说不定南宫景逸已经失身了。” “不会。” 木奚玖的神识很强大，足以覆盖整个赤焰国都，更不用说小小一个仙乐坊。 那边现在一切正常，就说明南宫景逸还是安全的，真看着他清白不保，倒也不至于，他还罪不至此。 “哦哦，那就好。” 火玲珑抬头看着仙乐坊，一想到南宫景逸那张脸，就忍不住面红耳赤，快步走了进去。 上楼的时候看见人群里的金幼铭，脸上笑容一僵，怒从心起。 他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金幼芷也在？为什么没看见她？是不是又不要脸地缠着三皇子殿下去了？ 殿下约的明明是我！她想干什么？ 火玲珑冲到天字三号雅间前，门外竟一个人也没有，听着屋内南宫景逸的低吼和金幼芷的娇唤，怒不可遏地推开门。 “金幼芷！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皮子，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她狠狠一脚将金幼芷踹翻在地。 “三皇子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带我走……” 南宫景逸凭借着最后的意识，紧紧抓住火玲珑的手臂。 “大小姐，这……” 芙蕖和芙蓉帮忙扶着南宫景逸，火玲珑看着凌乱的房间和地上的金幼芷，眼神像淬了毒一样。 “金幼芷，你既然如此放荡，本小姐今天就成全你！” 第43章 不止两个人 火玲珑让人找来南宫景辰，把南宫景逸送回三皇子府，随后又返回了仙乐坊。 “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 “回大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奴婢在门外听着里边儿有了动静才回来的。” 芙蓉满脸坏笑，真真是把幸灾乐祸发挥到了极致。 “大小姐，奴婢斗胆一问，三皇子殿下被金幼芷下了药，您何不借此机会……到时候就说是为了给殿下解毒。” “反正药又不是您下的，反倒是您救了三皇子殿下，他只会感激您，三皇妃的位置不就是您的了吗？” 火玲珑看了芙蓉一眼，恨恨道： “经此一事，金幼芷哪还有脸缠着殿下？三皇妃的位置早晚都是本小姐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金幼芷彻底翻不了身。” “再说了，殿下中的那药并非一定要靠男女交合才能解，本小姐若此时趁虚而入，殿下难免会怀疑本小姐的动机，弄不好会将本小姐视作金幼芷之流，得不偿失。” 她不是没想过这事儿，但和让金幼芷身败名裂相比，显然后者更划算。 金幼芷也是个没用的，下点儿药都下不明白，偏偏下了能用丹药解除药性的，若非如此，自己就能…… 真是个废物！ “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走。” 楼下的金幼铭估摸着金幼芷应该已经得手了，便说自己包下了雅间，点了舞姬，招呼着人往楼上去。 他包下的雅间，自然就是天字三号。 一行人哄笑着来到楼梯口，与另一侧上来的火玲珑碰到了一起。 “这不是火家大小姐吗？怎么？你也来品乐听曲啊？” “如此盛会，你金大公子来得？本小姐就来不得吗？今夜本小姐不止要品乐听曲，还要看一出好戏。” “何来的好戏啊？” “金大公子不清楚吗？” 金幼铭还不知道房间里已经换了人，只觉得火玲珑莫名其妙，正事要紧，也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 “那火大小姐就慢慢看吧，本公子还要和大伙儿去观赏歌舞，就不奉陪了。” 火玲珑冷笑一声。 一行人继续往天字三号雅间走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哦哟，这是哪位兄台，如此急不可耐？想必精力旺盛得很啊！” “哎？这不是金大公子包下的雅间吗？里面怎么会有人？” “是啊，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啊！你啊！看来是这仙乐坊的常客啊！这里头的姑娘就没你不认识的吧？不然怎么会觉得声音耳熟？” “哈哈哈哈，说的有理啊！” “不是我说啊，兄弟，仙乐坊的姑娘是好，但也得注意身体啊！” 被取笑那人急了，没好气地解释起来。 “你才该注意身体，本公子身体好得很，那声音本公子不是在仙乐坊听过，是在……在……” “在金家。” “对！就是在金家！上次本公子去找金兄喝酒，就是在金家听到过这声音！是金二小姐的声音，多谢姑娘提醒。” 众人转身看来，站在他们身后的竟是火玲珑，不由愣了一下。 “火大小姐？” 金幼铭皱了皱眉，不明白火玲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转念一想，她在这里也好，看见了也就死心了，免得老是纠缠三皇子。 “不对啊！”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按照你们这意思，房间里的人……是金家二小姐？” “……”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房间里传来的娇喘一声比一声大，众人十分尴尬。 他们也想看看金家二小姐的活春宫，是一幅何等香艳的画面，可他们哪有那个胆子？真要看见了还能有命在？ “楼上这么热闹啊？难不成这里的乐曲比楼下的好听？” 不知是金幼铭的刻意安排，还是火玲珑的推波助澜，楼下的客人一窝蜂涌上楼，走廊，楼梯瞬间挤满了人。 “楼上的乐曲的确比楼下的好听，金家二小姐亲自上阵，怎么会不好听呢？” 随着火玲珑的话，房间里男女欢愉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赤焰还挺有意思，堂堂世家大族的小姐，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苟且，这样的好戏，在我们天垚是看不到的。” “巧了，我们寒霜的女子也没有如此开放，还得是你们赤焰啊！” “想不到赤焰女子狂野至此，饶是我行木青楼里的花魁，与这位金家二小姐相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穷乡僻壤果然低俗，大族小姐也这般让人恶心，不堪入目。” 围观的赤焰人听见这些，敢怒不敢言，把怒火转移到了房间内的奸夫身上。 “金二小姐温柔善良，冰清玉洁，赤焰国都之人谁不知道？肯定是那男子用了龌龊手段，强迫于金二小姐。” “就是，应该把那贼人就地斩杀，为金二小姐报仇雪恨！” “金大公子，您说句话啊！您是金家大公子，金二小姐又是您的妹妹，此事还需要您做主才是。” “对啊！金大公子，大家都会为金二小姐作证，绝对不会放过贼人！” “金大公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金幼铭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舍妹本是与我一同前来赏乐，碰巧遇到了三皇子殿下，殿下说想邀请舍妹喝一杯，如今……” “我们贸然闯进去，惊扰了殿下，我也担待不起，诸位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就当不知道此事，都散了吧。” 众人一听，立即有了些底气。 “金大公子的意思是，和金二小姐在房间里的，是三皇子殿下。” “正是。” 见金幼铭点头，那人又说道： “既然如此，也不算什么大事吧，三皇子殿下和金二小姐本就有婚约在身，情难自禁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这完全可以理解嘛。” “金二小姐早晚都是要嫁给三皇子殿下的，入洞房不是迟早的事吗？” “走吧走吧，喝酒去了。” “三皇子殿下？” 火玲珑走到金幼铭面前，面露讥讽又得意地看着他。 “本小姐听着，房间里好像不止两个人吧？而且殿下约了本小姐一起赏乐品曲，又怎么会失约呢？” “火大小姐，信口雌黄污蔑舍妹，可是会有损火家和金家友好关系的。” “你看本小姐像在说假话吗？” 火玲珑不紧不慢地拿出南宫景逸的身份玉牌，满眼挑衅。 金幼铭看着玉牌，心里有些发慌，仔细一听，房间内的动静，确实不像只有两个人。 莫非…… “火大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本皇子迟到了，路上遇到景辰，他非要跟来，不小心耽误了时辰。” “三皇兄还好意思说，来仙乐坊听曲都不带上我，太不厚道了。” 众人让出了一条路，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走上楼来，略微疑惑。 “众位聚在此处做甚？” 第44章 牡丹花下死 “三皇子……” 房间里的声音回荡不绝，金幼铭看着南宫景逸，心知不能让他推开那扇门。 “赤焰三皇子，你的未婚妻正在里面给你戴绿帽子，不打算捉个奸吗？” 天垚国一位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抢在金幼铭之前开口。 “这位公子误会了，本皇子如今尚未婚配，哪里来的未婚妻？” “是吗？可刚刚你们赤焰的子民说，房间里的金家二小姐和你有婚约在身，难道是在下听错了？” “那不过是外界谣言罢了，父皇从未下旨赐婚，甚至连口谕都没有，想来是本皇子念在金家主仙逝，对金二小姐多了几分怜悯和照顾，让大家误会了。” “我身为一国皇子，关心自己的子民，不是本皇子应该做的吗？不曾想给金二小姐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竟是如此吗？” “三皇子殿下，舍妹对你一片痴情，更何况父亲与皇上都已经说好了，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 金幼铭想不明白，自己的计划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现在该如何收场？ “说好什么了？金家主殿上逼婚，父皇并未答应，只说过要同本皇子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满朝文武皆可作证。” “那么现在本皇子就明确地告诉你，本皇子不同意，原以为金二小姐清纯善良，可以先接触一番。” “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她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三皇妃？金大公子若是还顾及金家颜面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南宫景逸十分不耐烦地皱起眉，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警告意味明显。 金幼铭此刻哑口无言，根本无从辩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三皇子殿下！舍妹一定是遭人陷害的，仙乐坊雅间都有极好的隔音禁制，房间内的声音不可能传出来。” “所以肯定是有人破坏了禁制，芷儿她是爱慕殿下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殿下之事，求殿下明察，为芷儿做主！” “金大公子这话真是有意思。” 火玲珑嗤笑一声，莲步轻移，状似不经意地慢慢朝房间靠近。 “包下天字三号雅间的是你金大公子，方才口口声声说金二小姐和殿下在一起的也是你，明明那个时候殿下根本不在仙乐坊，你污蔑殿下，意欲何为？” “房间是有禁制没错，能悄无声息破除禁制的人，除了修为高深的强者，就是这仙乐坊的主人。” “本小姐想，应该没有哪位强者会费尽心思来陷害你金家的一位小姐吧？需不需要本小姐把仙乐坊东家喊来问问呢？” “火玲珑……！” 金幼铭咬牙切齿地瞪着火玲珑，今夜之事，必定和她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 自己明明亲眼看见芷儿和三皇子进了房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火大小姐说得对啊！我们本来在楼下观看歌舞，是金大公子把我们带上楼的。” “是啊，也是他说房间里的是三皇子殿下，引导咱们产生误会，要不是殿下及时出现，大家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了。” “这就是一场针对殿下的阴谋，结合之前种种，我觉得金大公子有很大嫌疑啊！” “殿下是咱们赤焰年轻一辈的希望，是赤焰子民的信仰，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蔑陷害殿下！我们不答应！” “现在就应该打开门看看！” “对！打开门！” 现场人太多，你一言我一语，金幼铭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那些话，也不可能把那些人全部杀死。 群情激愤，他根本控制不住，也压不下去那么多人的声音。 金幼铭本来是打算让金老家主一起来的，有他在就没人敢说什么，可是金老家主觉得此事有损金家颜面。 再说他若在场，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相信金幼铭自己就能搞定。 而金幼铭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金老家主不愿意，那就算了。 以他的身份，出现在仙乐坊这样的地方，的确不合适。 如今看来，大错特错，早知如此，金幼铭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金老家主到场。 “既然大家都想看看房间里是的场景，那就一起看看吧！” “不！火玲珑！你敢！” 就在众人声讨之际，火玲珑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把手搭在了门上。 金幼铭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和火玲珑实力不相上下，速度快不过火玲珑，更何况她早有预谋。 “吱呀——” “本小姐为何不敢？” 门被推开，屋内画面让人直呼刺激。 “不愧是金二小姐，体力就是好啊，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哪儿受得了啊？” “你这就外行了吧？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那么多牛同时耕一块田，就算田没耕坏，牛也不至于累死吧？” “金二小姐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肯定经常这么玩儿吧？够狂野，够刺激，让人大开眼界啊！” “下回去春兰院，我也这么玩！” “你不要命了？” “就算是死，老子也是爽死的，这命不要也罢，不要也罢啊！”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门打开的一瞬间，恶臭的气息扑鼻而来，屋内有八个男子，身上满是污垢，头发凌乱，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耷拉在脸上，看不清容貌。 唯有他们满嘴的黄牙和眼中的绿光，能分辨出一些颜色。 面前的床上，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床了，只是一块掉在地上的木板，还有一些碎裂的布条。 金幼芷原本细嫩白皙的肌肤此刻青紫交加，布满血淋淋的齿痕，鲜红的指印，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不难看出，她受了不少折磨，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也许并不算折磨。 门被突然打开，几人惊恐万状地抓起地上本就只能勉强蔽体的破烂衣物，遮挡住下半身，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有一个看上去已过古稀的老头经不住吓，白眼一翻仰面倒去，一口气没上来，死在了金幼芷身上。 “大人饶命啊！是金二小姐逼我们的，她说自己寂寞难耐，如果我们不能满足她的话，就要阉了我们。” “大人饶了我们吧！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 他们颤抖着瘦骨嶙峋的身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和先前一样争先恐后，他们每磕一下，就会从头发里掉出几只虱子。 金幼芷小脸皱成一团，发出欲求不满的催促和呢喃。 声音传到金幼铭耳朵里，他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冲进去将几个乞丐乱剑砍死，又关上了门。 “滚！都给我滚！” 众人见好戏没的看了，嬉闹调侃着下楼听曲去了。 “太狂野了！” “那几个叫花子死得也不亏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哈哈哈哈！” “……” 第45章 你可别乱来 火玲珑和南宫景逸兄弟二人一起出了仙乐坊，赏乐之事也不好再提。 “今夜多谢火大小姐相救。” “殿下言重了，谁也没想到金家竟如此胆大包天，设计陷害殿下，如今这样，也算是自食其果。” 是不是自食其果没人比她更清楚，南宫景逸也没料到火玲珑会做得这么绝，当然也不可能点破。 火玲珑说完拿出南宫景逸的身份玉牌，有些不舍地递了过去。 “这是殿下的令牌，如今归还给殿下，至于殿下与玲珑的赏乐品曲之邀，就留到下次吧，到时候……” “咳咳咳~” 南宫景逸捂着嘴咳嗽起来，火玲珑没说完的话也被挡了回去。 “三皇兄！你没事吧？” “殿下！你别吓我！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吗？殿下？” “我没事……” 南宫景逸扶着南宫景辰的手，脸色因为咳嗽憋得通红，身形摇晃了两下，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不少。 “金幼芷给我下的不是一般的催情药，药性极其猛烈，先前时间紧急，来不及完全清除，只是暂时将药性压制住了。” “如今只怕是……药性又上来了，再不清除药力恐怕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火大小姐，恕我不能奉陪了。” “殿下身体要紧，不用管我，殿下本可以不用强撑着身体来的，都是为了给我作证撑腰。” 南宫景逸都开始佩服火玲珑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自己说服自己的。 在火玲珑看来，如果今晚南宫景逸不出现，金幼铭就有充分的理由反驳她在撒谎，让她下不来台。 虽然最后的结果大抵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推开了那扇门，把金幼芷彻底踩进泥里。 南宫景逸就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的出现，让火玲珑有了底气，同时也说明两人关系不一般。 说实话，南宫景逸还真不知道火玲珑内心戏这么丰富，他解除药性后返回仙乐坊，不过是为了彻底摆脱金家罢了。 “好……景辰，我们走吧，快些，我要坚持不住了，很难受。” “不行啊！三皇兄，你坚持住！” 南宫景辰赶紧把南宫景逸扶到马车上，扬长而去。 火玲珑不甘地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把金幼芷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马车上。 南宫景辰摇晃着南宫景逸，满脸焦急。 “三皇兄，你清醒一点啊！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坚持住啊！” 南宫景逸抡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呃……” 南宫景辰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后背发凉，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缩到角落里。 “三皇兄，你一定要保持理智啊！我是景辰啊，你弟弟，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女人啊！你可别乱来！” “……” 南宫景逸抬手给了南宫景辰一巴掌，十分无语地直起身子，靠在马车上。 “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我真想找把斧头劈开看看，又怕被里面的水溅到脸上。” “三皇兄，原来你没事啊？还挺能装，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儿。” 南宫景辰整理了一下衣领，麻溜地坐到南宫景逸对面。 “难不成你想陪火玲珑喝酒听曲，探讨人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别别别，我没那福气。” 南宫景辰被吓得连连摆手，看见南宫景逸盯着手里的身份玉牌看，忍不住感慨道： “不过今晚还真是多亏了她，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三皇兄你就清白不保，变成一棵没人要的烂白菜了。” “母妃跟我说，男子要洁身自好，童子之身就是将来给心爱女子最好的聘礼，咱们男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放心吧，今晚就算火玲珑不来，我也不会有事，正真救我的人，也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谁啊？” 南宫景逸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看着玉牌的眼神越发温柔。 “是小玖，玉牌是我亲手交给她的，本来还想着她有事可以来找我帮忙，却没想到还要她出手救我，实在惭愧。” “竟然是皇妹啊！没想到是她救了你。” 南宫景逸身子一僵，眸光渐渐黯淡，最后连同脸上的笑容一起消失不见了。 “停车。” 马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南宫景逸掀开车帘跳下去，在南宫景辰伸出头时将玉牌丢到他怀里。 “欸？三皇兄，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要回府吗？怎么下去了？” “令牌既然给了小玖，那就是她的，你把令牌送到木府，交给小玖，告诉她物归原主，还有……谢谢她出手相救。” 至于以后有事尽管开口，他会帮忙这种话，还是算了吧。 她不会需要自己帮忙的。 “木府和三皇子府不顺路，我走回去就好，顺便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不用担心我，去吧。” 南宫景逸说完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混入在人海中，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与萧瑟之感。 “三皇兄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算了，还是先把他交待的事情办好吧！” 南宫景辰嘟囔了两句，又缩回马车。 “去木府。” …… “哇~小玖，你是没看到金幼铭抱着金幼芷从仙乐坊出来，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那脸色才叫一个精彩啊！” “这件事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只是可惜了，如今正值圣院招生大比期间，估计传不了几天。” 看着木奚琅激动的模样，木奚珩无奈摇头，木凝风则是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含笑。 四人有说有笑回到木府的时候，南宫景辰正陪着木翊霄下棋。 “木爷爷，我刚刚是想下在这里，结果手一抖棋子就掉下去了，这一回合不算。” 南宫景辰说着就伸手去捡棋子，被木翊霄一把按住。 “嘿，你小子，落子无悔哈。” “哎呀，木爷爷，看在我外祖父的面子上，您就让我一招吧！” “得了吧，别说一招，就是让你十招你也赢不了，再说了，老缺在我这儿哪有什么面子？” “我不管！您让了再说。” “你怎么和你外祖父一样缺心眼儿啊？” “爷爷。” “小玖回来了？” “呀~小玖回来了啊？” 南宫景辰起身之时，“不小心”碰到棋盘，棋子噼里啪啦撒在了地上。 “啊哈？木爷爷，棋下不成了，怎么办啊？不如就算咱俩平手吧？我看挺好！” “没事，爷爷我记性好，可以复原。” 南宫景辰讪笑着后退到木奚玖旁边，那可是三十个脑瓜崩啊！他可遭不住。 “不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把令牌给小玖，我还要回去呢。” “今晚就在木府歇下吧。” “这……” “不论输赢，明天早上我都让琅儿做饭，管够。” “真的！？” 南宫景辰“嗖”地一下窜回去，捡起散落的棋子，几个呼吸就把棋局复原了。 “复原棋局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木爷爷，我来就好，木爷爷请。” “？” 木奚琅看了看木翊霄，又看了看南宫景辰，一脸懵。 什么输赢？ 什么做饭？还管够？ 第46章 冤家路窄啊 三天的时间，不过眨眼一瞬，圣院招生大比初赛如期而至。 各国前来观赛的使者已经就位，圣院又增派了五名长老和数十名弟子，保证大比顺利举行。 听说这些长老都是外门长老，圣院真正说得上话的长老要等到决赛之时才会出席。 整个广场人满为患，只见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交谈之声不绝于耳，候赛区的参赛者们摩拳擦掌，战意十足。 “肃静！” 相关人员已经到齐，高台之上的圣院长老起身，开始宣布比赛规则。 “今天是三年一度的招生大比，规则很简单，和往届一样，不得服用禁药，一方认输，另一方必须及时停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死不论！” “比赛一共分为两个阶段，即初赛和决赛，圣院不需要废物，所以，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吧。” 全场寂静无声，片刻后爆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呼和咆哮。 正如长老所言，规则的确很简单，可就是因为太简单，才会让大比变得十分危险。 生死不论四个字，足以说明这不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是生死之战。 长老双手结印，比试台突然动了起来，随着他两手推开，偌大的比试台一分为十，变成了十个一模一样的圆形高台。 “接下来进行抽签。” 话音落下，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球，参赛者手中的身份牌纷纷飞向光球，融入其中。 几个呼吸后，光球就如同比试台一样，一分为十，分别飞到十个比试台上方，“砰”的一声炸开，化成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两两对应，从上而下整齐排列，每个名字中都蕴含着一丝灵力。 长老一挥袖，结界自比试台四周升起，每个比试台都有两名弟子照看，以防比赛时一方已认输，另一方来不及收手的情况下，方便出手救人。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木奚玖四人的顺序都比较靠后，坐在候赛区观战。 “这比赛是不是太残忍血腥了一些？本以为只论输赢，没想到还要谈生死。” “作为一场招生比赛而言，的确如此，不过参赛者之前多为萍水相逢，没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不会随便取对方性命。” 情况也确实如木奚玖所言，把对手打出比试台，或者失去反抗能力，胜出的人就会及时停手。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极端之人。 “我们三个倒还好，尤其是大哥和凝风，灵王已经是本届参赛者中修为最高的了，我比较担心小玖。” “以你的修为，只要对手不是灵将或者灵王，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从报名那天的情形来看，这次灵将级别的参赛者比以往任何一届都要多。” “姐，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武器可是很厉害的，不用担心我，没问题。” “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回想起那天木奚玖一鞭抽废一个灵王的场景，木奚琅彻底放下心来。 “快看快看！那不是金家二小姐和火家大小姐吗？她俩怎么对上了？”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六号比试台。” “不是吧？怎么巧？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回有好戏看了。” 木奚琅正高兴着，突然听见有人在说金幼芷和火玲珑，注意力立马就被勾走了。 “欸？小玖，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有好戏看，在几号比试台来着？” “六号。” “哦哦！对！六号，我看看。” 木奚琅伸长脖子朝六号比试台看去，彼时金幼芷长剑遥指火玲珑，破口大骂。 “火玲珑！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毁我清白？”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有些人不是你该肖想的，本小姐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不是想要男人吗？本小姐一次性赏了你八个，还不能满足你吗？你应该感谢本小姐才是。” “你终于承认了，那件事就是你干的，是你陷害我！是你毁了我！火玲珑，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的事，金幼铭已经在想方设法缩小传播范围，就因为火玲珑从中作梗，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国都的每一个角落。 金幼芷成了一个笑话，这两天不吃不喝，一直躲在府中，不敢出门。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那些肮脏之人的身影和自己的影子重叠的画面，让她恶心。 这一切都是因为火玲珑！ 火玲珑把玩着手里的长鞭，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嗤笑道： “要本小姐付出代价？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灵士吗？本小姐的修为比你高处将近一个大阶，你拿什么跟本小姐斗？” 金幼芷握紧长剑，指节发白，扭头看向了候赛区观战的金幼铭。 明明半年前，她和火玲珑的实力相差不大，现在呢？ 一个灵士后期，一个却是灵师中期。 火玲珑有火家倾力培养，为了这次大比，更是拿出无数资源，生生把她的修为拔高到了如今的地步。 纵然根基不稳，灵力虚浮，但那又如何？她还是拥有了灵师中期的修为。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哥哥，只顾自己，升灵丹不愿意分享她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其他资源也要独享？ “金幼芷，本小姐不仅要毁了你的清白，今天还要毁了你的修为，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金幼芷感受到了火玲珑的杀意，全身血液凝固，她想认输，但火玲珑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长鞭包裹在烈焰之中，朝着金幼芷面门袭来，狠狠抽在她的脸上，这样还不够。 火玲珑手腕一翻，长鞭改变方向，缠住金幼芷的脖子，用力一扬，金幼芷整个人被长鞭提起，重重砸在地上。 “我……我认……啊！！！” “想认输？金幼芷，你有没有问过本小姐的意见？” “啪——” 火玲珑一鞭将金幼芷抽到比试台边缘，又在她即将掉下去的时候，把人拉了回头。 一鞭接着一鞭，金幼芷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鞭痕，血肉模糊，早已看不出人样。 火玲珑力度控制得极好，不会伤及金幼芷的性命，只会让她痛不欲生，无法开口认输。 “手酸了，你要是死了，本小姐以后找谁玩啊？你不是要让本小姐付出代价吗？本小姐等着你。” 她一步步走到金幼芷旁边，抬脚踩在对方丹田之上，灌注灵力，猛然踩下。 “没了灵根的人，才叫废物。” “啊！！！” 金幼芷本来已经疼到晕厥，灵根断裂的痛苦让她惊醒，然后再次昏死过去。 火玲珑一脚将人踹下比试台，半空金幼芷的名字慢慢消散。 十几轮比赛下来，已经死了好几个，伤残的更是不在少数。 一团乌云渐渐笼罩在众人心头。 或许就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了比赛的残酷。 生死不论…… 第47章 非得切开吗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声劝退了一部分参赛者。 修行之人，机遇和资源都是需要用命去搏的，但命只有一条，惜命之人不在少数。 不过，弃权的参赛者基本都是知道自己不敌对手，不愿为了心底的那一丝侥幸搭上性命的人。 比赛一场接着一场，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天色暗了下来。 一名圣院长老起身，丢出一颗透明的小珠子，珠子悬在空中，霎时变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比赛一旦开始，中间就不会停歇，直至初赛结束。 时间一晃，来到翌日午时，终于轮到了木奚珩和木凝风上场，对手只有灵师的修为，两人也没为难对方，一招制敌。 “大哥，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 “也是哈，你们的修为足以傲视全部参赛者，打谁不是吊打？” 木奚琅才感慨完，就听见裁判喊了自己的名字。 “我去了，小玖，姐很快就好了，马上回来陪你。” “嗯，姐姐加油！” “好！” “大小姐……” 木奚琅走了两步，听见木凝风喊了自己一声，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 木凝风摇了摇头，轻声道： “小心。” “知道了！” 女子纵身一跃落在比试台上，身姿挺拔飒爽，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笑容自信明媚，唤出长枪，对着面前的人招了招手。 “来。” 对手实力不如木奚琅，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之所以使用武器，是觉得木奚玖在下边看着，这样比较帅。 她的对手是一名男子，那人自知不敌，倒也没有退缩，运起灵力，飞身攻来。 木奚琅长枪一挑，将男子手中长剑卸下，随后脚下旋转，长枪从腰间带过，反手刺出。 “咕噜——” 男子垂眸看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枪，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之时，脖间传来刺痛。 “你输了，别低头，脑袋会掉。” 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木奚琅收起长枪，回到候赛区。 “怎么样？小玖，姐刚才帅不帅？” “很帅。” “是吧？我也觉得挺帅的，那你有没有觉得我比大哥帅？” “自然，姐姐最帅。” 木奚琅得意地冲着木奚珩挑了挑眉，木奚珩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花里胡哨。”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吗？同样一招制敌，我和凝风动作干净利落，哪像你，充满扮酷耍帅的痕迹。” 木凝风愣了一下，在木奚琅看过来时不动声色地看向比试台。 “下一组，木奚玖对战陈涛，请双方参赛者上台。” “轮到小玖了，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接下来一个月，你休想吃到我做的饭。” 听到木奚玖的名字，木奚琅没有继续和木奚珩争，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不对，最少三个月！” 木奚玖登上比试台，还没开始比赛，就已经快被对方的目光戳成筛子了。 “木奚玖！” 陈涛满脸杀气，两眼通红，声音中充斥着恨意。 木奚玖看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金凌的？” “木奚玖，我哥哥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你就要了他的命，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哥哥报仇！” 话已至此，木奚玖心下了然。 报名那天，萧君皓一行人站在远处，的确少了个人。 看来这金凌八皇子，还是很听劝的嘛。 “五行大陆，弱肉强食，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正如你所言，他说错了话，我可以送你去陪他。” “你该死！” 陈涛的武器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大刀，只见他挥动大刀，狠狠朝木奚玖劈来，金色的灵力带着无尽的杀意。 木奚玖微微侧身，一刀落空。 陈涛并未收回大刀，而是翻转刀身，从下往上，斜扫而去。 木奚玖足尖轻点，一跃而起，立于陈涛刀身之上，然后用力压下，将陈涛的大刀踩在地上。 陈涛抽不动刀，只好放弃武器，赤手空拳和木奚玖战在一起。 接连好几次攻击，都被木奚玖轻松化解，陈涛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木奚玖，你为什么不出手？你就只会躲吗？” 他一拳挥来，拳风凛冽，灵力暴虐，却被木奚玖轻飘飘地抬手握住。 “这怎么可能！？” 木奚玖手指收拢，变掌为拳，用力推出，强大的灵力瞬间将陈涛震退，而她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分毫。 那把漆黑的大刀，还在她的脚下。 在陈涛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木奚玖用脚挑起大刀，随意踹出，大刀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径直朝陈涛飞去。 陈涛筑起防护罩，大刀刺在防护罩上，以刀尖为中心，碎裂开来。 木奚玖闪身来到陈涛面前，握住刀柄，高高举起，一刀劈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比试台上只能看见一道鲜红的身影，宛若飘零的枫叶。 陈涛想认输，可他永远也说不出那三个字了。 “哐嘡——” 大刀被扔在陈涛脚边，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刀口之上似有一层水雾。 陈涛额头出现一根细长的红线，从眉心平直向下，顺着鼻尖，嘴唇，到下巴，脖子，最后隐入衣襟…… 木奚玖看向裁判，浅浅一笑。 “我赢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陈涛的身体，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倒去，切口整齐平滑，一刀到底。 木奚玖在裁判宣布结果后，颔首示意，头也没回地走下比试台。 本来想着陈涛修为和自己差不多，可以积累一点儿战斗经验，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既然没用，留着干什么？ 等着他来找自己报杀兄之仇吗？他现在下去，说不定还能追上他哥哥。 木奚玖并不觉得一刀劈开一个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在众人看来，这远比那些被折磨得血肉模糊的让人恶心。 说一句毛骨悚然，毫不为过。 曾经说过木奚玖坏话的人，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向木奚玖的视线，蕴含着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情感，她恍若未觉，直到对上木奚琅震惊的目光，情绪才有了波动。 “没什么，上次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是这样的。” “所以呢？” 木奚玖不曾察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忘了呼吸。 “所以，你吃饭的时候回想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反胃吗？” 木奚琅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不会啊，既然姐姐觉得一刨两半不好，下次我就不这样了，你觉得一刀两段怎么样？” “非得……切开吗？” 木奚玖但笑不语，呼吸轻快。 第48章 圣院九长老 有木奚玖那一刀做对比，后续比赛中什么缺胳膊断腿，一剑穿膛之类的死法，已经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了。 耳根子也总算清净了不少。 大比初赛持续到当天晚上戌时三刻，终于落下帷幕。 “恭喜诸位成功进入决赛，本届大比决赛定在五日后举行，届时会有圣院长老亲临，各位好好修整吧，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 “现在本长老宣布，圣院招生大比初赛，圆满结束！都散了吧。” 还是那位长老，脸上却多了几分笑容。 他口中的长老，自然是指圣院那几位对外称呼时不用在前面加上姓氏的人。 “初赛终于结束了，在这儿一坐就是两天一夜，屁股都麻了。” 木奚琅伸了个懒腰，忍不住抱怨道。 “小玖，你饿了吗？要不咱们先去吃个饭，然后再慢慢回家？” “确实饿了，那就先去吃饭吧。” 木奚琅扭头看向木奚珩，看似是在询问，实则就是意思一下。 “大哥，福运楼？” “我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小玖都饿了，你信不信我告诉爷爷，说你不让小玖吃饭？” 这么一口又黑又大的锅，木奚珩哪能背得动？ “走吧。” 四人来到福运楼时，在大堂中看到几位圣院弟子正在边吃边聊，顺道听了一嘴。 “你们说九长老会来吗？” “应该会吧，毕竟这次大比在赤焰举行，就是九长老的意思。” “我听一位师兄说，九长老之所以会把大比地点选在赤焰，是因为她徒弟在这儿，这两天有那么多参赛者，你们觉得谁比较像？” “这谁知道啊？本届参赛者确实比往届优秀很多，依我看呐，能被选上的起码也是灵师中期以上。” “差不多吧，以前的新弟子大多都是灵师，不过也有一部分是灵者巅峰，这一届想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长老们什么时候能到啊？我们……” “……” 四人跟着小厮上了楼，之后的聊天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小玖，你们觉得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圣院的徒弟真在赤焰？” “大哥觉得呢？” 木奚玖倒了一杯水，水杯触碰到唇边之时，传来一种暖暖的感觉。 “那些人身上佩戴着圣院弟子令，的确是圣院之人，至于他们口中的九长老，我却是闻所未闻。” “据我所知，圣院有一位院长，两位副院长，往下就是八位长老，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九长老，我还真不知道。”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位九长老地位还不低，能凭借一人之力决定大比相关事宜，不像空穴来风。” “若是圣院新上任的长老，必定会广而告之，我不可能连半点儿风声都听不到，说明这位九长老一直存在，只是不为外界所知。” “弟子一事亦是如此，圣院长老收徒不算小事，不会这般悄无声息，或许九长老是想在本届参赛者中寻几个合眼缘的，收做徒弟吧。” 木奚玖斜靠在窗边，听着木奚珩的分析，看着下方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 “这些话，是圣院故意传出来的，圣院之人，食宿自有皇室招待，即便是想来外头吃饭，也不会坐在大堂。” “大堂里人来人往，我们能听到这些话，别人也能听到，明日清晨，圣院九长老的徒弟在赤焰一事就会广为人知。” “就像大哥刚刚说的，圣院长老收徒，怎么会没人知道呢？所有人都会以为九长老是准备在参赛者中选徒弟。” “如此一来，决赛之时大家必定全力以赴，掏空所有底牌，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圣院自然能选出最优秀的弟子。” 木奚琅拿了两块糕点给木奚玖，让她先垫垫肚子，对圣院的做法表示不解。 “难道圣院的诱惑力还不够大吗？怎么还整这一出呢？” “圣院的确让人向往，可是还不足以让所有人豁出性命去拼，成为圣院长老之徒就不一样了，无异于一步登天。” 只是，他们这样做，九长老知道吗？ “这倒是。” 木奚琅突然凑到木奚珩身边，十分认真地说道： “大哥，要不你和凝风去试试？你们两个是这次大比中实力最强的，不仅天赋好，人长得也俊俏。” “万一你们成了九长老的徒弟，等入了圣院，我和小玖不就有靠山了吗？” 木奚琅说这话的时候存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本以为木奚珩会反驳，没想到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到时候我会尽力的，不过师徒之间还是讲究缘分，强求不得。” “大小姐不用担心，就算九长老看不上我，我也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成为精英弟子，保护好你和二小姐。” 木凝风的语气实在太真诚，木奚琅不由看向他，却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眸光专注而明亮。 不知为何，心跳骤然加快。 “嗯……” “大小姐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从将你带回来那天起，我就视你为家人，说了很多次，你偏偏不听。” “招生大比结束之后，我们会一起去圣院，成天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木凝风默然。 这十年来，木家待他很好，木奚珩兄妹三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外人，玩耍嬉戏也罢，出来吃饭逛街也好，都会叫上他。 他没有名字，木翊霄就冠以木姓，亲自给他取名，也曾告诉木凝风，他是木家的孩子。 可木凝风总觉得，木奚琅救了他，他就应该献上自己的忠诚，站在她身后，守护她一生一世。 直到木奚琅十四岁那年，在记不清木凝风第几次说起要当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时，不再劝说。 她将木凝风推倒在朝露院里的秋千上，抬起他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救命之恩除了当牛做马，还能以身相许，相比之下，我喜欢第二种。” 那天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木凝风不知道自己在秋千上坐了多久，从那之后，他不再提起报恩一事，对木奚琅却有了别样的情愫。 “那大……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呢？” “直接喊我的名字啊！” 在木奚琅鼓励的目光中，木凝风呼吸微滞，柔声唤出两个字。 “琅儿。” 声音缠绵缱绻，神色温柔似水，眸光越发明亮，深邃而炙热。 木奚珩一愣，忍不住挑眉看向木凝风，神情一言难尽。 好小子！ 木奚琅高兴地应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木凝风的肩膀，很是欣慰。 木奚玖眼底浮现一抹笑容。 以自家姐姐这性格，这位大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木凝风的耳朵像熟透了的番茄，木奚琅只以为他在害羞，没注意他因激动而止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打趣着让他再喊一遍。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再喊一遍我听听，多喊几遍就习惯了。” “琅……琅儿。” “怎么还结巴上了？再来。” “琅儿。” “……” 木奚珩也走到窗边吹吹风，没眼看。 木奚玖笑了笑，思绪逐渐飘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一股暖流划过咽喉，流入心间。 圣院九长老，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第49章 金家的算计 木奚玖如往常一般，寅时四刻起床，进入苍穹空间修炼。 长久以来的习惯，身体早已有了记忆，结束修炼退出空间，却发现天色尚未破晓。 木奚玖确定，这不是错觉。 过去那半年一直在空间闭关，对外界的时间流逝没有什么明显的感知。 可自出关后，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每次结束修炼时，她都会发现，外界的时间流速似乎变慢了。 或者换句话说，是空间的时间流速变快了，一天比一天快。 这样的变化虽然很细微，但木奚玖对所处环境的改变异常敏感，不会出错。 除了时间流速变快，空间内的灵气，也比先前纯净浓郁了一些。 从开始修炼那天起，空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是完全一致的，随着修为增长才出现了这些变化。 如此说来，待突破了灵将，变化或许会比现在明显很多。 不过，还不急。 时间还早，木奚玖索性又回到空间修炼了一段时间，约莫辰时，才前往膳堂。 “小玖，你来啦？” “嗯，爷爷还没来吗？” “没有。” 木奚玖走到木奚琅旁边，看向木翊霄的座位，片刻后又将视线移到门口。 “爷爷平时都来得很早，今天有些反常，我去看看吧。” 木翊霄总说自己年纪大了，睡眠比较少，醒得早，所以每天都会提前来到膳堂等着兄妹三人。 修为越高，对睡眠的需求就越少，像木翊霄这样的灵圣巅峰强者，几天不睡觉不会有什么影响。 所以，肯定是被什么问题绊住了脚。 “我和你一起去。” 木奚琅刚起身，木凝风突然说道： “有人来了。” “谁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木奚琅听得出，不是自家爷爷。 “大家早啊，我来了！” 南宫景辰从门外蹦进来，笑眯眯地挥着手，和几人打招呼。 “南宫景辰？大清早的，你来木府干什么？” “当然是……” 南宫景辰说着就朝桌子走去，轻车熟路地坐下，看着桌上的美食，两眼放光。 “来蹭饭的！” “蹭饭？饭是我做的，你来蹭饭，经过我同意了吗？” “木爷爷同意不就行了？” 听听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木奚琅差点儿没忍住跳上去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木爷爷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了，他现在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一下。” “什么事？” “外面都传疯了，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听说圣院九长老要在赤焰收徒，圣院弟子亲口所说，八成是真的。” “就这？” 木奚琅瞪了南宫景辰一眼，夺下了他手里的筷子。 “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就这点小事，爷爷可不会放在心上，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洗碗水都没你的份。” “哎~好吧。” 南宫景辰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本来木爷爷不让我说的，我也没打算跟你们说，你们非要逼我……” “滚滚滚！” 木奚琅不耐烦地连碗也给他端了。 “磨磨唧唧的，像什么男人？既然觉得是我们逼你，不想说就趁早滚，我们是不长嘴，不知道出去问吗？” 南宫景辰一把护住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低声道： “应该是小玖在大比初赛上的表现太让人震惊，有些人动了歪心思，把之前万寿节献礼的事抖了出来。” “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个无法修炼的人变成如今的天才，他们将这些归功于十品丹药，说小玖身上肯定还有。” “以前虽然知道小玖有丹药，也只是神志恢复了而已，能修炼的事外界并不知晓，初赛过后，丹药的吸引力太过致命。” “而且……小玖的师父又一直没有现身，外面都说师父只是一个幌子，无归山脉机缘颇多，被小玖碰上了。” “那些人如今对小玖虎视眈眈，以小玖的表现，进入圣院没什么问题，所以他们势必会趁圣院长老没来之前动手。” “木爷爷知道这件事后很担心，召集了族中长老商量对策，让我来看着你们，别让你们出门。”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好动手，最快今晚，恐怕就会有所行动，距离决赛还有四天，算上今晚，他们有五次机会。” “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节外生枝，只怕那些人一来就会直接下死手，不会稍作试探，有所保留，以木家的实力，应付起来很困难。” “所以南宫景逸就喊你来了木府？” “呃……” 木奚玖这一问，把南宫景辰给整不会了，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我不会和你进宫的，我能躲，木家怎么办？总不能把整个木府一起搬到皇宫来藏起来吧？三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三皇兄果然没猜错。” 的确是南宫景逸让南宫景辰来木府的，听到传言之后，他就入宫找皇上去了，并且让南宫景辰把木奚玖带进宫。 毕竟是一国皇宫，圣院长老和弟子又都住在宫里，就算那些人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到宫里去抢。 只要过了这几天，等到决赛开始，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但南宫景逸早就猜到，木奚玖不会不顾木府安危，随南宫景辰进宫。 “三皇兄知道，你不会去的，所以就让我留下，他进宫搬救兵。” 木奚琅不免诧异，对南宫景逸的看法也有所改观，忍不住调侃一句。 “南宫景逸倒是放心，就不怕搬不来救兵，把你给折在木府？” “父皇那里肯定没问题，皇兄就是担心长老们不同意，这不？我来了，放心吧，我在木府，长老们会答应的。” “外祖父和木爷爷多年至交，木家有难，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不知道四国护送参赛者的队伍里，有没有灵仙。” 灵仙强者的数量，就决定了国家的强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的多少，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五国之中，金凌之所以最强，就是因为他们有四名灵仙强者，寒霜，行木和天垚各两位，赤焰独有护国长老一人。 “想从我手里抢东西的何止四国？万寿节过去这么久，消息要传开早就传了，何必等到现在？” “小玖，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金家或者火家搞的鬼？” 木奚玖点了点头。 “既然九长老要在赤焰收徒，天赋一般的怎么会看得上？人选只会从皇室和四大世家产生，皇室他自然不好动。” “而四大世家之中，最有可能被九长老看上的就是大哥和凝风，只要我出事，你们必然分心，他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要是木家不敌，我们都死在对方手中，他的机会不就更大了？真出了什么问题，也和他无关。” “你说的他是……？” “金幼铭。” 木奚玖倒不觉得火玲珑有这样的心机。 “好个金幼铭！狗东西！决赛的时候别让我碰上，不然我一枪捅穿他！” 木奚琅怒不可遏，手里的筷子狠狠插在桌上，吓得南宫景辰一激灵。 “你看着点儿啊！差点儿捅我手了。” “……” （注：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寅时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一个时辰分为八刻，一刻为十五分钟，寅时四刻就是凌晨四点钟。） 第50章 木家的危机 日落月升，暗夜突至。 木翊霄从议事堂走出，身上流露出些许沧桑之感，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抬头看着空中明月，眼中闪烁着不舍和决然。 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住小玖，哪怕豁出老命，也不能让她有任何差池，否则到了地下，无颜面对樾儿夫妻二人。 “家主。” 几位长老从外面走来，脸上神色凝重。 “都已经安排好了，府里能调动的力量，都用上了。” “嗯。” “老四赶不回来，我给他传讯了，若是我们都活不过今晚，就让他照顾好公子和两位小姐。” 木翊霄看向说话的二长老，微微颔首。 “四长老心思缜密，有他照看着珩儿兄妹三人，我很放心。” “爷爷！” 听见声音，木翊霄抬头看去，却见木奚玖几人走了进来。 “不是让你们好好待着吗？过来做什么啊？开始不听话了？” “木爷爷，您也不用太担心嘛，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他们来了多少人，实力如何，尚且不知，只要没有灵仙，就没什么大问题。” “寒霜，行木和天垚三国虽各有两位灵仙，但六人之中只有三人修为在护国长老之上，而这三人，是不可能轻易离开国都的。”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金凌，金凌的四名灵仙强者，有三人实力都在护国长老之上，怕就怕其中一人跟着来了赤焰。” 南宫景辰话刚说完，后脑勺就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巴掌。 “你！” 捂着脑袋恶狠狠地转头，对上木奚琅杀气腾腾的眼睛，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你……打我干嘛？莫名其妙！” “还好意思说，你这到底是劝人还是添堵啊？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添什么堵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一下局势而已嘛，哪……” 南宫景辰看见木翊霄和几位长老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好像真的说错话了。 他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木翊霄他们最担心的地方？再度提起，仅剩的一点儿幻想也被打破了。 南宫景辰所言，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事实。 “木爷爷，我……” “砰——” “轰隆隆——” 接连传来两声轰鸣，厚重的威压从天而降，笼罩在整个木府之上。 大门被轰开，四分五裂。 “这威压……” 木翊霄心沉到了谷底。 “珩儿，带琅儿和小玖进去，别出来。” 木奚珩没动，木奚琅和木奚玖也没动，站到了木翊霄旁边。 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木府上空，全部以黑巾覆面，为首之人是一名灵仙后期，他身后还有六名灵圣。 他们带来的人，是清一色的灵皇，足有三十之多。 这样的阵仗，不可谓不大。 木家这边，几位长老都是灵圣，就连最强的木翊霄，也只有灵圣巅峰的修为。 木翊霄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原先布置的防御，在这样的攻势面前，不堪一击，索性让族人和弟子们撤走。 “木奚玖。” 为首的灵仙强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木奚玖，态度高傲，仿若恩赐。 “交出十品丹药，本尊即刻就走，不与尔等为难，倘若你不识好歹，休怪本尊手下无情。” “即刻就走？” 木奚玖眼神轻蔑，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 “两个二十出头的灵王，一个刚好二十的灵将后期，再加上一个十几岁的灵师巅峰，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放过我？” “哦，差点儿忘了，还是一个做了十五年废物，才修炼了一年的灵师巅峰，你们脸上那块黑布，实在多余。” 灵仙强者眯起眼睛，眸中跳动着危险的光芒，杀气顿生。 “你就不怕连累你的亲人？” “不论我交出丹药与否，我木家的一块砖石，你们恐怕都不会留下吧？既然结果早已注定，我又岂会让你们如意？” 红色微芒一闪而过，赤色长剑出现在手中，直指灵仙强者。 “我木奚玖，可不是什么圣人。” 起风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灵仙强者一挥手，众人蜂拥而上，宛如一片无法冲散的黑云，压向木家。 几位长老腾空而起，和六名灵圣缠斗在一起，木奚珩，木奚琅和木凝风三人也冲入了战场。 南宫景辰则守在木奚玖身边，只是，这些人又怎么会顾及他的身份？他是赤焰的皇子，不是金凌的。 木翊霄知道自己不是灵仙强者的对手，还是运起全部灵力，在对方出手之前纵身一跃，全力攻去。 灵仙强者踏空而来，面对木翊霄的攻击，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手，灵力形成结界，木翊霄的长剑寸步难行。 “不自量力。” 他轻轻一用力，结界光芒大绽，灵力荡开，木翊霄被瞬间弹飞。 高阶修士，一阶之差即为天堑，更何况一个只是灵圣，一个却是灵仙。 木奚玖飞身接住木翊霄，把他交给南宫景辰，自己提剑攻向那灵仙。 “小玖，别去！咳咳咳……” 木翊霄伸手去拦，情急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灵仙只是动了动手指，他就受了重伤。 “木爷爷！” 南宫景辰连忙扶住木翊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只有灵师后期的修为，在场之人，数他修为最低，他要怎么办？ “三皇兄啊！你怎么还不来？护国长老呢？你到底行不行啊！” 木奚玖将灵力悉数灌注于千幻之上，烈焰翻腾，寒意刺骨，周围温度极速下降，空气中出现冰霜。 五行大陆没有适合她的灵技，她如今的攻击，只是单纯的灵力，无法实现伤害最大化。 灵仙强者看着木奚玖手中的长剑，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意味。 他能感受到这把剑与众不同，在一个小小的灵师手里就能有如此威力。 但，还远远不够！ 木奚玖一剑劈出，灵仙强者似乎想要直接从她手中夺走千幻，竟用灵力包裹在手上，徒手朝千幻抓来。 就在即将触碰到千幻时，长剑突然变化方向，变成一根长鞭，对着灵仙的脸重重地抽了过去。 “放肆！” 灵仙怒吼一声，灵力倾泄而出，千幻被弹开，木奚玖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对方并没有给木奚玖喘息的机会，一掌朝她劈来。 木奚玖连挥数剑，剑光交错，却在接触到灵仙的灵力时瞬间溃散。 须臾之间，灵仙的攻击已近在咫尺！ “小玖！” 木翊霄推开南宫景辰，飞扑过去，想要挡在木奚玖面前，但根本来不及！ “小玖！？”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带着摧枯拉朽之势，自远处袭来，直击灵仙强者后心。 “谁敢伤我赤焰公主！” 第51章 圣院出面了 灵仙强者的攻击速度何其之快！声音未至，剑已先行。 护国长老的修为虽不及那灵仙后期的强者，但攻击来得太突然，威力也不容小觑，若不及时抵挡，必然重伤。 衡量之下，灵仙强者只能放弃触手可及的红影，转身运起灵力，挡下护国长老的攻击。 木奚玖趁机几个飞跃，远离了那灵仙。 护国长老接住弹回的长剑，两指并拢，拂过剑身，手指所及之处，亮起刺目的红光，澎湃的灵力凝于剑内。 只见长剑被抛向空中，剑尖直指灵仙，护国长老双手结印，猛然推开，向下一压，长剑发出一声嗡鸣，瞬间分化为成千上万燃烧着烈焰的剑雨。 “去！” 随着护国长老一声厉喝，剑光绽放，照亮整片夜空，万剑齐发，犹如火海。 众人停止缠斗，纷纷筑起防护罩，奈何也只能抵消部分威压。 然而，位于剑雨中心的灵仙强者却神色轻蔑，冷哼一声，随即右手握拳，周围灵气暴虐，源源不断朝其拳中汇聚。 “哼！雕虫小技！” 一拳挥出，灵力凝成一个个金色的半透明拳影，迎上了护国长老的剑雨。 看似所向披靡的长剑碰到拳影时，竟悉数断裂开来，化作虚无。 剑雨已散，拳影未消。 剩余的拳影在覆灭剑雨后迅速归一，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拳头，砸向护国长老的结界。 “咔嚓——” 金色灵力一圈圈荡开，结界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暴风雨中的蛛网，摇摇欲坠，一吹就碎。 一声脆响，结界破开，灵仙强者的攻击不偏不倚地落在护国长老身上。 护国长老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好在穿了天阶护甲，没有伤及肺腑和经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仅仅打了个照面，他便败了。 “呵呵，就这样的实力，也敢偷袭本尊，简直不知死活！” 护国长老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咙间喷涌而出的血腥味和胸腔内翻腾的气息，愤愤道： “大胆贼人，竟敢对我赤焰皇子动手，还险些伤我公主，你该当何罪？” 五国之中，灵仙后期有几位，人尽皆知，对面之人的身份，护国长老也心知肚明，可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 “本尊不止要她的命，你的命本尊也不打算留，你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灵仙强者笑得猖狂，肆无忌惮，弱者的威胁，不论何时，听上去都是这般有趣。 “区区灵仙中期，你该不会以为，能拦得住本尊吧？这滩浑水，你不该搅进来。” “你实在狂妄！” 护国长老气愤不已，偏偏又打不过。 “本长老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又岂会一个人来？你别忘了，这里是赤焰，如今正在举行圣院招生大比的地方。” “而你要杀的人，不止是我赤焰的皇子和公主，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是圣院的弟子。” “你也看到了，本届大比中，最出色的参赛者就是你要杀的这些人，你觉得圣院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弟子惨死你手而无动于衷吗？” “圣院是个惜才的地方，而他们，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你确定要和圣院为敌吗？” 灵仙强者听完护国长老的话，开始迟疑，但想到木奚玖身上的丹药，他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他已经滞留在灵仙后期多年，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契机，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叫他如何能放弃？ 错过这次机会，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以为搬出圣院，本尊就会信了你的话？圣院高高在上，岂会在意几个参赛者的死活，而且……” 话音未落，他忽然转身朝木奚玖的方向飞掠而去，满脸杀意，面目狰狞。 “就是圣院真会插手又怎么样？在他们来之前杀了你们，谁会知道是本尊所为？证据在何处？” “小玖！小心！” 木奚玖抽空体内灵力，轰向灵仙强者，终究只是螳臂当车。 灵力没了，她还有精神力。 磅礴厚重的精神力倾泄而出，木奚玖烟青色的眸子变得诡谲飘渺，犹如无尽的深渊，让人窒息。 灵仙强者不由一顿，也就是这一下，木翊霄挡在了木奚玖面前。 “爷爷！” “噗——” 木翊霄喷出一口血，身体直直倒了下去，那灵仙却不打算就此停手，再次运足灵力，抬手拍去。 木奚玖扶住木翊霄，用力一拉，和他交换了位置，想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护住她的爷爷。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小玖！不要！” “小玖！” 木奚珩和木奚琅不顾一切地扑向灵仙强者，护国长老也飞身而下，奋力袭来。 “死吧！这就是违逆本尊的下场！” “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护国长老松了口气，手上攻击却丝毫不减。 “圣院长老在此，休得放肆！” 灵仙强者咬紧牙关，拳头在距离木奚玖后颈不足一寸处停了下来。 强劲的拳风将木奚玖的长发吹起，湿答答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浸湿了衣襟，后颈的皮肤，承受不住拳风，裂开了。 灵仙不甘心地收回手，圣院长老已经来了，今日木奚玖不死，他就能离开，木奚玖死了，他也走不了了。 护国长老的攻击也在此时来到身后，灵仙强者转身抵挡，三名圣院长老立于木府上空，垂眸看着两人。 “够了。” 灵仙强者一拳将护国长老击退，而后纵身一跃，来到三位圣院长老对面。 “圣院在赤焰举行招生大比，在此期间，我们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打扰大比的平静，你走吧。” 他们虽是圣院长老，但到底只是外门长老，三人之中只有为首那人的修为达到了灵仙后期，其余两人都是灵仙中期。 想要留下那人也不是不行，但少不了一番打斗，眼下并不适合，也没有必要。 灵仙强者沉默不语，临走前回头看了木奚玖一眼，眸色晦暗不明。 圣院长老没有过多停留，护国长老也只好跟着三人先行离开。 灵仙离开后，几名灵圣也趁乱跑了，至于那三十名灵皇，被木家长老全部斩于剑下。 一切都结束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废墟之上。 第52章 美丽的误会 木奚玖拿出一颗万愈丹，喂进木翊霄嘴里，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小玖，你没事吧？爷爷怎么样了？” 木奚琅看见木奚玖浑身是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事，皮外伤。” 丹药很快就起效了，木翊霄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短短几个呼吸就痊愈了。 “小玖……” 木翊霄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木奚玖身上的血时，满眼自责，眸中弥漫着无尽的悲痛。 “爷爷，我没事。” 木奚玖把木翊霄扶起来，脑海中不断闪过爷爷挡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整颗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揪住，喘不过气。 “我只是流了点儿血，没受什么伤，反倒是爷爷你，为了保护我……” 察觉到木奚玖低落的情绪，木翊霄连忙笑着打断了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用担心爷爷，我好得很，就是……” 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体内有一团浓郁的灵力，在经脉之中游走，全身上下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小玖给的丹药灵气充沛，还有一部分尚未吸收，滞涩多年的灵力在药力的影响下活跃起来，爷爷怕是不得不闭关突破了。” “这是好事啊！爷爷不用担心我们，圣院已经出面，那些人不敢再来了，你安心去闭关吧。” “只是如此一来，爷爷就没办法去看你们比赛了。” “放心吧，爷爷，大哥一定把大比第头名给您拿回来的！是吧？大哥。” 木奚珩睨了木奚琅一眼，也没说什么。 木奚玖拿出一些灵晶交给木翊霄，突破灵仙需要大量灵气，若灵气供应不足，耗费太长时间不说，还极有可能失败。 “爷爷，这是师尊给我的灵晶，我这里还有很多，您尽管用，破壁丹记得服用，不必记挂我们。” “这……” 看着木奚玖不容拒绝的眼神，木翊霄收下了，只有他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小玖，琅儿和珩儿。 今夜这样的事，他真的怕了。 “爷爷，您去闭关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而且还有长老们协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木翊霄点了点头。 “好，爷爷这就去闭关突破了，剩下的事，就要珩儿你多费心了。” “今天晚上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爷爷的心境造成什么影响。” 看着木翊霄离开的背影，木奚琅忍不住有些担心。 “相信爷爷。” “你说得对，爷爷一定会成功突破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木奚玖对此不置可否。 很多想走捷径的人，都会通过服用丹药的方式来提升修为，但这样得来的修为，只是徒有其表。 在修行一道上，不论是丹药也好，还是天材地宝也罢，终究只能作为一种辅助手段，唯有脚踏实地修炼，才能走得长远。 而且随着修为提高，丹药带来的作用会越来越小，直至毫无助益。 五行大陆灵气稀薄，蕴养不出什么好灵药，丹药的品质难以提升，对高阶修士就更没什么作用了。 “今天晚上你真是吓死我了，作为姐姐，危险来临的时候却不能保护好你，甚至束手无策，连保护都做不到。” “说实在的，感觉好惭愧啊！小玖，你不会嫌弃我吧？” 木奚琅说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木奚玖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啊？不会真嫌弃我了吧？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我头抬不起来了。” “啊？” 什么叫头抬不起来了？难不成跟自己一样，惭愧了？ 木奚琅个子比木奚玖高，再加上木奚玖低着头，垂眸就看见了她的后颈，顿时屏住呼吸，瞳孔微缩。 “你……” 木奚玖后颈的肉没了，露出两截脊椎骨，森森白骨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莹光，再往前一些，能看见脖子上微微跳动的经脉。 “疼吗？” 木奚琅的声音很小，很轻，仿佛这样木奚玖的疼痛就会减少一分。 “疼啊，疼死我了！我头都抬不起来了，都快疼哭了。” 木奚玖语气含笑，奈何木奚琅此时注意力全在那两截脊椎骨上，根本没反应过来小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受伤的人没哭，看的人真哭了。 “小玖，你……你给爷爷吃的丹药还有没有啊？你快吃啊！你……” 木奚琅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左右张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木奚玖的伤口，又缩回来。 木奚玖一直低着头，虽然看不到木奚琅的表情，这时也觉得不对劲了。 “姐姐？” 她试着喊了一声，只听到木奚琅闷闷的抽泣。 “姐，我跟你开玩笑的，一点儿都不疼，什么感觉都没有，真的！” 岂料木奚琅听到这话竟直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骗人！怎么会不疼？你说没有感觉，肯定因为是疼到麻木，失去知觉了！” “姐，我不怕疼。” “你还骗人，你最怕疼了，小时候不小心磕破一点儿皮都要缠着我哭半天，我帮你吹了好久才哄好的。” 正在清理废墟的木凝风听到木奚琅的哭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皱着眉走过来，轻轻将她揽在怀中。 “琅儿，别哭了，小玖在跟你开玩笑，她有丹药，吃下去就好了。” “真的？” “嗯，真的。” 木凝风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木奚玖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回头看去。 好死不死，木奚琅也在这个时候看了过来，恰好看见她后颈的两截脊椎骨一张一合…… 木奚玖尴尬地咧嘴一笑，在自家姐姐眼里，这就成了疼得龇牙咧嘴。 “嘿嘿~” 木奚琅整个人僵住了，旋即一头栽进木凝风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哇——小玖，呜呜呜~” “……” 木凝风安抚地拍着木奚琅的后背，动作生疏，笨拙又僵硬，眉间皱成一个大大“川”字。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一个哭得很伤心的人哄好，只能一遍遍重复着“不要哭”。 “琅儿，不要哭了，乖，没事的。” “姐，我错了，我现在就吃丹药，马上就好了，你等一下啊！马上就好！” 木奚玖手忙脚乱地拿出丹药，塞进嘴里，还不忘道歉认错。 “姐，你别哭啊！我知道错了~姐~” 她说没什么感觉是假的，不疼倒是真的，曾经，疼痛是她最先习惯的东西。 木奚珩在一旁看着，表情复杂地撇撇嘴，什么也不想说。 南宫景辰更是搞不清楚状况，啥也别说了，继续干活吧！ 南宫景逸火急火燎地赶到木府，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木奚琅的哭声，心头一紧，快步朝议事堂走去。 他来到门口，蓦然顿住，心生怯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木爷爷他……不在。 “小玖，对不起，我来晚了，木爷爷……” 木奚珩瞥了他一眼。 “爷爷闭关突破去了，今晚的事，多谢了，木家欠你一个人情。” “……” 南宫景逸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不太好受。 “小玖也是我的皇妹，应该的……” 第53章 九长老露面 接下来的几天木奚珩四人一直在修炼，府内重建之事交由长老们负责。 大比决赛当天异常热闹，原因无他，传闻中的圣院九长老将会出席，参赛者们更是卯足了劲。 按照圣院弟子所言，九长老想从赤焰参赛者中收徒弟，其他四国的参赛者不约而同地对赤焰参赛者充满敌意。 只要让九长老看到赤焰无人值得她收为徒，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不再只盯着赤焰参赛者看。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机会了。 决赛当天，前来观赛的人比初赛那天多出三成有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水泄不通。 正前方的高台上，最中间的三个座位是空着的，很明显，这是属于圣院长老的位置。 木奚玖在观赛席上看到了一个人。 那天晚上在木府，打伤爷爷，险些要了自己命的人。 倒不是她刻意去找，只是对方的视线太过灼热，明晃晃的盯着她看，想不发现都难。 参赛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圣院长老们并未落座，而是齐排排地站在高台之上，时不时看向远处。 他们都没坐，观赛的人又怎么敢坐？ 所有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即使好奇，也没有人敢随便议论。 终于，约莫一炷香后，有三道流光自天际而来，最中间那道，是红色的。 “恭迎三长老，五长老，九长老。” 圣院长老们躬身行礼，身子随着三位长老的方向缓缓转动，直到三人坐下，也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起来吧。”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她身着血色长裙，一头银紫色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随意挽着，有两缕碎发垂在额前。 只见她斜靠在椅背上，眼眸微眯，姿态慵懒，眉间烈焰绚丽夺目，一双异瞳平静无波，目光所见之处，透着无尽的威压。 她的视线在候赛区游走，看见木奚玖时眼神忽然柔和起来，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谢九长老！” 民众们早就在猜测到底谁是九长老，有猜左边的，有猜右边的，唯独没有猜是中间那位的。 长老们的话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这几天盛传的圣院九长老啊！看上去好年轻啊！” 三长老和五长老都已年过半百，就连外门的几位长老也是头发花白，相比之下，九长老的确年轻的不像话。 “你们发现没有？按照排名，不应该是三长老坐在中间吗？但居然是九长老坐在中间哎！是不是说明她的地位比另外两位长老还要高啊？” “说不定是因为九长老要选徒弟，所以才让她坐在中间呢？” “从高台之上可以俯瞰全场，坐在哪里不一样？你这个猜测说不通。” “我觉得可能单纯就是九长老比较厉害吧！五行大陆向来都是强者为尊。” “有道理，九长老只是眼神这么一扫，我就感觉广场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 “我就说怎么突然有点儿冷！” “不过话说……她好漂亮啊！” “你不想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小心让人听了去，你小命不保！” “……” 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小，可当无数水滴汇聚在一起，就成了江海。 更何况上面坐着的三位，都是大陆最顶尖的强者，实力深不可测，神识浩瀚无垠，耳力就更不用说了。 民众们的议论，一字不落地进了九长老耳朵里。 三长老和五长老偷偷瞄了九长老一眼，见她好像没听见一样，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示意主持决赛的长老开始比赛。 “大家安静！” 灵力包裹着声音，扩散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本届大比决赛即将开始，请诸位参赛者认真听清楚比赛规则。” “决赛与初赛不同，不再是一对一，而是采用混战的方式，每十人为一组，最后留在比试台上的人，就是最终的获胜者。” “其余的规则，和初赛一致，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正当的手段，赢得比赛。”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尤其是赤焰参赛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慌乱无比。 “其他四国本就针对我们赤焰，一对一都悬，现在这种情况，上去不得被围攻啊？” “就是，收徒没咱们的事儿，受灾受难倒是少不了咱们！” “怎么会用这样的比赛规则啊！” “好不容易在赤焰举行一届大比，别到时候一个没被选上，那才叫丢脸丢到家了。” “那倒不至于，不是还有木家吗？” “……” 其他国家的参赛者两眼放光，只要他们合力把赤焰参赛者打下台，九长老就会看到他们的表现。 就算最后还是入不了九长老的眼，也不能让赤焰的人成为圣院长老之徒。 “小玖，你怎么看？” 说实话，木奚琅很担心木奚玖，金幼铭把丹药一事散播出去后，很多人都暗中关注着小玖。 再加上这比赛规则…… 木奚珩和木凝风无所谓，反正他们修为高，来一个和来九个本质上没有区别。 她自己的修为在参赛者中也是位于前列，小心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本小玖的修为不算低，但如果被围攻的话，恐怕会分身乏术，难以应对。 “姐姐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赢的，除非我的对手是你，大哥，或者凝风，除此之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木奚琅戳了一下木奚玖的脑袋。 “就爱开玩笑！你的对手要真是我们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先帮你把其他人打下台，然后再自己跳下去。” “怕就怕，没这么好的事啊，金凌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十分不善，你千万要小心他们使阴招。” 从踏入后赛区，金凌参赛者的眼睛就粘在木奚玖身上没离开过。 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圣院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比赛方式，就是想淘汰初赛中凭借运气晋级的人，虽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行得通的。” “而我们四个，就是运气和实力并存的天选之子，姐，相信我，没问题的。” “行，我相信你！” 木奚琅偏着头看向木奚珩，挑了挑眉。 “大哥，说好的大比头名，你可别忘了，决赛之后应该还会有一场属于胜利者的比赛，加油啊！” “你跟我说还不如跟凝风说，所有参赛者，就他的实力比我强，只要他不跟我抢，大比头名我就给你抱回家。” 木奚珩努努嘴，指向木凝风。 “凝风，你会跟大哥抢吗？” “不会。” 木凝风一本正经地看着木奚琅说道： “但是如果你想要大比头名的话，我也可以赢来给你。” “那你岂不是要跟大哥打？” “你放心，他打不过我。” “他修为又没你高，当然打不过你，不过还是算了吧，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头名让给他吧，这是他答应爷爷的。” 木凝风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好，听你的。” 原来在琅儿心里，他是最厉害的。 木奚珩看着这俩货，很想问一句，是他答应的吗？ 还“听你的~” 啧啧啧，肉麻死了！ 第54章 难杀的姐姐 “肃静！” 主事长老拔高声音，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抽签环节，木奚琅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四人各自抽到了一个比试台。 木奚珩，木奚琅和木凝风三人抽到了第一轮上场，和原先料想的一样，比赛刚开始，其余九人就围了上来。 赤焰参赛者的数量本就没有另外四国多，实力也不尽如人意，大部分在初赛之时就已经被淘汰了。 其他比试台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孤军奋战。 “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要怪就怪你是赤焰人吧！” 木凝风板着脸，听着那些人冠冕堂皇的话，眼神却早已飘到了木奚琅所在的比试台上。 看见她被围攻，顿时戾气横生。 那些人一看情况不对，互相看了一眼，拿出武器，一拥而上。 木凝风眼皮都没抬，强横的灵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轰然荡开，那些人还没靠近就砸到了比试台下。 他要看琅儿比赛，没心思和那些人浪费时间。 台下观众静默片刻，而后全场欢呼！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木凝风！” “木凝风！” “这就结束了？” “太帅了！都还没出手呢！没想到第一个获胜的是咱们赤焰参赛者！” “真是太强了！简直就是轻松碾压啊！” “这应该是圣院招生大比有史以来，结束得最快的一场比赛了吧？” “赤焰加油！” 木凝风在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后，淡定地走下比试台。 比赛对他来说，只是走个过场，他担心的是木奚琅。 所以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木奚琅所在的比试台，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边的动静很大，木奚珩远远地瞥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居然被这小子给装到了，看来我也不能太慢啊，否则等比赛结束，琅儿又该说我了。” 这么想着，木奚珩眼神刹那间变得凌厉，手中长剑变化招式，纵身一跃，一剑扫去，剑光激荡。 围攻变成了单方面找虐，众人合力抵挡，还是被一剑斩落比试台。 “又赢了！又赢了！” “还是咱们赤焰的参赛者！木家大公子太强了！” “是啊！木家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之前真是太低调了。” “真正的强者都是如此。” “不过，木家大小姐那边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啊？围攻她的人里，有一个好像会用毒。” “我记得初赛那天，那个人就是用毒才获胜的，把对手毒得不成人样了。” “他是个毒师？” “木家大小姐这么漂亮，可千万不要被下毒啊！一定要小心啊！” “快看！打起来了！” 七号比试台上，木奚琅手握长枪，八名参赛者将她团团围住。 长枪一挑，她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枪尖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华，似繁星坠落夜空，一枪挑飞三名对手。 落地之后，木奚琅朝前跨出一步，一枪刺出，在即将刺穿那人咽喉的时候枪尖微斜，将人打下台。 几息之间，台上除了她以外，只剩下两名参赛者，其中一人站在比试台边缘，目光如毒蛇般盯着木奚琅。 从比赛开始，他就没有出手，甚至主动远离战圈，他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木奚琅将另一个参赛者一脚踹下比试台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下意识举枪刺去。 飞来的东西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荷包，木奚琅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要收枪却已经来不及了。 荷包被刺破，大量绿色粉末铺天盖地迎面撒来，木奚琅抬手捂住口鼻，同时挥出一道灵力，冲散毒粉。 那毒师见木奚琅已经沾上毒粉，不屑地冷笑起来。 “没用的，我的毒不需要你吸进身体，只要沾上就完了，认输吧！” 他很清楚，即便他们人多，也不是木奚琅的对手，不能硬碰硬。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木奚琅把其他人打败，他再给木奚琅致命一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赢得比赛。 他早就看出来了，木奚琅想先把自己打下台，是以才会躲到比试台边缘，让其他人缠住木奚琅。 “卑鄙无耻，那些人到掉下台都还在等着你下毒吧？被当做棋子而不自知，蠢得要死。” “我是毒师，用毒是我的手段，非常正当啊，怎么能怪我呢？” “我说的不是毒。” 毒师笑得邪魅，看得木奚琅有些反胃。 “你也说了，那是他们蠢，关我什么事？我跟他们又不熟，他们选择相信我，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被打下台的参赛者们听到这话，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 “你个垃圾！该死的毒师！不要脸！言而无信的小人！” “你最好期待死在比试台上，只要你走下来，我们就让你横着出广场！” “毒师果然阴险狡诈，卑鄙！” “我们就不该相信他！最应该弄死的不是木奚琅，而是这个小人！” 无论他们骂得多难听，毒师都是一笑置之，他一点儿都不在意。 木奚琅中了毒，他已经赢了，从此以后他就是圣院的弟子，那些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他和那些人素不相识，虽然暂时一致对外，但说到底还是竞争关系，比试台上只能留下一个人。 他们之所以会替他缠着木奚琅，是因为他说会趁木奚琅分心的时候下毒。 他是毒师，本身的修为并不高，其他人也没多想，毕竟只要打败了木奚琅，区区灵士后期而已，不足为惧。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小破毒师居然敢玩阴的。 “木奚琅，你投降吧，你现在用不出灵力，强行调动灵力，只会加快死亡的速度，我不想你死。” “说实话，你很漂亮，只要你愿意跟了我，比赛结束后，我自会给你解药，不然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拒绝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观众们都惊呆了，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死样！ 候赛区，木凝风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捏爆毒师的狗头。 “凝风，别担心，琅儿能搞定。” 木奚珩拍了拍木凝风的肩膀，似乎并不担心木奚琅的情况。 木奚琅实在受不了了，手腕一翻，长枪抵在毒师胸口。 “你……你没中毒！？这怎么可能！我从来不曾失手！这……不可能！” 毒师不可置信地看着木奚琅，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这得感谢我大哥啊！” 木奚琅说着看向候赛区，兄妹二人隔空对望，相视一笑。 “小时候我总拉着琅儿去炼丹，可是她不喜欢，不胜其烦，有一次她说，要替我试丹，作为交换，我不能再逼她炼丹。” “我想着给她炼点儿拉肚子的丹药，让她知难而退，乖乖跟我学炼丹，没想到出了点儿问题，炼出了一枚毒丹，她给吃了。” “我也不知道那毒丹是怎么炼出来的，根本没有解药，试了很多解毒丹都没有效果，最后只能以毒攻毒。” “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琅儿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毒师那点儿毒，压根儿不够看，放心吧。” “……” 木奚玖听完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姐姐……挺难杀啊！ 比试台上，毒师还想求饶，木奚琅厌恶地皱了皱眉。 “我本来不想杀人，你这种垃圾，留着也是祸害，我就当日行一善吧！” “不！求求你饶……” 毒师的声音戛然而止，木奚琅一枪从他嘴里贯穿过去，大快人心！ “七号比试台，获胜者，木奚琅。” 第55章 好一个渔翁 “真没意思，还觍着脸说别人蠢，他自己还不是蠢笨如猪。” 木奚琅在欢呼声中回到候赛区，大大咧咧地坐在木奚玖旁边。 “一直跟我求饶，也不知道认输，但凡他开口认输，我还能无视比赛规则，执意杀了他不成？” “或许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自己会输，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嗯，差不多吧，就是脏了我的枪。” 木凝风看到木奚琅没事，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嘴角含笑地注视着她。 奈何木奚琅注意力全在木奚玖那儿。 “小玖，我们三个都赢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安全最重要，打不过就赶紧认输，记住了吗？” “好，我知道的，姐，不用担心我，我惜命得很，说起担心，你是不知道凝风刚才急成什么样了。” 木奚玖认真地听着木奚琅的叮嘱，突然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木凝风身上。 “凝风？” 木奚琅扭头看来，木凝风立马挺直腰板，眸光亮得吓人。 “让你担心了，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保证都是你喜欢的。” “好。” 木凝风心满意足地应下，朝木奚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哟~给凝风做好吃的，我和小玖那份呢？可别厚此薄彼啊！” “小玖的那份肯定少不了啊！我就是自己不吃也不能忘了小玖，至于大哥你嘛……” 木奚琅对着木奚珩竖起三根手指。 “三个月哦~” “怎么还记仇呢？” “不不不，我这不叫记仇，我这是言出必行，别颠倒黑白哈。” “……” 难得看见木奚珩吃瘪，木奚琅心情好得不得了。 几人在这边有说有笑，比赛仍然在有序进行，火玲珑和金幼铭竟然抽到了同一个比试台，同一场比赛。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注定了这场比赛绝对精彩。 当夜仙乐坊之事，不能说人尽皆知，那也是广为流传啊！ “哦豁，这不是金家大公子和火家大小姐吗？他俩怎么给搞一起了？” “这样的比赛才有意思嘛！” “真是巧啊！初赛的时候火大小姐可是直接把金二小姐废了的，如今这两位对上了，相当刺激啊！” “金大公子肯定会为妹妹报仇的吧？”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实力，毕竟火大小姐的修为，和金大公子不相上下。” “其实我在想，大比的抽签真的是随机的吗？总感觉……太巧了。” “圣院当然是公平的，你想想，一轮比赛就有一百人上场，被抽到一起也很正常嘛。” “是啊，那可是圣院哎，五国之中谁能左右？要在大比抽签上动手，谁有那个本事啊？你想多了吧！” “圣院你都敢质疑，胆子挺大。” “不管抽签机制是怎么回事，咱们有看头不就行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比赛吧，马上开始了。” 裁判一声令下，五颜六色的灵力满天飞，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比试台上分成了两派，其他四国对战赤焰，只有将赤焰参赛者全部击落台下，四国参赛者才会进入混战。 就算有千万个不愿意，金幼铭和火玲珑也不得不先联手对付另外八名参赛者。 “金幼铭，你就这点儿本事吗？” 火玲珑一鞭子抽飞面前的参赛者，回身甩出鞭子缠住正在和金幼铭对打那人的腰，挑衅道。 随后一用力，那人被长鞭卷起，转着圈掉到了比试台外。 “管好你自己，我不需要你帮！” “别自以为是了，本小姐可不是帮你，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与我之间的差距。” “你……！” 金幼铭恨得牙痒痒，竟趁着火玲珑对付敌人，无暇分身之时一剑刺向其后心。 火玲珑从和自己打斗那人的刀面上看见了冲杀过来的金幼铭，急忙反手丢出一件防御法器。 “叮——！” 攻击落在法器之上，火玲珑奋力将对手击落台下，而后迅速转身，和金幼铭打了起来。 “金幼铭！你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搞偷袭，本小姐杀了你！” 长剑和鞭子交缠在一起，两人全力拉扯着，毫不退让。 “偷袭？其他人已经被淘汰，你手上还剩一个，那是你无能，我没有义务等你。” “岂有此理！” 火玲珑怒斥一声，将灵力灌入长鞭，鞭子仿佛着了火，火焰顺着鞭身迅速蔓延。 金幼铭见势不妙，震开了鞭子。 火玲珑挥舞着长鞭，不退反进，步步紧逼，不给金幼铭任何喘息的机会。 金幼铭已经退到了比试台边缘，眼神一狠，施展灵技，反杀回去。 他没注意，刚才站立的地方，扒着一只手，手指上是一个大大的鞋印，都被踩扁了，通红通红的。 “火玲珑，我今天就要替芷儿报仇！你心狠手辣，毁了她的灵根，不配为人！” “金幼铭，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金幼芷之间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你心疼了？” “你在胡说什么！？” 金幼铭心头一跳，手上攻击偏了半寸。 “本小姐胡说？那你敢不敢说说，那天晚上在仙乐坊，你杀了那些和金幼芷颠鸾倒凤的乞丐，赶走了所有人，在房间里都干了些什么？” “……” “你不想说，那就由本小姐来说吧！” 金幼铭剑招越来越乱，急切而无章法，火玲珑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边抵挡攻击，边火上浇油。 “那夜本小姐送走三皇子殿下后，又回到包间外，听见房间里发出一些男女欢爱的娇喘，让人听了面红耳赤。” “你住口！！！” 火玲珑露出讥讽的神情，继续说着。 “本小姐从门缝里看到了房间里的场景，看见你和金幼芷正水乳交融，难舍难分，好不快活，本小姐也没看多看。” “不过你们兄妹二人还真是大胆啊，那种情况下也能情不自禁。” “火玲珑！我杀了你！！” 金幼铭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知道，此事无论他怎么解释，台下的人也不会听。 火玲珑也使出全力，迎上金幼铭的攻击，只是她忘了，一个暴怒之下豁出一切的人有多恐怖。 “砰——” 金色灵力和赤色火焰猛烈撞击，最终还是金幼铭略胜一筹。 火玲珑摔到比试台外，口吐鲜血，几次挣扎也没能起身。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不该激怒金幼铭。 “是我赢了！火玲珑。” 金幼铭还没笑出声，台上突然窜出一个人，一脚把他踹下了比试台。 “什么你赢了？老子忍辱负重半天，手都差点儿让你给踩废了，是时候该拿点儿回报了，下去吧你！” “……！！？？”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我看那兄弟挂在比试台边缘好久了，期待的一幕终于来了！” “好样的！” “爽啊！哈哈哈哈！” “……” 台下的金幼铭瞪大眼睛，脑袋一阵嗡鸣，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第56章 临时抱佛脚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解气啊！太好玩儿了！” 木奚琅笑得前仰后合，一直使劲儿拍着木凝风的大腿。 她的力气不小，木奚珩看着都觉得疼，偏偏木凝风还一脸傻笑，幸福的不得了。 没救了，没救了。 “哎呀呀，我都笑累了，今晚要多吃两碗米饭，犒劳一下自己。” “嗯，我的都给你吃。” “不用不用，咱家又不缺两碗米饭，我不和你抢，欸？” 木奚琅突然反应过来，讪笑着拿开手。 “那个……凝风啊，我刚刚是不是拍疼你了？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一时没注意……要不我给你揉揉？” “没关系，不疼，不过要是你想帮我揉一揉的话，也可以。” “不疼的话就不用揉了吧？” “嗯，听你的。” “……” 不是，什么玩意儿？ 木奚珩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俩货旁边待了，腻腻歪歪的。 话说，以琅儿的性子，怕是压根儿就没发现凝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木奚玖看着满眼温柔，却只装得下一人的木凝风，心里盘算着什么。 “请参赛者迅速登台！” 正想着，听到裁判的声音，抬头看去才发现轮到自己了。 其他参赛者纷纷走上比试台，木奚玖也站起身。 “姐，我去了。” “小玖，注意安全，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比赛不重要。” “好，等我回来。” 比赛开始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木奚玖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思绪。 萧君妍，也算是熟人了。 “木奚玖，你的路到此为止了，我要让八皇兄亲眼看着你被我踩在脚底！” 她说完往后退了两步。 “上！” 敌人一刀劈来，木奚玖闪身躲开攻击，同时用灵力包裹着拳头，一记重拳挥出，直击对方太阳穴。 “砰——” 男子被一拳打翻在地，手中大刀脱落，木奚玖顺势捡起，向后掷去，直直插进另一人的胸口。 但见木奚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右腿横扫而出，瞬间又击落一名敌人。 有两名男子从后方左右夹击，木奚玖单手撑地，一个倒挂金钩，一脚踹在左边那人肩膀上，重重压下。 随后以那人为支点，用力一蹬，飞跃而出，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一阵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回荡在比试台上。 两名男子几乎同时从比试台两侧掉落台下。 几个回合下来，木奚玖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攻击更是拳拳到肉，直击要害，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 “木奚玖！加油！” “木奚玖！必胜！冲啊！干翻他们！” “木家果然不养闲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厉害，这一家子简直不让人活啊！” “太厉害了！” “……” 台下欢呼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萧君妍脸色越来越难看。 “砰——砰砰——” 又是三声闷响接连传来，台上只剩下她和木奚玖。 “还有你。” “木奚玖，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在本公主面前还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本公主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找我麻烦，我不过是合理反击罢了，不是吗？” 萧君妍看着木奚玖嘴角若无其事的笑，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漠视和侮辱。 “本公主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逃过的，但今日，本公主定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初？看来你对我的回礼很满意。” 萧君妍就是看不得木奚玖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长剑指了过来。 “木奚玖，本公主有灵将中期的修为，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灵师，你拿什么和本公主斗？受死吧！” “灵将中期？” 木奚玖垂眸看向脚边对手遗落的长剑，用脚轻轻挑起，然后伸手握住，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已经压制很久了，现在突破刚刚好，也算是顺其自然吧！” 话音落下，木奚玖身上的灵力开始节节攀升，明媚的天空忽然起了风。 “怎么回事啊？起风了？” “木奚玖她在干什么啊？我没看错吧？她这是在突破？” “比赛时候突破，胆子未免太大了吧！万一被打扰，突破失败，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我要是金凌那什么公主，肯定不会让木奚玖成功突破，一定会趁此机会攻击她。” “还用你说？人家已经攻上去了。” 候赛区，木奚琅也很震惊，被木奚玖的举动吓惨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哥，小玖她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选择这种时候突破？这太危险了！还说会注意安全，又在骗我！” 木奚珩也是一脸凝重，小玖的做法确实很冒险，但…… “相信小玖吧，她自己有分寸，萧君妍是灵将中期，修为比小玖高，如果要赢的话，就只能突破。” “可是小玖不是有一把很厉害武器吗？连灵王都能随便打的，不信你问凝风！” 木凝风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琅儿，你要知道，圣院的长老不是普通人，强大的武器的确可以弥补自身实力的不足，但依靠外物获得的胜利，他们是不会认可的。” “不是还有我们吗？这些事我们可以去做，不需要小玖去扛，她还小。” “那天晚上的事……” 木奚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木奚琅也沉默了。 比试台上，木奚玖已经突破了灵将，一剑挡住萧君妍的攻击，借力拉开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 明明还差一点儿……还差一点儿就可以杀了木奚玖！该死！ “木奚玖，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 萧君妍连劈数剑，都被木奚玖灵活地躲开了。 “胆小鬼！你就只会躲吗？” “当然不是。” 木奚玖这次不退反进，几个闪身就冲到了萧君妍面前，一剑刺出。 萧君妍冷笑一声，她等的就是此刻。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原本信心满满的迎击也变成了狼狈的格挡。 木奚玖又突破了！ 她们两个的修为现在是一样的，而且木奚玖分明是刚突破，灵力却比萧君妍还要浑厚强横。 木奚玖身上的气息飞速增强，灵力越发厚重，最后停在距离突破灵将后期临门一脚的地方。 “现在我们一样了，不过你要输了。” “不可能！本公主怎么会输给你！” “铮——” 长剑相交，狂风骤起，强大的灵力迎面压来，萧君妍硬生生抗下，胸中气血翻腾，一丝鲜血溢出嘴角。 木奚玖加大灵力，击退萧君妍，随后闪身而来，抬脚用力踹在其腹部，将人踹飞出去。 “五号比试台，获胜者，木奚玖。” 第57章 九长老之徒 木奚玖走下比试台，走到候赛区时顿了顿，而后低下了头。 “垂着头做什么？知道错了？” “是，我知道错了，又让姐姐担心了，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 “不想，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木奚琅伸手想去揪木奚玖的耳朵，最后还是停在了她耳畔，转而摸了摸她的头。 “小玖，我和大哥都在，你不用做这些的，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他个子高。” “……” “你怎么不说让凝风顶着？他个子比我还高，现在就开始重色轻哥了？” “什么跟什么嘛！个子矮你还自豪了？很值得骄傲吗？你俩一个顶半边。” “……不对劲。” 很不对劲！琅儿的反应速度最近怎么越来越快了？不应该啊！ 木奚琅白了自家大哥一眼，懒得理会他，语重心长地对木奚玖说道： “小玖，这一年来，你都在努力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整个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不用那么着急。” “嗯，我没有着急。” “你啊！” 木奚玖的确没有着急。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皆根基，修炼同样如此，必须一步一个脚印才能牢固，否则大厦将倾。 每次即将突破之时，木奚玖都会将体内灵力一点点压缩，提炼，直到当前修为足够稳固，才会突破下一阶。 所以从开始修炼那天起，她每突破一小阶，都是灵力巩固到了极致之后的结果。 这也是同为灵将中期，她才刚突破，灵力就比萧君妍纯厚的原因。 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修为会比同阶之人更加强大，与此同时，突破的速度自然而然就会慢了很多。 若非她从一开始就以此法修炼，如今的修为境界绝对远不止于此。 有得必有失。 不过在木奚玖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 这样的方法并非只有木奚玖一个人懂，凡修行之人，大多知道，但他们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大陆灵气稀薄，突破本来就慢，天赋一般的修行者，每突破一阶都是难如登天，更何况寿元有限，他们更不可能去压缩灵力。 再者，这样做有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损伤经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得不偿失。 木奚玖的经脉受了风灵珠多年蕴养，韧性和宽度都已达到了至臻之境，区区灵力压缩，自然不在话下。 也正因此，她的修炼速度无人能及，她所谓的慢，在别人看来，快得离谱。 本来木奚玖也不想在比赛的时候突破，但如果想依靠自身单纯的灵力取得胜利的话，就必须那么做。 师尊为她做了这么多，即便自己如今的修为依旧拿不出手，她也想让师尊看到她的成长，不想让师尊后悔收她为徒。 “小玖，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啊？” 木奚琅戳了戳木奚玖的脸颊。 “姐姐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等回家就去给你做，你今天那么厉害，不奖励一下怎么行呢？” “我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只要是姐姐做的，都好吃，而且不是说好了吗？做凝风喜欢的。” “行，那就这样吧。” 木奚珩就看看不说话，他有自知之明，这种话题，他没有发言权。 决赛的进程比初赛快了很多，日落时分，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本届圣院招生大比圆满结束，请所有获胜者站到比试台上。” 比试台再次合而为一，获胜者整齐地站在台上，等待着圣院长老发言。 众人都很紧张，比赛结束了，就意味着九长老要选徒弟了。 木奚玖也很紧张，她的紧张不是因为收徒之事，却也因为同一个人。 看了一天的比赛，观众们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精力充沛。 圣院长老收徒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虽然跟他们无关，看一看还是可以的，毕竟正常情况下，根本没那个机会。 “九长老要收徒了！” “你们猜会是谁？” “这还用说吗？木凝风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天赋也非常出众，我觉得肯定是他。” “我倒觉得可能是木家大公子，他的天赋和实力也不差啊！又是个炼丹师。” “九长老是女子，或许会收一个女徒弟，本届大比出色的女子也不少啊。” “对啊，比如说木家大小姐。” 民众们各持己见，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怕是当场就要开一个赌盘了。 终于，九长老动了。 她坐直身子，一改先前慵懒随意的姿态，视线落在比试台某处，笑着伸出手。 “过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如同此刻映照在脸上的晚霞，惹人陶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比试台上，一个个伸长脖子，舍不得眨眼。 木奚琅拉着木奚玖的手，掌心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突然发现身侧的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木奚玖看着木奚琅笑了笑，慢慢抽出手，缓步走到九长老面前，恭敬行礼。 “师尊。” 全场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无数道急促的呼吸声。 钟离慕一拍了拍木奚玖的肩膀，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你做得很好，进步很大，为师因你而感到骄傲，起来吧。” “谢师尊。” “嗯，站到我身边吧，接下来为师要做一些身为师父应该做的事。” 木奚玖乖巧地站到钟离慕一旁边，对师尊要做的事已经有了猜测，因为她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钟离慕一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金凌国的观赛席上。 那晚打伤木翊霄的灵仙强者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就想跑，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就被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定在原地。 “跪下！” “砰——” 那灵仙后期的强者，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直接趴在了地上。 钟离慕一挑了挑眉。 这么不经压？ “小玖，之前是为师疏忽了，竟忘了在你身上留下一丝神识，没能及时护着你，现在就当是补过吧。” 话音落下，灵仙强者魂飞魄散，尸骨无存，寒霜，行木和天垚的观赛席上，也有六名灵圣化作齑粉。 钟离慕一甚至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多谢师尊，是小玖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和师尊无关，师尊切勿介怀。” “嗯。” 钟离慕一应了一声，目光朝几位外门长老身上扫了过去，几人灵魂都在颤抖。 “本尊说徒儿在赤焰，你们却说本尊要在赤焰参赛者中收徒，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实在不够看。” “念在你们帮了本尊的徒儿，这次可以既往不咎，若再有下次，他们几个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是！多谢九长老！” “本尊说完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主事长老拿出令牌，发放给所有获胜者，让众人滴上一滴血。 “这是你们的弟子令，从此刻开始，你们就是圣院的弟子，收好你们的弟子令，一个月后来圣院报到。” “是。” 圣院招生大比结束，三长老和五长老与钟离慕一打过招呼就离开，返回圣院了。 木奚琅三人就站在比试台上，等着木奚玖。 “师尊。” “嗯，怎么了？” “徒儿想邀请您一起回家，可以吗？” “乐意之至。” 第58章 师尊的宠溺 回到木府后，木奚琅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看着面前的碗筷，钟离慕一的思绪逐渐飘远。 曾经在药王谷，师父也是这样做了很多菜，然后陪着自己一起吃饭的。 而如今，相似的场景重现，她的身份却已经悄然改变，感慨良多。 “师尊，您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您的口味吗？” 木奚玖的声音将钟离慕一的思绪拉回，看着碗里色泽晶莹的红烧肉，她拿起筷子，把肉夹起来，咬了一口。 四人屏住呼吸等着钟离慕一的评价，尤其是木奚琅，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 “味道不错。” “师尊喜欢就好，徒儿突然想起来，修为到了师尊这样的境界，就不用再食五谷了，是徒儿唐突了。” 钟离慕一把剩下的半块肉吃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语气含笑。 “无妨，你我是师徒，何需如此见外？在为师面前，你不必这般拘谨。” “当年为师没拜师之前，你师祖也不吃饭，后来却每天给为师做饭，还陪着为师一起吃，现在为师对你，也是一样的道理。” “徒儿明白了。” “嗯。” 钟离慕一点点头，随后看向木奚珩几人，看见他们紧张兮兮又满脸恭敬的模样，笑意渐浓。 “你们是小玖的亲人，也相当于我的小辈，不用顾忌太多，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好。” “哦，对了，我复姓钟离，名唤慕一。” “真的可以吗？钟离前辈。” “自然。” “嘿嘿~” 木奚琅傻笑两声，虽然还是紧张，不过倒确实放松了一些。 “以前我就一直在想，小玖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您是圣院的九长老啊，难怪可以治好小玖。” “现在是，之前不是。” “啊？” 木奚玖回想起师尊在无归山脉分别时说的话，心下了然。 “师尊说要去弄一个新身份，就是如今的圣院九长老吧？” “是啊，离开无归山脉后，为师把五行大陆逛了一遍，有了些了解，既然要寻个身份，当然要去最强大的圣院。” “为师到了圣院之后，见了院长和几位长老，经过短暂的亲切交流，他们都非常欢迎为师担任圣院长老。” “原本院长是希望为师做太上长老的，不过为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木奚琅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好奇，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呀？太上长老是学院辈分最高的人，连院长都不能管，莫非前辈是觉得太上长老责任太大，有诸多束缚吗？” “非也。” 钟离慕一摇了摇头，笑吟吟地看着木奚琅，问道： “难不成你觉得，我现在不是太上长老，圣院的院长就能管我了吗？” “不能。” 手指都没动一根就让一个灵仙后期强者死得连渣都不剩的人，即便院长是灵仙巅峰，也未必敢管。 而且院长不是想让钟离前辈当太上长老吗？说明他们都打不过前辈，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一定敢吱声吧？ “那前辈你为何不想当太上长老呢？” “因为我徒儿的名字里有一个玖字，虽然不是同一个字，但也是同音呐，听见别人喊九长老，我心情好。” “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 “前辈对小玖，还真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啊！” “师父对徒弟，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当然要宠着。” 发现木奚玖情绪复杂地看着自己，钟离慕一扭头冲她笑了笑。 “太上长老也好，九长老也罢，抛却这些，我还是我，只要我不愿，谁也不能多说半个字，有何区别？” 木奚琅嘴巴微张，满眼崇拜。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什么叫帅？这才是啊！ 要是哪天自己也能变得像钟离前辈一样强就好了，那不得把小玖迷死？ “徒儿何其有幸？得遇师尊。” 木奚玖眸中跳动的光芒，钟离慕一又岂会不懂？她也是有师父的人。 比起师父对自己的付出，她为小玖做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吃饭吧。” “好，师尊尝尝这个，姐姐的手艺特别好，这道菜我很喜欢。” “你们也吃吧，你师祖的厨艺也堪称一绝，可惜为师没能传承过来，不过为师烤肉很香，改天给你做。” “谢谢师尊。” 一顿晚膳，用得十分愉快，木奚琅发现，钟离慕一很好相处，一点儿强者的架子都没有，不由感叹。 “要是爷爷也在就好了，他要是知道钟离前辈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就要去圣院报到了，到时候木府就只剩下爷爷一个人了，也不知道咱们离开前，爷爷能不能出关？” 木奚玖三人都没说话，内心五味杂陈。 钟离慕一神识一扫，看见了修炼室内盘膝而坐，正在冲击灵仙壁垒的木翊霄。 看他的状态，似乎有些着急，但总体来说，突破倒是没什么问题。 “用不了一个月，你们的爷爷就能突破出关，离开之前还能见一面。” “真的吗？” “嗯。” “哎~爷爷出关的时候我们倒是没什么，大哥可就无颜面对爷爷了。” 正在倒茶的木奚珩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什么意思？我又干什么丢脸的事儿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答应爷爷要拿大比头名吗？本以为还会有一场比赛，没想到决赛之后就全部结束了，头名没拿回来哦。” “又不是我不拿，这不是没有比赛吗？” 钟离慕一挑了挑眉，这兄妹俩的相处方式，跟师伯和师父还挺像。 “你们进入圣院之后的确还有一场比赛，决定了你们能否成为内门弟子。” “当然，小玖就不必了，你是我的徒弟，自然就是亲传，直接随我入长老峰就可以了。” “喏，大哥，你听到了哈。” “……” 夜色浮动，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木奚玖送钟离慕一回房间休息，就在转身离开之际，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需要为师帮忙就说一声，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出了事，自有为师给你兜着。” 木奚玖脚步顿住，半晌。 “多谢师尊。” 第59章 灵兽蛋碰瓷 “咔嗒~咔嗒~” 木奚玖回到房间，坐在桌边，左手从小拇指到食指，依次落下，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右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出来吧。”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手指敲击桌面的脆响，就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在我身体里，大比决赛反攻萧君妍的时候，不是你一直在我脑海中说话吗？现在怎么又哑巴了？” “……” 木奚玖很有耐心，对方不说话，她也不催促，就那么等着。 又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响起一道稚嫩中带着几分羞涩腼腆的声音。 “主人，我在苍穹空间里，要不然还是你进来吧，空间不一样了哦~” 木奚玖心念一动，进入空间，被眼前景象震惊，一时失神。 原本一片荒芜，寸草不生的空间，此刻有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生机勃勃，入目繁荣。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河面上，清风拂过，漾开层层涟漪，波光粼粼，仿若亿万星辰洒落，美不胜收。 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温柔而又神秘，像是从云端花海中飘来，不知不觉间让人平心静气，心旷神怡。 “主人。” 花丛中走来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浅黄色的流云千水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纷飞的蝴蝶。 她肉嘟嘟的小脸微红，一头微曲浓密的黑色长发，乖巧地垂在肩上，冰蓝色的眸子倒映着木奚玖的样子，熠熠生辉。 “你是……？” 木奚玖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腰部一样高的小女孩，忍住想要伸手去捏捏她小脸的冲动。 她似乎有些害羞，长长的睫毛仿若两把小扇子，扇动了几下。 “我是苍穹空间的空间之灵哦~主人可以叫我苍苍。” “以前怎么没看到你？” “因为我一直在沉睡啊！按理来说，我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的，但是主人每天都那么努力的修炼，我也不能拖后腿。” “所以你就在我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突然醒过来了？” “嘻嘻~” 苍苍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到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笑了笑说道： “也不是突然醒的啦，是主人突破了灵将，灵力提升之后反馈给我，我才会醒过来的。” “这样啊，那是谁在我攻击萧君妍的时候，一个劲地大喊打死她！打死她！你就不怕我手一抖，反倒被她给一剑刺穿了？” 得亏木奚玖心理素质好，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人在自己脑海里大喊大叫，还能稳住心神，继续突破，最终打败敌人。 “这个……我就是太生气了，才会没控制住自己嘛，下次不会了。” 木奚玖还是没忍住捏了捏苍苍的小胖脸，手感确实没得说。 “没关系，下次你还要给我加油助威，你一喊我就充满了力量。” “主人没有生气吗？”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那么努力地为我加油，我很开心。” “主人你最好啦！” 苍苍扑过去，一把抱住木奚玖，在她身上轻轻蹭了蹭。 木奚玖摸了摸苍苍的头，任由她抱着自己。 “外面已经是深夜，空间里却还是黄昏，内外的时间流速，已经明显不同了。” “是的呢，而且不是同一天的黄昏哦~” 苍苍抬起头来，小脸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骄傲。 “之前是因为我在沉睡，空间才会变得那般不堪，时间流速也和外界是一样的，灵气更是少得可怜，所以主人修炼起来才会那么辛苦。” “现在不一样啦，以后有我在，空间会变得越来越好，这里的灵气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的。” “嗯……不过需要主人反馈更多的灵力给我才行，这就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主人变强，我也会变强，我变强了，空间就会越来越好。” “而空间好了呢，主人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灵气修炼，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也会变得更快。” “那现在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怎么样的？” “我看看。” 苍苍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现在空间里一天，外面刚好是一个时辰，时间流速很慢。” “没事，慢慢来，现在已经很好了。” “太委屈主人了！比起时间流速，灵气倒是多了十倍不止，不论是浓郁程度还是纯净程度，都好了不少。” “但是我觉得还不够，我没有磨损的时候，随随便便都能提升一百多倍呢！我真是太弱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我会努力修炼，让你尽快恢复的。” “谢谢主人！” 苍苍松开抱住木奚玖的手，捏出一个法诀，一阵白光闪过，空间里凭空出现一座九层高塔，塔身上龙飞凤舞写着“浮生”二字。 整座塔传来一股神圣悠远的威压，仿佛来自亘古洪荒，浩瀚无比，让人心神惧颤，难以直视。 “主人，这是浮生塔，在塔内修炼可以事半功倍，可惜以我现在的力量，只能开启前三层。” “前三层存放着一些天材地宝，功法灵技什么的，主人应该用得上，正式用来修炼的塔层，是从第四层开始的。” “主人突破灵王之后，开启第四层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主人能用的吧。” “好。” 两人甫一进入浮生塔，就看见了一颗巨大的银白色……蛋。 “这是灵兽蛋？” “我也不知道，看着像。” 虽然身为空间之灵，但天地良心，苍苍真不知道浮生塔里什么时候有颗这么大的蛋。 不可能啊！难不成是因为沉睡太久，记忆也出现问题了？ “不会是颗臭蛋吧？怎么一点儿生命气息都没有？要不主人你契约一下试试？” 木奚玖走上前，割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没想到血刚挤出来就被灵兽蛋给隔空吸收了。 两人盯着蛋看了一会儿，还是静悄悄的。 “不是死的啊？那为什么还是没反应？难道是因为血不够？” 木奚玖闻言索性直接划破掌心，将手贴在了灵兽蛋上。 手掌流出不少血，被灵兽蛋尽数吸收，一滴不留，这回终于有了反应。 灵兽蛋还是一动不动，蛋壳之上却是光华流转，散发出一阵阵磅礴的灵气，木奚玖还从灵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凶煞之气。 大概一刻钟后，光华渐渐消散，最后剩下一层柔和的光晕。 “怎么回事儿啊？主人的血不会白流了吧？莫非这颗蛋还需要孵化？” 苍苍好奇地走过去，把耳朵凑到蛋上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 “咦？奇怪，就算是要孵化的灵兽蛋也要有生命气息和胎心啊，这颗蛋怎么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 她屈起右手食指敲了敲。 “它好像真的是死的哎，主人，让它……” “咔嚓——” 苍苍话还没说完，灵兽蛋忽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 “主人……” 苍苍瞪大眼睛看着正在碎裂的灵兽蛋，一脸茫然。 她明明都没用力，怎么就…… 第60章 根本养不起 “主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苍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向木奚玖的时候满眼无措。 “没事，或许是灵兽蛋刚好在那个时候成功孵化，要破壳而出了，跟你没关系。” “真的吗？主人。” “嗯，主人不会骗你的，不信你……” 木奚玖刚想让苍苍看，灵兽蛋骤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连忙把苍苍拉到面前，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灵兽蛋破壳的光芒太刺眼了，直视的话眼睛会不舒服。” 苍苍就这样乖巧的任由木奚玖蒙着自己的眼睛，木奚玖则是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主人，可以了吗？” 苍苍真的好想看看这个还没破开就会碰瓷的灵兽长什么样？好看就算了，长得丑就让主人把它扔了。 “嗯，可以了。” 木奚玖拿开手，苍苍迫不及待地往灵兽蛋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硕大的雪白色狐狸趴在蛋壳里，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懒地抬眸瞥了苍苍一眼。 它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眉心一道红色印记，胸前有一缕毛发是紫色的，右耳上佩戴着一枚菱形耳坠，镶嵌着血色宝石，配以同色流苏。 不得不说，它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一身雪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就觉得蓬松柔软，透着一股雪的冰凉清冽之气。 这要是摸上一把，指不定得多舒服呢！ 似是察觉到了苍苍的心思，灵兽眸中闪过一抹戾气，杀意顿起。 苍苍感觉后背发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 “主人，这只狐狸好像很凶残的样子，它身上煞气好重啊！” “休要将本尊和那些弱小的狐狸相提并论，再敢侮辱本尊，就要了你的命！” “呃……” 苍苍跑到木奚玖身后躲起来，探出小脑袋，害怕是害怕，但不妨碍她的好奇心嘛。 “弱小的狐狸？看你周身气质，尊贵不凡，应该是九尾狐吧？” 灵兽睁开眼睛望了过来，身后凝聚出庞大的虚影，是有九条尾巴没错，但是除了尾巴，还有九个头…… “你在找死？” 恐怖的威压瞬间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味道，阴寒的凶煞之气令人窒息，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境。 这一瞬，苍苍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了。 威压在即将触及木奚玖的前一刻骤停，而后云去雾散，尽数消弭。 “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本尊不和你计较，记住，别再侮辱本尊。” “可是你真的很像狐狸嘛。” “……” 木奚玖觉得苍苍这样会把天聊死，她看得出来，灵兽忍得很辛苦。 “既然不是狐狸，那你是什么灵兽？” “吾乃蠪侄。” 苍苍从木奚玖身后跳出来，激动地指着灵兽惊呼出声。 “原来你就是远古凶兽蠪侄！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才死了！” 苍苍缩了缩脖子，梗着嗓子道： “这也不是我说的啊！古籍记载，远古凶兽蠪侄，早就已经消亡于天地间，不复存在了。” “再说了，你都多少年没出现过了？一点儿踪迹都没有，再加上那些古籍，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所以刚才我才一时没想起来，把你当成……狐狸嘛！要是早点儿认出来，我也不可能把你和狐狸比呀！” 蠪侄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苍苍，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沉睡了那么多年，好想杀人啊！ “本尊不过是睡了一觉，不曾想外界竟传得如此离谱，若是让本尊知道是谁在诅咒本尊，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你没机会了，散播谣言的那个人早就变成一捧黄土了，人家撰写的书都已经成古籍了，投胎转世都投好几回了。” “……” “不过说实话，你这一觉睡得也真是够久的，看你那没睡醒的样子，今天要不是遇到主人，你恐怕还不想醒过来吧？” “你也真是奇怪，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凶兽睡觉把自己藏进蛋里的，你又不是蛋里边儿孵出来的。” “蛋里不漏风！可以了吗？” “这倒是！” “……” 木奚玖看着蠪侄逐渐暴躁，都不需要通过契约感应，她就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蠪侄内心此刻极力压制的煞气有多浓郁。 “你应该有名字吧？” “名字？” 蠪侄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木奚玖，眼底浮现浓浓的回忆之色。 许久之后，才听见他用略带沧桑的声音认真回答道： “吾名唤寂，寂灭的寂。” 看来这一觉他真是睡了太久了，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又或许是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了。 “原来你还有名字啊！” “本尊为何不能有名字？” “因为我看过的所有古籍里都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啊，书上的记载都是直呼你为蠪侄，没有寂。” “那些人算什么东西？也配知晓本尊的名字？”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你不要嫌我烦啊，我只是看见你太激动了而已，所有的古籍里都说你很厉害。” “以前我一直在想，要是有机会能见一见你该多好啊，可惜你死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和你在同一个空间里。”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同一个主人！你以后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啊？古籍记载都是假的。” “他们说你嗜杀成性，凶狠残暴，我看着也不像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寂面无表情地看着苍苍。 “这一点他们没说错，本尊的确嗜杀成性，你应该庆幸有主人在。” “……” 这回换苍苍不说话了。 她怎么忘了？蠪侄是凶兽，哪有凶兽只知道睡觉，不喜欢杀人的？ “主人，吾饿了。” 寂突然开口，把苍苍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本尊对你没兴趣，连塞牙缝都不够。” “那就好那就好！” 木奚玖浅笑着揉了揉苍苍的头发，心想寂个头这么大，木府现有的粮食不知道够不够。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吾喜欢吃人，修为越高越好，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年纪大了肉又柴又酸，年纪小了肉太腥。” “……” 木奚玖的沉默震耳欲聋。 寂看出主人很为难，于是善解人意地退而求其次了。 “没有的话神兽也可以，再不济就圣兽灵兽什么的也能凑合，妖兽不行啊，太臭了，吾吃不下。” “……” 木奚玖依旧沉默。 “那就算了吧。” 寂拿起一块蛋壳，“咔嚓咔嚓”啃了起来，很快就吃了一大半。 “那个……寂啊！” 苍苍举起小手，颤抖着问。 “你要的那些都没有，兽核可以吗？” “你有？” “我有啊！浮生塔二层有很多，我去拿给你。” “凑合吧！睡太久了，饿。” “好，你等我啊！” 苍苍屁颠屁颠上了二层，寂埋头啃着蛋壳，木奚玖觉得头疼，安安静静地退出了空间。 这凶兽…… 养不起，根本养不起！ 第61章 深厚的友谊 出了空间，木奚玖毫无睡意，干脆盘腿坐在床上修炼了一夜。 虽然没有在空间内，但依旧可以通过苍穹链吸收灵气，只是不会有时间流速的加成而已。 天色破晓，木奚玖结束修炼，往空间里瞟了一眼，发现寂还在吃。 苍苍一趟接一趟地给寂搬了一夜的兽核，小腿儿都在抖了。 “你吃饱了吗？” 她把兽核一股脑放在寂面前，双手叉腰，仰着红扑扑的小脸问道。 “没有。” “你没搞错吧？你是蠪侄，不是饕餮，怎么那么能吃？” 寂眼皮都没抬，随手抓起一个兽核往嘴里塞。 “我睡了那么多年，一直没吃东西，就不能攒着一起吃吗？” “哦哟~你这个说法好新鲜哦，那你怎么不继续攒着，临死之前饱餐一顿呢？一劳永逸，多好！” 经过一夜的投喂，一灵一兽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寂也懒得计较苍苍的失礼和冒犯。 “兽核是本尊问你要的吗？不是你主动给的吗？你搬多少本尊就吃多少，你不搬本尊不就不吃了吗？” “本尊只是看你搬得那么辛苦，不想浪费你的一番好意罢了，又饿不死。” “……” 苍苍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哀怨。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看你狼吞虎咽一顿啃，还以为你饿坏了，看着怪可怜的，这不就一直给你搬了吗？” “要不你下次想吃东西的时候把身子变小一点儿？那样的话一两枚兽核就能吃饱了。” 寂咀嚼的动作猛然一顿，看着苍苍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谁教你这么算的？” “难道不对吗？” 苍苍说着用手比划起来。 “你有这么大的时候吃很多，那你只有这么大的时候不就吃得少了吗？你身体变小了，肚子不是也小了吗？” “本尊再怎么变，也还是蠪侄，身体变小了，吃下去的东西自然也就缩小了，哪里对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大小的话，肯定就是因为你有九个头，每个头都要吃。” 寂感觉心挺累的，他本不想理会苍苍，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给她听。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过短短一夜，他的话变多了，脾气好了不少，也越发鲜活了。 “莫说本尊只是一张嘴在吃，就算九张嘴一起吃，最后也是装进同一个胃里。”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单纯太能吃，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以后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胃口了。” “为何？” “因为存粮已经不多了，你一顿就吃了二层塔三分之一的兽核，以后还这么吃的话，主人肯定养不起，就只能把你丢了。” “本尊堂堂蠪侄，还能饿死不成？” 嘴上这么说着，寂还是默默把剩下的兽核扒到角落里堆起来。 “你怎么不吃了？” “本尊吃饱了。” “我不信。” “……” 寂知道木奚玖一直在看着他们，于是通过契约传音道： “主人，你放吾出去吧，吾需要冷静一下。” 木奚玖轻咳一声，忍俊不禁。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身形如此庞大，恐怕不太方便。” “无妨，吾可以把躯体缩小。” 在兽族的观念中，他们的本体高大威猛，强悍无比，是实力的象征，没有哪只兽会愿意把身体拟态化。 更何况寂还是远古凶兽，庞大的躯体是他的威严，神圣不容亵渎。 “既如此，就随你吧。” “多谢主人。” 寂把身体缩小到只有一只寻常狐狸那般大，然后出现在木奚玖面前。 原来寂变小是这个样子的啊！别说，还挺可爱。 “主人，吾乃远古凶兽，可爱这样的词出现在吾身上难免显得违和。” 木奚玖讪讪一笑，忘了屏蔽寂了。 这些话要是换作苍苍来说，怕是寂又会觉得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喊师尊用早膳吧！” 木奚玖弯腰抱起寂，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十分僵硬，甚至下意识想要躲开，不过丝毫不影响毛发的触感。 又柔又软，让人爱不释手啊！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是这么干的，在寂背上很自然地摸了起来。 起初每摸一下，寂的身体就抖一下，毛发不受控制地微微竖起，还有些扎手，次数多了，也就适应了。 木奚玖来到钟离慕一门外，“咯吱”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师尊。” “嗯。” 看见钟离慕一的瞬间，寂半眯的眼睛蓦然睁开，一双眸子鲜红如血，眸光凌厉，不见半分慵懒之态。 他能感受到，眼前之人异常强大，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神兽的气息，还不止一头。 是龙和凤凰？ 不过……神兽似乎并不在她身上。 钟离慕一也看着木奚玖怀里的寂，眼中流露出些许兴味。 “师尊，这是我的……灵兽。” 说“这是我的凶兽”好像不太合适。 “不错，很有意思。” 她自然能看出，这是一头远古凶兽，而且实力并不比阿玄和羡弱。 当然了，她说的是全盛时期。 现在的他，实力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神魂也残缺了一块，不难看出此前遭受过重创。 “你的神魂是怎么回事？” 钟离慕一避开木奚玖的神识，单独传音询问寂。 “神魂？” 寂眸中闪过迷茫。 钟离慕一露出了然之色，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自己神魂残缺都不曾察觉。 能把一头远古凶兽弄成如今这副模样，对方本事不小啊，手段更是阴损。 钟离慕一伸手摸了摸寂的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走吧，去用早膳。”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寂心下莫名，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还是暗自将钟离慕一的话记了下来。 膳堂内，桌上摆放着几道清淡的小菜，木奚琅已经盛好了粥。 “钟离前辈，小玖，你们来啦！我新研究了几样菜式，非常适合用作早膳，快来尝尝看。” 木奚珩和木凝风起身见了礼。 “钟离前辈。” “都坐吧，无需如此多礼。” “咦？小玖，你什么时候买的灵宠啊？我怎么不知道？” 木奚琅注意到木奚玖怀里的小狐狸，一颗心都化了。 “这也太漂亮了吧？小玖，你眼光真好！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只。” “这不是灵宠，是我的灵兽。” 灵宠只是一些长得漂亮，可爱，没什么攻击性的低阶灵兽，深得世家大族小姐们的青睐。 说白了，就是一些用来取乐，逗人开心的小玩意儿。 “灵兽？你还是个驭兽师？” “算是吧。” 驭兽师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一般修行之人想要契约灵兽增加自身实力，都需要有驭兽师帮忙签订契约。 灵兽基本都是妖兽被捕捉之后，经过驯化契约而来，驭兽师的亲和度越高，契约就越容易成功。 但兽族生性高傲，又岂会愿意供人族驱使？所以人族和兽族之间可以说是敌对关系。 这也是除开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外，驭兽师稀少的重要原因之一。 “真好！不说了，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味道就没有现在好了。” 吃完饭，木奚珩三人就修炼去了，正好，钟离慕一也想教点儿东西给木奚玖。 第62章 没什么好教 “你姐姐他们都去修炼了，咱们师徒俩也别闲着，去修炼室吧。” “好，师尊这边请。” 木奚玖将钟离慕一带到修炼室，拿来两个软垫仔细铺好。 “师尊，您坐。” 待钟离慕一坐下后，才又拿来一个垫子，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说起来你拜我为师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千幻和一些丹药，灵晶之类的身外之物，还什么也没教给你。” “师尊千万不要这么说，您对徒儿有再造之恩，此恩大过于天，徒儿无以为报，唯有全力修炼，不负师尊期望，方能慰籍一二。” “这也是你我师徒之间的缘分，见外的话以后就不必再说了。” “徒儿知道了。” “炼丹，炼器，阵法，精神力，驭兽，符篆，为师皆有所涉猎，但你的灵根并不适合炼丹和炼器。” “至于驭兽，你既然已经契约了本命灵兽，想必对驭兽一道也有了自己的感悟，不需要为师教。” “再者就是精神力，为师修炼的功法主攻击，而你现有的精神力主控制，若要修炼为师的功法，就要舍弃你如今的修炼方式，完全没必要。” “最后就只剩下阵法和符篆了，你自己选一个吧。” “师尊，徒儿想学阵法。” 钟离慕一的分析和木奚玖的想法不谋而合，比起符篆，她对阵法更感兴趣。 “好，那就教你阵法。” 小徒弟会选择阵法这事儿，钟离慕一早有预料，顺便也做了些准备。 “为师总觉得什么都没教给你，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教的。” 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木奚玖眉心，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墨色光芒稍纵即逝。 一卷漆黑的骨策出现在木奚玖识海上方，散作点点星光，融入识海，无数金色的字符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塞满，又昏又涨，平静的识海翻起层层浪花。 “这是为师所用的阵法书，你消化一下，好了我们就开始。” 木奚玖不懂凤族文字，那卷骨策虽然外观和火晟传给钟离慕一的一模一样，内容却是她翻译过后誊抄的。 其中还增加了她自己研究或是改良出来的新阵法，以及在修炼阵法时的所思所感，比原来的骨策厚了整整两倍。 “是。” 木奚玖闭上眼睛，神识和精神力一起发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飞舞的字符，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过一个。 每一段文字旁边，都有相应的阵法图，两者结合更有助于理解，不过记忆的难度也随之提升了不少。 就在木奚玖消化骨策内容时，钟离慕一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可知想要成为阵法师，为何必须要有强大的神识和精神力？” “请师尊赐教！” “因为每一个阵法，布阵之前都需要经过极其精密的计算，看似随意，实则处处都是反复琢磨的结果。” “有了阵法图之后，你还要清楚地知道，阵脚应该在什么位置最合适，阵眼要在何处，才能让阵法发挥最强的威力。” “而这些在对战之时，敌人是不会给你时间去计算的，只有神识足够强大，才能覆盖足够宽广的范围，从而选择最佳的位置。” “在布阵的时候，精神力主要是用来计算数据的，精神力越强，计算的数据就越精密，布阵速度也就越快。” “在此过程中，无论哪一步，都需要神识作为支撑，待一切准备就绪，即可以灵力起阵。” “同样一个阵法，不同阵法师用出来威力不同，就是因为他们的神识，精神力和灵力都存在差距。”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在于阵法师本身对阵法一道的理解和感悟，阵法师的心境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谈。” “徒儿明白了，多谢师尊赐教。” 钟离慕一微微一笑，想在战斗中使用阵法，一心多用是常事，对她这小徒弟来说易如反掌。 骨策和普通的阵法书可不一样，内容繁多不说，所记载的阵法皆非凡品，自己在誊抄之时用的也不是笔墨，而是精神力。 想要一次性记住谈何容易？无论对神识还是精神力，都是巨大的损耗。 木奚玖记阵法，钟离慕一就坐在一旁陪着，盯着自家小徒弟，越看越满意。 夜色融融，漆黑的天幕细看之下泛着湛蓝色，缀满了繁星点点，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黎明伴着黄昏，不觉间过了三天。 木奚玖缓缓睁开眼睛，初显混沌，片刻后眸中微芒跳跃，转瞬即逝。 汗珠顺着眉骨滚落，痒痒的，木奚玖垂眸，看见鼻尖挂着的汗珠，晶莹剔透，抬手擦去后，呼出一口浊气。 师尊给的阵法书果然非同凡响，单是看完一遍，就花了那么长时间。 更不用说，字符出现的时间非常短，划过的速度也极快，只能看到一抹残影，可见内容之丰富。 “都记住了吗？” “是，都记住了，而且徒儿的精神力也有所增强，多谢师尊。” 钟离慕一之所以会用精神力记录阵法，又让木奚玖一次性记住，就是为了帮她修炼精神力。 “嗯。” 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测试，她给的东西，木奚玖记没记住，钟离慕一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那阵法骨策只要被木奚玖完全记下，就会彻底消散，不复存在。 “过目不忘，有为师当年的风范，很不错，基础的阵法知识应该不用为师教了吧？” “师尊为徒儿演示一遍就好。” 钟离慕一但笑不语，右手抬起，慢慢张开之时，金色阵法已然成型。 “看清楚了吗？为师使用阵法，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又快又稳。” 木奚玖目不转睛地看着悬浮在掌心之上的阵法，钟离慕一布阵的全过程在脑海中无限放慢，一遍遍重复。 “看清楚了。” “那就慢慢练吧！” 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木奚玖将钟离慕一演示的阵法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有了自己的感悟。 “无论什么样的阵法，本质都是相同的，你自己琢磨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为师就好。” “好，徒儿定会勤加练习，决不辜负师尊的教诲。” 钟离慕一点了点头。 “咱们师徒二人待在修炼室七八天了，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嗯，师尊请。” 两人刚走出修炼室，就看见迎面匆匆而来的木奚琅，她明显有些踌躇。 “钟离前辈，小玖，你们怎么出来了？” “修炼结束，自然就出来了，我们不能出来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 “姐姐，我记得大哥说过，你并不适合撒谎。” 木奚琅心里暗骂一声，小声嗫嚅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63章 这就是公道 木奚琅斟酌着，避重就轻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一直偷偷瞄着木奚玖的表情。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没多要紧，我和大哥会处理好的，你不用管。” 木奚玖没说话，将神识铺开。 “木奚玖！滚出来！” “当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就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出来！木奚玖！” “你敢做不敢当，枉为赤焰公主！卑鄙无耻的小人！滚出来！” “没脸面对我们了吗？” “我们在这里骂了那么多天，她不可能听不见，她就是心虚了！” “对，肯定是心虚了！出来！” “……” 收回神识，木奚玖眉尾轻挑，神情淡漠，好像外面那些人骂的不是她。 “那个……小玖啊，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出去把他们赶走，要不是大哥拦着，我早就一枪一个全捅了！” 木奚琅担心木奚玖受不了，毕竟自家妹妹只是一个孩子，从前那些人骂她，但她听不懂，也不会伤心难过，如今…… 偏偏来闹事的人又太多，正如大哥所言，不能将他们全杀了，实在让人头疼！ “姐，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得慌，你可以去帮我做顿饭吗？我一会儿过去吃。” 看着木奚玖甜甜的微笑，木奚玖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点点头。 “哦，好的……我这就去。” 目送木奚琅离开，木奚玖又转身对着钟离慕一行了个礼。 “师尊，徒儿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先失陪了。” “去吧。” 钟离慕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味，她也想看看小徒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为了防止修炼之人被打扰，修炼室都会有特殊的禁制，可以隔绝外界灵力，神识，还有一切杂音。 