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成团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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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穿成反派后我成团宠了》作者：沐阳潇潇【完结】
文案
卿江筑基的那天，同时发生两件大事——
一，她觉醒了前世记忆，发现自己了。
按照剧情，她会觉醒混沌血脉，并在混沌本能的影响下，依凭邪修，干尽坏事，最后被女主一剑斩杀。
二，她正在觉醒血脉。
卿江：「！！！」
救，救命。
关键时刻，她扶持另一条能和混沌血脉相抵抗的血脉，腾地变成一棵帝休树。
卿江狂喜。
帝休树诶，神木，助人无忧，不用失去理智还能给师门上下带来快乐她超喜欢的。
然而，她还是觉醒一部分混沌血脉，为了让它沉寂，她必须得干满百件坏事。
小师叔道心毁灭拿不起剑超好欺负，她偷偷将小师叔丢到悬崖底下，并设了个鬼屋幻阵。
吓得痛哭流涕吧小师叔。
结果小师叔重新拿起了剑，将鬼欺负得不要不要的。
卿江：「？？？」
大师姐天天沉浸在未婚夫退婚的痛苦里，她将大师姐未婚夫和她本命法宝放到悬崖，逼她选一个。
纠结痛苦吧，大师姐。
结果大师姐选择本命法宝，心结解开，修为直接暴涨，高兴得像两百五十斤的孩子。
卿江：「？？？」
同门喜欢来她树底下修炼，她在本体外边设有栅栏，并写下「进去五十灵石一次」。
骂我吧，说我奸商转世，没有同理心，是个大坏蛋吧。
结果同门纷纷贊同，早就该这么做了，谁都能来这修炼，他/她来晚了还没地方。
卿江：「？？？」
卿江哭得不能自己，要干一件坏事怎么那么难？
小师弟上前，红着脸道：「你可以对我干一百件、一千件坏事。」
对于卿江，宗门上下一开始是拒绝的，妖修和人族势不两立，怎么能接纳妖修为弟子？
然而——
杀意侵魂随时会入魔的剑尊嗅到帝休香味，杀气平息，剑意内敛，剑道更上一层楼；
偏执蒙昧的修士嗅到帝休香味，明悟道心，找到了自己的道；
为男人反目的姐妹嗅到帝休香味，踹掉渣男，携手和好；
学习者、失意者、骄狂者、苦练者……
各类各样的修士，嗅到帝休香味，都拂去了烦恼、失意与焦躁，心平气和，精神抖擞，杨帆再起。
帝休香味已经成为他们日常的抚慰剂，谁也离不开它。
所有弟子：脸好疼，但还是得赶早去帝休树下占位置，他们光明正大，不像某些长老，偷偷摸摸地占了个好位置，还当大家不知道。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众人带来欢乐
立意：便算人生经歷巨变，也要如骄阳一样活着
第1章 化树
烟云似海囊括百川，青峰若簇般点缀其中，在这一片青川之下，一座孤峰耸立，如天柱般摩天接地，东南西北无数青峰对此尽皆俯首。
这是坐忘峰。
曾经仙云宗的战力峰，弟子代代同辈第一，优秀得仿若皓月当空，星辰黯淡，无人能掠其半点光芒。
不过现在落魄了，失去以往的天骄气象，资质略微可以的弟子，都不会考虑这个峰头。
目前坐忘峰仅有六人，一个常年闭关的峰主，一个废人长老，三个资质差到其他峰头不收的弟子，以及从小抱回来的四弟子。
坐忘峰四弟子资质出众，不适合修炼坐忘峰功法，宗主允她筑基后，另拜峰头，不必因养育之恩，在坐忘峰磋磨一辈子。
最近，这个四弟子闭关筑基，宗门其他峰头的弟子纷纷打赌，这个四弟子筑基后，会不会离开坐忘峰。
宗门弟子设了赌局，选择会的赔率一比一，选择不会的赔率一比十。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天性，绝大多数弟子，都认为这名四弟子会择峰另拜，只有少部分觉得她重情重义，不会离开。
被众弟子记挂着的坐忘峰四弟子卿江，此时已经筑基，正种在洞府里，无语凝噎。
没错，种。
她从人变成一棵树。
她前不久修为不能再压制，和亲朋好友通知一声自己要筑基后，便关闭洞府，专心闭关。
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丹田气海成湖，灵气液化成水，一滴滴地灌溉丹田空湖。
灵液灌溉到一半，意外发生了，她体内血液沸腾，戾气横生，另一道不知名的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身形膨胀，想要变形。
她是修士，自然知道，这是要觉醒体内妖族血脉的前兆。
还在很早以前，妖族和人族关系没那么差，人妖通婚比比皆是，现在修士，十个里至少有一个非纯血人族。
故而，修士筑基时觉醒妖族血脉还挺常见。
不过，到底血脉稀薄，觉醒的只会是妖族某个特性，比如绝大多数妖族的强横肉-身，比如犬族的嗅觉，猫族的灵巧，狐族的幻术等等。
这种觉醒，对人族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赋。
当然，若是全然觉醒，就是另一回事了，现在人族和妖族，关系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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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卿江很是兴奋，正欲熬过血脉觉醒时，她哐当一下，恢復前世记忆。
——她穿书了，穿成大女主文里的一个小炮灰，筑基时觉醒混沌血脉，和邪修跑出宗门，干尽坏事，被女主一剑杀死。
而她现在，正在筑基，正在觉醒。
卿江：「！！！」
人麻了。
前世记忆为什么不早些觉醒？
血脉一旦觉醒，不能打断的啊，难道她要走原着剧情？
卿江勐女落泪。
关键时刻，她发现另外一条缓慢觉醒的血脉，想也不想地，卿江扶持它，激活它。
不管它是什么血脉，只要不是混沌血脉，她都爱死它。
这，就是她变成一棵树的过程。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妖族血脉那么浓郁，避过了混沌血脉的坑，没避过帝休血脉的坑。
血脉完全觉醒，直接从人变妖。
然，这并不算完。
混沌血脉沉寂下去，只是它传来一则讯息——她要做足一百件坏事，不然它还是要觉醒。
卿江：「……」
你可真是，半点好事不干啊。
卿江咬牙切齿，但拿混沌血脉没办法。
这是根植于她基因和骨肉里的东西，无法摒弃，只能照做。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血脉，完全逼人走绝路。
她缩在帝休树里，想吸一支烟。
冷静了半晌，卿江给自己师父发了个讯息。
师父，别闭关了，你徒弟我，摊上大事了。
卿江是她师父决名子游歷的时候抱回来的，刚抱回来，小小巧巧一团，峰头上下，齐心协力将她拉拔长大。
以前她没觉醒前世记忆，是再纯正不过的小孩，闹出不知多少黑歷史，在峰头这群亲人面前，早没了半点脸面。
总之，出事，找大家长。
半夜三更，一轮弯月挂在墨蓝色的苍穹上，周围星光数点，空阔寥落。
在这寂寂无声、暗夜无光之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钻过坐忘峰大阵，潜入坐忘峰里。
坐忘峰多砂石少草木，那道黑影往上潜行时，几乎没有山林野草遮掩，若是有大能视线扫过，能瞧见他犹如洛基山羊，于悬崖上攀爬行走，又似一缕烟云，恍惚间随清风潜入坐忘峰的夜。
他就这般旁若无人地潜入，目的明确且动作毫无停滞地，逼近坐忘峰山腰处的一间木质庭院。
这间木质庭院，是卿江的洞府。
他有备而来。
卿江对外边一切毫无所知，她给师父传讯后，就兴致勃勃地查阅自己新身份。
帝休，神木，助人无忧。
这点，她体会得最为深刻。
觉醒为妖族，她本该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落得个被赶出宗门沦落妖界，最终因无战斗力被妖杀死的悽惨结局，但在帝休树香味的薰陶下，她快乐得像只无忧无虑的二百五，这些烦恼之事，完全没法在她心底留下半点痕迹。
她宛如吸了猫薄荷的猫，舒坦得脑子空空。
外边黑影在阵法上破开个小洞钻了进去，大摇大摆地走向卿江闭关的那间房。
还没靠近，他先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好似母亲的大手温柔抚过他的神魂，让他恨不得蜷缩成一团窝在妈妈的怀抱，就此睡过去。
温暖、安心、快乐、满足。
诸般情绪在心头萦绕而过，他往前走的脚步较快，他面上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眉眼全然放松。
「吱呀——」
大门推开，发出的动静拉回晕陶陶的卿江神智，她以为是师父来了，忙抬头瞧过去，喊道：「师——」
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师父没这么矮，也不会进门不开灯。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油然而生的亲近——到底混沌血脉差点完全觉醒，现在虽然被压了下去，依旧觉醒了混沌血脉的特性，亲小人，远贤人。
卿江僵住了，宗门那群人是干啥吃的，被邪修摸进宗门里。
还有，师父，快来救救你可爱的小徒儿啊。
原着里，她就是跟这邪修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坐忘峰和邪修勾搭的帽子，盖得死死的。
可恨她刚变成树，还不能自由变幻，只能睁眼看着邪修走进来，毫无办法。
紧张间，卿江瞧见邪修阖目，面上带着放松的笑，梦幻般开口，「好香，好好闻。」
「混沌？不重要，太舒服了，我先坐坐。」
邪修精准锁定卿江，靠着帝休树的小树干坐下，露出一抹满足而快乐的笑睡了过去。
纯真得宛若个孩子。
望着这一幕，卿江目瞪口呆，片刻，她一拍大-腿，兴奋地要蹦跶起来。
谁说帝休战斗力？
能助人无忧，就是一件大杀器。
她释放更多清香，助邪修陷入更深层的快乐里，一边默默数着时间。
师父师父，快来快来。
半炷□□夫，又有一道金光白影落到庭院外。
皓月如流纱垂泄委地，将世间一切照耀得朦朦胧胧，庭院外边的白衣人影立于黑夜中，只能隐隐瞧见大致轮廓，风吹过，衣袂飘飘，青丝曳曳。
他推门进入，院子里垂挂着的仿若装饰的各种款式的花灯依次绽开花瓣，里边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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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花灯齐齐亮起，小院内映照得犹如白昼，也映出院中那名白衣男修温润清俊的眉眼。
昭昭煌煌，如荼如光，令姿岩岩，清举无双。
瞧见这个男修，卿江视线一亮，饱含深情地喊道：「师父。」
决名子双-腿疾行，迈入门槛，视线先落到小树苗身上。
他眯了眯眼，靠着门调笑道：「乖徒儿，你真是，给师父送了好大一礼。」
可不是好大一礼，筑个基，开除了人籍。
卿江气得叶子抖动了两下，「师父，现在要事是我吗？是底下这个邪修！快抓住他。」
这样，书里坐忘峰和邪修勾结的罪名，就能洗清了。
卿江和决名子的动静终于吵醒了那名邪修，他从快乐中回过神，瞧见决名子，惊得一双眼瞪得老大，「决名子！」
他不是在闭生死关？
邪修心底一个劲催自己快逃，逃，逃，然而他神情倦怠，眉眼欢喜，起身动作慢吞吞的，如喝醉了酒，也像是肌肉不灵便的，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就连『决名子』三字，明明该是吃惊而畏惧的，话出口瞬间却被他念得快活无比，不像是在喊自己害怕恐怖的存在，而像是在喊自己深爱的情-人，软绵绵地仿若撒娇。
决名子挥出的灵气绳索一偏，身子也一个踉跄，被邪修这声叫喊刺激到了，浑身鸡皮疙瘩密布。
「什么玩意儿？」他望着那个邪修，不敢置信。
一个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发出这种像是被人日得喵喵叫的声音，合适吗？
他麻熘地将邪修禁锢住，走到卿江身边，忧心忡忡，「乖崽，你这是觉醒了什么血脉？曼陀罗？食人花？棘血木？白芑木？嗜血藤？」
决名子报的都是妖木，一个比一个兇残。
卿江：「……」
「师父，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是神木呢？」
「不可能！」决名子断然否认，就这无比诱-惑的香味，仿若狩猎前散发的芬芳，绝不会是神木那般高洁的存在。
看，那邪修都被毒傻了。
卿江还欲就自己是神木和决名子争辩，忽而瞧见墨蓝色的天空，一道又一道彩色光芒划过，须臾间，四五道人影来到这间小院。
其中一人刚落地，迫不及待厉喝，「卿江，你和邪修勾结，该当何罪？」
卿江：「？？？」
人刚化成树，锅从天上来？
第2章 皱橘子老脸蛋
来的这五道人影，分别是宗主、执法峰周长老以及半月峰的峰主及副峰主。
刚才迫不及待大喝的，是副峰主。
他急急沖向房间，刚踏两步又连连后退，愤怒道：「卿江，你竟用毒！」
宗主和其他三人没有质疑，他们刚进院子，便闻到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这股香味如雨后春山，清新自然，让人心旷神怡，身魂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犹如置身最舒服的最安心的地方，身体和神魂，一片宁静。
到他们这个境界，除了自己洞府，几乎没有旁的地方，能让他们安心且放松。
可是这个院子居然可以，造成这种恐怖效果，除了作用于神魂上的毒，他们想不出其他原因。
宗主手一挥，布在院子外边的阵法瞬间被击破，萦绕在院子里的浓郁香味被夜风吹散，然残留的清香依旧让他们如沐春风。
而裹挟着这股清香的风拂过，山上少有的草木勃勃生机，欣欣向荣，似在欢唿，似在庆贺。
当然这一幕，无人留意到。
副峰主迫不及待将锅盖在卿江身上，说得更为起劲，「卿江，你被宗门养大，竟无半点心肠不成？投降，交出解药，宗门可对你网开一面。」
决名子拎着邪修本来准备出门查看情况，听到半月峰副峰主噼头盖脸的质问，满头都是问号。
到他这个境界，阴谋一眼窥破，自知副峰主后边有些事，他没急着出去，欲让这副峰主自爆更多。
他朝卿江使个眼色，乖崽，随机应变炸一炸。
卿江朝决名子眨眨眼，表现在外的，就是树苗树干上，浮露一张树皮老脸，这张树皮老脸上，褐色的眼珠子动了动。
决名子：「……」
眼睛疼。
卿江大声道：「长老，什么邪修？我没看到邪修，只见到几个强闯我院子的小贼。」
这话，倒是将宗主他们也都给骂了。
能不骂么，什么都没了解，先是强闯她院子，又破坏她院外的阵法。
要不是她已经筑完基，就他们这动静，她肯定会筑基中断，修为反噬，得养个几年伤，才能再尝试筑基。
坏人修行，如杀人父母。
宗主涵养不错，被卿江这般就差指名道姓的骂，也没动怒，面色更没变上半分。
他只瞧了副峰主一眼。
副峰主额心有冷汗冒出，心知宗主不满他行事拖沓，他双腿连迈，急急沖向房间，痛心疾首道：「不要再狡辩了，我亲眼见一邪修来你院子，期间没引起半点阵法波动，若非你给了他通行证，他如何悄无声息地与你相会？」
「你若愿戴罪立功，看在你师父份上还能留你一命，不然，休怪宗门不念旧情！」
「说，是谁——」
副峰主刚沖入闭关室，瞧见里边睨着他似笑非笑的决名子，以及被他捆住的邪修，心下一慌，他神识扫过室内，除了一棵小树苗，并无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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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如此？
卿江觉醒混沌血脉，应是铁板钉钉之事。
「决名子，你徒卿江呢？是不是你预备包庇她？你可想好了，卿江犯的是勾结邪修之罪，你若包庇，是不是也打算勾结邪修？」
副峰主慌乱一瞬，又熟练地盖帽子。
决名子走向副峰主，副峰主吓得连连后退，退出房间。
决名子可是个混不吝，人来疯，说打人就打人，偏他实力高，除了闭关的太上长老，就连宗主也不是他对手。
他更不是。
曾经他惹怒了决名子，被决名子揍得硬生生躺了半年，又养了二十多年伤，自那之后，他对决名子便有了心理阴影。
见副峰主怕得连连后退，到了门槛时更如凡人一般被门槛绊了一下，形容狼狈，决名子嗤笑出声。
副峰主面色铁青。
想着身后站着宗主，他强撑着害怕，色厉荏苒地呵斥，「决名子，这事非同小可，可不是你撒疯打人就能掀过去的，你必须给宗门一个交代，给正道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交代你爹呢交代。」决名子长得好，眉眼温润，唇角如仰弓，不笑不怒时是君子如玉，如沐春风，一说起话，那张嘴就让人恨不得堵起来，凛冽寒风阵阵。
他将手中邪修丢出去，望向宗主，似笑非笑，「这邪修刚擅闯吾徒闭关室被我捉住，后脚诸位便来了，徐松长是打哪知道，邪修往我徒儿院里来的？」
「莫不是这邪修，是你徐松长派出来，贼喊捉贼？」
副峰主心一跳，这绝对不能承认，「用得着我贼喊捉贼？神识一扫，便能窥到这邪修的行迹。」
决名子睨向他，意有所指地笑道：「徐师弟对我坐忘峰倒是熟悉，连我门下小弟子的洞府位置都摸得一清二楚。」
「说起来，我坐忘峰的阵法，当年还是朝半月峰买的，莫怪徐师弟可带着几位师兄师弟过来，完全不惊动我。」
副峰主心惊肉跳，额上冷汗一阵又是一阵，这事是他大意了，露出诸般破绽。
只是计划出了错，他不得不如此。
按照计划，卿江觉醒混沌血脉，便会随邪修离开，自然无需他来引导，只要在关键时刻喊上一嗓子，事情不会牵扯到他身上，局也能做成。
但，他等到时间点，坐忘峰上静悄悄的，他不得不冒险，请宗主当个见证，免得自己有挟私报復嫌疑。
谁知道，计划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决名子出现了，使得自己很是被动。
他克制着往宗主那边瞧的冲动，咬牙道：「便算我熟悉些又如何，谁不知道我半月峰和你坐忘峰不和？我暗暗收集坐忘峰消息，有什么不妥的？」
「倒是你，到现在都没说你小徒卿江，她有没有和邪修勾结，让她出来，自辩一翻便知。」
卿江听到这话，恨不得出去支援自己师父，可恨她根系深扎地底，没法动弹。
「你这话说得，我还说你勾结邪修呢。现在，不如你自辩一翻，说你没勾结邪修？」决名子弯弯嘴角若弓，吐出的话似那暗箭射向副峰主。
「还有，请你解释一翻，你为什么『恰好』在我坐忘峰外，『恰好』看见邪修，又『恰好』瞧见邪修入我小徒洞府，又『恰好』想起要喊宗主及执法师兄过来做个见证？」
「任何正常修士，遇见邪修入侵，而邪修实力远低于自己，都是直接冲过去抓人，为何你还要寻来宗主、执法师兄和迎月师兄？」
决名子手中一动，被他丢到地上的邪修又被他拎在掌心，「一个金丹后期的邪修，值得你这般谨慎？」
师父威武，卿江快乐得摇曳生姿，为决名子吶喊，阵阵清香随她心情再次释放而付出。
院中决明子嗅到这股清香，之前被副峰主激出的火气似被凉水扑灭，再次心情气和，无比惬然。
好似此刻不是在与讨厌的人争执吵架，而是在和好友闲聊磕牙。
他偏头望向屋子，瞪了卿江一眼。
卿江朝决名子露出个钦佩而赞扬的笑。
决名子：「……」
他嫌弃地移开视线。
副峰主心知自己破绽太多，绝难平安脱身，见决名子担忧屋内卿江，反覆往里瞧去，不再辩驳。
他咬死卿江，「卿江呢？师兄左推右推，莫不是卿江有些不妥，不想让我们瞧见？」
「宗主，我敢以道途发誓，卿江绝对有问题。」
宗主在决名子和副峰主交锋时一言不发，此时终于开口，「决名子师弟，请你小徒过来一趟。」
他身为一宗之主，不能随意发表自己看法，更不能事情未明之前随意做出判断。
他会出现在此，一是勾结邪修一事太过重大，二则要给半月峰迎月峰主一个面子，三则也想查查事情真相。
小小卿江不值得他费工夫，但坐忘峰和半月峰之间的冲突算计，不能脱轨闹大，徒惹其他宗门同道看笑话。
现在，徐松长和决名子之间的言语冲突暂告一段落，矛盾要点落到卿江之上，然卿江这个当事人却在场上隐身，便是他，也察觉到不妥。
他不得不开口，让卿江过来一趟。
执法长老跟着点头，「不错，决名子，若你那小弟子没有问题，宗门自会给她公道。」说着，他语气略带不满，「你为她在此多费口舌，她却躲在一旁毫无表示，如此心性，不配为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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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直接说，卿江不尊师敬道，是个不孝之徒。
决名子心内嘆了口气，哎，到底事情走到这一步，完全不给他留时间想法子。
他从小糰子艰难拉扯到现在的乖徒，就要被赶出宗门了吗？
大不了乖徒赶出宗门，他也外出游歷，和乖徒在外做一对散修师徒。
一念及此，决名子让开房门，对宗主和执法长老道：「两位师兄，你俩进来后，就知道为何了。非她不愿，而是不能。」
副峰主瞳孔微缩。
决名子让开房门了。
他要让卿江出来了？
他不怕卿江出现，百口莫辩？
再一次，他生出事情脱离掌控的慌乱感。
他忙跟了上去。
他想要看看，卿江觉醒为混沌，决名子如何为她逆风翻盘。
决名子一指房内小树苗，「这是我那小徒。」
副峰主如遭电殛，心神骇飞，他不敢置信扑到前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是混沌？
怎么会不是混沌！
决名子掌心吐出一抹劲气，将副峰主推远，他掸掸袖口，慢条斯理地问；「徐师弟，那你说，我徒该觉醒什么血脉？」
副峰主死死抿唇。
「卿江？」宗主望着小树苗，双眼凝视若电。
「嘿嘿，宗主好，执法长老好，迎月峰主好。」卿江的脸又从小树苗上浮现，咧嘴讪讪地笑，好端端的一张俊俏脸蛋，硬被皴裂树皮撑成皱橘子老脸蛋。
宗主、执法长老：「……」
第3章 神木非妖
宗主不着痕迹撇开眼，落到决名子身上，问：「她觉醒为妖族了？」
「对。」决名子说起这个，很是不解，「我当年，是在凡间捡到她的。」
凡间和妖族交际少，若说哪儿纯血凡人多，只能是凡间。
连觉醒妖族血脉都不太可能的卿江，偏偏觉醒为妖族。
算了，这是小事。
决名子望向徐松长，嘴角翘得更高，一双眼里尽是讥诮，「师弟未免太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了，竟早知我这劣徒将觉醒血脉，还知我这劣徒该觉醒什么血脉。」
「不如师弟说说，我这劣徒，本该觉醒什么血脉？」
决名子话里意思十分明显，就差明说，他徒儿觉醒妖族血脉，是徐松长捣的鬼。
这事一被证实，邪修自然也和他有关。
毕竟，徐松长请宗主、执法长老和迎月峰主过来，便是最大的败笔。
当然，卿江若觉醒了混沌血脉，和邪修杀出仙云宗外，他这一举动不至于太突兀，但卿江没有觉醒混沌血脉，邪修又被决名子抓住，他今晚举止，处处皆是漏洞，不禁细查。
徐松长心知继续否认，只会让自己更可疑，他心一横，坦然道，「决名子师兄，你也别怪我谨慎，之前我察觉卿江有混沌血脉，对她多加关注。」
「见有邪修潜入坐忘峰，略一推测便知，他是去找卿江的。」
总所周知，混沌常与邪修同。
「我担心师兄私心过重，才会邀请宗主、执法长老和峰主做个见证，师兄别怪师弟多心，到底卿江这娃儿，是你从小养到大，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我承认我私心过重，知情不报，还想着顺水推舟，藉助卿江这娃儿，打击坐忘峰，打压师兄。至于和邪修勾搭，我不认。」
卿江气得树枝狂抖。
邪修绝对是他勾搭的，邪修一进门，就嘀咕了个混沌。
她就说，原着里她为什么刚觉醒血脉，就有一邪修过来带走她，宗门长老为什么又那么恰好发现她和邪修离开，若一切有人推动，就说得过去了。
可恨她人小力卑，长辈在上，她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决名子见卿江这发羊角风似的举动，一巴掌拍过去。
卿江：「……」
她冷静了。
要相信师父。
徐松长偏头望向宗主，惭愧道，「宗主，有罪我认罪，任凭宗主发落。」
徐松长干净利落认了罪，又将自己所有的疑点一一解释清楚，落点全在私仇上，将自己从邪修事上摘了出来。
然私心过重，枉顾宗门利益的罪过，不过是禁闭百年，决名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眯眯眼，翘唇一动，就要开口说话，这时半月峰迎月峰主适时打断他开口。
「宗主，徐松长如何，待天亮后由诸多长□□同商议后，再定罪过，现在不如说说这卿江。」
仙云宗不收妖族。
不仅仅是仙云宗，整个人族世家，正道宗门，都不收妖族。
觉醒妖族神通，还是我人族好儿郎；觉醒为妖族？圆润得滚回妖族吧。
这是人族对妖族的处置。
善良些的，只会赶走驱逐；狠厉绝情些的，会直接诛杀。
仙云宗是正道大宗门，自做不出诛杀这等残暴之举，只会逐出宗门。
但，若是普通弟子也就罢了，卿江是决名子从嗷嗷待哺的婴儿亲手养大的，其情分，和亲生女儿无异，逐走卿江，决名子会不会抗议，会不会离宗出走？
与其说是处置卿江，不如说是针对决名子。
迎月峰主这话题插得巧妙，正好是徐松长认罪，这事告一段落之时，这时可继续上个话题，也可另起话题。
他此时另起一同样重要且迫在眉睫的话题，并不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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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妙的是，他另起的话题和决名子有关。
若决名子揪住徐松长的事不放，则是他不识大体，为自己徒儿胡搅蛮缠；若他搭腔新话题，之后想再提徐松长，就难了。
徐松长一事将彻底盖章为私心过重，和邪修无关。
有些事，时机一旦过了，就是彻底过了。
徐松长也意识到这点，朝迎月峰主露出个感激的笑。
迎月峰主面无表情。
他对徐松长满是不快，就他这背着他疯狂搞事的态度，若非他是他峰头的副峰主，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没法和半月峰撕开，他恨不得将他摁死在勾搭邪修的耻辱柱上。
早早发现卿江有混沌血脉，却不上报，而是偷摸摸地瞒下来，以此为刀，刺向决名子。
私仇高于公义，这人，格局也就这样。
没救了。
殊不知，年轻优秀的弟子，才是宗门未来，高层再怎么明争暗斗，不牵扯到优秀后辈是基本共识。
当高层开始祸害优秀后辈，便是宗门走下坡路的开始。
看不上归看不上，只要徐松长还是半月峰长老，他就得帮他。
hei-tui，怎么就那么气。
等查明他和邪修有勾结，就让他走火入魔陨落。
宗主和迎月峰主态度一致，不想再听决名子好徐松长掰扯，他顺着迎月峰主的话，视线移向小树苗。
小树苗树干上，卿江那张脸依旧浮着，明明是一张皱橘子皮老脸蛋，却瞧出可怜巴巴的味道。
卿江当然可怜巴巴了，这干繫着她的未来，若被逐出宗门，她只能孤身远在妖界，送与众人欢乐，自己什么都没有。
想想就凄凉。
她不要，她要和师父师叔师兄师姐在一起。
宗主的心一下软了。
还记得这娃儿三岁时正式拜入师墙，随他师父入主峰拜见，那个时候她养得福气，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一张脸圆滚滚的，身子也珠圆玉润，玉雪可爱。
侧殿有高高的门槛，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也不用大人抱，扶着门槛跨进来，跨到一半没坐稳，身子一歪倒了下来，在地上如汤圆般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止滚动，她坐在地面，两眼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片刻，她回过神，瞧见了主座上处理宗门事物的他，两手撑着地面站起，两手虚握着行礼，奶声奶气地道了声好。
说话间，双下巴一点一点的，晃得头顶两个白色绒绒球跟着一动一动。
无比可爱。
一晃眼，当年可爱的小糰子，都长这么大了。
只是，当年她还小时，圆润润的，没想到觉醒血脉后细瘦伶仃，仿若营养不-良。
他禁不住道，「觉醒的是什么血脉，怎么就这两片叶子？」
两片叶子太过夸张，但也只百来片，稀稀疏疏的挂在树枝上，一眼看上去，非常地秃然。
「神木。」甭管决名子之前信不信卿江说的，她是神木，但现在，他必须咬死卿江是这个身份。
他昂起下巴，骄傲道，「我这乖徒，流着神明之血，是上古遗族之后，她是神，非妖，她可留在仙云宗。」
说着，他望向宗主，道：「宗主，宗门只说了不收妖，没说不收神吧？」
宗主、执法长老：「……」
嘿，你可真会钻空子，宗门宗归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他们仙云宗不收的是妖吗？
他们不收的是非人族。
宗主欲言又止。
卿江支棱起来了，她眼巴巴地盯着宗主，不断释放清香。
她是不愁木，很有用的，别赶她走。
执法长老嗅到更为浓郁的清香，感觉自己神魂神魂像是泡在温泉里，舒坦地浑身毛孔绽开，恨不得躺在此处，『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微微凝眉，「真的是神木？」
怀疑盯.jpg。
能释放出影响化神境修士心境的树，是神木？
真不是什么食人妖木，狩猎释放香味？
决名子暗暗瞪了卿江一眼，傻孩子，没点眼力劲。
没看宗主他们对这气味早生忌惮了？
不收敛收敛着，还主动释放更多，傻不傻，傻不傻？
再转头，又是温润和善的一张脸，天生笑唇勾起，给人一种无害感，「自然是神木。」
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宗主和执法长老对视一眼，有心放过这个孩子。
一是这孩子从小在宗门长大，对宗门感情极深，几乎不可能背叛；二则，这孩子觉醒妖族血脉，极有可能是徐松长算计，她算是个受害者。
宗门讲理，更讲人情。
不过，这个前提是，她真的是以天地元气修炼的神木，而非可食人精血修炼的妖木。
心有决断，执法长老淡淡问：「是什么神木？」
决名子沉吟，脑子快速闪过一个又一个神木名字，建木、扶桑、若木、三桑树、帝屋、帝休……
哪一种神木更珍贵，且会散发摇曳神魂的香味呢？
「帝休！」两道声音重合响起。
一个是卿江，一个是决名子。
师徒俩异口同声，作假的可能性极低，宗门和执法长老面色微缓。
决名子后背沁出一丝冷汗，差点没忍住回头瞪那不孝徒，回什么回，由他答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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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交给他！
差点露馅。
幸好他和这孽徒心有灵犀，同时选了帝休木伪装。
迎月峰主和徐松长也都瞧出宗主和执法长老的偏向，徐松长不忿，张嘴想搅黄这事，迎月峰主神识落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身上嫌疑未脱，还想搞事，莫不是真是旁人插进来的奸细吧？
迎月峰主冷冷注视他。
徐松长嘴无力动了动，恨恨不平地闭了嘴。
「帝休。」执法长老恍然明悟，原来是不愁木啊，难怪他感觉很舒心，心平气和，连宗门内有人勾结邪修，都没法激起他多少怒气。
他望向宗主，传音道：「宗主，帝休木的话，就种在坐忘峰，会不会太浪费？」
是的，执法长老已经想好怎么木尽其用了。
帝休木这般特殊，就该种在密地，让那些太上长老围着帝休木修炼。
在帝休木作用下，太上长老心静神凝，便算无法进阶也不会焦躁，时时刻刻维持好心态，减少走火入魔风险。
而卿江呢，那些太上长老得她恩惠，自会拿出天材地宝培育她。
太上长老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此举可谓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宗主沉吟片刻，疯狂心动。
过了片刻，摇头。
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第4章 留宗门
宗主对决名子道：「师弟，你这弟子，可以留在仙云宗。」
卿江双目发亮，望着宗主，像是瞧什么再世菩萨。
呜呜呜，感谢宗主深明大义。
决名子却没有卿江那么乐观，只道，「宗主直接说条件吧。」
「师弟还是那么快人快语。」宗主失笑，说出自己的要求，「你这小徒，得种在中心广场。」
执法长老瞬间明白了宗主的打算，「宗主，你是准备，让全宗弟子受益？」
他激动起来，「还是宗主有远见。」
中心广场位于内外门之间的藏道峰，藏道峰是个大峰头，也是宗门根基所在，里边有藏书阁、演武场、学堂、任务堂等，无论内外门弟子，都可入那峰头学习、借书、接任务。
中心广场则位于山脚，凡进出藏道峰，都得经过此处。
若帝休木种在中心广场，宗门无论内外弟子，都可在帝休木附近学习修炼，而有帝休木的辅助，这些宗门弟子，学习修炼的效率会大幅度提升。
宗门弟子才是宗门未来，宗主此举，『功在当代，利于千秋』。
执法长老对宗主无比佩服。
决名子偏头，见卿江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恨铁不成钢。
傻徒弟，该灵醒时不灵醒，不该灵醒时瞎灵醒，愣着干嘛，赶紧谢谢宗主啊，
留在宗门最重要。
卿江读懂决名子眼里意思，恍然大悟，对哦，不管怎么样，先留下来再说。
她卖乖道：「谢谢宗主，我都可以。」
宗主颔首，又道：「卿江，你能化为人形吗？」
卿江摇头。
她刚觉醒呢。
宗主闻言头疼，良久嘆息道：「罢了，既受你恩惠，自为你正名。」
他本欲隐瞒卿江身份，毕竟仙云宗身为正道顶级宗门，一举一动天下看着，若他接纳妖族一事传了出去，外边人难免有些荒诞臆测。
比如仙云宗预备特立独行，接纳妖族入门墙；比如仙云宗背叛同道，欲与妖族交好……
桩桩件件，都会触及其他宗门敏-感神经，之后明里暗里派人过来试探，特别难缠。
若卿江以人身在外行走，本体种在中心广场，一人一树，气息皆掩盖住，此事便简单得多。
谁也不会知道，仙云宗有一妖族，而中心广场的帝休木，旁宗也只当仙云宗是从哪弄来的小树苗，最多羡慕羡慕，而不至于朝仙云宗发难。
不过宗主权衡片刻，还是决定不隐瞒。
不能寒了弟子的心，也可凝聚弟子对宗门的向心力。
他以此事告诉宗门弟子，不管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宗门都是你们最坚固的后盾。
连弟子忽然化身妖族，宗门都能接纳，还有什么是宗门不能替你们解决的？
有所得便会有所失，不就是其他宗门的刺探？
他能搞定。
卿江问题解决了，执法长老拎着邪修，和宗主、半月峰正副峰主如来时一般迅速离去。
决名子目送一行人化作光点消失天际，又以神识扫过，确定这四人离开坐忘峰后，坐到帝休树下，设个结界，压低声音问：「乖徒，告诉为师，你到底是什么血脉？」
「帝休啊。」卿江褐色的眼珠子圆熘熘地转，里边尽是疑惑不解，「师父，你不是猜出来了吗？」
决名子哑然。
还，还真是帝休，小徒弟没撒谎啊？
「好徒儿，给师父长脸。」
他本想像往常一样拍拍小徒弟的肩膀，但手伸出去，感觉无处下手，总不能拍她树干，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她脸上吧？
他若无其事地收手，嘿笑一声：「还别说，待你身边真舒服。宗主他们愿意留下你，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一点。」
谁能拒绝快乐无忧呢？
卿江跟着嘿笑。
骄傲。
若她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嘿笑起来顶多有点憨，但树皮老脸嘿笑，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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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名子今晚瞧了多次，依旧没法习惯，自己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徒弟，拥有这么一张老脸皮。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乖徒弟啊，你还是别浮脸了，容易吓到为师。师父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卿江看不到自己此时是什么模样，但从宗主、执法长老以及决名子那隐晦的嫌弃，也知道自己脸蛋不太好看，再回忆下前世电视里看到的老树爷爷的脸，对自己的尊容有所预料。
只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师父明晃晃嫌弃又是另一回事，她恶狠狠地盯着决名子，「我不，师父，『父不嫌女丑』，你不仅要习惯，还要继续爱我。」
决明子满脸嫌弃。
爱不起爱不起。
他身形一闪，从院落消失，留下一句话，「我继续闭关了，你稳定下修为吧。」
卿江：「……」
哼，当她稀罕！
她可是天下第一可爱大宝贝，是师兄师姐小师叔的掌心宝。
到底还是有点小伤心，她缩了回去，不过，在帝休树惯有的清香下，那点小情绪如因风皱纹的涟漪，来无影去无踪。
好气哦，连生气都没法生气。
宗主动作很快，次日，执法长老带来灵植峰弟子，来到坐忘峰。
灵植峰弟子常和灵草打交道，对树木移植有自己的见解和经验，这事交由他们办，是最合适的。
他们持着木铲，抬着直径半米的大花盆过来，遥遥的，闻到帝休树特有的清香，禁不住立足顿步，瞑目放松，深吸一口。
「好香啊，好好闻。」一名灵植峰弟子感慨道，让他想起了年幼的某个午后，他躲在书房柜子后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睡了个好觉。
清风徐来，墨香和檀木香萦绕，入骨缠丝。
「不愧是帝休神木。」
「宁心静神，八品凝神香，也不过如此了。」另一名女弟子啧啧赞赏，问执法长老，「长老，这神木以后真要种在中心广场？」
执法长老侧目，一双眼冷淡狠厉，仿若在审视她有没有犯宗门宗规，「你有高见？」
那名女弟子不自觉缩肩垂首，气势弱了下来，「没有没有，弟子只担心一事，这神木香味如此沁人心脾，会不会有那等自私自我的弟子，偷偷揪它叶子，或者折枝培植？」
若是可以，她当然想将帝休这样的神植种在灵植峰啦，只说种植这一块，谁比灵植峰有经验？但想也知道，这事不成。
女弟子并不知道，神木是宗门内觉醒血脉的弟子，只当宗门好运得到这棵神木。
宗主考虑到弟子对妖族的敌视，担心他们没法接受卿江，也对宗门这一决定没法理解，暂时瞒下卿江身份，先让宗门弟子享受下她带来的好处，之后再宣布，如此这些弟子便不会再生抗拒。
还是那句话，谁能拒绝快乐呢？
执法长老收回视线，淡淡道：「敢起这等心思的，自会受到惩罚。」
他让其他弟子在院外等等，他先踏入房间，见小树苗树干上，卿江那张由树皮撑开的脸正探头探脑，好似猫猫缩在纸箱里，缩头探脑，缩头探脑，一个劲往门外瞅，无比活泼。
顿时，执法长老头顶冒出六个点，满是无语。
心真大啊。
他伸手一挥，一道幻术打在卿江身上，如此，灵植峰弟子瞧不到小树干的脸。
他袖手站在门口，淡然复述宗主那个『先给予再宣布身份』的计划，见卿江并无异议，继续道：「最多一月，宗主便会召开宗门大会，宣告你的身份，这一月，你控制下自己，别说话。」
「若是忍不住，闭死关，一个月，时间很快的。」
卿江为宗主点赞。
宗主永远的神，方方面面考虑到了，真是无比贴心。
她举起小树杈抖动下，乖巧无比地问：「期间若是我能化出人形了呢？」
「忍着。」执法长老冷酷无情。
卿江不愿放弃，「我申请拥有一块匿息玉。」
「驳回。」
卿江：「……」
她气唿唿的，又被自己香味哄好。
闻到这股香味，她灵机一动，拼命释放清香，软乎乎地求情，「长老长老，我申请拥有一块匿息玉。」
执法长老这次，连答都不答，转身出屋，玄色的袍子一角掀起，冷冷若寒冬冰雹。
卿江：「……」
啊啊啊，无能狂怒。
很快她又宛如吸了猫薄荷的猫，舒坦坦地缩在树里，软成一团。
没办法，清香散发得太多了。
「进去挖神木。」执法长老下令。
在外边拼命吸香味的灵植峰弟子，不太情愿地动弹。
他们不想挖树，他们只想坐在院子里，泡一盏清茶，吃两块糕点，嗅着这股清香，看看玉简，研究研究下自己喜欢的灵植。
只是师令不可违，一行人沖入房间，比在院外更香更浓更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这股香味虽然浓郁，但一点都不显得腻，如空谷幽兰，勾得人爬山涉水只为寻香。
太好闻了。
要不是理智尚在，他们都想躺在这树下，先舒舒服服睡一觉，做个美梦。
之前那个女弟子禁不住道：「帝休之威，恐怖如斯！」
其他弟子秒get到她话里意思，感同身受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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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
卿江叉腰，挺胸。
没错没错，她就是这么厉害。
第5章 得好处
中心广场早已规划好帝休木移植位置，是宗主拉着灵植峰峰主连夜勘测的，位于一处灵脉上。
考虑帝休木可能在仙云宗活个千年万年，预留了直径十米的圆形空地。
于是，灵植峰的弟子将帝休木移植到空地中心，望着眼前这幕，沉默了。
帝休木约莫一米六高，占地不足一拳头，周围空荡荡的，总觉得不太协调。
灵植峰弟子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朝执法长老提议道：「长老，不如我们在外边修个花坛，再移植点草皮过来？」
有了草皮，就不会显得树下太空，而且有了草皮，他们完全可以坐在草皮上，靠着帝休木，美滋滋。
执法长老拒绝这群弟子提议，并过河拆桥，冷酷无情地将灵植峰弟子赶走。
灵植峰弟子一步一徘徊，五步一回头，依依不捨。
呜呜呜，真不想离开啊，只想在帝休神木香味里，快乐地徜徉。
执法长老无语，提醒道：「明日起，可来中心广场修炼，学习。」
灵植峰弟子眼睛一亮，心底有了期盼。
互相看了看，眼底尽是戒备，「不许往外说，谁说谁是狗。」
执法长老更无语。
凡入藏道峰，皆过中心广场，此事根本藏不住。
他怀疑地望着卿江
总感觉，它的香味能让人降智。
真是帝休木，不是释放狩猎香味的妖木？
卿江眨巴眨巴一双眼，满是无辜。
江江什么都不知道，江江只想让大家快乐。
执法长老：「……」
他淡定地移开视线。
卿江：「……」
好了，我知道你嫌弃我在树皮上浮着脸了。
她伤心得缩回小树苗里，嗅着独属于她的清香，愤怒去得很快。
她深吸一口气，舒服得翻了个身。
灵植峰弟子一离开中心广场，执法长老给宗主发讯。
片刻，两道白光闪过，宗主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帝休树前。
宗主问老者，「师叔，您觉得如何？」
宗主的话惊动卿江，她又偷熘熘地脸浮上树干，望向宗主和那老者。
宗主还是那副相貌，外观约莫四十，国方脸，烂烂眼，不怒自威；老者『晬然貌癯然身』，仙风道骨，道蕴缠身，虽然看着没有半点修为在身，但就那一身气质，谁敢将他当做普通人？
活生生从小说里走出来的老神仙。
谁啊，没在宗门内见过。
卿江满是好奇地打量他。
老者朝卿江笑了一下，神态温和，犹如邻居家的老爷爷，眼底是对后辈的喜爱，「你就是卿江吧，好孩子，别怕，宗门依旧是你的家。」
卿江一下子喜欢上他了。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这是头一次不嫌弃她在树皮上浮脸的。
她拼命地散发香味，控制着往老者身上丢。
宗主拉着他过来，肯定是因为他不开心，她一定要让他开心。
丢到一半，她体内一阵血气躁动，却是混沌血脉察觉到她有回报想法，在不满抗议。
亲小人，远贤人，不许成为贤人！
卿江：「……」
她低低骂道：「该死的混沌血脉。」
她操纵帝休血脉，狠狠碾压过去，躁动的血脉一趴，又以更大的躁动回敬，像是熊孩子面对大人镇压，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声干嚎。
卿江不服输，她硬扛着混沌血脉的躁动，给老者继续丢香味。
哼。
谁还不是大宝贝啦，看谁熬得过谁？
卿江一边丢清香，一边蔑视混沌血脉。
混沌血脉察觉到卿江丢清香不是为了回报，渐渐平息下去。
卿江暗自得意，宛如斗胜的公鸡，神气活现。
小样儿，和我斗！
老者望着忽然激动起来，拼命抖动枝叶的卿江，又嗅到浓郁的能让人安心舒畅的清香，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他对宗主笑道：「这是好孩子。」
知恩图报。
相较前一句好孩子，这一句多了点真心。
宗主神色未动，微微颔首，又问：「对舟南有帮助吗？」
「应该有吧。」老者笑道，「我会带他常来坐坐。」
说着，他摸出一玉瓶，往前一丢。
玉瓶悬在半空，有玉液如小瀑从瓶口倾泻而下，似那长纱垂落，连接瓶口和帝休树根部，剎那间，一股不输于帝休香味的清香从玉液上释放，霸道又勾人。
这是玉-乳灵液，由灵气和玉香凝缩而成，本来清清淡淡的玉香，被这般凝缩成珠，浓度暴涨几千上万倍，于是本来浅浅的仿若一闪而逝的香，便无比缠-绵。
和帝休本身香味混在一起，融合成一道让人兴奋、让人无忧、让人宁静和愉快的气息，嗅者无不为其心神摇盪、神魂颠倒。
宗主望着眼前这幕，有些惊讶。
师叔未免太大手笔了。
虽然他本意也是这样，领师叔过来，若觉得有用，从师叔手里抠点好的，养养帝休树。
这帝休树，日后可是要在宗门内一直生活，直至飞升的，总要好好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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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帝休树日后也会成为仙云宗一个标志，若帝休树养差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只是他没想到，效果这般好，他还没委婉提，师叔便自发给出这么大手笔的见面礼。
玉-乳灵液啊，化神境修士都觊觎的好东西，吃一滴体内灵气补满，是遭遇强敌时保命的好东西；便算对合体境修士，也还起作用，能用作日常修炼不说，平常用来泡茶，也是极风雅或者有面子的事。
最难得的是，它对低阶修士也能起作用。
珍贵宝物易寻，无视境界皆可服用的宝物却难得。
毕竟修士是瓶，宝物为液，多大瓶装多大液，服用超出自己本身修为的宝物，只会被消化不了的灵气撑爆。
玉-乳灵液不会。
服用玉-乳灵液，修士未能消化的灵液会藏在修士血肉里，平时蕴养肉-身资质，生死之际补充耗损灵气，治疗身体重伤，救人一命。
这一点上，它就比同等级的宝物不知珍贵多少倍。
多少家中有后辈小辈的高阶修士，捧着大把大把灵石求玉-乳灵液，却求宝无门，谁知师叔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拿出来。
看得出来，师父对这小弟子颇为喜爱。
帝休神木，助人无忧吗？
宗主眉宇微微挑起，露出个浅笑。
他这一决定，应该没错，宗门上下会喜欢她的。
不同于宗主在愉快的氛围里，依旧不忘琢磨正事，卿江沐浴在这玉-乳灵液的清香中，兴奋得快要发疯。
啊啊啊，好多灵气，一个劲往树里钻，钻了不说，还不撑，好舒服啊，像泡温泉。
最重要的事，她发现，混沌血脉蔫搭搭的，像病恹恹的小虫。
嘿嘿嘿，你不开心，我就非常非常开心。
想上天。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点也不耽搁地，将倾灌到她根部的玉-乳灵液全都吸收干净，又控制着两根树杈，朝老者行了一礼，乖乖巧巧地往前拱了拱，「谢谢太上长老。」
老者被卿江喝破身份，朝宗主笑道：「这孩子，还挺聪慧。」
卿江被夸得不太好意思，「是太上长老没想瞒。」
她从小在内峰长大，这二十年除了一直闭关没见过的，各峰峰主长老她都见过，便算闭关的那些，她师兄师姐也都说过容貌特点，让她不至于见到时认不出人。
既然这老者和内峰峰主长老都对不上，宗主又是亲自作陪，态度又这般恭敬，除了在密地闭关的太上长老，她猜不出旁人。
老者笑而不语。
他摊手，玉瓶立直，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他掌心。
没了玉-乳灵液，卿江咂摸着嘴，好似玉-乳灵液依旧残留在嘴里，喷香喷香的，让人留恋。
她依依不捨地望着玉瓶，狠狠心移开视线。
不能太贪心。
「这帝休神木干系宗门千年大计，还请师叔出手，护住这帝休神木。」宗主朝老者行了一礼。
老者没有拒绝。
他走近帝休小树苗，在留出的直径十米的土地上勘测，卿江见宗主和老者有正事要干，识趣得缩回小树苗内。
她躺在小树苗，双手搁在腹部上，就着玉-乳灵液和帝休本身的香味，咂摸着嘴，安详得睡了。
梦里，她梦见自己成为一棵遮天蔽日的帝休木，仙云宗宗门弟子为了能坐在她的树荫下，一个个写诗夸她。
这个夸她是世上最美丽的神木，那个夸她香味最为独特，这个夸她实力强大，帝休一出，邪修俯首，那个念了一首像是《洛神赋》一样辞藻优雅、字字珠玑的辞赋，夸得她嘴角噙笑，于满足和快乐中醒来。
醒来后，她拼命回忆那首辞赋内容，想将那辞赋记下来。
她有预感，那首辞赋，绝不逊于《洛神赋》，若记下来，绝对能名传千古。
可惜，她于玉简上烙印半天，居然半个字都想不起来。
这就让人郁闷了。
好比自己日夜期盼的宝物出现在眼前，就要高兴地去拿时，宝物碎成一块一块的，像星光跃动般，彻底消失。
痛不欲生。
痛彻心扉。
悲痛至极。
更让人郁闷的事，连这心痛也只在心头浅浅留了一瞬，快乐重新盈满心扉，那些烦恼就如掉落心田的尘埃，不及沾染，便被帝休香味拂去，不沾半点。
凡尔赛的说，她从此吃能喝快乐的苦，再也不能平常悲伤的甜。
咳。
享受片刻自给自足的快乐，卿江察觉到外边十分安静，好奇地探出头。
中心广场上，宗主、执法长老和那太上长老已经不见，整个广场，空荡荡的并无半人。
天上星辰零碎，皓月高挂墨蓝色天空，她的身前，原本裸露出土，看着有些脏的圆地，铺上一层纯白色的似沙非沙似石非石的地板，细小纹络上，闪烁着七彩泽光。
若硬要形容，像是平直的海白。
唯美，梦幻。
更让人惊喜的是，上边灵气充裕，源源不断滋补着她的本体。
好东西啊。
宗门真大方。
卿江满怀欢喜，对宗主谢了又谢。
欢喜间，几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卿江偏头瞧去，只见两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往这边跑过来。
卿江大惊失色。
莫不是过来偷她的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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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要过来啊！
刚这边想，那边两人你扯着我我扯着你，瞬间混作一团滚了过来。
卿江沉默了。
没有这么笨的邪修吧。
第6章 好奇盯
猜测归猜测，行动上卿江毫不含煳。
她毫不犹豫地朝那两人丢清香。
给我睡！
嗅到牵肠挂肚的香味，那两人精神一振，愉悦泛上心头，感觉神魂连同骨头，都轻了几分。
「帝休神木不愧是帝休神木，赶早还是很有必要的。」其中一名黑影开心地开口。
另一道黑影连连点头，「快点快点，占个好地方，先睡一觉，白天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恨执法长老守得严实。」
两人起身，依旧谁也不肯落后半步，再次你扯着我我扯着你，又滚作一团。
卿江：「……」
认出两人，她略无语。
执法长老说明天开放，你俩就半夜十二点过来？
要不要这么赶早？
无语之后，又满是开心，有人如此捧场，就是对她的一种肯定。
待两人靠近，她特意送了两人一人一缕浓郁的帝休香味。
「哇，就是这种味道，让我想起我还在凡间的时候，躺在葡萄架下，晒着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睡个午觉，那是我最惬意的时候，自后，我再也没有那么悠闲过了。我先睡了，你随意。」
左边那个男修躺倒在帝休树下，秒睡。
另一名男修嗤笑，「你傻不傻，帝休神木香味让人神清气爽，精气神提升到最盛之时，当然是趁机修炼啊。」
他盘腿坐下，入定。
过了片刻，他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躺倒，「算了，什么时候都能修炼，还是先睡一觉吧。」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的和同门卷修为，卷修炼，卷学习，差不多有十年没有睡过觉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睡。
片刻，帝休树下，两道小小的唿噜声此起彼伏响起。
卿江：「……」
听着两人的唿噜声，感觉也有点困了呢。
她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准备继续睡时，忽而又听到有跑步声响起。
她瞧过去，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往这边飞奔而来，皎白月光下，卿江认出这两位，也是灵植峰的弟子。
好傢伙，灵植峰这么卷的吗？
他们的明天，是从凌晨十二点准时算起的？
半夜从来都是休息时间的卿江：两眼呆滞.jpg。
这两位到了后，也躺在地上，先美美得睡一觉。
卿江盯着这四张睡颜片刻，缩回身，跟着睡过去。
大清早的，卿江被外边的喧譁热闹声吵醒，她揉揉眼睛，往外探头，只见中心广场上，站着不少修士，这些修士绝大多数人维持一个动作——仰脸深唿吸。
之前早早来到她根部占位的四名灵植峰弟子，被移到了外边，躺在地上依旧睡得香甜，旁边有修士经过，狐疑，缓慢靠近，蹲身伸手，探鼻息。
瞧见这一幕，卿江被逗得哈哈大笑。
让他们大半夜的过来，该！
笑到一半，卿江察觉到不对，勐地低头，却见靠近她树干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白玉圆桌，圆桌上坐着三名正在品茶的人。
其中一人，正是昨天见到的老者，他坐在右手边，端着茶水慢慢抿了一口，察觉到卿江视线，他朝她点点头，笑道：「好孩子，醒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卿江连连点头，视线盯着大佬正在喝的茶。
呜呜呜，这肯定是个好东西。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落到另外两位身上。
这两人，一名外表年轻，只有二十来岁，脸色苍白，面容瘦削，整个人锐利得好似一柄长剑，触之眼疼。
卿江不敢多瞧，又望向另一个，这人和宗主一样，约莫四十来岁，身上气息温和，从脸到身子都胖乎乎的，如俗世富商，给人感觉很亲切。
「三位太上长老好。」卿江收回视线，打了声招唿。
似剑一般的男人袖手一泼，他茶盅中的茶水落到她根部，又是一大波灵气充盈入树，如□□灵液般藏入血肉里，只待她慢慢消化。
卿江大喜，大佬果然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不同凡响，宗主对她太好了。
她拼命地往他们身上撒香气。
富态修士嗅到这沁人心脾的香味，笑道：「你俩都给了见面礼，我也不好吝啬。这是匿息珠，里边留有我三道攻击。」
老者笑道：「你倒是大方，好孩子，收着。」
卿江努力想着伸手，不多会儿小树苗身侧，生出一根褐色的细长的小手掌，她微微一愣，没急着去接玉珠，而是将那小巴掌拿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瞧。
卿江暗自嘀咕，她这是穿入动画片了吧，瞧这小手，和动画片里的小树人，基本上一模一样。
老者瞧得有趣，对富态修士笑道：「还是个孩子呢。」
富态修士心情不错，自然不计较卿江这点小失礼，他指尖一弹，白玉珠落到卿江掌心，他朝老者笑道：「就你是个关爱后辈的好长辈。」
气质如剑的尊者没插嘴两人对话，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那架势，不像是喝茶，而是喝酒。
富态修士偏头，能瞧出如剑尊者心情不错，虽然他日常寡言，一张脸如冰块似的没有表情，身上气息冷锐，像是时时刻刻要找人拔剑干架，但他外释的杀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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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一动，朝卿江开放的结界重新升起，他关切地问：「小舟南，这小帝休，对你有用吗？」
谢舟南修为只炼虚，并不是太上长老，本来不该入密地潜修的，只是他修为出了点问题，杀意外溢，有走火入魔趋势。
一旦他杀意入脑，外边无人能压制他，不知会误杀多少长老弟子，为了避免这种悲剧，他师父，也就是老者将他带入密地。
如此，在他杀意入脑时，可由没闭关的太上长老联手将他制服。
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若非宗主提出他可来帝休木这儿修养，老者都想废掉他修为，让他重修了。
总不好老是麻烦太上长老。
最重要的是，万一谢舟南某次发疯，密地里太上长老恰好没看住，被他逃了出去，他万死不足以谢罪。
听到富态修士的问话，老者紧张地瞧过去。
谢舟南缓慢点头，「时不时暴戾的杀意少了许多。」
他闭上眼，「心平气和，这百来年，我头一次这般舒服。」
不用时时刻刻理智和杀意做斗争，不用以强大意志压下和人斗剑的冲动，不用遭到剑意反噬，没有那些负面烦人的念头，神魂连同肉-身，无比轻松。
当然，帝休神木还小，效果没那么彻底，杀意和斗志尚存，但相较之前，只能称作濛濛细雨。
小意思，他扛得住。
老者狂喜，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不用发狂了？」
谢舟南点头，他望着老者，满是歉疚，「这些年，辛苦师父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者连连摆手，高兴地又掏出玉瓶，想给帝休树再灌几滴□□灵液，富态修士忙拦住他，「老赵，可以了可以了，以后多看顾下这女娃便是了，不能拔苗助长。」
人间一小苗苗，你一个劲灌天材地宝是什么意思？
别坏了人家小娃娃的道基，报恩不成反成仇了。
老者恨不得卿江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大树，但也知道这事不妥，也不可能，只能遗憾地收回□□灵液。
他望着眼神平静的徒弟，眼眶微微湿润。
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终于有转机了。
卿江花了半天时间认主匿息珠，想要感谢太上长老时，发现眼前圆桌和人都消失不见，好似之前是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卿江没多探究，浮着脸满怀兴味地望着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上，已经汇聚不少修士，有盘腿修炼的，有坐在地上睡觉的，有在旮旯脚练剑的，有看玉简或者看书的，有和亲友谈话聊天下棋的，和她上辈子公园广场一样，人来人往，意态悠闲。
她无比骄傲，看，这都是她帝休香味打下的江山。
这只是个开头，日后会越来越多的弟子，捨不得离开中心广场，人从仌众、宏伟浩大。
而这个中心广场，将成为仙云宗中心，日后宗门长老和弟子，修炼之余，都会来这走一走，就像她前世，那些居民饭后都会去公园散散步一样。
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她悠然翻身，无比快活。
随着她心情变幻，小树苗绽放更多清新愉悦的香味，让人驻足，让人留恋，有那接了任务的，要不是毅力足够，恨不得和卿江一样，扎根中心广场，最后还是贫穷唤醒他们理智，恋恋不捨地离开。
到了晚上，中心广场依旧有修士捨不得离去，摸出随身携带类似帐篷一样的小洞府，钻了进去，准备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其他修士见状，有样学样。
谁还没去过野外，谁还没有过一两顶小洞府了？
决名子偷偷摸摸过来找崽时，先瞧见中心广场那大片大片的帐篷，满脑子问号。
现在的小修士，都是这样的画风？
洞府不回睡外边？
他扫了眼便收回视线，不是他徒弟，不关心。
离小徒弟越近，决名子脚步放得越轻，不同于卿江瞧不出她前边设了结界，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功法特殊，实际战力要比修为高一大阶，这合体结界拦不住他的瞳目。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结界外，俯身。
大半夜不回密地，设个结界躲起来吃吃喝喝，是这三人最新爱好？
好奇盯.jpg。
结界内三人：「……」
这三人和决名子大眼瞪大眼，一时半刻，谁都不想出声。
该怎么说？
帝休香味太好闻了，他们日后就准备在这闭关了？
他们要脸。
第7章 小师叔
谢舟南率先移开视线，拿着茶杯慢慢看，好似眼前白瓷，是什么绝世珍品。
老者朝富态修士疯狂使眼色，你说。
这情形真有点诡异，明明他们是陪谢舟南养伤，理直气壮，设上结界是为了避免旁人窥视，免受弟子打扰，一切行为都光明正大。
但，暗夜苍穹，深更半夜，小树苗前，设下结界，被人师父抓到，这些要点摆上，怎么瞧，都有点鬼鬼祟祟，不太磊落，好似在干什么不要脸的事。
可是，他们真的很无辜啊。
富态修士胖乎乎的脸上，常挂着的慈和的笑僵住了，他也朝老者一个劲使眼色，你徒弟的事，你自己来。
老者望着谢舟南，谢舟南死死盯着茶杯，不和他眼神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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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
孽徒！
他偏头，望着决名子，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热情的笑，「是决名子啊，快进来坐坐。」
他一指地面，圆桌边又多出一张椅子，「你小徒这血脉觉醒得好，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过来沾沾光。」
老者觉得自己这应对，完美。
若无其事，又夸一波对方徒弟，轻描淡写带走之前诡异氛围，仿若只是一众好友在邀酒赏月。
决名子听完解释，露出个瞭然的笑。
是来享受快乐的，懂。
他面上浮现个与有荣焉的微笑，「不打扰两位师叔，和舟南师弟的雅兴，我寻我那劣徒说说话。」
决名子站直身子，移向小树苗。
结界内三人同时不着痕迹松口气，谢舟南放下白瓷杯，缓慢开口：「我记得泉微师伯，为进阶一事心思浮躁？」
老者和富态修士秒懂。
老者摸摸短须，笑道：「确实，泉微师弟该静静心了。」
富态修士颔首，笑得微妙而和善，「我去邀请他。」
要丢脸，可不能他们三人丢。
这边养伤三人组决定拉着密地内没有闭关的太上长老一起鬼鬼祟祟，那边决名子靠近帝休小树，设下结界。
嗯，防君子不防小人。
划重点，特指结界内的三位。
毕竟，其他小弟子，没那个本事偷听他的谈话。
他以指扣扣小树苗树干。
卿江睡得正香。
事实上，自觉醒为帝休后，她爱上了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要睡十个时辰，察觉到外边咚咚咚好似啄木鸟敲门的声音，她不悦皱眉，捂着耳朵翻个身。
忽然，她浑身一个激灵，勐地惊醒。
啄木鸟？
她长虫了？
她警觉地探出头，见她师父不紧不慢收回手，吐口气，「吓死了师父，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敲？」
决名子：「？？？」
「那我该怎么敲？」决名子皮笑肉不笑，以食指扣下卿江的额头。
卿江伸手揉揉额心，不满地嘟嘟嘴，「算了，随你吧。师父，你来找我，有事吗？」
昨晚才说要闭关，今晚就来找她，不对劲。
决名子再次敲了她一个顶菠萝，「没良心，你被移出坐忘峰，我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对？对了，还有你小师叔，天天在你洞府外边转悠，就怕你筑基有个什么意外，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你小师叔发个传讯。」
卿江委屈着一张脸，「师父，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发传讯吗？」
她之前的储物袋都不知道藏在哪里呢。
「师父，你怎么没将小师叔带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师叔的心结，他怎么会下坐忘峰？」决名子提起这个，眉头微凝。
小师叔道号为寒名子，当年是和谢舟南齐名的剑道天才，人称仙云二子，更甚者，寒名子盛名，更在谢舟南之上。
不过，寒名子被人恶意毁掉了。
剑乃兵中君子，仙云又为正道之宗，仙云剑修无论修什么剑道，习剑之后，皆有『剑斩当诛之辈，不沾无辜之血』的觉悟。
寒名子尤甚。
他的剑道为侠。
『千里霞光追匪首，一抹初月隐半晴』，说的便是寒名子。
只要有匪首作乱，寒名子便会千里追杀，又因他喜着红衣，其佩剑更是三尺红玉，隐有流光，传出『霞光客』美名。
为了毁掉寒名子，有邪修恶意做局，先设计寒名子杀一名良善修士，又在战斗中心恶意藏着一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
寒名子刚结束战斗，那邪修跳出来先证明修士无辜，后又抹去幻阵，露出死在剑意残威下的嗷嗷待哺的幼儿尸骨，告诉他，他杀死了一名婴儿。
接连重击一下，寒名子杀了邪修，回宗门后却再也拿不起剑。
他的道心毁了。
他一拿起剑，就会想起那无辜惨死的修士，以及死在剑意之下的婴孩。
昔日霞光客已死，留下来的，只有一名道号还叫寒名子的废人。
从声名鹊起的天才，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这落差，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寒名子也是如此。
而且，寒名子相较其他拥有同样境遇的修士，他更不能接受的，还是当年误杀一名无辜修士，以及牵连一婴幼至死。
愧疚压得他抬不起头。
这样的他，自然不愿再见昔日同门，也不会下山。
事实上，若非卿江当初来坐忘峰时，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他连卿江也不会见。
他将当初对那婴儿的愧疚，弥补在卿江身上。
「你既然知道小师叔心结，更要将他带过来啊。」卿江不解，并撺掇，「闻着我的香味，说不定小师叔能开心一点，开心着开心着，心结就解了呢。」
决名子笑笑，没有答这话。
若心结这般容易释然，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走向绝路的痴男怨女了。
于修士来说，爱恨情仇有时候不仅仅是爱恨情仇，更是道的一部分，割捨或者释然，不啻于一场悟道。
诸多修士终其一生，又有几人能悟道？
卿江见状，薅了一片叶子用灵气送到决名子身前，「你将这叶子送给小师叔吧，泡茶喝，或者随身带着，让他心情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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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小师叔往日对她的好，狠狠心，她又薅了七八块叶子，伤心道：「这些都送给小师叔。」
决名子接过，瞅着她笑，「只给小师叔，不给为师？」
「不给。」卿江拒绝得很快。
她总共才九十八块叶子，一下子给出九片，差不多给出十分之一，她心好痛的。
就算决名子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她也不会多给半片叶子。
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你忘了小时候是谁餵你喝奶，哄你睡觉了？是谁一离开我的怀抱就哇哇大哭，谁也哄不好？」
卿江一点都不想知道以前的黑歷史，特别是她前世记忆回来之后，总觉得婴儿时期的记忆，无比羞耻。
「我不记得了。」卿江淡定地开口。
不记得，就是不存在。
决名子又敲了她个顶菠萝，笑骂道：「小没良心的。」
他只是逗弄逗弄卿江，又不是真的想要叶子，被卿江拒绝，自不会生气。
而且，卿江孝心，他也看到了。
不算白养。
卿江被骂，无动于衷。
她怕自己一个心软，又给出几片叶子。
遭不住，真遭不住。
决名子用玉盒收好帝休叶子，递给卿江一块玉牌，「这是我替你办的弟子玉牌，拿好了。」
卿江接过，神识往里一扫，目光渐渐呆滞。
「个、十、百……百万，」卿江数贡献点后边的位数，惊讶，「我的贡献点，怎么这么多？」
筑基前，她的贡献点不是才几百吗？
一-夜狂富啊！
「你种在这里，一直替宗门做贡献，百年才百万，多吗？」决名子面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要我说，给少了。」
可惜，宗主不肯给更多。
「多谢师父。」卿江甜甜地道谢，麻熘地将弟子玉牌收起。
还以为要一直白做工呢。
有师父的孩子是个宝。
决名子说完想说的事，又和卿江道一声『他要闭关，有事找宗主』，卿江想起一事，忙道：「师父，我觉得，半月峰的徐长老，就是邪修奸细。」
那邪修直接沖她洞府而来，嘴里还念叨着『混沌』，他是怎么知道她拥有混沌血脉的？又是怎么知道昨晚她觉醒混沌血脉的？
肯定是有人通知的。
宗门里谁知道她有混沌血脉？连她自己，和她师父都不知道，仅徐松长知道，除了他，不作二人想。
决名子袖手，淡定道：「办事要讲究证据，不能用推测。放心吧，师父不会放过他的。」
卿江怀疑，「可你不是要闭关？」
「放长线，钓大鱼，徐松长这事，不急。」决名子预备给卿江丢几道防护，见她身上下了不少禁制，他插不上手，这才作罢。
卿江满是遗憾，还以为宗门能第一时间抓住他是邪修证据，再言行逼供，顺藤摸瓜，将邪修一网打尽。
果然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第8章 戳一下
半月，中心广场有颗帝休神木的消息，以病毒式传播，传了出去。
凡还在宗门内活动的，差不多养成一个习惯，有事没事，就去中心广场消磨时间。
看玉简，学习，喝茶，休息，练习招式等等，在洞府内能干的事，在中心广场都能干——为了满足弟子需求，宗门又将中心广场往外扩建了一倍。
只有这半月在外游歷，或者闭关的修士，刚踏回宗门或者出关，对宗门内新风向无比茫然。
弟子甲：「中心广场？」
弟子乙；「去。」
弟子丙丁戊：「等等我。」
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
宛若交头暗号。
中心广场怎么了？
不到大秘境出世，不到弟子大比，不到十大宗门百年大比……空荡荡的中心广场，有什么好去的？
感觉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好似他不是离宗（闭关）数月或数年了，而是离开了几百年。
好奇心起，这群人跟在弟子后边。
刚踏入中心广场，一股心旷神怡的香味顺着鼻腔钻入肺里，又从肺里渗入四肢五骸，整个人像是被神光净化了一通，舒坦得恨不得找个地方坐下，懒洋洋地躺着休息。
舒服，太舒服了。
他们已有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惬意。
其中有个悟性上佳一心闭关的修士，在身体和神魂放松之时，发现心境有所提升，若有所思。
他修为久久未有进步，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修炼该一张一弛有度」，往日外门师长的教导又浮在耳边，以往他听进耳没听进心，此时却有了明悟。
从周围人嘴里，知道这一切是帝休神木的功劳后，他穿过层层人流，走到小树苗前，低声道：「谢谢。」
卿江探头，好奇地望着他。
他还是第一个，对她郑重道谢的呢。
其他弟子最多在附近看看她，少有踏进圆圈内的，更遑论说谢谢。
一是圆圈内铺满洁白的似珍珠粉浇筑出的肥料，这肥料太过细白若雪，感觉鞋底踏上来，会将这肥料弄脏；
二是他们觉得她没开智，不会将她放在平等位置。
就像是，你在山间摘了很好吃的野山梨，你会对野山梨树说谢谢吗？
唯有他，会接近她，对她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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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心情蓦地很好。
这种快乐，和之前的快乐不太一样，帝休香味给予她的快乐，虚虚地若浮在云端，唯有此刻他给的快乐，落到实处。
就像是她前世因为善心，去投餵绿化带附近的流浪猫，这时，其中一只流浪猫给她叼来一朵小花。
这种满足，能让她快乐许久。
她认真观察这名弟子。
他穿着宗服，是外门弟子的灰，腰间胸-前和袖口都绣有祥云，这祥云图案由仙云二字转化而来，是独属于仙云宗的特有图案。
再看他容貌，眉目疏朗，萧萧肃肃，一双瞳仁漆黑若墨，湛湛如点星，满头乌髮尽数上梳，用木冠固着，朴素而古拙。
卿江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贫穷贵公子，朗月入我怀』。
这样穷且漂亮的美人，就该金屋藏之，金玉养之，宝珠供之。
卿江想了想自己的家产，顿时所有旖旎念头都给打消了。
穷人一个，养不起养不起。
这名弟子从储物戒里摸出一玉瓶，蹲下-身，小心翼翼往卿江根部倒一滴灵气充沛的水。
卿江惊得低头，一双圆熘熘地褐眼满是震惊，「使不得使不得。」
他穷得只能用普通木冠，连玉冠都买不起，哪能将这样的宝物用在她身上？
卖了换灵石，供自己修炼不是更好？
至于她，有宗门和太上长老养着呢。
这滴不知是什么的水给她，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这弟子来说，是雪中送炭。
急切间，卿江冲出小树苗，张开手，试图用灵气裹住小水珠。
小水珠穿过灵气层，掉落掌心，卿江只感觉掌心一凉，细细瞧去，小水珠已融入她体内，了无痕迹。
啊，这个？
卿江望着眼前弟子，满是愧疚。
说好不要的，结果还是接受了。
她歉疚地问，「这是什么？多少灵，不，多少贡献点？我用贡献点和你换。」
卿江本来想问多少灵石的，忽然想起，她储物袋里，只有少少的几百灵石，这明显不够。
说起来，卿江灵石这么少，是她自己作的，还没觉醒前，她被峰头上下娇养，从小到大不缺灵石，花起灵石来大手大脚，心底没个数。
她每回下山去小镇玩，都会买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回来，这些东西设计精巧，摆在那里好看异常，但看久之后也就那样。
某次，她小师叔来问她功课，见她洞府里堆了一堆这样那样的小东西，全丢在角落里吃灰，顿时觉得不行，修士不能这么养。
于是勒令峰头上下，不许再给卿江零花灵石，也不许再给她贴补。
她想要灵石，得自己赚。
外门弟子从练气三层开始赚灵石，卿江十六岁了还由家长养着，这像话吗？
不像话。
卿江灵石骤减，在照常去买漂亮的没有什么用的法器时，发现自己灵石不够付。
她不得不正视，自己没灵石这件事。
她先将自己洞府里那些漂亮法器二道卖出去，但其他峰头的师兄师姐太会杀价了，并将她买的那些法器批评得一文不值，她忍着羞愧，卖了个低价，连百分之一的本都没回。
之后，她开始接宗门任务。
她头一次发现，灵石好难赚啊，任务报酬为什么那么低？
总之，经过两年的拼搏，她的灵石成功减少至几百，赤贫得很彻底。
晏沙秋顺着这张忽然出现的手，视线上移。
眉如远黛，眼似秋水。
长得倒是好看。
「不换。」
他收回视线，挪个地方，继续给帝休神木倒水。
卿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你心意我领了，这宝物，你自己留着吧。」
现在的她，饱知人间疾苦。
晏沙秋视线落到抓住他手腕的手上，眉头皱了皱。
待消化完卿江话里意思，他鼻子动了动，试探地问，「帝休？」
卿江点头，警告道：「不许往外说。」
晏沙秋抽回手，收起玉瓶，「不往外说，我发誓。」
晏沙秋倒是果断，立即发了心魔誓。
这下，轮到卿江不好意思了，本来只需再瞒半月，这事便没有保密的必要，谁知这弟子这般认真。
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水？」
晏沙秋挺好说话，有问必答，「一叶玄莲露，能蕴养提纯血脉。」
一叶玄莲露是六品奇珍，它很珍贵没错，但这种珍贵是相对而言的。
它对人族没多大用处，只对妖修和灵植有大用，除了灵植师要培育灵植，对一叶玄莲露有大需求外，其他人族拿在手里，想换都换不出去。
卿江惊喜，「卖吗？」
晏沙秋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了几度，「不卖。」
卿江劝道：「价钱好商量。」
怕筹码不够，她财大气粗地承诺，「只要我峰头有，只要宗门能换，我都替你寻来。」
晏沙秋心动一秒，再次拒绝，「不卖。」
他起身离开，留给卿江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怕慢一秒，就向富婆妥协。
「诶，你等等。」卿江追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你那滴一叶玄莲露，我还没付款呢。」
晏沙秋手腕抖动，将衣袖从卿江手里抽出，「感谢费，我要回去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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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又拉住他，「就在这闭关吧，太上长老在这设了幻阵，你在这里闭关，安全。」
晏沙秋身形一动，再次将衣袖从卿江手里抽出，他饶了个圈子回走，距离卿江不远不近，相隔一米。
到了树下，他盘腿坐下，「多谢。」
卿江摆手，「不谢不谢。」
摆手间，两道清香落到晏沙秋身上。
晏沙秋抬眸，望向卿江，卿江眉眼弯弯，一双鹿眼仿若星光掉落，灼灼得似能烫人。
他忙低头，平心静气。
卿江见他修炼，在他周围设了个结界，低头检查自身。
还是筑基时那一身，紫色亲传弟子服，储物袋好好的挂在腰间，并未因她觉醒帝休血脉而有多少变化。
她先给小师叔发了个传讯报喜。
她这半月，一直困在树里，还不知小师叔怎么想她呢。
一想起小师叔，卿江蠢蠢欲动，顿时控制不住，她要回坐忘峰。
她拔腿欲走，瞧见身侧盘腿修炼的晏沙秋，忽而一股恶意升起，有道声音在不断催促她，蛊惑她，「区区一外门弟子，居然也敢拒绝你，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叶玄莲露很有用，抢过来，提纯血脉，增强实力，你不想拥有实力吗？」
「他坐定了，打断他，攻击他，毁了他的修炼根基！」
「你外边设了幻阵，你就算在这里杀了他，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只要说，他想挖走你，你只是反抗，无人会怪罪你。」
「轻轻松松，一叶玄莲露就能到手。你不想要一叶玄莲露吗？」
「他一外门弟子，竟拥有一叶玄莲露，或许还拥有更多的宝物，将他的宝物拿回来，卖了，你就有灵石了，你不喜欢灵石吗？仙云小镇贵宝楼里，那只凤凰金钗你看了许久，你不想要了？」
「快，折磨他，杀了他，无人能忤逆你！」
卿江仿若着魔一般，走到晏沙秋面前蹲下，伸出手——
在晏沙秋脸上戳了一下。
戒备着的晏沙秋：「？？？」
第9章 好朋友小花
卿江被混沌血脉蛊惑时，坐在结界内的谢舟南四人有所感应，抬头，视线落到她身上。
谢舟南摸摸手中茶杯，锐利的眸子灿灿若剑，他体内剑意蓄起，凝而不发。
老者按下他的手，悠然道：「不急。」
宗主曾说过，卿江有混沌血脉，估计不假，不然徐松长也不会那般笃定。
此时，或是混沌血脉在作怪。
不过，他相信小姑娘。
能『投以木瓜，报以琼琚』的姑娘，应能抗拒混沌血脉的诱惑。
谢舟南望着老者，满是不解，「师父？」
卿江身上恶意渐凝，身上气息也给人十足不舒服，她明显对那男弟子不怀好意。
她都已经伸出了手，下一秒就要趁那男弟子毫无防备杀了他，此时他还不出手制止，什么时候出手制止？
谢舟南性子嫉恶如仇，见不得同门相残。
老者乐呵呵地，「这是她的一场博弈，也是她修行的一道坎，咱们且看着吧。」
见谢舟南眉头依旧凝重，他笑道：「难道咱们这么多高手，还没法在这个小姑娘手里，全须全尾地护住那名男弟子？」
谢舟南眉头松开。
师父说得也是。
他捏紧茶杯，随时准备出手。
那边，卿江手伸到一半，径直往上，落到晏沙秋的脸颊前。她蜷缩着四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腮边，低声喃喃，「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
混沌血脉居然也捨得伤害，真是不当人子！
她干净利落起身，离开。
她走后，结界内老者摸着短须，笑意吟吟地望着谢舟南，笑道：「这小姑娘能觉醒帝休血脉，心性自不必说。你该对她，有点信心。」
富态修士笑着搭腔：「就是，舟南，你杀心太重了。养了半月，杀心还是那么重，没点进步。」
谢舟南：「……」
出剑快，藏剑慢，半个月，能有什么效果？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闷。
这边窃窃私语，那边晏沙秋自卿江走后，神情复杂地睁开双眼。
他克制地摸了摸被卿江拂过的脸，仿佛依旧能嗅到她身上特有的香味残留。
他自知自己脸长得好，但修真界实力远比脸重要，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姑娘气势汹汹地给自己壮胆，就是为了戳一下他的脸。
他的脸颊微微红，再次闭上双眼，努力平心静气。
「哦豁。」老者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对其他三人感慨道，「瞧这小姑娘造孽，明明是想伤人，却撩得人春心萌动，可怜，可怜。」
其他三人：「……」
卿江离开中心广场，没去坐忘峰，而是走向半月峰。
之前她碾压混沌血脉，自觉拿捏住了，谁知道，它给她来了这么一个大的。
『孩子静悄悄，多半在作妖』，天下父母，诚不欺我。
要不是帝休香味萦绕，她一直心平气和，肯定会中招。
每每意识到这点，她后背就会吓出一身白毛汗。
想想看，若是她没觉醒帝休血脉，变成一只混沌，便算她有心保持理智，也抵抗不了混沌本能的撺掇。
她没受过什么意志耐力练习，前世一普普通通老百姓，今生被峰头上下娇养长大，能抵抗本能一次，两次，能抵抗得了百次，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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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不了。
她对自己没信心。
她没那个宁折不弯、百折不挠的意志。
幸好幸好。
卿江望向半月峰方向，混沌血脉不能无视，使坏是必然之事，那，对坏人使坏，也算是干坏事吧？
她熟门熟路地从一条小道上去，来到一处金光闪闪的院子。
真金光闪闪。
外边篱笆、院中椅凳、以及后边正堂、侧厅，全由足金打造而成，纵目所见，除了金色，还是金色，连地面种着的绒毯似的小草，也是金色。
无论来多少次，卿江都觉得这阵法伤眼。
推门进去，天地骤然变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盛开的桃树，桃树有花无叶，粉色桃花簇簇团团，堆砌若霞似霞，妖妖灿灿，霸道得夺走人视线。
桃花树下，一金色摇摇椅一摇一摇的，发出「枝丫枝丫」地规律声响，摇摇椅上，躺着一名紫衣少年，意态闲适，眉目如画。
他正在吃紫葡萄。
他的怀里摆放着一只白玉盘，白玉盘里，紫葡萄清洗干净，犹泛着水滴，玲珑精巧。
手指连动，紫葡萄一颗一颗呈抛物线往上，青年红润的嘴巴一张，葡萄精准掉入。
旁边企鹅外表的傀儡伸爪，接住他吐出的葡萄皮和葡萄籽，又将葡萄皮和葡萄籽传到腹部垃圾桶。
整个过程，流畅专业，仿若流水线。
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卿江视线从少年身上划过，落到旁边那企鹅垃圾桶上，神情微微复杂。
她虽然没有恢復前世记忆，但不少来自前世的奇思妙想，比如这企鹅垃圾桶，就是前世街边常见的垃圾桶制成企鹅外形，又和修真界的傀儡技术结合起来炼制的。
安全环保无公害，无异味，还智能，比前世那些机器人实用多了。
紫衣少年见卿江站在那里，对着他的傀儡看了又看，吐出嘴里葡萄皮，坐直身子，不解道：「你怎么了？傻了？这傀儡有什么好看的？当初我说要送你一个，你嫌脏，怕摆在洞府里有异味，现在直直得看着它，想要了？」
卿江从旁边搬过来一张小凳墩，翻了个白眼，「你才傻了呢，也就你傻不熘秋地把它当成宝，谁会让垃圾桶随身伺-候啊。」
不管脏不脏，心理上就受不了。
被怼这么一下，紫衣少年安心了，是这个味，好友没有被调换。
说起他和卿江之间的交情，那是打小打出来的。
坐忘峰和半月峰祖上有矛盾，两峰弟子互看不上眼，紫衣少年和卿江也不例外。
两人自六岁入藏道峰学堂起，便开始在学业和修为上你争我夺，力压对方一筹。
若一直这么下去，两人长大后必然是不可调和见面必争锋相对的死对头，事情转机在于，这一届新入宗的小孩子，有十来个年纪稍大的觉得他俩太过优秀，心生妒忌，联合起来准备揍他俩一顿——仙云宗宗规，除亲传弟子外，刚入宗的弟子全是外门弟子，而这一代亲传，又只有卿江和紫衣少年两个小孩子，于是两方师长决定，送两人入学堂，随外门弟子一起上基础课。
紫衣少年和卿江都是各自师长的小宝贝，又是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哪愿委屈求全？
而且，在外受欺负找家长，这事他俩干不来。
于是两人扛着痛，反将那十来个大孩子打得落花流水，嗷嗷惨叫，事后，两人又默契地用回春丹给自己治疗皮肉伤，假装无事回内峰。
也是这一战，两人都瞧见对方的优点以及彼此间的默契，虽然明面上还是互不理会，但心底对对方有了一定认可。
之后那几个大孩子拉着更多的外门弟子找两人茬，两人一一回敬回去，在大孩子找茬过程中，两人迅速抛弃两峰恩怨，联手起来，将那些大孩子收拾一通，收拾得那些大孩子瞧见他俩，远远避道而走。
两人在外门弟子里，一举成为最不可招惹的存在。
没了大孩子这个外敌，两人也没拆伙散伙，而是迅速走近，成为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情谊，从幼时一直延续到今。
紫衣少年将怀里的葡萄递给卿江，好奇问：「你什么时候筑完基的，这就稳定修为了？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半年呢。刚才你站在我前面，我差点以为出幻觉了。」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卿江笑了一下，她身上气息被匿息珠完全遮掩，瞧不出修为，也捕捉不到气息波动。
「自然有信心。」章晓华也即将筑基，他对卿江有信心，不如说对自己有信心。
他筑基必然不会失败的，同理可证，卿江亦是。
「半个月前筑基的，有太上长老给了玉-乳灵液。」卿江没有说多少有关筑基一事，凝重地问，「小花啊，你师父和徐松长，很要好吗？不是说，他俩关系一般？」
在坐忘峰，迎月峰主还挺维护徐松长的，和好友说得不太相符。
她过来打探下准确情报。
「滚，你才叫小花。」章晓华骂了一句，从盘里扯了颗葡萄丢向卿江。
见卿江接过，他哼了一声，用卿江衣袖擦手，嘴里答道，「是不太好，我师父不太瞧得上徐松长，觉得他过于钻营。只是徐松长是上一任半月峰峰主，也就是我师叔祖任命的，他不好撤职，只能远着。」
「可是，徐松长犯了错，你师父维护他。」卿江说起这话，还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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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友嘴里，他师父是非分明，恩怨昭昭，可是那天晚上，迎月峰主，心有偏向。
「是不是在外边？在外边我师父肯定会站在徐松长这边。」章晓华倒是不意外，「我师父这人，好面子，护短，不想让旁人看笑话。」
「徐松长到底是半月峰的副峰主，代表着半月峰的形象，他不能让徐松长在外形象全无。不过，等回峰之后，我师父会发作的。」说着，章晓华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说起来，我师父半月前，心情不是很好，这些日子，十分忙碌。」
他惊喜，「徐松长被我师父抓到小辫子了？」
他一拍大腿，语气又确定几分，「肯定是。」
听到这里，卿江放下了心，「若是这样，那咱们作弄徐松长，你师父也不会生气的，对吧？」
章晓华：「……」
他一言难尽地望着卿江，「卿卿啊，我不知道你打哪和徐松长结了仇，但是，你行动之前，好歹看看咱俩，和徐松长之间的修为差距吧。」
「徐松长，化神境，咱俩，一筑基，一练气，」章晓华指指卿江，又指指自己,「咱俩这样的弱鸡，还想捉弄徐松长？做梦比较快。」
「这有什么的，咱们从他徒弟入手。」卿江低头，如此如此。
章晓华听得连连惊唿，对卿江比了个大拇指，暗道绝了。
第10章 金蝉脱壳
卿江的主意很简单，爆粪球。
修士对有灵气波动的动作很敏锐，对没有灵气的凡物，会下意识忽略。
卿江准备利用的，就是修士对凡物的这一份忽略。
至于为什么选择粪球？因为它够噁心人啊。
修士修为越高，五感越敏锐，稍微一点异味在鼻尖放大，都足以刺激人。
徐松长踩中粪球，被粪水臭味冲击得面色铁青的画面，想想就快落。
说干就干，两人先去灵兽峰。
到了灵兽园外边，两人没闻到什么异味，反而各种香味萦绕于鼻尖，怕嗅错，他俩还使劲深唿吸。
确定灵兽园喷喷香香的后，面面相觑。
两人都不太喜欢小动物，从没起过养灵兽的念头，因此以往灵兽峰长老或者师兄师姐邀他们去看灵兽，他们一般都是能推脱就推脱，生怕师长一个好心，送灵兽让他俩养。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来灵兽园。
对灵兽园，卿江代入的是动物养殖场，臭哼哼的，粪便乱拉，栏杆脏兮兮的，空气不流通，处处挑战一个爱干净人的神经。
而章晓华，则是被卿江误导。
他又嗅了几口，朝卿江笑道：「灵兽峰弟子可以啊，还给灵兽喷香水。」
卿江迟疑道，「听说灵兽峰弟子，是将灵兽当祖宗，当儿女养的。」
她带入的是前世的猫主子，狗儿子。
「照顾得这么精心，还会有黄金汁吗？」章晓华问出自己的疑惑。
卿江微微凝眉，「我总觉得，我忘记一件事。」
旁边一经过的修士幽幽开口，「你俩忘了，灵兽拉出来的黄金黑铁，都是药材，不会有黄金汁。还有，不少灵兽本身就有香味，餵入特定食材，香味更为浓郁。还有，灵兽鼻尖很敏-感，对大多数香水过敏。」
「你俩哪个峰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在藏道峰上课时，是不是都是睡过去的？我要和你们师长聊聊，你俩该入藏道峰，重学一遍基础知识。」
卿江：「……」
她就说，忘记了什么。
章晓华：「……」
被卿江代入沟里，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两人对视一眼，以袖遮脸，转身就跑。
可不能被抓住，他俩不想这么大年纪，还和一群小萝蔔头学习。
他俩刚跑两步，就感觉后领一股大力传来，只能原地踏步。
两人对视一眼，使出金蝉脱壳之法，被拎住的紫色外袍一脱，穿着白色中衣疾驰往山下奔逃。
拎着两件外袍的灵兽峰长老：「？？？」
他看看紫色外袍，又看看那两道矫如苍鹰动若脱兔的白影，气笑，「两个小崽子，耍心眼耍到你爷爷头上来了，以为自己遮住脸，我就不知道你俩是谁了？」
真传弟子，骨龄十八，除了坐忘峰卿江，半月峰章晓华，还有谁？
卿江和章晓华一口气逃到山脚，扭头望着灵兽峰，眼底藏着惊惧，好似那不是宗门峰头，而是什么要吃人的怪物。
卿江和章晓华重新拿出一件真传弟子服，边穿边交流，「卿卿，你说那长老，有没有瞧清咱俩的脸？」
章晓华有些绝望。
他半月峰小霸王，不要面子的？
卿江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
章晓华悲愤，「等回峰，我就闭关筑基。」
「不作弄徐松长了？」
「等作弄完徐松长，我就闭关筑基。」章晓华从善如流改了口，边系腰带边祝福，「提前恭喜你，再次成为学堂一霸。」
「滚。」卿江毫不客气骂道，「若我重入学堂，必拉着你这个好兄弟。咱俩缠缠-绵绵，绝不分离。」
「好啊，被我抓到了吧，我就说你俩有私情。」一道尖锐的女音忽然响起，在这空旷野外，无比渗人。
系腰带的手顿住，两人闻声瞧去，只见一个眼熟的女修站在不远处，下颏尖瘦，颧骨高-耸，柳眉倒竖，瞧着有些尖酸刻薄，不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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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晓华认出这名女修，对卿江道：「是跟着岑鸿雨玩的。」
岑鸿雨，徐松长三弟子。
温柔娴雅，善解人意，是半月峰的好师姐，不少男修的梦中情-人。
不过，卿江和章晓华幼时曾见过她前一秒对男弟子温言细语，下一秒面容冷淡满脸嫌弃，知道她城府颇深，表里不一。
越长大岑鸿雨情绪越不外露，若不是幼时瞧得真真切切，只怕两人都会被她骗过。
「哦，那个脑子不太聪明，岑鸿雨的刀？」卿江也想起来了。
这个女修名唤赵二雅，原名赵二丫，性子暴躁愚蠢，犹如一条恶狗跟在岑鸿雨身边，随岑鸿雨心意逮谁咬谁。
她倒不是坏，而是纯粹的蠢，岑鸿雨微微委屈一下，她就没脑子地沖了出去，对着人一阵汪汪汪；岑鸿雨讨厌谁，她瞧见了便言语奚落，冷嘲热讽。
若说她主动害谁，那倒没有，她没那个脑子。
面对这样心思浅薄的人，卿江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她淡淡说了一句，「『清者见清，浊者见浊』，赵师姐要不要多读几本清静经？」
她神识放出，在附近没找到岑鸿雨的身影，朝章晓华微微摇头。
章晓华挑眉，居然不在一起？
倒是稀奇。
赵二雅没读过几本书，但这句话还是懂的，这是骂她满脑子不正经。
她蔑笑一声，视线在卿江和章晓华身上来回扫过，面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到底是我想得多，还是你俩行为有鬼？」
「啧啧，章师弟可真会玩儿，青-天-白-日、荒山野岭、露天席地的，就忍不住了？咱们卿师妹，魅力可真大，勾得章师弟这些年学的礼义廉耻全餵进狗肚子里。」
「卿师妹也是的，纵然你爱重他，也不能这么纵着他，咱们女修虽不似凡间女子规矩多，但女儿家清白，还是很重要的，可不能让人喊盪-妇□□。」
「盪-妇□□」四字，那女修直视卿江，一字一句，咬音极重。
章晓华系腰带的动作加快，气势汹汹地沖向赵二雅，「赵师姐，向我和卿卿道歉。」
赵二雅叉腰，冷笑，「道歉，道什么歉？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俩做得，旁人说不得？呵，大白天的穿衣服，刚办完事吧。」
「卿卿卿卿，叫得真亲热，好一对姦夫□□，不害臊。」
章晓华听不下去，手藏在背后，心念一动，掌心便多了个把小剑，卿江见状，不着痕迹绕到另一边。
章晓华前沖，掌心飞剑疾驰而出，「师姐既不知错，师弟只能自行讨回公道了。」
赵二雅微微慌乱。
她是知道章晓华和卿江性子的，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偏资质又好，宗门那些惩罚对旁人来说难熬，但对两人来说不痛不痒。
她不一样，她资质一般，若私自打斗被抓，关进寒冰洞反省一月半年，还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补回来。
她转身就跑。
正好撞上早已等在那儿的卿江。
她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晕陶陶的神魂颠倒，身子酥了半边，那些恶意那些狠毒念头轻而易举地压下，整个人无比心平气和。
她禁不住反省，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女孩儿清誉很重要。
她怎么能这般口出恶言？
岑师姐便不会如此。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对旁人都不捨得多说半句重话，她和岑师姐交好，本意是向岑师姐学习的呀。
哪怕只学到十之一二，现在也是个漂亮的小仙女了。
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和村里的那些村妇没什么区别？
当年她被仙人选中，不是告诉过自己，一定要活得和她们不一样吗？
她在村里，还没受够那些无知村妇口吐恶言的苦楚？
她居然不知不觉，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的记忆蓦地又回到当年，她父亲身死，母亲貌美，村里那些未婚的年轻小伙子在她家附近晃荡，村里那些村妇生怕自己儿子将她娘娶回家，往外散播谣言，说她娘亲命硬，剋死她爹，说她娘守不住，肯定会再蘸，说她娘水性杨花，和村里谁谁谁勾勾搭搭……
她娘不堪流言的苦，只能苦守家里，娘俩在家饿得差点半死，也不敢出门半步。
要不是仙人收徒，她被选中，怕是半年后，她家又会多两具尸体。
她现在这么刻薄卿师妹，和当年那些对她娘指指点点的村妇，有什么区别。
赵二雅回想过往，「哇」地一声哭出来，对卿江连连道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骂你『□□盪-妇』。」
当年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个词，怎么现在能这般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赵二雅越想越惊恐，越想越羞愧，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煳涂。
章晓华、卿江：「……」
卿江举着毛笔，望向章晓华，满脸无辜，「我还没怎么欺负她呢，她怎么就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你刚才用剑，吓到她了？」
章晓华熟练地将锅甩回去，「肯定是被你毒傻了，她是闻到你使的毒，忽然怔愣，然后哇哇大哭的。」
「对了，你刚才使了什么毒，闻着怪香的，闻了还想闻。」
卿江望着他，神色有些怪怪的，道：「你没去过中心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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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晓华不解，「我去中心广场作甚？你不在，又没什么好玩的。」
卿江望着他，满坏怜悯，「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差，以后妈妈对你好点。」
整个峰头，居然没有半个人愿意通知他，中心广场多了棵帝休神木。
「滚，我才是你爹。」章晓华咂摸一下，明白了，面容变得惊恐，「卿卿，我的好大儿，那个偷偷摘了帝休神木叶子的，不会就是你吧？」
卿江：额角黑线.jpg。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第11章 被撞破
章晓华掌心拍着手背，来回踱步，「卿卿，这事，我肯定是替你保密的，不过，你还是提前和你师父通下气吧。」
「那帝休是宗门弟子的心头宝，十几天前，帝休无缘无故少了九块叶子，我大师兄联合其他宗门的师兄师姐组成巡逻队，发誓要将那揪叶子的小贼抓出来呢。」
章晓华满怀怜悯地望着她。
她这一摘，得罪内门无数亲传。
卿江张张嘴，又闭上。
好吧，十几天前，她掉了九块叶子，托她师父送给小师叔。
这么一算，那「小贼」还真是她。
不过，宗门弟子那么闲的，连她有多少叶子，都关注着的？
宗门其他弟子：当然关注了，叶子多，香味浓。
见卿江没有辩驳，章晓华「嘶」了倒吸口冷气，「真的是你？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这事，咬死不能说。还有，你以后不能再用这毒了，太有辨别性，一揪就能揪了出来。」
说着，他低头，望向赵二雅。
这是个当事人。
该怎么让她闭嘴？
在章晓华眈眈视线下，赵二雅有所察觉，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上瞧，对上章晓华死亡凝视，吓得打了个哭嗝。
她从之前的情绪中抽回神，理智恢復了过来。
她用灵气熏干眼睛，站直起身，道：「师弟师妹，之前我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俩。你俩想打就打吧。」
早揍早了事，她急着回去闭个长关。
章晓华望向卿江，挤眉弄眼，「要不要她发个毒誓？」
卿江摇头，十几天后就能得知真相，没有发誓的必要。
章晓华望着她，恨铁不成钢，他对着赵二雅，虎着脸，严肃道：「你真知错了？」
赵二雅点点头。
「行，你发个毒誓，今天此地发生的一切，不许说出去。」
赵二雅麻熘地发了誓。
章晓华准备让开一步，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岑鸿雨没和你在一起？」
赵二雅本来想摇头，但想起岑师姐说，章师弟和卿师妹这样，碰见难免尴尬，而且卿师妹和章师弟对她多有意见，提起她来过，徒生尴尬。
她点头道：「我一个人来的。」
章晓华留意下她的神色，不似说谎，后退一步，卿江举着毛笔上前，道：「我没小花好说话，你对我道歉，只口头不行。」
赵二雅道：「是我该的，卿师妹，你想要什么赔偿？」
「我不要赔偿，不过，我得在你脸上画只王八。」若赵二雅态度没变，她准备强行在她额头上写上「我在」，画一张嘴，再画一团懒羊羊的发旋。
嘴臭的人，就该配上这幅画。
但现在她态度变了，卿江觉得自己揪着不放，也忒小心眼。
「可以。」赵二雅将额前头髮拨到一边，仰脸。
卿江笔抹金粉，在赵二雅头顶画了朵小花。
赵二雅离开后，章晓华揶揄地望着她，「有些人啊，嘴上说得再凶再狠，心软得像团豆腐。说的是谁，我不点名。」
卿江毫不犹豫地反击，「有些人还不是一样？我好歹还在她脸上画了东西，某些人，却轻轻松松放过，什么代价都不让对方付。是哪个人，我不说。」
两人互相看了眼，哈哈大笑。
却说赵二雅匆匆忙忙回到半月峰，前头娉娉裊裊走来一名绝美女修，她梳着垂鬟分肖髻，簪着金色华胜，下颏尖尖，小脸瓷白，一双眼泪汪汪雾蒙蒙，若烟似霞，说不出的温柔秀雅。
一身紫色亲传弟子服穿在她身上，行走间如云雾聚散，矜贵优雅。
她瞧见赵二雅，似簇非簇的眉头散开，露出个清丽的笑，「二雅，你回来了，太好了。卿师妹和章师弟，没欺负你吧？他俩只是被师长宠得太过，并无多少坏心，咱们作为师姐，别和他俩计较。」
赵二雅点点头，兴奋道：「师姐，你说得对，他俩确实没多少坏心，以前是我小人之心了。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他俩，我会向师姐看齐，学会怎么做个好师姐。」
她摸了摸额心的小花，心花怒放。
卿师妹明明花了朵花，却骗她说是王八，嘴硬心软，真可爱。
岑鸿雨笑容微顿。
她认真打量赵二雅，见她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放心的同时又略微心塞。
谁真心夸他俩了？
她笑意吟吟，捧着赵二雅的手，眉眼温柔，「师妹，你能这般想，真是太好了。往日我劝你，总是不听，这次，卿师妹和章师弟，做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改观？」
赵二雅认真地望着岑鸿雨，暗暗夸道，岑师姐真温柔啊，她从不会看不起她，不会嫌弃她无知，一直将她当做朋友。