修炼之人如果不是有心去探听，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除非外面有人通过特定的方式告知。 当然，其中不包括钟离慕一。 从那些人出现在木府门外那一刻，所有的事情就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木府外聚集了很多人，正在满嘴喷粪的基本都是本届圣院招生大比的参赛者，更多则是看热闹的观众。 木府内，护卫攥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和那些人打一架，撕烂他们的嘴。 “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哪有他们这么蛮不讲理的？自己实力不济，和咱们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我看他们就是觉得二小姐年纪小，不谙世事，好欺负！” “要不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可是大公子说……” “说什么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公子是打是骂我都受着，就问你们去不去？” 护卫们互相看了一眼，满脸坚定。 “去！看我不废了他们！” “走！” “对！走！开门！” 他们刚要伸手去拿开门闩，身后突然传来木奚玖的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 “二……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几人肉眼可见的慌乱，手足无措地站成一排，挡在门口。 “二小姐，这里有我们呢！您快回去吧，外面那些人……” “把门打开吧，我自己处理。” “这……” 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让开。 “我不是从前那个无法修炼的木奚玖，你们让开吧，把门打开就行，谁也别出去。” “是！二小姐。” 府门被打开，腿都还没迈出去，一个臭鸡蛋就贴着耳畔的发丝砸了过来。 “二小姐！” 护卫们连忙想要挡在木奚玖面前，她摇头示意几人退下，自己走了出去。 门外的石阶之上，堆满了各种烂菜叶，烂水果，石柱上沾满了臭鸡蛋液，都是新鲜的。 很明显，之前丢的都被人清理干净了，这些都是今天刚弄上去的。 台阶下方挤满了人，手臂上挂着篮子，手里捏着臭鸡蛋，抓着烂菜叶，正准备往木府大门上砸。 看见她的瞬间，上一秒还是人声鼎沸，下一秒却噤若寒蝉。 木奚玖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台阶下有些尴尬的人群，过了半晌，有人突然再次高声质问起来。 “木奚玖，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怎么不继续躲在王八壳子里了？既然出来了，就赶紧给我们一个……” “咻——” 赤红色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来，霎时没入说话那人的眉心，就在箭尾即将刺穿之际，停了下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众人怔怔地望着前一刻还在破口大骂的人，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他们面前。 “啊！！！杀人了！” 不知是谁惊呼一句，人群才反应过来，推搡着四散开来。 鲜血染红了石板，中箭之人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给你们一个什么？是给你们一个痛快吗？本小姐非常乐意效劳。” 女子一身雪青色长裙，微微偏着头，居高临下地睨着众人，把玩着手中长弓，笑容里透着一丝嗜血的味道。 “木家子弟仁善，可我木奚玖却是个例外，诸位不信的话，不妨再试试。” “咕噜——” 刺耳的惊叫声也消失了，只能听到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几乎没有人敢直视木奚玖。 可奈何就是有人不信邪。 “木奚玖！你简直狂妄！滥杀无辜！你以为杀一个人就能震慑住我们吗？我们绝对不会向你屈服！”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你堵得住悠悠众口吗？你有本事把我们全杀了啊！怎么样？你敢吗？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又一支箭矢毫不留情地飞来，贯穿那人的咽喉。 “我为何不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请求，举手之劳罢了，我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呢？” “他让我杀了所有人，我的箭又快又准，你们也想试试吗？” 木奚玖说着拉弓搭箭，箭矢所指之处，众人胆战心惊，慌忙避开，一个个像是受惊的鹌鹑。 见他们这样，木奚玖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将长弓收了起来。 “啧~公道何在？同为修行之人，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我手里的长弓就是公道。” “他们无辜吗？我怎么不觉得？既然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就要有随时被折断的觉悟和准备。” “不过闭关修炼了几天，你们就真以为我怕了不成？不是想要个说法吗？本小姐今天就给你们。”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木奚玖清冷的声音在回荡着。 第64章 也不是不行 “你们觉得自己没有通过本届大比，顺利成为圣院弟子，是因为我木奚玖？” 台下依旧没人说话，但有好几个都飞快地抬头看了木奚玖一眼，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木奚玖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又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呢？” 不少人面红耳赤，感觉受到了侮辱，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反问。 “难道不是吗？” “是吗？” 木奚玖看着说话之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面无表情，身上隐隐透出威压。 “我……” 那人噎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垂下头。 “敢问在场诸位，你们的实力都超过灵师中期了吗？” 木奚玖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众人眼神躲闪，羞愧得不敢和她对视。 “众所周知，这次圣院招生大比成功入选的弟子，修为最低的都是灵师中期，你们靠什么入圣院？脸皮吗？” “我们要不是由于你的原因受到针对，怎么会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万一……” “万一？” 木奚玖直接冷声打断了正在说话那人。 看吧，都到这种时候了，即便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便他们都心知肚明，还是要抱着那一丝可笑的侥幸。 报名了，就觉得自己是圣院弟子了。 “圣院为何会在大比决赛之时采用那样的比赛方式，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何必如此自欺欺人？” 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当然清楚，甚至应该说，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在那之前，他们还在因为初赛运气好，抽到了比自己弱的对手，成功晋级而沾沾自喜。 更有甚者，还祈祷着决赛也能有同样的好运气，可当决赛规则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他们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不想承认事实，于是将所有错都归咎到木奚玖头上。 是因为木奚玖故意隐瞒了她就是九长老之徒的事情，他们才会遭到其他四国参赛者联手针对。 如果不是因为木奚玖，他们就可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打败对手，进入圣院。 对！就是这样的！ 都是木奚玖的错！都是她的错！ “木奚玖，你别狡辩了，就是因为你！要是你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九长老的徒弟，大家就不会针对赤焰参赛者。” “他说的没错！是你有意隐瞒，才会让我们赤焰参赛者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现在变成这样，你就要负责！我今年二十四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圣院招生大比了，你根本不明白！” “木奚玖，都是因为你！” 木奚玖垂下眼帘，气息冷了几分，这鸡杀得好像还不够多啊！ 算了，师尊还在木府，可不能让她觉得徒弟是个只会杀人的冷血动物。 “照你们这么说，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们一次参加大比的机会？” “毕竟本届大比会在赤焰举行，都是师尊的意思，而师尊怎么做，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你们。” “若非如此，你们怕是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其他四国去参加招生大比吧？连站在比试台上的机会都没有，何谈输赢？” “再者，消息是圣院传出来的，与我何干？即便我逢人就说自己是九长老的徒弟，你们会信吗？” “你们只会相信圣院，再把我当成一个笑话，一个疯子，戳着我的脊梁骨指指点点，用唾沫把我淹死。” “所以，我为什么要说？而且那是圣院的意思，为了你们和圣院作对，你们是觉得我脑子坏掉了吗？” “不管有没有这件事，不管赤焰参赛者有没有被其他四国参赛者联手针对，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们应该清楚，就算是像初赛之时一样，采用一对一的比赛方式，你们也不可能赢。” “圣院招生名额有限，比赛一轮完了还有一轮，你们觉得凭自己什么能坚持到最后，运气吗？” “再说了，赤焰参赛者又不止你们，不是也有被针对了还能脱颖而出，靠真本事进入圣院的吗？” 说到底，自己实力不行，能怪谁？ 难怪赤焰会是五国之中最弱的，除了灵仙强者的数量，眼前这些才是根本原因。 “……” 有人已经心生退意，可有人还是不死心，人性，本就贪婪。 “木奚玖，身为赤焰国公主，你就应该担起责任，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补偿我们。” “对！我们要补偿！” “不给我们应得的补偿，我们誓不罢休！” “你们想要什么补偿？” 众人一看有戏，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激动起来。 “我们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只要你出面，让皇上把额外的五个名额拿出来，赤焰内部单独举行一场比试，争夺那五个名额，此事便作罢。” “对啊！三皇子和五皇子已经入了圣院，皇室暂时没有合适的皇子用得上名额，你们木家四人也都选上了。” “三皇子对你那么好，你去说的话，他一定会去和皇上说情的。” “我们的要求合情合理，对你来说也不难，你为什么不能去？” 木奚玖只觉得，他们这些人很悲哀，耐心也在被迅速消磨。 “皇室和木家用不上名额，不是还有金家和火家吗？他们想要名额，却让你们来当出头鸟，算盘打得好啊！” “你们明知师尊还在府中，却敢堂而皇之地上门闹，无非就是觉得人多，师尊不会杀了你们，或许还会因为不想让我为难，为你们开扇后门？” “就算再不济，只要我愿意出面，看在师尊的面子上，皇上必然会同意将名额拿出来。” “我木奚玖不欠你们，名额怎么分配由皇上做主，再不离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姐姐的饭已经做好了吧？香味都飘出来了。 叫醒一群装睡的人，当真是在浪费时间啊。 木奚玖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后那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 “木奚玖！你别走！” “你还没有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就想走了吗？” “木奚玖……” 转身，拉弓，搭箭，数箭齐发！ 一气呵成！ “咻——咻咻——” 精准命中，地上又多了三滩血。 剩余的几箭深深插进最前方一圈人的脚边，再进一寸，脚就保不住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甘愿被利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无辜之人，一个不留，也不是不行。” “……” 人群顿时乱得像一锅粥，拼命逃窜，尖叫连连，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把外面的东西处理一下。” “是，二小姐，不过……不需要等那些人的亲属来认领尸体吗？” “断了的刀，还有人要吗？” “属下明白！” 第65章 交易不划算 木奚玖吩咐完护卫，抬起头就看见钟离慕一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师尊？” 她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下次用不着和他们说那么多，既然听不懂人话，索性杀了就是，何必因为不相干的人而为难自己呢？” “徒儿还以为，师尊不会喜欢看到我杀人。” “怎么会呢？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肆无忌惮地咒骂你时，可曾考虑过你的境地？你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 “更何况，你杀的那几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不算是滥杀。” “徒儿受教了。” “嗯，蛮不讲理的弱者敢于向强者挥刀，只是觉得强者不会还手，当你的手段足够强硬，就没人不怕死。” “你的脾气很合为师的胃口，记住，为师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既然有这样的后台，就别让自己受委屈。” “这一点，你可以多跟为师学习学习，走吧，去吃饭。” 木奚玖走在钟离慕一侧后方，总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风也格外轻柔。 两人来到膳堂，木奚珩和木凝风也在。 “钟离前辈，小玖，快过来坐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木奚珩给木奚玖夹了些菜，忽然满眼愧疚地开口道： “小玖，是大哥无用，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你亲自动手。” “大哥你有自己的顾虑，我都明白，又怎么会怪你？” 他们四个过不了几天就要前往圣院，可木家的根基还在这儿，爷爷还在这儿，那些人也还在赤焰。 木奚珩是谦谦君子，他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那样做。 “大哥不用想太多，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处理。” “好，小玖长大了，来，多吃点儿。”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护卫来报，说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来了，想见木奚玖。 “南宫景逸又来了？” 木奚玖疑惑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木奚琅会意，简单做了解释。 “那些人刚找上木家当天，南宫景逸听到消息就来了，还带着禁卫军，在木府外守了两天两夜。” “意识到南宫景逸不会伤害他们，那群人胆子就越来越大，最后双方起了冲突，他毕竟是皇子，不好对自己的子民动手，有些力不从心。” “大哥不想让他为难，劝说了几次才把他劝走，他说会回去想办法，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会儿来找你，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吧！这件事本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倒算他有心了。” “原来如此……” 木奚玖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请两位皇子进来吧。” “是。” 护卫领命退下，没一会儿，人就被带到了膳堂。 “哟~吃着呐？” 南宫景辰一进门眼睛就粘在了饭桌上，口水都咽了好几次。 “坐下一起吃两口？” “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坐在桌边了。 “琅儿做的饭菜就是好吃啊！我都惦记好久了！以后谁能娶到琅儿，那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啊！” “我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惹琅儿生气，要不然她不给我做饭吃了怎么办？” 木凝风夹了一截鱼尾巴放在南宫景辰碗里，冷冷地看着他。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那就多吃点儿鱼尾，最好别挑刺，我看看能不能卡住你喉咙，让你变哑巴。” “我不得不纠正一下，琅儿从来没有做过饭给你吃，这些年吃的每一顿饭，都是你厚着脸皮蹭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妻子是用来疼爱的，不是娶回家给你做饭的，五皇子殿下的观念，恕在下不敢苟同。” “啪嗒——” 南宫景辰塞进嘴里的肉掉在了碗里，眨了眨眼睛，张着嘴巴，茫然无措。 “凝风兄弟，你今天……吃炸药了？” 在他的印象里，木凝风虽然话不多，但态度还算和善，今日这是…… 自己说错话了？ 不能吧？ 木凝风死死盯着南宫景辰，看得他头皮发麻，异常尴尬。 “我不说话了，我吃饭，吃饭……” 南宫景辰连续夹了三块肉塞进嘴里，埋头扒饭，不知道自己何处招惹了人家。 木奚玖压住翘起的嘴角，看向杵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南宫景逸。 “三皇兄不一起吃点儿吗？” 南宫景逸抿着唇，轻轻摇头。 “我有事想跟你说，不过……还是等你们先吃完饭吧。” “三皇兄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不是用耳朵吃饭。” “他们……同意了。” “谁？同意什么？” “获得那五个名额的参赛者，我找到了他们，说服他们将名额拿出来。” “我还以为你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的皇室长老。” 南宫景辰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汤，才把话接过去，继续说道： “小玖，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三皇兄为了这件事，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把名额拿出来的。” “大比结束之后，父皇就把名额给了决赛中表现不错的五个人，三皇兄听了来闹事那些人的要求，就进宫找了父皇。” “父皇自然是没有意见，长老们也没说什么，于是三皇兄就挨个找到了那五个人，想办法拿回了名额。” 木奚玖听完沉默片刻。 “三皇兄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皇室会尽全力给予他们想要的任何补偿，接下来的时间，直到下一届大比之前，为他们提供修炼资源。” “那如果下一届大比，他们没有进入圣院呢？” “皇室将供养他们终身。” “我很感激三皇兄和皇室为我做出的牺牲，但这样的交易并不划算，只要解决掉幕后之人，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南宫景逸心头微颤。 “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在前往圣院报到之前，将金家和火家连根拔起，相信皇室会十分乐意合作的，劳烦三皇兄问问皇上。” “至于水家那边，我……” “我我我！小玖，外祖父那边就交给我去通知吧！不能老是白吃白喝嘛！” 木奚玖话还没说完，南宫景辰就已经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没错，他说的是通知。 以木家和水家的交情，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解决了金家和火家，对彼此都有好处。 “那就有劳五皇兄了。” “小事小事！” 南宫景辰迅速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又吃了几口菜。 “三皇兄，咱们走吧！” “小玖，可要为师帮忙？” 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离开后，钟离慕一也放下了碗筷，看向木奚玖。 “不用了，师尊，皇室比我更想灭掉金家和火家，有护国长老出手，再加上水家，足够了。” “既然如此，为师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而且我留在这里你也放不开拳脚，明日清晨就回圣院吧！” “好，徒儿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就去圣院寻师尊。” “嗯。” 第66章 故技又重施 木奚玖和南宫景逸这边开始筹划，金家和火家那边也没闲着。 福运楼某处雅间内，金幼铭和火玲珑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 火玲珑没有金幼铭能憋，所以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金幼铭，你约本小姐出来，到底想干什么？你说能帮本小姐拿到名额，是不是真的？” 金幼铭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如果火大小姐不相信本公子，又为何要来？既然来了，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哼，不该问？” 火玲珑冷笑一声，打量着金幼铭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鄙夷和恼怒。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本小姐费心费力找了那些人，在木府外闹了那么多天，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幼铭倒也不在意火玲珑话中的轻蔑之意，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 “火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的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一半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木奚玖出面，让皇上把名额拿出来，虽然最后不是她出面，但名额不是照样拿回来了吗？”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想从三皇子手里拿名额，要比从木奚玖那里方便得多。” “哪里方便了？我们和木家早就撕破了脸，没什么顾虑，总不能对三皇子殿下也这么干吧？本小姐倒是觉得……” 火玲珑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充斥着警惕之色。 “你想让本小姐出面去找殿下要？” “有何不可呢？因为仙乐坊之事，金家和三皇子殿下已然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别忘了，这还是拜火大小姐所赐。” “那是金幼芷水性杨花，不知羞耻，自甘下贱，如今成了残花败柳，都是她自作自受，与本小姐何干？” “咔嚓——” 隔壁包间内，金幼芷一把捏碎手里的茶杯，碎片插进掌心，茶水混着鲜血，顺着桌面流下，染红了白色衣裙。 她死死咬着下唇，满嘴鲜血也仿若未觉，身子在剧烈颤抖。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仇恨。 自从大比初赛后，她就一直在卧床养伤，即便服用了丹药，仍需静养很长时间，至于灵根……算是彻底废了。 这期间，她都没见到哥哥，就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她很想问问哥哥，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去看她，今天终于能下地了，实在忍不住，就偷偷去找他。 不料去到院外，刚好看见哥哥大清早就要出门，连贴身随从也没带，觉得有些奇怪，就悄悄跟来了。 本以为哥哥只是来吃饭，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见火玲珑那个贱人也进了福运楼。 她一直期待着，这只是一个巧合，直到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同一个包间，整颗心瞬间坠入冰窟。 滚烫的眼泪从脸颊上滚落，金幼芷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她想逃离这里，金幼铭的声音恰在此时再次响起。 “这件事的确是芷儿的不对，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有了美女救英雄的机会，不是吗？” “更何况，你已经毁了芷儿的名声和灵根，她再也无法和你相提并论，难道还不够解气吗？” “金幼铭，本小姐还真是替金幼芷感到悲哀，你敢说那天晚上的事和你无关？现在却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口口声声说要替她报仇，也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看来不过是嘴上说说，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你是觉得她成了废人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就要一脚踢开吗？金幼铭，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面对火玲珑的冷嘲热讽，金幼铭毫不在意，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 “火大小姐笑也笑够了，骂也骂够了，接下来就说说正经事吧！” “说了这么多，本小姐也听明白了，你想让本小姐挟恩图报？” “火大小姐此言差矣，不是你挟恩图报，而是三皇子殿下知恩图报。” “不愧是伪君子，真小人呐，随便说句话都是如此冠冕堂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不去唱戏真是埋没了。” 金幼铭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攥得很紧，指节发白。 “火大小姐，以我对殿下的了解，名额一事关乎重大，就算你曾经帮了他，他也断然不会轻易松口。” “所以呢？你究竟想说什么？” 金幼铭所言，火玲珑自是心知肚明，若是三皇子殿下把她放在心上，报名那天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跪求圣院长老而无动于衷。 可偏偏他就是替木奚玖出了头，这次名额的事，也是他不遗余力相帮。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不如木奚玖？ 说什么木奚玖是公主，是他妹妹，这些话怕是三皇子自己都不信。 但即便再喜欢又如何？终归还不是只能藏在心底？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单相思，远比得到后再失去要折磨人。 “我只是想给火大小姐出个主意，确保名额的事万无一失。” “你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金幼铭淡淡一笑，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推到火玲珑面前。 “这个可以帮你。” “这是什么？” “那天晚上三皇子殿下服下的催情药，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 火玲珑霍然起身，一把将药瓶扫落在地，恼怒地凝视着金幼铭。 “你想让本小姐行那等腌臜之事！？你以为谁都是金幼芷吗？” “火大小姐何必动怒？” 金幼铭注视着滚落在地的药瓶，起身将其捡了回来，重新放在桌上。 “我事后问过芷儿，那天晚上三皇子殿下只饮了半杯掺了药的酒，但凡多喝下去一滴，都撑不到你前去相救。” “我只是单纯想帮你，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拿不到名额，我自然也不会有，又岂会害你？” “想必殿下对你不会有太多防备之心，你以恩情为由相邀，他应该会来赴约，到时候只需把药给他服下，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火玲珑思索片刻，冷静下来后弯腰拿起桌上的药瓶。 “你真能保证万无一失？” “是，只要我们按计划进行，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好，本小姐就再信你一次。” 金幼铭倒好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火玲珑，而后举起杯子。 “今天晚上，妙音楼。” “那么，祝我们成功。” 火玲珑接过酒杯。 两人相视一笑，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 金幼芷听完两人的密谋，黯然神伤转化为满腔恨意，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匆忙跑出包间。 “噼里啪啦——”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小的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因为走得太急，金幼芷刚出门就和一个上菜的小厮撞在一起，饭菜洒了一地。 金幼芷连忙推开小厮，慌慌张张地转身就想离开。 “芷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7章 火玲珑相邀 “哥哥……！” 金幼芷僵硬地转身，扯了一下嘴角，背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你身体还这般虚弱，大清早的怎么会一个人来福运楼？” “我……我……” 金幼芷眼神躲闪，无意间瞥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支支吾吾道： “我早上醒来肚子饿，又觉得嘴巴淡淡的，吃什么都没味道，就想来试试福运楼的饭菜会不会好一点……” “但是我试了好几道平日喜欢的菜肴，还是没什么味道，正准备离开，不小心撞到了人，这才惊扰了哥哥。” 金幼铭双目沉沉地盯着金幼芷，在她看过来时又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 “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过你如今还在服药，饮食还是清淡些为好，等身体恢复了，你想吃什么哥哥都带你来吃。” 他说着走过去，想要牵起金幼芷的手，却被她不留痕迹地避开。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关心。” 伸出去的手慢慢握成拳，金幼铭像是没注意到金幼芷的小动作一样，将手收回来，背到身后，眼里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宠溺妹妹的哥哥在包容调皮妹妹的小脾气，画面何其温馨？ “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金幼芷往后退了两步，绕开金幼铭，留下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 “金大公子，你的好妹妹恐怕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本小姐可不希望计划被打扰。” 火玲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戏谑地望着金幼芷的身影消失在福运楼门口。 “火大小姐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她影响到计划。” “本小姐自然是相信金大公子的。” …… 金幼芷惊魂未定地跑回房间，拿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被呛得激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来，轻轻拍着金幼芷的后背，帮她顺气。 “慢慢喝，又没人跟你抢，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 金幼芷身形一僵，猝然回头，踉跄着躲闪，不小心撞到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见她这样，金幼铭更加确信，金幼芷确实听到了自己和火玲珑的谈话。 “既然身体如此虚弱，以后就待在房间好好修养，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他们自会拿来。” 金幼铭说完不再逗留，转身朝外走去，金幼芷扑过去，死死拽住他的衣袖，难以置信地质问他。 “哥哥是要软禁我！？” “……” 金幼铭没说话，用力掰开金幼芷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金幼芷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外。 “你赶紧进去通报一下，我们家大小姐有事找殿下。” 芙蓉趾高气昂地命令皇子府护卫，明明同为下人，她却好像高人一等。 火玲珑就坐在马车上，自己丫鬟的话自然是听见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护卫不悦地睨了芙蓉一眼，只字未言，转身进去通报。 芙蓉回到马车旁，故意抱怨起来。 “大小姐，依奴婢看，这三皇子府的护卫真是一点儿眼水都没有，您和殿下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通报？” “奴婢要是他啊，早就毕恭毕敬地领着大小姐进府了，他这么一搞，倒显得您和殿下生分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护卫才折回，芙蓉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怎么回事啊？是用爬的吗？走这么慢，腿还要来干什么？倒不如砍了算了！” 护卫深吸一口气，径直朝马车走去，芙蓉却不依不饶，跟在后边边叽叽喳喳。 “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啊？我们家大小姐何等金贵，你居然让大小姐等了那么久，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啪——” 护卫反手给了芙蓉一巴掌，直接把人打懵了。 “火大小姐，殿下有请。” 芙蕖掀起车帘，火玲珑探出头来，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被打，有些恼怒。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护卫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等火玲珑说话，护卫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火大小姐，您身边怎么会有如此没有教养的丫鬟？带出来丢的可是您的面子，要是稍后到了殿下面前还这样，您觉得殿下会怎么想？” “您为人太过和善，这丫鬟才会这般无法无天，在下出手替您教训她也是无奈之举，还望火大小姐莫要见怪。” 火玲珑抬眸看向芙蓉，皮笑肉不笑。 “是本小姐管教无方，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 “火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啊，难怪殿下会对您青睐有加，殿下还在等着您，请随在下来吧！” 护卫将火玲珑带到正厅，南宫景逸已经等候多时，起身相迎。 “火大小姐，请坐。” “殿下对我的称呼好生分啊！下次我可不好意思登门拜访了。” 火玲珑满眼期待地注视着南宫景逸，就差直接说“殿下，你快叫啊”。 “玲……玲珑。” 南宫景逸都不知道自己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喊出这两个字的。 “殿下~” 对上火玲珑含情脉脉的双眼，南宫景逸的眼角还是没忍住抽了一下。 “不知火……玲珑这么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殿下吗？” “……” 火玲珑靠近一步，南宫景逸就退后一步，实在有点儿招架不住。 “好了，不逗殿下了，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欠我一场赏乐之邀？我心心念念了好久，也没能等来殿下” “既然殿下不好意思，那就只能换我开口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邀请殿下一起去听曲，殿下是否赏脸啊？” 南宫景逸忍不住腹诽，他何时答应了？ “去何处赏乐？” “这么说殿下是答应了？” “玲珑亲自相邀，我自当奉陪。” 火玲珑笑逐颜开，仿佛已经预见了两人翻云覆雨的场景，可疑的绯红爬上脸颊。 “我知道因为金幼芷的事，殿下不喜仙乐坊，因而特意在妙音楼预订了雅间。” 听到“金幼芷”三个字，南宫景逸蹙起了眉，眼神中透着厌恶。 火玲珑自然也看见了，心底不免漫起对金幼芷的鄙夷，以及说不出的得意。 “今夜戌时，我在妙音楼等殿下。” “好。”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殿下一定要准时来哦~” 南宫景逸点了点头。 第68章 再等一个人 “三皇兄，看你这表情，怎么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啊？美人儿相邀，这可是好福气啊，不应该高兴吗？” 火玲珑离开后，木奚玖几人从后堂出来，南宫景辰贱兮兮地打趣道。 “又皮痒了是不是？这福气给你要不要？既然你觉得好，不如晚上你替我去？” “那不行，人家火大小姐对你情有独钟，我哪能入得了她的眼？这福气还是你自个儿留着吧！” 南宫景逸没好气地白了南宫景辰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小玖，你简直料事如神啊！你怎么知道火玲珑会来找三皇兄？” 木奚玖避开南宫景逸略显尴尬的目光，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之前的事，就是金家和火家狼狈为奸，如今金幼铭和火玲珑密谋，能有什么好事？再联想一下三皇兄手里的名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说的也是，不过她邀三皇兄过去，不会是想用美人计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呢？” “我觉得三皇兄很有可能贞洁不保，弓硬上了霸王，想想都刺激！” “……” 南宫景逸脸色铁青。 这几天木奚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金家和火家，今早看见金幼铭和火玲珑进了福运楼。 护卫本想跟着继续探听，不巧相连的包间都已经有人了，站在门口听又太突兀，就先回去禀报了。 金幼铭和火玲珑的心思人尽皆知，下一步会做什么也并不难猜。 “三皇兄今夜赴约，要担心的不是美人计，而是故技重施。” “你的意思是……” 南宫景逸脸蓦然一红，多半是气的。 “火玲珑再怎么说也是火家大小姐，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吧？” “若只是她一个人，当然不至于，再加上一个金幼铭，可就不好说了。” 南宫景辰拍了拍南宫景逸的肩膀，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哎~三皇兄，真是难为你了。” “滚！” 南宫景逸一把拍开南宫景辰的手。 “哎呦！好痛啊！三皇兄下手真重，你这样对我，小心晚上被火玲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玖，你让我应下火玲珑的邀请，具体是有什么打算？” “将计就计。” 南宫景辰揉着被拍红的手，绕开南宫景逸，凑到木奚玖面前问道： “怎么个将计就计啊？” “金家大公子和火家大小姐为了名额陷害三皇子殿下，五皇子得知消息后带人包围妙音楼，将二人当场抓获。” “此事关系重大，皇上震怒，命两位皇子带着金幼铭和火玲珑二人上门讨个说法，很合理吧？” “金家和火家仗着家族势力庞大，恼羞成怒之下攻击了两位皇子，木家和水家出于公义，出手帮忙，似乎也合情合理。” “毕竟是皇室和两大家族联手，覆灭金家和火家，明面上至少要说得过去。” “这可太说得过去了！” 南宫景辰一激动，揉着的手突然变成了拍，一声脆响，原本就通红的手更是雪上加霜。 白天与黑夜的交界处，映出片片黄晕，夜色越浓，南宫景逸的脸就越黑。 “三皇兄，别板着张脸，笑一笑嘛！” 南宫景逸起身，看了木奚玖一眼。 “我先过去了。” “三皇兄放心，大哥和凝风会在暗处看着，不会让你清白不保的。” “嗯……” “金幼铭也真是的，没点儿出息，想阴招也不知道换一个，看把三皇兄给为难成什么样了，我看了都心疼。” 如果南宫景辰幸灾乐祸的表情可以稍微收敛一些的话，木奚玖几人差点儿就信了。 “三皇兄，你一定要记得提前服用解药啊！那药起效之后是什么反应你应该知道吧？毕竟都有经验了。” “我可不想踹开门之后看见某些让人脸红的场面，我怕长针眼。” “……” 南宫景逸回头瞪着南宫景辰。 “我记下了。” 记是记下了，就是不知道记住的是南宫景辰的叮嘱，还是他火上浇油的行为。 “小玖，三皇兄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去准备一下吧。” “不急，再等等。” “还要再等什么啊？” “再等一个人，一个把消息透露给你的人，能等到最好，等不到就算了。” “你是说……” …… 房间里，金幼芷急得团团转，撕碎的衣裙丢了一地，桌子，凳子四仰八叉，杂乱不堪。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天已经黑了，哥哥和火玲珑的计划肯定已经在进行了，快没有时间了！ 她毁了我！凭什么还可以称心如意？ 我一定要摧毁他们的计划，让火玲珑也尝尝被世人唾弃的滋味！ 可是要怎么出去？怎么把消息告诉三皇子？ “二小姐，求求您吃点儿东西吧！不然大公子回来会责罚奴婢的。” “滚！你给我滚！” 金幼芷抄起架子上的花瓶朝门口砸去。 “砰——” 花瓶应声而碎。 等等！ 金幼芷眸光骤亮，白天就是急糊涂了，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 “把饭菜给本小姐拿进来吧！” “是！” 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响起，丫鬟端着饭菜，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她前脚才进门，负责看守金幼芷的护卫就关上了门。 “咔嚓——” “噼里啪啦——” “二小姐，求求您不要再打了，放过奴婢吧！二小姐！啊！” “你送来的是什么？这是人吃的吗？竟敢敷衍本小姐！我打死你！贱皮子！” “二小姐！不要再打了……” “你还敢躲！？就算没了灵根，没了修为，我依旧是金家的二小姐！” “啊！二小姐……” 房内传来盘子被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丫鬟的惨叫和求饶，金幼芷的咒骂。 护卫对视一眼，无动于衷。 一炷香左右，房间内的声音渐渐平息。 “给本小姐滚出去！” “是……” 慌乱的敲门声响起，护卫打开了门，出来一个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丫鬟。 护卫看了一眼，惨不忍睹，也没多说什么，挥手让人退下了。 金幼芷离开院子后避开下人，一路小跑，来到当初和金幼铭厮混的偏院，此处年久失修，杂草后方的墙角处有一条裂缝。 她拨开杂草，凭借着瘦小的身形，没费多大力气就挤出去了。 若是以往，即便是她，也出不来，但卧床半个月的折磨，让她身心俱疲，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身体早就单薄得不成样了。 出了金府，金幼芷马不停蹄地赶到三皇子府，脚下一软就扑倒在护卫脚边。 “我是金家二小姐金幼芷，我有急事找三皇子殿下，火玲珑要害殿下！告诉殿下千万不要去妙音楼！” “可是……殿下已经前去赴约了。” “什么！？怎么办？” 就在金幼芷绝望之际，护卫适时提出了建议。 “要不金二小姐去找五皇子殿下吧！他一定会去救咱们殿下的。” “对！五皇子！我要去找五皇子！” 金幼芷拖着疲惫的身体，趄趄趔趔往五皇子府而去。 三皇子府对面的拐角处，木奚玖和南宫景辰静静地看着。 “小玖，看她这副模样，走到五皇子府怕是够呛，我去半路偶遇一下吧。” “嗯，去吧。” 第69章 去救三皇子 金幼芷本就是重伤未愈，堪堪能下地走动，再加上没了修为和灵根，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 周围的声音变得异常嘈杂，人影模糊，看不清前路，金幼芷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手伸来，才侥幸免去了她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金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副模样……发生了何事？” 这个声音是…… “五皇子殿下！？” 金幼芷用力咬破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她紧紧抓住南宫景辰的手臂，半跪在地上，声音断断续续。 “快去……去救三皇子……火玲珑要……要害他，快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慢慢说。” 南宫景辰把她扶了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吊着气儿的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金幼芷恢复了些力气。 “五皇子殿下，火玲珑暗藏祸心，企图给三皇子殿下……下药，你现在赶快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到“下药”二字，她有些难以启齿，脸上火辣辣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岂敢欺骗殿下？三皇子殿下的安危重要，请殿下切莫再耽搁了！” 南宫景辰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让身后的护卫带上金幼芷，火急火燎地往皇宫赶去。 “带金二小姐到妙音楼等我。” 看着南宫景辰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金幼芷一颗心揪得很紧，情绪复杂。 既期待亲眼目睹火玲珑万劫不复，又担心南宫景辰慢了一步。 还有……哥哥。 你实在不该那样对我！ 是你对不起我！辜负了我！你无情在先，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禁卫军早已埋伏在妙音楼附近，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包围妙音楼，擒拿金幼铭和火玲珑。 南宫景辰拿出令牌，高高举起。 “禁卫军听令！今有贼人暗害三皇兄，尔等速速包围妙音楼，随本皇子捉拿贼人，救回三皇兄！” “是！” “嗒——嗒——嗒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沉重的铠甲碰撞声响彻街道，行人纷纷避让，喧闹的夜市霎时间万籁俱寂。 楼上望风的金幼铭听到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趴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自知事情败露。 妙音楼被围得严严实实，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眼下情形，只有赶紧去阻止火玲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金幼铭转身想去通知火玲珑，却看到两名皇室长老站在门口。 “金大公子，这是想去哪儿啊？” “……” 楼下，南宫景辰带着禁卫军统领和两位长老，按照木奚珩传回的信息，直奔南宫景辰和火玲珑所在的雅间而去。 雅间内，火玲珑自以为南宫景逸服下了催情药，便坦白了自己的目的。 “三皇子殿下，我本不想如此，奈何形势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凡你肯多花些心思在我身上，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我要的并不多，只需要你肯给我一个名额，再娶我做皇妃，我立刻就把解药给你。” “毕竟我也不把让这等房中之事搞得人尽皆知，于你于我，面子上都不好看，你觉得呢？” 火玲珑的手缓缓从南宫景逸肩上划过，然后一点点向下，想要探入其衣襟。 南宫景逸一把攥住火玲珑的手腕，将她甩在地上，垂眸鄙夷地俯视着她。 “只要一个名额？你这么做金幼铭恐怕不会答应吧？” “你……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喝下一整杯掺了催情药的酒，怎么会没事！？” “本皇子可没有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爱好。” “砰——！” 房门忽然被踹开，南宫景辰兴冲冲地蹦进房内，眼睛直勾勾地往床上瞟。 没人？ “怎么？没看到想看的画面，很失望？” 南宫景逸的声音从侧后方冷冷传来，南宫景辰立马扬起笑脸。 “三皇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着急来救你，你倒好，误会我一番好心。” “是吗？” 南宫景逸把火玲珑交给长老，瞄准南宫景辰的屁股，毫不留情就是一脚。 “我要是真出了点儿什么事，等到你赶来，怕是孩子都会喊皇叔了！” “天呐！三皇兄居然这么快吗？” “……” 金幼铭和火玲珑被押到楼下之时，正好南宫景辰的护卫带着金幼芷也到了。 “金幼芷！是你！” 火玲珑恶狠狠地瞪着金幼芷，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 “啪——” 原本被护卫一左一右架着才能站稳的金幼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几步冲到火玲珑面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许是扇得太用力，险些把自己带倒，那场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火玲珑灵力被封，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脸上，赫然醒目。 “贱人！你敢打本小姐！？” “我就是打了，你又能怎么样？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翻身吧？” “啊啊啊！金幼芷！本小姐要杀了你！” 火玲珑尖声咆哮，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打她耳光。 认不清现实放出的狠话，只能换来更响的巴掌。 “啪——啪——” 金幼芷又扇了火玲珑两个大耳刮子，左右开弓，肆意体验着报仇的快感。 南宫景逸冷眼旁观，南宫景辰乐得看戏，两位皇子都没说话，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出声。 不得不说，金幼芷的力气不小，亦或者说，仇恨的力量不可估量。 仅仅三个耳光，竟打掉了火玲珑一颗大牙，脸也已经充血，白皙的皮肤此刻布满血丝，高高鼓起。 金幼芷只顾着收拾火玲珑，完全没注意金幼铭看她的眼神，杀意已然凝成实质。 南宫景辰给钳制着金幼铭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两名禁卫军不露声色地松了手。 金幼铭完全失去了理智，满脑子都是“杀了她”，顺手抽出禁卫军的佩刀，快步走过去，一刀刺穿了金幼芷。 “去死吧！” “哥……哥哥……” 金幼芷拼尽全力，最后还是没能转身，再看金幼铭一眼，不甘地倒了下去。 两名禁卫军上前，再次钳制住金幼铭。 “原来狗咬狗这么有意思啊！可惜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南宫景辰意犹未尽。 “别闹了，小玖那边还在等我们。” 第70章 不一样的寂 “禁卫军，一半人跟本皇子去火家。” 南宫景辰带着半数禁卫军和皇室长老赶往火家，和木奚玖姐妹二人会合，南宫景逸则带上另一半人前往金家。 收起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皇子的气势。 妙音楼发生的事，早已不胫而走，火家主虽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做太多准备，带着家族子弟筑起了防御。 “小玖，火家躲起来了，你说该怎么办比较好呢？” 这话虽是在问木奚玖，南宫景辰眼底战意早都压不住了。 “总不能和他们讲道理吧？” “我也觉得。” 南宫景辰高举长剑，向前一挥。 “杀！” 木奚玖也对着木家长老点了点头。 禁卫军和木家弟子一拥而上，火家的大门可比不上土家，没有那么好的高阶护族大阵。 “南宫景辰！木奚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无故袭击火家，就不怕世人诟病吗？” 破门之时，火家主指着南宫景辰二人，吹胡子瞪眼。 “火家主，本皇子可不是无故登门，本来只是想讨个说法，奈何你们不愿意配合，那就只能动手了。” “我们不愿意配合！？你……” 火家主气到发抖，完全没想到南宫景辰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一来就打，什么时候提过要讨说法了？ 我们不愿意配合？ 你给机会了吗？配合什么？敞开大门让你们冲进来打吗？ “哎呀呀，看来火家主当真是年纪大了，话都说不明白了，不过呢，你也不用那么着急，本皇子先让你见个人。” 火玲珑被禁卫军押了上来，看见火家主开始拼命求救。 “父亲！救我啊！父亲！我不想死啊！您救救我啊！” 南宫景辰掏了掏耳朵，禁卫军识趣地将火玲珑的嘴堵上。 “火家主，火大小姐为了圣院弟子名额，居然不惜和金幼铭狼狈为奸，谋害三皇兄，幸得金家二小姐大义灭亲，向本皇子举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火大小姐敢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你默许的吧？” “你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火家主看着火玲珑，恨铁不成钢，早就跟她说过急不得，就是不听！ “此事金家也有错，你们怎么不去找金家？是觉得我火家好欺负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金家？三皇兄已经亲自去了，哦~对了，还有护国长老。” “南宫景辰，你说！此事究竟要火家怎么做，皇室才肯罢休？” “你觉得呢？” 南宫景辰说完，挥了挥手，大战一触即发。 “火家主，别怪本皇子没提醒你，火大小姐还在本皇子手上，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不要紧，万一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火家人起初还有所顾忌，后来大约是感受到了皇室和木家要将其覆灭的决心，也不再管火玲珑的生死。 大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最后只剩下火家主和几位长老负隅顽抗。 “我错了！我错了……” 火玲珑突然发了疯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喃喃着那三个字。 “我不要名额了，不要了……求求你们放过火家，求求你们……” 南宫景辰挑眉看着火玲珑，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问道：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火家会有今天，就只是因为名额一事吧？” 火玲珑瞳孔骤缩，一个劲儿地往后躲，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南宫景辰摇了摇头，似是叹息。 “若是你没把心思动到小玖身上，不那么着急去招惹三皇兄，火家或许还能再多存在几日，不过也没多大区别。” “木奚玖！” 火玲珑猛然朝木奚玖伸手抓去，被两名禁卫军死死按住。 “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啊！当初你就该死在无归山脉，为什么还要回来！？” “怪我？怪我什么呢？没有乖乖把名额给你，还是因为三皇兄？” 木奚玖眼底闪过一道微芒，火玲珑瞪大眼睛，有什么从脑海中猛然抽离。 “南宫景逸……” 再提起这个名字，火玲珑内心深处再也没有了那种莫名的执着和悸动，甚至有一丝陌生感。 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接近他？ 因为他是三皇子。 对！就是这样的！因为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还因为他的天赋，他身上的荣耀。 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 自己的确曾心悦过他，但绝对称不上倾慕或是爱，比起权势，地位和家族利益，他无足轻重。 至少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失去理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好像只要和南宫景逸有关的事，都会让自己抓狂。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她爱南宫景逸，胜过所有。 可……她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 “时间不早了，很快就要天亮了，送火家主和各位长老上路吧！” 南宫景辰一声令下，禁卫军举起刀剑，火玲珑的脖子上也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动手。” 刀剑悬在火家众人头顶之际，一道赤色灵力袭来，禁卫军霎时被震开，武器掉落一地。 “竖子尔敢！？” 听到声音，火家众人眼中燃起希望，如获大赦，纷纷看向灵力攻来的方向，火家主更是高呼出声。 “父亲！” 来人是闭关多年的火家老家主，没想到竟突破了灵仙。 人还未至，又是一道灵力攻来，这次的目标是南宫景辰！ “五皇子小心！” 护在南宫景辰身边的长老挡在他面前，饶是用尽全力，仍挡不住这一击，只能卸掉其大部分力道。 剩余灵力击穿皇室长老的身体，直逼南宫景辰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木奚玖将千幻变作一面盾牌，挡住了攻击。 先前学习阵法，灵力大幅消耗，学成后木奚玖一鼓作气，突破了灵将后期。 以如今的灵力，虽不足以调动千幻足够的力量消解一名灵仙强者的攻击，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灵力将木奚玖和南宫景辰推出去数十米，才停了下来。 火老家主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二人，更加强大的攻击接踵而至。 “主人，吾来吧。” 寂出现在木奚玖身前，声音有些沙哑。 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同色长发不扎不束，随意披散着，气质宛如谪仙，一双血色异瞳透着惺忪，上挑的眼尾下那一颗鲜红泪痣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就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之姿。 寂抬起手，接住火老家主的灵力，轻轻一捏，瞬间荡然无存。 随后几个闪身，出现在火老家主面前，直接伸手插进其胸膛，往外一掏，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被寂握在手里。 大陆少有的灵仙强者，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火老家主生机消散，从半空坠落，砸出一地血浆。 寂看着手里的心脏，下意识就往嘴里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朝木奚玖看过来。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心脏捏爆了。 “主人，吾回去继续睡觉了，有事记得随时喊吾。” 自始至终，他的手滴血未沾，右耳上戴着的耳坠也不曾晃动。 “嗯，去吧。” 火老家主死了，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金家那边有护国长老在，而且自从金家主死后，一直是金老家主在主持大局，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灵仙强者。 没过多久，木奚珩传来讯息，金家覆灭。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静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晨曦。 清风洗去浮尘，却吹不散弥漫的血腥。 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第71章 前线的秘密 一切尘埃落定，扫尾的事情交给了皇室，木奚玖回家补了个觉，一觉醒来已经午时了。 皇室还算厚道，将从金家和火家收缴的资源平均分成三份，一份入了国库，另外两份分别送到木家和水家。 接下来的几天，木奚玖除了修炼就是被木奚琅拉着去逛街，采买各种各样的物品。 吃的穿的用的，一样不落。 木奚琅还特意买了不少食物，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调料。 最重要的是，还买了一套厨具。 她说怕木奚玖吃不惯圣院的饭，需要的时候方便随时给她做。 反正东西装在储物戒里，又不会变质。 这天姐妹二人满载而归，刚来到府外就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自府内冲天而起，整个国都皆感受到了似有若无的威压。 那是属于灵仙强者的气息。 “小玖！是爷爷！” 两人对视一眼，撒丫子就往修炼室跑。 赤焰从此也有两位灵仙了，虽说依旧比不上金凌，和另外三国倒是差不了多少。 南宫朔龙颜大悦，为木翊霄筹办了盛大的晚宴，举国同庆。 翌日清晨，木奚玖结束修炼，有丫鬟来报，说宫里来人，皇帝要召见她，让她抽个空进宫一趟。 陪着木翊霄用完早膳，就入了宫。 木奚玖被带到景宸殿，彼时皇帝正在批奏折，看见她来了，就放下了手里头的事。 “小玖来了，坐吧。” 木奚玖刚准备行礼，南宫朔笑着制止了她。 “朕有些话，原本昨夜就想告诉你，免得你还要跑一趟，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 南宫朔摒退众人，殿中只剩下他和木奚玖两个人。 “看来皇上要说的话，是秘密。” “是，的确是秘密，还是和你有关的秘密，朕起初并不想说。” “起初？我不能修炼的时候吗？” “嗯。” 南宫朔似是陷入了回忆，沉默半晌，才继续开口道： “你如今是圣院长老的徒弟，势必会到那个地方去，这个秘密朕应该告诉你。” “皇上所说的地方，是何处？” “前线，战场。” “据我所知，自从十几年前那场混战过后，五国之间就没有再起过冲突，莫非因为这次大比的事，其他四国又开始看赤焰不爽，想搞事情了？” 南宫朔缓缓摇头，语气是木奚玖从未听过的沉重。 “朕口中的战场，不是人和人之间的战场，而是人和魔之间的战场。” 木奚玖呼吸微滞。 “当年混战过后，五国不再相互争斗，是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真相如何，只有那场混战中的人才知道。” “千百年来，五国之间为何频频爆发战争，没人能说得清，要说是因为修炼资源，倒也不尽然。” “直到那天，我们才醒悟，原来是有魔在暗中推波助澜，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不停地争斗，互相残杀，不断地死人，而死去的那些人，则会成为他们日益壮大的养料。” “十五年前的某天，战场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迅速扩大，最后变得深不见底，足有数千里宽。” “真正可怕的不是裂缝，而是裂缝中涌出的黑气，黑气疾速凝聚，变成无数凶恶可怖的魔。” “他们是无穷无尽的，不会流血，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死亡后会回归到裂缝中，根本杀不完，杀死一批，下一批只会更强。” “那条裂缝，我们称其为魔窟。” “我们亲眼目睹魔吸食了战场上的尸体和血气，变得越来越强大，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于是向圣院请求帮忙。” “圣院派人前来，试图封印魔窟，彻底消灭魔，可最后，我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封印阵法落下的瞬间，魔窟魔气肆虐，出现了许多实力强横的魔，黑压压地扑向战场，犹如风卷残云。” “五国士兵死伤惨重，圣院弟子也是十不存一，魔的实力却因此得到了进一步壮大，难以应对。” “自此之后，我们放弃了封印魔窟的想法，筑起防线，击杀魔族，用这样的方式守护大陆安宁。” “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完整的防线终于建成了，各国坚守着自己的防线，源源不断地派遣士兵奔赴前线。” “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此事做得极其隐秘，除了各国士兵，圣院也会派弟子前往，内门弟子，精英弟子，还有……亲传。” 南宫朔说到此处顿了顿，见木奚玖面色如常，眼底透出赞赏之意。 木樾和弥月的孩子，和他们一样勇敢，若是他们知道，定然也会觉得欣慰。 木奚玖当然不会害怕，战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我有一问，不知您可否替我解答？” “但说无妨。” “您刚才说企图封印魔窟之时，涌出不少强大的魔族，最后又是谁出面解决的呢？圣院吗？” 对于木奚玖的问题，南宫朔并不惊讶，即便她不问，自己也会告诉她。 因为这才是今日让木奚玖进宫最重要的目的。 “你会有此一问，就说明你已经猜到，不是圣院解决的，如你所想，出手之人正是你的父母。” “那时你刚出生没几天，木樾在抵抗魔族时身受重伤，你的母亲为了在魔族手里救下他，动用了全力，引来了一群神秘人。” “那些人实在太过强大，就连院长出手也没能在他们手底下撑住一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木樾和弥月。” “那些人是撕裂虚空而来的，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历，只知道他们不是五行大陆之人。” “这些年，朕从未放弃过寻找你的父母，可无论派出去多少人，仍是杳无音信，你莫要怪朕。” 木奚玖睫毛轻颤，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翻腾不息的思绪。 “既然他们不是五行大陆之人，爹爹和娘亲自然也不在这里了。” “朕知道，可……万一呢？” 南宫朔说完苦笑一声，他亲眼见证过神秘人的强大，有没有万一他很清楚。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想直面现实。 “自战场归来后，朕谎称木樾为救朕而死，为你和景逸定下婚约，本想护着木家，护着你，却恰恰害了你。” “皇上言重了，这些年你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暗中护着木家，已经尽力了。” 包括南宫景逸的天赋一事，多半也是皇帝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吸引其他几家放在木家的注意力。 若非如此，以木奚珩和木奚琅的天赋，这十几年绝对不会过得这般平静。 “你们兄妹几人天赋出众，去了圣院不可能只是外门弟子，终有一日会去往前线，说不定能发现些端倪。” “对了，此事你爷爷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取决于你。” 南宫朔又零零散散地说了一些有关木樾夫妻二人的事，做了些叮嘱。 木奚玖出宫之时，正值晌午。 今天的太阳格外热烈，阳光照得木奚玖有些恍惚。 魔窟？魔族？ 第72章 如你所愿吧 木奚玖回到木府，木奚琅站在门口等着她，拉着她边往里走边说着今天午膳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一顿午膳吃得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爷爷，我有事想和您说。” “说吧，爷爷早就准备好了。” 虽然木奚玖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但木翊霄是什么人？从小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长大，怎么会看不出她有心事。 她不说，木翊霄就不问，当她愿意说的时候，耐心听着就是了。 “爹爹和娘亲还活着。” “你说什么！？” 一语惊起千层浪，木翊霄“噌”的一下站起来，神情复杂。 “樾儿和弥月……还活着？” 木翊霄觉得他此刻该笑，可心底有太多的辛酸，他笑不出来。 木奚玖点点头，随后将皇帝告诉她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木翊霄听完木奚玖的讲述，双手撑在桌上，低垂着头，身躯轻颤。 木奚玖分明看到几滴眼泪落在桌面上，被爷爷很快用手盖住。 她知道，爷爷在极力克制，极力忍耐，这一幕，她不应该看见。 只有这样，爷爷才不会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木翊霄在压制住情绪，直起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 “爷爷，那些人既然没有当场杀死爹爹和娘亲，就说明大概率不会要他们的命，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只要人还活着，终有一天会相见，此番前往圣院，我也会去找院长，再问问相关的细节。” 木翊霄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只剩下五天，是时候该启程前往圣院了。 木奚琅本打算去炼器行买一艘灵船，却发现皇帝送来的资源里正好有一艘，多半是从火家库房里翻出来的。 不得不说，作为炼器世家，火家在炼器一道上的确有些本事，那灵船是一件地阶上品灵器。 不难看出，被保存得很好，压根儿舍不得拿出来用，说不定是某位先祖所留，如今是再也没机会用咯~ 国都城外，木翊霄千叮咛万嘱咐，让兄妹几人互相照顾，不必惦记他。 “你们不用记挂爷爷，也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会无聊，我可以去找老缺下下棋，喝喝茶，有的是打发时间的办法。” “倒是你们，爷爷不在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们记住了，您放心吧，爷爷，我会照顾好小玖的，每天给她做好吃的，保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木奚玖闻言瞟了木奚琅一眼。 “爷爷，就送到这儿吧，您回去吧。” “我看着你们先走。” 几人和木翊霄挥手告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走了大约一刻钟，木奚琅回头眺望，已经看不见木翊霄的身影了。 “小玖，咱们乘坐灵船吧。” “再走一段吧。” “哦，好。” 木奚琅虽然疑惑，倒也没问什么。 木奚珩和木凝风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侧，将木奚玖姐妹二人护在中间。 就这样又走出去一段距离，木奚玖停下脚步，抬眸向前方看去。 “出来吧。”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木奚琅下意识伸手握住木奚玖的手腕，往自己身后一拉。 “萧君妍？你想干什么？站路中间算怎么回事？好狗不挡道，让开！” 萧君妍没有看木奚琅，视线落在了木奚玖脸上，冰冷似雪，锐利如刀。 “木奚玖，你让本公主好等啊！本公主去不了圣院，你就去得了吗？” “我为何去不了？” 萧君妍露出一抹冷笑，拍了拍手，暗处跳出一群人，将木奚玖四人团团围住。 十名灵皇，两名灵圣。 “不愧是金凌的公主殿下，手笔还是如此不一般。” 萧君妍没看到木奚玖眼底的嘲弄，只当她是怕了，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以为是施舍。 “哼！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勾引八皇兄，把本公主打下比试台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只要你肯跪下来给本公主磕头认错，以后乖乖留在本公主身边当条狗，本公主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木奚琅如何能忍得了？当即啐了一口。 “呸！没有镜子你总有尿吧？能不能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像条疯狗一样。” “你！你竟然敢辱骂本公主！上！给本公主杀了他们！” 木奚玖四人不过两名灵王，两名灵将，萧君妍甚至带来了两名灵圣，是抱了不给他们半分活路的决心。 随着她一声令下，众人全力攻来，打算速战速决。 “寂。” 木奚玖轻唤一声，而后手握长剑，和两名灵皇战在一起，有千幻在手，应付起来倒也不吃力。 木奚珩三人各自缠上一名灵皇。 寂刚一现身就瞬杀了剩余的五名灵皇，眸光微转，盯上了两名灵圣。 萧君妍没想到木奚玖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在，但她只想要木奚玖死，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她趁着木奚玖和两名灵皇打得难舍难分，从背后偷袭。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木奚玖怎会没注意到她？一剑割开一名灵皇的喉咙后，反手一鞭子抽去。 萧君妍修为本就没有木奚玖高，更何况那可是千幻，一鞭下来，岂是她能躲得开的？ 鞭子不偏不倚打在萧君妍脸上，将她抽翻在地。 解决完另一名灵皇后，木奚玖走到萧君妍面前，一脚踩在她腹部。 寂一手一个掏了两名灵圣的心脏，又顺手解决了和木奚珩三人对战的灵皇，落在木奚玖旁边。 “戏都看完了，八皇子还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 萧君妍听到木奚玖的话，开始奋力挣扎。 “啪——啪啪——” 萧君皓鼓着掌，从暗处慢慢走出，自始至终没有看木奚玖脚下的萧君妍一眼。 他身边跟着一名灵仙，四名灵圣。 “木姑娘的感知力实在厉害，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很好了，不曾想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要救萧君妍？” “不，为了她和你为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我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萧君妍艰难地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君皓。 “八皇兄……？” “我从前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父皇宠爱她，我能从中得到好处，如今我已是圣院弟子，她于我，不再有价值。” “她想杀你却技不如人，如今你要杀她，天经地义，与我何干？你要杀便杀吧。” 木奚玖似笑非笑地和萧君皓对视着，抬脚把萧君妍踢到他面前。 “你这好妹妹现在对你没好处了，却并非没有坏处，你猜她现在恨不恨你？” 萧君皓低头，对上了一双不甘，怨毒，充满恨意的眼睛。 “当着你的面杀她，若是你转身就告诉金凌皇帝，我岂不是亏大了？” 听闻金凌有一种秘术，虽极为损伤神识，却可以追溯身死之由。 身为受宠的皇室公主，为她动用秘术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萧君皓杀了萧君妍便罢，若是没杀也不打紧，木奚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不出口。 “如你所愿吧。” 萧君皓俯身掐住萧君妍的脖子，用力一拧。 “咔嚓——” 完事后他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 “木姑娘，说实话，我很喜欢你，我们来日方长，圣院见。” 不等木奚琅骂出口，萧君皓就消失不见。 “不是！小玖，他狗吠什么？” 木奚玖安抚着木奚琅，拿出灵舟，朝圣院而去。 第73章 我倾慕于你 木奚玖花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抚平了木奚琅的怒火，她丢下一句“我去做饭”，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这灵船不愧是地阶上品灵器，卧房，厨房，修炼室，一应俱全。 木凝风看着厨房的方向，站起来走出去两步，又停下。 “我去给姐姐打下手。” 木奚玖刚靠近厨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噼哩叭啦的响声，最明显的是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咚咚”声。 她就知道，事关自己，姐姐的火气没那么容易消。 姐姐性格乐观开朗，为人不拘小节，生气也只是当时，转头就忘了，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唯独自己是个例外。 若今日萧君皓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即便是对着姐姐说，她最多也就是嗤之以鼻，根本不会生气。 躲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探进去半个脑袋，只见木奚琅正举着菜刀，对着砧板上的一根白萝卜一顿狂砍。 “萧君皓！废物点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姑奶奶砍死你！” “把你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 “……” “砰——” 她骂着骂着猛然顿住，而后用力一甩，将菜刀直挺挺地插进砧板，对着木奚玖招了招手。 “小玖，你进来，我问你。” 木奚玖余光瞥了一眼四分五裂的砧板，乖巧地走到木奚琅面前。 “姐姐你问。” 木奚琅满脸纳闷，似乎非常想不通。 “你的灵兽不是很厉害吗？一下就掏死了火家那个老贼，难不成就掏不死萧君皓身后的老匹夫吗？” “嗯……掏是能掏死，不过眼下时机不太合适。” “怎么？杀人还要挑个黄道吉日啊？” “杀别人不用，但杀萧君皓的确需要挑一挑，至少今天就不是个好日子。” “为什么？” 木奚琅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她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 “我们如今还在赤焰境内，甚至还在赤焰国都范围之中，萧君皓动手杀了萧君妍，之后的事他自然会处理。” “可如果萧君皓死了，还是在一名灵仙强者的保护下，不声不响的死了，金凌皇室又岂会善罢甘休？” “寂动手的时候，他就在暗处看着，还敢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就是笃定我不会杀他，也不能杀。” “姐姐不必在意，他说的话我并未放在心上，我跟你保证，下次有机会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木奚玖淡淡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萧君皓这个人心机深沉，必然留不得，去了圣院再找机会吧！ 圣院有师尊在，多的是机会。 木奚琅听完木奚玖的解释，沉思片刻，怒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却没有完全消失。 “砧板坏了，我再去找一块，你先把火生好，舀几瓢水烧锅里。” “得令！” 姐妹俩分工合作，木奚玖负责洗菜，切菜，木奚琅负责掌勺，忙得不亦乐乎。 木奚玖准备好了所有菜，依在门边看着木奚琅炒，忽然恶趣味涌上心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姐，你有没有发现凝风对你和对我好像不太一样啊？就刚才，你一个人来了厨房，我看他想跟来又不敢。” 木奚琅头也没抬，用锅铲在灶台上的调料罐里舀了些盐，放到锅里翻炒着。 “怕我把他当白萝卜砍了吗？” “这倒不是，我猜可能是想跟来安慰你，又担心惹你更生气。” “我是那种会无故迁怒别人的人吗？我就算有再大的怒火，再多的气，也不可能随便往他身上撒啊。” 木奚玖点点头，不过自家姐姐的重点似乎搞错了。 “姐，你没觉得凝风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吗？” “有吗？” 木奚琅拿来一个盘子，把炒好的菜装起来，又重新洗锅烧油。 “凝风平日沉默寡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接触最多的就是咱们兄妹三人，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大哥是男子，我又是姐姐，凝风对你的态度和对我们不一样也正常，毕竟你年龄最小，多关心一些是应该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说的是他对你的态度，不是对我。” 木奚玖无声叹息，看凝风那样子，也不知道要何时才敢跟姐姐坦白心意，姐姐对于情爱一事又比较迟钝，索性帮他们一把。 “对我？” 木奚琅仔细一想，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耳根微红，菜都忘了翻。 “或许吧。” 木奚玖眼底爬上一抹狡黠，看来是有戏啊！不如再直白些吧。 姐姐不喜欢弯弯绕绕，一向喜欢直来直去。 “姐，你说凝风他会不会是心悦于你？” “！！！” 木奚琅偏头看着木奚玖，嘴巴微张，脸“刷”的一下全红了。 曾经凝风对自己的一举一动，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从脑海中拂过，木奚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凝风他……喜欢我？” “我觉得十有八九，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哥，他第一次喊你名字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琅儿~” “琅儿~” 木奚琅眨了眨眼睛，整个人愣在原地。 木奚玖走到灶台前，拿起锅铲，接替了姐姐的位置，看菜炒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了一点儿尝尝咸淡。 真香！ “姐，需不需要我替你去探探口风？” “不用，我自己去吧。” 其实之前凝风对自己的小动作木奚琅都知道，只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应该说清楚，若是互相喜欢，就该大大方方表明心意，然后在一起。 饭菜很快做好，端上了桌。 吃饭的时候，木凝风动作娴熟自然地替木奚琅夹菜，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准拿捏。 木奚琅这才想起，过去每一顿饭，他貌似都是这样替自己夹菜的。 就在木凝风又夹了一块肉，放到木奚琅碗里的时候，她用自己的筷子按住木凝风的筷子。 “凝风，你是不是喜欢我？” “啪嗒——” 木奚珩刚夹起的菜掉进盘子里，眼神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看向木奚玖。 木奚玖挑了挑眉以示回应。 本以为木凝风会不好意思，害羞得不敢直视木奚琅，不曾想他竟然定定地注视着那双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是，我倾慕于你。” “那我们……在一起吧？” “好。” 木凝风满目柔情，嘴角一抹浅笑，似雪山之巅绽开的莲花，清雅绝尘，那是独属于一人的风景。 “多吃点儿。” 木奚珩和木奚玖对视一眼。 进展这么快？ 对，你没看错，就是这么快。 第74章 特别的报到 灵船速度很快，日行万里，木奚玖四人在报到的前一天抵达了圣院山下的一座城池。 短短四天，木奚珩和木奚玖仿佛是吃了几箩筐的糖，甜到掉牙了。 没人陪木奚珩下棋了，木奚玖也没机会进厨房打下手了。 于是兄妹二人索性钻进修炼室，除了吃饭时间，一律不出来。 四人在城里休整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吃过早膳就上山了。 圣院建于群山之巅，数不清的白玉阶梯蜿蜒而上，仿若伸到了天上，藏进了云里。 圣院的院门，逆光而立，极目远眺，看不真切，只能看见祥云飘荡，雾气缭绕，给人一种圣洁无比的感觉。 在玉阶之上行走，灵力被无端禁锢，一丝也调动不了，只能靠双腿，一阶一阶爬上去。 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就是圣院入院测试的第一关，半途而废之人，自然没有资格成为圣院弟子。 木奚玖四人来得不算晚，玉阶之上却已经站满了人，一步一步往上走，越往上，人就越少。 但能在大比中获得胜利的修仙者，光有天赋是不够的，哪一个不是持之以恒，艰苦修炼得来的修为？ 所以纵使再难，也没有看到有人退缩。 起初还好，玉阶就只是普通的阶梯，行走不会受到任何阻力，约莫走了上千阶，忽然出现一股威压。 那威压并不强，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开始倒是觉得没什么，可随着时间流逝，玉阶一级级往上，众人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威压始终萦绕心头，带来无尽压抑之感。 时间一长，竟让人心底涌现无力，绝望，怀疑自己是否能走到尽头，慢慢就有了放弃的念头。 圣院要考验的，不仅仅是众人的毅力，还有他们的信念，心智等等。 区区玉阶都坚持不住，若是日后上了前线，那般艰苦的环境，加上夜以继日的战斗，身心俱疲，需要的不只是修为。 烈日当空，火辣辣的阳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最终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汗珠，滴在玉阶之上。 又走了两千多级，威压骤然增强，不少人猝不及防间被直接压在玉阶上，动弹不得。 木奚琅一不留神脚下一软，木凝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怀中。 “我扶着你。” “嗯。” 木奚琅将手绕过木凝风精壮有力的腰，牢牢环住，还趁机摸了一把。 木凝风脸色一红。 好在骄阳似火，炙烤得每个人面红耳赤，饶是他脸色加深几分，也不太明显。 此刻的玉阶，仿佛一个巨大的笼子，使人透不过气来。 有人一屁股坐下，开始抱怨起来。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到底有多少级阶梯啊？起码给个准数啊！” “我已经坚持不住了，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受苦，受煎熬的！” 那人话一出，不少人频频望去，但没有回应他的话。 修炼一道，哪有不苦的？ 他自知无趣，张开双臂躺在玉阶上，活像条海滩上的死鱼。 “爬这玉阶有没有时间限制啊？实在不行休息够了再接着爬吧！照这样下去，爬不到头就得虚脱而死。” “对啊，圣院不是已经给了我们弟子令吗？这就说明我们已经是圣院弟子了，报到不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吧？” “超过报到时间，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众人刚冒出的小心思立马偃旗息鼓了，认命般慢慢往上爬。 汗水浸湿衣裳，湿答答地贴在身上，粘腻无比，很不舒服。 额头上滴落的汗珠，掉在玉阶上的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众人只觉得腿上拴着两条大铁链子，链子上还坠着两块大石头，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腿开始打颤，不听使唤，酸软无力，只想跪下去。 “小玖，你还能坚持吗？” 木奚珩一直走在木奚玖身侧，不快不慢，随时准备好伸手来扶她。 “大哥放心吧，我没事。” 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让她退缩，不过她也知道，绝对不止于此。 果然如木奚玖所想，当太阳光变得柔和之时，威压再次加强，而此刻木奚玖四人前方，早已无人。 “从上一次威压加强到现在，我们爬了四千多级阶梯，算上之前的，一共七千级左右。” 木奚玖抬头看去，云雾之中的院门像是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少了些许飘渺，多了几分神圣。 “太阳快要落山了，剩下的阶梯，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山太高，夜间风大，没有灵力护体，怕是不会太好过。 “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级，爬了那么久，总感觉我们和院门之间的距离没有丝毫变化。” 正因如此，才叫人绝望。 “我们肯定是在一点点靠近院门，只不过感觉不到罢了。” 四人说着话，脚下的速度却半点儿也没慢。 “我这个人吧，比较喜欢整数，我猜这阶梯应该有一万级。” “是吗？要是我猜的话……” 木奚琅说着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木凝风，咧嘴一笑。 “应该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因为天长地久，多好的寓意啊！” 木奚珩无力吐槽，装作没听见。 木奚玖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姐姐说的很有道理，除了你刚刚说的寓意，九之一字，为数之大者，有无穷尽之意，最是尊贵，于修行之人也有着特殊的含义，说不定还真如姐姐所言。” “是吧是吧！” 木奚琅颇为激动地连连点头，爬阶梯都觉得更有劲儿了。 木奚珩默默为木奚玖竖起大拇指，这么会捧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许是注意力被分散，竟觉得没那么累了，不知不觉又爬了两千多级。 夕阳渐渐西沉，飘逸的云朵随着清风而动，原本淡金色的霞光不知何时被染成了金红色，红得那样深沉。 终于，四人一步踏出，踩在实地上，眼前是高耸入云的圣院大门。 身上的威压尽数消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呼吸变得轻快，灵力运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天空的晚霞犹如彩虹般美丽耀眼，给人以焕然一新的感觉。 院门前方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周围矗立着八根巨大的金色石柱，其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气势磅礴。 广场中央整齐地站着一男一女两列弟子，看样子是在等今日前来报到的人。 正想着，就见一名女子朝四人走来，对着木奚玖行了一礼。 “见过木师姐，我是精英弟子贺秋，奉九长老之命，特在此等候，请师姐和三位师弟师妹随我前往第九峰。” “既是师尊的意思，那便有劳了。” 第75章 前往第九峰 “见过木师姐，贺师姐。” “木师姐好，贺师姐好。” 圣院内，院长，两位副院长以及各位长老都有一座独立的山峰，钟离慕一的第九峰虽是最后才开辟的，却离院长的主峰最近。 贺秋带着木奚玖四人前往第九峰的路上，碰到了许多弟子，他们纷纷见礼，无一不是先问候木奚玖，再喊贺秋。 两人每次都会给弟子们回礼，而弟子们总会向木奚玖投来好奇的打量。 弟子们的服饰款式相同，只是颜色上稍稍有些区别。 外门弟子的弟子服是纯白色，内门弟子服袖口和领口处多了精致的水蓝色云纹，贺秋身上穿的弟子服云纹变成了浅紫色。 几人路过第二峰时碰见一名男子，身着淡金色云纹弟子服，想必是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贺秋向他问礼，他微微颔首，随后视线落在木奚玖身上，笑着点了一下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木奚琅一路看着，终于忍不住感叹。 “看来小玖在圣院地位不低啊！那么多人都称呼你师姐，而且我怎么感觉圣院所有弟子都认识你呢？” “是师尊的缘故吧。” “木师姐是九长老的亲传弟子，身份自然不一般，除了其他几位长老的亲传，所有弟子都要唤师姐。” 贺秋回头解释道。 “而且九长老一早便交代过，因此不止是所有弟子，包括长老们，两位副院长，还有院长，都知道木师姐。” “钟离前辈搞这么高调的吗？” “九长老如此行为并非高调，圣院长老收徒，一般都会举行一场拜师典礼，将徒弟的身份昭告世人。” “自此之后，那位亲传弟子会为世人所知，只不过不会到连两位副院长和院长都熟知的地步罢了。” “木师姐拜九长老为师时并未在院内，如今让所有人都知道木师姐的身份，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啊！” 说话间几人路过演武场，中间的比试台上有两名弟子正在对战，台下站满了观赛的弟子。 看女子身上穿的弟子服，显然是名内门弟子，而她对面执剑而立的男子，则是名精英弟子。 只见那女子挥舞着手中红绫，飞身攻向男子，男子也不甘示弱，长剑迸发出耀眼的赤色光芒，迎了上去。 红绫缠住长剑，用力拉紧，男子见状，催动灵力，长剑光芒大绽，红绫瞬间断作无数碎片，漫天飞舞。 台下群情激昂，欢呼不止，有人甚至在旁边开了赌盘，押男子胜的比女子多出半数有余。 木奚玖四人驻足观看，贺秋也停了下来，并未催促。 比试台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武器断裂，女子丝毫不慌，运起灵力，再次进攻，手中剩下的半截红绫挥出。 男子没有因此而轻敌，应对得十分谨慎，每一招都用了全力，剑光翩飞。 女子步法异常玄妙，让人捉摸不透，男子好几次攻击都落了空。 残碎的红绫在空中陡然变长，长出了新的红绫，男子来不及躲闪，红绫缠上他的手腕，攻去的长剑偏了两寸。 女子抓住机会，红绫蓦地缩短，身子后仰，躲开长剑的同时身形随着红绫飘向男子，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短短几息，胜败已然落定。 “李师妹实力不凡，我输了。” 男子收起长剑，抱拳行礼，脸上没有半分比试落败的颓废和羞恼。 女子同样收起匕首，回了一礼，不骄不躁，态度温和。 “王师兄谬赞了，侥幸而已，还要多谢师兄不吝赐教。” “哪里的话！恭喜李师妹了。” 就在此时，演武场正前方一块直插云霄的石碑亮了起来，旁边还有两块矮小一些的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定睛看去，最前方是一串数字，每个数字后面都跟着一个名字，还有年龄，修为。 一道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圣院上空。 “内门弟子李欣月挑战精英弟子王韬，李欣月胜，即日起晋升为精英弟子。” 话音落下，石碑上王韬的名字和信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李欣月的信息。 李欣月和王韬走下比试台，一堆人围了过去，有祝贺的，也有安慰的。 “贺师姐，他们这是……？” 贺秋收回视线，耐心地讲解着，几人接着往第九峰走去。 “这是弟子晋升挑战，圣院弟子众多，外门弟子足有数万，内门弟子却只有一千人，精英弟子更少，只有三百。” “不同级别的弟子每个月领取的修炼资源也不同，就单拿灵石来说，外门弟子每月能领到十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却能领到十颗中品灵石。” “而作为精英弟子，每个月能得到十颗上品灵石，至于极品灵石，只有亲传弟子和极少数表现好的弟子才能获得。” “虽说圣院资源丰富，但极品灵石数量也有限，大部分都要拿去给……” 贺秋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快速看了木奚玖一眼，硬生生转换了话题。 四人都听出来了，什么也没问。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了猜测，大陆灵气稀薄，前线魔气肆虐，灵气更是少得可怜。 弟子们没日没夜地战斗，击杀魔族，需要大量灵气疗伤，补充灵力，恢复状态，调养身体。 灵石内储存着浓郁的灵气，正是前线重要的灵气来源，所以圣院的极品灵石，多数应该是供给前线的弟子们了。 “大家都知道，不同等级的灵石差距很大，一百颗下品灵石内的灵气才抵得上一颗中品灵石。” “因而不同级别的弟子能获得的修炼资源也是天差地别，晋级挑战是唯一能从外门弟子变成内门弟子，从内门弟子变成精英弟子的途径。” “如你们所见，那三块石碑上记录的就是各级别弟子的数量和信息，中间那块是精英弟子，右边是内门弟子，左边的是外门弟子前一百名。” “只要在挑战赛中获胜，就可以顶替那个人的位置，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值得一提的是，外门弟子前一百名，内门弟子前三十名以及精英弟子前十名，每个月都会有额外的奖励。” 精英弟子排名石碑上，贺秋的名字赫然位列第一。 木奚琅不禁有些唏嘘，爷爷攒了半辈子，也只有一小箱子灵石，其中多数都是中品灵石，只有一小部分是上品灵石。 在圣院，即便是外门弟子，每个月也有十颗下品灵石，难怪人人都想往圣院钻。 “挑战是随时都能发起的吗？” “是的，除了正在闭关修炼的弟子，随时随地都可以。” “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那如果对方不想应战，一直闭关不肯出来怎么办？” “这个你大可放心，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即便真的有，裁决长老也会出面。” 正说着，已经来到了第九峰山脚下。 “我们到了，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们上去了，峰上有九长老亲自布下的护峰大阵，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院长也上不去。” “第九峰除了九长老再无他人，住处她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有入院典礼，届时我会来接你们，我先走了。” “贺师妹慢走。” 目送贺秋离开，木奚玖目光落在某处，微微一动。 第76章 我可以证明 石阶漫延而上，路两旁间隔几米就挂着一盏铃兰花形状的灯笼，散发着温暖柔和光芒，照亮四人前进的路。 路的尽头，是四座雅致的小院，看上去格外温馨。 木奚玖走进小院内，一个小小的光团飘到她面前，钟离慕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小玖，为师有点儿事要出去几天，你来了就住下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贺秋就行，乖乖等为师回来。” 小光团慢慢消散，木奚玖抬手去抓，有种碰到了师尊衣角的感觉。 走进屋里，房间干净整洁，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床上摆放着一套叠好的崭新弟子服。 木奚玖休息了一会儿，闪身进了空间。 如今的修为还是太低，修炼速度也不够快，必须尽快突破灵王，进入浮生塔第四层修炼才行。 刚才在演武场，她粗略了瞟了一眼三块石碑，外门弟子前一百都是灵王，内门弟子悉数为灵皇，精英弟子无一不是灵君。 亲传弟子的信息虽然不在石碑上，但最起码也是灵尊，甚至于更高。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灵将，实在有愧于师尊。 木奚玖摒除心中杂念，开始专心修炼，夜色朦胧，星光迷离，白昼与黑夜交替，舞动着光与影的绚丽。 天刚蒙蒙亮，木奚玖结束修炼，出了空间，简单洗漱一番，就闻到隔壁院里飘来香味。 来到木奚琅的小院，走进门就看见木凝风正陪着自家姐姐做早膳。 “来半勺盐。” 木凝风听话地舀了半勺盐撒进锅里。 “香料，一勺。” “再来一点点糖调味。” 加入调料后，木奚琅翻炒几下，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出锅了。 “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木奚玖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暧昧的笑。 “嗯？没有啊，你来得正是时候，最后一道菜已经做好了，可以开饭了，你帮忙把菜端到桌上，凝风去喊大哥。” “不用喊了，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木奚珩走进来，帮忙端了两道菜，四人美美地吃完早膳。 弟子令传来讯息，让所有新弟子穿上弟子服，前往广场集合。 四人换好衣服来到峰下，贺秋已经等在那里了。 “贺师妹久等了。” “我也刚到，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慢慢走过去即可。” 三年一度的入院典礼，许多外门弟子都是第一次见，结伴前往观礼，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名弟子，挡住了木奚玖几人的路。 贺秋蹙了蹙眉，冷声问道： “萧君婷，你想干什么？” 木奚玖看着眼前身着精英弟子服的萧君婷，在脑海中搜索着她的信息。 金凌国二公主，也是萧君妍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萧君婷没有理会贺秋，只是满脸阴沉地盯着木奚玖。 “你就是木奚玖？是你杀了阿妍？” 她刚说完，身后几名内门弟子就朝木奚玖他们围了过去。 不难看出，这些都是金凌人。 贺秋朝前走了一步，锋利的目光凝视着萧君婷。 “贺秋，你让开，这是我和木奚玖之间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今天就是管了，你又能怎么样？” 萧君婷脸色又沉了几分。 “只要你让开，我可以给你一些修炼资源，别不识好歹。” 贺秋不屑地指了指萧君婷身后那些人。 “你以为谁都想当你的狗吗？我作为精英弟子第一人，会差你那三瓜两枣？” 萧君婷咬紧牙关，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不多管闲事，你想要什么尽管提，我都可以尽力满足你。” 同为精英弟子，可贺秋修为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她不让开，今天就奈何不了木奚玖。 “金凌公主果然不一样。” 贺秋嘴上说着，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两名精英弟子剑拔弩张，再加上木奚玖这个风云人物，一时间不少弟子驻足围观。 “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听见萧师姐质问木师姐是不是她杀了谁，好像是什么阿妍。” “萧师姐胆子不小啊！这可是木师姐。” “我看她也就是虚张声势，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和木师姐叫嚣。” “别说木师姐了，敢跟贺师姐正面硬刚，估计就是有什么大病。” 萧君婷听见这些话，脸色涨红。 “贺秋，你当真不让？” “萧君婷，大家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你与我为难倒是无所谓，师姐妹一场，我不会和你计较。” “但木师姐是九长老的徒弟，得罪她会是什么下场，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 “怎么？身为亲传弟子，实力还不如我这个精英弟子，甚至比不上部分外门弟子，自己靠不住，就开始搬出九长老压人了？” 木奚琅一听这话还得了，当即怼了回去。 “我说，你出门前没照镜子吗？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哪来的脸在小玖面前找优越感？两个小玖的年龄加在一起还没你老。” “你都修炼快三十年了，才有灵君初期的修为，我们家小玖才修炼了一年多就已经是灵将后期了，你怪好意思的！” “再说了，拼师父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把师父拉出来拼啊！敢问是哪位长老啊？还是副院长？该不会是院长吧？” 她说着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脯。 “吓死我了！” 木奚琅的话，引得围观弟子连连发笑，萧君婷脸上更挂不住了。 “你找死！” 为了挽回面子，萧君婷盛怒之下朝木奚琅攻去，被贺秋轻松挡下，一掌打翻在地。 “噗——” 萧君婷喷出一口血，在狗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贺秋！私下打伤同门，我定将此事告到裁决长老处，让你付出代价！”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蠢的人，刚才是你先动手，我实在没办法才进行了防卫，你实力不如我受了伤，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有何惧？” “你现在就可以告诉裁决长老，我倒要看看，倒霉的是你还是我。” 萧君婷哑口无言，今日之事，她本就不占理，再加上贺秋修为高，长老肯定会护着她。 于是她目光一转，声泪俱下地指着木奚玖，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的肉。 “木奚玖！你杀了金凌国十公主，我的妹妹萧君妍，你敢不敢认？” 萧君婷的目光在木奚玖看来不咸不淡，毫无杀伤力。 “非我所为，我为何要认？” “明明就是你！” “你凭什么说是我？有证据吗？” 萧君婷智商难得在线一回，立即反问道：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杀的？” “既然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证明？” “木奚玖！你……” “我可以证明。” 萧君婷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人群中让出一条路。 “我可以证明，妍儿并非木师姐所杀。” 看清来人，萧君婷又惊又怒，痛心疾首地高声诘问：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样做对得起阿妍吗？” （注：文中木奚琅怼萧君婷的那段话只是剧情需要，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子，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美?） 第77章 专捅肺管子 “你说话啊！萧君皓！” 看着萧君婷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萧君皓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二皇姐何必疯魔似地攀咬无辜之人？我知道你伤心，可就算再让我说一百遍，妍儿也不是木师姐所杀。” “妍儿被杀之时木师姐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可以证明，妍儿的死，和木师姐无关。” 他说得话真真假假，让人无从反驳。 萧君妍的死，木奚玖并不无辜，也和她有关，但那时她的确是和萧君皓在一起，而萧君妍也确实不是她所杀。 这才是说谎话的最高境界，他说的是真话，可又并非全部都是真话。 当然了，萧君皓会在此时站出来，也不是单纯想替木奚玖证明，而是想借此机会向众人表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与此同时，还能让木奚玖欠他一个人情，即便这只是他一厢情愿，自以为的人情。 果不其然，他说完那句话，围观的弟子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二皇姐，妍儿的死我也很难过，然而除了接受现实，我们别无他法，你要学会放下。” “萧君皓！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白眼狼！阿妍平日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姐姐还要好，这些年她给了你多少修炼资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萧君婷越生气，萧君皓就越想笑，纵然场合不太合适，他的眼角还是弯了些许。 大家都一样，何必装什么清高？ “二皇姐此话差矣，其他皇兄皇姐，皇弟皇妹，都不喜欢陪妍儿玩，只有我愿意陪她荡秋千，给她讲故事。” “我对她好，她也愿意对我好，这有什么不对吗？更何况，这些年妍儿给你的修炼资源也不少。” “二皇姐如今的修为是怎么来的，想必你比我清楚，你伤心到底是因为妍儿的死，还是从今往后，修炼资源断了？” 萧君婷眼底慌乱，像是极力隐藏的秘密被当众揭开，又像是不想面对事实。 “萧君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修为当然是我辛辛苦苦修炼得来的！身为金凌公主，我用点儿皇室资源怎么了？” “只是一点儿吗？” 萧君皓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那抹笑更是让人厌烦。 萧君婷在金凌皇室并不受宠，虽然进入圣院多年，始终是名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 直到萧君妍的降生，才让她的处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凌皇帝非常宠爱萧君妍，隔三差五就赏赐她不少上好的修炼资源，而这些资源，多半都到了萧君婷手里。 靠着无数资源堆积，她的修为才会突飞猛进，才能一步步往上爬，成为精英弟子。 然，资源对修为增长的辅助是有限的，修为低的时候还好，砸进去的资源越多，修为提升就越快。 随着修为不断提升，丹药，灵宝之类的资源提升作用也越来越小，只能吸取灵石中的灵气来修炼。 饶是如此，萧君妍每个月给萧君婷的灵石也不在少数，若是没有这些灵石，就凭她的天赋，精英弟子中哪里会有她的位置？ 萧君婷越想越气，面容扭曲，恨不得扑过去撕了萧君皓。 就是因为这个贱种，阿妍给自己的灵石大幅度减少，为了保住精英弟子的位置，不得不使用大量灵石来修炼。 现在好了，灵石快用完了，阿妍说没就没了，叫她怎么办？ 如果没有这贱种，自己肯定还有很多平日用不完储存下来的灵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拮据。 照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身上的灵石还够撑多久？ 在精英弟子中，她本来就是垫底的存在，内门弟子又虎视眈眈，根本没给她留退路。 若萧君婷从来不是精英弟子，她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得到后又将失去，让她日日如履薄冰，害怕坠入深渊。 她怎么会甘心？ “你不要再说了！” 一声怒吼，似是用尽了萧君婷所有的力气，弟子们都被她吓了一跳。 “你不就是想巴结木奚玖，勾搭她然后攀上九长老这棵大树吗？你们早就不清不楚了吧？否则你怎么会放着阿妍不管，不惜一切地维护她？” 萧君皓但笑不语。 弟子们的视线悄悄在木奚玖和萧君皓之间来回瞟，变了又变。 “萧君婷！你满嘴喷什么粪！？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思想龌龊，小玖看得上萧君皓？他配吗？” 要不是木凝风拦着，木奚琅就冲上去了。 她很想把萧君妍死亡的真相说出来，可是她不能，那样会害了小玖。 没想到萧君皓这么不要脸！ “还有你，萧君皓！你爹死了吗？笑那么开心？我看你出生的时候把左脸皮撕下来贴右脸皮上了吧？” 萧君皓耸了耸肩，心想，或许吧。 萧君婷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看着萧君皓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横流。 “萧君皓，你真可怜啊！竟然卑微至此，你不是一向很高傲吗？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一条狗。” “阿妍去赤焰参加招生大比的整个过程一直和我有联系，她说木奚玖勾引你，说她要杀了木奚玖。” “比赛结束后，她又跟我说，她输给了木奚玖，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狐狸精，否则绝不罢休。” “木奚玖是阿妍去赤焰一趟唯一有仇怨的人，如今阿妍死了，你却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和木奚玖无关，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萧君皓似乎毫不在意萧君婷的嘲讽，反而跟着笑了起来。 “父皇不是已经用过秘术探查过了吗？你偏要一意孤行，我也无可奈何。” “咳咳咳……” 萧君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贺秋那一掌打得不轻，萧君皓火上浇油也下了一番功夫，气血郁结，受不住了。 鲜血不停往外喷，再不赶紧治疗，怕是连内脏都要咳出来了。 “二皇姐还是要保重身体啊，万一留下什么暗疾，被人从精英弟子挤下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君皓笑眯眯地往萧君婷肺管子上捅，萧君婷怒火攻心，又吐了一口血，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狗腿子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走了。 “八皇子这后事，似乎处理得不太干净啊！就是不知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木师姐误会了，二皇姐好歹是圣院精英弟子，我总不可能闯进来将她杀了吧？而且我刚刚不是帮了你吗？” “你是在帮我吗？” “难道不是吗？” 第78章 的确有关系 入院典礼上，木奚玖看见了传说中的圣院院长，一个白发似雪，饱经风霜的老者。 他也遥遥地注视了木奚玖片刻，目光温和慈蔼，却又不失睿智。 典礼流程很简单，无非就是重要人物说几句话，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入院后的试炼安排。 一个月后，圣院将开启秘境，新弟子进入秘境，参加为期三个月的试炼，试炼结束后，前一百名即可成为内门弟子。 彼时将从如今的外门弟子中选取前两百名，加上新弟子前一百名，总共三百人，成为内门弟子。 而内门弟子，前三百名也会依次晋升，成为精英弟子。 至于原先的三百名精英弟子要如何安排，院长和长老们并未提及，只是情绪有些不易察觉的惆怅。 这是近百年来圣院最大规模的弟子级别变动，似乎透露着某种不寻常。 今天的入院典礼，除了师尊，两位副院长也没有出席。 接下来一个月，直到试炼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弟子们可以自行安排。 几乎所有弟子都选择闭关修炼，木奚玖也是这个打算。 回第九峰的路上，弟子们看木奚玖的眼神让木奚琅非常不舒服。 “该死的癞蛤蟆！萧君皓这么一闹，模棱两可，欲盖弥彰的死样子，让很多人都觉得他和小玖有一腿，气死我了！” “他倒是会躲，刚才典礼上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他在哪儿，不然非得吐他两口。” 木凝风不动声色地握住木奚琅的手，轻声安慰着她： “琅儿消消气，眼下最要紧的是一个月后的试炼，至于萧君皓，试炼之时再去找他，到时候我按着，你随便出气。” “真的？” “真的，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那好吧。” 木奚琅抿了抿唇，火气消了不少。 木奚玖安慰的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看来以后都用不上她了。 先前那件事，并不是所有弟子都在场，才短短一场典礼，就到了近乎人尽皆知的地步，萧君婷怕是费了好大力气。 她自以为这样做可以抹黑萧君皓的名声，让弟子们鄙视他，看不起他，殊不知，她的所作所为正中了萧君皓的下怀。 萧君皓巴不得所有人都误会他和木奚玖的关系，萧君婷大力宣扬，倒省去了他不少事情。 就因为这件事，外门长老们对萧君皓的态度十分微妙。 毕竟参与了招生大比的长老亲眼见证过钟离慕一为了替木奚玖报仇，是如何手指都没动一根就灭了一位灵仙。 回来之后更是在外门大肆传扬，细节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其实他们都猜测钟离慕一是用了精神力，奈何没有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 但纵然只是一个猜测，也足以让他们意识到钟离慕一的强大。 所以外门长老们都有一个共识，木奚玖惹不得，和她有关系的人同样惹不得。 他们还不知道，不止是他们，就连内门长老们，乃至副院长，院长，都有这样的共识。 没办法，谁让他们和钟离慕一“亲切交流”过呢？岂止是一句单方面碾压就能轻易概括的？惨不忍睹，不堪回首啊！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回到第九峰，远远地就看见一道人影立于峰下，走近一看，是贺秋。 她原本是陪着木奚玖四人去了典礼现场的，中途有事走开了。 “贺师妹，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 贺秋点点头，不由发笑。 “是因为不久前打了萧君婷一掌的事。” “她真去找裁决长老告状了？” “不是，我打她那一幕许多弟子都看到了，裁决长老不传我去刑罚堂问问，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走个过场而已。” “那就好，萧君婷看上去被气得不轻，去刑罚堂对峙了吗？” “没有，听她的狗腿子说，去外门找萧君皓了。” “啥？” 木奚琅着实搞不懂萧君婷的脑回路，哪有上赶着去找气受的？这不是脑子有病？ “多半是想去看萧君皓出丑吧！对了，你们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打算闭关修炼吗？” “是的。” “既然如此我也去聚灵塔修炼几天吧。” “好。” 木奚玖眼波微转，忽然道： “贺师妹，我一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 与此同时，萧君婷带着两个狗腿子，大摇大摆地去了外门。 一声声的“见过萧师姐”，“萧师姐好”，一遍遍的弯腰行礼，让萧君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一刻，她仿佛又是那个高高在上，让人可望不可及的精英弟子萧君婷了，而不是那个被贺秋一掌打伤的可怜虫。 可恶的贺秋，想起来就生气！ 下手这么重，即便服用了丹药，心口还是隐隐作痛，就应该把她关进刑罚堂，把所有刑罚都尝试一遍。 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看见萧君皓被万人唾弃，她就迫不及待了。 “萧师姐好！” “嗯。” 萧君婷下巴微扬，轻嗯一声。 圣院内外门分明，内门弟子若是无事，不会随便到外门来，更遑论精英弟子了。 她一进去，就成了全场焦点。 萧君皓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似笑非笑地抬头看过来。 情况好像不对啊！ 那么多人围着萧君皓，但为什么不是在骂他，倒像是讨好他？ “二皇姐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 萧君婷一副便秘的表情，死死瞪着萧君皓。 “有劳二皇姐挂念，我在外门很好，多亏了你，长老和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照顾。” 萧君婷内心抓狂，可她必须在外门弟子们面前维持形象，只能扯出一抹不能称之为“笑”的神情。 萧君皓正得意之际，贺秋来了。 “见过几位长老。” 她越过萧家姐弟二人，径直走到在场的几位外门长老面前。 “我受木师姐所托，来给她带几句话，是关于萧君皓的。”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萧君婷更是咬碎一口银牙，唯有萧君皓心里“咯噔”一下。 长老们快速对视一眼。 “请说。” 贺秋转向萧君皓，红唇轻启。 “木师姐说，她和萧君皓的确有些关系，不过是点儿私人仇怨罢了，不值一提，还望外门诸位长老和师弟师妹们不要因此为难于他。” 她将“为难”二字咬得极重，只要是个人都听出了言外之意。 “是，我等自然不会为难萧君皓。” 在圣院，除了院长，两位副院长以及九位长老，就数亲传弟子地位最高，他们这些外门长老都得靠边站。 再说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亲传弟子，那可是九长老的宝贝徒弟。 她的吩咐，怎可怠慢？ “贺秋告辞。” 贺秋临走时回头瞥了萧君皓一眼，觉得木奚玖说得很对。 又不是他爹，凭什么让他仗着自己的身份获得好处？算盘倒是打得挺响。 萧君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八皇弟，木师姐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啊！” 说完得意洋洋地走了。 往后的日子，萧君皓应该过得不错吧。 第79章 浮生塔四层 一个月的时间，对修行之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更何况之后是紧张刺激的入院试炼，决定了能否成为内门弟子。 如果没能在此次试炼中脱颖而出，一举进入内门，就只能在外门慢慢熬了。 待遇上的巨大差距，也成了无限的吸引力，试炼注定不会平静。 闭关之前，木奚玖拿了一些灵晶给木奚珩三人，苍穹空间中灵气充足，平时她也没怎么用，师尊给的也不少。 除了离开赤焰的时候留了一部分给爷爷，如今空间里还有很多。 为了加快修炼速度，木奚玖还特意布下了一个聚灵阵，刚好可以覆盖四人的小院，也不怕有人打扰。 毕竟这里可是师尊的第九峰，就算有那个胆子，也绝对上不来。 准备好一切，四人开始闭关。 木奚玖来到空间，找了块草地，盘腿而坐，小草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四周的灵气顿时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身体。 淡青色的灵气，仿若点点星光，如梦似幻，爬满木奚玖的发丝，衣裙和皮肤，缓缓渗透进去。 外界一个时辰，空间内就是一天，也就是说木奚玖有近一年的修炼时间。 一个月后，灵力以她为中心，猛然荡开，发生了质的蜕变，小草随着灵力波动有节奏的摇晃，宛如绿色的海浪，此起彼伏。 木奚玖睁开眼睛，烟青色的眸中有微芒一闪而过。 突破灵王了。 “恭喜主人！可以进浮生塔修炼了，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厉害的！” 苍苍高兴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木奚玖的大腿，扬起肉嘟嘟的小脸，笑得灿烂。 寂也缓步走来，微微低头： “恭喜吾主。” 木奚玖抬手摸了摸苍苍的头。 “我现在感觉非常好，打算一鼓作气，继续修炼，你们想不想去浮生塔第四层看看？” 突破灵王的刹那，凭借着和浮生塔之间的契约，她感受到第四层已经开放了，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让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 木奚玖也不知道自己和浮生塔的契约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有的，许是因为苍苍的缘故吧。 “我想看！” 苍苍激动得不得了，她虽是苍穹空间之灵，自她有意识起，浮生塔就在空间里，但她还确实没去过第四层及以上的塔层。 而且她和浮生塔认识那么久，也只有开启前三层的权限，她并没有办法掌控浮生塔。 现在主人突破灵王，她的实力也有所增强，或许可以试试。 苍苍如是想着，便尝试开启第四层，却惊讶地发现第四层已经打开了。 “咦？” 她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主人，第四层打开了耶，但不是我做的，难道主人突破灵王，它就自己开了吗？可是你又不是它的主人……” 欸？ 苍苍说着说着顿住了。 主人和浮生塔没关系的话，它怎么可能自己打开呢？莫非…… “主人和浮生塔契约了？” “是的。” “什么时候呀？我都不知道哎。” “巧了，我也不知道。” “啊？那就是浮生塔悄悄自己契约了主人，它怎么做到的？” 木奚玖摇了摇头，牵起苍苍的手，往浮生塔走去。 “不管怎么说，和浮生塔契约没有坏处，我们上去看看吧。” 踏入浮生塔那一刻，浓郁纯净的灵气让苍苍忍不住咋舌。 “浮生塔的灵气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浓郁的？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啊！居然比苍穹空间的灵气还浓郁。” 木奚玖从苍苍话里听出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忍不住笑了笑。 苍苍打量着四周，咂咂嘴。 “难怪从第四层开始才用来修炼，和下面三层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只能用来存放宝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即便是下面三层的灵气，和空间内的灵气也是不分伯仲的。 再者浮生塔里存放的天材地宝，功法秘籍，无一不是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品。 木奚玖打算等入院试炼结束，就进来挑选一部功法，专心修炼。 “主人啊，你以后是不是都要在浮生塔里修炼了呀？” “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是哦~” “浮生塔再厉害还不是在咱们苍苍的空间里，所以啊，苍苍才是最棒的。” “真的吗？” 苍苍的手肥肥的，很小，指头也很短，刚好可以握住木奚玖的食指。 她眼睛睁得很大，亮晶晶的。 “当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主人有了浮生塔，苍苍就没用了，你就不再需要苍苍了。” “怎么会呢？” 苍苍开心了，拉着木奚玖往第四层走。 “主人，我们去第四层吧！” 第四层灵气的确浓郁，但除了宽阔的平台和通向第五层的阶梯，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第四层啊？黑漆漆的，一点儿都不好看，还是我的苍穹空间漂亮，是不是呀？主人。” “是啊，苍苍的空间很漂亮。” 苍苍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那主人以后修炼累了就可以出去和苍苍一起欣赏美景了，苍苍一定会把空间装扮得更漂亮的。” “一味地修炼也不行，容易出现瓶颈，心境很重要，修炼之后放松一下，劳逸结合才有助于修为提升嘛！” “嗯，苍苍说得很有道理。” “第四层也看过了，那主人你修炼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照顾小花花。” 苍苍一蹦一跳地下去了，寂还站在那里。 “主人，吾有一请求，欲于浮生塔内修炼，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 “多谢主人。” 寂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开始修炼，木奚玖也没有再耽搁时间。 原以为第四层只是灵气格外浓郁，不曾想真正的修炼不是灵气，而是战斗。 在战斗中增长的修为，才是最坚实，最可靠的，木奚玖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面对塔内忽然出现的淡青色妖兽，她表现得极为坦然。 这些妖兽并非真实的妖兽，是由灵气拟化而成的，战斗力却比一般的妖兽强悍了不止一星半点。 最关键的是，这些妖兽的实力比木奚玖本身的实力要高一些，这样不仅可以激发她的潜力，还能培养她越级作战的能力。 先不说越级作战，至少在同阶修炼者中，绝对是碾压式的存在。 木奚玖没有使用千幻，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与妖兽战在一起。 被打倒了又爬起来，全身鲜血淋漓，拳头血肉模糊，仍旧战意不减，越战越勇。 潜力被激发到极致还是打不过，她就停下来疗伤，修炼，进阶了又继续冲上去。 不止灵力迅速增长，战斗经验也在快速积累，木奚玖战斗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从被妖兽拍飞，到手撕一头妖兽，两头妖兽……一群妖兽，直到那些实力强于她的妖兽不再是威胁。 这样还不算完，妖兽败了就拟化出实力比木奚玖强的修行者。 他们的战斗思维和真人没有区别，甚至更加活跃，反应和动作也更加敏捷，每一招每一式都出乎意料。 木奚玖被一脚踹翻在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擦去影响视线的血珠，看着面前冒着淡淡青色光芒的人，运起灵力，攻了上去。 日复一日，无休无止。 第80章 夸得还不够 “砰——” “砰砰——” 木奚玖几拳打散小青人，看了一眼关节处薄薄的茧，心满意足地走出浮生塔。 灵皇后期，还是不够。 不过，拳拳到肉的感觉，就是爽啊！ “主人主人！你修炼完了呀？快来看我新种的小花花，漂亮吧？” 木奚玖任由苍苍拉着自己走到一片淡紫色的重瓣铃兰花前，待看清花时，有些恍惚。 “铃兰花？” “是呀！我觉得它们长得像小灯笼，特别可爱，所以就种了一些，主人喜欢吗？” “喜欢。” 木奚玖不由想起师尊为自己点的铃兰花灯笼，心中漫起一片暖意。 一个月的时间，算算也只剩三天了，不知道师尊回来了没有？ “主人一会儿还要继续修炼吗？” “不了，入院试炼很快就要开始了，我想先出去看看。” “好的呢！” 木奚玖刚从空间出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心下一喜，开门而出。 “师尊！” 钟离慕一正坐在院内石桌旁，惬意地品着茶，听到声音回头看来，莞尔一笑。 “过来，尝尝为师泡的茶。” 木奚玖走到石桌旁坐下，接过钟离慕一递过来的花茶，喝了一口。 甘甜淡雅，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怎么样？” “很好喝。” 钟离慕一笑着替木奚玖续上一杯。 “师尊回来多久了啊？” “没多久，刚回来，这不是想来看看你吗？就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木奚玖的错觉，她总觉得师尊的身形单薄了一些，发色没之前鲜亮，就连瞳色似乎也黯淡了。 师尊那么厉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你这聚灵阵不错，阵法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很完美，已经将它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木奚玖没想到钟离慕一会突然评价起自己布置的阵法，一时竟觉得慌张，得到肯定后又止不住的雀跃。 “谢师尊夸奖。” “你做得好，为师自然是要夸的，当初就连为师喝口水，你师祖和曾师祖他们都要一个劲夸的，如今为师夸得还不够。” 钟离慕一眸中浮现笑意，又夸了几句。 “为师离开赤焰的时候，你只有灵将后期的修为，现在都是灵皇后期了，基础扎实，灵力稳固，并非冒进，很厉害。” 木奚玖看着自家师尊夸得认真，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师尊知道的，我有苍穹空间……” “为师当然知道，空间嘛，为师也有啊，但你本来就很棒。” “谢谢……师尊。” 木奚玖终于体会到苍苍被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难怪会笑得那么开心。 “其他长老的弟子都是灵君，徒儿简单了解了一下，有两位师兄已经是灵尊了，徒儿不想给师尊丢脸。” 她说完脸更红了，头也埋了下去。 这些事原本没必要告诉师尊，自己安安静静做就是了，可看到师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倾诉。 钟离慕一看出了木奚玖的窘迫，目光无意间落在她攥紧的手上，触及那层薄茧，满眼心疼。 “没关系，这种事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修炼了多少年，你才修炼多久？更何况，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超越他们。” “而且他们的师父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师父，在这一点上，你赢出了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木奚玖觉得很神奇，自己居然因为师尊几句话就放下了那些念头。 “徒儿明白了。” 钟离慕一端起茶杯，示意道： “凉了就不好喝了。” 木奚玖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钟离慕一很清楚。 回想自己五岁去药王谷拜师，此后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是师父亲力亲为，在自己心里，师父和爹爹是一样的，自然亲近。 直到十岁那年，才离开药王谷外出历练，五年之后返回药王谷，基本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师父。 他们是彼此的亲人，没有什么不能说，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相处之时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而自己和小玖不同，虽名为师徒，实际上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更别提一起经历什么事了。 她对自己很尊敬，在自己面前很乖顺，却总是带着一份拘谨。 现如今她会和自己说这些话，露出那样的神情，钟离慕一很高兴。 师徒俩就这样坐在院里喝喝茶，聊聊天，夕阳西下也未曾察觉。 …… 第二天一早，木奚玖做好早膳，师徒俩正吃着，木奚琅就风风火火地窜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木奚珩和木凝风。 “吃上了？” 说完发现钟离慕一也在，连忙行了个礼： “见过钟离前辈。” “不必多礼。” 钟离慕一抬手虚扶。 木奚琅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木奚玖，眨了眨眼睛。 “这些不会是钟离前辈做的吧？” “小玖做的。” 木奚玖已经起身去厨房拿碗筷了。 “小玖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看上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经常帮姐姐打下手，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看和做是两码事吧？” 木奚琅对此表示怀疑。 “姐姐尝尝不就知道了。” 木奚珩和木凝风向钟离慕一见过礼后，一起坐了下来。 “小玖何时出关的？” “昨天。” 说到出关，木奚琅一下子来了精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木奚玖挑了挑眉。 “小玖，你要不要猜猜姐这次闭关突破了多……少！！！” 说着说着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木奚玖。 “小玖！你的修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吃什么不该吃的药了！？” 木奚珩和木凝风也齐齐看向木奚玖，脸色凝重，满是担忧。 刚才一直没注意小玖的修为，现在一看，险些没把他们吓死，止不住心惊肉跳。 木奚琅一把薅起木奚玖的手，探上脉搏，先是震惊，而后慢慢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没事没事，你这修炼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大比之前闭关半年，从灵士突破到灵师巅峰，就已经快到离谱了。” “现在更离谱，短短一个月，从灵将后期直接突破到灵皇后期了，灵王阶呢？被你吃了？” “靠着你给的灵晶，大哥和凝风各自突破了两小阶，我突破了三小阶，还沾沾自喜呢，你倒好，也是两阶，只不过是两个大阶。” 她忍不住摇着头感叹，不难听出，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替木奚玖高兴。 一转眼，小玖就成了他们四个当中修为最高的，真是恍如隔世啊！ “等等！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这些茧是哪来的啊？” “不疼。” “都变成茧了肯定不疼啊！才一个月没看着你，就把自己手搞成这样，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是，我知道，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不用那么拼命修炼的，你还有我们，修为提升这么多，吃了多少苦啊……” 木奚玖笑得有些无奈。 “不苦，真的。” 在浮生塔内修炼，提升的确很快，可惜不管是苍穹链还是浮生塔，产生的灵气都是风属性灵气，对大哥他们没什么用。 “一个月没吃饭，就吃辟谷丹，都快饿扁了，让我来尝尝小玖的手艺吧！” 木奚琅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吃了一口菜，故作高深道： “这个菜吧……怎么说呢？” “很好吃啊！” 第81章 竞争开始了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烈日当空，却敌不过高台之下弟子们的热情。 钟离慕一坐在台上，眼神很平淡，自始至终都只落在木奚玖一人身上，似乎除了她的小徒弟，别的一切都入不了眼。 院长起身，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本次弟子入院试炼和往届一样，将在圣院秘境内进行，为期三个月，这些你们都知道了，没什么好说的，本院长就嘱咐些其他的事情吧！” “首先，你们需要知道，试炼既是考验，亦是机遇，因为秘境存在禁制，因此每位弟子只有一次进入其中的机会。” “秘境乃是圣院成立之时，初代院长用尽毕生灵力所化，历代相传而来，其内拥有强于外界近十倍的灵气。” “所以你们在秘境内修炼三个月，能抵得上在外界修炼几年，本院长希望你们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院长话音刚落下，弟子们就开始骚动，台下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强于外界近十倍的灵气！？却只能修炼三个月，好可惜啊！” “我一进秘境就往死里吸收灵气，只要经脉撑不爆，能多吸一口也好啊！” “就算是极品灵石中所蕴含的灵气，最多也只比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四五倍吧？秘境里居然强出那么多。” “但是如果只是修炼的话，要怎么确定哪些人是前一百名啊？难不成就看最后谁的修为高吗？” “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现在修为就高的人三个月以后肯定也高啊！那干脆叫修炼得了，算不上试炼吧？” 木奚玖倒是不觉得惊讶，她有苍穹空间，有浮生塔，里面的灵气何止比外界浓郁十倍那么简单？ 如今自己突破了灵皇，反馈的灵力让苍苍又恢复了一些，空间接连升级两次，灵气早已今非昔比。 还有时间流速也随之变快了，以前外界一个时辰，空间内是一天，现在外界一个时辰，空间里已经过去三天了。 以后随着修为不断提升，灵气和时间流速也会逐渐提升。 至于木奚琅三人，木奚玖给他们的灵晶所蕴含的灵气就比秘境里的灵气还要浓郁，有点儿感觉，但不多。 弟子们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进了院长的耳朵，只见他抬手轻轻压了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圣院开放秘境，让你们进入其中，当然不止是为了让你们修炼，修炼是你们的自由，圣院不做任何干涉，但是……” 院长停顿一下，弟子们一颗心霎时被揪紧，不禁屏住呼吸。 “本次试炼的排名，并不是看最后谁的修为高，而是以你们的积分作为依据，积分由高到低，取前一百名。” “秘境内有无数妖兽，这些妖兽的兽核就是积分的来源，猎杀的妖兽等级越高，数量越多，积分也就越多。” 木奚玖听到此处，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杀妖兽这事儿，她熟啊！在浮生塔修炼的时候，不知杀了多少。 没想到圣院的秘境和浮生塔居然会有共通之处，让她不免有点儿好奇了。 这场试炼，作为亲传弟子，她本来是不需要参加的，但她还是想去锻炼一番。 她是新弟子，师尊也没有说什么，圣院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院长的目光从弟子们脸上快速扫过，继续说道： “所以，究竟是要修炼，还是要排名，完全取决于你们自己，如果修炼和排名可以兼顾，那当然是最好的。” “最后，也是你们比较关心的问题，本次试炼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没有规则，也就相当于说，圣院不管积分的来源，只要最好的结果。 弟子们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议论，全场落针可闻。 不论是选择修炼还是积分，都有好处，怕就怕最后修为毫无长进，积分也没拍排进前一百名，哪头都落不着好。 这次如此大规模地晋级内门弟子，机会可遇不可求，若是放弃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进入内门。 毕竟内门弟子充足的情况下，近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只能靠晋级挑战这一条途径。 可若是选择积分，就能确保进前一百吗？修炼三个月就能抵得上好几年，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而且……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试炼，辛苦得来的积分真的能保住吗？ 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圣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有竞争才有进步，而没有规则的竞争，才能让试炼的意义最大化。 院长看向两位副院长和八位长老，点头示意。 十人起身，站在院长周围，手中捏起法诀，十道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缓缓勾勒出一个繁复的图案。 这个图案所有人都见过，就在圣院大门外的石柱上。 完整的图案形成后，一道光柱从上往下，注入院长身体。 院长抬起双手，快速结印。 “乾坤无极，五行相生，圣院秘境，听我号令，开！” 手印打出，广场前方出现一道金光闪闪的门，徐徐打开。 秘境入口出现后，院长和长老们收起灵力，看样子似乎损耗不小。 “好了，进去吧。” 弟子们都想先进去，好多吸收一点儿灵气，但院长和长老们都看着，也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依次进去。 木奚玖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回头看去，看见萧君皓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往日虚伪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眼下一片乌青，看样子这一个月，他过得不怎么顺心啊！ “小玖，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木奚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极尽嘲讽，从萧君皓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 异想天开妄图借别人的势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才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啧，还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啊！ 木奚玖和萧君皓之间的举动，被钟离慕一尽收眼底，不由垂眸轻笑。 两千多名弟子这样进去，实在太慢了。 于是她抬手一挥，弟子们倏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全部出现在秘境中。 长老们愣了一下，院长转身笑着对钟离慕一颔首。 “有劳九长老了。” 钟离慕一随意摆摆手。 “无妨。” 广场上有很多前来观看试炼的弟子，纷纷感叹他们试炼的时候九长老在哪里呀？要是也能这么“嗖”的一下，他们能多吸收不少灵气呢！ 院长施法，在空中幻化出一面巨大的水镜，秘境内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眼前。 激烈的竞争开始了！ 第82章 路遇小蜥蜴 众人不知自己已经进入秘境，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兴奋不已，贪婪地吸收着灵气。 “好舒服啊！好多灵气！”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灵气，太神奇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快吸啊！” 木奚玖感受了一番，并未觉得意外，这里和外界一样，依旧只有五行灵气。 看来接下来的三个月，自己都只能用灵晶或者把灵气从空间引导出来修炼了。 众目睽睽之下进入空间，定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 抬头看了一眼，木奚玖垂下眼眸。 院长用余光偷瞄钟离慕一，却见她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掌托着下巴，专心地注视着水镜。 难道是错觉？ 他怎么觉得木奚玖刚刚似乎和自己对视了一眼？ 没道理啊！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感知到自己的监看呢？ 应该是开启秘境的时候损耗过度，精神不济，看错了吧？ 院长摒除杂念，继续观看试炼。 比起疯狂吸收灵气的那些人，还有一部分保持着理智的弟子，目光不约而同地飘向木奚玖四人。 两个灵皇，两个灵王，随便拉出来一位，都比任何一个试炼弟子的修为高，更何况四人还是一伙的。 他们这样的阵容，无疑是最有胜算的，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去招惹。 这场试炼，想单凭一己之力坚持到最后，完全是天方夜谭，唯有结盟才是出路。 若是能加入四人…… 众人都有这个心思，只是平时和四人并无交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毕竟不管谁要加入，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余的，他们凭什么同意？ 有什么样的好处能打动他们呢？ 众人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且不提别的，单是木奚玖九长老亲传的身份，他们就高攀不起。 木奚玖四人自然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只当做不知，围在一起看地图。 他们进入秘境后，每个人的弟子令中就出现了一幅地图。 从一望无际的沙漠，到广袤无垠的草原，再到暗无天日的密林，越往里，灵气越浓郁，妖兽也越多越强。 而众人如今所处的位置，就是沙漠的边缘地带，秘境中灵气最稀薄的地方。 无论是想要修炼，还是获取积分，弟子们都需要往密林走。 四人一拍即合，决定直接去密林。 眼看他们要走，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喊住了他们。 试试吧，万一呢？ “木师姐，请留步！” 木奚玖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叫住她的是一名娃娃脸男弟子，他低着头，满脸通红，嗫嚅着问道： “在下……在下邝文彬，不知可否与四位同行？” 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木奚玖笑着微微摇头，礼貌拒绝。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很熟，眼下这种时候，我不希望队伍中存在不确定因素，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邝文彬失落又尴尬地扯出笑容。 “可……可以，我当然可以理解，打扰了，木师姐。” 木奚玖拒绝的不止是邝文彬，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哼！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加入你们照样能完成试炼，老子还不稀罕呢！” 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他自认为声音很小，殊不知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木奚玖四人修为比那些人还要高，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木奚玖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 那人还在自顾自地抱怨，直到身旁的人提醒，才抬头看来。 冷不丁对上木奚玖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往人堆里缩。 木奚玖刚要收回视线，忽然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三皇兄，景辰。” “我也比你大，你为什么不喊我五皇兄？老是喊我的名字。” 南宫景辰大大咧咧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南宫景逸跟在南宫景辰身后，眼中闪过一瞬的艳羡。 他倒是想和景辰换换称呼，但他清楚，木奚玖不会同意。 “你何时能像三皇兄一样稳重，喊你一声皇兄也不是不行。”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生性如此，改不过来了，喊名字也好，显得亲近。” 南宫景逸心里又被狠狠刺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乱。 “三皇兄，一起走吧。” “好。” 出发来圣院的时候木奚玖有意邀二人同行，却被告知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只好作罢。 报到那天和入院典礼上都没看见他们，之后就回第九峰闭关，也没特意去寻，直到今日才碰上。 “小玖，你说那些人被咱们拒绝，会不会怀恨在心啊？” 身后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木奚琅感觉十分不自在，扭了扭身子，问道。 “他们想加入，我们就一定要同意吗？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者对我们来说，他们加入并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同意？” “若是这样就对我们怀恨在心，气量实在不足以成为圣院弟子，不在咱们眼前晃就算了，想找不痛快，我不介意让他们长眠于此！” 秘境外，木奚玖的话，在广场上空回荡，弟子们面面相觑，长老们什么也没说。 他们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心胸狭隘之人，的确不配成为圣院弟子。 钟离慕一嘴角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小徒弟这脾气，她是越来越喜欢了。 木奚琅听了木奚玖的话，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咱们和他们非亲非故的，没必要做慈善。” 几人一路向前，空气湿度逐渐变大，茫茫黄沙中偶尔能看见几株干瘪的仙人掌和几根干枯的杂草。 灵气的浓郁程度也有所提高。 “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风吹过沙砾的声音，又像是…… “小心！” “砰——” 几人朝不同方向散开，先前站立的地方，一只硕大的蜥蜴从地下一跃而起，顿时黄沙漫天。 “嘶嘶~” 蜥蜴吐着舌头，全身上下布满黄褐色的坚硬甲片，长长的尾巴卷起，背上是一排锋利的倒刺，前腿弯曲，后腿蹬地，呈匍匐状，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霸气是挺霸气的，不过只是一头二阶中期的妖兽，大概是几人路过它的地盘，它才会跳出来。 妖兽总共分为一到十阶，每阶又分为前中后期和巅峰，二阶中期的妖兽只相当于人族灵士中期的修为，在几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我来吧，可以压压灰。” 南宫景逸掌心一转，凝聚出一个巨大的水球，砸向蜥蜴。 他的灵根随了淑妃，是水灵根，用来对付沙漠里的小蜥蜴，再合适不过了。 “哗啦——” 水球落下，蜥蜴被打翻过去，四脚朝天，蹬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南宫景逸走过去，从蜥蜴额间刨出来一颗褐色的兽核，被弟子令给吸进去了，天空忽然出现一个排行榜。 南宫景逸，积分：十，位列第一。 “二阶妖兽就有十积分了？这样一算，获取积分好像也不算难嘛！” 他话刚说完，地面猛地震动起来，几道裂缝出现在脚下。 “南宫景逸！” 第83章 长辈找上门 裂缝迅速蔓延，从中间塌陷下去，有庞然大物从内跃出，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南宫景辰一口吞噬。 木奚玖当即甩出长鞭，鞭子缠住南宫景辰的腰，将人卷了回来。 黄沙漫天，尘土飞扬，迷了几人的眼，只能看见黄沙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 木奚玖挥出灵力，吹散黄沙，他们这才看清，刚刚差点儿把南宫景辰吞掉的庞然大物是一头赤沙魔蜥。 它的外形和南宫景辰斩杀的那只小蜥蜴一般无二，只是大了不知多少倍。 此刻，它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妖兽尸体，嘴中发出呜咽声，看到尸体头上的血窟窿时，仰天狂啸。 “吼——” 赤沙魔蜥的吼声蕴含威压，声波一圈圈荡开，四周沙丘，岩石悉数爆开，飘起滚滚浓尘，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怒吼，黄沙随风狂舞在苍穹。 南宫景辰抬手捂住耳朵，眉头紧锁，感觉胸口很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在场几人，就属他修为最低，着实有些承受不住一头七阶后期妖兽的威压，体内气血翻涌。 