只是她以前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也开不了窍，没法学到岑师姐半分优雅不说，还横冲直撞，戾气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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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师姐以前肯定很为她某些行为苦恼，却碍于她是朋友不好直言吧。
岑师姐那么温柔，从不说人坏话，从不以恶意揣测旁人，听到她那些恶言恶语，是不是很难受？
岑鸿雨面上温柔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赵二雅怎么忽然这么打量她？
莫不是这蠢货察觉到了什么？
赵二雅感慨，「师姐，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容忍我的愚蠢，也容忍我的种种不堪。
「等我闭关出来，我会告诉师姐，我的心理歷程。」
岑鸿雨见赵二雅态度未变，更为温柔，「师妹这是有所领悟？恭喜师妹了。我等师妹出关。」
赵二雅松开岑鸿雨的手，准备继续回洞府，岑鸿雨偏头，好似刚刚想起一般，关切问：「赵师妹，你那留影石，还在吗？」
「还在。」赵二雅很羞愧。
她瞧见卿江和章晓华从储物袋里掏出衣服穿，听到岑师姐担忧地问，「章师弟和卿师妹这衣衫不整的，怎么不注意点？也就是咱俩瞧见了，若是旁的不认识的修士瞧见，还不得误会？」，禁不住心生恶念，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她从储物袋掏出来，「在这，我忘了还给卿师妹和章师弟了。」
岑鸿雨顺手将留影石拿到掌心，道：「这样惹人误会的留影石，还是早点毁了好。算了，这留影石，还是你亲手毁掉吧，更放心一点。」
岑鸿雨又将留影石还给赵二雅。
赵二雅接过，用力捏碎留影石，对岑鸿雨满是感激，「多谢师姐。」
要不是岑师姐提醒，这留影石一直留着，还不知道以后会给卿师妹和章师弟带来什么麻烦。
「那师姐，我去闭关啦。」赵二雅朝岑鸿雨挥手，欢欢喜喜离开。
岑鸿雨温柔应道，「去吧，祝师妹念头通达。」
目送赵二雅身形消失，她低头，眉眼温柔不变，掌心一翻，又是一枚留影石。
*
十日后。
仙云宗和仙云镇之间的一处树林，章晓华和卿江脸上带着口罩，距离粪坑三米，眺望。
他俩身侧，用绳索悬着一根三米长的木棍，木棍尽头镶嵌着另一根木棍，形成横折形状。
卿江用手推了推木棍，那边悬挂着的竖着的木棍跟着在粪水里搅拌。
她问章晓华，不太确定地问，「好了吧？」
章晓华嗡嗡地开口，「你扯开口罩闻闻，就知道了。」
「我不。」卿江满脸嫌弃，想也不想地拒绝。
章晓华气，「那你问个屁。」
他也不想闻。
他叉腰，丧气道：「这到底是作弄徐松长，还是折磨咱俩？」
徐松长还没开始作弄，他俩快被这粪坑噁心死了。
自灵兽峰折戟，两人汲取教训，事先进行充分调查。
得知仙云镇茅房设有阵法，仙云镇凡人排泄物第一时间会被阵法传递到地底，两人便知无法直接获得粪水。
两人愈挫愈勇，在野外建了个厕所，高价雇了几十个凡人在此生活三日，之后时间全用来炮制粪水。
粪水味道一天天的一言难尽，两人一天天地想打退堂鼓，但，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开口放弃又不甘，只能戴口罩，眺望，期盼小伙伴上前。
勇敢卿卿/小花，不怕臭味，沖呀。
你不肯动，我不肯动，一天天地拖着，就成了现在这样。
骑虎难下。
卿江也有些后悔。
她是真没想到，修真者嗅觉那么灵敏，一点点臭味熏得人要晕过去。
但，话又说回来，她都如此了，比她修为高上好几个大阶的徐松长，嗅到这臭味，肯定更难受。
一念及此，她眸光坚定，给小伙伴打气，「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咱们不能前功尽弃。」
她摸出黑色鱼鳔，递给小伙伴，「去装吧。」
章晓华将鱼鳔丢给卿江，「你去装。」
「我没水灵根。」卿江又将鱼鳔丢给章晓华。
章晓华丢回去，「你没有，我就有？」
他是纯火灵根。
水火不如。
两人望着鱼鳔，谁也不愿忍着噁心，往鱼鳔里装粪水。
场上陷入沉默。
片刻，两人同时开口，「要不——」
抬头望向对方，再次同时道，「你先说。」
两人同时被这默契逗笑，笑够之后，卿江道：「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虹吸。」
半个小时后，一根透明管子形成个n形状，一边伸入粪水，另一边挖了个大坑，章晓华和卿江坐在坑里，他俩中间，摆放个小小的鱼鳔。
鱼鳔入口处，还有一处阀门。
「开始了。」卿江捏着吸气球对准出口管，对章晓华道，「你不能撂担子。」
章晓华手上是薄薄的不透气的贴身手套，面上带着自带香味的隔离口罩——这个香味，特指帝休香味，没有帝休香味安抚，他怕自己要疯。
他深吸一口气，凝重道：「来吧。」
吸气球对着管口开始吸气，透明管那边的粪汁轻易被吸了上来，并迅速掉落，即将穿过阀门时，卿江眼疾手快地将阀门关闭。
她移走吸气球，控制阀门水量。
鱼鳔不大，比玻璃珠还小一圈，装满后用胶黏住，圆熘熘地q弹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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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外表，任谁也没法将它和粪水联繫在一起。
首次合作，两人都算满意。
很好，没有直接触碰粪水，也没有溅上粪水，他俩还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有了良好开端，两人越干越有劲。
热火朝天中，两人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一道视线从上方投了下来。
两人同时抬头往上瞧去，只见一个穿着仙云灰色宗服的弟子，站在大坑外边，俯身下瞧。
阳光从他后边投下，模煳了他的五官和容貌，只一双眸子，亮度惊人。
卿江、章晓华：「！！！」
第12章 来都来了
#仙云宗两亲传弟子，躲在荒郊野岭挖坑，居然是在做这种事……#
#仙云宗两亲传弟子躲起来玩粪水，是为哪般？#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仙云宗两亲传弟子竟在荒山野岭玩粪水#
一系列震惊体从卿江脸上唿啸而过，刺激得卿江有些神魂不稳。
「是，是，是你啊——」
卿江卡顿了半天，没说完半句话。
晏沙秋淡定地点头，「对，是我，晏沙秋。师姐，好久不见。」
晏沙秋眼神微微复杂。
他偶尔幻想和师姐重遇的画面，或是这师姐已经不记得他，和他擦肩而过；或是于帝休清香中，漫天红霞下，她朝他嫣然一笑，热情地喊道「师弟」，而他故作淡定地回头，朝这位师姐微微颔首……
但他从没想过，他和她的重逢，是在荒山野岭，臭味喷鼻，她和另一位师兄躲起来玩粪水的尴尬下。
更尴尬的是，她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她。
好艰难。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双目无神，神魂放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师兄师姐好雅兴，好童心，不过，师兄师姐，粪水把你们衣摆打湿了，你俩不觉得脏和臭吗？」
章晓华被这话惊得回神，低头一看，粪水早灌满鱼鳔，不断往外溢，溢出的粪水很快润湿鱼鳔附近的土地，迸溅的粪汁洒在他和卿江随意落到地上的袍角。
他惨叫一声，咬牙切齿喊道：「卿！江！」
卿江被章晓华这悽厉喊叫回神，见透明管内粪水倾泻而下，源源不断，惊得她连连认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利索地关闭阀门。
鱼鳔往外鼓溢的粪水平息。
「啊啊啊啊。」章晓华满脸崩溃。
他手套上全是粪水，衣服外边也沾染了粪汁，他想收拾，竟一时不知从哪收拾起。
卿江皱着脸，抛弃外袍，穿着中衣跳到大坑外边。
晏沙秋惊了，忙背转身，满是无奈，「师姐，我是个男子。」
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脱衣解袍？
虽说修真界男女大防不重，但师姐未免太不讲究了。
「我这看着是中衣，其实还是外衣。」卿江解释了一句，又传授经验道，「你也可以试试，被师长抓住外袍了，可以丢下外袍，自己逃之夭夭。」
「屡试不爽。」卿江微微得意。
她和章晓华，利用这招不知逃了多少罚。
晏沙秋回身，视线落到卿江身上，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交颈长袍，上有花草鱼虫暗绣，料子微厚，不似中衣那般轻薄。
果然又是一件外衣。
再看章晓华，他也跳出坑外，身上着的是卿江同款外衣。
他伸出双手，盯着自己这双白皙干净的手，喃喃低语，「脏了，我手脏了。」
虽然粪汁和他的手隔了双手套，但，他还是感觉自己的手直接碰到了粪水。
他没法接受这个。
他怒瞪卿江，咬牙切齿，「卿卿，我的好大儿，你，」
他本想说关键时刻怎么就掉篓子，只是想起自己的反应，不比卿江好到哪里去，又觉得没有立场指责。
实在是，晏沙秋出现得太出然，而他俩做的事，太上不得台面。
章晓华自闭。
晏沙秋经过刚才那段插曲，已经冷静下来，能够寻常看待这事，他淡然地建议道：「师兄师姐，附近有小溪，两位不妨去那清洗清洗。」
晏沙秋此举完全说得两人心里去了，他俩迫不及待逃离现场，换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和晏沙秋道过谢后，两人一个速度快似一个地往小溪方向跑，和逃难差不多。
晏沙秋目睹这一幕，轻笑一声。
怎么说呢，怪可爱的。
师姐强装镇定时可爱，落荒而逃时更可爱。
片刻，他皱起眉头，后退得更远。
说起来，他就是被这股臭味吸引，担心有人在此故意作怪，才过来看看，谁知道——
这事说出去，估计没人相信。
谁能想到，仙云宗真传弟子，会干这种事？
是说出来众人大喊离谱，直言他在污衊仙云宗真传弟子名声的程度。
事实比谣言更有趣系列。
溪边，卿江和章晓华一头扎进溪水里，并特意比比两人之间的高低。
谁都想在上游，谁都不想沾染对方的洗粪水。
比了几次，确定在同一水平直线上后，才在溪水两边，面对面站着。
章晓华率先控诉，「你心态怎么这么不稳？不就是被人发现啦，咱俩又没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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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麻熘点头，「对对对，是我的错，是我不稳重。」
卿江认错太快，章晓华想发作，也没有由头。
他深吸几口气，发现口罩内攒着的清香已经用完，暗道，难怪他脾气这么差，原来是快乐源头没了。
他把扯过头罩丢到一旁，正欲自省一波，毕竟他遭到外人撞破，也羞赧心起，慌乱无措，不比卿江好到哪里去。
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隐隐约约的臭味，萦绕着他，依恋着他，四面八方都有。
他大惊失色，捞起头髮闻闻，捞起衣袖闻闻，捞起衣领闻闻，生无可恋。
「卿江，下次再陪你干这么离谱的事，我就是狗。」头髮身上全都沾了残留的臭味，他变成一个小臭人。
卿江一个咯噔，跟着扯下口罩。
「哕——」
卿江干呕两下，整个身子沉入溪水，再出现，她出现在上游十来米处。
章晓华气得破口大骂，「卿江你这瘪犊子，让我喝你洗粪水！」
说着，就要追过去。
卿江遥遥道：「你去下游，下游，离远一点，今天咱是亲母子，也不能搁一块儿洗澡。」
章晓华追人的速度一顿，骂骂咧咧往下游游去，边游边骂，「卿江，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认识了你。从小到大，你说说你，你压着老子吃了多少亏。」
「也就是你是老子亲闺女，老子才让着你。」
骂完犹不解恨，又骂了一句，「滚蛋玩意儿。」
卿江假装没听到。
她落了个实惠，被骂几句，该得的。
两人清洗干净，又在溪边聚合。
溪水清波粼粼，跳跃着光波，似摘了天上银河，放入溪水中，靠近岸边砂滩的浅水里，有七八条五颜六色的鱼在游来游去。
眼前这一幕很美，但章晓华只要一想起刚才他和卿江将粪水洗在里边，胃里就阵阵翻涌。
他戳戳卿江，道：「帝休叶子呢？快点给我一片。」
卿江往外溢出一点点香味。
章晓华深深唿吸。
心平气和。
他道：「粪水球，还要继续？」
卿江道：「当然，做都做了，有始有终，不能白干。」
章晓华气。
就是这句话。
就是这句话，骗得他一直干到现在。
眼泪落了下来。
「你说得对，都做到这份上了，要是放弃，之前的苦白受了，怎么也得善始善终。」章晓华从溪边圆石上站起来，前往粪水方向。
卿江紧随其后。
章晓华又问，「你认识的那个外门师弟，应该走了吧？」
相见太过尴尬，他不想和那外门师弟见第二面。
他不知什么叫做社死，什么叫想脚底抠一座城堡，但他此时的心情，完全诠释。
要么送那个师弟上月球，要么他去月球，没第二个选择。
卿江没做声。
她拿不定。
毕竟只见过一次面，不是很了解。
不过，「那位师弟人很好的，很妥帖，只要咱俩若无其事，那位师弟就不会让咱俩尴尬，不必忧心。」
那么多弟子，只有他对她说谢谢，还给她报酬呢。
一片赤子之心。
「保真？」
「保真。」卿江斩钉截铁。
章晓华觉得天蓝了，水绿了，他又可以了。
他板着脸，淡定自若地走过去，远远地，瞧见一道灰色身影藏于山林，长身玉立，轩轩韶举，不过一道剪影，却湛然若神君。
章晓华脚步一顿，对卿江夸道：「这位师弟好风仪。」
「那可不。」卿江应了一句。
她仔细看过，长得真好。
离得近了，脚步声惊动了晏沙秋，他转身，面对卿江和章晓华，朗声喊道：「师兄，师姐。」
章晓华捂着胸口夸张后退，「我自认平生容貌为最，艷若海棠绝色，『朗如日月入怀』，润似玉山堆砌，华如明珠光绽，不想今日一见师弟，自惭形秽。」
这下轮到晏沙秋尴尬了。
他还是头一次被个同性这般夸赞容貌。
卿江被他耍宝逗乐，揶揄道：「不是说，天公第一，道途第二，你容貌第三？现在见了个漂亮师弟，甘愿退居一位了？」
章晓华立马站直，横了她一眼，「这是『花花架子人抬人』，懂不懂？师弟最多和我并列吧。」
他迎向晏沙秋，笑道：「半月峰章晓华，见过师弟。」
「坐忘峰，卿江。」
「外门弟子晏沙秋。」晏沙秋回了礼，并夸道：「师兄龙章凤姿，吾不及也。」
章晓华得意地瞧了卿江一眼，道：「看见没，晏师弟这个，才是正确的交往方式。你夸我，我夸你，大家都是好兄弟。」
卿江嗤笑，「晏师弟是场面人，像我老实嘴笨，只会说实话，比如我，经常瞧见一只紫孔雀肆意开屏，却忘了遮屁-股。」
章晓华：「……」
他瞪了她一眼，「粗俗。」
他又望向晏沙秋，笑道：「晏师弟怎么会来此？」
「我去仙云镇买些东西，回宗时闻到这边有味道，就过来看看。」晏沙秋笑了笑。
回想这事，他依旧觉得有趣。
章晓华淡定地解释，「我们是在炼制一样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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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闻言一动，笑着补充，「对，是粪水弹。日后外出歷练，要是被人追杀，丢一个粪水弹出去，绝对比雷火弹还有效。」
章晓华暗贊卿江上道，不愧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他想过了，与其寄希望于晏师弟守口如瓶，不如拉他一道下水。
这样，大家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笑话谁。
章晓华积极劝道，「见面有礼，晏师弟一起吧，炼制好了，分给你三分之一。」
「对啊，来都来了。」卿江祭出大杀器。
晏沙秋：「……」
第13章 逮人
半时辰后。
晏沙秋和章晓华还有卿江坐在新挖的坑里，依旧觉得这一幕很是荒诞。
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
好似听到那句『来都来了』，之后一切发展，就不再受他控制。
想走捨不得，毕竟来都来了，半推半就，就变成现在这样。
他盯着掌心鱼鳔，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胃里一阵抽搐，
但见卿江和章晓华无比淡定，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干都干了，那就干好一点。
晏沙秋冷静地哄好自己，望向卿江，声音温朗，「卿师姐，我准备好了。」
卿江点头，熟门熟路地引粪水入管，关闭阀门，开启阀门。
三人打起百分百精神，谁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晏沙秋是装鱼鳔，章晓华是装拳头大的汉果壳子。
粪水弹既然说了出来，就要做到。
章晓华是个炼器师，此事交由他做，义不容辞。
三天后，三个满身粪味的人前往小溪，卿江霸道地占了上游，章晓华凭藉师兄身份占据中游，晏沙秋可怜兮兮地挤在下游。
他面无表情地用香胰子，将自己从头到脚搓五遍，溪水旁边的圆石上，燃烧着一透雕云龙纹紫金炉，云龙纹炉里搁着香片，香菸透过炉盖透雕冉冉升起，似狻猊吞云吐雾。
香菸之外盖着箱笼，箱笼上搁着要穿的衣服。
他清洗自身的这段时间，仙云宗外门弟子服被那薰香寻得里里外外沁润个遍，他换上后，香味萦绕鼻尖不散，犹如置身花海。
他捞起袖子，嗅嗅手臂，又捞起长发，嗅嗅发尖，确定没有半点臭味后，才吐出一口浊气。
到现在，他依旧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如梦似幻，虚浮得不太真实。
以后还是离章晓华和卿江远点吧，这两人有毒。
那边，卿江和章晓华面带笑意，联袂而来。
瞧见晏沙秋，卿江热情地喊道：「晏师弟。」
晏沙秋闻声瞧去，只见斜阳余辉掩映，山林轮廓似黛，溪水铺陈万丈霞光，紫衣佳人脚步轻快，向他奔赴而来。
这是晏沙秋预想中的重逢画面之一，青山绿水间，他俩隔着美景相视一笑，道一声好巧。
然，真当预想变成现实，他却心如止水，泛不起半点旖旎。
疲惫，麻木，累不爱。
「卿师姐，章师兄。」晏沙秋彬彬有礼。
随着两人靠近，他嗅到熟悉的帝休香味，不着痕迹多嗅了两口。
章晓华哥俩好地拍拍晏沙秋，笑道：「回宗不，一起？咦，你熏了香？」
晏沙秋点头。
章晓华又想自闭，三人同行，卿江身上遍布帝休香味，晏沙秋熏了香，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他抬手嗅嗅，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嗅觉，将手伸到晏沙秋面前，道：「晏师弟，帮我闻闻，还有没有味道？」
卿江插入两人之间，对章晓华警告道：「小花，不许欺负师弟。」
她一挥手，送章晓华一缕帝休清香，道，「你身上喷香喷香的。」
为了不顾此失彼，她一视同仁地，给晏沙秋也送了一缕。
晏沙秋心情大好，脚步轻快，面上带笑，「多谢师姐。」
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在进宗门。
进宗门后，卿江三人总觉得其他弟子视线落到他们身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卿江、章晓华同款心虚。
莫不是他们在荒山野外干的事，已经传遍宗门了？
这太毁真传弟子形象了，不会被师兄师姐们算帐吧？
晏沙秋：「……」
世界毁灭吧。
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真实身份。
这时，一个平常还算交好的弟子站在原处，朝晏沙秋招手，晏沙秋和卿江还有章晓华说一声，走了过去。
一炷香后，晏沙秋面色铁青。
见卿江和章晓华没走多远，追了过去，「卿师姐，章师兄。」
卿江和章晓华扭头，同款歉疚脸。
他俩在真传弟子里，名声不算太好，再怎么稀奇古怪的事，放到他俩身上，也都不出众。
虽然玩粪水这事过于离谱了点，但有之前的黑歷史打底，那些真传师兄师姐骂过几句也就过去了，只是连累晏沙秋，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陪他俩一起有了这不可磨灭的黑歷史。
晏沙秋一愣，不明白两人怎么是这种表情？
他顾不得多想，将自己听到的说出来，「卿师姐，章师兄，宗门弟子都在讨论你俩，」
后边的话太过脏污不齿，他挑了个没那么不堪的字眼，「野合，被人用留影石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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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晓华哈哈大笑，「和她？怎么可能，这不乱-伦了嘛。」
卿江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对啊，乱-伦了，乖儿子，妈妈等着你给养老。」
「大闺女，胡说什么呢，爹爹等你给养老才差不多。」章晓华不甘示弱地回敬。
两人之间嬉笑怒骂，坦坦荡荡，不沾半点风月。
晏沙秋心一松，「卿师姐，这事起因，是一弟子在中心广场捡到一块留影石，留影石内，正是您二人只着中衣，正在穿外袍的画面。」
说到此处，晏沙秋觉得这个有点熟悉，两天前，这两位，不就是脱了紫衣外袍，外边还是外袍？
他心定了定，继续道，「中心广场人多，这一幕被其他弟子瞧见，很快宗门上下皆知。一开始，宗内风闻还只是两位师兄师姐不拘小节，行为大胆，后边不知怎么，言辞间对两位师兄师姐多有污衊，淫词秽语，不堪入耳。」
「这后边必然有人推动，或与二位有仇，二位多加小心。」
他能知道过程，还是因为上次见面，卿江没有自报姓名，他有心想知道卿江是谁，托外门交好的弟子打听。
将这消息告诉晏沙秋的，便是那弟子，因为晏沙秋打听卿江，他对卿江的事，也留意了一两分。
卿江和章晓华对视一眼，笑道：「谢谢晏师弟，这事，我俩心底有数。」
晏沙秋点点头，目送卿江和章晓华背影，抿唇。
他是外门弟子，不能进内门，这件事上，插不了手，也帮不了忙。
还是要早点去内峰。
卿江和章晓华向晏沙秋道别，径直去了半月峰。
章晓华喊了峰主这一脉的小弟子，问他赵二雅这些天在做什么？
小弟子外出打听，不到半个时辰，回道：「三师兄，赵师姐十三天前，就去闭关了，至今还没出来。」
得了这个消息，章晓华打发走小弟子，对卿江道：「不是赵二雅。」
「是岑鸿雨。」卿江道，「她惯爱用这种手段。」
原着里，这人阴险毒辣得很，留影石被她玩得太明白了，借位，替身，留影掐头去尾，张冠李戴等等，运用这招，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不说原着，就现实吧，以前半月峰有个普通内门弟子，勤奋努力，最重要的是，有阵法天赋。
半月峰大师兄是学阵法的，被这女弟子请教几次后，对她多有赞赏，不吝于指教。
后来，半月峰有弟子捡到一留影石，里边是那女弟子和诸多师兄师弟在一起的画面。
那留影石只有画面，听不清女弟子和那些男弟子在说什么，但只看两人靠得极近，时不时抬头对视，言笑晏晏，配上两人后边夕阳云海，云蒸霞蔚，谁不觉得这两人在谈情说爱？
若是同一个男弟子，众人不会觉得如何，只当小儿女恋爱恋得早，但十来个男弟子的脸都不相同，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女弟子一下子成为水性杨花、浮花浪蕊的代表。
画面中那些男弟子就这事都澄清了，但普罗大众只想听自己爱听的，对于那些男弟子的澄清，只觉得他们大气，在这个时候，还在为这个女修遮掩。
那女修在半月峰待不下去，匆匆忙忙转了个峰头，这些年，一直在闭关，没有出来。
这事卿江以前就觉得和岑鸿雨有关，毕竟岑鸿雨喜欢半月峰大师兄，完全有理由针对那个女修。
不过，当时没证据，只能和章晓华暗戳戳猜测。
此时觉醒前世记忆，还有什么不懂的。
留影石绝对是她手笔，那些男弟子澄清，旁人却觉得他们重情重义之语，也都是岑鸿雨在推波助澜。
幸亏那女修是个意志坚定的，换个软弱些的女弟子，没有道心尽毁，也得落下个心魔。
真真是杀人不用刀。
「不错，那女弟子，和咱俩的事，用的是同一手段。」章晓华点头。
都是小弟子捡到留影石，都是运用宗门舆论搞臭当事人名声。
如出一辙，连换都不换一下，这是笃定他们查不到她身上？
「当然查不到，她这些年手段愈发小心。」卿江觉得，最后这事只能查到赵二雅身上，便算查到赵二雅身上，线索也会断裂。
章晓华道：「不管证据了，咱们直接去堵岑鸿雨。」
「好。」卿江没有拒绝，她也是这般打算的。
岑鸿雨的行踪很好查，她在半月峰算是风云人物，不管是哪个小弟子，瞧见了她，都会有印象。
卿江和章晓华两人给自己贴满匿息符，鬼鬼祟祟跟上，待岑鸿雨落单，迫不及待跳了出去。
岑鸿雨瞧见卿江和章晓华瞳孔微张，面上却习惯性扯出温柔的笑意，「章师弟，卿师妹，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章晓华没有回答，直接甩出一把小剑飞了出去，而卿江灵巧似猫，绕道岑鸿雨后边。
第14章 美人计
岑鸿雨眸光微动，眼底尽是意外。
章晓华和卿江居然敢在峰头上动手？
峰头上，执法弟子，峰主、副峰主以及诸多长老都在，一旦被抓到，他后台再硬，也得被关个几年。
她到底也是亲传。
「章师弟，不知师姐往日有哪得罪你了，竟然你下此痛手。」岑鸿雨身形一闪，避过小剑攻击。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又出现一块留影石，忠实地记录她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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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证据。
必让这小崽子，至少关个十年禁闭。
这小崽子还没筑基，十八筑基，和二十八筑基，在宗门是完全不同的地位。
一步慢，步步慢，日后宗门对他的培养，必不如以往，若他心性稍差些，泯然众人，或者走上旁门左道，也未可知。
便算他心性极佳，熬过这种落差也没关系，这小崽子，也将成为筑基最晚的单灵根天才，刷新单火灵根筑基记录，永永远远钉在耻辱柱上。
岑鸿雨激动得常年带惯的温柔面具都有些维持不住。
章晓华才不和她说话，右手打诀，小剑在空中划过金色弧线，又迴旋攻向岑鸿雨。
岑鸿雨厉声道：「章师弟，卿师妹，你俩年纪小，做一回错事师姐可以不计较，若继续冥顽不灵，休怪师姐反击了。」
铺垫得差不多了，岑鸿雨摸出剑形法器。
她暗暗冷笑，一个未曾筑基的小崽子，一个刚刚筑基，也敢对她出手，真当她是吃素的？
她指尖一抹长剑，一道清越的剑啸声起，章晓华眸光微动，望向卿江。
卿江微微颔首。
她身形漂忽若风，若残影洞穿虚空，无声无息来到岑鸿雨身后。
她一抬脚，重重踢向岑鸿雨屁-股。
岑鸿雨身形一动，正欲避开，忽然闻到一道熟悉的香味，这香味比中心广场浓郁太多，那瞬间岑鸿雨神魂一软，懒洋洋地提不起多少战斗之心，凌厉的剑招软绵绵的，好似回裾转袖，翾风回雪。
恰这时，眼前小剑忽而绽放万丈金光，耀耀地刺得人辣辣得疼痛，岑鸿雨不由得闭眼，被卿江踢了个正着。
岑鸿雨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翻滚一圈，她眼前金光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她暗骂一声这两小崽子狡猾，起身想跑，却被一道绳索捆住。
「快走。」章晓华往岑鸿雨嘴里塞了个软球，拎着她往灵兽峰上跑，卿江摸出消踪粉往外一抛，紧随其后，整个过程配合得行云流水。
唿吸间，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炷香后，两道剑光闪过，落到打斗区域，见此处已无人影，溯影寻踪术又无用，不由得骂了一句，「倒是跑得快，别让我查到你是谁。」
宗门不允许弟子在演武场外打斗，凡抓到私自打斗，会被执法队抓走，或教育，或关禁闭，或干苦力，端看情节严重与否。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弟子只要在执法队来之前一闹而散，让执法队找不到人，就算逃脱了宗规。
卿江和章晓华专往山里偏僻处钻，最后躲到一处有巨石隔离视线的平台。
身前是悬崖，身后是巨石，山风略带寒意，云海犹有波峰，好似天地茫茫，他和卿江却踏山踏海，斩平一切荆棘。
「刺激。」章晓华将岑鸿雨丢到地上，兴奋地开口。
卿江也觉得刺激，想她前世多么循规蹈矩一娃儿，今生却在宗规上来回大鹏展翅，只能说，有师长宠着，就是有底气，知道自己在外边无论怎么造作，都有家长替自己撑腰。
峰顶云层站着三名男修，一人身着银炮，面容温润，天然笑唇，观之可亲；一人容貌清丽，似月皎然，好似庭中玉树，萧萧肃肃；最后一人龙眼灿灿，不怒自威。
却是决名子、迎月峰主以及宗主。
早在卿江和章晓华回宗，三人便开始关注，决名子和迎月峰主坐在各自峰头，只等着佳徒回来告状（真相早已从灵兽峰长老那得知，孽徒丢脸，两位师父皆有些没脸），他们好顺理成章拿人；
而宗主则是觉得这事太过过分，想抓个典型。
结果，三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两人回宗后，不来拜见师父，又什么证据都不将直接拿人，攻击、偷袭、捆人、收尾、逃走一条龙，一看就知道做过无数遍，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决名子和迎月峰主，血压都有点高。
若是只自己和迎月（决名子）瞧见，为了自个儿徒弟还能遮掩一下，可是这般暴露在宗主面前，两人都恨不得揪住自己孽徒揍一顿。
决名子干巴巴地笑着，「哈哈哈哈，这两孩子机灵，心有丘壑，知道谁害自己，明白着呢。」
迎月峰主跟着描补，「对对对，孩子们大了，知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了，值得夸赞。」
平素不对头的两人，还是头一次同一条心。
宗门暗自好笑，面上却端得住，严肃道：「不能私下解决，不然置宗规于何地？」
决名子打了哈哈，「等她办完事，我关她一个月紧闭。」
为了岑鸿雨这心思歹毒的女娃娃，他才捨不得关乖徒紧闭呢，让乖徒在树里睡一觉。
迎月峰主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可谓果敢。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待他办完事，我关他半年紧闭。」
正好压着他闭关，筑基，筑完基，禁闭时间就够了。
两名师父打定主意不惩罚，嘴上却一个比一个说得漂亮。
宗主听得好气又好笑。
瞧他俩说得什么话，等他/她办完事？
这是要纵容到底。
他没揭穿，维持着端庄严肃的面容，微微颔首。
下边，卿江蹲身，去解岑鸿雨储物袋。
岑鸿雨愤怒得瞪着她，嘴里发出呜呜之声，却是软球卡住她的嘴，将她所有咒骂之语，给堵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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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影石拿出来。」卿江将储物袋往岑鸿雨前边一递，催道。
岑鸿雨这人阴险，刚才他俩主动出手，她肯定留了影。
岑鸿雨哼哼冷笑，偏头不语。
「既如此，别怪我抹去你的神识了。」卿江收回储物袋，开始破解储物袋上的禁制。
岑鸿雨修为不过筑基中期，卿江仗着自己神识远超同辈修士，强行去抹岑鸿雨留在储物袋的神识。
岑鸿雨一开始还满是不屑，后来察觉到她落到储物袋上的神识遭到重击，这强度，还真有可能成功。
她微微心慌，忙道：「我给你拿出来。」
说出来的却是呜呜呜之声。
意识到这点，她神识探出储物袋，找到其中一块留影石，往外勾出，丢向卿江。
卿江接过，往里输入灵气，片刻，空中弹出一则影像——开头就是她和章晓华站在灵兽峰山脚，不紧不慢穿紫色外袍。
拍摄角度十分刁钻，两人对视而笑时，缠-绵而有情，仿若含情脉脉，气氛黏腻而甜蜜。
他俩身后，是灵兽峰青山剪影，更远处，是灰茫茫的山天交际，阳光透过云层斜斜洒下，在两人身上打下一片柔光，唯美而浪漫。
好傢伙，这摄影技术，不去现代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那些想和当红流量炒绯闻的小艺人，没她不行。
若非两人是当事人，瞧见这一则影像，真以为影像男女主角刚完事，正在整理衣裳。
图说情谊，百分传神。
卿江瞧得恨不得鼓掌，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
她被岑鸿雨气笑了，「你可真厉害啊。」
章晓华怒道，「我就说是你，毒妇！」
不用问了，这事绝对是她的手笔，
岑鸿雨撇嘴不屑。
这留影石有哪不对？
他俩没有一起换衣服，还是没有换衣服时对视一笑？
既然做了，就别怪旁人留影，是他俩行事不端在先。而且，这又不是她拍的。
岑鸿雨呜呜出声，示意卿江拿走她嘴里软球。
卿江瞥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份留影石。」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她手里，是不是还有很多有关咱俩的留影石？」
毕竟，以前她和章晓华，可是没少得罪岑鸿雨。
「绝对有，你快破开储物袋。」章晓华催促。
「好。」
卿江低头，不再理会岑鸿雨，专心破解储物袋。
岑鸿雨感受到卿江不断撞击过来的力度，越来越惊慌，越来越惊恐。
她抬起一双妙目，泪光盈盈地望着章晓华。
从章晓华角度瞧去，岑鸿雨跪坐在地上，后背挺直，脖子纤细脆弱，肤白细腻如雪，好似昂扬着着脖子的白天鹅，似在献祭，又似在绝望。
青丝凌乱，眼含秋水，她眼底香泪欲落不落，盛满哀求、无助与期盼，满脸欲语还休。
再硬的心肠，被她这般看着，期待着，哀求着，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意。
章晓华被瞧得莫名其妙，不禁后退两步，摸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嫌恶地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没打你骂你，你哭什么。你哭得再厉害，我也不会松开捆仙绳的。」
岑鸿雨所有神情僵化，望着章晓华，满是屈辱与恨意。
啊啊啊啊，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傻子，杀了他！
卿江百忙之中瞧了一眼，嗤笑道：「傻小花，她这是在勾-引你哩。」
她低头，加快动作，「她储物袋里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她不惜放下-身段来勾-引你。」
「噫，」听到勾-引，章晓华没忍住，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可别，我受不起，你还是对那些眼瞎的弟子使吧。」
怕岑鸿雨再作妖，章晓华按住岑鸿雨肩膀用力往下，让她维持着脸对悬崖方向，以脸贴地。
毫不犹豫，无半点怜香惜玉。
卿江：「……」
第15章 找到徐松长的把柄了
岑鸿雨脸上传来碎石子摩擦的疼痛，火-辣辣的像是毁容，她气得心底恨意炽烈，满脑子都是将章晓华千刀万剐。
恨过之后，又是更深层次的惶恐，像是临刑前的犯人，在酷刑到来之前，分分秒秒都无比煎熬漫长。
她眼底做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迸落在地面，溅起尘灰迷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识海一痛，自己和储物袋间的关系，彻底断绝。
那瞬间，岑鸿雨感觉自己意识一阵空茫，不知今夕何夕。
「好了。」卿江略带喜悦的话仿若从天边传来，她闭上眼，却没眼泪，彻底认命。
卿江拎着储物袋袋尾倒悬，里边装着的东西迫不及待倒了出来。
金钗、华胜、金步摇、衣裙、玉简、灵石等等，零零碎碎，倒也没多少稀奇的。
卿江随意翻了翻，没找到留影石，有些惊讶，在那些东西里翻了翻，翻出一黑檀木雕花描金盒子。
盒子入手微沉，上边带着一把小锁。
卿江检查一下，递给章晓华，「你来，这个木盒子肯定很重要，上边密密麻麻的全是禁制。」
章晓华起身接过，靠着巨石开始研究。
卿江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收好，储物袋挂在岑鸿雨腰间。
岑鸿雨依旧维持着脸贴地姿势，望向卿江的视线，满是怨毒，恨意刻骨，似阴毒无比的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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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感觉自己好似对上一双凶兽的眼睛，如置身数九寒冬，寒意从囟门往下，贯通四肢五骸。
太阴毒了。
看不见光，沉沉的好似无数恶意融入其中，汇成眼前这人皮恶鬼。
偏她被这目光激得浑身血脉战慄，混沌血脉不断沸腾，似那热油上滴了水，咕噜咕噜地翻涌。
她在兴奋，在欢唿，在雀跃，像是见到心爱的美人，激动得瑟瑟发抖。
她控制不住伸手，想放开她，靠近她，接近她，和她亲近。
山风寒冽，打在卿江热血崩腾的脖上，卷过一小撮细小的白毛，这一撮白毛，犹如漫漫荒野钻出数颗野草，一簇簇的，顽强而不屈。
她手碰到岑鸿雨肩膀，痛苦闭眼，用力按下去。
啊，好难过，我居然这么对待我喜欢的人，真是罪孽深重。
她按得更为用力。
岑鸿雨：「！！！」
卿江，我要杀了你！
卿江缓过这一波混沌反噬，起身退到章晓华身侧，释放出帝休香味。
嗅到心旷神怡的帝休香味，卿江体内造反的混沌血脉慢慢平復。随着混沌血脉平復，她脖上那几根似白毛犬的毛毛跟着消失。
卿江心有余悸。
爹的，大意了，混沌血脉会受恶意激发，得记住这个教训。
章晓华鼻尖动了动，夸张地深唿吸。
他的心情好得似眼前云海，又轻又软又辽阔，一个念头泛起，「卿卿，这帝休香味真的好好闻啊，你那还有几片叶子？给我一片。」
卿江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章晓华急了，「不可能吧，你摘了九块呢。」
「我没摘。」
「那你身上帝休香味哪来的？」章晓华才不信，「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自己去中心广场偷偷摘一片。」
卿江都能偷到，他不信自己偷不到。
云海之上，决名子和宗主望向迎月峰主。
迎月峰主：「……」
决名子似笑非笑，「贵徒真是好想法。」
敢摘他徒儿叶子，头都给他摘掉。
迎月峰主不甘示弱反击道：「贵徒与我那孽徒交好，或许会主动给我那孽徒一片。」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给他师弟摘了九片。
决名子哼哼两声。
孽徒连他都捨不得给，还会给他徒弟？
笑话。
果然，下边卿江想也不想地暴怒，「你敢！」
章晓华惊讶抬头，望向卿江，满是不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又不是揪你头髮。而且，你都带头偷了，我偷一片怎么了？」
「我没偷。」卿江硬邦邦地开口，「我就是帝休，你要偷我叶子，和揪我头髮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你要是帝休，那我就是帝屋了。」章晓华和卿江从小一起长大，就没听她说过血脉的事。
而且，卿江来自凡人界，凡人界的凡人绝大多数都是纯血人族，比他还纯呢。
卿江抿唇，不管了。
反正她说了实话，要是章晓华两天后知道真相，别怪她没提前告知他。
「随便你吧，你大师兄他们在抓小贼，小心抓住了你，之前那九片，也按在了你身上。」卿江提醒一句。
章晓华满不在乎，「放心，我必会做好万全准备。」
卿江道：「那你别怪我，最后关头背刺了。」
章晓华瞪她，「是不是兄弟？算了，我肯定瞒得好好的，绝不告诉你，你这叛徒。」
章晓华气唿唿的，一腔怒火发泄到手中盒子上。
真是看错她了。
居然是个吃独食，还不许旁人分一杯羹的傢伙。
以后他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要分享给她。
卿江哼笑。
瞒得再好有什么用？
只要他来得她本体前，她就能瞧见。
「好了。」章晓华于炼器之上颇有天赋，炼器自然逃不开学习禁制、阵法、符文，这禁制于卿江来说有些麻烦，但对他来说，破译步骤瞭然于心。
他扭开小锁，打开盒盖，走到卿江身边，将盒子递到她面前，道：「里边全是留影石。」
卿江好奇凑过去，抓了一把，「好傢伙，真多啊，都能贩卖了。这是什么毛病，喜欢用留影石抓旁人把柄？」
章晓华摸出留影石，往里输入灵气，「管她什么毛病呢，时间不多了，快点将有关在咱俩的挑出来。」
岑鸿雨在半月峰是风云人物，他俩抓她时是傍晚，一晚不见正常，要是次日白天她还不出现，整个半月峰都得活动起来。
他俩万不能被抓住。
卿江也不再贫嘴耍宝，手抓入木盒子，往里输入灵气。
「她好恐怖哦，到处偷拍你大师兄。」卿江瞧了几个，全是半月峰大师兄的影像。
大师兄与人对战影像、大师兄与她对话影像、大师兄走路影像、大师兄和小弟子闲谈影像、大师兄练剑影像……
这种还算正常，光明正大的录制，但比如大师兄对月呜呜思亲、对月饮酒、对月舞剑、站在崖边袖手悟道等等，全是偷拍。
这几颗留影石，拍摄角度都差不多，像是留影石埋在固定地位，持续不断录制，待留影石灵气耗尽，再换一块留影石。
这行为堪比痴汉，无比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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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底充满对半月峰大师兄的同情。
同时怕自己失控，又给自己套了个帝休香味buff。
章晓华不着痕迹地靠近卿江，仰脸瞑目深唿吸，一脸荡漾，「我居然一点都不奇怪。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大师兄为什么不卖阵器了？」
「就是因为我大师兄发现，他往外卖的阵器，都被岑鸿雨回收了，还有一些买家，干脆就是岑鸿雨僱佣过去买的，可把我大师兄膈应得要死。」
他大师兄卖阵器，是想要反馈，他好改进，谁知道全被岑鸿雨买走收藏，那还卖什么卖？
「你大师兄，真不容易。」卿江感慨。
机械重复查看、放到一旁，再次往一留影石输入灵气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弹跳出来，「尊主，『混沌诱捕计划』，还继续吗？」
卿江惊得一双鹿眼，熘熘得好似夜明珠。
徐松长！
证据！
他亲口说的！
她喜得声音漂浮，「抓到这只老王八的辫子了。」
「哪只老王八？」章晓华顾不得偷吸帝休香味，睁开双眼，正欲去看留影，忽然吓得跌坐一屁-股蹲。
他的身前，宗主和他师父凭空站在崖边，小小的不足三米见方的平台，瞬间满满当当。
「宗，宗主，师，师父。」章晓华吓得磕巴，呆呆地望了两人片刻，勐地扭头去瞧岑鸿雨。
欺凌同门，案发现场，被抓个正着，不容抵赖。
章晓华倒吸口凉气，不会思过崖十年禁闭吧？
思过崖那地方，冷的冷，热的热，风颳得还像刀子一样，最重要的是，没有灵气，极其难熬。
以前只关个十天半月的，权当在此一游了，关个十年，怕是要死。
一瞬间，章晓华心若死灰。
不过片刻，嗅着萦绕在鼻尖的熟悉的帝休香味，他又无比安详，心平气和，居然觉得关十年禁闭还行。
他要疯。
卿江也傻眼了。
前有面无表情的宗主和迎月峰主，后有盯着她似笑非笑眼神飞刀的决名子，一瞬间对她和小花形成包围之势，彻底断绝两人跳崖逃跑的可能。
何德何能，她和小花两低级弟子，竟出动宗主这个等级的大boss。
她握紧手中留影石，讪讪地笑道，「师父，宗主，迎月师叔，晚上好啊。今天月色真好，大家都出来熘达呀。」
章晓华闭目，不忍目睹。
今晚云层堆积，没有月光。
也没有丁点星光。
甚至有点暗沉。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是生怕现场还不够尴尬？
决名子睨着她，冷言冷语刮刀子似的落到她身上，「是啊，出来熘达，不出来熘达，怎么知道月光太美，你俩这么胆大包天？」
卿江、章晓华：「……」
「喊宗门长老『老王八』，嗯？」
卿江、章晓华：「……」
就不该顺口多喊那么一句。
第16章 被罚
卿江章晓华对视一眼，老实得和鹌鹑似的，麻熘地认错，一唱一和，和演讲似的。
卿江：「对不起，宗主，我俩有罪。」
章晓华：「我俩不该同门相戈，不该知道岑鸿雨暗中动手脚对付我俩，立马反击。」
卿江；「我们应该先上报师长……」
听到两人滔滔不绝的自我检讨声，宗主打断道：「有口无心，不必白费口舌。」
口若悬河的卿江和章晓华闭嘴，眼巴巴地望着各自师父。
章晓华求助地望向迎月峰主，眼神哀哀：师父，师父，我不想被关十年禁闭。
卿江举举手中留影石，朝决名子使个眼色：师父师父，我，戴罪立功。
决名子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还是上前道：「宗主，这两孽子，误打误撞找到了关键性证据，将功抵过吧。现在，徐松长最重要。」
迎月长老在旁搭腔，「不错不错，而且，孩子还小。」
宗主：「……」
好两个十八岁的大孩子。
他没搭腔这话，伸手取过卿江指尖留影石，往里输入灵气。
月黑风高，地偏崖僻，留影里只能瞧见徐松身形，于暗淡星辉下，映照出个轮廓。
他双膝跪地，仰脸虔诚，「尊主，『混沌诱捕计划』，还继续吗？」
尊主不在画面里，只能瞧见道道被山风吹动的衣袍，似那红旗招展似的，不断漾动。
他的声音飘忽虚浮，融于风中，不辨男女，「蠢货，百分百的觉醒计划，也能出错，她此时已觉醒为帝休，再如何诱捕？」
「那诛杀呢，尊上？据属下所知，她已出宗外，正是除掉她的好时机。」
「不灭本体，诛杀她人形，有何用？」那道声音沉吟片刻，继续道，「前数日，有弟子感激帝休，给帝休灌溉了一滴一叶玄莲露。」
「不若『拔苗助长』，令其『自取灭亡』。」
「尊主的意思是，咱们给她送天材地宝，助其修炼？」
「蠢货！」
「属下愚钝，请尊主赐教。」徐松长吓得以头嗑地。
「给帝休树苗灌溉天材地宝。」
徐松长满是激动，「尊主高见。小树苗吸收的灵气有限，高阶天材地宝灌溉下去，帝休小树只会被灵气撑爆。」
「此事不易，你亲自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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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尊者离去，徐松长又跪了许久，才恭谨起身起来。
决名子咬牙，「还真是歹毒。」
若对方是投毒，帝休树外的阵法和树身禁制自会触动反击，但天材地宝属于好物，不会触动禁制。
至于守在禁制外的谢舟南等人，只要寻个藉口就能提前调走。
防不胜防。
「宗主，我去中心广场守着，我徒儿你不许动。」说着，决名子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宗主：「……」
他收起留影石，又拎起岑鸿雨，对卿江和章晓华道：「关于谣言一事，宗门会给你俩一个交代。只是，你俩也要做个检讨，关于如何金蝉脱壳，煳弄长老。」
至于岑鸿雨，宗主没提。
章晓华和卿江对视一眼，交流感想。
卿江：岑鸿雨一事，是不是就这么过了？
章晓华：应该过了吧，宗主都没提。
卿江：那咱俩是不是没事了？又发现了那么关键的一个证据，宗门是不是会给我俩一个奖励？
章晓华：「……」
他瞪卿江，别想了，掀过这茬就完事大吉了。
迎月长老见他俩眉眼生动地交流，淡淡道：「这么捨不得？给你俩定亲如何？」
两道激烈的「不行」同步响起，声震九霄，附近有棵短松，一只麻雀惊得扑簌簌飞起。
迎月长老：「……」
「还不起来，准备在这含情脉脉到地老天荒？」
章晓华含泪，「腿软。」
被吓的。
大半夜的正在干坏事，他们三人忽然出现，比鬼故事还恐怖。
「没出息。」迎月长老见卿江已经恢復正常，自己徒弟还残留着惊惧，恨铁不成钢。
章晓华双手撑地爬起，凑到迎月长老身边，「师父，我和卿卿发现徐松长是奸细的证据，宗门会给奖励的吧？」
卿江期待地竖起双耳。
迎月长老睨着他，似笑非笑，「不是老王八了？」
不敬师长，无礼无仪，真是长本事了。
徐松长再怎么不堪，在他没认罪之前，依旧是宗门长老。
「《宗规》一千遍，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出关。」迎月长老瞧了卿江一眼，「你也一样。」
说着，他袖手一卷，一左一右拎着两人后颈飘空，踏虚凌云，瞬间来到章晓华院外。
他手一松，卿江和章晓华熟门熟路地将自己团成个球，在地上滚一圈，坐直。
迎月长老在外边设下禁制，望向卿江，「后天，别错过了。」
卿江：「……」
也便是说，只有今晚和明天一天两夜的时间？
想起《宗规》那厚厚的一叠，她眼前一黑。
她推推还坐在地上的章晓华，弹跳而起，「快快快，抄《宗规》抄《宗规》。你先替我抄，等我出去了，再替你抄。」
「我信你个大头鬼。五年前的教训，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章晓华气唿唿起身，转身回屋。
五年前，两人一起报了阵法课，教阵法的那位师兄很喜欢布置课后作业，每次上课前都会先检查大家制出的阵器。
卿江阵法水平一般，课后作业次次都是半成品，有的还是残碎品，她要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交上去的作业，都是央求章晓华做的。
这事自然被阵法老师发现，要求两人抄《学规》。
当时卿江是这么和章晓华说的，「你先替我抄，等我抄完出去了，再喊师兄师姐替你抄，『人多力量大』，省时又省力。」
章晓华信了。
结果，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卿江送《学规》进来，含泪又抄了十遍。
他出来后，卿江倒是将师兄师姐帮忙抄的《学规》递给他了，可是有什么用？
送不进来。
替卿江抄的那五遍，白抄了。
这件事告诉他，不能贪便宜，贪便宜只会损失更多。
血泪脚下。
卿江跟上去，眼珠子转了转，「我有个主意。」
章晓华双耳竖起，「什么主意？」
不管卿江这人有多坑，她的鬼主意总是很多。
「雕版印刷。」卿江将调版印刷的原理说了说，望向章晓华，两眼充满鼓励，「这是你的强项了，自动雕版印刷机，可以做到的吧？」
章晓华：「……」
他顺着卿江的话想了想，满是惊嘆，「卿卿，可以的啊，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想到调版印刷不出奇，出奇的是这份因事破局的急智。
面对师长的抄写惩罚，老实的会老老实实的抄写千遍，有经验的会平常写一些备着，等用的时候再交上，但真的很少有人想起用雕版印刷的。
事实上，雕版印刷才是永远的神，一劳永逸。
两人抄了一晚上，抄得两眼无神，到后边心如止水，连帝休香味都没法让两人快乐起来，最多心平气和不烦躁。
天光刺破云层，霞彩铺陈东方，将层层云雾染成艷色，又为天地和山峦间披上一层晕纱。
晨光正好。
卿江停下笔，如冰凝住的心情，又恢復了怡然。
她将《宗规》递给章晓华，郑重地道：「小花，咱俩的自由，就交给你了。」
章晓华深吸一口帝休清香，一-夜的疲惫彻底散去，「为了咱俩的自由，你是不是也该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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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眨眨眼，满是意外，「要我打下手？」
以前她也替章晓华打过下手，不过章晓华嫌弃她处理得不好，不让她再插手。
「不是，给我一片帝休叶。」