木奚玖注意到南宫景辰不适，往他这边跨了一步，挡去威压。 终于，赤沙魔蜥停止狂啸，抬起鲜红如血的兽瞳朝几人看来，锁定在南宫景辰身上。 “废了，杀了小的，老的报仇来了！今日怕不是要埋骨黄沙了吧？” 南宫景辰咽了一口唾沫，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地图上不是说沙漠没有高阶妖兽吗？最高都才四阶初期，七阶后期的妖兽，就算不是生活在密林，至少也应该是草原深处吧！这要怎么解释？” “沙漠干燥，气温高，黄沙便于藏匿，这样的环境，最适合赤沙魔蜥生存。” 木奚玖回答着南宫景辰的疑问，同时打量眼前的赤沙魔蜥。 拥有灵君后期修行者实力的妖兽，修为整整比自己高出一个大阶，而且妖兽本身就有一定优势，皮糙肉厚，防御力极强。 不过嘛…… 浮生塔里的拟化妖兽，实力可不比这赤沙魔蜥弱，关键是，比它聪明。 妖兽要到了八阶才会完全开智，七阶后期的赤沙魔蜥有了神智，但不多。 赤沙魔蜥扬起尾巴，用力砸向南宫景辰，要是被砸中，估计就变成一摊肉泥了。 “砰——” 木奚玖推开南宫景辰，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待黄沙散尽后，稳稳地落在赤沙魔蜥尾巴上。 赤沙魔蜥恼怒不已，用力甩动尾巴，企图把木奚玖甩下去。 木奚玖借着赤沙魔蜥甩尾时带来的冲力，再次腾空而起，几个闪身，疾速朝它脑袋靠近。 赤沙魔蜥眼看甩不下去，吐出湿漉漉的舌头，如同捕食一样，朝木奚玖卷去，速度极快，只余残影。 木奚玖身轻如燕，迅捷如风，躲闪间已经落在赤沙魔蜥头顶。 赤沙魔蜥感受到危机，毫不犹豫一头扎进黄沙之中，木奚玖从其头顶跃下，一把抓住露在地面上的半截尾巴。 尾巴在木奚玖手中拼命挣扎，她运起灵力，用力一拽，粗壮的尾巴破土而出，可惜只有那半截尾巴。 赤沙魔蜥断尾求生，钻到了地下。 木奚玖也不急，这是蜥蜴惯用的逃生伎俩，她早有预料，只见她掠至半空，将灵力灌入长剑，剑尖朝下，对准某处狠狠刺入黄沙。 “吼——” 这一次不是狂啸，而是哀嚎。 长剑化作长鞭，收回之时缠着一颗深褐色的兽核。 排行榜再次出现。 木奚玖，积分五百，位列第一。 “五百！这么多！我之前杀的二阶妖兽才十个积分。” 木奚琅闻言睨了南宫景辰一眼。 “二阶也能称之为妖兽吗？那就是一只小蜥蜴，和七阶后期的赤沙魔蜥有什么可比性吗？” “那确实没有可比性啊！” 南宫景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打寒颤，那也就是小玖，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要换作自己，两下就被拍成肉饼了。 “不是，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小玖就那么冲上去，你们也不说拦着，也不去帮忙？就这么放心？” “你不懂。” 木奚琅笑得十分神秘。 “小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她会直接正面迎击，就说明肯定打得过，我们几个实力不够，去帮忙反而会添乱。” “若是打不过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让她往上冲？死也得拦住啊！” 南宫景辰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那你们怎么知道她是真打得过，还是想给你们争取逃命的机会呢？” “小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了。” “这么神奇的吗？” “那当然！这就叫做默契，你是体会不到的，别想了。” “万一她不看你呢？” “……” “你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默契！知道什么是默契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南宫景辰缩了一下脖子。 “别那么激动嘛！我只是想……” “啊哟！你们谁推我啊！？” 这边两人还在讨论默契的问题，一名男子突然从远处石堆后面摔了出来，正面朝下，啃了一嘴沙。 他气冲冲地爬起来，拍着身上的黄沙，嘴里也喋喋不休咒骂着。 “呸呸呸~害老子吃了一嘴的沙子，怎么那么缺德？谁干的？站出来！” “敢做不敢当啊？什么玩意儿？” 他说着说着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僵硬地转过身，发现木奚玖几人正玩味地看着他。 “木师姐……呵呵~好巧啊！你们也从这里走啊？这是有缘分呢！” 木奚玖他们谁也没搭腔，男子尴尬地扯着嘴角，哭笑不得。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话自然是明知故问的，那些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木奚玖几人早就发现了。 男子斜过头往石堆后面看了一眼，在众人威胁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呃……对，我……是一个人……” 岂料木凝风二话不说一道灵力打在石堆上，“砰”的一声，石堆碎了，藏在其后的众人无处遁形。 他们脸上的表情比专门唱变脸戏的戏伶表演还精彩，一秒恨不得十八变。 有尴尬羞愧到耳朵通红的，有眼神慌乱强装镇定的，也有满脸高傲无所畏惧的，还有眉目轻挑鄙夷不屑的…… 看到最后，木奚玖忍不住轻声嗤笑。 这就是有羞耻心，脸皮薄的人，和城墙拐角脸之间的差距。 既然跟都跟来了，还摆什么清高的谱？ 又当又立算是让某些人玩明白了，不过……她木奚玖可不是什么大冤种，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啧啧~ 第84章 打错了算盘 “你们几个意思？跟着我们做什么？” 微妙的气息漫延着，起初双方都没开口，看着众人恶心的嘴脸，木奚琅越看越气，忍不住出声质问。 没想到有些人脸皮是真厚，大言不惭地和她胡扯。 “你凭什么说我们跟着你们？这路是你们的吗？你叫一声看它答不答应。” “就是啊！我们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你管得比这沙漠还宽了吧？” “别自我感觉良好了行吗？这么自恋，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说我们那么多人跟着你们，好大的面子啊！” “我们就是要往这里走，你能怎么样？” “你不会又想说我们去密林也是跟着你们吧？地图谁没有啊？”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木奚琅肺都差点儿气炸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沙漠那么宽，到处都能走，你们要去密林没人拦着，为什么偏偏和我们走了同一条路？还说不是跟着我们！” “怎么？想加入我们被拒绝了，就想方设法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让我们在前面开路？想得美！” 心思被戳穿，有些人脸更红了，有些人还在狡辩，即便苍白又无力，他们依旧说得理直气壮。 回想起木奚玖轻松斩杀赤沙魔蜥的场景，众人止不住感到庆幸，他们的选择非常正确。 如果不是跟在几人后边儿，他们也许不会碰到赤沙魔蜥，但总会遇到别的强大妖兽。 现在这样多好！木奚玖几人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后面就能轻而易举抵达密林，到时候妖兽多得是，要多少积分没有？ 眼下重中之重就是安全抵达密林，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那么多人，只要他们不承认，就算木奚玖的长老亲传弟子，也拿他们没办法。 要怪就只能怪木奚玖自私自利又自大，老老实实同意他们加入队伍不就行了？还能出点力。 现在不用出力，还不是照样跟着，比加入队伍更省事儿，木奚玖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这样的人也能做亲传？真是蠢到家了！ 众人这般想着，越发得意起来，望向木奚玖的眼神夹杂着嘲讽。 “你们……” “姐姐。” 众人的眼神木奚琅也看到了，怒火中烧，长枪握在手中，一步跨出，却被木奚玖拉住。 “小玖，你放开！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姑奶奶我就不姓木！” 木凝风一言不发，站在木奚琅身侧。 眼看木奚琅要开打，众人心底一怵，看到她被拦住，只当是木奚玖不想惹麻烦，更加肆无忌惮。 “到底是长老亲传啊！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有的，知道我们人多，你们又不占理，及时止损。” “木奚玖，我劝你趁着我们还不想与你们为难，见好就收，此事到此为止，再闹下去对你们没好处。” 木奚玖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姐姐，我来吧。” 木奚琅略带惊喜地回头，以为木奚玖要亲自动手，却见她长鞭一甩，直直刺入地下，将赤沙魔蜥尸体拖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木奚玖把尸体丢到他们面前，然后扬起鞭子，抽了下去。 “啪——” 只一鞭，赤沙魔蜥尸体就变成了无数碎肉，飞得到处都是。 众人推搡着后退几步，生怕木奚玖也给他们一人来一鞭，胆战心惊之时，木奚玖已经收起了鞭子。 她在干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震慑他们，根本不敢动手？ “小玖，你这是……？” 刺鼻的腥臭让木奚琅皱起眉，用手在鼻子前面扇着风。 “七阶后期的赤沙魔蜥尸体，对级别比它低的妖兽而言，是大补之物，可以迅速提升修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血腥味飘远，附近的妖兽很快就会蜂拥而至，不是想让我们替他们清除前路的妖兽吗？坐享其成也要有命在。” 木奚琅眼睛一亮，对面那群还在得意洋洋的狗皮膏药瞬间成了笑话。 “能引来什么级别的妖兽啊？” “谁知道呢？看他们的运气咯，沙漠里嘛，蝎子蜈蚣毒蛇之类的肯定不会少，总之敢来争抢七阶妖兽的尸体，级别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轰隆——” “唰——” “沙沙——” “嘶~嘶——” 不远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地面上的沙砾不停震动，浓尘滚滚，黄沙漫天，正在快速朝人群移动。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那是……妖兽！是妖兽！发生兽潮了！快跑啊！” “妖兽！？怎么会这样！”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想跑根本就来不及了。 这些妖兽虽未开智，但对危险的感知是本能，木奚玖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它们不敢靠近，尽数扑向人群。 “我们走吧，让他们慢慢玩儿。” 木奚玖几人转身离去，身后众人反应过来，咒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木奚玖！你这个毒妇！我们都是圣院弟子，你居然谋害我们！等试炼结束，我们一定去院长面前告你一状！” “木师姐！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我只是想去密林！我不是故意的！” “木奚玖……！” 咒骂声也好，求救声也罢，最终通通湮没于拼杀声和哀嚎声中。 要去告状？可以呀！能活着从妖兽群里出来再说。 招生大比生死不论，但好歹还有规则庇护，只要开口认输，还能留下一条命。 可试炼不同，在这里，没有规则！ 既然都做了，就别说什么不是故意的这种傻话了，若真不想跟来，就不会出现在妖兽群里。 木奚玖忽然脚步一顿，扭头朝西南方向看了一眼。 “寂，召唤一群妖兽到那边去，没问题吧？” “是。” 秘境外，惨叫声萦绕耳畔，前一刻还讨论激烈的弟子们霎时间噤若寒蝉。 鲜血渗入黄沙，断臂残肢遍地都是，没吃完的头“骨碌碌”滚出来，破碎染血的弟子服随风飘远…… 部分弟子不忍直视，偏开头，更有甚者有了生理反应，转身弯腰干呕。 院长想控制着水镜切换画面，却发现画面始终定格在妖兽群里，不受控制。 余光看向一旁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手指轻叩膝盖的钟离慕一，院长放弃了挣扎。 二长老也觉得画面太过血腥，想让院长换个画面，还没开口就见院长轻轻摇头，立刻心领神会地闭上嘴。 算了，咎由自取，他什么也没看见。 第85章 积分二百五 鬼哭狼嚎的喊声逐渐淡去，弟子们已经习惯了，看向水镜的眼神由不忍变得麻木而又平淡。 空气中时不时响起妖兽咀嚼食物发出的“咔嚓”声，清脆得让人毛骨悚然。 妖兽吃完地上的残肢，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离开了，黄沙之中掺杂着猩红的血雾，即使隔着水镜，也让人觉得刺鼻。 风一吹，不知会飘到何处。 萧君婷睁大眼睛在妖兽群里寻找着萧君皓的身影，可是直到妖兽离去，也没能找到。 萧君皓为什么不在！？ 他不是一心想攀上木奚玖这根高枝吗？怎么没有跟在后面？ 最该死的人居然没死，当真晦气！ 萧君婷不知道，让她大为失望的萧君皓，此刻正在秘境内，兽潮西南方向五里左右的地方，注视着一切。 他身后跟着三四百人，无一例外，都是来自金凌国的弟子。 “还好八皇子殿下有先见之明，咱们和木奚玖一行人相隔一小段距离，他们照样是在替咱们开路，更没理由说咱们跟着他们。” “是啊！那群蠢货，根本不了解木奚玖的脾气，还敢屁颠屁颠跟上去，死了也是活该！” “没想到木奚玖居然这么狠，那么多人，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一届入院试炼，损失的人数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了吧？” “或许吧，毕竟以往试炼也会出现争端，难免死些人，但更多的是为了获取积分，死在妖兽嘴里，还从来没有谁像木奚玖一样，明目张胆地下手。” 萧君皓听着众人议论，淡淡道： “她何曾明目张胆地杀人？那些人都死了，谁能证明她杀人？更何况，那些人是死在妖兽嘴里。” 他这么说自然不是想证明木奚玖的清白，只是在感叹她的狠辣。 加入木奚玖几人的妄想被打破后，众人也不可能单打独斗，于是纷纷开始结盟。 两千多人结成了十几支队伍，人数多的队伍能有三四百人，中等一些的有一两百，人数最少的队伍也有几十人。 大部分队伍头脑还算清醒，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避开其他队伍。 沙漠何其宽阔，再加上风大，脚印很快就会被黄沙掩盖，碰巧走了同一条路的可能性为零。 偏偏有些人就动了歪心思，悄悄跟着木奚玖几人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他们清除前路的妖兽后，继续跟上。 想把别人当成手里的利刃，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握住。 那些人的下场，一早就注定了。 萧君皓听着彩虹屁，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做了一个多英明神武的决定，下一刻地面忽然猛烈震荡起来。 “怎么回事？” “八皇子殿下！您快看！有一大群妖兽朝我们这边冲过来了！” “不止那边，四面八方都有妖兽啊！” “我们被妖兽包围了！八皇子殿下，这该如何是好啊！？” 不过片刻，地下，地面，半空，密密麻麻全是妖兽。 萧君皓惊出一身冷汗，当即下令让所有人分开跑。 他想不明白，这些妖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感受到木奚玖斩杀赤沙魔蜥时散发的威压，按理来说，附近的妖兽早都躲起来了。 他眼下已经顾不得太多，只能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路来。 广场上方，水镜终于动了，画面再次定格的时候，最激动的莫过于萧君婷。 她盯着人群中的萧君皓，亢奋不已。 长老们看着妖兽群里拼杀的弟子，忍不住摇头叹息。 木奚玖让寂召唤妖兽是通过契约，用神识对话，他们再怎么觉得奇怪，也只能将一切归结于萧君皓的队伍运气不好。 弟子们再一次听见了熟悉的哭喊声，骨头被嚼碎的脆响，看见了弥漫在黄沙之中的血雾……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偏开头了。 萧君皓灵将巅峰的修为，已经是这些人里最高的了，再加上周围有人护着，倒也不算太狼狈。 妖兽到底是妖兽，即便是同阶修为，实力也比人族高出一些，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应对不暇。 慌乱之中，萧君皓拉了好几个倒霉蛋挡在自己面前，或是直接将人给推出去，成了妖兽的口粮。 费了好大一番力，周围护着他的人倒了一圈又一圈，萧君皓终于杀出一条路，逃到了战圈边缘。 眼看就要彻底逃出去了，衣角却被人死死拽住。 “八皇子殿下！救救我！求求您带我一起走吧！” 萧君皓眼底冒起一层火焰，回头阴戾地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视线上移。 如果木奚玖在场，一定能认出，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她拒绝邝文彬请求的时候，出言抱怨的男子。 见萧君皓回头，男子看到了希望，更加卖力地求救，手也拽得更紧了。 “殿下！求求您带上我吧！我可以为您当牛做马！求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君皓会割断衣袍继续逃生之际，他竟生生斩断男子整条手臂，扬长而去。 鲜血四溅，手臂飞落在地上，手指抽搐了几下，随后被妖兽一脚踩成稀泥。 “啊！我的手……！” 断臂之处鲜血喷涌而出，吸引了妖兽的注意力，下一秒，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不是金凌人，相反，他来自赤焰国都，木奚玖过去的事情，他耳熟能详，也曾将其当做笑话，和三五好友调笑过。 或许也正因如此，在看到木奚玖一飞冲天之后，他才会心理不平衡，忍不住出言抱怨，嘲讽。 得罪了木奚玖，没有队伍会要他，他知道萧君皓和木奚玖之间有仇怨，才会混入金凌国的队伍中。 萧君皓并未跑远，而是隐匿气息，躲在暗处，看着妖兽将逃不掉的弟子尽数杀死离开后，又折返回去。 刚才的混战，死的不只是圣院弟子，还有不少妖兽，那些都是现成的兽核，加在一起也有不少积分。 他指挥着众人，把兽核全部取出，放进了他的弟子令中。 之后的路还要倚仗他，虽心中不满，面上也不敢有丝毫表现，只能乖乖照做。 萧君皓，积分二百五十，排名第二。 第86章 真满地找牙 仰头看着排行榜上萧君皓的名字兀地跳到自己下方，木奚玖眉梢轻挑。 木奚琅没忍住笑出声来。 “萧君皓这积分有点儿意思啊！” “是挺有意思的。” 木奚玖收回视线，眸光微转，似有所想。 “天快黑了，赶了一天的路，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好。” 四周一片荒芜，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生火的枯枝都找不到一根，几人索性就地歇息。 夜里风沙太大，木奚玖撑起防护罩，隔绝了漫天飞舞的沙尘和呼啸的风声。 木凝风一腿侧曲而坐，木奚琅选了个舒适的姿势，枕在他腿上，望着漫天繁星，指着其中贴在一起的两颗，问像不像他们。 木奚珩装作没听见，默默朝木奚玖旁边挪了两步，闭目养神。 南宫景辰一个劲儿地用胳膊肘捅着南宫景逸，猥琐的眼神在木奚琅和木凝风之间飘来飘去。 本以为惬意的夜晚会这样度过，直至数道被月光拉长的黑影出现在防护罩外。 木奚琅正和木凝风说着话，话音一顿，坐直身子扭头看去。 “萧君皓？” 萧君皓也没想到会碰上几人，被妖兽围攻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木奚玖的行踪，再想寻找时已经晚了。 想起自己的遭遇，目光锁定了木奚玖。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件事肯定和木奚玖脱不了干系。 “八皇子盯着我做甚？” “那些妖兽，是不是你干的？” 木奚玖笑笑，没说话。 “果然是你！” 萧君皓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就被人猛地一脚踹翻在地上，动弹不得。 木凝风踩着萧君皓脊背，将他的头深深按进沙里，又提起来。 萧君皓一张嘴，喷出满嘴沙子，脸上沾了一层黄色的沙灰，无数细沙从头发里掉出来。 身后的弟子想要去救萧君皓，木凝风回头冷冷瞟了一眼，全部吓得愣在原地，低下头，当作没看见。 “琅儿。” “好嘞！来了~” 木奚琅应了一声，几步蹦过去，二话不说照着萧君皓的肚子就是几拳。 “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么大个沙漠，偏偏撞在姑奶奶拳头上，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可不是个含糊的人，说要让萧君皓满地找牙就得先把他的牙打掉在地上，不然找什么牙？ “砰——砰砰——” 萧君皓的灵力被木凝风压制着，根本无法调动，木奚琅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最后再接一记上勾拳。 浓稠的血液从萧君皓嘴角流出来，舌头动了一下，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一口吐在地上，是几颗牙齿。 洁白的牙齿上裹着一层血，在清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丝诡异的幽光。 木奚琅用脚挑起黄沙，盖在牙齿上。 “喏，你的牙，找吧。” 木凝风把萧君皓丢在地上，拉起木奚琅的手检查了一下，轻轻揉着。 萧君皓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蜷缩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哪里还能顾得上找牙？ 木奚琅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舒畅了。 就这癞蛤蟆还敢肖想小玖？给小玖惹麻烦？简直是活腻了！ 早就想揍他了，如今自己送上门来，可就怪不得她了。 木奚玖走过去，弯腰扯下萧君皓的弟子令，他一惊，急忙伸手来抢，又挨了木奚琅一巴掌。 “姑奶奶下手轻了是吧？还不老实？” “姐，把你的弟子令给我一下。” 木奚琅把弟子令递过来，不明所以地问道： “小玖，你要做什么啊？” “八皇子殿下好心给咱们送积分，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呢？” 木奚玖说着将两块弟子令贴在一起，萧君皓的积分就被转移到了木奚琅的弟子令内。 空中积分排行榜出现，木奚琅，积分二百五十，排名第二。 而萧君皓的排名，随着积分消失，又跌回了原来的位置。 秘境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变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积分被掠夺了。 “木奚玖！把积分还给我！” 萧君皓还想挣扎着起来抢夺弟子令，木奚琅迎脸一脚将他踹得滚了几轱辘才停下。 “姐姐，不急。” 木奚琅想趁此机会把萧君皓弄死，木奚玖叫住了她。 “八皇子殿下稍后还要源源不断地给咱们送积分呢，试炼才刚刚开始，三个月的时间挺长的。” “好，听你的。” 木奚琅把萧君皓踹到跟着他那群弟子们面前，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赶紧拖走，碍眼。” 弟子们七手八脚地去抬萧君皓，完全没注意他多处骨折，只听“咔嚓”几声，便彻底晕了过去。 闭眼之前，他还用尽全力，抡起眼睛朝木奚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道暗红色的模糊身影。 木奚玖今日穿的是一套苍筤色的贴身衣裙，萧君皓之所以会看见红色，是因为被血污糊住了眼睛。 折损了队伍中近半数人才换来的积分，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 他恨啊！ “萧蛤蟆的牙还没捡走呢，以后说话都要漏风了吧！哈哈哈哈~” 看着木奚琅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木凝风眸中爬满能溺死人的温柔。 “小玖，你说下次再碰上他，要不要把他剩下的牙齿也打掉啊？” “姐姐不嫌手疼的话，那就打吧。” “不疼不疼！” 夜空中，星星眨着眼睛，月光下，一片笑语欢声。 次日清晨，几人继续赶路。 太阳升起的时候，温度也迅速上升，沙砾似乎冒着热气，风速倒是缓和了不少。 木奚琅觉得从萧君皓那里拿来的积分挂在排行榜上不太好看，于是路上随手杀了几头低阶妖兽，将积分抬高了些。 秘境内灵气浓度几乎是外界的十倍，指的自然是秘境中心，密林深处的灵气，而非整个秘境。 所以要修炼的话，当然是越靠近密林越好，磨刀不误砍柴工，花些时间赶路，比边修炼边走更划算。 几人一路都没有耽搁，累了就休息，养好精神就继续出发，终于在半个月后来到了密林外围。 一路走来，植被的变化非常明显，灵气浓度也是断崖式提升。 “小玖，咱们是现在就进去，还是先在外面休息一晚？” “先调整一下状态吧！” 秘境内无法使用灵船，连续赶了半个月的路，身体疲乏，密林不见天日，情况未明，要进去也不急在一时。 几人选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了一夜。 第87章 灵气抢夺战 轻微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木奚玖缓缓睁开眼睛。 几人休整的地方有一杈伸出的树枝，晨风吹过，层层叠叠的绿叶随风摇曳，晨曦透过绿叶，投射出满地斑驳的光影，交错晃动。 然而，这些光影却在踏入密林的瞬间消失殆尽，任外面的晨风有多清新，晨曦有多明亮，都透不进半分。 密林内和密林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就像是黑夜与白天的分界线。 “这差别是不是也太大了？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瞎了。” 从明亮的环境中忽然闯入黑夜，的确需要时间来适应。 木奚琅下意识伸手抓去，抱住了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 “别怕，我在。” 听见木凝风醇厚温柔的声音，木奚琅心里觉得莫名的踏实。 “我倒不是害怕，就是有点儿不习惯。” “哎呦~三皇兄，人家什么都看不见，好害怕啊！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凉飕飕的，快把手给我。” 南宫景辰欠揍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南宫景逸额角的青筋突突几下。 “你的感觉没错，你背后是有人。” 木奚珩拿出一颗碗大的夜明珠，捧在胸前，蓝绿色光芒从下往上照在他脸上，再搭配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吓得南宫景辰整个窜到了南宫景逸身上。 “啊！鬼啊！” “你给我滚下去！” “哦……” 南宫景辰尴尬地龇着大白牙，麻溜地从南宫景逸身上下来。 “珩哥下次别这样了，你知道的，我胆子小，容易吓出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秘境也真是够邪门的，就算是再茂密的森林，树再高，也不至于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吧！” 一行人在南宫景辰的唠叨中向密林深处走去，一直小心警惕，担心有高阶妖兽伺机偷袭。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走到内围，也没看见一头妖兽，灵气倒是越来越浓郁了。 “说好的妖兽呢？明明草原上遍地都是，怎么到了这儿反而没有了？” “我猜或许妖兽也不喜欢黑漆漆的地方吧？所以都跑到外面去了？” 南宫景辰自问自答，眼睛到处乱瞟。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人停了下来，虽然目前为止都没看见妖兽，也保不准妖兽都藏在密林最深处。 毕竟有高阶妖兽在的地方，都会圈定单独的领地，中低阶妖兽是不敢靠近的。 “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修炼吧。” “不用去猎杀妖兽，获取积分吗？我看见好多人的积分数值都在快速提高了。” “不用。” 这半个月以来，几人都在赶路，几乎没有猎杀什么妖兽。 若是遇到低阶妖兽，就散发威压直接吓跑，假如是高阶妖兽，就绕着走。 他们没杀，但其他人却一刻也没闲着，排行榜上的积分昼夜不歇，随时都在变化。 木奚琅和木奚玖的排名，已经被挤下去了。 “小玖是打算先把修为提上去，然后直接去猎杀高阶妖兽，以此来反超他们？” “嗯，我是这么想的。” 木奚玖点点头，大哥猜得不错，但这都还只是其次的。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积分，而是灵气。” “灵气？我们不是已经来到密林内围了吗？这里的灵气比外围强多了。” “你们还记得我们刚进入秘境的时候，有些人按捺不住，开始疯狂吸收灵气吗？” 木奚琅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 “记得啊，人还不少呢，怎么了？” “他们吸收了周围的灵气之后，就没有新的灵气补给，亦或是说，灵气补给的速度异常缓慢。” “居然有这种事？” 几人都觉得有些不正常，即使大陆灵气稀薄，但也不会出现吸收了没有及时补给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秘境的灵气是有限的？” “对，我们在秘境中修炼，实际上是在争抢灵气，所以先修炼，后获取积分，才是明智的选择。” 弟子们还沉浸在浓郁的灵气带来的喜悦中，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以为秘境的灵气是无穷无尽的，想修为积分两手抓。 圣院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秘境需要三年才能恢复灵气。 试炼时长为三个月，应该也是因为秘境三年产生的灵气，只够维持弟子们三个月的修炼。 再者，妖兽的兽核，与修行之人的灵根丹田一样，是其灵气转化和存储所在。 弟子们试炼时斩杀妖兽所获得的兽核，都被弟子令吸收，却没有转化为灵气供弟子们修炼。 试问，兽核内的灵气去了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那是不是说，秘境里的灵气用完了，试炼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灵气没了，还可以猎杀妖兽，获取积分，不到三个月大概率不会提前结束。” 提前结束了，斩杀的妖兽数量不够，没有足够的灵气回归，三年后的入院试炼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先抓紧时间修炼吧。” “对，趁他们还没发现这件事，忙着杀妖兽，搞积分，没人来这里跟咱们抢灵气，多吸收一些。” 木奚琅向来雷厉风行，打定主意，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就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木凝风哑然失笑，走到离木奚琅不远处坐了下来。 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对视一眼，也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木奚珩物色好位置，却见木奚玖没有要修炼的意思，微微一愣。 “小玖，你不修了吗？” “你们修炼就好，密林内围，说不定有潜藏的危险，不可掉以轻心，我刚好可以为你们护法。” 木奚珩皱了皱眉，满脸不赞同。 “要护法也应该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来，再说了，你天赋比我好，修为提升比我快，还是你去修炼吧，听话。” “大哥，你就别和我争了，这里的灵气和我的灵根属性不一样，对我没有用。” 木奚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木奚珩解释，毕竟五行大陆压根儿没有风属性灵气，也没有风灵根。 看着自家大哥那怀疑的眼神，于是又补充道： “我在外面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这一点你们都知道，不是吗？所以你才更应该抓住机会。” 对于自己目前的修炼速度，虽然提升了很多，但她还是不满意，为了劝服大哥，也只能先自夸一下了。 木奚珩凝视着木奚玖生怕他不相信，努力睁大，还眨巴两下，尽显真诚的眼睛，沉默了。 外面的灵气能有用，秘境里的灵气比外面强，反倒用不了？这话很难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既然小玖都这么说了，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怎好辜负？ 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木奚珩暗自叹息，妥协了。 “好。” 看到木奚珩不再坚持，走到一旁坐下，开始修炼，木奚玖松了口气，随后布下一个聚灵阵。 既然是抢灵气，当然要抢得干脆一点儿。 更何况，其他人早晚都会来密林，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希望他们来得慢一些吧。 第88章 一起修炼吧 广袤无垠的草原，忽然起了风。 一名弟子正在低头挖兽核，风撩起他的衣袍，“呼呼”作响。 他似有所感，抬头往密林的方向看去，顿时瞪大眼睛，手里刚刨出来的兽核“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小子累坏了吧？兽核都拿不稳了，等试炼结束，咱们都进了内门，我请你吃顿好的补补。” 旁边的同伴听到动静，视线落在那弟子滚到脚边的兽核上，笑着调侃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涛哥，大家都听见了，你可不能偏心啊！我们也需要补补。” “是啊！还有咱们呢！” “好说好说，都请！现在赶紧挖兽核，挖完好前往下一处。” 弟子们玩笑了几句，准备继续埋头挖兽核。 “你们……你们快看，密林那边。” “密林？” 众人抬头看去，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密林涌去，在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旋涡，浓郁到凝成实质。 金色，绿色，蓝色，红色，褐色，宛如轻盈飘动的绸带，随风摇曳，如梦似幻。 渐渐的，就连草原上的灵气也动了，一股脑往密林飘去。 “灵气怎么跑了？没有灵气咱们拿什么修炼啊？” “你们仔细感受一下，咱们周围的灵气是不是越来越少？而且减少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密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去看看。” 众人三下五除二刨出兽核，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密林。 几乎同时，秘境内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见密林上空的异象，察觉周围的灵气正在急速减少。 包括修炼中的弟子也纷纷停了下来，灵气的变化，他们的感受尤为明显。 来不及多想，弟子们怀着忐忑的心情，齐聚密林。 他们站在密林外，迟疑着不敢进去，都知道密林内有高阶妖兽，说不定就是妖兽在突破，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直到密林中有声音传来。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好像是木师姐的声音吧？” “我听着也像，莫非木师姐他们在密林里？异象就是她弄出来的？” “要不要进去啊？” “去啊！为什么不去？里面灵气如此浓郁，修炼起来不知道有多爽！再说了，不去的话外面灵气用不了多久就全没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好的机遇，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弟子们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从光明中踏入黑暗，生怕慢了别人一步。 等他们一窝蜂来到密林内围之时，老远就看见一颗夜明珠悬在半空，木奚玖立于微光之中，裙摆轻扬，嘴角含笑。 “木……木师姐。” “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把阵法范围扩大，大家一起修炼。” “我们……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纠结先修炼还是先获取积分吗？现在不用纠结了。” “灵气是大家的，人人有份，我若是独享，实在是说不过去，同为圣院弟子，自当互帮互助。” “聚灵阵可以加快你们的修炼速度，若是承受不住，及时告诉我，我会将其移出阵法，调整好再进来，以防损伤经脉。” 听完木奚玖的话，弟子们都快激动哭了，压根儿没挑地方，就地坐下。 只要在阵法范围内就好，若是靠近中心打扰了木奚珩等人，岂不是罪过？而且中心区域的灵气，他们未必承受得住。 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见好就收，切不可得寸进尺，最后得不偿失。 木奚玖也不啰嗦，抬手扩大阵法，故意将萧君皓一行人排除在外。 萧君皓气得脸都青了，当即质问起来。 “木奚玖！你什么意思？为何将我们排除在外？”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的阵法，自然是我说了算。” 木奚玖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挑衅。 “木奚玖，你怎可如此自私？灵气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是你说了算？” “灵气应天地而生，本就无主，谁吸收了就是谁的，至于凭什么我说了算，这还用问？因为我比你强啊！” “强者为尊，是大陆亘古不变的法则，你有本事就抢回去，没本事就给我憋着。” 跟着萧君皓那群人快急死了，几经挣扎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木师姐，我们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能连我们的那部分灵气也一起聚走了呢？这叫我们如何修炼啊？” 萧君皓红着眼睛回头，盯着说话那人，眼眸微眯。 “你们的那部分？我也没有不让你们吸收灵气啊！圣院有规定不能在秘境内布置聚灵阵吗？” “若是我没记错，试炼并无规则，别说我布下一个聚灵阵，让大家一起修炼，就是我将所有灵气吸收干净，谁又能说什么？” “还有，萧君皓和我有仇怨，此事众所周知，你们选择跟着他，就是在和我作对，这聚灵阵，你们进不来。” “木师姐，我们跟着殿下只是想组队进行试炼，并没有和你作对的意思啊！” “是吗？我们开的路，走得还顺畅吧？” “……” 此言一出，众人心虚地低下头，心中不免开始埋怨萧君皓。 萧君皓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打又打不过，只能暗自记下此仇。 “我们走！” 他转身朝密林内围其他地方走去，众人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跟着。 他们走到离聚灵阵不远处开始修炼，如今整个秘境的灵气都在源源不断汇聚于密林之中，萧君皓偏偏不信，就当真一点儿都吸收不了。 木奚玖笑了笑，不再理会他们，又布下一个防御阵，随后将灵气从空间引导出来。 她之所以会布下聚灵阵，最主要的目的是帮大哥他们修炼，让其他人也一起进入阵中，原因有二。 其一，如此大的动静，根本无法隐藏，所有人都会发现阵法的存在，灵气都被聚灵阵汇聚起来，若是不让众人一起进来，势必会激起众怒。 反正那么多灵气，大哥他们也用不完，何不顺手做个人情，在弟子中树立威信，又没什么损失。 再者，苍穹空间中的灵气太过纯净浓郁，修炼之时保不齐会引起院长和长老们的注意，聚灵阵汇聚的灵气刚好可以作为掩饰。 灵晶倒是可以用，到时候说是师尊给的，没人敢打歪主意。 但有灵气还用灵晶，未免显得太奇怪，灵根之事，解释不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而且用灵晶修炼的话，速度太慢了，感觉很浪费，还是留着给大哥他们吧！ 木奚玖这边修炼得有多愉快，萧君皓就有多暴躁。 好戏开场了。 第89章 每天都挺忙 “想不到九长老这小徒弟不仅天赋好，于阵法一道也有如此出类拔萃的悟性，难怪能入得了您的眼。” 听见有人夸奖自家小徒弟，钟离慕一视线难得从水镜上移开，看了二长老一眼，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 “那是自然，本尊的徒儿，自是天资无双，聪慧过人，区区阵法，不足挂齿。” 众长老一番恭维，钟离慕一照单全收。 从看见木奚玖布阵那一刻开始，二长老眼睛就粘在了她身上。 阵法要精，光靠努力是没用的，若是没有天赋，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阵法师，达不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二长老主修的便是阵法一道，做梦都想找个人传承衣钵，可惜这么多年也没物色到一个满意的。 假使木奚玖的师父不是钟离慕一，他肯定要想方设法把人抢过来。 现在嘛，只能多看两眼，羡慕一下了。 跟九长老抢人，他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的，师父的小命都没了，还要徒弟做什么？ 二长老羡慕钟离慕一，弟子们羡慕和木奚玖一起参加试炼的师弟师妹。 想当初，他们都是拼死拼活一点点吸收灵气，再看看人家，直接有人打包好了往嘴边送。 羡慕二字已经说倦了。 三个月的试炼，弟子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天天在广场守着水镜看。 然而木奚玖布置聚灵阵的事在圣院传开后，广场再次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不少内门弟子都前来一观，无一不是瞠目结舌，连连惊叹。 钟离慕一知道，木奚玖能感受到秘境外众人的视线，于是将水镜画面转到了另一边。 刚转过去，咬牙切齿，恨意滔天的咒骂声就在耳畔响起，钟离慕一蹙了蹙眉。 “该死的木奚玖！你不得好死！本皇子和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萧君皓一拳砸在身旁的参天巨树上，青苔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身后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还是吸收不了一丝一毫的的灵气，根本抢不过木奚玖的聚灵阵。 照这样下去，到试炼结束那天，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过了许久，见萧君皓终于冷静了一些，有人出声，试探着问道：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也是有苦说不出，敢怒不敢言，得罪了木奚玖，修炼是不可能了，虽心中不满，也不能再得罪萧君皓。 再怎么说，他也是金凌的皇子，即便如今大家都是圣院弟子，本不用受制于他，奈何家中亲人尚在金凌。 万一得罪了他，遭了报复，亲人恐有性命之忧。 萧君皓一言不发，提步朝木奚玖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其他人也只能默默跟上。 来到聚灵阵外，看见木奚玖也在修炼，萧君皓满目阴沉，掌心凝聚灵力，直接朝她攻去。 眼看攻击就要落在聚灵阵上，另一道阵法忽然显现，将灵力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原路反弹回去。 萧君皓瞳孔骤缩，随手拽过一人，挡在自己面前，那人毫无防备抗下攻击，当场一命呜呼。 其余人心下一惊，脊背发凉，不动声色地远离萧君皓，生怕被当作下一个人肉盾牌。 木奚玖睁开凤眸，懒懒地掀起眼皮，若无其事地瞥向萧君皓。 “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修为和排名，总要抓住一个，不是吗？” 萧君皓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木奚玖微微一笑，再次闭上眼睛，专心修炼。 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才好啊，八皇子殿下。 ……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秘境内的灵气在迅速消耗，众人从修炼中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半月。 这期间，萧君皓都没有出现，排行榜上的积分却在不断跳动。 众人都感受着身上的变化和体内充盈的灵力，对木奚玖千恩万谢。 “大家不用客气，身为亲传弟子，照顾一下师弟师妹也是应该的，既然修炼结束了，就开始获取积分吧。” 弟子们出了密林，直奔草原而去，迫不及待想试试如今的灵力。 “小玖，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也没做什么，谈不上辛苦，恭喜你们啦，修为提升了不少。” “我们都提升了一整个大阶，你怎么才提升了一小阶，不应该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木奚琅把手背贴在木奚玖脑门上，试了试温度，又和自己的做了对比。 “姐，我没事。” 木奚琅再次把手伸向木奚玖额头的时候，被她笑着抬手抓住。 “这里不太方便突破，我想等出去之后再慢慢突破，不着急。” 自己突破需要的灵气很多，从空间引导大量灵气出来，聚灵阵汇聚的这些灵气根本掩盖不住。 还是等试炼结束之后直接进空间突破比较稳妥，也不急在一时。 而且在浮生塔内突破，还能趁热打铁将修为巩固扎实，一步到位。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可以去猎杀妖兽了吧？” 木奚琅听完木奚玖的解释，稍稍一想觉得很在理，说话时排行榜又亮了，下意识抬头看去。 “嘿，萧君皓还挺卖力的嘛，积分都破万了，他这一个半月怕是都在不眠不休地斩杀妖兽吧！” 木奚玖被姐姐略微惊讶中带着无尽兴奋的表情逗笑了。 “这段时间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在修炼，没人跟他们抢妖兽，想杀多少都有，更何况……” “这一万多的积分，十有八九都是跟着他那群人的功劳，萧君皓最多就是拿着弟子令挨个收积分。”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只有灵将巅峰，只能猎杀一些低阶妖兽，这么算来，萧君皓每天也挺忙的。” 木奚琅脸上划过一抹诧然。 “辛辛苦苦打来的积分，就那么拱手送人，那些人能乐意？” “不乐意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没有修炼，进来是什么修为，现在依旧，萧君皓要强抢他们也守不住。” “更何况，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得罪萧君皓，只能乖乖奉上。” “也是哈，不过咱们得加把劲了，六个就需要六万多积分，绝对不能输给萧君皓那只癞蛤蟆。” “哟~马上就能体验一把抱大腿是什么感觉了，真是期待呢！” 南宫景辰搓着手，还冲着木奚玖四人挑挑眉，猝不及防间对上木凝风的死亡凝视，咧嘴一笑。 我……这是又咋啦？ 他实在想不通，好可怕的眼神啊！吓死人了！(?д?; ) “小玖，咱们直接去找中阶妖兽吧，分数高，杀起来也不费劲。” “不急，去找妖兽之前，先去看望一下辛苦的八皇子殿下。” “你不会是想……” 第90章 才刚刚开始 “八皇子殿下，您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儿？您的积分已经足够入内门了……” 木奚玖几人找到萧君皓的时候，他正拿着弟子令，走到一名弟子面前，伸手去接兽核，那人支支吾吾不想给。 萧君皓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烦，眼中怒意弥漫，直接将兽核抢了过来。 “本皇子愿意要你的兽核，那是看得起你，再敢有下次，本皇子让你永远留在秘境里。” “仅仅是入内门怎么够？本皇子要的是试炼第一名，不让本皇子修炼又如何？木奚玖终究只能是本皇子的手下败将！” “……” 那弟子垂着头，身子不住地战栗，不敢再说话，其他人见此，希望彻底破灭了，木然地交出兽核。 入院试炼，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萧君皓对此很满意，嘴角勾起得意的邪笑，挺了挺胸膛。 他平时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虚伪模样，为了显示随和，鲜少以皇子自称。 自从进入秘境，屡次在木奚玖手下吃亏，便开始十句话有八句不离“本皇子”。 尤其是在跟着他那些金凌国弟子面前，几乎每句话都以“本皇子”开头，似乎只有看着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萧君皓才能找回一些在木奚玖那里丢失的尊严。 他这么做还可以顺便提醒众人，他是皇子，和他们不同，让那些人时刻谨记身份，不敢生出逆反之心。 萧君皓啊！还真是…… 待他将所有人的兽核都吸进自己的弟子令中，木奚琅语气嘲弄地开口。 “哟~萧蛤蟆忙着呢？” 萧君皓惊诧回头，只见木奚玖几人目露玩味，隐含兴奋地看着自己。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大约是从你抢别人兽核的时候吧！” “什么抢兽核？简直满口胡言！本皇子庇护他们，那是他们自愿给本皇子的。” “哦~是吗？” 木奚琅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轻啧两声，摇了摇头。 “我怎么记着，咱们第一次碰面那晚，好像不止这么点儿人吧？被你逼着去猎杀妖兽，死了？” “他们自己实力不济，与本皇子何干？没用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身后众人抬眸望着萧君皓，愤怒，不甘，悔恨，惊讶…… “……” 一开始跟着萧君皓的时候，这支队伍有三四百人，现如今，只剩下区区数十人，而且每一个都带着伤。 他们拼死拼活得来的兽核，全部进了萧君皓的弟子令，命没了，却只换来一句“活该”，好不凄惨。 木奚琅感鄙夷于萧君皓的厚颜无耻，冷血无情，忽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你牙是怎么回事？不是被我打掉了吗？没捡起来就被像条死狗一样拖走了，我原以为你说话会漏风。” “我看看……” 她仔细盯着萧君皓的嘴巴看了片刻，脑子里冒出来一种想法。 “那几颗牙的质感和你原有的牙明显不同，你该不会是……把别人的牙拔下来，安到自己嘴里了吧？” “你不会觉得恶心吗？萧蛤蟆，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是个狠人。” 木奚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到最后脸皱成一团，说是龇牙咧嘴也不为过。 再加上萧君皓并未辩驳，只是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死死闭上嘴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说话？看来被我说中了。” 一行人落在萧君皓嘴巴上的目光一言难尽，让他有种被人扒光了丢在大街上的感觉，屈辱无比。 一瞬间，脸色由黑转红，再由红转黑，活脱脱跟变脸似的。 “你闭嘴！若不是你，本皇子怎会……怎会如此！？本皇子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木奚琅看萧君皓的眼神有一丝同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明知道不是她的对手，还敢当着面大放厥词，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放过这癞蛤蟆。 “能不能让我付出代价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先找你麻烦有点儿说不过去。” “木奚琅！你想干什么！？” “别叫那么大声，我又没聋，实不相瞒，姑奶奶我看上你的积分了，是你自己乖乖交出来还是……？” 木奚琅活动一下双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慢慢朝萧君皓走去。 “木奚琅！你大胆！此番作为和强盗有何区别？你枉为圣院弟子！”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抢人者，人恒抢之，反正你的积分也不是自己猎杀妖兽得来的，没有付出过艰辛，被人抢了也不会觉得太心疼。” “姑奶奶今天凭本事抢，你要有能耐，就把积分护住咯，没本事，就别怨天尤人，只能怪你自己怂。” “……” 萧君皓从前不是木奚琅的对手，如今更不是，看着她就心里犯怵。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皇子拦住她！拦不住你们就通通去死！” 眼看木奚琅越走越近，萧君皓退到人群中，怒吼着将手边两人推了出去。 木奚琅无意要他们的命，只是把人打倒在地，随后继续靠近萧君皓。 “上啊！废物！” 萧君皓双目赤红，捏着弟子令的手指节发白，“咯吱”作响。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积分，还要靠着这些积分把木奚玖踩在脚下，绝对不能让木奚琅抢走。 绝对不能！ 弟子们本就对萧君皓不满已久，满腹仇怨，却苦于各种理由，不敢反抗，憋久了也会不舒服。 再加上清楚自己打不过木奚琅，反倒希望她给萧君皓一些教训，所以只是装装样子，拳头还没落到身上就先倒下了。 木奚琅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地来到萧君皓面前，迎面就是一拳。 “你有本事怎么不自己上？在这嗷嗷叫个什么劲？不仅是只癞蛤蟆，还是只浑身怂包的癞蛤蟆。” “你这牙齿看着别扭，姑奶奶大发慈悲帮你修一修，不用太感动，就当是作为你仗义疏分的谢礼吧！” 说着又是“砰砰”两拳，几颗牙齿和着血掉在地上。 萧君皓已然鼻青脸肿，满脸血污，饶是如此，也不愿放开手里的弟子令。 “拿来吧你！” 木奚琅逮着萧君皓又是一顿猛踹，抓住露在外面的半截弟子令，用力一扯，随手丢给南宫景辰。 “拿去吧，你实力最差，先照顾你。” “感谢我琅姐！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有些受宠若惊啊！谢谢谢谢！” 亲眼目睹积分被南宫景辰尽数拿走，萧君皓怒火攻心，目眦欲裂，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了。 弟子们看到萧君皓的下场，神清气爽，浑身舒爽，任由他再次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小玖，搞定了，走吧，杀妖兽去，明天再来找他。” 结束了吗？ 不，才刚刚开始！ 第91章 积分交出来 萧君皓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弟子们结束一天的妖兽猎杀，乖乖来上交兽核。 众人虽然依旧心不甘情不愿，试图反抗的情绪倒是没有昨日那么强烈了。 萧君皓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张口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把他安置好再去猎杀妖兽，任由他在原地睡了一夜。 岂料刚张嘴，一撮杂草就掉了下来，还沾染了不少鲜血。 回想起方才众人看他的眼神，萧君皓恼羞成怒，还没骂出口，就先吐了一口血。 “殿下，我们没有丹药，也不敢擅自给您治疗，您还是先疗伤吧。” “……！！！” 萧君皓想骂众人“废物”，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那个音，牙龈还有种痒痒的感觉。 抖着手摸了一下嘴巴，差点儿又晕过去，险些一屁股跌在地上。 他的牙……全没了！ 木奚琅！该死的贱人！该死！ 半晌过后，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一阵眩晕感充斥着脑袋，伸手想让人扶着自己。 “扶”字又说不出来！ 萧君皓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面如死灰，不再开口说话。 众人紧抿双唇，或是低着头，或是看向别处，更有甚者用力拧着大腿，憋得很辛苦，生怕忍不住笑出声。 “殿下，这是我今天获得的兽核，先放在这里了，我肚子不舒服，想去……” 那弟子把兽核放在地上，一溜烟跑了，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动。 “！？”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去干嘛了，肚子不舒服？怕是憋疼的吧？ 这么好的办法，他们怎么就没先想到呢？ 萧君皓沉着脸把所有人的兽核都吸进了弟子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众人上交完兽核就下去休息了，却没有一个人睡觉，他们都在等木奚玖几人。 木奚琅说过，今天还要来。 这件事，谁也没有和萧君皓说。 “不愧是八皇子啊，今天的收获也不少嘛，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看着“噌噌”往上涨的积分，萧君皓心中难得寻到一丝宽慰，忽然听见木奚琅的声音，如坠冰窟。 “木奚琅！本皇子劝你别太过分！” 他倒退几步，将弟子令揣进衣襟，蹲在地上，抱紧双臂，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起来。 “嗯？这是什么姿势？” 木奚琅好奇地嘀咕一声，走到萧君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管他什么造型，小玖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呢，速战速决。 “砰——” 一声闷响，木奚琅一脚将萧君皓踹翻，宛如一个球，“咕噜咕噜”滚了老远才停下来。 把自己团起来，这不明摆着找踹嘛！ 萧君皓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哪里承受得住这一脚？好不容易才醒，又晕了。 木奚琅蹲下身，扒开萧君皓的手，把弟子令拿出来，划走了所有积分。 …… 次日午时，萧君皓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远离木奚玖等人，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要他们找不到自己，就没办法再抢积分了，草原那么大，他就不信他们能找到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还是傍晚，木奚琅如期而至，结果可想而知。 积分又没保住。 躲不开，萧君皓就把弟子令藏到别人身上，以为万无一失，最后还是被找了出来。 藏不住，他就把积分记录在某位弟子的弟子令中，想着等试炼结束的前一刻，再把积分拿回来。 万万没想到，木奚琅又找到那名弟子，把积分拿走了。 一个人不行，那就所有人一起，萧君皓并不担心最后他们不会把积分给他，他有的是办法。 萧君皓偏不信，木奚琅能准确无误地记得他队伍里每个人的模样，到时候她要是无差别乱抢，定然会被围攻。 至于名字，新入院的弟子有两千多人，又没有交流，谁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再说了，排行榜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化，角逐激烈，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哪能分得清，记得住？ 可惜啊，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木奚琅的确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也记不住他们的脸，但木奚玖记得啊！ 区区数十人，瞟一眼不就记住了？ 能分得清脸，名字也就不重要了，只要是萧君皓的人，通通抢过来不就完了？ 信心满满的计策，最后照样被抢得毛都不剩，萧君皓崩溃了。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破口大骂，疯疯癫癫，最后干脆直接摆烂，什么也不干了。 弟子们对此喜闻乐见，终于有机会把兽核装进自己的弟子令了。 他们整日提心吊胆，就怕木奚琅又来抢，不过人家并没有再理会他们，专心杀妖兽去了。 木奚玖几人猎杀的都是中阶妖兽，一头就抵得上那些人一天的积分，根本看不上他们那三瓜两枣，单纯就是想折磨萧君皓。 如今萧君皓仿若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斗志，这怎么行呢？ 于是某天他正在草丛里打滚的时候，有几名路过的弟子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金凌国的八皇子吗？怎么不去猎杀妖兽？都到这个时候了，积分还是零。” “是啊，排行榜上就只有他还一点积分都没有了吧？太丢人了。” “我要是他，试炼结束都不好意思出去了，他的实力在咱们这一届弟子中，处于拔尖儿的存在，没想到就这副德行。” “你说得对，要身份有身份，要实力有实力，却连内门都进不了，哎~” “倒数第一也是第一嘛，肯定会名扬圣院的，总归是出名了，哈哈哈哈。” “……” 萧君皓一字不落听进去了，他本就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想回击，可是又不敢开口说话，起身想教训几人，却发现他们修为都比自己高很多。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木奚玖！木奚琅！本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必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心里放完狠话，萧君皓开始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猎杀妖兽。 到底是有灵将巅峰的修为，不得不说，拼命起来，积分还涨得挺快的。 这段时间，木奚玖几人都没有再去找过萧君皓的麻烦，直到试炼结束这天。 他捧着自己的弟子令，等着秘境打开，木奚琅冷不丁窜出来，抢走了他的积分。 “……！！？？” 还没来得及咆哮，秘境突然剧烈震动，天空像是被撕开，眼前的景物开始消散，化作尘埃，地面骤然塌陷，失重感席卷而来，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广场前方的高台之下，院长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要不是二长老及时扶住，就要倒下了。 “九……九长老……” 他用尽全力转身，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钟离慕一，断断续续道： “秘境坍塌，正在……有……危险，求您出手……救……” 第92章 淡金色莲花 徒弟还在秘境内，即便院长不开口，钟离慕一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抬起右手，往前虚空一握，广场之上狂风大作，灵气翻涌而来，刺眼的金色光芒出现，秘境入口正在缓缓打开。 眼看入口从一条狭长的缝隙扩大到可以容纳一人通过，她迟疑片刻，松开了手。 院长和众长老不明所以，看到钟离慕一脸上竟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也不敢擅自出声询问。 “圣院秘境已经消失了，被一个新的秘境所覆盖，若是本尊强行打开，秘境便会自毁，身处其中的人也会一同消亡。” “怎么会这样！？九长老您的意思是……弟子们都……” “那秘境并非打不开，而是一个单向秘境，理论上来说只能出，不能进，唯有从内部方可开启出口。” “连您也没有办法吗？” 钟离慕一淡淡地瞟了一眼说话的二长老，重新坐回椅子上。 “等吧。” “等什么？” “当然是等本尊的小徒弟把秘境出口打开，随后本尊自会出手。” 当初把阵法骨策给木奚玖的时候，钟离慕一在上面附着了一丝神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徒弟并无生命危险。 若出口实在打不开，她也能进去，在秘境自毁前将他们带出来，没人拦得住。 “九长老就如此相信……” 钟离慕一扭头看去，二长老声音戛然而止，恐惧爬上心头。 …… 木奚玖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周围一片漆黑，也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只有彻骨的寒意萦绕周身。 脚踩在实地上，堪堪站稳，忽然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过来，阴风阵阵。 她下腰躲开，随后转身一剑斩去，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四周亮起蓝色的火光。 火光一簇接着一簇，亮起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条狭窄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处。 木奚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壁，其上雕刻着一幅画，画面上的人物面目模糊，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石壁上部分石块已经剥落，露出暗红色的泥土，看起来像是被血液浸染过一样。 此处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小路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感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四处游荡，背脊发凉。 木奚玖见多了血腥，习惯了黑暗，神色自若地走在路上，纵然耳畔时不时传来模糊不清的低语，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依旧面不改色。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间宏伟磅礴的石室，阴气扑面而来。 “铮——” 将长剑插进门缝，用力把石门撬开，空荡荡的石室内只有一张玉床，上方漂浮着一朵淡金色的九瓣莲花。 莲花散发着纯净治愈的气息，只一瞬，木奚玖便觉得自己心境通透平和了不少，身体有种异常舒适，轻盈的感觉。 她不自觉朝莲花走去，刚跨出几步，就被突然凭空出现的黑影团团围住。 那些黑影悬浮在空中，张牙舞爪，姿态可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怒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一对赤红的眼瞳。 “主人，这些都是人死后怨气难消，魂魄在怨气长期浸染下形成的恶灵，此处阴气强盛，您要小心。” 寂在神识中提醒道。 “若主人觉得棘手，吾乐意效劳。” “不用了，我会小心的，你的力量太强大，这秘境如此脆弱，恐怕承受不住。” 万一如同圣院秘境那般骤然塌陷，怕是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这些恶灵，对付起来并不难。 回应寂的同时，木奚玖悄无声息地在脚下布置了一道诛邪阵。 恶鬼也好，恶灵也罢，只要是邪恶的东西，都逃不过诛邪阵的绞杀。 恶灵从四面八方朝木奚玖扑来，怨气蚀骨，恨意滔天，让人心惊，它们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死得何等凄惨不甘？ 变成恶灵的魂魄，不容于天地，再无转圜的可能，灭亡是它们唯一的归宿。 木奚玖并未因此产生任何恻隐之心，这些人生前是善是恶她都不知道，即便是好人，如今也早已不是了。 那些事，她顾不上，也无从探究。 恶灵靠近的那一刻，木奚玖眸光微转，右手握剑，左手轻抬，阵法纹路陡然亮起，无数白光宛如利剑，从地面拔射而出，刺穿恶灵的灵体。 白光刺过之处，留下密密麻麻的小洞，灵体化作一缕黑气，飘散在空中，被更多的白光击中，彻底消失。 恶灵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四处逃窜，撞在阵法上，被粘住就无法逃脱，瞬息之间荡然无存。 从阵法运转到恶灵被全部灭杀，只用了短短几息的时间，石室恢复平静。 木奚玖转身，继续朝金莲走去。 来到玉床面前，她没有伸手去碰悬在其上的金莲，只是饶有兴味地端详着，在想该如何破除禁制。 没错，金莲之上有一道禁制，贸然去碰，轻则丢只手，重则丢条命。 而命只有一条，木奚玖向来惜命。 “寂，你可知道这禁制该如何破除？” 第一次接触禁制，只觉得和阵法有些相通之处，怎么破除还真不知道。 “主人！苍苍知道！寂他是凶兽，杀人最在行，怎么会知道破除禁制的办法呢？还是让我来帮主人吧！” 空间里，寂脸上刚浮现些许歉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苍苍就激动地举起了小手。 “好啊，那苍苍告诉我吧。” “嗯嗯！” 苍苍点头如捣蒜，还不忘扬起小脑袋，颇为得意地睨了寂一眼。 “主人，你忘了吗？浮生塔里有很多古籍啊，其中就有一本《万古禁制奇录》，好像挺厉害的，我已经帮主人找出来了！” 寂的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一丝似有若无的愉悦，嗓音低沉中透着几许慵懒。 “翻出一本书，然后让主人自己解决，这就是你所谓的帮主人吗？” 苍苍小脸垮了下来，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回怼道： “那也比你什么都不知道强吧？” 寂不置可否，唯有笑意渐深。 “你笑什么？你还好意思笑话我？” “吾并非笑你。” “那你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发笑吧？难不成是有病？” 寂走到苍苍面前，垂眸对上她高高昂起的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吾乃凶兽，天性不喜展颜，若吾忽然发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吾欲……” 他说着故作停顿，苍苍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杀人。” “……”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第93章 送初代院长 苍苍眼睛瞪得圆圆的，宛如两个铜铃，她盯着寂看，企图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是……都没有。 他不是开玩笑的！ “你……我……” 寂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嘴角似乎有一抹浅笑，仔细看去，又像是错觉。 好可怕(?o﹏o?)！ “主……主人，我把古籍给你，我……” 苍苍将《万古禁制奇录》送到木奚玖识海中，一溜烟跑到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寂看着露出的一片浅黄色衣角，毫不掩饰地无声笑了起来。 “寂，你就别吓唬苍苍了，她胆子小，担心她以后不理你哈~” 寂的恶趣味表现得十分明显，只是苍苍太单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是，吾只是觉得有趣，便想着逗逗她，逝去的岁月里，从来都只有吾一人。” 木奚玖心头微堵，沉默须臾。 “我看看苍苍给的古籍，你去哄哄她吧，小孩子很好哄。” “好。” 木奚玖的神识从空间退出来，进入识海，翻阅《万古禁制奇录》。 书上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禁制，包括每种禁制该如何布置，如何破解，注意事项，以及许多补充注释，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金莲上的禁制虽然也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禁制，但在《万古禁制奇录》中，也算不上多高级，很快就找到了破解之法。 禁制依托于神识和灵力而存在，她有阵法基础在，学会禁制并不难。 木奚玖轻轻闭上眼睛，在识海中一遍遍练习，此事不可大意，她必须一击即中。 纵然是第一次，她用的时间也不算长，睁眼的瞬间，神识轰然压向禁制，将其精准无误地破除。 几乎是禁制消失的刹那，木奚玖耳畔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飘忽不定。 “终于……等到了。” 那声音似是欢喜，又有些难过，仿佛是在叹息，木奚玖却听出一股解脱的意味。 金莲后方出现一抹人影，准确来说，是一抹即将消散的神识。 那是一个女子，由于神识太虚幻，已经看不清身形，听声音像已年过半百。 “晚辈无意擅闯，来到此处纯属意外，还望前辈海涵。” 木奚玖弯腰行礼，那神识始终背对着她，不曾回头看一眼。 “我知道，你们会来到这里，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久。” “不过终究还是在消亡之前等到了，也不枉我在此处守着他这么多年，你们来了，就说明我的力量已然耗尽。” “晚辈冒昧，敢问前辈究竟是何人？” 神识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才给出答案。 “说起来，你该唤我一声院长。” 果然如此。 木奚玖并不意外，院长说过，圣院秘境是初代院长用尽毕生灵力所化，秘境坍塌，是因为力量耗尽。 只是，谁也没想到，秘境之下还有秘境，圣院秘境，貌似就是为了弟子们如今所处的秘境而存在。 那么，初代院长这么做，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莫非是为了守护眼前这朵淡金色莲花？ 木奚玖的视线落在九瓣金莲上，之前有禁制都能感受到那般纯净的气息，如今靠近，更觉神圣。 此物的确不是凡品，倒也说得通。 正想着，初代院长忽然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情。 “原谅我吧，孩子，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毕竟曾经他们是那么的善良……” “我把他们带到这里，用尽毕生灵力创造了圣院秘境，等着能将秘境灵气耗尽的那一届弟子出现，然后选择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来带他出去。” “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哪一届弟子能将秘境灵气吸收干净，秘境以我的神识维系，神识消失，秘境也将不复存在。” “这一届弟子试炼，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在，你来了，他不用和我一起消失，我也不算辜负小姐的嘱托。” “你记住，只有带走他，这间石室才会破开，这里就是秘境的出口，孩子，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该走了，可惜啊，回不去了。” 初代院长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木奚玖都听懂了，但“他们”是谁？那些恶灵吗？“小姐”又是谁？ 不过，她已经没机会问清楚了，初代院长从脚开始，正在快速消亡。 木奚玖站在原地，没有出声，目送初代院长最后一程。 消亡到腰部的时候，初代院长大概还是想看看自己等到的人是何模样，慢慢转过身，却在看见木奚玖的瞬间瞳孔骤缩。 木奚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眼神，错愕，喜悦，自责，后悔，不舍，急切……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太过复杂。 “小……！” 初代院长猛地朝木奚玖伸出手，张了张嘴，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归于了虚无。 木奚玖躬身，对着虚空一拜。 “恭送院长。” 石室再次变得寂静无声，木奚玖伸手去拿金莲，不料就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金莲猝然迸发一阵光芒。 指尖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一滴鲜血滑落，却被金莲吸收。 下一瞬，金莲飘到木奚玖面前，缓缓从她左半边心口钻了进去。 内视一眼，胸膛之中有一颗鲜红的心脏在跳动，同时还有一朵淡金色九瓣莲花流转着微芒。 一左一右，交相辉映。 金莲的光芒融入身体，随着血液缓缓流淌，流遍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骨骼和经脉都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片刻之后，木奚玖皮肤上冒出来一层漆黑粘腻的污垢，还有一股子恶臭味，连她自己闻了都忍不住皱眉。 神奇的是，那些污垢排出体外后，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无比，灵力运行畅通无阻。 眉心传来一阵温热之感，抬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于是也没多想。 木奚玖看向四周，全是石壁，并没有看见出口的影子。 可初代院长不是说，带走金莲，石壁就会破开吗？如今金莲已经认主了，出口为何没有出现？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不成需要自己动手，把石壁砸开？ 目前为止，除了这个办法，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可以尝试了。 思及此，木奚玖走到石壁面前，高举千幻，蓄足灵力，正准备劈出去，身后吹来一阵阴风。 木奚玖眉目一凛，转身劈去，剑却被牢牢定住，连同她也动不了。 对方力量太强，无论是灵力，神识，还是精神力，调动起来都异常艰难，胜败只在一瞬之间。 长发被对方掌风吹起，木奚玖抬眸，撞进一双淡红色的眼瞳。 和那些恶灵不同，这是一个人的完整神魂，虽然也受到了怨气浸染，却没有变成恶灵。 精神力以千钧之势朝对方攻去，那神魂却在对上木奚玖眼睛之时停了下来，眼神恢复一丝清明。 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停下，木奚玖都不能停，不趁现在杀了他，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一旦对方恢复，死的只会是自己。 明知会消散，那神魂也没有再抵抗，只是定定地看着木奚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眼看精神力就要将神魂击散，木奚玖眉心突然散发出淡金色光芒，包裹着神魂，把他放进了金莲中。 来不及细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壁砰然倒塌，尘埃四起。 木奚玖这才明白，原来此它非彼他，初代院长口中的“他”指的不是金莲，而是那神魂。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看见神魂，估计是被金莲藏匿起来了，金莲认主，神魂才显现。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在哪里，一直联系不上，得赶紧去找他们，一起出去。 “凝风！” 木奚琅的惊呼声破空而来，木奚玖循声望去，透过尘埃，看见被恶灵包围的众人。 “姐姐……” 第94章 歉意的来处 直到此刻，木奚玖才真正明白，初代院长的歉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不单是对她，更是对所有因圣院秘境崩塌，掉进如今这满是恶灵之地而惨死的弟子们。 初代院长原先并不知道那些魂魄会变成恶灵，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将弟子们带到这里，白白送了命。 若是木奚玖无法让金莲认主，带不走其中的神魂，石壁就不会破开，出口自然也不会出现。 进来的弟子，将永远留在这座坟墓中。 恶灵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半空，杂草丛生的废墟之上，躺着许多洁白的骸骨。 那些骸骨…… 弟子们在奋力抵抗恶灵，不慎被恶灵咬伤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木凝风的修为是所有人中最高的，本不至于被恶灵所伤，他只是想保护好木奚琅，才会在危机时刻用身体护住她。 这里的恶灵，无论是怨气还是实力，皆强于石室内的恶灵。 金莲认主的那一刻，木奚玖就知道，那是因为金莲的净化能力所致。 净世金莲，拥有世间最强的治愈之力和净化之力，可瞬间治愈所有伤痛，净化一切污秽邪物。 对于邪恶的东西而言，净化就意味着消亡。 除此之外，若用以辅助修炼，能使心境平和，神魂稳固。 修为境界越高，就越难以突破，灵力日积月累，自然水到渠成，因此所谓的难无非就是难在心境上。 高阶修行者，肉身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只要神魂尚存，便可不死不灭。 有净世金莲相护，无论是突破还是神魂，都可以万无一失。 木凝风的小腿被恶灵抓伤，黑气萦绕之处，血肉在迅速腐蚀，最后，会变成一具洁白的骨架。 就像地上那些…… 木奚玖飞身而去，千幻变为长鞭，贯穿扑向木奚琅那恶灵的后心，而后缠住她的腰，将人从恶灵堆里拉了出来。 随后，她右手握剑，左手布阵，诛邪阵霎时成型，稳稳地落在恶灵中间。 阵法运转，光芒大绽，但这次的光芒不再是白色，而是淡淡的金色。 光芒所及之处，恶灵痛苦尖叫，逃无可逃，被悉数诛灭。 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的弟子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金光散去，恶灵就没了。 “死了！恶灵死了！我们得救了！” “老天保佑啊！我还以为死定了，恶灵真的好恐怖啊！” “不是老天庇佑，是木师姐！是她救了我们。” 劫后余生，有不少弟子相拥而泣，看着地上累累白骨，心有余悸，五味杂陈。 “啊！我的手！” 一声惊呼让所有人还未彻底落下的心再次提起。 “我的脚废了！救救我！” 恶灵消亡了，但被恶灵所伤的弟子，伤口之处黑气还在，正在迅速腐蚀血肉。 木师姐可以消灭恶灵，一定也可以消除恶灵留下的怨气。 在他们心里，木奚玖似乎无所不能，让他们无条件信任，俨然成了主心骨。 弟子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木奚玖，目露哀求，虽然急切，却没有开口催促。 木奚玖调动体内金莲的净化之力，布下阵法。 “所有受伤的师弟师妹，都到阵法中去吧。” 弟子们互相搀扶着走入阵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一开始是忙着应付恶灵，无暇顾及，后来又太激动，一时忘了。 木奚玖索性将阵法扩大，把所有人容纳在内，沾染了怨气就净化，没有也无伤大雅，一次性解决，以免出现错漏。 “怨气没有彻底清除干净之前，不要出来，回去后到丹阁兑换一颗复骨生肌丹服下，就能慢慢恢复。” 木凝风的整条腿已经被腐蚀干净了，坐在地上，靠在木奚琅怀里。 “小玖，凝风伤得很重……” “没事，我来。” 木奚玖安抚着木奚琅，将怨气净化后又取出丹瓶，倒出一颗万愈丹在手心，去拿丹药时悄悄划破指尖。 作为净世金莲之主，几乎可以说是不伤不死的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再重的伤也能瞬间愈合。 除非对方伤她的速度，能快过金莲治愈的速度，否则她便不会伤。 她的血经过金莲改造，夹杂着一丝淡金色，虽不足以活死人，肉白骨倒是不在话下。 寻常的伤口，万愈丹也能快速治愈，凝风这是只剩骨头了，肉确实能慢慢长出来，不过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姐姐已经心疼得快哭了。 丹药入口即化，药香还包裹着一股清雅的莲香，和从前服用过的丹药都不同。 木凝风只以为是木奚玖给的丹药品级太高，没有多想。 弟子们身上的怨气净化干净，陆陆续续从阵法中出来，看见木凝风的腿已经长出了新的血肉，皮肤正在恢复，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琅儿，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木奚琅握住木凝风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用身体挡在我面前呢？你……” “琅儿。” 木凝风轻轻唤了一声，眉目柔和，眼里盛满醉人的深情和爱意，眸中除了木奚琅，再无其他。 略微冰凉的指背拂过木奚琅的脸颊，她抿抿唇，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我很高兴。” 高兴受伤的人不是你，高兴能在危机时刻保护你，也高兴你为我担心。 木奚琅偏头蹭了蹭木凝风的手背。 “我知道。” 四目相对，木凝风嘴角含笑。 木奚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发现自家大哥和南宫景逸早就熟练地看向别处了，只有南宫景辰笑得像个烂柿子。 “五皇兄，萧君皓哪儿去了？” 木奚玖本意是想转移一下南宫景辰的注意力，不成想木奚琅先站起来了。 好在木凝风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否则怕是得摔，稳住身形，无奈浅笑一声。 “萧蛤蟆！” 一提起这个，木奚琅就来气。 “他跑了，我们豁出命和恶灵缠斗的时候，萧蛤蟆带着那些金凌弟子，趁乱跑了，呸！不要脸的东西！” 不出木奚玖所料，萧君皓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就死了？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可以给他做人肉盾牌吗？ “往哪个方向去了？” “西边。” 木奚琅答完，忽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盯着木奚玖。 “不是，小玖，你想干嘛？你不会是想去找他们吧？就萧蛤蟆那样的无耻之徒，还值得你冒险去找？” 她的声音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弟子们的注意，众人围了过来。 “木师姐要去救萧君皓他们？” 第95章 斩草要除根 “秘境出口就在那边，差不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秘境就会坍塌，你们抓紧时间出去吧。” 对于弟子们问木奚玖是否要去救萧君皓等人的问题，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众人出口的方向。 “木师姐，你不会真的要去救那群卑鄙无耻，弃我们而逃的小人吧？” “他们那样的人不值得，就让他们死在秘境里得了，出去也是祸害。” “是啊，木师姐，你难道忘了吗？在圣院的时候就是萧君皓到处散播谣言，想利用你，试炼的时候也是他处处给你使绊子。” 众人真的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木奚玖还要去救那些人。 一个个苦口婆心地劝着，企图让木奚玖改变想法。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但同门一场，我身为亲传弟子，有义务把师弟师妹们带出去，自然也包括他们。” “萧君皓的确与我不合，不过试炼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报复回去了吗？有些事，是时候该两清了。” 木奚玖的笑，意味深长。 “小玖，听姐跟你……” 木奚琅还想再劝，木奚珩扯了扯她的衣袖，眨了一下眼睛，缓缓摇头。 弟子们听完木奚玖的话，直呼师姐大义，都快感动哭了。 “木师姐不愧是亲传弟子啊！格局这么大，心胸如此宽广。” “是啊，要换作是我，才不会去救那些人，巴不得他们早点儿死。” “木师姐真是太有责任心了！” “你们现在才看出来吗？木师姐不仅在试炼的时候帮我们修炼，刚刚又救了我们，多善良的一个人啊！” “我欠了木师姐那么多人情，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什么都听她的。” “还有我，算我一个！” “我也是！我也是！” 木奚玖听着身后弟子们的话语，唇边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 “木师姐，你快去快回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然后一起出去。” “木师姐，我们绝对不会丢下你先出去的，你不回来我们就不走！” “我们等你啊！木师姐。” “……” 身后的呼唤逐渐模糊，木奚玖回头遥望一眼，加快脚步。 约莫半炷香，耳畔传来求救声，萧君皓的队伍遇到了恶灵，已经折损了半数人。 越是远离石室，恶灵的力量就越强，萧君皓故技重施，在恶灵撕咬其他人的时候悄悄溜走。 他慌不择路地狂奔，却又控制不住地回头，生怕恶灵追上来。 这秘境本就是一片废墟，一个不慎，脚下踩空，摔了个狗啃泥，膝盖跪到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化开一道口子。 倒吸着凉气站起身，猝不及防撞入眼帘的，是木奚玖那张笑吟吟的脸。 “木奚玖！？” “八皇子殿下的逃命手段还真是高啊，这可是第二次从恶灵堆里跑出来了。” 萧君皓一瘸一拐地倒退几步，绊到杂草，又险些摔倒。 “你跟踪我！？” 木奚玖轻声嗤笑。 “比起跟踪，我觉得追杀更合适。” “你要杀我！？别忘了，我金凌皇室有秘术，你岂能杀我？岂敢杀我？” “是吗？” 木奚玖直视萧君皓的眼睛。 “据我所知，那秘术只能追溯身死之由，若你是死在恶灵嘴下，金凌皇室又怎么会追查到我身上来呢？” “你休想！我不会折回去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落下，萧君皓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转身原路返回。 “怎么会这样！？木奚玖，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毒妇，妖女！” “让你清醒着死去，是我给你的恩赐。” 萧君皓的身影渐行渐远，木奚玖以最快的速度朝出口赶去。 无论什么事，人死了，自然就清了。 只不过两清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只有萧君皓死，她木奚玖活这一种结果，哪来的两清？ 这场试炼，不管有没有后面的这些事，有没有恶灵，萧君皓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既然已经结仇，就该抓住一切有把握的机会，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即便是再弱小的敌人，也不能掉以轻心，压死骆驼的，往往就是最后那根最不起眼的稻草。 木奚玖深谙此理。 萧君皓这种睚眦必报之人，更留不得。 木奚玖回到出口处，所有人都在等她，居然还真就谁也没先走。 她还以为他们只是情绪到了，随口一说，毕竟在生死面前，或许谁都会胆怯。 尤其是生路近在咫尺的时候。 “快看，木师姐回来了！” “木师姐！” “木师姐，萧蛤蟆他们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萧蛤蟆？ 木奚玖朝自家姐姐看了一眼，看来自己没在这会儿，他们聊得挺开心啊。 “我没找到他们，沿路只看见一堆骸骨，大概是遇到了恶灵吧。” 众人一愣，随即开始安慰木奚玖，言语间却有些许快意。 “木师姐不用放在心上，和你无关，是他们自己遭报应，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啊，要不是他们以为我们拖住恶灵，他们就能独善其身，留下来一起对抗恶灵，也不至于身死。” “他们是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秘境坍塌后，我们就和他们分散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对，我们没见过他们。” 木奚玖神色淡淡，心情倒是愉悦得很，大家都这么说，事实也就是这样了。 “时间不多了，走吧。” 众人刚准备动身离开，远处突然飘来一群恶灵，只一眼木奚玖便认出，正是萧君皓一行人碰上的那群。 恶灵的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已然来到众人眼前。 “木师姐，你们先走！我们拦住恶灵。” “木师姐快走！” 弟子们纷纷挡在木奚玖几人面前，像是老母鸡虎崽似的。 木奚玖微微一笑，轻声唤道： “师尊。” “处理完了？” “嗯。” 入口打开的刹那间，钟离慕一和木奚玖就取得了联系。 钟离慕一告诉宝贝小徒弟，事情处理完了就说一声，会接她出来。 高台之下，钟离慕一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空中骤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大洞，弟子们被带了出来。 木奚玖在最后时刻布下禁制，拦住恶灵，钟离慕一指尖轻点，秘境荡然无存。 入院试炼，结束了。 第96章 心中有一惑 回到小院，木奚玖迫不及待泡了个澡，感觉自己快被身上的污垢腌入味儿了。 整个身子泡在水里，只露出个脑袋，舒服地闭上眼睛，还没享受多久，额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感。 木奚玖很确定自己没有把水溅到额头上，而且这种感觉，在石室里也出现过。 没了好好放松一下的心思，匆匆洗完，穿上衣裙走到梳妆台前，俯身一看，额间多了一个淡金色九瓣莲花印记。 和净世金莲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数倍。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净世金莲的缘故，不过说实在的，还挺漂亮，整个人增添了几分高贵圣洁之感。 好看是好看，但这印记…… “出来陪为师喝杯茶吧。” “师尊？” 木奚玖听到钟离慕一的声音，连忙打开门，迎了上去。 “师尊，您怎么来了？” “一个人喝茶没意思，顺便来看看你。” 钟离慕一把手里的茶壶放在桌子上，而后抬手用指腹轻轻拂过木奚玖额间。 “为师不在身边的时候，这印记别轻易让人看见，免得遭人惦记。” “多谢师尊，徒儿记下了。” 木奚玖乖巧点头，她原先就打算将印记藏起来的，还没来得及藏，师尊就来了。 “师尊请坐，徒儿为您斟茶。” 钟离慕一接过木奚玖递来的茶杯，浅酌一口。 “今晚准备闭关？” “嗯，院长和长老们一直看着，徒儿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者，去空间突破和巩固能一步到位。”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 “师尊，徒儿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钟离慕一看着小徒弟脸上那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举杯喝茶，挡住翘起的嘴角。 “何事？” “徒儿……想去前线。” 试炼开始那天木奚玖已经猜到，被顶替的三百名精英弟子，多半是去了前线。 就算是要支援，也不会一次去那么多人，想来战况很激烈。 虽然师尊没说过，但她和两位副院长不在圣院那段时间，应该也是去了前线。 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因为担心，不放心让她去。 “嗯，去吧，想做什么随心就好，其他的有为师。” 钟离慕一微微颔首，似乎早有预料。 “院长那边为师知会一声就是了，你大哥他们三个修为差不多也够了，一起去吧。” “好，知会一事就不劳烦师尊了，徒儿刚好有事想去主峰一趟。” “去吧。” “徒儿陪师尊喝完茶再去。” “不用，现在就去吧，茶为师温着，等你回来慢慢喝。” “是，徒儿快去快回。” …… 木奚玖来到主峰，看见院长亲自下来接的时候就知道，师尊传过讯了。 “弟子拜见院长。” “不必多礼。” 院长笑得和蔼，虚扶一把，带着木奚玖上了山。 路上她说明了来意，院长很是惊讶。 “方才九长老只说你来了，其他的并未多言，不曾想你竟想去前线。”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正厅，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想让你过来一趟。” 等院长落座后，木奚玖才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院长是想问秘境的事？” “是，本届试炼，弟子折损近半数，我想知道，秘境坍塌后，你们经历了什么？” 木奚玖很清楚，圣院秘境坍塌后，外面的人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那毕竟是另外一个秘境。 而她无疑是所有人中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所以没等院长找就先过来了。 “想必在我来之前，您已经问过其他人了吧？折损的弟子，多半都死在了恶灵手里。” 院长没有否认，继续问道： “他们说，掉进那里的时候你和他们分开了，也是你在关键时候出现，救了所有人。” “我猜想，你或许有着和他们不一样的经历，不知你能否说说，那期间你去了哪里？又遇见了什么？” “当然，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身为院长，我只是想尽量弄清楚情况。” 既然院长想知道，那么能说的木奚玖自然会说。 “我掉进了一间石室，在那里看见了初代院长的一缕将近消散的神识。” “初代院长！？” 院长“唰”的一下站起身，眼神热切地看着木奚玖，语气十分激动。 “你是说你见到了初代院长？” “是的，彼时她已然非常虚弱，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就彻底消散了。” “那……初代院长说了什么？” “她说圣院秘境以她的神识维系，神识消失，秘境也将不复存在，还告诉了我出口所在的方位。” “至于那些恶灵，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秘境诞生之初，他们就已经存在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或许还不是恶灵，后来发生了什么，初代院长也没有说。” 院长平复了心情，缓缓坐回去。 “原来如此……初代院长不仅耗尽毕生灵力创造秘境，更是以神识维系秘境这么多年，只为造福圣院后人。” “而我身为院长，在弟子们身处险境之时，却什么也做不了，属实汗颜呐！” “院长千万别这么说，那样的事情，谁又能料到呢？” 木奚玖简单安慰了一句，初代院长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造福后人。 但这些话，她并不打算和院长说。 院长垂着头，低声叹息，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木奚玖说出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院长，我此番前来，心中有一惑，不知道院长可否为我解答？” “你说吧。” “十六年前，封印魔窟失败后，我父亲身受重伤，母亲也暴露了实力，引来神秘人，被双双掳走。” “您是唯一和神秘人有过接触的人，可不可以把您知道的信息告诉我？” 院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歉意，无奈摇头。 “当我看见你斩杀妖兽时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会有此一问，可是……我很惭愧，也感到遗憾。” “他们强大到超乎想象，若不是来去匆匆，担心杀了我可能会引起天道注意，那人杀我不费吹灰之力。” “我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那人的灵力，和你母亲的一样，也……” 他注视着木奚玖，欲言又止。 “也和我的灵力一样，对吗？” “……” 木奚玖主动接过话，院长神色凝重。 说实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她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去寻找父母了。 “院长似乎还有话要说？” “他们都是上界之人，来自于更高层次的位面。” “我知道，我会努力修炼，早日飞升。” 院长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木奚玖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多谢院长告知，多有叨扰，师尊还在等我，先告辞了。” “无事，回去吧。” 第97章 兰城的求救 “回来了？” 钟离慕一往杯中斟满茶，回首朝小院门口看来。 “嗯，让师尊久等了。” “脚步轻快，看来这一趟，去得很值。” “得到了一些寻找父母的线索，至少有了个方向，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了。” “寻找父母？” 木奚玖回来的时候去找木奚琅拿来两盘糕点，摆在桌子上后，在钟离慕一对面坐下。 “我刚出生没几天，父母就出事了，从小是爷爷带大的。” “为师似乎还不够了解你。” “师尊想听听徒儿小时候的事情吗？如果不嫌烦的话，徒儿全都告诉您。” “乐意之至。” 这一晚，师徒二人品着茶，吃着糕点，说了很多话。 在木奚玖的故事里，只有爷爷无微不至的关爱，兄姐二人争先恐后的呵护，木凝风站在墙角的注目。 她不说，钟离慕一却并非一无所知，世人的嘲笑，咒骂，指责，欺辱…… 最直观的一点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伤痕累累，浑身血污，一刀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但凡自己再晚一步，捡到的就不是一个小徒弟，或许就是一条断腿，半只残臂。 “为师的曾经和你截然不同，有父母的宠溺，子民的爱戴，有三五好友，皆是真心相待。” “不过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有一个强大的师父，天塌下来，有为师替你顶着，这是师门传统。” “更何况有为师在，天就塌不下来，从今往后，别人有的你会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 “为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记住了吗？” “徒儿记住了。” 钟离慕一喝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抬头看向露出半张脸的月亮。 “时候不早了，修炼一道，过犹不及，灵力压制到了合适的时候，该突破就突破，切不可勉强。” “你体内的灵力十分充盈，抓紧时间去突破吧，为师回去睡觉。”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恭送师尊。” 自家小徒弟是个有分寸的人，钟离慕一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 原来很多事都不需要学，当了师父自然而然就操上这明知是多此一举，还非要操的心了。 送走师尊，木奚玖回到房间后直接进了空间，一头扎进浮生塔。 突破，战斗，巩固。 再突破，继续战斗，稳固修为。 …… 外界一日，空间便是一个月零六天。 三天后，木奚玖成功将修为稳定在灵君后期，即将突破巅峰的阶段。 试炼的三个月若是能在空间修炼，提升绝对远不止于此。 木奚玖突破期间，五长老来过一趟，说圣院收到兰城子民求救，正好他们几人要路过那里，顺便处理一下。 和钟离慕一告了别，四人登上灵船，前往兰城。 三百精英弟子早在试炼开始后的第二天就奔赴了战场，所以此行只有他们四人。 兰城是一座孤城，位置偏远，据说是流亡之人聚在一起建立的城池，不隶属于任何一国。 魔窟出现后，虽有战线防护，兰城城主还是担心会受到魔物侵袭，恰好圣院派遣支援时会路过那里，索性向圣院请求庇护。 前线战士们拼死守护，后方一直很安稳，这是兰城第一次发出求救信号。 不过单单只有信号，其他什么信息也没有，是何人求救，为何求救也一概不知，只能等到了再做调查。 前线是当初五国混战时的战场，能得到五国一致认可，成为多年混战之地，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地方，一定是足够偏僻，足够荒凉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往往只有在不触及任何一方利益，或是都能得到好处的前提下，大家的意愿才会统一。 兰城距离五国和圣院都很远，和前线的距离倒近得多。 是以灵船行驶了半个月，才抵达兰城。 四人来到城门外，粗略一看约莫有二十三人在排队缴纳进城费。 每人一两银子，倒也不算贵。 兰城虽受圣院庇护，但圣院从来不参与城内任何管理，说白了就是一个六不管地带，会有不少好奇之人前来一探。 城中居民，几乎都是走投无路才会投奔兰城，大多身无长物。 城主一贯秉持着来者不拒的行事风格，说是收点儿小钱，补贴城民日常生活。 负责收钱的护卫看见四人，对着旁边另一名护卫耳语几句，眉开眼笑地朝他们走来。 “原来是圣院的几位尊者，小的实在眼拙，现在才注意到，多有怠慢，请尊者们先随小的进城，城主马上就到。” “无妨，我们也刚到。” “尊者们这边请。” 几人跟着护卫进了城，刚走没几步，就见对面有一名容貌清秀，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而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香之气。 走近后不卑不亢地作揖行礼，不难看出来得急切匆忙，脸上却始终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在下兰城城主兰亭，见过几位尊者，诸位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着实失礼，万望海涵！” “在下来时已让人在城主府备下薄宴，不知几位尊者可否赏脸，给在下一个聊表歉意的机会？” 木奚玖几人回了一礼，既然主人都安排好了，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再说天色也不早了，吃饭睡觉嘛，在哪儿都一样。 一般情况下，除了身份十分尊贵之人，就只拥有灵尊及以上修为的修行者，才会被尊称为尊者。 兰亭堂堂一个灵仙中期的强者，对着他们几个小虾米，一口一个“尊者”喊得无比顺畅，总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吧？ “那便叨扰了。” “尊者说的哪里话？你们肯赏脸，是兰某的荣幸，何来叨扰之说？” 木奚玖只是笑了笑。 “在下观几位尊者风尘仆仆，这是要前往前线？” “是。” “但据在下所知，圣院支援早在三个月前就已奔赴前线，几位怎么会落后了呢？” “不瞒城主，我们四个都是今年新入院的弟子，想去前线历练一番，这不是刚完成入院试炼吗？因此迟了些。” “原来如此，在下还以为诸位此行路过兰城，不单是为了去前线。” “城主说笑了，我们来兰城除了借宿，还能有什么事呢？” 支援会路过兰城不假，但并非一定要停下，前线战局胶着，既然是支援，又怎么会在兰城逗留呢？ 能在兰城停留的圣院弟子，要么去前线不是为了支援，要么就是来兰城有别的事。 “借宿倒是简单，城主府有许多客房，只怕尊者们睡不习惯。” “城主多虑了，前线的床，应当不会有城主府的床舒服。” 兰亭闻言温和一笑，侧身引路。 “几位尊者，请随我来。” 第98章 祥和的兰城 “见过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好。” “城主大人，您又出来巡视啊？千万要注意身体，多休息啊。” 走在回城主府的街道上，城民们瞧见兰亭，都会十分热情礼貌地打招呼。 看他们那样子，要不是兰亭身后跟着客人，就会过来和他闲聊一会儿。 兰亭貌似也没什么城主的架子，几乎是句句有回应。 那氛围怎么说呢？就像是熟悉的邻居出门买菜碰到了，互相打个招呼，唠唠家常。 路过一处菜摊时，卖菜的女孩叫住了兰亭，提着装满菜的篮子，腼腆地走过来。 “城主大人，这是我自己种的菜，一刻钟前才从地里摘的，很新鲜，我想送一些给城主，感谢您对我们一家的照拂之恩，还望您……不要嫌弃。” 女孩说完低着头，紧张地咬着下唇，双手把菜篮子递给兰亭。 “这些青菜如此水嫩，想必是费了一番心思才种出来的，平时想吃都不一定能买到，我岂会嫌弃呢？” 兰亭说着话，伸手接过菜篮子。 女孩手上一轻，激动地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溢满喜悦之情。 “城主大人喜欢就好！”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红着脸跑回了菜摊后面。 旁边卖鸡蛋的大妈，卖水果的大叔，甚至卖糖葫芦的小男孩，看见兰亭收下了女孩的菜，也将自己正在卖的东西送了一些过来。 “城主大人，老婆子这鸡蛋都是自家养的土鸡下的，特别有营养，您带几个回府炖着吃吧！” “城主大人，我这梨子可脆可甜了，水分还多，您尝尝看。” “城主大人，爹爹说吃糖葫芦能让人开心，我希望城主大人天天开心！” 兰亭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大家送来的东西，还没走到城主府，就已经拿不下了。 “如果城主不担心我抢你糖葫芦吃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拿一些。” “尊者真会开玩笑，在下这个年纪，早就过了吃糖葫芦的时候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在下可就要借花献佛了。” 木奚玖没有推辞，从兰亭手里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兰城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尊者想象中的兰城，想必是一个野蛮荒芜之地吧？” “我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但事实上的兰城，繁华安稳，热闹非凡，城民安居乐业，充满烟火气息。” “而且不难看出，城民都非常拥戴城主大人，像朋友，更像亲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很佩服城主。” “尊者折煞兰某了，在下哪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地方？居无定所，四处奔波的人，就想有个可以喘息的落脚之处。” “兰某不过是给大家提供了这样一个去处罢了，兰城能有今天的景象，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在下岂敢独揽功劳？” “城主谦虚了。” 谈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城主府，兰亭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府卫，转头就对上木奚玖饶有兴味的目光。 他似是有片刻愣然，却始终保持着风度。 “尊者为何这般看着在下？可是在下脸上有何不妥？” “没有，是我失礼了，我只是觉得兰城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城主和我想象中的更加不同。” “是吗？那尊者是否方便告知在下，何处不同？” “或许不太方便。” 兰亭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似乎并不在意木奚玖突然转变的话锋。 “几位尊者一路劳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吃完饭，兰亭又亲自把木奚玖四人带到客房安顿好后才离开。 四人的房间在同一个院里，只是刚好各自处在一个方位，丝毫不妨碍晚上聚在一起聊聊天。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来兰城，确实挺漂亮的，一点儿都不像什么流亡之地。” “外人称其为流亡之地，也只是因为兰城城民都是流亡之人，再加上位置格外偏远而已，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是啊，我还一直以为兰城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没想到大家都那么和善，还有城主也很好。” “反正咱们也不着急去前线，明天出去逛逛吧？” “好啊。” 姐妹两人聊着第二天闲逛的打算，木奚珩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木凝风余光往院外瞥了一眼。 “走了。” “去我房间吧。” 四人来到木奚玖的房间，关上门，布下结界后，才开始聊正事。 “小玖，我看兰城也不像是需要救命的样子啊，会不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恶作剧？” “是啊，我觉得兰城的人说不定真能干出那种事，你觉得呢？” 木奚玖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城人看上去可不像是坏人呢~” “嗯？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这不是我们今天亲眼看见的吗？又是送菜，又是送鸡蛋，梨子，糖葫芦的，多相亲相爱啊。” 木奚琅眉头拧得像股麻绳，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说不清，直觉告诉我，肯定有问题，硬要说个理由的话就是……感觉很假。” “虽然他们表现得很自然，好像平日也是那样的，可就是表现得太完美，才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像是在看一场排练了无数遍的表演。” “最重要的是，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我感受不到真情实意。” “姐姐已经把问题所在都说出来了呀，很多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修行之人的感知，往往都十分准确。” 木奚琅眉眼瞬间舒展，两手一拍桌子，站起身凑近木奚玖。 “你们的想法也和我一样吗？那怎么不早说啊？害我纠结苦恼那么久！” 木奚玖脑袋微微后仰，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无辜。 “我们想说的话姐姐都说了，就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嘛，不信你问大哥。” 木奚琅当即扭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木奚珩。 “别看我，问凝风。” 视线挪到木凝风脸上的时候，他直视着木奚琅的眼睛，语气温柔。 “琅儿与我心意相通。” “……” 木奚珩咂了一下嘴。 就不该嘴贱让琅儿问凝风，又不是晚膳没吃饱。 木奚琅眼中的怀疑消减了几分。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既然兰城的确有问题，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等。” 第99章 漂亮的糕点 “等？等什么啊？” 木奚琅一头雾水，她喜欢直来直去的脑子快转不过弯了。 ”难道是要等问题主动暴露出来吗？可是城主极力隐藏，又怎么会暴露呢？” “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们为何会来兰城？” “没忘啊，不是有人向圣院求救……” 木奚琅话音一顿，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等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主动找我们。” “嗯。” 木奚玖点点头。 “可是你说……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会不会已经被城主给抓起来了？” “人有没有被抓起来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兰亭知道这件事。” “今天来城主府的路上，他有意无意地试探，我给的理由，他多半也不会全信，所以我们大概率也等不来要等的人。” 他们离开之前，兰亭定然不会放松警惕，即便发出求救信号的人没有被抓，有意接近他们，也没那个机会。 “等不来还要等吗？” “既然是双方的事情，当然要双向奔赴才有意义嘛，我们可以在等的同时，给那人创造接近我们的机会。” “我们一直待着城主府肯定是不行的，明天出去逛逛吧，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实在没什么收获的话，就当是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吧。” “行，那就试试。” 第二天吃完早饭，木奚玖四人婉拒了兰亭陪同的提议，出了城主府。 街道上的商贩，行人，和前一天没什么区别，照样熙熙攘攘。 没有区别，就是最大的问题。 人的本性，怎么可能轻易发生改变呢？更何况还是两个极端。 形形色色的流亡之人凑到一起，建立了一座平静祥和的城池，从此过上了与世无争，安居乐业的美好生活。 多么拙劣的一个笑话？ 自从踏出城主府，暗中一直有人跟着，以木奚玖的神识和精神力，岂会察觉不到？ 为了创造机会，木奚琅故意买了不少东西，始终没有接触到什么异常之人。 逛着逛着，发现一家糕点很不错，于是买了一些。 卖糕点的摊贩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在木奚琅接过包好的糕点，准备给钱的时候，木奚玖和小姑娘闲聊起来。 “小妹妹，你每天都会来这里卖糕点吗？如果我回去吃了觉得好吃的话，还会再回来买一些。” “我们家的摊子一直都在这里卖，有时候娘亲很忙，就会由我来摆摊，姐姐你放心，我们家的糕点，保证好吃。” “这样啊，你这糕点那么精致，看上去确实很好吃，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我娘亲教我的。” “这么厉害啊！” “娘亲做的更漂亮，但是她……” 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木奚玖看在眼里，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兰城好吗？” “兰城……很好。” “那你觉得城主好吗？” “城……！” 小姑娘像是忽然受到了惊吓，慌乱地低下头，周围人神情也是几不可察的一僵。 “好啦，我知道城主很好，你不用那么激动，昨天我已经亲眼见过了。” 木奚琅付了钱，四人离开了糕点摊。 之后又逛了好一会儿，手上的东西都提不下了，才返回城主府。 “小玖，你刚才怎么会直接的问那个卖糕点的小姑娘啊？她肯定不敢说实话的。” “她和旁边那些人的反应，不就是最诚实的话吗？” 开始和小姑娘说话之前，木奚玖就用精神力做了屏蔽，跟着的人不敢靠太近，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昨天我们路过那里，摆摊的人是那个小姑娘的母亲，她看我们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是说……她母亲就是求救的人？” “很有可能。” “可惜了，她今天没来，要不然就能知道是不是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昨天我注意到了她，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我，所以今天来卖糕点的不是她。” 只有这样再正常不过的变化，才能在不引起兰亭注意的同时，让木奚玖确定心中猜想。 “既然都注意到你了，她今天为什么不来啊？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 “不用等明天，现在就能知道，说好的借宿，总不好一直待在这里。” 若是兰城乌烟瘴气，乱作一团，人人喊打喊杀，解决起来倒也方便，像如今这般一片祥和，反而有些麻烦。 没有证据，甚至连怎么一回事都没搞清楚，实在不好动手。 “小玖，你有办法？” 木奚玖从堆成小山的桌子上找出从小姑娘那里买来的糕点，将油纸打开。 “那个小妹妹做的糕点很精致，但她还说，她娘亲做的糕点更漂亮。” 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糖糕端详片刻，才继续说道： “姐姐没发现，她给我们包的这份糕点，细看之下，每一种都有一块比别的糕点更漂亮吗？” 木奚琅认真对比了一下，发现还真如木奚玖所言，于是将格外精致那几块糕点挑了出来。 “这几块糕点里应该就是那个人想告诉我们的事情，捏开看看吧。” 糕点掰开后，每一块里都有一张小小的纸条，拼接在一起就成了两句完整的话。 “城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城主利用一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控制了城里所有人，任他奴役折磨。” “一旦有人不听话，城主就会把他们抓进地牢，扒皮拆骨，折磨致死，求圣院尊者救救我们吧！”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木奚琅气得把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里。 “兰亭也太不是人了吧？难怪那些流亡之人来了兰城之后会变得这么平易近人，相处也融洽，原来都是身不由己。”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一城之主呢？兰城子民在他的迫害之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木奚琅骂完，发现三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火气霎时偃旗息鼓。 “怎……怎么了？” “姐姐确定是在骂兰亭，而不是在夸他吗？”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夸他了？” “姐姐何不试想一下，假若没有兰亭，那些流亡之人来了兰城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多半会大打出手，相互残杀吧，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这……” 木奚琅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兰城在兰亭的管理下，至少没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要降得住恶人，没有些既强硬，又特殊的手段，拿什么说话？ “那怎么办？还打不打？” 第100章 天垚四公主 “我觉得兰城主并不想打，不过嘛，关键要看他有没有诚意。” “怎么看啊？” “来了。” 木奚玖话音刚落下，城主府的管家就走了进来。 “几位尊者，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还请随在下移步膳厅。” 四人跟着管家来到膳厅，兰亭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被兰城的繁华迷了眼睛，不知不觉竟忘了时间，多逛了一会儿，劳城主久等了。” “现在正好是饭点，几位尊者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请坐。” 兰亭引着四人坐下。 “兰城的风貌，尊者觉得可还满意？” “很不错。” “那便好，兰某听闻尊者买了不少糕点，香甜之食最易饱腹，不知尊者是否还吃得下府中准备的饭菜？” 木奚玖嘴角多了一抹浅笑，看着桌上摆放的菜肴。 “我没有饭前食用糕点的习惯，一般只在饭后吃些，因而上午买糕点还未拆封。” “如此正好，尊者可以尝尝兰城的特色菜肴，看看喜欢与否？” 木奚玖夹了一块面前的清蒸鲈鱼放在碗里，并没有急着吃，看样子像是在挑刺。 鲈鱼刺比较少，鱼肉中几乎没有什么小刺，而木奚玖夹的那一块，明显没有刺。 “色和香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兰亭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听说天垚国四公主和几位尊者一样，也想去前线历练一番，估计今夜会到兰城借宿。” 木奚玖这才夹起碗里的鱼肉，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姐姐，这鱼入口即化，细腻鲜嫩，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木奚琅闻言也吃了一些。 “看来尊者觉得这道清蒸鲈鱼还不错，何不再试试其他的菜呢？兰城虽是穷乡僻壤，没什么名贵菜肴，不过府中厨子厨艺尚可。” “不急，我先吃完碗里的鱼肉再慢慢吃其他的菜。” “尊者随意。”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饭后，四人回到院中，木奚琅看了一眼桌上拆开的油纸和掰开的糕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玖，你不是说要看兰亭的诚意吗？看也看过了，咱们还打不打？” “就目前而言，兰城主挺有诚意的，不着急，再看看吧。” “有诚意？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菜里。” “啊？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还以为是兰亭说的天垚四公主要来这里借宿的事情。” “菜没什么不对，味道挺好。” 五国要去往前线，都会路过兰城，只是自从兰城得了圣院庇护后，无论哪一国都会绕着走。 但兰城的确是前线附近唯一的城池，要休息整顿的话，只有这一个选择。 “今晚早点儿睡，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清晨很早就得起床了。” …… “咚咚咚——” 翌日天色未明，木奚玖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结束了修炼。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敲门的丫鬟手有些无措地顿在半空。 她急急福身一礼，语气极快地说道： “尊者，有人打到城主府来了，为免伤及，还请尊者速速随奴婢从后门离开！” 木奚玖对此毫不意外，神色如常。 “我知道了，你先离开吧。” 丫鬟都快急死了，要不是城主吩咐，她根本不会来通知几人，早就躲起来了。 听了木奚玖的话，如获大赦，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城主府外，兰亭和一名灵圣巅峰的老者在对峙，老者身后被几名灵圣初期护在中间的黄衣女子，就是天垚国四公主。 而兰亭的身边，空无一人，府中护卫丫鬟早已被他遣散，就连管家也不在。 四公主的侍从正在大肆打砸城主府，兰亭并未出手阻拦，置若罔闻。 “本公主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灵仙就了不起，本公主不怕你，你要是敢动本公主一根头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公主微扬着脑袋，气鼓鼓地指着兰亭，头上缀满宝石的金步摇轻轻摇晃着。 繁琐华丽的衣裙，精致完美的妆容，再加上一连串的侍从，不像是要去前线，倒像是外出游玩。 兰亭视线从老者身上挪开，淡淡地瞟了四公主一眼。 “我若是想动你，你就走不到这城主府，甚至踏不进兰城。” “大胆！竟敢对四公主殿下不敬！” 四公主左边一名灵圣大喝一声，兰亭冷冷地望了过去。 那人对上兰亭的视线，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眼神下意识闪躲，心虚地偏开。 “兰城城主，你罔顾人命，凶狠残暴，用毒药控制折磨城民，简直有违天道，根本不配做一城之主。” “别人怕你，本公主可不怕！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拆了你的城主府，救出被你残害的人。” “本公主劝你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本公主就告诉父皇，让父皇来收拾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木奚玖听了四公主的话，不由垂眸轻笑。 正义感爆棚又天真的小公主，满脸娇憨，既然都被宠成这样，保护得那么好了，又何苦让她来遭罪呢？ 指着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的灵仙强者威胁叫嚣，若那人不是兰亭，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抛开其他不说，兰城受圣院庇护，不论兰亭是对是错，都该有圣院做主，她跑到兰城来，堂而皇之地越俎代庖。 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让天垚国皇帝来收拾兰亭，就怕她父皇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更没有那个本事。 “天垚国四公主，我无意与你纠缠，你要解药，我给你便是。” 兰亭说完，丢出一个丹瓶，被护在四公主前方的老者接住。 “光有解药不够，还有那根可以让兰城民众痛苦的笛子，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当着本公主的面毁掉。” 兰亭没有犹豫，拿出一根玉笛，用力掰断，丢到四公主脚下。 “可以了吗？” “哼，算你识相！本公主不杀你，你走吧，离开兰城，永远也再别回来，否则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小公主像只斗胜的公鸡，得意极了，大发慈悲地驱逐兰亭。 这次连兰亭都没忍住扯了一下嘴角，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兰亭的顺从和退让似乎让四公主很开心，放过了城主府，小手一挥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小玖，咱们不打，好像让人抢先了，兰亭就这么走了？现在怎么办？” 木奚琅非常不理解兰亭的做法，要换成自己，肯定让那些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都踩头上拉屎了，这还能忍！？ “等等吧，应该快来了。”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管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出现在院落里。 “几位尊者，城主大人有请。” 木奚玖微微一笑。 “带路吧。” 第101章 好人与恶人 城主府后院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园林，四人跟着管家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假山前。 只见他对着假山敲了几下，假山缓缓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排笔直向下的石阶。 石阶似乎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只能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能轻易将一切吞噬。 “几位尊者，请。” 管家微微欠身，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率先走了下去。 “小玖……” 木奚琅有些犹豫，轻轻拉了一下木奚玖的衣袖。 “没事，不用担心。” 木奚玖握住姐姐的手，抬脚跟上管家。 木奚珩和木凝风交换一个眼神，暗自提高了警惕。 石阶尽头，是一条昏暗的通道，沿着通道走了百十来步，两侧出现了铁牢。 铁牢是用特殊材料建成的，又布下了阵法，身处其中的人，无法调动灵力。 牢内墙壁上点着几盏灯火，火舌跳跃，火光映照在牢中之人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真切。 每间铁牢里都关着一个人，四肢被粗壮笨重的铁链死死栓住，肩胛骨也被两个硕大的铁钩刺穿，新鲜的血液流过干涸的血渍，更添一抹艳红。 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潮湿的霉臭味从铁牢里飘了出来，木奚琅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们低垂着脑袋，要不是细微的动作就能牵动铁链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很难让人觉得他们还活着。 木奚玖随意朝声音来处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察觉到姐姐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下，木奚玖用手指碰了碰木奚琅的手背，在她看过来时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样的场面在木奚玖眼里不过尔尔，木奚琅却从未见过，多少会有些不适。 最终，管家带着四人停在了一扇门前，态度恭敬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城主大人，尊者们到了。” “嗯。” 房间里传来兰亭的轻声回应。 “几位尊者，城主大人就在里面等候你们，在下就不进去了。” 管家替四人打开房门，就退了下去。 “想不到兰城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城主费了不少心思吧？” “尊者当真没想到吗？” 木奚玖笑了笑，不置可否。 “想必诸位一路走来，这地牢之中的景象，多少也看清了一些吧？” “城主引我们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看这些吧？何不明说呢？” “不知尊者指的是地牢，还是……兰城？” “你说呢？” 兰亭定定地看着木奚玖，片刻之后脸上浮现笑意。 “十六七岁的灵君后期，古往今来，只你一人，尊者不止天赋了得，还很聪敏，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不愧是圣院九长老之徒，入院试炼头名，看来兰某的选择没有错。” “兰城主也不赖啊。” 木奚玖从来都不觉得兰城有人能在眼前这位城主的眼皮子底下向圣院求救，如果有人做到了，那定然是城主大人有意为之。 能执掌兰城这样的地方几十年，城主岂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的消息十分灵通，甚至能猜到圣院派来的人会是谁，所以那则求救信号才会发送得那般凑巧。 这两天无动于衷，任由几人探查，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决定值不值得罢了。 “尊者谬赞了，在下若真是个聪明人，兰城就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兰城依然在城主的掌控之中，所谓的失控，除了展示诚意，也只是想看看哪些人该死，哪些人能活。” 目的被木奚玖看穿，兰亭反倒觉得高兴，声音似是叹息。 “他们那样的人啊，一旦恢复自由，没了束缚，就会被迫不及待地暴露压抑多年的本性。” “尊者觉得，明日过后的兰城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是啊，流亡到兰城的人，有几个不是亡命之徒？罪恶，鲜血和死亡，只会让他们兴奋，唯一能让他们害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之中，能有多少良善之人呢？就算曾经是，后来也不是了。” “那么城主大人，你呢？” 房间内安静下来，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兰亭略显沧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二十三年前，寒霜国北方有一座边陲小城，我是城中的一名商人，店铺生意不错，因而家境尚可。” “那时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家，家中有贤妻爱女，三餐四季，生活过得平淡，却非常幸福。” “后来有一次我前去都城采买货物，夫人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心中十分挂念，匆匆赶回却只看见悬挂在府门外的尸体。” “我的妻子，被开膛破肚，女儿被剁成了一摊肉泥，刚刚成型的孩子也被丢在妻子脚下，全府数十口人，无一存活。” “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夫人上街，被一位公子看中，强抢回府，糟了凌辱……” “想到女儿和腹中的孩子，她撑住了，要等我回家，可偏偏就是那些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而袖手旁观的人，将冰冷刺骨的话语化作一柄柄利刃刺向了她。” “她死了，可那人还是不愿放过她，竟将她的尸体开膛破肚……” 兰亭捂着脸又哭又笑，高大的身躯颤抖得厉害，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流亡之人吗？因为我杀了整座城的人，他们都该死。” “……” 有时候，沉默可以震耳欲聋，胜过千言万语，成为最复杂的情绪。 兰亭深吸一口气，抹去泪水，看着木奚玖，语气平静地问道： “尊者还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世上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好人与恶人，但我知道，你若是恶人，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 木奚玖眉梢轻扬，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善良的城主大人，接下来是不是该聊聊你引我们来兰城的目的了？” “听闻试炼之时，尊者曾轻松净化了圣院弟子们被恶灵造成的伤口上，不断腐蚀血肉的怨气。”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净化什么？” “魔气。” 第102章 兰亭的请求 “兰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木奚琅声音陡然拔高几分，手上一用力，将木奚玖拉到身后，双目沉沉地盯着兰亭。 “且不说怨气和魔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兰城只是距离前线近些，又不是在前线，城里怎么会有魔气？”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上报圣院，自己藏着掖着，万一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更何况小玖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气，你贸然让她净化魔气，可有考虑过她的安危？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一定会和你不死不休，钟离前辈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面对木奚琅的厉声质问，兰亭始终一言不发，没有开口辩驳半句。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安抚性后退了几步。 “小玖，别理他，我们走！” “等等！” 眼看四人要离开，兰亭连忙出声拦下。 “怎么？兰城主是想把我们像铁牢里的犯人一样关起来吗？” 木奚珩转身，锐利如刀的目光锁定在兰亭身上。 “几位误会了，在下没有不让你们离开的意思，只是想再确定一下，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你们的顾虑在下都明白，也知道这样的请求确实是强人所难，按理来说，此事我早该上报圣院，但……” “你不相信圣院？” “并非不相信，我知道圣院出面，魔气的事很快就能解决，可我不甘心，想试试有没有其他办法。” 兰亭眼底跳动的光亮逐渐黯淡，嘴边噙着一抹苦笑。 “至少……让他们活下去。” 木奚琅怒意消散了一些，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圣院于大陆而言，是绝对的权威，代表着正义，必须以大局为重。 人魔之战持续了十几年，前线战士们浴血奋战，昼夜不休，从未停歇，为的就是守护身后的一片安宁。 这些年，是无数战士用他们的身躯，筑起了防线，将灵魂永远留在了战场，才换来了现有的安稳。 可如今安稳的后方出现了魔气，事关重大，除去隐患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身负魔气的人彻底消失。 整个大陆和兰城相比，圣院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兰亭愿以性命起誓，若是魔气无法净化，我即刻便将此事上报圣院，请求圣院决断，绝不会让一己之私酿成大祸。” 四人没想到兰亭会做到如此地步，天道之力降下的瞬间，就意味着誓约已成。 他本可以独善其身，却费力筹谋，还心甘情愿将自己也赔了进去。 “尊者……可愿一试？” 兰亭声音有一丝难以抑制的轻颤，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若我不愿呢？你当如何？将此事上报圣院？” “……” 木奚玖不愿意，兰亭也无话可说，更不可能阻拦几人离开的步伐。 现在外边怕是早已乱成一锅粥，不再是昨日的兰城，他瞒不住，也不能再瞒了。 所以唯有上报圣院这一条路可走。 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亲手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送上黄泉路。 兰亭没有回答，很明显是默认了，木奚玖继续问道： “值得吗？”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城主对魔气一事如此上心，想必之前试过不少办法清除吧？” “是，但……都失败了。” “关于兰城子民体内的魔气，方便说说你所知道的细节吗？” 兰亭灰暗的眼睛里忽然再次有了光亮，满目希冀地望着木奚玖。 “尊者这样问，是不是代表着……你愿意试试？” “嗯，试试吧。” 怨气也好，魔气也罢，终归都是黑暗污秽的邪物，净世金莲都能净化。 到了前线日日夜夜都要和魔打交道，就当是提前熟悉一下吧！ “兰某感激不尽！现在就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尊者。” 看得出来，兰亭的确很激动。 木奚玖说不准，是该将这些归结于他有身为城主的责任担当呢，还是在他心里，早就把兰城当成了家。 或许都有吧！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苦心经营了二十几年的祥和之地，到处都是他的心血。 就像是废墟之上的一朵鲜花，沙漠之中的一片绿洲，大海表面漂浮的一艘小船，这样难得的净土，毁了怪可惜的。 “在下第一次发现魔气，是在五年前，我曾去过前线，见过魔族，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暗中将人抓来，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各种手段都试了，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染上魔气的城民越来越多，好在为了便于管理，每个投奔兰城的人，都会服下一种特殊的丹药，受我掌控。” “因此，即便身负魔气，想摆脱我的控制，只要我不想，就没人能活着走出兰城，我才能将魔气之事瞒下来。” “这五年里，我翻阅古籍，寻找清除魔气的方法，也试了各种各样的驱魔阵，生生将自己一个音修逼成了阵法师。” “奈何驱魔阵只对魔有作用，他们虽身染魔气，却并非魔族，阵法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伤害，也净化不了魔气，最多让他们难受片刻。” “后来我偶然从半册残卷中发现了一些关于魔气的信息，才知道原来心存恶念之人，在魔气的影响下，会逐渐失去理智，最后魔化，从人变成魔。” “兰城之人，心中最不缺的就是恶念，这也是背后之人选择兰城的重要原因之一，只可惜，我始终无从得知那人究竟是谁。” 木奚玖还是挺佩服兰亭的，这几年要不是他，兰城估计早就变成一座了无生气的魔城了。 “搜过魂吗？” “搜过，但背后之人十分谨慎，就连派来和最先染上魔气的城民接触的手下，也包得严严实实。” “由人入魔？你可知需要多长时间？” “可能是一瞬之间，也可能是三年五载，总归都会入魔，只是时间问题。” “怪不得你会如此着急，拿出那么大的诚意，进行了这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兰亭无奈浅笑，他早已别无选择。 “看来尊者很喜欢在下准备的这道菜。” “色香味俱全。” “那就好，在下还是赌赢了。” 只要木奚玖答应下来，能把魔气净化干净最好，就算净化不了，她身后还有九长老。 “城主大人，带我去看看那些身染魔气的城民吧。” “好，请随在下移步。” 第103章 就叫净魔阵 兰亭带着四人来到一处密不透风的暗牢内，里面摆放着三口冰棺。 甫一踏进暗牢，冰寒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发丝瞬间挂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渣。 “死的？” “还有一口气。” 兰亭挥出灵力，筑起防护罩，隔绝了刺骨的寒气。 “这三人便是最先沾染魔气的城民，他们身上的魔气是最重的。” “身负魔气之人一旦死亡，魔气就会脱离寄生体，寻找下一个目标，直到将人彻底魔化。” “既不能任由他们入魔，又杀不得，在下也就只能这样做了。” 木奚玖透过冰棺，看见三人身上萦绕着一团黑中带紫的魔气，邪恶阴寒的气息让人不免生厌。 “恕在下冒昧，尊者准备以何种方法净化魔气？” “既然城主之前用过阵法，那就继续用阵法好了。” 她完全可以直接使用净世金莲的净化之力清除魔气，阵法只不过是作为一种遮掩的手段罢了。 以净化之力绘制的阵法，效果和净世金莲差不多，即便加强力量，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方便掩人耳目。 “既如此，尊者准备好了知会兰某一声便可，在下自会打碎冰棺。” “我随时都可以。” 兰亭抬起手，犹豫片刻，提议道： “铁牢之中关押的城民也沾染了魔气，但要情况要比眼前三人好得多，不如先在他们身上试试吧？” 木奚玖微微挑眉，斜眼睨着兰亭。 “城主大人不信我？” “尊者误会了，兰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兰亭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尴尬的神情。 木奚玖也不想为难他，干脆自己动手击碎了冰棺。 兰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咔嚓”几声，冰棺碎裂，紧接着就看到魔气以极快的速度从裂缝中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 那三个人明明还没死！魔气不可能离开寄生体，更不会凝成一团。 他曾失手杀了一个身染魔气之人，那人断气的瞬间，魔气从身体各处钻出，飘向了四面八方。 待他追上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迹可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兰亭当即一掌朝魔气团拍去，魔气团被磅礴的灵力打散，下一刻又再次凝聚。 而魔气却丝毫不减。 木奚玖的阵法早在她击碎冰棺之前就不动声色地布好了，没启动只是想看看魔气接下来的动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该安安静静待在寄生体内的魔气出现异常，不是受到驱使就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可惜魔气并没有逃出暗牢，而是猝然朝木奚玖扑了过来。 整团魔气似乎在暴动，不停地翻滚着，竟莫名给人一种激动雀跃之感。 它在高兴什么？ 总不能是高兴自己快消失了吧？ 兰亭见木奚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目光淡然地凝视着飞速靠近的魔气，魂都吓没了。 阵法呢？说好的阵法呢？再不布置可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魔气，没人注意站在最后方的木凝风脸色惨白，暗牢内温度极低，他却是满头细汗。 魔气出现的刹那，木凝风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全身血液都在止不住地沸腾。 魔气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眼底闪烁着渴望的幽光，却又夹杂着明晃晃的嫌弃，以及……征服的欲望。 黝黑的眼瞳蓦然划过一丝暗紫色的微芒，稍纵即逝。 他往前跨出一步，刚好将木奚琅挡在身后。 “凝风，我没事。” 木奚琅的声音宛若一块小石头落入了水波不兴的湖面，“咕嘟”一声闷响，荡起阵阵涟漪。 木凝风身形一震，目光霎时恢复清明，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他微微侧回头，垂眸看向木奚琅，握住了她的手。 木奚琅感觉自己的手被湿答答的冰块包裹，饶是心中诧异，依然回握着木凝风的手，只当是暗牢太冷导致的。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木凝风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踏实了不少。 三人都见识过木奚玖布置阵法的速度，虽然没看见她动手，但也知道没什么问题。 此刻的木奚玖也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魔气吗？ 净世金莲？ 不能吧？净化之力不是魔气的克星吗？ 算了，看来是钓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没有价值的东西，那就…… 消失吧。 木奚玖心念一动，阵法骤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充斥着整间暗牢，不留死角，魔气无处可逃。 光芒刺穿魔气团，这次没有像之前那般重新聚拢，而是彻底消失了。 待魔气尽数净化，木奚玖收起阵法。 兰亭心下狂喜，眸中似乎还留存着尚未散尽的淡金色光芒，舍不得眨眼。 还好……还好他没有放弃，果然如残卷所记载，魔气是可以被净化的。 是他用的阵法不对。 “尊者，可否告诉在下，你方才所用是何种阵法？” “嗯……既然是用来净化魔气，对付魔族的，那就叫净魔阵吧。” “在下研习过无数阵法，此阵却是从未见过，能教给我吗？” 虽然是厚颜无耻了点儿，但万一人家不拘小节，愿意教呢？ “倒不是我不小气，只是这个阵法是我自创的，有些特殊，别人学不了。” “原来如此。” 兰亭颇感遗憾，同时又不得不暗自赞叹木奚玖的阵法天赋。 “地上那三个人还有气，城主大人打算怎么处理？” 兰亭的视线顺着木奚玖的话，落在冰棺碎块中的人身上，表情冷了下来。 “当初若不是要用他们的身体留住魔气，我又岂会容许他们活到今日？” 他缓缓走到三人面前，抬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拧。 “咔嚓——” 接着又走向另外两人，“砰砰”两声，胸膛凹陷，脑袋开花。 一切皆因这三人而起，死不足惜。 背后之人有心策划，将魔气带入兰城的人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 可，那又如何呢？ 做错了事，害了整座兰城，那就死吧！ 这一刻，木奚玖几人才真正从兰亭身上感受到了与兰城之主相符的气息。 “我还挺好奇现在的兰城是什么样子，城主大人要一起去看看吗？” “尊者会满意的。” “拭目以待。” 几人走出暗牢，路过铁牢之时，木奚玖脚步落下的地方，微光乍现。 “有劳尊者了。” 第104章 恶念被释放 夕阳西沉，远远看去，兰城宛如笼罩在一层淡红色的轻纱之中。 几人走出地牢，凉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太好闻。 “城主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属下紧闭城门，严防兰城周边，到目前为止，无人逃离。” 兰亭听完管家的禀报，随意点了一下头。 “知道了。” 管家恭敬地退到一边，给几人让了路。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尊者不介意去上面看吧？” 兰亭竖起食指，指了指天空。 “当然不介意。” 木奚玖勾起唇角，轻盈地跃至半空，整座兰城顿时尽收眼底。 “只剩下半数不到了。” 兰亭飞身来到木奚玖旁边，垂眸看着脚下被鲜血染红的长街，语气有些苦涩。 “没有城主大人预想中好吗？” “兰某原以为，过了这么些年的平静生活，他们心中的恶念兴许就没那么重了，是我想错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简单的道理，城主大人又岂会不懂呢？” “当凶残的野兽收起利爪，变得乖顺，要么就是学会了隐藏，要么就是在窥伺时机，因为兽性难驯。” “失去束缚手脚的镣铐之时，他们就会露出锋利的獠牙，肆意宣泄被压制已久的兽性，人，可比野兽复杂多了。” “尊者所言甚是。” 兰亭抬眸，满脸“你说得对，我受教了”的表情，让木奚玖不禁想起自己做错事，被爷爷揪着耳朵时也是这副模样。 往日祥和繁荣的兰城，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无尽的废墟，交错的尸体，张狂的笑声，痛苦的哀嚎…… “小玖，你看，那边的人……不是那个卖糕点的小姑娘吗？” 几人顺着木奚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双手握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大刀，纤细的胳膊缓缓抬起…… 她脸上没有了那日的懵懂，天真和胆怯，取而代之的是嗜血和癫狂，猩红的双眼爬满恨意，眼睛因为太用力往外凸起。 小姑娘面前，是一名齐着大腿根部断了左腿的中年女子，头发凌乱，满头大汗，湿答答的发丝粘腻地贴在沾满血污的脸上。 饶是如此也不难看出，中年女子的容貌和小姑娘有五分相似。 她左手紧紧捂着正在持续喷涌鲜血的断肢，企图让血流得慢些，奈何手掌根本不足以覆住狰狞的伤口。 右臂手肘撑在地上，斜着身子艰难地一点点向后挪动，手臂鲜血淋漓，皮肉被地面磨去，露出一截骨头。 中年女子挪动得非常慢，在地上留下一宽一窄两条血迹，小姑娘就踩着血迹，一步步逼近。 “丫丫，我是你娘亲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 “住口！” 小姑娘厉声打断女子的话，神色轻蔑地大笑几声。 “哈哈哈哈！娘亲？是我求着你生下我的吗？生来就在一座牢笼里，我宁愿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我的苦难，都源自于你，要是没有你，就不会有我，我也就不用承受那些了，娘亲？呵~” 她走到女子面前，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 “啊——！” 女子右腿没有彻底断开，只是被砍断了一半，刚好可以看见骨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姑娘力气太小，还是她故意为之。 血液喷涌而出，溅到女子脸上，她大叫着拼命挪动身躯，看着小姑娘一个劲地摇头。 “求求你！我是你的……我……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小姑娘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娘亲啊，我小时候一直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认真回答过我呢！我的爹爹是谁啊？张叔？王叔？” “还是……连你也不知道啊？也是啊，你那么淫荡，怕是连一天和多少人上床都数不清了吧？说不定整座兰城的男人都是我的爹爹呢！” “可是你自己水性杨花，为什么要带上我！？为什么！我不愿意加入你们的游戏，你就帮那些畜牲一起按住我。” 她举起大刀，重重砍下，却没有砍在上次的位置，偏了几寸，又是只砍开了一半。 “这就是我的好娘亲啊！你怎么不多生几个呢？只有我一个哪够他们玩啊？娘亲？娘亲！哈哈哈哈！” “你不该生下我的，不该！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你说啊！” “娘亲，娘亲……嘿嘿~”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偏着头，粲然一笑。 举刀，落下。 再举刀，再落下…… 如此反反复复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将女子砍成一摊碎肉，大刀也没有停下。 在小姑娘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也有一名挥舞着长剑的女孩。 她一剑刺穿面前的男子，把剑抽出来，凑到鼻间轻嗅，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木奚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着剑上嫣红的血珠，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 木奚琅嘴边微张，龇牙咧嘴地转过头。 “城主大人，她送的那些青菜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还在厨房，尊者想吃的话，等净化完魔气，在下亲自下厨。” 木奚玖神色淡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无论多么残忍的手段，多么血腥的画面，都无法在她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我很期待城主大人的手艺，不过我不喜欢吃青菜，无肉不欢，爷爷说我挑食。” 兰亭动了动嘴角，忽然话锋一转。 “她们不是流亡到兰城的，而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努力改变所有人，不让她们看到罪恶。” “我从来没有在兰城的孩子身上看到过恶念，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将他们看做希望。” “然而你看，他们什么都会，只是将自己伪装得很好，隐藏了起来，他们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以前我总觉得能改变些什么，现在才明白，过去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兰城……我不要了。” 木奚玖扭头看向兰亭。 “不要就不要吧。” 不管兰城子民体内有没有魔气，他们还是他们，恶念只增不减。 兰亭或许能控制他们一辈子，却永远无法改变他们。 尊重他人的命运吧！ 走出兰城，他们那样的人，又能活多久呢？ “尊者，是时候了。” “所有人心底的恶念都得到了充分释放，体内藏匿的魔气也完全激发出来了，现在动手，就能将魔气彻底清除。” “嗯。” 木奚玖轻轻应了一声，刚准备动手，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刺耳的尖叫。 “啊！救命啊！” “四公主殿下！小心！” 第105章 最后的结局 几人齐刷刷朝声音来处看去，恰好看见天垚的小公主一趴摔在地上。 “四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两名护住她周围的灵圣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说是扶，其实用拽比较合适。 还是眼睛看向别处，随手一捞的那种。 没办法，他们一边护着四公主，一边还要击退追杀他们的敌人，实在腾不出手。 “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本公主的啊？居然敢让本公主摔跤？本公主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皇！” 两名灵圣十分无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对付着追上来的兰城子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无理取闹？ 明明是自己没注意脚下摔的，还能赖到他们头上？也是服了！ 四公主只知道捂着耳朵，扯着嗓子高声尖叫，时不时骂两句。 除了那灵圣巅峰的老者，还有五名挂了彩的灵圣初期，其他人全死了。 兰城虽是流亡之地，但其中不乏灵圣，再加上压抑多年，身染魔气，统统就跟疯了一样，不知疼痛，杀红了眼。 几名灵圣对付那些人的同时，还要护着四公主，束手束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四公主殿下，我们拦着这群疯子，您赶紧跑！咱们边战边退。” 四公主抬手胡乱扶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金步摇，才跑出去两步，被长裙一绊，又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都瞎了吗！？没看到本公主摔倒了吗？还不赶快来扶本公主！” 几名灵圣心很累，强忍着想把四公主丢在那里的冲动，将她再次扶了起来。 “四公主殿下，要不属下帮您把衣裙裁去一截吧？还有您头上的发饰也摘了吧。” “不行！我可是公主！” 四公主头发凌乱，满头的华贵发饰早就已经插不稳了，再加上她那一身繁琐笨重的衣裙，跑不快不说，想不摔都难。 就在这时，一名发了疯的兰城子民趁劝说四公主的灵圣不备，朝四公主砍去。 “啊啊啊！快杀了他！杀了他！” 灵圣反应过来，急忙提剑挡住，和对方战在一起。 “四公主殿下，您快走！” 四公主慌不择路间，金步摇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 身后护着她的灵圣不敌那兰城子民，节节败退，一脚踩在她的裙摆上，她捡起步摇准备跑，猛地摔在地上。 “噗嗤——”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木奚琅没忍住笑喷了，底下的人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上来。 “是你们！？” 四公主看见几人，颤抖着手指着他们，双眼似是要冒火。 “本公主落得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你们害的！本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就稀奇了，我们和你又没什么交集，绊你摔跤的是你的裙子，又不是我，你脑子进水了？” 木奚琅敛去些许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公主。 “怎么会和你们无关？你们身为圣院弟子，兰城子民有难，向你们求救，你们明明收到求救信，却无动于衷！” “本公主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们早就和兰城之主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了，所以才会对求救视而不见！” 兰亭微凉的目光落在四公主脸上，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天垚四公主，你要救他们，解药本城主给你了，玉笛也毁了，眼下的场面，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你胡说！” 四公主把手里的金步摇狠狠摔在地上，镶嵌其上的宝石掉了出来，滚到一边。 “你给本公主的根本就不是解药，是你控制着他们自相残杀，还胆大包天追杀本公主，都是你干的！” “呵呵~” 兰亭摇着头低笑两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倒有一份释然。 “兰城没有一个好人，本城主先前控制他们，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肆意杀戮，偏偏你要帮他们解除控制。” “现在你做到了，他们不再受本城主控制，暴露出本来的样子，怎么又不高兴，反过来怪我了呢？” “他们这样的人，惯会伪装，坏到了骨子里，从一开始就不配得到怜悯，不过没关系，全部杀光就好了。” 最后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四公主讲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本公主不信！肯定是你在背后控制他们，本公主命令你，立刻解除控制！” “他们明明……明明……” 四公主慌了。 兰亭懒得再多看四公主一眼。 兰城子民们解除了控制这段时间，他虽然身处地牢，但对外面的情况依旧了如指掌。 四公主从他手里拿到解药，又让人捡起断作几截的玉笛，得意洋洋，神气十足地离开了城主府。 她把解药给了那些人，起初他们并不相信，毕竟被控制了那么多年，城主大人的手段，他们还是清楚的。 直到他们服下解药，感觉体内的禁锢消失了，又看见四公主丢在地上的断笛，他们终于信了。 四公主沉浸在他们虚伪的奉承中，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救世主，连侍从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垚国的四公主对吧？” 听到木奚琅的声音，四公主恨恨地看了过去，怒目圆瞪。 要不是兰亭关闭了城门，她早就离开了，怎么会被追杀？落得如此狼狈！？ 就算到了现在的地步，四公主依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兰亭和木奚玖几人在操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也是，被宠坏了的小公主，怎么会有错呢？无论谁有错，都不会是她的错。 在她的世界里，别人发现了她的错，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错。 “我们之所以没有救他们，就是因为我们知道，救了他们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兰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善良没有错，可最起码要能分辨是非对错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高兴的不得了。” “哪怕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还是不愿意承认，不觉得有错，我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更何况你做这件事和善良二字好像沾不上边，不过是被别人一顿吹捧之后头脑发热罢了。” “你……！” “四公主殿下！快走！” 四公主还没来得及反驳木奚琅，灵圣巅峰老者一把抓住她，逃之夭夭。 五名灵圣初期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四公主和那老者了。 两人跑了，兰城子民没有继续互相残杀，注意力转移到了半空的木奚玖几人身上。 他们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癫狂，唯独对杀戮的渴望始终都在，纷纷纵身跃起。 木奚玖神识外放，仿若倾泻的潮水般涌向四周，精神力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瞬时铺开，覆盖在整座兰城上空。 她缓缓举起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微曲，天空骤然飘落点点星光，淡金色的阵法纹路越发清晰。 只见她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净魔阵，落。” 旋即手指随意向下一压，偌大的淡金色阵法出现在兰城上空，光芒流转，圣洁的力量挥洒而下。 柔和的光芒照亮夜空，也照亮了兰城的每一个角落，阵法运转了一夜，直到天明。 那一夜，月华不再清冷。 第106章 都去死好了 次日清晨，兰城外。 准确来说，是曾经的兰城，如今只是一片血气弥漫的废墟。 从今往后，兰城将不复存在，因为兰亭说，兰城，他不要了。 魔气被彻底净化后，活着的兰城子民连夜逃离了这个他们视为牢笼和噩梦的地方，死去的人，将和兰城一起，永远埋葬。 而兰亭，不再去理会那些，只是按照约定，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来城主大人已经放下了。” 兰亭最后看了一眼那座他费尽心力想要守护的城池，自嘲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家，希望他们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们却将兰城视作牢笼，到头来，终究只是兰某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 “那城主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城都不在了，哪还有什么城主呢？尊者唤我名字即可，至于今后的打算……” 兰亭的目光从废墟之上移开，望向某处无名的远方。 “既然已经不再期待有个安稳的家，那么四海皆可为家，做个自由自在的流浪者，似乎也不错。” “你堂堂一个灵仙强者，到哪里不是受人敬仰？这大陆任你肆意潇洒，想怎么流浪都不成问题。” “听尊者此言，在下愈发觉得，四海为家这个想法极好。”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那么，就此别过。” 兰亭头也没回，反手一击轰向城门，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待灰尘散去，兰城不在，兰亭亦不在。 “待我给五长老传个讯，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明一下，咱们也继续上路吧。” “好。” …… 从兰城到前线，又用了足足五日的时间，几人抵达圣院驻地时，已是凌晨。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走到入口处，驻守在此处的弟子将几人拦了下来。 “九长老之徒，木奚玖。” 木奚玖上前一步，将身份牌递过去，驻守弟子检查了一下身份牌，态度瞬间温和了不少。 “原来是木师姐，请在此稍等片刻，我去通知几位长老。”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也好，长老们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在主帐内，木师姐还有三位师弟师妹，请进。” 那弟子打开结界，几人刚抬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显傲慢的男声。 “站住！” “萧队长，你们换班回来了？辛苦了，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驻守弟子热情地跟来人打招呼，那人却没有回应，反而冷声责问。 “你们就是这般驻守大营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放？出了问题你们负责吗？” “萧队长，这几位和咱们一样，都是圣院弟子。” “他们说是就是？你的脑子呢？” 驻守弟子脸色非常尴尬，但还是笑着解释道： “我已经检查过他们的身份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哼！” 那人眼神不善地睨了驻守弟子一眼，重重冷哼一声，随后目光阴鸷地打量着木奚玖，隐含杀意。 他身后跟着一支百人队伍，看向木奚玖的眼神和那人如出一辙，充满恨意。 “伪装我圣院弟子，妄图潜入驻地，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木奚玖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队伍中的萧君婷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萧君婷被刺激到了，脸色一变，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又趾高气扬地瞪着木奚玖。 “伪装？我是不是伪装，萧君婷不是最清楚的吗？” 其实不止萧君婷，队伍里不少人都是四个月前才来支援前线的精英弟子，他们认识木奚玖。 那人姓萧，看样子又是个金凌国皇子，明显是有意为难四人。 “休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再不如实招来，别怪本队长对你们不客气！” “哦？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我还挺期待的。” 场面顿时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 “萧队长，这位木师姐是九长老的徒弟，你们千万别冲动啊！我现在就去请几位长老。” 驻守弟子看情况不对，硬着头皮劝了一句，转身想去主帐找长老。 “大皇兄，你一定要替阿妍报仇啊！不能让人去把长老们喊来，一旦她进入驻地，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萧君婷生怕驻守弟子坏了他们的好事，连忙上前几步，凑到那人耳边，低声提醒了两句。 木奚玖将萧君婷的话一字不落听清了，不免有些想笑。 原来那人就是金凌国大皇子，萧君宏。 也是萧君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过听说萧君宏并不喜欢萧君婷，对同样是一母所出的萧君妍倒是十分宠溺。 这么看来，萧君婷也挺惨的。 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偏偏她爹娘不疼，哥哥不爱，妹妹却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 萧君妍死了，如果抛开每个月都能得到的大量修炼资源没了这一点，萧君婷应该还是挺高兴的吧？ 萧君宏闻言对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马上前，将打算去请长老的那名驻守弟子按住。 其余驻守弟子见此，面面相觑，也不敢轻举妄动。 “九长老的徒弟？本队长可不知道近期有亲传弟子要来前线，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冒充圣院亲传！” 木奚玖忍不住嗤笑一声，该说萧君宏胆子大，还是该说他蠢呢？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你不会觉得在没见到长老之前杀了我，就能安然无恙吧？” “本队长发现了一个企图危害驻地的贼人，为了保护驻地，一不小心在其反抗之时失手杀了，长老们又岂会怪我？” “那我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师尊了。” 萧君宏不以为然，钟离慕一成为圣院长老之前，他并不知道圣院还有个九长老。 即便后来知道了，也没太当回事儿。 排名最后的长老，萧君宏可不认为钟离慕一能当着其他长老的面，对他这个好心保护驻地的杀魔功臣怎么样。 钟离慕一和院长，以及长老们之间的关系，萧君宏半点儿也不知道。 他的确离开圣院驻守防线已久，对钟离慕一在圣院的地位一无所知。 可钟离慕一是和两位副院长一起来过前线的，但凡他多注意一下两位副院长对钟离慕一的态度，也不至于产生如此愚蠢的想法。 “你师尊算什么东西！给我上！” 木奚玖原本没有把萧君宏这跳梁小丑放在眼里，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辱骂师尊！ 口不择言的东西，那就…… 都去死好了！ 第107章 世界安静了 萧君宏一声令下，身后百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划破夜空。 木奚琅三人毫不犹豫唤出武器，身旁之人却早已化作一道残影，飞身而出，浑身杀意令人心惊。 “姐姐，我自己来。” 木奚玖右手食指红光微闪，千幻出现在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直冲云霄。 她今夜穿了一袭绚丽夺目的红裙，和鲜血的颜色正好相配。 若萧君宏单纯想杀木奚玖，她可以不用那么急着杀了他，但他侮辱了师尊，那就不必再活了。 圣院驻地门口又如何？她要杀，谁能拦得住！ 红色残影穿梭在人群中，犹如风卷残云，所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鲜红的血珠漫天飞溅。 “砰——砰砰——” “噗嗤——” “啊！” 拳拳到肉的骨裂声，长剑刺入身体的闷响，此起彼伏的哀嚎…… 死的人多了，也就没人敢上前了。 木奚玖扫清障碍，畅通无阻地走到萧君宏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 “木奚玖！你敢伤我！我可是除魔六队的队长，你怎么敢！？” “队长？很了不起吗？” 木奚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找好角度，狠狠一脚踹在萧君宏鼻子上，只听“咔嚓”一声，鼻骨断了。 萧君宏的鼻子耷拉着，大量鲜血喷涌而出，他抬手捂住，血液还是从指缝溢出，顺着下颌，从脖子淌进衣襟。 “啊！我的鼻子！木奚玖！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 木奚玖眼底一片冰寒，抬脚踩在萧君宏的肋骨上，用力碾压。 “呲——咔嚓——”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激怒能随时要了自己命的人，很明显，你还没有认清现实。” 肋骨断裂，刺入胸腔，萧君宏身体止不住地颤栗，他实在太疼了，也怕了。 因为木奚玖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比她手中的长剑还要冰冷锋利。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意识到这个问题，萧君宏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木师姐，我不知道你会来前线，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无心的，无心的……” “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们都是圣院弟子，我还是金凌的大皇子，你不能杀我……” “木奚玖！你快放了大皇兄！” 木奚玖偏头，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飘向萧君婷。 她从一开始就悄悄躲在后面，哪怕是现在，也只敢藏在人群里大喊大叫，根本不敢直面木奚玖。 “木奚玖，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仅杀了阿妍，还在试炼的时候杀了八皇弟和所有金凌国弟子。” “你以为心虚之下杀了大皇兄就能掩盖事实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那些腌臜事，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的。” “萧君婷！你别信口雌黄污蔑小玖！你说小玖杀了那些人，你亲眼看见了还是怎么说？” 木奚琅长枪遥指萧君婷，吓得她又往人群里挤了挤。 “我说错了吗？五国的新弟子一起进去秘境，为什么其他国家都有弟子完好无损地出来，唯独金凌国弟子全军覆没？” “你们别以为我不在圣院就什么都不知道，早就有人把试炼的过程告诉我了，我们所有前线的弟子都知道。” “试炼的时候你们就处处为难金凌国弟子，不让他们修炼，还殴打凌辱八皇弟，最后还抢了他的所有积分。” “木奚玖不是消灭恶灵，救了所有人吗？为什么没有我们金凌人？难道不是她故意见死不救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她在院长的水镜无法显示的时候，杀了我们金凌国弟子？你们自己清楚！” 木奚琅怒不可遏，奈何包括萧君婷在内的所有精英弟子都有灵君的修为，她杀不了萧君婷。 “胡言乱语！金凌国弟子自己要跟着萧君皓，脱离了大部队，遇到恶灵不敌，全部被杀死，和小玖有什么关系！？” “你不信可以自己回去问参加了试炼的弟子，别在这里像条疯狗一样逮着小玖狂吠！” “问他们有用吗？他们肯定受了你们威逼利诱，怎么可能说真话？木奚琅，你恼羞成怒了吗？” 萧君婷满脸得意，对着木奚琅露出挑衅的神色，似乎忘了木奚玖的存在。 木奚琅杀不了她，不代表木奚玖不行。 感觉到锁定在身上的杀意，萧君婷神色一僵，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木奚玖双眸微眯。 难怪金凌国弟子会跟着萧君宏明目张胆地对自己动手，原来都是萧君婷的功劳。 那些弟子中有不少人都认识她，自然也知道师尊是什么样的存在，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 现在这前线，不止是眼前这些弟子，怕是金凌国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目前的防线已然十分完善，严密，五国各自负责一方，圣院弟子作为支援，会加入各国，一起诛杀魔族。 虽说是圣院弟子，但私心自然是想帮助自己的国家守护防线，而每届弟子中，金凌国人是最多的。 如今新一届金凌国弟子一个不剩，下一届招生大比还要等三年，这对金凌来说，并非好事。 若是没有萧君皓，或是他们没有和萧君皓一起针对木奚玖，她不会无故为难任何金凌国弟子。 哪怕最后掉进秘境，他们没有跟随萧君皓趁着其他人在拼命抵抗恶灵时悄然离开，也就不会死。 萧君婷壮起胆子，梗着脖子，目光依旧闪躲，不敢直视木奚玖。 “木……木奚玖，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们所有人吗？你别妄图狡辩，没用的！” 木奚玖脚下加大力道，萧君宏发出一声闷哼，鲜血从口鼻涌出，眼神逐渐涣散。 “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想的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而且……” “我会杀了你。” 木奚玖移开脚，退后一步，手腕轻抬，长剑的寒光映射在萧君宏脸上。 “不……不要……” 萧君宏艰难地撑开眼皮，朝木奚玖伸出手，每说一个字，涌出的鲜血就多一口。 “木奚玖！” 萧君婷尖叫一声，惊恐地瞪大眼睛，她无法相信木奚玖居然真的敢杀萧君宏。 既然敢杀萧君宏，那么就更敢杀她。 萧君宏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等等！剑下留人！” 听见驻地内传来的声音，萧君婷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希望。 “大长老！救命啊！您快救救大皇兄，木奚玖要杀了他！” 救？ 可惜啊！ 木奚玖无视闪身而来的大长老，对着萧君婷挑了一下眉，手起剑落。 世界，安静了。 第108章 没什么意思 “这……！” 大长老皱着眉瞥了一眼滚到脚边，死不瞑目的头颅，看向慢条斯理收回手的木奚玖。 “实在不好意思了，大长老，您要是能早出来几息，我也不至于收不住手。” 大长老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倒不是因为听出了木奚玖的言外之意，只是在气恼除魔六队的弟子们。 “老夫和其他三位长老方才正在讨论加强防线的相关部署，布下了隔音结界，这才来晚了些。” 匆匆赶来的六长老，七长老和八长老瞧见满地的尸体，还有若无其事把玩着长剑的木奚玖，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太好。 三位长老身后，是听到动静后，不明所以就倾巢而出的弟子们。 看见地上的尸体，顿时骚动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那不是六队的人吗？怎么会死在驻地门口？” “几位长老都来了，不会是魔族袭击驻地吧？” 此言一出，所有弟子都戒备起来，紧张兮兮地四处看了半天，魔族的毛都没看见一根。 “没有啊！” “我看他们的死也不像是魔族所为，倒像是……” 无数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木奚玖身上，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毫不避讳地和说话的弟子对视了一眼。 “这位师姐以前怎么没见过？” “圣院亲传弟子咱们哪位没见过，不就只剩下九长老的徒弟了吗？” “这位就是木师姐？” 弟子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木奚玖的身份，但也正因如此，反倒更困惑了。 大家都是圣院弟子，木师姐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师弟师妹呢？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知道，但不好问，只能小声议论几句后乖乖闭上嘴巴，视线在大长老，木奚玖以及满地尸体上来回打转。 萧君婷看来了那么多弟子，决定先发制人，像死了爹似的嚎叫着扑到大长老面前。 “大长老，您要为大皇兄做主啊！您亲眼看到了，木师姐不顾您的劝阻，无故杀了大皇兄，弟子恳请您替大皇兄讨回公道啊！” 嚎着还装腔作势地抬手擦拭压根儿不存在的眼泪，低垂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哭得多伤心欲绝。 “大长老，大皇兄在前线除魔多年，不认识木师姐也很正常，他不过是出于警惕，问了一下木师姐的身份。” “大概是木师姐觉得被冒犯了吧，竟生生将大皇兄折磨成这个样子，最后更是残忍地杀害了他，弟子……弟子……” 萧君婷小声抽泣起来，像是伤心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长老眉头越皱越紧，犀利的眼神审视着萧君婷，始终一言不发。 萧君婷没等到大长老说话，借着抹眼泪的袖子作为掩饰，抬头用余光偷瞄，刚巧被大长老抓个正着。 “……！” 心里“咯噔”一下，抽泣声顿住，头越垂越低。 大长老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莫非是不相信我？还是有所顾虑？ 不行！这是个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萧君婷下定决心，顶着对大长老的恐惧，挤出几滴眼泪，抬起头迎着大长老的视线，再次恳求。 “大长老是不相信弟子的话吗？六队所有队员都可以给弟子作证，还请您做主，让木师姐还大皇兄一个公道！” “大长老，我们都可以为萧师姐（师妹）作证！是木师姐仗着亲传弟子的身份为所欲为，无缘无故杀了队长！” “请大长老为队长做主！” “让木师姐还队长一个公道！” 六队剩余弟子得到萧君婷的暗示，开始颠倒黑白，喊声出奇的整齐。 “大长老！我们要一个公道！” “姓木的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六队所有人誓不罢休！” “木奚玖这种心胸狭隘，残害同门的人不配来前线，滚回去！” “滚回去！” 声讨一阵高过一阵，不少围观弟子已经相信了萧君婷的话，看着木奚玖的眼神有了变化。 萧君婷见有效果，决定再添一把火。 “大长老，弟子想要一个公道，不止是为了大皇兄，更是为了数十名无端惨死在木师姐剑下的冤魂。” “他们只是想劝阻木师姐而已，不想大皇兄和木师姐之间因为误会闹得不愉快，可不料木师姐她……” “大长老，他们刚从战场上回来啊！还想着下次再多杀几个魔族，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浴血奋战抵抗魔族，没想到最后没死在战场上，竟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若不给他们一个公道，岂不是让大家心寒吗？” “大长老！弟子求求您了！为了惨死的弟子们，更为了所有奋战在前线的战士们，给他们一个公道吧！” 萧君婷说的声泪俱下，好不凄惨！对着大长老重重一拜，那叫一个感人呐~ 关键是，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将问题上升到所有人身上，煽动众人情绪的同时还能刷一波好感，一举两得。 越来越多的弟子被萧君婷感染，对木奚玖越发不满。 “真是她杀的！？” “没想到堂堂亲传弟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手段狠辣，残忍无情的人，简直枉为圣院弟子。” “是啊，萧队长只是没认出她，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她居然下得去手！” “数十名圣院弟子，她杀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冷血了。” “她这样的人来前线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咱们没死在魔族手里，想来背后补一刀？”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谁敢把后背交给这种人啊！” “哎~九长老那么厉害的强者，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呢？真是给她丢脸啊！” 不管围观弟子们说什么，木奚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唯独听人提到钟离慕一时，脸上的神色冷了下去。 木奚玖的眼神很平静，却令说话的弟子瞬间遍体生寒，心虚地侧开了头。 “差不多了，你的演技很不错，但我已经看腻了，本来还想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 “又浪费了些时间，到此为止吧，萧君婷，无缘无故？你说的是实话吗？” 萧君婷垂下眼帘，挡住眼中的得意和狠辣，微微低下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在强撑，看得不少弟子心疼不已。 “木师姐的意思是我在撒谎欺骗大长老，欺骗大家吗？我怎么会拿同伴的死来污蔑木师姐？” “我知道木师姐是亲传弟子，深得九长老宠爱，你看不起我也没什么，我不在意，可你……不能如此侮辱我！” 萧君婷咬紧下唇，红着眼眶，一副要哭又强忍着不哭出来的坚强模样，让木奚玖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确定？” 木奚琅三人的话做不得数，驻守入口的弟子也不敢替木奚玖作证，萧君婷自认为赢定了。 “确定。” “那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第109章 都死了好啊 “留影石！？” 萧君婷又惊又怒，自己正在装成一个故作坚强的正义使者这件事都忘了，尖锐的嗓音险些刺穿众人的耳膜。 “你居然偷偷用了留影石？木奚玖！你卑鄙无耻！” 许是前后差别太大，也可能是萧君婷的声音太难听，弟子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萧君婷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留影石记录了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一旦木奚玖把画面放出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木奚玖得逞！ 里面的东西不能让大家看见，不然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令人厌弃鄙夷的笑话。 想起自己刚刚声情并茂的表演，萧君婷脸色煞白，整个人慌张不已。 她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前，呼吸厚重而急促。 “既然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说的都是实话，又怎么会在乎我有没有使用留影石呢？” “而且有了留影石，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毕竟这可是我无缘无故残杀萧君宏和六队弟子的证据啊~”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木奚玖轻蔑嘲讽的眼神让萧君婷抓狂，几欲崩溃，那是一种被人当作猴子，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弟子们怀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萧君婷一点点压垮。 “萧君婷为何这般激动？莫非真如木师姐所言，她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们？” “那留影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萧君婷害怕成那样。” “我也挺好奇的，她刚才那一嗓子，差点儿没给我送走，肯定不正常。” “木师姐，快把留影石里的东西放出来吧！让大伙儿都看看。” “对啊，木师姐，快展示一下吧！” “……” 让木奚玖投放留影石所记录的画面的弟子越来越多，当然了，这些弟子都是之前没说过话的人。 “好啊，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这个做师姐的又怎么好拒绝呢？” 木奚玖将手里耀黑色的留影石轻轻抛起，瘫在地上的萧君婷突然猛地窜出，一把朝留影石抓去。 她的眼里只有留影石，满眼亢奋，表情扭曲狰狞，双目充血，眼尾青筋凸起，哪还有半分先前可怜兮兮的模样？ 只要毁了留影石，木奚玖就没有证据了，大家只会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想被唾弃，不想被鄙视…… 不可以！ 再快一点儿！马上就要拿到了！ 留影石，是我的！ 木奚玖，你以为凭借留影石就能扭转局面，就能毁了我吗？你休想！ 休想！ 就在萧君婷的指尖碰到留影石的刹那，木奚玖抬脚朝着她的心口狠狠踹去。 “砰——” 萧君婷被踹飞数十米，重重砸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气息奄奄。 木奚玖抬手接住留影石，运转灵力把萧君婷吸了回来，丢在众人面前。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留影石要被萧君婷抢走了！” “看来真有猫腻啊！我觉得萧君婷十有八九撒谎了。” “我也觉得，要是坦坦荡荡，她怎么会拼命阻拦木师姐投放留影石里的记录呢？她肯定是害怕了。” “木师姐刚刚那一脚真帅啊！干脆利落，快准狠！” 木奚玖走到萧君婷面前，俯视着她，那轻飘飘的眼神仿佛在看蝼蚁，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木奚玖！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你杀了我们队长，杀了我们那么多队友还不够，现在还要杀萧师姐吗？” “几位长老都在，大家都看着呢！木奚玖，你别太狂妄！” “木奚玖！你别太过分！” “啧~” 木奚玖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人，偏偏又叽叽喳喳吵得人不得清净。 “在那儿扯着嗓子叫有什么用？比谁的声音大吗？有本事过来说。” “……” 前一刻还气焰嚣张，咄咄逼人的六队弟子们霎时息了声，又羞又恼，偏偏又不敢靠近木奚玖，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 “哈哈哈哈！一群只敢耍嘴皮子的软蛋，看他们那模样，笑死我了！” “木师姐一个眼神就拿捏了。” “他们都帮着萧君婷撒谎了，刚才还叫得挺欢，左一句公道，右一句做主的。” “六队都是金凌人，而且你别忘了，萧君婷是金凌二公主，他们肯定穿一条裤子嘛。” “他们也挺急的吧，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撒谎成性，污蔑同门的人，以后在前线怕是很难立足咯~” “……” 弟子们的嘲笑声毫不掩饰，六队成员脸上黑一阵红一阵的，却也无可奈何。 “木……” 萧君婷恨恨地撑起眼皮，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萧君婷，来了前线几个月，我还以为你会有点儿长进，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我本来没打算和你浪费时间，不过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玩好了，要命的那种。” “就当是初来前线的消遣吧，你的句句属实，看好了。” 木奚玖随手将留影石往空中一抛，四人来到驻地门口后发生的事，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几位长老也抬头看向空中的画面，脸色越来越沉，比此刻的夜色还要深几分。 “不是吧？萧君宏是不是有病？驻守弟子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要为难木师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不止是为难木师姐，他还想要木师姐的命！好大的胆子！死有余辜！” “就是！驻守弟子都准备去请长老们了，他们倒好，直接扣住了人家，还进行威胁恐吓。” “是六队的人要杀木师姐，木师姐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他们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萧君婷的作用也不小呢！你们看看，她才是真正在煽风点火的那个，现在还反过来污蔑木师姐。” “六队这些人真是……！不要脸！” 六队弟子们听着众人的鄙夷，不仅不反思，反倒还觉得这一切都是木奚玖的错，眼神怨毒地瞪着她。 几位长老原本只是黑沉着脸，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决断。 然而，在听见萧君宏那句“你师尊算什么东西”时，彻底不淡定了。 不知死活！当真是不知死活啊！ 这话院长来了听见都得打哆嗦！整个圣院在九长老眼里都算不上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精英弟子竟敢……！ 死了好，都死了好啊！ 要是让九长老知道了，萧君宏可就不是这么死的了。 接下来的画面，几位长老看得心不在焉，什么也没看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九长老应该……不会知道吧？ 第110章 垂死的挣扎 此起彼伏的嘲讽和谩骂将萧君婷彻底淹没，她大脑一阵嗡鸣，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长老，您觉得面对一群要取弟子性命的人，弟子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吗？” 待画面投放完毕，木奚玖收回留影石，转身走到大长老面前，双手奉上。 大长老视线落在留影石上，似是叹了口气，示意木奚玖收好。 “你的做法并无不妥。”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弟子也就放心了，那么，请容许弟子做完该做的事，您放心，不会耽误太久了。” 木奚玖扭头对着萧君婷等人莞尔一笑，长剑反手一掷，正好贴着萧君婷头顶，稳稳地插在地上。 冰凉的剑身让萧君婷头皮发麻，一股凉意直冲脚底。 “木……木奚……师姐，你不能杀我。” “为何？” “咕噜——” 萧君婷咽了一口唾沫，强行控制着呼吸节奏，生怕幅度太大头顶的剑就会倒下来。 “六队弟子都是我金凌国人，从前听命于大皇兄，如今大皇兄不在了，他们只会服我。” “是吗？” 木奚玖眉眼弯弯，视线投向犹如惊弓之鸟般一动不敢动的六队弟子身上。 “我们……” 他们犹豫了，萧君婷急了。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大皇兄已经死在了你们面前，你们难道还想眼睁睁看着本公主也死在你们面前吗！？” “本公主死了，你们就能苟且偷生吗？六队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同生，就一定会共死！”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 萧君婷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却没能立刻让六队弟子站在她那一边。 他们不想死。 弟子们一句话也不说，纷纷将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萧君婷，也不敢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木……木师姐，杀你是大皇子的意思，无论是身为六队队员还是金凌子民，他的命令，我们都不得不执行。”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本不想那样做的，只要你肯放过我们，六队从今往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诚心悔过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队伍中扭扭捏捏走出来一名男子，一番话把围观的弟子们给整不会了。 “不是！他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你今天算是见到了。” “我看他不该来圣院修行，应该去酒楼当个大厨，甩锅技术倒是一流。” “分明是他们要杀木师姐，如今要被反杀，就说自己是被逼的，一开始我怎么没从他们脸上看出半点儿不情愿？” “他心不慌吗？怎么开得了口啊！” “脸都不要了，你还指望他会心慌？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正好几位长老都在，我有个提议，不如就把他们六队弟子的脸皮拿去筑防线吧！什么魔能穿得进来啊！” “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这个想法好啊！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我可以帮忙扒皮。” “算我一个！” “……” 弟子们从一开始的震惊，鄙夷，到最后竟讨论起拿六队弟子脸皮做防护墙的事了。 “哈哈哈！” 八长老听着弟子们的议论，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大长老眼皮猛地一跳，颇为头疼，无奈地回头睨了八长老一眼。 八长老笑得正高兴，没注意，旁边的六长老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小八，注意影响。” “呃……咳~” 八长老反应过来，脸上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右手半握，掩嘴轻咳一声，嘴角却一直没能压下去。 六队弟子们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们不能，脸面哪有小命重要？ “木师姐，你能否高抬贵手……” “不能。” 木奚玖唇角挂着一抹明晃晃的嘲讽，直接打断了那弟子的话。 “我不是圣人，向来睚眦必报，一直奉行的原则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你们要杀我，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结果，你们死，我活。” 她说着，伸手拔起千幻，长剑贴着萧君婷头皮划过，鲜血如同一串断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啊！木奚玖，你不能杀我！我是金凌国的二公主，你就不怕挑起两国争端吗？” “可我杀你的时候，用的是圣院九长老亲传弟子的身份，金凌有什么不满，尽管来好了。” 萧君婷六神无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直起身，对着六队弟子咆哮。 “你们说话啊！都哑巴了吗！？本公主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几位长老的态度已然十分明确，木奚玖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眼下萧君婷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是萧君婷唯一的活路。 “我们都听萧师姐（师妹）的！” “我们六队所有弟子，从今天开始，只认萧师姐一人！” “与萧师姐同在！” “六队弟子，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六队弟子声音整齐划一，一声高过一声，满脸不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死到临头，知道团结了。 萧君婷抓住了希望，手脚并用爬到大长老面前，仿佛有了倚仗，说话都硬气了。 “大长老，您也看到了，我们六队所有弟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您做个决断吧！” “不过，在此之前，弟子必须要提醒您一件事，如果六队没了，换班必然出现缺漏，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哪是提醒啊，是赤裸裸的威胁。 大长老眉头紧锁，看着萧君婷的眼神明显不悦，他还在衡量。 “萧君婷，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吗？愚蠢至极，还真是叫人失望啊。” “同生共死？这不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吗？你莫不是以为你们还能活？我同意了吗？” “闭上眼睛，我送你们上路。” 木奚玖左手轻抬，五指收拢，萧君婷霎时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身体倒飞而来。 右手举起千幻，一剑刺出。 众人意料之中，萧君婷血洒当场的画面并未出现，人在触碰到千幻的前一刻堪堪停了下来。 “大长老，您要拦我？” 第111章 并非阻拦你 木奚玖没有和大长老争抢的意思，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就收了灵力。 大长老本以为会僵持一番，不曾想木奚玖手放得如此干脆，看着迎面飞来的萧君婷，下意识松了灵力。 “啪——” 萧君婷就像一坨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 大长老默默移开目光，将手背到身后。 “大长老，您还没有回答弟子的问题，既然您觉得弟子所为并无不妥，又为何要出手阻拦？” “小玖啊，老夫听九长老便是这般唤你的，想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您是长老，又是长辈，弟子自然不会介意，您随意就好。” 大长老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你要杀六队弟子，是他们自作自受，老夫没有意见，只是现在还不行，需要再等等。” “大长老……！” 萧君婷听见大长老的话，脸上得意的神情僵住了，想说些什么，被大长老威严冰冷的眼神制止。 六队弟子还没来得及享受死里逃生的喜悦，当头就是一棒，表情十分精彩。 什么叫需要再等等？ 意思就是他们还是要死，只是稍微晚一些！？ 这…… 大长老视线回到木奚玖脸上之时，再度温和起来。 “你刚到前线，对于作战的相关事宜还不太了解，老夫简单跟你说说吧。” “圣院派遣的支援皆为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见木奚玖点头，大长老才接着往下说。 “前线对抗魔族的战略分为两部分，防守和进攻，其中内门弟子负责战线防守，精英弟子负责上战场，斩杀魔族。” “而精英弟子又被分为十支队伍，每支队伍有一百名弟子，每日午时和子时进行换班，轮流作战。” “魔族不知疲倦，无休无止，但战士们都是血肉之躯，会死，会伤，也会累，他们需要休息，需要养伤，恢复灵力。” “若是六队突然没有了，与之轮换的队伍就要全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地和魔族作战，身体必然吃不消。” “即便我们能从院内再调集弟子过来，一支全新的队伍，没有任何与魔族作战的经验，死伤必然不在少数。” “所以，老夫方才所为，只是想让此事有一个缓冲期，等准备好一支能够顶替六队的队伍，他们随你处置。” “小玖，你意下如何？” 了解完这些，木奚玖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很是不以为意。 “只是如此？” “你仍旧坚持眼下就杀了他们？” “是，我木奚玖从来不喜欢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纵然敌人就放在眼皮底下，我依旧觉得杀了才让人放心。” 眼看大长老还有所顾虑，有准备再开口劝的意思，木奚玖先他一步。 “大长老，您此刻是否觉得弟子不该来？这前线内门弟子来得，精英弟子来得，我一个亲传弟子来不得吗？” “不说身份，那便论修为，灵皇，灵君都来得，弟子一个灵尊难道还抵不过他们吗？” “再者……大长老，请恕弟子孤陋寡闻了，竟不知圣院何时姓了萧？” 此言一出，不论是几位长老，还是围观弟子，纷纷脸色大变。 “木奚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金凌对圣院最是敬重，你休要污蔑金凌！” 木奚玖似笑非笑地扫视六队弟子，最后对着萧君婷挑了挑眉。 “萧君婷，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六队弟子皆为金凌人，从前听命于萧君宏，现在只会服你吗？” “还有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什么从今往后只认你萧君婷一人，莫非是我听错了？同生共死，好感人呐~” “求助大长老不成，竟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进行威胁，让我大开眼界！好一个萧君婷，好一群金凌弟子啊！” “入了圣院，拿着圣院的修炼资源，效忠着金凌的皇子公主，如此一想，还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呢！” “木奚玖，你……” “够了！萧君婷，你给本长老闭嘴！” 大长老狠狠一甩衣袖，强横的威压骤然倾泻而出，萧君婷本就伤重，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喷出一口血雾，倒地不起。 “是老夫狭隘了，竟被区区一名精英弟子随意拿捏，着实惭愧。” “大长老言重了，您也是因为心系战士们，才会一时不察，乃情理之中。” 大长老看着木奚玖的目光愈发慈蔼，欣慰地点了点头。 “小玖，他们随你处置，想杀便杀吧！不就是缺一支队伍吗？老夫还没死。” 其他三位长老一听，这还得了？ “大长老，你这不是折煞我们了吗？再不济还有我们三个在，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啊？” 八长老止不住地点头应和。 “对对对，我去，不眠不休打一个月，我绝对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六长老给七长老使了个眼色，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是啊，就让小八去吧，他这个人最闲不住。” 八长老一愣，随即瞪着六长老。 “你个老六！” 木奚玖垂眸掩去眼底笑意。 “三位长老不用争了，弟子去。” “你！？不行不行！” 八长老连连摆手。 “你修为是不错，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和魔族作战可不是过家家，再说了，你要是掉块皮，九长老怕是要削了我的脑袋。”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吃灵力长大的？观你骨龄十七岁不到，就有了灵尊修为，让我这把老骨头情何以堪呐？” 六长老翻了个大白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咳~！” 八长老刚想凑近看看，收到提醒后故作正经地把头缩了回去。 木奚玖保持着礼貌微笑。 “几位长老，弟子这个人，没什么优点，自知之明倒是不缺，说出口的话，自然是经过再三思虑的。” “既然人是弟子杀的，那么六队的缺口，弟子自当补上，六队一百人一天能斩杀多少魔族，弟子的数量只增不减。” “至于师尊那边，长老们大可放心，弟子自会与师尊说明，这是弟子自己的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几位长老无关。” “小玖，老夫并非害怕当责，你……” 木奚玖笑着接过大长老的话。 “弟子知道，长老们是真心替弟子着想，担心弟子的安危，但弟子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历练，而不是游玩。” 四双眼睛盯着木奚玖，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的眼神太过坚定，是那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执着，几位长老忽然明白，他们拗不过木奚玖。 “你心意已决，便随你吧！” 游戏该继续了。 第112章 我们睡不着 木奚玖手中千幻随意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缓步走向萧君婷。 她并不着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越是这样，就越折磨人。 “嗒——” “嗒——嗒——” 长剑轻轻敲击掌心，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一声声仿佛踩在众人心上，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萧君婷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用力撕扯着头发，竟生生扯下一撮。 ……连同鲜红的头皮一起。 “嘶~” 有人看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不禁发痒。 “大长老！您真的要助纣为虐吗？我们不顾自身安危，为圣院斩杀魔族，她呢！她做了什么？木奚玖她什么也没做！” “就因为她有个强大的师父，就吓得你们一个个不敢出声了吗？你们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世人尊崇！” “九长老她要真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强者，早就将魔族斩杀殆尽了，又怎么会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圣院里，无动于衷？” “我真搞不懂，你们明明都是圣院的长老，为什么要怕她？你们在怕些什么！？” 萧君婷似乎疯了。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使劲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指着几位长老，字字泣血。 “萧君婷！” 八长老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当即厉声呵斥，闪身来到萧君婷面前，浑身冰冷的气压令她清醒了些许。 “哈哈哈哈！八长老是被弟子说中心思，恼羞成怒，迫不及待要替木奚玖动手了吗？” 难得的清醒并没有让萧君婷适可而止，反而夸张地大笑起来。 八长老冷眸微沉，强忍着一把捏死萧君婷的冲动。 “你的命等着小玖来取，众所周知的事情，偏偏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本长老就在你临死之前好好提醒提醒你。” “四个多月前，突然爆发魔潮，无论是规模还是数量，都是十六年前那次的三倍不止，别说五国，即便是圣院也无能为力。” “是九长老出面，才覆灭了魔潮，若是没有九长老，如今的大陆，早已生灵涂炭，哪还有你萧君婷！” “你不曾经历过魔潮，没有亲眼看见圣院三百多名精英弟子命丧魔族之手，所以你才能如此口不择言。” 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此刻的深夜才透着它原本该有的静谧。 木奚玖握着千幻的手骤然收紧，心猛地抽痛一下，呼吸微滞。 难怪出关那天见到师尊，她的身形单薄了不少，隐隐给人一种憔悴之感，原来竟是因为魔潮…… 十六年前是爹爹和娘亲，如今又是师尊…… 木奚玖不敢再往下想。 师尊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魔族……魔族！ 黑夜中，八长老愤怒的声音还在回荡，每一个字都说得痛心疾首。 “弟子们在战场上和凶残强悍的魔族作战，连续不间断地拼杀六个时辰，有去无回是常事，不受伤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没有九长老留下的灵泉，你以为你们凭什么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指责九长老！？” “萧君婷！你就是一头白眼狼，毫无感恩之心，简直死不足惜！” 魔潮之事前线人尽皆知，萧君婷也有所耳闻，但只要是和木奚玖有关的人和事，她都会下意识地忽略，嗤之以鼻。 本质上就是不敢面对，选择了自欺欺人的逃避，但她永远也不会承认。 至于灵泉，她是亲身体验过的，每次从战场上换班回来，都要先去灵泉疗伤，再返回驻地休整。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水，无论多重的伤，进去泡泡就能很快痊愈，满身的疲惫也能瞬间一扫而空。 六个时辰的战斗，体内灵力几近枯竭，身体更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两者都达到了极限。 如果没有灵泉，也没有上好的丹药，再次踏上战场，多半还是拖着一身的伤，经过六个时辰的拼杀，又是伤上加伤。 长此以往，再强的弟子，也有熬不住的一天，战场就是他们灵魂的归处。 钟离慕一对前线的贡献不可谓不大，人人都将她奉作信仰一般的存在，感激她，敬重她。 萧君婷一番话，不仅惹恼了几位长老和所有弟子，也触犯了木奚玖的底线。 闷热的黑夜突然起了风。 “同生共死？呵~” 凉薄的声音仿若寒冬飘落的冰雪，裹杂着逐渐凛冽的夜风，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众人心底。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玩心大了些，才让萧君婷有机会说出对师尊不敬的话，是自己这个做徒弟的不该。 寒风刹那间形成一个风场，无数风刃泛着淡青色幽光，快到让人难以捕捉。 “啊！！！” “噗呲——” 一声声惨叫犹如厉鬼，抓挠着众人的耳膜，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风场之中，宛若下起了一场大雨，升起一阵红色薄雾，纵然是深夜，也足以让人看清楚。 一炷香左右，惨叫声渐渐平息，木奚玖挥手撤去风场，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人心神俱颤，难以直视。 浓稠的血液在夜色掩映下一片漆黑，从清辉反射的亮光中能看见点点猩红，透露着阴森诡异的气息，缓缓流向四周。 六队所有人被风刃整齐地切成无数小块，洒落在血泊之中，一股令人作呕的热气扑面而来。 “实在抱歉啊，几位长老，还有诸位师弟师妹们，刚来就让你们看到了如此影响睡眠的场面，是我不对。” 木奚玖转身对着众人嫣然一笑，身后的血泊和碎肉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成了她的装点。 那画面吧，就……挺震撼。 “……” 几位长老一时不知该说点儿什么，这样的手段，就连他们都觉得心里发毛，更何况还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手里使出来。 他们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呐！ 弟子们看着木奚玖脸上温和明媚的笑容，霎时间寒毛直立，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木师姐冲人甜甜一笑，那真是生死难料啊！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那种。 “小玖啊，没多大点儿事，不用道歉，这里是前线，是战场，谁还没见过几滴血呢？该睡照样睡，不影响。”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八长老及时跳出来僵硬地打着圆场。 弟子们谁也没出声附和。 那是几滴血吗！？几滴？您确定？ 睡吧，谁有您能睡啊？对吧？八长老。 反正我们是睡不着。 第113章 她要的效果 八长老让人处理了六队弟子的尸体，给木奚玖四人安排了营帐，亲自带他们过去。 等到大长老，六长老和七长老离开，八长老也带着木奚玖几人走远后，众人才敢无声尖叫。 “啊……” “嘘！你干什么！？不想活了？” 一名弟子实在压抑不住，想发泄一下满腔的情绪，才张开嘴巴，就被旁边两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大家都不敢出声，你叫那么大声，怎么想的啊？万一让木师姐听见了，以为我们不喜欢她怎么办？” “唔唔~嗯……唔唔！” “你又唔唔嗯嗯的干嘛？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谁能听懂啊？” 被捂着嘴巴的弟子翻着大白眼，好不容易挣脱一只被死死抓住的手，用力拍了一下按在自己嘴上的爪子。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说不了话，我们放开，你可别叫啊。” 那弟子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慢慢松了手，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弟子的嘴巴，生怕他又叫出来，好及时给他捂住。 “你们怎么不干脆连鼻子一起捂？捂死我算了。” “谁让你叫那么大声的？” “我长了嘴，想叫就叫怎么了嘛？刚刚那种场面我又没见过，害怕了很正常，还不许我发泄一下啊？” “而且木师姐可是九长老的徒弟，怎么可能是好坏不分，滥杀无辜的人？她才不会怪我呢！” “六队的人是他们自己活该，不但想杀木师姐，还敢辱骂九长老，我要是木师姐，我也会一个不留。” 两人这次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小声提醒了一句。 “金凌弟子可不止六队那几个，有些话别在第四个人面前说了，走了，回去吧。” “好，我知道的，走吧。” …… 另一边，八长老将几人带到了营帐。 每间营帐都有两个床位，所以木奚珩和木凝风一间，木奚玖姐妹二人一间。 送走八长老，走进营帐，木奚琅朝四周随意扫了一眼。 营帐不大，但很干净，除了两张床，两套洗漱用品，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什么也没有了，还贴心地设了结界，隐私性不错。 她走到左边的床前，双臂一张，仰面躺在床上。 “小玖，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大伙儿看你的眼神？你算是出名了。” 木奚玖走到桌边坐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崇拜也好，忌惮也罢，总归只要能让人信服就好，结果都是一样的。 现在只要弟子们进出驻地，都会想起今晚的画面，心中自然也会好好掂量掂量。 以她的脾气，要杀萧君婷那些人，根本不会和他们浪费时间，想杀就杀了，绝不会拖泥带水。 今晚搞了这么一出，就是想借他们的命，在圣院驻地内立威。 木奚玖虽是亲传弟子，却也只是本届才入院的新人，刚结束试炼就跑到前线来，属于空降，和前线的弟子没什么情谊。 在他们眼里，多半是将她当成一个借着师父的势，为所欲为还不要命的蠢蛋了。 像她这样的人，上战场就是累赘，只会拖后腿。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那些身经百战之人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木奚玖来这里，又不是来和弟子们培养感情的，若只是她自己，别人的想法，她压根儿懒得管。 可她不是一个人，别人对她的看法，会延续到钟离慕一的身上，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师尊的污点。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木奚玖有资格成为师尊的徒弟，师尊的选择没有错。 再者，她身边还有木奚琅三人在，他们都是跟着她来的，目前只有木凝风勉强可以上阵杀魔。 前线人不少，难免会有个别脑袋有坑又不长眼的，趁她不在的时候为难木奚琅他们，这样的疏忽，她无法容忍。 原本还想着，要找个什么机会在上战场之前先铺好路，没想到这才刚开始瞌睡，萧君婷就把枕头送来了。 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恨，木奚玖都不可能留下后患，今夜之事，一举两得。 即便敌人再怎么不起眼，依旧是敌人，除了斩草除根，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木奚玖不喜欢麻烦，那就只好从根源上杜绝了。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突破灵尊的啊？我都不知道。” 木奚琅翻了个身，变换为侧卧的姿势，曲起右手撑着脑袋，挪动了几下身子，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停下。 “前两天才突破的。” 从圣院到前线，光赶路就用了足足二十天，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和陪木奚琅聊天，木奚玖几乎都在空间修炼。 就连在兰城那几天，也没有丝毫懈怠。 师尊是圣院最厉害的长老，她也要成为圣院最厉害的弟子，才不算辱没了师尊的盛名。 更何况，她还要早点儿飞升，去上界寻找爹爹和娘亲。 之前打算等试炼结束就找一部功法，专心修炼，所以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除了突破，她还修炼了一部名为《风神诀》的功法。 这部功法不仅和木奚玖完美契合，而且竟能做到心法与灵技合二为一，两者兼修，事半功倍。 功法一共九重，如今已修至第三重，即将小成。 今晚杀萧君婷等人之时，就是用了《风神诀》第一重的灵技。 不过没能试出真正的威力，才用了两成力不到，就全部被切成肉块了。 明天对付魔族的时候，或许可以一试。 浮生塔里有很多顶级的灵技秘籍，木奚玖挑了三本合适的，分别给了木奚琅三人。 “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些，得亏有你给的灵晶，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甩出去几条街呢！” 木奚琅轻轻摇晃着脚尖，半开玩笑半惆怅道。 “身为姐姐，除了多做点儿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什么忙也帮不上，有危险的时候也保护不了你，哎~” “大哥也真是，我好歹还能抓住你的胃，他是啥也干不了啊！明天我得好好说说他才行。” 她说着脸上浮现得意的笑，脚尖摇晃的速度不知不觉变快了。 “哎呀呀，不想了，先睡一觉。” 许是这段时间累到了，木奚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木奚玖听着姐姐均匀的呼吸声，蹑手蹑脚地爬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有思绪万千。 一夜未眠。 第114章 力挽狂澜时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木奚琅突然猛地坐起身，扭头朝木奚玖床上看去，看见被子凸起的弧度，才吐出一口气。 “呼~” “姐姐这是做噩梦了？” 木奚玖原本就只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笑着问道。 “什么时辰了？” “未至卯时。” “哦——那还早。” 木奚琅拖着略微沙哑的嗓音，重新躺回床上。 “我和大哥修为还差点儿，暂时上不了战场，换班的时候让凝风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凝风和你们一道留在营地吧，有他在我比较放心。” “这也是我想说的。” 木奚琅又翻起身，把被子裹在身上，踮着脚尖跑到木奚玖床边，“跐溜”一下钻了进去。 木奚玖往里挪了挪，床不算宽，两人刚好可以躺得下。 “我刚刚梦见你被一只没有五官，满脸长着獠牙的怪物一口生吞了。” “一个梦罢了，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它特别真实。”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只是太担心我才会做这样的梦。” 木奚琅秀眉微蹙，往木奚玖那边贴了过去。 “我和大哥在营地不会有事儿的，不是还有几位长老在吗？你和凝风放心去吧。” “姐，我一个人去就好。” “没个人跟着你，我实在不放心。” “我并非一个人去啊，不是还有寂陪着吗？而且，姐姐也不想我有什么后顾之忧吧？” 木奚琅知道，自家妹妹是个有主意的，这事儿没得商量。 “好吧，我知道拗不过你，你自己小心，我们就在营地等你回来。” “嗯，放心吧。” 魔族不是什么善类，战场必然凶险，木奚玖有净世金莲护身，即便是第一次去，也有所倚仗。 她很清楚，等到大哥和姐姐突破灵君，就没有理由再阻拦他们了，她得先去探探情况。 睡是睡不着了，姐妹二人又聊了几句，干脆起床修炼。 其实整个前线很少有人会睡觉，除非身体实在疲乏，已到达极限，才会稍稍睡上个把时辰，其余时间都在修炼。 尤其是精英弟子，每天在战场上拼杀六个时辰，回到驻地后的六个时辰都用来尽量恢复灵力，为下一战做准备。 修炼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一会儿，就快到换班的时辰了。 四人来到驻地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八长老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了？” 听见脚步声，八长老笑眯眯地转过身。 门口的碎尸和鲜血已经被清理干净，整块地皮都被铲走了，铺上从别处运来的泥土，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木奚玖随意地瞥了一眼八长老脚下新鲜的泥土，若无其事地朝他行礼。 “见过八长老。” “不必多礼。” 似是注意到木奚玖的眼神，又开口解释道： “我过来的时候总觉得昨晚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所以就撒了点儿随身带着的香粉，去去味儿。” “八长老费心了，是弟子考虑不周。” 木奚玖看破不说破，微微欠身，为自己不小心污染了空气的行为表达歉意。 她的嗅觉十分灵敏，饶是八长老用了香粉驱散，还是能闻到明显的血腥味，没撒香粉之前气息有多浓，可想而知。 而且八长老一个男子，也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又怎么会随身携带香粉呢？ “跟你没关系，是他们找死不知道挑地方，偏生要死在驻地大门口，你也不能把人拖到别处再解决不是？” 木奚玖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去战场。” “有劳八长老。” “应该的应该的，跟我不用如此客气。” 木奚玖同木奚琅三人点头示意后，跟着八长老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木奚琅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梦，忍不住低声呢喃。 “小玖，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木凝风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抚着。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得抓紧回去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灵君，陪小玖一起去。”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修炼，我就在帐外给你护法。” 两人手拉着手，回营帐修炼去了，徒留木奚珩一人，话也说不上，独自站在风中凌乱。 “……” 八长老格外健谈，一路上都在说着与前线有关的事，木奚玖时不时问两句。 “……前线如今的基本情况，你需要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吧。” 他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话锋一转。 “昨天晚上，看你的样子，九长老击退魔潮的事，你并不知情吧？” “弟子的确不知。” 木奚玖眸光微沉，呼吸有一瞬的错乱。 “师尊不曾和我说过，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担忧，所以我也没有过问，不愿让师尊为难。” “哎~说起魔潮，我如今还是心有余悸，若是没有九长老，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日魔潮来得突然，单是圣院就折损了数百名弟子，五国的损失也不小，血流千里，尸骨成山。” “虽说大长老即刻便向院内求了援，但以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本事，根本撑不到支援前来。” “而且即便支援来了，也无济于事，遥想当年的魔潮，纵使院长亲自动手，也没能完全压下，最后还是……” 八长老话音骤然顿住，神情有些尴尬，眼中划过一抹歉疚。 十六年前他也在场，若非为了镇压魔潮，小玖的母亲就不会暴露实力，被那些人带走，她也不会和亲人分离。 如今自己又当着人家的面，提起这等伤怀之事，实属不该啊！ “瞧我这嘴，不该快的时候瞎快。” “无妨，八长老不必介怀，您继续。” 见木奚玖神色如常，八长老稍加思索，才接着往下说。 “那夜我以为前线将是我的埋骨之地，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清楚，如今的院长，更奈何不了魔潮。” “魔族的成长速度越来越快，哪怕我们的修为也在提升，但到底还是比不过，更何况院长当年便已是灵仙巅峰。” 听到此处，木奚玖心底快速浮现一丝异样，却并未打断八长老，因为他的语气倏然振奋起来。 “你知道吗？就在防线即将全面崩塌，所有人视死如归之际，九长老犹如神降，一招便击退了魔潮！” “还好有九长老在啊！她的修为深不可测，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降临前线，拯救大陆于危难之间。” “之后两位副院长也赶来了，组织了战后重建，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四个也一起返回圣院，用最快的速度将弟子们带到前线。” “你是没看见九长老当时的风采啊，任何词语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我对她的崇敬之情了。” 木奚玖心中涌起无尽向往，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师尊力挽狂澜时，举世无双的风姿。 只是，再多的想象，都不及师尊万一。 在八长老仿若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崇敬中，两人来到了战场。 第115章 无异于挑衅 “好了，我们到了。” 两人停在防线后方百米处，八长老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还有一刻钟便是午时了，到时候五队出来，你就进去。” “是。” 木奚玖点头应下。 “灵泉的位置你记下了吧？完好无损地回来自是最好，若是不小心受了伤，今夜子时出来之后就去泡一泡吧。” “嗯，都记下了。” “九长老真是仙人一般的存在啊，她留下的灵泉，直接或间接地拯救了不知多少弟子的性命。” “这般了不得的东西，九长老竟如此慷慨无私地拿出来，人人都能使用，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没有灵泉之前，弟子们拖着一身伤从战场上回来，只能依靠丹药疗伤。 大陆的丹药，可没有万愈丹那样的药效，顶多就是让伤口不流血，内伤恢复个两三成，下次上战场依旧带着伤。 更何况一战下来，体内灵力早已亏空，不可能将全部时间都拿来疗伤，大多时候都是以恢复灵力为主。 拖着满身伤吸收灵气，到头来不管是伤势还是灵力，都只能草草了事，陷入一个越来越糟糕的循环。 以这样的状态上战场，面对力量始终处于全盛时期，不知疼痛，不会疲惫的强悍魔族，稍不留神就会死。 灵泉的存在，可以让受伤的弟子们迅速痊愈，将全部时间投入到灵力恢复中，以最好的状态继续作战。 哪怕仅剩一口气，只要及时进入灵泉治疗，就能恢复如初。 可想而知，如此一来，能减免多少伤亡？ 没有了丹药方面的需求，圣院也可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灵石的开采中，为前线送来尽可能多的灵石。 吸收的灵气越多，弟子们有限的时间内恢复的灵力也就越多，在战场上就多一分胜算，能多斩杀一个魔族。 烈日当空，泛白的阳光似乎要将四周红绸帷幕般的天空撕得粉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到了，你过去吧。” 八长老说完，貌似是想让木奚玖心里有底，不至于太紧张，又极快地补充道： “今天是你的第一战，我会在这里守着，不必勉强自己，尽力就好，有什么问题及时喊我。” “可能的话，别受伤，九长老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徒弟用上了自己留下的灵泉，估计该担心了。” “八长老放心，弟子心中有数。” 木奚玖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朝防线进出口走去。 五国各自筑有一方防线，原先六队负责的这处防线属于金凌国。 论国力，金凌在五国中最强，圣院所有弟子中，来自金凌的弟子人数也是最多的，实力相对也较强。 因而如今前线的精英弟子，有四成都来自于金凌。 按理来说，各队伍的成员应该由圣院直接统一安排，但有弟子提出，和本国之人一起作战，才更能齐心协力，更有默契。 更是直言，他们不放心把背后交给外人，也不甘心放着自己的家不守，去护着别人的国。 五国之间，始终存在着隔阂，弟子们彼此也是心存芥蒂，不可能真正做到通力合作。 如今虽有危难，却还没有到生死存亡之际，他们终究无法放下心中的偏见。 各国防线后方，就是他们的国家，就算弟子们无法大公无私到为国牺牲时没有一丝胆怯和退缩，也总要为家中牵挂之人想一想。 是人，就会有私心，会害怕，谁不想多活两年呢？但同时，也会有自己在意是人或物。 只有这样，弟子们才会为了心中那一份牵挂，那一丝执念，拼尽全力。 几位长老经过商议，同意了弟子们的请求，各国弟子每一百人组成一支队伍，最后人数凑不够的就合在一起。 金凌弟子自然而然地组成了四支队伍，两支护卫金凌防线，另外两支则去帮助其他国家。 来自天垚和寒霜的弟子各自组成了两支队伍，刚好可以守护各自国家的防线。 行木弟子组成一支队伍后还剩一些，但人数不够组成一支完整的队伍，只能合并到连一百人都凑不齐的赤焰国弟子中去。 所以金凌弟子组成的另外两支队伍，一支去了行木国防线，另一支去了赤焰国防线。 金凌国的精英弟子并不是全都上了战场，在萧君宏等人之前回到驻地的队伍中定然有人目睹了昨晚之事。 更何况就算精英都不在，不是还有内门弟子吗？ 不管怎么说，六队被木奚玖尽数斩杀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战场。 五队眼下还在战场内，尚未出来，消息滞后些，但战场外面的人又怎会不知？ 事到如今，木奚玖还敢单枪匹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金凌防线，顶替六队的位置，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更准确的说，是找死。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浪翻腾，灼人肌肤，众人射向木奚玖的目光却锋利如刀，冰寒似雪。 如果眼神能杀人，木奚玖早已被千刀万剐，身上的洞怕是比筛子还多了。 只不过，弱者充满愤怒和仇恨的眼神对于仇人来说，甚至连一个不值一提的笑话都算不上。 所以，木奚玖只是懒懒地抬起眼皮，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面前恨得咬牙切齿，严阵以待的众人。 她嘴角那一抹极尽嘲讽的微笑，刺伤了所有人的眼，对他们而言，杀伤力自是不用多说。 可他们不敢动手，甚至连咒骂几句泄泄火气都做不到。 驻守防线而已，又不用上战场与魔族厮杀，这些人都是圣院的内门弟子和金凌的士兵，修为皆在灵皇及以下。 能轻而易举残杀百名灵君的人，他们惹不起，怎么会敢把脖子伸过来送死？ 他们在等，等五队出来。 终于，午时已到，五队众人伤痕累累，浑身血污地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没有看见六队等在此处，为首的男子神色疑惑地皱起了眉。 八长老和木奚玖说过，这人名为百里川，是金凌第一世家的少主，和萧君宏兄妹二人自幼相识，关系不一般。 “六队怎么还没来？” 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出声。 百里川双眸染上怒意，明显察觉出了异常，视线在木奚玖身上停留片刻，伸手随便指了一个人。 “你，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六队乃大皇子殿下亲自带队，又有二公主殿下从旁协助，除魔这等容不得丝毫马虎的大事，他们不可能出现纰漏。 被点到的人战战兢兢地偷偷看了木奚玖一眼，百里川见状，心下一沉，怒斥道： “本队长请不动你，是吗？” “不……！不是，百里队长恕罪……” 那人赶紧跑到百里川跟前，不敢抬头，压低声音将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百里川猛地抬眸，两眼通红，恨意滔天，犹如野兽般咬牙切齿地嘶吼出声。 “木奚玖！你怎么敢！？” 第116章 可惜没杀成 “杀都杀了，你才来问我怎么敢，是不是有点儿太迟了？” 木奚玖活动了一下手指，低头看着手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百里川。 手又痒了呢。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们，我可以勉为其难送送你。” “六队整整一百人，全都死了！可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吗？” “他们根本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百里川的逻辑，惹得木奚玖轻笑出声。 “是啊，他们都死了，可若是我实力不济，死的就会是我。” “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在主动，我这个人比较热心肠，既然他们上赶着找死，我岂有不成全之理？” “我倒是挺好奇的，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对实力比自己强的人动手？既然想要我的命，也该要有好死的觉悟。” “木奚玖！我杀了你！” 百里川恨不得将木奚玖剥皮拆骨，刚冲出去两步就被三五名队员死死拦住。 拉衣袖的拉衣袖，拽胳膊的拽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搂腰的弟子更是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百里川身上…… 总之只要是能上手的对方都没闲着。 “队长，别冲动！” “冷静啊！队长，现在不是时候！” “队长！” 几人边拦着百里川边大声劝说着，奈何百里川如今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杀了木奚玖，哪里听得进去？ 只见他用力甩开扯着自己胳膊的两名弟子，又一脚踹开抱着自己左腿的队员，怒斥一声： “都给老子放开！滚！” 百里川修为本就比他们高，现下又被仇恨和愤怒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再加上队员们都有伤在身，压根儿拦不住。 眼看百里川就要彻底挣开束缚，被踹翻在地的弟子顾不得掌心深可见骨的伤口，连忙起身，重新扑上去，扭头冲慌乱的队员们高声喊道： “都干看着做什么！？让阿耀来！快把阿耀带过来劝劝队长！” 在那人的提醒下，其他人才像是如梦初醒，急忙往人群里看去。 “对啊！阿耀呢？” “赶快啊！” 在众人一声声急切的催促下，队员们迅速让开，一名身受重伤，虚弱无比的男子被两人架着走上前来。 看他那样子，再不抓紧时间到灵泉疗伤，怕是要不行了。 “阿川……” 阿耀艰难地抬起无力垂下的脑袋，气息奄奄地唤了一声，并示意架着他的两名弟子把到扶到百里川身边。 木奚玖悠然自得地看着眼前的场面，仿佛在欣赏一场闹剧，眼神戏谑。 阿耀的余光正好瞥见木奚玖嘴角那抹毫不掩饰的笑意，气血郁结，急急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咳得很凶，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瞬间涨红，消瘦的身躯摇摇欲坠。 “阿川，咳咳……” 百里川神色微动，恢复了些许理智，挣扎的力度小了不少。 又似乎是怕伤到阿耀，右边的胳膊垂了下去，没有再胡乱挥动。 “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回去。” “我要杀了她！” 百里川还是想杀木奚玖，红着眼睛，嘶哑着声音低吼。 “阿川，你难道想我们所有人都落得跟六队一样的下场吗？” 木奚玖闻言，不禁对阿耀来了两分兴趣，视线淡淡地飘向了他。 能把话和百里川说得这般直白，看来此人和其他队员不同，在百里川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百里川挣扎的动作蓦地顿住，侧过头盯着阿耀。 阿耀并不害怕百里川的眼神，没有躲闪，反而强撑着不让脑袋垂下去，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 “阿川，大家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大家都有伤在身，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要你先动手，她就能如同杀死六队弟子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你，还会赔上五队所有人。” “眼下让她出去除魔才是重中之重，你也不想金凌的防线出现问题吧？” 他说着看向木奚玖后方，很快收回视线，本就虚弱无力的声音又压低了些。 “此事本就是六队有错在先，而且八长老在看着，不能跟她起正面冲突，还需从长计议，先去疗伤要紧。” “阿川，我们……咳咳咳~！” 阿耀的身体明显已经到了极限，早该重伤昏迷的人，硬是强撑着说了一大堆。 他分析得十分精准，每句话都一针见血地讲明了利弊，关键是百里川都听进去了。 “阿耀！” 百里川打横抱起阿耀，神色焦急地往灵泉赶去。 路过木奚玖身旁时，脚步稍缓，恶狠狠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木奚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感谢百里队长让我直观地感受了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你……！给我等着！” 阿耀气息越发微弱，百里川撂下狠话，匆忙离去。 木奚玖觉得很可惜，假若没有阿耀，其他人或许拦不住百里川，自己就可以送他们去和六队众人团聚了。 今天没杀成，之后少不了整幺蛾子，还真是麻烦啊。 金凌国也并非只有眼前这些人，营地之中定然有修为高深之人坐镇，如今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应该是几位长老在周旋。 昨夜才杀了六队，主要是他们要杀自己在先，自己不过是反击罢了，金凌没理由替六队弟子出头，索性就着长老们给的台阶下了。 今天要是在五队没有先动手的情况下再杀了他们，自己可就从有理变成无理了，金凌势必会一并爆发。 如此一来，会给长老们带来不少麻烦，最重要的是还会惊动师尊，不划算。 木奚玖并不担心以后没有动手的机会，现在就等着看看，百里川准备怎么不会放过自己吧。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百里川就会亲自把挥向六队的屠刀送到自己手里。 六队走了，在场众人依旧眼神不善地瞪着木奚玖，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又慌张害怕地低下头。 木奚玖视若无睹，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地抬脚朝战场入口走去。 大约是因为净世金莲的缘故，她已经能感受到防线一墙之隔外，阴邪的魔气越发浓郁，大批的魔族正在靠近。 平时换班都极为迅速，一队出来，另一队立刻就进去了。 今天的确耽误的够久了。 如是想着，木奚玖脚下速度加快了。 可偏偏就是有些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人，拎不清轻重。 第117章 战场起风了 木奚玖微微偏着头，双手交叉环于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她没说话，两人倒是从她脸上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不能进去！” 木奚玖左眉尾稍轻扬，还是一言不发。 明明是无比随意的姿态，却让两人感受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随着时间流逝，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看见两人闪躲的眼神和额头冒出的冷汗，木奚玖垂眸一笑。 就这点儿心理素质，也敢冲上来？ “我……我们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帮我们金凌斩杀魔族，守护……防线。” 许是实在熬不住了，其中一人磕磕巴巴地开口解释，试图以此来缓解心绪。 “对！没错，你肯定没安好心，你和我们金凌国有仇，不仅在入院试炼中杀了所有金凌弟子，昨晚还杀了大皇子他们，我们不相信你。” 另一人也跟着补充了两句。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的想法明显和两人一致。 他们对木奚玖怀着满腔仇恨，却不敢表现出太多，连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毕竟连皇子公主都敢杀的人，又怎么会把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呢？ 能站出来拦着木奚玖，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嗯，你们两个很坦诚。” 木奚玖不打算和两人计较，只是笑着提醒道。 “既然不想让我进去，那你们要不要自己进去看看，魔族这会儿到哪儿了？” “这……” 两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守护防线的战士由金凌国派来的士兵和内门弟子组成，是一名将领在负责调遣。 两人在队伍里根本说不上话，也是受到了将领的指示才会跳出来拦着木奚玖。 听到木奚玖的话，那将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木奚玖进去了，不管她能不能抵挡得住魔族的进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可若是他们拦住木奚玖，到时候魔族攻破了防线，就是他们的责任，他这个将军万死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长老们都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拿和防线有关的事情开玩笑，能放心让木奚玖过来，就说明是相信她的。 自己如今的行为，不仅是对防线不负责，更是对长老们做出的决定不满的表现，真是糊涂啊！ 将领慢慢吞吞地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是名四十多岁的灵圣，模样看着挺睿智的，难怪能干出这种事。 木奚玖都有点儿好奇金凌国是怎么选将领的？难不成只看修为？ “木……尊者，是在下管教无方，才让他们做出这等蠢事，还望您莫要见怪，您请！” 他说着满脸不悦地对挡在入口前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让尊者进去，不知轻重的东西，本将军等会儿再找你们算账！” “可是……” “啪——啪——” 两人还想说什么，被恼羞成怒的将领一人扇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可是什么可是！？百里队长他们已经走了，不让尊者进去除魔，难不成你们进去吗？蠢货！” 木奚玖斜着目光打量了将领一眼，面上戏谑之色更甚。 “是挺蠢的。” 将领赔笑的脸一僵，顿时黑了下去。 木奚玖才懒得管那么多，身形一闪出了防线。 “哼！” 将领看着出口，神色愤恨地冷哼一声。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以为有几分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知天高地厚了吗？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守得住！” 最好就是死在里头！ 灵尊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不信一个初次面对魔族的灵尊就能比百名身经百战的灵君强。 咱们走着瞧吧！ …… 防线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天空暗红，大地流火，到处流淌着粘稠的黑色血液，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包裹在一层浓重恶臭的血雾中，压抑又窒息。 魔族死后尸体会迅速消散，变成一团魔气，回归魔窟，凝聚成更强大的魔，所以眼前所见的一堆堆白骨，都是葬身此处的人族战士。 他们的血肉，早已被魔族啃食殆尽，就连地上那一摊摊令人作呕的黑色血液，也属于魔族。 因为即便是流淌在地上的人族血液，哪怕是渗进了土里，也会被魔族全部吸食干净，一滴都不会残留。 无数奇形怪状，散发着恶臭的魔物正朝防线奔来，他们身形高大，骨骼畸形，黢黑粗糙的皮肤下是暴起的经脉。 凹陷的眼眶中，通红的眼球宛若两颗硕大的火球，扭曲细长的手指尖锐无比，泛着幽幽蓝光。 总而言之，这里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魔物的嘶吼。 木奚玖唤出千幻，脚下一用力，整个人犹如离弦的箭，迎着密密麻麻的魔族，急射而去。 压抑沉闷的世界忽然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声穿透魔物的耳膜，掩盖了他们嘶哑难听的吼声。 狂风席卷着大地，木奚玖乘风而起，千幻蓄力，一剑斩出。 风在剑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像一条从天而降的巨龙，疯狂地朝魔物扑过去，肆意撕扯着这一方天地。 旋涡越来越大，无数魔物被狂风卷起，在风中打着旋儿。 魔物将利爪深深插进地下，抵抗着狂风的肆虐与侵蚀，风旋所到之处，魔物一扫而空。 嘶吼变成了哀嚎，因为旋涡之中，数以万计的风刃迅速凝聚，斩下了魔物的头颅。 侵袭而来的魔物仿若黑云，带着吞噬一切的威势，如今却被木奚玖一剑撕开了巨大的口子。 漆黑浓稠的血液散发着恶臭，如同倾盆大雨般洒落，断臂残肢从空中掉落的时候快速消散，化作一团团阴邪的魔气。 木奚玖自然不可能让魔气再回归魔窟，别人拿魔气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气飘远，却难不倒她。 风旋之上，骤然浮现淡金色的阵法纹路，纯净圣洁的光芒倾泻而下，净化了魔气，驱散了血雾，暗红的天空也增添了别样的光彩，璀璨夺目。 这些都是最低等的魔物，没有知觉，也不会恐惧，只有对人族血肉最原始的渴望。 撕开的口子很快合拢，木奚玖被无穷无尽的魔物团团围住。 她的眼中不见一丝慌乱，有的只是临危不惧的淡然。 不是魔物包围了她，而是她包围了魔物。 空中风旋渐渐停息，魔气悉数净化，木奚玖抬手轻轻一压，净魔阵疾速落下。 她一跃而起，凌空悬于阵法之上，一手握剑，一手捏诀。 法诀打出，阵法蓦然扩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战场，范围之大，恐怖如斯，令人咋舌。 木奚玖心念一动，阵法光芒大绽，光芒屏障之内，是无数漆黑的魔气，充斥着阵法，却永远无法挣脱。 在魔物痛苦的悲啸声中，又起风了。 第118章 注定会失望 在一次次酣畅淋漓的厮杀中，狂风席卷着整个战场。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其实这个世界的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区别，只是光线更暗些而已。 天空依旧是暗红色的，空气依旧是腥臭的，魔物的嘶吼依旧不绝于耳。 而夜色更暗的原因，除了时间的流逝，还有满地漆黑浓稠的魔物血液。 那些血液已经无法再渗入大地，每一粒尘土都吸足了水分，哪怕只是一丝也不能再多了。 所以它们开始凝聚在一起，先是流淌到地面凹陷的地方，然后随着血液越来越多，逐渐向四周漫开。 淹没尘土，淹没泥堆，淹没石块，直至淹没夜色，还在继续…… 木奚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魔物，总归是倒下一波又从魔窟爬出来一波，她灭了一片又冲上来一片。 似乎真的杀不完。 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反而越杀越兴奋。 浓郁的灵气从空间涌入身体，经过灵根源源不断地转化成纯净的灵力，再由丹田灌入四肢百骸，还能有一部分储存起来。 对木奚玖来说，灵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魔物来多少，她便杀多少。 “请你……下去吧……” “下去……” “我的……在……下面……” 杀得正畅快时，木奚玖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一道虚弱无力又不失温润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只能隐隐约约听清其中几个字。 木奚玖眸光微闪，手上的剑招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身后魔物飞扑而来，她反手一剑斩去。 凌厉的剑光化作一道强悍的风刃，以横扫千军之势，将数只魔物拦腰斩断。 又击灭了一波魔物。 下一波魔物冲上来之时，木奚玖凌空而起，将千幻横于身前，灵力汇入剑身，无数柄狂风凝成的淡青色利剑，犹如暴雨般倾盆而落。 剑雨落下之处，魔物哀嚎不断，一团团魔气冲天而起，被净魔阵全部净化。 忽然，耳后碎发几不可察地微微飘动，木奚玖神色一凛。 “寂。” “噗嗤——” 这里是木奚玖的主场，自己的风，又怎么会分不清呢？ 纵使四周的风再大，狂风之中夹杂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再微弱，也不可能逃得过她的感知。 木奚玖转身看向身后魔物，呼吸一顿。 原因无他，这只魔物没有五官，满脸都是泛着冷光的尖锐獠牙。 竟和木奚琅噩梦乍醒后所描述的，那只生吞了木奚玖的魔物一般无二。 其他魔物长得也是奇形怪状的，然而就连某些没有固定实体形态的魔物，都有一对血红色的眼珠，眼前的魔物却没有。 它刚才并不是突然出现在木奚玖身后的，只是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或者说隐身了而已。 这种样子的魔物，是第一次出现，而且身上的魔气要比其他魔物强得多。 虽然到目前为止，木奚玖杀的魔物早已不计其数，但她绝对不会记错。 寂干脆利落地从背后贯穿了魔物的身体，捏爆了它的心脏。 魔物消散后，木奚玖看着寂收回的手，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每次都直接上手，其他倒还好，魔物这么臭，不怕味道难闻吗？” “无妨。” 寂回答得非常认真。 “吾乃凶兽，爪子……嗯，手就是最好的武器，无论是血液还是气味，皆不会沾染分毫，主人无需多虑。” “原来如此。” 木奚玖恍然地点了点头，同时催动着阵法，又诛杀了不少魔物，净化了其产生的魔气。 “既然出来了就陪我一起吧。” “是。” 寂垂眸应下，随后化作一道残影，杀入了魔物大军之中。 在阵法光芒的映照下，雪白色的身影仿佛坠入凡间的星辰，在无边的暗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不染纤尘。 他的姿态十分随意，甚至流露出些许慵懒之感，纵然身处狂风之下，却连头发都不曾被吹乱一根。 深入魔物大军内部，犹入无人之境。 哦，不对，此情此景用犹入无魔之境，或许更应景些。 一人一兽仿若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战场，脚下的血逐渐漫过了膝盖。 还好有灵力护体，不然整个人怕是要被泡入味儿了。 木奚玖一剑劈开一只魔物，看着腥臭的血液飞溅而出，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百里川，这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 距离子时还有两刻钟左右，五队众人已经等在了防线外。 他们都想看看，木奚玖是否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抵挡魔族整整六个时辰。 不过就目前来看，她似乎真的做到了。 要是木奚玖死在了战场上的话，魔族早就进攻防线了，如今却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防线至今未破，木奚玖不会真能一个人就拦住魔族吧？” “就算是一支咱们这样的百人队伍，每次回来都是伤痕累累，甚至根本就回不来，她只有一个人，能留下一口气就不错了。” “像她这样狂妄自大，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就该让她受些教训，最好就是直接死在里头。” “还真是期待她一会儿出来时候的狼狈模样啊！” 百里川满脸阴沉的站在队伍最前方，听着身后队员们毫不避讳的议论，眸中恨意翻滚。 他一直让人留意着这边，等着木奚玖命丧魔物之口，能及时保护防线。 可他等了一下午，直到现在，木奚玖居然还活着！ 思及此，百里川身上的气息越发冰冷暴虐，旁边的阿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时已到，出口结界打开。 木奚玖完好无损地走了进来，衣不沾血，神清气爽，甚至连汗都不见一滴。 众人神色各异，不死心地盯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让诸位失望了？” 木奚玖眉眼含笑，落在百里川眼里就是明晃晃的讥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 “走！” 日日在战场拼杀的人，耽误了时间他们将会面对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只能含着满腔怒火，大步走出了防线。 木奚玖也并未逗留，气定神闲地朝灵泉所在的位置走去。 师尊留下的东西，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第119章 灵泉起事端 灵泉所在的位置，距离各国防线并不远，位于各方中间约莫三百米左右。 这点儿距离对于有灵君修为的人来说，就算身受重伤，只要还能行走，就能在短时间到达。 哪怕是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守护防线的内门弟子也能在数息之间将人带到灵泉中，进行治疗。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疗伤！？” 尚未靠近灵泉，一道焦急又愤怒的声音就传进了木奚玖的耳朵，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慌乱的呼喊声。 “贺师姐，你坚持住啊！” “你不要吓我们啊！贺师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 “贺师姐……” 灵泉中的人互相看看，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笑话，明目张胆地嘲讽起来。 “凭什么？我没听错吧？她在问我们凭什么？” “就凭你们杀的魔族没有我们多，就凭你们弱，在战场上，弱小就是原罪。” “这么愚蠢的问题，也只有你们赤焰人能问得出来吧？” “你们……” 出声质问的赤焰国弟子整张脸涨得通红，指着灵泉中的人反驳道： “我们实力的确不如你们，可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也守住了防线，没有让魔族杀进来。” “又不是我们不想杀更多的魔族，你们怎么能无视贬低我们的付出？” 他的话得到的回应，是对方更变本加厉的嘲笑和羞辱。 “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名女子毅然决然地举起长剑，指向灵泉中众人，眸中杀机已现。 “哟~不得了啊，大家都是圣院弟子，你这是要对自己人动手啊？” “人家和我们可不一样，赤焰国来的弟子，多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的，连一百人都凑不齐，五国之中也只有他们赤焰能有这风范，哈哈哈哈！”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你们赤焰国的防线，还要靠我们金凌国的队伍帮忙守，莫非你想成为赤焰的罪人？” “贺秋又不是你们赤焰国的人，你那么担心做什么？难不成想让行木国也出一支队伍帮你们守防线？” “你看看你这记性，行木不是只凑出来一支队伍，剩下的人跟赤焰合并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怪我怪我！这贺秋不就是其中之一吗？我没记错的话，咱们金凌还有一支队伍就是在帮行木守吧？” “这回记性倒是好了。” “我就说怎么还惺惺相惜，心疼上了，原来是同病相怜，所以抱团取暖了？” “哈哈哈哈~” 两人一唱一和，肆无忌惮地羞辱着持剑的女子，也羞辱着赤焰和行木两国。 除了羞辱，还有不加掩饰的威胁。 “对你们动手是我自己的事，和赤焰无关，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到底让还是不让！？” 女子面色冷若冰霜，眼神坚定异常，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话而生出丝毫羞赧，胆怯或是退却之意。 “你有本事就动手啊，今儿个我们就偏不让，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哈哈哈，我们就是要让贺秋不得好死，你动手啊~” “平日仗着自己是精英榜之首，自命清高，拽得跟什么似的，现在还不是要求着我们这些她不放在眼里的人。” “求着咱们也没用啊，你有本事就动手，没本事就看着她死吧。” 金凌众人有恃无恐，言语间一再刺激赤焰的女弟子。 “水师妹，你别冲动啊！” 姓水？ 木奚玖心念微动，来自赤焰，又姓水，会不会是…… “南宫师弟，你们倒是劝劝水师妹啊！此事冲动不得啊！” 木奚玖视线落在女子右侧两名男子身上，至此已经确定了三人的身份。 持剑的女子便是水家大小姐，水吟霜，至于两名男子，应该就是大皇子南宫景霆，和二皇子南宫景云了。 两人不仅没有劝阻水吟霜的意思，反而齐齐拿出武器，他们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哎！” “他们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你们先动手，到时候他们就能以反击为由对我们下手。” 如此浅显的道理，水吟霜三人岂会不懂？可今天这个套，他们不得不钻。 阴谋被拆穿，金凌众人也不慌，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的伤已然痊愈，赤焰国队伍却是遍体鳞伤，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水师妹，你们先别动，我去请几位长老，让长老们替我们主持公道。” 那弟子说着就想往驻地去，却被灵泉中跃出的两人挡住去路。 “这点儿小事就不用麻烦长老们了吧？咱们自己私下解决就好。” “你们……” 见此情景，周围众人纷纷退开，生怕被波及。 金凌弟子原本就准备好今天对赤焰众人出手，先让寒霜和天垚的队伍疗完伤，才霸占了灵泉，等着赤焰队伍到来。 恢复灵力时间紧迫，两国队伍没有多余的心思等在这里看好戏，左右与他们无关，早早便离开了。 因而此时退开的人，都是赤焰国队伍的队员。 行木国弟子不想得罪金凌国，毕竟还要依靠金凌弟子组成的队伍上战场斩杀魔族，帮他们守护防线。 贺秋虽是行木国人，但心压根儿就不在行木那边，不然身为本次支援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人，也不会主动加入赤焰的队伍。 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不值得他们冒险去救，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至于来自赤焰国的弟子，除去一开始就在关心贺秋，劝阻水吟霜的小部分人还站在原地，其余人纷纷躲闪。 他们之中，有些人还会觉得羞愧，低下头不敢去看水吟霜几人，有些人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满不在乎。 更有甚者看着几人的目光带着责备和埋怨，生怕因此受到牵连。 看吧，金凌弟子做坏事都知道要一致对外，赤焰众人却不愿意帮助自己的同胞，救救自己的队友，甚至还在怨恨。 他们似乎忘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和他们并肩作战数月，说不定还替他们挡过魔物。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水吟霜早就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内心毫无波澜，不会，也不想去怪他们。 但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他们中的某一个，自己会不会如同现在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大概……不会吧。 眸中杀机一闪，脚下一动，长剑向灵泉挥去。 然，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比她更快。 第120章 谁先动的手 眼看水吟霜已经上钩，率先发起了进攻，金凌众人脸上露出得逞之色。 他们费尽心思激怒水吟霜几人，又不是为了挨打，自然不可能等着攻击打在身上再动手，于是纷纷进行了所谓的反击。 反正是水吟霜的攻击先一步脱手而出的，修行之人反应灵敏一些才正常，他们的反击完全在情理之中。 就算是闹到长老们面前，他们虽然有错，却远不及水吟霜的错误严重，谁怕谁呢？ 南宫景霆和南宫景云也运起灵力，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其余几人连忙护着重伤的贺秋，将人带到一边。 不料就在双方灵力即将发生碰撞时，水吟霜的攻击被后方一道突如其来的风刃打散。 下一瞬，木奚玖闪身挡在水吟霜面前，金凌众人的攻击自然而然就打向了她。 这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金凌众人暗道大事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的攻击对于木奚玖来说，不痛不痒，随意挥出一道风刃就全部打散了。 “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木奚玖面无表情，眸光冰冷，眼睑微垂，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灵泉里的人，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这中间还有几张熟面孔呢，初至驻地那晚，他们也在。 “木师姐，你听我们解释，我们……” “嘘~我不想听。” 金凌众人惊慌失措，颤抖着想从灵泉里出来，有两名弟子手脚发软，直接跌坐在灵泉中，挣扎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六队的下场历历在目，他们不想死。 木奚玖轻轻抬手，挥出灵力，水面泛起涟漪，风旋凭空出现，将金凌众人带出灵泉，卷到了半空。 不少人或是偏过头，或是闭上眼睛，生怕再看见那晚的画面。 然而，他们害怕的画面并未出现。 木奚玖没有急着处理那些人，目光落在贺秋身上，眉头微蹙。 昔日洁白的弟子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湿答答地垂落，衣角耷拉在地上，蜿蜒出一摊血迹。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腹部被魔物利爪抓伤，留下五道约莫三指宽的伤口，血肉模糊。 伤口若是再深半分，贺秋的内脏恐怕就要掉出来了。 比起腹部，胸口的伤更加触目惊心。 她的胸部被直接对穿，有一个碗口那么大的窟窿，血流不止，所幸偏了寸许，没在心脏上，否则必定当场身亡。 抱着贺秋的弟子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下去人就不行了。” “哦哦！好……好的。” 经过木奚玖提醒，那弟子才像是如梦初醒，一下子回过神，忙不迭地抱着贺秋走进灵泉。 灵泉面积不小，水刚好没到腰部，同时容纳两百余人不成问题。 可贺秋一入泉中，鲜血成片荡漾开，宛若盛开的血色荼靡，霎时染红了半池灵泉，丝丝缕缕的血液还在朝四周漫延。 不过灵泉净化血液的速度很快，泉水转瞬之间就已经恢复如初，变得清澈见底了。 木奚玖是个阵法师，更何况她的阵法还是钟离慕一教的，所以一眼就看出，灵泉之下是一个精密的阵法。 弟子们平时用来疗伤的泉水也并非真正的灵泉水，或者应该说是稀释过后的灵泉水。 而真正的灵泉水，就位于阵眼处。 眼前的灵泉其实是一池地下泉，会源源不断有泉水涌出。 钟离慕一索性在此处开辟出一池清泉，又布下阵法，将灵泉水放在阵眼处，通过涌出的地下泉水进行稀释。 灵泉水的治愈之力极强，又有阵法加持，即便稀释过，依旧具有十分恐怖的治愈效果。 再加上灵泉能快速自洁，也不用担心会弄脏，可以一直使用。 贺秋的伤口正在愈合，重新长出新的血肉，惨白的脸颊也有了些许血色。 照这个速度，不消半炷香就可以痊愈。 “小玖？” “嗯。” 木奚玖听到身侧惊喜中夹杂着不确定的呼唤声，转身看向水吟霜。 “吟霜姐姐。” 水吟霜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女子，听见那一声姐姐时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恍惚。 由于水木两家是世交，长辈们时常走动，小辈们关系也好，尤其是水吟霜和木奚琅，两人是闺中密友。 木奚琅不喜欢炼药，却很喜欢缠着水吟霜教她绘制符篆。 那时候木奚玖神智不同于常人，木奚琅几乎每时每刻都将她带在身边，和水吟霜相处的时间也多。 按理来说，木奚玖和水吟霜的关系即便不似木奚琅和水吟霜那般亲近，至少也应该十分熟悉。 奈何水吟霜天生面容僵冷，明明已经笑得很开心了，面上却依旧不显，最多也只能看出是动了动嘴角。 木奚玖始终只有孩童心智，每次看见水吟霜冷冰冰的脸都会吓得不敢动弹，跑到木奚琅背后躲起来。 若是看见水吟霜冲着自己笑，就以为是在凶她，每每被吓得哭闹不止。 她上次，也是唯一一次喊了水吟霜，是在三岁生辰那天，水吟霜给她买了爱吃的糖葫芦和漂亮的小裙子。 自那之后不管木奚琅如何威逼利诱，木奚玖都没有再开口喊过水吟霜。 木奚玖十二岁那年，水吟霜就入了圣院，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很少回去。 那时候木奚玖的神智还停留在三岁，时间一长，对水吟霜就没什么印象了。 如今再听她喊姐姐，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两位皇兄好。” “没想到会在此种情形下见到皇妹，面子上实在是有点儿挂不住啊！” 南宫景霆没好气地白了南宫景云一眼。 “小玖，老二他性子向来如此，你切勿介怀。” “怎么会？二皇兄这样的性格挺好的。” “大哥你也真是的，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瞪我干嘛？” 两人皆为淑妃所处，是一胎双生，容貌相差无几，脾气秉性却是截然不同。 南宫景霆沉稳，南宫景云跳脱，倒是和南宫景辰差不多。 “小玖，我……” 水吟霜不知想起了什么，眸中浮现愧疚之色，木奚玖大抵能猜到她想说的话，出声打断了她。 “吟霜姐姐，有什么话稍后再说吧，你们先到灵泉中疗伤吧。” 水吟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好。” 她的左肩胛骨受了魔物一击，骨头碎得不成样子，半边肩膀凹陷下去，往外冒着血。 木奚玖注视着几人走入灵泉，随后抬眸瞥向风旋。 接下来该跟这些人好好聊聊了。 第121章 替谁守防线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了！” “木……师姐，我们知道错了，你放我们……下来吧！” “饶了我们吧！” “什么东西撒到我脸上了？” “木师……呕~” 木奚玖嫌弃地撇撇嘴，心念微动，风旋外多了一层淡青色的屏障，像是一堵高墙，又像是一个半透明的盒子。 风是自由的，无需拘泥于任何固定的形态，这也是《风神诀》的另一强大之处。 此功法没有固定的灵技招式，完全随心所欲，可以是风旋，风刃，风墙，风剑……任何修炼者心中所想的东西。 能单独存在，也能合在一起使用，力量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会成倍叠加。 上一刻，风可以给予这世间最柔和的轻抚，下一刻，也可以变成这世间最冰冷的利刃。 金凌众人随着风不停地在空中旋转，身体没有着力点，所以竖着的，横着的，斜着的，倒立着的，各种姿势，应有尽有。 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旋转的方向。 有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一不小心就给吓尿了，还有的胃里翻江倒海，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们旋转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有木奚玖的屏障在，那些污秽之物落不下来，在风旋里四处乱飞。 张着嘴巴大喊大叫的弟子们，或多或少都尝了咸淡，霎时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那画面吧，谁见了不感叹一声壮观？ 木奚玖也不急，就让他们那么转着，但凡她想，只需一个念头，那些人即刻就会被撕烂搅碎。 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让金凌众人丧失了理智，也不再求饶，直接破口大骂。 “木奚玖！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你有本事就放老子下来！” “木奚玖！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要如此羞辱，折磨我！”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金凌人，还差我们这几个吗？你来啊！我们不怕你！” 木奚玖但笑不语。 她可以二话不说，手腕强硬地杀了六队，是因为六队要杀她在先。 而如今这些人，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是她自己主动接下了他们的攻击，真要论起来，她不占理。 这里是战场没错，但她和这些人不是敌人，而是同门，以及某种意义上的“战友”。 今天她杀了金凌这些人，嗜杀成性的名头肯定要坐实了。 到时候大家就会说，圣院亲传弟子，九长老的徒弟，仗着自己修为高，后台硬，一言不合就随意虐杀日夜奋战斩杀魔族，保卫大陆的英雄。 说出去不好听，搞不好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连累身边的人。 先教训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若依旧不知悔改，敢把脖子伸过来，她绝对不会客气。 见木奚玖不说话，他们叫唤得更欢了。 “木奚玖，你知不知道，你们赤焰的防线要靠我们去守？是你们赤焰有求于我们，你居然还敢这样对我们？” “没错！赤焰人守护自己的防线，杀的魔族还没有我们金凌队伍一半多，我们多泡一会儿怎么了？” “我们不过是灵泉里正常疗伤罢了，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来？就因为你是九长老的徒弟吗？” “九长老留下灵泉时就亲口说过，只要是上战场杀魔，守护大陆的人，都可以使用灵泉，你要公然违抗你师父的意愿吗？” 啧啧啧~ 看看，悖逆师父，多大的一顶帽子啊？他们三言两语就扣下来了。 “口口声声叫喊着守护赤焰国防线，如今在我赤焰防线外厮杀的人，是你们吗？” “的确不是我们，但也是金凌人。” 木奚玖的视线准确地锁定了说这话的人，笑得极为讽刺。 “替我们赤焰国守？那防线……你们真的是在替赤焰国守吗？” “难道不是吗？” 风旋里有人愤怒地反问。 “你们赤焰连一支队伍都凑不齐，我们金凌弟子才来帮你们，不是替你们守还能是替谁？难不成我们金凌吗？” “是吗？” 木奚玖神色淡然，风旋转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如果你觉得魔族突破防线后，你们金凌能独善其身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击溃赤焰防线，把魔族放进来。” “你们金凌弟子那么厉害，想来魔族都会害怕得绕开你们金凌国，只踏平其他四国吧？要不要试试看？” “……”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金凌弟子顿时哑口无言。 眼下五国看似是在守护自己国家的防线，实则早已成为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一损俱损。 一旦任何一国的防线被攻破，魔族就会一拥而入，谁都无法幸免于难。 到时候即便金凌的防线守得再牢，又有什么用呢？ “就……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你们赤焰无能，是整个大陆的罪人。” “那又如何？反正都要死了，罪人不罪人的，又有什么关系？总归赤焰人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 金凌弟子再次沉默，大约是风旋转得太快，无暇说话了吧。 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幡然醒悟呢？ “明明早已痊愈，还要故意霸占着灵泉不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眼睁睁看着同门死在你们面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常疗伤？” “你们觉得若是师尊在这里，对待你们的手段会比我温和吗？” “按你们的意思，杀的魔族多就可以多泡是吧？那这灵泉以后你们金凌国人就不用来了，你们的那份，我要了。” “凭什么！？” “除了这三个字，你们就没有别的问题可以问了吗？” 木奚玖说着抛出弟子令。 “就凭我一个人六个时辰杀的魔族，是你们金凌四支队伍加起来的百倍，这个理由够了吗？” 这其中有半数都是寂杀的，但他是木奚玖的灵兽，和主人一体，所以死在他手里的魔族数量也算到了木奚玖头上。 “这……怎么可能！？” “弟子令就在那里，若还是不愿相信，或许可以去问问百里川，想必他很清楚。” 所有人都盯着浮在半空的弟子令，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弟子们斩杀魔族的数量，会被准确的记录在弟子令内，方便战后兑换灵石，做不得假。 金凌弟子如遭雷击，一想到自己以后都不能来灵泉疗伤，金凌国所有人都会因此受到牵连，风旋带来的痛苦已经不值一提了。 “木……木师姐，你刚刚是在吓唬我们吧？你一个人泡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我们……”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木奚玖撤去风旋，金凌众人噼里啪啦全部掉在地上，灵泉都跟着晃了晃。 “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吧。” “木……” 一道风刃顺着试图说话之人的耳朵飞了过去，一缕头发缓缓飘落。 “！！！” 没人敢再出气，连滚带爬地跑了，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贺秋睁开眼睛时，恰好看见这一幕。 “木师姐，多谢你救我一命。” 第122章 我自成一队 贺秋走上岸，郑重其事地躬身对木奚玖行了礼，刚准备起身，眼前出现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穿上吧，夜里凉。” 贺秋身形一顿，垂眸瞥见胸口和腹部裸露的肌肤，耳尖通红。 “多谢木师姐。” 她从木奚玖手里接过披风，裹在身上，弟子们眼里一向冷静沉稳的贺师姐，罕见的有些局促。 “今夜若非木师姐出手相助，贺秋怕是早已去和家人团聚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木师姐才好。” “不用放在心上，当初萧君婷找我麻烦的时候，你不是也毅然决然地挡在我前面，不惜和她动了手吗？” “我……那时只是想着照顾好木师姐，方能不负九长老所托，也好借此机会对九长老的提点之恩聊表谢意，顶多只能算是公事公办，不值得木师姐记在心上。” “师尊对你有提点之恩？” 木奚玖略带疑惑地问道。 “是的。” 贺秋微微颔首，余光往一旁绞尽脑汁把自己伪装成一座雕像的行木国弟子那边扫了一眼。 “我本来自行木国贺家，只因家父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件灵宝，被有心之人惦记，贺家惨遭横祸，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徒留我一人苟活于世。” “后来入了圣院，我一心只想努力修炼，早日为家人报仇雪恨，没太多时间和心思跟师弟师妹们相处，渐渐的就喜欢上了独来独往。” “大约是我太过急于求成，心境不稳，迟迟无法突破灵君巅峰，那天从聚灵塔修炼回住处，路过第九峰，偶遇了九长老。” “她看出我修炼遭遇了瓶颈，便好心提点了几句，可谓是醍醐灌顶，我也顺利突破了灵君巅峰。” “再后来木师姐报到之时，恰逢魔潮突发，九长老赶来了前线诛灭魔潮，临行前吩咐我去接你。” “原来如此。” 木奚玖落在贺秋身上的眸光不由闪了闪，没想到她竟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还能做到这般隐忍克制。 数月不见，她似乎变得更加老练了，轮廓都比从前坚毅了不少。 残酷的战场果然是最能磨练人的地方。 “贺师姐，小玖。” 两人说话的间隙，水吟霜三人的伤已经痊愈，从灵泉中走了出来。 “既然吟霜姐姐和两位皇兄的伤也好了，我们就先回驻地吧，路上边走边聊。” “也好。” 木奚玖收回弟子令，朝不远处的夜色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随后便离开了灵泉。 八长老的身影在月光下一点点拉长。 当看清木奚玖抛出的弟子令上记录的数字时，他也被吓了一跳。 等几人走远后，其他人才呜呜咽咽地喊着疼，下水疗伤，不敢有半句怨言。 …… 走在路上，水吟霜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了贺秋。 “贺师姐，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日后定当……” “水师妹，在战场上，队友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别总想着要报答，若是因此留下执念，恐对日后修炼无益。” 贺秋及时制止了水吟霜接下来要说的话，并柔声宽慰。 水吟霜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从她眼里深切的感激和歉疚中，不难看出她的真情实意。 “但无论如何，贺师姐都是因为替我挡下了魔物的攻击，才会命悬一线。” 她的修为不及贺秋，根本无法在魔物的攻击落下时强行避开要害，若非贺秋，她必然早已命丧当场。 贺秋浅笑着摇了摇头。 “水师妹言重了，战场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更何况也不怪你，谁能料到那魔物会突然出现在你身后呢？” 木奚玖听闻此言，心头一动。 “贺师妹说的，是不是一种没有五官，满脸獠牙的魔物？” 贺秋视线移到木奚玖身上，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正是，木师姐也遇到了吗？” “嗯。” “那种魔物实在过于诡异，此前也从未出现过，才会让人毫无防备。” “看来魔族又变强了。” “是啊，以后的战斗，只会越来越难。” 几人想起那魔物，心思各异，都没有再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略显沉重。 南宫景云看情况不对，眼珠转了转，扬起明媚的笑容，好奇地看着木奚玖。 “小玖，你怎么会来前线的？” 沉默被打破，几人思绪也被瞬间拉回。 “入院试炼结束了，留在院中也是修炼，倒不如来前线历练一番，还能积累一些实战经验。” “话虽如此，但到底还是太危险了，对了，你如今在几队啊？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 “我自成一队，若要算的话，应该是六队吧，我顶替了他们。” “什么！？你一个人？” 南宫景云突然一声高呼，两步绕到木奚玖面前，睁大眼睛盯着她。 “二皇兄为何如此惊讶？我一个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可……以，我记得六队守的是金凌国防线，金凌弟子那么多，有的是人守，为什么要你去守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担心吓到木奚玖，南宫景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不过该问的还得问。 “再说了，你顶替了六队，六队原先那些人去哪儿了？闲着啊？” “死了。” 听着木奚玖云淡风轻的回答，看着她满不在乎的微笑，南宫景云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表情又垮了。 “死……！死了！？” “嗯，我杀的，我把六队灭了，金凌国防线少了一支队伍，所以我顶上了。” “不是……你等我缓缓。” 南宫景云围着几人绕了两圈，嘴里喃喃自语，片刻后脚下猛地一顿，紧紧绷着脸。 “我们换班之前你还不在，也就是说，你是昨天晚上才来的，你来之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木奚玖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水吟霜几人听完气愤不已。 南宫景云骂了半天，冷静下来后羞愧地捂着脸。 “小玖啊，是我们几个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那个恨呐！昨天晚上我为什么不在驻地！” “二皇兄不必介怀，我没吃亏。” “哎~” 南宫景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昨天父皇让几位长老带来了一批资源，我们换完班，去灵泉疗完伤后，就直接去了赤焰国驻地。” “今天上午也是直接从那边去了战场，直到刚刚你出现在灵泉的时候，才知道你也来了前线。” “说起资源，这个给你。” 木奚玖把弟子令丢过去，南宫景云下意识伸手接住，待提起来看清手里的东西，语气十分不解。 “你把弟子令给我做什么啊？是需要我去帮你换灵石吗？” “嗯，不过灵石我用不上，换了之后你们自己留着用吧！把弟子令送回来给我就行，明天还得接着记录杀了多少魔族。” 南宫景云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直接快出了残影。 “这怎么行！你只有一个人，也没个照应，灵力恢复不够怎么上阵杀魔？多一分灵力就多一分保障。” 水吟霜三人也不同意，坚决不要。 南宫景霆看向南宫景云的眼神多了一丝责备，似乎在问“你没事拿小玖的弟子令干什么”。 “我不缺灵石，也不缺灵力，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木奚玖的态度不容拒绝。 “而且你们不要的话，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到头来全浪费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南宫景云和三人对视了一眼，见他们都没再说什么，就收下了。 “那好吧，这份沉甸甸的心意，就让我用自己宽厚坚实的臂膀扛下吧。” 第123章 这才是高手 一路上，木奚玖都在想，南宫景云和南宫景辰这兄弟俩凑在一起，会不会很有趣。 他的话很多，问题也是层出不穷，几乎把木奚玖近几年的情况都问了一遍，时而惊讶，时而感叹，时而遗憾…… 不止问题多，反应也非常有意思。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人演出了一台戏的感觉。 “哎~小玖，原来这几年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大哥，表妹还有我，我们三个原本是打算你及笄的时候回去观礼的。” “那段时间我和大哥接受了几场晋级挑战，虽然最后都赢了，却也伤得不轻，只能先养伤。” “碰巧表妹也摸索到了突破的契机，开始闭关修炼，直到来前线的头一天，才成功突破出关。” “我们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老三和你解除婚约，父皇又收你为义女，封了长乐公主。” “虽说比起弟妹，我更喜欢你做我的皇妹，这样更亲近，但还是忍不住传讯把老三臭骂了一顿。” “那死小子不知悔改，还故作深沉地说什么，哎呀~二皇兄，你不懂，解除婚约非我所愿。” 南宫景云夹着嗓子，十分做作地模仿南宫景逸说话，一旁的南宫景霆听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不是我说，老二，给父皇端茶递水的事情就该你去做，还省了那么一刀。” “身为人子，自当孝敬父皇，端茶递水也是理所应……” 南宫景云话说到一半，脸色突然一僵。 “大哥，有你这么拐着弯骂人的吗？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弟弟？”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亲妹妹。” “……”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心平气和。 “小玖，我一直想问，木大哥和琅琅有没有跟你一起来？” 快走到驻地大门口的时候，水吟霜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来了，还有凝风也在。” “那他们……” 水吟霜欲言又止，木奚玖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主动告诉了她。 “大哥和姐姐修为还没到灵君，没法去战场，如今留在营帐中修炼，凝风陪着他们。”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心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肯定会跟来。” “吟霜姐姐要去找他们聊聊天吗？” 水吟霜朝驻地门口看了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改天吧，琅琅应该还在修炼。” 木奚玖也了然一笑。 若是姐姐没有在修炼，这个时间肯定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自己了。 几人的营帐和木奚玖他们的刚好在相反的方向，分别之时，水吟霜提醒道： “你所在的战场属于金凌势力范围，今天又因为我们的事，闹得很不愉快，要小心他们给你使绊子。” “好，我知道的。” 木奚玖目送几人离开，才转身慢悠悠地往营帐走。 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梁子都结下了，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好了。 回到营帐，老远就看见木凝风直挺挺地杵在营帐外。 “凝风，姐姐修炼多久了？” “上午回来就一直没停过。” 木凝风视线在木奚玖身上扫了一圈，确定她没受伤，才缓缓移开。 “我在这里守着姐姐就好，你都站半天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大哥也在修炼，就不回去打扰他了。” 木奚玖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帐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活像两尊门神。 约莫寅时，木奚琅才结束了修炼。 看见两道身影映在营帐上，掀开帐帘朝两边看了看。 两人齐齐回头望来。 “姐姐。” “琅儿。” “你们俩这位置站的，挺讲究啊。” “守护我最亲爱的姐姐嘛，当然要拿出点儿架势才行，是吧，凝风？” “是。” “哦，这样啊，那现在我修炼完了，小玖快进来，阿风你就先回去吧。” 木奚琅说完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把将木奚玖拽进营帐，干脆利落地放下帐帘。 “阿……阿风？” 木凝风看着落下的帐帘，回味着木奚琅刚刚对自己的称呼，双腿仿佛灌了铅，无法挪动分毫，呆呆地愣在原地。 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酥酥麻麻的，一颗心像是裹上了一层蜜，耳尖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影影绰绰的月色中，微垂的睫毛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却难以掩盖眼底的温柔与深情。 他在帐外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的刹那，明亮的眼眸折射出一丝暗紫色的幽光。 “姐，你好绝情啊，凝风可是寸步不离在外边儿守了半天呢，才说了一个字就让你撵走了，他会不会很伤心呢？” 木奚玖坐在床上，坏笑着调侃道。 “嗯？伤心？我不是给他换了一个称呼吗？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木奚琅边坐下边不解的回答。 称呼？阿风？ 木奚玖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默默给自家姐姐竖起了大拇指。 这才是高手啊！ 看刚才凝风在外面那反应，何止是喜欢啊？ “不说这个了，快告诉我今天上战场，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有寂在，没受伤。” 木奚玖乖乖地坐着，任由姐姐把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检查了一遍。 “没事就好。” “姐姐，你猜猜我在战场上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战场上不就是魔吗？” “是魔，那只魔你也见过的。” “我见过？” 木奚琅忽然想起那个噩梦，屁股还没坐热就“唰”的一下蹦了起来。 “你是说我梦里的那只怪物！？” “对，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你……！” “我及时发现了它，被寂杀了，那种魔物会隐身，是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吟霜姐姐他们也碰到了。” “阿霜？那她没事吧？” “没事。” 木奚玖将灵泉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木奚琅听完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过去了，要不然金凌的诡计得逞，阿霜他们可就危险了。” “吟霜姐姐担心打扰你修炼，就没有和我过来，明天上午我们约好在驻地门口碰面。” “好，到时候我送你去，顺便见见阿霜。” 许是想到第二天就能收到百里川对礼物的反馈了，木奚玖心情不错，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124章 英勇的勋章 木奚玖是被自家姐姐盯醒的。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只露出一个脑袋，掀开眼皮就对上了姐姐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木奚琅蹲坐在木奚玖的床边，双手捧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睡颜，见她醒了，连忙凑过去。 “小玖，你睡够了吗？我们现在就去等阿霜他们吧！” “吟霜姐姐他们怕是还在恢复灵力。” “也是啊，他们要上战场的，那你再睡个回笼觉吧，再等会儿。” “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我和阿霜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自从她来了圣院，我们就只是偶尔传个信，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我就睡不着。” 木奚玖一骨碌坐起身，下床穿鞋。 “时间也不早了，我睡够了，走吧，我们去驻地门口。” “好啊！” 木奚琅从地上窜起来，跑到自己床前穿鞋。 两人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弟子们看向木奚玖的眼神悄然之间又发生了变化。 若说昨夜之前恐惧和忌惮居多，那么昨夜过后，更多的就是单纯的狂热和崇拜，那是对强者的敬意。 在驻地门口等待水吟霜几人的这段时间，有不少弟子会鼓起勇气上前见礼，也有些弟子会站在远处，投来和善的目光。 巳时三刻左右，水吟霜几人也提前到了。 “表妹猜得真准，小玖和琅儿果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南宫景云甩着手里的弟子令，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琅琅。” “阿霜！” 木奚琅张开双臂奔向水吟霜，一跃而起，双手勾着她的脖子，双腿紧紧缠在她的腰上，化身人形挂件。 水吟霜娴熟自然地伸手，托住了木奚琅，神色颇为无奈，哑然失笑。 “你是不是长胖了？” “啊？有吗？我一直都是这么轻的好不好？肯定是你的错觉。” 木奚玖眨了眨眼睛。 “小玖，弟子令给你。” 南宫景云走到木奚玖面前，把弟子令递过去。 “这么多年了，她们俩每次见面不都是这样吗？你还没习惯？” “没有，我只是在想，姐姐她们两个的性格，可以说是大相径庭，怎么能玩得这么好呢？” “这不奇怪啊，性格互补嘛。” 木奚珩和木凝风过来的时候，木奚琅还挂在水吟霜身上。 “木大哥，凝风，你们来了？” “没来晚吧？” “不晚，刚刚好。” 木凝风径直走过去，搂着木奚琅的腰，将人从水吟霜身上抱了下来。 “阿风，刚刚阿霜说我长胖了。” “没事，我心里装得下。” “嗯……” 木奚琅仰起头，双眸微眯，端详着木凝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 . ??)” “没什么啊，你先把我放下吧。” 南宫景霆，南宫景云和水吟霜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视线齐齐转向木奚玖。 木奚玖挑了挑眉，回了一个“你们懂的”的眼神。 几人许久未见，自然是很多话要说的，可惜战场也不得不上。 木奚玖来到金凌国防线外，众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见她走过去，纷纷闭上了嘴。 午时一到，结界刚打开，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霎时间扑面而来，大伙儿没有心理防备，被熏得不轻。 “呕~” “不行，太臭了！” “呕~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这是什么味道啊！比屎还难闻。” 话音未落，百里川率先从结界走了进来，视线准确无误地射在说话那人脸上，眸中戾气横生。 百里川身后，五队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看样子非常难为情。 他们从头到脚都是沾满了漆黑浓稠的魔物血液，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见一点儿别的颜色。 关键是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知道的，他们是刚从战场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茅坑里爬出来。 不是谁都和木奚玖一样，有用之不竭的灵力，更何况六队弟子的灵力用来自保和斩杀魔物尚且不够，哪有多余的灵力来护体？ 所以就算再臭，再恶心，再怎么不情愿，他们也只能乖乖忍着。 守着防线的弟子们都没上过战场，大多不知道百里川等人身上沾得是魔物血液，看着他们的眼神十分怪异。 “咕噜——” 一声吞咽东西的闷响打破了死寂，所有人都朝声音来处看去，一看直接憋不住，吐得七倒八歪，昏天黑地。 原来是碍于百里川的颜面，大伙儿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奈何六队众人身上的味道实在刺激，有人没忍住吐了。 但又害怕因此得罪了百里川，所以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嘴里的东西又给咽了回去。 “呕~” “呕~呕——” 不绝于耳的呕吐声一阵盖过一阵，如果百里川脸上没有沾满魔物血液，应该比陈年锅底还黑。 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多一声呕吐就是对他们多一分侮辱。 六队众人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什么意思！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魔物的血，你们碰都没机会碰。” “就是！战场都没本事去的人，还有脸在这儿吐？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些都是我们斩杀魔物的证明，这么多魔血，你们知道我们杀了多少魔物吗？” “我们身上染的，是英勇的勋章。” “不过就是沾了点儿血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切！” “以前我们哪次从战场上回来不是满身血？想吐的都憋回去，不然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 的确每次都浑身是血，区别就在于以前的血是红色的，这次的血是黑色的。 从前的血让人心疼不已，这次的血让人避之不及。 他们身上肯定也有自己的鲜血，只是被魔血掩盖了而已。 记得有一次和姐姐一起做饭，她说鱼下锅之前要腌制一下，去去腥，味道更好，在腌的时候要划几刀，方便腌料入味。 六队弟子身上的伤口绝对不少，应该挺好入味的吧？ 百里川皱起的眉能夹死绿头苍蝇，几大步走到木奚玖面前，阴恻恻地质问道： “你是故意的！？” “百里队长这话有意思，多杀魔族还有错了不成？是我不让血渗到地下吗？这不是吸收不了吗？” “你不就是想让六队出丑吗？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你高兴了吧！？” “是挺高兴的。” 木奚玖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百里队长，只要你说一句我不该多杀魔物，明天你们再进去的时候，就不会是昨日那样的场景了。” “你……！” 百里川当然不可能说出那些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木奚玖。 “百里队长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让让，我先出去斩杀魔物了，恕不奉陪。” “木奚玖！” “百里队长别嚎了，我不是被吓大的。” 木奚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施施然走进了结界，留下众人干瞪着。 “阿川，别生气，我有办法对付她，先去疗伤吧。” “……嗯。” 百里川压下火气，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125章 我何过之有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每次换班百里川等人都像是没看见木奚玖一样，径直离开，没多说一句话，也不曾逗留。 没有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叫，木奚玖也乐得清净。 期间她去了两趟灵泉，头一次去的时候，正巧碰到那日设下毒计，妄图陷害水吟霜几人的金凌队伍，鬼鬼祟祟想进去疗伤。 金凌其他三支队伍要进去疗伤，木奚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事情不能做得太绝，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但做错了事的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了把他们的时间拿过来，没点儿诚意又怎么能拿得回去呢？ 拖着满身伤上战场，和送死无异，最后实在没办法，是金凌国几位长老出面，才解决了问题。 解决方式也很简单，让那些人公开道歉，再拿出些实际的诚意。 这些诚意最后自然都是金凌国来承担。 这天换班的时候，木奚玖注意到六队弟子身上的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但他们眼中没有颓然，反倒隐隐流露出兴奋。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并未停留，如同平日那样去了战场。 看着木奚玖走出结界，百里川冷冷地瞥了将领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两个时辰后，一名弟子惊慌失措地跑进圣院驻地，边跑边喊。 “防线破了！金凌国防线破了！六队守护的防线破了！魔族要攻进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吓昏了头，他慌不择路地在驻地内绕了一圈，才直奔主帐而去。 驻地内的弟子们听到动静，顿时人心惶惶，全部从营帐里出来，朝主帐聚集。 “你们听见了吗？他说防线破了！” “他喊的好像金凌国防线，就算其他国家的防线都破了，也轮不到咱们金凌国先破吧？” “对啊，他是不是喊错了？” “应该不会喊错，他刚刚除了喊金凌国防线，还说是六队守的防线破了。” “六队守护的防线？六队没了，那条防线如今不是木师姐在守吗？” “木师姐那么厉害，这段时间都没什么问题，防线怎么可能突然破了？” “木师姐再厉害也只有她一个人，会不会是身体吃不消了，这才让魔族攻破了防线？” “你们难道忘了，木师姐和金凌之间的仇怨，有没有可能是……她怀恨在心，故意把魔族……” “不可能吧，木师姐可是九长老的徒弟，怎么可能为了私仇罔顾大义？” “我也觉得不可能。” “战场本就瞬息万变，再加上魔族日益强大，说不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先过去看看吧！” 听到防线破了的消息，几位长老觉得有些意外，八长老更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怎么回事儿？我不放心跟着去的时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唯独今天我没跟去，怎么就能破了呢？” “好了，别说了，走，去看看。” 六长老带着一半的弟子留下镇守驻地，大长老三人带着另一半火速赶往战场。 金凌国防线上空，木奚玖踏风而立，淡漠地望着下方魔族进攻防线，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防线已经被魔族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正在往两端迅速扩大。 没有精英弟子在，仅凭内门弟子和金凌国士兵，在魔族猛烈的攻势下，完全不堪一击。 入目皆是猩红，当同伴的鲜血飞溅在脸上，头颅滚落到脚边，白骨遍地时，有多少人早已被吓破了胆？ “木奚玖！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魔族击溃防线吗？还不赶紧下来斩杀魔物，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我何过之有？” “你斩杀魔族不力，导致防线被破，这个过失还不够大吗？” “将军觉得，是我杀魔不力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的问题，好好的防线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是啊，防线怎么就破了呢？” 木奚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反问，嘴角慢慢有了弧度。 将领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躲，随即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坚定了几分，又指着上空的木奚玖，怒目而视。 “总之防线已破，此刻与魔族拼杀的战士们皆可作证，这满地尸体就是你杀魔不力的铁证，你难辞其咎！”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一字一句说得义正言辞，木奚玖却不以为意，就那样淡淡地垂眸俯视着。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对上木奚玖平静无波，冷漠虚无的烟青色眼瞳，将领霎时有种无所遁形，如坠深渊之感。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长老们为什么还没有来？百里队长为何还不现身？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无数疑问冲上将领心头，一不留神被魔物一爪贯穿了肩膀。 他挥剑反杀了魔物，半跪在地上，吃痛地咬紧牙关，汗珠大颗大颗往下掉，鲜血很快就浸湿了铠甲。 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底一片慌乱，心思千回百转。 “将军大人，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你要是死了，后面就没那么好玩了。” 