卿江：「……」
真是贼心不死。
「我真没帝休叶，我是帝休，算了，我陪你。」见章晓华那『我不信，你就是小气』的表情，卿江略无语，从善如流地改口。
对对对，我就是小气。
章晓华：「……」
他气哄哄地走进炼器室，见卿江还在外边，提高声音，「你不是帝休吗？还不进来助份力。别想偷懒。」
卿江走过来呛道：「吃雷火弹了，火气这么大。」
「我火气这么大，你不反省反省一下？」章晓华在架子上拿炼器材料。
卿江找了个靠近地火最远的地方，抱臂道：「我没错，才不反省。」
「你哪里没错，你有九片帝休叶，居然也捨不得给我一片，你小气巴啦巴啦。」
「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帝休，我没帝休叶。」她调动帝休香味，丢向章晓华。
「信你个大头鬼。」章晓华动了动鼻尖，又快乐了，「对对对，就是这个香味，还说你没帝休叶。」
他麻熘地处理炼器器材，嘴里还哼着小调。
卿江轻笑一声，摸出板凳坐下，边释放帝休香味，边看木系术法大全。
章晓华炼器天分真的很高，自动雕版印刷机他琢磨半个小时后，就有了思路，之后反覆推测模拟，在脑中一一回顾步骤，确定没有问题后，正式动手。
一次性成功。
卿江望着眼前这个a4纸宽，二十厘米高像是长方体的自动雕版印刷机，满是惊嘆，「这就成了？」
「试试。」
章晓华打开两边侧面，左边侧面是上边往上斜四十五度，右边侧面是下边往下斜二十五度。
章晓华在左边侧面放上一叠纸，又往上边凹槽孔按上中品灵石，启动。
不多会儿，左边的纸自动传入中间的黑盒子，一秒后，落到右边侧面上。
有点像现代的小型印表机。
卿江拿起那张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章晓华写到最后飘忽得狂飞狂草字迹。
摸一摸字迹，指腹干干净净，并不掉墨。
卿江朝章晓华竖起大拇指。
一天后，迎月峰主过来，卿江和章晓华恭敬上交千遍《宗规》，用储物袋装着。
迎月峰主狐疑地瞧了两人一眼，神识扫过。
现实版的千篇一律，复制粘贴。
他沉默了。
是不是他长得特别傻，才让他俩觉得他很好敷衍？
第17章 混元灵土
在卿江和章晓华紧张而期待的视线下，迎月峰主克制住将储物袋丢回他们脑子的冲动，淡淡道：「主意出得不错，谁想的？」
卿江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
但，两人都保持沉默。
迎月峰主气笑，这两人，还挺讲义气。
看来也知道这个主意太过取巧，敷衍师长不对。
可，明知不对，死命不改。
他深吸一口气，对卿江道：「放点帝休香味。」
他怕气得失去理智。
卿江乖巧听话。
迎月峰主深吸一口气，招来一片云，对两人道，「上来。」
章晓华和卿江麻熘上去，盘腿坐下，对视一眼，眉梢眼底尽是得意。
迎月峰主：「……」
没眼看。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说印刷的《宗规》不算数，让这两傻孩子体验到，什么叫做从云端坠入地狱，什么叫做师长威严。
毫无所知的卿江和章晓华正挤眉弄眼，暗自交流。
卿江伸出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下，挑眉：这是不是门生意？
章晓华翘唇：自然是门生意。
两人欢唿一声，对拍了下手掌。
当然，两人真做生意时，做一场砸一场，生意砸在手里，便是后话了。
此刻两人还怀揣着发大财的念头，对未来无限畅想，时不时交流下赚来的灵石怎么花，最后一致决定，去八珍楼吃一顿。
迎月峰主：「……」
让这两傻孩子做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
中心广场此时已经站满人，内峰外峰弟子长老，密密麻麻的，一眼瞧去，全是人头，如黑色云海。人头攒动间，似清风徐来，玄水泛起涟漪。
晏沙秋站在人流中，仰头望向亲传弟子聚集处，不过乌压压地一片，十米之外，只能瞧见一鳞半爪，任晏沙秋眼力再厉害，也没法越过百米距离，瞧清那边有没有卿江和章晓华。
他心底是担忧这两人的，自那日分别，至今已过两日，宗门内有关这两人的谣言并未散去，诸多弟子依旧谈得津津有味，更有大胆的将此事用作春秋笔法写下来，趁着热度赶急赶忙地送去仙云镇。
一时间《仙云亲传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亲传秘史》等等小说八卦集，风靡全宗，用词之糜艷，编排之大胆，让晏沙秋气了个倒仰。
纵然因玩粪水一事，初次见面延续而来的旖旎被冲击得一干二净，他不再对卿江抱有绮丽心思，但卿江和章晓华与他为友，友人被这般中伤，他如何能不心焦？
眺望片刻，晏沙秋收回视线，落到中央那个平地拔起约、莫两米高的高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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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中央，一棵叶片稀稀疏疏的小树苗挺拔劲痩，耸立而起，阳光打在它身上，叶片墨绿似玉，霜白色光泽闪烁，而七彩光晕，跳跃于叶与树枝之间的缝隙，构出一副瑰丽秀气的美景。
那颗小树苗，凡来过中心广场的修士，都能认出，那是帝休神木。
晏沙秋猜测，今日大事，和这帝休神木有关。
人妖关系紧张，卿江觉醒帝休神木血脉，本不该留在仙云宗，但她本体被种在中心广场，宗门态度，十分明显。
只是态度归态度，宗门还是要做一些事，让帝休神木名正言顺地留在宗门。
晏沙秋问好友萧喜，「都问明白了？」
萧喜是晏沙秋在外门唯一走近的弟子，不为别的，只为萧喜消息灵通，且办事麻利。
有一个萧喜，他能省很多事。
萧喜点头，「自然问明白了，外门弟子都不愿帝休神木离开宗门，他们说，在中心广场学习，像是吃了开明丹，脑子灵醒不少，悟性也有所增加。」
享受过帝休香味的好处，谁愿意离开它？
「说来好笑，外门不是有一对夫妻准备离开宗门去仙云镇嘛，他俩东西收拾都完了，就准备走了，结果因为干什么营生吵起架来，最后还干起了架，被人捆着送到中心广场。」
「在帝休神木的香味下，两人心平气和地沟通，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携手高高兴兴地离开。」
「外门还有一对姐妹花，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弟子，那个男弟子呢，左右摇摆，眼看着两人就要为了一个男修反目成仇了，同寝的女修捆了她俩来到中心广场。」
「在帝休香味的薰陶下，两人脑子迅速冷静下来，觉得过去的自己脑子进了水，怎么能为了个渣男而放弃生死相交的好姐妹呢？于是两人迅速合好，携手踹掉渣男。」
「还别说，有了帝休神木，外门连纷争都少了很多，这些，都是帝休神木的功劳啊。」
萧喜滔滔不绝地举例，说起帝休神木的好处。
晏沙秋禁不住翘起唇角。
说完帝休神木的好处，萧喜依旧不解，「晏师兄，为什么要调查这个？这不是明摆着的？还是说，这帝休神木都种在宗门了，还有可能离开？」
晏沙秋唇角迅速落了下来，「对。」
「不是吧？」萧喜哀嚎。
他都已经习惯在中心广场练剑，和人侃大山了，要是没了帝休神木，他以后得郁闷死去。
谁没个久学不懂之时？谁没个苦读不闷之时？谁没个练剑一万心生烦躁之时？谁没个遇到困难抑郁之时？
以前只能自己个儿慢慢消化，现在却能在帝休香味下迅速恢復，谁捨得？
「晏师兄，你既然提前让我问，是不是知道内情？」萧喜靠近晏沙秋，「怎么才能让帝休留下来？」
晏沙秋只道：「之后你自会知道。」
萧喜知道晏沙秋嘴严，他不说的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抓挠着心思等，默默祈祷留下帝休。
在一干弟子等候下，迎月长老载着卿江和章晓华也来到了中心广场。
章晓华望着下边人流似万丈乌云压城，满是惊讶，「这么多人？宗门发生什么大事了？」
卿江倒是知道，暗暗得意。
当然是因为她啦。
得意之后，便是紧张，她能不能留下来，全看今日。
她对章晓华警告道：「小花，待会儿，可不能故意作怪。」
章晓华一头雾水地答应下来。
迎月峰主没有下地，而是藏在云端，和他一般无二的，还有其他化神炼虚境的峰主长老，他们乘坐着各自代步法宝，或仰或坐或卧，静静等候。
决名子瞧见迎月峰主，驭使着一柄剑过来，拎着卿江后颈提熘到剑上，他没有和迎月峰主说话，转身给迎月峰主留下一道蓝色剑光。
卿江维持着坐姿被拎到剑上，她顺势抱着决名子的腿，问：「师父，徐松长被抓了吗？他招了尊主是谁了？岑鸿雨那留影石，有没有更多信息？」
决名子见卿江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徐松长的事，禁不住笑道：「不紧张？不担心今天没法留下来？」
卿江舔舔唇，诚实道：「还是紧张的，不过，」她傲然道，「这一个月，旁人有没有体会到帝休的好处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体会到了。若他们真不留我，是他们的损失，不是我的。」
她望着决名子，压低声音，兴奋道：「师父，要是宗门真不留我，你带着小师叔，和我一起走吧。我跟你说，帝休血脉，真是这个。」
卿江竖起大拇指。
永远的神。
伤心难过时，能助人无忧；学习工作时，能助人凝神专注；焦躁愤怒时，能让人心平气和；疲惫困顿时，能让人神清气爽；失眠难过时，能助人陷入深眠；和人打架时，能让人丧失斗志……
文能予人正面情绪价值，武能让人没有杀心，可盐可甜，她超喜欢的。
决名子轻笑。
虽然卿江说得话有些孩子气，也有些天真，但看着她这般无忧无虑的，他就高兴。
这说明他养得好，也说明她底气足。
他揉揉卿江的头，「离宗？想得美。你宗主师伯不摁着你替宗门做个千万年贡献，你休想脱身。」
「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可不是让你白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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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宗主真有眼光。」卿江吃了一颗定心丸，彻底放下心。
决名子点点帝休树周围那圈似白纱凝铸而成的土，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是什么？」卿江扒着剑沿往下瞧，好奇地问。
她想知道很久了。
那层土不仅好看，还灵气充沛，营养丰富，她琢磨着，自己之后也收集一些。
相较于黑土，她还是更喜欢这种白土。
「混元灵土。」决名子坐在卿江身边，双-腿从剑沿自由垂落，「妖境那边可能还有点混元灵土，但人境这边，只有眼前这一点点。」
卿江惊得一双眼瞪得老圆，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混，混元灵土？宗主对我真好。」
混元灵土是植物妖第二爱的土，第一是息壤，不过息壤只仙界有，修真界只有混元灵土。
修真界的混元灵土也不多，一则混元灵土只能自然形成，且形成条件极为苛刻，二则便算形成了混元灵土，也未必能一直存在。
混元灵土是需要养的，若是养不好，混元灵土会退化为五色灵土，此过程不可逆。
所以，野生的混元灵土很有可能还没被人发现，先自行消失。
歷数修真界纪年，出现过的混元灵土也不过七八块，而流传到现在的，也不过两三块。
据说，全握在妖界植物大妖手里。
谁也想不到，仙云宗居然藏着一块。
决名子点头。
玄瑛子这个宗主，当得确实不错。
卿江蓦地想起什么，又『嘿嘿』高兴起来，「若这是混元灵土，那徐松长给我灌溉天材地宝，岂不是在资敌？」
天材地宝她没法吸收，但混元灵土能吸收啊。
相当于徐松长在替宗门养混元灵土，而混元灵土养好了，受益的又是她。
这样的好事，摩多摩多。
第18章 我不同意
决名子失笑。
确实如此。
说起来，若非为了安他的心，宗主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他。
混元灵土太过珍贵，默默用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决名子告诫卿江，此事休往外说。
卿江捂住嘴，自顾自地乐，「不说，绝对不说。」
闷声发大财，谁傻得才会往外说？
「对了，师父，你还没说，徐松长如何了呢？他有没有给我灌溉天材地宝啊？」乐够了，卿江不忘初心，再次问道。
「灌溉了，遣个小弟子灌溉的。」决名子提起这事，依旧生气，「之前，是不是外门有个小弟子给你灌溉了一叶玄莲露？」
卿江点头。
对诶，是晏师弟，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
「这个小弟子，学那外门弟子靠近，给你灌溉了一瓶清霜奇乳。」决名子声带寒霜。
清霜奇乳亦是好东西，六阶地宝，是炼虚突破至合体的破镜丹主药之一。
不过，它非玉-乳灵液那般全境可用，它只能炼虚及以上修士可用。
若无混元灵土，卿江如何能这般活蹦乱跳？
哪怕最后结果是好的，也不能掩盖其中恶意。
「诶，只灌了一次吗？」卿江有些失望。
这也未免太小气了。
听到卿江这没心没肺的话，决名子好气又好笑，「那你还想如何？失败一次，自会发现问题。他们也没那么傻。」
顿了顿，决名子压低声音道：「徐松长已经被抓了，你要是不忿，我晚些时候，偷偷带你去泄下愤。」
要不是徐松长，他的乖徒还是个人族，何必之后的担惊受怕？
嘿，宗门动作真快。
卿江疯狂心动，「师父，别骗我。」
决名子懒得应这话。
「铿锵——」
一道穿云裂石、敲冰戛玉的声音响起，声震云霄，也镇住上下方芸芸杂杂的仙云宗修士。
所有人响俱收，只有这洪亮明快的钟响缭绕不断，渐而钟声渐消，丝竹之声窃窃密密响起，风风韵韵、林籁泉韵，不绝于缕。
在这犹如天籁的丝弦管乐声中，宗主飘然从天而下，凌空踏虚，一步步走到中心高台。
他手往下一压，所有音乐一收，天地为之一静。
这一刻，无论弟子还是长老，望着神情严肃的宗主，不由得敛容肃穆，双目注视。
宗主在众目睽睽下，坦然自若，雍容有度，他目视前方，声音不徐不疾，「诸位，今日开会有两事，一，为半月前，真传弟子卿江、章晓华为人污衊一事。」
他抬手，岑鸿雨被人压了上来。
岑鸿雨在仙云宗称得上是名人，内外门弟子，谁不知道半月峰的岑师姐温柔娴雅、善良大方？无论内外门弟子，凡有不解向她提问的，她都会温柔予以回答。
不少外门弟子打定主意，待通过内门弟子考核，便进半月峰，和岑师姐做同门。
此时见岑鸿雨满脸憔悴地被压上来，纷纷譁然。
「真传弟子岑鸿雨，以留影石为手段，将影像掐头去尾，污衊真传弟子卿江、章晓华，又以言语挑动弟子散播流言，抹黑宗门弟子名誉，此举行为恶劣，不利宗门风气，今抓为典型，望诸位弟子，以儆效尤。」
顿了顿，宗主视线一一扫过下边弟子，淡淡道：「言语如刀，眼见为实，还请诸位明辨是非，勿人云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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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绝大多数弟子都谈论过这场桃色事件，听到宗主这般说，禁不住脸颊热了热。
同时，对真相更好奇了。
到底是怎样掐头去尾，才能留影出那样被人误会的印象。
不过，他们视线扫过岑鸿雨，倒是惊讶。
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往日倒瞧不出来。
「为还原事实真相，请两名当事人场上自证。」
宗主抬头，视线接连往决名子和迎月峰主处瞧了一眼。
决名子和迎月峰主各自将卿江和章晓华丢了下去。
卿江、章晓华：「……」
好社死。
私下金蝉脱壳，他们还能洋洋得意，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一个，这个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两人低头，恨不得自己没带个头罩，将脸遮起来。
之前没说有这个流程啊。
台下，晏沙秋嘴角疯狂翘起。
台上，灵兽峰陈长老走上高台，绕着卿江和章晓华走了一圈，冷笑道：「跑啊两位，拿出逃课的劲来。」
他伸手，拎住两人后颈。
卿江、章晓华：「……」
还真还原啊，连这位长老都请了过来。
那他俩之前，是逃了个寂寞？
在长老的催促下，两人不情不愿地假动作跑步，双手后斜，做出个小鸟起飞动作，同一时间，两人身上腰带解开，紫袍滑落，两人似那破茧而出的蝴蝶，着一身白衣飞了出去。
只有后边灵兽峰长老，手里拎着两件紫袍。
如此慢动作，再不懂其中原理的，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们大感震撼。
还能这样？
灵兽峰长老呵呵冷笑，将手中两件紫袍丢到两人怀里，之后左右手一甩，又是两件紫袍出现在他手中，
一大一小，和之前一模一样。
到了现在，场上弟子还有什么不懂的？
根本不是事后，而是逃跑之后。
两名真传厉害啊，长老手里也敢逃，不怕惩罚加倍？
卿江穿好外袍，小跑到长老那边，抱住自己那件衣袍，笑嘻嘻地开口：「谢谢长老。」
她想明白了，脸已经丢尽，那就不要脸。
她又望向台下诸弟子，昂首挺胸字正腔圆地解释，边解释边伸手比划，「这一招叫做『金蝉脱壳』，穿两件外袍，这样，当敌人扼住你命运的后颈，你可以丢弃外边那件外袍逃生，而不至于裸-奔。」
裸-奔二字一出，台下弟子纷纷被逗乐，发出欢快的笑声。
「卿师姐真是绝了。」萧喜笑得捂着肚子前仰。
晏沙秋嘴角一直翘着，没有落下，心道，她还有更绝的呢。
灵兽峰长老抱臂冷笑，「对，是不会裸-奔，但是会重修。灵兽基础养护知识，别忘了，我亲自授课。」
卿江：「……」
痛苦面具。
前两年仙云宗开山收徒，要和小屁孩一起学习。
第一件事澄清完，宗主再次上前，伸手压了压。
还在笑乐的修士慢慢止声。
他们意识到，第二件事，才是宗主将他们聚集到此处的原因。
宗主慢慢道：「诸位。」
他让开身形，露出后边的帝休小树苗，所有长老和弟子的视线都跟着他，落到这株小树苗上。
「这帝休神木，是内门弟子卿江觉醒血脉所化。」
卿江适时走到宗主身边，站在帝休神木身侧。
台下弟子俱惊。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个发展。
萧喜望向晏沙秋，明白晏沙秋为何要他提前调查民意，还说帝休未必能待在宗门内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宗主视线一一扫过台下弟子，深吸一口气，肃穆道：「现在拿起你们手中的身份玉牌，依旧认同卿江为仙云宗弟子的，选留；认为仙云宗该将卿江驱逐出宗的，选去，最后结果，帝休是留是去，便在诸位手里。」
卿江神情有些微妙。
这场面，有点像选秀101。
就是不知道，票数透不透明。
若是选去的人多，宗主估计会暗箱操纵一下，反正弟子长老那么多，也不能一一去查验票数。
微妙归微妙，卿江还是能体会到宗主的煞费苦心。
她是由宗门内外弟子投票留下来的，她能留下，有他们一份力，日后他们对她自会生出维护之心。
卿江双手微屈合起，朝众人比心。
台下弟子本来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的，瞧见这一幕，又是一阵低笑，选了留。
帝休能带来欢乐，人形也能给众人带来欢乐，为什么不留？
至于人妖之别？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她是仙云宗的弟子。
自投票开始，空中弹跳出一红一蓝两根线，红线为留，蓝线为去，两条长线不断增长，其中红线增长速度极快，瞬间超过蓝线，并一路高歌勐进。
宗门弟子瞧见这个数字，面上禁不住露出个笑，像是完成一件什么极其伟大的事，略骄傲。
宗主淡淡地望着线条增长，对这一幕并无多少意外。
小弟子没经歷过人妖之战，对妖修的介怀还停留在师长嘴里，甚至他们长这么大，根本没见过妖修，对妖修的厌恶与牴触，又能有多深？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讨厌妖族观念，一边是摸得到能享好处的妖族，选哪边根本不用多加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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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卿江非本身为妖族，而是身为人族，觉醒为妖族。
这是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族身上的事，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同身受。
最后结果不出意外，红线一骑绝尘，蓝线不到红线的十分之一。
宗主掐诀，空中投影消失，他视线一一扫过台下，在这视线下，台下弟子不自觉屏息凝神。
「结果为留，帝休卿江，日后依旧是仙云宗弟子。」
「欧耶——」
台下弟子欢唿。
宗主笑了一下，扬声道：「这决定诸位选出来的，诸位日后，且记此刻初心。」
「好。」
「是。」
「放心，宗主。」
「会的。」
台下弟子漫应着，欢唿声声震云霄。
高台上，卿江绕了一圈，四面八方，鞠了八个躬。
这一幕，瞧得台下弟子心情很是舒畅，犹如六伏天喝了冰水，对帝休神木多了层责任感。
这帝休神木能留下，他也献了一份力呢。
日后要多看顾一分。
卿江鞠完躬，欢欢喜喜地往本体方向走，边走边挥手，很有巨星范。
台下弟子没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但很有感染力，跟着朝上边挥手。
晏沙秋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眼底尽是笑意。
怎么说呢，他以为这一幕，会是悲情的，忐忑的，凝重的，谨慎的，但因为她的存在，这一幕显得欢快、笑闹却更为。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欢乐由她而始，感染旁人。
不愧是帝休神木。
他低头，轻轻地笑。
在这一片欢乐海洋中，忽然一道不协调声音从天而落，「我不同意！」
声如洪钟，暴跳如雷。
第19章 感恩的心
台下弟子仰头瞧去，只见空中一身形魁梧、满脸络腮鬍、风-尘僕僕的壮汉沖向高台。
他望向卿江，虎目疾疾若电，眸光冷冷。
卿江慢吞吞的收手，收笑。
她瞧向这虎步熊腰的修士，行了一礼，「卿江见过长老。」
壮汉身形一闪，避过这礼，冷冷道：「妖修的礼，我受不起。」
「熊师兄为人族镇守边界，劳苦功高，这一礼，如何受不起？」决名子出现在卿江面前，脸庞温润，仰月唇微勾，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他心底却在暗暗骂娘，谁通知的熊大春？
熊大春是宗里最不好搞定的，性子死板固执，一根筋通到底，特别是他镇守边界，震慑妖族，对妖族敌意很深。
更别说，他有个徒弟死于妖族之手，对妖族深痛恶觉。
熊长老瞧见决名子，没什么好脸色，「我镇守边界，威慑妖族，可不是让宗门背刺，收一个妖族弟子的。」
「长老，你这话又不对了。」卿江上前，振振有词，「长老有熊族血脉吧，咱俩祖上，说不定就是妖族，这如何是背刺？而且，」
卿江望着台下弟子，笑了一下，又招了招手，扬声道：「宗门内外弟子是宗门基石，是宗门未来，由宗门未来决定的大事，长老是要倒行逆施？」
台下弟子没想到卿江会这么说，一个个的，顿时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就是就是，别看他们现在修为低，但其实是他们年纪小，待他们年纪大了修为高了，全是宗门的中流砥柱。
他们联手决定的事，怎么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
宗主都没说不算数呢。
「卿师姐/师妹说得没错，熊长老，咱们联手投票投出的结果，怎么能不算数？」
「卿师姐/师妹非本身为妖族，她是咱宗门长大的，是咱宗门的妖，能和外边妖族混为一谈么？」
「对，咱宗养大的，就是咱宗的妖。」
外边的风狼还吃修士呢，灵兽峰养的风狼还不是一样是修士的好伙伴？
妖兽尚且如此，妖族凭什么不行？
哪有他们宗门辛辛苦苦养大，觉醒为妖族，就让妖族摘桃子的？
没这个道理。
要是都这样，妖族干脆使个诡计，让人族觉醒妖族血脉，一个个给妖族的输送人才。
有几个祖上，没和妖族通过婚？
当年人妖关系还好时，妖族可是很受欢迎的，谁不爱兽妖毛绒绒，谁不爱植物妖容貌冠绝？
熊长老望着台下这些小崽子，气个倒仰。
这才多少年啊，距离当年的人妖大战不过三千年，现在的小崽子就将这段仇恨给忘记了，可是他没法忘，也不能忘。
他的师祖，就是死于妖族之手。
而之后，他的三徒弟，亦死于妖族之手。
不能忍。
他站在高台下，指着台下弟子破口大骂，「数典忘祖、相鼠无仪之辈，你们坐在宗门，懂什么？一个个的，都给我去边界走一遭，看看那些兇恶獠牙的妖族，你们还能说这话？」
「他们妖族，不知杀了多少人族，喝了多少人族的血，一个个穷兇恶极，狰狞可怖，可是咱们人族的大敌！」
底下有弟子小声嘀咕，「可是卿师妹不是啊，人家不仅不喝人血，还给大家带来欢乐呢。」
他天天在帝休树下练剑，效率不知快了多少倍，前些日子还灵光一闪，风之剑意突破了。
虽说剑意突破看平时积累，但其实更讲究个时机，若无帝休神木，他突破的时机，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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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嘀嘀咕咕什么，上来，敢不敢大声说！」熊长老耳尖，手指指着那弟子，喝道。
那弟子是真剑峰真传，也有几分脾气，听到熊长老的喝问，他双脚跺地，身子似旱地拔葱而起，空中一个燕跃，落到高台。
他面对众弟子，大声道：「说就说，我觉得长老你心胸狭隘，以偏概全。外边那些嗜血屠城的邪修，亦有不少是人族，那你怎么不将宗门内的人族，全给赶出去？」
「妖族有那凶蛮该杀的，亦有卿师妹这等温和无害的，卿师妹自觉醒之后，给宗门弟子做了多少贡献，凭什么不让她待宗里？」
「她是宗门长大的，是宗门弟子，凭什么她觉醒了就得赶出去？要是哪天熊长老觉醒自己妖族血脉，是不是也得自逐出宗？」
「好小子，好胆！」熊长老没想到这弟子还真敢说，怒火愈发炽烈，若能具象化，那就是熊熊大火在他头顶燃烧。
卿江望着这位熊长老，心惊胆战。
这熊长老好似一座活火山，一个星火，就能刺啦一下将他点燃点炸。
她忙外散帝休香味，一个劲地往他这边输送，可不能气炸了，怒头上头，气得没了理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万一他不管不顾，散开身上威压呢？
台下弟子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元婴，最低的才练气，可承受不住他外溢的威压。
「若我觉醒为妖族，」熊长老正欲决表决心，忽然一道似风似云、如兰如麝的清清浅浅香味随风而来，顺着他的唿吸沁入肺部，又由肺始，渗入四肢五骸。
香味裊裊娜娜、源源不断，似那空山新雨，将他神魂清洗荡涤一通，从边界带回来的酝酿多日的怒火，一下子拂扫干净，亦将常年镇守边界的苦闷与压抑，一一消除。
胸中块垒移除，炽炽怒火冰释，久违的好似只幼时感受过的轻松与惬意涌起，无比心平气和。
顿时，本来铿锵有力、激昂振奋宛若宣誓般的决绝话语，说出来时软绵平静轻松毫无力道，犹如玩笑。
「我自会自戕了断，宁死不资敌！」
台下诸弟子：「……」
有点想笑，但不敢笑。
一看就知道，遭遇了帝休香味制裁。
在帝休香味下，谁能生得了气？
犹记得有一对师姐妹，吵着吵着上头，就差上生死台决斗了，被压到中心广场上说一通，那对骂软绵绵的毫无气势，好似莺歌言语、欢乐调笑。
骂人的两个感觉如何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旁观的人都快乐死了。
熊长老：「！！！」
他瞪大双眸，努力积蓄怒气，沁人心脾的桂馥兰香一冲，怒气平息。
熊长老：「？？？」
他顿时有些明白，为何这些弟子与他做对，他痛心疾首，「堕-落，堕-落。」
全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了。
宗主忍笑，走了出来。
再继续闹下去，不好收场。
「熊师弟，此事是全宗门共同决定。」他手摊开，之前由长老和弟子投出的票数重新出现在空中，红线一骑绝尘，显眼耀目。
有了熊长老这一插曲，透「留」的弟子望着那红彤彤的线，有了这是件大事、而他们参与了大事的真实感。
荣幸、激动、骄傲，种种感情，在心底交织激越。
这不是一件玩笑事，也不是嘻嘻哈哈能随便乱投的事。
一时间，竟都有些沉稳、深思。
「你可以投反对票，」宗主视线落到蓝线上，「只是加上你这一票，整体结果也不会变。」
熊长老望着那好似擎天之柱般的红线，眼角有些红。
他没想到，自己在前线拦截妖族，斩杀妖族，后方弟子对妖族的接受能力这么高。
宗主散去曲线，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微微拔高，「熊师弟，宗门是所有仙云宗修士的家，他们长于此处，洞府在此处，仙云宗是他们永远的后盾。」
「今日是卿江，」宗主偏头，视线落到下方所有弟子身上，「日后是你们，不管你们遇见什么麻烦，什么困难，一切都有仙云宗替你们扛着。」
台下所有弟子汹涌澎湃，无数激盪的感动在心头涌起，然他们想要宣洩，想要长啸。
泪点低的已经开始抹泪，泪点高的也露出动容。
上方的峰主长老微微嘆口气，对宗主的不满彻底散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卿江这事，更能让宗门弟子归心？
人心向拥，万众齐心，弟子心在，宗门永远不散，也才能走得更远。
卿江也很感动，禁不住唱道：「『感恩的心，感谢仙云，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困难』。」
这歌一唱，宗主营造出来的感人至深的氛围顿时没了，在这欢快的歌声下，台下弟子受到感染，又是哄然大笑，有几个学得快的，跟着唱了起来。
宗主：「……」
好想打死这熊孩子啊。
能不能打？
他视线扫过决名子，又默默咽回老血。
算了，人家师父在，不能打。
作者有话说：
改编自《感恩的心》
第20章 去见徐松长
熊长老胸-脯急剧起伏两下，心情颇为激盪。
他这些年，在边界那荒凉的地方一扎就是几十年，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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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忽然就能原谅，宗主这背刺一事。
宗主不是接纳妖族，宗主只是接纳仙云的弟子。
他冷静了下来。
嗅着馥郁的帝休香味，心情还算不错，他哈哈大笑，「宗主，你说得不错，只要仙云修士没有犯错，宗门不会放弃任一修士。」
「宗门是所有仙云修士的家。」
宗主拍拍熊长老的肩膀。
搞定了熊小春，就搞定了边界那一大波同门。
「但是，」熊长老满脸严肃，「宗门这些弟子，都得去边界歷练几年。」
他能接受他们接受同门，但不能接受他们对妖族毫无芥蒂。
宗主点头，笑道：「好，待内门弟子考核完毕，宗内真传、内门弟子，都送一部分去边界歷练。」
内门弟子考核，也就半年之后，熊长老没有异议。
「边界事忙，我先行一步。」
熊长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让宗门弟子凝聚力更强。
他们欢唿着，雀跃着，感觉自己像是抵抗住了什么恶势力，坚守了自己的正义。
站在高台，勇敢对着熊长老说不的那位真传，被下边弟子抬起，抛到空中接起又抛，笑声扬扬，声震云霄。
不知谁起调唱『感恩的心』，其他人跟着唱和，这一句歌调子简单，朗朗上口，歌词还很直白，有种一种魔性在，让人不知不觉一直重复这一句。
高台上，卿江望着这一幕，笑得眉不见眼。
哎呀，这一关，总算过了。
宗门弟子真可爱。
*
傍晚，烟云遍布，晚霞乱飞。
决名子拎着卿江上剑，道：「押关徐松长的牢房，并非你寻常见的思过崖，那地方更为阴暗、恐怖，你确定要去？」
「去去去。」卿江催道，「我要去。」
原着里，她一辈子的悲剧就是觉醒混沌血脉，坐忘峰峰头上下的悲剧，又源于她觉醒混沌血脉，而她觉醒混沌的罪魁祸首，便是徐松长。
她不亲自折磨一下，怎么甘心？
「行。」决名子答应了卿江，要让她泄愤，自然不会食言，剑头一转，来到内峰深处，一座黑魆魆的草木不生的孤峰。
到了山脚，决名子拎着卿江落下，道：「此为暗刑峰，宗门内不好对外公开的案件，都在这儿进行，你勿忘外说。」
暗刑峰，不到一定修为和地位，不能知道这事。
卿江能知道，是因为她除了飞升，都没法脱离宗门，算是宗门内自得不能再自的『自己人』，所以提前让她过来看看。
不然，就算她是事主，也无权过来。
卿江点头。
一股疾风吹过，却是四名修士从她身侧走过，因为走得太急，带起气流旋转。
这四人同款装扮，脸戴银色面具，身裹黑袍，手戴手套，脚踏长靴，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外露半点肌肤，或者任何能辨别身份的特徵。
他们行走也气势威严，整齐划一，仿若一人。
若是大晚上的瞧见，还真有点吓人。
「师父，这是？」卿江视线追随那四人，面上满是惊嘆。
修真界也实施军事化管理吗？
好有纪律。
「那是暗部的修士，专门处理宗门事物。」决名子偏头，瞧向卿江，笑道，「不出意外，待你元婴，也会来这歷练一段时间，怕不怕？」
卿江兴奋道：「真的吗，师父？太酷了，不能提前来？有没有筑基期能处理的事？」
决名子嘴角抽了抽，拍了她脑袋一下，「别想了，筑基期，给人送菜。」
孤峰嶙峋，山路崎岖，几乎九十度往上，极其陡峭。
越往上走，云雾越浓，似一步步踏入云霄，烟萦雾绕，细密缠丝，手指伸入其中，水汽湿润。
卿江走了几步，仰头去瞧决名子，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唯有山道耸入云层，依稀可辨峰顶轮廓，似那黛螺浅浅勾勒。
「师父？」卿江急了，决名子这是走得多快，居然也不等等她。
她加快脚步。
山顶平地，悬崖边上，宗主和决名子迎风而立。
宗主垂眸，视线落到下边爬山道的卿江，问：「你不担心？」
决名子背手，散落的青丝和衣袖随风而动，似那摇曳的水草，飘然逸然，「我担心什么，我养大的孩子我知道，没心眼儿。」
山道设有阵法，心有鬼魅者，山道会生鬼魅，唯有心志坚定者和心志无瑕者，能成功穿越山道，到达山顶。
两人闲谈间，卿江手脚并用，似猿猴般灵巧，不足半个时辰，便跳到山顶。
瞧见决名子，她满脸控诉，「师父，你也不等等我。」
决名子得意地瞧了宗主一眼。
卿江这才发现宗主，恭敬地行了一礼。
卿江是真心感谢宗主，他为她做了挺多事。
这下轮到宗主隐晦地抛了个得意的眼神丢给决名子。
看，你的徒弟，对我比对你尊重。
决名子脸黑了。
他转身往外走，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卿江朝宗主礼貌地告辞，小跑着追了过去，「师父，火气怎么这么大？你抛下我，我还没生气呢。」
说是这般说，不忘熟练地往他身上丢帝休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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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名子心情又好了。
尊敬又怎么样？乖徒儿还是和他贴心。
哈哈。
「谁抛下你了，那条山道得独自走，你走得慢，怪谁？」决名子熟练地倒打一耙。
卿江哼哼两声，明白了，那山道设有阵法。
山顶有几栋宫殿状建筑群，和这孤峰同色，连气质也如出一辙，庄严，肃穆，大气，一些看不出身形容貌的修士，在那些建筑群里进进出出，声音低低，融入风中，衬得这儿更为玄朗，安静。
压抑得让人不自在。
卿江待得难受，她更喜欢外边花花世界。
暗刑峰的监狱建在山洞里，洞口守着两名银面黑袍修士，其中一名黑袍修士推掌，做出个禁止靠近姿势。
决名子摸出金牌递过去，那黑袍修士检查一下，又递给另一人检查，两人检查无误后，还给决名子，打开监狱门。
整个过程，全程没有言语交流。
卿江靠近决名子，揪住决名子衣摆，低声问：「师父，你们怎么不说话？」
怪让人害怕的。
决名子学着她压低声音，笑道：「防奸细呀，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是谁。」
谁能保证，暗堂里的暗修，没有奸细呢？
暗修才是宗门的底牌，里边的修士个个远超同辈，谨慎保护自己才是首要的。
「可以用变音器啊。」山峰是黑色的，宫殿是黑色的，连人都是黑色的，压抑成这样，这些人居然还不说话！
毫无生气，让人窒息。
决名子嗤嗤乐出声。
决明子一笑，卿江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师父！」
她气唿唿地去推决名子。
决名子躲闪，解释道：「这是避免探监的修士，和守门的修士，有所勾搭，言语对暗号。」
卿江知道，这才是正经解释。
只此一桩，便知这监狱里关押的人，有多重要。
两人刚踏入监狱，后边大门立即关闭，监狱里边，天光顿时暗淡下来，黑黝黝地似暮色四合之时。
不过修士强化了双眼，这点暗色并不影响他们视物，只是予人一种压抑感，好似空间骤然狭窄，逼仄而沉闷。
卿江撅撅嘴，这监狱，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先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光线依旧暗，只是过道宽了很多，过道两侧，是一个个山洞，山洞便是监狱，里边关押着人族妖族和魔族。
这些被关押的修士一个个形容癫狂，或抓挠自身，或抱着脑袋嘶吼，或抱臂或以头抢地，因为结界阻挡，卿江听不声音，只瞧得见动作，如同看一桩桩默剧。
卿江心情并不是很好，能瞧得出这些罪犯很是难受痛苦。
人天生具有同理心，对遭到迫害的弱者会无意识生出怜悯，她不敢多瞧，小心翼翼跟在决名子身后。
决名子是大步向前的，眼睛却像是长在后边，将卿江反应瞧在眼底。
他不再前行，而是指着左边那个不断抓挠自己，挠得自己鳞片掉落、血肉翻飞的魔族，道：「知道他的事吗？」
卿江瞧了一眼，忙收回视线，摇头。
「他和魔打斗时，撞上空间裂缝掉落凡人地境，有村民砍柴瞧见满身是血的他，心生善意，救他回村。而他，为了疗伤，将那个村的活口全部生吃，连孕妇腹中胎儿都没放过。」
决名子的声音极冷，然而卿江听完这桩故事，却觉得浑身极热，是混血血脉在躁动，在欢唿，在欢声雀跃。
它听到恶魔事件，心生亲近与渴望，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呆愣愣地偏头，望着结界里的魔族，慢慢靠近。
即将靠近结界时，她勐地惊醒，连连后退。
不对，太不对了，混沌血脉觉醒得强度越来越大，好似要挣脱帝休血脉的压制，抢占上风，重新觉醒为混沌。
按理说不可能的，血脉觉醒不可逆。
她已经觉醒为帝休，混沌血脉再怎么造反，也不可能反压制过帝休血脉。
她捂着鼓譟的胸口，神色微微仓惶。
她不着痕迹地释放帝休香味，定了定神，扯扯决名子衣袖，「师父，我知道了，这些修士都是罪有应得，我不会对他们生出半点同情。」
决名子微微凝眉，没说什么，继续向前，停在关押徐松长的山洞前。
卿江从决名子身后探出，瞧向山洞里的徐松长。
相较之前那些修士，徐松长看起来还算不错，盘腿坐着，青丝顺滑整齐，衣裳簇新不皱，好似此刻不是被关押在监狱，而是坐在自己洞府里，预备闲谈品茶。
察觉到前方有人，他抬起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眸光平静，无悲无喜。
这一刻，竟比他过去无数时刻，更为仙风道骨。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到卿江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卿江，你以为你逃得过宿命？」
第21章 惊变
卿江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徐松长又不说了，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卿江想起原着，又想起那越来越难以压制，越来越鼓譟的混沌血脉，心下慌乱。
她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纵然觉醒前世记忆，前世她也只活了二十一岁，今生又是扎扎实实从婴儿开始长起的，阅歷就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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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禁不住望向决名子。
决名子想起卿江之前的不对，眸光沉了沉。
不过，他面上不露声色，对卿江笑道，「世上没有什么宿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者一』，那群神棍推衍时，都不是建立在大道五十的基础上，如此推出来的宿命，又有几分可信？」
「若有所谓的註定，必然是后边有人推波助澜。」
说到此处，他望向徐松长，眸光一厉。
若非他，他乖徒筑基时，混沌血脉又如何会忽然觉醒？
徐松长笑了笑，对这话不置可否。
卿江闻言一松，又恢復乐观快活，「『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
只要她稳得住，压得下混沌血脉，任谁算计她觉醒，都不可能成功。
帝休血脉，永远的神！
「说得对。」决名子轻笑，「乖徒儿，记得咱俩来的目的吗？」
卿江激动起来，「记得。」
挟私，泄愤。
她仰头望着决名子，「师父，怎么做？」
这也是干坏事吧？
先安抚安抚混沌血脉。
决名子递给卿江一块玉，卿江接过，之后决名子踏入结界内，卿江紧随其后。
她甫一踏入结界，便感觉一股寒气铺面而来，不过掌心玉石源源不断释放热量，似在烤小火炉般浑身暖暖的。
她此时定睛一瞧，发现白玉似的地面，并非白玉，而是凝成的厚厚的霜花。
这是寒冰炼狱。
卿江没敢靠近徐松长，他太过镇定自若，看着像是随时会扑过来一样。
她还是挺紧张自己这条小命的。
她躲在决名子后边，「师父，他不会还能反抗吧？」
决名子偏头瞧向卿江，笑骂道：「这齣息。不会的，他戴了禁灵手环，用不出灵气，又被禁锢在阵法里，没法移动。」
「诺，就周围两米活动范围。」
卿江放心了，从决名子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望着徐松长满是得意。
她绕着徐松长走一圈，「啧啧」出声，满怀不屑，似瞧什么垃圾。
徐松长眉眼一沉，依旧没有发作，只衣袖拂了拂裙裾上不存在的褶皱。
卿江又躲到决名子身后，「师父，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太镇定了。
为了维持仪容和风骨，神色不乱很正常，但她让他计划落空，又这般嘲讽，他也忍下了，就不太正常。
总觉得，他在憋个大的。
决名子没有宽慰卿江，只道，「他后边有个尊主，那尊主是谁，暂时不知。他若有尊者当底气，或者那尊主给了他什么为底气，他这般举止，很正常。」
事实上，决名子自进入监狱，便一直在暗暗戒备。
他带卿江过来，除了让卿江刑讯下徐松长，便是看卿江能不能激他出底牌，或者激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为何要算计卿江觉醒混沌血脉？对仙云宗有什么算计？他是谁派来的？他背后尊主是谁？他是入宗时便是别的势力的人，还是入宗之后被人收买等等。
桩桩件件，他们都想弄清楚。
可惜，徐松长识海内有禁制，不然直接搜魂多省事。
卿江闻言，躲在决名子身后，亦步亦趋。
前世电视剧里，主角以为反派失去反抗能力，而轻忽慢待，结果反派暗藏一手，扣住主角团里关键人物当人质，最后逃脱，又或者反派临终反戈一击，送主角身边的重要角色上天的事，还少吗？
她才不要当那个人质，或者成为那个垫背的。
决名子见她这般惜命，好气又好笑。
拿师父当肉盾，人事否？
不过，卿江这种谨慎保全自身的观念让他放心，默认了她的举动。
乖徒儿对自身这般看重，日后外出游歷，不必担心旁人坑杀她。
决名子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长长的针，又摸出一盏莲花灯、长鞭和阵器，问卿江道；「乖徒儿，这是噬魂针，扎人时，身子连同神魂能一起扎疼；这长鞭叫打魂鞭，和噬魂针差不多，都能作用于神魂。」
「这盏灯叫业火莲花灯，仿业火而制，以修士罪孽为燃料，能煅烧他神魂；这阵器是九转寒冰阵，配合着他身下阵法一道使用，能将他神魂都给冻成冰雕。」
「你想用哪个？」
决名子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这些刑讯法宝，和外边修士用的护身攻击法宝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两者间的威力差距，犹如真枪与玩具枪。
卿江好奇地望着噬魂针，比了比，道：「和长老说的不太一样。」
长老说的噬魂针，牛毛般又细又轻，藏在攻击里，无声无息，一旦沾人肌肤，若附骨之疽，侵入筋脉，扎人神魂。
极其阴毒。
外出行走，一定要小心。
决名子笑道：「打斗攻击的，和扎人的，能一样么？」
卿江觉得很对。
不过，她第一时间将噬魂针给pass掉。
用针扎人，总觉得会容嬷嬷附体。
想起容嬷嬷那张面目狰狞的老脸，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用打魂鞭吧，师父。」卿江朝决名子摊手。
宗门也有打魂鞭，有时候师长会用打魂鞭惩罚犯了错误的弟子。
比如她，小时候，她和章晓华泛馋，将宗主养的代步鹤偷走吃了，被宗主打了三鞭，那滋味，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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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记忆犹新。
决名子避过，将其他三样东西收好，手持打魂鞭，朝卿江笑道，「乖徒儿，你去结界外边，我打，你看着。」
卿江：「？？？」
这算什么泄愤？
她还以为能自己亲自动手呢。
但想想徐松长身上未知的危险，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出结界。
她刚往后退一步，被「困」在地上被「禁锢灵气」的徐松长蓦地宛若虎豹跃起，决名子暗中一直留心，第一时间无形剑气攻了过去。
徐松长身上灵气凝聚若盾，强接了这一击，瞬间腰腹被洞穿，血流如注。
他身子摇晃一下，继续沖向卿江。
他兴奋地张开嘴，望着卿江双目迸发着激动、狠厉、残忍的光芒，他身上灵气暴涨，竟然打着先杀卿江，再自爆的念头。没法彻底杀死卿江，但能让她重创，也算一纾心底郁气！
决名子瞳孔微缩。
他考虑过诸多意外，却没想到徐松长不要命至此。
更没想到，阵法失效，禁灵环失效。
这阵法和禁灵环，他带卿江进来之前，明明和宗主检查过，没有问题。
他一击不中，再次出击，然此时徐松长已经迫到卿江面前。
决名子大骇。
纵然卿江手中那块玉石，识海内他的三道剑气，能替她挡住炼虚修士最强一击，但谁知徐松长有没有什么更多底牌？
正欲以身挡在卿江身前时，蓦地见徐松长僵在原地——原来是卿江在徐松长冲过来时，慌不择物地往外丢鱼鳔，鱼鳔似长箭破空，篮球入篮，精准地射入徐松长狂笑的口中。
「滋啦——」
鱼鳔受到撞击炸开，里边汁水四溅，一部分因徐松长生理本能，顺着喉管进入胃部。
徐松长仿若遭到百万伏雷电暴击，僵住了。
之前便说过，修士对凡物不会有任何防备之意，但凡卿江此时丢的不是鱼鳔，而是符箓或者其他法器，徐松长都得考虑那是不是决名子或者宗主给她的保命之物而躲一躲——那是真的能斩杀化神修士的好物。
毫无灵气的凡物？
不躲，躲了只会影响我干正事的速度。
于是事情悲剧了，卿江原本准备用在他脚下的，落到了他嘴里。
那沖天的臭味被化神修士强化无数遍的舌头和鼻翼检测到，冲击得他神魂一空，又意识到那是什么，徐松长气得要发疯。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徐松长正要不管不顾，然此时已经失去最好的时机。
他那刻僵住了，决名子没有僵。
徐松长身形顿住那刻，一道又细又长、轻薄得好似柳叶的银色长剑，穿过他的元婴。
那是决名子的本名灵剑，疏影。
疏影醉花月霜下，一剑横斜天下知。
决名子的疏影，虽不似寒名子的霞光出名，但当年也威名赫赫。
长剑在空中挽花、收回，旁人只瞧见一道细细的银光闪过，似那美人鱼鱼尾划过清波，摇曳荡漾得让人心折。
剑光点点消散，徐松长被霜花寸寸攀爬，不过瞬间，身上浮现层层冰霜。
卿江飘飞到不知到何处的神魂拉回，冷汗似水瀑般沁出，一颗心依旧噗通噗通地，似鼓声细密有劲。
险，太险了。
死里逃生，她恨不得亲鱼鳔一口——算了，太噁心，她下不了嘴。
但不可否认，鱼鳔就是她今日的英雄。
忽然觉得，之前智障的自己，无比英明。
作者有话说：
『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太-祖言论
第22章 去见小师叔
决名子将徐松长踢回阵法——徐松长并没有死——他走出结界，给卿江输入灵气，担忧地问，「乖宝，吓坏了吧？」
决名子的灵气很好地安抚住卿江的惊惧，她摇摇头，「没事。」
只是体内混沌血脉，又有些反常涌动。
她大量释放帝休清香，又狠狠得操纵帝休血脉碾压碾压反覆碾压，决名子凝眉，道：「我送你出去。」
卿江摇头，握紧她师父的手，「不，我要待着。」
再没有什么恶意，能比得过这监狱，若她此刻避开，万一在外边忽然直遭恶意，她没法控制怎么办？
还不如在此地锻鍊耐力。
她可以的。
「师父，与我说说，这些修士犯下的过错吧。」卿江稳稳心神，将帝休气息尽数收敛，眼底一片坚毅。
决名子担忧地瞧了她一眼，道：「且等等。」
他往后瞧，卿江跟着瞧去，只见宗主不住何时出现在监狱之内，不声不吭地，耐心等着两人谈完话。
见决名子瞧过来，他才迈步靠近，朝决名子颔首。
决名子跟在宗主之后，重新进入结界。
一入结界，决名子唿吸一窒，面上一言难尽。
宗主嘴角微微勾起，对决名子道；「不失为一个急救好法子。」
他给徐松长嘴边丢了个隔离结界，蹲身去检查阵法和徐松长手上禁灵环，问：「对了，检查玉石了没有？」
既然禁灵环和阵法有可能毁坏，那玉石会不会也被动了手脚？
决名子走了出去，检查卿江掌心的玉石，眸光愈发深沉。
他拿起玉石走进结界，递给宗主，「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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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是个溺爱孩子的，早早在孩子身上打了个标记，如此便算出了意外也不怕，只是这事依旧让他很恼火。
宗主仔细检查一翻，脸沉如水，「很巧妙。」
用的同一手法，前期检查不出任何不对，到了某一个时间点，造成阵法和禁灵环同时失效。
而要做成这一切，不知需要多少人同时配合。
暗刑峰的人，个个精挑细选，淘了又淘，便算如此，依旧被人渗透，实在让人震惊。
「此事得彻查到底。」宗主起身，对决名子道，「我会请太上长老出手。」
决名子提醒，「或许，太上长老里，就有奸细。」
「我知道，所以，我会请秋源圣君出关。」
秋源圣君乃宗门内渡劫长老，堪称宗门定海神针的存在，此事只有请她出手，才不会让其他长老觉得小题大做，进而不满。
决名子凝眉，「为这么桩事，惊动秋源长老，会不会不太好？」
这事由头是卿江，他担心，上边会因此而看卿江不顺眼。
毕竟，卿江修为太低，地位太卑，何德何能而能让秋源长老为她劳累？
宗主轻笑一声，笑声极冷，「这桩事还不够严重？暗刑峰都能轻而易举插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现在事情提早暴露出来，反而是好事。」
决名子不劝了。
反正他乖徒占便宜。
决名子是剑修，对阵法和炼器了解有限，帮不了更多的忙，干脆出了结界。
卿江眸光一亮，「师父。」
决名子上下扫视她一眼，问：「没事吧？」
「没事。」卿江老实摇头，她一指旁边鬍子拉碴的人修，问，「师父，他犯了什么事？」
决名子瞥了一眼，淡淡道：「杀妻杀子杀岳丈全家，只为谋夺岳丈家祖传宝物。」
卿江眸光一亮，无情无义，灭绝人性，她喜欢。
决名子见卿江反应还好，往前走继续给她介绍，「这人修採补之道，擅长欺骗女修感情，惯用手段是甜言蜜语追求女修，追上了便将女修囚禁，以残忍手段折磨女修，採补女修。至今死于他手的女修，不下三位数。」
哇，美女环绕，魅力无双，偏辣手绝情，毫不沉沦，真真俊秀绝伦，风华冠世！
「这个邪修，为修成怨骨之身，连灭百村十城。」
鵰心雁爪，狠辣残暴，铁石无心，坏得流油，当为朋友！
「这个妖修为攒功德，布置不下十个功德善地，杀了至少数万修士，数十万人凡人。」
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寡情冷酷，惨无人道，堪为引路之师。
决名子说一个，卿江暗暗夸一个，心情颇为愉悦，面上露出个稍显变态的笑，她的体内，混沌血脉热血蒸腾，犹如沸水不断翻涌，裸-露在外的肌肤，泛起激动的潮红。
她望着端坐在结界内，一身玄衣，髮丝不乱的男修，双目痴痴，满眼星星。
这个男人，曾一手覆灭一城，只因那座城里有一人不小心碰到他宠物灵兽。
真是霸道又富有魅力。
我心爱的小宠物，只有我能碰，别人碰了，整座城都得陪葬。
这种覆灭一城只为你的感情，多么吸引人！
真想化身混沌，成为他的宠物，享受这独有的霸道宠爱。
这个念头一起，心生无限渴望，她的身上，一根根似犬的白毛长出，不过瞬间，白毛覆盖全身，而那张脸上，隐隐幻出兽形。
决名子当机立断，拎着卿江出了监狱。
「哕——」
卿江干呕几下。
为脑子里那些想法噁心到了。
暗刑峰寒凉的晚风吹过，她身上白毛毛慢慢消失。
肌肤莹白细腻，一层寒霜凝结，折射着细碎的彩光。
这是卿江为自己布置的后手，一旦失控，寒霜自生。
她搓搓手臂，满脸木然。
混沌想法真的可怕，三观扭曲得，丧心病狂。
怎么丧病怎么来。
虽然早知混沌这凶兽『亲小人远贤臣』，但知道归知道，亲生体验一遭，对这种生物，才算有了长足了解。
她绝对，肯定，坚决不会变成混沌。
若是觉醒，她就自杀。
她没法想像，自己变得那般恶毒的样子。
决名子见卿江面色极为难看，拎着她上剑，回到坐忘峰。
他将卿江放到一旁，自己取出茶桌，慢条斯理，开始泡茶。
卿江木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心情渐渐缓过了神。
她起身，坐到决名子对面，满脸乖巧，「师父。」
决名子心情不好时，便会泡茶，这个当头，她不敢惹他更生气。
决明子没有理会，只拎着瓷壶，不紧不慢地清洗、预热茶杯，之后正式泡茶。
茶烟裊裊中，决名子高髻广袖，霞姿月韵，一只素手执白瓷茶杯，那搭在茶杯上的手指，衬得白瓷暗淡粗糙几分。
在这茶香四溢，气氛宁静中，卿江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之前所有的激荡平息，心底一片安宁。
她望着决名子优雅而富有韵律的动作，沉浸在这片道蕴里。
高阶大能，举手投足间与道相和，低阶修士瞧了，自有好处。
决名子分茶，将其中一杯递到卿江面前，「说吧，混沌血脉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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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七分满，橙黄明亮，犹如琥珀。
「师父，我觉得不对。」卿江可不是遇事会自己扛的人，她麻熘地将自己感觉到的事说与决名子听，「混沌血脉虽说，我不做一百件坏事它还是要觉醒，但那话更像是，没法觉醒后的不甘。」
而不是，一定要觉醒的坚决。
毕竟，她已经觉醒为帝休血脉，彻底断绝变成混沌的可能。
可是这半月，混沌血脉受刺激后的沸腾强度，次次都像是要重新觉醒。
这太反常了。
她是帝休，不是拥有混沌血脉的人修。
决名子手指摩挲着瓷杯，沉吟片刻，问：「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是半月前，它撺掇我暗害一个外门小弟子。那天，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决名子反覆盘问细节，没发现什么不对，沉吟片刻，道；「你最近待在坐忘峰，陪你小师叔。」
卿江窃喜，「好。」
可以逃灵兽峰的课了，欧耶。
「《灵兽基础养护知识》，三天一次，明天正式上课，别忘了。」
卿江面上的笑，顿时没了。
哦。
就不能让她多高兴两秒？
决名子眼底闪过笑，「别逃课。」
「知道了。」卿江噘嘴。
决名子挥手，「快去找你小师叔。」
还好意思做这委屈相，他都没委屈！
就问，顶级十宗，谁家亲传被压着补课的？
没有。
就他收的弟子，开了先河。
决名子气得将茶水一饮而尽。
卿江：「！！！」
她麻熘起身，跑了。
惨咯，他师父泡茶从来不自己喝，当他喝了，那就是气到极致，要发火骂人了。
决名子：「……」
他气得又喝了两杯茶。
*
山风野道，杜鹃花开，几处短松夹道，数点鸥鸦高飞。
卿江沿着陡峭山道行走，越走越偏，越走越草木荒芜，怪石嶙峋裸露。
不过坐忘峰风景绝佳，便算是荒山偏僻处，山景依旧森丽，更兼溪水清幽，突石秀蔚，溪边云霞如火如锦，侵染得崖下雾海流纱变幻，深深浅浅由橘及红。
卿江绕过半米高的巨石，从崖边往下跳，伸手一拉旁边藤蔓，似猴子般灵巧落到下边外突平台。平台之后，有一石门，石门玉璧，与两侧山体几乎融为一体，只门前一石碑刻着『争绣居』，告诉众人，这儿是一处洞府。
卿江熟门熟路地破阵进去，嘴里还嚷道：「小师叔，我来看你了。」
过了阵法，先瞧见一处灵田，灵田上灵草乱生，有珍珠鸡意态悠闲，白爪子一抓，白嘴儿俯啄，一颗草籽便吃到嘴里。
珍珠鸡红冠白羽，毛绒蓬松，如那雪上开一朵腊梅，视觉享受极为明显。
最堪夸奖的是，这些珍珠鸡个顶个的肥圆肉嘟，可堪下锅。
「别看了，待会儿给你做珍珠鸡炖蘑菇。」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似那钟磬之声，玲珑疏散，清冷悠扬。
卿江偏头瞧去，只见万壑川流中，篱笆小院前，站着一名身着银白色广袖深衣的男修，他袖子挽起，露出一节似雪雕玉筑的手臂，手中还拎着一只珍珠鸡。
他朝卿江浅浅一笑，似月光下的露珠，清寒，微冷，缠着轻愁。
卿江蓦地想起一句诗，『傀俄似玉山之将崩』。
第23章 幸福饭
无论卿江瞧多少次，都会被小师叔那身独特的颓然气质煞到。
同样长身玉立，旁人瞧着气质斐然，唯有她小师叔，多愁多忧，因着他常年面容苍白、身形瘦削，一双好看的剑眉轻轻皱起，便算是笑着时，也泛着浅浅哀愁。
所以，小时候卿江在师父师兄师姐面前能各种调皮捣蛋，但在小师叔面前，她就乖乖的，她总担心自家这个病美人师叔，会被她的恶作剧，或者调皮气得昏厥过去。
当然，后来她知道自家师叔体质强悍，根本不会气晕，这般愁态，只是因为道心摧毁导致，也改不了这个习惯。
「小师叔。」卿江一个蹦跳，落到寒名子身前。
她先瞧寒名子气色，见和过去无数年一样，不曾有丝毫变化，又低下头，望望他手中的珍珠鸡。
她弹了弹珍珠鸡鸡冠子，又摸摸它胸-脯肉，点菜道：「小师叔，我要吃百菇鸡，多放些蘑菇。」
「好。」寒名子手指抓着珍珠鸡，他的手指凹陷在珍珠鸡的羽毛里，依旧白得清晰。
这曾是一双握剑的手，劲痩纤长有力，唿吸间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但此刻，这双手，正在拔鸡毛。
卿江不曾见过寒名子曾经风采，对这一幕并没有明珠蒙尘感，毕竟从小到大瞧惯了。
她搬着小板凳坐在寒名子身边，催道，「小师叔，把皮剥了，我不吃皮。鸡屁-股鸡脑袋不要，鸡冠留着。」
「好好好。」寒名子好脾气应道。
「小师叔，我给你的九片帝休叶，你用来做什么了呀？」卿江托着下巴，好奇地问，「泡茶喝，还是放枕头里，或者当香囊了？」
寒名子拔毛的手一顿，「九片？」
「对，九片。」卿江听出他这话音不对，勐地挑眉，「我师父，昧了几片？」
寒名子轻笑，手下动作不停，「我那师兄还算大方，给了我五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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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绷紧了牙，偏生不敢去找决名子的茬，只气两腮鼓鼓，「师父他好生无理，尽干贼匪之事。」
贼（匪）过如梳，什么东西过他手，都得被他抽下油水。
可是让她补足剩余四片，她也捨不得。
她本体真的，叶子不多。
她只能安慰寒名子，「小师叔，等我长大了，我再给你十来片，亲手交给你，不给他。」
她打量寒名子，既然他手里有五片帝休叶，但看他眉心轻蹙，暗愁未解，显然帝休叶的用处不大。
果然师父说得对，心结没那么容易解。
虽然没多大作用，她还是放出帝休香味。
「好，不给他。」寒名子柔声应了一句，又问，「小宝珍，你体内混沌血脉还在造反？」
宝珍是卿江的小名。
「没有了。」卿江释放帝休香味，悠闲地翘翘脚尖，「我以后，不会再失控了。」
她在监狱时，故意放纵混沌血脉造反，差一点点就真的变身混沌，期间没有藉助帝休血脉半点力，全凭她自己的意志在对抗，在强撑。
日后混沌血脉再造反，她自信能压得住。
「挺好的。」寒名子嗅着熟悉的帝休香味，本来因孩子过来瞧他而开怀的心情，更为愉悦。
「我去做饭了。」
他起身，拎着处理好的珍珠鸡前往厨房。
卿江没有跟过去，而是推开篱笆望向灵田里的珍珠鸡，眼底泛起喜爱。
这是寒名子特意为她养的。
她来宗里时，才刚出生不久，一开始是养云羊，喝羊奶，后来能吃辅食了，又开始养鸡，天天餵鸡蛋羹。
期间闹过多少笑话且不说，毕竟无论是寒名子还是决名子，亦或者她那三位师兄师姐，都没养过这么小的小孩，总之，磕磕绊绊将卿江顺顺噹噹养大。
七岁后，卿江不肯再喝羊奶，因为学堂里有人嘲笑她，长不大的小屁孩，七岁了还喝奶。
于是卿江戒奶，并顺其自然地盯上了餵她奶的云羊，嚷着要吃羊肉。
决名子他们自然不同意，好歹这头云羊养大了卿江呢，将那头云羊放了，又新买了一头云羊，宰了给卿江吃了，之后再也没养云羊。
倒是珍珠鸡，一直养着，时不时杀一只吃。
这些珍珠鸡，全是吃灵草灵虫养大的，滋味鲜美，毫无杂质，加之是散养，肉质劲道紧緻，比灵膳堂和饭馆里统一养的珍珠鸡，味道不知好上多少。
卿江超爱吃。
吸熘熘。
不足半个时辰，有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卿江跑到厨房，从门口往里瞧，「小师叔，能吃了吗？」
寒名子正在做其他的菜，听到卿江的话，无奈浅笑，「哪有那么快，去吃点零食垫垫肚子，零食就在那个柜子里，你知道的，去翻翻。」
「好勒。」卿江跑去堂屋，从东边立柜翻出玉盒子。
这些玉盒子能保鲜，一般是用来装珍贵草药，但在寒名子这儿，不过用来装小零食。
卿江一个个打开，眉开眼笑。
她各样都拿点，用花瓣盘装了，关上玉盒收好，捧着花瓣盘坐在院中小木凳上，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珍珠鸡。
这些零食有肉脯、果脯、糕点、辣条等等，都是她爱吃的，此时吃得津津有味。
而修士消化也快，要是吃饱了就灵气运转一圈，又能继续吃，不用担心吃多了零食，没有肚子再吃正餐，这样她吃得更欢了。
一个时辰后，寒名子喊她过来吃饭。
卿江将花瓣盘放到一边，小跑进屋，坐到桌边。
桌上摆好一汤四菜，除了百菇炖珍珠鸡，还有炒鹿肉，脍龙鱼，红烧熊掌儿，以及炒玉芽。
炒玉芽是一道素菜，是三品灵植清线花的花蕊，一一摘了掐头去尾清洗干净，丢上配料，浇上热油，又清爽又脆，还泛着淡淡的甜，好吃又解腻，配上肉菜正好。
「哇，好丰盛。」都是她爱吃的。
鸡汤已经盛好放凉，明黄色的鸡汤里，沉着乳白色、暗黄色、浅玄色的菇朵，似随意勾勒的画卷，不成详景，却处处皆景。
卿江先夹了一菇朵放进嘴里，菇朵滑熘熘的，饱沾鸡汤的香与鲜，那滋味，那口感，绝了。
她一连将汤里菇朵吃干净，吃完后，再慢条斯理地喝汤。
鸡汤不浓不淡，醇香浓郁，油脂被菇朵吸收，一点都不腻，她又连喝了两碗，才给自己装满白米饭，开始夹熊掌吃。
熊掌肉嘟烂熟，吃进嘴里犹如纯羹，入口即化，酱香混着白糖，酿造出独属于红烧的味道，配着白米饭，浓重口味被稀释，一切恰到好处。
「小师叔，你手艺越来越好了。」卿江吃得停不下嘴，期间特意盘腿修炼一圈，又压着肚子继续吃。
吃到最后，瘫在椅子上，小肚子鼓成一个小西瓜。
有傀儡上前收拾碗筷，寒名子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顺手将切好的灵果放到卿江手边，道：「你已经筑基了，可以开始学习筑基知识了。」
卿江刚吃饱，思绪懒洋洋的慢了半拍，「筑基期有什么知识啊？」
「很多知识，鍊气期，你在学堂混日子，只学了基础知识，你年纪小，又一直在宗门附近活动，这些知识够你应对，我也没逼你学习。但，筑基了，要外出游歷，你在学堂学的那些知识，就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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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了外边，连九转玉珠都不认识，让外人以为暂仙云宗真传，无知浅薄至此。」
卿江抓起果盘放到腹部，一边往嘴里塞灵果一边道，「九转玉珠我还是认识的，我在你这就见到过。」
寒名子睨向她，笑了笑。
察觉到这沉默，卿江心底一慌，灵果越吃越慢，越吃越没底。
心底的慌乱让她吃不下去，她抱着果盘，扶腰坐直身，她直视寒名子，双眼盛满侥倖和期待的光芒，「小师叔，筑基期知识，也是在学堂学吗？」
寒名子没答这个问题，只柔声问：「吃饱了？」
「吃饱了。」卿江眼底光芒消失下去。
好的，她知道了，不是在学堂里学。
寒名子起身，带卿江来到她以前居住的房间，笑道，「你要学的，我都给你整理好了，半年内，将它们学完。」
房间内进行了改造，四面墙上镶嵌了墙柜，墙柜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玉简和书籍。
一个小书柜摆放三五个玉简，一两本比砖头还厚的书，而这样的小书柜，粗粗一算，有好几百个。
她张大嘴，眼底尽是惊恐，「这么多？」
「不算太多，大多数只要记忆，这对你来说，不算困难。」
「小师叔。」卿江哀嚎，没拿果盘的那只手扯着寒名子宽广的衣袖，不断摇晃，「师叔，这是我师父布置的作业吧，你替我遮掩遮掩，说我学完了怎么样？小师叔，你最疼我了。」
寒名子轻笑，笑声温温柔柔的，似乱琼溅玉，但他说得话，却不容置喙，字字似刀，「不，是我布置的，一本本书，都是我亲自挑的。」
「你去边界前，我会检查你学习进度，要是没有学会贯通，我让你师父，拎你进小世阵补课。」
卿江：「……」
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
人麻了。
她神游天外，嘴有自己意识，「用不着吧，小世阵多珍贵，用在我身上多浪费？」
小世阵是伪仙品九品阵法，外边一日，阵内一年。
因涉及到时间法则，极为珍贵，整个修真界，也才那么一个。
不过小世阵不会真的增长修士时间，阵内百年，尽管外边只过去百天，修士骨龄依旧增长百年。
只是这阵依旧逆天，它能让修士在外界的短时间内，完成多年才能完成的积累。
若某天仙云宗青黄不接，可将黄苗子丢入小世阵，再出现，这些黄苗子都能长成成熟苗子，成为仙云宗新一代顶樑柱。
小世阵等级高，又逆天，开启一次耗费的资源自然相当不俗。
寒名子随意地开口，「没事，你师父贡献点多，身家丰富，供你几年还是可以的。」
卿江扭头望向那四面书柜，只想嘤嘤嘤。
那么大的墙，那么多玉简和书籍，这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而刚刚那顿饭，就是传说中上路前的幸福饭？
幸福饭，果然不好吃，卿江面无表情地打了个饱嗝。
第24章 夫子好
再怎么撒娇耍赖，在坚决的大人面前，小孩子是毫无反抗权的。
卿江坐在书桌前，怀着一腔悲愤的心，开始看玉简。
玉简容易看，用神识扫一扫，就能将里边的知识吸收，只要神识够，一小时看十个玉简不是问题。
特指只需记忆的知识玉简。
若是换做阵法、符文、禁制之类需要思考的，就不成了，所以，这半年，她任务挺繁重。
卿江懒散惯了，有帝休香味的辅助，她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进入状态。
专心致志看到天亮，她伸了个懒腰，推门出去。
昏暗暗的客厅内，寒名子坐在地上，正在雕刻木剑。
他神情专注，望着木剑仿若望自己的爱人，望自己的全部。
他所有感情尽数注入木剑，显得他整个人无比漠然，犹如玉像，掏空了所有感情。
游走在木剑之上的雕刀薄而锋锐，握着雕刀的手指修长有力。
卿江视线落到木剑上，那木剑长度、窄刃的薄度，剑背上的纹络等等，在她看上已足够精緻完美，但寒名子却处处不满意，雕刀冷锐锋芒暗动，让木剑上的线条与轮廓，更为精美。
寒名子无法再拿剑，但他一直没放弃心中的剑。
他将自己对剑的感悟，对剑道的感悟注入木剑之中，他每次雕刻出来的木剑，都与上一柄剑不同。
他保持这个习惯，已经一百年。
卿江耐心等了片刻，寒名子才从自己世界抽离出来，他停下手中雕刀，扭头望向卿江，眼神有片刻恍惚，像是忽然从虚幻走进现实，有瞬间不适。
他没有抖动身上木屑，也没整理身上残痕，只道：「小宝珍，起来了。餐桌上有早餐，吃完早餐去上学，回来后，去剑室挑一柄合适的剑，练习基础剑诀三千遍。」
说完这叮嘱，他再次低头，握着雕刀继续小心翼翼动作，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卿江没有打扰他，而是去了餐桌，先吃早餐。
她没刻意放轻动作，当小师叔沉浸于雕剑时，是不会注意外边动静的。
早餐是包子，里边的馅是藕片和肉末，卿江一连吃了两个，揣了一个，犹豫片刻，又揣了一个，下坐忘峰，前往半月峰。
到了半月峰，她给章晓华发传讯，过了一炷香，章晓华背上插着两根翅膀，从山峰上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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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小仙男。
章晓华给卿江看自己背后两片翅膀，问：「好看吧，这是我炼制的飞行法器。」
翅膀半原形，类似蝉翼般半透明，上边还有紫色、金色等细小纹络，不像是布织成，倒像是妖兽翅膀。
「这是什么材质？」卿江先问了一句，过了片刻，她道，「你别说，我来猜。」
昨天卿江将《灵兽大全》给背了，今天她要现学现卖。
章晓华将答案咽了下去，挺直腰背，满脸不屑。
卿江的学识，他还能不知道？
她要是猜得中，他喊她妈。
卿江摸了摸，又仔细观察那纹络，「翅薄似蝉，五彩而文，是名凤峰，这是凤峰的翅膀。这么大，是雄蜂吧。」
凤峰的母虫挺小的，比工蜂还小，应该斩不下这么大的翅膀。
章晓华：「！！！」
他瞪大一双眸子，上下打量卿江，厉声道：「说，何方妖魔冒充我闺女！我闺女不学无术，绝不可能这般知识渊博。」
卿江给他翻了个白眼，「承认别人的优秀，有那么难？小花，你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
她今天是，卿·知识渊博·江。
章晓华绕着卿江走一圈，依旧不可思议，「你居然，偷偷背着我补课了？」
卿江掀掀嘴角，平静地开口，「哪里就偷偷了，我以前就腹有诗书，学富五车，只是今日才一鸣惊人。」
章晓华：信你个大头鬼。
他琢磨着，自己回去也该补课了，不能落后小伙伴太远。
卿江又摸了摸章晓华的翅膀，道：「至少六阶，谁给你的，你师父给的，这么大方？」
炼虚境凤峰的翅膀，就这么给个还未筑基的小修士玩，真是财大气粗。
章晓华抖动了下翅膀，将翅膀收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是，是我那对好父母。」
听到是章晓华父母给的，卿江不再多问。
章晓华的身世，也是一笔烂帐。
章晓华出身倒好，父亲是堪比顶级宗门的霍家族长，母亲仙云宗半月峰峰主的亲师妹，也是半月峰上任峰主的亲女儿。
这样好的出身为什么从小被送到仙云宗呢？
因为不太负责任的父亲，和太过恋爱脑的母亲。
章晓华是随的母姓，霍家主之前有个道侣，那个道侣生下个儿子，从小就是当霍家少主培养的，霍家主在娶章晓华母亲之前，那个少主已经元婴，在霍家势力小有气候。
他除了实力略低点，能力手腕皆不低。
这样的人，和霍家主也有叫板底气的，他告诉霍家主，想娶章茹云可以，但不得诞下后代，次子身份高过嫡长子，乃乱家之源。
霍家主世家长大，以世家利益为长，自然答应了。
但霍家主可能也有点恋爱脑在，心爱的女人想要个和他的爱情结晶，他立马忘了对大儿子的保证，和心爱的女人又孕育了一个。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别说霍少主不答应，支持霍少主的长老也不愿意。
正如霍少主所说，次子身份高过少主，会分裂霍家，霍家长老都瞧得长远。
凡界尚且如此，修真界更是如此，更何况，这个孩子还可能获得当家家主的偏爱。
或许一时半刻霍少主地位稳定，等那孩子成长起来，霍家绝对会内乱。
修真界，修士能活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足以滋生各种阴谋。
最后，两方都各退一步，这孩子可以生下来，但绝对不能冠以霍姓。
换句话说，直接将剥夺他的继承权，如此，他长大了也没法动摇霍少主的地位。
但是吧，这一决定，让章茹云觉得自己儿子在霍家处处不安全，生怕哪天她没看顾到，自己儿子被暗害了。
她招唿也不打，将儿子送回仙云宗，交给她大师兄养。
并非保姆也不想当保姆的半月峰主：「？？？」
他师父对他恩重如山，对师父这唯一的血脉他也算看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将儿子送回仙云宗，算是章茹云这个做母亲的，对儿子唯一的一点爱了。
之后十几年，好傢伙，没来过仙云宗半步，想起来就派人送点东西过来，没想起来几年都不联繫一次，天天只顾着和情郎恩恩爱爱，早将儿子忘到九霄云外。
至于他父亲，还不如他母亲呢，他母亲好歹会主动联繫一下，他父亲从来都藏在他母亲后边，送东西和他母亲一起送，联繫时和他母亲一起联繫。
说是父母，和陌生人差不多。
一言难尽。
两人默契地略过章晓华，说说笑笑下山，到了藏道峰，遥遥的，瞧见广场一片人头，似那聚集的黑云，在空中形成一片黑毯。
却是自那场投票之后，宗门弟子更爱来中心广场。
之前是秉着宗门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现在，这帝休神木能留在宗主，他们也献了一份力，当然是去享受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啦。
两人挤入人群，废了老大的劲才穿过广场。
章晓华抱怨道：「卿卿，你快收了神通吧，总不能每次来上课，都更歷劫似的。」
卿江耸耸肩，「大家信任我，票我留下来，我肯定也要回报他们。过河拆桥，我做不出来。」
章晓华忽然想起那九片叶子的事，问：「那九片叶子，你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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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和小师叔。」卿江倒也没隐瞒，见章晓华意动，警告道，「我劝你打消念头，小心我木剑无眼。」
章晓华哈哈大笑，「得了吧，你的木剑，我站在这儿让你刺，你都只能描边。」
要不是卿江实在没剑道天分，凭坐忘峰一峰子剑修，怎么可能让她成为法修？
卿江以手做剑，朝他抹了抹脖子。
两人吵吵闹闹进了教室，教室内，已经坐满了学生。
听到动静，一室之内的学生扭头望向两人，齐刷刷地，犹如向日葵一瞬间甩头。
卿江僵住了，章晓华僵住了。
两人正准备灰熘熘地找个位置坐下，这群年纪最大才十二岁，最小才八岁的小萝蔔头，齐齐喊道：「夫子好。」
卿江、章晓华：「……」
啊，这就尴尬了。
怎么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告诉他们，他俩也是学生呢？
第25章 礼物
卿江和章晓华对视一眼，肩膀放松，缩起的嵴背挺直，昂首挺胸，好似真的是过来上课的精神抖擞的夫子。
章晓华给卿江使个眼色，你来说。
卿江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关键时候次次都要她来。
她视线扫过这群小萝蔔头，一指最后边空余位置，对章晓华道；「章助教，你去那边坐下。」
章晓华逮着个梯-子顺杆儿爬，屁颠屁颠地坐到最后边，毫无同伴爱的抛下了卿江。
卿江没计较这个，早知他是什么德性。
她走到讲台上，道：「夫子还没来，我是维持纪律的助教，你们可以叫我师姐，现在，保持安静，拿出课本，等夫子过来上课。」
小萝蔔头还没见识过成熟大人的险恶，闻言听话照做，乖乖从储物袋里拿出课本，开始预习。
卿江从容地来到最后一排，坐到章晓华旁边，朝他挑眉。
章晓华竖起大拇指。
他就爱她这份急智，无论什么情况，都能迅速找到解决方法。
卿江微抬下巴，骄矜自得。
不过，她这下巴一抬，便瞧见站在窗外的灵兽峰林长老。
卿江、章晓华：「……」
他俩刚才的装模作样，全被他收之眼底了？
两人脸颊微微发红。
再怎么厚脸皮，也有羞耻心。
林长老笑了笑，走进教室。
他视线在卿江和章晓华身上扫过，笑眯眯地开口，「有些学子，」
卿江和章晓华拎起心，忐忑不安。
啊，就要揭穿了？要承受小孩子鄙夷的视线了？
见两人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紧张不自在，他又笑了笑，继续道：「以前可能接触过灵兽，以为灵兽经过驯化，对人族很是友善，其实这是不对的。」
卿江和章晓华同时放松身形。
呜呜呜，长老正好。
「灵兽和修士一样，也有自己的脾性……」
林长老讲课，从浅到深，犹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不仅那些小屁孩爱听，卿江和章晓华也听得津津有味。
下了课，林长老一走，章晓华迫不及待和卿江道；「原来灵兽还挺有趣的，林长老课讲的真好。」
卿江也很是贊同。
老师对学生影响很大，卿江和章晓华对灵兽那么厌恶，是因为当初给他俩上课的那位师兄，假公济私，以布置作业的形式，让学生给他养的灵兽洗澡，上供灵草。
若他的灵兽是个脾气好的也就罢了，他们也乐意照顾下毛绒绒，但那灵兽嚣张跋扈，稍不顺心，就一巴掌一尾巴将弟子拍飞出去。
这不是照顾毛绒绒，而是毛绒绒单方面欺凌弟子。
虽然后边这位师兄和他的灵兽受到惩罚，但也给两人落下阴影，至此对灵兽敬而远之。
但现在，因为林长老，两人对灵兽又有了新的改观。
当然，改观归改观，灵兽是不可能养的。
下了课，两人联繫晏沙秋，问他在哪？
晏沙秋答道，「在苍梧森林。」
苍梧森林是仙云宗外的一处歷练地，内外门弟子都可以接任务去那歷练。
卿江自力更生之时，就是去那挣的灵石。
章晓华对卿江道：「咱们也去接任务吧？」
「不了，我要回坐忘峰。」卿江没忘记，自己还有一大堆书没看呢。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两个包子，道：「我小师叔包的，我给你留的。」
本来打算章晓华一个，晏沙秋一个，晏沙秋既然不在，那只能便宜章晓华。
章晓华不知道这个，见卿江居然给了两个，禁不住喜道，「咱小师叔的包子？好久没吃了，算你有良心，居然捨得给我拿两个。」
以前都只一个的。
卿江小气又霸道，只肯分享一点点。
他没有犹豫，一只包子啃一口。
两人再次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出藏道峰。
旁边有两名元婴期的修士边聊天边往藏道峰方向走，他俩没有放低音量，也没有传音，两人清楚听到他俩对话。
「最近接外出任务的师兄师姐有些多。」
「是有点多，我师兄本来还在纠结，是先将宗门强制任务做完呢，还是先吸帝休，等时间快过了再去做任务呢，这下好了，不用选了，直接留宗门吸帝休了。说起帝休，中心广场人真的多，宗门是不是又要往外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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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要扩吧，还有很多弟子在闭关，等他们出来，这广场位置就不够了。」
两位师兄的声音飘远，卿江和章晓华对视一眼，同时察觉到不对劲。
能让元婴弟子接不到外出任务，那外出任务到底被人接了多少？
两人在半月峰山脚下分了手，章晓华回半月峰，卿江继续走，回坐忘峰。
她先给决名子发了则通讯问任务之事，之后前往剑室，挑一柄有眼缘的木剑，去外边草坪练剑。
卿江没有剑道天赋，在剑道上走不长远，不过寒名子依旧压着她的练剑。
用寒名子的话说，坚持练剑，当她外出歷练体内灵气耗尽时，还能拿起剑再反抗，免得原地等死。
除了闭关，和刚觉醒为帝休混乱的那段时间，她从不曾中断过练剑。
若是换个人这般常年坚持，早悟出剑意剑气了，只有卿江，还停留在招式上。
她老老实实地练习基础剑招，三千下，一剑不少。
反正，也不知道她小师叔怎么做到的，她要是偷懒或者挥剑姿势不标准，他就会知道，明明他不在附近。
可能真的是，木剑有灵，无所遁形吧。
练完剑，卿江去药池里药浴，药浴之前她拿了玉简，准备泡药浴时看。
她为自己的勤奋，感动得落泪。
如是半月过去，灵兽基础课程完成，无论是卿江还是章晓华，都激动得想将教材外丢，长啸一声，以表欢喜。
虽然林长老给了两人面子，没有戳穿助教谎言，但一熘的小萝蔔头里，混进两个大人，似那鹤立鸡群，紫薯混入小黄豆堆，闪耀得极为突出。
这像话吗？
不像话。
凡有点羞耻心的，都备觉煎熬。
现在总算解放了。
章晓华将教材往储物袋里一放，美滋滋地对卿江道：「卿卿，我要闭关筑基了。」
「昂，早点筑基。」卿江真诚地祝福道。
筑基了，就该和她一样，接受填鸭式灌知识了。
她绝对是所有人里，最希望他早日筑基成功的人。
章晓华不知道卿江心底转着这邪恶的主意，他感动地开口，「卿卿，你真好。」
卿江笑嘻嘻地，心道，希望你筑完基，天天被压着看书时，还能维持这个想法。
我现在偏不说，不说不说就不说。
照例和章晓华半月峰山脚分手，卿江回到坐忘峰，开始学习、练剑、药浴、学习的规律日子。
三月后，卿江望着那墙上的玉简和书籍，胃里阵阵抽搐。
俗称学吐了。
在前世高考，她还能睡下觉，课与课之间也能休息，而那些知识都已掌握，复习时无比轻松，但现在天天都在学习新知识，除了练剑就是看书，她坚持三月，彻底坚持不住。
她给晏沙秋发个信息，问他在哪里？
她要放风。
和晏沙秋约好去做任务，卿江小心翼翼地似做贼般熘到门口，透过门缝隙往外瞧。
见寒名子不在客厅，她轻手轻脚地开门，踮着脚往门外沖。
「小宝珍。」
寒名子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卿江踮着脚的身子一僵。
她欢快的心情一收，缩着脖子慢吞吞转身，「小师叔。」
寒名子柔声问：「学累了，想和朋友出去玩玩？」
卿江一步一挪地往房间里走，耷拉着眉眼，「没有，我就是去看看珍珠鸡。」
寒名子失笑，「闭关读书辛苦了，想和朋友去玩就去玩吧。」
卿江一瞬间容光焕发，「真的，小师叔？」
「小师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寒名子递给卿江一储物袋，笑道，「里边都是些游记，没事的时候看看故事放松。」
卿江的笑容顿住，又变成苦瓜脸。
她就知道。
她揉揉脸蛋，安慰自己，出去玩就别计较那么多。
她重新绽开笑容，接过储物袋，「谢谢小师叔。」
卿江脚步轻快，似蹁跹的蝴蝶，轻盈离开房间，寒名子见了，眉眼愈发温柔。
卿江除了房间，经过散养珍珠鸡的草坪时，回头往后瞧了一眼，见寒名子摸出一块长木，正低头专心雕木剑。
阳光在他脸上铺了一层薄霜，平添一份距离感，而手上的雕刀薄而锋锐，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似静静蛰伏的勐兽，谁也不知他皮下藏着多大力量。
卿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勇而走险。
她指尖一掐，草坪上的野草乍然如藤蔓生长，须臾间自发编织成笼，倒飞进卿江怀里。
而圆球笼中，装着一只珍珠鸡。
圆球一入怀中，卿江双-腿似装了风火轮，拔步就往外跑。
一口气冲下山峰，卿江才放缓速度，拎着鸡笼往藏道峰走。
晏沙秋站在任务堂，遥遥的瞧见一抹身形娇小的紫色身影。
他迎过去，离得近了，瞧见她手上拎着的比她腰还粗的圆球，上前帮忙接过。
卿江没有拒绝，将圆球塞给晏沙秋，「我小师叔养的珍珠鸡，肉质最嫩，最甜，我特意给你带的。」
晏沙秋：「？？？」
确定他俩是站在仙山琼阁，不是在凡间乡下吧？
现在仙家弟子给人礼物，都这般朴实的吗？
第26章 苍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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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哭笑不得。
早知这位师姐画风不太同，但真是越接触，越惊喜。
他拎着鸡笼，笑道：「多谢师姐。」
两人接了四个任务，穿过人流，前往苍梧森林。
苍梧森林位于仙云宗东部，不算远，走路也就一天，乘坐法器就更快了，一个时辰不到。
卿江正准备摸出白云代驾，晏沙秋先取出飞舟法器。
卿江瞧见飞舟法器，乐了，极品法器。
虽然从他能以一叶玄莲露当谢礼可知，晏师弟身家丰厚，但真见到他随随便便拿出的代步都是极品法器，她禁不住羡慕。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挥金如土的富婆。
她毫不客气地踩上去，盘腿坐在其中。
飞舟自动升起禁制，将风和紫外线挡在外边，平稳升空，于云层中穿行。
云层似成千上万只羊羔在聚集起来，山峰轮廓影影绰绰若水墨泼染，更有清江似玉带环绕山间，犹如一道白练，从天山奔腾而下。
舟在云间走，山在水中行。
卿江整理下裙摆，头微偏，漫不经心俯瞰苍茫大地。
晏沙秋将球笼放到两人中间，好奇地问，「师姐，如果我想加入坐忘峰，需要做什么？」
卿江收回视线，落到晏沙秋伸手。
她沉吟片刻，「要先疯一波吧。」
晏沙秋：「？？？」
瞧出晏沙秋眼底不解，卿江笑问，「你听过坐忘峰的传闻吗？」
晏沙秋一顿，不知该不该点头。
坐忘峰很有名，不仅仅是仙云宗，整个修真界都很有名。
不是什么好名声，有点类似一峰神经病这样的骂名。
主要是这个峰头修行的功法很诡异，先入执，再坐忘，前期执念越深，修为增长越快，到了元婴，再释执，坐忘。
要是没法忘执，修为就卡在元婴，不得寸进。
很难练，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愿意练这种诡异功法。
若仅仅只是功法诡异，还不至于招来这骂名，主要是，这个峰头的人，常年入执。而入执的时候，脑子不太清楚，行为逻辑上，看起来有那个大病病，听不懂人话。
总之，仙云宗的弟子有一个共识——
别靠近坐忘峰。
会变得不幸。
卿江并没有生气，眉眼弯弯，鹿眼如弦月，「我知道，坐忘峰传闻并不好。」
寒名子和决名子冲过了执关，过了元婴这个扻，瞧着还算正常，但她几位师兄师姐还没有，对于这个功法的后遗症，没有谁比她了解得更深。
比如她曾和大师姐前往仙云镇买首饰，旁边一对人家小情侣正在闹别扭，女修控诉质问那男修，之前在店铺和他说话的女修是谁？
男修解释说是外门一个小师妹，过来问路的。
那女修不依不饶，说陌生小师妹，怎么靠得那么近？
不等男修解释，这段话诱发了大师姐的执念，她摸出短剑在木头上划来划去，一双眼对着那男弟子阴恻恻的笑，逼那男弟子发出一系列不得变心的毒誓，什么变心烂唧唧，和别的女修走得太近修为不得寸进，要是不和那女弟子一直在一起，五雷轰顶当场身亡等等。
不提那男弟子想哭，那女弟子也要崩溃。
她还年轻，不想挂在一颗树上吊死，大师姐来了这一招，她之后怎么好意思说分手？
自这事发生之后，宗门内谈恋爱的内门弟子全都低调了许多，不少没打算天长地久的，趁机分手。
怕了怕了，修炼超好，我们超喜欢修炼的。
而大师姐的执，是曾经被人退过婚，她不能释然，听不得男子负心之语，也见不得情侣在她眼前分开。
晏沙秋好奇，「可是我看峰主，很正常？」
「元婴是个坎，过了元婴，便会慢慢恢復正常。」
看淡了执念，释然了执念，自然不会再发疯。
「那你呢，你的执念是什么？」晏沙秋望着卿江，眼神专注，莫名地带着认真。
卿江摊手，「我学不了坐忘峰功法。」
她从小开开心心长大，没经歷过挫折，没有执念，如何修炼？
现在成为帝休，更无法修炼了。
晏沙秋试探地问，「那我，不学坐忘峰功法，能入坐忘峰吗？」
卿江摸摸下巴，瞧向他，若有所思。
估计他自带传承，来坐忘峰反而比其他峰更好。
她拍手，十分爽快，「行，等你入了内峰，来我坐忘峰，我让我师父收你，要是我师父不收，我求求我小师叔，以后你就是我小师弟了。」
晏沙秋露出个浅笑。
卿江视线微顿，黏在晏沙秋身上移不开。
晏沙秋身上穿着的，依旧灰色外门弟子宗服，但灰扑扑的外跑，掩盖不住他的仙人玉姿。
他一头墨发似绸如缎，用白玉莲花冠高高束起，这白玉莲花冠是凡器，不含多少灵气，但戴在他头顶，生生添了一股高贵与矜不可攀的贵重，好似那并非什么凡物，而是价值千万灵石的法宝。
他面庞温润，脸白似瓷，日光当头落下，映照得肉若凝脂，近乎透明。
似是察觉到卿江专注的视线，他微微垂眸，鸦羽似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剪影。
卿江艰难移开视线，语重心长道：「小师弟，在外边的时候，要注意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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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这样贪看他美貌的色批，肯定不会少。
晏沙秋闻言，撩起眼皮瞧了卿江一眼，嘴角翘起，他乖巧应道，「好。」
*
苍梧森林。
十万大山波澜起伏，古木森森浓绿如墨，晏沙秋取出苍梧森林地图，道：「幻颜花喜干净潮湿，多生金玉矿脉之上，苍梧森林符合这环境的，有鹰愁涧、潜龙渊、碧玉湖以及明湖溪，咱们先去哪里？」
卿江问：「鹰愁涧吧，我记得那附近有墨兰花。」
「好。」
晏沙秋收起地图，驾驭飞舟前往鹰愁涧。
鹰愁涧地形如其名，鹰来了也要发愁，两侧青山似那青簪从天而落，簪尖插地，簪顶摩天，山峦险峻，峭壁崎岖。
山间水汽重，常年水烟淡雾，如云般聚散开合，而水涧从两山之间奔腾而出，倒悬而落，似飞瀑从九天奔腾而来，寒练穿云，琼泓挂壁。
飞瀑径直击打下边石台，霎时水珠溅迸，似乱玉碎飞，聚而为溪，潺潺远去。
「这儿景色，真是无论何时来瞧，都觉得壮阔艷丽。」卿江站在飞舟上，望着眼前飞瀑坠动，轻烟若仙，忍不住感慨。
晏沙秋拎着鸡笼，附和了一句，「夕阳之时，更为瑰丽。」
夕阳余晖，橘色光芒洒满大地，眼前浓雾水烟在这光芒之下，染上浓浓淡淡的橘色，下边溪水，更是半边瑟瑟，半边橘红。
蔚然壮观。
「那确实。」卿江认同晏沙秋的话。
无论溪水河水海水飞瀑，亦或者云海、雾海、水烟，配上晚霞余晖，景色都难看不到哪里去。
鹰愁涧两人以前都来过，景色重温片刻便越过飞瀑，落到两山之间的水涧边。
到了地，卿江却不急着找幻颜花，而是一双眼瞅着笼子里的珍珠鸡，舔舔嘴唇，问：「小师弟，你会做饭吗？」
触及卿江这个渴望的小眼神，拎着鸡笼的晏沙秋：「？？？」
他略微茫然，低头望向笼子里，被卿江火热视线注视，而略微不安地动动翅膀的珍珠鸡，沉默了。
这只鸡，不是送给他，让他养的吗？
他将木笼子藏在身后，试探地开口：「师姐，抓只野鸡吃吧。」
卿江见晏沙秋动作，也跟着沉默。
她抓这只珍珠鸡，就是为了吃的啊，不吃它，抓它做什么？
她跟着小心翼翼，试探地开口，「小师弟，你准备用这只珍珠鸡，招待谁？」
晏沙秋摇头，露出个温雅的笑，「不招待谁，这是师姐送给我的礼物，我要好好养着。」
卿江心口一痛。
听听，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说的可爱话。
早知他这么珍视她送的礼物，她就该精挑细选，绝不会拿一只珍珠鸡充数。
她望着晏沙秋，满是爱怜。
晏师弟肯定没什么朋友，也很少收到旁人的礼物，才会这么重视她送的礼物，以后她要好好疼他。
她望向珍珠鸡的视线不再垂涎，而是慈爱。
这只珍珠鸡，不再是小师叔的肉鸡，而是小师弟的宠物鸡，如此，她也是这只宠物鸡的姑姑了。
吸熘，还是好馋。
她就是馋了，才背着小师叔偷了只珍珠鸡出来。
早知道，她就不说这是她特意给小师弟带的了。
呜呜呜。
卿江艰难移开视线，「野鸡可以，不过要加蘑菇，要炖汤。」
晏沙秋保住了珍珠鸡，意外地好说话，「好。」
他拎着珍珠鸡离开，似那剪影般，身形一晃，消失于原地，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又从山后边绕出来，手里拎着一只山雉，前边走着一只如皑皑雪球般的珍珠鸡。
少年灰袍淡裳，肤白若玉，眉目温润如诗似画，说不出的温柔美好。
顺着身形往下，能瞧见一双皓白的富有力量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根墨绿色的藤蔓围着掌心缠了一圈，又绷直往下。
藤蔓尽头，是一套草甲，草甲套在珍珠鸡背上，卡住那双翅膀，好似前世狮子狗的宠物衣裳。
这一幕瞧得卿江无法言喻。
怎么说呢，她见过熘猫熘狗甚至熘猪的，就是没见过熘鸡的。
好怪，再瞧一眼。
第27章 偷鸡
晏沙秋见卿江视线滴熘熘地盯着珍珠鸡，他扯了扯绳索，让珍珠鸡熘到一旁抓草籽，自己拎着山雉过来，烧水，烫毛，拔毛，开腹，去内脏，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将内脏埋了，山雉剁成十几块丢进石锅里，焯道水，加上调料爆炒出香味，之后，加上水开始炖煮。
卿江坐在一旁没有搭手，托着下巴望着晏沙秋动作，若有所思，「师弟以前经常下厨？」
看这动作麻熘地。
晏沙秋点头，「没进宗门之前，我都是自己给自己坐吃的。」
闻言，卿江望着晏沙秋的眼神，满是爱怜。
宗门一般不收散修，开山门收的都是六到十六岁的小孩子。
晏沙秋入宗门时才多大？
她上前道，「我来帮忙。」
晏沙秋此时正在洗蘑菇，这些蘑菇他之前装在储物袋里。
他低低轻笑，分了一些蘑菇递过去，提醒道：「根部掐断，蘑菇若是大了就分株。」
这些蘑菇种类不少，有凤尾菇，有云母菇，有草皮菇，有仙伞谷等等，晏沙秋刻意多走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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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坐在涧边圆石上，学着晏沙秋的动作，拿了鸡腿菇细细清洗。
晏沙秋抬眼，只见流水明澈清冽，阳光跃出盈盈瑞光，在这万千瑞光中，鸡腿菇俊白若乳，而卿江搭在鸡腿菇上的手指，比鸡腿菇更白更嫩，皎皎若霜若月。
晏沙秋心一跳，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瞧。
野鸡炖了一个多小时，晏沙秋见火候够了，将蘑菇放进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晏沙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玉碗洗了洗，用引水诀将煮好的鸡汤引入玉碗中，他将玉碗递给卿江，「师姐尝尝。」
鸡汤透黄，不见多少油腻，明澄澄地泛着香，十分诱人。
卿江迫不及待接过，先吹凉小小的啜了一口，「好喝。」
晏沙秋又将一双洗净的筷子递给卿江。
卿江接过，道过谢，夹起蘑菇放进碗里。
云母菇饱吸鸡汤汁水，本身口感又滑熘多汁，吃进嘴里，满满的都是鸡汤的香和蘑菇的鲜。
卿江连汤和蘑菇吃了个干净，朝晏沙秋比比大拇指，「好手艺。」
晏沙秋低眉浅笑，「好吃就多吃点。」
卿江没有客气，从锅里夹了只鸡腿。
她刚夹起，身侧忽而颳起一阵小旋风，待风吹过，眼前没了石锅，也没了石锅里的汤。
卿江保持着夹着鸡腿的动作静默片刻，问晏沙秋：「师弟，你瞧见偷走咱俩鸡汤的是什么东西吗？」
她只想尖叫，她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的美味鸡汤，才喝了一碗就没了。
什么东西那么讨嫌！
晏沙秋沉默片刻，道：「是神鸟帝江。」
他看清了。
他本来想拦的，但是太过震惊，他顿了一下，就那么一下，鸡汤就不见了。
神鸟帝江，掌控空间。
「咦，」卿江将鸡腿放到晏沙秋碗里——晏沙秋给她递汤递筷子，又留意鸡汤火候，还没开始吃，「神兽帝江？」
不怪卿江那么震惊，神兽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
根据《三分界史》，远古之时，三分界只有神兽神禽神木神明以及天神存在，未有人族和妖族。
后，神族无聊，以神血创造人、妖、魔、巫、妖兽、魔兽等生灵，至此，三分界开始繁荣。
期间，有神族与人妖魔巫通婚，诞下半神，经过一代代繁衍，以先祖为图腾的部落建立，文明由此而始。
后，神族离开三分界，开始修真纪元。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很确定神族已经离开了修真界，纯的早早离开，混的也飞升离开，已有几千年不曾听说过，有神兽出世了。
最后一次有关返祖神族记载，还是八千年前，人妖魔三族联手诛杀天外虚灵之时，不过那几名返祖神族下场不是很好，死于战争。
自那之后，再无记载。
按理说，人妖魔巫四族皆是神族后裔，有返祖可能，但祖妖祖人祖魔祖巫拥有的也不过是一滴神血，而神族后裔经过几十万年一代代繁衍，神族血脉早已稀释得几近于无，不太有可能返祖，觉醒为混血神族。
卿江身怀帝休和混沌两种神族血脉，且浓度都不低，已足够让人震惊，现在直接出了个神鸟，怎能不让人心惊？
「混的还是纯的？」惊过之后，便是好奇，「应该是混的吧，纯的早离开三分界了。」
「对，混的。」晏沙秋没否认卿江这个猜测。
自神族离开，之后有关神族的记载，俱是混血。
且因为神族血脉浓度太低，后来人妖魔巫四族不承认这是神族，而归之为上古遗族。
后，归之为妖。
妖者，异人双态也。
卿江视线落到晏沙秋碗里，微微委屈，一双鹿眼似漾着水波，「神鸟也不能偷我的鸡。」
而且，鸟吃鸟，不觉得残忍吗？
晏沙秋道：「我再给师姐抓一只吧。」
卿江心念一动，「抓那只鸟吧，抓到了，拔祂的毛，让祂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说干就干，两人重做一份食物，不过这次没做野鸡炖蘑菇，而是做的烤兔肉。
烤兔肉用时更短。
晏沙秋手艺很好，浅红色犹带着血色的生肉慢慢转至焦黄，整只兔子油光发亮，
野兔雍肥，随着晏沙秋的翻动，一滴滴油脂顺着饱满的肉质纹理落下，霎时间篝火就着油脂暴涨火势，而烤肉特有的迷人悠长的清香，随着油脂燃烧慢慢外散。
微微一闻，馋虫轻而易举地被这香味勾起。
晏沙秋一边用小刀划开兔肉，一边往上边撒下蘑菇干磨成的粉末，又涂了酸果汁和蜂蜜，烤肉香味更为浓郁，勾得人慾罢不能。
卿江暗吞口水，一双眼紧盯着烤兔肉，忽然觉得，以这烤兔肉为饵，太过便宜那神鸟了。
当然，还是因为晏沙秋厨艺过好，无论做什么，都是便宜神鸟。
卿江提议道：「先割两条腿，你一条，我一条。」
「好。」晏沙秋从善如流，割了两条兔腿，一条递给卿江，一条自己留着。
被烤肉吸引过来的暗藏在附近的存在瞧见这一幕，急了。
烤肉那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被他俩这么一分，还能剩多少？
祂迫不及待跳出来，如法炮制，又是一阵风颳过，架在火堆上的烤兔肉也跟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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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恶狠狠地撕咬下一条肉兔，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晏沙秋道：「走，今日必抓那恶贼。」
晏沙秋拎着兔腿，用保鲜保温的玉盒装了，又一扯绳索，拉着珍珠鸡追上卿江，临走前，掌风一动，涧水似水龙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精准落到篝火上，似那九天之水倾灌而下，剎那间浇灭一地星火。
兔肉上留了留踪术法，卿江和晏沙秋顺着术法间的感应，追了过去。
神鸟似是察觉到两人在追，嗷呜一口将兔肉吞下，钻入空间裂缝。
失去术法感应，两人停了下来，起了几次诀。
晏沙秋率先放弃，望向卿江。
卿江气得叉腰，吸气吐气。
晏沙秋不由得好笑，走过去，问：「师姐，就这么生气？」
卿江靠在旁边树上，嘆了口气，「倒也不是生气，就是吧，同为混血神族，祂怎么就那么能，我连兔肉都保护不了？」
她，帝休神木不服。
晏沙秋安慰道，「师姐和帝江掌握的法则不一样，祂掌控的是空间法则，师姐这一族，掌控的是情绪。师姐能让人无忧，帝江就做不到。」
卿江若有所思，「你说，烤兔肉的时候，我释放帝休香味，祂会不会因为太过快乐，露出身形？」
晏沙秋应道：「会的吧，我继续去抓野兔？」
「不抓了。」卿江本来想答应，话到嘴边，又拒绝，她眸光微亮，一双杏眼耀耀生辉，好似天上星星坠-落期间，漂亮得不可方物。
她看着晏沙秋，眼底带着狡黠和得意，「我有了个主意，只是要琢磨一下，师弟，你先替我护个法。」
晏沙秋正待张嘴说好，却见卿江迫不及待盘腿坐下，开始对地上野草施展术法。
晏沙秋无声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卿江身侧，摸出阵器，撑开结界。
卿江没留意外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覆以灵气灌注野草，也不是灌注，是以灵气为手，为风，或轻或重抚摸过野草叶片，无形的气流在空中来回激盪、碰撞，竟有道道乳白色的雾气蒸腾。
这一幕很美。
遥远的骄阳透过树叶缝隙投下道道天光，似轻纱似光柱斜斜落到林下美人身上。美人绯唇琼面，靡颜腻理，似那精雕细琢的白玉美人，又如天上月雪山莲，美得震撼人心，不可方物。
她低眉垂首，指尖翠绿色光芒如鞭，身侧淡翠色烟雾萦绕，衬得她如仙似妖。
晏沙秋专注凝视，安静坐在一旁，只觉得这一刻天宽地广，只余他们两人。
「啊，成功了。」卿江激动地一跃而起，转了一圈，寻到一个方向，「在那边。」
晏沙秋起身瞧过去，只见空中有道绿痕似纱般往前蔓延，又如绿毯般铺开，裊裊娜娜，美不胜收。
他收起阵法，笑道：「恭喜师姐，于术法领悟更上一层。」
卿江略骄傲地昂起下巴，嘴上还谦虚道：「还行还行，我也就这点天分了。」
卿江刚刚自创一种追踪术法，追踪的是对方残留在风中的气味分子，正所谓雁过留痕，追踪的便是这个痕迹。
是她根据回溯术和追踪术远离琢磨出来的。
两人顺着这绿痕往前走，走到一个山坳处，卿江听到呜呜呜呜地低声啜泣声，以及石头相撞的碰击声。
卿江顿足，问晏沙秋：「师弟，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晏沙秋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卿江鬼鬼祟祟地收敛身形，小心翼翼地靠近山壁，猫猫探头。
晏沙秋跟在后边，嘴角禁不住高高翘起。
可爱。
第28章 原着男主
卿江藉助山壁为掩体，瞧见百米处一个穿着仙衍宗外门弟子服的男修跪坐在山壁前，正手持尖石头敲打山壁，一边敲一边哭，但又怕哭起来惊扰到什么，哭得很克制，时不时手抹下脸蛋，一张还算白净的脸，满是山灰。
卿江瞧得满头雾水，不解地问：「师弟，他在哭什么？」
晏沙秋犹豫片刻，解释道：「可能想到什么伤心事，砸石头髮泄吧。」
卿江恍然，理解。
前世她不太顺心的时候，也喜欢砸砸抱枕。
她缩回头，体贴道：「那咱们别打扰他了，他一个人躲在荒山野岭哭，肯定也不想被人撞破。」
晏沙秋没有意见。
两人没走两步，听到那个男修砸着山壁，边砸边喊，「师兄，师姐，呜呜呜呜……」