木奚玖饱含笑意的声音突兀地闯进将领耳中，他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当即就地几个翻滚，凶险地避开了魔物的致命一击。 抬头看了木奚玖一眼，起身和魔物厮杀在一起。 灵圣到底还是灵圣，脑子不太行，实力还是有的，须臾之间已斩杀十几只魔物。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无暇让木奚玖将功补过了。 远处传来三道强横的气息，下一瞬三位长老就来到了防线上空。 防线刚好塌了一半。 就在此时，金凌国长老和百里川等人才姗姗来迟。 看清战况，百里川攥紧拳头，给身旁的阿耀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阿耀则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见过几位长老。” 大长老扫了金凌国几位长老一眼，视线状似无意地在百里川和阿耀脸上停留片刻。 两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三位长老的眼睛？ “不必多礼，先解决魔族要紧。” 大长老说着，当即准备动手，木奚玖悠然中夹杂着微凉的声音响起。 “大长老，区区低阶魔族，还不值得您脏了手，弟子来就好。” 第126章 百里川发难 木奚玖语毕，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轻轻抬起了手。 淡金色光芒霎时照亮夜空，偌大的阵法出现在众人眼前，覆盖了整个战场和整条防线。 光芒所及之处，魔族哀嚎遍地，不堪一击，顷刻间被尽数诛灭，魔气荡然无存。 一场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进攻防线的魔物被全部消灭，阵法却并未停止运转，而是迅速向战场收拢。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阵法的另一边，挡住了黑压压的魔族。 若是没有阵法在，那些魔族前赴后继朝防线扑来，单凭内门弟子和金凌士兵，根本撑不到长老们赶来。 弟子们从圣院驻地匆忙赶到时，正好目睹木奚玖不费吹灰之力以阵法击杀魔族，并净化魔气的一幕。 “木师姐就是这么杀魔的？难怪一个人就抵得过几支队伍，魔族在她手底下，完全就跟豆腐渣似的。” “是啊！木师姐不仅修为高深，还是个强大的阵法师，这阵法造诣，恐怕都能和二长老不相上下了吧？” “而且你们刚刚看到没有？木师姐的阵法不仅可以杀魔，还可以连同魔气一道清除干净，杀得多彻底啊！” “当然看到了！那些恶心的魔气，就连院长也没办法解决吧？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气回归魔窟，再重聚成魔。” “这样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让人叹为观止啊！” “我就说自从木师姐上战场以来，什么问题都没有，怎么可能让魔族攻破了防线？肯定是那人瞎叫唤的。” “反正要说那些魔物是从木师姐眼前进来的，我一点儿都不信。” “我也不信。” “你们说，这事儿会不会和金凌有关系？我看着蹊跷得很。” “欸？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何况木奚玖这段时间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议论的风向渐渐开始偏转。 眼看情况不对，百里川怎么会放过这个让木奚玖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唾弃的机会？于是当即发难。 “木奚玖！你可知罪？” “你们金凌人真的很有意思，将军大人让我将功补过，百里队长问我知不知罪，怎么？铁了心要把黑锅往我身上甩啊？”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 “哦？什么事实？” 百里川一副痛心疾首，正气凛然的模样，高声述说着木奚玖的“罪行”。 “木奚玖，我原以为你身为九长老唯一的徒弟，心胸不会如此狭隘，也不会这般任性，没想到你竟为了报复我，故意将魔族放进来，破坏金凌防线。” “事已至此，你却仍不知悔改，当着这么多因你而丧命的弟子面前一味狡辩，毫无怜悯之心。” “你如何对得起圣院？对得起九长老？对得起那么多信任你，崇拜你，以你为荣的师弟师妹？” “虽然你我之间有矛盾，可我心里其实是格外尊敬你的，但你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他言辞恳切，说到最后眼中满是失望之色，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木奚玖悠然自若，脸上带笑，深邃缥缈的瞳孔却幽幽地泛着寒光。 几位长老并未出声，倒不是因为相信了百里川的话，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要不是被大长老一个眼神制止，八长老早就按耐不住冲上去削死百里川了。 金凌的几位长老就不同了，那眼神，恨不得活剥了木奚玖。 围观的弟子中有多少是金凌人自是不必多说，他们本就对木奚玖心存怨念，此刻更是无条件地支持百里川。 “堂堂亲传弟子，竟能干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她难道是要背叛人族吗？” “为了一点儿私人恩怨，居然拿防线做文章？她知不知道防线背后是整个大陆的安危？” “因为私心害那么多无辜之人丧命，她简直不配为人！” “你们别越说越过分啊，木师姐不是那样的人，就凭百里川一面之词，你们就这样说木师姐，我可听不下去了。” 除了金凌国弟子，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相信木奚玖，下意识开口维护她。 “木师姐斩杀魔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说两句好听的？这才刚出事，你们倒是积极得很。” “事实究竟如何尚且不知，我劝你们最好嘴下留德，免得真相大白之时不好收场。” “真相都摆在面前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木奚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是非不分，昧着良心替她说话？” “就是，百里队长不是说了吗？木奚玖就是为了报复他，故意把魔族放进来的。” “哟哟哟，百里川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百里队长可是我金凌第一世家的少主，难不成会拿金凌的防线开玩笑？” “那可说不准，萧君宏还是金凌大皇子呢，他干了什么就不需要我再带你回忆一遍了吧？” “哦~对了，还有前几天灵泉那事儿，不是才道的歉，这么快就忘了？你们金凌人的品性，还真是有待考量。” “你们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人话？” “你……！” 两方弟子越说越激动，言语之间起了冲突，最后更是直接动了手，场面一阵骚乱。 “都给本长老住手！成何体统！” 大长老一声怒吼，声音中隐含的威压惊得弟子们心头一颤，瞬间冷静下来。 即便停了手，分开之时还是非常不服气地瞪着对方。 “几位长老，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名精英弟子，比不得木师姐身份尊贵，实力不凡，可她怎么能把气撒在防线上呢？” “或许弟子的行为会让几位长老为难，可为了守护防线而死在魔族手里的战士们，恳请长老们惩戒木师姐，以安亡者冤魂。” 百里川语气悲切，朝着几位深深弯下腰，颇有种“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执着感。 金凌国几位长老气愤的同时深受百里川感动，卯足了劲加柴。 “几位长老，我等觉得百里队长说得十分在理，没让木奚玖偿命已是看在圣院和九长老的面子上，岂可过分偏袒？” “是啊，若是不给死去的战士们一个交代，如何能安抚人心？还请几位长老以大局为重啊！” “几位长老，此事皆因弟子和木师姐的仇怨而起，弟子也难辞其咎，若长老们不答应惩戒木师姐，弟子愿以死谢罪！” 见长老们始终没给什么反应，百里川紧接着下了一剂猛药。 “你在威胁我们！？” “弟子不敢。” “好你个……！” 八长老那个暴脾气，差点儿没忍住，还好木奚玖及时出声。 “百里队长的戏着实精彩，你要不要试着挤出两滴眼泪？那样或许还能更精彩些。” 百里川抬头看向木奚玖，眼底恨意难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说清楚点儿好了。” 第127章 那便陪你玩 “我有几个问题，若是金凌诸位能替我解惑，我便给你们想要的结果。” “我们为何要回答你？” 百里川这个态度，木奚玖并不意外，她也不担心他们不配合。 他想玩，那便陪他玩好了，就当是丰富一下生活吧，让他好好体会，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四个多月前，若非师尊出手，如今的大陆，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恐怕不是破了半条防线这么简单吧？” “几位长老慧眼识人，明察秋毫，孰是孰非，心中自有考量，只要我不愿意，自然不会越过师尊，直接处置了我。” “师尊曾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缕神识，若是各位自信速度能快得过师尊的话，大可一试。” “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一句，在师尊到来之前，保命的手段我还是有的。” “说得通俗易懂些，要惩戒我也好，杀了我也罢，关键不在于诸位想怎么办，而在于我是否心甘情愿。” 木奚玖的声音始终不急不缓，清冷平淡，没什么起伏，似乎只是在用聊天的口吻阐述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 然，她每说一句，百里川的脸色就黑一分，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几位金凌长老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怎么样？百里队长考虑清楚了吗？” 百里川虽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也只能松了拳头，应了下来。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不能一举将木奚玖踩进泥塘，日后再难寻到这样的机会了。 假使这件事就此平息，对木奚玖也不会有丝毫实质性的影响，没人能把她怎么样，自己反倒功亏一篑。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木奚玖，我百里川不蠢，我们回答了你的问题之后，你突然反悔，我们也无可奈何，何苦做无用功？” 虽然百里川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但还是想再进一步，将木奚玖置于无法退避的处境。 唯有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他错了，现在不是木奚玖求着他回答问题，而是这个游戏，他不得不继续下去。 处于主导地位的，从来都是木奚玖。 她故作思索的模样，点了点头。 “百里队长说的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事了，诸位该修复防线的修复防线，该回去修炼的回去修炼，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如今尚未至换班的时辰，我也还要回战场除魔，就不奉陪了，先行一步，告辞。” 木奚玖说完向几位长老行了一礼，没有片刻停顿，转身朝战场踏空而去。 “等等！” 眼看木奚玖真的要走，百里川还是急了，连忙出声把人喊住。 “你想问什么？” 木奚玖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随后慢慢转身，瞥向下方半边肩膀险些废掉的将领。 “第一个问题，我想问问将军大人，魔族进攻防线，为何不直接发出紧急信号，而是派人到驻地找几位长老？” “难不成是担心长老们分辨不出，把信号当烟花看了，非要让人当面说才能说得清楚？” “那怎么不干脆将军亲自去更有可信度，区区一个士兵，万一长老们以为他是胡说八道的，可怎么是好？” “还是说，你担心别国驻军也看见信号，发扬团结互助的精神过来帮忙，太麻烦人家了？” “亦或是，害怕长老们看见信号就赶过来，来得太快了？你没有斩杀魔物，发挥实力的空间？” “我……本将军只是……” 将领没想到木奚玖第一个问题就问到了自己身上，惊慌得支支吾吾半晌，才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勉强回答道： “本将军只是一时心急，忘了身上有信号弹，才让人去通知长老们，再者……防线离不得本将军，如何能亲自过去？” 他的回答很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木师姐说得对啊，各处防线负责人身上都有圣院统一派发的信号弹，只要一发射，所有人都能看见，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他这满脸心虚，含糊其辞的样子，一看就没说实话。”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去传信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去主帐，要在驻地绕一圈，应该就是故意让我们都知道防线破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人虽然表现得慌慌张张，眼神却十分清明，根本就不像被吓到的状态。” “那个传信的士兵哪儿去了？叫出来对峙，一问便知。” 弟子们议论的时候丝毫没有压低声音，将领听着一声声质疑，脸色煞白，汗流浃背。 “将军大人，你看，大家好像不太相信你的答案，你说该怎么办呢？” “本将军所言便是实话，防线破了，本将军也有责任，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满身的伤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 将领无意识地朝百里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被对方狠狠瞪了回来，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 他那一眼看得太明显，不少人都瞧见了。 木奚玖觉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最后提了个建议。 “将军记性不好，就解甲归田，回家安享晚年吧，这战场不是适合你待的地方。” “今夜才来了那么点儿魔族，你就慌得忘了信号弹，要是大批魔族攻来，恐怕是等不到你派人去请长老们过来的。” “……” 将领无从反驳，这种时候，他多说一句，就会惹来更多的议论，只得把头埋得更低些。 几位金凌长老盯着将领的眼神锋利如刀，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和当众打金凌的脸有什么区别？ 不中用的东西！ “木奚玖，他是我金凌国将军，多年来镇守防线，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何苦屡次三番羞辱于他？” “长老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实事求是地问出心中疑惑，请将军大人回答一二罢了，怎么就成羞辱了？”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也听着，你这顶帽子扣下来，未免太大也太重了，我可承受不住。” 木奚玖说罢拿出一件东西，在手里掂了掂。 “既然长老觉得我问将军问题是在侮辱他，那我就不难为他了，几位长老见多识广，可否帮我看看，这是何物？” 看到木奚玖手里的东西，百里川瞬间瞳孔地震，死死地盯着。 那东西怎么会在她手里！？ 第128章 灵器无人要 几位金凌长老定睛看去，木奚玖手里躺着一口精致的古铜色小钟，居然是一件天阶上品灵器。 天阶灵器本就稀少，更何况还是一件上品灵器？不认识那小钟的顿时眼热，认识的神色有些意外和迟疑。 “敢问这位长老，可识得此物？” 木奚玖将小钟往站在百里川前方的长老那边递了递，他脸色一僵，其他几位金凌长老表情略显尴尬。 “本长老不认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木奚玖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里的小钟，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那位长老。 嘴上说着可惜，可从她的语气中分明能听出毫不掩饰的揶揄。 “我还以为长老来自金凌第一世家，见识定然非常人所能及，应该会知道。” 百里长老闻言，眼底阴沉了几分。 “天阶灵器珍贵无比，谁若有幸得了，自然不可能随意示人，本长老又怎么可能都认识。” “百里长老所言甚是。” 木奚玖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其他几位金凌长老，笑吟吟地问道： “那不知几位长老对此物可曾有所耳闻？” “……不认识，不认识。” “老夫也不曾见过。” “本长老今日也是头一回见，不知这灵器你是从何处所得？” “战场上捡的。” “捡……捡的？还是在战场上？” 几位金凌长老听了木奚玖的话，妄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破绽。 可木奚玖神色坦然，根本就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她似乎也没必要撒谎。 “本长老观此物已然有主，兴许是哪位弟子诛杀魔族时不小心掉落的。”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便带了出来，想问问是不是哪位师弟或者师妹的，现在即可出来认领。” 人群爆发一阵骚动，来自其他国家的弟子眼神纷纷往金凌国弟子身上瞟。 在金凌负责的战场捡到的东西，只有可能是金凌弟子的，总不能是魔族掉的吧？ 若是魔族身上会掉出来人族的灵器，那可就不简单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人群早已安静了下来，却迟迟没人站出来认领小钟。 “没人要吗？这可是好东西啊。” 木奚玖又举着小钟，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依旧没人说话。 “这天阶上品灵器品质不错，不像是一般小家族能有的，金凌的世家大族，我想想……” 百里川此刻正在极力隐忍，呼吸粗重，控制不住地轻颤，半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对了，百里队长不就是金凌第一世家的少家主吗？以你的身份，身上带着这小钟也不奇怪。” 突然被点到，百里川猛地抬眼看向木奚玖，猩红的眼眸来不及隐藏，面目狰狞。 他这模样吓坏了不少围观的弟子。 木奚玖却视若无睹，只是摩挲着小钟，轻声询问。 “这东西是百里队长的吗？” 几位金凌长老齐刷刷地望向百里川，又看了看百里长老。 “不是！” 百里川的声音宛如淬了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看百里队长脸色不太好，内息虚浮，莫非是受伤了？” “每日都要上战场除魔的人，谁身上没有伤？” “可百里队长不是已经从战场回来两个多时辰了吗？难不成师尊留下的灵泉治疗效果衰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让百里队长的伤痊愈？” “若真是如此，那便关乎到整个前线了，我马上给师尊传讯，请她过来看看。” “……” 百里川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喉咙一阵腥甜，稍稍平复气息后，强忍着咽了回去。 “我的伤和灵泉无关，防线破了的消息传到驻地时我正在恢复灵力，情急之下才出了点儿岔子。” “原来如此，百里队长还真是尽职尽责啊！不过……” 明明是赞赏的话语，从木奚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偏巧无心之人还听不出来。 “你还想说什么？” 木奚玖的故意停顿，让百里川刚咽下去的血再次涌了上来。 “我只是想说，百里队长的内伤不像是修炼时急火攻心出了问题，倒像是遭到了某种反噬。” 在百里川几欲吃人的目光中，木奚玖樱唇微动，清晰的嗓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比如……认主的灵器被强行切断了联系。” “噗——” 这回涌上喉咙的血，百里川终究是没能再咽回去，猝然喷了出来，抚着胸口开始急促地咳嗽。 “咳咳咳~” “阿川！” “川儿！” 阿耀和百里长老连忙一左一右扶住百里川，满脸担忧。 “阿川，你还好吧？” “咳咳~我……我没事。” 百里川用力擦去嘴角的鲜血，阴戾又倔强地瞪着木奚玖。 “木奚玖！本长老劝你适可而止，你一味地刺激川儿，究竟是何居心？” 待百里川气息稍顺，百里长老这才怒不可遏地大声质问。 木奚玖眉尾轻扬，嗤笑一声。 “百里长老此话何意？我不过是问出心中疑惑，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刺激到百里队长了？” “你明知川儿有伤在身，还故意说出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不是有意为之还能是什么？” “我说什么了？不就是好心问问这小钟是不是百里队长的，顺便关心一下他的伤势罢了，谁曾料到他竟会这般激动？” “若说有伤在身……” 木奚玖视线往下方一扫，继而说道： “守护此处防线的弟子和士兵才和魔族作战不久，试问哪一个不是遍体鳞伤？尤其是兢兢业业的将军大人。” “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就没被我的话刺激到呢？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他们身上还在流血的伤都是假的？” 百里长老的视线也不由落在了将领身上，知道自己不占理，可不得不顶着弟子们的质疑，强撑面子。 “木奚玖，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简直毫无教养！” “百里长老。” 木奚玖还没来得及反驳，八长老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依本长老看，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吧？莫不是当我们三个老家伙都是摆设？我圣院亲传弟子，岂容你随意诋毁？” “八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再借百里长老百八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和八长老起冲突，只能讪讪地试图解释。 “行了，本长老不想听你狡辩，方才小玖有意将此事作罢，是百里川拦着不让她走，可不是她求着你们回答的问题。” “是……” “哼！” 八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才神色温和地看向木奚玖。 “小玖，别管这不知死活的糊涂玩意儿，你继续。” “多谢八长老。” 第129章 干脆毁了吧 “诸位是否认为，将这小钟物归原主与魔族攻破防线一事并无干系？其实不然。” 木奚玖看似无意的一瞥，霎时令百里川的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小钟是一件防御类灵器，开启之后，可以把人护住，并将身形和气息隐匿起来，肉眼不可见。” “用在自己身上是防御，可一旦罩在敌人身上，这灵器的作用就变成了困敌，同样可以让被困住的敌人隐身。” 百里川瞳孔骤缩，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木奚玖竟将灵器的作用了解得如此透彻，怎么会…… 阿耀感受到百里川的失态，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今日我甫一进入战场便注意到，这灵器内困住了十几只魔物，就放置在距离防线不到三米的地方。” “更巧的是，魔族进攻之时，那处的防线是最先破开的，十几只魔物而已，防线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我也曾有所猜测，会不会是五队在除魔时将魔物困住，离开的时候一不小心搞忘了。” “但转念一想，即便是要困住魔物，而后杀之，也不应该将其困在离防线那么近的地方，更像是刻意带过来的。” “毕竟要是魔族都已经杀到了防线三米之内，五队众人不可能尽数归来，战场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情形。” “既然你说隐匿在灵器内的魔物肉眼不可见，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用眼睛看的确不行，但可以用神识或是精神力探查。” “你撒谎！除非神识和精神力达到灵仙的强度，否则不可能感知得到，你一个灵尊中期，根本无从探查。” 百里川说完，猛然一惊，他怎么…… “百里队长知道得挺清楚啊，若非方才问过，我都要以为这灵器是你的了。” “我……” 木奚玖略带讥讽的眼神扎在身上，百里川顿时语塞。 “但凡是个人都能感知到位置所在，还算什么天阶上品灵器？” “那还真是不巧，我不仅是个灵修，还是阵法师和驭兽师，神识和精神力都要比寻常修行者强些。” “倒是没有强出太多，也就马马虎虎达到了百里队长所说的灵仙的强度吧！刚好够感知一件天阶上品灵器的位置。” 木奚玖话音未落，神识铺开，此方天地转瞬之间皆在其掌控之下，除了几位长老，所有人都有种被盯上，无处可逃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的精神力朝几位金凌长老攻去，几人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痛，识海顷刻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木奚玖！你在干什么！？” 几人一边稳住心神，一边惊慌地看向木奚玖，手中攻势已起，碍于几位长老在场，没有立即动手。 “几位长老无需惊慌，我只是担心你们不相信，顺便向百里队长证明我所言非虚而已。” 说话间，木奚玖的神识和精神力都已经悉数收回，众人终于敢大口呼吸了。 几位金凌长老的脸色十分难看，既觉得丢了面子，又深深忌惮上了木奚玖。 百里川脸上血色全无，要不是有阿耀在身旁扶着，恐怕连站直身子都难了。 木奚玖的神识和精神力怎么会强到如此地步？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左右不过是一句“木奚玖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纵然你看到了被困住的魔物，但并不知道灵器是何人所有，这又能说明什么？” 木奚玖用讥笑的眼神打量了说话的百里长老一眼，语气淡然。 “至少已经把范围锁定在五队弟子的身上，不是吗？至于该如何确定是谁……” “咔嚓——” 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显得格外突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木奚玖手中的灵器应声而碎。 “呃啊……噗——” 百里川发出一声痛呼，又吐出几口血，整个人向前倒去。 “阿川！” 阿耀用力一拽，把百里川拽了回去，重量全部压在身上，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阿川！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百里川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自己没事，奈何已经无力发出声音了。 “百里队长这是怎么了？我寻思着灵器反正没人要，不如毁了，一了百了，你怎么会突然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反噬？” “莫非，这灵器真是百里队长的？那你方才为何不承认？” 百里长老顾不得木奚玖，手忙脚乱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上好的疗伤丹药，喂进了百里川嘴里。 看到灵器那一刻他就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百里川所为，可身为金凌国长老，百里川的二叔，除了护着，别无他法。 到底还是太年轻，如此顶尖的灵器也能让人夺了去，握在手里成了把柄。 木奚玖会直接毁了灵器，而且毫不费力，这也是百里长老万万没想到的。 “咳咳……二叔。” 不愧是金凌国长老，家底颇丰，那丹药想必也是他的珍藏，效果还不错。 刚喂下去半炷香不到，百里川已然恢复了些许元气，勉强可以说话了。 就算不能痊愈，对日后的修炼倒没什么影响，调养些时日就好了。 “川儿，没事的，有二叔在。” 百里长老疼惜地拍了拍百里川的肩膀，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沉迷于修炼，未曾娶妻，一直将百里川当作亲生儿子疼爱，哪怕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也能护住他。 百里长老的话，让百里川有了底气，不再有所顾忌。 “木奚玖，你绕了那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说防线被魔族攻破，是我一手策划的吗？何必惺惺作态！” “百里队长还真是了解我啊，还好我从小就吃姐姐做的饭菜，肠胃非常健康，不然我都要忍不住以为，你是我……” 木奚玖顿了顿，随后轻轻摇头。 “算了，不说了。” 百里川的反噬之伤不轻，毕竟是一件天阶上品灵器，被强行切断联系，加之又被摧毁，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都觉得疼。 他调转灵力护住心脉，决定死不承认，他就不信木奚玖能拿出证据。 “我不知道你用了何种手段，竟将此事栽赃于我，但若你拿不出证据，便是恶意陷害，我百里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百里队长就如此笃定我拿你没办法？我确实没有证据。” 百里川眼底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木奚玖慢悠悠地说道： “但我有证人。” 第130章 灭口反被虐 “你说的证人，是谁？” 百里川冷戾的眸中迸发出极致危险的寒光，他原本是不相信木奚玖有证人的，但仔细一想…… 五队的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无数次，绝对不可能背叛他，除非…… 如是想着，冰冷的视线犹如锋利的刀剑，直直地射向下方因失血过多已经头重脚轻，摇摇晃晃的将领。 他感受到了危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待看清百里川的神色时，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百里队长怀疑是自己透露了消息！？ 这……自己恨不得木奚玖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能帮她作证？ 他刚准备开口解释些什么，另一道同样危险的视线也飘了过来。 将领循着视线，捕捉到了木奚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头猛地一跳。 果然，下一刻就见她抬手指着自己。 “我的证人，当然就是劳苦功高，正义凛然的将军大人呐！” 百里川眼眸微眯，已有杀意浮现。 “不……不是，百里队长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 “嗡——” 将领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脑海中突然嗡鸣阵阵，紧接着就惊恐地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了。 他瞪大眼睛，紧紧闭着嘴巴，企图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表情因为用力过猛显得异常扭曲，额头青筋暴起，汗珠顺着眉骨，鼻尖滚落。 木奚玖本可以让将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滔滔不绝地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可她并不想那样做。 让一个人清晰地感知着恐惧，却又无可奈何，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最后绝望认命。 将那种恐惧和无力感无限放大，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将军似乎有话要说？” “我知道魔族攻破防线的真相，是百里……” 百里川深知不能任由将领把话说完，赶紧朝百里长老使了个眼色。 百里长老接收到暗示，毫不犹豫地出手，直取将领的命门。 谁也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大胆，当着几位长老的面骤然动手，妄图杀人灭口。 灵仙强者的速度何其之快？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要了将领的命，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 “百里长老这是在做什么？” 木奚玖只是平静地看着百里长老攻向将领，声音慢条斯理。 百里长老心下诧异，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来不及细想，手上灵力却不曾有半刻迟疑。 “大长老……” 八长老也是一惊，连忙看向大长老，希望他出手阻止。 大长老回望着八长老，遗憾地摇了摇头。 百里长老也拥有灵仙后期的修为，加之抱了一击必杀的决心，虽不及一脚已然踏入灵仙巅峰之境的大长老，但眼下也早已来不及了。 眼看百里长老离将领越来越近，百里川难掩激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只要那吃里扒外，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一死，就没人再敢替木奚玖作证，纵使有灵器又能如何？反正已经毁了。 现在还有谁能证明魔族攻破防线一事和他百里川有关？ 事实证明，他高兴得太早了。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雪白的身影蓦地出现百里长老面前，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 恐惧像一阵旋风般袭来，冷汗瞬间浸湿了百里长老的后背，身体如遭雷击，巨颤一瞬后僵硬无比，甚至忘了挣脱。 “二叔！” 直到百里川喊了一声，百里长老才猛然回神，另一只手运起灵力攻向寂。 “啪——” 寂轻飘飘地反手扇去，打散百里长老的全力一击还不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牙齿飞了出去，半边脸高高肿起。 不过几息之间，百里长老的脸就因充血肿胀，皮有种随时都会被撑爆的感觉，晦暗的青紫色经脉看上去格外明了。 总而言之，诡异可怖，瘆得慌，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对待本长老！？” 还好被寂打飞的是大牙，百里长老口齿尚且清晰。 再不自量力地攻击寂，他是万万不敢了，只能用力想把手腕扯出来，奈何挣扎了好几次，那只擒着自己手腕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咔嚓——” 寂懒得同他说话，手上稍一用力，百里长老的手腕瘪了下去，尖锐的骨头渣子刺破皮肉，鲜血直流。 手掌失去骨骼支撑，只剩下残破不堪的皮连接着，软塌塌地垂了下去，血沿着指尖不断滴落。 就像是大雨过后屋檐上流淌的水珠。 百里长老疼得直冒冷汗，想放声叫，对上寂那双略显不耐烦躁，毫无感情的眼睛，霎时禁了声。 就算是疼死，他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寂，温柔一些。” “遵令，吾主。” 寂一脚踹去，正中百里长老腹部，人就像是一颗流星，带着迅猛的风，不知飞向了何方，会落在何处？ 不死算他命大，死了也省得痛苦。 按照寂的习惯，本该是直接将百里长老的心掏出来的。 但饶是知晓寂的手不会沾染百里长老的血，木奚玖也不想他的手穿透那老匹夫的身体，总觉得不干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噤若寒蝉。 他们想看看寂，可是又害怕。 木师姐竟有实力如此恐怖的灵兽！此前从未见过，堂堂灵仙后期的强者，在他手里完全不堪一击。 最起码也是十阶巅峰的化形灵兽吧？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或许更高，那岂不是快飞升了？ 寂处理完百里长老，走到木奚玖身后，恭顺地站着，一身睥睨万物的冷傲高贵之势收敛得一丝不剩。 木奚玖睨着百里川，眼角眉梢荡开些许笑意，更多的是明晃晃的挑衅。 一双凤眸灵动明亮，灿若星辰，似乎会说话。 它在说，你的倚仗没有了。 “木奚玖！你把我二叔弄到哪里去了！？他可是金凌国的长老！” “谁知道呢？或许是阴曹地府，或许是某处犄角旮旯，是死是活就要看他身体强度怎么样，抗不抗摔了。” “至于金凌国……” 木奚玖敛眸浅笑，眸中是少见的眷恋，崇敬和思念。 “你有你的倚仗，我也有我的后台，你觉得我会怕吗？” 师尊说过，她们师徒二人有一处是相同的，那便是——都拥有一个强大的师父。 她们的师门，有护短的传统。 “……” 百里川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鬼魅般猩红。 “阿川……” 阿耀担忧地轻唤一声。 “百里队长，接下来就请将军大人将他方才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完，想必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 百里川此时此刻，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将军大人，请吧。” 第131章 脚砸得挺疼 “各位长老明鉴！这一切都是百里队长让我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啊！” 说完这一句，将领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一是因为伤势过重，这其二嘛，单纯就是被吓的。 他突然觉得庆幸，无法口控制自己的嘴巴，否则怕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论说与不说，百里川都不可能让他活着，眼下这种情况，唯有如实交代，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百里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眸光幽暗，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寻觅着对策。 “前日百里队长找到我，说他会想办法带几只魔物到防线外，让我在约定好的时间从内部将防线破开一个口子，把魔物放进来。” “随后再派人去通知几位长老，将此事在驻地大肆宣扬，让所有弟子都知道，从而摸黑木尊者的名声。” “在长老们赶到的时候，我趁机杀死魔物，还能搏一份功劳，为了更加真实，适当死几个人也是必要的牺牲。” 将领口若悬河，清晰流畅地将真相宣之于众后，识海中有什么东西兀然抽离，随即便发现嘴巴又依自己使唤了。 自从跟着钟离慕一学习阵法后，木奚玖的精神力得到了大幅提升，足以控制修为高出自己一个大阶之内的人。 不过嘛，现在可以放心把控制权还给将军大人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完全是出于本心的，让他自己来，真情才能流露得更自然。 将领愣了一瞬，旋即又惊又喜，身体的本能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计划出现了偏差，情况彻底脱离了掌控，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敢做出这等蠢事啊！” “几位长老，冤有头债有主，此事都是百里川一手策划，我只是一时糊涂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啊！”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几位长老，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过自新，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对着三位长老“嗙嗙”一顿猛磕，每一下都实在得让众人忍不住咋舌感叹。 做完这些，跪伏在地上不起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担心嘴巴不受控制，说不了求饶的话，断送了本就微乎其微的生机。 现在好了，他态度如此真诚，又看在坦白从宽的份上，兴许真能保住命。 天知道百里川找过来的时候他有多高兴，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还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证，一定不会让百里川失望。 谁成想木奚玖竟有这样的本事？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搞不好小命也不保了。 三位长老都没有表态，任由将领跪着。 “想不到百里川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那些都是金凌人啊，在他眼里和蝼蚁有什么两样？随随便便就能舍弃。” “金凌人又怎么样？和百里川无亲无故的，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对自己国家的人都这样，对咱们这些他国之人又会残忍到何种程度？我简直不敢想。” “是啊，和这种人一起上战场，就算不在背后捅你一刀，也必然会将所有人当成垫脚石。” “最过分的是，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不顾整个大陆的安危！今天能放进来十只魔物，明天就能放进来百只，千只……” “他这样做，五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吧？甚至极有可能都是帮凶，让这些人守护防线，比魔族本身还危险。” “还是什么金凌第一世家的少主，这格局，一言难尽呐！” “……” 弟子们的言论宛如一把把尖利的钢刀，割得百里川体无完肤。 “够了！” 他怒斥一声，脸色阴森得吓人，面目狰狞，好似一头想要奋力冲破囚笼的凶狠妖兽。 “木奚玖！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既然一开始就看透了我的计划，为什么不及时止损？而是任其发展？” “甚至为了让我跌入深渊，不惜添了一把火，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诛灭魔物。” “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圣院亲传弟子有多厉害，让那些受你蒙蔽的人将你奉若神明吗？” “你才是那个最自私虚伪的人，比我高贵在哪里？有什么还得意的？” “你错了，百里川。” 木奚玖正了神色，脸上的散漫和笑意被凌厉肃然所取代，声音极淡。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诛灭魔族，只是想告诉大家，不是我无力击退魔族，只是我不想。” “若是我当真如你所言，冷眼旁观，此刻的前线，早已成为了血海尸山，你也没机会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至于我为何没有提前阻止……” 她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弥漫着轻蔑和嘲弄。 “我非汝父，何以要替你承担做错事造成的后果？你该好好琢磨一下，用何种的姿势睡觉才能做这样的好梦。” “再者，我也并非无情调之人，你辛辛苦苦筹划了这场天衣无缝的大戏，合该与诸君共赏，我怎好让它半路夭折？” “让你当个除魔小队的队长，还真是屈才了，你这祸水东引，倒打一耙的功夫，实在了得。” “别妄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此来束缚我，我有没有道德，完全取决于自己，除此之外，谁说了也不算。” “百里川，此事真相如何，想必就不用再赘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怎么样？” “呵呵~” 百里川怒极，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有恃无恐地模样状似疯癫。 “是，就是我干的，我承认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杀了我吗？就像杀死六队那样，你敢吗？” “我当然要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木奚玖又岂会被百里川轻易激怒？ 经过此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场之人都看清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前线都会知道。 他应该也会有在意的人吧？比如陪他出生入死的五队弟子，再比如…… 木奚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百里川身侧的阿耀身上。 百里川眉头一皱，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木奚玖的视线。 看来确实挺在乎的。 今天的事，也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同样是第一世家，然，金凌的百里家和赤焰的金家，可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这里，是前线。 “师尊留下灵泉时说过，所有斩杀魔族，守护防线之人皆可使用，既然百里队长蓄意破坏了防线，五队就不必再使用灵泉了吧？” “此事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创伤，要些补偿不过分吧？就给一千颗极品灵石意思意思吧！” “百里队长不用现在就给，我可以从五队头上扣，虽然我不缺灵石，但总要给你一个机会表达歉意，不是吗？” “你……” “百里队长先别急着拒绝，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木奚玖挑眉看向百里川。 可百里川知道，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阿耀。 该死！她提出那些要求，分明就是不给五队活路！灵泉没了，灵石也没了，根本撑不了多久。 即便资源可以从百里家拨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木奚玖，你好狠！ 可若是不顺了她的意，阿耀…… “好，我答应你。” 百里川的妥协，在木奚玖的意料之内。 “三位长老，此事这样处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大长老点头道： “如此也好。” 第132章 送回百里家 “三位长老，木尊者，还有我，我……” 将领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急如焚地匍匐在地，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但木奚玖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处理完百里川，和几位长老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回战场继续除魔。 他终于按捺不住，颤颤巍巍地开口。 只要几位长老或者木奚玖留他一命，金凌长老和百里川都不能再对他做什么，否则就是对圣院的不满和挑衅。 将领的乞求，三位长老充耳不闻，八长老更是嫌弃又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很明显，这破事儿他们懒得管，将领的下场如何，完全取决于木奚玖的态度。 “将军大人呐？” 木奚玖脚步微顿，并未转身，只是回头笑吟吟地睨了将领一眼。 “被魔族攻破的防线乃金凌国耗费大量资源修筑而成，对我并无损失，你也是金凌的将军，而非隶属于我。” “虽然金凌国前线主事的百里长老如今下落不明，但贵国其他几位长老都在，所以……” “对将军大人的安排，自然是由他们几位做主，我岂有越俎代庖之理？” “想必几位长老看在百里队长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吧！毕竟他疗伤的时候，防线还得有人来修不是？” “不……！” 将领浑身战栗，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浑身紧绷得宛如拉满弓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几位长老，木尊者！你们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可是什么都说了，木尊者，我……我替你作证了啊！你不能……” “替我作证？” 木奚玖轻笑出声。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替我作证吧？将军大人。” “我……” 将领想解释，可张了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告诉所有人，自己帮木奚玖作证，将真相宣之于众，是因为被控制了，而不是遵从了本心吗？ 左右都讨不了好，又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还能以此搏得百里川的信任，求他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不成？ 事已至此，不论是受人所迫，还是自愿为之，都已经不重要了。 将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身子瞬间软烂如泥，整个人失魂落魄。 “百里队长，求求你看在……” “噗嗤——” 他还想再最后挣扎一下，岂料百里川突然发疯似的冲过来，直接一剑从心口把他捅了个对穿。 没说完的话也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求我！？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还有脸求我？我让你求！” 百里川将剑从将领心口抽出，又刺进去，癫狂地狞笑着用力搅动，生生在其心口留下一个拳头大小，血肉模糊的窟窿。 “去死吧！哈哈哈~” 将领本就身受重伤，仅凭一口气撑着，没了生的希望，哪还有反抗的余地？ 木奚玖没兴趣看百里川发疯，再次对着三位长老无声一礼后，重新踏上战场。 众人看着百里川对着将领的尸体一阵乱砍，唏嘘不已，三位长老离开后也纷纷回了驻地。 “阿川，你别这样……” 阿耀知道百里川是在发泄心里的愤怒，但还是不忍心看到他那副模样，上前劝阻。 将领的尸体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只草草瞟了一眼便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急忙移开了视线。 他按住百里川再次扬起的手，冰凉的指尖让百里川一怔，随即清醒了过来。 “阿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叮当——” 百里川松了手，长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跟你没关系，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木奚玖竟如此阴险狡诈，才会被她将计就计，反将了一军。” “不是的，怪我……” 阿耀满脸自责，内疚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应该再考虑周全一些的。” “阿耀，你……” “噗——” 百里川本想安慰阿耀，却猛地喷出一大口血，直直地朝地面栽了下去。 “阿川！？” 好在阿耀还握着百里川的手臂，及时将人拉住，才幸免于难，扶着他半躺在自己怀里。 “百里少主？” 几位金凌长老也赶忙围了过来，其中一位扣住了百里川的手腕，仔细探查一番后叹了口气。 “反噬之伤太重，已然伤及经脉，再加上急火攻心，气血逆行，若不及时救治，恐于日后修行不利。” “此伤需要静养，容不得半点儿差池，绝对不能再受刺激了，前线条件有限，再加上木奚玖……必须返回国都才行。” 其余长老互相看了一眼，面色颇为凝重。 现在的百里川，是个烫手山芋。 “那该如何是好？眼下百里长老不知去向，百里少主的伤势，根本拖不到通知百里家来接人。” “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以百里家主的脾气，怕不是我们能担待得起的。” “话虽如此，可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呐。” 替百里川查看伤势的长老沉思片刻，最后下定决心，接过这烫手山芋。 “你们留在前线，安排防线修复的相关事宜，我先给百里家主传讯，请他派人来接百里少主。” “待我稍后帮百里少主稳住伤势，便即刻带他启程回金凌，在半路与百里家的人碰面。” “这……你可想好了？” 以百里川如今的伤势，压根儿经不起长途跋涉，如若半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跟百里家交代？ “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 他们……的确别无选择了。 不把百里川送回百里家，就这样留在前线，还等不来百里家的人，他就先废了。 倒不如冒着风险送吧，送到半路交到百里家手上，再有什么问题就和他们无关了。 “好了，就这么办吧。” 那长老说完拿出一颗丹药，十分肉疼地喂给百里川。 这本是留给自己保命的丹药，可惜了，哎~ “把百里少主交给本长老吧。” 他从阿耀手里接过百里川，化作一抹流光，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阿川……” 阿耀想跟着一起回去，路上照顾百里川，但长老速度太快，他正担忧得心慌意乱，顿觉身上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哎~造孽啊！” “别说了，回去吧，防线修复刻不容缓，得抓紧时间商议商议。” “是啊，在此之前还需尽快调遣人手过来接管防线。” “走吧。”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只留下阿耀一人，独自望着天边出神。 第133章 等阿川回来 “阿耀，你在看什么呢？” 阿耀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有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又把手举到他面前晃了晃。 “阿耀？” “阿耀……？” 他呆滞的双眼终于重新有了聚焦，眨了眨红肿酸涩的眼睛，转身看向五队众人。 “……” 他想说话，可张嘴之后才发现，喉咙太干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光张嘴不说话？看到我们就这么激动啊？不是才五个多时辰没见吗？” 五队弟子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除了笑意，也有纯粹的关怀。 阿耀抿了抿唇，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却嘶哑得不像话。 “你们来了……” “是啊，这还用问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啊？队长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五队众人四处张望，并未看到百里川的身影。 “……” 阿耀薄唇微颤，几度哽咽。 “阿川他……” 将近三个时辰，已经足够金凌国派人把防线的满地狼籍收拾干净。 毕竟那对金凌来说，是面上无光的事情，没必要留着给别人当做明嘲暗讽的谈资。 所以五队弟子并不知道百里川的谋划失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询问的语气暗含兴奋。 那件事他们是知情的，还帮了不小的忙。 他们相信百里川，从来没想过计划会失败，都在等着看木奚玖被踩进泥潭，受世人唾弃的凄凉下场。 “哦~我知道了，队长肯定是跟着长老们处理木奚玖去了，是吧？” 不知是谁提起木奚玖，所有人立马都围了过来，把阿耀围在中间，开始七嘴八舌地娓娓而谈。 “可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现在是副什么鬼样子了，你们说她会不会哭啊？” “哈哈哈哈，我觉得会，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仗着后台硬，又有几分本事，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嗐~可惜了，队长让我们留在驻地恢复灵力，只带了阿耀过来，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出好戏。” “是挺可惜的，不过……我怎么看着防线崩塌得比计划的要长了不少啊？” “还真是，问题不大，不就是点儿防线吗？只要能搞死木奚玖，以后再修复不就完事儿了吗？” “也对，阿耀，你给咱们描述描述当时的场景呗，让我们稍微弥补一下遗憾，尽量描述得细致些。” “来吧，我准备好了，开始吧，别担心咱们想象力不够丰富，你放心大胆地说。” “来吧来吧！” 众人越说越激动，只是他们说了半天，阿耀始终嘴唇紧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字未言。 他们慢慢安静下来，笑容也渐渐消失，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啊，阿耀，时间不早了，队长就算是被长老们喊走，也该回来了吧？” “阿耀，你快告诉我们啊！急死人了。” “哎呀，你们别催他了，没看出来他状态很不好吗？让他慢慢说。” “……” 众人这才噤了声，神色焦急地盯着阿耀。 “阿川他受伤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大家实在忍不住，准备再次开口询问之际，阿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而且从今往后，灵泉五队不能再用，诛杀魔族兑换的灵石也要给木奚玖。” “都是因为我，阿川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答应木奚玖的无理要求，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阿耀终于绷不住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嘴里不停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怎么会这样！？阿耀，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耀面前的弟子一把拽起他，使劲摇晃着，大声追问。 “你快说啊！” 阿耀满脸泪痕，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身体随着那人的力道摆动。 “你快放开他！别这样！” 其他人连忙过来把那人拉开，阿耀重新蹲在地上，深深埋着头。 一想到百里川重伤吐血，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就心如刀绞，忍不住无休止的自责。 阿川他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见阿耀这样，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直接从驻守防线的弟子中抓了一个眼熟的过来。 这人一直守在此处，不久前刚经历了魔族攻破防线一战，因为胆子小，魔族杀进来的时候往后缩，没受什么伤。 百里川和木奚玖之间的博弈，或者说木奚玖的完美反杀，他半点儿没落下。 “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说！别磨磨唧唧的，说不清楚老子弄死你！” 五队众人凶神恶煞，吓得那人直哆嗦。 “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担心小命不保，他说得格外清楚，就连百里川受伤的细节，脸上的神情，都描述得不厌其详。 “再然后百里队长就……” “够了！你闭嘴！” “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冷汗直流，双腿哆嗦个不停，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是按照他们的要求说的吗？ “滚！” “是……！是……我这就滚……” 他连连点头，猫着腰，一溜烟跑了没影。 “……” 众人怒气冲天，嚷嚷着要让木奚玖付出代价，要杀了她，云云。 “哦~是吗？” 清朗中带着几分不屑的声音倏然响起，五队弟子纷纷循声看去，只见木奚玖眼神戏谑地站在原本的结界所在处。 “诸位不是想杀我吗？就现在，动手吧，我奉陪到底。” “木奚玖！老子弄死你！” 一名身材魁梧的弟子冲了上去，被阿耀厉声呵住。 “回来！” 那弟子回头望着阿耀，疑惑，不解，愤怒，失望……神情极为复杂。 “阿耀，你居然拦着我为队长报仇！？” 木奚玖出现的那一刻，阿耀振作了起来，一扫先前颓然之态。 既然阿川不在，自己就要替他守护好五队，守护好防线，等他回来。 “我不是拦着你报仇，是怕你丢了性命，怕五队从此消失！” “……” 所有人都沉默了，满腔的复仇之火被一盆冷水浇下，熄了一半。 “我不怕！不就是一条命吗？为了队长，我不在乎！木奚玖要就拿走好了。” 那人说完就想继续往前冲。 “难道你想让阿川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难过自责吗？他只是受伤了，不是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毫无意义地送死，而是保护好自己，等阿川回来。” 阿耀注视着木奚玖，眼里有滔天的恨意，但依旧能克制，保持着清醒。 他的眼神阴冷湿滑，好似一条暗中蛰伏的毒蛇。 “……” 五队弟子们也冷静了下来，叫嚣着要杀了木奚玖的人，也回到了队伍，站在阿耀身后。 “我们走。” 第134章 还算有良心 阿耀从木奚玖身旁走过的时候，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心底不免升起些许兴味。 视线追随着阿耀的身影，眸光跳动，晦暗不明，待身影消失，回头之时便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小玖，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木奚琅双手扣住木奚玖的肩膀，将人左三圈右三圈地转着检查了半天。 “没受伤就好，吓死我了。” 木奚玖全程十分乖顺，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定定地注视着满脸担忧的木奚琅，任由她摆弄着自己。 “姐，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们的妹妹，可你出事的时候我们不说护着你，甚至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已经很失职了。” 木奚玖拉起木奚琅的手，笑着轻轻摇头。 “姐，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能保护好自己的，你千万别这样想，不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嗯。” 木奚琅应了一声，看见木奚玖平安无事，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消息传到驻地的时候，我们正在修炼，想马上赶过来，被六长老拦住了，他说大长老他们已经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而且……我们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还会让你有所顾忌，让我们老老实实待在驻地。” 说起这些，木奚琅俏脸不由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三位长老回到驻地之后告诉我们你没事，但我实在不放心你，想过来这边瞧瞧，六长老不同意。” “还是多亏了八长老帮我们说话，还愿意亲自陪我们过来。” “谢就不必了。” 八长老颇为头疼地抹了一把脸。 “若不是你坚持不懈地再三央求，我也不会无视老六那张死人脸带你们过来，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还是要谢的。” 木奚琅说着又郑重其事地向八长老道了谢，木奚珩和木凝风也跟着躬身行礼。 “刚刚来的路上，八长老还跟我们说了当时的情况，可惜我没能亲眼看看百里川的惨样。” “姐姐不必觉得遗憾，以后总能有机会的，不着急。” “也是，毕竟那王八犊子还没死呢，后边儿还不知道会用些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没事，只不过是在作死罢了。” “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最起码也得修养一年左右吧。” 八长老的目光穿过坍塌的半条防线，看向远处的战场，声音里似有感慨，却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快意。 先前好几次他都想一巴掌拍死百里川那王八羔子，偏偏圣院长老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不能随心而动。 “走吧，回去了，出来时间长了，老六怕是要用他那双死鱼眼把我瞪出洞来，在他眼里，我这是罔顾前线规矩。” “明明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还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大长老也不管管，这日子快没法过了。” 他边说边叹气，转身朝驻地走去。 木奚玖四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笑而不语，跟上了八长老。 …… 没有百里川三天两头在眼前蹦哒，日子总是过得舒心又愉快。 木奚玖白天上战场除魔，晚上进浮生塔修炼，实在累了就睡上一两个时辰，修为也在一个月后水到渠成，突破了灵圣中期。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木奚珩与木奚琅也分别顺利成为了灵君中期灵君初期，木凝风还差一步便可突破灵尊。 虽说修为越高，所需的修炼时间就越长，突破也越难。 高阶修士几年能晋级一小阶就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存在了，有的则需要修炼十几年，更有甚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再进一步。 木奚玖几人的修炼速度放眼整个大陆，也是无人能及的。 “太好了，小玖！从今天开始，终于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这一天我可是日盼夜盼，连做梦都在想呢！” 木奚琅掀开帐帘，张开双臂，仰起头呼吸了一大口空气，激昂之色溢于言表。 “小玖，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空气和平时不一样啊？似乎格外的清新。” “因为今天姐姐的心情特别好。” 木奚玖从营帐内走出来，站在木奚琅旁边，言笑晏晏。 “走吧，我们去跟大哥还有阿风会合。” 四人在驻地门口会合后，一起前往战场。 “大哥和阿风本来早就可以去战场除魔了，都是因为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驻地，才等到了现在。” 木奚琅说完这一句，后知后觉有些不妥，在木奚玖三人开口前，连忙转移了话题。 “欸！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五队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死了十几名队员了。” “这倒是没太关注。” 木奚玖自然晓得自家姐姐的目的，也没拆穿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每天换班的时候都会和五队碰面，以木奚玖的眼力和记忆力，不过百八十人，随便一扫就能尽收眼底。 就连他们每个人的样貌，身形，微小的特征等等，都能一分不差地记下来，少了谁她再清楚不过。 木奚琅一看目的达成，顿时来了劲，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我也是前两天听阿霜说的，她也不是刻意打听，就是去灵泉疗伤的时候听到金凌的队伍中有人在聊。” “百里川回来的时候，兴许也不会剩几个了，毕竟这都还是在有百里家资源支撑的情况下的结果了。” “百里家的资源？” 木奚玖眉梢微动，她看得出百里川对五队众人有些情谊，却没想到情谊还挺深厚啊。 五队这一个月以来，换班后就不再回圣院驻地，而是直接去了金凌那边，她一早便有所猜测了。 “是啊，百里川那个狗东西还算有点儿良心吧，对五队那群人还真不赖，那件事过后没多久，百里家就送了不少资源到前线来，专门供给五队弟子使用。” “要不是有那些资源，五队怎么可能才死了十多个人？只不过每天大把资源跟流水似的用，百里家真能一直给？” “灵石倒是有了，但丹药的治疗效果永远比不上灵泉，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每次都是拖着伤上战场。”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防线处。 金凌国不愧是五国之中最强大的，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比其他四国强太多。 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赶工加点地把防线修复完成了。 百里川不在，阿耀众望所归地担任了五队的临时队长。 从战场回来，看见木奚玖四人，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就带着五队众人离开了。 “小玖，我刚刚粗略地看了一眼，好像又少了三个。” “才刚刚开始。” 第135章 神秘的魔物 踏入战场的那一刻，木奚琅三人就被眼前景象狠狠地震惊了，心神俱颤。 天空暗红，大地流火，尸骸遍地，白骨成山，浓重的血雾模糊了视线，浓郁的恶臭味令人窒息。 远处有无数盏飘在半空的红色灯笼，以及触目皆是的幽幽蓝光，伴随着嘶哑刺耳的吼声，正在疾速朝四人靠近。 木奚琅三人知道，那便是魔族，可待看清它们的模样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这也太……恶心了吧？” “习惯了就好，它们的血才是最臭的，姐姐千万要小心哦。” 木奚玖说着不动声色地朝木凝风递了个眼神，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姐姐他们是第一次来，杀不杀魔不重要，保护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除魔之事，有我在。 木奚玖化作一阵清风，飘向无穷无尽的魔族大军。 风在空中形成一个旋涡，风旋越来越大，朝魔族大军席卷而去。 狂风之中，木奚玖持剑而立，淡金色阵法骤然浮现，心念一动，瞬间笼罩整个战场，所到之处，诸魔尽灭，魔气尽消。 日复一日的战斗，木奚玖对付起魔族，早已得心应手。 “小玖……” 木奚琅微微仰头凝视着从身旁掠出的雪青色残影，即将脱口而出的关怀之语，一个急转变成了夸赞之言。 “好厉害啊！(?▽?)”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倒映着木奚玖的惊鸿艳影，言语之间透着隐隐自豪。 木凝风眉眼含笑，侧头看去的瞳孔里仿佛绽开了一朵绚丽的花。 “阿风，我们也去帮忙吧！” “好。” 木奚珩看着一前一后冲向魔族的两人，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 谁懂他的心酸呐？ 随即也不甘落后，提剑杀入魔族大军。 木奚玖一剑将魔军撕开了一道口子，四人聚在一起，一人负责一个方向，奋力拼杀，战得酣畅淋漓。 战圈不断扩大，四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远，木凝风的视线始终有一抹停留在木奚琅的身上。 战场上只有四人不断挥舞的长剑长枪，肆意纷飞的灵力，不绝于耳的哀嚎，粘腻浓稠的血液…… 眼看还有一刻钟就到子时了，木奚琅三人体内灵力已几近枯竭。 木奚琅舞动长枪，一刺一挑，枪出如龙，刺穿扑来的魔物。 她喘着粗气，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睫上滑落的汗水，手中长枪插进土里，全身酸痛难耐。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疯狂地使用过灵力，原来体内一丝灵力都不剩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还真是不好受。 木奚玖察觉到三人的状况，迅速斩杀完围攻自己的魔物后，朝他们所在的方位闪身而去。 突然，她铺开的神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位置就在…… “姐姐，小心！” 木奚玖一声惊呼，同时唤出了寂。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霎那间，一只魔物从木奚琅脚下钻出，好在木凝风及时环住了她的腰，将人带离了原地。 那是一只从未出现过的魔物，体型和人族差不多，容貌妖冶，最重要的是，它身上没有丝毫魔气波动。 也就是说，这只魔物已然能够将自身的魔气完美掩藏起来，实力绝不是从前出现的任何魔物可以比拟的。 “琅儿，没事吧？” 木凝风低头，关切地望着怀里的木奚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声音清晰可闻。 “我没事。” 他看向眼前的魔物，喉咙滚动，意识忽然开始不受控制。 “阿风。” 关键时刻，木奚玖的一声呢喃唤醒了木凝风。 他四肢冰凉，身体忍不住轻颤，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强烈渴望，他想杀了那只魔物，然后…… 吞噬它，吸收它的魔气。 木奚琅发现自己腰间原本宽厚温暖的手掌正在一点点用力收紧，变得冰冷无比，心下诧异。 于是她握住了木凝风的手。 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木凝风手指抽动，理智和欲望在脑海中争斗，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 那魔物并没有继续攻击两人，只是痴痴地注视着木凝风，眼神炽热而虔诚，充满向往与诚服。 寂出现在魔物身后，一道灵力劈来，将它整齐地劈成了两半。 可魔物并没有变成一团魔气，而是一分为二，以稍纵即逝的速度分化成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魔物。 实力还保持着原有的水平。 这还不算完，只见它们把利爪伸向自己腰部，“噗嗤”一声插进肉里，毫不犹豫地将身体拦腰扯断。 在此过程中，它们的眼睛都没有从木凝风身上挪开半分，眼神变得愈发虔诚，甚至有一种乞求的意味。 很快两只魔物就变成了四只，四只又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变成了八只…… 寂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 这魔物非常邪门，找不到弱点根本杀不死，只会越杀越多。 它们每分化一次，木凝风心底的渴望就多一分，理智就随之丧失一分。 他揽着木奚琅的那只手没有明显的动作，力道轻柔，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是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手中一片粘腻湿热。 此刻，他正承受着万虫钻心般的痛苦，每一寸血肉都好似在被啃咬，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无限的渴望。 魔物看了木凝风许久，直到子时。 知道他们要离开了，魔物竟表现出急切之情，它似乎在害怕，在挣扎，最后眼中划过一抹决然。 几人居然从魔物身上感受到了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 原本平静的魔物猝然朝木奚琅发起了进攻，表情凶狠，可眼中分明没有杀意，一直盯着木凝风。 它们在期待着什么。 八只魔物，两只攻向木奚玖，两只扑向寂，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两人，而是为了缠住他们。 哪怕只是片刻。 这些魔物实力并不差，却没有半点儿战意，它们并不想动手，即便是现在。 木凝风当即挡在木奚琅面前，眸中暗紫色光芒乍现，魔物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击中，化作缕缕黑烟，连同另外四只一起，消失不见。 解决了魔物，木奚琅三人惊魂未定，心里有很多疑问。 木奚玖布下阵法，喊了他们一声，四人离开了战场。 没人注意，就在木凝风先前站立的地方，飘出一丝魔气，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后颈。 第136章 我们是亲人 木奚琅三人只是体内灵力消耗殆尽，并未受伤，所以直接回了驻地。 站在营帐外，几人谁也没说话，皆是心有余悸，脸色凝重。 木奚玖的沉默倒不是因为魔物棘手，而是因为才第一次上战场，姐姐就险些受了伤，自己却无能为力。 “原来战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过了许久，木奚琅才勉强平复了心绪，后怕地望向木奚玖，眼里深藏着歉疚。 那样危险的地方，如此强大的魔族，之前那么多次，自己都没有陪在小玖身边，让她一人独自面对。 看到小玖每次都完好无损地回来，又鲜少说起战场的事，就算偶尔问她，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几句，神态自若得就像是出去随意溜达了一圈。 所以自己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战场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恐怖，自那之后，几乎没有再主动问起过。 如今看来，小玖不提战场之事，除了有把握自保，更多的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吧？ “那种魔物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如果它今天有意杀我们，恐怕也只有小玖能与之一战。” 木奚玖对此不置可否，她的心思此刻正在别的事情上。 “稍后你们安心恢复灵力，我会去找几位长老说明情况。” 一旦发现新的魔物，都需要向长老们报备，再由他们将新魔物的特征，弱点告知弟子们，提前有所防备，减少伤亡。 这一点木奚琅他们也知道，木奚玖第一次上战场时遇到的满脸獠牙的魔物，就曾去报备过。 只不过那种魔物其他队伍也都遇到了，再加上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带来的恐慌渐渐的就被别的新魔物冲淡了。 这次的魔物，绝对不容小觑，不管怎么说，该报备还是要报备一下。 “那要是长老们问你，是怎么消灭的魔物呢？你打算怎么回答？” 这的确是个问题。 眼下那魔物已死，若木奚玖说是用灵力将其击杀，显然行不通，到时候或许可以说是通过阵法才除去的。 反正净魔阵是她的独创阵法，除她之外无人能用，加之前线虽有数千弟子，阵法师却并不多见。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过去。 木奚玖敛眸沉思之际，一直埋着头的木凝风忽然抬头看向她，眼神有些藏不住的慌乱。 “我知道那魔物的至命所在。”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明明是和平日一样的眼神，却看得他心头一颤，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魔物的影子。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稳住声线，才继续往下说。 “就在它心脏左上三寸的地方，有一个紫黑色曼陀罗花图腾，那是它的魔气来源，只要刺破图腾，它就会魂飞魄散。” “它身上有图腾吗？” 木奚琅眸中漫上疑惑，眨了眨眼睛。 “我当时虽然害怕，但也一直盯着魔物，并没有看到它身上有什么图腾啊，除了皮肤不像其他魔物那样粗糙恶心，似乎就没有别的地方不一样了吧？” “莫非是我太紧张看漏了？大哥，小玖，你们看到了吗？” 木奚珩拧着眉摇了摇头，木奚玖则是一言不发，意思不言而喻。 木凝风见此，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掀起惊涛骇浪，本就不算平静的眼眸骤然缩紧，干裂泛白的嘴唇张了张。 回想起在兰城第一次接触魔气时的场景，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攥紧的拳头中溢出一层冷汗。 “阿风？你没事吧？” 木奚琅担忧地走到木凝风身旁，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他当即回握着木奚琅的手，像是抓住了能让他安心的救命稻草，冰冷与温柔交织，他的手慢慢有了温度。 “我没事……只是……” 他注视着木奚琅的眼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是亲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 他内心十分挣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问出口，他很害怕，害怕失去他们…… 三人没有催促木凝风，给予他无声的陪伴和鼓励，他想说他们就倾听，不想说也不会去逼迫他。 正如木奚琅所言，他们是亲人。 其实木奚玖大概能猜到木凝风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看着他若有所思。 那图腾似乎只有凝风能看到，而且那时候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紫色光芒，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魔物从一出现，眼里就只有凝风一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可却没有半点儿要伤害他的意思。 那神情更像是…… 当初姐姐把凝风救回家，他什么都不记得，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他的来历，本就是个谜。 今日那魔物的异常举动，难免会让人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好在战场之上只有他们四人。 “大哥，琅儿，小玖……” 木凝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喊了三人一声，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声音轻颤，苦涩无比。 “我……或许和魔族有关。” 此言一出，木奚珩和木奚琅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满满的关心。 “阿风，你为何会这样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今天的事的确莫名其妙，可……” “琅儿，我知道不该瞒着你们，其实在兰城地牢，小玖净化魔气时，我的身体就出现了异常。” “身负魔气的人明明还活着，可魔气却脱离了寄生体，你还记得魔气突然朝我们扑过来吗？那时候我……” 木凝风最终还是选择和三人坦诚，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因为他们是朝夕相伴的亲人。 他相信，他们不会不要自己的，一味地隐瞒，才是对他们的不信任，说不定有一天会害了他们。 待木凝风语毕，木奚琅秀眉微蹙。 “琅儿，我……” “阿风，你以后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是人也好，是魔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们的亲人，是我木奚琅今生认定之人。”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们永远不会抛下你，你和我之间，不需要有所隐瞒。” “琅儿。” 两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咳~” 眼看两人越挨越近，木奚珩适时捂嘴轻咳一声。 两人一下子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满脸羞涩。 木奚玖颇为遗憾地看向别处。 “我现在去找几位长老，凝风身上的特殊之处，暂时不要与任何人提及，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分别之时，木奚玖拿出不少灵晶，分给三人，想了想嘱咐道。 “好，我们明白，你去吧。” “嗯，我很快就回来，姐姐若是不敢一个人待着的话，可以让姐夫进去陪你。” “小玖，你说什么呢？什么……姐夫？” 木奚琅错愕地抬起头，小脸上的红晕宛如迷人的火烧云，整个人看上去娇俏可爱。 “凝风不是姐姐今生认定之人吗？我提前喊一声姐夫怎么了呢？是吧？大哥。” 木奚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对着木奚玖挥了挥手。 “小玖，你去吧，琅儿有妹夫陪着，不会觉得孤单的。” “大哥，怎么连你也……” 第137章 百里川归来 一夜过后，直至换班两刻钟前，木奚琅才停止修炼，灵力恢复了八成。 即便有灵晶提供大量充裕纯净的灵气，不眠不休地吸收，差不多六个时辰的时间，也没能完全恢复。 可想而知，使用灵石来恢复灵力的弟子们，又能恢复几成呢？ 来到防线外，木凝风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担忧，默默地拉起木奚琅的手。 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琅儿。 昨日那一幕，不管回想起多少次，依旧胆战心惊。 木奚玖余光瞥见两人紧紧相扣的十指，不由抿唇轻笑。 从理性角度来说，为了避免出现昨天那样的情况，木凝风不应该再踏上战场。 那魔物的出现，会让他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次两次或许能控制住，次数一多对身体难免会造成影响。 然而，从感情的层面来讲，木奚玖又没有开口劝阻的理由。 经过那件事，木奚珩和木奚琅绝不会再任由木奚玖一个人去战场，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一起去。 只要木奚琅去了，木凝风就不可能安心地留在驻地等他们回来。 不过眼下已经知道了魔物的弱点，昨日与之一战，魔物的实力木奚玖心里有数，有把握一击致命，更何况还有寂在。 他们想去就去吧。 四人时刻留意着魔物，木奚玖的神识仿若一张严密的大网，铺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寂也准备好随时动手。 但直到子时，那魔物也没有再出现。 此后的两个月内，出现了几种新的魔物，可那夜的魔物，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木奚琅曾怀疑过，那种魔物是不是只有那一只？却被木凝风一口否决了。 他不知道那种魔物究竟为何没有再出现，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否决木奚琅的猜想。 可他就是十分笃定。 木奚玖三人自然是相信他的。 所以即便不知那魔物还会不会出现，每次上战场，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这天，几人从战场回来，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木奚玖，看到我很意外吗？” 百里川神色倨傲，满眼挑衅地看着木奚玖，恨意比从前更加浓烈。 木奚玖唇角轻扬，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百里川不仅反噬之伤痊愈，还突破了灵尊，比八长老保守预计的一年快了太多。 不愧是第一强国的第一世家啊，百里家的底蕴的确深厚。 这三个月砸在百里川身上的丹药灵草，天材地宝，数量定然惊人，一般的世家可拿不出来。 更何况还有用在五队弟子身上的丹药灵石，也不是随便一个世家能负担得起的。 真是大手笔呢~ 只不过如今的五队，仅剩下原有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到，想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资源了。 队员数量不足一百之时，几位长老就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从圣院调集精英弟子补齐空缺。 奈何五队弟子不领情，说什么也不接受新队员加入，并声称要原原本本地等着队长回来，能剩几个算几个。 没有了灵泉，日复一日，伤上加伤。 魔族一日比一日强大，五队弟子的伤一天比一天多，队员也一次比一次少，长此以往，还能扛得住多久呢？ 长老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支新的队伍，只等五队全队覆没，及时顶上。 金凌长老劝阻无果，担心五队守不住防线，每天都要轮流在暗处盯着。 如今的五队，就是一群伤兵参将，以前一百人用的资源，现在每人可以用三份，若非如此，即便他们毅力再强，恐怕也等不到百里川回来。 “原以为百里队长的伤怎么着也得养个一年两年才能痊愈，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我百里家岂是你赤焰的小门小户可比的？百里家的强盛，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辈子也理解不了。” 百里川得意洋洋地嘲讽道。 “木奚玖，本队长保证，一定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格外精彩。” “我拭目以待。” 木奚玖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百里川一眼，这样的态度，令百里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木奚玖！你……” “百里队长，一段时间没上战场，怎么连规矩都忘了吗？” 木奚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百里川。 “哦，对了，好心提醒一句，千万保护好你的队员们，尤其是，阿耀，不然可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魔族不是三个月前的魔族，五队也不是三个月前的五队，前者变强了，至于后者嘛……快死了。 “……” 百里川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剜了木奚玖一眼，带着五队众人出了防线。 木奚玖不露声色地朝暗处投去一道目光，心下有了考量。 四名灵仙初期，数量挺多，水分不少。 经过两个月的修炼，饶是修炼速度慢了许多，木奚玖也突破了灵仙初期。 所以在她这样货真价实的灵仙面前，那四位的灵力究竟虚浮到了何种地步，自是不必多说。 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紊乱的气息早就将他们暴露无遗了。 这样的灵仙，不堪一击。 更何况木奚玖不是普通的灵仙，浮生塔中日往月来的越阶作战，使得同阶之中，无人是她的对手。 想必他们和百里川一样，也是短时间内用丹药灵宝堆起来的，本身的实力，只达到灵圣的强度。 但人家百里川是金尊玉贵的少主，这四位可不是。 百里川的修为堆起来了，无非就是日后修炼速度会大幅减缓，百里家家大业大，再砸些天材地宝就是了。 反正就算不用这种办法迅速提升修为，以百里川的天赋，要从灵君修炼到灵尊，没个几年想都别想。 如此一算，好像也不亏。 至于暗处那四位，早已伤了根基，废了身体，莫说日后修炼了，已然命不久矣。 最多也就还有个把月的活头吧。 百里家为了给百里川报仇，还真是肯下血本啊，数不清的资源，说砸就砸，四位灵圣强者，说弃就弃。 他们所用的手段见不得光，如此阴毒，有违天道的事也干。 木奚玖收回目光，四人离开了防线。 既然百里家如此大方，不让他们好好体会一番何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就，试试吧。 第138章 调换时间段 圣院驻地外，八长老似乎在等什么人，远远地看见木奚玖四人，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见过八长老。” 八长老站定后，四人齐齐行了礼。 “不必多礼。” “八长老，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想让小玖陪我散会儿步，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木奚琅三人闻言，和木奚玖眼神示意后，识趣地先回营帐了。 “八长老，您请。” 八长老点了一下头，双手负于身后，朝外走去，木奚玖跟在他侧后方，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处无人，八长老脚步放缓，慢慢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转身。 他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说。 木奚玖就静静地站在八长老身后。 “百里川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八长老转身看着木奚玖，眼中似有郁闷，也有担忧。 “是，方才换班之时已经见到了，不仅反噬之伤痊愈，还突破了灵尊。” “看来我还是太小看百里家了。” 八长老声音闷闷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很愉悦，暗藏着一丝不屑。 身为圣院长老，自是见多识广，百里家用了什么手段，八长老心中早有猜测。 而那些手段，普通人尚且鄙夷，更何况是他这样正直又有身份的人？ “我还听说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跟了四名灵仙。” 说这话时，八长老皱了皱眉。 不是因为百里家那四名灵仙有多了不起，是什么令人震惊的存在，就是单纯的嫌弃，厌恶。 整个金凌都只有四名灵仙，他区区一个百里家也有四名？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来的。 想起先前感知到的情况，木奚玖不由垂眸扯了扯嘴角。 “的确有四名灵仙在暗中保护百里川。” “保护？” 八长老声音拔高了几分，撇了撇嘴，语气嘲讽地嗤笑一声。 “呵呵，依我看，保护那王八犊子都是其次，杀了你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吧！” “八长老说话一向如此直白的吗？” 木奚玖轻笑着问道。 八长老不以为意地朝四周瞟了一眼。 “此处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当着百里川的面，我也照说不误。” 木奚玖知道八长老是在关心自己，敛去面上笑容，神态认真。 “八长老不必担心，弟子心里有数的。”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既如此，也就不唠叨了，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九长老给你兜着吗？别怕。” “多谢八长老。” “跟我还客气？行了，我叫你出来也只是想提醒一番，没别的事，回去休息吧。” 两人回到驻地，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撞到八长老也没注意，连忙低着头道了个歉就想走。 看他跑的方向，是直奔主帐而去的。 “等等。” 那弟子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看见说话的是八长老，仿佛看到了救星。 “八长老！弟子刚才没看到是您，没撞疼您吧？弟子真是该死！” 就他那小身板，刚才那一撞，还没有八长老挠痒痒的时候有感觉。 他摆了摆手。 “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回八长老，赤焰防线那边出事了，我忙着找几位长老过去看看。” “出了何事？” “七队嚷嚷着，非要和十队调换上战场的时间。” 十队是水吟霜几人所在的，由赤焰国弟子和部分行木国弟子组成的队伍，而七队，就是和他们一起守护防线的金凌队伍。 “现在？” “对，就是现在！” “这不是胡闹吗！？这个时间段七队不在战场上除魔，谁去替他们？” 八长老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不把除魔一事放在心上，还敢拿防线来做文章，无异于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踩踏。 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那弟子连忙跟上八长老的脚步，奈何速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只能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八长老您放心！七队只留下了十人，其余人都去战场了，防线目前一切正常！” 八长老的速度慢了下来，却也不是那弟子能追得上的。 正当他叹息之际，后衣领被木奚玖揪住，整个人化作一缕清风，很快就跟上了八长老的步伐。 三人来到赤焰防线，密密麻麻的弟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中间传来七队队员颇为嚣张的质疑。 “那么多灵石全是木师姐给的？谁信啊？” “就是，骗人也别太离谱，木师姐自己不用灵石吗？舍得全部给你们？” “肯定是午时到子时的魔族没有子时到次日午时的强，你们杀的魔族数量才会比我们的多。” “废话就别说了，我们就一个要求，从明天开始，必须调换时间。” “你们十队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我们七队愿意多战斗六个时辰，把时间调过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从七队弟子口中不难听出，他们就是觉得十队杀的魔族数量比他们多，是因为时间段不同，所以想要调换。 想必十队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可装睡的人，又怎么能叫得醒呢？ 木奚玖把兑换的灵石都给了水吟霜他们，这件事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 而木奚玖每次斩杀的魔族数量到底有多恐怖，那完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 十队揪着这件事说，无非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强行找个理由罢了。 出于什么原因要调换时间段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那么做。 “这话说得搞笑，本来就是你们莫名其妙要调换时间，那六个时辰不就是你们应该承受的吗？更何况好端端的，我们为什么要跟你们换？” “这可不是你们七队能决定的，换不换还得等长老们来了再说。” “灵石就是木师姐给水师妹和南宫师弟他们的，他们又无私地分享给整支十队，你们爱信不信！” “我看你们七队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吧？” 这件事水吟霜曾征求过木奚玖的意见。 她每次斩杀的魔族实在太多，兑换的灵石水吟霜几人根本用不完，留着也挺浪费的，倒不如物尽其用。 一支队伍就是一个整体，整体的实力提升了，个人也能从中受益。 两队正吵着，木奚玖瞥了一眼身旁的弟子，那弟子很有眼力劲儿地大喊一声： “快让开，八长老和木师姐来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迅速往两边散开，八长老冷着脸看向七队弟子。 “八长老，我们……” “够了，不必再说了，本长老又没聋，刚刚听得一清二楚。” 八长老不想听见那些烦人的玩意儿在耳边嗡嗡叫，转头询问木奚玖的意见。 “小玖，此事你怎么看？” 木奚玖淡淡地扫了七队弟子一眼。 “七队愿意多战斗六个时辰，也算是对十队的补偿了，既然他们这么想换，那便换吧！” 百里川，这才刚回来，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这次你又准备唱一出什么戏呢？ 第139章 赤焰防线危 七队和十队的作战时间段，最终还是成功的调换过来了。 见十队弟子十分不解，又不好直接问，木奚玖主动开口安慰了一番，让他们先去疗伤，恢复灵力。 目的达成后，七队那十人也没有再多逗留，甚是得意地去了战场。 半个月后，十队一如既往提前两刻钟到防线等候换班。 “表妹，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七队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 水吟霜四人是站在一起的，南宫景云压低声音问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七队调换时间的行为，看似莫名其妙，实则是精心设计。” “更何况，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急躁，如果连半个月都等不了，就不会那般费尽心思。” 南宫景云想了想，缓缓点头。 他的嘴巴向来闲不住，刚想再继续说点儿什么，下一刻猛然抬头。 “咻——嘭——”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红色的信号绽开在防线上空。 “战场出现大批魔物，正在朝防线疾速袭来，全体战士准备！” 紧随其后传来的，是大将军的声音。 他是个极其负责的人，日日都要亲自站在了望塔上，观察战场情况。 “救命啊！快打开结界！” “救命啊！” 魔族大军前方，是拼命狂奔的七队弟子，宛如即将被海浪卷入大海的沙砾，惊恐又无助。 “将军，要打开结界吗？” 将军身旁的副将虽极力克制着，也不难看出神色十分焦急。 “将军，再不打开结界就来不及了，一旦魔族逼近结界，就……” 他也看不惯七队，可到底是守护了防线那么长时间，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结界外呢？ “不必开了。” 将军声音冷若冰霜，眸中弥漫着极致的愤怒和强烈的杀意。 副将没有多想，只以为那杀意是因为魔族，对于将军的决定，震惊之情无以复加。 “将军……您怎么……” 将军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无情了？ 明明他是最在乎战友的人，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绝对不会放弃。 他曾经不顾生命危险，从魔族手下救了很多战友，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可如今……他这样做，又是为何？ 难道就因为他们不是赤焰人吗？ 不可能！ 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救命啊！快打开结界！快啊！”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打开结界？你们想要我们死！？” “我们帮你们守了这么久的结界？你们居然要断了我们的生路！？” “里面的赤焰人，你们听着！如果我们死了，你们就是魔族的帮凶！” “快打开结界！” “救命……！” 七队众人以为大将军一定会打开结界，让他们进去，可当他们一次次求救，一声声谩骂后，结界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终于慌了。 这次他们是真的慌了。 不少人听见七队声嘶力竭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望塔之上的大将军。 “今日魔族侵袭，是他们有意为之。” 大将军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离防线越来越近的七队弟子和魔物。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在那一刻变成了骇然和愤懑。 大将军口中的他们，自然说的是七队。 八长老踏空而立，看着下方的一切，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他的思绪不由飘远。 那天在回驻地的路上，八长老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小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那个人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和百里川积怨已深，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直接动手又打不过，再加上他也没那个胆子，所以他想报仇，无非就是从两个地方下手。” “首先他会想到的，肯定就是姐姐他们，但如今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他找不到机会下手。” “那么，他唯一能做手脚的地方，就是防线了。” “金凌的防线才刚修复没多久，而且还是百里家出的资源，同样的手段，再用就没什么意思了。” 木奚玖的分析句句在理，八长老不觉间频频赞同地颔首。 上次那出天衣无缝的大戏，想必大家还记忆犹新，金凌防线再出事，谁又会首先怀疑到小玖身上呢？ 百里川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重蹈覆辙的地步。 “的确如此，他让七队和十队调换时间，就是想趁你上战场的时候，对赤焰防线做手脚。” “是啊，若是我在，岂不是会影响七队发挥？” “百里川！好你个王八犊子！居然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防线下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破坏防线只是个引子。” “此话何意？” 八长老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把百里川大卸八块，听见木奚玖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有了前车之鉴，长老们对防线的监看肯定更加严密了，这种情况下破坏防线，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 “所以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外乎是想让我主动提出和七队交换，负责上赤焰战场除魔。” “如此一来，假使我死了，那也是死在赤焰的地盘上，可就和金凌没什么关系了，自然也扯不上他百里川。” “这才是体现那四个灵仙的作用之处。” “而且如果到时候赤焰防线真的崩塌，造成了什么损失，那也是七队众人的错，和他百里川有什么相干呢？” “真是个一箭双雕，无论结果如何，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好计谋啊~” 木奚玖眸光闪动，让人难以捉摸。 她微垂眼睑，掩去眼底的杀意，躬身对八长老行礼道： “八长老，从今天开始，我在战场上的时候，赤焰防线就拜托您多照看了。” “分内之事罢了，你不说我也会注意的，起来吧。” 一道柔和的灵力托起了木奚玖的手。 “只要百里川敢动防线，本长老一定不会放过他！” “救命啊！求求你们打开结界，放我们进去吧！快啊！” “看在……看在我们一起守护防线的份上，不要抛弃我们……”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 回忆被一阵阵求救声打断，八长老的思绪渐渐回笼。 那些人的确该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也不是现在。 第140章 从此无七队 “让他们进来吧。” 大将军抬头看向八长老，随后垂头应“是”，便打开了结界。 眼下的时机，早已经不适合再打开结界了，一不小心魔族就会冲进来。 但既然八长老在，也发了话，必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看见结界缓缓打开，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七队弟子绝处逢生，差点儿喜极而泣，跑得更加卖力，终于在最后一刻回到了防线内。 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有几个因为跑得太急，再加上受了惊吓，腿止不住打哆嗦，直接瘫坐在地上。 八长老果断出手，斩落魔物伸进结界的利爪，在结界彻底关闭的前一刻，飞身而出，击杀魔族。 很快，另外三位长老便闻讯赶来，看见八长老在孤军奋战，大长老挥手将结界打开一条缝，化作流光飞跃而去。 两位长老联手，每一道攻击落下，魔族皆是死伤无数，没过多久就将其逼退了。 此刻距离换班时间还有一刻钟不到，十队提前上战场斩杀魔族，两位长老也退了回来。 甫一回到防线内，七队弟子就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道谢过后就开始控诉。 “多谢八长老救了我们！” “是啊！要不是八长老您及时出现，我们就被这群赤焰人害死了！” “八长老，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您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了的，赤焰国守将故意不开结界，公报私仇，想让我们全都死在魔族手里。” “对啊！八长老，他们赤焰人心肠太过歹毒，简直就是前线的毒瘤，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啊！” 八长老沉着脸没说话，大长老目光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出七队弟子有猫腻。 “八长老，您……” “够了！” 八长老实在忍无可忍，强横的威压倾泻而出，掀飞了靠近的七队队长。 “砰……” 七队队长重重砸在地上，当即呕出一大口血，用手撑着地面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八长老。 “八……八长老，您这是做什么？为何无缘……无故出手打伤弟……弟子？” 回答他的，是八长老手中冰冷的利剑。 “八……” “本长老不仅要打伤你，还要杀了你！你有什么不满吗？” 八长老冷峻的眉眼之间流露着浓浓的杀气，声音比深冬夹杂了雪的寒风还要冷，直击众人灵魂。 弟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八长老，在他们以往的印象中，八长老是最为开朗随和的人。 就连三位长老，也鲜少看见八长老生气。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方才瞧见魔族被逼退而松了一口气的弟子，眼下又紧张起来。 全场一片死寂。 七队队长被吓傻了，呆愣了半天，直到脖子上传来尖锐的痛感，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惊恐地向大长老求救。 “大长老！您救救我啊！八长老要……要……杀了我！救救我啊！” 他刚喊完，脖子上的剑又深了些许。 “……！” 这回是完全被震慑住了，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再向谁求饶了。 “你不知道本长老为何要杀你？” 七队队长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生怕利剑割断了喉咙，只能僵硬地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嘴唇开口。 “因……因为……我们引来了魔……魔族。” 八长老脸色又沉了几分，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握着利剑的手指紧了又紧。 “八长老剑下留人！” 就在八长老举剑之际，留守驻地内恢复灵力的弟子纷纷赶到，出声的是一名金凌国弟子。 八长老眼神冷冷地飘向那弟子，他快步走出人群，来到八长老面前，躬身道： “八长老，他们的确是除魔不力，还将魔族引到了防线外，但真正面临生死抉择之时，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纵然有错，却罪不至死，而且他们守护防线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弟子斗胆，恳请八长老饶他们一命。” “好一句罪不至死！” 八长老险些被气笑了，恨不得也给说话那金凌弟子来一剑，强忍着怒气呵斥道： “在本长老面前狗叫之前，先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他们身上的伤！” 那金凌弟子大概是没想到八长老会骂自己，觉得很是委屈，愤愤不平地看向七队众人。 其他人的目光也随着八长老的一句话，全部锁定在七队弟子们身上。 他们立刻心虚地低下头，瑟缩着身子，欲盖弥彰地掩饰着浑身的伤口。 不看没注意，这一看还得了？ 七队弟子的确浑身是伤，衣袍被鲜血浸湿，看上去伤得不轻。 可事实上，那些伤并未在致命之处，大多都在手臂，大腿等相对来说影响不大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伤口狭长平整，位置很浅，只是割破了表面的皮肤，未曾损伤经脉骨骼，很明显是刻意为之。 伤口或是从上斜向下，或是从下往上斜，无一不是前深后浅，用力的方向皆是由外朝内。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在战场上和魔族拼杀过来的？魔族造成的伤口是什么样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七队弟子身上的伤口，分明就是刀剑所致，而且还是他们自己动的手。 大伙都明白过来，也知道了八长老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看向七队弟子的眼神充满愤怒，鄙视，失望至极。 “他们朝防线奔来之时，惊慌之余步伐却稳健，灵力虽不算充盈，但也不是战斗过后该有的状态。”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六长老身后的大将军突然开了口。 经他这么一提醒，八长老抬手将地上七队队长的弟子令掠到空中。 上面显示的本次除魔数量为零。 “你！你们……！” 出头的金凌弟子又羞又恼。 “亏我还替你们求情！你们简直死不足惜！” 随后他转向八长老，弯腰致歉。 “八长老，是弟子有眼无珠，鲁莽冲动之下顶撞了您，弟子甘愿受罚，还请八长老降罪。” 八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现在知道本长老为何要杀你了吧？你们此番行为，本质上便是与魔族为伍，本长老留你们不得。” 他之所以放他们进来，又等到现在才动手，只是想等一众金凌弟子亲眼见证七队的罪行，免得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到时候金凌必然会反咬一口，那几个老不死的贫嘴饿舌不说，还给了金凌一个找赤焰麻烦的由头。 “自今日起，前线除魔小队，再无七队。” 话音落下，八长老手腕一横，七队队长的头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尸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一片泥土。 带血的利剑指向先前替七队求情的金凌国弟子。 “剩下的，处理掉。” 第141章 要下去一趟 七队没了，赤焰防线这边就少了一支队伍，木奚玖提出调到赤焰，金凌那边无异议，长老们便同意了。 之前准备好顶替五队的新队伍，被安排到了金凌防线。 事情的发展正如木奚玖预料的那般，接下来就该到最后一步了。 木奚玖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该除魔除魔，该修炼修炼。 只不过除魔的时间从原来的六个时辰变成了三天。 这是她自己提出的，为了给十队充足的时间吸收灵气，恢复灵力。 也方便她有更多的机会探查赤焰战场。 就这样过了十天的平静日子，百里川那边一直没什么动作，木奚玖也不急。 因为他一定会在往后的五天，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天内动手。 毕竟再不动手的话，百里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四名灵仙可就要暴毙了，那岂不是很浪费？ “小玖！别去！” 天色未明，木奚玖正在修炼，木奚琅突然大喊一声。 睁开眼睛往对面床上看去，只见她浑身抽搐，猛地一脚蹬开被子，两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什么。 “姐姐。” 木奚玖走到木奚琅床边，这才看清，姐姐眉头紧锁，满头大汗，神情极为痛苦，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 “别去……小玖别去，别去！” “姐姐，我在这里。” 木奚玖伸手握住木奚琅的手，轻声回应着她。 “小玖……别……” 木奚琅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她很想睁开眼睛，想抓住梦里那个人，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木奚玖的手腕被木奚琅反手抓住，她抓得很用力，指甲陷进肉里，浓郁的血腥味逐渐充斥着整间营帐。 她不敢贸然叫醒姐姐，两只手也被姐姐紧紧抓住，想帮她擦擦汗也腾不出手来。 “小玖……” “姐姐，我在，我哪儿也没去，你放心，没事的。” “小玖！” 木奚琅终于醒了，猝然坐起身，慌乱无措的四处张望，呼吸急促，六神无主。 “姐姐。” 直至听到木奚玖的声音，她才稍稍缓过神来，一把抱住木奚玖，力度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生怕眼前之人下一瞬便会消失不见。 “小玖，你没事，太好了！” 木奚玖回抱着木奚琅，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 “嗯，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小玖……” 木奚琅刚想说什么，一股血腥味猝不及防钻入鼻腔，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紧绷。 “小玖，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营帐里会有血腥味！？快让我看看！” 她急切地把头从木奚玖肩膀上抬起，盯着她的身体，担忧地开始检查。 “姐姐，我没受伤，就是手腕流了点儿血，不碍事的。” “手腕？” 木奚琅捧起木奚玖的手，满眼心疼地问道： “你的手腕怎么会受……” 话还没说完，陡然瞥见自己嫣红的指甲缝，再看看木奚玖手腕上深深的掐痕，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我弄的啊？” 木奚玖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姐姐方才又做噩梦了？” 提起这个，木奚琅脸上的尴尬瞬间被惊恐和忧虑所取代。 “小玖，你别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皱眉回想半天，愣是想不起来别去哪里。 “总之你别去，会掉下去的，那里深不可测，不见天日，非常危险，掉下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木奚玖闻言，眸光中闪动着幽光，心底跳出来两个字——魔窟。 深不可测，不见天日，又是前线唯一能用得上“掉下去”这三个字的地方，唯有魔窟。 而且这几天，自己脑海中又出现了那道声音，一遍遍恳请自己“下去吧”。 那道声音自从第一次上战场时听到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但这几天时不时就会在脑海中回荡，而且越发清晰。 一开始声音断断续续，除了“下去”，“我的……在下面”之外，什么也听不清。 如今总算是听清了，它说的是“请你帮帮我，下去魔窟吧，我的身体在下面，别怕，找到身体后，我会保护你”。 木奚玖可以确定，那道声音来自栖身于净世金莲中的神魂。 既然答应了初代院长，也将神魂带了出来，自然应该送佛送到西，总不能让它一直依存于净世金莲内吧？ 金莲在自己身体里，万一哪天出了什么问题，可不太好办呐！ 再者，净世金莲早已认主，那神魂却还能受到金莲的全力蕴养，撇开自己的意思，更多的则是金莲的意愿。 那意愿，甚至有种在回报和庇护的感觉。 神魂险些被自己的精神力击中之际，也是金莲及时救下了它。 所以，神魂的主人，必定和金莲有关。 从那日初代院长的话里，不难推测出，她是从上界来的，那么金莲和神魂，必然也来自上界。 离开圣院来前线时，曾去找院长解惑，并未得到什么可用的信息，来到前线这几个月，也探查了一番，并无收获。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眼下神魂之主倒成了一个极好的突破口，神魂明明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仍能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停下攻击。 这一切自然不是因为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了能控制神魂的地步，而是它主动停下的。 而这些足以说明，它看到了谁。 那个人当然不会是自己，或许就是初代院长口中的“小姐”，一个容貌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 总而言之，魔窟是一定要下去一趟的。 “好，姐姐，我知道的，我只是去除魔，不去别的地方。” “不行！战场也不能去了！” 木奚琅态度格外强硬。 “这段时间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去，听话。” “可是姐姐，我不去战场的话，谁替我去除魔呢？” “我替你去。” “姐姐替我去，那我只能待在你身边，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去呢？” “那就让大哥和阿风去。” “就他们两个人哎，姐姐你放心吗？战场可是很危险的。” “……” 木奚琅意识到自己绕进去了，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 “反在就是，不！可！以！” “姐姐，你听我说……” “你别说，我不听我不听！(*≧m≦*) ” 木奚玖差点儿磨破了嘴皮子，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说服了木奚琅。 “姐姐，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你说。” “午时二刻，你去找几位长老，请他们到赤焰战场一趟，就说我给你传了讯，战场出了点儿问题。” “啊？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姐姐帮帮我就好，等我回来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可是战场有结界，无法传讯呐。” “长老们不问就算了，问的话你就说，是师尊教给我们的特殊方法。” 木奚琅有满肚子的疑问，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最后还是应下了。 “好吧，我记住了。” “姐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乱来的，别太担心。” “嗯嗯，我知道。” 第142章 十阶困兽阵 “公主殿下，您来啦？” 自从上次七队的事情过后，赤焰担心金凌无理取闹，暗地里搞小动作，便派了两位长老过来。 “两位长老。” 木奚玖微微欠身见礼，察觉到了望塔上飘来的视线，抬眸看去，和大将军点头示意。 “哎哟~公主殿下快快请起！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岂能受您的礼？” 两位长老的笑容分外和蔼，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褶子都在抖。 “长老说笑了，你们二位是长辈，无论何时，自然都是受得起的。” 看到木奚玖毫无架子，又听她这样说，两人笑得更开心了。 哪怕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忍不住高兴。 抛开身份不谈，就单修为而论，两位长老合该唤木奚玖一声前辈，这是修行界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再加上身份，两人在木奚玖面前绝对是要毕恭毕敬行大礼的。 三人又寒暄了一小会儿，十队弟子回来了。 “小玖。” 南宫景云一看见木奚玖就笑得花枝乱颤，屁颠屁颠地蹦了过来。 “喏，上次的。” 木奚玖把弟子令丢了过去。 南宫景云双手接住，美滋滋地收好。 “小玖，你简直就是我的神啊！修炼这么多年，过得都是些苦日子，是你让我实现了灵石自由。” “每天极品灵石吸不完的美好生活，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啊！我都无法想象，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啪——” “啊！” 南宫景霆十分无语地走到南宫景云身后，劈头盖脸给了他一巴掌。 “大哥，好端端的，你打我干嘛？” 南宫景云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回头看着南宫景霆。 “好端端的？我看你对小玖如此热情，就是盯着她的灵石吧？还有，什么叫没有小玖？你会不会说话？” “不是，我没那意思，这和灵石无关，但是不管怎么说，哥你也不该打我啊！小心我和母后告你的状！” “你去啊，丢人现眼的东西，走！” 南宫景霆和木奚玖打了招呼，揪着南宫景云的耳朵走了。 当初将金家，火家和土家连根拔起后，南宫朔册封了淑妃为后，如今的赤焰国后宫，只有她一人。 南宫朔早已没有再纳妃的心思，只要他还在位的一日，都只会有曾经的淑妃，现今的皇后一人。 起初不少子民都在猜测，南宫景逸内定的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南宫景霆既是嫡子，亦是长子，不仅有两大家族之一的水家为母家，还有两位一母同胞的弟弟相帮，于情于理都该立他为太子。 然而没过多久，南宫景霆三兄弟就明确表示，他们对那劳什子的太子之位不感兴趣，未来的赤焰皇帝，只会是南宫景逸。 这位子南宫景逸原本也不想要，但若是连他也不要，就只能从其他几位皇子中选择。 将来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继承了皇位，早晚有一天，定然会对木家和水家动手，最后也只能万分无奈地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十队离开后，木奚玖进入战场。 就在跨入结界的某个瞬间，衣角几不可见的飘动了一下。 木奚玖垂眸瞥了一眼，勾唇浅浅一笑。 进入战场后，她没有同往常一样，等着魔族冲上来，然后尽数绞杀，而是率先发起了进攻。 在战场中央布置了阵法，阻断魔族前进的脚步，随后一路冲杀，而她冲杀的方向，赫然就是魔窟。 木奚玖奔跑的速度有多快，手上斩杀魔族的速度就有多快，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百余米宽的路。 就好像一块整齐的麦田，从中间割掉了一行。 她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接近了魔窟边缘，停下后随手丢下几个阵法，转身一剑朝某处斩去。 那处看似什么也没有，灵力却并未落在后方的魔物身上。 百里家的能隐藏身形和气息的灵器真不少啊！为了除掉自己，还挺舍得。 “出来吧，再躲一会儿我就不陪你们玩了，还有些事情要做。”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油嘴滑舌，希望你的本事和你的胆子一样大。” 四名头发虚白的男子凭空出现在木奚玖面前，眉宇间死气萦绕。 百里家还挺会挑人，年轻的还有发展空间，死了可惜，所以专门找了四个半截身子入黄土的。 “我是不是死到临头不好说，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们活不过今日。” “你找死！？” 为首那人见木奚玖丝毫不怕，还反过来唇齿相讥，不禁怒上心头。 “你们不就是来杀我的吗？” 另一人面色阴沉，冷笑道： “木奚玖，你这般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有一头十阶巅峰的灵兽吗？你不会以为，我们毫无准备吧？” 为首的老者明显被气得不轻，恨不得立刻让木奚玖身首异处。 就这点儿气量？难怪活不长。 “哼！别和这小贱蹄子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布阵！” 四人散开，分别站立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木奚玖围在中间，抛出一个阵盘，双手捏诀。 “困兽阵？” 木奚玖挑眉看向空中已然成型的阵法。 这是捕捉妖兽以及驯化时最常用的阵法，没什么攻击性，妖兽一旦被困住，几乎不可能挣脱。 一般人想要使用阵法，就需要阵法师提前将阵法复刻在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阵盘之上，用到之时再以灵力激发。 虽说相较于阵法师所用的阵法，威力会有所折损，但集四名灵仙之力激发，困住十阶巅峰的灵兽的确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和寂有什么关系？谁告诉他们寂只有十阶巅峰灵兽的实力了？ 红色光芒笼罩，阵法已成。 按照四人的想法，只要寂一出来，立马就会被困住，动弹不得，木奚玖自然就任他们宰割了。 木奚玖右手轻抬，四人合力激发的困兽阵，霎时间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你……！破了二……” 四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阵法是家主费了好大力气，用了不少资源作为交换，才从圣院二长老手上得来的十阶阵法。 要知道，二长老可是大陆唯一的十阶阵法师啊！ “对付你们，还不值得脏了寂的手，区区一个漏洞百出的十阶困兽阵，想破就破咯~” 木奚玖并不知道这困兽阵出自二长老之手，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漏洞百出，不堪一击的小破阵。 当然了，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激发阵法之人不是货真价实的灵仙，无法催动阵法真正的威力。 要是二长老知道，百里家千方百计从他手里求的阵法，不是为了捕捉所谓的妖兽给百里川当灵兽，而是为了对付木奚玖，死也不会答应。 甚至还会把百里家主揍一顿，又或者直接将事情告诉钟离慕一，要真是那样，百里家恐怕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只是想为圣院挣点儿资源而已啊！ 第143章 坠入了魔窟 还真是……蠢啊！ 木奚玖看着几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们追杀别人之前，都不先了解了解对方的实力吗？” 说着释放出威压。 “灵仙中期！？” “这不可能！少主明明说……” 四人瞪大眼睛，凹陷的眼眶中混浊的眼球往外凸，好似下一刻就会掉到地上。 “说什么？说我只有灵尊的修为？让你们放心跟进来，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回去这三个月，不会是把反噬之伤转移到脑子里了吧？” “他百里川的修为突飞猛进，难不成我木奚玖的修为就停滞不前吗？” “我们之前分明暗中探查过数日，你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 “我的修为比你们高，自然是想让你们探查出多少修为就是多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 “木奚玖！你好生阴险狡诈！” 为首的老头咬紧没剩几颗的老黄牙，眼珠血丝弥补，狰狞的模样宛如厉鬼，没多可怕，但是足够恶心。 “你们费尽心思隐匿身形，尾随我来到此处，也不见得有多光明正大吧？” “不战怎知我等必败！” 老头厉声高呼，脚下一蹬，五指成爪，蓦然朝木奚玖袭来。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木奚玖轻轻挥袖扫去，一道风刃斩向跃至半空的四人，只听“砰”的一声，齐刷刷地砸在地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不是你的对手，辜负了少主的期望，对不起家族栽培，无颜再苟活！你要杀就杀吧！” 老头很有骨气地昂起头，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看见他止不住直哆嗦的大腿，以及松弛的眼皮下不停转动的眼珠，木奚玖险些就信了。 “你们当然要杀，但不是由我动手。” 听见木奚玖的话，原本准备好“坦然”赴死的老头猛然睁开眼睛，一副要扑上来咬人的疯狗模样。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让你们临死之前发挥应有的价值而已，也算死得其所了。” 几人皱紧眉头，片刻后反应过来，纷纷激动地破口大骂。 “你休想我们背叛少主！家族耗费大量资源把我们培养成人人敬仰的灵仙强者，我们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我谨小慎微地修炼大半辈子，若非家族看重，施以大恩，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岂会受你挑拨离间！” 木奚玖淡淡一笑，调侃道： “百里家是没有年轻人了吗？花费大量资源就为了让你们几位一步登天？难不成百里家的资源归属是拼年龄？” “啧啧啧~被当做弃子却不自知，反而满怀感激，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你说什么？弃子……？” “几位的修为是怎么来的，想必比我清楚，以余下所有寿命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一个月内将会暴毙而亡。” “胡言乱语！若当真如此，少主又怎么可能用这种办法提升修为！？” “怎么会一样呢？百里川可是——少主啊！而你们，只是没用的棋子，百里家还可以有很多比你们年轻的灵圣，却只有他一个少主。” “不！不会的……” “家主说过，此法虽有弊端，但无伤大雅，待我等将你诛杀，回去后再耗费些资源闭关修炼，修为就能完全稳固。” “若无意外，还可借此机会一举突破灵仙巅峰，摆脱世俗，飞升成仙。” “而且那是百里家不外传的秘法，你一个外族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你肯定是在骗人对不对！？” 四人不愿相信木奚玖的话，可他们是百里家的人，活了这么多年，百里家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不得不信…… “命都没了，可不就是摆脱世俗了吗？是不是百里家主口中的飞升成仙，还真不好说。” 木奚玖看着一瞬间面如死灰，犹如枯槁的四人，十分满意。 正所谓杀人诛心，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至于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浮生塔内的古籍，当真是包罗万象，无奇不有啊！ 修炼之余随手翻看了几部，其中恰好有百里家那秘法的详细记载，而且是完整的。 百里家的秘法之所以要以寿命为代价，就是因为残缺不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秘法，自然就变成了阴毒之法。 “木奚玖，你一定是在挑拨离间吧？否则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哈哈哈哈！” 那老头大笑着，渐渐地笑出了眼泪，眼底满是惶恐，心中已经信了，却还想自欺欺人，不愿承认。 这次木奚玖没有再回答他们，因为几位长老已经到了。 和他们聊那么多，除了觉得有趣，当然是为了打发时间。 “杀你们的人来了。” 她说完，烟青色的眼瞳闪过一丝微芒，还在沉浸在震惊中怅然恍神的老头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打出一道攻击。 而那道攻击，不偏不倚地落在木奚玖左肩上，她顺势向后倒飞出去，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魔窟。 “小玖！！！” 一道惊呼由远及近，老头倏然惊醒，呆滞地看着木奚玖坠落的地方，枯瘦如柴的手还举在身前，颤抖地厉害。 木奚琅去找几位长老，八长老一听是战场出事了，担心木奚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飞身朝四人攻来。 “老狗贼！拿命来！” “不……不是我……” “嘭——” 老头解释的话还未来得及说清楚，就被八长老一击打爆了脑袋。 鲜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另外三人只觉得眼前一红，整张脸被铺天盖地飞溅而来的血染湿。 “八……八长老，不是我们！我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手……别杀……” “噗嗤——” 那人话都没说完，又是一击毙命。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对小玖出手！告诉本长老，是谁！？百里川？百里家！啊！？说！” “是……是……” 剩下的两人匍匐在地上，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想说！那就去死吧！” “八……嗬~” 左边那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想要开口说话，下一瞬却痛苦地双手捂住了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他就那样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老八，等等！” 就在八长老准备击杀最后一人时，大长老三人及时赶到。 “老八，留一个去和百里川对峙，小玖呢？怎么不见她。” 八长老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哽咽难言，半晌才僵硬地指向魔窟。 “小玖掉下去了！？” 六长老惊诧地问道。 八长老恍若未闻，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可他……亲眼看到小玖…… 怎么会这样？要是能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小玖也就不会…… “快！传讯给九长老！” 第144章 知徒莫若师 “……之后的事你们多费心，我……” 大长老忙着安排营救事宜，没注意一旁魂不守舍的八长老突然朝魔窟纵身一跃。 “老八！” 六长老一声惊呼，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七长老飞扑而去，拉住了八长老的脚。 他一直觉得八长老情绪不对，多留了丝心神在那边。 八长老跃下的惯性太大，七长老也被一起带了下去，好在关键时刻扒住了缝隙边缘。 两人就这样悬在崖边，晃来晃去，下方是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魔窟，邪恶阴冷的魔气扑面而来，让人汗毛直立。 掉下去，将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七长老没忍住朝下看了一眼，顿时心惊肉跳，遍体生寒。 “快来帮忙！” 大长老和六长老上前帮忙，将两人拽了上来。 “老八，你想干什么！？疯了不成？” 八长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呼吸急促，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当初魔潮爆发，哪一次你不曾亲身经历过？就连院长都无可奈何，魔潮你都应付不了，何况魔窟？跳下去找死吗？” “你……！” 六长老惊吓之余对着八长老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大长老及时出声打断了他。 “好了，老六，你也少说两句，事已至此，重要的是下去救小玖。” “大长老，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们谁能去救？别说我们，即便是院长亲自下去，恐怕也上不来。” “再者，小玖坠入魔窟，万一引发魔潮，我们全下去了，前线怎么办？眼下除了等九长老过来，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我知道大家都很急，我也同样担心，但无论何时，毫无意义的牺牲都是愚蠢且没必要的。” “小玖身边不是还有一头很强的灵兽吗？收拾百里家那位都能不费吹灰之力，他陪着小玖比我们下去有用得多。” 六长老一番话说完，几人哑口无言。 “大长老刚吩咐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九长老传讯了，相信用不了多……” “就这？” 六长老话还没说完，钟离慕一骤然出现在几人面前，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十分平静淡然。 “九长老！您来了！” 八长老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指着魔窟神色焦急道： “小玖遭人暗算，掉进去了，您快去救她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钟离慕一没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地上战战兢兢趴着的百里家人。 “暗算小玖？就他？” “不是，还有三个实力和他差不多的，已经被我杀了。” 钟离慕一收回视线，颇为不屑地轻笑一声。 “嘁~就这样的货色，莫说三个，就是再来三十个，三百个，也伤不了我徒儿一根头发，亏你们看得起。” 小徒弟的实力，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再加上手里的千幻，还有那只小狐狸，灵仙巅峰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更何况自己并未察觉到她有生命危险，如若不然，何需他人传讯通知？ 但凡真心疼爱，试问徒弟有生命危险，哪个当师父的能坐得住？ 结合种种迹象不难看出，自家小徒弟是自个儿跳下去的，所谓的遭人暗算，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 既如此，自己这个当师父的，也该配合配合。 虽然不知道魔窟下面有什么值得她冒险的东西，但只要是小徒弟想做的事，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反正，有自己这个师父在，天又塌不下来。 几人预想过钟离慕一来了会是怎样一副场景，是惩罚他们看顾不力，还是心急如焚地跳下去救人？ 但他们打死也不会想到，她竟会表现得如此漫然。 “九……九长老，您……不去救小玖吗？” “放心吧，她没事。” 钟离慕一垂眸朝魔窟瞥了一眼，随后问起暗算之事。 “地上这人，谁派来的？” “金凌国，百里家。” “这样啊~” 钟离慕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尊去一趟百里家，剩下的事，你们知道该如何处理吧？” 她眼神状似无意地从地上那人头顶划过，吓得他猛然一颤。 “是，九长老请放心。” “嗯。” 四人恭敬地送走了钟离慕一，八长老听到木奚玖没事，整个人一扫颓然之态，怒气冲冲地揪起地上的人。 木奚玖留下的阵法能将冲上来的魔族尽数绞杀，足以维持三日，四人感叹一番，便没再多管。 防线处，木奚琅三人还在焦急等待，却见八长老手里提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八长老，怎么样了？小玖没事吧？” “她没事，你们先回驻地等着，我们去一趟金凌驻地，稍后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你。” 说完，留下疑惑的三人面面相觑。 “百里川！” 另一边，百里川还在美滋滋地憧憬着未来，猝然间听见八长老的怒吼，心里一沉。 “王八犊子！你给本长老滚出来！” 他这一声吼，惊动了整个金凌驻地，几位金凌国长老和正在恢复灵力的金凌国弟子纷然而来。 “拜见四位长老。” 金凌长老一出营帐，看见那架势，心头隐隐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八长老把手里的人重重丢在地上，其他三位长老脸色也非常不好，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不是跟在百里少主身边保护他的人吗？怎么会被八长老抓住？”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百里川每日进出驻地，那四人都会高调地跟在他身边。 看着所有人投来羡慕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敬畏，听着他们的奉承，百里川的内心总是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以至于所有人一看到地上那人，都知道和百里川脱不了关系，不由好奇地小声谈论几句。 “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要知道，八长老可是出了名的好相与。” “对啊，而且另外三位长老也来了呢！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嗐，百里少主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用力拐了一下，拼命朝说话之人使眼色。 “……” 听着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金凌长老紧张地扯出一抹笑，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八长老，这是发生什么了？让您生了如此大的气？” “本长老没心思跟你废话，百里川呢？没死就叫他立刻滚出来！” 金凌长老瞟了一眼地上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人，大抵是猜到了。 但如今百里川有意躲着几位长老，他也不好强行把人喊出来，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这……” 金凌长老为难地嗫嚅片刻，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推脱道： “八长老，百里队长正在恢复灵力，怕是不太方便突然中断，您看这……” “少给本长老来这套，百里川的营帐是哪一间？” 迫于压力，金凌长老还是抬手往主帐右边指了指。 “右侧第一间就是。” 第145章 除去百里川 八长老揪起地上的人，来到百里川营帐前，二话不说往营帐内甩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被狠狠砸在一道透明的屏障上，五脏六腑霎时破碎，喷出一口血沫，其中掺杂着清晰可见的内脏碎屑。 跟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惊。 这未免也太惨了吧？灵仙后期强者看似随意的一扔，却是千钧之力啊！ “百里川，本长老知道你在里边儿，防御灵器都用上了？还不赶紧给本长老滚出来！” 营帐内没有任何动静。 “打算躲在乌龟壳里跟本长老死磕是吧？本长老倒要看看，你这破灵器经得住本长老攻击几回！” 百里川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虽然就算他老老实实出来，八长老也不可能放过他。 就在八长老运足灵力，准备强行破开屏障时，百里川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弟子拜见几位长老。” 他朝几位长老微微躬身，行了个不算标准的弟子礼。 大概是料到了自己今日的结局。 目光看向八长老手心凝聚的雄厚灵力，百里川开口解释了几句。 “八长老误会了，这屏障是弟子修炼之时担心有人打扰，这才设下的，方才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所以不得不拖延了片刻。” “弟子并非有心，还望几位长老莫怪，不知长老们来找弟子，所为何事啊？” 八长老冷哼一声，甩袖散去手中灵力。 “百里川，你胆大妄为，谋害亲传弟子，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八长老此言何意？弟子谋害谁了？” 百里川倒是会装，疑惑地皱起眉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冤枉我了”的无辜模样。 看得八长老牙痒痒，索性直接挑明了。 如今九长老已经去了百里家，从今往后，这五行大陆就再也没有什么金凌第一世家了。 但百里家在金凌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前线还需要金凌出力，处理不好恐怕会掀起民愤，有些麻烦。 虽说以九长老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在意，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可咱该维持的还得维持啊。 眼下事实清楚，证据明了，无非就是浪费些许时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玖都已经被你派去的人打下了魔窟，乃本长老亲眼所见，你还在这儿给本长老装傻充愣？”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百里少主居然对木师姐出手？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是啊，木师姐可是九长老的徒弟，九长老有多强大，百里少主不会不知道吧？怎么想的啊！” “强者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以九长老对木师姐的宠爱程度，搞不好会牵连整个金凌国啊！” “百里少主和木师姐之间的仇怨，几乎是人尽皆知，孰是孰非与我们无关，可远的不提，单是灵泉……” “五队没有灵泉疗伤，不过短短四个月，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可不想变成他们那个样子。” “五队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多亏了百里家源源不断的资源供给，若非如此，怎么可能挨到今日？” “我们可不姓百里啊……” “怎么办啊？木师姐的事……九长老知道了吗？” “几位长老都找过来了，应该……” 他们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了。 他们虽敬畏，或者说是惧怕百里家，可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尤其是关乎性命，难免忍不住发泄一下心中不满。 百里川垂眸，遮住眼底晦暗，打算继续抵死不认。 “弟子不知道八长老您在说什么，弟子和木师姐之间的确有些不愉快，却从未派人暗害过她，还请您明鉴。” “你没派过人？那地上那坨是什么？” 百里川侧头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坚信他不会背叛自己，于是摇摇头道： “此人确实是家中派来保护弟子安危的，可暗害木师姐一事，弟子并不知情，定然是他自作主张。” “弟子先前在他们面前多嘴提过跟木师姐之间的不愉快，想来是他们记在心里了，八长老若是不信，大可直接问他。” 此时此刻，百里川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自信极了。 地上的人闻言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用尽浑身力气，抬起七窍流血的头，睁大眼睛满怀希冀地望着百里川。 “少主，属下有一事相问，还望少主可以如实回答……” 百里川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说。” “使用了族中秘法之后，属下是否……是否活不过一个月？” “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百里川毫不犹豫地否认，那人咧嘴笑了起来。 他满头凌乱的白发被血液染红，湿答答地贴在脸上，牙齿也沾满了浓稠的鲜血，牙缝中间还有不少内脏碎屑。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眼睛和鼻孔里不断往外冒血，看上去阴森可怖，诡异至极。 我就知道，家族是真心实意栽培我们，一切都是木奚玖在挑拨离间！ 我们才不是什么弃子！ 少主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杀木奚玖的事和少主无关，和百里家无关，都是我们擅作主张，都是…… 他如是想着，神色越发鲜活，眼睛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可惜他实在没力气再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了，垂着头的他自然没看到百里川眼中满满的厌恶和杀意。 不过……他的耳朵还能听。 于是，当他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时候，百里川的声音就继续响起。 “族中何来什么秘法？你自己找死，别拉上百里家！死不足惜的东西！” 那人嘴角的笑僵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半晌后，突然苦笑连连。 “是！就是百里川让我们去杀木奚玖的，能隐藏身形混入战场的灵器是百里家主亲自给我的。” “不止如此，百里家还利用一种伤天害理的秘……！” 他的声音在百里川剑下蓦然停止。 “不知八长老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收买了我百里家的人？你们不会以为这样随便找个人，就能把我怎么样吧？” 八长老却没有理会百里川，而是转身看向所有人，威严的声音传遍全场。 “人证所言，诸位都听到了吧？并非圣院仗势欺人，而是百里家自寻死路。” 百里川听到百里家，隐约觉得不对劲。 果然，下一瞬就见八长老转过身，唤出利剑。 “九长老一早就去了百里家，你现在上路，兴许还能追得上你的家族，免得一个人孤单。” “下辈子学聪明点儿，不该动的人千万别再乱动了，会死人的，死全家的那种。” “不！不可能！” 百里川一边倒退，一边朝八长老丢各种符篆，灵器，直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是百里家少主，金凌第一世家百里家！你不能杀我……！” 八长老一剑割开百里川的喉咙，看着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终于舒服了。 “尸体就丢到战场去吧。” “是，八长老。” 众人相继离去，无人看见，右侧第二间营帐里，一双因仇恨而赤红的眼睛。 “阿川……” 第146章 再无百里家 “什么！？” 木奚琅难以置信地看着八长老，若非身份有别，怕是直接上手晃了。 “我……我没听错吧？八长老您说什么！？小玖掉进魔窟了？” “是，不过……” 八长老想解释，奈何木奚琅根本不给他机会，完全沉浸在伤心欲绝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怎么可能呢？小玖都已经有灵仙中期的修为了，还有寂陪着，前线应该没人能伤得了她才对啊！怎么会……” “魔窟……魔窟……” 木奚琅一遍遍呢喃着这两个字，六神无主，怅然若失，猝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木凝风的手臂。 “对啊！那个地方就是魔窟啊！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件事发生的，都怪我……” “琅儿。” 木凝风心疼地覆上木奚琅的手。 这也就是木奚玖没有直接把计划告诉木奚琅的原因，就算她同意了，也必定会跟着一起去。 魔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危险无处不在，定然有许多强大的魔族，木奚玖不敢带着他们去冒险。 再者，木凝风情况特殊，去魔窟那种地方，无异于羊入虎口，无论如何也不能去。 “九长老亲自去看过了，说小玖没事，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八长老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提高声音，强行扰乱了木奚琅的思绪。 “那钟离前辈下去救小玖了吗？” “没有，九长老去百里家，替小玖报仇了。” 八长老摇了摇头，赶紧抢在木奚琅说话前，接上下一句。 “我看九长老一点儿也不担心，而且心情似乎还不错，想来小玖肯定很安全。” 说完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你刚刚说小玖的修为是多少？灵仙中期？” 听到八长老那样说，木奚琅总算放心了些，因为她知道，钟离慕一对木奚玖的关心，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少。 “有什么不妥吗？”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小玖的修为居然又提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都能赶上我了，真是青出于蓝啊！” 八长老感叹不已，这才向三人解释起自己激动的原因。 “百里川派去暗害小玖的人，只是灵仙初期的修为，而且还是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强行提升的，不堪一击。” “修为每相差一阶，都是一道天堑，更遑论是高阶修士？按理来说，就算他们有四个人，也不可能是小玖的对手啊！” “莫非……是小玖将计就计？”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免有些激动。 “木奚琅，你好好想想，小玖去战场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有，她说……” 在八长老的提醒下，木奚琅也想起木奚玖曾对自己说的话，并悉数告诉了几人。 听完后，八长老一拍大腿。 “这就对了！难怪九长老会淡然置之，原来是早已看穿了一切，倒是我们关心则乱了。” 岂料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钟离慕一略带调侃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本尊不关心徒儿？” “九长老！您回来了？百里家……？” “自然是灭了。” 钟离慕一在木奚琅三人期待又急切的注视下，微微一笑。 “屡次欲置本尊的徒儿于死地，本尊又不是摆设，岂可容它？” 八长老连连点头。 “九长老所言极是。” 半个时辰前，金凌国都。 百里一族主宅上方的空间忽然扭曲起来，下一瞬，一道血红色的身影踏空而立。 红裙张扬，衣袂翩跹。 钟离慕一毫不掩饰身上的威压，恐怖的气息犹如雷云风暴般笼罩在整个金凌国都上空，令人窒息。 片刻之后，百里家主携家族长老，慌忙出来迎接，金凌皇帝和皇室长老也匆匆赶来。 “拜见九长老！在下不知九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九长老海涵！” 钟离慕一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下方的百里家众人，眸中毫无波澜，唯余一片冰冷的杀意。 她不发话，百里家那些人也不敢擅自起身，心里都打起了鼓。 尤其是百里家主，指节攥得发白。 按照计划，钟离慕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自己已经屡次交代过川儿，先不着急，等到最后几天再动手。 到时候派去的人杀了木奚玖，会替她在战场上除魔，以免让人发现端倪。 等换班时间到了，那些人也已经暴毙而亡，被魔族啃食，只剩几具白骨，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可如今钟离慕一来了，莫非……被发现了？ “在下金凌国皇帝萧荣，不知九长老……” 金凌皇帝话还没说完，钟离慕一就稍显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本尊来灭族。” “……！” 金凌皇帝呼吸一滞，大气都不敢出。 “听闻金凌皇室与百里家关系匪浅，金凌皇帝可是要站在百里家那边？阻拦本尊为徒儿报仇？” “报……报仇？敢问九长老此言何意？” “百里家派人暗害本尊爱徒，将本尊的小徒弟打落魔窟，至今还未归来。” “这……” 金凌皇帝还想再周旋周旋，于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道： “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百里家想必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九长老您看是不是……” “怎么？圣院四位长老亲眼所见，难道也做不得数吗？” “……” 金凌皇帝顿时哑口无言，钟离慕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最好祈祷本尊的徒儿能够平安归来，如若不然，被灭的不会只有百里家。” 冤有头债有主，钟离慕一自然不可能牵连整个金凌国，无非就是恶趣味涌上心头，吓吓金凌皇帝罢了。 但若是他真敢出手维护百里家，灭了整个金凌国不当真，端了金凌皇室，倒是未尝不可。 “九长老爱徒吉人天佑，定能平安归来。” “本尊的徒儿，自有本尊相护，何需天佑？” “是，在下言语有失，九长老莫怪。” 萧荣明白，百里家今天是保不住了，绝对不能因为百里家得罪九长老。 魔潮之事，一般人不知道，各国皇帝岂会不清楚？ 一招就能解决魔潮的人，荡平整个金凌国，也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情，得罪不起啊！ 怪只怪百里家自作孽，不可活。 动谁不好，偏偏去动木奚玖？不就是和百里川有了些仇怨，有什么不能忍的？ 当初就不该去招惹木奚玖。 他的皇子公主还不是死在了木奚玖手里，可千不该万不该，是他们先去找木奚玖的麻烦。 他不难过吗？ 当然难过，可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他都忍气吞声了，百里家却非要去作死，难不成百里家的少主比皇室的几个皇子公主加起来还要高贵？ 唯一的区别不就是他的皇子公主多，百里家的少主只有一个吗？ 又不是以后不能生了？这百里家主格局怎的这般小？ 哎~糊涂啊！ “九长老，我等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先告辞了。” 金凌皇帝胆战心惊，一刻也不想多待，行了礼就想溜之大吉。 “别急着走，你还算识时务，来都来了，顺便把百里家抄了再走吧。” “这……合适吗？” 还有这好事儿！？ 百里家底蕴深厚，自己可是惦记许久了，苦于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再加上金凌三名灵仙后期，百里家占了一位，皇室也只有一人。 自己虽然也是灵仙后期，可同时也是皇帝，总不好亲自动手吧？ 这下终于等到机会了，还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那些俗物，还入不了本尊的眼。” “多谢九长老！” 看到金凌皇帝喜滋滋地对着钟离慕一道谢，百里家主心沉到了谷底，知晓百里家在劫难逃，干脆破罐子破摔。 “钟离慕一，你好歹是圣院德高望重的长老，无凭无据就想灭了我百里家，就不怕天下人诟病吗？” “谁敢诟病本尊？再者……” 钟离慕一漫不经心地勾唇浅笑。 “本尊杀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证据，本尊就是最好的证据。” 语毕，微微抬手，指尖轻弹。 “灭。”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眼前府邸，夷为平地，从此再无金凌百里家。 钟离慕一在尘埃四起之时，翩然离去。 “恭送九长老！” 第147章 找到了肉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木奚玖坠入魔窟，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耳边只有因疾速下坠而产生的“呼呼”风声。 她用灵力筑起防护罩，不知道自己下坠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下坠的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别怕。” 她心平气和，极力感知着周围气息的变化，脑海中传来一声温柔的安抚。 “我不怕黑。” “那便好。” 那声音回应了一句，随后陷入了沉寂。 或许他说的“别怕”指的并不是黑暗，但那不重要，回应了就好。 至少告诉了木奚玖，她并非孤身一人。 木奚玖察觉到，周围的魔气变得越发浓郁了，恶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封闭了嗅觉。 “我们快到底了，落地的一瞬间兴许会有些不适，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 果然如他所言，没一会儿就踩在了实地上。 “我们该往哪边走？” 神魂感受了片刻，而后说道： “直走。” 木奚玖调动净世金莲，淡金色的莲花浮现在头顶，照亮了四周，也驱散了魔族。 这里异常的空旷，除了一团团四处飘荡的魔气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魔窟的边缘，没有什么强大的魔族，我们要去的地方，在魔窟中央。” “那里的魔族，应该很强大吧？” “是的，但你不用担心，有金莲在，它们伤不到你，你只需要靠近就好，找到肉体后，剩下的都交给我。” “好。” 木奚玖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有净世金莲相护，魔族的确不敢靠近她，远远地就避开了。 她也没有要净化魔气，或是诛杀魔族的打算，万一惊动了魔窟中央的强大魔族，还未靠近就开打。 神魂没找到肉体之前，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对了，一直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曦和一族，扶光。” “曦和扶光？是一个明朗，温柔，又充满希望的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扶光吧。” “嗯，你随意即可。” 扶光的声音闷闷的，木奚玖从中听出了极力克制的痛苦和思念。 “母亲说，那一年族中突遇天灾，我出生之时，天灾平息，连绵阴雨的天空忽然出现太阳，父亲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然，也是在我成年礼的那一日，族中惨遭人祸，全族尽灭，若非恩人相救，我也早在那一日便同父母族人一道去了。” 木奚玖闻言，内心五味杂陈。 看吧，又是人祸。 要不是因为人祸，爷爷就不会失去儿子儿媳，独自撑起木家，拉扯他们兄妹三人长大成人。 大哥，姐姐还有自己也不会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 听姐姐说，爷爷的书房暗格里，藏着一幅爹爹和娘亲的画像。 但为了不勾起爷爷的伤心回忆，兄妹三人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必自责，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嗯。” 扶光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自嘲。 “可是如今我，早已不是父母族人曾经期待的样子了，和这个名字极不相符。” 木奚玖总觉得，扶光话里的意思，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却也没有多问。 “直走就行了吗？” “对，快到了的时候，我会提醒你。” 两人没有再交流，木奚玖运起灵力，化作一抹流光，朝魔窟中央疾驰而去。 没有灵力耗尽的问题，她的速度始终保持不变，距离魔窟越近，魔气越浓郁，恶臭的气息却逐渐减少了。 最边缘只有一团团未凝聚成型的魔气，慢慢的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魔物，越往里，魔物的外观就越好看。 它们会朝木奚玖围过来，但出于对金莲净化之力本能的恐惧，没有任何一只魔物敢轻易靠近。 在外围的时候，都是一些低等魔物，没有神智，有一部分会扑上来，被金莲净化得连渣都不剩了。 每当这个时候，木奚玖总能从扶光的神魂上感受到一股极为压抑的悲戚之情。 “停下吧。” 木奚玖在扶光神魂开口的刹那间，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魔窟中央的玉柱，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根悬空的黑色玉柱，散发着淡淡的玉质幽光，柱身上绘制着神秘的深红色符文，纹路流转着诡异的光华。 玉柱之上，用碗口那么粗的玄铁链捆绑着一个人，那人赤裸着上半身，健硕的胸膛，蜜色的肌肤，条纹清晰而刚硬，即便被绑着也带上了几分魅惑。 他完美的体魄上勾勒着和玉柱如出一辙的符文，一头银白色长发柔软顺滑地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轻蹙的眉目。 那些符文，像是某种仪式或是封印后留下的，仿佛在镇压着那具躯体，看得出来，他似乎很痛苦。 “那便是你的肉身吗？” “是。” 心底的答案得到证实后，木奚玖的视线顺着玉柱一点点向下移动。 玉柱底端，浓郁的魔气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注入下方的椭圆形肉球中。 玉柱下方有许多魔物，或是高大雄壮，或是绝美妖娆，有的长着六只手臂，有的身后蜷缩着一对翅膀…… 但无一例外，都能口吐人言。 它们围着一个硕大的黑紫色椭圆形肉球似的物体，那肉球在缓慢地膨胀，收缩，每进行一次，都会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心脏在跳动。 那些魔物守护着肉球，谈论着什么魔神，魔柱，魔胎，镇压之类的话题。 木奚玖在寂的帮助下，隐匿了身形，暗中听了几句，约莫能猜出些东西。 所谓的魔柱，就是那根能源源不断产生魔气的玉柱，魔气自魔柱产生后，汇入魔胎，魔胎便能创造出魔族。 魔族走出魔窟，进入战场，被斩杀之后回归魔窟，就会变成边缘飘荡的魔气团。 而新的魔物产生后，可以吸取那些魔气团强化自身力量，魔族自然也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扶光的肉身，就是为了镇压魔柱，抑制魔气的产生，从而减少魔族的数量。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一旦我的神魂回到肉身，我必将破开封印，挣脱束缚，没有我的肉身镇压，魔族的数量会空前增多，力量也会成数倍增强。” “当然，人族和魔族，总要有个彻底了断，你的肉身在与不在，只不过是快一些和慢一些的区别而已。” 木奚玖抬眸打量着魔柱上扶光的肉身，纵然知道了后果，心中也从未出现过一丝一毫的迟疑。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第148章 大约已入魔 前线很少下雨。 至少木奚琅来到前线近两年里，从未落过一滴雨，天空总是晴朗的，空气干燥闷热，战场也因此多添了几分压抑和窒息。 在木奚玖坠入魔窟一年后的某天，忽然洒下了霏霏细雨。 雨水融进漫天的血雾，一望无际的战场仿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血腥。 长枪划破蒙蒙雨帘，刺穿魔物的胸膛，看着四散后重新凝聚，往魔窟飘去的魔气，木奚琅的目光陡然一颤。 那个方向，纵使已经看过无数次，还是会忍不住心惊。 木奚琅呆呆地注视着魔窟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木凝风轻声唤她。 “琅儿，换班的时间到了，咱们先出去吧。” 木奚琅转身朝木奚珩和木凝风走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玖都在魔窟底下待了整整一年了，你们说，她怎么还不出来啊？” “钟离前辈不是说小玖没事吗？我们要相信前辈，相信小玖，安心等待就好。” “我当然是相信钟离前辈和小玖的，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嘛！” 其实木奚琅心里什么都明白。 大哥和阿风也时刻牵挂着小玖，只是他们的情绪，不似自己这般可以轻易表露，需要藏在心底。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要保持镇定。 “原本钟离前辈是准备在前线等小玖回来的，要是有什么变数也可以及时阻止，我也一直很放心。” “可是几天前院长传讯，把钟离前辈请回了圣院，我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底，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或许是因为你太记挂小玖了吧，不要多想，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 木奚琅眼睑微垂，眸中思绪浮动。 这一年以来，魔族的成长速度日益增快，不论是在力量上还是数量上，都呈现出一种极为明显的趋势。 她的心里，也愈发不安。 三人离开了战场，和十队换了班。 之前木奚玖说好的三天一换，如今她不在，由木奚琅三人代替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几位长老起初并不同意，但三人一再坚持，长老们便决定让他们试试，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坚持下来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吃力，不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基本上能应对自如。 …… “你们快看，魔军之中是不是有个人？” 十队众人正在全力斩杀魔物，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我怎么看着身形有点儿眼熟啊？” 水吟霜几人也注意到了随着魔物一起靠近的身影，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万分。 “小玖！？” 队伍中其他队员也认出了来人。 “那不是木师姐吗？” “真的是木师姐啊！太好了！木师姐终于回来了！” “都一年了，我就知道木师姐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看清那是木奚玖，众人都非常高兴，不约而同地边消灭魔族，边朝她所在的位置靠拢。 正是因为木奚玖的帮助，他们才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灵石修炼，这一年来，十队成为了所有队伍中伤亡人数最少，修为提升最快的一支。 即便木奚玖不在，但先前兑换的灵石足以维持他们这一年的消耗，他们对木奚玖始终满怀着崇敬和感激。 “木师姐，你快过来呀，魔族堆里太危险了。” “是啊，虽然我们都知道木师姐你很厉害，但还是要小心啊！” 他们焦急地招呼着木奚玖，完全没注意她周围的魔物丝毫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而且，她的神态似乎不太对劲。 木奚玖面无表情，也并未出声回应，平静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猩红的幽光。 她缓缓走到十队弟子面前，偏了偏脑袋，在那人感到疑惑想要开口询问前，毫不犹豫地抬手捏碎了他的脖子。 “咔嚓——”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众人大脑一阵嗡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奚玖又利落地杀了两名弟子。 “啊！木师姐杀人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始料未及，顿感惊愕，无尽的恐惧油然而生，慌乱四散。 “小玖！你怎么了！？” 水吟霜难以置信地冲上去，张开双臂挡在木奚玖面前，企图喊醒她。 “小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快醒醒啊！” 木奚玖似乎并没有认出水吟霜，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阻拦停下杀戮的步伐，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表妹！快闪开！” 眼看攻击就要落在水吟霜心口，南宫景云飞身扑来，同时抛出一件灵器。 “轰隆”一声巨响，灵器在身前爆开，强大的灵力挡住了木奚玖的攻击，水吟霜和南宫景云也被余波炸飞了数十米远。 “咳咳咳~” 两人一前一后砸在地上，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好在南宫景霆及时化解了余力，这才救下了他们。 灵器爆炸的关键时刻，是南宫景云用身体挡去了大部分灵力，伤及肺腑，刚起身就吐了一口血。 那灵器本就不适合近距离使用，否则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何况木奚玖修为远在两人之上，那灵器最多也只能爆发灵仙初期的力量，根本伤不到她。 所以这是自损了一千，对方无伤。 不过能出其不意挡去大部分攻击，保下两人的命，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二表哥，你怎么样了？” “咳咳~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不用担心，咳咳咳……” 南宫景霆扶着南宫景云，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忧心忡忡道： “你少说两句吧，省点儿力气。” 木奚玖冷漠疏离地瞥了三人一眼，并未继续对他们发起进攻，而是转身杀向了其他弟子。 “小玖……这是怎么了？” “看她这个样子，如果没猜错，大约是入魔了，我们今日怕是难逃一死。” “怎么会……” 三人想去救人，可是下一瞬魔物就将他们团团围住，已是自身难保。 本以为十队此次会全部葬身战场，众人都丧失了生的希望，木奚玖却在杀了半数队员后，自顾自离开了战场。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神色意味不明。 第149章 她伤了姐姐 “木师姐！你回来了？” “太好了！木师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在魔窟里没受伤吧？” “木师姐，要是你早回来几天，九长老还在前线呢！可惜了，没碰上。” “木师姐回来就好！” “木师姐……” 木奚玖回到驻地，弟子们纷纷上前打招呼，嘘寒问暖，关心着她的状况，但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换作以前，她总会多多少少做出些回应，礼貌微笑也好，点头示意也罢，总归不会无视掉。 大家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木奚玖刚回来，累了，需要休息，也就善解人意地让了路。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感叹。 “木师姐在魔窟里肯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给她些时间缓缓吧。” “也是，要是我精疲力尽的时候被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地关心问候，多半也没有什么精力来应付吧。” “我也这么觉得，能从魔窟底下回来，木师姐真是了不起啊！” “可不是吗？不论别的，单说亲传弟子中，估计也只有木师姐一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吧？” “……” 身后是弟子们滔滔不绝的讨论，木奚玖恍若未闻，径直回到了营帐。 “谁在外面？” 她没有打开营帐走进去，而是静静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至木奚琅结束修炼，察觉到有人，出声询问。 “为什么不说话？” 木奚琅没等到回答，于是主动解除结界，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小玖！？” 看见站在营帐外的人，木奚琅愣在了原地，下一瞬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木奚玖。 “小玖，你怎么才回来啊？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你不在的这一年，我都睡不好觉。” 木奚琅没说自己有多担心木奚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想她。 “你啊，老是这样，什么事都瞒着我，不就是害怕我跟着你去会受伤吗？虽然我知道了的话，确实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但是你……”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木奚琅慢慢从木奚玖身上直起身，半垂着头，手僵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玖……” 木奚玖比木奚琅矮了半个头，微微抬眸，神色平淡冰冷地凝视着她，勾起了唇角，莞尔一笑。 木奚琅眼中有震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或是怨恨，剩下的都是担忧，还有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偷偷瞒了姐姐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她的小玖啊，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舍得刺伤姐姐呢？ 无论小玖修为有多高，变得多么强大，永远都是那个会搂着自己胳膊撒娇，甜甜地喊姐姐的小女孩。 木奚玖眼中不见丝毫情绪，只是猛地抽出深深插进木奚琅腹部的匕首，冷漠地推开了她。 四目相对间，木奚琅倒退着跌坐在床上，满眼无措地摇着头。 “不是，你不是我的小玖……” 听到这句话，木奚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却仍未开口说话。 她一步步走向木奚琅，手中匕首泛着森森寒光，鲜血滴落，仿若一颗颗晶莹圆润的血色珍珠。 这一刻，她动了杀心。 见此情形，木奚琅没有难过，也没有害怕，反而开心地无声笑了起来，眼中是如释重负的坦然。 “你果然不是小玖，以小玖的性子，第一刀就会直接要了我的命，绝对不会再让敌人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木奚琅语气里是明晃晃的嘲讽与不屑，大咧咧地坐在床上，也不去管腹部汩汩渗血的伤口，笑得肆意又挑衅。 “你为什么始终不肯开口说话？是不敢吗？害怕暴露？我猜你的声音和小玖的不同？对吗？” “你的伪装明明漏洞百出，低劣至极，我却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还让你捅了一刀，也不知道小玖会不会笑话我？” 她似乎已经完全妥协了，并不想反抗，泰然自若地准备迎接死亡。 她在笑，可眼底深处却不见笑意，眸光清明。 她在拖延时间，也在等一个机会。 木奚琅看着步步紧逼的木奚玖，杵在身侧支撑着身子的手攥着被子，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忽然，木奚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形不禁一顿。 木奚琅瞅准时机，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起被子丢向木奚玖，当即往营帐外跑了两步，而后纵身一跃。 帐帘被掀开，木奚琅扑进了木凝风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琅儿，你怎么受伤了？” 木奚琅的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鲜血犹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染红了木凝风的眼睛。 木奚玖挥出灵力劈开被子，转身将手中匕首掷出，直击木奚琅后颈而去。 匕首几乎是和木奚琅同时飞出营帐，木凝风瞳孔一紧，来不及用灵力抵挡，接住木奚琅的瞬间牢牢将她护住，顺势调换了位置。 冰凉的触感传来，木凝风心头微颤，弓起后背，低下头，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圈住怀里的木奚琅。 “哐当——” 匕首划破了木凝风后背的衣裳，却在即将刺进皮肤的那一瞬掉在了地上。 木奚玖从营帐内飞跃而出，攻向了一同赶来，但因为修为不及木凝风而慢了片刻的木奚珩。 木奚珩瞧见木奚玖，没有躲开，反而下意识想要去接住她，一时间怔在原地。 “大哥快躲开，她不是小玖！” “什么！？” 木奚琅从木凝风怀里抬起头，那一幕令她目眦欲裂，顿时惊呼出声，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 木奚玖一掌打在木奚珩胸口。 她这一掌用了全力，木奚珩倒飞出去，在半空呕出一口血，五脏六腑霎时被震碎，尚未落地便已昏死。 “大哥！” 木奚珩砸在营帐上，营帐顷刻间坍塌，人也被埋在了营帐底下。 一阵眩晕感袭来，木奚琅下半身衣裙早已被鲜血浸湿，血液顺着裙边，滴落在地。 刚才的动静不小，周围营帐内修炼的弟子们听到响声，纷纷出来查看。 木奚玖视线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微笑。 木奚琅一颗心砰砰直跳，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在刹那间冰冷到了极点。 “快走！” 第150章 她不知所踪 “小玖现在应该已经走出战场了，二表哥，你快去，把消息告诉长老们。” 水吟霜一剑斩杀魔物，对着不远处的南宫景云高声说道。 因为结界的缘故，战场之上无法传讯，他们想把木奚玖入魔之事传递出去，只能回到结界内。 他们试图趁木奚玖不注意，返回防线传递消息，但都被发现了，下场只有一个。 “我修为比你高，还是你去吧。” 水吟霜明白此事耽搁不得，也没在推脱，把消息传回去，请求支援，才是最要紧的事。 “快去吧！” “嗯！” 在南宫景云的催促下，水吟霜重重点了一下头，转身朝防线飞奔而去。 十队弟子有一半死在了木奚玖手里，剩下的人对付着数量明显增多，力量也更加强大的魔族，相当吃力。 若再无人支援，恐怕不需要等到换班之时，魔族便已经冲杀到防线外了。 看见水吟霜跌跌撞撞跑回来，了望塔之上的大将军打开了结界。 “长老，小玖……” 两位赤焰长老以为水吟霜想说木奚玖回来了的事，满脸堆笑地点点头。 “水大小姐，我们方才便已见过公主殿下了，她能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是啊，你们不是在除魔吗？不必为了此事特意跑回来，公主殿下回圣院驻地去了，晚些也能见到。” 水吟霜攥紧拳头又松开，声音轻颤地说出了那句在嘴里徘徊了无数次的话。 “小玖她……入魔了。”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吧？公主殿下身上没有魔气啊！看上去也并无异常，并不像是入魔的样子，水大小姐会不会搞错了？” 两位长老脸上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 水吟霜心里明白，想让两位长老一下子相信木奚玖入魔，并不容易。 毕竟纵使事到如今，明明都亲眼见过了，她自己也还是不愿相信，心神有些恍惚。 可……她不得不说。 “小玖杀了十队半数弟子。”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瞪大的眼睛。 “不好！如果你所言为真，公主殿下回了驻地，会不会大开杀戒？弟子们对她毫不设防，岂不是……” “快！我去战场支援，你赶紧把消息传给几位长老，晚了就来不及了！”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水吟霜眸中思绪翻涌，她猜到了木奚玖会做什么，内心不住地祈祷。 千万不要那样做啊，小玖…… 两位长老分头行动，大将军也派了一队士兵跟着前去战场的长老，协助他除魔。 与此同时，水吟霜和另一名长老赶到了圣院驻地，入目便是满地狼藉，数百间营帐被夷为平地，近千名弟子倒在血泊之中。 水吟霜拉住一名从面前走过的弟子，沉着声音问道：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两人早就知道，他们赶不上木奚玖的速度，只期盼着能减少一些伤亡。 可终究还是太迟了。 赶来的路上两人就不停地给几位长老传讯，但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哎~你还不知道啊？木师姐今天从魔窟回来了，但是似乎失去了理智，竟然连亲大哥和亲姐姐都不认识了。” “她先是打伤了木师弟和木师妹，随后大肆杀戮，更是将赶来阻止的两位长老也打成了重伤，然后就逃之夭夭了。” “木大哥和琅琅受伤了？” 水吟霜顾不得再问其他，匆匆往木奚琅的营帐跑去。 木奚玖打伤长老，屠杀弟子，而后不知所踪的消息，很快就在前线传开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她什么时候又杀回来。 木奚琅身上有木奚玖先前给的万愈丹，治好木奚珩，自己也服下一颗后，又给重伤的六长老和八长老送了过去。 还有一口气的弟子都被火速送往灵泉疗伤，却在快要抵达之时遭到袭击，连同护送的弟子也死于非命。 他们尸体上找不到明显的致命之处，甚至看不到伤口，却能在眉心看到一团漆黑的魔气，久久未曾散去。 这些弟子的死，在有心之人的刻意引导下，自然而然就算在了消失的木奚玖头上。 虽然一开始有弟子表示怀疑，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他们崇拜的木师姐所为，可随着周围越来越多人念叨，慢慢的也信了。 “阿耀，好消息啊！你听说了吗？圣院驻地那边出事了，没想到木奚玖居然会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砰——” 金凌国驻地，一名弟子兴高采烈地边说边走进阿耀的营帐，前脚刚迈进去，就被一道猝不及防的攻击打飞。 阿耀掀开帐帘走了出来，阴戾地睨着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嘴角流出鲜血的五队弟子。 “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队长！阿耀这个名字，只有阿川可以喊，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对不起，队长，我……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喊错了……对不起。” “你还想有下次！？” 那弟子听到阿耀一声怒斥，差点儿跪在地上，好在有人扶着。 “不……不是，不会再有下次了，不会了……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吧，队长……” 阿耀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眼底的猩红和暴虐渐渐褪去。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即便想替那人求情，也不敢轻易开口。 自从百里川死了，百里家也不复存在后，阿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暴虐易怒，残忍嗜血。 五队原本只剩下七人，并入了别的队伍，但阿耀化悲愤为力量，没日没夜的修炼，短短一年竟从灵君后期突破成为了一名巅峰灵圣，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某次除魔时杀了现在这支队伍的队长，收服了队员们，成功担任起了该小队的新队长。 自那以后，他就不许任何人再喊他阿耀，只能唤他队长。 “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 “是……是。” 弟子咽下喉咙里的腥甜，低着头。 “木奚玖回到驻地后杀了那么多弟子，又打伤两位长老，我们要为……” 他偷偷瞄了一眼阿耀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才敢继续往下说。 “为队长报仇，肯定不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必须趁她病，要她命，将她拉下神坛，永远无法翻身。” “拉下神坛？这可不够，我要的，是木奚玖的命！” 阿耀冷笑一声。 队员们都晓得阿耀的心思，他们又何尝不想给队长报仇，可是…… “可是如今木奚玖不知去向，就算她做了那些事，恐怕有九长老在，圣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是啊，长老们对木奚玖何其偏心？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到时候只要他们一心维护木奚玖，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她运气那么好，有个强大的师父呢？九长老的实力登峰造极，谁敢得罪啊？” “关键是咱们金凌国的弟子都不在圣院驻地那边，就算要替他们出头，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嗐，就算有理由又怎么样？咱们担心五国驻地也遭受残杀，防患于未然，让长老们给个交代，这不就是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吗？” 其他人也颇为赞同，看向说话之人，想听听他的想法，那人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得到认同，得意地扭了一下身体。 “现在的问题是，有没有理由压根儿就不重要，当初九长老在没确定木奚玖掉下魔窟死没死的时候，就强硬地灭了整个百里家，谁敢有意见？” “木奚玖杀了那么多弟子，打伤长老又如何？只要九长老护着，谁敢去找木奚玖要公道？嫌命长吗？”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极为压抑。 说话那人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生怕惹恼了阿耀，不想他并未在意，反而勾起唇轻轻一笑。 “那如果是木奚玖亲口承认的呢？” 第151章 求长老相助 “除魔五队，队长百里耀，携队员前来向几位长老求助。” 翌日，阿耀带着五队弟子，大张旗鼓地来到圣院驻地主帐前，恭敬行礼后高声说道。 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又特意包裹了一丝灵力，再加上五队进入驻地后就非常高调，顿时引来了不少弟子围观。 “五队？我记得百里川死了以后，五队不就解散了吗？仅剩的几个队员也被并到了别的队伍里，这哪来的五队啊？” “听说不是五队被合并，而是那支队伍自愿并入五队，大概是因为那支队伍队长不幸战死，恰好百里耀修为又高吧！” “说的也是，这百里耀天赋确实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或许是不想掩盖了百里川的光环，所以甘愿收起锋芒，做个毫不起眼的小透明吧。” “从前总听五队的人喊他阿耀，我还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直到他大放异彩，成为五队队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有姓。” “谁不是这么认为的呢？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只不过这个姓如今再听，总感觉……哎~” “他说要向长老们求助？求助什么啊？” “不知道啊。” “……” 听着弟子们低低切切的议论声，感受到无数道落在身上的视线，阿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让人无法捕捉眼中情绪。 效果似乎还不错，但……这怎么够呢？ 阿耀微微侧头。 后方队员们收到信号，齐声高呼： “五队全体队员，恳求长老们不吝相助！弟子们必定感激不尽！” “恳请长老们相助！” “请……” 就在五队弟子齐声喊到第三遍时，帐帘无风而动，向两边撤开，几位长老走了出来。 “都起来吧。” “多谢大长老！” 五队弟子起身，却始终半垂着头。 “百里耀，你带着他们到这儿来，口口声声说求助，所求何助？” 百里耀不卑不亢，声音平稳，语调平缓，不见半点起伏。 “回禀八长老，木师姐已经回来了，众所周知，她和金凌国多少有些不愉快，和弟子更是相处得不太融洽。” “如今木师姐不知所踪，弟子担心她会找上弟子，找上五队，日夜提心吊胆，惶恐不安，所以想请几位长老帮帮我们。” 八长老鼻腔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注视着百里耀的目光十分危险。 而百里耀却恍若未察。 看见六长老和八长老重伤已然痊愈，他的确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 “弟子知道，木师姐是九长老的爱徒，身份贵重，可五队弟子们的命，也只有一条，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若几位长老觉得弟子此番行为实在不妥，碍于九长老的威严，因此而降下惩罚，弟子愿以一己之身受之。” 他这一番话，就差明着说几位长老会因为害怕钟离慕一，选择包庇木奚玖。 “你想要我们如何帮你？” “木师姐损坏数百间营帐，杀害近千弟子，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弟子的诉求很简单，只想请长老们对木师姐做出应有的责罚。” 当然，她还重伤了两位长老，不过既已痊愈，就没必要再提了。 “弟子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为了五队，更是为了圣院所有弟子，乃至整个前线的安危。” “木师姐的修为太高，若她有心要杀，弟子自认不是她的对手，只有任其宰割的份，到时候……” 阿耀欲言又止，言有尽而意无穷，惹得围观弟子们怛然失色，想起血泊之中的尸体，全身上下无不渗透着寒意。 连长老都不是木师姐的对手，万一…… “你们闻到了吗？空气里好像有一股血腥味，是不是昨天……没清理干净啊？” “那么多血，就算表面的能弄干净，渗进土里的也不知有多少，那可是将近一千人的血啊！” “怎么办？要是木师姐再回来大开杀戒怎么办？我会不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们想想，木师姐一天能杀多少魔族？咱们这些人，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我觉得百里队长说的很有道理啊，虽说木师姐除了那么多魔，可她现在已经敌我不分，见人就杀了，太危险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木师姐找出来，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实在不行也要控制住吧？” “是啊！我好怕……” “……” 几位长老将弟子们的担忧尽纳耳中，脸色都不太好。 八长老几度欲开口，都被六长老按住了。 他现在说话，就是坐实了百里耀的话，证实他们会如他所言，包庇木奚玖，落在弟子们眼里，太过有失偏颇。 如今他们的立场格外敏感，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需要慎之又慎，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弟子们的恐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几位长老，木师姐很可能已经……入魔，还请长老们下令，全力搜索木师姐，先找到她才是最要紧的。”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阿耀紧接着又放出一记重锤。 “入魔？什么是入魔啊？难道他的意思是……木师姐变成魔族了吗？” “什么！？木师姐入魔了？” “难怪她会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她的大哥和姐姐都不放过，原来木师姐已经变成魔族了！” “人也会变成魔吗？” “魔窟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魔族的老巢啊！木师姐掉进去整整一年了，那么长时间，很难不受影响吧？” “百里耀，你休要胡言乱语，制造恐慌！人怎会入魔？简直荒谬至极！再敢无中生有，扰乱视听，本长老对你不客气！” 弟子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惶恐不安，人群也开始出现骚乱。 八长老知道不能任由事态扩散，及时出声斥责阿耀，打断弟子们的议论。 “那还请八长老解释一下，木师姐为何会屠杀同门？又怎会伤害自己的哥哥姐姐呢？弟子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阿耀完全没必要装什么小白兔，言语间步步紧逼。 他手里还有一张制胜的底牌，这一局，木奚玖必败。 “那不过是受到魔气影响罢了。” “受魔气影响和入魔的区别在哪里呢？不过既然八长老都这么说了，弟子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阿耀的神态和语气，可不像是信了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弟子们越容易多想。 “那根本就不是小玖！” 第152章 与阿耀对峙 “百里耀，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红口白牙地污蔑小玖？” 人群频频回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的木奚琅，她身后跟着木奚珩和木凝风。 八长老蹙了蹙眉。 木奚琅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恐怕正好如了百里耀的意，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众人识趣地退开一条路，让三人走到人群中央，与阿耀对峙。 “木师妹刚刚说，杀人的不是木师姐啊？真的假的？” “说不准，木师姐大开杀戒的时候，咱们多多少少都看见了，现在木师妹又说不是，你们觉得呢？” “要我说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木师姐在战场上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这不也是眼见为真吗？” “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先听听木师妹怎么说吧，她那样说，想必是有证据的吧？” “是啊，再看看吧。” 众人视线紧随着三人，交头接耳，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阿耀笑着侧过身，退后两步，面向木奚琅。 “不知木师妹此言何意？” 木奚琅看着阿耀暗暗挑衅的浅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 “你聋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打伤我和大哥，杀害众多弟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小玖。” “不是木师姐，那又是谁呢？” “只是一个和小玖长得很像的人而已，再说了，既然有心陷害小玖，得到易容丹也不算多难的事情。” 听到“易容丹”三个字，众人脸色有些奇怪，木奚珩更是张了张嘴，看了木奚琅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木奚琅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下疑惑。 不过很快阿耀就非常“好心”地替木奚琅解答了疑惑，一番话引得周围弟子纷纷点头应和。 “据我所知，易容丹虽不是高品丹药，丹方却早已失传，若说谁手上还有，怕是除了三长老以外，再无他人了吧？” “试问，谁能从三长老手上得到失传已久，且被列为禁药的易容丹呢？实在令人费解啊。” “我……” 木奚琅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懊恼不已。 木奚珩暗自叹了口气。 琅儿对炼丹一事不感兴趣，所以对丹药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有易容丹，与之相关的事情却并不清楚。 易容这么简单的理由，谁都能想到，但至今无一人说起，就是因为易容丹几乎不可能流传在除圣院以外的地方。 她说出易容丹时，就已经掉进了百里耀设下的陷阱之中。 “话虽如此，可谁又能保证，除了三长老，就一定找不到第二个掌握了易容丹炼制方法的人呢？百里耀，你能吗？” 阿耀不在意地摇了一下头。 “我的确不能保证，那请问木师妹，你又是如何确定杀人的不是木师姐呢？如果有证据，就拿出来吧。” “我和小玖是最亲近的，有谁比我更了解她？” “这么说，木师妹只是凭直觉？” “当然不是，那个冒牌货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肯定是因为声音和小玖的不一样，害怕露馅儿。” “木师妹说的这一点，谁能替你作证？再者，就算她没说过话，就能证明她不是木师姐了吗？” 阿耀眼底充满志在必得之色，木奚琅心中焦急，却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木师妹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儿太牵强了？” 在阿耀的穷追不舍之下，木奚琅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与木奚玖交过手的两位长老，想要得到一些佐证。 “六长老，八长老，你们是了解小玖的，和她动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吗？” 两位长老一言不发。 小玖的灵根和普通的木属性灵根不同，无论是灵力还是攻击招式都很特别，任何人都模仿不了。 当时和他们动手的人，确实是小玖。 身为圣院长老，自然要做到公平公正，那么多弟子看着，出于私心，他们不想点头，可也绝对不能摇头。 在两难之间，他们只能选择默认。 “这……怎么可能……” 木奚琅双目通红，心急如焚但又无能为力。 他们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话？那不是小玖！就连两位长老也不相信，为什么？ 正在此时，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前方，神色莫名。 弟子们注意到了，也转头看去。 “欸？那不是……” “不好！是木师姐！木师姐又回来了！快跑啊！” “木师姐回来杀人了！” “救命啊！” 人群顿时乱做一锅粥。 几位长老闪身挡在人群前方，出言劝导着木奚玖。 “小玖，你冷静一点儿。” 木奚玖看向八长老，表情平静。 “八长老不用担心，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想亲口证实一些事。” 一言掀起千层浪。 “木师妹不是说这是假的，不敢开口说话吗？” “你们听，她的声音……” “这就是木师姐啊！我和她打过招呼，她还和我聊过几句，我印象特别深刻，她的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这是不是说明……木师妹刚刚那么说，都是为了迷惑我们，给木师姐脱罪？” “她是木师姐的亲姐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就是想误导咱们。”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妹妹是个杀人狂魔，姐姐是个撒谎精。” “不愧是亲姐妹啊，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 木奚玖一开口，木奚琅之前所言，瞬间被推翻，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连她自己，也受到牵连，惹来弟子们毫不掩饰的非议，厌恶和鄙夷。 但她不在意这些，激动地从惊慌骚动的人群中挤出来，跑到木奚玖面前，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小玖，你是想解释之前的事对不对？你别怕，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有什么话你就放心大胆地说。” “几位长老也相信你的为人，你是冤枉的，只要你说出来，他们也会替你做主的。” 她边说边回头望向几位长老。 长老们也十分配合地点点头，甚至面带微笑，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加和蔼可信。 他们当然期盼木奚玖是被冤枉的。 她这样的天才，承载着圣院，乃至整个大陆的希望。 五行大陆已经多年未曾有人飞升了，她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深厚的修为，在大陆史上，绝无仅有。 若她都无法飞升，五行大陆恐怕就无人能成功飞升，只有坐化的份了。 所有人都盯着木奚玖。 她看了看被木奚琅紧紧握住的手，似乎非常不习惯，虽然没有把手抽出来，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握着木奚琅。 木奚琅太过激动，又很紧张，未曾注意这个小细节。 木奚玖的视线透过人群，看向某处。 “嗯。” 第153章 她逆光而来 “嗯。” 看到木奚玖点头，木奚琅笑逐颜开。 “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不是你，你快跟他们解释清楚，免得有些人老喜欢往你头上扣……嗯，黑锅。” 她意有所指地回头瞪了似笑非笑的阿耀一眼。 “昨日之事……” 木奚玖话音一顿，视线从众人脸上一闪而过。 “的确是我所为。” “什……” 木奚琅猛地甩开木奚玖的手，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神色冷冽无比，嘴唇轻颤着想要出声质问。 木奚玖却并未理会她，继续说道： “坠入魔窟这一年，我魔气入体，每日只能有半个时辰保持清醒，其余时间，都会丧失理智，变成魔族。” “今日清醒过后，我想起了自己犯下的罪过，心中难安，特地回来向死去的师弟师妹，还有两位长老忏悔。” 她说着话锋猝然一转，语气凉薄，竟带上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但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所以忏悔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们若想杀了我，尽管来好了，我木奚玖绝不会手软。” 听到此处，木奚琅骤然回神，再也忍不住，抬手重重地给了木奚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木奚玖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微眯的眸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 木凝风走上前，将木奚琅拉到身旁，侧身挡住她半个身子，十分警惕地凝视着木奚玖。 木奚玖眼中的杀意在对上木凝风的视线后，顷刻间烟消云散，先前的杀意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木凝风双目如潭。 眼前的小玖，身上隐约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就像是…… 来不及细想，木奚琅已经再度开口。 “你根本就不是小玖！凭什么替她认下这些莫须有的罪行？那些事明明都是你做的，和小玖无关。” 木奚玖避开木凝风的视线，看向木奚琅的眼神犹如淬了冰，比起看向看亲人，倒更像是望着仇人。 “姐姐，事已至此，你不必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木奚琅抬脚踹去，被木凝风拦腰抱了回来，半搂在怀中。 “你放屁！别喊姑奶奶姐姐，我嫌恶心！你这个冒牌货，竟敢污蔑小玖的清白！我弄死你！” “姐姐，我不想伤你。” 木奚琅余光瞥见阿耀脸上露出得意中略带一丝嘲讽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火冒三丈，厉声质问。 “说！谁派你来的？是不是百里耀？你和他是不是一伙儿的！？” 阿耀适时走了出来，一副“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我善解人意”的死狗模样，木奚琅真是想一脚踹飞一个。 “木师妹，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姐姐，你何必攀咬无辜之人？” 木奚琅上半身被木凝风圈在怀中，挣脱不开，腿在地上使劲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踹向木奚玖。 “冒牌货！小玖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别用和她相似的脸对着我做出如此恶心的表情！狗东西！” …… 赤焰国战场上。 由于十队弟子死伤惨重，木奚琅三人也没能过去除魔，圣院直接安排了两支新的队伍。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魔物数量增多了不少，担心新队伍一时难以应对，赤焰的两位长老前往战场坐镇。 “长老，你们快看，魔窟那边！” 两位长老全力一击斩杀魔物，双双抬头朝魔窟望去。 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之时，蓦然向四周荡开，一圈圈光晕横扫战场。 光芒所至之处，魔族霎时变成了一具具白骨，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全部散架，碎成一堆。 最神奇的是，那些散落的白骨中不见丝毫魔气。 也就是说，在魔物血肉消失的同时，魔气也一并消散了。 战场上前赴后继，无穷无尽的魔族，刹那间只剩一堆堆七零八落的骨头，金光照耀之处，再无魔族。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 “这……这是……何种力量？竟强大至此，当真是闻所未闻，生平仅见呐！” “那些金色光芒是从魔窟地下散发出来的。” “莫非是相生相克？” “若真是如此，魔族岂不是会消失在这光芒之中？魔窟也存在不了多长时间了。” 众人越想越激动。 这么多年，魔族带来的苦难，埋葬了多少人族战士？那些都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修行者啊。 假使魔族从不曾出现，终有一日，那些亡故之人或许都能飞升上界。 他们受够了！ “你们看，光芒之中是不是有人啊？” 忽然，一名弟子指着魔窟的方向，眯着眼睛，高声说道。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逆光而来。 “好像还真有……” “可惜光线太刺眼了，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啊！” “是啊，好奇怪啊，这光芒明明给人一种柔和温暖的感觉，盯着看却又受不了。” “毕竟是能将魔族瞬息歼灭的光线，就算再柔和，也不是我们可以亵渎的。” “咱们没变成骨架，就谢天谢地了！” “看身形，好像是一男一女吧？” 只短短几息，众人便已泪流满面，两眼通红，不得不移开了目光。 随着人影缓缓靠近，微光之中，两人的每一根发丝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根根分明。 他们仿若并肩而来的神明，圣洁，伟岸，灵魂都好似混着光，像霜雪和着烈酒，潋滟成了星芒一样的光波。 终于，身后光芒散去，他们也站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眼中的向往，痴迷和崇拜在一瞬间稀碎，被汹涌澎湃的恐惧冲破，荡然无存。 “木……木师姐……” 所有人像是看到了瘟神，往后退了十几步，脸上是面对魔族时都没有的惊骇。 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跑。 原来木师姐不知所踪，是回到了魔窟，这么说来，她真的……变成魔了。 她如今又上来了，那…… “你们看到我，似乎很激动，或许用害怕更合适一些。” 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小命不保。 “没……不是。” “木……木师姐，我们……我……” 两位长老挡在弟子们面前，也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看他们那样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木奚玖心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和自己有关。 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了。 算了，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 第154章 谁也拦不住 “居然……真是木师姐所为。” “某些人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杀人的不是她，现在人家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嘛，就算心知肚明，也要想尽办法帮她脱罪不是？” “那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蒙骗所有人吧！此等行为，实在太过自私，令人不齿！” “是啊，亏我还差点儿相信她了。” 众人一开始讨论的是木奚玖入魔杀人的事情，渐渐的话头就转到了木奚琅身上。 起初还顾忌着木奚玖在，说两句又偷偷瞄她一眼，然而木奚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不满，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 大概是知道她不会护着木奚琅，众人也不再有所顾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不敢当着木奚玖的面辱骂她，便将抱怨和怒火悉数发泄在木奚琅头上。 木奚玖似乎很乐意看到木奚琅满腔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姐姐，半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我还会回来找你，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天真。” 木奚琅嫌恶地移开目光，在看向木奚珩时微微一顿，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恶心的东西。” 眼看木奚玖转身就要离开，弟子们一下子又慌了起来。 这次她保持清醒，没有杀人，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呢？ “长老，不能让她离开！” “对啊！长老，趁现在她还没有变成魔族，合力把她拿下！” “几位长老，万一木师姐再回来的时候又变成了昨天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我们都会死的啊！” “长老，别再犹豫了，动手吧！” “前线已经有了外患，绝对不能再有内忧了，求求长老们为了大局考虑，留下木师姐吧！” “长老……” 在众人一声声的哀求之下，大长老挥出灵力，形成一道屏障，将木奚玖拦下。 “大长老这是要与我为难？” 木奚玖并未回头，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 “小玖，为了前线的安全，只能先委屈你了，稍后我会联系九长老，她定然会有办法为你驱除魔气的。” “大长老，我此刻无意动手，别逼我。” 木奚玖抬手，轻而易举地震碎屏障，提步准备离开。 大长老自知拦不住木奚玖，牵动嘴角却未曾发出声音，最终无奈地背过身去。 “大长老！就这么放她走了吗？” “要是她再大开杀戒怎么办啊？昨天才死了近千人，我……我害怕。” “几位长老都是灵仙后期的强者，难道联手还拿不下木师姐吗？” “对啊，木师姐不是才灵仙中期吗？” “就算她变成魔族之后力量也有所改变，但四对一，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处于下风啊。” “莫非……” 众人的神情和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意味不明，分明是怀疑几位长老在徇私。 在他们眼中，恪尽职守的长老们成了因私心不顾大局之人，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一群上赶着找死的蠢货。” 木奚琅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实在看过下去了，当即嗤笑一声，瞬间又弟子们情绪的宣泄口。 “你什么意思？” “你一个自私自利的撒谎精，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和……不过是一丘之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木奚琅又不是他们的出气筒，无亲无故的，怎么可能惯着他们？ “如果几位长老当真大动干戈强行留下那个冒牌货，能不能留下都还另说，在这过程中最容易变成死狗的是你们。” “灵仙强者之间的战斗，你们不会以为是过家家似的小打小闹吧？” “长老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你们心里没点儿数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众人心知木奚琅说的没有错，却不愿意承认，一个个就像煮熟的鸭子，嘴硬得很。 “你们不是她的哥哥姐姐吗？她犯了这么大的罪过，难道你们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就是！我要是差点儿被自己的妹妹打死，可没脸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我看不用几位长老出手，你们三个去拦就最合适不过了，说不定她看在亲人的份上，不愿意动手呢？” “你们倒是去啊！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木奚玖神色轻蔑地回头扫了几位长老一眼，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是吗？不知道我苦主加正主，能不能请你留步呢？” 人群散开，露出了环抱双臂，好整以暇看戏的木奚玖。 她眉梢微微一挑，目光如冬日的清泉般冷冽，散发着慑人心魄的气息。 众人视线在两个木奚玖身上来回飘，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木师姐？” “她们两个当中，肯定有一个是假的，就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这谁能看得出来啊？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这……我眼花了？” “如果说，昨天杀人的木师姐是假的，那不就证明……” “小玖！” 在他们眼花缭乱之际，木奚琅已经快步跑到木奚玖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旁的扶光被完全忽视了。 “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木奚玖回拥着木奚琅，趴在她肩头，闻着姐姐身上特有的淡雅清香，轻声细语地道着歉。 那是小时候姐妹俩一起配置的香粉，各种香料的重量是随机的，最终得到了一种满意的香味。 这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别人不知道，也模仿不来。 “不晚不晚，现在刚刚好，赶快揭穿这个冒牌货，真是气死我了！” 木奚琅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把那个狗东西弄死，不然她心里堵着一团气。 尤其是看见小玖的时候，那股气快要冲到头顶了。 “好，姐姐不生气了，我一会儿帮你好好出出气。” 木奚玖说着，把头从姐姐肩膀上挪开，看向对面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内在却截然不同的……人。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第155章 我何需证明 对于木奚玖的出现，那人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她的目光掠过木奚玖，落在木奚琅脸上，似是嘲讽地答非所问道： “呵~真是难为姐姐了，为了替我洗刷罪名，竟找来了这么一个好妹妹，仔细一看，足够以假乱真了。” “短短一日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必姐姐一定废了不少功夫吗？我向来敢作敢当，恐怕要辜负姐姐一番好意了。” 她这一番话，看似问官答花，钻进弟子们耳朵里，就有了别的意思。 木奚琅再次成为了全场焦点。 “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木奚琅才说前面出现的木师姐是假的，这刚要离开，就冒出来一个真的。” “依我看，这个木奚琅口中所谓的真的，才是大有问题吧！” “是啊，木奚琅和故意和另一个木师姐表现出如此亲昵的模样，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那个才是真的吗？” “有道理，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把所有罪过都推得一干二净，等木师姐恢复正常，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可不是嘛！杀人的木师姐，和出来解释的木师姐，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真正入魔的木师姐，早就被藏起来了。” “就连后来出现的这个，也未必是真的，今天她们两个最后不管是谁死，真正的木师姐都安全了。”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觉得这就是真相啊！” 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木奚琅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去你爷爷的敢作敢当！小玖没做过的事，你非要把黑锅甩她头上，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好你个狗东西！” 骂完“木奚玖”，她又将炮口对准还在小声嘀咕的弟子们。 “还有你们！叽叽歪歪的，话怎么那么多？长了几张嘴啊？一群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你们就往哪边倒，什么玩意儿！” “你们这么会脑补，想象力如此丰富，怎么不去写话本？还修什么仙啊！再管不住你们那张破嘴，姑奶奶全给撕了！” “……” 众人被怼得满脸呆滞，惊诧于木奚琅的战斗力，一时没反应过来。 阿耀就在这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得温文儒雅。 “这位木师姐，你忽然出现，说自己才是真正的木奚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 他的眼神状若无意地往木奚琅身上不留痕迹地一瞟，那感觉神似青楼勾栏里半露不露勾引客人的姑娘。 就是这样，才能激发众弟子的无限遐想。 自作聪明的人啊，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真相”，现成的东西，即便再真，再有道理，他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既是如此，何不拿出些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呢？” 阿耀的小心思，木奚玖早已看透，了然于胸。 那个把姐姐气得火冒三丈的“木奚玖”是怎么来的，又有何目的？想必没人比阿耀更清楚了吧？ 他们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原本是想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有口难辩，最后众叛亲离，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先是杀害弟子，引起所有人注意，而后站出来承认，把罪名牢牢扣在她头上。 若今天自己没有回来，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杀更多的人，破坏防线，把前线搅得天翻地覆。 至于大陆的安危，阿耀又怎么会在乎？ 毕竟他在乎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他做这么多，也只是为了给百里川报仇罢了。 如果可以，他自然想拖着整个圣院，整个大陆一起死，给百里川陪葬。 然，木奚玖并未打算戳破阿耀的心思，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她回来了。 “证明我的身份？有意思。” 木奚玖神态自然地站在那里，像极了冬日里透着冷感的阳光，慵懒而淡漠，又仿佛秋夜里微凉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一年前我便已有灵仙中期的修为，一年的时间，毫无长进。” “就算要找人假扮，想让我百口莫辩，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不该如此搞笑啊，百里耀。” 阿耀似乎早有预料，准备了一套完美合理的说辞，不紧不慢地搬了出来。 “我承认你的天赋无人能及，实力也很强，但如果这就是你的理由的话，好像还不足以证明吧？” “魔窟之下全是魔气，何来的灵气？修为又如何会提升呢？到底是谁在搞笑，自然不必多说。” 木奚玖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手肘，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你搞错了一点，我貌似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吧？” 随后，她略微偏过头，眸中尽显睥睨之色，高贵中透着一丝不屑。 “我就是我，何需向谁证明？” “那你又怎么能说自己是真正的木奚玖呢？” “很简单呐！” 木奚玖释放出威压。 阿耀心不受控制地揪紧，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狰狞。 “这……” 八长老瞪大眼睛，用胳膊使劲拐了一下六长老。 “嘶~” 六长老倒吸一口凉气，白了八长老一眼。 “你干什么？” “不是！你没感受到吗？小玖释放出的那……那是属于灵仙巅峰的威压啊！” “我又不是木头，院长的威压我也不是没感受过，怎么会不知道小玖身上的威压是何种境界？” 八长老压根儿没听六长老在说些什么，注意力全在木奚玖那边，嘴里只是胡乱“嗯嗯啊啊”敷衍着。 “木……木师姐的威压太……强，我快受不了了，我……” 弟子们纷纷运转灵力，抵抗着木奚玖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威压。 只是，萤火之光安可与日月争辉？ 他们的行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除了几位长老和木奚琅三人，在场之人都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灵力运行滞涩无比，经脉肿胀，丹田隐隐作痛，骨骼“咔咔”响。 他们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地定在原地，想要逃离，却无法挪动分毫。 照这样下去，不死也是半残废。 “木……” 有弟子想开口求饶，奈何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木奚玖为什么这样做，大伙儿心知肚明，几位长老也当做没看见。 终于，陆续有弟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小玖，差不多了，停下吧。” “好，姐姐说停，那就……到此为止吧！” 第156章 我就是公义 “木师姐修为果然高绝，只是……” 百里耀脸色发白，眼角充血，却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笑。 “诸位同门修为不及木师姐，此番威压之下，恐怕多多少少会对日后的修炼造成些阻碍。” 木奚玖原本快要收回的威压，在阿耀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不是厚此薄彼之人，既然百里耀的修为比其他人都要高，自然应该区别对待。 如果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威压，会给人一种看不起他的错觉，那岂不是很不礼貌？ 所以威压倾轧过去的时候，百里耀承受的威压就是别人的几倍，他能坚持站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了，他可是今天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一下子碾死了多无趣？ 木奚玖将威压控制得恰到好处。 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没有什么比日后的修炼更重要。 经历了威压过后还清醒着的弟子，听到百里耀的话，心底先是升起一阵恐惧，随后便产生了共鸣。 在这样细腻的关怀之下，他们的心，会在不知不觉中向百里耀靠拢。 “实在不好意思，刚从魔窟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一时没把控好威压，想必诸位师弟师妹能理解的吧？” 木奚玖笑吟吟地望向众弟子，看上去像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小妹妹。 堂堂灵仙巅峰强者，说自己控制不好威压，她敢说，但绝对没人敢信。 可是不信行吗？ 他们不敢。 众人心中刚冒出的不忿，在木奚玖眼神飘过去的瞬间一扫而空。 “能理解！完全能理解！” “我……我们没事，真的！木师姐不用放在心上。” “是啊，能感受到灵仙巅峰强者的威压，是我们的荣幸。” “可不是吗？迄今为止，整个大陆也只有两位灵仙巅峰强者，别人就是想感受一下木师姐的威压，都没这个机会呢！”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三生有幸啊！” “是是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木奚玖满意地收回视线。 她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对一众弟子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替姐姐出口气，自然不会真的废了他们。 这些可都是圣院的精英，扶光离开了魔窟，用不了多久，魔族就会倾巢而出，正是用人之际。 “你看到了，大家并不介意，百里队长好像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挑起情绪对立没成功，百里耀索性直接挑明。 “莫非木师姐认为，这样屈于强权说出的违心之话，能当真吗？” “若强者只会仗着自己修为高，以此欺压普通修行者，这世间哪还有什么正义和公道可言？”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心话，那便是真的，修行界，自古便是强者为尊，你想要公义？” 木奚玖忽然抬手，隔空扼住百里耀的喉咙，把人提到了半空。 “我就是公义。” 百里耀脸憋得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痛苦地张大嘴巴，用手在脖子上胡乱摸索着，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双脚凌空，不停地用力上下蹬着，没一会儿，脖子上的经脉便已高高隆起，瞪大的眼睛里布满鲜红的血丝。 他的灵力全部被木奚玖压制着，和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窒息而亡。 “住手！”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木奚玖兴味盎然地看着跳出来阻止自己的另一个她，随手把百里耀丢在地上。 “我乃圣院亲传弟子，怎可容你顶着我的身份胡作非为，恃强凌弱？” 正义凛然的模样，木奚玖看了都想忍不住夸一句了。 “啧，还在演。” 百里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待脸色缓和些，他神情略显扭曲地盯着木奚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 “九长老那等高义之人，岂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谁真谁假，大家心中已有定论了吧？” 木奚玖眉梢轻扬。 看看，百里耀多勇敢呐~他居然还敢提师尊。 “既然你硬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我这个人心善，不擅长拒绝别人。” “在场之人中，的确有人入魔了，我看百里队长似乎对魔窟很了解啊？” 木奚玖的问题和意有所指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她所说的入魔之人，就是百里耀。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骚动。 “木师姐说的人，不会是百里队长吧？” “除了他还有谁？木师姐都特意提了，很明显就是他。” “我早就觉得很奇怪了，先来的那个木师姐承认了杀人，对吧？百里耀为什么一直替她说话？” “没错！没错！我也发现了，而且他说的话，不是在为木师姐开脱，倒像是迫不及待想坐实罪名。” “如果他入了魔，和那个冒牌货是一伙的，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是啊，不就是为了污蔑真正的木师姐吗？心心肠如此歹毒，其心可诛啊！” 木奚玖的几番操作下来，所有人都为她的实力所折服，心里的天平早已倾斜。 毕竟要是她真的入了魔，灭了整个驻地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又怎么会杀了人又巴巴地跑回来承认呢？ 此前种种，都太过刻意。 百里耀眼底的慌乱转瞬即逝。 “我听不懂木师姐在说什么，还请木师姐不吝明示。” 木奚琅看着百里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差点儿被气笑了。 “百里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装什么装？你又没去过魔窟，怎么会知道魔窟之下并无灵气？” “前线因魔气的存在，灵气十分稀薄，若非如此，大家也不需要依靠灵石来修炼，恢复灵力。” “这一点，但凡有脑子的人，只要稍微想一下，不就能推测出来吗？” 百里耀几句话说得很漂亮。 既影射了木奚琅没脑子，又让想附和的人无从开口。 “推测？你先前的语气明明就很笃定！” 即便木奚琅再单纯，此刻也听出了百里耀话里的意思。 “姐姐，何必跟他浪费口水呢？” 木奚玖心念微动，和她顶着同一张脸的人脚下骤然浮现净魔阵。 百里耀瞳孔一紧，下意识和那人拉开了距离，生怕沾染上净魔阵散发的净化之力。 “啊——！” 在一声经久不息的痛苦哀嚎中，阵法内的“木奚玖”变了样。 她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是被什么用力撕扯着，骨骼一根根凸起，撑破皮肤。 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皮肤一块块地脱落，露出一片漆黑。 那是一只小巧的魔物。 它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木奚玖，在众人惊讶害怕的目光中，身体被净魔阵内的光线射穿无数个小孔，最后荡然无存。 百里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眼睛一眨不眨，怔怔地看着净魔阵，紧抿双唇，突然感觉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百里队长这回看清了吗？” 直到木奚玖轻灵的声音响起，百里耀才粗重地呼出一口气。 “在下见识浅薄，识人不清，被一只魔物迷惑了双眼，误会了木师姐，还望木师姐切勿见怪。” “若我偏要怪呢？” 第157章 你亲自去问 “……” 百里耀眉头紧锁，眸光跳动。 “百里队长，我说过，这里有人入了魔，而刚才解决的那个，本来就是魔。” “既然眼下已经明确我不是魔，那么你觉得，谁才是那个入了魔的人呢？” 木奚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百里耀，看得他非常不自在，却又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能恼怒地垂眸。 “在下被魔物蒙骗过一次，若是能辨别得出，也不至于如此，木师姐这问题，实在难为我了。” “那……这样呢？” 木奚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 “啪~” 百里耀宛如一只受了惊的鹌鹑，清脆的响声传到他耳中，仿佛能撕裂天空的炸雷。 他毫无征兆地抖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又羞又恼，抬眸的刹那恰好对上了木奚玖玩味的浅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 下一瞬，淡金色阵法乍然化作一道微光，仿若一根丝线，缠上了百里耀的腿。 他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发了疯似的拍打着自己的腿。 淡金色光线一圈圈缠绕着他的腿，徐徐往上移动，先是小腿，然后的大腿，腰腹，胸脯，最后停在了脖间。 看似柔和微弱的光线，只需要木奚玖一个念头，就能顷刻间勒断百里耀的脖子，把他切成无数段。 脖子上的光线一点点收紧，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百里耀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不怕死，甚至很想死，可是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没有帮阿川报仇。 他没脸去见阿川。 随着光线逐渐收紧，光芒也越发强盛，很快，淡金色光芒之中就夹杂着一缕黑色的魔气。 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百里耀的嘴巴里，耳朵里飘出，最后连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魔气。 现在的百里耀，活脱脱就像一根没烧完就被吹灭的柴，全身萦绕着滚滚黑烟。 “不……不要！” 百里耀身体抖如筛糠，躬下身子，用双手捂着脸，狼狈不堪。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等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之时，不忍直视。 百里耀拱起的背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钻动，一阵一阵的凸起，骨骼慢慢变形，原本瘦弱纤细的身体也在膨胀。 捂着脸的双手不再光滑，变得跟枯树枝一样，指甲疯长，又黑又尖。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珠快要掉出眼眶，通红如血，脸颊漆黑，沟壑纵横，恐怖又恶心。 “木奚玖！” 他终于没忍住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包含着满腔的仇恨和无尽的愤怒，恨不得扑上去吃木奚玖的肉，喝木奚玖的血。 发狂的野兽，吓得周围弟子忙不迭避让。 “天啊！原来百里耀才是那个入魔的人，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就是为了陷害木师姐。” “还好木师姐回来的及时，不然就真让他得逞了。” “哎~木师姐为前线付出了那么多，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中应该有数才是，可我们却……” “我还骂了木师姐，我……” 不少弟子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免觉得羞愧，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不注意听就容易被忽略。 “哈哈哈哈！木奚玖啊~木奚玖。” 百里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蓦然朗声大笑，笑够了又开始字字泣血地控诉。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我出生在奴隶市场，生来便是最低贱的存在，从小只能吃馊饭馊菜，捡别人不要的破衣服穿，日日遭受毒打。” “因为身体瘦弱，没人愿意卖我，场主就把我丢进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天天折磨我，经常躺在血泊里，只要有人气不顺，都会想起我。” “他们不给我饭吃，为了活下去，我吃地牢里的泥土，虫子，偶尔运气好，还能抓到老鼠。” “是阿川把我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救了出来，还给我起了名字，我终于不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了。” “他说，我的余生，会如同太阳那样闪耀，光芒万丈，充满光明。” 他的脸上流露出温暖而又怀念的微笑，声音轻柔，宛如情人间的低声耳语。 只是一瞬间，那抹柔情就被仇恨毫不留情地撕碎。 百里耀咆哮着，挣扎着，用尽浑身力气，朝木奚玖扑来。 他的眼角，有一滴滴鲜红的血泪滚落。 “是你！木奚玖！是你毁了这一切，我只是想为阿川报仇，我有错吗！？” 木奚玖轻轻挥出一道灵力，百里耀被一阵风吹倒，毫无抵抗之力，四肢被牢牢禁锢在地上。 “啊！木奚玖！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百里耀放开声音地大喊大叫。 “你知不知道阿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他是我生命的意义，他……” 木奚玖加强了灵力。 “首先，我没兴趣再继续听你的故事，那是你和百里川之间的事，再者，你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 “你想报仇没有错，我随时恭候，可你不该牵扯无辜之人，置前线安危于不顾。” “那些无辜之人都是因你而死的，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名副其实的罪人！” 事已至此，百里耀还要反咬一口，把一切推到木奚玖身上，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还不至于善良到因为你的几句话就陷入自责和愧疚，用你的罪过来惩罚自己。” “若是百里川一开始就不来招惹我，我和他完全可以相安无事，他才是事情的起因。” “要不是你先杀了六队所有人，阿川又怎么会和你过不去！？明明就是你的错！” “那就要你亲自去问他们了。” 木奚玖敛去笑意，眼神冷冽，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已然疯魔的百里耀。 “去吧，百里耀。” 淡金色光芒笼罩着百里耀，他的身体化为飞灰，一点点消散。 他害怕死亡，却又渴望死亡。 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释然。 只是，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丑吧？也不知道阿川能不能认得出？会不会害怕？ “阿川，我来了……” 众人目睹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第158章 你们的计划 现场人山人海，却寂静无声。 直到百里耀最后一根发丝消散，众人才陆续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对木奚玖的喜爱，尊崇和向往中，增添了永远难以磨灭的恐惧。 “小玖，咱们原先的营帐被那个冒牌货毁了，重新换了一个，我带你过去吧。” “好。” 木奚玖和几位长老打了招呼，随后跟着木奚琅往营帐的方向走。 “小玖，你说要是当初兰城主没有放人给圣院传消息，那些沾染了魔气的城民，最终是不是都会变成百里耀那个样子？” “或许是吧。” “还好你回来的及时，你都不知道，那冒牌货污蔑你的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张嘴。” 木奚琅一路上都紧紧握着木奚玖的手，似乎是生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 木奚玖能感受到姐姐掌心传来的温热和湿润，心中不免触动。 “姐姐，那种时候，你就算全身都是嘴，他们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木奚琅稍加思索后笑了笑。 “也是，愿意相信的人不需要我多说，不愿意相信的人，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只是在浪费口水。” “那姐姐堵在心口的恶气出了吗？” “出了出了！” “姐姐，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啊？你是不是在她身上放了东西？” “嗯……？” 木奚琅脸上明媚的笑容陡然一僵，片刻后不自然地别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什么计划啊？小玖你在说什么啊？” 原本两人在说着话，木奚珩和木凝风一左一右把扶光夹在中间，落后大约四五步的距离。 听到木奚玖的话，不露声色地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没吱声。 木奚玖抿唇轻笑，停下脚步，撒娇似的晃了晃姐姐的手。 “姐姐何必瞒我？” 木奚琅走出去一步，发现木奚玖没动，转身龇了一下牙，对着木奚珩疯狂暗示。 木奚珩了无痕迹地低头，看着鞋尖。 “……” 大哥真是的！主意明明是他出的，一出问题就装死！ 木奚琅丢过去一记锋利的眼刀，收回视线对着木奚玖傻笑。 “我们没有什么瞒着你呀！” “以姐姐对我的了解，不可能认不出那不是我，既然知道了这些，又为什么还要和她发生肢体接触呢？” “我想了想，大概是你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方便事后找到，并拆穿她，我猜得对吗？姐姐。” 眼看事情已经被木奚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木奚琅也只好承认了。 他们的确自始至终都知道，那个人不是小玖，却又不知道她的来历。 想撕下她的伪装，为小玖正名，就必须先搞清楚她的来历，以及藏在了哪里，这样才能找到证据，并把她揪出来。 所以木奚琅才会按耐住捅死那冒牌货的冲动，和她装起了姐妹情深。 “没想到小玖居然这么了解我啊，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 “我把大哥炼制的追踪粉染在了她手上，想等她发完疯离开后，循着药粉的气味，就可以找到她的老巢。” 低头看鞋尖的木奚珩也走上前来，笑着解释道： “那可是我花费了一晚上才炼制出来的，效果很好，而且药粉散发的特殊气味，只有服下我配套炼制的丹药才能闻到。” “药粉的味道擦不掉，洗不掉，也不会被闻出来，即便是灵仙巅峰强者，若非炼丹师，也闻不到，很安全的。”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脸上带着点儿讨好又希望得到夸奖的期待。 说完药粉的事，还不忘补充一句。 “小玖，你就是灵仙巅峰强者，追踪粉的味道你也没闻到吧？”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木奚玖担心，毕竟他们和那魔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若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大概率就是一去不回。 而且就算没被发现，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也无济于事。 六长老和八长老被那魔族打伤，不设防是其一，不忍下手是其二，然，打不过也是真的。 对于这件事，三人又岂会不清楚？可纵使无能为力，他们也必须要做些什么。 “我的确没有闻到追踪粉的味道，大哥的炼药水平实在了得，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丹道魁首。” 木奚玖不会说“你们不该那么做”，“太危险了”之类的话，他们是亲人，她明白他们的心意。 无数个瞬间，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心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软软的，像棉花一样。 对于大哥的炼丹水平，木奚玖也有些惊讶和意外。 她能猜到木奚琅在那魔族身上做了手脚，也是靠着自己对他们的了解。 “我也是研习了你给我的丹书，才在炼丹一道有所感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木奚珩闻言眸光明亮，耳根爬上一抹薄红，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切~” 木奚琅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刚才害怕被小玖骂，大气都不敢出，把一切丢给自己，眼看事情说开了，知道跑出来邀功了。 木奚琅声音不小，木奚珩余光老早就看见了她的表情，但这种时候他能看见吗？ 当然不能了！ 因此他只是笑着，连眼神都没给木奚琅一个。 “小玖，咱们继续走吧，营帐就在前面，没多远了。” 见木奚珩打算将装蒜进行到底，木奚琅火气“噌噌”往上冒，瞪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木奚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别管他们！咱们走。” 木奚玖笑着朝木奚珩挤了一下眼睛。 “好。” 木奚珩耸了耸肩。 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破碎营帐，木奚琅心中漫上无限惆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夜的时间，只来得及将尸体和血液处理干净，再简单收拾了一下。 “我看百里耀入魔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很可能在百里川死后没多久就开始了，之前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他为了这一出大戏，想必也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准备，居然勾结魔族，干出这样的事。” 木奚玖倒不觉得奇怪，情绪一旦上来，很容易冲昏头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在修行界很常见。 “百里川死了，百里家也没了，万念俱灰之下，他做出什么事都很正常。” “怕是当时场面混乱，再加上八长老因我的事情心急，百里耀也没露面，一时忽略了他，不曾斩草除根。” “只是，又劳烦了师尊一番。” 木奚琅惊讶地偏过头看着木奚玖。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就连杀死百里耀的人会是八长老，也提前预料到了。” “八长老是性情中人。” 木奚玖对此没有过多解释。 “姐姐，师尊是什么时候离开前线的啊？” “刚走没几天，钟离前辈原本是想留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后来收到了院长的消息，知道你没事，就回去了。” “原来如此。” 木奚玖微微颔首。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了营帐。 木奚琅一路的心思全在木奚玖身上，压根儿没注意身后多了一个人。 回头招呼木奚珩和木凝风，打算掀开帐帘，拉着木奚玖进营帐的时候，不经意间才瞟到了扶光。 “欸？这怎么还多了个人？” 第159章 他叫做扶光 “嗯？” 木奚琅满脸疑问地冲着木奚玖挑了挑眉，又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一袭白衣胜雪，满头银发如绸，姿态矜贵优雅，俊朗精致的五官宛如一笔一画雕刻而成，纤长浓密的眼睫下，是一双深邃清眸。 那是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圣洁无比，本应给人一种神光普照之感，偏偏不含一丝情绪，毫无波澜，冷清至极。 木奚琅眼中不由浮现惊艳之色，看得扶光身侧的木凝风心惊肉跳，浑身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眉头紧锁。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木奚琅收回了目光。 木凝风松了一口气。 “不错，挺帅的。” “！！！”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木凝风还没落到底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得出，木奚琅对扶光只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别的意思，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醋意。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阿风才是这世间最帅的男子。” “琅……” 木凝风薄唇微颤，整颗心前一刻还在地狱，下一刻直接飞上云端，刺激得很。 他深情地注视着木奚琅，眼神温柔的能挤出水来，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木奚玖十分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木奚琅对着木凝风嫣然一笑，眸中似有万千星辉，令人沉沦。 “咳~差不多行了哈。” 两人就那样深情对视着，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奚珩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站在那儿呢！ 扶光面色清冷，眼皮都没动一下，木奚珩那可真是受不了一点。 “你们俩要深情对望可以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慢慢望，杵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小玖不用休息了吗？” 木奚琅弯起眼睛，点头道： “大哥说的有道理，小玖刚回来，肯定很累了，需要休息。” 她说着拉起木奚玖，准备回营帐。 “那个……那个谁，反正是个男子，也不能跟着我们进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看到木奚玖要走，扶光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木奚琅正好看见了，略感惊奇。 “我还以为你和阿霜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呢！原来你的情绪，只为小玖而动，是这个意思吧？” 扶光没有说话，却点了一下头。 木奚琅摸了摸下巴，止不住频频颔首，看样子非常满意。 “哎~咱们家小玖也长大了，单从外貌来看，倒是配得上小玖。” 扶光视线一直落在木奚玖身上，随着她移动，闻言眸光猝然一闪，竟像是在认真地思考。 很快木奚玖就看到扶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似有光彩流动，从他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神色。 心头一颤，连忙避开他的视线，赶在他开口前嗔怪道： “姐……姐姐！你说什么呢？看我，都忘了介绍，他叫做扶光。” “哦~扶光啊。” 因为木奚玖突然打断，扶光中止了思考，也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他是从哪来的？圣院没有这么个人啊，这一年你都在魔窟……难不成是在魔窟里遇到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木奚琅就无意识脱口而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瞳孔骤缩，盯着木奚玖的眼睛，却看见她点头。 拉着木奚玖的手忽然收紧，木奚琅再次看向扶光的时候，眼底多了浓浓的警惕。 虽说是小玖带回来的人，但…… “姐姐不必有所顾忌，其实我和扶光早在入院试炼之时便已认识，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神魂。”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跟着我，我之所以会去魔窟，也是为了帮他找回身体，详细的情况，我慢慢和你说。” “这样啊。” 木奚琅凝视了扶光一会儿。 既然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小玖也说没事，姑且如此吧。 “大哥，阿风，你们两个晚上挤一挤吧，别委屈了扶光，我们先进去了。” 木奚琅说完，拉着木奚玖一头钻进了营帐，留下三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其实就是木奚珩和木凝风有点儿不知所措而已，扶光倒是十分平静。 木凝风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尤其是扶光这种看上去就不太好打交道的人。 所以招呼扶光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木奚珩头上。 “那……我们也进去吧。” “有劳了。” “不必客气，你既是小玖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无需拘谨。” 扶光看着木奚珩，虽然没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到底是谁在拘谨呢？ 木奚珩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侧开身子让路。 “这边请。” 身为木家少爷，平日待人接物的事没少做，按理来说不该这般不自在，怪就怪在琅儿说的那两句话。 没说那两句话之前，扶光和小玖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可这说了吧，虽然还没怎么样，但多少有点儿…… 再加上扶光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强者气息，一看就惹不起，压迫感太强了些。 最关键的是，琅儿说晚上和凝风挤一挤，这……怎么说呢…… 木奚珩和扶光走进营帐后，木凝风才抬脚跟了进去。 另一边的营帐中。 “小玖，这一年在魔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都发生了什么？” 刚钻进营帐，木奚琅就拉着木奚玖在床上坐下，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还有扶光的神魂又是什么情况？” “姐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试炼的时候和你们分开，进入一间石室，见到了初代院长的事吗？” “嗯嗯，我记得。” 木奚琅稍作回忆后，连连点头。 “扶光的神魂不会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吧？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话问出口，她陷入了沉默。 “小玖，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再瞒着我们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木奚玖也不想姐姐他们为自己提心吊胆，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而陷入危险，但…… “只要姐姐答应我，我说要一个人去的时候不跟着我去冒险，我保证什么都告诉你。” “好。” 经过这次的事，木奚琅也想通了。 “言归正传吧，跟我说说魔窟里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第160章 过去的一年 一年前，魔窟中央。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木奚玖刚问完，眉心忽然传来一丝温热之感，紧接着一缕淡金色光芒从九瓣莲印记里飘了出来。 扶光的神魂脱离了净世金莲，缓缓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浑身散发着神圣高洁的淡金色微芒。 “我如今只是神魂，破除封印需要些时间，期间还需劳烦你出手，莫让魔物靠近我，最好能保持在一丈之外。” 他的语气中透着些难为情，木奚玖倒没在意，凝眸注视着不远处的魔族，心里稍作思量。 “好，你安心破除封印就是了。” “多谢。” “不必客气，等出了魔窟，我也有点儿事情要麻烦你。” “但说无妨，我自当尽力。” 木奚玖听着扶光无比认真的保证，收回视线往神魂身上瞟了一眼。 “嗯，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魔物靠近你半分，而我这个人，就算是死，也必须要站着。” 扶光的神魂蓦然亮了亮。 “那我去了。” 留下一句话，在木奚玖尚未回答前，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肉身。 “谁！？” 围着魔胎的魔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厉声呵斥的同时朝神魂攻去。 “哪来的神魂？分明是冲着魔柱去的，快拦住它！” 魔物霎时间蜂拥而上，扶光的神魂却不管不顾，飞向肉体的光影没有半分迟疑。 “唰——”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魔物攻向神魂的攻击，约莫在距离神魂一丈零三寸处，被骤然出现的光壁挡住。 “还有人？” 众魔心下大骇，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降临在光壁前。 她的指尖，运转着一个小小的阵法，精妙绝伦。 魔物们在看到阵法的瞬间，一股无尽的寒意涌上心头，不知何故竟生出了惧意。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扶光的神魂已经来到了肉体前方，双手飞快结印，淡金色光芒从手印内不断流入肉体阙中。 光芒将神魂和肉身紧密联系起来，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神魂是想将力量传入肉身，冲破封印。 “轰隆——” 力量进入肉身的刹那，躯体上的深红色符文迸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似乎是在排斥神魂的力量，抵抗净化之力。 木奚玖能从神魂的力量中感应到极为纯粹的净化之力。 不知道那是他本身具有的力量，还是在金世金莲里待了太久的缘故？ 强光朝四面八方射出的同时，魔柱也发生了剧烈的颤动，空响之声刺激了魔物们的神经，它们不顾一切扑向魔柱。 木奚玖垂手，将净魔阵丢到脚底，阵法边缘升起屏障，把扶光护在中间。 “寂，帮帮忙。” “吾乐意为主人效劳。” 恭顺中带着些许散漫的声音响起，木奚玖身侧的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寂出现了。 “别让它们靠近阵法。” “谨遵主令。” 寂微微低头，随后化作残影，掠向众魔，瞬息之间，魔气四散，皆是一击致命。 木奚玖眸中寒光一闪，手中长鞭甩出。 鞭上包裹着一层柔和的淡金色灵力，准确无误地抽在魔气团上。 看似随意的一鞭，却有横扫千军之势。 一人一兽凭借着自身强大的实力，以及完美的配合，一时间魔族死伤无数，不敢再轻易靠近。 “轰隆——” 魔柱又传来一声巨响。 这次的震动和上一次不同，并非转瞬即逝，而是一直持续着。 “轰隆——” “卑鄙无耻的人族，你们侵入魔窟，破坏魔柱，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拿回我们的东西。” “魔柱不可动！” 一声怒吼之后，大批魔族再次冲杀而来。 “快上！魔柱出了问题，大人回来一定会让我们生不如死，然后再一点点吞噬我们的！” 这句话似乎令魔物们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远远盖过了对木奚玖和寂的忌惮。 “魔气！来！” 一只魔物跃至半空，五指成爪，用力蜷缩着，伸向硕大的魔胎。 只见魔胎内的魔气仿佛受到了召唤，输出猝然增加了数十倍，浓郁的魔气源源不断钻入那只魔的身体。 其余魔族见状，纷纷效仿，除了魔胎，整个魔窟的魔气都在朝中央聚集。 漆黑阴寒的魔气铺天盖地，宛如一块浓墨浸染的黑布，一度将净魔阵散发的淡金色光芒掩去。 随着魔气不断涌入，魔物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化。 它们的眼睛鲜红如血，骨骼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体型扩大了数倍，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木奚玖和寂有契约感应，只需心念一动，便知道彼此的想法。 因而，当寂主动对正在吸纳魔气提升力量的魔族发起进攻之时，木奚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作一缕风，飘向魔胎。 “噗嗤——” 寂一道灵力打去，把魔气劈开了个口子，数只魔物也被切成两半。 “呼——” 魔窟之下，头一次起了风。 巨大的风旋以木奚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魔气被风旋扰乱，打散，甚至有一部分被风旋吸了过去。 木奚玖又接连放出几个风旋，包裹着无数风刃，旋转着扫过更外围的地方。 风旋将魔物卷起，抛向半空，顷刻间被风刃切成许多块，掉落在地上。 而最大的那个风旋中，一阵淡金色光芒蓦地炸开，所到之处，魔物尽数消失的一干二净。 木奚玖来到魔胎上空，将力量灌入千幻，使出最强一击，利剑以排山倒海之势，直直刺向魔胎。 “铮——” 千幻刺在魔胎上，恐怖的气浪一阵阵荡开，掀飞了附近的魔族。 红裙猎猎，衣摆飞扬，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好似大海的波涛，田间的麦浪，在身后狂舞。 直到木奚玖那一剑的力量全部落下，魔胎依旧完好无损。 看来想毁掉魔胎，如今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木奚玖早有预料，神态镇定自若，当即放弃毁掉魔胎的想法，布下净魔阵，抑制魔气产生。 魔柱和魔胎，是魔族的诞生之处，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破坏，想要将其彻底毁掉，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行。 有了净魔阵，魔胎输出魔气的速度确实慢了不少。 吸收了魔气的魔物，也已经被寂斩杀了大半，木奚玖折回身加入战斗。 就这样，扶光破除封印，木奚玖和寂为他护法，斩杀靠近的魔物。 一开始，木奚玖不想出现丝毫差错，所以让寂帮忙，后来修为有所提升，便独自对抗魔族。 偶尔累了，就让寂顶替，自己喘口气。 这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 第161章 大概就这些 “咔嚓——嚓——” 这天，已经突破了灵仙巅峰的木奚玖再次将攻来的魔族斩杀殆尽，身后许久没有动静的魔柱发出一阵金红交织的强光。 光线实在太过刺眼，饶是如今的木奚玖，也无法直视。 她半眯着眼睛，耳边传来的清脆响声倒是格外清晰。 起初金色光芒明显势弱，眼看就要被红色光芒吞没，却忽然迸发，一缕缕穿过红色光芒。 没过多久，两种颜色的光芒已然有了势均力敌之感。 大约半个时辰后，金色光芒彻底将红色光芒一扫而空，接着光线逐渐变得柔和，不再刺眼。 肉身之上的深红色符文已经完全消失了，扶光的神魂也已成功回归，现在的他，终于完整了。 扶光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这具久违的躯体，心底有些不适，似乎还不太习惯。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他忽略了，因为他的眼里倒映着一个人，心念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木奚玖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扶光明亮温和的眼睛，和他周身清冷的气息截然相反。 “阿玖。” 他声音轻柔地唤着木奚玖。 许是肉身太久没开口说话的缘故，嗓音干涩沙哑，但仍能听出其中的温润。 木奚玖不是第一次听扶光说话，可是这次，与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难道是由于神魂和肉体的区别吗？ 她思考着，没有回应扶光。 “我想这样唤你，可以吗？” “嗯？嗯！” 木奚玖眉梢轻扬，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你之前每次和我说话都是直接说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喊别人的名字。” “我只是想找回身体后再呼唤你的名字，那样会更加真实。” 扶光淡金色的眼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如春水泛波，美不胜收。 当然了，木奚玖也没发现。 此刻，她的心思重新落在了密密麻麻的魔族，还有魔胎之上。 “下来有段时间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好，这一年……” 扶光斟酌着怎么说比较合适，木奚玖已经握紧千幻，长剑在身侧挽了个漂亮又肆意的剑花，跃跃欲试。 “道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再试一次，事不过三，不行就走吧。” “你去吧。” 扶光自然知道木奚玖所说的想再试一次是什么意思，视线也转向了坚不可摧的魔胎。 这一年来，木奚玖修为每提升一次都会试试看能不能把魔胎劈开，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不过比起第一次，要好了许多，至少可以在魔胎上留下两道道剑痕，一道比一道深些。 木奚玖踏空而行，走到魔窟上方，完全忽视了周围的魔族。 她知道，扶光会帮她解决。 他说出“你去吧”那三个字的时候，木奚玖就明白了。 扶光抬手，金色光芒自掌心跃出，所到之处，魔族竟变成了一具具白骨，被木奚玖的风一吹，化作粉末飘洒而落。 金色光芒和洒落的飞灰在扶光眼中交替闪烁，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自嘲，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沉痛。 运足灵力，毫不保留的一击，依旧没能把魔胎劈开。 木奚玖闪身回到扶光身旁，收起千幻。 “这魔胎很棘手啊，我如今已有灵仙巅峰的修为，还有千幻在手，都没能把魔胎给毁了。” “那根破柱子还一次都没试过，但我有种直觉，那东西比起魔胎，恐怕也不遑多让。” 她瞟了一眼魔柱，眉头轻蹙。 自己的修炼方式和常人不同，灵力自然也超出常人，再加上神器相助，实力绝对不会比院长差。 可若是连院长和自己都不能对魔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除非师尊出手。 魔柱和魔胎一天不解决，魔族就一天不会灭亡，人魔之战就将永世长存。 嗯……也不一定，毕竟按照目前人族和魔族各自的成长速度来看，早晚有一天，人族将再无招架之力。 而且扶光的身体不在魔窟之下镇压魔柱之后，魔族的数量和力量会得到多少提升，还是个未知数。 也不知道扶光所说的“空前增多”，到底会达到何种程度？ “魔柱的确比魔胎难解决。” 就在木奚玖以为扶光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准备招呼他返回地面的时候，他悠悠开口道。 “若你手中的不是神器，早在接触到魔胎之前就断了，更遑论留下剑痕？” 木奚玖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留下剑痕不是千幻的极限，而是自己的极限。 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千幻就只能发挥出这点儿力量，只要还在大陆，没有飞升的一天，千幻的力量都无法完全发挥。 武器有多强，其本身的品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使用武器的人。 “不过虽说有些难度，也并非不可为，只是我如今刚破除封印，神魂也尚未稳固，还需等几日。” “当初身体遭受重创，神魂又离开身体太久，究竟还是太过勉强，待我将神魂与身体彻底融合，便回来铲除魔族根源。” 像是担心木奚玖不信，还特意又加上一句。 “不需要太久，几日便可。” 对于扶光能解决魔柱和魔胎一事，木奚玖并不意外，也没什么不信的。 若她的推测没有太大的偏差，扶光就是上界之人。 “不着急，你先把伤养好再说，魔族暂时还不至于占领大陆，养好了伤才能有更大的把握，确保万无一失。” “走吧，上去吧。” …… “大概就是这些了吧。” “就这些！？你管这叫就~这些！跑到魔族老巢，天天和最强的魔族拼杀，轻飘飘一句话就带过了？” 木奚琅猛地站起身，表情复杂地盯着木奚玖，在营帐里来回蹿，稍微冷静一点儿后，直挺挺地站在木奚玖面前，双手使劲揉搓了几下头发。 相比于木奚琅的担忧和焦躁，木奚玖这个当事人倒是淡定得很。 她抬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姐姐那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讨好地眨了眨眼睛。 “没事的，姐姐，我有寂陪着，就算真命悬一线了，不是还有师尊吗？” 言下之意，反正死不了。 “你啊！你啊！心怎么那么大！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我这一张嘴，唯独就败给了你。” 木奚琅戳了一下木奚玖的头，她十分夸张地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 “姐姐，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木奚玖看着被逗笑的姐姐，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睑微颤。 这一年她对付的魔族，绝对不是最强的，最起码还有一个“大人”。 姐妹俩躺在床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过去的一年，她们都累了。 第162章 并非三十多 “所有弟子即刻到主帐前集合！” 木奚玖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是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惊醒的。 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声音再次传来。 “所有弟子即刻到主帐前集合！” 那是大长老的声音。 声音不算大，是刚好可以听清，却又不会被忽略的程度，不难听出隐含的一丝激动和急切。 回到营帐的弟子，几乎都在抓紧时间恢复灵力，太大的动静很可能会对他们的修炼带来些影响。 木奚玖侧头看向还在熟睡的木奚琅，微微勾起的唇角浮现出温暖和歉疚。 姐姐向来是个较为警觉之人，如今睡得这般沉，过去那一年恐怕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听到附近营帐窸窸窣窣的声响，木奚玖轻声唤醒了木奚琅。 “姐姐，醒醒。” 大长老喊了三遍都没醒的木奚琅，听到木奚玖声音的瞬间，猛然睁开眼睛，伴随着一抹惊慌。 “小玖！？姐姐在！” 她坐起来看着木奚玖，神色还有些迷糊。 “怎么了吗？” 看见木奚玖没事，木奚琅暗自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又躺了下去。 “没事，刚才大长老让所有弟子到主帐前集合，听声音倒像是有什么急事。” 木奚玖伸手把散落在姐姐脸颊上的头发拂开，看着她的鸡窝头，眼底笑意浓了几分。 “姐姐，大家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也收拾一下，去看看吧。” “哦~好。” 木奚琅麻溜地起床，洗了把脸，又简单地打理了一下头发，就拉着木奚玖往外走。 掀开帐帘，扶光三人并排站立，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玖。” “琅儿。” 扶光和木凝风几乎是同时出声。 木奚珩：“……” 喊呗，谁能喊得过你俩？ 知不知道这样子会显得我很呆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未来大舅哥吧？能不能有点儿最起码的尊重？ 木奚珩还在心里吐槽着，四人都走出去一截了。 “大哥，你杵在那儿干嘛呢？发什么呆呀？喊你几遍了。” 几人发现木奚珩没跟上来，回头就看到他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思在里头。 木奚琅招手催促着。 “快呀，那不是三天两头说自己腿长吗？怎么？吹的啊？” 木奚珩几步跨到木奚琅旁边，故意挺直了身子。 “这还需要吹？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木奚琅低头一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五人来到主帐前，先到了的弟子们整齐地站成几列纵队，后到的人接着后边儿排上。 木奚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几位长老中间的钟离慕一。 又过了一会儿，看人来得差不多了，大长老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想必你们当中，应当有人听说过天寒秘境吧？” 大长老话落，并未急着往下说，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弟子们的反应。 众人有的兴奋不已，喜不自胜，更多的则是一脸疑惑，双眼茫然。 “我只知道咱们圣院有秘境，天寒秘境又是什么情况啊？” “有没有知道的啊？说一说呗。” “天寒秘境？那不是百年一现的上古秘境吗？听说其中藏着无数机缘，要是有幸能得到传承，日后即便无法飞升，也绝对会成为一方强者。” “不止如此，据我所知，秘境内的灵气极其浓郁，而且到处都是天材地宝，随便哪一样都是举世无双的好东西。” “这么厉害啊！” “大长老都这么问了，今天召集我们过来，会不会就是和天寒秘境有关？” “百年一现？那咱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知道了天寒秘境的厉害之处，众人脸上都露出憧憬之色，还没高兴多久，忽然有一人当头泼了盆冷水。 “天寒秘境厉害是厉害，但我曾经听我祖父提起过，秘境有年龄限制，三十岁以上的就进不去了。” “上一次秘境出现时，我祖父正好三十有一，错过了百年一遇的良机，成了他老人家的毕生遗憾。” “我若是有机会能进去，也算圆了祖父的遗憾，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的。” 听完那人的话，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三十岁！？三十岁以上就当真进不去了吗？” “别啊！我今年三十二了，岂不是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 “是啊，心里留下这么大的遗憾，心境不佳的人，说不好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 “还好还好！我今年刚满二十八岁……” 还在哭天喊地，抱怨连连的弟子们眼刀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哀怨之色更重了。 “呃……抱歉！抱歉啊……” 那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连声道歉，缩起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 木奚玖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大陆灵气实在不如人意，正常情况下，能在三十岁之前修炼到灵皇，都已经算天赋不错了。 换而言之，秘境出现的话，前线这些弟子，也只有大部分内门弟子和极少部分精英弟子可以进去。 至于内门以下的弟子，只要没超过三十岁，自然是可以去的。 怕只怕修为不够，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所以能进入秘境的，基本上都是大陆年轻一辈中拔尖儿的存在。 坐化的大能们挑选传承之人，定然是要从天赋好，修为高的人里选，那样才有更大的可能把传承发扬光大。 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了。 木奚玖也知道大长老的激动从何而来，不管进去多少人，只要有人得到传承，修为就能迅速提升。 即便没得到大能的认可，在秘境内修炼一段时间，或是找到些天材地宝，也是难得的机遇。 如此一来，弟子们的实力必然有所增强，人族对抗魔族，也能多一分底气。 “小玖，咱们四个都可以进去哎~万一运气好得到了传承，我就能陪着你去更多的地方了。” 木奚琅转身冲着木奚玖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神采。 “对了，扶光应该也能和我们一起进去吧？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在怕你不习惯。” “我进不去。” “你……你进不去？这么说你已经三十多岁了？那你和小玖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啊，不太合适。” 木奚玖没想到自家姐姐会突然说这个，不由一囧，略带歉意地对着扶光笑了笑。 “姐……” 本想阻止姐姐，不曾想扶光原本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语气有些紧张地开口解释。 “我并非三十多岁……” “什么！？” 第163章 这误会大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三十多，想不到还有比我更激动的，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木奚琅失声惊呼，众人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没什么事，各位继续，继续哈……” 她尬笑着双手合十，给众人道歉。 弟子们狐疑地挪开了视线，木奚琅压低声音，凑近扶光，满脸难以置信。 “不是！合着你的意思，你已经四十多岁了？” 扶光没说话。 木奚琅深吸一口气。 “难不成是五十多？” 扶光还是没说话。 木奚琅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瞪大眼睛，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她怕自己按耐不住。 “那个……对不住了啊，之前我不了解你的情况，还……调侃了你和……咳~”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干脆转过身去，心里犯起嘀咕。 看不出来啊，扶光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年龄却老大不小了，和爷爷岁数差不多。 哦，不对，说不定比爷爷还大。 不得不说，保养得真好啊！等以后混熟了找个机会问问，他用的什么方法，要是还来得及的话，给爷爷也用上。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年轻俊美的……老者。 小玖，姐姐对不起你啊！ 这张破嘴，什么都往外蹦，这回知道错了吧？看你以后还乱说！ 木奚琅没忍住，低着头拍了几下嘴巴。 木奚玖知道扶光极有可能是上界之人，加之修为也不弱，青春常驻并不奇怪。 看着姐姐的样子，弯了弯眼角，看来稍后要抓紧把这些事告诉她了。 扶光有些苦恼，事情并非如木奚琅所想那般。 背后的目光太过灼热，不用回头也知道木奚珩和木凝风是什么表情。 忽然，一道视线落在了扶光身上。 他抬头循着视线望去，瞳孔微颤，只一瞬便匆匆移开了。 从木奚玖他们出现的时候开始，钟离慕一就没有关注过其他人。 当然了，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关注。 倒是扶光勾起了她的一丝兴趣，所以就多看了一眼。 不过，也就只是一眼而已。 很快扶光就感受到身上的视线落在了别处，再次看去，发现钟离慕一正对着木奚玖柔柔一笑。 看到这一幕，扶光心下稍静。 原来她和阿玖认识。 他一眼就看出钟离慕一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他所熟知的上界。 那个人实在太强了。 比那些人还要强。 强到令自己胆战心惊，只一眼便明白，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众人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大长老看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让你们过来，是因为天寒秘境不日便会降临，而经过九长老感应得知，降临的地方，就在前线。” “届时三十岁以下的弟子，都可以进入秘境，寻求机缘。” “但本长老还是要提醒一句，机遇往往都伴随着危险，机遇越大，危险也就越大，秘境内危险重重，稍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 大长老说着看了看其他三位长老，声音蓦然沉重了几分。 “我们几个都曾有幸进入秘境，的确取得了不小的收获，自然也目睹了无数人惨死，永远留在了秘境之中。” “本长老将这些告知你们，并无他意，去与不去，全由你们自己做主，圣院不会做出任何干涉。” 几位长老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听了大长老的话，再看看几位长老的表情，有些弟子心里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但更多人眼神越发坚定，他们也想成为强者，有朝一日，飞升上界。 修行之路，本就铺满荆棘，修行之人，本就是迎难而上，明天和死亡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哪有顺遂无忧的？ 所以，既然天赐良机就在眼前，何来放弃的道理？ 无论如何，总要拼一拼，搏一搏的。 将弟子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大长老欣慰地点了点头。 “秘境现世之日将近，近几日想要进入秘境的弟子便会抵达前线，到时人多眼杂，除魔之事切不可乱。” “是！弟子明白！” “你们放心，九长老已经感应出秘境降临的准确时间和地点，时机到了，除魔一事自会有人顶替你们。” “是！” 后面这一声，明显比前一声有气势多了，弟子们没有了顾虑，情绪自然要高涨些。 木奚玖的心思却不在此处。 方才大长老说，他和另外三位长老都曾进入过天寒秘境，可秘境不是百年一现吗？ 几位长老的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半百而已。 而他们进入秘境的时候，都是二十多岁，哪怕满打满算三十岁，秘境距离上一次现世，也才过去了二十年左右。 先前向大家说明秘境相关信息的师弟脱口而出“百年一现”，大长老也并未纠正，也就是说，那位师弟所言都是真的。 既然听说过天寒秘境的人都知道秘境百年才现世一次，那就说明，秘境之前每一次现世，都是足足的一百年。 唯有如此，才会让所有知道秘境的人，都有这样的认识。 而如今不过短短二十年左右，天寒秘境居然再次降临，这很不正常。 修行界中的秘境，有的是自然形成，更多的则是由前辈大能所创造，就如圣院秘境那样。 但无论是哪一种秘境，现世的时间都有其固定的规律，不会轻易改变。 除非……是受到了无法抗拒的干扰。 就比如，某种强大到足以让天寒秘境提前降临的力量。 这件事，几位长老肯定也察觉到了。 但只要秘境降临，就会有无数人从大陆各处涌来，根本阻止不了，倒不如先说出来，还有个缓冲期。 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人的欲望，以及为了欲望，会疯狂到何种程度。 另外，秘境出现的地点，似乎也很有意思。 本来前线的事，被圣院和各国瞒得好好的，如今秘境一出来，此事便再也瞒不下去了。 一旦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了魔族的事，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平静了。 “好了，都散了吧。” 木奚玖思绪回笼，待弟子们散开后，走到钟离慕一面前。 “师尊。” “嗯，回来了就好。” 第164章 天寒秘境现 “小玖似乎有话要说？” 拜见了钟离慕一后，木奚玖又给几位长老行了礼。 大长老微微抬手虚扶，随后和蔼地问道。 自从方才说了天寒秘境之事后，就看见小玖一直思考着什么，或许以她的聪明机智，已然察觉到了。 “是，弟子觉得，天寒秘境降临一事，太过蹊跷。” 大长老缓缓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忧虑。 “确实蹊跷，将此事广而告之，圣院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对于很多人而言，天寒秘境是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渴望，而对于能进去的人，也是毕生唯一的机会。” “如今关于秘境的异常，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即便说了，想进去的人也不会信。” “所以，无论如何，这秘境是必然要进的，到时候恐怕要劳烦你多照看了。” “大长老言重了，弟子明白。” 木奚玖稍稍欠身，应下了大长老所托。 “但你要记住，一切以你自身的安危为重，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地照拂他们吧。” “是，弟子记下了。” “嗯。” 大长老笑了笑，眉目间的担忧松缓了几分，有木奚玖在，多多少少也能安心一些。 “九长老已经确定了秘境降临的位置，我们几个先过去探查一番，你们师徒也许久未见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几位长老慢走。” 几位长老离开后，木奚琅几人才走了过来，钟离慕一瞟了扶光一眼。 “你到魔窟之下，就是为了寻他？” “是的，师尊，准确来说，是去找他的肉体。” 钟离慕一没有再问别的。 扶光身上的气息和净世金莲极为相似，不需要木奚玖说，钟离慕一也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气息虽相似，性质却全然不同，完全是两个极端。而那种力量，绝非天生如此。 看来他的身上，也有不少故事。 “师尊，您既然能感应出秘境降临的准确时间和地点，是否也能察觉其中有何不妥之处呢？” “秘境的出现，是因为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干扰，那股力量，不属于五行大陆。” 果然如此吗？ 木奚玖心里一早就有猜测，如今得到印证，神色并无太多波澜。 “师尊可以阻止秘境降临吗？” “可以，直接毁了就行，为师曾提过，院长舍不得。”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天寒秘境虽然百年才现世一次，但对于五行大陆的修行之人而言，是绝无仅有，能寻求大机缘的所在。 更何况修行界事物瞬息万变，万一天寒秘境降临不会带来危险，毁了实在太过可惜。 “你们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需要灵气，为师有用不完的灵晶，需要天材地宝，为师也不缺。” 再者木奚玖如今已是灵仙巅峰，自己又有空间，什么都不缺，确实没必要再进去冒险了。 “徒儿想进去看看。” 能够让天寒秘境提前那么长时间降临，师尊也说了，不是大陆的力量能做到的，那么背后之人大概率来自上界。 和上界有关的人和事，木奚玖都不想错过。 “想去就去吧。” …… 次日开始，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抵达前线，短短三天时间，驻地人满为患。 圣院虽有明令，禁止无关人员前往战场，众人也捕捉到了一些关于人魔之战的信息，不少人当场就打起了退堂鼓。 天寒秘境也在第四天降临了，降临之处，就在战场中央。 为了防止魔族干扰，钟离慕一在魔窟之上布下阵法，魔族一上来，立刻就会被消灭。 庞大到足以覆盖数千里的巨阵，所需耗费的神识，精神力和灵力都难以估量。 而钟离慕一只是随意挥了一下袖子，再次刷新了众人对她的认知。 强！实在是太强了！ 时间一到，天寒秘境入口缓缓打开，七彩霞光顿时飘落，散在战场之上。 常年遍地累累白骨，弥漫恶臭气息的战场，此刻竟透着些许突兀又不合时宜的祥和与宁静。 所有圣院弟子和来自五国的修行者们，在木奚玖的带领下进入了秘境。 有些年龄超过了三十岁，却又极其不甘心，抱着侥幸心理想试一试的，刚飞身来到入口处，就变成了霞光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有着同样心思的人，顿时死了那条心，心底的悸动化作无尽的恐慌。 秘境入口打开的时间极短，待入口彻底关上，最后一丝霞光也消失在视线之中，不少人落寞地离开了战场。 刚进入秘境，浓郁的灵气就扑面而来。 这里有蓝天白云，山清水秀，花草繁茂，景色分外宜人，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香甜的气息。 “那不是大陆早已灭绝的星辰草吗？还是九叶的！有了这个我不就可以炼制星辰丹了！？天啊！” 众人还沉浸在秘境灵气带来的震撼中时，一声因太过激动而破音的尖叫闯进他们耳朵里。 紧接着就看到一道身影蹿了出去，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挖地上的灵药。 那灵药有九片细长的蓝白色叶子，每片叶子都反射着亮晶晶的光，布灵布灵的，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非常漂亮。 看得出来，他很激动，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手碰到星辰草，叶片轻轻晃动，绚烂夺目，只听他呢喃道： “古籍上说，星辰草每三百年才长出一片叶子，这株星辰草已有近三千年的年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大陆炼丹师本就不多，能在炼丹的同时兼顾修炼，有自保之力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进入秘境的炼丹师屈指可数。 他们当中，认识星辰草的，恐怕只有他一个，而且这里是秘境入口处，其余人只会把星辰草当做漂亮的小草。 看着他的样子，众人虽有些疑惑，却也能猜出那灵药的珍贵，定然价值不菲。 再加上他克制不住的呢喃，所有人都知道了星辰草是好东西，眼中迸发出贪婪的邪光。 木奚玖几人站在队伍最前方，看着地上挖灵药的人，木奚琅不禁有些好奇。 “大哥，星辰草是什么啊？还有他刚刚说的星辰丹，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第165章 争抢星辰草 “星辰草是一种灭绝已久的极品灵药，只有一些古籍中才会有记载。” 木奚珩目光坦然地看着那人挖出的星辰草，薄唇轻启。 “至于星辰丹，那是一种可以提升修为的高品丹药，炼制难度极高，大陆现有的高阶炼丹师中，或许只有三长老能炼制成功。” “这么厉害啊！是直接提升修为吗？都不用修炼的那种？” “嗯。” “那一次能提升多少啊？” “这个因人而异，主要看个人天赋和丹药品质，天赋越好，丹药品质越高，提升的修为也就越多。” “可能是几个小阶，也可能直接跃升一个大阶不等，修为越低，天赋越好，提升效果就越显着。” “对于高阶修士而言，除非是十品的极品星辰丹，不然的话，作用都不会太大。” 木奚琅了然地点了点头。 “修为越高越难修炼，先不管作用大不大，总归是聊胜于无嘛。” 兄妹二人低声谈论着，没看到身后众人眼底的火焰快要跃出眼眶了。 “让你平日多看些古籍你不听。” “我怎么没看？我看过的古籍也未必比你少，只是不看和丹药有关的古籍而已。” 二人说话的空档，那人已经将星辰草悉数采集完毕，小心地封存在盒子中，准备放进空间戒指。 “等等。” 那人动作一顿，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笑容僵在脸上。 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气势强横，看面相就不太好相与。 “在下赤焰国木凡，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木凡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看上去非常紧张，下意识抱紧了怀里装有星辰草的盒子。 大块头是灵君，而木凡只有灵皇的修为，对上了毫无抵抗之力。 姓木？难不成是木家人？ 木奚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木奚珩，后者摇了摇头，做了个“我也不知道”的口型。 自打及冠之后，木家的大小事的确都是自己在处理，但木家那么多弟子，他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 “指教谈不上，只是觉得你这么做不合适，我看不下去。” “啊？” 木凡懵了一瞬，顺着大块头的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盒子，霎时脸色发白。 “我……不懂阁下的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刚刚挖的灵药，不该拿出来大伙儿一起分享吗？” “是啊，见者有份，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一个人独吞了算怎么回事儿？赶紧给本公主拿过来。” 大块头话音落下，又有人站出来附和。 木奚玖觉得那颐指气使的声音有些耳熟，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天垚国的四公主啊~ 那日她满腔怨怒地离开，本以为会在前线碰面，不曾想一直挺安静。 众人谁不是怀着分一杯羹的心思？碍于木奚玖在场，木凡又说自己是赤焰人，刚好还姓木，搞不好和木奚玖认识。 进入秘境的有七成左右都是圣院弟子，实力基本上也比各国来的人强，别人不知道木奚玖的修为，他们却是心知肚明。 所以即便想要，也不敢做出头鸟。 大块头的实力在五国来的人当中算是拔尖儿的存在了，如今又有天垚国公主加入，不少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啊，见者有份嘛！大家还要在秘境里相处一段时间，何必弄得这么不愉快呢？” “这才刚进来就开始吃独食，似乎不太好吧？” “这人也太自私了，要是我的话，肯定很乐意和大家一起分享。”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儿拿出来！” “……” 木凡将盒子抱得更紧了。 “这只是很普通的灵药，秘境深处一定还有更好的，而且你们也不是炼丹师，拿去也没用啊……” “更何况你们有那么多人，也不够分啊，要是你们互相争抢，那才是真的伤了和气。” “少废话！你以为我们都聋了吗？你刚刚自己嘀嘀咕咕一大堆，在场的谁没听见？” “……我，我说了吗？” 木凡脸皱成一团，快哭了。 “别管它是不是普通灵药，我刚才可是听你亲口说年份快有三千年了，这么长的年份，能不值钱吗？” “我也听见了，你少忽悠我们！众所周知，天寒秘境出去的人可比进来的少多了。” “我们的确不是炼丹师，怎么分，怎么用也和你无关，你只管交出来就是了！”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动作最好快些，大伙儿还要去寻找机缘，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 木凡抱着盒子摇着头退后了两步。 大块头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脸上的褶子都抖了三抖，几步走上前，伸手去抢盒子。 “不识好歹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不……不要拿走我的星辰草！星辰草是我的！你们想要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你们这是强盗行为！是明抢！还给我！” 木凡死死抱着盒子不松手，大块头恼羞成怒，抽出一只手运转灵力，恶狠狠地朝木凡天灵盖劈去。 木凡害怕地紧闭双眼，就是不肯松手。 “啪——” “啊！我的手！啊——” 大块头的攻击没有砸在木凡头上，因为他的手挥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鞭子齐腕抽断了。 响亮的鞭子声不止抽断了大块头的手腕，也重重地抽在了众人心上，被吓得一激灵。 他们都在暗自庆幸，没有开口要星辰草，更没有直接上手去抢。 “我的手！我的手……” 大块头捂着血淋淋的断腕，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掌，而后双目通红地转身怒视着木奚玖。 “贱人！你竟敢偷袭我，还废了我一只手！我要杀了你！” 他失去理智，像条疯狗一样扑向木奚玖，身侧蜿蜒出断断续续的血痕。 木奚玖再次甩出长鞭，鞭子宛如水蛇般灵活地缠住大块头的脖子，轻轻用力。 大块头用完好的那只手拽着长鞭，整张脸涨红，咬牙切齿地瞪着木奚玖。 “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木奚玖没有理会大块头，而是看向木凡，伸出手，摊开掌心道： “木凡，把星辰草拿过来。” 木凡从恐惧和震惊中猛然回神，恭恭敬敬地将星辰草双手奉上。 “二小姐请笑纳。” 这个称呼…… 木奚玖瞟了木凡一眼，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相反，还非常高兴。 木奚玖把盒子接过来，两息之后又还了回去。 “拿着。” 木凡不明所以，愣愣地接了回去。 “如今木凡手上的星辰草是他分享给我，我收下了，然后又送给他的，谁还想抢和我说就好。” 众人噤若寒蝉。 木凡感动地看着木奚玖，将怀里的盒子视如珍宝。 视线往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木奚玖这才淡淡地注视着大块头。 “你问我为什么要管？” 第166章 是去还是留 “出发之前大长老已经做好安排，此次进入天寒秘境由我带队，你没听到吗？” 木奚玖语气听不出喜怒，就像是寻常聊天一样，眼底却有杀机浮现。 “我又不是圣院弟子，更不是你们赤焰国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凭什么管我！？” 听到这些话，对木奚玖有些了解的弟子无一不是猛然一惊，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说话之人默哀了。 大块头很不服气，竟猝然用力拽了一下鞭子，企图把鞭子从木奚玖手中拽出来。 他原以为木奚玖年纪轻轻，能有多高的修为？如今落在她手中，也只是趁自己不注意偷袭，侥幸而已。 很快，他志在必得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鞭子在木奚玖手中纹丝不动不说，还因此惹恼了她。 “是我的力气用小了吗？” 木奚玖手上力道加大了几分，长鞭蓦然收紧。 大块头的脸涨得比地上鲜艳的花朵还要红，爬满血丝的眼球往外突起，像是下一刻就会掉出来。 “你……放……放开……” 木奚玖冷冷睨着大块头。 “既然于公你不觉得我管不着你，我自然也乐得清闲，那么我们就从私情上来说吧。” “你刚刚想要杀人夺宝的对象不仅是赤焰国人，更是我木家子弟，你当着我的面动手，是不是不太给面子啊？” “你能对他动手，我当然也能对你动手，你杀不了他，但我却能杀了你。” 大块头瞳孔地震，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此刻碎得稀烂。 “不……你不能……不……求……”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后，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木奚玖收回长鞭，大块头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脚下是嫩绿的草地，并未激起什么灰尘。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以为木奚玖顶多就是教训一下大块头，让对方长点儿记性，没想到竟会动手杀了他。 看着地上的尸体，众人脊背发凉，心下后怕。 “你……你怎么能杀了他？那个姓木的又没什么事，他罪不至死啊！你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木奚玖回头，淡淡地瞥了“正义凛然”的天垚国四公主一眼。 “你也想死？” 木凡没事？他现在的确没事，可若不是自己出手阻拦，如今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那大坨了。 “我……我可是天垚国的公主，而且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杀我？你怎能如此肆意妄为？” 四公主明显也怕了，但想了想，又壮着胆子挺起胸膛，微昂起头，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 看吧，又来一个蠢的，明明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还自我感觉良好，口无遮拦，大言不惭。 刚才那个是，现在这个也是。 “凭什么？就凭你我是强者，你是弱者，你在我面前叫嚣，便是对我不敬，我杀了你，也没人会说什么。” “你……你修为高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小就是原罪，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公主殿下有什么不满吗？” “……” 四公主怕了，她从木奚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真的会杀了她。 是啊，木奚玖不仅是九长老的徒弟，还是灵仙巅峰强者，就算她真杀了自己，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四公主后知后觉，神色慌乱地退回了人群中，只不过她退到哪里，哪里的人就立马避开了。 “我……你们……” 她觉得很委屈，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她很想哭，可她是公主，身后是天垚国，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 “诸位，我有几句话想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木奚玖身上，或好奇，或恐惧，或平静…… “既然要跟着我，那便要遵守我的规矩，从现在开始，秘境之中的任何天材地宝也好，灵丹妙药也罢，谁先看到就是谁的。” “若是先看到却拿不到，自己放弃之后，被别人拿走也莫要有什么怨气，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队伍里发生自相残杀的事情，一旦发现上述情况，休怪我手下无情。” “你们要是能接受，就继续跟着我，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离开，出了任何问题，也与我无关。”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自行考虑吧，是去是留，半炷香后给我结果。” 众人先是沉默，随后开始压低声音，交头接耳，激烈地讨论起来。 “你们怎么想的？走还是不走？” “我觉得还是走吧，秘境那么大，那么多人走同一个方向，看到的好东西还不能共享，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是啊，万一真遇到了什么好东西，我一个人走就是我的，跟着队伍一起走可就未必是我的了。” “可不是嘛！这才刚进秘境，就有几千年份的灵药，再往里走还得了？而且……” 那是说着顿了一下，飞快朝木奚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没往这边看，才抬手遮住嘴巴，几乎是在说悄悄话。 “跟着队伍走，要是遇到什么绝世珍宝，木队长说是她先看到的，咱们能怎么办？抢也抢不过，打又打不赢。” “关键是谁敢跟她动手啊？除非是当真不要命了。” “不至于吧，木队长修为这么高，犯不着跟咱们抢东西吧？” “修为高和宝物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或许她确实有很多好东西，但外面的宝物和秘境里的能一样吗？” “她又没来过，和咱们有什么区别？不也没见过秘境里的宝物吗？你们就那么肯定她不会要？”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哎呀，你们啊！真是榆木脑袋！怎么不想想，就算她不需要，那她大哥和姐姐呢？他们也用不着吗？” “要是真跟着队伍一起走，你们能拿到手的， 都是人家看不上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是……秘境很危险啊，再说了，木队长不像那样的人，你会不会以小……” 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那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了嘴。 “你想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太天真了，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害人之心咱们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那就留下吧！” “别……别啊！我没说不走……” 众人所说的话，木奚玖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神色如常，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决定好了吗？” 第167章 根本不正常 “我们商量好了！木师姐那么厉害，我们当然是跟着木师姐一起走啦！” 木奚玖话音落下，众人连忙表态。 “你这话说的，还用商量吗？不跟着木师姐跟着谁啊？必须留下啊！” “哈哈哈哈！是啊，木师姐那么粗的大腿，我可得抱紧了，木师姐不会嫌弃我吧？” “我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大长老说了，让我们跟着木师姐，就算师姐用脚猛踹，我也不松手！” “要是进来之前大长老不那么说，你是不是就打算抛弃我们，走你的阳光大道去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们都听到了啊，是他瞎起哄，可别冤枉我一片赤诚之心。” “哦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 “木师姐你可别嫌我说话太直，秘境多危险啊！一脚踏进阎王殿的时候，还得靠你拉回来呢！” “再说了，有幸能进来天寒秘境，也够我这辈子吹嘘的了，机缘和小命哪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小子还真是够直的啊！” “他没说的时候我还在想能直到哪儿去，这一听确实够直，比我的床板子都直。” “去去去！净拿我寻开心！” “哈哈哈哈！” “……” 表示愿意跟着木奚玖的，几乎都是圣院弟子，剩下的一小部分，是来自赤焰国的修行者。 爽朗大方的男声和银铃般的女声混合交织在一起，比眼前的秀水青山，似锦繁花还要美不胜收。 比起这边轻松自在，伴随着欢声笑语的氛围，打算离开的人群就显得气氛低沉了。 “那个……木队长，我们……” 被众人推出来的代表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也许的确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应是恐惧，他害怕木奚玖一怒之下会杀了他。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必多言，你们随意。” “真……真的吗？” 那人如获大赦，惊讶地抬起头，众人也是喜出望外，笑逐颜开。 “多谢木队长！多谢木队长！” 他对着木奚玖连连鞠躬致谢。 “那我们就……就走了？” “嗯。” 离开的人占了半数左右，主要分成了五支队伍，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除了赤焰以外，其他四国的修行者各自组成一支队伍，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圣院弟子们则结伴而行。 木奚玖原以为大约要离开三分之二，留下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他们怎么这样啊？大长老让我们跟着木师姐，也是为了我们好。” “一群不识好人心的玩意儿，趁早滚了才好呢！免得留在队伍里碍眼，说不定还会搅坏了一锅好汤。” “他们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跟着木师姐担心拿不到好东西？我看等他们为了宝物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说。” “就是！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就过去给那狗东西几个大嘴巴子了！” “淡定淡定~我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吗？担心你给木师姐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要木师姐出面捞你。” “气死我了！” 看着那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弟子们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地骂着。 见木奚玖转身，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无妨，他们走了正好，如今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人心不齐。” 虽然留下的这些人也不见得就是一条心，但与那些人也在的情况相比，要好得多。 “木师姐说得对！那些人就算留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是啊，遇到危险的时候望那些人和咱们互相帮助是不可能的，不把咱们当垫脚石或者人肉盾牌就不错了。” “这样的人，确实留不得，滚得越远越好，千万别沾着咱们。” “你们想的倒还挺远。” 木奚玖忍俊不禁，眉眼间浮现一抹笑意。 “我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主要是不想保护不值得的人，我没那么闲，去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况，既然进来了，每个人都有随心所欲探索秘境的权利，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何必拘着他们？” “还有一点……” 木奚玖朝木凡看去，视线落在他怀里的盒子上。 “二小姐，给您。” 木凡以为木奚玖想要星辰草，献宝似的双手递了过来。 “给我做什么？好好收着吧。” “啊？哦~” 木凡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二小姐看了盒子，难道不是想要星辰草的意思吗？刚刚会不会很尴尬啊？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木奚珩也微微蹙眉，盯着盒子。 木凡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地把盒子又递到木奚珩面前。 “公子请笑纳。” 嘿嘿，这回应该对了吧？ 看我这脑袋瓜，反应也太迟钝了，二小姐又不是炼丹师，要给她星辰丹才对嘛！ 但公子不一样啊，他可是炼丹天才，星辰草给他肯定比留着更有用，等公子炼制出星辰丹，不就可以给二小姐服用了吗？ 对，就是这样的~(′??w??｀)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本就应该是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啊？” 木凡再次惊疑地抬头，看见木奚珩对着自己笑了笑，这回更懵了。 “你能进入秘境，而且第一眼就认出了星辰草，足以说明你在炼丹一道的天赋不错，也很努力。” “只要你能一直保持初心，坚持热爱，终有一日会有所成就的。” “我……我哪有公子您说的这么优秀啊！要说炼丹天赋，我和您完全没有可比性，怎能……怎能……” 木凡害羞得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好。 “无需妄自菲薄，你很好，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自己。” “多谢公子。” 木凡满怀感激和敬意，躬身朝木奚珩行了礼，美滋滋地把盒子收进储物戒中。 “大哥也看出来了吧？” “嗯。” 木奚玖见自家大哥露出的神情就知道，他也看出来了。 “大哥，小玖，你们看出来什么了？” 看着两人打哑迷，木奚琅问出了大伙儿心里的疑惑，当然了，也包括她自己。 “将近三千年份的极品灵药，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出现在秘境入口处，这根本就不正常。” “小玖，你的意思是……？” 第168章 就像是陷阱 众人也不傻，相反，心思十分活络，之前只是一时被秘境内的景象和灵气迷住了眼睛，没往那方面想。 还未等他们从震撼中彻底回过神来，大块头就想杀人夺宝，而他的死，无疑又是一次惊诧。 如今木奚玖稍一点拨，他们立马就想通了其中的反常之处。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可是早已灭绝的极品灵药啊，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到处都是？” “那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星辰草在秘境里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灵药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咱们都是第一次进来，不了解秘境的情况，再往里走走就知道了。” “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就算星辰草在这里很普通，但对于从大陆进来的我们来说，可都是好东西啊！” “你们想想，但凡能认出那是星辰草，谁会放着不要？你们能吗？反正我是做不到。” 众人都赞同地点点头，讨论也停了下来，就在这时，有人试探着说道： “万一之前进来的人不认识星辰草呢？” 他的猜测被大伙儿一致否决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别的先不说，上次进入秘境的人里，就有三长老吧？你觉得他会认不出来？” “更何况，大陆的灵气越来越匮乏，很多从前常见的灵药，现在都变成珍稀灵药了，而从前的珍稀灵药，如今只有在书里才能看到。” “或许多年后会有非常强大的高阶丹药师，不过目前为止，你可以说炼丹师一代不如一代，但绝不可能是千代不如后代。”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些星辰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还有一点，你们都没发现吗？这些星辰草居然没有妖兽守护，有种摆在那里，任君撷取的感觉。” “对对对！就像是陷阱！” 他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爆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 “没错，在外面只要三品以上的灵药，都会要守护妖兽，甚至有些比较罕见的二品灵药，都不是任人随便拿的。” “好像是哈，大长老一再强调秘境里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按理来说星辰草不该没有守护妖兽。” “如此说来，真是处处透着诡异啊！” “星辰草的出现，除了地点，时间也不对劲。” “时间？” “对啊！那可是近三千年份的星辰草啊！天寒秘境不是百年一开吗？哪来的这么长年份的灵药？” “问题是距离上次秘境降临，哪有一百年啊？越想越不对劲。” “虽然不能排除这些星辰草一直没人发现的可能，但要真是这样，它们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莫非是有人刻意为之？可秘境关闭时间一到，就会驱逐所有外来生灵，别说是人了，一只蚊子都别想留下。” 想到此处，众人再次默契地安静下来，气氛低沉，格外压抑。 “会不会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啊？如果不是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假如真是时间流速不同的话，不算小事，大长老不可能不提醒我们。” “是啊！现在怎么办啊？” “不行了不行了！越想越害怕，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是，太可怕了。” “听听木师姐怎么说吧！反正跟着木师姐准没错的。” “嗯嗯！” “对！我们都听木师姐的。” 他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注视着木奚玖，急切地等着她拿主意。 木奚玖一直听着他们讨论，没说过一句话，因为她想说的，他们都已经说出来了。 至于有些话，现在还不方便说。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在空间里修炼了那么久，时间流速不同是什么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多不划算？往深处走走吧。” “虽然秘境不太正经，木凡先前挖取的星辰草倒是货真价实的，这里的东西，能拿多少拿多少。” 关键是，现在根本出不去，既然这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呆在原地也逃不脱。 原本还忧心忡忡的木凡听到这话，又美滋滋地乐了起来。 “我还以为那些星辰草是假的呢！没想到居然是真货啊！两三千年的极品灵药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碰到。” “放心吧，秘境那么大，肯定还有其他极品灵药，你要是看见了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跟你抢几株。” “去去去！你想得倒是美！” “那必须的啊！我都长得这么丑了，不想得美点儿可怎么活啊？” “哈哈哈哈！” 大伙儿心里的顾虑和怅然一扫而空，打趣着开起了玩笑。 木奚玖也没去破坏这愉快的氛围，等他们停下来才继续往下说，毕竟后边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是个未知数。 “每二十人组成一个小队，队伍与队伍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三百到五百米左右，前进速度尽量保持一致。” “若是遇到拿不着的东西，别逞强，任何时候，保命要紧。” “你们能自己解决的危险，我不会出手，但只要不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分开，我自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所以不要有所顾虑，也不要恐惧，放手一搏吧。” 得到木奚玖的保证，众人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只要小命能保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是。” 众人迅速组完队，朝两侧散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开始往前走，不够的距离边走边散。 “姐姐，你和我一起走前面吧。” 木奚玖收回往四周铺开的神识，看向木奚珩和木凝风。 “大哥，凝风，队伍后方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喊我。” 进入秘境的所有人中，除了木奚玖，就数身为灵尊的木奚琅三人修为最高，木凝风还差一步便可突破灵圣。 有木奚珩和木凝风断后，队伍前后也能有个照应，相对安全一些。 而队伍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即便是最两侧的队伍，也能在瞬息之间从左侧到达右侧，方便支援。 “放心吧，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嗯。” 众人离开之后，柔嫩的小草突然疯长，将地上的尸体包裹起来，叶子插进尸体，吸食着血肉。 片刻之后，小草慢慢缩了回去，地上只有一具大大的骨架，萦绕着漆黑诡异的雾气。 …… 秘境里的天材地宝，各种灵药，虽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夸张，但也的确不少。 一路走来，各队都遇到了许多好东西，其中灵药居多，每一种灵药都有妖兽守护。 妖兽实力很强，但在队员们齐心协力地拼杀下，哪怕受了点儿伤，也都能搞定。 到目前为止，还不需要木奚玖出手。 她和木奚琅二人走在队伍前方百米左右，探查情况。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妖兽吼声，木奚玖示意队伍放慢速度，随后带着姐姐，足尖轻点，一跃而去。 热闹什么的，姐姐最喜欢了。 第169章 看一场好戏 “小玖，还是你对我好啊！” 一听说是要去看热闹，木奚琅就迫不及待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她激动的模样惹得木奚玖哑然失笑。 两人来到声源处，看见一群人和一群妖兽正在对峙。 妖兽后方，是一朵色彩斑斓的花，一共有五片心形花瓣，每片花瓣都是不同的颜色，正好对应了五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花一看就不简单，难怪会有一群高阶妖兽守着。 就是不知道这花是秘境里原本就有的，还是有心之人放的诱饵。 陷阱嘛，诱饵的诱惑力足够大，才能让所有看见诱饵之人的欲望战胜理智，不惜一切代价争抢。 “我还说是哪个不要命的倒霉蛋，原来是天垚国的队伍啊，那挺好。” 木奚琅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朵花吸引了，她也不想的，主要是那五色缤纷的光太绚烂了些。 还有就是……实在太刺眼了。 就这玩意儿，不被争夺都难啊！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看见。 “咦？那朵骚气四射的花，莫非就是大哥说的天心五色花？” 骚气四射？ 木奚玖听见姐姐这恰如其分的形容，忍不住挑了挑眉，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姐姐啊，你是懂形容的。 大概是木奚玖及时把头偏朝一边的缘故，木奚琅并未看到她嘴角的笑意，自顾自地回忆着。 “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哥老是揪着我，让我看丹书，我说看不懂，他问我是什么地方没看懂，我就随手翻开了一页。” “那一页上面记载的内容，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这种花吧，小玖，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 木奚玖把头转了回来。 “我没有接触过炼丹一道，对各种灵药也不了解，不过这花辨识度这么高，姐姐记性又那么好，应该没错吧。” “是吧？我也觉得没错。” 木奚琅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时大哥还说，天心五色花炼制的天心丹可以破除魔障，提升心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姐姐想要吗？” “我要了做什么？我又不炼丹。” 木奚玖没有再说什么，突然想起来，这种样子的花自己见过，就在浮生塔里，保存得很好。 只不过浮生塔里的花虽然形状和眼前这朵一模一样，却有十片花瓣，每片花瓣的颜色也不同。 因为的确让人难以忽视，所以下意识看了一眼。 但那时候只是匆匆一瞥，没仔细看，也不知道那花的名字和作用，改天问问苍苍。 这边两人聊着花，原本安安静静和妖兽对峙的天垚国队员因为承受不住压力，情绪崩溃，忽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我之前就说过，不要离开队伍，秘境里太危险了，只有木奚玖才能保护我们，你们偏不听！” “那你还跟着来做什么？又没人逼你和我们一起离开，现在说这还些有什么用？马后炮！” “你……！” 两人剑拔弩张，险些就要打起来。 “行了！别吵了！有完没完？安心对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内讧！” 那人不出声还好，一说话就彻底点燃了两人的怒火，其他人也参与了进来。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摘什么破灵药，我们又怎么会惹上这么难缠的妖兽？” “是啊，眼皮子怎么那么浅？” “也不先观察一下有没有妖兽，那么大两只眼睛活脱脱就是摆设！” “现在你高兴了吧？弄不好咱们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你可真了不起啊！” “别说了！” 听着别人的冷嘲热讽，被众人当做罪魁祸首的男子回头怒斥一声。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好东西，哪一样没有守护妖兽？还不是大家一起斩杀的，怎么到我这你们就有意见了？” “这能一样吗？我们看上的灵药，至少不会要了大家的命。” “那是你们运气不好，不配遇到好东西！说好的每人先采一种灵药，我又没多要，有什么不一样？” “你有本事自己对付妖兽啊！别拉上我们！和你死一起我嫌晦气，呸！” “你找死！？”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 那人说着就冲过去，揪起罪魁祸首的衣领，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 只听“砰”的一声，罪魁祸首鼻梁骨被打断，深深凹陷进去，浓稠的鲜血糊了一脸，顿时眼冒金星，倒退几步。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嘶吼着冲上去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不但没有劝架，将两人拉开，反而有不少人加入了战局，对着罪魁祸首拳打脚踢，每一下都冲着他的要害而去。 “狗东西！老子打死你！” “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跟你一起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这个扫把星！” “啊……！” 尖叫声，怒骂声，拳脚落在身上的闷响，痛呼声，嘈杂不堪，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高阶妖兽灵智不低，趁着天垚队伍自相残杀，暴起而攻之。 天垚众人慌乱抵抗，方寸尽失，很快就落了下风。 “搞不懂这些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这种时候还内讧，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木奚琅看得“啧啧”咂嘴。 有一人被妖兽一掌拍飞，刚好砸朝木奚玖二人所在的方向，抬头就看见了她们，眼睛一亮，急忙求助。 “木队长！这里！帮帮我们吧！”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开口。 “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还望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啊！” “只要你出手帮我们，这只妖兽守护的灵药就送给你了，你不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大哥啊！” “帮帮我们吧！” “木尊者！木队长……” 看着他们脸上的欣喜，木奚玖觉得搞笑又讽刺，转身离开。 眼看她真的不打算管他们，四公主急了，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 “木奚玖！你站住！你凭什么不帮我们？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冷血的人！？” 木奚玖脚步未停，淡漠的声音传来。 “当初我给过你们选择，留下的人，我自会护他们性命无虞，至于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木奚玖！你枉为强者，你不是人！” 木奚琅气不过，正准备转身骂回去，木奚玖伸手拉住了她，扭头冷冷睨着四公主，眼底杀意浮动。 “再多说一个字，妖兽品尝公主殿下的时候，可就没那么新鲜了。” “……！！！” 第170章 你压我腿了 天垚四公主微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哑然失语。 木奚玖的警告，并非单纯的威胁。 建立于人性之上的道德制高点，很多时候是没有用的。 这世间唯有一样东西，当你站在制高点时，在任何时候都能无往不利，那便是——实力！ 四公主愣神之际，一头妖兽举起爪子，一巴掌将她拍飞在地，幸好被灵器护住了致命之处，却也伤得不轻。 她倔强又愤恨地瞪着木奚玖，好像在无声质问着“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怎么可以不帮我？” 木奚玖懒得再多看四公主一眼，极快地收回目光。木奚珩和木凝风担心她们，也跟了过来。 “大哥，阿风，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那么久了还没回去，我担心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所以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没事吧？” “我和小玖倒没事，看了一场戏而已，不过天垚那群人可就有事了。” 木奚琅面露揶揄之色，抬起下巴，努了一下嘴。 “喏，快死光了。” 木奚珩视线扫过耀眼夺目的天心五色花，不见丝毫波澜，也没有半分停顿，落在所剩无几的天垚众人身上。 “小玖，不救吗？” 他这么问倒不是于心不忍，善心大发，仅仅只是因为…… “不救了，他们刚才的表现，实在不堪入目，指望他们在战场上有多英勇的转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说不定还能减小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他们的结局，听天由命吧。” 木奚珩明白木奚玖的意思，点了点头。 “走吧。” “嗯。” 木奚玖轻轻应了一声。 从进入秘境开始，无论是星辰草，还是天心五色花，其背后真正的意图，都是奔着众人的命而来的。 引导他们为争抢宝物自相残杀也好，为夺取宝物死于妖兽之手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手笔，不就和当年的五国混战十分相似吗？ 看似是为了修炼资源，为了奇珍异宝，实则背后藏着一只大手，默默地推动着一切，将所有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天垚那群人死了，无疑是顺了幕后之人的意，按理来说，木奚玖应该救下他们，不让阴谋得逞。 可事实上呢？ 若是救下了他们，然后再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相当于白救，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把他们带上，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群面临危险时不能同心协力，一致对敌，反而互相推诿，自相残杀的人，带上做什么？ 难不成是等着他们在队伍身处险境的关键时刻，从背后捅刀子吗？ 秘境背后之人，木奚玖心中已有猜测，即便现在救了他们，也平安地出了秘境，到头来也只是换个地方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想要寻求更多的机缘，是人之常情。 虽说先前木奚玖不希望队伍里出现自相残杀的乱象，留下不确定因素，让存了心思的人自行离开。 但如若天垚众人在面对强敌时能团结一致，同舟共济，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她也不介意顺手帮帮他们。 四人回到队伍，继续向秘境深处前进。 木奚玖和木奚琅依旧走在前面，众人一路和妖兽作战，夺取各种灵药，宝物，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此处地形平坦，背风安静，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大家也都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众人闻言，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一个个精疲力尽，眼中却好像有光。 “好累啊！” “谁不累呢？不愧是天寒秘境啊，同阶妖兽都比外面的难对付多了。” “它们守着的，可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啊！再难打还不是照样被咱们拿下了吗？我觉得挺值。” “是啊！这才头一天呐，收获满满。” “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木师姐啊，要不是木师姐及时出手，我就被十阶妖兽给拍成肉泥了！现在回想起来跟做梦一样。” “可不是嘛！当时把我吓了一跳！” “木师姐真是太厉害了！揍十阶妖兽就跟玩儿似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木师姐一样厉害啊？” “比起这个，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用什么姿势睡觉，才能做这样的美梦吧。” “哈哈哈哈！” 在众人轻松愉悦的玩笑声中，一道突兀的痛呼响彻云霄。 “哎呦！你压我腿了！快起开！” 刚躺下去的人一纵身跃起，一脸错愕地转过去，双手合十，连连致歉。 “啊！？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你会原谅我的吧？” “你说你这个人，要躺你往我好那条腿上躺啊！没看见这条腿被妖兽薅去了一块肉吗？疼死我了。” 其他人往他的腿上看去，不由深感同情，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他所说的一块肉，是几乎整条大腿外侧的血肉，若不是夜色已暗，或许能看到骨头。 本来伤口上的血快要止住了，被这么一压，又溢出了新鲜的血液。 “白天也没见你这么疼啊。” “白天那不是太兴奋了吗？满脑子都是战斗，哪有心思管它疼不疼？” “实在对不住啊！我给你吹吹。” “呼~呼~” “停停停！口水全喷我伤口上了！” “哈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气氛和谐美好。 “这位师兄，你先把丹药服下吧，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止血药，让他们带你去河边将血迹擦洗一番，把伤口包扎起来吧。” 欢声笑语中，一名女子起身走到那人面前，递了两个精致的瓶子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家都是同门，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快拿着吧。” “多谢师妹！” 木奚玖探查完周围的情况，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家嬉戏打闹，木奚琅三人走了过去。 木奚珩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袋子。 “我炼制了一些驱兽粉，只要不是高阶妖兽，效果应该还不错，我去撒在附近。” “我和你一起去。” 木凝风从木奚珩手里接过分装好的驱兽粉，两人往休息地外围走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名弟子坐起身子，往四周看了看，开始吸纳灵气。 “啊！怎么会这样！？” 第171章 灵气有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 熟睡的众人从梦中惊醒，以为是妖兽来袭，纷纷做好战斗准备，却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 “谁喊的啊？差点儿把我魂儿都给吓没了，出什么事了？” 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发出声音那弟子身上，疑惑不解。 只见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个劲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啊？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急死我了。” “你别催他，让他冷静一下，慢慢说。” “我这不是担心他吗？” “嘘~别吵他。” “……” 众人将那弟子围在中间，看他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又不敢追问，看见木奚玖过来，主动让开一条路。 “木师姐，你快看看他吧，是不是白天被妖兽打伤中毒了？” “是啊，会不会是什么后遗症？” “有没有可能是有某种妖兽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潜入这里，袭击了他？” 木奚玖走到那弟子面前，蹲下身去，用灵力探查之后发现，他身上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他并未受伤。” “没受伤？那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一直在拼命摇头。” “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欸？你还真别说，白天和那么多妖兽作战，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做噩梦也很正常。” 木奚玖亲自检查过，不可能出错，既然没受伤，又受了刺激，说不准还真是做噩梦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那弟子终于缓了过来，满脸泪痕地抬头看着木奚玖。 “木师姐，我……我……” 他几度哽咽，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吸收不了灵气，我没办法修炼了，怎么办啊？木师姐，我……” “没关系，你慢慢说。” 听着木奚玖的安抚，那弟子看到了希望，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平时睡眠不好，经常会半夜醒来，之后就开始修炼。” “刚刚我睡醒的时候，想着秘境里灵气这么浓郁，而且我也没受什么伤，不修炼太可惜了。” “可……可是我准备吸收灵气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灵气吸入体内，我真的……真的试了很多遍……”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点点希望再次轰然坍塌，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木师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以后是不是……都没办法再修炼了？” 众人脸色凝重，他们深知不能再修炼意味着什么，深夜中唯余几声断断续续的呜咽。 能进入圣院的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巨大的落差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从不曾拥有，好过拥有后再失去。 因为前者或许只是遗憾，愤懑，而后者所带来的情感和处境，在前者的基础上，还要复杂，艰难得多。 大伙儿看向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夹杂着同情和怜悯。 灵气？ 木奚玖回望着那弟子的眼睛，思绪翻涌。 既然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他们的命，为了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又怎么会让他们不断变强呢？ 这一路走来，每一种灵药或者宝物的守护妖兽，都比常理而言要强大得多。 他们守护的东西的确能让人挪不开眼，迈不开腿，可如果不是这样，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夺不值得的东西呢？ 就好比一株五品灵药，有一只八阶妖兽守护着，会有多少人去冒险？ 但若是一株八品灵药，守护妖兽是你九阶，乃至十阶，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去试一试呢？ 而实际上，五品灵药最多只需要五阶妖兽守护，同样，八品灵药的守护妖兽，也不需要九阶和十阶。 除了入口处近三千年份的星辰草外，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灵药，哪怕同为极品灵药，也没有那么长的年份。 “你有没有想过，有问题的不是你，而是灵气？” “灵……灵气？” 那弟子眼泪挂在眼眶里，他短暂的惊讶过后，眼底迸发出喜悦，忘了呼吸，也忘了眨眼。 眼眶里的眼泪，一直没掉下来。 “木师姐，你的意思是……我无法吸收灵气，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因为灵气本来就吸收不了？” “嗯。” 这也是木奚玖的疏忽。 因为她自己是风灵根，无法感知五行灵气，自然也吸收不了。 再加上自始至终都是在空间里修炼，对外界灵气的亲和度有所欠缺，感应也有些迟钝，一时不察。 见木奚玖那般肯定地点头，众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天寒秘境啊，之前所有进来之后活着出去的人，修为都得到了大幅提升，没理由灵气吸收不了啊。” “是啊，要是没办法吸收灵气，前辈们的修为是怎么提升的呢？这说不通啊！” “我能感受得到，灵气非常浓郁，不可能是假的吧？” “你们难道忘了，自从进入秘境开始，古怪的事情还少吗？就说入口处的星辰草，这就不记得了？” “这……” “这什么这啊！木师姐怎么可能骗我们？相信木师姐不就完了吗？” “也是哈！” 弟子们的震惊，疑惑，全都变成了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我只是说这次的灵气有问题，并没有说之前的也有问题。” 木奚玖拍了拍瘫坐地上的人，以示安慰，随后缓缓站起身，视线从众人脸上一闪而过。 “我会这么说，当然不是信口开河，想要证实我说的话也很简单，你们试着修炼一下不就知道了？” “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光顾着震惊了。” “我来试试。” “我也来，多一个人结果就更准确一点儿。” 众弟子全部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开始吸收灵气，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 “我……吸收不了。” 第一个人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太敢相信。 “我也不行。” “没办法，我也做不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有人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都表示灵气一点儿也吸收不了。 “这灵气莫不是假的吧？” 第172章 破除了禁制 “灵气倒不假，只不过是被禁锢了而已。” 木奚玖精神力散开，捕捉了一缕灵气，从中感知到了一层禁制。 “那层禁制就像是热汤之上漂浮的油，极薄轻盈，却足以隔绝汤中的热气。” 天寒秘境就是热汤，灵气就是汤中飘起的热气，而想要吸收灵气的人，则是被油隔绝的空气。 木奚玖的比喻通俗易懂，众人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喘不过气来。 “那怎么办啊？没有灵气补给，我们根本坚持不到秘境打开的那一天。” “是啊，更何况咱们都不知道秘境具体什么时候打开。” “我们白天杀死守护妖兽之后不是挖了一些兽核吗？实在不行就只能看看兽核里的灵气有没有办法吸收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咱们有那么多人，兽核也不够分，只能一堆人共享一枚兽核，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是啊，而且那些兽核是咱们全盛实力下共同努力才得到的，如今这副模样，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这才过了一天，天明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强大的妖兽呢？” 夜空之下，众人心情沉重，与树林和草丛中清脆响亮的虫鸣鸟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该是悦耳婉转的声音，如今听在耳中，显得莫名聒噪，让人心情烦闷。 明明之前还在感叹，才头一天就收获满满，此刻再说起只是头一天时，心境却截然不同了。 “木师姐，天亮之后我们就不跟着你了，你和木师妹，还有两位师弟，你们一起走吧。” “是啊，从进入秘境到现在，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各种灵药宝物更是一样也没要，全都让给了我们。” “你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你。” “对啊，木师姐，我们跟着你只会是累赘，你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很好的机缘，不用管我们了。” 木奚玖看着一张张真诚的面孔，眉梢轻扬，笑意漫溢开来。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答应了大长老，在没有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的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们。” “更何况，区区禁制罢了，破除不就好了吗？” 修炼之余，木奚玖也会研究一下《万古禁制奇录》，虽然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算有些感悟。 至少破除秘境中的禁制，还不需要费什么劲。 “木师姐，你能破除禁制！？” 听到木奚玖的话，弟子们大眼瞪小眼，短暂的震惊之后，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 “我何时说过不能破除吗？” “木师姐，你真的好厉害啊！灵力那么高强，阵法造诣也是无人能及，竟然还会禁制之术！” “木师姐，破除禁制的时候需要我们做点儿什么吗？你尽管吩咐！” “对啊对啊！木师姐，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 “千万别跟我们客气啊！” 木奚玖双手抬起，悬于身前，磅礴的灵力凝聚在指尖，迅速结出一道法印。 小小的法印中，似乎包含着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力量，在神识锁定禁制所在之时，蓦然荡开。 灵力以木奚玖为中心，扩散而去，禁制瞬间荡然无存。 “你们只需要坐下修炼即可。” 木奚玖收回神识和灵力的同时，秘境内的灵气摆脱了桎梏，欢快地翻腾着。 “我没看错吧？这么快就好了？” “不是太快，而是木师姐太强，咱们连秘境里有禁制都不知道，木师姐一出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要是这次木师姐没进来，咱们估计都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破除这个禁制对木师姐来说的确不难，毕竟《万古禁制奇录》所囊括的禁制何其之多？并且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这世间所有的禁制，《万古禁制奇录》里都有，而很多书里记载的强大禁制，却早已失传。 想要让天寒秘境提前降临，需要的力量远超大陆极限，背后之人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完成。 或许那时候那些人也没想到，会有一个懂禁制的灵仙巅峰修行者进入秘境，更没想到，他们设下的禁制，在木奚玖面前不值一提。 再加上进入秘境的年龄限制，就注定了进来的人还不至于强到能察觉出禁制的存在，而木奚玖恰好就是个例外。 她是背后之人始料未及的变数。 “你们感受到了吗？灵气好浓郁啊！比刚进入秘境的时候浓郁了不少，开始迫不及待咱们身体里钻了。” “真的哎！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啊，简直太舒服了！” “咱们抓紧时间修炼吧！” 众人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四周的灵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休息地聚拢。 他们的身体宛若久旱之地逢甘霖，每一个毛孔都在孜孜不倦地奋力吸收着灵气，灵根摇晃个不停。 次日晨曦洒落之时，接二连三有人成功突破。 他们之前的境界非常稳固，本来早就应该突破了，奈何大陆灵气稀薄得可怜，只能靠吸收灵石内的灵气慢慢来。 如今进入秘境，浓郁的灵气取之不尽，没有了后继之力不足的问题，能够一鼓作气突破，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突破灵尊了！我终于突破灵尊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突破了，没想到……哈哈哈哈！” “我也突破了！在战场上拼命除魔换来的灵石，比不上秘境里短短几个时辰，要是外面的灵气也这么充足就好了。” “我没你们快，不过差的也不多了，今晚再努力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突然觉得奇珍异宝比起修为，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我都有种想找个地方闭关修炼的冲动了。” “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这种修炼环境，这辈子也就仅此一次，我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可以换个角度想啊，白天斩杀妖兽，积累作战经验，顺便搞点儿灵药，挖两颗兽核啥的，晚上修炼，一举多得。” “没错，秘境处处透着诡异，还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危险，闭关修炼不安全。” “也是，那还是一起走吧。” 等所有人都结束修炼，队伍按照前一天的行进方式，再次出发。 第173章 仅一箭而已 “咚~咚咚——” 队伍行经一处山谷，地面突然震了起来，脚边的泥土，石块儿轻轻颤动。 “吼——” 山谷深处传来密集的妖兽吼声，伴随着一起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灵力波动。 妖兽吼声带着强大的穿透力，令人心惊胆战，大脑阵阵嗡鸣，似乎要将众人的魂魄震出体外。 修为稍低一些的，尤其是赤焰国的修行者，脸色发白，气息紊乱。 木奚玖威压铺开，替他们挡去了妖兽吼声中蕴含的威压，神识也在同一时刻朝山谷深处探去。 “前面好像打起来了。” “光是吼声就如此有压迫感，估计是头十阶妖兽，实力肯定也不低。” “也不知道是哪群倒霉蛋？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听声音就知道，这头十阶妖兽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强，就咱们这点儿修为，过去也是送菜。” “人多力量大嘛，说不定能帮一帮。” “有可能将妖兽斩杀的前提下，那是人多力量大，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只是让它的晚餐更丰盛而已。” “咱们之前遇到十阶妖兽的时候，也只是稍微碰一碰，最多就是让妖兽破点儿皮，最后都是木师姐他们出手。” “别看我，我不说话，反正我只听木师姐的。” 众人几乎都是灵皇和灵君，极个别灵尊还是早上刚突破的，能让防御力惊人的十阶妖兽破皮，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进去看看。” 木奚玖收回神识，带着众人往山谷深处走去，在距离战圈数百米处停了下来。 “这……” 看着眼前宛如一座小山似的妖兽，众人心底升起惧意。 这是一处三面环山的深谷，妖兽背对着他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让里面的人退无可退，又无路可逃，俨然是个绝境。 那妖兽全身粗糙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深褐色的坚硬甲片，背上岩石状凸起的倒刺泛着红色冷光。 它的尾巴仿佛一朵盛开的喇叭花，花瓣被一层层岩石包裹着，滴落浓绿的液体，散发着腐肉的恶臭味。 “嗞——” 液体落在地上，地面升腾起一阵暗绿色浓烟，瞬间腐蚀出一个又大又深的洞。 “砰——” “砰砰——砰！” 妖兽站在原地，只用双手向对面的人发起攻击，看似轻飘飘的一拳，落下就是一个巨坑。 这只妖兽，攻防都极为出色，可以近战，也可以远攻，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任何薄弱之处。 它每一拳落下，都会稍稍偏了些。 明明可以准确无误地把那群人砸成肉泥，速度也可以更快，让他们避无可避，可它偏偏没有那样做。 从周围留下的破坏痕迹来看，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所以，它是在戏耍那群人。 而被它戏耍的倒霉蛋们，正是金凌国队伍。 他们狼狈不堪，惊慌失措地左右闪躲着，妖兽一拳砸下去，他们就要跑半天，刚躲开一拳，下一拳又来了。 或许是在秘境中太无聊了吧，对于妖兽来说，面前的人族很有趣，一拳接一拳地砸着，乐此不疲。 “砰——” 又是一拳落下，山谷震动，尘灰四起，尘埃落定后，金凌众人看到了远处的木奚玖等人。 “快看！那边有人！”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只需要他们从后面吸引妖兽的注意力，我们就能趁机跑出去。” “外面的道友！救……” “等等！” 有人刚准备大声呼救，突然被一道颇为严厉的声音打断。 “先别喊，你们仔细看看，那是谁？” 金凌众人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定睛朝山谷外看去，待看清是木奚玖，眼中闪烁的希望之光骤然暗淡。 许是心里的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竟忘了躲避妖兽落下的拳头。 “快躲开！” 好在关键时刻旁边的人用力推了一把。 被推出去的人重重摔在地上，吃痛地龇着牙站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呢？” “是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木师姐啊？我们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吗？” “是别人也没用的，整个秘境之中，有能力救我们的人也只有她。” “要不……我们试试向她求救吧？大家好歹都是圣院弟子，而且……而且出发之前大长老不是说了吗？让我们……” 说话之人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要是他们一开始就跟着木奚玖，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境地，怎么还有脸求人家冒险帮忙呢？ “别想了，她和百里家的恩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不顾危险出手救我们金凌国人呢？” “还有，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妖兽虽然很强大，但动作缓慢笨拙，反应速度也没那么快。” “你们看呐，它攻击了我们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打中，我们一定能找到机会逃出山谷的。” “对！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他们放弃了求救的念头，也没有再往山谷外看过，互相鼓励着，用尽全力躲避着妖兽的攻击。 可他们忘了，十阶妖兽灵智成熟，和人族无异，听了他们的话，原本已经偏开的拳头，又斜了回来。 这次金凌众人没能“幸运”地躲过，只听“轰”的一声，血肉四溅，灵力余威冲开，没有被砸中的人霎时击飞出去，撞在崖壁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金凌众人仿若林间惊飞的鸟儿一般，惊恐万状，四散奔逃，慌不择路。 妖兽玩腻了，身后的尾巴高高举起，它对人族的尸体没什么兴趣。 尾巴末端的花瓣慢慢合拢，恶臭味越来越浓烈，花苞鼓了起来，浓稠的暗绿色液体从缝隙间滴落。 一旦其中的毒液喷洒而出，金凌众人将避无可避，被腐蚀成一摊烂肉。 “咻——” 千钧一发之际，妖兽身后的空间猝然扭曲，凌厉的箭矢以摧枯拉朽之势，破空而来，从妖兽后脑穿透眉心。 而眉心，正是这只妖兽的兽核所在。 坚不可摧的铠甲在木奚玖的箭下不堪一击。 它一直都知道木奚玖他们在自己身后，自打他们走进山谷，甚至更远的时候，它就感知到了。 可它浑不在意，强大的力量，坚硬的铠甲，就是它的自信和倚仗。 一群弱小的人族而已，只不过是它的另一批玩具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可是……它错了。 “嘭——” 妖兽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掀起漫天尘土。 金凌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久久未能回神。 似乎是没想到木奚玖会出手救他们，也没想到她的实力竟强大至此。 木奚玖出手的理由很简单，和她有仇怨的是百里家，是萧君宏兄妹，而非所有金凌国人。 金凌国皇帝没有因为萧君宏几人对木奚玖出手，那么她和几人的仇怨，就只是停留在私人层面上。 再者，妖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木奚玖等人。 早杀晚杀，总归都是要杀的，金凌这群人比起天垚那堆，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走吧，我们换个方向。” 前方走不通，木奚玖打算带着众人原路返回，走出山谷后绕开此处。 “木师姐！请……请等一下！” 第174章 别动那灵药 “你想干什么？” 木奚玖尚未开口，其他人已经面露警惕，以守护的姿态朝她靠拢。 “木师姐不计前嫌救你们一命，你们要是想恬不知耻地纠缠，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就是！木师姐心善，对你们仁至义尽了，要换作是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别蹬鼻子上脸。” “你们不会以为木师姐出手救你们，就是原谅你们了吧？可千万别来沾边！” “站那儿别动，离我们远点儿。” 金凌众人也没料到木奚玖的队员们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间尴尬地呆愣在原地。 “诸位误会了！我们自知没脸跟着木师姐，之所以请木师姐留步，只是想把我们发现的灵药送给木师姐，聊表谢意。” “是啊，你们对我们的敌意不用那么大，我们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大家都是同门，木师姐是你们的师姐，同样也是我们的，更何况又救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让木师姐为难呢？” “你们就放心吧，再说了，木师姐修为那么高，我们能做得了什么？” 大伙儿听金凌众人这样说，再看看他们真诚的神态，渐渐收敛了浑身的怒气和锋芒，不过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木师姐，那株灵药是刚刚的妖兽在守护，想必不是凡品，还望你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啊。” “没错，虽说灵药是我们先发现的，但我们拿不走，妖兽也是木师姐杀的，灵药于情于理都该属于木师姐。” 大伙儿听着金凌众人的话，越听越不对味儿，表情不悦地盯着他们。 “还算你们有点儿良心。” “你们的态度我们还算满意，但你们说的话，我们不太喜欢。” “可不是嘛，什么叫做送啊？小命都是木师姐救的，你们哪来的本事从妖兽手底下拿到那株灵药？” “聊表谢意？你们这谢意表得好啊，谢礼也是格外的贵重呢，借花献佛都算不上吧？” “如果你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木师姐收下灵药，可以不用说那么多，拿出足够真诚的态度，也就行了。”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 金凌众人看到大家又误会了，连忙开口想要辩解几句，却见背对着他们的木奚玖抬了抬手。 “不必了，灵药我用不上，你们自己留着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木师姐，这怎么可以……” 金凌众人急了，边请求木奚玖稍等，边手忙脚乱地朝灵药跑去。 “木师姐，请你再等一下，灵药很快就采摘下来了，马上就好！” 既然木奚玖愿意出手相救，就说明还没有彻底厌弃他们，秘境的重重危险，他们早已见识过了。 直面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有了清晰的认知，想要在秘境之中活下去，就一定要跟着木奚玖。 所以不管他们把这株灵药给木奚玖，是出于真心实意也好，想借此机会博取她的好感，然后留在队伍里也罢。 总而言之，一定要给。 那人跑到崖壁前，心急火燎地伸手就朝长在崖壁之上的灵药抓去，不料被一股寒气冻住了手指。 “嘶~” 钻心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灵药？好冰啊！” “我是火灵根，还是我来吧。” 旁边的人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灵药，运转灵力包裹着手，慢慢朝灵药伸去。 “也好，那你来试试吧，要小心啊，被它的寒气伤到还挺疼的。” “等等！别动那株灵药！” “木师姐？你说什么？”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爬上木奚玖的后背，转瞬之间直冲大脑。 她心下一惊，连忙出声制止，转过身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拥有火灵根的弟子听见木奚玖的惊呼，满脸无措地看了过来。 赤红色的灵力包裹着他的手，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和他手里握着的灵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株长着四片细长叶子的六瓣冰花，花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好似一件用冰块精心雕刻打磨而成的艺术品。 灵药周身散发着浓厚的白色寒气，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为它增添了一种影影绰绰的美感。 “快把灵药扔掉！”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弟子听到木奚玖的话，下意识松开了手，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咔嚓——咔嚓——” 清脆的响声从身下传来，他垂眸看去，顿时瞳孔骤缩。 只见一层坚硬的寒冰自灵药蔓延开，顺着手臂迅速冻结，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下半身已经被完全冻住了。 冰冻并未停下，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上半身蔓延，腰腹，胸膛，脖子…… 不……不要！ 他内心在拼命地挣扎着，想丢掉手里的花，想破开身上的冰，可他做不到！ 甚至连求救都做不到！ 木奚玖开口的刹那，冰冻就开始了。 那弟子早该丢开灵药，奈何他的手早已失去了知觉，再加上有自己灵力凝成火焰做掩护，根本察觉不到。 “咔嚓——嚓——” 寒冰蔓延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犹如死亡的号角，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 突然，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栽去。 原来是他变成冰雕的腿碎裂开了。 他没有任何知觉，看到好多人惊慌无措地伸出手，朝自己跑了过来，还没等他看清，眼前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砰——” 众人还是没能赶在他砸到地面时接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碎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滚落四周。 终于，他头顶的最后一根头发，也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变得坚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甚至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前一刻还自告奋勇去摘取灵药的人，下一刻就…… “怎么会这样！？” 众人望着地上的冰块，惊恐万状，茫然失措，纷纷倒退着远离。 那只是冰块，十分纯净，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华，非常漂亮，却让人遍体生寒。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仅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座冰雕，还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那本来就是一块冰。 第175章 突来的变故 “走！赶快离开这里！” 木奚玖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马上离开山谷。 “轰隆——” 她的声音刚传到众人耳朵里，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颤动，崖壁裂开，山石滚落，身后的路被堵死。 “小玖！” 木奚玖刚拉住木奚琅的手腕，地面顿时裂开数道宽大的裂缝，紧接着整个山谷蓦然塌陷，所有人也一同坠落。 “姐姐，抓紧我！” 此地上空有一层强大的禁制，封印了这片空间，禁制之下的人无法动用灵力，只能随着惯性掉进地底。 之前被那弟子拔起的灵药，就是触发禁制的核心。 他碰到灵药的一刹那，木奚玖敏锐地捕捉到一张巨大的网，以灵药为中心，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若灵药没有被拔起来，想要破除禁制并不难，可一旦禁制被触发，无法调动灵力和神识，其中之人，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了，那只是常人而言，这禁制还不足以禁锢木奚玖。 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逃离，但地面塌陷的瞬间，弟子们就掉进去了，她不得不跟着下去。 更何况，这才是她进入秘境的目的。 她什么都不缺，只是在等幕后之人出手，然后毫不留情地砸烂他们的如意算盘。 拥有不属于五行大陆力量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木奚玖如是想着，随手撑起防护罩，将木奚琅牢牢护住，平稳下降，而后转身跃至上空。 “小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想挡一下上面掉下来的东西，若是不护着他们，岂不是直接就地掩埋了？” “注意安全。” “好。” 地面塌陷的同时，四周的崖壁也倒向了山谷内部，将整个谷底填平，无数泥土和巨石随着众人一道坠落。 如今众人没有灵力护体，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在掉到底，要是被紧随其后掉下来的石头砸中，怕是要变成肉饼了。 木奚玖是最后一个掉下来的，刚好可以对泥土和石头等坠落物进行拦截。 磅礴的灵力倾泻而出，在上方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挡住了所有坠落物。 不知过了多久。 “砰——” “砰砰——” “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声接二连三传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痛呼。 “咔嚓——” “啊！我的腰！断了断了……” “我的手臂骨折了，骨头好像戳破皮肤，伸出来了，别靠近我！” “哎呦！谁屁股坐我头上了！？你是不是上完茅厕从来不擦啊？味道太上头了！救命啊！我要死了！” “……” 一声盖过一声的痛呼骤停，不少人想笑，奈何笑着笑着就被掉下来的人给砸了。 直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爆发，掩盖了上头的味道。 “啊！我的命根子！” “我还没有道侣！没有子嗣！你让我怎么活啊！？啊啊啊啊！” “我的……命根子……” 一名弟子捂着两腿之间，痛苦地吼叫着，在地上翻滚，声音里满是绝望，字字泣血，令闻者心惊。 “……！！！” 这回大伙儿是真笑不出来。 一众男弟子更是感同身受，满脸同情，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有意无意地用手护住。 “那个……我们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吧，不晓得后面还有没有人掉下来，万一砸中了他，无异于雪上加霜。” “对对对！都别看着了，一起搭把手。” “来吧来吧！” 一堆人围上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名弟子抬到一边。 把他放在地上后，众人面面相觑，身体上的疼痛会消散，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师弟啊，它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没了，出去之后找个炼丹师或者医师好好瞧瞧，肯定能治好的。” “是啊！是啊！” “你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木奚琅在防护罩的保护下缓缓落地之时，就看见许多男弟子围在一起，似乎在安慰着什么人。 随着她落地，上面也就没人会掉下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木奚玖也操控着屏障，降落在木奚琅旁边。 想到那些坠落物始终不安全，还是直接毁了为好，于是心念微动，屏障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将巨石碾成细灰。 漫天飞舞的灰尘和泥土，仿若飞流直下的瀑布，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木奚玖轻轻挥手，狂风席卷而去，卷着灰尘和泥土，慢慢落地。 此处极为空旷，除了延伸向远处的一条路，什么也没有，堆放那些东西，绰绰有余。 “小玖，大哥和阿风不见了。” 木奚玖闻言猛然一惊，眼睛下意识的反应比心念更快，早已朝队伍中扫去。 视线在多出来的陌生面孔上停了一瞬，对方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很快，她就移开了目光，那些人也暗自松了口气。 搜索完大部队，木奚玖又看向了金凌的队伍，寒霜的队伍，再到天垚的队伍，最后是行木的队伍。 可是，都没有发现木奚珩和木凝风的身影。 “怎么办啊？小玖，明明当时他们就在我身边的，我怎么会把他们弄丢了呢？” 木奚琅抓紧木奚玖的手，急得眼眶通红，声音里满是自责。 “姐姐，这不怪你，是我疏忽了，大哥他们一定还在秘境里，他们的修为都不低，肯定会没事的。” 木奚玖安慰着姐姐，神识却早已发散出去，仿若无数细密的根须，伸向地下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没有…… 能在秘境之中悄无声息地从自己周围带走大哥和凝风，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小玖，我好害怕啊！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我而去，你说……你说会不会是大哥他们……” 木奚琅抓着木奚玖的手骤然用力，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一双蒙上水雾的眼睛宛如受惊的小鹿，透着惶恐不安。 木奚玖的心也跟着一沉。 姐姐之前的两次噩梦都成真了，而且分毫不差，她的预感似乎更像是一种预言，如今这样…… “姐姐，不会的，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找到大哥和凝风，他们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嗯……好……” 第176章 悬空的石桥 这回没有人问木奚玖应该怎么办，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除了面前唯一的路，他们别无选择。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 “姐姐，走吧。” 木奚玖拉着一旁忧心忡忡的木奚琅，走在队伍最前方，不同的是，这次没人断后了。 其他三国的人十分自然地跟上去，众人转身嫌恶地瞪着他们，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手指对着他们点了点，警告意味格外明显。 至于圣院弟子们，早就趁着木奚玖还没下来的时候混入队伍里了。 金凌国队伍则是站在原地，看样子非常纠结。 他们不知道，如果刚才主动跟上去的人是他们，是否也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呸！有什么了不起的？拽什么拽啊？不就是当了木奚玖的狗吗？” 众人离开后，三国之人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谁稀罕跟着他们啊？这里只有一条路，又不是他们开的，咱们走咱们的，他们走他们的。” “没错，咱们只是正常找出口，是他们无缘无故威胁咱们。” “要不是他们挡在前面，我们早就先走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们这样侮辱？没怪他们挡路就不错了，他们反倒有理了。” “还真以为抱上木奚玖的大腿就天下无敌了？一群没骨头的东西，对一名小女子唯命是从，脸都不要了！” “走！咱们正大光明地过去，他们要是再说我们跟着他们，就好好理论理论！” “对！走！谁怕谁啊？” 他们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极力寻找着掉了满地的自尊。 他们要是真理直气壮，这些话当场就说了，又怎么会等木奚玖一行人走远之后，才开始发泄。 甚至于骂开头前两句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往众人离开的方向瞟，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恐惧和迟疑。 分明就是想跟上去，被拒绝过后又恼羞成怒地拼命找补，说出口的那些话怕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从他们身上的狼狈就足以看出，这两天他们没少受难，早已没有了当初离开大部队之时的志得意满。 地面之上都是危险重重，更何况一无所知的地下？ 他们离开后，金凌众人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害怕追不上大部队，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队伍。 听到身后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大伙儿回头看去，都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但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们信任了彼此，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不希望一群陌生人掺进来。 面对着队员们的警惕和打量，三国众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气急败坏地大声质问道： “看什么看？我们可没有跟着你们，这里本来就只有一条路，只不过你们先走了一步而已。” “就是！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 “天寒秘境又不是你们家的，这路我们想走就走，你们管不着。” 队员们神色莫名地互相看了看，觉得有些好笑。 “你……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我们哪句话说错了吗？” “你们凭什么笑话我们？要不是你们挡路，我们早就不在这儿了。” “……” “我们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吧？内心戏挺丰富啊，这么会脑补。” “是啊，我们从来没说过秘境是我们的，不让你们走这条路，你们走你们的，离我们远点儿就行。”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听说越是自卑和心虚的人，就越敏感多疑。” “你说的莫非就是他们现在的样子吗？” “谁知道呢？” “反正我是不知道，莫名其妙！” 队员们的揶揄，让三国众人觉得脸被对方踩在了地上，疯狂又无情地摩擦。 或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木奚玖回头看来，大伙儿连忙避开，刚好让自觉颜面扫地的三国众人看到了反击的机会。 队伍前方是一座石桥，只不过和普通的桥略有不同，是由一块块形状各异，高低错落的石头悬空搭建而成的，中间没有任何连接之处。 石桥下方，是无边的黑暗，深不见底，时不时传来一阵刺耳的磨牙声，一旦掉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看似凶险，但对于修炼之人来说，过桥易如反掌。 石桥对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闪闪发光的殿门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人向它靠近。 “切~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危险，才能挡住咱们木队长的路，原来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石桥。” “女人嘛！胆子就是小，做什么事都缩手缩脚的，咱们应该多理解才是啊！” “还是你懂怜香惜玉啊！” “哈哈哈哈！” 他们终于找到了挽回尊严的机会，开始口无遮拦，轰然大笑。 而木奚玖的默不作声，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就这么一座桥都过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吹捧得多么多么厉害，不过空有修为罢了。” “哎~别这么说嘛，人家还小，没见过大风大浪，被一点儿小麻烦就绊住了脚，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快别说了，一会儿给人家小姑娘气哭了，我可不会哄啊。” “没事没事，哄小孩儿嘛，我最擅长了。” 在他们看来，木奚玖是被戳穿了心思，所以不敢反驳他们。 他们都是头一次来前线，待的时间也不长，没什么机会了解萧家兄妹的下场，了解百里一族的结局。 若他们听说了和木奚玖为敌的人，墓门分别都开朝哪个方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入了魔窟还能安然无恙归来的人，的确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毕竟魔窟之下，是没有风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侮辱木师姐？” “狗东西！你们找死！” 木奚玖没什么反应，不代表队员们能受得了，当即一拥而上，作势要将那群人大卸八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以多欺少就不怕以后没脸见人吗？” “你们居然要和我们自相残杀？” 三国众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一堆地挤在了一起。 “你们死了，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每次进入秘境的人，有多少能活着出去？谁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自相残杀？谁和你们是自己人！” “……！” “住手。” 第177章 自负的代价 “木师姐，你别拦着我们，今天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死字怎么写。” 燃烧着愤怒的拳头距离叫得最欢那人的面门只剩零点几寸的时候，木奚玖出声制止了队员们。 他们没准备就此打住，却还是在最后时刻堪堪停了手。 “是啊！木师姐，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群疯狗，净在这儿狂吠！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木师姐，我们知道你大度，但这事儿真不能忍啊！我们都替你生气，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大度？能忍？” 木奚玖突然轻笑出声。 “你们觉得我是个肚里能撑船的人吗？” 想起之前那些人的下场，大伙儿霎时冷静了下来。 “好了，都回来吧。” 队员们对着三国众人挥了挥拳头，警告意味十足。 “既然木师姐发话了，我们就先放你们一马，以后管好自己的狗嘴！” “我看你们刚刚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声小孩儿的，好像因为你们的年龄大而充满优越感啊！” “明明年纪比木师姐大那么多，修为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自豪的。” “别以为木师姐不和你们计较是怕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有什么值得木师姐怕的，修为？还是后台？” “你可真是抬举他们了，论修为，木师姐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碾死，论后台，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群脑子里装大粪的东西！” 木师姐只是不让杀了他们，骂几句稍微解解心头恨，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诸位方才的意思，似乎很有把握渡过眼前的石桥啊？” 木奚玖嘴角含笑，眸色不明地看着惊魂未定的三国众人。 “那……那是自然！” 一提起石桥，他们再度充满自信，看向木奚玖的眼神依旧暗藏轻蔑，不敢再嚣张，但还是挺了挺胸膛。 “这石桥虽然和一般的桥有些不同，但只要是个修行之人，即便没有那些石头作为着力点，也能轻轻松松飞过去。” “说的没错，咱们所处的位置和宫殿相隔也不算宽，我看那些石头都是多余的。” 木奚玖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侧开身子，把路让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吧，让我这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姑娘，也见见世面。” “你可想清楚了？对面的宫殿一看就不简单，大能前辈们的传承很有可能就在里面，你就甘心让给我们？” “既是前辈们的传承，自然是有缘者得之，先到或后到并不能决定什么。” 听了木奚玖的解释，三国众人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他们原先是担心木奚玖故意骗他们过桥，等他们走到中间的时候，再伺机将他们击落。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她如果真想杀他们，刚才就不会阻止那些人，更没必要多此一举。 于是，他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眼底不断闪烁着贪婪的欲望。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人说着已经来到了桥边，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推搡着走了过去。 他最后又回头看了木奚玖一眼，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情感格外丰富，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嘲笑。 这会儿啊，人家指不定正在心里酣畅淋漓地骂着木奚玖有多愚蠢。 只可惜，他那一眼收回得太快，并未看到木奚玖看好戏的眼神，即便看到了，或许也不会在意。 毕竟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对面的金殿。 他迫不及待地想跃过石桥，狠狠打木奚玖的脸，尽情地羞辱她，找回丢失的面子和自尊。 然后他就会成为第一个走进大殿，获得传承的人。 只见他纵身一跃，在石头上轻踏几下，犹如一只轻巧灵敏的燕子，很快就稳稳地落在了石桥中间的一块石头上。 只不过他并未着急过桥，而是得意洋洋地转身。 “看吧，这就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石桥而已，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吗？根本就没什么危险。” “修行之路哪有不危险的？有些人就是太过谨小慎微，机缘就在眼前，还畏畏缩缩的，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 这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嘲讽木奚玖。 他暗自做好了随时一跃落至对面的准备，以为木奚玖会气急败坏地咒骂，甚至出手攻击他。 然而自始至终，木奚玖都只是噙着一抹浅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预料之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他也觉得无趣了，还是传承更重要。 只要得到传承，什么木奚玖，什么九长老，统统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给他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些，他果断回头，望着对面金光闪闪的殿门，“呵呵”一笑。 其他人见状，哪里还能站得住？自然是不甘人后地朝石桥扑了过去。 “让开！我先来！” “明明是我在你前面，应该我先来！你再等一下会死吗？” 两人互不相让，你推我攮，都想做第二个过桥的人。 正抢着，突然被人拽住衣领，狠狠打丢了出去。 “都给老子闪开！传承能者得之，谁修为高谁说了算，别挡老子的路。” 他这一下算是开了先河，让挤在后面的人有了思路，也不再傻傻地等着，开始攻击自己前面的人。 那些人一心只想过桥，压根儿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就让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惊怒交加之下拼尽全力反扑。 “呃……啊！你在做什么？竟敢偷袭我？我跟你拼了！” “挡我路的人，都得死！” 场面顿时乱成一片，他们本来就站得近，几乎是完全挤在一起，恨不得踩前边儿人的背上。 眼下战斗一爆发，瞬间殃及了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乱战之中，无一幸免，战局相当惨烈。 木奚玖早已带着队员们后退了一截，静静地观赏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哇！真是一群好狗啊！咬得真好看！” 也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 饶是战斗激烈无比，还是有不少修为较高的人脱颖而出，纵身来到石桥之上。 “你们就打吧！最好都死在这儿，免得和老子抢传承！哈哈哈哈！” 众人反应过来，不再一味战斗，而是边战边朝石桥靠近。 很快，又一位连续杀了几人，来到桥边，一只脚刚踏上去，石桥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不好！石桥要塌了！” 桥上的人意识到危险，奋力想要飞跃而去，离开石桥，却发现体内灵力全无。 “怎么会这样！？我的灵力怎么不见了？我的灵力哪里去了！？” 第178章 去陪他们吧 混战中的人杀红了眼，此刻却全都停了下来，只是部分人停得太快了，被对方毫不留情给捅了个对穿。 生死较量之时，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对手还有一口气，又怎么能停下来呢？ 就像现在，那些人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抱歉啊，没收住”，就干脆利落地抽出了刀剑。 “怎么会这样！？救命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石桥剧烈的晃动，让石块上的人不得不蹲下身子，牢牢扒住石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脚下的深渊，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大叫着“救命”。 漆黑的深渊犹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贪婪地凝望着石桥之上的人，等着他们掉下去，然后无情地吞食。 他们很清楚，一直这样爬在石块上不是办法，石桥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他们就需要用更多的力气扶稳，迟早会精疲力尽。 到那时一旦松了手，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无尽的深渊。 回头看向平台上的人，大多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有人极力克服着恐惧，咬紧牙关，颤颤巍巍地猫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石块与石块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即便无法调动灵力，想要一块一块跳过去，倒也并不难。 看得出来，那人非常紧张，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眉骨，脸颊流下，鼻尖上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可他顾不得去擦，或许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只是死死盯着左前方的石块。 眼下已然来到了石桥中间，无论是折回去还是继续向前，距离都差不多，结果却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回去？ 他费力地稳住身子，终于瞅准时机，微微屈膝，打算奋力一跃之时，突然被一阵无形的气流压在了石块上。 “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再次看去的时候，便瞧见他的脊背因受到挤压，一点点凹陷下去。 他两脚用力胡乱蹬着，拼尽全力将双手撑在两侧，企图撑起自己的身体，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就像蝴蝶扇动翅膀那样。 “咔嚓——” 随着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他的两条手臂被生生折断，尖锐地骨头穿透皮肤，又刺破了衣服，鲜血喷涌而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得龇牙咧嘴，几名女子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去。 “咔嚓——咔嚓——” 骨骼受到挤压的声音并未就此打住，他的脊背越陷越深，无数鲜血从毛孔里渗出，浸湿了衣裳。 “噗——” 终于，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鼻子，耳朵也相继冒出血来。 他朝着前方的人伸出手，一双充血的眼睛宛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两行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救……救我……”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快走开！” 明知他过不去，那人还是紧紧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 “救……” 众人就这样看着他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没有半点血肉，就连骨头都被压成了粉末，随着血液流出了体内。 石桥上的其他人见此情景，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更有甚者，直接被吓疯了。 他们意识到，或许只有木奚玖才能救他们，纷纷向她忏悔，求救。 “木队长，我知道错了！是我瞎了眼，我不该看不起你，不该嘲讽你，不该……” “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吧！我一定铭记你的大恩，当牛做马报答你！求求你！” “我不想死啊！救救我！” 纵使他们声泪俱下，木奚玖依旧无动于衷，自始至终只是眸色平淡地注视着。 求救无果，他们又开始气急败坏地咒骂起来，各种难听话不堪入耳，气得队员们险些直接将他们打落桥下。 求也无用，骂也无用，他们彻底绝望了，一个个追悔莫及。 “咔嚓——” 又是一阵碎裂之声响起，只不过这次碎的，不是那些人的骨头，而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不要！” 石块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目眦欲裂地看着身下的石头一点点碎裂。 “木队长，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一声求救，不复以往的焦急，恐惧，只有满满的乞求和绝望。 即便他们心里很清楚，木奚玖不会救他们，可……他们还是想再试试。 万一……呢？ 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万一，他们最后还是掉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还是满眼不甘地盯着木奚玖，那种眼神让所有人心惊，但偏偏这些人里，不包括她。 都结束了吗？ 众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终于敢大口大口地呼吸了。 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渐渐平息后，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旁之人的心跳声。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恐惧之中时，突然有一道不轻不重的质问响起。 并未指名道姓，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对木奚玖说的。 “你明明知道石桥有危险，却故意诱导他们去送死，是不是？” 人群迅速散开，露出后方一名瘦弱清秀的男子。 他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眼中带着仿佛要登上刑场般的决绝，惹得木奚玖想笑。 “我们停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难不成是在等你们？至于引诱他们去送死……” 木奚玖顿了片刻，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们几个不是怪我们挡了诸位的路吗？我不过是遂了他们的愿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过于稀疏的眉毛，好似两根细小的麻绳一样，紧紧地拧在一起。 “你既然知道石桥有危险，就该阻止他们，而不是以言语相激，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怎么做是他们的自由，我为何要阻止？” “大家都是同伴，纵然有些不痛不痒的冲突，也并非不能化解，你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木奚玖没忍住嗤笑出声。 “不痛不痒？有意思。” 她没有错过男子眼中稍纵即逝的羞恼和恨意，笑着走上前，蓦地一脚踹去。 “既然你如此大爱，那就下去陪他们吧，想必他们在下面也会寂寞的。” 男子瞪大眼睛，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他的“责任”，坠落深渊。 “值得救的人，我自然乐意出手，自寻死路的人，我也不吝啬送一送，道德绑架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木奚玖就是这样的人，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 第179章 谁要谁去拿 哀转久绝的喊声从深渊中传来，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可木奚玖那一脚带来的恐惧，却缠绕在三国众人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他们惊慌无措地尽量远离木奚玖，奈何平台面积有限，无论再怎么退，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近了。 “木师姐，就刚才那种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啊？你一句话我们都得抢着上。” “是啊，马屁股后面放冷炮，他装得倒是清高，自己不长嘴吗？早干嘛去了？” “可不是咋滴，我老早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猫在后边儿，分明自己也想让那些人去试试，却把一切都推到木师姐头上。” “关键是他们自己迫不及待要过去，和木师姐有什么关系？” “刚刚听得我拳头都硬了！木师姐没动手的话，我也实在忍不住了。” 木奚玖的处理方式，让队员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木师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你想到过去的办法了吗？” 听到这句话，三国众人屏住呼吸，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走吧，原路返回，修炼。” 木奚玖撂下一句话，给木奚琅递了个眼色，然后自顾自往回走。 “难道之前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有过石桥的办法吗？” “我的意思是，回地面修炼，那么浓郁的灵气不用，耗在这里做什么？” 队员们沉默一瞬，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木奚玖的脚步。 “也是哈！自身修为提高了，比什么都来得实在，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外头不是好些人担心危险，不敢进来吗？我们就努力修炼，到时候出去亮瞎他们眼。” “是啊！秘境里虽然有很多强大的妖兽，可是咱们修炼的时候，木师姐都会在一旁护法，满满的安全感啊！” “快走吧，不能辜负了木师姐的好意，修为上不去我就猛扇自己。” “哈哈哈哈，这个办法好！需要帮忙的时候千万别客气啊，咱们都是兄弟，我很乐意帮忙的。” “我也可以帮忙，放心，我手劲儿不大，会很温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等着瞧吧！我修为肯定比你们提升得快。” “……” 眼见众人玩笑着走远，金凌队伍也转身跟了上去。 先前的惨剧历历在目，木奚玖不出手，他们根本过不了石桥，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看到他们也要离开，三国之人急了。 他们五国进来的人本来就不多，赤焰的一开始跟着木奚玖，如今金凌队伍也要走，这怎么可以？ “木队长！难道你就不想要大殿之中的传承吗？” “我自有师尊教授，要传承有何用？” 木奚玖脚步未停，那人见行不通，又把目光放到了木奚琅身上。 “就算你的师父是九长老，你不需要传承，但你姐姐不是还没有师父吗？你总该为她想想吧？” “这不劳你操心了，我也用不着。” 木奚琅头也不回，抬起手随意挥了挥。 之前小玖给的灵技都还没修炼明白，要什么劳什子的传承？ 更何况小玖说了，灵技修炼完了就跟她说，她那里还有，每一部都是顶好的。 姐妹二人油盐不进，三国众人又急又气，在原地直跺脚。 “你们当真要跟着木奚玖离开吗？传承近在眼前，错过这个机会，你们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队员们谁也没说话，似乎没听见一般。 “木奚玖有九长老，木奚琅是她姐姐，九长老爱屋及乌，定然也不会亏待，可你们呢？你们有什么？” “她任性是因为有资本，你们也要跟着她胡闹吗？她只考虑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你们，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吗？” “得了，闭嘴吧！你条傻狗！烦不烦啊？还嗷嗷个没完了。” 那人见终于有人回头了，眼中爆发出喜悦之色，激动不已，可惜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你在那瞎叫唤什么啊？那什么传承，我看你倒是想要得很呐，有本事自己过去拿啊，又没人拦着你。” “就是，谁要谁去拿。” “以前进来的人，哪个不是奔着传承去的，哪个不比你强？你又看见有多少人拿到了？” “我们可没你厉害，自知不是传承的有缘人，那桥谁要过自己想办法去，别把主意打到木师姐头上。” “你这智商怎么像风一样，一阵一阵的？” “你们也别这么说人家嘛，几位长老都没能得到传承，说不定人家真就比长老们还厉害呢？” 那人被队员们明嘲暗讽，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你们……！” “木奚玖，那你总有过去的办法吧？只要你把办法告诉我们，我们自己过去，绝不求人！” “哟哟哟~听听！多新鲜呐！都这种语气问办法了，还不求人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能是觉得刚才死的人不是他，所以想亲身体验一下吧。” “……” 那人说一句，队员们就要怼几句，待走远些，他们才笑嘻嘻地问道： “木师姐，之前那地方邪门得很，让人无法调动灵力，和那座石桥差不多，要怎么上去啊？” “禁制而已，破解了就行。” “又是禁制啊？哪来的那么多禁制？又得劳烦木师姐了。” “不麻烦。” 木奚玖忽然停了下来。 “木师姐，怎么了？” “咱们就在这里等等吧，不上去了。” “等什么啊？”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木奚玖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等着过石桥。” 早在落入地下之时，木奚玖就将神识放了出去。 虽然前方大殿外有一道很强的结界，若是强行穿透必然会被察觉，所以殿内的情况并不清楚，但从整体的布局来看，也不是全无收获。 背后之人把他们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入大殿，如今目的没达到，怎么会任由他们离开呢？ 让对方主动开门迎接，可比浪费心力去过石桥明智得多。 果不其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真正的桥出现了”。 “走吧，去看看。” 第180章 究竟因为谁 “太好了！可以过去了。” “看来之前的悬空石桥只是前辈们的考验，我们已经通过考验了。” “对，我听说想要得到传承，不仅要被先辈大能选中，还要接受考验并成功通过才行。” “一定是我们的诚心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这次的桥肯定没问题。” “是啊……” 话虽如此，但没人上前，都等着别人先去试试。 三国众人正欢呼雀跃着，看见木奚玖等人折返回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们立即朝石桥靠拢，浑身紧绷着，眼中充满惊慌和敌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暗自调动灵力。 不过木奚玖也并未靠近，在平台另一边站定，双方正好处在平台两端边缘。 见此，三国众人神色稍霁，眼底甚至爬上了一抹得意。 木奚玖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若她真想对他们怎么样，眼前的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倒还得意上了。 “木奚玖，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看不上金殿里的传承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木奚玖懒得理会，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三国众人，身后的队员已经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怎么？你们来得，我们就来不得？” “来得，怎么会来不得？我们只是看不惯某些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人而已。” “想要就说想要，非要装出一副清高模样，如今看我们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又跳出来跟我们抢传承。” “过不去就说过不去，还在那儿装腔作势地找借口，莫非这就是圣院亲传弟子的行径吗？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真不知道某些人是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过来的？要是我啊，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钻地缝倒不至于，反正我肯定是会硬气到底的。” 他们边说话边有意无意地看向木奚玖，神色倨傲，语气讥嚣，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的意图。 说实话，他们这激将法使的，低劣得让人没眼看。 “合着你们那意思，这石桥是因为你们才出现的？” “那还用说？” 三国众人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一个个用鼻孔看人。 “要不是我们经受住了前辈们的考验，石桥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 队员们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互相看了看，纷纷笑了起来。 “得了吧，你们经受住了什么考验？是你们同行之人的命，还是在我们背后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胡说八道！分明是我们坚持不懈的诚心打动了前辈们，这才为我们降下了石桥。” “那前辈们还挺容易被打动的。” “你们……！放肆！竟敢对前辈们不敬！” 三国众人怒不可遏，队员们却是不以为然。 “我们对前辈们可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要不是木师姐带着我们假意离开，就凭你们？这石桥怎么可能出现？” 他们听见这话，又开始冷嘲热讽。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难不成她木奚玖还能左右前辈们的决定？她以为她是谁啊？真是笑死人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身后的队员还想再说什么，木奚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巴，满脸不服气地瞪着对面。 “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得到了所谓的认可，得到了庇护，我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是吧？” “难道不是吗？我们可是前辈们选定的有缘人，你有本事就动我……” 那人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木奚玖隔空掐住脖子，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不免觉得新鲜，我的确没什么大本事，但动你，足矣。” “咔嚓——” 那人脖子一歪，前一刻还在奋力挣扎的手脚，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还有谁有这样的要求吗？我可以满足你们。” “……！！！” 众人看着被丢在脚边的尸体，噤若寒蝉，对木奚玖的恐惧再次攀升。 “我无意和你们争什么传承，你们不是得到了认可吗？过去吧。” 他们惊疑不定地望着木奚玖，根本不敢动，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木……木队长，你……你当真愿……愿意让我们先……过去？” 看着他们杜口木舌的模样，木奚玖满意地笑了笑。 “自然，你们过去之后，我们就不去和你们分一杯羹了。” 众人闻言，眼睛骤然一亮。 “多谢木队长！” 他们连连道谢后，着急忙慌地往石桥走去。 此刻的石桥与先前完全不同，悬浮的石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约丈许宽，由石砖整齐铺就而成的平坦石桥。 那桥横跨深渊，连接两方平台，甚至贴心地加上了护栏，安全感十足。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分明已经急不可待了，还是停在桥头，朝着前方的金殿虔诚地拜了拜。 他们似乎对自己用真诚打动了先辈，只要足够虔诚，就能得到传承这件事深信不疑。 当他们拜了又拜，终于抬起脚的时候，却发现桥上有一股无形的屏障，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前进半分。 他们就那样，茫然又滑稽地一遍遍尝试，最后无望又不甘地放弃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吗？为什么过不去？难道是因为我们还不够虔诚吗？” “不可能！前辈们明明是认可了我们的，一定是有人在桥上动了手脚！” “木奚玖，是你做的对不对？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让我们先过去，你一早就知道我们过不去，是不是！？” 他们全都盯着木奚玖，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架势，却又迟迟不敢动。 “如果虔诚有用的话，之前进来的前辈们，岂不是早就人手一份传承了？还能轮得到你们？” “什么都能怪到木师姐头上，真是服了！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石桥不是因为你们才出现的，偏不听。” “不是因为我们才出现的，那是因为谁？难不成是木奚玖，还是你们？” “说不定还真是哎~” “……” 三国众人彻底绝望了，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 “木师姐，咱们过不过去？” “嗯，走吧。” 木奚玖应了一声，朝石桥走去。 再不过去，“前辈们”就该等着急了。 第181章 诡异的卷轴 “好狗不挡道，让让。” 队员们在木奚玖的带领下朝石桥走去，完全没有要避开三国众人的意思。 起初众人怒气难消，还打算跟队员们死磕到底，眼看他们一点点靠近，心理防线还是破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 “我就不信你们能过得去！” “人多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传承又不是靠人多就能拿到的。” “是啊，是我们的谁也拿不走。” “等着看吧，他们一定会和我们一样，我已经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他们嘴上叭叭个没完，假装不在意，心底却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木奚玖一行人真的能过去。 心底一遍遍祈祷着“过不去！过不去！”果然看见木奚玖脚步顿了顿，霎时大喜。 “怎么样？就说你们也过不……” 幸灾乐祸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瞬间觉得脸烧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大嘴巴子。 走在最后的队员回头看来，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失望了，我们还偏就过来了，气不气？” “……” “在怎么可能？难道……” 石桥真的是因为他们才出现的？ 桥并不算长，木奚玖一行人很快就完好无损地抵达了对面。 三国众人还在犹疑之际，金凌队伍已经走上了石桥。 “金凌国的人也上去了，咱们要不要也去试试？” “先不着急，等他们过去了再说。” “好。” 可实际上，金凌队伍才走到桥中央，就有人冲了过去。 所有人来到金殿前，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打开，不曾想殿门“轰隆”一声，自己打开了。 门刚打开一条两指宽的缝，木奚玖周身气息凌厉，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大殿，众人皆是一惊。 “她不是说不和我们抢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出尔反尔有意思吗？” “堂堂圣院亲传，灵仙强者，怎么能屡屡说话不算数？” “传承肯定有很强大的守护阵，或者机关什么的吧，跑这么快就不怕死里头！” “我们的传承……” 三国众人是最后过来的，被挤在了最后面，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闭嘴！” 队员们也是受够了这群人，再加上当心木奚玖，当即厉声怒斥。 “你们烦不烦？能不能闭上你们的狗嘴，就知道传承传承！谁稀罕和你们抢什么破传承！” “你们没有镜子总有尿吧？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生成能得到传承的样了吗？实在不行去那边墙角撒一泡好好照照！” “老子警告你们！要是木师姐出了什么事，就是你们咒的，老子饶不了你们！” 在大伙儿焦急的等待中，殿门终于打开了，他们连忙冲了进去。 “木师姐，你没事吧？” 木奚玖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大哥！” 木奚琅慌忙跑过去，蹲下身检查木奚珩的身体。 “姐姐不用担心，大哥只是昏过去了，并未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 木奚琅这才松了口气，把木奚珩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一动让他悠悠转醒。 “唔……” “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木奚珩揉了揉太阳穴，在听到木奚琅一连串的关心后，眼中的混沌一扫而空，浮上无限悲痛和自责。 “对了，大哥，阿风呢？怎么没看到他？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 木奚珩一颗心骤然缩紧，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无比。 “凝风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无限向往和痴迷的疑问。 “那是……传承？” 众人前方，是笔直向上的阶梯，阶梯尽头是一幅古朴的卷轴，包裹在一个金色光团之中，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好强大的气息啊！要是能得到传承，何愁成不了强者？飞升指日可待啊！” “不是说秘境之中有许多传承吗？为何只看见这一份？” 众人听到这句话，心中思绪翻涌。 尤其是三国众人。 在他们心里，这里的传承都是他们的。 那卷轴似乎有一种魔力，木奚琅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来吧，来到我身边，我是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来吧……”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意识逐渐被声音所占据，她想要靠近它，得到它，不惜一切代价…… “我的……” “对，我是你的，所有人都要和你抢，真是不可饶恕啊，杀了他们吧……” “杀……” 不止木奚琅，除了木奚玖，所有人都是都是一副呆滞又癫狂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卷轴。 他们开始挪动脚步，朝阶梯靠近，看向身旁之人时，眼中爆发出浓浓的杀意。 “姐姐，醒醒。” 木奚玖一手扶着木奚珩，另一只手拉住正要往前的木奚琅。 一股轻柔的力量流入识海，木奚琅猛然清醒过来，不觉一阵后怕。 “小玖，我刚刚……” 木奚玖安抚地冲着姐姐摇了摇头，随后眼神一凛，浩瀚如星海般的精神力蓦然散开，所有人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我们刚才怎么了？” “太可怕了，那是前辈给我们的考验吗？我们是不是没通过考验啊？” “我们定力不足，不知道是否还能得到前辈们的的青睐？” “哎~考验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丢人。” “要是我们没有及时醒过来，现在怕是已经自相残杀了。” “是啊……” 三国众人只当方才的一切都只是考验，还在为自己表现不好而遗憾。 队员们则是满脸羞愧之色，不好意思去看木奚玖。 “欢迎你们来到传承大殿！” 就在众人看着传承卷轴却心有余悸，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飘渺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如你们所见，阶梯之上便是此次伴随秘境开放而出现的传承，得到传承，便可原地飞升。” “经过层层筛选，你们都是符合传承条件的有缘人，传承珍贵，仅此一份，能者得之。” 听到“原地飞升”四个字，众人彻底疯狂了。 木奚玖已经锁定了声音来处，敛眸掩去眼底寒光，微微一笑。 先是想用精神力控制大家自相残杀，眼看暗的不行，又换了明的。 到此为止了吗？ 第182章 深埋的恐惧 大殿内回荡的声音渐渐淡去后，众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木家三兄妹。 在场之人，就数木家兄妹三人修为最高，尤其是木奚玖。 若他们也想抢夺传承，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木奚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不会和他们抢传承，经过了之前的事，木奚琅看向卷轴的目光充满防备，也不可能再去碰。 眼下就只剩下木奚玖了。 当所有人视线汇聚在木奚玖脸上的时候，却只见她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味不明。 众人心底打起了鼓。 这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 他们盯着木奚玖看了一会儿，欲望最后还是战胜了疑虑。 “传承是我的！” “什么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 “我才是前辈选中的传承者，谁也别想和我抢，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挡我者死！” 原本挤在一堆的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朝四面八方散开，看向彼此的眼神杀气腾腾。 他们对峙着，下一瞬齐齐转身，面向阶梯，正要飞身而去之时，身后传来木奚玖冷冽的声音。 “谁要是动一下，我保证你们在靠近阶梯之前，就会身首异处，想试试吗？” “……” 众人迟疑着停了下来。 “木奚玖，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不要，就不准我们去拿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刚刚守护者都说了，传承能者得之，你不觉得这样做太霸道，太自私了吗？” “是啊！我们都是传承的有缘人，你想要我们自然争不过你，现在你不要，为什么又要拦着我们？” 木奚玖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神色平淡。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这样子耗着我们算怎么回事？你究竟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个准话？” “我就要去拿，你还能真杀了我不成！” 许多双眼睛对上了木奚玖烟青色的眼瞳，仿佛下一刻就会坠入深渊一般，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对传承的渴望被慢慢冲淡。 “能与不能，你试试。” 千幻化作锋利的长剑，被木奚玖漫不经心地握在手里把玩着。 “木奚玖！” 那人怒吼一声，他不敢试，他害怕木奚玖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他们的反应，在木奚玖意料之中，毕竟先前铺垫了那么久，要的不就是如今这种效果吗？ 在这世上，要控制一个人，有无数种方法，最靠不住的是用利益收买。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能因利益受制于人的人，也会因为更大的利益转投他人。 木奚玖觉得，想要控制一个人，最可靠的便是利用他的恐惧，比如死亡。 如果连死亡都不怕了，那就杀了吧。 然而真正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又有多少呢？木奚玖不知道，但眼前这些，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就好比现在，他们想要传承，可又害怕被杀死，所以他们犹豫不决，实际上已经受控于木奚玖。 他们一个个愤怒地瞪着木奚玖，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他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他们甚至连多余的咒骂都不敢，因为他们的命掌握在木奚玖手里，他们害怕。 对此，木奚玖还是挺满意的。 但她心里清楚，幕后之人大费周章，不可能善罢甘休，果不其然，随即就那道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有缘人放心去拿传承即可，若有人对你们不利，我自会出手。” 众人闻言喜不自胜，再也顾不得其他，争先恐后地运起灵力，扑向阶梯。 看来光说不练，人家还是不信啊！ “砰——” 他们刚跨出去一步，一道强横的剑气劈在面前，在地面留下一条极深的裂痕。 跑得最快那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把脚缩了回来，想要站起身却因双腿发软，再次跌坐下去。 他的鞋尖被刚才的攻击削去，再往前半分，被削去的就不是鞋尖，而是他的脑袋。 并非木奚玖有意手下留情，而是…… 可惜了，早知道之前就该多杀些的，让恐惧成为他们心底不可磨灭的阴影，仿若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 众人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咒骂，就见木奚玖朝着前方，动作行云流水地将手中利剑掷出。 “铮——” 长剑发出清脆的剑鸣，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淡青色剑影，空间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他们心底猛然一惊，以为木奚玖是想毁掉卷轴，却发现长剑刺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正在他们疑惑之时，长剑仿佛受到了阻力，停滞不前，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无形的屏障以剑尖为中心，开始碎裂，并疾速扩散，密密麻麻，犹如蛛网。 “放肆！” 屏障之后，传来一声怒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屏障之后竟是传承守护者，顿时大惊失色。 “木奚玖！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敢攻击守护者，你会害死我们的！” “你想死不要拉上我们啊！” “木奚玖！你简直大逆不道！还不快停下！你真的想让我们所有人为你的愚蠢和鲁莽陪葬吗？” “惹怒了守护者，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快停下来啊！” “这是木奚玖的错，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守护者不会怪我的……” 他们害怕极了，声音都在颤抖，甚至有人想扑过来阻止木奚玖，可惜还没靠近，就被她周身强大的气场掀飞出去。 木奚玖冷冷瞥了一眼，现在没功夫理会他们，眸色微凝，加大了灵力输出。 “守护者？在幕后躲了那么久，还不打算露面吗？” “咔嚓——” 随着她声音落下，屏障再次发出碎裂的脆响，“砰”的一声，彻底坍塌。 长剑失去禁锢，威力丝毫不减，直直朝屏障之后的人攻去。 那人一个灵巧下腰躲过攻击，随后抬腿一扫，将长剑踢了回来，落入木奚玖手中。 “又是你。” 第183章 不过是蝼蚁 “你一再坏我好事，我该让你怎么死，才比较解气呢？”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被吓了一跳，慌忙退到木奚玖身后，队员们齐齐拿出武器，严阵以待。 那是一名穿着一袭黑色纱裙的女子，乌发半绾，稣胸半露，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若隐若现，看得人血脉喷张。 妖冶的面容勾人心魂，充满魅惑的眼睛微光流转，一颦一笑足以让在场男子移不开眼。 但他们现在无心欣赏，因为那女子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她是魔族。 还是一名很强大的魔族。 普通魔族的眼睛是红色的，只有血脉纯正的魔族，才会拥有紫色的眼瞳，血脉越纯，瞳色越深。 她勾唇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嫣红的唇瓣，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光芒。 “你这副皮囊不错，不如我把它剥下来，做成一面扇子，你意下如何？” “正好，我也在想，该怎么弄死你。” 听到木奚玖的话，魔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呵，卑贱的人族，不过区区蝼蚁，好大的口气。” 木奚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想扒我的皮，那我便拆你的骨吧。若我没猜错，受到天道压制，你的修为也只能发挥到大陆极限吧？” 魔女划过一丝意外之色，不过很快就被自豪所取代，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坦诚，而是在她看来，即便木奚玖能猜到这些，终究也只是一个卑贱的蝼蚁，根本不足为惧。 “是又如何？我在这大陆的极限，和你们人族的极限，可不是一个概念。” “是吗？” 魔女没在意木奚玖话里的意味，而是颇为好奇地问道：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大费周章让天寒秘境提前降临，又在这里弄出个所谓的传承，就是为了引导我们自相残杀。” “如果我猜得不错，此处应该是一个祭坛吧？而我们这些人，就是你们选中的祭品。” 魔女眯了眯眼睛，杀意四起。 木奚玖视若无睹，继续说着。 “我们踏入大殿后，你就用精神力控制我们，我虽未被控制，但也能大致理解你想操控他们做什么。” “眼看控制被解除，你干脆直接抛出诱饵，激起他们的欲望和杀念，想让他们因争抢传承而死。” “杀人而已，于你不过是一场游戏，明明可以直接动手，你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 “我猜，是因为这场献祭，必须要祭品心甘情愿死去才行，对吗？” “不论是被控制，还是抢夺传承，都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想法，为此付出了生命，似乎也算心甘情愿吧！” 她话音未落，一只泛着寒光的漆黑利爪已经来到了身前。 “铮——” 木奚玖早有准备，一剑横扫而去。 魔女见一击未成，闪身拉开距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痕。 “神器？” 她语气中夹杂着震惊和疑惑，看向木奚玖手里的千幻。 “如此残破的低等大陆，怎么可能会有神器？” “凭我的实力，再加上这神器，阁下觉得能否与你一战呢？” “那要试过才知道！我会让你体会到，你的痴心妄想有多么可笑。” 魔女神色依旧不屑，对人族的鄙夷，几乎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情绪。 “你不过一介蝼蚁，即便神器在手又如何？你根本发挥不了它的全部力量。” “我不需要发挥它的全部力量，只需要能打败你就行，而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不自量力！” 魔女再次攻来，木奚玖飞身迎战。 长剑如龙，矫健而灵动，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之势，仿佛划破天际的流星。 不过转眼一瞬，两人已战了不下上百个回合。 “砰砰砰——” 剑气在大殿的墙壁上留下无数道深刻整齐的剑痕，大殿开始摇晃，地面裂开，头顶石块不断砸落。 “寂，带他们走。” “是。” 寂出现的那一刻，魔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手上攻击也越发狠厉。 寂一拳轰开殿门，众人鱼贯而出。 木奚珩和木奚琅回头深深看了木奚玖一眼，按耐住心底的担忧，迅速离开。 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小玖。 “你们不许走！都给我回来！” 魔女绕开木奚玖，飞身朝殿外攻去，手臂刚伸出殿门，凌厉的剑光袭来，她不得不回身格挡。 “该死！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轰隆——” 两股恐怕的力量撞击在一起，气流向四周激荡而去，大殿无法承受，轰然倒塌。 刚才众人还在的时候，不管是木奚玖还是魔女，皆未尽全力。 一个是担心伤了他们，另一个还想着那可笑的献祭。 “大人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竟然毁在了你这么个低贱的蝼蚁手里，你简直该死！该死！” 两人从废墟战至半空，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对方的命去的。 木奚玖每一剑攻去，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确的角度，给予魔女最致命的一击。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才瞒过了天道，用不属于五行大陆的力量，让天寒秘境降世。” “而如今，你们企图用那么多人的命，完成肮脏至极的献祭，再次逃过天道追查，是想干什么？” “你们想再次动用不属于这里的力量，让秘境在五行大陆自毁，利用秘境毁灭大陆，我岂能让你们如愿！？” “你居然都知道？” 魔女显然十分惊讶，手上攻击都慢了半分。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尊主，如今尊主已经被大人带走，这片亵渎过尊主的腌臜之地，自然就没必要存在了。” “而你们这些和尊主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过相同空气的蝼蚁，就更该彻底消失！” “你们如此低贱，不配和尊主有一丝一毫的交集！尊主是我们所有魔族子民心中，最至高无上的神！” 魔女眼中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崇拜，痴迷和癫狂，让木奚玖觉得很熟悉。 魔族尊主，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第184章 是曦和之力 “即便你知道的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见木奚玖不说话，魔女越发得意起来，脸上的猖狂之色无以复加。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毁了献祭，你们这腌臜之地就安全了吧？” 木奚玖樱唇微抿，周身杀气大盛，手上攻击越来越凌厉。 长剑疾进，剑尖犹如灵蛇般探出，一剑快过一剑，剑光的流动好似霓虹闪电，剑势的变化更是瞬息万千，每一剑出手的角度，都让对方难以预料。 魔女全程都在被动地抵挡，可她非但没有恼怒，甚至露出了些许得意癫狂中，夹杂着舒心愉悦的表情。 “怎么？你生气了？” 木奚玖手腕一翻，一剑扫向魔女的脖颈，被她险险躲过，只削下了一缕长发。 “打吧，发泄吧，你越是生气，我就越是高兴，你的极限便是这腌臜之地的极限，无论你再怎么生气，也杀不了我的。” “实话告诉你吧，大人之所以布下祭坛，并非为了隐瞒天道，摧毁秘境，只不过是想让尊主安全的离开罢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可你还是有猜漏的地方，比如早在令秘境提前降临的时候，它就注定会毁灭。” “纵然如今献祭不成，以大人的能力，就算被天道发现，依旧可以带着尊主穿梭界面，完好无损的回到魔界。” “哪怕大人会因此受伤，但为了尊主而伤，是我们莫大的荣耀，只要是为了尊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两人在空中激战数百回合，原本景色宜人的秘境，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山峦倾塌，尘土飞扬。 寂带着众人来到秘境入口处，强行撕裂空间，开出一道门。 “开了！开了！” “快走！魔女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没想到天寒秘境里居然有魔族，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太可怕了。” “别磨磨唧唧的，不走就滚开！” 众人争先恐后，却在寂一个冰冷的眼神下，诚惶诚恐地排好队，井然有序地离开秘境。 木奚珩和木奚琅站在原地，极目仰望着半空中与魔女对战的木奚玖。 “琅儿，我们也走吧。” “大哥，我想等等小玖，阿风也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木奚珩喉咙干涩，收回目光，却不敢去看身旁的木奚琅。 “你们走吧，不必在此等候主人，吾即刻便去与主人并肩作战，切莫让主人担忧。” “我……” 木奚琅看着寂脸上淡漠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秘境忽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是怎么了？” 兄妹二人站立不住，互相搀扶着。 “秘境即将毁灭。” 听到这话，还在排队的人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活着，拼了命往出口挤，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寂烦躁地瞥了他们一眼，直接挥出一道灵力，将众人轰了出去。 “不行！我要去找阿风！” 木奚珩一把拽住神色焦急的木奚琅，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凝风他不在这里。” “真的？大哥你没骗我吧？” “没骗你。” “那他现在安全吗？” “嗯……” 木奚琅知道木凝风不在秘境之中后，脸上的担忧减少了两分，却没有注意到木奚珩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没有深究木凝风的去向，只想着他安全就好，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家大哥口中的“这里”，指的并非天寒秘境。 “你们速速离去，吾去帮主人。” 寂说完，当即便想加入战斗，却收到了木奚玖的传音。 “寂，你带大哥他们出去吧。” 寂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回头看向木奚珩和木奚琅，最终微微垂眸。 “是。” 他没有和兄妹二人解释什么，一手拎起一个，纵身一跃，离开了秘境。 三人身影消失后，寂强行撕裂的出口迅速合上。 “砰——” 再一次正面猛烈撞击后，木奚玖和魔女同时向后退开。 “你让他救走所有人，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吗？支走他，是你除了与我为敌外，做得第二愚蠢的事情。” 寂身上的气息十分强大，让魔女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那是来自同类之间的恐惧。 “我是个惜命的人，和你同归于尽，一点儿都不划算。” 木奚玖手中长剑一横，眼神冰寒。 “我让寂带走他们，只是不想姐姐看到我受伤的样子，她会哭的。” 魔女说的没错，即便木奚玖如今拥有了灵仙巅峰的实力，再加上千幻相助，能和魔女一战，却还不足以杀了她。 她是大陆之人，受到大陆天道规则的压制，只要还在大陆，就永远不可能突破规则的束缚。 哪怕是自身有一丝一毫超出大陆极限的力量，都不可能存在。 其实突破灵仙巅峰之后，她就知道了当初院长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理解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院长停留在灵仙巅峰那么多年，不是因为修为不够，也不是因为不想飞升，而是……不能飞升。 不是情感上的不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能。 五行大陆没有飞升通道。 不仅如此，纵使修为已至大陆极限，这里的修行者寿数并不会随着修为提高而增加，最多也只能活一百年。 所以哪怕穷极一生，这里的人也只能在不甘和遗憾中坐化，将一辈子修炼所用的灵气，归还给大陆。 这件事，没有哪个灵仙巅峰的强者会宣之于众，或许是因为太过残忍，他们也不想打破后人的幻想。 然，只待突破灵仙巅峰的那一刻，它就会突然出现在修行者的脑海中。 曾经也有无数先辈和这不公的命运抗争过，可最后无一不是怀着绝望，沉寂于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 木奚玖的额间有淡金色光芒流转，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九瓣莲花印记，让魔女心底生出本能的抗拒和厌恶。 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 “你在做什么？” 木奚玖没有回答，手指拂过剑身，周身顿时金光流转，整个人仿佛纤尘不染的仙子，脚下阵法纹路骤然升起。 魔女体内的魔力受到净魔阵的抑制，运转逐渐滞涩，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 “曦和之力！？你是曦和一族的人？” 她脸上露出先前不曾出现过的厌恶和恨意，神情狰狞起来。 “你们为何这般阴魂不散？到现在还没死绝！那我今日便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曦和一族，不可饶恕！” 第185章 拆了你的骨 魔女发了狠，紫色的眼瞳中逐渐漫起一层猩红，双目如同阴冷湿滑的毒蛇般，死死盯着木奚玖。 “你不过区区蝼蚁，居然想杀我？！曦和一族，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该死！” 她不顾一切地朝木奚玖发起进攻，招式狠辣决绝，嘴里是咬牙切齿的咒骂。 “你当真以为凭借一个破阵法，加上一件发挥不了全部力量的神器，还有这恶心的曦和之力，就能杀得了我吗？” “你给我去死！去死！” 一阵刺骨的寒意陡然袭来，带着一片漆黑的浓雾，散发着恶臭的气息，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一双嗜血的眼睛。 魔女完全放弃了防御，她只想要木奚玖死，哪怕自己受伤，也在所不惜。 “既然你的力量不属于大陆，那我便用同样不属于这里的力量杀了你。” 剑光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如雷霆般横扫而去，每一道淡金色的剑气中都带着死亡的烙印。 “卑贱的蝼蚁，痴人说梦！” “轰——” 两人每一次碰撞，激荡的力量波动都能让摇晃的秘境剧烈颤动。 “噗嗤——” 木奚玖抓住时机，在魔女再次攻来之际，一个侧身灵巧躲过，而后一剑刺向其心脏。 魔女虽然陷入极度愤怒，几近癫狂，但反应速度并不慢，堪堪避开了致命之处，只是被刺穿了肩胛骨。 可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咧嘴一笑，显得阴森又瘆人，略微一顿后，身子猛然向前俯冲而去。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格外清晰，浓稠的紫色血液喷涌而出，紧接着就是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她笑得更开心了。 木奚玖一脚将魔女踹开，低头瞥了一眼腰间五道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抓痕。 “好可惜啊，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把你的肠子掏出来了。” 魔女伸出舌头，吮吸着手指上的鲜血，舔舐着指甲缝里的血肉，露出一副陶醉又享受的神情。 可下一瞬，她的笑容蓦然僵住，毫不犹豫地砍下了自己的手。 “你不把舌头也割掉吗？” 魔女闭口不言，眉头紧锁，嘴巴里传来的疼痛，让她对木奚玖的恨意再度加深。 被魔女砍下的手坠落在废墟之上，其上残留的血液流露着一丝淡金色的光华，断手很快就被腐蚀得只剩森森白骨。 木奚玖的身体经过净世金莲改造，血肉之中自带净化之力。 轻风吹来，腰间传来一丝凉意，至于魔女造成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 “你不是一般的曦和族人，你比他们更该死！” 魔女舌头受了伤，虽然她及时用魔力抵消了净化之力，可到底还是不复如初，吐字不甚清晰。 “哦~不对，他们的确死了，你应该是这世间仅存的曦和族人了吧？毕竟当初那些人可是杀得很干净呢！”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魔女，的确不是普通的魔族，实力很强，在净魔阵中和调动净世金莲力量的木奚玖作战，依旧不落下风。 但今天，她必须死。 木奚玖催动体内全部灵力，调动净世金莲的力量，一击之后，胜负必分。 霎时间，眉心的莲花印记变得鲜活无比，好似下一瞬就会绽开一般，淡金色光芒笼罩着魔女，让她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身侧残缺的手还在隐隐作痛，她不敢掉以轻心，同样将周身魔力凝于一击。 “砰——” 一淡金，一漆黑，两种恐怖的力量互相交织着，刺眼的光芒吞没了整片天地，秘境受到力量影响，开始疾速下坠。 “哈哈哈哈！感受到了吗？你加快了秘境撞向你们那腌臜之地的速度，所有的蝼蚁都将因你，早一刻消失。” 木奚玖呼吸略微一滞，加大了力量。 丹田传来从未有过的枯竭之感，经脉肿胀无比，出现丝丝细密的裂痕，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承受着挤压带来的疼痛。 原来，动用了超出身体负荷的力量，是这样的感觉啊。 若不是有苍穹空间源源不断地补充灵力，有净世金莲无可匹敌的治愈之力，木奚玖早已爆体而亡。 也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这些倚仗，才敢放手一搏。 淡金色的力量一点点吞没漆黑的魔力，魔女向前伸直的手臂逐渐弯曲，脸上也不复之前的有恃无恐。 她仗着木奚玖的力量不可能超过大陆极限，杀不了她，从来都是一副无所顾惮的模样，如今她一贯轻蔑的神采，总算出现了皲裂。 “不！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死在你手里！？怎么可能！” 在她惊恐又难以置信的哀嚎中，淡金色光芒彻底淹没魔力，包裹着魔女的身体。 木奚玖一个瞬移来到魔女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净化之力顺着掌心，慢慢传入魔女体内。 魔女的身体正在迅速消失，先是小腿，大腿，腰部，再到胸膛…… “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死在你的手里，不要……” 直到此时此刻，魔女执着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于她鄙夷，看不起的卑贱蝼蚁手里。 “怎么样？死在蝼蚁手里的感觉，很美妙吧？” 木奚玖指尖一用力，穿透魔女的脖子，扣住了她的脊椎骨。 “看来我的皮你是剥不了了，但我说过，要拆了你的骨。” 她说完，猛地一拽。 “咔嚓——嚓——” 魔女整副骨架被木奚玖徒手拆了出来，还没被净化干净的头颅瞬间干瘪下去，软塌塌的从半空掉落。 木奚玖将骨架丢了出去，心念一动，无数风刃出现，硬生生将骨架劈成了粉末，飘洒于秘境之中。 做完这些，一股乏力感突然席卷而来，她身体轻轻晃了晃，随即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传来，就在即将接触到地面的刹那，秘境出口忽然打开，而那位置，正好在木奚玖身下。 她就这样，感受着耳边越来越快的风，沐浴着柔暖的夕阳余晖，任由身子坠落。 她真的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是师尊吗？ 第186章 合力毁秘境 两道白色身影飞掠而出，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璀璨无比。 众人的视线随着身影看向天际，终于在刺眼的庞然大物下，看到了那一抹渺小如海中沙砾的红影。 “你们快看！天上掉下来的小红点，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那是木师姐！” “木师姐身后的是什么？” “好霸道的能量波动啊！那东西要是掉下来，大陆岂不是毁了？” “木师姐不是去了天寒秘境吗？她好像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东西就是秘境？” 由于最开始的秘境出口是寂强行破开的，从里出来的人在脱离之时遭受反噬，大都身受重伤，或是昏迷不醒，或是气息奄奄。 唯有木奚珩和木奚琅在寂的保护下，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两人眼下焦急不已，眼中倒映着那抹不断放大的红色身影，所以没人会去解答众人的疑问。 “怎么会这样？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出来的人都受伤了，如今就连木师姐也……” “这次秘境降临本来就疑点重重，处处透着诡异，果然还是出问题了。” “现在怎么办？谁能阻止秘境下坠？那般恐怖的量，足以摧毁整个五行大陆。” “……”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钟离慕一身上，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看着空中坠落的木奚玖。 她不说话，不出手，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迟些再出手也无妨。 更何况木奚玖的灵兽不是已经上去了吗？还有那个银发男子，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来历，不过看起来应该也不弱。 毕竟那只灵兽的强大，是众所周知的，那男子速度不亚于灵兽，实力最起码也是不相上下吧。 众人想到这里，也不再说话，全部仰头看向空中。 …… 木奚玖只觉得眼皮又酸又涩，十分沉重，只想紧紧闭上，忽然落入了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她意识有一瞬的回笼。 不是师尊，师尊的怀抱应该是温暖而柔软的，是谁？ “阿玖，没事了，睡吧。” 耳边传来温润清朗的声音，仿若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水，抚平了木奚玖心底的焦躁，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是你啊，扶光。” “嗯，是我。” 就在扶光稳稳接住木奚玖的同时，稍慢了半步的寂化为原形，一只硕大的雪白色九尾灵兽出现在半空。 扶光抱着木奚玖落在寂的背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蓬松柔软的毛发包裹了她半个身子。 随后，扶光抬头看向正在疾速下坠的天寒秘境。 秘境的速度太快，极强的冲击力摩擦着四周的空气，仿佛一颗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火球，令人心惊。 扶光的头发迎风而舞，衣袍翩飞，猎猎作响，目中却不见半分凝重。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金色光芒瞬间笼罩整片天空，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秘境下坠的速度逐渐减缓。 寂身后的九条尾巴骤然变大，越过头顶，猛地朝秘境砸去。 “轰——” 秘境发生了剧烈颤动，无数泥土石块好似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地洒落，扬起浓厚的尘埃。 如此一来，秘境下坠的速度又减缓了不少。 然，即便这样，秘境仍在继续下落，终有一刻，还是会砸到大陆上。 扶光左手慢慢抬起，掌心凝聚出一个硕大的光球，顷刻间雷霆乍起，天空似是破开一个口子，万丈光芒倾泻而下。 寂撤回了一条尾巴，小心翼翼地将木奚玖裹起来，带到后方，而后身形扩大数倍，刹那间长出了八个头。 扶光双手合拢，向前推去，寂仰天长啸，一道攻击自口中射出。 “轰隆轰隆——” 秘境在两人合力之下停止了下坠，片刻后沿着坠落的轨迹，往后倒回去。 待推开一段距离，两人同时加大力量，将秘境摧毁。 “砰——” 秘境爆开的瞬间，扶光和寂迅速远离，虽受到了一些波及，但并无大碍。 而木奚玖，一直被他们护得十分周全。 钟离慕一摩挲着手指的动作，也在那一刻停了下来。 摧毁秘境对她来说并不难，秘境没开始自毁之前不难，开始自毁之后也不难，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者所需的力量，比前者大得多。 她自然能看出，靠扶光和寂，摧毁秘境没什么问题，才会选择旁观。 若是当初院长他们同意摧毁秘境，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可现在不行。 因为一旦动用了太多神力，哪怕只是一丝，也势必会引起背后那位的注意，到时候恐怕就得离开了。 而在离开之前，她的力量，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小玖！” 扶光和寂平稳落地，都有些皮外伤，尤其是扶光，脸颊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从鼻骨一直蜿蜒到下颌，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木奚琅跑过去，从寂怀里接过木奚玖。 寂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苍穹链中。 每个驭兽师体内都会生成一个灵兽空间，但寂不喜欢那里，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一直待的苍穹空间。 “不必过分担忧，她只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钟离慕一走来，抬手轻轻拂过木奚玖眉心，替她掩去了净世金莲的印记。 “那就好，钟离前辈，我先带小玖回营帐了。” “嗯，去吧。” 扶光和木奚珩也跟了过去。 不远处的魔窟之下，魔物前赴后继地撞击着阵法，漆黑的魔气一阵盖过一阵。 钟离慕一感受着其下逐渐暴动的魔族气息，扭头看向大长老。 “这场闹剧背后的真相，想必你们已经很清楚了吧？” “实在惭愧。” 大长老羞愧地低下头。 “若是一开始我们没有舍不得秘境，没有心存侥幸，之后的事也不会发生。” “过去之事何需再提？本尊想说的是，就魔窟之下的情况来看，魔族不日便会大举进攻，该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商量吧。” 钟离慕一说话之时并未有意避开在场之人，语毕之后，人群便是一阵骚乱。 “是……” 几位长老怔了许久，对着钟离慕一离开的背影遥遥一拜。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第187章 他会回来的 木奚玖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没觉得神清气爽，反倒腰酸背痛。 在她昏睡期间，木奚琅一直守在床边，木奚珩和扶光也一直待在营帐外，寸步未离。 直到木奚玖呼吸均匀，面色逐渐红润起来，木奚琅才松了口气。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迷迷糊糊间，木奚玖耳畔响起了自家姐姐厉声的质问。 “三天前我就问你阿风在哪里，你始终不肯说，只说他现在很安全，还用小玖没醒来推脱。” “我问过钟离前辈了，她说小玖今天就能醒，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琅儿，凝风他……不在这里。” 木奚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为难，包含着说不清的迟疑。 “又是这句话，我当然知道他不在这里，他要是在这里，怎么会不来找我们呢？” “在秘境里的时候你也说了同样的话，那时我只以为你的意思是阿风他不在秘境里，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琅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凝风在哪里。” 木奚玖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清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打开了帐帘。 “唰——” 营帐外，木奚琅眉头紧蹙，双手叉腰，站在木奚珩面前，想要强迫他看着自己。 而木奚珩则是低着头，始终不敢去看木奚琅。 扶光站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动静，三人齐齐看来，看到木奚玖时，满脸喜色。 “太好了！小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木奚琅两步走到木奚玖面前，拉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没事，姐姐。” 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木奚玖抬眸看向扶光，后者却在木奚玖抬眸的刹那，微微侧过身子，别开了头。 “扶光，谢谢你接住了我。” “嗯……” 扶光喉结滚动，闷闷地应了一声。 木奚玖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刚准备问问，就被木奚琅拉着走到了木奚珩面前。 “小玖，你醒得正好，我问大哥阿风去哪里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不如你来问吧，看他说不说。” 木奚琅说完“哼”了一声，瞪了木奚珩一眼。 木奚珩动了动嘴唇，瞬间又泄了气。 “姐姐，大哥他只是不想你难过，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凝风他……被一个强大的魔族带回了魔界。” “你说什么！？” 木奚琅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猝然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双膝一软，身子向下坠去，胸腔的窒息让她是嗓音也变得嘶哑。 “怎么会……” “姐姐！” “琅儿！” 木奚玖连忙抱住木奚琅，让她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木奚珩伸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木奚琅的时候，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猛地缩了回去，止不住地颤抖着。 “琅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摇着头。 “凝风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魔族抓走的，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木奚琅神色复杂地看着木奚珩，却听他继续说道： “那时我们两个不知怎的被传送到了大殿，有一个魔族等在那里，那魔族我们头次一起上战场的时候见过。” “它单膝跪在凝风面前，说它们找了凝风好久，终于找到他了，要带他回魔界，凝风抵死不从。” “后来那魔族以我的性命相要挟，凝风他为了保住我的命，才同意跟那魔族走的。” “他临走之前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你，他说让我们等他，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木奚珩说完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凝风的身份，其实他们心中早有猜测，只是不愿承认，所以从不曾提起。