卿江听这话觉得不对，又从山壁侧边猫猫探头。
那边还在哭，「师兄师姐，你们在哪里啊？」
「呃。」卿江只觉得这个画面很是违和，她琢磨片刻，终于明白违和感在哪了。
年龄不对。
六岁孩童和师兄师姐失散，哭成这样没问题，但这么个成年男性哭成这样，就显得无比怪异。
「修真界也有智障？」
卿江低声喃喃，「不不不，修真界好像是，神魂不全？」
晏沙秋站在卿江身后，双眼漆黑，深沉沉地好似深渊。
他盯着那人瞧了片刻，道：「他神魂没问题。」
神魂没问题，那就是性格有问题了。
卿江直起身，拉着晏沙秋的袖子，「过去看看。」
她满是好奇，仙衍宗到底是怎么养的，将人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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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进了，卿江才发现，这个男修只是瞧着人高马大，仿若成年，实际上，他只有十四五岁，脸上的稚气，灰尘沾得再满，也遮不住。
太明显了，肉嘟嘟的婴儿肥，一双眸子干净纯澈，估计刚过变声期。
他瞧见卿江和晏沙秋，身子瑟缩后退，紧紧挨着山壁。
他似是想起什么，解下腰间储物袋高高举起，「我身上没灵石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信你们看看。」
卿江：「……」
她好奇地蹲下-身，释放出帝休香味，笑问：「你们仙衍宗，外门弟子就这么互相打劫修炼资源的？」
仙衍宗和仙云宗同为顶级宗门，又相隔不远，在不涉及大事之时，自然不太对付。
没多大矛盾，就是别个苗头，争个高下。
若仙衍宗有外门倾轧、同门欺凌的丑闻，卿江身为仙衍宗亲传，乐得看笑话。
「不，不是。」有帝休香味当镇定剂，那大男孩也不哭了。
他抹干净眼泪，一双眼红彤彤的，犹如一只肥嘟嘟的兔子，他怯生生地道：「我师兄说，在苍梧森林，要是落了单又碰到打不过的，就将储物袋交出去，花钱保命。」
「那你师兄呢？」卿江好奇地问。
那大男孩一指山壁，眼泪又流了下来，脸上灰尘被眼泪冲出歪歪扭扭的痕迹，惨不忍睹，「我师兄师姐，被这个山壁吞进去了。」
卿江忍不住使了个除尘诀，丢到大男孩身上。
大男孩脸上身上干干净净后，一张嫩脸白白胖胖，偏圆的眼睛温软，眼底尽是伤心。
晏沙秋道：「你师兄师姐，是被送入传承地了吧？」
卿江也想起那个传言，据说苍梧森林有大能传承，筑基及以下修士，都有可能触发传承。
传承触发方式也千奇百怪，可能走着走着，就被传送到传承地，至今无人摸得清规律。
到了传承地，可能会获得传承出去，可能会在里边死去，不过，凡从传承地里出来的，都会一飞沖天。
知道这个传承的，都说这是飞升大能留给后辈的宝藏。
无数筑基修士，都愿意来这试一试，万一获得传承，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死亡，于修者来说，就和修炼一样正常，传承哪有不死人的？
不仅仅是传承，还有外出歷练，秘境歷练等，修者陨落，是极为寻常之事。
在这个世界，修者不会因畏惧死亡，而放弃变强的机会；他们只会迎难而上，死劫亦不过是一场歷练。
卿江以前也抱着撞大运的心思来苍梧森林转悠过，不过一直无事发生，加之决名子和寒名子不许她过来，她也渐渐歇了这种心思。
现在，听到这个男修的师兄师姐进入传承地，她好奇地问：「怎么触发的？」
大男孩双手抱住双-腿，背紧紧靠着山壁，乖巧答道：「就坐在这里这么休息，然后这个山壁像妖兽大嘴，将我师兄师姐吞了进去。」
卿江暗道，果然传承触发奇奇怪怪，没有借鑑之处。
过了片刻，大男孩又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师兄说，这个传承有问题，他留意过，宗门里凡获得传承的师兄师姐，都怪怪的。」
「我师兄直觉最准了，他不会说错的。我好怕，我师兄出来后，就不是我师兄了。」
听完大男孩的话，卿江不知道怎么接话。
安慰他直觉不准，他师兄回来后还会是他师兄，大男孩估计不乐意听，他对他师兄很是信任，听不得半点诋毁他师兄的话；顺着他的话安慰，岂不是更戳他心肺子？
卿江只得转移话题，「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阵法痕迹。」
卿江本来只想装模作样查一查，再安慰安慰下大男孩就走，谁知她使出寻踪术法，发现绿色纱雾弥布一大片平面，瞬间以她为中心，弧面往外辐射。
绿意辐射速度很快，卿江体内灵气源源不断外泄，一下子去掉了三分之一。
卿江：「？？？」
她忙不迭地散去法诀，望着晏沙秋。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问晏沙秋：「苍梧森林布了个大阵，你说宗门知不知道？」
这么大个阵法，难怪苍梧森林内，传承能随机触发。
真是好大的手笔。
晏沙秋道：「师姐不妨问问坐忘峰峰主。」
卿江走到一边，摸出和她师父之间的联繫玉简，将苍梧森林的事告知决名子。
决名子回得很快，「此事宗门知道，苍梧森林确实有传承，应该是哪个仙人临飞升前布置的，凡获得传承回来的弟子，都能得到和自己体质相和的功法。」
「不过，更多弟子死在传承之下。不是告诫过你，少去苍梧森林？你是我徒弟，不必觊觎这传承。」决名子警告道。
「宗门就没想过，和仙衍宗联手破解阵法，将传承握在手里？」
这样，这里就能成为弟子试炼地，且不必担心弟子耗损太过。
「你怎么知道宗门没想过？只是设下这阵法的仙人阵法造诣过高，目前无人能破解。你是怎么发现苍梧森林有阵法的？」
当年宗门也是根据传承特性，猜到苍梧森林内设了阵法，后请来阵法大师，确定了这事。
不过，便算是阵法大师，也找不到阵基，更不知道这儿设了什么阵法，耗费多年没有进展，只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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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骄傲，「我自创了个小法术发现的。」
决名子略微无奈，一峰剑修，出了个小法修，「小宝珍很棒。」
「师父，我将这术法上交给宗门，说不定南安师伯有用呢。」
南安，是阵峰峰主。
「我会替你换贡献点。」
「好。」卿江将新法术的原理、要点等传给决名子，之后收了玉简，走回晏沙秋身边。
大男孩眼巴巴地盯着卿江，以为卿江刚刚是为他的事去求助。
对上到大男孩真挚而信赖的视线，卿江良心微痛，不好意思随便敷衍。
她道：「有没有你师兄用了许久的东西？」
大男孩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衣服，「这是我师兄的法袍，他筑基了，这件练气期的就给我穿。」
卿江忍不住扭头看了晏沙秋。
晏沙秋以前，不会也这样捡着大孩子的衣服穿吧？
晏沙秋：「……」
他提醒道：「我不缺钱。」
卿江眼神又变了，那是妒忌羡慕，以及懊悔。
羡慕晏沙秋财政自由，懊悔自己有钱时不珍惜。
她接过大男孩的衣服，细细分析衣服上沾染的浓郁的气味分子。
之后，追踪这种气味分子。
有了目标分子，这次绿痕没有到处扩散，它似水袖招展，连接山壁，形成一个锐角斜面。
卿江让晏沙秋将山壁削掉一层，她走到山壁处，见绿痕和被削掉的山壁没有相连，而绿痕边缘好似被突兀斩断，形成一个断面，于是收了术法，开口道：「是进了空间通道。」
这个没法追踪。
大男孩满是失落，又揉揉发红的眼睛，「真的没法追踪么？那我师兄师姐，没法找到了？」
卿江爱莫能助。
「等你师兄出来吧。」
「呜呜呜，我好怕我师兄回来，不是我师兄了。」大男孩跌坐在地上，又呜呜呜地哭。
卿江陪着坐了片刻，听着大男孩呜呜低声哭泣，也觉得尴尬。
她轻咳一声，问：「我是仙云宗卿江，他是仙云宗晏沙秋，你叫什么？」
「我是仙衍宗，嗝，谢天清。」大男孩嗅着帝休香味，擦干眼泪，报上自己名字。
「谢天清啊，好名字，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卿江先是下意识捧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她穿的这本小说，那个男主不就是谢天清吗？
她打量这个大男孩，眉头越挑越高。
原着里那个狠毒如虎、智多近妖、冷漠孤绝、只对女主忠犬的谢天清，就是眼前这个戳一戳软绵绵好似糯米糕的小屁孩？
「谢，谢天清。」大男孩再次报上自己名字，见卿江视线怪怪的，有些让人害怕，又抱紧自己，后背紧贴山壁。
瞧见大男孩这怂怂的一幕，卿江想起原着描写——
[漫天霜雪中，数十道尸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肆意蔓延的鲜血，若熊熊燃烧的红霞。
在这一片红霞中，谢天清手持大刀，一身红袍。
这身红袍，是由修士鲜血泼染而成，他本来穿着的，是比这漫天霜雪更为纯净的暗绣祥云白袍。
他立于风雪中，浓墨色的长髮鸦瀑似的披在脑后，风扬过，露出他那张矜贵英俊的脸，皮肤冷白，神情无比漠然。
有血滴溅落到他眼窝，似观音留下血泪，又似雪上素梅一点，秾艷到极致，他抖净刀尖残血，撩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眼神如刀，正如他这个人，也如手中刀，冰冷，无情。]
她忍不住唏嘘，「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这爱哭的糯米糰子，到底经歷了什么样的风霜雨打，才变成原着那个目下无尘、铁血无情的男主？
第29章 进传承（入v公告）
若不是遇见这男主，卿江差不多忘了，自己是穿书。
因为《剑仙》这本书，主战场不在仙云宗，也不在仙衍宗，而是发生在仙剑宗。
女主林锦莹出生凡间武林世家，从小跟随家人习武，在她七岁那年，她家惨遭邪修灭门，只有她前一天遭到家人责骂，跑去后山躲起来哭，却撞大运吃了朱果，没有及时回家。
等她消化朱果药力回家，正好撞上追踪邪修而来的仙剑宗元婴弟子，那弟子发现林锦莹天生剑骨，带回宗门，拜了个好师父。
之后，就是女主林锦莹的凤傲天进阶史，遇忠犬男主，收卖萌宠物，得生死好友，同阶无敌，越界杀敌，剑下邪修孽魂无数。
最后，携男主、好友、一干萌宠，飞升仙界，成为修真界传奇。
而她，卿江，便是女主剑下邪修孽魂之一。
她师父师兄师姐，一直不放弃拉她回正道，在奔波寻找她途中，被邪修害死。
现在，她没有变成混沌，窝在仙云宗优哉游哉，自觉和女主不会有交集，迅速将穿书剧情忘了，毕竟，她除了知道个大概剧情，书中细节完全不知道，她既不能去仙剑宗和女主交好，又不能提前截胡女主机缘，更不喜萌宠，她惦记自己是穿书做什么。
穿书穿了个寂寞。
但现在碰见男主，卿江总算有点穿书的真实感。
她探究地盯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大男孩，满是好奇。
眼前这个小哭包，到底是怎么进化的，居然成了那样的冷面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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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清听不懂，谢天清害怕。
他再次举起储物袋，「别打我。」
卿江哭笑不得，「我不是帮你忙了吗？这还不够友好啊，你怎么觉得我会打你？」
卿江自觉形象友善，气质亲和，没有什么坏心眼，怎么这小破孩这般反应？
谢天清抱着储物袋，低声道：「你们仙云宗的，抢我们仙衍宗弟子的储物袋。」
卿江轻哼一声，「你们仙衍宗的，没抢过我们仙云宗的储物袋吗？」
她才不信。
大男孩不说话了。
两宗抢来抢去的不少，还有打群架的，虽然不会闹出人命，但摩擦挺多。
卿江低头拍拍裙摆，道：「你在这等你师兄回来吧，我先走了。」
大男孩眼巴巴地盯着卿江，虽然卿江没帮他找到师兄师姐，但有她陪着，他不怎么害怕。只是，他没有理由让她陪，只能鼓着腮帮子，以渴求的目光盯着卿江。
卿江：「……」
这被赖上了？
她又多瞧了两眼，还是没法将眼前这个肉嘟嘟满是稚气和怯弱的大男孩，和男主联繫起来。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卿江正准备说话，忽然间山壁裂开一条缝，眼前大男孩往后仰去，掉入裂缝。
卿江勐地前探，拉住那个大男孩手臂往外拖，谁知那股吸力太过强大，她刚碰上大男孩，便一头坠了过去，忽而她感觉腰上一紧，随即便是阵阵天旋地转，只知道紧紧抓着大男孩的手臂，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摔倒到大男孩身上，又后背一痛，被晏沙秋重重撞到。
卿江「闷哼」一声，趴在大男孩身上，缓解这剧痛。
晏沙秋情况是最好的，下边有两层缓冲，加之他肉-身强悍，刚摔落到地没多久，就一个翻滚，从卿江身上起身。
他扶起卿江。
卿江软绵绵地使不上力，顺着他力道倒在他怀里。
她唇色淡，脸颊白，额心冒冷汗，可见疼痛，她眼睛还没睁开，面上先做出委屈之态，让人瞧着心疼无比。
晏沙秋歉疚，握着卿江的手输入灵气，确定她只是皮肉伤，神魂、丹田、筋脉无事后，从储物袋里摸出丹药，塞进卿江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暖阳流过四肢五骸，所过之处，疼痛似被一双无形的手安抚，拂走了疼痛。
卿江一瞬间，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人间，她禁不住骂道：「我去，疼死我了。」
晏沙秋给她输入灵气，手轻柔地拍拍她的后背，关切地问：「还疼吗？」
卿江动了动身子，又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嵴椎和后腰，惊奇道：「诶，不疼了，谢谢师弟。」
她又吞吞口水，分辨出嘴里的丹药味道，迟疑道：「二阶极品回春丹？」
回春丹有一到九阶，对应各个境界，又分极品上中下四种品质，极品为圆满丹，几乎没有丹毒，当然，也最贵。
「会不会太浪费了？」
极品回春丹，用来治疗摔伤，有点小题大做。
晏沙秋道：「用在师姐身上，怎么也不浪费。」
卿江脸颊微红，害羞。
小师弟说话太好听了。
她坐直身体，摸出一颗极品回春丹还给晏沙秋，晏沙秋没要，「师姐，用不着如此，极品丹药我有很多，于我不算贵重。」
卿江不贊同地望着他，「不能这么算，总不能因为你富裕，就真当极品丹不值钱。」
极品丹，不管品阶高低，都有价无市，极品丹一出，不管品阶，都会被人飞快买走。
一则，丹修出极品丹的机率低，物以稀为贵，二则，极品丹效果最好，关键时刻能保命，三则，极品丹几乎没有丹毒，能尽量延长祛除体内丹毒间的药浴时间，也是好的。
众所周知，祛除丹毒的药浴，真的很痛。
卿江话说到这份上，晏沙秋只能接起。
他用一个新的玉瓶装好，放回储物戒。
卿江起身，环视周围，发现这儿是四四方方的空旷石室，左边那面墙，有一道乳白色的光幕，猜测这儿就是传承地的安全屋。
有些传承秘境，会设置安全屋，供修士休息，这并不意味着传承之主贴心或者温柔，恰恰相反，这说明接下来的选拔关卡，十分苛刻，一着不慎，就有陨落危险。
和苍梧传言对得上。
收回视线，她正欲和晏沙秋说话，蓦地发现谢天清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卿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居然将男主给忘记了。
她手探向储物袋，无语发现，中上品回春丹用完了，筑基后没有去补，现在她手中只有极品回春丹。
摸出极品回春丹时，卿江满脸不舍与肉疼几乎化作实质，毕竟，她身上这些丹药都是师长准备的，用一颗少一颗，而她自己，穷酸，买不起。
晏沙秋瞧见，嘴角又翘了翘，他走过去，取出一颗中品回春丹，道：「师姐，用我的吧。」
卿江见是中品回春丹，利落得将极品回春丹收回，「行，用你的。」
只是摔伤，中品回春丹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卿江看晏沙秋更顺眼了。
身上有中品回春丹，却捨得给她用极品的，小师弟够意思，能处。
躺在地上的谢天清『呻-吟』一声，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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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紧张地盯着他，一旦他要哭，就释放帝休香味，但谢天清倒也能忍痛，居然没哭，察觉到体内暖流，感觉到骨头重新接起、肺腑得到滋润，对卿江和晏沙秋道谢道，「多谢卿师姐，晏师兄。」
八仙宗同气连枝，在外可互称师兄师姐，比称唿道友来得亲近。
卿江上前俯身，正欲扶起谢天清，晏沙秋后发先至，赶在卿江之前将谢天扶起，卿江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关切地问：「谢师弟，感觉如何？」
谢天清昂着一张贴满奶膘子的嫩脸，脆生生应道：「卿师姐，我没事，已经好了。」
他从储物戒里摸了一玉瓶，要还丹药，晏沙秋淡定拒绝。
既然谢天清伤势已经恢復，三人琢磨这个传承，最后商议决定，沖。
谢天清是想找他师兄，卿江和晏沙秋是发现，后退无路，只能前沖。
卿江捏捏晏沙秋的衣袖，低声道：「师弟，别表现得太好。」
小哭包有男主光环在，他说这传承有问题，说不定真有问题。
晏沙秋望着卿江的视线清凌凌的，一片温软。
他乖巧点头。
卿江本来想解释一翻，但触及他这个视线，便知道他没有多心，get到她话里意思，这让她感到欢喜的同时，又被这完全信任的湿漉漉的小眼神击中。
她暗「艹」了一声，捂住胸口。
漂亮师弟忽然小奶狗，顶不住。
她率先道：「我先进去了。」
她怕自己多留几分钟，会失控摸上小师弟那双漂亮眸子。
晏沙秋眸光微动，跟着沖了进去。
谢天清：「？？？」
「卿师姐，晏师兄，等等我啊。」
谢天清急急追了过去，追得太急，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咕噜咕噜地滚进白色光幕里。
谢天清：「……」
为什么你俩暧暧-昧昧，受伤的是我？
最后一人滚进白色光幕，密室空荡荡的静悄无声，这时，一个黄色的圆熘熘的鸟头凭空冒出。
祂盯着那扇光幕瞧了片刻，缩回虚空。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v啦，谢谢支持！
预收《蜘蛛精怀了大反派的崽》，求收藏，么么哒~~
蜘蛛精一睁眼，瞧见一美人满脸通红地望着她，没忍住，她将美人推倒，一-夜风-流。
醒来后，蜘蛛精发现自己穿书，穿成被坏人抓来诱-惑大反派的炮灰。
原着里，大反派扛住了诱-惑，没有毒发，并将算计他的敌人一一撕碎。现实里，大反派被她破了身，毒发了，筋脉寸断，没有还手之力。
蜘蛛精：「？？？」
没办法，她只能扛着大反派一起跑。
大反派变成病美人，蜘蛛精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她努力治疗大反派的伤，对大反派嘘寒问暖。
一只兔子，她分给大反派一只兔腿，一床棉被，她给大反派盖个肚子，天材地宝，她用不着，全给大反派，在她精心照顾下，大反派的伤总算要好了。
她准备离开，谁知这时，她发现自己揣了崽。
蜘蛛精：「……」
为了崽崽，蜘蛛精沉吟许久，决定不要良心，对大反派巧取豪夺，这样那样，为崽崽增加营养。
若是最后崽崽营养还是不足，她只能选择牺牲他这个爸爸，为崽崽出世献一份力量。
可能被迫为崽牺牲的大反派：「？？？」
我以为你对我这样那样，是将我放在心上。
大反派愤怒了，要黑化，蜘蛛精将崽崽丢给他，「孵蛋。」
大反派黑化到一半，乖巧孵蛋。
算了，只要老婆孩子在身边，没有什么不能原谅。
第30章 傀儡关
那边, 卿江刚踏入光幕，便被传送到另一处四方空间，空间内, 既没有谢天清也没有晏沙秋，不等她观察更多, 一道凌厉的攻击迫面而来, 卿江脚步一错，原地留下的残影被剑光击碎。
卿江站在附近, 见残影跃动的星点中, 一黑色筑基期傀儡收剑, 斜刺，眼前数道剑光在眼前绽开, 好似漫天飞舞的霜雪，扑头盖脸而来。
卿江剑道天赋不强, 但应对剑修的经验极为丰富, 毕竟一峰剑修，还学过剑道理论，她一眼瞧破傀儡剑招中的破绽。
她于剑招中游走，身形恍若二月风三月柳，轻飘飘地没有重量，又似飞萤跳舞，闲庭散步，优雅且从容。
周遭便是道道交织的剑光, 剑光洞穿她的身体, 她却尚有闲暇之心, 去储物袋里摸通讯玉简。
储物袋打不开。
卿江没有多少意外, 为了检测传承人的实力, 试炼时不许试验者依赖外力。
她视线扫过傀儡，开始掐诀，她的指尖翻花般变幻，翠绿色木灵气随着跃动的指尖，而不断缠绕，编织，瞬间勾勒出繁复奥妙的法诀。
「去。」卿江双手往傀儡方向一送，咄道。
无数由木灵气凝成的藤蔓从她指尖旋转着唿啸着奔腾而出，又似海蛇过波般从剑光中灵巧穿过，唿吸间缠上傀儡身体，缠手的缠手，缠脚的缠脚。
一个照面，傀儡便被牢牢束缚住。
傀儡不知疲倦，不断挣扎、挣扎，然徒劳无功。
卿江收手，走了过去，绕着傀儡先转了一圈，不禁嘀咕道，「这傀儡长得也未免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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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手笔，也真捨得。
傀儡穿着蓝色交领窄袖长袍，腰带紧勒，腰肢细细又劲痩，和小青竹一样，傀儡五官长得也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细细看来，和晏沙秋有几分相似，攻击他，怪不落忍的。
卿江在傀儡的后脑勺摸了摸，又扯开他衣襟看了看，没找到控制中枢的傀儡石，最后，她视线落到傀儡肚脐和臀-部。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抛弃节操，去瞅肚脐、脐下三寸以及小菊花部位，有没有藏傀儡石时，那傀儡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
卿江先是心虚，第一反应是傀儡察觉到她的不-良心思，为了自保清白，跑了。
第二反应才是，「靠，幻术。」
意识到那傀儡是幻术幻出来的后，卿江一言难尽。
不会这幻术，是将闯关者容貌信息收集，再建模成为傀儡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对上的傀儡有些像晏沙秋？
一想到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傀儡在别人手下璀璨，卿江就说不出的怪异，想将传承之主拎过来揍一顿。
她从小到大，打架从没输过，凭什么让她在这一关里输？
卿卿委屈。
不等她想更多，又是两道剑光急急似雷霆电雨当头噼开，卿江脚踏罡步，退出剑招攻击范围。
傀儡是假的，但伤害是真的，可不能硬扛。
这次出现的，是两个筑基初期傀儡。
卿江瞧了傀儡片刻，手指一动，由木灵气凝成的停在半空的藤蔓散开，一条条的又如海蛇穿过剑光，再次控制住两傀儡。
若是另有法修瞧见这一幕，怕是下巴会吓得掉下来，并羡慕妒忌恨。
一般来说，丢出去的术法就是泼出去的水，不会再受其主控制，除非法修分出神识操控，才能掌控幻出的幻物。
然，那团藤蔓分明没有神识痕迹。
也便是说，操纵那团幻物，不用消耗卿江的神识，只要她灵力足够，她想同时使出几个术法就使出几个术法。
其他法修就不行了，筑基初期的法修最多同时操纵两个术法，因为筑基期神识刚蕴养出来，撑不住消耗。
最重要的是，其他法修，幻物被击灭，其神识会遭到伤害反噬，但卿江不会。
如此，岂能不让其他法修羡慕妒忌？
神识上的伤，可比肉-身难养多了。
当事人卿江对自己的逆天之处毫无所觉，她面上无半分洋洋自得，好似以灵气操纵幻物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趁着傀儡被控制，开始捕捉分析傀儡气味和灵气属性分子，傀儡是幻术，自然有独属于它的气，这处空间，哪儿傀儡气息最为浓郁，哪儿就是傀儡的力量之源。
理论上可行，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卿江发现，处处都是力量之源，但这意味着，处处都不是。
卿江自闭。
果然走捷径，没那么容易。
她散去追踪烟雾，望着又出现四个筑基期傀儡，生不起多少打斗之心。
特别是这傀儡长得像晏沙秋，她更不想打了。
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摸鱼的好法子。
场中再次出现三个铠甲，这三个铠甲和之前那个铠甲首尾相连，形成一堵圆形的围墙。
这堵围墙坚实又黏度足，将卿江保护得密不透风，傀儡攻击落到围墙之上，就像是一剑刺入软泥，破不开软泥的防御。
有了绿色光幕保护，卿江盘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发呆。
过了片刻，她躺在地上，释放帝休香味，就着帝休香味，她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浑身慵懒，像是秋日午后，在紫藤花下睡个午觉，醒来后浑身暖洋洋的，望着似被白雪覆盖的紫，静听金色的秋风。
悠闲，惬意。
她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绿幕外边，傀儡还在不知疲惫地攻击，瞧着有点好笑。
像是小人对着墙壁哼哼哈嘿，却连墙壁上刷的那层粉，都伤不了。
或许是传承之主也知道这么僵持下去无用，也或许是傀儡关卡到达过关时间，傀儡总算停止攻击，一一消失，片刻，空间波动如风起潮涌，卿江被一股大力传送出去。
她被传送到一个广场，广场外边，是蒙蒙白雾，有点像游戏地图，没有白雾的区域玩家可自由闲逛，被白雾笼罩的区域，地图没有解锁。
卿江视线从白雾中收回，望向前头。
前头是一条通往天际的石阶，石阶上，不少修士正在往上攀爬。
石阶上方，罡风雷电，雨落霜打，时不时闪现，若修士无法扛过这些风雷雨霜的攻击，便会从石阶上掉落，掉落到一半，修士身上白光一闪，传送离开。
石阶下边，不少修士站在下边看着，也有修士终于下定决心，抬头迈上石阶。
察觉到广场被传送的动静，前边有不少修士扭头往后瞧，认出卿江，仙云宗修士高兴地朝卿江招手，「卿师姐/师妹。」
自爆出卿江是帝休，她在仙云宗的知名度，不亚于宗主，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都对卿江眼熟。
卿江起身，散去周围绿幕，走了过去。
宗门内外弟子很多，卿江不可能一一认识，她统一打了招唿，「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好。」
她视线扫过仙云宗弟子，这些弟子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绝大多数面色苍白，法袍染血，满脸疲惫，显然经过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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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们相比，卿江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浑身干干净净，显得像个异类。
仙云宗弟子瞧清卿江精神风貌，也微微一愣。
亲传和内（外）门弟子，差距就这么大？
也有那等心大的，完全没在意这个，她凑近卿江，苍蝇搓手手，半是期待半是讨好地朝卿江笑了笑，嘿嘿道：「卿师姐，那个，帝休香味。」
她朝卿江眨眨眼，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卿师姐怜惜一下。」
差点死在傀儡关，孩子迫切需要帝休香味续续命。
卿江见这女修圆圆脸，眼睛也圆熘熘的，笑起来时说不出的天真可爱，没有拒绝。
她将收敛的气息散开，不过，她控制了范围，只仙云宗这些弟子闻得到。
「卿师姐，你真是这个！」圆脸女修朝卿江竖起大拇指，大口吸气，没有丝毫表情管理，看起来像一只缺水的鱼，面容狰狞，没什么美感。
也就她一张圆脸撑得住，便算五官乱飞，也像只萌兽龇牙，丑萌丑萌的。
其他仙云宗修士和她反应差不多，专注吸帝休，无心勾心斗角、心酸妒忌。
旁边天衍宗修士、其他宗门修士以及散修瞧见这一幕，全都：「？？？」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仙云宗的人，忽然脑子都不太正常？
他们怕传染到自己，不着痕迹往后退得远一点。
大广场上，陆陆续续地有修士从傀儡关传送出来，其中就有晏沙秋和谢天清。
谢天清满眼通红，脸上沾满鲜血，眼泪沖刷一条干净的泪痕。
他形容狼狈，一出来就躺倒在地，先给自己餵了一颗疗伤丹药。倒是晏沙秋，出来时站得笔直，身上和卿江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他视线在前边人流中扫过，一眼锁定卿江，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卿江察觉到有人注视她，偏头瞧去，只见白雾蒸腾间，晏沙秋长身玉立，姿容艷绝。
他视线直视这边，双-腿迈动。行走间，他裙摆翻飞，半披在背后的墨发飘飘而动，说不出的风雅与标緻，比那一些傀儡不知好看多少倍。
卿江顿时心情愉悦度upup。
她朝晏沙秋挥挥手，「师弟，过来。」
晏沙秋脚步加快，三两步站在卿江身边，不着痕迹挤走站在卿江附近吸帝休的圆脸女修。
圆脸女修：「？？？」
您礼貌了？
她往旁移了位置，继续专注吸帝休，心无旁骛。
那边谢天清也想过来，但在人群中瞧见自己师兄，傻笑着一张脸小跑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和他师兄说了什么，他师兄带着谢天清走了过来。
他笑望着卿江和晏沙秋，本来准备自我介绍的，但靠近了闻到帝休香味，话到嘴边噼了个岔，「我是……好好闻，很荣幸见到二位。」
「噗——」
卿江没忍住，憋出一声短笑。
谢天清更是抱着师兄的手臂，哈哈大笑。
第31章 主动淘汰
师兄还没意识到有哪不对, 见卿江忍俊不禁，谢天清笑得前俯后仰，两眼茫然。
他将求助的视线落到面容板正的晏沙秋身上。
晏沙秋笑点高, 听出师兄口误，面色如常, 但见这师兄此时表情, 他想起外门长老养的那只小奶狗，那只小奶狗常年昂着头走路, 在经过某个拐角时, 总会撞到大石头, 它晕乎乎地转了个向，又撞了上去。
当时它盯着那大石头的眼神, 就和眼前这师兄差不多。
意识到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晏沙秋嘴角微翘, 提醒道：「这位师兄, 请问您尊姓大名？」
「我是徐——」师兄恍然，差点咬到了舌头，他眼神飘忽了一瞬，硬着头皮继续道，「徐求蒙，多谢两位之前对我这师弟的维护。」
只要他不承认自己口误，口误这尴尬，就不存在过。
徐求蒙敛容肃目, 无比正经。
卿江之前还是憋笑, 这个时候没忍住, 趴在晏沙秋肩上放肆大笑。
晏沙秋满脸无奈, 只挺直右肩, 让卿江趴得更舒服一点。他望向徐求蒙，淡淡介绍，「晏沙秋，这是我是师姐，卿江。」
徐求蒙听到卿江毫不客气的笑声，本来很尴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嗅到那股香味，居然很平静，竟有种破罐破摔的坦然感，笑吧笑吧，又不是大事。
卿江笑够了，直起身，笑问：「徐师兄过来，不仅仅是为了道谢吧。」
察觉到肩上暖意离开，晏沙秋偏头望向卿江，从他这个角度，他只能瞧见卿江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和不点而朱的唇，阳光在她脸上敷了一层粉，白得似在发光。
晏沙秋微微失神。
徐求蒙听到这话，正容道，「不错，我是想问两位，怎么看待这传承？」
谢天清将他对这传承的怀疑，告诉了这两位，他想听听这两位的看法。
到现在，他依旧不改自己判断，这传承，有问题。
而且，自进了传承处，他一直觉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处处危险。
晏沙秋被徐求蒙的话惊回神，他偏头，视线落到徐求蒙身上，一双黑漆漆地瞳仁，深得好似暗夜苍穹，无边深渊，幽深得不见底，任何和他对视的人，都会被里边的深邃吸引，进而生畏。
徐求蒙和晏沙秋对视不过片刻，便下意识移开视线，不过移开视线后，他依旧难以安宁，像是自己的血肉、自己的神魂被x光照得透亮，任何秘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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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旁边有谢天清抓着他的手臂，他只怕落荒而逃。
徐求蒙暗道，仙云宗亲传，果然一个个卧虎藏龙。
晏沙秋收回视线，对卿江传音道：「师姐，他拥有巫族血脉，他的直觉可信。」
巫族，人妖魔之外的第四个智慧种族，以先祖图腾为基，修巫力，和其他三族不一样。
他们一族善卜筮，直觉很准。
巫族？
卿江惊了惊。
她为徐求蒙怀有巫族血脉惊讶，更为晏沙秋能看出徐求蒙怀有巫族血脉惊讶。
她歪头，暗笑，师弟小秘密果然很多哦。
「也就是说，传承真的有问题？」
晏沙秋抬手，将卿江因为睡觉，而微微有些松了的髮簪插正，「八-九不离十。」
卿江摸摸袖子，袖内袖袋里，藏着她师父的剑意玉符，她大师姐的剑意玉符，二师兄的剑意玉符，三师姐的剑意玉符，这些剑意玉符，给了她安心和底气。
卿江抬手，一道隔音结界张开，她望向徐求蒙，点头道：「我信你，传承有问题。」
徐求蒙眸光一亮，望向卿江，无比亲切。
总算有个信他的人了。
之前他废了无数嘴皮子，但没一个人相信他，都说他想得太多。
也是，第一关没有任何出格之处，第二关也曾在游记里见过，谁会相信，这传承后边藏着阴谋呢？
要不是他信任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曾救过他无数次性命，他也不想相信。
「对对对，传承有问题。」徐求蒙急切道，「之后我们联手，怎么样？」
至于其他修士，他们已被眼前传承勾得蒙蔽心智，根本听不进其他的话，他也懒得再废嘴皮子。
现在，他只想保全自己和谢天清。
「可以。」卿江点头。
徐求蒙吐了口气，又露出个轻松的笑，他深唿吸两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香，在哪买的，真好闻。它的效果是凝神静心吧，效果好好哦，多少灵石可以买到？」
他虽然没什么灵石，但可以攒一攒买一柱，或者买个小香囊。
「不外卖。」卿江耸耸肩，「原因别问，以后会知道。」
仙云宗卿江是帝休，估计瞒不过去。
徐求蒙意识到这里边有些缘故，他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谢天清年幼，但被教导得不错，虽然爱哭了点，遇事慌乱了点，但有大人在身边，一举一动，不出纰漏。
他安静地站在徐求蒙身边，没多插嘴。
晏沙秋见两人说得差不多，开口道：「那咱们找找，这传承有哪不对？」
卿江指尖掐诀，绿雾漫开又收回，似仙女展袖，漂亮缥缈。
她收回手，道：「这儿是个大型幻境。」
和傀儡关一样，找不到幻术力量源头。
徐求蒙道：「广场边缘布满禁制，我往白雾区域丢了块石头，石头瞬间被禁制碾碎成齑粉。」
也便是说，他们的活动区域，限制在这广场上。
卿江环视一周，若有所思，「所以，除了往前沖，便只能呆在广场上？」
徐求蒙摇头，苦笑：「不，除了往前沖，没有其他路，在广场上能待的时间有限，一旦超过十天，广场会将你传送到石阶上去。」
卿江略无语。
那这联盟，结了个寂寞，说到底，还是要继续沖。
四人说话间，仙云宗、仙衍宗有修士抬腿，踏上石阶，一踏上石阶，他们瞬间从一阶传送到百阶之上，站在山脚下的人，只能仰望。
百阶，才是这石阶的起始台阶。
那些修士抬脚，有雷云凭空生出，紫色闪电「咻地」地噼向那些修士，那修士身形一偏，避过闪电，能明显瞧见修士躲避速度缓慢，如同置身淤泥，或者有重压加身。
一开始修士还能躲避，越往上爬，速度越慢，往往身子还没动，雷电或者冰霜和雨滴先落了下来，将人伤得一身血。
有人上去，就有人坚持不住掉落，掉落到半空，被一道白光传送离开。
卿江瞧见这一幕，忽然「啊」了一声。
晏沙秋、徐求蒙和谢天清同时望向她。
卿江拍手，道：「想得到传承不容易，想放弃传承还不容易？咱们上去，走两步就故意跌下来。」
想了想，她又道：「对了，灵石、丹药以及保命之物拿些出来，放到袖袋里。」
徐求蒙觉得卿江说得很有道理。
万一储物袋被封了，岂不是很被动？
只是他和谢天清两人是窄袖，袖子里没有缝袖袋，徐求蒙想了想，将东西藏进腰带。
卿江在旁瞧见，提醒道：「丹药和灵石放腰带，保命之物，放鞋子里。」
晏沙秋闻言，憋笑。
师姐出的主意，总是出其不意。
徐求蒙：「……」
他又低头瞧瞧自己的靴子，虽然他没有脚臭，但好像也很嫌弃呢。
他认命地坐在地上，将用作保命的玉符，踩在鞋垫下。
谢天清有样学样。
徐求蒙和谢天清搞定，卿江视线落到晏沙秋身上。
晏沙秋眨眨眼，又眨眨眼。
见卿江满脸坚持，他拉着卿江走到一边，施了个结界。
「师姐，我藏的地方，绝不会被封。」
他嘴一张，一个泡泡飘出，泡泡里边，是一块上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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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一吸，泡泡见风缩小，被他吞进肚。
卿江满是惊嘆，忍不住伸手去摸晏沙秋肚子。
晏沙秋忍住没躲，昂首挺胸，将自己锻鍊得健硕的有漂亮腹肌的肚子，挺进卿江掌心。
卿江：「？？？」
这是她不花灵石，能摸到的吗？
感受到掌下鼓囊囊、又有弹性的触感，卿江暗自赞嘆，面上却整得不动声色，好似她无比正经。她假装不在意地捏了捏，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夸道：「牛啊师弟，你这天赋神通，是这个。」
卿江比了比大拇指。
晏沙秋耳朵有点红，面颊也红。
虽然他本意是展示自己，但卿江真的毫不客气地捏捏碰碰，他又不好意思了。
他眼神飘了飘，语带梦幻道：「还，还好吧，不及师姐，能给大家欢喜。」
「还是你这个更实用。」卿江想了想，将储物袋里丹药、灵石、玉符等，都塞到晏沙秋手里，「师弟，我全部身价，都交给你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将鱼鳔球拿出来。
主要是，师弟是张嘴吞进吐出的，鱼鳔球给出去，师弟绝对会翻脸。
毕竟这鱼鳔，他也有，认得出来。
晏沙秋不知自己避过一场险恶，他接过卿江的这些资源，保证道，「师姐放心，我在它们在。」
做好准备，卿江四人来到石阶边上，跨上石阶前，卿江给仙云宗这些同门提了个醒，让他们拿出一些物资出来放着。
不过同门婉拒了，物资拿出来，很容易被石阶上的风雷雨霜毁坏，还是放到储物袋里更安全。
卿江没再多说，提醒一次已经尽责。
倒是圆脸女修犹豫片刻，藏了几瓶丹药放到袖子里，袖口用绳子束着。
卿江拉着晏沙秋袖口走了上去，晏沙秋反握住卿江的手，在卿江瞧过来时，他道：「师姐，这样就不容易分开了。」
卿江正准备说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和晏沙秋被传到百阶之上，旁边还有徐求蒙、谢天清、元脸女修和其他修士。
卿江低头，望着她和晏沙秋交叠的双手，眼底闪过一抹困惑。
唔，她和小师弟，已经亲近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到脑后，在正事面前，分什么男女，大家都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她摸出一根绳子法器，缠住她和晏沙秋的手腕，她举起手，朝晏沙秋得意地笑道，「晏师弟，这个更好。」
晏沙秋笑了笑，握紧卿江的手，转移话题道：「师姐，走吧。」
「好。」
卿江踏上石阶，又在雷电噼过来时，夸张地往后退一大步，从百阶失足往下掉，而晏沙秋更是过分，戏演都不演，跟着卿江跳了下去。
他张开手，抱住卿江的腰，一瞬间，他垂眸，不敢直视卿江的双眼，耳朵却红了一大片。
卿江「嗯？」了一声，总觉得两人这体位，这姿势，有些眼熟，但不等她想更多，一股吸力传来，她被传离石阶关。
石阶上的徐求蒙：「？？？」
不是我说，都不伪装下的吗，这求淘汰姿势，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还有，点名某晏姓男修，追人时含蓄点行么，逮着机会吃人女修豆腐，太不要脸了。
徐求蒙一边吐槽，一边拉着谢天清跟着跳下石阶。
第32章 早恋要不得
吸力消失之时, 徐求蒙提气直身，准备站直身体，但他刚提气, 发现体内灵气遭到禁锢，自己像条上岸的鱼, 翘了下头尾, 躺平了。
旁边谢天清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躺在地上, 他坐直身, 扭头望向四周, 道；「师兄，这个, 好像禁闭室啊。」
卿江幽幽地开口，「不, 是刑牢。」
她在暗刑峰见过监狱, 知道修真界的监狱是怎样的。
谢天清扭头，本来想问卿江「你怎么知道的？」，但见卿江脸红得像是要滴血，薄薄的脸皮完全挡不住，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过敏了？怎么这么红？」
徐求蒙偏头，见晏沙秋呆直地坐在卿江旁边，耳朵、脸颊、脖颈红成一色, 似湖面倒映的红霞, 勐地捂住谢天清的嘴, 「你什么都没问。」
卿江眼神飘飞。
她和晏沙秋比他俩先传送进来, 传进来时, 一上一下交叠，她躺在地上，晏沙秋摔落在她身上，他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角。
这完全突破了好朋友之间的底线，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就没见过朋友间会嘴对嘴的。
卿江那根名为情爱的弦动了动，勐地用力将晏沙秋掀飞，她坐直身体，脸上不可避免染上热意。
卿江别无旖旎心思的尚且如此，晏沙秋这个心里有鬼的，魂儿更是飞到天上，到现在都没掉下来，他的心砰砰砰地跳，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味刚才那一幕。
师姐身上好香，嘴唇好软。
他瞥了卿江一眼，又一眼，满脑子空空荡荡，眼神没有焦距。
徐求蒙：「……」
他恨不得用力摇着晏沙秋的肩膀狂吼，兄弟，还没脱离危险呢，请认真对待好不好。
谈恋爱要挑时间啊！
看看你周围躺着的修士，一个个身受重伤，无法动弹，不救助一下吗？就算不救助，也得从他们嘴里问问情况吧？
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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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谢天清的手，拍拍他的头，道：「师弟，你在这坐着。」
他起身，去检查那些修士的伤势。
卿江释放帝休香味，迅速冷静了下来，她见晏沙秋还在神游天外，推了推他。
晏沙秋回神，视线和她对上，迅速垂眸，脸颊又红了，他偷偷地将眼皮撩到一半，视线落到卿江嘴唇上，喉结动了动。
卿江：「？？？」
她提起嘴角，阴恻恻地开口：「还在回味呢。」
晏沙秋脑子「轰」地一声，热血上流，他本能转身，避过卿江视线，灰熘熘地去找徐求蒙，「师姐，我去帮徐师兄。」
卿江拍拍脸，又用帝休香味安抚自己，不就是嘴碰嘴嘛，说话天天上嘴唇碰下嘴唇，没什么大不了了。
安慰好自己，卿江淡定地转身，去和监狱里其他修士聊天。
有帝休香味的辅助，那些修士放松心防，有了谈兴，倒将自己来了几天，又见到了什么都大概说了说。
「每隔三日，会有修士过来，挑一些同道离开。」
「那些修士面相凶厉，眼神冰冷，不是善类。」
「我躺了半月，只见同道出去，不见同道回来，那些同道，怕是已遭不测。」
「这个传承，我怀疑是陷阱，只是，消息传不出去，知道这是陷阱，又如何？」
「便算师门发现我陨落，也不会放在心上，传承有折损，很正常。」
「再过一日，那些修士会过来挑人，你没有受伤，很是打眼，还是做些伪装吧。」
这些修士的说法大同小异，应该不会有假，不过，他们第二关失败后，就被关在这儿，得到的消息也有限。
卿江走向晏沙秋，见徐求蒙在给修士把脉，好奇地问：「你会看病？」
谢天清脆生生答道：「卿师姐，我师兄是医修。」
卿江上下打量一下徐求蒙。
徐求蒙应该有一米九，肩宽腿长，身形魁梧，不像晏沙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是明显瞧着有肌肉。
只看外表，还以为他是体修。
卿江短促地「啊」了一声，又问：「这些修士，伤势如何？」
徐求蒙习惯了旁人异样的眼色，见卿江只惊讶一瞬就接受了，对她好感又上涨不少，「很严重，肉-身近乎摧毁。」
晏沙秋在旁补充道：「神魂倒是强健，且伤得越重的，神魂越是强健，我猜第二关的雷电雨霜，都是蕴养神魂的好物，又或者，是能掠夺肉-身灵气供养神魂的媒介。」
晏沙秋不是医修，但他有瞳术，瞳术开启，不用耗费灵气。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要修士神魂。」卿江反应很快，道，「修士神魂，一般有什么作用？」
「炼邪器，抓修士神魂炼成邪器器灵。」谢天清率先开口。
「炼补魂丹。」徐求蒙猜了一个。
卿江：「万鬼幡。」
晏沙秋垂眸，语调意味不明，「虚空之灵。」
晏沙秋这话一出，不仅仅是卿江几人，连在地上躺着的修士，都朝他瞧了过来。
谁不知虚空之灵？
天外来客，能附身三分界生灵，非特殊手段杀不死，曾在三分界掀起妖兽之乱，摧毁人妖魔三族无数城池，吞噬不知多少修士神魂，逼得人妖魔三族放弃重重地盘，不得不聚集在一起，联手共抗妖兽。
若非有修士返祖为神族，识破妖兽识海寄居了虚空之灵，又窥破虚空之灵的弱点，制造出杀死虚空之灵的法宝，人妖魔三族只怕会被虚空之灵圈养，彻底丧失自由与尊严。
事情已经过了八千年，提起虚空之灵，无论是当年一战尚存的修士，还是现在的小修士，依旧心有余悸。
其可怕程度，不啻于凡人提起邪修。
小儿止夜哭，大人咸惊惧。
「不，不可能吧？」谢天清吓得声音噼叉，窝在徐求蒙怀里，瑟瑟发抖。
卿江凝眉，復又松开，「只是一个可能。虽然距离虚空之灵祸世已有八千年，谁又能说得准，它们不会捲土重来？」
当年，虚空之灵侵入三分界，就毫无徵兆，谁也不知道虚空之灵来自哪里，又是怎么闯入三分界的。
卿江见自己越说，谢天清越害怕，到后边像扎进沙漠里的鸵鸟般，将头夹在徐求蒙的咯吱窝里，略微无语。
她轻咳一声，道：「不管是虚空之灵，还是邪修，都一样可怕，咱们想了想，该怎么应对那些修士。对了，他们修为如何？」
卿江低头，望向躺在地上的男修。
那男修低声道：「我们修为被禁锢，并不能感知对方修为，不过看气势，至少金丹以上。」
这男修名唤徐欢，是一名散修，他视线扫过卿江晏沙秋，眸光动了动，道：「你们没有受伤，太明显了，给自己伪装一下，不然他们会挥鞭子抽过来。」
「那还是伪装下吧。」卿江开口。
若那修士是进来给他们餵壮大神魂的药物，他们还能反杀一波，但是在外边挥鞭子，他们就没必要挨一顿鞭子了。
卿江从地上男修身上抠点血抹在脸上，手上，法袍上。
徐欢：「……」
旁边晏沙秋有样学样。
徐欢略无语，忍不住道：「别逮着一只羊薅。」
旁边流血的修士，多着呢。
卿江漫应了一句，「知道知道」，她望向徐求蒙，低声问：「回春丹，对他们伤势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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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求蒙跟着压低声音，「有是有用，但咱们回春丹不够。」
这也是徐求蒙没贸然拿回春丹的原因，『只患寡不患均』，他救了这个，没救那个，比谁都不救更容易闹矛盾。
他藏了一玉瓶，玉瓶里三颗回春丹，谢天清、卿江和晏沙秋估计也差不多，装在外边，能拿多少？
全都应急用的。
卿江眼神飘忽一瞬，视线落到晏沙秋身上。
她有。
极品丹可一丹分三瓣吃。
晏沙秋瞧出卿江眼底意动，他咳嗽几下，以袖挡住，片刻，他右手横放，从袖口里掏出十来瓶玉瓶。
徐求蒙：「……」
他盯着晏沙秋的大袖子看，有种去翻看他袖袋多大的冲动。
太酷了，藏东西太酷了。
他盯着自己的窄袖瞧了片刻，决定等出了这儿，衣服全换成窄袖。
他打开玉瓶，见是中品回春丹，神情微微动容。
中品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对筑基修士来说，疗伤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捏着玉瓶对晏沙秋夸道：「晏师弟大气，场上修士，都欠晏师弟一个人情。」
晏沙秋摆摆手，「是师姐心善。」
卿江盯着玉瓶微愣，这不是她的丹药。
见徐求蒙带着谢天清拿着玉瓶去分发回春丹，卿江拉着晏沙秋走到角落，低声问：「怎么是你的丹药？」
这事是她提出来的，该用她的才是。
总不能她慨师弟之康。
晏沙秋靠近卿江，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卿江耳边说话，「都是些中品丹，我平时攒着做人情的，不值什么钱。」
「现在这情况，用上师姐的极品丹，才是浪费。」
卿江不甚自在，想要拉开距离，偏生晏沙秋声音压得极低，她若是后仰，估计听不见，不动，耳朵被呵气，极痒，痒得她想伸手抓抓。
她以极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不动，在晏沙秋说完的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她瞧了晏沙秋一眼，略气闷。
当她看不出，他在撩她么。
之前她心思没转到这份上时，她或许不会多想，但一旦拐到情爱这条路上，晏沙秋的目的，全都有迹可循。
上石阶前牵她的手，落下石阶时搂她的腰，传送到监牢时不小心亲嘴，还有刚才咬耳朵故意靠得极近，这一帧帧一幕幕，全是偶像剧里的桥段。
她明戳戳地提醒；「师弟，亲传弟子元婴期才能考虑道侣一事。」
刚刚筑基就想谈恋爱，想屁吃。
早恋要不得啊，弟弟！
第33章 抓帝江
晏沙秋听完, 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双眼迸发出惊喜，他往前一步拉进距离, 垂眸盯着卿江，嘴角翘起, 「师姐这是答应了我？好, 等元婴期，我就和师姐结为道侣。」
卿江：「？？？」
她满脑子问号, 匪夷所思。
她哪句话, 给了他这个错觉？
她伸手, 将靠近的晏沙秋推远一些，「停停停, 停止你的发散，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晏沙秋歪头, 眉眼弯弯：「师姐没答应我, 怎么会为安我心，告诉我，元婴期才能和我结为道侣？放心师姐，无论多久，我都能等。」
清贵美人歪头卖萌，谁抵抗得住啊，反正卿江抵抗不住。
初次见面时产生的的绮念，咕噜咕噜地再次冒出, 并有些摁下不下。
月亮不嫌她穷, 主动送上门, 让她能细拥入怀, 便算她以石屋藏之, 珍珠鸡养之，帝休香味供之，也无怨无悔，那么她接受这捧着月亮，也还不错？
个鬼。
卿江一拍脑袋，将发热的冲动死死按下去。
且不说师弟来歷不明，诸多秘密在身，让人没有安全感，只说她这低微实力，是养得起家，护得起师弟的样子吗？
冲动开始，往往悲剧收场，前世看过的小说里，这样的悲剧罄竹难书，不用她来再添一笔。
她一秒冷静，高高翘起的嘴角耷下，正色道：「师弟，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的，但是我的意思是，元婴之前，我不会考虑情爱之事。」
「而且，咱们现在身陷囹吾，你满脑子情情爱爱，像话吗？」
不怕咱俩上一秒你侬我侬，下一秒就天人分离？
当然，她是不会死的，本体藏着一部分神魂，便算她化身死了，几百几千年后，她又是一条好汉，但是这个漂亮的师弟就说不定了。
晏沙秋垂眸，浓密的睫毛细微颤抖，没有多少表情的脸，硬是让人瞧出满腹委屈。
卿江：「……」
顶不住顶不住，熘了熘了。
她绕过晏沙秋，从地上躺着的修士身上继续抠血，给自己做伪装。
晏沙秋跟在卿江身后，亦步亦趋。
徐求蒙、谢天清给所有修士都餵了一颗回春丹，又折回卿江身边，在地上看了看，问；「咱们要不要躺着？」
卿江摇头，「不急，等明天再说。」
监狱环境不好，地上没几块干净的地方，鲜红色的血经过板结，在地上凝成一层黑色的痕迹，鲜血反覆流过反覆凝固，在地上形成深深浅浅的黑色印子，瞧着给人一种不干净和埋汰感。
若是细细闻去，还能闻到发臭的味道。
地上那些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没多少好肉，因为一直躺着，没有人包扎伤口，也没有丹药疗伤，身上的法袍和肌肤上，覆盖满满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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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修者肉身经过灵气反覆淬鍊，自愈能力不错，没有生成腐肉，不然腐肉生虫，这监狱味道还不知如何腥臭。
伪装那是没办法，要真实，不能让邪修瞧出不对，只能现在抹血，但躺在地上？
唔，能少吃点苦就少吃点苦吧。
卿江没有收敛身上的帝休气息，一是沖淡监狱里让人不适的味道，二是让躺在地上的这些修士能舒服一些。
她挑挑拣拣，选了个没被鲜血流过的角落坐下。
晏沙秋挨着她坐下，见卿江伸手推他，他拉住卿江的手，内双的眼睛从下往上人时，显得无比无辜，他软绵绵地喊道，「师姐，我怕。」
卿江推人的手一顿，似烫到般收回，薄薄的脸皮红了一片，几乎和脸上抹的血渍一色。
晏沙秋若有所思，好像找到拿捏师姐的窍门了。
他柔顺地挨着卿江，头靠在卿江肩膀上。
卿江嫌弃；「别将血抹到我身上。」
晏沙秋顺着她的力道后退，她一松手，又软绵绵地挨着她的肩，卿江推了几次，见推不动，放弃了。
拉着谢天清走过来的徐求蒙：「？？？」
发生了什么，这两人怎么忽然这么亲近了？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事的时候，他坐在卿江对面，问：「卿师妹，能联繫外边吗？」
卿江摇头，「联繫不上。」
她和她师父的联繫玉简用子母玉炼制的，这种玉简有两种联繫方式，一是输入灵气或神识联繫，二是掰断一角，自动发送定位和求助信息。
类似前世的sos快捷键。
她在进传承地时掰过，进监牢时也掰过，都没用。
徐欢费力将自己搬运到这边，喘-息道：「我试过家族血脉秘术，血脉联繫也隔绝了。」
闻言，卿江多瞧了徐欢一眼。
血脉秘术可不是散修能掌握的，只有那种底蕴深厚的大世家，才有这种秘术。
不过，这和她无关，卿江只瞧了一眼，便不再感兴趣，「也便是说，咱们被困在这儿，没有外援。」
犹如置身孤岛，一切只能靠自己。
卿江揣手手，捏袖袋。
现在，只有她师父的剑意玉符才能给她安全感。
「是。」徐欢视线扫过躺在地上，满脸麻木，便算吃了回春丹，嗅着帝休香味，也没有多少精神的修士，道，「战力也没多少。」
卿江眨略心虚，问，「是中品回春丹效果不行，你们没法出力吗？」
她望向徐求蒙。
徐求蒙挠挠头，略显粗犷的脸上露出个不解的神色，「不会啊，我检查过了，他们没伤到神魂和丹田，中品回春丹，足够了。」
徐欢道；「疗外伤不疗心伤，他们没有斗志。」
一听这个，卿江放心了，不是因为极品丹的原因就好，「哦，那没事，求生是本能。」
别看这群人现在如此颓废，等发现生路，保管这群人一个个地比谁都有干劲。
晏沙秋凑近卿江，轻声道：「师姐，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卿江望向他，心念一动，压低声音，激动地问：「你是满级大佬装小萌新吗？」
这是小说照进现实，满级大佬爱上我？
晏沙秋两眼茫然，没听懂。
卿江星星眼解释，「就是，你是渡劫大能，只是因为某个原因，伪装成筑基修士。」
晏沙秋沉默片刻，憋出一句话，「师姐，少看些话本。」
卿江：「……」
她翻了个白眼，区区小筑基，哪来的底气做这保证？
她怀揣着她师父的剑意玉符，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尾活下来呢，他小小修士，口气那么大。
白眼翻到一半，和空中又悄咪-咪探出的黄球对上双眼。
黄球上，镶嵌着两颗黄色宝石，和小巧的小黄嘴，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眼睛和嘴巴。
黄宝石似的眼睛闪过一抹受惊，飞快得缩回虚空，快得像是一抹幻影。
卿江眨眨眼，又眨眨眼。
她扭头望向晏沙秋，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晏沙秋捞过卿江的手，握在掌心把玩，闻言答道：「帝江，跟在咱俩后边进来了。」
卿江扭头，满是惊嘆地盯着晏沙秋。
晏沙秋知道自己暴露得足够多，眼巴巴地盯着卿江，决定她问他就答。
卿江果然问了，「你认识祂？」
晏沙秋意外，他还以为卿江会问他是什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之类的。
他摇摇头，「不认识。」
若是认识，他绝不会让帝江偷走师姐的汤和烤兔。
「还以为你认识祂呢。」卿江失望。
她想了想，道：「咱们请帝江出来吧。」
说着，她又将期待地视线落到晏沙秋身上。
晏沙秋：「……」
他很想装作没看懂卿江眼里意思，但他不想瞧见卿江失望的目光。
他坐直身体，背对着众人往衣袖里掏。
掏啊掏，掏出一只穿着铠甲的珍珠鸡。
徐求蒙、谢天清、徐欢：「！！！」
他的袖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居然连珍珠鸡也藏得住。
要不是理智控制，徐求蒙恨不得掀开晏沙秋的袖子翻看。
太酷了，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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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袖子里再掏出什么，他都不会意外。
躺在地上的修士，有那等心思转得快的，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望着这边，眼底渐渐有光。
珍珠鸡能拿出来，是不是雷火弹之类的高杀伤力武器，也能拿出来？
晏沙秋又摸出调料、水以及火属性灵石，他先用火属性灵石布置个小型烈火阵，开始烧水。
他揉着珍珠鸡的头，面上满是伤心，「哎，还是没能保住你。」
本来想让这只鸡，见证他和师姐的爱情的。
但今天，要让它为他和师姐的爱情献祭了。
卿江在旁忍俊不禁，「这么喜欢啊，等回去，我再抓一只给你。」
晏沙秋哀怨地瞅着她，「再来一只，也不是眼前这只了。」
卿江瞧着不落忍，正准备说自己再想想其他办法，晏沙秋干净利落地给珍珠鸡抹了脖子。
卿江：「……」
少侠好身手。
杀了鸡，之后速度就快了，半个小时后，烤鸡的香味在监牢里散开。
躺在地上心如止水的修士都不太躺得住，一个个就着烤鸡香味回忆往昔，眼底渐渐都泛出神采。
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窝囊？
怎么着，也得活着出去，吃只烤□□？
「师弟，帝江交给你了。」卿江撕下一只鸡腿，嗷呜一口咬上去。
鸡肉清甜不腻，韧而不柴，抹了酸果汁，一点都不油。
晏沙秋抓着剩余烤鸡，自信道：「师姐放心，这次必能抓住祂。」
藏在半空中的帝江满是不屑，抓他？再等几百年吧。
祂在空间裂缝中钻来钻去，悄悄靠近烤鸡。
忽然，祂沖了出去，一口叼着烤鸡，瞬间钻向空间裂缝，钻到一半，翅膀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没法往前动弹半分。
祂往前沖。
沖不动。
祂往后退，退不动。
祂勐地扭头，发现卡住祂翅膀的，是那个做得一手好菜的男人，他拎着祂翅膀的样子，像极了他抓山雉的样子。
帝江：「……」
瑟瑟发抖。
第34章 探索
想起那落得个拔毛下锅下场的山雉, 祂鼓足勇气，「你，你不能吃我, 我，我是神族, 你们人族吃我, 会遭天谴的。」
卿江戳了戳帝江的身子。
帝江身子圆滚滚的，像肉嘟嘟的小胖虫, 金黄色的, 不裹麦糠直接丢油里炸一炸, 肯定很好吃，一口下去酥香软脆, 满满的都是蛋白质。
卿江不着痕迹地咽咽口水。
她的动作很细微，但帝江捕捉到了, 祂吓得声音都快噼叉, 满满地都是不敢置信，「你，你还真想吃啊？！」
祂提高声音，带着哭腔，「你也是神族！」
因为太过震惊，缩在腹部的六只小短腿在空中乱动。
祂的脚圆嘟嘟的，珠圆玉润，在空中噔噔噔地划动时, 说不出的笨拙可爱。
卿江收回手, 略心虚, 还真不怪她, 谁让帝江长得那么像胖虫。
她轻咳一声, 忙安抚道：「当然不会吃你，咱神族不骗神族[1]。」
帝江心放下一半，但没有全然放松，他两颗黄宝石似的眼，紧紧锁着卿江，低声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将我给放了？」
卿江背着手，没答这话，只是和帝江拉起了家常，「你读过书没有？」
帝江小短腿又动了动，翅膀也跟着挣了挣，发现挣脱不了晏沙秋的辖制后，认了命。
祂昂首挺胸，因为没有脖子，脑袋后仰得厉害，对上晏沙秋冷淡自持、没多少情绪的眸子，吓得扭头，又觉得这样好没面子，鼻子里发出声哼响。
「读过。」祂还是上过几年学的，潜入宗门，跟着小孩子读过几年书。
仙云宗、仙衍宗这样的大宗门不敢去，那些只有十几个几十个的小宗门，祂来去自由。
「那你该知道『不问自取是为偷』吧。」卿江俯身，和帝江四目相对，「你偷了我的鸡汤，又偷了我烤兔，现在还偷我的烤鸡，你说你过不过分？」
帝江最上边两只jiojio不甚自在地合在一起摩挲，头也低下来了，满是羞愧，「我一开始，只是感受到同族的气息，过来见见同族的，后边看你们吃得太香，没忍住。」
祂还无师自通了卖惨，「我出生几十年，没吃过一次正正经经的饭菜，看在咱俩同族的份上，能原谅我一次吗？」
帝江黄熘熘的眸子落地卿江身上，可怜巴巴的。
卿江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还知道羞愧，看来不至于无药可救。做错事要补偿，你认同这个道理吧？」
帝江点头。
当然，在『我为鱼肉』的情况下，卿江说什么，祂都会点头。
祂还是识时务的。
「那行，咱们签订契约，只要在这传承地内，你听我的话，那你偷我鸡汤、烤肉和烤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等出了传承地，我请你吃大餐。」卿江和祂商议。
帝休垂下眼眸，最上边两只jiojio点点，做出考虑的模样，心底却琢磨着如何拒绝了。
祂只是自由不羁，又不是傻，祂虽然没和人族和其他神族打过交道，但祂常年在苍梧森林游荡，见过太多将同伴推出去保命的事。
为了那么点吃的，就搭上自己的命，太不值得了，还不如祂厚脸皮，理直气壮地觉得偷东西是正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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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祂没礼义廉耻，谁都别想批判祂。
晏沙秋垂眸，没有多说什么，只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摸摸祂的头。
帝江一瞬间头皮泛凉，想起那被杀死的珍珠鸡。
这个男人，也是上一秒还温柔地摸珍珠鸡的鸡头，下一秒珍珠鸡就魂归天地，太狠了，太狠了。
帝江不敢多犹豫，忙不迭答应，生怕自己答得晚半秒，这个辣手摧鸡、狠辣无情的厨子，将祂也当盘菜祸祸了。
卿江抬头瞧了晏沙秋一眼，笑眯眯的，倒也没计较晏沙秋的暗暗威胁。
只要目的达成，管他什么手段。
卿江望向徐求蒙和谢天清，道：「徐师兄，谢师弟，我和我师弟先随帝江外出看看情况，你俩在牢里小心。」
徐求蒙点点头。
卿江这才收回视线，手跟着摸摸帝江的头，帝江的头绒绒的，比前世的绒绒玩具手感更好。
她克制地收回手，笑眯眯的开口：「帝江，带我和师弟离开这处监牢，可以的吧。」
帝江眼珠子转了转，暗喜。
等进了空间裂缝，就是祂的主场。
帝江迫不及待开了道裂缝，卿江望向晏沙秋，晏沙秋拉着卿江，笑道：「师姐，不必怕，有我呢。」
卿江低头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犹豫片刻，没有挣脱。
空间裂缝开了又合，躺在地上的修士纷纷坐直身。他们望着已经看不出痕迹的虚空，蓬勃焰火在他们眼底熊熊燃烧。
「两个神族，咱们还是能期望下的吧？」不知是谁，忽然开口说了这一句。
有人应道，「肯定能，别忘了，当年虚空之灵之祸时，就是神族挺身而出，扭转战争势局。」
卿江并不知道自己忽然成为全监牢的希望，她站在空间通道内，满是惊嘆。
外边乱流正在做无序运动，亿万万颗乱流颗粒正在汇聚、碰撞、爆炸，一瞬间变幻万千，沉默的、瑰丽的、震撼的、绮丽的、危险的，无数种种，在眼前绽开。
可以瞧出其中危险，若修士掉落其中，只会瞬间会被那些细小的微尘似的高速运动的乱流绞碎，光是瞧着，就不禁头皮发麻，生出敬畏。
卿江禁不住后退一步，撞入晏沙秋怀里。
晏沙秋搂住卿江的腰，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他凑近卿江，安抚道：「师姐别怕。」
卿江被晏沙秋声音惊回神，察觉到两人站姿，脸颊红了红。
她站直身子，摇头，「我不是怕。」
她只是震撼。
像是前世，她第一次去海底隧道，瞧见兇勐的鲨鱼牙齿，既畏惧，又激动。
帝江趁卿江失神，晏沙秋注意力又全在她身上，勐地他翅膀一缩，后两只jiojio一踢，将两人从空间通道内踢出去，而祂自己，往旁一跃，钻向空间乱流。
祂刚用力，身子一紧，自己被网给套住了。
祂不敢置信地扭头，对上双目沉沉盯着他的晏沙秋。
祂尖叫，「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怎么次次都能抓住祂？
在祂主场，也能抓住祂！
晏沙秋没有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帝江扯回来，一双眼极具有压迫感，「别搞小动作，不然，吃了你！」
「你不能吃我，会反噬的。」帝江抱紧自己jiojio。
晏沙秋冷笑，一双浓眉微微挑起，眼角斜飞，浑身上下写着漫不经心：「远古之时，神族之间互相吞噬，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帝江，美味得很呢。」
他舔舔唇，视线在帝江身上扫来扫去，似是在琢磨，帝江哪儿的肉最好吃。
帝江吓得缩成一团，六只jiojio无措地蜷缩。
晏沙秋这话，暴露出不少信息，卿江抬头望向晏沙秋。
晏沙秋偏头捕捉到这一眼，和卿江对个正着。
他眼含笑意，凑过去压低声音，语带着诱-惑道，「师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卿江好奇心确实重，但有时候好奇心不敢重。
小师弟的秘密是那么好听的吗？万一她前脚听了，后脚就被小师弟绑定了呢？
什么知道了我的秘密就是我的人，卿江相信，小师弟绝对做得出来。
她憋住不问，只拍拍帝江，「别耍花样，不然真吃了你。都是混血神族，谁比谁高贵！」
帝江蔫搭搭的，郁闷地扫了晏沙秋一眼，六只jiojio划动，在前边带路。
晏沙秋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师姐真是狡猾。」
卿江假装没听到这话。
帝江寻到一个空间薄弱点，没急着出去，而是一张圆脸挨着空间界壁，感应外边动静。
确定外边没有视线落到这边后，慢慢探头。
卿江到帝江身边，跟着探头，晏沙秋凝眉，走过去，手撑在空间界壁上。
空间界壁是由帝江张开的，若帝江有坏心，卿江的头怕是会被界壁直接斩断，空间界壁合拢之快，以师姐目前修为，绝对反应不过来。
晏沙秋的戒备，帝江没有留意，祂没起过这种坏心。
卿江是帝休，和祂同为神族人，祂挺亲近的，便算卿江威胁祂，恐吓祂，捉祂坏处，利用祂，祂想过的报復手段也不过是随便寻个地方，将她丢出去。
祂没想过要卿江的命。
祂见卿江跟着凑过来，还往旁边移了移，给她让出空间，问：「要不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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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是宫殿，宫殿内空旷旷的，并没人守着。
「出去吧。」卿江望向帝江。
帝江两只jiojio拨开裂缝，露出个能容人进出的门，催道：「快出去。」
卿江先走下去，晏沙秋确定卿江安全，推推帝江。
帝江望着身上披着的金色渔网衣，气苦。
祂跳了下去，飘在空中。
晏沙秋最后下来，来到卿江身边，拉住卿江的手。
卿江瞧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宫殿内华表上的图案瞧。
不同于外边龙凤呈祥图案，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柱子上，浮雕着困龙困凤，金色的五爪龙和金色的凤凰被锁链重重锁住，一双眼睛，尽是麻木与痛苦。
在外边，不会出现如此图案。
龙凤皆瑞神，无论人妖魔，对龙凤极尽溢美之词，对龙凤的推崇与尊重，不啻于前世人族对人族之母女娲。
龙凤被束缚，不仅仅是对龙凤的亵渎，更是对人妖魔三族的蔑视与挑衅。
卿江扯扯晏沙秋，等晏沙秋俯身附耳过来，她压低声音问：「真是虚空之灵？」
晏沙秋正欲开口，忽而闭嘴，拉着卿江往柱子后边一躲，帝江灵巧地钻入虚空，他们刚躲好，宫殿大门被推开，一男一女拥抱着嘴对着嘴撞进来。
卿江：「！！！」
这是她这个，还不能早恋的纯洁小修士能看的？
在她犹豫要不要捂住双眼以示礼貌时，那个女修身子软绵绵地倒在男修怀里，一粒乳白色的神魂光点从她额心飘出，钻入男修的嘴里。
卿江瞪大双眼。
一秒a-片变恐怖片？！
第35章 幻梦
又一个穿着红色齐胸襦裙的女修走了进来, 胸口波澜起伏，胸衣勒得丘壑深深，又妩媚又妖艷。
她轻盈地像猫一样, 无声无息地，存在感又十足。
她视线扫过男修怀里的清纯女修, 眉头一挑, 啧啧道：「筑基期的小点心，你也吃得下。」
男修舔舔唇, 一把将怀里的女修尸体丢到地上, 「没忍住, 滋味太甜美了。」
说起这个，他忍不住抱怨, 「爱意浓郁，滋味甜美的, 神魂弱, 刚尝一口就没了，有些折磨人；神魂强的，爱意一般，吃起来没滋没味，怎么就不能中和一下呢？」
女修弹弹涂抹丹蔻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也就这些年纪小，没经过事，才会爱得轰轰烈烈；年纪大修为高的女修, 哪个容易动情？想两全其美也可以, 花个几百年让那些高阶女修对你情深根种, 然后在准备缔结道侣时嗷呜一口吃下, 那时滋味才最是甜美, 可是你愿意花那个时间？」
说着，她嗤笑，「这女修只差一步就金丹了，有了金丹勉强算是一顿大餐，就那么一两年你都等不得。」
男修哈哈一笑，上前搂住女修的腰，在她脖间亲了一口，「还是你懂我，来一场？」
女修修长白皙的指甲挑挑他的下巴，水波流转，媚意横飞，「行啊，来吧。」
两人抱在了一起。
躲在柱子后边的卿江不禁后仰。
不是吧，这两吃人神魂的邪修，就这么当着具尸体干了起来？
未免太变-态！
至于地上那个女修，她并不同情。
那是个邪修，身上孽气沖天，引得她混沌血脉不断躁动。
她扭头去看晏沙秋，晏沙秋目光专注地落到斜前方，面无异色，毫不避讳，卿江微微张大眸子。
厉害还是师弟厉害，看造人现场都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这种境界，真是吾辈楷模。
卿江禁不住肃然起敬。
晏沙秋低头，正好对上卿江的钦佩的视线，他微微不解。
他朝卿江眨眨眼，师姐，怎么了？
卿江朝晏沙秋揶揄一笑，师弟，有故事啊，不然怎么这么淡定。
晏沙秋傻乎乎地跟着一笑，其实没读懂卿江的眼神，他伸手，将卿江的头拨正，正对现场。
卿江不着痕迹吸了口凉气，眼神飘飞，飘到一半，发现现场并非她预想中的雪翻白浪，两人衣服穿得好好的，抱在一起，一动不动。
不过两人头顶，有什么透明胶状物连通两人，犹如气泡般悬浮着，里边清影若烟般晃动，瞧不出形态，也瞧不出清影在做什么。
似皮影幕布，浪波晃悠；又似月盘里，暗影流动。
虚空之灵。
一瞬间，卿江脑中冒过这个词。
她没见过虚空之灵，但她本能知道，这不是三分界本土生物。
晏沙秋让她看的，就是这个。
卿江一瞬间愧疚，师弟正正经经，倒是她，满不正经。
卿江摸了摸储物袋，出了监牢，储物袋又能用了，但是，她没有杀虚空之灵的法器。
修真界与虚空之灵一战，距离现在已有八千年，可能一代两代修士还会对虚空之灵警戒，随身带着诛灵灯，但经过十来代的小修士，谁还有这个习惯？
她都没见过诛灵灯。
她掰了掰传讯玉简，玉简依旧没法往外传讯，她还是被困在此处。
卿江垂眸，没有再往那边投以视线，只是心底震惊，一时半刻下不了。
人形虚空之灵，史书上从没有过记载！
这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还是当年没人发现？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很不妙。
第66页
半个时辰后，悬浮在红衣襦裙女修和青衫男修头顶的透明气泡散去，红衣女修和男修睁开双眼，两人面上同时泛出殷红之色，露出满足。
红衣女修推开男修，往后一步，靠着门，拨弄拨弄红指甲，垂眸淡淡道：「最近神魂质量越来越差了，长老刚发了一顿火。」
男修整理衣裳，用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闻言搭腔道：「他发火有什么用，亲传弟子不敢动，敢动的资质不是很好，两者不能两全，以前都是这样，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满，怎么这次忽然发火？」
「因为仙云宗那边出了篓子，本该觉醒为混沌的引子，觉醒为帝休，为了斩除帝休，有一枚探子暴露了自己。」
「探子暴露不是很正常？」
「这次不同以往。仙云宗请动了渡劫长老出手，那些插手了帝休之事的探子，除了见机不对，早早离开的，其他的都陷在仙云宗了。长老因为这事，被上层责备，我撞上了枪口。」
男修一甩宽袖，只看身形，倒也长身玉立，气质斐然，「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容他对你发火？怎么没吃了他？」
「再养养吧，好不容易神魂养得这么壮，我不像你那么心急。」女修说起这个，也有些烦，「仙云宗那几个，一个炼虚一个合体，居然都没跑出来，早知道当初就该吃了。」
男修闻言乐了，「还吃炼虚合体，你这小修为，也不怕撑死自己。」
「迟早能消化的，走，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新的同族出生，我记得有几个快进阶了。」女修站直身体，起身往外走。
男修将地上女修的尸体撞入储物袋，跟了上去，「行。对了，这一批进来的，有没有看上的？」
「有几个不错，潜力很大，给同族做身体正好。」
男修和女修关上殿门，越走越远。
晏沙秋这时低头，望向卿江，开口道：「是虚空之灵。」
却是回答之前卿江的问题。
卿江仰头，望向晏沙秋，道：「师弟，你早知有虚空之灵，对吧？史书记载，虚空之灵八千年前已经诛杀干净，但实际上没有，是吧。」
晏沙秋点头，「是，刚才那一男一女你也看到了，那是虚空之灵，他俩是人形而非妖兽。要不是他俩主动现身，你能瞧出他俩是虚空之灵？」
看不出。
只看外表，瞧不出任何不对。
「当年，也有这种人形虚空之灵，可是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这说明，附身修士的虚空之灵一直没被人发现。」晏沙秋说起这个，眸光微深，「经过八千年的潜藏和发展，谁也不知道，三分界有多少虚空之灵，又形成什么样的势力。」
没了平时的迁就和亲近，这一刻晏沙秋身上多了抹疏离，形象也由单薄而变得厚重，也变得极为稳重。
很可靠。
卿江摸摸心口，暗道，这个样子的师弟，怪招人喜欢的，挺有安全感。
她收回视线，道：「现在发现了，咱们得活着，将这事报上去。」
晏沙秋握住卿江的手，再次说道：「我不会让师姐有事的，师姐信不信我？」
卿江这下是真奇怪了，晏沙秋到底哪来的底牌，能说出这样的大话。
她望着晏沙秋，晏沙秋回望着她，不闪不避，眼底尽是认真。
卿江嘴张了张，勐地闭嘴，面容扭曲地低下头，「相信相信。」
不能问，憋住。
这肯定是个大秘密，问了就脱不了身了。
她另起了个话题，「咱们宗门挺棒的，揪着一根萝蔔带出一串萝蔔。」
那个暴露的探子是徐松长，那个合体应该是所谓的尊者，至于其他探子，卿江想起听到的弟子间闲聊，说是最近有很多弟子接了外派任务，她猜测和这个有关。
消失的探子总得有个归处，不然宗门弟子会人心惶惶。
卿江暗暗骄傲，宗主可真厉害啊，直觉不对，果断请了太上长老出手。
若换做是她，可能没那么大的魄力。
太上长老随时为飞升做准备，这样的人物，非涉及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得打扰。
晏沙秋望着卿江，失落无奈又好笑地揉揉卿江的头，顺着她的话道：「宗主确实很不错。」
卿江有些恼，她身为师姐，怎么能被师弟摸头？
而且髮型都乱了。
但瞧清晏沙秋的神色，她忍住了恼意。
算了算了，就当宠溺师弟了。
旁边，帝江冒出个头，圆熘熘的大眼尽是好奇，「你俩不跟上去吗？没听到他俩说，有同族出生，要挑个身体给同族用，估计是要夺舍。」
卿江主动拉着晏沙秋的手，朝帝江狡黠一笑，「麻烦你，带我和师弟，跟上去了。」
帝江懊悔，怪祂多张了下嘴。
不过理智知道，自己逃不过去。
祂低头瞧了身上的金色渔网服，认命地用jiojio拨开一道口子，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帝江不爱和人打交道，常年不是在空间裂缝里，就是在钻进空间裂缝的路上，通道开合，追踪寻人，早已驾熟就轻，祂在前边带路，须臾间便追上了那一男一女。
像是隔着一堵墙，他们和外边的人同步走，他们这边在墙上开道缝隙见到外边的人，外边的人不知道他们。
卿江不禁感慨，掌控空间规则，真的太占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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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尾随，那对男女来到一个类似大草原的地方，大草原内，密密麻麻散养着兔子、小羔羊、珍珠鸡等，似天上星子遍布。
看起来像是个养殖场。
卿江视线落到这些肉禽肉兽之上，「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妖兽额心识海处，全都藏着一颗白珠，似镶嵌在额心的宝石。
——寄宿虚空之灵妖兽者，额心生珠，性多暴戾，食神魂。
这些肉禽肉兽，全是虚空之灵。
好巧妙的心思，虚空之灵非神族能看破，任何修士瞧见此处，皆也不会多心，更不会在意。
没人会知道，眼前这些看似被养殖的肉禽肉兽，会是三分界恨之入骨的仇敌。
那一男一女瞧了大草原一眼，走进大草原外边的宫殿，帝江六只jiojio动了动，又刨出一条道，通了过去。
透过细微的裂缝，卿江瞧见，有结界将宫殿大部分区域笼罩其中，结界之上，金色纹络，流光溢彩，瞧着高深奥妙，
结界之内，悬浮着一块灰扑扑的石质罗盘，罗盘往下投射一道束光，束光似骄阳般，将整个地面照得透亮。
地面上，是一个个被结界隔开的空间，有点像是现代建设模型，傀儡关、大广场、云阶、监牢，以及云阶之后的广场、刀山火海等，但，只看里边密密麻麻的小人，就知道这并不是模型，而是真是存在的空间。
之前她和晏沙秋他们也关在里边，是帝江将他们带了出来。
那一男一女穿过结界，身形瞬间缩小，在结界内穿梭。
卿江拍拍帝江，帝江会意，将只开了一线的裂缝撕开，三人从空中跳了下来。
卿江仰头望望罗盘，又望望里边还在和傀儡相斗的修士，道：「是一件空间法宝。」
晏沙秋视线落到罗盘上，肯定卿江的猜测，「是。」
卿江想起什么，施展寻傀儡力量的法诀，果然，有绿线直指空中罗盘。
不等绿色灵气靠近结界，她先将术法撤掉，「还是幻术法宝，等级还不低。」
能同时幻出实力那么强的傀儡，等级至少灵宝起步。
她偏头望向晏沙秋，「现在怎么做？」
感觉怎么做都不是。
她和晏沙秋若什么都不做，那男修和女修就会从里边抓修士，餵虚空之灵；若是她现在击破罗盘救人，且不说她师父给的玉符能不能破坏这罗盘，只说罗盘破后，这里边的人放哪里？惊动了镇守此处的虚空之灵和邪修，他们又如何自保？
按兵不动，保全自己是最佳选择，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修士去死，又没那么狠的心，卿江只能寄託晏沙秋，这个来歷不明神秘莫测的师弟，拿个正确的主意。
晏沙秋道：「师姐，击破结界。」
卿江凝眉，没多考虑，摸出她师父给的剑意玉符，贴在结界上，激活。
霜色攀爬，结界上的金色纹络一寸寸被冻结，须臾似碎裂的泡沫炸开，卿江伸手，接住下落的罗盘。
她检查了一下，意外发现，罗盘没有认主。
她扭头，将这事说了，晏沙秋道：「师姐认主。」
「好。」卿江麻熘地滴了滴血。
罗盘吸收了卿江的血，一瞬间褪-去灰扑扑的外表，露出白玉本质。
通过初步认主的反馈，卿江知道，这罗盘名唤幻梦，是一件伪仙器级别的灵宝，能将人困于空间施展幻术，是一件可困可杀的幻器，也是一件可躲可藏的空间灵宝。
好东西啊。
卿江喜不自胜，见里边那对男女已经拎着一对修士准备出来，卿江果断操纵罗盘，另开闢一个空间，将那对男女移到里边，困住。
「什么人！」
这时，一道血红色的攻击无声无息侵入房间，击向拿着罗盘的卿江。
却是察觉到此处动静，飞快赶来的元婴期邪修。
晏沙秋往前一步，将卿江拦在身后，顿时，所有攻击全部落到晏沙秋身上。
毫髮无伤。
元婴邪修：「？？？」
第36章 准备反杀
「师弟。」卿江扑过去, 搂住晏沙秋的腰，仰着脸检查晏沙秋被攻击击中的地方。
晏沙秋按住卿江的手臂，冷静道：「师姐, 快送咱俩进去。」
他眼一斜，视线落到后边的模型空间上。
卿江想也不想地操纵罗盘, 抱着晏沙秋后退一步, 又摸出极品灵石放到罗盘上，撑开结界。
还留在外边的帝江, 不敢置信, 纳尼, 我呢？我呢？
我辛辛苦苦带你俩在空间裂缝里传来传去，有危险你俩就将我抛弃了？
帝江含泪决定, 祂再理会帝休这个同族，祂就是狗。
帝江倔强转身, 正欲遁入虚空, 忽然身上一痛，一股大力将祂往后拉去，却是身上的金网掌控着祂在往后边飞。
「砰——」
帝江砰头般砸在地面上，砸得头冒金象、晕头转向，祂缓了一圈，才瞧见自己置身一处密室，帝休扑在那个看不清底的可怕男人身上，正扒拉着他的衣襟要检查。
帝江撇撇嘴。
该检查的, 是祂才对吧, 祂砸得浑身肉颤颤的, 好痛哦。
不过心底气消了, 算他俩有良心, 没有真的抛下祂。
那边，卿江亲眼见到攻击落到晏沙秋身上，记得扒拉晏沙秋的衣服，去瞅他身上伤口，元婴修士一击，筑基修士如土鸡瓦狗，她不亲眼看看，她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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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那还是邪修。
邪修的攻击带着邪气，邪气比魔气还要麻烦，得用专门的丹药或者净水来净化，若是没有，邪气会一直停留在体内，直至修为压过邪气主人，才能将邪气祛除。
晏沙秋受惊，一向淡然镇定的脸上，浮起两抹嫣红，深沉漆黑的眸子，也圆熘熘泛出错愕，他抓紧衣襟，语无伦次，「不不不，我没事。」
他伸手想推卿江，但又怕一时失控伤到对方，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扬了扬，最后放到卿江手臂上，不断后仰，「我真的没事。」
卿江急道：「怎么会没事，元婴修士都不敢硬接那一击，让我看看。」
两人还在僵持间，旁边帝江终于瞧不过去，扬声道：「他没事，你该检查的，是我，我，我肉疼。」
卿江被帝江一嗓子嚎回神，低头一瞧，也意识到她和晏沙秋这姿势有些不对。
像是自己是什么登徒浪子，要对眼前人霸王硬上弓，而晏沙秋，则是俊秀无辜的良家小娘子。他眨眨眼，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似那颤动的蝴蝶，好似风稍微大点，就会惊扰到。
他缩成一团，沉默无声，柔弱无依，可怜可爱。
卿江脸上飞快染上薄红，讪讪地坐直身。
她侧着身，一双眼不敢直视晏沙秋，「师弟，不检查，总要吃点药的吧，我放你那里，一瓶画着清墨花的药瓶里，装着净邪丹，你快吃一颗。」
说着，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卿江总算将视线投到帝江身上，「你哪儿疼？」
「我哪哪都疼。」帝江迈着六条小腿腿，窝在卿江身边，「快将我身上的法器解了。」
卿江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法器，而且，要不是这法器，还拉不动你呢，你隔那么远，救都没法救。还是说，你想出去对付那个元婴邪修？」
帝江气哼哼的，「我自己钻空间裂缝，不是更快？」
「到了元婴期，非空间系修士都能掌握些许空间规则，你躲在空间裂缝里，未必不会受伤。」
帝江愤怒，「小瞧我了是不是？我纵横空间裂缝几十年，怎么会被区区元婴伤到？」
「好大的口气，那你说说，你修为几何？」
帝江：「……」
「神族不问修为。」帝江恼羞成怒，探出一直jiojio踢踢卿江的腿。
力气不大，像挠痒痒，卿江没在意，哈哈大笑。
晏沙秋整理下被卿江拉开些许的衣襟，走了过来，对卿江道：「师姐，对那幻梦进一步认主吧。」
滴血认主只是最浅薄的认主，神魂祭炼，完全掌控禁制后，才算幻梦彻底认主，之后再操纵幻梦，才会得心应手。
卿江捏着罗盘，犹豫道：「这幻梦，是咱们一起发现的。」
她独吞，会不会不太好？
帝江率先道；「以后，你另拿一件宝物补偿我便是。」
晏沙秋摸摸卿江的手，笑道：「就是这样。」
卿江将此事记在心底，盘腿坐下，开始魂炼。
结界之外，元婴期邪修又是几个大招击向结界，结界上金色流光闪烁，轻而易举化解血红色的攻击，灵气与邪气在空荡荡的宫殿内散溢，血红色烟雾里，元婴期邪修面色铁青。
过了片刻，又有化神境邪修过来，他全力攻了三击，拿结界无法后，心知此事非他能解决。
他对那元婴邪修冷声道：「在此看守着，莫让他们逃了。」
又点了不少镇守此处的金丹元婴修士守住宫殿，自己则转身回到自己居住处。他进了密室，联繫上级。
此处设有大阵，传讯传不出去，只有这儿，设有特殊通道，可容人一月互相联繫一次。
从外往里联繫的这个月已经用掉，从里往外联繫的，还可以用。
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往外联繫，刚被上级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恨不得将这事捂死在传承地里。
可是不行。
那件灵宝落到侵入者手里，而他实力不够，攻不破灵宝的防御。
若被那群人逃出，往外宣传他们在用神魂餵养异兽，此处据点将被那些正道修士联手废掉，其产生的损失以及后果，他没法承担。
还不如现在被骂一顿，但有上边的人过来收拾烂摊子。
幻梦空间，卿江花了半月时间，堪堪初步掌控罗盘，掌控罗盘第一时间，卿江停下幻梦内的试炼幻术。
还在和傀儡，或者登天梯过刀山火海的修士茫然，怎么试炼忽然挺直了？
还不等他们多想什么，便被传送到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上，或坐或站或躺着几百名修士，都是在附近歷练的宗门弟子或者散修，彼此间都有些眼熟或者相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此时情况一头雾水。
传承呢？
莫非是谁得到了传承？
不过，很快有修士从被关押进监牢的修士嘴里得知真相，原来这个传承是诱饵，目的是抓捕修士！
这个消息自然不是所有人都信，毕竟，贪心会蒙蔽理智，他们私心更愿意相信，传承被某个人得了，监狱里那些人为了保护那个获得传承的人，而故意放出这个消息。
不然，他们拼死拼活，落得一身伤，岂不是一场笑话？
有阴狠偏执的人商议，决定抓监狱里的那些人，从他们嘴里逼出谁才是最后获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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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信的，自然也有信的，这些信的，都是被关押监狱的修士的亲友，知道对方品性，不会于大事上撒谎。
这就难免惊慌，传承是假的，又无法联繫外界，他们是不是得折在这儿了？
都是一群不足百岁的年轻人，道途才刚刚开始，谁愿意死在这儿？
当群体聚在一起，恐慌开始蔓延时，谁堪大用，谁可用，谁是人群中的败类，就呈现出来了。
在这个时候，还有坏心思的，卿江将他们移到一间密室锁了起来；将人群中或镇定自若，或积极寻找办法，或组织修士的转移到另一处，现出身形。
这些人里，徐求蒙、徐欢和谢天清都在，瞧见卿江，谢天清兴奋地朝他俩打招唿。
徐求蒙拉着谢天清，和徐欢走了过来，徐求蒙隐藏激动地问：「卿师妹，晏师弟，这一切，是你俩做的吧？」
肯定是的。
师弟师妹出去一趟，回来后试炼停了，众人也被聚在一起，没那么巧合的事。
那边二十来个修士望着卿江和晏沙秋，眼含警惕。
「是。」卿江没有否认，她视线扫过那边那些修士，朝那边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打了声招唿，「周师姐，商师兄。」
周玉南和商石泽是天衍宗亲传，两宗挨得近，年龄相近的亲传会暗暗比较，卿江自然认识他俩。
周玉南和商石泽自然也认识卿江，自己对手，难说不关注。
他俩走了过来，朝卿江颔首，周玉南率先开口：「卿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周玉南和商石泽两人伤势还好，到底是亲传，有自己压箱底手腕在，刀山火海关没来得开始，傀儡关和石阶关又没给两人造成大伤害。
卿江没答这个问题，而是拍拍手，将剩余修士的注意力都引过来后，方扬声开口：「这个传承，是邪修阴谋，他们在豢养虚空之灵。」
卿江这话暗藏的消息太多，惊得周玉南和商石泽震在原地，好半天没能开口。
良久，周玉南声音哑涩地开口：「卿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卿江道：「我也很希望这是谎言，但，这就是事实。」
她视线扫过场上这群人，道：「诸位心性、实力皆不错，我才将此事和盘托出，希望能与诸位携手脱困。」
顿了顿，她视线扫过这群人，见他们在努力消化她话里意思后，才继续开口。
她指了指地面，道：「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一样法宝，你们经歷的试炼，都是法宝模拟出来的，目的是有二，一，消耗你们的实力，让你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二，让你们肉-身灵气，来供养壮大你们的神魂。」
「一旦身受重伤，就会被传送到禁灵监狱，这事，你们从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同道口中了解到了吧，这事，是真的。他们不知道邪修带走修士做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是用他们神魂，餵养虚空之灵。」
「我在外边逛了一圈，我亲眼见到了虚空之灵，也看到了虚空之灵吞食神魂，以上所有言论，我可以心魔发誓，尽是真话。」
卿江说完，闭了嘴，留下时间给他们消化。
晏沙秋凑近卿江，笑道：「师姐真威风，很有领导者气场。」
卿江脸热了热，一是被晏沙秋夸的，二是晏沙秋说话带出的热气喷到她脸上，身体自发害羞上脸。
她往后躲了躲，她伸出一根食指去推晏沙秋，「离我远点。」
晏沙秋视线扫过对面那群修士，有些可惜，要是无人，他可以窝在师姐怀里撒撒娇。
他站直身体，握着卿江的手，垂眸把玩。
卿江缩回，拍下他的手，晏沙秋被拍了，不死心地继续捉卿江的手，卿江继续拍，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玩起你拍我手，我抓你手的幼稚游戏。
旁边刚刚消化掉卿江话里沉重信息的周玉南、徐求蒙等人：「……」
请尊重下现在严峻形势好不好？
你俩这么打情骂俏，会让我们觉得，外边尽是邪修和天外虚灵一事，只是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周玉南不得不开口打断两人黏煳煳的氛围，「卿师妹，你现在将我们聚集在一起，是想到了什么脱身的好法子了吗？」
周玉南颇有自知之明，他们一群筑基，就别想着打邪修，诛天外之灵了，那是话本子上主角干的事，换做现实，遇到这种干不过的情况，能跑多远跑多远。
她觉得，他们首要任务是逃出这个地方，请师长过来。
有多大能力，就扛多大事，她还是颗小幼苗，扛不起这么大的事。
卿江回神，手顿在半空，被晏沙秋捉住握在掌心，卿江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闭，郁闷。
想用脚指头抠出一座城堡。
居然在谈大事之时，做出这般幼稚不稳重的事，而且，大庭广众下，和师弟拉拉扯扯，像是真有些什么事一样。
她狠狠将手扯出，往旁撤退一步，狠狠瞪了晏沙秋一眼，才望向周玉南，认真解答道：「没法脱身，外边设有大阵，将这一片都给遮掩起来，信息传不出去，我们也没法破阵出去。」
帝江也试过，它只能在这片空间内穿梭，却没法回到苍梧森林。
外边似有牢不可破的界壁，将这一片与外边彻底隔绝。
「外边至少有一名化神，数十名元婴，以及无数金丹修士，咱们的对手，是他们。」卿江直视周玉南，「只有将外边那些邪修解决，我们才能安心寻找外出之路，不然任谁出去，就是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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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南望向商石泽，商石泽垂眸沉吟。
其他修士倒吸口凉气，化神邪修，这如何能对付？
徐求蒙察言观色，见卿江、周玉南几人面上并无愁色，恍然。
这三人皆是亲传，身上不缺师长给的保命之物，他率先支援，「该如何做，我全听你的。」
晏沙秋又不死心地靠近卿江，一点点靠近卿江的手握住，闻言抬头瞧了徐求蒙一眼，眼底浮过一抹赞赏。
其他修士纷纷响应，「对，听你的，该怎么做？」
他们能在一众修士里脱颖而出，被卿江拎出来，自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起码有基本的形势判断。现在这情况，拼了不一定会死，但不拼，就只能等死。
「首先，咱们得将事情告诉那些修士知道，让他们配合之后行动，若有打退堂鼓，不愿出力的，还请诸位指出来，咱们这支队伍，宁愿修士实力低点，也不能有修士关键时刻背叛队友。」
因为他们是一群筑基，而对方实力普遍高于他们，若他们队伍里有拖后腿的，造成的损伤会很大，而这一点，又将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卿江视线落到徐求蒙身上，「这事，就交给徐师兄和诸位同道了。」
徐求蒙和其他修士点头，满口答应。
她又望向周玉南和商石泽，「周师姐和商师兄，随我去外边对付邪修，如何？」
「可以。」商石泽和周玉南应了。
卿江笑道：「那，大家都开始干活吧。」
卿江送徐求蒙和其他修士去广场，留下周玉南、商石泽、徐欢，留下这三人的原因很简单，他们身上有保命之物，将会是诛杀邪修的主力。
她操纵罗盘化作出一张圆桌和六张椅子，又幻化出灵果灵茶，「坐吧，咱们商量一下，大家都有些什么底牌。」
卿江视线扫过其他人，道：「我先说吧，我有幻梦，幻梦就是这个幻境空间，能在邪修手里护住大家，给大家提供一个安全庇佑所。这是我敢提出反绞杀邪修和虚灵之灵的底气。」
周玉兰几人听到这话，没多少意外，从卿江能操纵这空间起，他们便猜到这处空间的控制核心，掌握在卿江手里。
「我手中还有我师父和师姐给的剑符，若运用得当，诛杀元婴和那个化神，没问题。」
卿江这般坦诚，商石泽和周玉南也不好藏着掖着，将师长给的保命之物说了，商石泽师父是符修，给了商石泽一张杀伤力极强的符宝，不过有个问题，这张符宝融入他的神魂，只有生死关头才能激发。
周玉南师父是器修，给了她不少雷火弹防身。
卿江望着雷火弹，若有所思，「可以和我师姐的玉符联合使用。」
一炸，炸一大片。
徐欢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我这也有符宝，里边封印者我祖父的一记攻击，我祖父合体境。」
卿江眨眨眼，道；「这样，那我们横扫外边邪修，没问题啊。」
之前储物袋被封，这些人瞧着惨兮兮的，现在储物袋可以用了，保命之物，还真不少。
完全可以横着走，连计谋都不用。
周玉兰冷静地开口：「不行，你也说了，外边元婴有几十个，金丹不知凡几，要将他们全都杀光，才算是安全。咱们杀一个两个容易，杀全部难，而保命之物又只这么多，要省着点用。」
「一旦有任何漏网之鱼，我们便危险了。」
商石泽点点头，认同周玉兰的话，而且，他点出一个问题，「虚空之灵如何解决？杀死宿体无用，若那些金丹元婴邪修里，有被虚空之灵附身的，杀死他们，反而让他们潜藏得更深。万一他附身我们之间，谁能辨认得出来？」
晏沙秋从袖子里掏了掏。
徐欢瞪大双眼。
他来了，他带着他的大袖子来了。
他一双一眨不眨地盯着晏沙秋，想看看晏沙秋又能掏出什么传奇之物来。
他没法忘记，晏沙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珍珠鸡时的震撼。
晏沙秋这次掏出的东西，没珍珠鸡那么过分，只是一盏莲花铜灯，莲花铜灯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像是一盏废弃的灯。
不过，这盏铜灯造型精緻，灯托泽泽发亮，灯芯部分干干净净，莲叶栩栩如生，看不出半点破旧感，又不像是坏了。
「诛灵灯。」晏沙秋淡淡道。
周玉南等人愕然。
居然是传说中的诛灵灯。
卿江瞧了晏沙秋一眼，对他有诛灵灯并不意外，她拿过诛灵灯，看了看，道：「我抓了两个人形虚空之灵，可以用他俩试试诛灵灯的威力。」
周玉南从她手里接过诛灵灯，试探地打手诀，「我来试。」
诛灵灯的使用方法都学过，也在宗门收藏里上手过，只是没实践过，现在倒是个机会。
卿江取出罗盘，带一行人前往困住虚空之灵的密室外边。
她提醒道：「我只困住他俩，没有制服，周师姐，商师兄，你俩修为最高，进去制伏他们吧。」
不知是这两名虚空之灵时常进出幻梦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俩身为虚空之灵的原因，他俩能免疫幻术攻击。
卿江除了关住他俩，没法做更多。
周玉南和商石泽已经筑基后期境界，并不畏惧对上金丹，他俩朝卿江点点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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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南刚进密室，先朝女虚灵甩出三朵小金花，小金花在空中形成三角之势，将女虚灵困在其中，商石泽迎向男虚灵，掌心出现一叠符箓，呈阵法之势击向男虚灵。
女虚灵和男虚灵反应很快，同时摸出法器反击。
卿江一眨不眨地盯着，得出结论：「人形虚灵附身之后，能使用修士的法器。」
晏沙秋低声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能用修士身体修炼，从练气、筑基开始，一直修炼到渡劫。」
卿江心惊；「这不是和修士一样了？是不是最后还能飞升？」
「我不知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晏沙秋摇头。
卿江凝眉，虚空之灵比她预想中的更为棘手。
半个时辰过去，男女虚灵躺倒在地。
卿江沖了进去。
周玉南手持诛灵灯，施诀，诛灵灯忽而绽出光芒，似一道束光落到女虚灵额心，女虚灵面露痛苦之色，片刻，抽搐一下，软绵绵地彻底没了气息。
无人瞧见，一抹透明的青烟似的雾从女身额心钻出，被光束捕捉，片刻，光束带着那缕透明的烟似慢极快地缩回莲花灯内，「哄」地一声，莲花灯灯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幽蓝的火焰。
周玉南惊喜道；「成了。」
和记载一模一样。
——诛灵灯，自发捕捉虚空之灵为燃料，散蓝光。
周玉南又将男虚灵的神魂纳入诛灵灯。
解决掉这两名虚灵后，开始盘算如何对付邪修。
有了诛灵灯，便算邪修里有虚灵也不怕，只要他们守在附近，锁住空间，启动诛灵灯，诛灵灯自会捕捉虚灵。
虚灵的厉害之处，在于能无声无息附身，并操纵被附身的生灵，只要不被虚空之灵附身，虚空之灵便没什么攻击力。
一行人重新围着桌子坐下，卿江率先抛出自己的计划，「首先，于一合适的地方设下阵法，封锁空间；其次，在阵法之中，埋下剑符和雷火弹，最后，引邪修入其中，引爆剑符和雷火弹，并启动诛灵灯。你们觉得呢？」
周玉南问：「如何引邪修进去？」
「声东击西，树上开花。」卿江定计。
第37章 僵持
定了计, 卿江和其他人又一一完善计策，确定没有遗落后，开始执行计划。
幻梦外边有元婴修士守着, 他们若是一出去，便会惊动人, 卿江请帝江带他们出去。
帝江jiojio数了数, 嘀嘀咕咕道：「五个人，太累了, 我带起来好费劲的。」
卿江闻言, 眉眼斜挑, 「别拿乔了，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吧。」
帝江宝石似的眼睛眨啊眨, 落到晏沙秋身上，「我要一百份他做的食物。」
吸熘。
好吃。
卿江道：「我做的行不行？」
帝江嫌弃, 「一看你就是娇生惯养, 不会做菜的，我不要。」
卿江：「……」
晏沙秋拉拉卿江的手，沉稳应道，「行。」
卿江偏头望向晏沙秋，眼底有些许愧疚。
好像，都是晏师弟为她的行为买单，上次的丹药是，这次请动帝江是。
晏沙秋瞧出卿江的心思, 低头笑道：「那师姐疼疼我。」
卿江眼底眼底的愧疚一滞, 若无其事地对帝江道：「走吧。」
帝江他们他们, 避着元婴修士, 在外边转了一圈。
卿江将地图记下, 在宫殿和宫殿之间的拐角处点点，道：「在这儿设伏？」
这儿邪修等级制度严谨，元婴住一宫殿，金丹住一宫殿，管理者住一宫殿，养殖场外边设一宫殿，宫殿和宫殿之间，有九转迴廊，有高墙耸立，有林荫遮掩，有假山嶙峋，若是设伏，还挺容易的。
当初设计的时候，估计没考虑过外敌入侵如何，全花在好看上了。
周玉南点头，「可以，这是金丹元婴回宫殿必经之处，一炸一大堆。」
商石泽摇头，点了另一个地方，「这里吧，这儿偏僻，能有时间点亮诛灵灯。」
若是选择卿江点的那处，可能刚炸，其他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就奔了过来。
商石泽点的，是元婴宫殿，和金丹宫殿之间，凡金丹修士要回住所，都得经过此处。
卿江点头，「也可以，我和帝江去将附近的修士引开，周师姐，商师兄，沈道友，晏师弟，你们在这处设封禁阵法。」
晏沙秋拉着卿江的手，「师姐，我要跟着你。帝江可以丢给周师姐他们，若是不小心发现，还能让帝江带他们逃命。」
卿江权衡片刻，点头道：「行。」
六个人分成两堆，各自领了任务，周玉南三人在那布阵，卿江和晏沙秋在另一个地方露面，吸引这些邪修的注意力。
晏沙秋和卿江一露面，没有守在大草原外宫殿外的邪修尽数跃出，围向卿江和晏沙秋。
卿江一拉晏沙秋，「走，沖向大草原。」
大草原内的虚灵，或许是这些邪修便于豢养而故意让其附身弱小，但这大大方便了卿江和晏沙秋。
兔子、珍珠鸡、小羔羊全是一捏就死的肉禽-兽，再怎么狂躁好战，攻击里也就那样，站在那儿让它们啄，它们也啄不破他俩的皮。
最好的收割靶子。