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样快，又这样突然。 若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会进入秘境，拼死也不可能让魔族将凝风带走。 而且在秘境之外，魔族也带不走凝风。 或许一开始魔族是想利用魔气刺激凝风，激发他的魔性，让他觉醒，却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 后来，它们才想强行将凝风带回魔界。 正因为它们知道，外界有太多阻碍，很难顺利带走凝风，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把他们引进秘境。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传来木奚琅粗重的叹息声。 “大哥，这不怪你，魔族筹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阿风那倔脾气，说不定真会死在那里。” “既然他说了让我们等他，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快起来吧。” 她边说边把木奚珩拽了起来。 “琅儿……” 木奚琅脸上的笑刺痛了木奚珩的眼睛。 她明明是在笑着，可是眼底却满是悲痛，眼眶通红，将泪水强行憋了回去。 “大哥，你傻不傻啊？我们是亲人啊！无论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在相同的情况下，都会做出和阿风一样的选择。” “亲人呢，就是应该永远陪伴，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守护彼此的，怎么可能会互相责怪呢？” “更何况你妹妹我可是最乐观的一个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 “不过有一点我可要说说你了，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完了吗？害我提心吊胆了那么久，一点儿都不坦诚。” 她说完看向木奚玖，如同往常一样，拉着她和自己一起“谴责”大哥。 “小玖，你说对不对啊？” “姐姐说什么都对。” 木奚玖也给出了和往常一样的回答，木奚琅听完骄傲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大哥你看，连小玖都这么说了……” “姐姐，我在秘境里和魔女对战之时，她跟我说了很多，我推测，凝风就是魔族的尊主。” “……” 木奚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没看出来啊，他这么厉害呐。” “姐姐，我是想说，既然魔族奉凝风为主，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待到他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回来的。” “嗯，我知道啊，他可是我捡回来的，我们在的地方才是家，他要是敢不回来，咱们就不要他了。”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 “哎呀~我才不担心他不回来呢！倒是这几天一直守着你，眼睛都没合过一下，现在困的不得了。” “我进去补个觉，你们三个慢慢聊，不用刻意压低声音，我睡眠质量很好的，一般情况下都吵不醒。” 没等三人回应，就逃似的一头扎进了营帐。 “……” 第188章 我不好看了 帐帘轻轻晃动几下，最后归于沉寂。 三人修为都比木奚琅高，分明听到了她跌坐在地上的声响，还有极度隐忍克制的啜泣。 “琅……” 木奚珩心猛地一抽，下意识往前跨出半步，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嘴巴微张，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言说。 “大哥，让姐姐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吧，你也莫要再自责了。” 视线从帐帘挪开，木奚玖抬手拍了拍木奚珩的胳膊，宽慰道。 “我知道，我还是担心凝风。” “放心吧，凝风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木奚珩沉默须臾，随即满面愁容地摇了摇头，声线不由收紧。 “我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觉醒之后是否还能保持初心，是否还记得我们。” “这的确是个问题。” 木奚玖沉思片刻，眼底眸光闪烁。 大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凝风的这段经历，对于魔族之人来说，是绝对的污点，而且他们也不会希望尊主在乎几个卑贱的人族。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在凝风觉醒之前，想方设法抹除他的记忆。 “不过凝风心性向来坚韧，我们应该相信他，更何况他那么喜欢姐姐，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姐姐的。” “但愿如此吧。” “大哥，你别想那么多了，终究只是徒劳，这几天你也没休息吧？快回去养养精神吧。” 木奚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好。” 深深地注视着她少焉后，木奚珩抿了抿唇，转身走向营帐，高大的身影在这一刻，竟显得十分单薄。 目送木奚珩走进营帐，木奚玖才转头看向一直微垂着头的扶光。 “陪我走走吧。” 扶光在木奚玖看过来时又赶紧收回偷瞄的视线，始终不肯用正脸面对她。 木奚玖自然一早就注意到了，想问的时候没来得及，现在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了，目光了无痕迹地扫过扶光，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待她走出去一小段后，扶光才抬脚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山丘，扶光在木奚玖身后大约十来步的地方站定。 “你好像有心事。” 木奚玖任由微风撩起衣摆，柔顺的发丝随风轻扬，眺望远处，明白等不到扶光开口，于是自己主动抛出了话题。 “……” 扶光没说话，只是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慌忙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木奚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你在躲避什么？是害怕我看到你脸上的伤疤吗？” “我不想……吓到你。” “我杀人都不眨眼，又怎会害怕一条小小的伤疤？” 过了半晌，扶光才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木奚玖，在她稍显疑惑的凝视下，说出了三个她万万没想到的字。 “不好看。” 看着扶光那副认真的模样，木奚玖有些忍俊不禁，视线在那道猩红的伤口上停留须臾，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扶光的脸棱角分明，肉本就不多，那伤口深可见骨，已经过去了三天，却还有新鲜的血液冒出来。 他的修为并不低，就算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最起码也该结痂了。 “那么长时间了，怎么不服用丹药？” “我没有。” 似是怕木奚玖不理解，扶光又解释道： “我以前都用不上那些东西，所以也不曾准备，而且即便是再好的丹药，对我的伤也是无效的。” 木奚玖闻言，不禁想起在秘境中时，魔女曾说过的话，心下微动。 “是需要曦和之力才行吗？” 扶光惊讶地望着木奚玖，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己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曦和之力，哪怕她是金莲之主，也无从得知，因为那是外族人对曦和一族力量的称呼。 除非…… “是在秘境的时候？” “嗯。” 木奚玖微微颔首，将秘境里的事和扶光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扶光神色不明，久久不语。 “其实我喊你过来，就是想问问这件事，我的那部分力量来自于净世金莲，而金莲对你也很特殊。” “那日魔女说到曦和之力，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净世金莲原本是属于你的，对吗？” “不是。” 扶光走到木奚玖身旁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木奚玖垂眸看了扶光一眼，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乐意之至。” “我来自仙域曾经的曦和一族，我族深受天地眷顾，族人的寿命几乎达到了与天地同寿的地步，而我们的力量，就源自净世金莲。” “我族不喜世俗纷扰，加之金莲虽给予了我们无可比拟的治愈和净化的能力，却没什么攻击性，很难自保，所以世代隐居。” “无数岁月中，仙域都流传着关于曦和一族的传说，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曦和一族之人，更不曾找到过我族隐居之地。” “直到某一天，族中小辈带回了一个奄奄一息之人，我父亲治好了他，将他送走之前，他答应过不再回来，也绝不外传。” “可后来，他还是回来了，还带来了无数屠夫，他们想抓走我们，用我们的身躯，去净化魔窟。” “那天，正好是我的成人之日。” 扶光说到此处顿了顿，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悲痛与怅然，浓烈的恨意不知不觉间感染了木奚玖。 她就那样静静地等待着，扶光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接着往下说。 “早在隐居的那天起，父亲和族老们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一个可以治疗所有伤痛，且没什么战斗力的族群，怎么会不让人心生邪念呢？” “更何况，无数人都想得到我族与天地同寿的秘诀，他们想将我们炼化成丹药，仙器，傀儡，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 “为了避免这些，我族隐居之地布有自毁大阵，一旦遭受灭族之危，大阵便会启动，无论是族地还是族人，都将不复存在。” “我本该与父母族人一道去的，可他们到底还是舍不得。” 扶光偏头看向木奚玖，扯了扯嘴角。 木奚玖从来没想过，原来就算是扶光这样好看的人，笑起来也有不好看的时候。 那抹笑容太过牵强，参杂了太多的苦涩，真怕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们没想到，那些人还是抓住了你，将你封印在魔窟之下，镇压魔柱？” “是啊。” 扶光看着木奚玖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悠远，好似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 “他们原本是想将我的神魂也一同封印，让我永生永世无法挣脱的，好在月姨拼死救了我。” “她将我的神魂抽离，交给了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又用尽所有力量，将我们送入了虚空。” 联想起初代院长口中的那一句“小姐”，木奚玖一颗心狂跳不止。 “我与你所说的月姨，是否长得很像？” 第189章 还有我和你 “嗯……” 扶光轻轻“嗯”了一声，许是察觉到自己盯着木奚玖的时间太久了，有些局促地收回目光。 “抱歉。” 木奚玖不在意地笑了笑。 “关于那位月姨，可以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吗？” “她的眼睛和你一样，也是烟青色的，亦或者说，整个浮生一族的眼睛都是那个颜色，那是浮生一族特有的标志。” “浮生一族？” 不知为何，听到“浮生”二字之时，木奚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浮生塔的样子。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是啊，他们高高在上，自称传承于风神，是风神的眷属。” 扶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语气中的恨意也不难听出。 见此，木奚玖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当初你族中小辈带回去的人，莫非就来自于浮生一族？” “是啊！曦和一族最是良善，更何况他只是个孩子，自出生起就未曾见过隐居之地以外的风景和人，不明人心险恶，一时好奇才偷跑了出去。” “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把一个成年男子拖回去的。” 扶光眸光深远，好像看到了昔日族中孩童嬉戏玩闹的场景，神色愈发柔和。 但很快，他脸上的笑意蓦然消失，对着木奚玖轻声致歉。 “我好像扯远了。” 随后又继续说起浮生一族的话题。 “其实关于月姨，我知道的并不多，她告诉我她是浮生一族的小姐，对浮生一族的所作所为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可是那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是个受害者，却还要不惜一切救我。” 木奚玖心绪翻涌，有满腹疑问，可她明白，扶光也不知道答案，索性不去给他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月姨说，让我不要害怕，我的余生不会只有仇恨，也不会孤身一人，可曦和一族如今除了我，再无第二人。” “我……怎么不算是个孤家寡人呢？” 扶光身上笼罩着道不尽的悲凉，整个人似乎独立于世外一般，清冷，孤寂，让人难以靠近。 “你之前问我净世金莲是不是我的，我说不是，曦和一族的力量虽源自金莲，可从我族诞生起，便无人能令其认主。” “哪怕曾经的我是曦和一族有史以来力量最纯粹的后人，金莲对我也只是额外多了几分亲和，仅此而已。” “你既已成为金莲之主，那便是命中注定，是它自己的选择，无需多想。” 木奚玖心里堵得慌，明明扶光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人，却反过来安慰她。 他大概是担心木奚玖以为自己抢了他的东西，心存顾虑，生出亏欠之情，才会在难掩悲痛的情况下还不忘宽慰。 扶光当真是个极温柔的人。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 “说来可笑，曾经的我，无论净化也好，治愈也罢，族中无人能及，是父母族人的骄傲，小辈们的榜样。” “可如今，我的力量，你之前也见过了，除了杀戮，一无是处。” 他说着，不由自嘲地抬手，抚上脸颊的伤口。 片刻后，他将手收回到身前，垂眸看着指尖嫣红刺目的血迹，自嘲之意更甚。 “我甚至连自己的伤都治不好，他们若是看见此情此景，不知该作何感想？一定很失望吧？” “身为曦和一族唯一存于世的族人，却失去了曦和一族引以为傲的力量，不仅如此，还将力量演变成了与曦和之力完全相反的存在。” “像我这样的人，莫说曦和一族，举世恐怕也是绝无仅有了，我究竟算什么曦和族人？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月姨的期盼，看来注定是要落空了。” 扶光正失意之际，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他的伤口，木奚玖婉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会，你还有我们。” 脸上传来舒适中带着些许痒痒的感觉，扶光知道是木奚玖在替自己疗伤，身子猛然一颤，便克制着没敢再动。 “我，大哥，姐姐，凝风，还有师尊，至少我们会永远站在你的身侧，你不会是孤身一人的。” “你身负血海深仇，没有手刃仇敌的力量怎么行？所以曦和之力的转化是好事，至于伤，自有我来替你医治。” 说话间，扶光脸上的伤已经痊愈，木奚玖的手也从他脸上抽离。 “你的力量是在魔窟之下才发生变化的吧？” 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余温，扶光心底漫上深深的不舍和依恋，整个人早已失神，直到再次听到木奚玖的声音，才骤然回神。 “是的，一开始由于我体内与生俱来的曦和之力，魔物不敢靠近我，可后来，它们远离我，却是因为恐惧。” “或许是仇恨的缘故吧，我日日都想着为族人报仇，想到失去理智，几乎发狂，身体也随之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些年若不是寄居在净世金莲内，我恐怕早就失去自我，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邪魔了。” 听扶光说完，木奚玖忽然问道： “净世金莲的力量，真的只是净化和治愈，全无攻击性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据我所知，曦和一族也只有如今的我，力量是具备攻击能力的，你为何会这样问？” 木奚玖摊开掌心，一簇淡金色光芒于其上浮动，乖顺无比。 “先前我运用金莲的力量诛杀魔族，都是采用净化的方式，可这次在秘境里杀魔女的时候，却不是净化。” 扶光的心怦怦直跳，喉结滚动，似是有什么在心底叫嚣着，呼之欲出。 “那是什么？” 木奚玖收起曦和之力，偏头和扶光对视，眉眼弯弯。 “我运用曦和之力，将她的血肉一寸寸腐蚀，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 “……” 扶光脑海中，不断闪过这四个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心，仿佛一只扑腾着翅膀，欲展翅高飞的小鸟一样，欢呼雀跃，不能自已，脸颊也因为太过激动，泛起一抹薄薄的红晕。 这样的扶光，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扶光，相信我，你真的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我和你。” “好。” 四目相对，清风徐来。 眼神交缠间，彼此心跳都漏了几拍。 第190章 没到那一步 两人静静地在小山丘上坐了一会儿，木奚玖神识朝营帐探去。 木奚珩坐在床上，敛眸沉思，木奚琅许是哭累了，不知什么时候，紧抱双膝，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双目紧闭，眼皮却红肿得如同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泡，高高隆起，眼角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珠。 “他们还好吧？” 木奚玖收回神识，身体向后一仰，用手支撑着，微微颔首。 “姐姐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就不回去打扰她了，免得将她吵醒。” “他们都是非常坚强的人，不会让自己伤心颓然太久，今日过后，又会恢复从前的模样。” “不对，准确来说，会更加努力地修炼，以姐姐的性子，若是凝风不回来，她会亲自去魔界找他。” “就算她不去，你也会去吧？” 木奚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可是姐姐此生认定的姐夫啊，当然要去把他找回来。 不过，木奚玖相信，不会有那一天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木奚玖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扶光微微侧过头，淡雅如雾的星眸里，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 …… 次日清早，木奚琅睡醒之前，两人便回到了营帐。 果然如木奚玖所预料的那般，无论是木奚珩还是木奚琅，都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一样，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 “小玖，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别以为我睡着了就不知道哦~” “去吹吹风。” 这时，木奚珩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扶光昨晚也没回来”。 木奚琅一听，打量了扶光一眼，随后把木奚玖拉到一旁，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就是找他打听了些关于上界的事。” “真的？” 木奚玖好笑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不然姐姐以为呢？” 木奚琅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松，瞥了一眼正在和木奚珩说话，却明显心不在焉的扶光。 “姐可提醒你啊，扶光和你的年龄差距太大了，你们不合适。” “姐姐误会了。” 木奚琅刚想点头，又听木奚玖继续道： “扶光的寿命很长，说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也不为过。”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嗯，天生如此。” “这样啊。” 木奚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没什么，我主要是怕你涉世未深，万一被他骗了怎么办？” “姐姐放心吧，我和他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再说了，就算真怎么样了，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男人嘛，多得是，若真心待我，必报之以真心，万一骗了我，剁碎喂狗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啊？” 木奚琅应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险些惊掉了下巴。 “小玖，你这么洒脱的吗？” “不然呢？难不成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要死要活，以泪洗面吗？” 木奚玖说着对着自家姐姐挑了挑眉。 木奚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两眼放光地盯着扶光。 “还别说，这老小子长得真不赖。” 老……老小子？ 扶光感受到木奚琅过于灼热的视线，疑惑地看了过来，礼貌地笑了笑。 其实……木奚玖并没有布置隔音结界，两人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他没表现出什么反常之处，只是目光状似无意地从木奚玖身上一闪而过。 “小玖，过来主帐一趟。” 木奚玖还准备说点儿什么，突然收到了钟离慕一的传音。 “姐姐，师尊让我过去一趟。” “是吗？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吧。” 木奚珩和扶光听到木奚玖的话，也走了过来。 “钟离前辈传讯，想来事情不简单，我们和你一起过去吧。” “嗯。” …… 四人来到主帐，发现二长老和三长老也在，简单见礼之后，便落了座。 “不知师尊唤徒儿过来，有何吩咐呢？” “没事，只是为师感知到，魔窟之下暴动不息，秘境之计不成，魔族恐怕要大举进攻了。” “今日两位长老特地赶来商量对策，为师便将你一并喊来了。” 木奚玖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自己如今是除了师尊之外，修为最高的人，参与人魔决战的商议，的确义不容辞。 “那不知几位长老有何高见？”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大长老将想法说了出来。 “虽说前线是主战场，一旦前线守不住，大战的结果基本没什么悬念了，但后方也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我们几个老家伙初步的想法是，老二和老三留下来，后方的安定则由院长和老四老五负责。” “前线有你，就相当于院长了，再加上有九长老坐镇，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位长老纷纷点头，八长老继续补充。 “秘境的事情发生之后，很快就传了回去，掀起了不小的骚乱，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大体已经控制住了，但眼下还放松不得。” “要是大战爆发之际，后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无异于背腹受敌，我们不得不防。” “长老们所言极是。” 几位长老的担忧，木奚玖也是完全赞同的。 见她没意见，长老们脸上浮现喜色，又齐齐看向了钟离慕一。 “你们自己决定吧，于本尊并无差别。” “是……是。” 几位长老连连应“是”。 对于钟离慕一这样的强者来说，确实没什么区别。 “小玖，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木奚玖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既然几位长老问了，那弟子便直言了。” “好，你说。” “弟子觉得，与其被动地等着魔族发起进攻，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几位长老听闻此言，皆若有所思。 “正是，魔族全面进攻大陆，只是早晚的问题，而且那一天不会太久，但具体是哪一天，我们并不知道。” “如此一来，我们处于被动地位，战士们整日精神紧绷，提心吊胆，难免疲乏。” “倒不如我们集结力量，主动发起进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一鼓作气，将魔族彻底铲除。” 木奚玖说完等着几位长老表态，但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小玖所言十分在理，不知你可有更进一步的计划？” 第191章 扶光的私心 “弟子的计划很简单。” 木奚玖眼珠一转，将视线移到钟离慕一身上，随即说道： “弟子先前去过魔窟之下，知道魔物是如何产生的，只需将源头清除，魔族带来的危机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几位长老摇头叹息。 “此法虽可行，但太过凶险。” “几位长老，你们也知道，只要源头一日不除，魔族便一日不绝，以有限的人力去对抗无限的魔族，时间一长，必败无疑。” “……” 几位长老想要劝说，却无言以对，因为他们都清楚，木奚玖所言是事实。 “弟子提出的办法，是最快捷，最有效，同时能将伤亡降至最低的法子，几位长老没有理由不同意。” 几人面面相觑，喉咙仿佛被一团棉花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整个前线，有能力到魔窟之下清除源头的，唯有两人。 “小玖的提议，本尊赞成，至于魔族源头，本尊自会下去，你们无需多虑。” 钟离慕一眼含笑意地看着木奚玖，手指放在面前的茶杯边沿，一圈圈地滑动着。 小徒弟的计划，她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应该无条件支持。 更何况，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此事不必劳烦师尊，徒儿自己下去就好。” 木奚玖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集中在了她身上，钟离慕一也在等待着她的解释。 “不瞒师尊，上次下去的时候，徒儿就想毁了那魔胎，奈何直至突破灵仙巅峰，用尽全力，也未能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听到这些，几位长老脸上的忧虑之色又加深了几分。 钟离慕一手上的动作由转圈改为轻点，眸中笑意不减。 “所以你想再试试？” “不是试试，是一定！徒儿一定会毁了魔胎和魔柱，断绝魔族产生的源头。” “可以。” “九长老，这……” 钟离慕一点头同意了，这可把几位长老吓得不轻，纷纷开口，却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他们虽觉不妥，但又说不出不妥的话，钟离慕一是整个大陆修为最高的人，又是木奚玖的师父，她都没意见，他们这些老家伙又是哪儿来的立场？ 就算最后木奚玖失败了，也有钟离慕一替她兜底，任何人都无从置喙。 “多谢师尊。” 木奚玖恭敬地行礼致谢，还未起身，扶光就站到了她旁边，和她行了个一模一样的礼，朗声道： “前辈，在下请求与阿玖同往。” 钟离慕一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理由。” “回前辈，当初阿玖是为了帮在下找回身躯，才会到魔窟之下，离开之前，在下曾答应过她，待神魂与肉身彻底融合后，便回去清除魔胎和魔柱。” “最重要的是……” 扶光偏头看了木奚玖一眼，声音真诚至极，坚定无比，似是在宣誓般，他说： “在下惟愿常伴阿玖左右，无论何时何地，都想陪着她，护着她，此生不渝，至死方休。” “这是在下的私心，还望前辈应允！” 他的头又低下去了几分。 “诚心的？” 钟离慕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疑惑。 扶光没有丝毫迟疑，即刻回答。 “此心天地可鉴！” 木奚玖心头一颤，呼吸微滞，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 反倒是木奚琅，眼睛在木奚玖和扶光身上来回打转，要不是场合不对，怕是要直接化身森林里的猴子了。 “是吗？” 钟离慕一的手指从茶杯上拿开，轻轻放在桌面上，无规律地轻轻敲击着。 “嗒——嗒嗒——嗒——” 一下下清脆的响声，叩在众人心上，让人控制不住紧张起来。 “空口无凭，你说的本尊不信，不如本尊将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吧，放心，看完之后若是真心，本尊保证原模原样给你安回去，死不了。” “可若是你心不诚，欺骗本尊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的。” “！！！” 万万没想到钟离慕一是这个打算，所有人替扶光捏了一把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倒是扶光这个当事人，淡定得不像样。 “怎么样？敢还是不敢？” “师尊？” 木奚玖迟疑地轻唤一声，钟离慕一看了看她，并未应声，继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扶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扶光悠悠直起身子。 “在下诚心，自然没什么不敢，只是前辈身份尊贵，剖心恐脏了前辈的手，扶光自己来就好。” 他说完，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抬手朝自己心口挖去。 “扶光！” 木奚玖惊呼一声，却也不曾伸手去拦，而且扶光速度实在太快，饶是距离那般近，也未必来得及。 “噗嗤——” 皮肉裂开的声音骤然响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落在桌面上，犹如一朵绽放的血莲，致命又美丽，异常夺目，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扶光居然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去挖自己的心。 钟离慕一见此，莞尔一笑。 扶光的第一道指关节没入心口的刹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桎梏，再也无法向内分毫。 他知道出手之人是钟离慕一，手指刺进肉里都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此刻略带疑惑，抬眸看过去。 “在下愚笨，不知前辈何意？” “你的诚心，本尊已然看到了，倒不是怕你血溅当场，只是本尊不想看到宝贝徒弟心疼罢了。” 钟离慕一撤回神力，木奚玖这才走过去，握住扶光的手腕，将他的手拔了出来，又将自己的手贴在他心口，精纯的治愈之力流淌而出。 先前虽不解钟离慕一的目的，但木奚玖始终坚信，自家师尊不是随意拿他人性命玩笑之人，那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只是有些困惑，并未阻止。 而且，师尊说能原封不动地安回去，就一定没什么问题。 眼下听了钟离慕一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出手医治。 只不过师尊的话…… 感受着扶光有力的心跳，木奚玖难得的红了耳尖。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曾想钟离慕一接下来一句话，让木奚玖小脸爆红，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你还不错，本尊允许你追求本尊的乖徒儿了。” “多谢前辈。” “师尊！？” 木奚玖懵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待圣院增援抵达，便开始你的计划吧，回去休息吧。” “？？？” 第192章 人魔之战起 直至回到营帐，木奚玖都觉得有些莫名，至于木奚琅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么，她没听进去多少。 无外乎就是姐姐按捺不住她那颗八卦的心，想要深度挖掘一下罢了。 木奚玖十分无奈，时不时“嗯嗯啊啊”的回应着，倒不是她多敷衍，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这件事吧，她自己也挺懵的。 她料到扶光会和她一起去，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那些话。 相比于木奚玖的茫然，扶光一颗心揪着，视线几乎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木奚珩时不时侧头打量扶光一眼，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木奚玖姐妹俩身后，什么也没问。 往后的几天里，直到圣院增援抵达前线，每每视线和扶光相撞的时候，木奚玖心底总会不由漫起一抹别样又奇妙的情绪。 未回归大陆之前，木奚玖接触最多的男人只有两种，暗杀的目标和队友。 前者的下场自不必说，后者那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真兄弟，更何况，国仇家恨在前，她也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东西。 如今，是头一遭。 现下也一样，先将魔族清除，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说吧。 …… 圣院用了速度最快的灵船，将增援弟子送了过来，各国的驰援也相继抵达。 前线大战的统筹安排都交由几位长老负责，后方则由院长亲自调动弟子，前往各国协助稳控局面。 整个大陆进入了急速又紧张的战备状态，大战一触即发。 主帐前方，数万名战士整齐排列，个个神色肃穆，严阵以待，战意凛然。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前线，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可他们的脸上，却不见丝毫胆怯和退缩之意。 “出发！” 随着大长老一声令下，大军动作整齐划一地向后转，朝着战场进发。 战场之上，乌云密布，整片天空阴沉沉的，狂风呼啸，带着无尽的凉意，风中还夹杂着沙石，割得人脸颊火辣辣的疼。 魔窟之下有无数魔气冲天而起，仿佛黑云般朝战士们压了过来，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 战士们毫不畏惧，率先发起进攻。 剑气纵横，法术纷飞，魔物的咆哮和嘶吼与战士们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歌。 “轰隆——” “砰——砰砰——” 双方攻击相互碰撞爆发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鲜血四溅，恶臭扑鼻，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魔族找到了它们的尊主，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一心想要毁灭大陆，从魔窟冲杀上来的魔物比以往都要强。 时间一长，人族这边根本拖不起。 木奚玖手持长剑，向着敌方冲去，凌厉的剑气划破长空，剑法犹如疾风骤雨，快速而致命，呼啸的风声灌满了杀意。 扶光始终伴随在木奚玖左右，圣洁夺目的金色光芒，在漆黑的魔气中显得格外耀眼，同时也足够危险。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是如出一辙的坚毅和淡然。 他们所过之处，魔物庞大丑陋的身躯轰然倒地，无论是尸体还是魔气，悉数荡然无存。 二人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路，直通魔窟，释放曦和之力后，纵身一跃。 “木师姐和扶光公子已经下去魔窟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让魔族突破防线！” “木师姐和扶光公子为了大陆，为了人族，不顾危险，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也自当将性命抛诸脑后才是！” “对！不能让他们失望！杀啊！” “冲啊！” “恶心的魔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杀！” “兄弟，魔物的命可没法和咱们相提并论，两个怎么够本？起码得十个！” “魔物受死！” “……” 战士们受到鼓舞，卯足劲拼杀，将背后交给战友，团结互助，一时间竟和高大强悍，不知疼痛的魔物打得不相上下。 长老们和高阶魔族战在一起，哪怕被团团围住，也不落下风。 木奚珩和木奚琅兄妹二人背靠背，心里担忧木奚玖，却不敢分心，远远看了魔窟一眼，咬紧牙关继续斩杀魔物。 五彩斑斓的灵力纷飞，穿透压抑窒息的魔气，驱散令人作呕的恶臭，漆黑的天空逐渐有了别的色彩。 就在此时，五彩中突然爆发出神圣的淡金色光芒，一阵宛如仙乐般的飘渺吟唱在战场上回荡。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天空似有缕缕光点组成的丝线洒落，仿若自星河坠入人间的星芒，破开了乌云。 光点一粒粒坠落，在半空缓缓绘制出清晰的纹路，与此同时，众人脚下也有相似的纹路亮起。 两道纹路一上一下，交相辉映，最后形成了一个偌大的阵法。 那阵法当真极大，完全覆盖了整个战场，战场边缘，升起一层淡金色的屏障，所有人都被笼罩其中。 阵法出现的刹那，魔物的力量受到了影响，又为人族战士们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这是木奚玖在进入战场时就开始暗中布置的净魔阵，起点在防线，终点在魔窟，以这两个点作为阵法直径，足以将整个战场囊括在内。 她必须保证在毁掉魔胎和魔柱之前，没有魔气回归魔窟，进一步增强魔族的力量。 “是阵法！是木师姐的阵法！” “木师姐进入了魔窟，却还不忘帮助我们，我们必须再加把劲啊！” “对！要让木师姐知道，她没白帮咱们！” “兄弟姐妹们！冲啊！” 战场之上，钟离慕一踏空而立，眼中倒映着气势磅礴的净魔阵，嘴角扬起一丝宠溺的浅笑，翩然落地。 回想起出发之前小徒弟对自己说的话，嘴角的弧度不由深了几分。 她说： “师尊，您入魔窟，清除魔族源头，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战场突发什么意外，徒儿怕给您丢人。” “只有英明神武，举世无双的师尊在，才能镇得住场子，徒儿最是安心，所以魔窟那种污秽之地，还是徒儿去吧。” 虽明知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可钟离慕一就是心甘情愿地受了。 她何时毁了源头，自己便守到何时。 自己的徒弟，当然要宠着。 第193章 魔胎和魔柱 魔窟之下。 木奚玖和扶光安然落地。 头顶上浓郁的魔气，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使得整个魔窟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虽然今日阴云密布，没有太阳，可魔窟之下，似乎是与外界隔绝的另一方天地，无论晴天还是阴天，都是一样的。 黑暗的环境太过压抑，让人不免感到沉重，凝固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恶臭，释放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气息。 两人都有曦和之力傍身，阴冷的魔气无法靠近，两种力量相互排斥，倒算是给他们带来了一片净土。 抬眸望去，半空中漂浮着无数双血红的眼珠，齐刷刷地盯着木奚玖和扶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魔窟的石壁之上，攀伏着数不清的魔物，它们看到两人，只是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继续往上攀爬。 其实不止是崖壁上，就连崖壁之间的空隙，都有无数长着翅膀的魔物，木奚玖和扶光就是一路杀下来的。 两人相互配合，十分默契，径直朝魔胎和魔柱所在的地方杀去。 木奚玖将曦和之力和自身灵力融合，每一剑斩出，都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淡青色的风旋和利刃中，流转着浅浅的金色，相得益彰。 “嗬——吼——！” 一声长啸，似是某种信号，魔物不顾一切朝两人冲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小心！” 扶光一把拉过木奚玖，同时朝她身后一脚踹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只隐去身形的魔物重重砸在崖壁上，慢慢显出身形，只剩一具白骨。 “噗嗤——” 长剑擦着扶光耳畔刺去，贯穿一只泛着蓝色幽光的巨大魔爪，凌厉的剑气荡起垂落的发丝，而后木奚玖手腕一翻，剑身刺穿魔爪，直直从魔物眉心飞过，又回到手里。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身子已经错开，交换了位置，一切尽在不言中。 木奚玖又是一剑挥出，一道璀璨的光芒从剑身爆发而出，青金交织的剑光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所到之处魔物惨叫连连，尸骨无存。 扶光身形如电，动作迅捷，穿梭于魔物之中，只能看到一阵残影，精纯强大的力量犹如波涛汹涌的江海，将肮脏的魔物涤荡殆尽。 魔物实在太多，一波倒下又来一波，好似冲刷沙滩的海浪般，前赴后继，无穷无尽。 饶是如此，木奚玖和扶光还是一路杀到了魔胎和魔柱所在的地方。 “难怪能源源不断地造出那么多魔物，这破球比先前大了十倍不止。” 木奚玖抬头看着面前的魔胎，心里盘算着直接劈能不能劈烂。 此刻的魔胎已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先前漆黑的表面隐隐有紫色光芒流动，散发的魔气也比上次看见之时浓郁了不少。 之前尝试劈开它时留下的剑痕，也随着体积变大而淡了许多，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没事，有我在，答应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木奚玖看了扶光一眼，并未言语，将视线移向了魔胎上方的魔柱。 当初封印扶光之时绘制在魔柱之上的深红色符文，早在扶光突破封印的瞬间就随之遭到了破坏。 那符文不仅能封印扶光，对魔柱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但前提是和扶光身上的符文是一体的，符文不再完整之后，就没有效果了，再魔柱的浸染之下，早已不复存在。 只见魔柱不断溢出魔气，就像高山之巅倾泻而下的激流，断壁之中奔涌而出的瀑布，疯狂灌入魔胎。 由于魔胎的膨胀，两者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线之隔。 如今的魔胎，四面八方都有魔物接连不息的钻出来，而且那些魔物，比起之前那些，强了不止两倍。 木奚玖的力量，上次在魔窟之下，便已达到了灵仙巅峰，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灵力更加浑厚。 再加上可以将曦和之力和自身灵力完美融合，别的先不论，单是对付魔族，力量也得到了提升。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全力一击，能否打破魔胎？ “你想试试吗？” 即使没看到木奚玖的表情，扶光也能猜中她的心思。 “一次。” 木奚玖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心念一动，唤出了寂。 寂甫一出现，便化作原形，身体迅速扩大，竟变得比魔胎还要高大。 他垂眸轻蔑地睨着魔胎，似是感受到木奚玖的心声，在她识海中恭敬地说道： “主人不必惊讶，吾之身躯可遮天蔽日，这小球算不得什么。” 意思就是还能再变大。 看着围上来的魔物，寂抬起爪子狠狠踩去，“咔嚓”一声，数只魔物瞬间变成了魔气。 身后九条尾巴纷然抽动着，或扫或砸，每次重重落下，都是一阵魔气腾起，不过片刻，就为木奚玖清理出一片空间。 “主人只管收拾魔胎即可，吾定不会让它们打扰主人。” “好，辛苦你了。” 木奚玖也不再浪费时间，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双手握住千幻，高高举过头顶，霎时间，狂风大作。 她的身后，灵力逐渐凝聚，形成一柄气势非凡的青金色巨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风云叱咤之姿。 蓄力完成后，木奚玖双臂向前挥去，身后的巨剑也朝着魔胎，干脆利落地斩去。 “轰隆——” 令人心惊胆颤的强大力量波动一层层荡开，四周的魔物犹如狂风席卷过后的落叶，包括刚从魔胎里探出头的那些，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力量的波动使得整个魔窟剧烈晃动起来，崖壁之上石块滚落，魔物的哀嚎就像是尖锐物体划过铁皮时发出的声音一样，撕扯着木奚玖的耳膜。 紧握长剑的手传来一阵温热的粘腻感，虎口被剑身震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在魔胎力量反弹的刹那，木奚玖果断抽身远离，成功避开了。 “阿玖，没事吧？” “没事。” 扶光飞身接住木奚玖，目光落在她被震得发抖的手上，满眼心疼。 木奚玖摇了摇头，眼睛却紧盯着魔胎。 这次的结果比上次要好得多，魔胎已经被劈开了一道口子，再多劈几次，应该就能劈烂。 这其中，曦和之力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若上次也有如今这般的力量，恐怕那时就能把魔胎毁了。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还要试试吗？” “不了。” 再劈下去，受伤倒是小事，有净世金莲在，即刻便能痊愈，就像刚才震裂的虎口一样，呼吸间已然好了。 战场上大家还在以性命抵抗魔族，劈开魔胎的时间，她耗费不起。 “扶光，拜托你了。” 第194章 毁魔胎未遂 “阿玖稍退后些。” 扶光轻柔地点了点头，往前跨出一步，眸色淡然地望着魔胎。 “注意安全。” 听到木奚玖的叮嘱，扶光回头浅浅一笑，不知为何，心底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塞满，柔软得像晴天时的云朵一般。 木奚玖握着千幻的手不自觉收紧，神识如同一张大网，朝四面八方铺开，准备好随时应对魔胎的反噬。 扶光咬破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手臂伸直，虚空轻轻一点，在指尖金色光晕漾开的瞬间，开始绘制符文。 鲜红的血迹蜿蜒而下，紧接着纹路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灵动无比，随着符文逐渐完善，圣洁的气息扑面而来，扶光的衣袍无风自扬。 很快，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符文彻底完成，扶光化指为掌，手腕一转，将符文推向魔胎，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符文在魔胎前方闪动几下，随即隐入其中。 “咔嚓——” 光滑的魔胎表面沿着木奚玖留下的口子，出现密密麻麻的的裂痕，并迅速朝四周扩散。 “吼——！” 整个魔窟之下的魔物都受到了刺激，齐齐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它们发出嘶吼时，身体也随之颤抖，每一寸血肉都在紧绷着，牙齿咯吱作响，仿佛要将一切咬碎，猩红的眼睛闪烁着癫狂，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魔物都不再往地面上去，嘶吼着朝魔胎靠拢，崖壁之上攀伏着的魔物，也纷纷纵身跃下，张开翅膀向木奚玖和扶光俯冲而来。 千幻化作一把长弓，木奚玖拉动弓弦，淡金色箭矢破空而去，在空中分化为无数一模一样的箭。 “唰——唰唰——” 箭雨劈天盖地袭向魔物，射入魔物体内的刹那间轰然爆炸开来，附近魔物无一幸免。 寂一跃而起，落在魔物中间，爪子左右开弓，九条尾巴都没闲着，一时间横扫千军，魔物死伤惨重。 “咔嚓咔嚓——” 魔胎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大，裂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清脆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只见木奚玖造成的口子迸发出一缕夺目的金色光线，转瞬之间，大大小小的裂缝也有光线由内向外喷射而出。 “咔嚓——” 碎裂的声音越发细密急促，裂缝之间的魔胎表面开始脱落，一块，两块，三块…… “咔嗒——咔嗒……” 脱落的碎块一发不可收拾，魔胎周围堆起了一圈，大量魔气犹如烟囱烧了没干透的柴，咕咕往外冒烟。 “砰——” 终于，魔胎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太好了，魔胎可算毁了，接下来就是魔柱了。” 木奚玖再次射出一箭后，舒了口气。 不料还没高兴多久，魔柱内流淌出来的魔气突然大幅增加，将破碎的魔胎包裹起来。 在魔气的作用下，满地的魔胎碎块像是受到了吸引一般，悉数飘了起来，然后快速重组。 木奚玖眸光一颤，当机立断转身一箭射去，淡金色箭矢在空中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线，毫无阻碍的从魔胎中间穿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扶光也打出全力一击，结果和木奚玖的箭一般无二。 正在复原的魔胎好似处于绝对的防御状态，任何攻击都起不到作用，根本无法打断其重组。 如此一来，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先前做出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魔胎复原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几息后，又有魔物从魔胎里钻出来。 而且被击碎一次后，魔胎创造魔物的速度更快了，造出来的魔物也比之前的那些更加强大。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彻底摧毁魔胎，每对它造成一次破坏，就会让它的力量增强一分。 新的魔物出来后，直接无视了木奚玖和扶光，将原先的魔物吞噬后，顺着崖壁往地面上爬。 “阿玖，别太担心，既然无法摧毁魔胎，那我试试先摧毁魔柱吧。” 扶光说着，运转灵力，将血液逼至指尖，准备再次绘制符文。 “等等，扶光。” 木奚玖抬手按住了扶光的手臂。 “怎么了？” “如我们所见，刚才魔胎的确是被魔柱复原的，但我们又怎么能确定，先毁了魔柱之后，魔胎不会以同样的方法复原魔柱呢？” “我觉得，魔胎和魔族应该是一体的，相辅相成，互为依托，单是毁掉任何一方都是行不通的。” 扶光的手收了回来，沉默须臾后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同时摧毁魔胎和魔柱？” “嗯。” “可是……” 扶光思忖片刻，罕见地蹙了蹙眉，显得有些窘迫。 “以我目前的力量，无法同时绘制两道符文。” “你不会以为，我要将魔胎和魔柱都一股脑甩给你吧？” 木奚玖弯了弯眼角。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扶光急忙摇头否认，音量都不自觉拔高了些，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声音又弱了下去。 木奚玖的性子，扶光还是自认有几分了解的，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只是站在一旁看。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犹豫。 之前木奚玖全力一击，未能将魔胎摧毁，现在肯定也做不到，只能选择魔柱。 但魔柱的情况，两人都不了解，之前也没试过，不知道木奚玖能否一击将其摧毁？ 扶光十分懊恼，自己还是太弱，连同时绘制两道符文都做不到，还信誓旦旦地说，找回躯体后会保护阿玖。 如今想来，当真可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可以和你一样用符文啊。” 木奚玖看得出来，扶光绘制符文消耗的力量极大，若这次还是没成功，想要摧毁魔胎和魔柱，只怕会难上加难。 “好，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便将符文教与你吧。” “不用，我已经记住了。” 不仅记住了，还在脑海中绘制了许多遍，已然烂熟于心。 扶光绘制的符文虽然复杂，但对于木奚玖来说，记住并不难，要一模一样地绘制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机会太过珍贵，必须保证不出半点儿差错，她可不想拖后腿。 对此，扶光也并不觉得意外。 就木奚玖在阵法一道的造诣而言，过目不忘应该是最基本的操作。 “绘制此符文对灵力的消耗极大，你千万要小心。” 哪怕知道木奚玖早就看出来了，扶光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我最不缺的就是灵力，相信我，没问题的，我们开始吧。” “好。” 第195章 终究是晚了 “铮——” 木奚玖将千幻化作长剑，随后划破手指，将剑插在脚边，两人齐齐抬手。 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亦没有眼神上的示意，两人屏气凝神，默契的催动灵力，开始绘制符文。 虽是第一次绘制，但木奚玖早在脑海中演练了许多遍，绘制起来心手相应，游刃有余，一点儿都不像个初学者。 而绘制符文，并不是简单的纹路一样就可以的，在此过程中，还需要将灵力封锁在每一道纹路内。 哪个地方该封存多少灵力，都是极为讲究的，少一分，符文威力不足，还有可能绘制失败，若是多一分，那就必然失败了。 所以，绘制者除了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足够充裕的灵力，还需要对灵力有着异常完美的掌控才行。 这些，木奚玖恰好都有。 扶光绘制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丝毫不曾分心，将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刻进了心里。 两人绘制的速度相同，纹路也是一般无二，挑不出半分瑕疵。 两道繁复精妙的符文很快就绘制好了，浑厚的灵力被封锁在纹路之中，颜色一深一浅，却是如出一辙的恐怖。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之色。 “砰——” 符文没入魔胎和魔柱，在内部炸开，一时间大地震荡，巨石滚落，魔物哀嚎四散，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混乱不堪。 魔胎之上出现了无数裂缝，魔柱也断裂成数截，劈哩叭啦砸了下来，正好落在魔胎上，随着一声轰鸣，魔胎顿时碎成了渣。 “轰隆——” 魔胎和魔柱相撞，骇人的能量冲击荡开，木奚玖和扶光同时筑起防护罩，不仅护住了自己，还护住了对方。 尘埃落定，两人看着面前的漆黑碎块，心里的石头也随之落了地。 这一次，无论是魔胎还是魔柱，都失去了光华，仿佛一堆再普通不过的碎石，不再产生丝毫魔气。 “我们成功了。” “是啊！我们成功了。” 木奚玖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似是感受到主人满腔的战意，千幻发出阵阵剑鸣。 “现在，是猎杀时刻。” 话音未落，身形如同一道闪电，飞掠而出，杀入了魔族大军中。 扶光和寂一左一右跟在木奚玖身侧，三人仿若秋风扫落叶般席卷魔窟，没有了魔胎和魔柱，魔族杀一个少一个。 不对！ 杀得酣畅淋漓之时，一颗硕大的魔物头颅滚到木奚玖脚边，脑海中蓦然警铃大作。 “寂，扶光，我们快回去！” “怎么了吗？” 寂和扶光齐齐扭头看向木奚玖，手上斩杀魔物的动作却未停。 “魔窟是魔族的大本营，魔胎和魔柱更是魔族的源头，怎么可能没有高阶魔族在此镇守？任由我们将其毁去。” “主人，会不会是魔族觉得没人能毁掉魔胎和魔柱，所以无人相护？” “不会。” 木奚玖摇了摇头，眼底思绪翻涌。 “自从魔潮的事情过后，师尊的存在于魔族而言，已不再是秘密，再加上这段时间师尊一直都在前线，魔族不可能不知道。” “它们应该很清楚，若师尊想清除魔胎和魔柱，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诛灭所有魔族，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记得我们上次下来的情形吗？那时守护魔胎和魔柱的魔族不见得有多强，但也不在少数，而这次，竟然一个都没有。”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的不安之感也越来越强烈，可魔族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它们已经带走了凝风，对这里的魔胎和魔柱早就不在乎了，所以才不管不顾吗？”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木奚玖敛眸沉思，喃喃自语，想出各种理由，又将一个个可能性全部否定。 魔窟之下的魔物，都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扶光和寂边斩杀着剩余的残兵败将，边注意着木奚玖的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种让她心惊肉跳的可能。 “走！” 木奚玖神色大变，当即跃起，顺着崖壁飞掠而上，足尖在崖壁上轻点几下，便已出现在半空。 扶光和寂不疑有他，立刻跟上，三人很快便出了魔窟。 战场之上，是一幅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到处都是断肢残骸，鲜血染红了大地，让人不忍直视。 战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这场人魔大战的残酷。 还在奋力抵抗，和魔物殊死相搏的战士们，不少人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内脏外露，让人不寒而栗。 然，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放下手中的武器，不愿逃避，不愿倒下，凭借强大的意志，撑着最后一口气。 木奚玖的出现，像是穿透黑夜的曙光，照进了每一位战士心中。 “木师姐！是木师姐回来了！” “木师姐，我们守住了！我们没给人族丢脸，没让你失望！” “木师姐，你别看我都这样了，我还能杀！真的！” “冲啊！兄弟姐妹们！胜利就在眼前！我们马上就要赢了，不能放弃啊！” “杀！” 一阵阵冲杀声响彻天际，震荡云霄，宣泄着战士们的恨意和决心，谱成了一曲最振奋人心的战歌，绘成一幅最荡气回肠的画卷。 木奚玖一剑挥出，万千剑芒齐现，汇聚成一柄巨大的光剑，从魔族大军后方狠狠扫去，霎时间风云雷动。 她一路所向披靡，杀到大长老身前，几剑荡平和大长老对战的魔物，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大长老正欲感谢木奚玖出手相助，就听她说道： “大长老，后方有危险。” “你说什么！？” 大长老一惊，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木奚玖突然看向远方。 “看来还是太晚了。” 其他几位长老也听到了木奚玖说的话，心中顿感不妙，不由抬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转瞬便有一抹身影闯入了众人视线。 “那不是老四的弟子吗？怎么伤得这般重？” 来人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踏空而行已是勉强。 在看到大长老等人后，想要开口呼喊，体力不支再加上太过激动，一个不慎从空中直直坠落，好在木奚玖闪身接住了她。 “木……木师姐，寒霜国……出事了，魔……全国子民都魔化了，快……” 话还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第196章 一击定乾坤 “刚才她说什么！？寒霜国全部子民都魔化了？” 八长老的声音没控制住，和魔物拼杀的战士们手上一顿，尤其是寒霜国人，震惊之情无以复加。 木奚玖往女子嘴里喂了一枚丹药，随后将人交给了负责救治伤员的弟子。 “兰城。” 短短两个字，足以让所有长老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初五长老派木奚玖四人到兰城，所有长老都是知道的，包括魔气一事解决后，圣院也一直在暗中继续调查魔气的来源。 “查了这么久，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没想到居然会是寒霜国在背后搞鬼。” “是啊，因为兰城之主是寒霜国人，老五担心其中会有关联，还专门去了一趟，但却一无所获，如今看来，寒霜国藏得很深啊！” “若是藏得不深，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寒霜国怕是早就和魔族同流合污了。” “开战之前只想着稳定了后方，再守住前线，此战就能万无一失，千防万防，却还是防漏了。” 几位长老忧心忡忡，一个个都在懊悔自己没能及时看穿魔族和寒霜国的阴谋。 “长老们，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前线的魔族基本已经清除干净了，眼下去寒霜国支援才是要紧事。” “小玖所言极是！” 最后八长老留下处理战后相关事宜，钟离慕一和木奚玖，以及其余几位长老火速赶往寒霜国。 一路上，大长老尝试联系院长和四长老，五长老，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大长老，怎么样了？还是不行吗？” 大长老满眼焦急，沉着脸摇了摇头，心底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我早该想到的，魔族和寒霜国蓄谋已久，又怎么会让院长他们有联系外界求援的机会？” “老四的徒弟能来报信，恐怕也是他们想方设法才送出来的。” 其余几人见此，只得按下满心的忧虑，稍微安慰了大长老一句。 “九长老和小玖已经先我们一步赶过去了，你也不必过分担忧。” 他们已经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了，可正是如此，才越发觉得无能为力。 …… 钟离慕一和木奚玖还未靠近寒霜国，远远的就看见了冲天而起的魔气，浓郁的血腥气被风吹了过来。 如今的寒霜国，俨然成为了真正的魔窟。 “师尊，寒霜国都城中有很强的魔族气息，想必有不少高阶魔族，难怪连院长都无可奈何。” “都杀了就好。” 钟离慕一说完，一步踏出，缩地成寸，下一瞬就带着木奚玖出现在寒霜国都上空。 院长似有所感，一掌轰碎几只魔物后，抬头看去。 “九长老！” 木奚玖垂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鲜血浸湿的废墟。 漆黑的魔气和嫣红的血雾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层压抑的深色红绸，笼罩着整个寒霜国，让人无法喘息。 昔日的人族，如今变得面目全非，身体膨胀畸形，长出了獠牙利爪，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写满了杀戮。 寒霜国的子民，无一幸免，全都变成了魔物，没有攻击对象时，就会互相撕咬，甚至扯下自己的胳膊，放在嘴里咀嚼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一旦发现圣院弟子，它们就会一拥而上，被它们伤到的地方，很快就会流出浓稠恶臭的黑色液体。 随着液体流出，受伤之人的身体就会发生变异，四肢开始扭曲，逐渐失去理智，不消片刻便会完全魔化。 而围攻院长和长老们的魔物中，有不少身上还挂着残存的圣院弟子服。 木奚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兰亭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扭头往上看来。 钟离慕一看着眼前的一幕，极快地蹙了蹙眉，缓缓抬起手。 只见被乌云笼罩的天空突然雷霆翻腾，紫色的雷电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手掌，穿破云层，朝寒霜国都拍下。 手掌的速度很慢，魔物们想要躲避，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掌靠近。 “轰——” 一声巨响，风云色变，大地震颤，天空中隐隐有一道彩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废墟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变成了灰尘，魔物被悉数歼灭，尸骨无存。 尘埃慢慢散去，圣院众人好似站在了一片荒漠之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焦土，只有令人作呕的恶臭提醒着他们，之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钟离慕一和木奚玖缓缓落地，院长和长老立即走了过来。 “有劳九长老了。” “嗯。” 钟离慕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飘向了院长身后的虚空。 “九长老，您在看什么？可是有何不妥？” 院长注意到钟离慕一的目光，好奇地边问边回头看去。 “砰——” “院长！” 一只魔物凭空出现在院长身后，锋利的爪子往他脸上攻来，漆黑细长的指甲距离他的眼珠不过分毫而已。 院长瞳孔紧缩，呼吸凝滞，幸好魔物的爪子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禁锢，无法在往前半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魔物实在太过强大，无论是院长本人，还是同为灵仙巅峰，实力强于他的木奚玖，都未曾察觉。 如果今天不是钟离慕一在这里，院长必死无疑。 “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那魔物显露身形，是一名容貌妖冶的男子，双眸妩媚地看着钟离慕一。 “哦？本尊竟不知，杀了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院长早已闪到一边，把视野让了出来，钟离慕一似笑非笑地睨着男子。 “你也是来自大陆之外吧？刚才动手，虽只是一击，但已然引发了天地异象，你确定还要再动手吗？” 钟离慕一没说话，男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想离开大陆，否则方才就不会极力隐藏气息。” “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应该清楚，想要杀死我，就必须使用比刚才那一击更强的力量。” “或许一次你能逃过天道的感应，可若再来一次，而且是更强的一击，你还能瞒天过海吗？” “到时候你就会被强制离开大陆，而我的目标，是毁了整个大陆，这寒霜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男子看向钟离慕一的眼神充满自信，似乎十分笃定她不会再出手。 因为如果她离开了，就没人能护得住大陆。 “有点儿意思啊，为了阻止我，竟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 听到钟离慕一的话，男子眼底是转瞬即逝的惊讶和慌乱。 “你在说什么？” 第197章 小玖回来了 “本尊在说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钟离慕一眼中浮现杀意，用意念扼住男子咽喉，并将其提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让本尊杀了你吗？何必如此麻烦？本尊不介意处理一下脏东西。” 男子自以为装得很好，其实小心思早就被钟离慕一看穿了。 他说了那么多，不是想阻止钟离慕一动手，恰恰相反，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神态，都是想刺激钟离慕一。 因为他觉得，只要钟离慕一离开了大陆，就没人能阻止魔族摧毁这里了。 “你……你就不怕……天……天道吗？” “天道？那是什么东西？” 男子闻言，痛苦的脸上爬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人不怕天道？ 这不可能！ 即便是再强大的人，也不敢冒犯天道，就算是大人，也要避开。 可眼前这人…… 在场众人听到钟离慕一的话，脸上的震惊不比男子少。 他们一直都知道九长老很强，却没想到她来自大陆之外，而且连天道都不怕，那得强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还觉得，用自己一条命，就能左右本尊的去留吗？”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也很聪明，我的计划轻易就被你发现了，但那又如何呢？” “为了尊主，别说是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命，哪怕是大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奉献出一切，我算得了什么？” 男子忽然大笑几声，眼中不再是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还有说不出的自豪。 “杀了我吧！我就不信你真的能凌驾于天道之上，我没做完的事，他们会继续，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哈哈哈哈！” 钟离慕一眉梢轻扬，只一个眼神，男子便爆炸成了一团血雾。 “院长。” 男子刚才的话，让木奚玖想到了什么。 “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寒霜国皇帝？” “没有。” 院长转头看向兰亭。 “我们并不是最先赶到寒霜国的，在我们来之前，兰亭就已经在这里了，也是他传讯给我们，告知了这里的情况，否则只怕后果比现在还要严重。” 兰亭在院长的示意下，走上前朝钟离慕一和木奚玖见礼，随后解释道： “兰某因周游途中思念亡妻，故而想回旧地看看，不曾想刚进城就发现了端倪。” “诸位尊者也知道，我先前和魔气打过交道，可谓印象极其深刻，因此连忙给圣院传讯，但在圣院诸位到来之前，皇帝便已不在都城内了。” 兰亭话落，众人沉默不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落后一步的几位长老也在此时赶到了，看着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寒霜国，忍不住觉得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们满腹的疑问，在看到钟离慕一的瞬间，又烟消云散了。 看来是九长老出手了。 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们来得正好，大长老，你和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去金凌国，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随我去天垚。” 看见他们几个，院长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立马开始安排。 “至于赤焰和行木，就有劳九长老和小玖了。” 对于院长的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当即分头行动。 “木尊者，我与你同去吧！” “不必，兰城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留下照看弟子们吧，万一魔族对寒霜国不死心，也好有个照应。” 木奚琅和木奚珩在大战中受了伤，木奚玖拜托扶光代为照顾，钟离慕一又去了行木国，眼下她只身一人，兰亭有些不放心。 木奚玖谢绝了兰亭的好意，唤出寂，马不停蹄地赶往赤焰国，看到她不是一个人，兰亭也放下心来。 …… 此时，赤焰国外。 南宫朔身着赤金战甲，手持宝剑，站在城墙之上，目视远方。 他的右侧，是同样一身铠甲的木翊宵和水阙，左侧是主动申请回赤焰协助稳定局面的南宫景逸和南宫景辰，身后则是一众长老。 远处的天空漆黑一片，分不清是乌云还是魔气，魔族大军正在逼近。 “赤焰国的战士们！随朕一起，击败魔族！守卫家园！” 南宫朔高举宝剑，激昂的声音响彻云霄，传入每一个赤焰子民耳中，给予了他们鼓舞和力量。 “击败魔族！守卫家园！” “击败魔族！守卫家园！” 铿锵有力的话语，激励着战士们的心灵，他们也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高呼着口号，信念和斗志在这一刻激发到了极致。 “魔族已军临城下，战士们！杀！” 南宫朔手中宝剑向前挥去，神色坚定地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木翊宵等人紧随其后。 身后城门打开，斗志昂扬的战士们齐呼口号，冲杀而出。 “杀啊！” 战场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刀光剑影中，士兵们和魔物厮杀着，鲜血染红了地面，尸体堆积如山，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身后的家园而拼命战斗。 那是一幅充满血腥和残酷的画面。 大战爆发没多久，大地开始震动，忽然裂开，不少战士猝不及防掉了下去，像从没存在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大地裂开又合上，战士们能听见埋在地下的战友们隐隐约约的哀嚎和哭喊，无力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当裂缝再次出现时，战士们陷入了恐慌，开始四处逃窜，任凭南宫朔如何努力的安抚，场面还是一度失控。 木翊宵不相信大地会无缘无故的裂开，地下一定有东西在作祟，一时间却又难以捕捉其准确方位。 为了阻止地下的东西吞噬更多的战士，他当即对着裂缝出现的方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砰——砰砰——” 在他一顿狂轰之下，裂缝终于停了下来，然而，下一瞬就改变了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他袭来。 木翊宵心下大惊，一跃而起，在裂缝来到脚下时避开，岂料从裂缝中钻出一只身材魁梧，头长犄角的魔物。 那魔物脚下一蹬，卯足劲朝木翊宵撞去，距离太近，让他避无可避。 “老木头！” 水阙想来帮忙，却被两只魔物前后夹击，拼尽全力也摆脱不了。 “咻——”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横扫千军，杀出一条血路，破空而来，直接将魔物爆头。 “爷爷，您没事吧？” 寂出现在木翊宵身下，稳稳地接住了他。 “小玖！？你怎么回来了？” 第198章 乌云尽散时 “爷爷，孙女来迟了。” 木翊霄紧紧反握住木奚玖扶着自己的手，情绪激动，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双目通红地摇着头。 刚才的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珩儿，琅儿和小玖了，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他们的笑脸，没想到下一刻小玖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木翊霄望着木奚玖充满关切的脸，一度以为这是身死之前出现的幻觉，直到手心传来了温度，他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爷爷，前线已经没事了，大哥和姐姐留在了那里，详细的情况我稍后再同您说，您休息一会儿，剩下的就交给我就好。” “小……小玖，你要小心啊！” 木奚玖说完便想去对付魔族，却被猛然回过神来的木翊霄拉住了，在她回过头时，木翊霄连忙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的，爷爷。” 看出自家爷爷的担忧，木奚玖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木翊霄的手，随即从寂背上一跃而起。 手中弓箭在抛向半空的同时变化成为锋利的长剑，木奚玖双手捏诀，长剑瞬间变成了无数柄青金色光剑，犹如倾盆大雨般铺天盖地攻向魔族大军。 顷刻间，魔军哀嚎不断，死伤无数，仿佛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溃不成军，赤焰大军的颓势彻底扭转，军心大振。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片刻后爆发出阵阵欢呼。 “公主殿下威武！”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南宫朔抹了把脸上的血，眸中燃烧着熊熊战意，高举宝剑，振臂一呼。 “战士们！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与长乐并肩作战！杀！” 战士们高呼着，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如同潮水一般，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魔族大军中，肆意宣泄着满腔的恨意和激情。 木奚玖的到来，像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有了倚仗，不再惧怕凶恶的魔族。 刀光四起，灵力翩飞，战斗十分激烈，战士们却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一个个咬紧牙关，越战越勇。 木翊霄骄傲地看着木奚玖在魔族大军中冲杀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分，从寂背上跃下，加入了战斗。 不用再保护木翊霄，寂也没闲着，索性直接以原形展开厮杀，火力全开，所到之处，魔军片甲不留。 两个时辰后，木奚玖一剑割下最后一名魔族将领的头颅，赤焰国的保卫战，终于取得了胜利。 “我们赢了！” “太好了！我们打败魔族了！我们赢了！赢了！” “我还以为要战死沙场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赢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大家都高兴着呢！你也得笑啊！怎么能哭呢？没事了，都过去了。” “多亏了公主殿下及时回来啊！要不然光凭我们，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是啊！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啊！” 纵然战士们浑身是伤，精疲力尽，此刻也忘情地欢呼着，有些人悲喜交加，后怕不已，抱头痛哭起来。 “这是你们每一个人拼尽全力得来的胜利，包括那些不幸牺牲的战士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听到木奚玖的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在心中为死去的战士们默哀。 魔军已除，乌云尽散。 一束温暖明亮的阳光洒落，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那是全新的希望。 第199章 后花园的水 隐在空中的钟离慕一看着下方被众人围着欢呼的木奚玖，敛眸浅笑。 木奚玖似有所感，抬头看去。 “小徒弟，你这边结束后回圣院一趟吧，其他人应该也快结束了。” “好的，师尊。” 钟离慕一给木奚玖传了音后，身影缓缓消失，如同清风一般，来去了无痕。 “小玖，你在看什么？” 木翊霄注意到木奚玖的视线，顺着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刚刚师尊给我传了话，我一会儿还要回圣院一趟，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就和大哥，姐姐一起回来。” “原来如此。” 木翊霄点了点头。 “圣院那边着急的话，你就先过去吧，如今魔族已除，爷爷这边没什么事，一个人完全可以的。” “没事，我先陪您回家吧。” “好好好，几年不见啊，我的小棉袄越来越暖和了。” 爷孙俩说话间，木奚玖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熟悉的视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三皇兄，不过去和小玖打声招呼吗？” 南宫景逸收回目光，眼底似有万千思绪，交缠不得解。 “稍后再说吧，现在就不过去打扰她和木爷爷了。” 南宫景辰“哦”了一声，搞不懂三皇兄是怎么想的，不想去还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随后屁颠屁颠往木奚玖那边跑。 “你不去的话，我可就自己去了。” “等……” 南宫景逸想叫住南宫景辰，奈何人家早就蹦出去三丈远了，伸到一半的手又垂了下去。 “木爷爷！小玖！我来啦。” 木翊霄和木奚玖一回头，差点儿被南宫景辰龇着的大白牙晃了眼睛。 “你小子，去看过你外祖父的情况了吗？” “看过了，外祖父他挺好的。” “那就好。” “您老感觉怎么样啊？” “我？我好得很，起码比老缺硬朗，他散架了我照样能活蹦乱跳。” 南宫景辰“嘿嘿”一笑，鬼头鬼脑地凑到木翊宵面前，用手遮住嘴巴，压低声音道： “小心外祖父听到了和您拼命。” “让他放马过来好了，这几年你们都不在，我们两个闲着无聊，打的还少吗？你去问问他，可有哪一次赢过？” “是是是！” 南宫景辰点头如捣蒜，嬉皮笑脸的模样惹得木翊霄也跟着笑了起来。 “您是灵仙强者，外祖父肯定是打不过您的，木府后花园池塘里养鱼的水，想必都您放的吧？” “哈哈哈哈！你小子啊！真有你的。” “老木头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说什么鱼啊，水的。” 水阙不知何时来到了南宫景辰身后，木奚玖笑着和他打招呼。 “水爷爷好。” 南宫景辰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眼珠子“滋溜滋溜”转个不停。 “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吗？” “没有没有！” 南宫景辰心虚地连连摆手，好在水阙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向了木翊霄。 “怎么？不愿意告诉我啊？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躲被窝里自己笑？小气鬼。” “我的宝贝孙女回来了，我高兴，不行吗？” 见木翊霄帮自己掩饰，南宫景辰满眼感激，然后拉着木奚玖逃离了现场。 “小玖，外祖父和木爷爷好像有话要说，让他们单独聊会儿吧！我们去那边。” 木奚玖任由南宫景辰拉着自己胳膊往前走，忍俊不禁地打趣道： “有这么一张巧嘴，五皇兄能长这么大也着实不容易，你的童年，肯定充满了乐趣吧？” “还好还好，我皮厚，抗揍。” 看到被南宫景辰拉着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的木奚玖，南宫景逸有些手足无措，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注视着她。 就在他努力想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三皇兄，我把小玖带过来了，这会儿总不怕打扰她和木爷爷了吧？” 南宫景逸没想到南宫景辰会如此直白地戳穿自己，顿觉尴尬不已。 “我……” “三皇兄有话要和我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许久未见，听闻战场十分凶险，想问问你过得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 木奚玖说着拿出一个玉瓶递给南宫景逸。 “这是师尊给我的灵泉水，是极好的疗伤之物，三皇兄身为太子，少不了帮助皇上处理战后事宜，应该能用得上。” “多谢小玖。” 南宫景逸愣了一瞬，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三皇兄无需见外，用的时候只需要将灵泉水稀释，分给受伤的战士们服下，很快就能痊愈。” “好，我记住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片刻后，木奚玖转身准备回去找木翊霄，南宫景逸心下一急，连忙开口。 “小玖，这几年我拼命地修炼，想要去战场找你，可慢慢的我发现，无论怎么努力，和你的距离，始终越来越远。” “从前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现在依旧如此，甚至连站在你身边，都成了一种奢望，如果当初我没有轻易放弃，结局是否会不一样呢？” 木奚玖脚步一顿，神色不明地回头看了南宫景逸一眼。 “三皇兄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我是兄妹，我们之间又怎么会越来越疏远呢？” “十几年前，你将自己的光芒无限放大，吸引了有心之人的注意，大哥和姐姐才能够免于摧残，皇室也一直在暗中帮助木家，这些我都记得。” “至于现在，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木家，若赤焰国有需要，皇室有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 听着木奚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南宫景逸内心酸涩无比，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那个……三皇兄啊，伤员应该已经集中了不少，你快把灵泉水拿过去稀释了给他们服下吧！我和小玖……哎呦！” 南宫景辰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跳出来转移话题，想把南宫景逸支走，话还没说完就被水阙揪住了耳朵。 “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你亲外祖父，老木头是你什么人啊？胳膊肘往外拐！后花园池塘里养鱼的水是吧？” 水阙边说边气冲冲地往南宫景辰屁股上踹了一脚。 “我让你后花园的水！今天不拿你的眼泪去养鱼，我就不是你外祖父！” “哎呦哎呦！外祖父，您轻点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水阙揪着南宫景辰走了。 “三皇兄，我先送爷爷回家了，稍后还要回圣院一趟，战后之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木奚玖说完，没等南宫景逸回应，就转身走向了木翊霄。 南宫景逸握着玉瓶，在原地站了许久。 第200章 你太着急了 木奚玖回到圣院便直奔议事堂而去。 “小玖来了？” 看到木奚玖走进来，大长老几人笑着起身，和她打招呼，就连眼角的褶子里都溢满了和蔼。 “弟子见过几位长老。” 木奚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等几位长老重新落座后，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意环视一周，不见钟离慕一。 大长老注意到了木奚玖的动作，随即主动解释道： “九长老和院长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多谢大长老告知。” 大长老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诸位长老，弟子有一事相问，不知你们在金凌和天垚除魔的时候，可有寒霜国皇帝的影子？” “我们在金凌国不曾看到。” “天垚也没有。” 众人都知道木奚玖这么问的目的，胜利的喜悦一时间被冲淡了不少，眉宇间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忧虑。 “难道……也没去赤焰吗？” “没有。” “或许是去了行木国吧，一会儿九长老回来了，咱们再问问。” 此时此刻，众人心底升起几分忐忑。 过了约莫一刻钟，钟离慕一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到上方主座右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院长紧随其后。 “六长老和八长老还没有过来吗？” 院长动作极快地往两把空着的椅子上扫了一眼，大长老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回话。 “我刚才又通知了一遍，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正说着，八长老急匆匆赶来，边道歉边坐到了座位上。 大长老朝门外看去，没看到六长老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老八，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六呢？” “我不知道啊！” 八长老神色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将弟子们返回圣院的事情安排好就急忙赶回来了，到了圣院更是一刻未歇地往这边跑，没看到六长老啊。” “那就奇怪了，老六平日里是最守时的一个，就算他的徒弟受伤了，要过去看看，也不至于去那么久啊。” “说的不错，更何况还是院长召集大家有要事相商，老六更不可能迟迟不来啊。” “这种情况此前从未有过，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也好，你快去快回。” 听到八长老的回答，几位长老都觉得非常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四长老不放心，立即前去寻找。 木奚玖不动声色地瞟了八长老一眼。 没过多久，四长老火急火燎地回来，人还没踏进大殿，就听他焦急道： “老六没在第六峰，我问过六峰弟子了，他们说老六的确回去过一趟，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看方向是往议事堂来了。” “怎么会？” 众人坐不住了，心中警铃大作。 “我们一直都在议事堂，根本没看到老六过来，肯定出事了！” “那我们赶快去找吧！” 八长老几步来到刚站稳的四长老面前，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人往外带。 “还等什么？快走吧，为了保险起见，最起码要两人一组，四长老，时间不等人啊！快跟我走！” 大家都知道八长老是个急性子，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没人说什么，当即就要去找四长老。 “八长老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呢？” 木奚玖隐含杀意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众长老身后响起，正当他们不解之时，利剑已经搭在了八长老肩上。 “小玖，你这是……？” 他们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慌了神，震惊之余，却没有要出手阻拦的意思。 木奚玖没有回答大长老的问题，一双幽深的烟青色眸子泛着寒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八长老。 “小玖，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说话的人是八长老，他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看着木奚玖手里的剑。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声不响地把剑搭在我的脖子上，恐怕略显不妥吧？” “别动，你心里清楚，我没有一剑砍下你的脑袋，是因为什么。” 八长老和木奚玖对视片刻，后背竟不知何时冒出一层冷汗，不由移开了视线。 殿外值守的弟子看见这阵仗吓了一跳，默默往门两边挪了挪。 “小玖，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这般对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错的地方可太多了。” 八长老眸光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然后露出急切又无奈的表情，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何苦为难他”？ “你知道的，所有长老中，就数我和六长老关系最好，他不见了我一时着急，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你看，又错了。” 木奚玖手一动，利剑贴近八长老脖子，留下一道鲜红的剑痕，冰凉的触感让八长老身子一僵。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无理取闹，只会耽误了最宝贵的营救时间。” “所有人中，八长老从来都只称呼一人为长老，那便是大长老，六长老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新鲜。” 众人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立刻将八长老围了起来。 四长老尝试从八长老手中挣脱，可对方的手就像一个大钳子，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这一动反而被攥得更紧。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快从老八身体里滚出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你究竟对老八做了什么？控制还是……夺舍？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圣院长老岂是你能动的！” “老六失踪也是你搞的鬼吧？识相的就赶紧放了老四，把老六交出来！” 八长老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颤抖着声音质问几位长老。 “我们相识几十年，如今你们居然为了一个弟子的三言两语，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认定我是假的？” “你错了，如果是老八，他绝对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相信小玖。” 大长老眼神犀利，握着灵器的手紧了又紧，若是情况允许，怕是早就动手了。 “为什么？” 八长老的神情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里充斥着从未出现过的阴鸷和狠戾。 “我说过，你太着急了，寒霜国皇帝。” 第201章 寒霜国皇帝 大殿陷入短暂的沉默后，寒霜国皇帝摇着头笑了起来，声音尖锐难听，音量越来越大。 “呵呵呵~” 他看向木奚玖的眼神怨毒无比，音调陡然一变，阴寒至极。 “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我只是想飞升而已，有什么错？我不想死啊！区区百年寿元，怎么够！？”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灵仙，又是圣院长老，大陆修行者无法飞升的事，他们都是清楚的。 院长和木奚玖就更不用说了，至于钟离慕一嘛，自然是不包括在内的。 “你不想死，就要别人为你而死？” “为我而死怎么了？那是他们的荣幸！这是修行界啊，弱肉强食，弱者不配拥有选择生死的权利。” “所以在你眼里，寒霜国子民也好，整个大陆的人也罢，都只是你飞升的踏脚石？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难道不是吗？” 寒霜国皇帝眼底逐渐涌现疯狂之色，眼球蒙上一抹猩红。 “他们那样平庸的资质，哪怕穷其一生，也不可能飞升，活着只是浪费灵气，浪费资源，有何意义？” “倒不如将他们的修为，连同他们的命，一起给我，成为我的一部分，待我飞升之日，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飞升了，不是吗？” “本来我是想让他们变成魔族，哪怕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也算是活着吧！可你们不愿意放过他们，非要杀了他们。” “说到底，你们才是杀死他们的真正凶手，创造一个魔族的世界不是挺好的吗？至少百年之后，也不会心怀不甘，身死道消。” 长老们一个个嫉恶如仇，恨不得将寒霜国皇帝碎尸万段，相比之下，木奚玖就显得平静多了。 “不愧是皇帝，这样的雄心壮志，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刚好，我也想飞升，在我看来，你的资质，也很平庸，不如就以你的性命助我吧，你觉得怎么样？” “凭什么！？” 寒霜国皇帝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由于太过激动，脖子上流下了一行温热的血液。 “你刚才说过，为什么没有一剑砍下我的脑袋，我想应该不用刻意提醒吧？” “一副躯体而已，这具不能用了，随便再找一具就是了，如果你想印证我说的话，完全可以把剑再靠近些，我一点儿都不介意。”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五长老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持剑的手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寒霜国皇帝似乎并不觉得五长老的话是一种侮辱，反而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我如今就待在这具身体里，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杀了我吗？相信我，你们做不到的。” “哈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地轰然大笑，满眼挑衅。 “啧~” 一声轻啧，声音很小，却完全盖过了寒霜国皇帝夸张的笑声，众长老不约而同地看向上座之人，面露欣喜。 “滚出去。”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寒霜国皇帝的灵魂却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撕碎，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八长老体内震飞出去。 “噗——” 他重重砸在地上，呕出一口乌黑的血，心里的惊惧比灵魂上的疼痛来得更加猛烈。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本尊的身份，你这样的蝼蚁，也配知晓？” 钟离慕一淡淡的一个眼神，寒霜国皇帝灵魂都在战栗，不自觉往后挪了几下。 四长老早在寒霜国皇帝被震出的刹那，接住八长老下坠的身躯，迅速远离，其他长老也在同一时刻上前接应，将两人紧紧护住。 他们看着地上扭动着身躯的人，胃里翻江倒海，嫌恶地皱起眉头。 眼前的寒霜国皇帝，半人半魔，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对半开。 他的身体从眉心往下，一半还是人族，另一半却是丑陋不堪，令人作呕的低等魔族。 低等魔族的躯体较为高大，所以寒霜国皇帝的身体并不协调，当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整具身体往人族那边倾斜，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他的半边头发全没了，半张脸长着獠牙，皮肤漆黑粗糙，坑洼不平，皮肤之下是一个个脓包，还在不停地蠕动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破皮而出。 “恶心的东西！” 三长老实在看不下去，骂了一句，撇过头去。 “恶心？你们懂什么？完全魔化会失去理智，失去自我意识，那样我还怎么飞升？” “但为了学习魔族秘术，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持清醒，继续我的大业。” “只要能飞升，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不过是皮相而已，我根本就不在乎！” “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和魔族同流合污，让大陆陷入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 三长老长剑一翻，朝寒霜国皇帝刺去。 “本长老今日就替那些因你的私欲而枉死的人讨回公道！受死吧！” “来啊！” 寒霜国皇帝忽然不知从何处拉出来一个人，挡在面前，三长老瞳孔猛地缩紧，长剑在刺破那人衣袍时堪堪转了方向。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三长老又是抱着一击毙命的决心，灵力丝毫没有收着，眼下强行收力，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你怎么不杀了？是舍不得吗？” 三长老捂着心口，看着寒霜国皇帝提在手里的六长老，两眼通红，险些咬碎了后槽牙。 “老三！” 五长老连忙搀扶着三长老，往他体内输送灵力，稳住伤势。 六长老虚弱地张了张嘴。 “杀……杀了……我……” 众人见此，怒不可遏，焦急不已。 “卑鄙！” “多谢夸奖。” 寒霜国皇帝始终用六长老挡在自己身前，即便他的另外半边身子暴露无遗，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么做，就说明那半边魔族身躯就算是毁了，对他也不会有致命的伤害。 “我原是打算吸收了那些人的灵力还不足以飞升的话，再来吸收你们的，可你们毁了我的计划，我就只能直接来找你们了。” “如今我已经吸收了六长老和八长老的灵力，若不是打算留下一具身体备用，我手里这个，和你们手里那个，应该是一样的。” “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再乱动了，要不然我没办法保证会不会手抖杀了他，你们大可试试，是你们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 “看来本尊又被无视了啊。” 第202章 沉重的代价 “又是你！” 寒霜国皇帝阴冷的眼睛里好似有一团火，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包含了一丝不该有的心思。 “我方才一时不察，才让你偷袭成功，本想把你留到最后，作为冲击界面桎梏的力量，你又何必迫不及待地找死呢？” “吸收了那么多人的灵力，我的修为早已达到了大陆极限，你就算再强，也不过如此而已，你不会以为自己救人的速度，能快得过我杀人的速度吧？” “你的勇气，令本尊心情愉悦。” 钟离慕一嘴角含笑，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着实有趣。 “你看不起我？” 寒霜国皇帝脸色一沉，按着六长老肩膀的手一用力，指甲便深深陷了进去。 “既然如此，你们就等着替他收尸吧！你将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他说着，身上冒出一团黑气，背后逐渐凝聚出一个双目猩红的高大魔影，伴随着一阵刺鼻的腥臭味。 “老六！” “住手！你想做什么？” 众长老神色大变，奈何六长老在对方手里，只能干着急。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单纯想和上面那位比比速度而已。” 寒霜国皇帝说完，身后的魔影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六长老咬去，可魔影没有实体，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吞噬六长老的灵魂。 “比速度？” 钟离慕一轻嗤一声。 “本尊让你动了吗？” 寒霜国皇帝识海顿时翻腾不息，神魂更是被牢牢禁锢，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当即心跳如雷，动弹不得，脸皮下一条条隆起的青筋不断抽搐着。 “你……” “你吞噬过多少人的神魂，怕是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本尊今日便大发慈悲，让你也体验一回。” 话音未落，寒霜国皇帝的神魂就受到了强力的撕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无法喘息，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嚎，目眦欲裂，脸色煞白。 “啊！” 钟离慕一并不着急，慢慢地，一小片，一小片地撕碎寒霜国皇帝的神魂。 “九长老，等等！” 就在她觉得无趣，想要将寒霜国皇帝的神魂彻底撕碎时，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四长老忽然开口。 钟离慕一淡淡看了过去，四长老赶紧解释道： “九长老，刚才听了您的话，我隐隐感觉不对劲，于是仔细检查了老八的身体，发现……他的神魂不见了！” “什么！？” 众人震惊不已，大长老神识探入八长老体内，里面空空如也。 “老八的身体，没有灵力，也没有神魂，只是一具空壳……” 四长老屏住呼吸，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着钟离慕一。 “九长老，老八的神魂肯定是被这个不人不魔的东西给吞了，您能不能……救救他？” 钟离慕一沉默不语，隔空一握，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出现，吸扯着寒霜国皇帝的身体，其后魔影轰然崩碎。 在众人的注视下，寒霜国皇帝的身体出现重影，不断交替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吸出来。 “不！不要！啊……！”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凸起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甘，鲜血喷涌而出。 “砰——” 钟离慕一手掌一收，无数尚未被完全消化的神魂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从寒霜国皇帝眉心飞出。 而罪魁祸首僵硬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身体很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到死还在执着于他的飞升大梦。 三长老和五长老连忙闪身过去，一左一右，扶住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六长老。 “九长老，这是……？” “被吞噬的神魂。” 钟离慕一回答四长老的同时，一丝神力进入光球，搜索着八长老的神魂。 “八长老的神魂若是还在，虽然有些麻烦，本尊倒也能救。” 众人紧张地等待着。 四长老呼吸凝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球，没有人比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八长老的死亡。 寒霜国皇帝刚从八长老身体里出去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热乎的，如今却已是一片冰凉，甚至开始变得僵硬。 终于，钟离慕一眉梢微动，手指轻弹，将一丝不算明亮的光线从光球中分离出来。 光线飘在空中，变成一个几乎透明的灵体，但从其身形轮廓不难看出，那是八长老的神魂。 “找到了！这是老八没错！” 看见神魂的瞬间，众人十分激动，可当他们感受到神魂散发的微弱气息时，心再次被揪紧。 “老八应该是这些神魂中最后一个被吞噬的，按理来说也是被消化得最少的才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哎！大陆那么多人，单是寒霜国，便无一幸免，全都被魔化了，那么多神魂被吞噬，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些。” “那败类吞噬了老八的神魂后，肯定会选择优先消化，要不是老八神魂强大，恐怕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九长老，老八他……” 钟离慕一用神力将八长老的神魂包裹着，缓缓送入躯体，一点点融合。 “神魂已经所剩无几，残缺不全，如果后续蕴养得当，或许某天会醒过来，但神智受损已无可避免。” “您的意思是，就算老八能醒过来，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 众人沉默了一瞬。 “能保住命比什么都强，那老八的修为还能找回来吗？” “不能，而且也无法再修炼了。” 钟离慕一遗憾地摇了摇头，视线又落到六长老身上。 “六长老也是如此。” “这……” 大伙儿转头看向服下丹药，靠在座位上调息的六长老，心情无比复杂。 失去了灵力加持，如今的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头发枯燥无光，不再黑亮，还生出了许多白发，皮肤也起了皱褶，不再光滑，长出一些褐色的斑点。 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眼中不复往日清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对不住了，老三，浪费了你一颗珍贵的极品丹药，咳咳咳……” 他似乎是想冲着大伙儿笑一笑，却猝不及防咳嗽起来。 他咳了好久，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咳嗽染上了不自然的潮红。 “你在胡说什么？” 三长老眉头紧锁，轻抚着六长老的背，帮他顺气。 “你还是把丹药留着给老八吧，争取让他早点儿醒过来，他不在，我会很寂寞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的，死不了。” 六长老冲三长老笑了笑，随后视线从所有人脸上一一看过去。 “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做个自由自在的闲人，可是我盼了好久的，想来院长也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 众人没说话，六长老就像没察觉似的，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平日老八就总看我不顺眼，到最后还得我和他做伴，也算是一种缘份吧！以后我每天气气他，说不定还能早点儿醒来。” “你们觉得呢？” 第203章 深秋凉风起 “若是我们能再留下一个人，老八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落得如此境地……”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三长老终是没忍住流下两行清泪。 “……” 周围响起压抑的叹息声。 “三长老，你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亲自照料着，不必再过来了。” “是，院长。” 院长背对着三长老摆了两下手，等到他将六长老和八长老带走，才走到座位前，缓缓坐了下来。 “今日喊你们过来，只是想安排一下战后清缴魔族余孽，以及大陆秩序重建之事。” 众人端坐，调整好心态，齐齐看向上座的院长。 半个时辰后，每位长老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议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大长老沉思片刻，起身道： “这两件事虽是当务之急，却也并非最难解决的，我认为还有一事，比此事更加棘手。” 长老们的视线都落到了大长老身上，院长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我们和魔族打了一二十年交道，对于魔气和灵气无法共存这一点，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自从魔族问世那一天起，就是魔气浓郁，灵气稀薄，这些年，魔气所到之处，灵气全无，大陆修行者一代不如一代。” “大陆灵气本就所剩无几，大战之时，魔气几乎笼罩了整个大陆，经此一战，怕是不足以维持正常修炼了。” 大陆所剩的灵气，随着岁月流逝，终有一日会消耗殆尽，但绝不会这么快，魔族加快了灵气消耗的速度。 “不止是魔族。” 二长老也起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在寒霜国感受到了聚灵阵的气息，那阵法似乎还掺杂了其他东西，极为霸道，是以一种掠夺的形式在吸取灵气，规模非常庞大。” “虽然气息微弱，但据我判断，阵法存在的时间并不短，九长老和小玖肯定也感受到了吧？” “的确如此。” 钟离慕一微微颔首。 二长老的话得到了肯定，其他长老也从回忆中找到了之前被忽略的异常。 “前段时间我也察觉到了异常，只以为是天寒秘境即将降临的缘故，不曾想竟是寒霜国在背后搞鬼。” “那人和魔族狼狈为奸，能瞒过我们将整个国家的子民魔化，掩藏一个阵法，又有很难呢？怪只怪我们大意了。” 众人表情凝重，如果没有灵气，大陆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此事本院长自有打算，诸位去忙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院长忽然开了口，饶是众人想问问他有什么办法，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不想多说，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他们的心思都放到了别处，又忽略了一个问题。 院长的修为比他们都要高，灵气一事，他没理由察觉不到，为何不曾主动提起呢？ …… 钟离慕一和木奚玖离开大殿后，并未回第九峰。 “师尊，徒儿想去接应大哥他们。” 出了八长老那件事，木奚玖担心还有魔族余孽在暗中伺机而动，始终不放心。 “去吧，正好为师也有一件事，还要去前线一趟。” “师尊是要去封印魔族通往大陆的界面裂缝吗？” “嗯。” 钟离慕一抬手摸了摸木奚玖的头。 “魔族能从那里过来一次，就能过来第二次，唯有将联通两界的裂缝彻底切断，大陆才算得上真正的安全。” 做完这些，自己也该走了。 “辛苦师尊了。” 钟离慕一淡淡一笑，眼中盛满柔和的宠溺，手上快速揉了几下。 “去吧。” 木奚玖乖巧地点点头，化作一道流光，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天际。 她走得太快，没有看到驻足远望的钟离慕一眼底那一丝包含在笑意中，不易察觉的不舍。 …… 夜里起了凉风，越近深秋。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一年四季其实并无差别，往年即便隆冬也从不觉得冷，今年早早的便有凉意袭上心头。 圣院大门前，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拖着满身疲惫，踏着清冷的月光走了进来。 “总算把魔族余孽清理干净了！” “是啊！没有魔族的大陆就是好啊！空气里都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几个月可把我累坏了，回去之后必须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没了魔族，再也不用去前线了，我总算可以全心全意投入修炼了，不知为何，总感觉最近修炼越发吃力了。” “或许是你太累了吧。” “也许吧，看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众人正心情愉悦地聊着日后的打算，四周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怎么这么冷啊？” “一阵风而已嘛，哪里冷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虚了？” “去你的！” 众人哄笑，却也各自缩了缩身子。 “快走吧，数日不见我的床，现在只想躺在上面，闭着眼睛，放空大脑，美美的睡上一觉。” 弟子们嬉笑打闹着走远，参差错落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次日一早，所有人收到通知，前往广场集中。 高台之上，长老们都到齐了，两位副院长中间的位置一直空着，眼看红日高悬，院长却迟迟未现身。 时间一长，弟子们难免疑惑，人群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院长怎么还不来啊？好奇怪啊。” “是啊，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吧，这次大会，应该就是说一些关于清剿魔族的事，又不着急，院长说不定是在忙什么突发事情。” “跟你们说一件真正奇怪的事儿，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听到好些人都在说修炼不顺，修炼了好几天都抵不上之前的一天。” “我也感觉到了，灵气好像越来越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高台上，长老们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坐立不安。 “两位副院长，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催一催院长啊？” “算了，我去看看吧。” 其中一位副院长刚准备起身，有人速度比他还快。 “九长老？怎么了？” 钟离慕一没说话，只是蹙眉看向了主峰。 其余人见状，也提着一颗心站了起来，纷纷看向主峰。 “那是……” “院长的灵力正在转化为灵气！” 第204章 院长的大义 “这便是院长的打算吗？” 众人皆飞身前往主峰，想要阻止院长，却在靠近时被一道结界挡在山峰外。 结界散发着灵仙巅峰强者特有的气息，在场能破除此结界的，唯有钟离慕一和木奚玖。 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汇聚在钟离慕一身上。 “不知可否恳请九长老将结界除去，阻止院长归返自然？” 钟离慕一沉默不语，众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分不解，神情急切。 “这……为何？” “此结界是院长的神魂所化，一旦受损，他将当场魂飞魄散，而他要做的事，也会前功尽弃。” “为了不让我们阻止，院长竟下了必死的决心！院长他……糊涂啊！” 大长老痛心疾首，叹息不止。 众人悲痛之际，院长的身体在一团耀眼白光的包裹下，缓缓飘至半空。 “快看！是院长！” 他们抬头看去，只见院长的身体横在半空，周身不断有灵力涌出，化作无数精纯的灵气，宛如春雨般洒向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沉寂的空气忽然活跃起来，仿佛被重新赋予了生机，灵气含量慢慢增加。 院长花白的头发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就像雪花落了满头，很快便延伸到了发梢。 发丝失去韧性，发冠掉落，如雪的长发无风而动，随着灵力飘扬。 弟子们也赶到了主峰山脚下，看着星星点点飘向远方的灵气，沉默着深深弯下腰，行了有生以来最标准的弟子礼。 弯下的身躯久久未曾直起来，隐隐约约能听到一声声极力压抑的啜泣。 夕阳西下，晚霞为整片天空披上了暗红的纱衣，不知何时起的寒风带走了院长的最后一丝气息，时间好似停止在了那一刻。 众人就这样注视着院长的身躯逐渐消散，最后就像那寒风般，逝去无痕。 “恭送院长！” 两位副院长抬手，躬身相送。 几位长老怀着悲恸的心情，用尽全身的力气，弯下了腰。 “恭送院长！” 下方，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云霄，如血的残阳将所有人的眼眶都染红，晶莹的泪珠在霞光中格外明亮。 “恭送院长！” 院长用他的死亡，换来了大陆的新生。 “我感受不到院长的气息了，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五长老目不转睛地看着院长消散的地方，眼睛里除了悲痛，还有浓浓的无措与茫然。 大陆灵气无法再生，这是目前唯一能让大陆恢复灵气的办法，一人灭，万灵生，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只是，从前归返自然的灵仙巅峰强者，都是寿数已尽，由不得自己，有史以来，唯有院长一人，是自愿牺牲的。 “九长老，我想问一下，您知不知道如今大陆的灵气，能维持多久？” “若是从前，大约能有个几十年，而如今，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十年？” 大长老身形一晃，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心脏猛地抽痛，险些从半空坠落，幸得身旁的二长老及时扶了一把。 “院长的牺牲，竟只换来短短十年，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二长老见大长老站稳，才松开了手，声音里是如出一辙的迷茫。 “即便修炼至灵仙巅峰，寿命也不过百年，既然注定无法飞升，修炼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等到灵气消耗殆尽那一日，又会有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让大陆延续下去，反反复复，终有尽时。” “这次是院长，下次又是谁呢？一人十年，十人百年，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 二长老的话，随风飘进所有人耳朵里，没人知道答案。 “这些事院长又何尝不知呢？或许他这样做，是因为心中还抱有希望，他相信，总有人能飞升的。” “到了那时，大陆会有一番新气象，只要有一人开了先河，院长的牺牲，我们的坚持，就都有了意义。” 过了很久，副院长叹了口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木奚玖。 “好了，都散了吧。” 弟子们陆陆续续离开，夜幕降临之时，钟离慕一等人回到了第九峰。 几人坐在木奚玖的小院中，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壶嘴冒着热气，宛如一团白雾，袅袅飘动。 木奚玖倒好茶水，双手递到钟离慕一面前，又给木奚珩，木奚琅，扶光，还有她自己，都倒了一杯。 “你们知道五行大陆的灵气，为何无法再生吗？” 钟离慕一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因为没有飞升通道，我猜的对吗？钟离前辈。” 木奚玖三人还在沉思之际，木奚琅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放下杯子答道。 “是，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 木奚玖又给木奚琅倒了一杯茶，她刚要抬起来喝，余光瞥见木奚珩正看着自己，浅酌一小口就放回了桌上。 “想来你们并不知道，自天地初成之时，便诞生了高低不同的位面，每个位面都有万千世界。” “这些世界有大有小，有的可以独立存在，有的则需要依附于一个更高层次的位面中的世界。” “而能否独立存在，看的不是世界的大小，而是能否自主产生灵气，因为无论大世界还是小世界，修炼都离不开灵气。” 木奚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我们五行大陆就是一个无法自行产生灵气，需要依附于高层次位面中某个大世界的存在？” “是这个意思。” 钟离慕一又喝了口茶，继续解释道： “五行大陆的灵气之所以无法再生，正是因为大陆所属的世界隔绝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抛弃了它。” “前辈说的联系，是指飞升通道吗？” “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重新打开飞升通道呢？” “不同世界之间的联系是天地初成时便自然形成的，不是靠人力就能切断的，我之前看过，大陆的飞升通道上有一道封印，只需要打破封印，通道就会再次降临。” “而只要通道打开，五行大陆和所属世界的联系必将再度开启，灵气自然也就能再生了。” 木奚琅闻言，眸光骤然亮起。 “那前辈可以打破封印，让小玖飞升吗？” “可以，但我现在还不能那么做，封印一旦破除，设下封印之人必然会知晓，会不会再次封印通道是小事，小玖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前辈不可以和小玖一起去吗？” “待小玖飞升之后，我有点儿事情急需处理一下，要离开一段时间。” 木奚琅黯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忧虑。 “虽然暂时不能破除封印，但撕裂位面，让小玖上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反正已经快躲不过去了，索性暴露个彻底。” 钟离慕一这话让木奚玖心生疑惑，隐约猜想，师尊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但似乎哪里又不太对劲。 “小徒弟，接下来的两天就回去陪陪你爷爷吧，三天后，为师送你上去。” “我知道了，师尊。” 第205章 久违的欢聚 “爷爷，我们回来啦！” 人还没进木府大门，木奚琅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管家匆忙出来迎接，脸上堆满了激动的笑容。 “公子，两位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稍等啊，我这就去通禀家主。” 管家说着就乐呵呵地抬脚往外走，打算去找木翊霄，被木奚琅叫住。 “不用那么麻烦的，管家爷爷，我们又不是客人，回自己家哪儿还需要专门通知爷爷啊？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大小姐误会了，家主不在府中，一早就去了水家，这会儿怕是和水家主在演武场切磋得正高兴呢，我得赶紧过去知会一声。” “这二老兴致不错嘛。” “可不是吗？”管家笑着点头道，“先不说了，公子和两位小姐休息片刻，家主很快就回来。” “好，有劳管家爷爷了。” “大小姐哪里的话？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快去进去歇着吧。” 管家又和木奚琅寒暄了两句，随后脚步轻快地往水家赶去。 “还是爷爷会玩儿啊，明明知道水爷爷打不过他，还一大早就过去了。” 木奚琅耸了耸肩，收回追随管家远眺的目光，挽起木奚玖的手。 “走吧，咱们先回家。” …… 与此同时，水家，演武场。 “砰——” “砰砰——” 水阙和木翊霄打得正激烈，只见两人凌空而起，拳脚相互碰撞，一眨眼就你来我往地对战了几十个回合。 最后自然是水阙不敌，被木翊霄一掌击退，落到演武台下。 他愤愤地抄起摆放在兵器架上的各种武器，一股脑砸向台上得意洋洋的木翊霄。 “哎哎哎~老缺你干什么？” 木翊霄一边躲闪着，一边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玩不起啊？输了就翻脸不认人，咱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可不兴这样啊。” “哼！” 水阙冷哼一声，直接抬起兵器架，二话不说就砸了过去。 木翊霄这回没躲，抬手轻飘飘地将兵器架接住，慢慢放在了地上。 “好你个老木头，还怪好意思说！明知我灵力不如你，隔三差五就来逮着我消遣，有意思吗？” “我这哪是消遣你啊？不就是单纯找你交流交流感情吗？” “打今儿起，我跟你没什么感情！” “那不至于，不至于！” 木翊霄跃下演武台，陪着笑走到水阙面前。 “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啊？” 水阙本不想理他，但越想越气，翻了个白眼，把心里的气都说了出来。 “我大清早起来，早膳刚吃了一口就让你拽过来了，说了不打不打，你非不听，你有本事找护国长老打，找圣院长老打去啊，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小玖他们今天要回来，我昨晚愣是没睡着，所以才一大早就过来找你了，你体谅体谅。” 木翊霄解释了半天，水阙还是冷着脸。 “那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要我消气？行啊！咱俩再打一场，这次不能使用任何灵力，你若是输了，以后就别来烦我！天天打打打，没完没了的！” “好，就依你！” 见木翊霄应下，水阙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率先跳上了演武台。 他就不信只拼拳脚，自己还不是打不赢木翊霄。 两人又打了起来，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多年修炼，身体受到灵力滋养，强度早已非同寻常，攻击迅猛，互不相让。 “砰——” 水阙一脚踹来，木翊霄双手交叉于身前抵挡，就在这时，木府管家来了。 “家主，您快别打了！公子和两位小姐已经到家了，您快些回去吧！” “你说什么！？” 木翊霄回头看去，眸光锃亮。 还没等管家说第二遍，演武场上早已没有了木翊霄的影子。 水阙的力道没收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稳住身形后对着木翊霄离开的背影骂骂咧咧。 “……” 管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默然行了一个礼，火急火燎地追着木翊霄去了。 水阙一个人站在演武台上，把这辈子能骂的词都挨个儿骂了一遍。 …… “珩儿。” 木翊霄兴冲冲地回府，来到正厅后，只看到了木奚珩。 “琅儿和小玖呢？” “爷爷。” 木奚珩扶着木翊霄坐下，才回答道： “她们去做午膳了，琅儿说您回来的时候肯定饿了，正好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可以边吃边聊。” “如此也好，许久没尝到琅儿的手艺，确实想得紧。” 木翊霄微微颔首，被木奚珩这么一说，倒还真觉得饿了。 “凝风也去帮忙了？” 木奚珩没想到木翊霄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竟愣住了神。 木翊霄实在太高兴，没注意到木奚珩的反常。 “你看看，这就是差距啊，难怪凝风能俘获琅儿的芳心，心思细腻，为人体贴，可不就是居家必备好夫婿吗？” “你好好跟他取取经，争取早日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你们都长大了，爷爷我啊，想抱重孙子了。” 他说了一堆，一直没听到木奚珩搭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是不是凝风出事了？” 木奚珩知道瞒不住，于是一五一十将木凝风的事告诉了木翊霄。 “凝风这孩子，真是难为他了。” 他听完连连叹息，眉宇之间染上了忧愁。 “爷爷，您也别太担心了，凝风他不会有危险的，只要人没事，早晚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嗯，只是苦了琅儿啊。” 木翊霄话音刚落，木奚琅就笑眯眯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爷爷，我听到您念叨我了哦~是不是很想我啊？” 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上前拉着木翊霄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爷爷，您都不知道，这几年琅儿有多想您，为了表达对您深深的思念，我和小玖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快走吧！” “好孩子。” 木翊霄怜爱地摸了摸木奚琅的脑袋，心想她没听到就好，这样的伤心事，怎么能在她面前轻易提及呢？ “爷爷一听说你和小玖去做饭了，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迫不及待了，待会儿可得多吃两碗。” “您想吃多少都有，管够！” 木奚琅扬起明媚的笑脸，拉着木翊霄，招呼着木奚珩，朝膳堂走去。 只是，当她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垂下眼帘时，眼底是一抹深切而又炽热的思念，笑容里也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伤痛。 几人来到膳堂，木奚玖已经盛好了饭，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木翊霄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口腹之欲如此强烈。 一顿午膳，伴随着满堂的欢声笑语。 所谓天伦之乐，也莫过于此了。 第206章 不忍的离别 “啊！？” 木奚琅刚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噗——” 她一下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好在大家都吃饱了，桌上也是盆干碗净，不然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可就被糟蹋了。 “都吃了？一点儿没给我留？” 南宫景辰飞扑到桌边，看着满桌子的空盘子，嚎得比死了亲爹还伤心。 “是因为我大年三十晚上洗脚洗得太晚了吗？这么多好吃的，我居然一口都没赶上！叫我怎么活啊？” “……” 木奚琅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烫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南宫景辰。 “呵呵，五皇子殿下，您来得一点儿都不晚，时间刚刚好啊！” “嗯？琅儿，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有吗？” “有啊！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南宫景辰还沉浸在迟来一步，错过美食的悲伤中，压根儿没仔细观察木奚琅，自然也没看到她额角狂跳的青筋。 “琅儿，你说我来得刚刚好，这哪里好了？什么都不剩了。” “饭菜虽然没有你的份，但这些碗都是你的啊，洗碗水就没人跟你抢了。” “啊？” 南宫景辰瞪大眼睛。 “你让我堂堂一个皇子洗碗？” “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问题大了去了！我才不洗呢！你想都别想。” 木奚琅放下帕子，遗憾地叹了口气。 “哎~那还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晚上好好做一桌子好吃的犒劳你来着，既然你不想吃，那就算了吧。” “反正我木府厨房也不缺洗碗的丫鬟厨娘，就不麻烦咱们尊贵的五皇子殿下了。” 她说着朝门外招了招手。 “进来收拾吧。” 两名丫鬟闻声而来，南宫景辰却抢先一步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不麻烦不麻烦！你说的啊！晚上给我做好吃的！” “嗯，我说的，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这些盘子和碗筷一个都不能有损坏，而且必须洗得干干净净。” “你洗完了告诉我，我会亲自过去检查的，要是让我发现不过关，晚上别说吃了，味儿你都别想闻。” 南宫景辰动作飞快地收拾着碗筷，头也没回地连连应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做事儿，你放心。” 木奚琅挑了挑眉，这才看向紧随南宫景辰一起进来的南宫景逸。 “三皇子殿下也想来帮帮忙吗？” “别，我方才可没出声。” 南宫景逸笑了笑，走上前见礼。 “木爷爷。” “来了？用过午膳了吗？若是还没用的话，我吩咐厨房准备一些。” “来时已经用过了。” 木翊霄点点头，刚准备再说点儿什么，护卫来报，说水阙来了。 “这老缺还真会挑时候，正好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跟你们瞎掺和了。” 南宫景逸识趣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把路让了出来。 “三皇兄怎么有兴致过来？” 目送木翊霄离开，木奚玖才收回视线，望向南宫景逸。 “没什么，只是听说皇妹回来了，更何况，我与木大哥还有琅儿也许久未见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正好把最后一个碗收拾完，准备端起来去厨房的南宫景辰，听到南宫景逸对木奚玖的称呼，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的确有几年未见了。” 木奚珩神色如常，对着南宫景逸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到后花园坐坐吧。” “好。” 南宫景辰也想跟去，但看看手里的碗筷，又想想心心念念的美食，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往厨房去了。 几人来到后花园的亭子中，木奚珩亲自给南宫景逸斟了茶，开始聊了起来，大多都是有关赤焰国城池重建的事。 木奚玖和木奚琅一人抓了一把鱼食，倚在护栏上喂鱼。 聊得差不多了，南宫景逸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木奚玖问道： “不知皇妹日后有何打算？” 木奚玖把手里没喂完的鱼食丢入池塘中，拍掉手上的残渣，走到桌边坐下。 “三皇兄为何这样问？” “院长以身躯化灵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作为如今大陆唯一的灵仙巅峰强者，你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你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岂会甘于被困在这小小的五行大陆呢？灵仙巅峰只是你的起点，而你的追寻，在更高的地方。” 木奚玖眼角微微上扬，仿佛有星光在眸子中闪烁，透露着一丝灿烂的笑意。 “三皇兄谬赞了，师尊说唯有让飞升通道再次打开，大陆才能重获新生，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再者，上界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木奚琅和木奚珩闻言，内心百感交集，一股无力的自责爬上心头。 他们是哥哥姐姐，却让小玖一个人扛起了重担。 木奚玖心思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轻轻唤了两人一声。 “大哥，姐姐。” 两人明白木奚玖的意思，对视一眼，把心里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简单的小插曲过后，南宫景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妹准备何时离开呢？” “师尊给了我三天的时间。” “九长老会与你同去吗？” “师尊有事情要处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把我送上去就要离开了。” 南宫景逸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那岂不是只有你一人？这……未免太过危险，就不能缓两年吗？” “大陆的情况你也清楚，越早上去越好，再者，我并非孤身一人，有寂和扶光陪着我。” “扶光？” 木奚玖这才想起，南宫景逸自从主动申请回赤焰协助稳定局面，就没有再返回圣院，战后又一直忙着重建之事。 扶光担心自己跟来会影响家人团聚的氛围，就留在圣院陪着师尊了。 “嗯，他三天后会来接我，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南宫景逸总觉得木奚玖说起扶光的时候，语气有些不一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直到南宫景辰洗好碗，过来喊木奚琅去检查完后，几人才一起去了前厅。 晚上，木奚琅做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让南宫景辰吃了个够。 之后的两天，兄妹三人一直陪着木翊霄，或是聊天，或是下棋，或是煮茶…… 相聚的时光总是欢乐而又短暂的，不忍离别，可离别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如期而至。 三天后的清晨，扶光来到了木家。 第207章 一切有为师 “阿玖。” 扶光径直落到木奚玖面前，浅笑着垂眸看向她，眼中似有星河灿烂，万千光华。 “我来接你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步，木奚玖却没有要退避的意思，微微抬头，弯了弯眼角。 他们站在那里，宛如一幅和谐恬美的画卷，岁月静好，让人不忍出声打扰，是以木翊霄等人就只是在不远处看着，直到…… “三皇兄，你来啦？” 木奚玖和扶光侧头看去，南宫景逸站在木府门前的台阶之下，有些许干裂的嘴巴微张着，神色莫名。 他的胸膛有明显起伏，脸上也有一层细汗，看样子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扶光转身，往后退了半步，与木奚玖比肩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宫景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肩膀和木奚玖的肩膀几乎贴在了一起，让人感觉他们十分亲密。 望着眼前容貌俊朗无双，气质仿若谪仙的男子，南宫景逸觉得他和木奚玖看上去是那样的般配，心底划过一抹自惭形秽之感。 “三皇兄？” 许是南宫景逸愣了太久，木奚玖喊了他一声。 “皇妹，这位是……？”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扶光。” 其实南宫景逸看见扶光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了，有此一问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亦或是缓解尴尬。 “原来这位就是扶光公子，在下赤焰国三皇子南宫景逸，久仰。” 他扬起微笑，对着扶光抱拳行礼。 “嗯。” 扶光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了。 他神色平淡疏离，在面对木奚玖时的温柔和煦早已收敛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听到那一声“皇妹”，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南宫景逸。 “哎呀，三皇兄，你怎么才来啊！又去上早朝了？差点儿就赶不上见小玖最后一面了。” 南宫景辰走过来，在南宫景逸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这两天为了蹭吃蹭喝，南宫景辰直接在木府住下了，南宫景逸身为太子，只有每天下朝，处理完朝务才能过来。 今日他也是刚下朝，回去换了件衣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什么最后一面？” “我说的不对吗？” 南宫景辰看了看自家皇兄，又看了看木奚玖和扶光，反问道。 “难不成你觉得就凭咱们这天赋，还能追得上小玖的脚步吗？就算哪天我们飞升了，小玖估计也到更高的位面去了。” “……” 南宫景逸下意识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不吉利”。 “走吧走吧，先进去吧。” 南宫景辰拽着南宫景逸就进了木府。 “你对他有意见？” 木奚玖对着扶光挑了挑眉，看似询问，实则是肯定的语气。 “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喜欢。” “不喜欢那就不看了，以后也未必还能再见，我带你去见见爷爷吧。” “好。” 两人一起入了府，去见过木翊霄后，一群人来到膳堂。 今日的早膳，比午膳还丰盛，木奚琅怕木奚玖去了上界想吃的时候吃不到，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 吃完饭，众人将木奚玖送到门口，长久的沉默后，忍耐达到了极限，不舍的情绪犹如狂风暴雨，一泻千里。 木翊霄紧紧握住木奚玖的手，眼眶通红，几度哽咽，无法言语。 “爷爷，我走后您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早日重启飞升通道，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团聚的。” 木翊霄重重点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好……好……” “小玖，我们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吗？你一个人又要重启通道，又要寻找爹爹和娘亲，我不放心。” 木奚琅一把抱住木奚玖，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便多说，全都融进了担忧的眼神里。 “姐姐，不用担心我，寂和扶光都在。” “我知道你们想陪着我，但师尊说过，我的修为早已达到飞升的标准，即便不是从通道上去的，只要这次能顺利避开天道注意，以后也没事。” “但你们修为还不够，一旦到了上界，即刻就会被盯上，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这一点木奚琅也知道，毕竟钟离慕一说的时候她和大哥都在，此刻一股无力感涌遍全身，很快又转化为动力。 “小玖，你等我！我和大哥会努力修炼的，争取通道打开就能立马去找你。” “好。” 昨夜，木奚玖将钟离慕一给的灵晶都留给了木翊霄，木奚珩以及木奚琅。 保重的话语说不完，奈何时间太残忍，纵然万般不舍，终须一别。 扶光朝木奚玖伸出手。 “阿玖，我们走吧。” 木奚玖视线从众人脸上慢慢扫过，最后转过身，将手轻轻放在了扶光掌心。 ……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第九峰。 “师尊。” 钟离慕一站在第九峰最高处，抬头仰望着天穹，身后站着两位副院长和长老们。 听到声音，纷纷看了过来。 “过来。” 钟离慕一对着木奚玖招了招手。 “一会儿为师会在位面连接处撕开一条缝隙，然后将你们送上去，别怕，一切有为师在。” “有师尊在，徒儿什么都不怕。” 木奚玖目光灼灼，神色坚定，她对钟离慕一，向来都有着绝对的信任。 “走吧。” 钟离慕一挥袖，神力轻柔地把木奚玖和扶光托起，化作三道颜色不一的璀璨流光，朝天际而去。 “快看！天上的是九长老和木师姐！还有扶光公子！” “九长老真的能带他们送上去吗？” “九长老那么厉害，她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 “对！我也相信一定可以的！” “木师姐天赋那么高，到了上界也绝不可能碌碌无为的，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重新打开飞升通道，接我们上去的。” “没错！我们必须努力修炼！等木师姐打开通道，飞升上界。” 弟子们得到消息，知道钟离慕一今日要送木奚玖和扶光去上界，一早便等在了第九峰山脚下。 不止是他们，整个大陆的人都对这一幕翘首以盼。 消息是圣院在征求了钟离慕一的同意后，故意放出去的，而且还不遗余力地宣扬，短短三天就传遍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圣院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鼓舞大陆的修行者们，让他们看到希望，对未来充满希冀。 随着与天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木奚玖眼前的白光也越发刺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不得不闭上眼睛。 不知上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脚下踩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耳畔传来钟离慕一的声音。 “可以睁开眼睛了。” 第208章 全新的挑战 木奚玖和扶光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有钟离慕一布下的防护罩在，白光已经不再刺眼。 “师尊，这里就是位面的连接处吗？” “嗯，此处是五行大陆最高的地方，若是没有飞升通道，即便是灵仙巅峰，也无法靠近分毫。” 木奚玖眸中思绪翻涌，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对这白色幕布之后的世界充满好奇。 “为师本不想离开的。” 钟离慕一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满是惆怅，还隐含着一丝怒意。 “为师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我的小徒弟长大，可他偏偏就是不信，非要来找不痛快。” “师尊说的是谁？” “你们这一方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 木奚玖呼吸凝滞，心跳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变得混乱不堪。 “师尊要去做的事……很危险吗？” 钟离慕一抬起右手，食指微曲，无所谓地笑着，在木奚玖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 “没事，死不了。” 木奚玖闻言，不仅没有放心，反而眉头紧锁，担忧不已。 以自己对师尊的了解，她这么说的时候，一定很危险。 而且听师尊的意思，对方必然也很强，师尊所说的这一方世界，绝不会是自己如今要去的上界。 “师尊，是徒儿不好，给您惹了麻烦。” “说什么呢？傻徒弟，此事与你无关。” 钟离慕一轻笑出声。 “为师只是去找个人，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打一架而已，既然他要来为师面前蹦哒，那就只好让他蹦不起来了。” “当初为师来这里的之前，没想到会收个小徒弟，也没料到会有魔族，如若不然，就应该先去找他讲讲道理的。” “师尊要去找的人，是神明吗？” 木奚玖从扶光那里听说过，上界的浮生一族自称是风神的眷属，那么一方世界的最强者，想必就是神明吧。 “是啊。” “那师尊您的修为……？” 钟离慕一知道自家小徒弟担心，周身气息陡然一变，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本尊，亦是神。” 木奚玖瞳孔地震，半晌说不出话。 她一直以为钟离慕一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强者，不曾想竟是神明。 “这回放心了吧？” 在木奚玖震惊之际，钟离慕一已经调动神力，霎时，四周狂风骤起，雷霆翻腾，强大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苍穹之下，都有人抬头仰望，除却万里无云的蓝天，什么也看不见。 本以为钟离慕一失败了，或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带着木奚玖和扶光离开了，心中疑惑不已，却见天蓦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破了！破了！” “九长老真的撕裂了天空！” “苍天啊！九长老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实力竟恐怖如斯！” “太好了！我们以后也有飞升的可能了！一定要成功啊！” “……” 钟离慕一撕开位面裂缝后，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彩色光晕，变得虚幻，透明。 “师尊！您怎么了！？” 木奚玖大惊失色，想要伸手去扶钟离慕一，却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无法触碰。 “怎……怎么会这样？”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股凉意席卷全身，整个人止不住地战栗，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师……师尊……” “是为师的疏忽，竟忘了告诉你。” 钟离慕一哑然失笑。 “小徒弟，其实如今的我，只是一缕神识而已，现在要回归本体了，你不必伤心难过。” “神识？” 转瞬之间的大悲大喜，让木奚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真的吗？” 钟离慕一还是头一次在小徒弟脸上看到如此呆萌可爱的表情，不舍离去的愁绪被冲淡了不少。 “自然，为师何时骗过你？” 说完，她的身体就像是夜间聚在一起，突然受到惊吓的萤火虫，又仿佛空中绽放的烟花，怦然散开，化作万千星辉，包裹着木奚玖和扶光。 “小徒弟，保护好自己，为师会尽快解决麻烦，回来找你的。” 木奚玖感觉自己徜徉在温暖的流水中，耳畔是钟离慕一轻声的叮嘱，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有一双柔软的手，覆上眼睑。 “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便是一片新的天地了，尽情的傲游吧。” “师尊……” 钟离慕一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魔力，木奚玖意识逐渐模糊，沉沉睡去。 白光散去，天穹恢复平静。 一切好似一场梦。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梦。 从此刻起，苍穹之上，是全新的挑战，苍穹之下，充满希望。 ?【五行大陆篇，完。】? ———————————————— 亲爱的宝子们，大家好呀！我是你们的阿寂。（?o ? o?） 首先，我想真诚的跟大家说一声抱歉，慕慕和小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但我却不得不停下了。 说实话，这本书的数据很差，是那种超乎我想象的差，你们看到的一千多在读，其实是十四天的累计，所以可想而知，每天有多少人在看。 从理智上来说，我早该在二十万字左右就放弃的，可从情感上来说，我舍不得，是以坚持到了现在，我也算对得起它了。唯一深感歉意的，是一直喜欢慕慕，喜欢小玖，每天追更，或是等我完结的宝子们。 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想放弃这本书，奈何如今已是仲冬，西北风太凉了，喝不了一点儿，我也要吃饭的。?_? 可是，就目前每天的收益，想在寒风呼啸的日子里出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都不够啊！ 2023年已经过去了，在新的一年，我也该有个新的开始，纵然有万般不舍，也是时候放下了。 这本书我已经从老书那边引流了，准备先放一放，如果后面数据有所改观的话，会回来继续写，如果还是一如既往，就只能忍痛选择完结了。 最后，我想再次向一直支持我，喜欢慕慕和小玖的宝子们说声抱歉！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诸事顺遂，咱们后会有期。 2024年1月3日，00：50，千寂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