卿江和晏沙秋冲进大草原，晏沙秋横扫一大片，卿江双手打诀，速度快得只能见到残影，而诛灵灯飘在空中，四面八方迸射光灯牵引虚灵，不多会儿，莲花灯上，一个个幽蓝色的火焰摇曳生辉，犹如莲花里的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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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莲花灯内莲蓬满额，她将这盏莲花灯收起，又另取一盏莲花灯，如法炮制，尽情收割虚空之灵。
卿江和晏沙秋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让邪修和附身邪修的虚空之灵瞧得眼睛都红了。
「住手！」
「放开它们！」
邪修到来之后，地上狂躁，不知死活攻击卿江和晏沙秋的小动物，像是有了指挥般如潮水般后退，不再傻乎乎地上前攻击。
卿江瞧了那些邪修一眼，收起莲花灯，拉着晏沙秋跟着那群虚灵跑。
有本事攻击，正好杀了这群虚灵，她和晏沙秋两人还能同时使用莲花灯。
邪修果然不敢攻击，一双眼望着最前方那名面容冷艷的黄衣女修。
黄衣女修暗骂一声，再次指挥虚空之灵后退，卿江和晏沙秋紧随过去，于是，场上出现有些沙雕可笑的一幕。
鸡兔羊一窝蜂跑到一边，一男一女拉着同步奔了过来，像是在玩抱团游戏，而对面，邪修扬着一张脸，跟着鸡兔羊的跑动轨迹动而动，像是左右摇摆的太阳花。
整个过程滑稽得如同一场默剧。
这样来回十来次后，其中一名邪修弱弱地开口：「长老，不能让这些圣灵，往咱们这边跑？又或者，分成几波，到处跑？」
最前边的黄衣女修：「……」
她面子有些挂不住，总不能说自己没想到，强辩道：「这不是怕他俩狗急跳墙，不管不顾攻击？这群圣灵，都是我们组织的精英后备役，万不能有所损失。」
说是这把说，她点了一些人，「你们过去。」
又操纵虚空之灵往回跑，卿江眸光微动，知道这些鸡质羊质兔质的好用之处，她摸出一张网兜兜，一捞一大把，「别动，动了让它们陪葬。」
晏沙秋适时地在旁边打辅助，鸡羊兔一跑出某条线，就会爆炸，再被晏沙秋手中的莲花灯收纳。
黄衣女修气得眼都红了。
这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豢养，即将进阶为同族的后备役，知道他们将这些低等劣质品养成现在这样，花了多少时间，投入多少精力吗？
她未必看重这些连智慧都未开的劣质品，但她心疼其中付出的心思和投入。
要是这些劣质品毁了，再次养一波即将进阶的劣质品，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抓多少人。
她忍不住骂道：「你们怎么看守的，居然让他俩越过你们的防线，来到这儿，不知道这儿有多重要？」
她暗骂了一声废物，早知道他们这么废，就该将他们丢进去餵鸡兔，让那些劣等品早早开智，也免得现在不上不下，被用来威胁她们。
同时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偷懒，将投餵看守劣等品的事推出去，就选择鸡兔羊这种无害生物。
邪修被骂得喏喏，忍不住嘀咕，他们没发现，她不是也没发现？
谁知道他们如何过来的。
情况一时陷入僵持。
卿江和晏沙秋估摸时间，卿江道：「阵法应该布置好了吧？」
晏沙秋道：「快了，若布置好了，会通知的。」
卿江突发奇想，「让商师兄他们多布置几个阵法吧，之后没有这么好的时机，让他们再这般从从容容布置阵法了。」
晏沙秋承认这点，「好。」
他低头，给那边发送信息。
难得有群鸡羊兔质在手里，将绝大部分邪修牵引在这边，不趁此机会多布几个陷阱，难不成还白白放弃？
商石泽那边收到信息，加快动作，又挪移到卿江之前的选定的地点，帝江照例放风，穿梭空间裂缝巡逻，一旦有邪修过来，提前预警，让他们躲避，待邪修离去，再继续工作。
此时仙云宗，南安长老收到宗主给的卿江追踪术，大大方方付了贡献点，之后兴高采烈地将家产一收，准备前往苍梧森林。
在宗门门口，碰见了潇洒温润的决名子。
南安长老诧异，饶有兴致地问；「你终于决定，外出歷练了？」
决名子这些年，一直在宗门养崽，修身养性，南安长老已经许久不曾见决名子出宗了。
「不，我去监督你，免得你对我乖崽发明出的法诀大放厥词。」决名子笑得温柔和善。
南安长老凝眉，不悦道：「我还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宝珍这般年岁，能发明个新法诀，已称得上绝世天骄，万年之后，凡有人使用这道追踪术法，便会不忘她的名字，称得上流传千古。这样的人物，我有什么厥词可放。」
决名子笑而不语。
是，南安这熊脾气，不会和小孩子计较，但是心气不顺时，会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脾气上来时，哪还会记得此时言语？
还是他跟上去更有保障。
他家小宝珍发明这法诀时，说南安长老有用，小宝珍这般记挂他，可不能让他骂出口。
便算宝珍听不到，也不行。
南安长老见决名子要跟，耸耸肩，道：「行吧，但你不能打扰我。」
决名子颔首，「只要你不骂我家宝珍，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南安长老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当年名动天下笑亦狂的疏影剑客，会变成现在的崽儿吹。
两人来到苍梧森林，南安长老再次开始自己的寻找阵基之旅。
一连半月没有进展，南安长老没了耐心，准备破口大骂时，决名子眼睛斜了过来，南安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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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骂法诀，而是骂当初设下大阵的那个人。
到底有多见不到人，才藏得这么严严实实。
决名子满意了。
卿江并不知道她师父和南安长老在外边，她还在和黄衣女修僵持。
黄衣女修次次狠下心想不管那些虚空之灵，要不管不顾地绞杀卿江和晏沙秋时，都会想起过去她镇守在此处，望着这些愚笨不堪的同族，一点点长出现在这样。
毁掉过去心血，就是在割她的肉。
僵持间，化神长老也来到此处，瞧见这一幕，更无法做决定。
他可是知道，圣灵比他地位高多了，他可以出意外，圣灵不行。
一旦这些圣灵尽毁，他绝对落不得好。
不过，他视线扫过站在鸡兔羊质间，状态放松的卿江和晏沙秋，勐地抬手，两道攻击发了出去。
化神攻击的速度，远非筑基小修能捕捉，能躲避，能躲闪的，除非他俩早早开启防御法宝，不然这一击，这两人必死。
而他出手前发现，这两人身上并无灵气波动。
化神邪修冷笑，区区筑基小儿，也妄想力扛化神。
他这得意没有保持多久，两道攻击刚刚发生，地上的鸡羊兔以更快的速度形成一堵堵墙拦在半空，空中无数光束乱晃，晃亮了大草原，也晃痛了化神修士的心，和黄衣女修的眼。
卿江眼疾手快，同时操纵四五个诛灵灯，一道道幽蓝色的光在莲台之间亮起，漂浮在空中，似元宵和灯汇聚，天上星子闪烁，霓虹彩灯万千变化，汇聚成此梦幻而美妙的一幕。
黄衣女修望着那一条条消失的虚灵，气得一巴掌拍向化神邪修，「不中用的废物！」
她的心在滴血，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一只只的喂，一只觉醒再餵另一只，如此也不至于心疼。
又死掉一大波，邪修和黄衣女修彻底不敢动了。
但也不敢远离。
两方人马，大眼对大眼，你望着我，望着你。
一开始，卿江还有心情和黄衣女修对视，后来抓了只兔子在掌心抱着，摸摸头，揉毛毛。
虽然兔子凶了点，还时时刻刻想咬人，还想吸食她的神魂，但手掌还是不错的。
她望向晏沙秋，试探地问：「师弟，你这反应速度很快啊。」
晏沙秋道：「师姐想知道我的秘密了？」
卿江沉吟，还是拒绝了，「算了，底牌还是藏着吧。」
不得不承认，晏沙秋完全将她的心高高吊起，她真的很想很想弄明白，晏沙秋身上，种种不合理之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晏沙秋说了，他不是满级大佬装小萌新，他就是真的小筑基，为什么他实力强得这么离谱？
半月后，黄衣女修问化神修士：「还没来？」
化神修士知道她问的是谁，哪个收拾此处烂摊子的上层大佬。
化神修士摇头，「按理说，应该来了。」
一个月了，怎么也该来了。
此时，他们报以期待的合体境大能，软绵绵地躺倒在地，而决名子施施然收剑，嘴角高高翘起，「真是嚣张啊，居然敢潜入苍梧森林，这是没将我们仙云宗放在眼底？」
第38章 杀
南安凑了过来, 瞧向倒在血泊中的邪修，「哦豁」了一声，「最近邪修确实有些嚣张呢。」
苍梧森林是仙云宗和仙衍宗地盘, 这合体邪修竟也敢过来？
这是对自己有多自信，不会被发现？
他道：「看来, 他这一趟很重要。」
重要到他明知危险, 依旧勇闯敌人腹地。
南安扭头望向决名子，竖起大拇指, 「藏剑十八年, 风采依旧啊。」
决名子袖手, 衣袂随风飘动，他嘴角微翘, 一双眉眼温润如玉，说不出的仙人风姿仙风道骨, 「好说好说。」
宗主来得很快, 苍梧森林与仙云宗本就不远，他身后暗刑峰长老拎起合体邪修，朝决名子颔首。
之后，一行人又迅速离去。
传承空间内，黄衣女修左等右等救援不来，狠狠心道：「杀！」
卿江和晏沙秋随时准备撤退，一个月，足够商石泽那边布置足够多的阵法。
这时, 之前那名邪修又怯生生地开口, 「不能抓吗？用困人法器抓人。」
要是杀, 他们拿圣灵挡灾, 要是抓, 抓了圣灵回来，对现状僵持状况也有所缓解啊。
黄衣女修：「……」
她愤怒，「你怎么不早说！」
要是早说了，早破了局。
那邪修苦笑，他人小位卑，说了不得功，且主意没成功，全部的过错都是他的，他怎么敢说？
要不是圣灵死伤太过，他们这些镇守此处的修士都落不得好，他也不会说。
「抓人。」黄衣女修开口。
卿江视线扫过这群虚灵，还是觉得就这么放弃太可惜，谁知道他们之后会将这群虚灵藏在哪里，她摸出罗盘，将这些虚灵全都挪移进幻梦里关了起来，之后丢出几张玉符，拉着晏沙秋往外跑。
她丢的是三师姐给的玉符，金丹期的，看着唬人，其实威力不大，有化神邪修在，除非她动用她师父给的玉符，不然没法杀人，而她动用她师父的玉符，未必能杀了化神邪修，浪费不说，还惊动化神邪修，之后再杀他，就更麻烦。
先示一波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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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反手搂住卿江的腰，遁入虚空。
卿江：「……」
她望着熟悉的空间通道，不敢置信，「你也是空间系？」
晏沙秋将卿江散乱的头髮拢在后边，闻言「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让帝江将烤兔给偷走的？」卿江不解，鸡汤被偷，还能说帝江出其不意，他没防备被偷走，那烤兔肉，又是怎么回事？
晏沙秋垂眸，略心虚，「我想着师姐可能更喜欢亲手抓帝江，所以没出手。」
卿江摊手，「那你还是不怎么了解我啊，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晏沙秋懂了，认真道：「我记住了，师姐。」
卿江心生一抹微妙。
有些欢喜，还有些暖洋洋的，像一颗心泡在温泉里。
怎么说呢，被人放在心上，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不甚自然地抓抓脸，故作淡定道：「要是下次再犯，我就……」
晏沙秋略微期待地问，「师姐就怎样？」
卿江瞥了他一眼，暗道，怎么回事小伙子，怎么还期待惩罚的？
「我就罚你给我做一百顿饭。」卿江「恶狠狠」地开口。
晏沙秋失笑，「我愿意给师姐做一辈子的饭。」
卿江无语，「你人生才过多少，我人生才过多少，这就一辈子定上了？」
晏沙秋盯着卿江，眼神略兇狠执拗，「我以我之种族发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吃你一辈子的饭呢？人生那么长，谁知道会不会腻。」修者寿命太过漫长，她才十八岁，或许可以活一万岁，谁知道未来九千九百多年，她年少时的这点心动，会不会随风飘去？
人和人相处，过了七年就会爱情相处成亲情，搁到修真界，时间拉长一点，换成七十年，到时候两人相处，左手拉右手，饭菜也几十年不变，再怎么好吃，也得吃腻吧。
晏沙秋听了这话，眼神更凶了。
他神色不明地盯着卿江瞧，一双眼闪烁，一看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情。
卿江挑眉，玩笑似地开口：「不会吧，你不会在想什么和我永久绑定的事吧？」
晏沙秋默然，没有反驳。
卿江一惊，「你还真想！不许，不给！」
卿江怕了，真怕晏沙秋执拗劲上来，偷偷给她绑定了个没法解开的契约，「这是不对的，违背人心意强行绑定，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晏沙秋若有所思。
若是得到允许，再永远绑定，就逃不开了吧。
在得到允许之前，他得看着点师姐，免得师姐逃走。
人族真是花心浅薄，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师姐被人族教养十几年，也染上了人族负心薄倖。
「我知道了。」晏沙秋一秒乖巧。
卿江望着他低眉顺目的脸，撇撇嘴。
得了吧，现在做出这个表情，能骗得过谁？
晏沙秋带着卿江和商石泽他们汇合，之后一同拉入幻梦。
外边，黄衣女修快气疯了。
见玉符声势浩大，她不得不以自保为主，谁知道剑意拂过，才发现自己一行人被骗，那剑意是纸老虎花架子，瞧着唬人，实则伤害如毛毛雨，再将那玉符剑意拂干净，结果发现那两人不知跑到哪里去，而她养了那么多年的低等同族一併消失不见。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得就是她！
「啊啊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黄衣女修冲进大草原，气得身上法力外泄，地上草木尽数折断。
她扭头，视线扫过之前说话的邪修，长剑一动，穿那邪修心而过。
不是他提出这建议，又怎会如此？
若是最后结果都是保不住那群低劣虚灵，还不如一开始杀过去。
那邪修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露出个苦笑。
这就是他之前不想提意见的原因，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躲过杀身之祸。
这个豢养地里的邪修都动了起来，在宫殿内几队几队的寻找，寻找得很是仔细，像是担心他们会用幻形符变成小动物躲在草垛里，连草皮都不放过。
暗中注视这一幕的卿江摇头，「不行，找得这么细緻，迟早会将阵法找出来。」
因为阵法是陷阱，商石泽他们阵基埋得深，且做了重重伪装，力求让人看不出破绽，这多亏了商石泽，阵法造诣不低，将阵基和环境结合在一起，很难发现。
但再难发现，也挡不住这群人搜宝似寻。
有的为了表现自己勤快，一个地方反覆搜，反覆找。
商石泽问：「那开始引爆？」
本来他们计划，是要联合幻梦里边的修士一道做局的，但现在这情况，他们来了，只是送人头。
场上只有帝江和晏沙秋掌有空间规则，能带人逃跑，人多了，帝江和晏沙秋也带不过来。
「引。」卿江眸光微动，「我来带人，你们藏在虚空，帝江，你留意时机。」
晏沙秋站在她身边，不用言语，以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心。
卿江没有拒绝。
晏沙秋带着卿江冒了个头，附近的邪修纷纷往这边赶，卿江拉着晏沙秋在庭院中左冲右突，左边跑了跑，被拦住，退了回来，又右边跑了跑，退了回来，前边跑了跑，又被拦住，退了回来。
不过片刻，她被这群邪修，四面八方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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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元婴邪修喊道：「快将圣灵交出来。」
卿江视线扫过这群邪修，朝晏沙秋颔首，晏沙秋抱着卿江一个旋转，钻入空间裂缝，元婴修士见状一怒，纷纷发出攻击，意图撕开那道裂缝，将晏沙秋和卿江扯出来，他们刚刚动手，阵法启动，只听到「轰」一声巨响，爆炸性的雷火从天而降，所过之处，金丹碰之成灰，元婴修士颤抖倒地，这是，数道鸟鸣声清脆鸣叫，九只火红色的朱雀于空中振翼，如那冉冉升起的火球，在空中燃烧出一片炫灿的云霞，云霞所过之处，坐在丹田的元婴便被火红色的霞雨刺穿，绞杀干净。
半空之中，商石泽、周玉南和徐欢持着诛灵灯早早等着，一见帝江开了条小缝，立即启动手中诛灵灯。
不过，这次来的修士里，并无虚空之灵，诛灵灯并没往外发射束光。
见状，帝江关闭虚空，带着商石泽、周玉兰和徐欢早早转移。
待其他听到动静的邪修跑了过来，只见此处尸横遍野，鲜血横飞，血肉铺陈一地，待细细检查，悚然心惊。
所有金丹元婴，都没逃出来。
残留的雷火和火系剑意残威破人，金丹修士见而骇人，元婴邪修也不禁色变。
有一元婴邪修老早就想骂了，「是谁将他们给放进来的？一看就是亲传弟子，都没长眼？！」
亲传弟子身上有多少保命之物，谁能说得准？
而且，杀了亲传，会引来后边更厉害的老怪物，要是那亲传受宠，更是追查不休，埋下隐患，他们一贯宗旨便是不碰亲传，千防万防，没防到自己这边有人背刺。
混进了亲传，那元婴邪修不敢隐瞒，上报了黄衣女修和化神修士。
黄衣女修和化神修士正在攻击幻梦撑开的结界，不仅卿江他们有法宝，他们也有。
符箓不要钱似地击向结界，便算没法对结界造成危害，也要消耗幻梦的灵气。
便算幻梦认了主，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能撑起幻梦多长时间？
再怎么逆天的法器，也会受到其主的限制，那个小丫头，能发挥幻梦几层实力？
听到元婴修士汇报，她冷笑，「原来是亲传，难怪那么嚣张。」
化神修士低声道：「他们身上有保命之物，要想办法消耗掉。」
不然，他和她，一着不慎，很有可能翻车。
黄衣女修也知这个道理。
元婴期对那些二三流宗门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战力，但对仙云宗仙衍宗来说，还是不能出师、没有收徒资格的弟子，只有进阶化神，才能拥有自己峰头，成为长老。
无论是化神还是炼虚亲传，都麻烦得要死，化神刚收徒，徒弟个个是宝贝，炼虚亲传，手中攥有炼虚最强攻击，这道攻击，击杀她和他，完全足够。
「烦，当初怎么不多派几个高阶修士过来镇守？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派一个化神，合理吗？」黄衣女修很是生气。
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这是歷史遗留问题。
当年还是派了合体修士过来镇守的，但此处只抓筑基，又不碰亲传弟子，此处安全得不能再安全，那合体修士待了几十年，觉得此处防护得固若金汤，完全用不上他来镇守，只要下边邪修兢兢业业，便算不小心抓了亲传，也不会引起纰漏。
高层参考他的建议，又换了几个合体过来，所有合体修士的口风一致后，高层才让化神修士镇守。
之后几千年不曾出过纰漏，这一套模式一直流传下来，谁知道，到了现在，竟让他们人手不足。
黄衣女修问：「再去联繫总部，问他有没有派遣人。」
一个月了，猫儿吃草也该到了。
化神修士应了。
「轰——」
又是一声爆炸，黄衣女修和化神邪修往那便瞧去，化神邪修更是神识强横地扫过那片，谁知刚刚扫过，便被剑意和雷火烫伤，不得不收回来。
化神邪修倒吸口凉气，神情凝重，「灵主，我要去那儿看看。」
黄衣女修挥挥手。
化神邪修身形晃动，来到炸开之地，检查片刻，凝眉。
居然是阵法。
不仅仅是两个亲传。
这次到底抓了多少亲传，是谁造成这样的纰漏？
沉吟间，又听到一处轰然炸开。
化神修士望着那边方向，没有探出神识。
不用神识，便知道又有不少追捕他俩的金丹元婴修士身死道消。
阵法将一切动静牢牢遮掩，只泄露些许痕迹，不愧是大宗门亲传弟子，手段就是高。
化神修士给剩余抓捕卿江和晏沙秋的人传讯，让他们不必再抓人，先去大草原汇合。
剩余修士，不能再损失了。
那边，卿江摸出罗盘，麻熘地换了块极品灵石，将几近耗空的极品灵石换了下来，「他们一直在攻击幻梦，灵气耗费也太快了。」
若是这幻梦是由卿江支撑，估计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将她耗干，但是用上极品灵石就不一样，只要一直有极品灵石，幻梦就能一直支撑。
她扒拉下自己的家当，「我拢共十块极品灵石，撑不了多久。」
极品灵石也是上边师父师叔师兄师姐给的，这些极品灵石与其说是货币，不如说是保命之物，打死卿江也不敢用出去。
她储物袋里，除了极品灵石，就是下品灵石，能用做日常开销的，是下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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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道：「我这儿有，我的就是师姐的，极品灵石管够。」
卿江偏头，视线落到晏沙秋头顶灰扑扑没有灵气波动的木冠，忽然问：「你的发冠，不是凡物吧？」
第一次见面，她以为晏沙秋很穷，浑身上下，没几件灵器，这么穷还捨得给她玄莲露，将她感动得稀里哗啦。
虽然后边知道晏沙秋不是看起来那么穷，但她还是被他的豪惊到了。
既然他这么壕，他怎么会佩戴凡物呢，说不定他头顶发冠，另有玄机呢。
晏沙秋摸摸发冠，「喜欢？我改一改送给你。不是法器，就是木头做的。」
「真是木头啊。」卿江惊了，还以为是法宝，看起来像是灰扑扑的木头，实则是宝物蒙尘。
她拍拍晏沙秋的肩膀，「师弟，这是你自己做的吧，我懂。」
卿江唏嘘，师弟有钱是有钱，但是无父无母，要独自生活。
从小开始，他就得学会自己做这样那样的事，不能露财。
「不用了，师弟带着吧。」君子不夺人所爱。
她从月亮门后走出，故意探头探脑，小心谨慎，却『没注意』到自己露了半个头，一片衣角。
从侧边走廊经过的一名金丹准备过来，另一名金丹邪修拉住他，「别过去，长老说了，这人以自己为饵，诱杀咱们兄弟，咱们先去圣灵殿汇合，别枉费了性命。」
卿江诱了几次，见没有邪修上当，再听到这些话，卿江退回，对晏沙秋道：「走，去四号点。」
说着，又通知商石泽他们。
四号点位于养殖场和管理层宫殿之间，虽然不是所有前往养殖场的邪修都会经过那处，但会有一大波邪修经过。
晏沙秋搂住卿江的腰，洞穿虚空，和商石泽他们汇合。
远远的瞧见邪修往这边走，卿江眸光微动，「得将他们留下才行。」
商石泽摸出幻容符，「我去。」
卿江道：「帝江跟着去，一有不对，就逃。」
帝江点头，生出两只jiojio。
卿江点头，「行，两百道菜。」
帝江满意了。
商石泽和帝江走后，周玉南开口，「可用幻术。」
她望向卿江。
「不行。」卿江拒绝道，「那边一直在攻击幻梦，我若是使用幻梦，那边撑不住。」
一旦撑不住攻击，留在空间内的修士，不是称为人质，就是尸骨无存。
卿江抬眸，道：「我另有个办法。」
周玉南本来准备问，是什么办法，但很快，她不用问了，整个人飘飘欲仙，仿若徜徉在快乐的海洋。
舒服，太舒服了，好快乐，好想在这儿睡一觉。
呜呜呜，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气息，她全身放松，不知不觉地躺倒在地，闭着眼睛，嘴角噙着笑。
卿江心虚地扭头，这有点夸张。
她又扭头望向徐欢。
徐欢反应和周玉南差不多，也一样沉醉，不过没那么夸张。
卿江又望向晏沙秋，晏沙秋神色清醒，只是表情微微放松，能瞧出他还是受到了帝休香味影响。
他见卿江瞧过来，以为卿江是徵求他的意见，他道：「可行。」
卿江露出个笑，「那行，不过还是得伪装一下。」
不然一眼就瞧出是怎么回事，有警惕。
她看了看旁边，正好有一颗大树，她先联繫徐求蒙，让他们制作假花，并称急用，半炷香内有多少做多少。
徐求蒙得到卿江消息后，将诛灵灯递给谢天清，自己召集在旁边旁观他们诛杀虚灵，没有使用诛灵灯的修士，将卿江的要求告诉了他们，「米粒小，和桂花或者苔花一样的假花，尽快。」
这些修士没有迟疑，或用珍珠精雕，或用布匹剪裁，或用几颗灵米黏在一起，诸般武艺，各显神通，等卿江摇醒周玉南和徐欢，透过罗盘往幻梦空间一看时，发现地上已经堆了一小堆小花。
卿江把这些小花抓了出来，和周玉南、徐欢、晏沙秋一道上树，将这些小花黏在树上，假装这颗大树开了细细的碎小的花。
花了半炷香伪装后，见商石泽给他们发了信息，说他已经将过来的修士聚集在一起，卿江、晏沙秋、周玉南和徐欢藏进大树，其他三人都藏起自己气息，唯有卿江不断释放帝休香味。
周玉南又闻到香味，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刚闻时那么神魂颠倒，但依旧心情愉悦，心花怒放。
她憋住没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这也问那也问，太讨嫌。
邪修慢慢走进阵内，不过刚踏入阵法，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让他们想起年幼时母亲的拥抱、或者疯玩一天后回到家闻到的菜香。
有一些心思薄弱的，已经坐在地上，嗅着这股清香，默默回忆以前。
他们以前也是有家的。
可是有一天，他们没家了，成为无家可归的，又被邪修掳走，成为邪修。
他们被下了禁制，没法脱离组织，只能听话。
他们杀了小孩的家人，将那小孩掳回组织，就如当年旁人对他们做的一样，又是一个轮迴。
不知是谁开始低低哭泣，其他人没忍住，跟着垂泪。
这些年，有时候会后悔，但更多的时候，是没心没肺，毕竟，有良心的人，早早死去，留下来的，都是一群早忘了根的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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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忆过去，居然发现，自己心头的血，居然还没完全凉透，还有一点余温在，多可笑。
他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理智驱使他们离开，但神魂懒洋洋的，让他们不想反抗。
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和家人重聚，也好过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这个念头一起，少有的理智溃不成军，一个个的呆坐在大树旁边。
也有意志坚定的，给了自己一刀，起身想走，卿江低头联繫商石泽，问他那边如何？再不带来人过来，这边有邪修想走了。
商石泽道：「差不多了，开启阵法吧。」
卿江对周玉南点点头。
周玉南施展手诀，打在阵心上，「走。」
她话刚出口，晏沙秋袖子一卷，将周玉南和徐欢挥入裂缝中，而他搂着卿江的腰，钻了进去。
裂缝癒合，大树之下，阵法纹络闪烁。
「轰——」
又一团烟花爆炸。
第39章 出阵
瞧见那边动静, 化神邪修和黄衣女修都从宫殿内出来，面色铁青。
这么近，这么近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这群亲传弟子, 手里的好东西真不少。
黄衣女修的声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要他们, 不得好死。」
化神邪修满脸阴冷，应了声「嗯」。
「联繫上层了吗？」黄衣女修又问。
「我这就去联繫。」
化神邪修欲走, 黄衣女修望着他的背影, 忽而生出一股恐慌, 「等等。」
化神邪修回身，「灵主？」
「多带两名元婴修士。」黄衣女修定定神, 开口。
化神修士闻言，怔愣在原地。
居然如此了吗？
一群筑基, 逼得他们这群高阶修士, 担心起自己的性命。
灵主面上表情没有异色，提出这个要求看似也只是为了谨慎，或者以防万一，但这个要求，恰恰说明她潜意识认为，那群筑基能杀死他。
换在外边，说筑基修士能杀化神，化神修士面对筑基, 要避其锋芒, 要谨慎小心, 以免丢掉性命, 旁人只当是说这话的是天方夜谭, 是在说梦话，说笑话，可是，此刻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
化神邪修蓦地有一种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预感，或许自己此去，还真有可能回不来。
一念及此，化神邪修觉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昂首道：「不必了，灵主，这些元婴还是在这攻击吧。幻梦结界，开始变薄，很快就能击破。」
黄衣女修闻言，也没坚持。
化神邪修穿过九曲迴廊和水榭，又踏上拐向居住主管宫殿的小路。
一路上有些安静，之前镇守在此处的修士，不是在圣灵殿，就是被卿江他们诛杀了，这种安静，竟让他感觉到一种寂寥与不安。
他面色不变，前行速度不减，但暗地里替身警戒，神识在前边探路，检测有没有阵法埋伏。
眼见瞧见宫殿，化神邪修失笑，他还是太紧张了，那些筑基修士再怎么逆天，也逆天不到那个份上。
他维持着神识探路不止，脚步微微加快。
这时，他嗅到一股淡淡地香味。
这股香味他从未闻过，竟让他心头躁动都减轻几分，整个人神清气爽，心平气和，让他想起春日幼时，他躺在河边巨石上，晒着阳光一睡就是一下午。
河伯荡漾，草木芬芳，阳光温暖，而他母亲唿唤他伢子的声音一道道，时隔多年，犹在耳边。
他不自觉露出个浅笑，脚步一拐，前往香味所在地而去。
他瞧见一朵橘黄色的野花。
野花不足巴掌大，颤巍巍的，随风而晃动，根茎细细，似是一掐就会断。
它没有多少灵气波动，唯有香味清新隽永，格外迷人。
化神邪修没有靠近，倒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失去谨慎，他神识在野花附近一再探路，确定没有陷阱后，才靠近。
他伸手拔起野花，放到鼻尖细细轻嗅，那味道更浓了，如一张轻柔的手，细细拂过神魂的疲惫，舒服得仿若在云端摇晃。
「好——」
他刚准备夸这花，蓦地瞧见一轮弯月冉冉升空，无数霜花随月光洒落，极寒，极冷，却极美。
在这极美的月光中，化神邪修神魂湮灭，元婴寂灭。
他维持着嗅着小花的姿势，肉-身一点点被霜花覆盖，风化成粉，碾碎如沉，彻底在世间抹去踪迹。
帝江察觉到外边动静，忙开了道缝，高兴道：「死了死了。」
卿江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就将布置在剑符附近的幻术散去，罗盘上也换了块极品灵石。差点点，为了维持这边幻术，那边撑不住了。
幸好，这化神邪修没有迟疑多久。
若他在谨慎几分，再犹豫一下，她就不得不放弃维持这边的幻术，全力应付那边。
周玉南摸出诛灵灯，见诛灵灯没有亮，又将诛灵灯收起。
而圣灵殿那边，卿江在换了颗极品灵石之后，本来岌岌可危的结界蓦地又明亮起来，之前的颓势一扫而空，符箓攻击丢在上边，不痛不痒。
瞧见这一幕，黄衣女修捂着胸口，身子往后倒。
旁边元婴忙上前扶住。
黄衣女修倒现在，如何不知自己被刷了，她捏着元婴修士的手臂，面色铁青，「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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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掉化神邪修，无论是卿江，还是商石泽，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些人里，他们最忌惮的便是他。
若不能一举击杀他，想再杀他就难了。
解决掉他，剩下的元婴和金丹，可以慢慢杀。
卿江望向周玉南，道：「周师姐，你那还有多少雷火弹？」
周玉南数了数，道：「还有四个。」
卿江道：「我大师姐的符还有六张，也便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彻底解决掉剩余的人。」
元婴修士太多，一颗雷火弹一张玉符，炸不死全部的人，得全部用上。
至于徐欢的符宝，卿江不准备动用，太珍贵，用在杀元婴金丹，过于浪费，那张符宝，要用来寻求生路。
而商石泽的符宝，只有濒死才能激发，在这种情况下，约等于没用。
「剩下的，没那么好杀了。」周玉南道。
「是。」卿江点头，「那虚灵肯定会将剩余的人聚集起来，不让他们分散，但这其实，未必不是一个利用的点。」
周玉南眸光一动，望着卿江，颇感兴趣地开口：「说说。」
「咱们将幻梦里的修士都转移出去，再将宫殿内的人，关进幻梦，之后，在宫殿内设阵，再将他们丢进阵内，关门打狗。」卿江开口。
「好主意。」周玉南一拍手，为卿江这主意，拍案叫绝。
「那些拖后腿的，得先解决掉，其他人，得做好安抚，免得有谁惊动了邪修那群人，反而不美。」卿江又道。
周玉南点头，「确实如此。」
一行人回到幻梦空间，找到徐求蒙，将安抚一事交给他。
等在幻梦空间的修士，一直都由徐求蒙在管，此时这事交给他，也是最好的。
徐求蒙当仁不让。
这一个月，他和留守的修士也混熟了，在这群修士里也有些威望，他将此事和大家一说。
当即有修士面色白了，但强忍着不安，什么都没说。
有了计划，进展就快，帝江和晏沙秋两人将这些修士搬运出去，又将闹事拖后腿的修士击晕，交由那些修士看管，之后，卿江由晏沙秋遁入虚空，回到幻梦空间。
剩下修士见商石泽和周玉南都在，本来不安的心渐渐放下，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等候，摸摸祈祷。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金丹某处偏僻宫殿，因为金丹修士不是被杀了，就是在圣灵殿那边，此处称得上是最安全之地，而且，便算碰上了金丹修士，周玉南和商石泽，也能控制住。
方方面面考虑到，这个计划成功率，才不会在意外上出现纰漏。
卿江回到幻梦空间，先将空间检查一下，确定里边没有人，那些附身虚空之灵的鸡羊兔也解决了，空荡荡的正适合关人后，朝晏沙秋点点头。
晏沙秋抱着卿江出了幻梦。
「你俩居然还敢出现！」黄衣女修一见卿江和晏沙秋，蓬勃的怒火压都压不住，她一掐诀，攻击沖向卿江和晏沙秋。
黄衣女修一动，其他元婴金丹的攻击同步发出。
晏沙秋身上张开一道黑黝黝地类似鳞片又似龟甲般的东西，抱着卿江疾驰沖向黄衣女修。
他的速度很快，近乎瞬移。
黄衣女修心一凛，连连后退，这时，卿江忽然出手，一个铁钩勾住她的腰，下一秒，她便被转移到一个陌生空间。
以黄衣女修开始，晏沙秋在人群中穿梭，仗着身上防御宝器强横，肆无忌惮地靠近这些修士，而又阴气他移动速度快，卿江出手稳，一个个邪修消失于场所中。
见状，剩余的邪修吓到，也不想着救黄衣女修了，转身想往外逃。
这时，地上绿衣闪烁，柔嫩的野草疯涨，缠住这群邪修的脚踝，原来晏沙秋抱着卿江在场子活动时，卿江也瞬间将草籽洒落场中。
这些野草并无多少韧性，微微用下力就能挣脱，但这些草的目的也不是束缚而这些邪修，而是媒介，野草一缠上邪修脚踝，邪修便被会被传送进幻梦。
有邪修发现这点，身形悬空，撞向窗户。
卿江见状，玉符飞出，一只火红色的朱雀清呖一声，剑意如火，在空间铺开。
冲着窗户的邪修身形一滞，地上藤蔓勐地腾空，缠住他的脚丢入幻梦。
两人眼观八路，确定无人遗落后，给商石泽他们发了个传讯。
两刻钟后，商石泽带着那些筑基修士过来。
在商石泽的指挥下，这群筑基修士开始布阵。
卿江坐在一旁，注意力落到罗盘上，见极品灵石灵气快要耗空，立马换了一块。
里边黄衣女修和那些邪修意图破幻梦而出，一直在攻击幻梦，他们攻击力度大，极品灵石内的灵气耗费速度极快。
要知道，一块极品灵石，能让元婴修士恢復全部灵气十次，足见里边灵气之浩瀚，结果，在这群人的闹腾下，坚持不了半天。
眼睁睁地瞧着极品灵石一颗颗减少，卿江不得不找晏沙秋借灵石备用。
十天后，阵法完成。
所有筑基修士离开圣灵殿，卿江站在门口，罗盘往阵中一丢，束光照耀，一群人顺着束光通道，落到地上。
将所有人吐了出去，罗盘又化作一道流光落回卿江手中。
而这时，商石泽手起诀，阵法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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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四颗雷火弹同时炸开，瞬间爆发出的能量近乎扭曲空间，有元婴挡了这一击未死，正欲元婴出逃夺舍，恰这时，四声清呖响起，一只只红色朱雀从地底飞出，铺天盖地的剑意，将那些未死的元婴钉在原地。
徐求蒙、谢天真和徐欢等人，摸出诛灵灯启动，八道束光冲出，化作幽幽蓝色焰火。
半个时辰后，动静停歇，筑基视线望着阵中惨状，有一些人面露不适。
平常见到的，都是一具两具尸体，这么几十具，没有半点好肉的尸体，横卧在血海之上，极度血腥的画面，让人不适。
不过到底是修士，平常也多杀过人活着妖兽，很快适应这种血腥味，上前一一检查，确定无人生还后，挖了个坑，将这些邪修尸体就地掩埋。
卿江将这些筑基又收进幻梦，和商石泽一行人开始在此处空间检查，帝江钻进空间裂缝，来回任意穿梭，边边角角都检查完毕，确定没有邪修遗落后，才将那群筑基修士放出，分队，各领个方向，寻找出路。
卿江这边在积极寻找出路，外边南安长老终于寻到阵基。
他散去追踪诀，满脸兴奋地对决名子夸道：「决名子师兄，你家小宝珍真是个天才，天才。这追踪术，绝了。」
「哈哈哈哈，找到阵基了，哈哈哈哈，找到第一个阵基，就能找到第二个阵基，找完阵基，距离知道这阵法是什么阵还远吗？」南安精神癫狂，兴奋地往下挖。
当阵基挖出来后，南安僵在原地。
决名子也察觉到不对，落到地面，垂眸。
阵基是一块石头，这并不奇怪，阵基越不起眼越好。
但，决名子在上边瞧见了孽业。
「神器。」决名子不笑自仰的嘴角绷直，常年温润的眸子冷寒若冰。
神器并非指神明使用的遗留下来的武器，而是以神骨神魂神血神身当原材料，炼制出的法器，严格来说，神器算是邪器。
神器最后记载是八千年前，但苍梧森林的传承，是四千年前出现的。
若这神器原材料不是当年在战场上陨落的混血神族，那就是之后新觉醒的混血神族。
可是，这些年他从未听说过，修真界有混血神族觉醒的消息。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决名子摸出传讯法器，给宗主发了信息。
发完后，他忽然想起一事，联繫卿江。
苍梧森林传承有问题，以防万一，还是让卿江回宗门。
不过，信息没发出去。
他心生不好预感，又折了一角，信息依旧没有发出去。
他收起联繫玉简，摸出一盏魂灯，见属于卿江的魂灯上，火焰燃烧旺盛，连伤都没有，决名子又松了口气。
那孩子一向聪明，应该发现传承不对了。
半个时候后，宗主过来了，他的身后，站着一名气质虚渺、与世间仿若有一层隔阂又像是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女修。
她的容颜不可直视，她的身形不可触摸，她站在宗主身后，宗主却像是她的马前卒。
决名子和南安长老瞧见她，同时低头俯身，恭敬行了一礼，「见过秋源长老。」
「嗯。」
短短一个字，如无上妙音，让人不由得凝神驻足，专心聆听，不敢生出多余繁杂心思。
有了秋源长老坐镇，南安长老和阵峰其他长老一月内寻到剩余阵基，并画出阵图。
在请阵修太上长老看过后，找到破阵的关键核心，之后宗主恭敬请秋源长老出手。
秋源长老没有拒绝。
她简单一挥衣袖，道道雪花从她指尖而落。
这一幕极美，境界不够的，却不敢多瞧。
雪花覆盖阵石，瞬间融化成水滴，水滴穿透石头，无声无息间，石头随水滴一併融入泥土。
整个过程，看不见硝烟，却更为惊心动魄。
阵石一破，被阵法严实藏起的空间露出，决名子第一眼便瞧见卿江。
他急切上前，喊道：「小宝珍。」
卿江扭头，惊喜，「师父。」
她跑了两下，没跑动，低头一看，一只双牢牢锁在她的腰间。
卿江扭头，望向晏沙秋，无声沉默。
好big胆，在她师父面前，也敢暴露出自己想啃白菜的野心。
第40章 回宗
晏沙秋倒不是big胆, 而是没反应过来。
这些天他赖在卿江身上赖习惯了，卿江一想逃，他下意识用力勾着。
待察觉阵法破开, 未来岳父到来，他想收手已经晚了。
他和卿江对视, 一张脸不自觉委屈。
师姐, 护护我？
卿江嘴角微翘，你猜我护不护？
决名子冲过去的身下一顿, 面上的笑收起, 他视线在两人姿势上来来回回扫过, 阴恻恻地道：「还捨不得放开？」
卿江推推晏沙秋，晏沙秋从善如流地松手, 后退一步。
他望向决名子，大大方方地喊道：「师父。」
决名子心口微梗, 「谁是你师父, 别乱喊。」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短短两月，他的乖崽背着他，和外边野猪勾勾搭搭，私定终身了。
乖崽啊，你还记得，你才筑基，还是个宝宝呢。
他望着卿江, 恨铁不成钢,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元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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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谈情说爱, 我记得的。」卿江拉着晏沙秋的手, 大方道, 「我们现在是姐弟情，同生共死的战友情。」
决名子瞪着她。
猜他信不信？
他视线又落到晏沙秋身上，横看竖看不顺眼。
长得太好，一看就不安于室；短时间内就将她家乖宝哄骗了，还不知之前哄过多少良家，一看就不靠谱。
不是良配，不是良配。
他插在晏沙秋和卿江之间，拥着卿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乖宝，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卿江视线扫过晏沙秋，朝他狡黠一笑，但也没多说什么，顺着他师父的话题，将自己如何进入传承，进了传承又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晏沙秋抿唇，没有跟过去。
帝江飞到他身边，目送卿江和决名子远走，犹豫片刻，提醒晏沙秋，「别忘了答应我的没事。」
晏沙秋道：「放心，不会赖你的帐。」
帝江暴露在邪修眼里，确实不能再放到外边。
那边，决名子见晏沙秋没有跟过来，暗暗满意，还算有点眼色，待听到卿江没张口闭口提那臭小子，心气更佳。
然而，听到卿江说，这传承里全是虚灵和邪修，里边还有人形虚灵，惊出身冷汗。
幸好幸好，平常他捨得给孩子护身，不然照这种情况，他家孩子还真有可能折在这里。
同时，对晏沙秋的敌意没那么深了，亏了他，他家孩子才算毫髮无伤。
不过，依旧不顺眼。
他凝神，去寻宗主，告知他卿江说的事。
宗主眉头一片冷凝，旁观的秋源长老微微眯了眯眼，道：「人形虚灵？」
「是。」决名子肯定。
这事，他相信卿江不会撒谎。
而且，不仅仅卿江瞧见了，仙衍宗的弟子也瞧见了，这事板上钉钉。
「当年，神族之死，是不是不是意外？」秋源长老目光悠远，好似一瞬间穿透时间空间，落到当年与虚空之灵的战争上。
宗主和决名子都没参与过虚灵之战，不好发表意见。
但根据歷史，以及最近卿江一事，推测出，很有可能是真的。
宗主道：「我觉得是，徐松长有特殊手段检测神族血脉，在我们毫无所知时，他先检测到卿江拥有混沌血脉，并有预谋的让混沌血脉激活。」
「若他不是想激活混沌血脉，而是想悄无声息地暗杀卿江，」宗主卡了一下，唔，可能暗杀不了，决名子这个护崽子的，早早在她身上下了神魂守护。
便算是那位尊主，拥有合体境界，想瞬间杀死卿江，也很难。
决名子这一峰头，疯是疯，但实力强劲也是真的，于其他修士来说，修为越往上越能越阶而战是梦话，但对坐忘峰这一峰来说，是事实。
所以，这才是徐松长算计卿江激活混沌血脉，而非扼杀的原因吧。
宗主想明白了，越过卿江，继续道：「这八千年没有混血神族出世的传说，很有可能是被这群人提前扼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刚觉醒，还弱小时，被人给杀了。
这也正常。
「他们这般处心积虑扼杀神族，应该是因为神族能看穿他们附身。若当时就有人族虚灵，那虚灵之战时，那些神族战陨，不是意外。」
秋源长老听完宗主的话，沉默更久，方道：「这孩子，好好护着，莫让她出了意外。」
「是。」宗主应道。
秋源长老眸光微动，又道：「罢了，将那孩子唤过来吧。」
旁人护着，总没有自己护着来得安心。
卿江被决名子带着，来到秋源长老面前，她抬头，瞅了眼这位即将飞升的长老，满是好奇。
不过，什么都没看清，对方面容身姿，好似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地只觉得很美，仔细回忆，却发现自己毫无印象。
像是个幻想中的看不清面目的神仙，气质缥缈，高坐云端。
她摸了摸她的头，夸道：「好孩子。」
卿江懵懵懂懂，并不知道，这一瞬间，她身上又多了一个神魂守护。
最激动的当属决名子。
自己徒弟便宜占大发了。
有了秋源长老的神魂守护，卿江在外随意浪，也不怕她不小心将自己性命给浪掉。
他朝秋源长老郑重行了一礼，「多谢秋源长老。」
卿江见自己师父这般，也跟着行了一礼，跟着道了声谢。
秋源长老收回手，垂眸望着卿江，缓慢道：「她体内，混沌血脉一直在沸腾。」
决名子闻言，心念一动，恭恭敬敬地开口：「禀长老，我徒她身上有些不对，只是弟子本事低微，查不出来，还请长老出手。」
顿了顿，他解释道：「我这弟子，混沌血脉时常造反，有一次甚至差点从帝江逆转为混沌，这绝不正常。」
秋源长老再次伸手，「好孩子，放开心神，别抵抗。」
卿江瞧向决名子，决名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卿江于是放开心神，接纳秋源长老的神识。
秋源长老是冰灵根，神识和她的灵根一样，温温凉凉的，像是大夏天的吹来一阵凉风，舒畅得如喝了杯冷饮。
不难受，反而有点享受，待秋源长老神识离开，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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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期待地望着秋源长老。
「找到了，是净血珠。」秋源长老开口，「它根植在小朋友的混沌血脉里，不断提纯。」
决名子扭头望向卿江，不解：「我没给过你净血珠。」
毕竟，以前以为她是纯血人族，哪会给她妖族用的净血珠？
卿江回忆，「啊」了一声，「是，是一位太上长老给的见面礼。」
被她认主纳入体内的珠子，只有那一颗。
「哪个太上长老？怎么不说？」决名子生气。
卿江委屈，「是给我玉-乳的太上长老——」
「不可能！」宗主断然否定，「西慈长老不会是奸细。」
卿江瞧了宗主一眼，将话补全，「旁边的那个白白胖胖看起来向凡间富家翁的那个，说是匿息珠。」
宗主脸颊有点热。
决名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是清昊。」
他去看卿江时，旁边有两位太上长老，一名师弟暗暗躲着，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他一下子咬牙切齿，「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他们抓了一名合体，本以为抓干净了，谁知道藏得最深的，在这里。
宗主面色微变，「清昊太上长老前不久，说寻到莲心草的消息，和我说了一声，他要离宗。」
清昊一直在找莲心草，不管消息真假都会第一时间离宗，宗主也习惯了他对莲心草的执着，根本没考虑过他在撒谎。
决名子想骂人，但知道追究清昊没有意义，解决卿江身上的净血珠才是第一要事，他对卿江道：「快将净血珠取出来。」
卿江心念一动，又一动，望着决名子，泪眼汪汪，「师父，出不来。」
净血珠不受她掌控了。
秋源长老：「这净血珠并非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应该用了独家手法，也多了一些功用。混沌血脉，试着安抚下它吧，它越沸腾，和净血珠联繫得越紧密。」
「若混沌血脉不再造反，这净血珠或可能取出来。到底，你是帝休。」
而非混沌。
「是。」卿江握拳，她要干坏事，她是个大坏蛋。
邪灵被卿江他们诛杀得干干净净，要收尾的，只有那些神器，和阵法内的怨气。
神器是邪器，以混血神族骨肉血炼制，非善器，天然带怨。
毕竟，神族是三分界所有生灵的创造者，三分界生灵天然欠神族一份因果，混血神族受他们气运庇佑，人族以他们血肉炼成器，会遭天地厌恶，因果反噬。
这些神器得好好处理。
搁置在这，怨气外泄，整个苍梧森林都得变成怨地。
目前只此处藏着虚空之灵的地方怨气横生，是不幸中的大幸。
卿江和晏沙秋随宗主和决名子回到宗门，其他被困修士也各回各家，这事彻底告一段落。
回到坐忘峰，卿江先回自己庭院睡了一觉，之后去看寒名子。
寒名子正在打磨木剑，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紫色的木剑模型上，如玉如霜。
他瞧了卿江一眼，淡淡道：「回来了，继续学习吧。」
语调淡得卿江好似去郊游一趟，而非经过一翻生死歷练。
卿江：「……」
她忍不住道：「师叔，我刚冒完险诶，我过去两月，时时刻刻处于危机之中，我靠我的聪明才智保住了我性命，我现在心神俱疲，我要吃珍珠鸡。」
寒名子眼底闪过笑，「这事我听你师父说了，你做得很好。书桌上有你最爱吃的珍珠鸡煲蘑菇。功归功，学习归学习，不可混为一谈。」
卿江刚放飞两月，懒惰劲上来了，对学习又有些想拖延，但见寒名子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一看就没有通融之处，只得心底骂骂咧咧，去了书房。
卿江仰天长嘆，为什么小师叔不像她师父一样，对她进行快乐教育呢？
望女成凤不可取啊小师叔。
她看了片刻，心野了，读书读不进去，她一边给自己释放帝休香味，一边强迫自己学习，学到阵法时，更是心烦。
阵法是要计算的，每个阵基所处位置，都很有讲究，卿江掐着手指算了一通，越算越难过。
她将鸡汤将酒喝，越喝越上头，越喝压在心底的那个念头，越止不住。
她将鸡汤喝完，也下定了决心。
换了只需要记忆的书，卿江学到傍晚，她将书一丢，对寒名子道：「师叔，我去外门见见我朋友。」
寒名子抬眸，一双澄澈的瞳仁望向卿江，似在评估她这话的目的。
卿江紧张地手指蜷缩了下，但还是理直气壮回视回去。
她还欠帝江几百顿饭呢，这事干涉她的信誉，十万火急。
寒名子收回视线，颔首：「早些回来。」
「好。」卿江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视线在草坪上的珍珠鸡上扫了一眼，又捞了一只冲下山。
晏沙秋在外峰某座山头等她，瞧见卿江，又瞧瞧卿江手上的珍珠鸡，哭笑不得。
他上前接过珍珠鸡，带卿江往自己住处走，「师姐怎么又带了鸡？」
「之前那只珍珠鸡吃了，赔你一只。」卿江还记得，晏师弟杀死那只珍珠鸡时，有多不舍。
晏沙秋已经不打算养珍珠鸡了，只会徒惹伤心，「等到了住处，我给师姐做辣子珍珠鸡。」
卿江意外：「不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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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本来想说不养了，但想起卿江挺爱吃鸡的，问：「师姐，哪儿有珍珠鸡小鸡苗？灵兽峰有吗？」
卿江；「……」
她压低声音，「你这话，千万别问灵兽峰的弟子。」
灵兽峰那群修士，将灵兽当祖宗养，最见不得修士吃灵兽。
珍珠鸡虽然吧，没人把它当灵兽，都将它当肉鸡，但事实上，它还真是灵兽。
被人族豢养了那么多年，一代代的早就驯化了。
灵兽峰弟子不养珍珠鸡，怕旁人上去偷，也拦不住旁人养珍珠鸡吃，只能装聋作哑。
这时要是有人问他们有没有珍珠鸡，就撞枪口上了，他们直接翻脸。
暴躁的灵兽峰弟子：「灵兽峰没有珍珠鸡，为什么没有珍珠鸡，你们没点数么？我们养的是战宠，养出来你们拿来吃，谁tm的敢养！」
晏沙秋乖巧点头。
卿江眼角抽了抽，继续道；「去仙云镇，仙云镇有镇民专卖珍珠鸡鸡苗。」
珍珠鸡体内灵气不算丰富，攻击性不强，还适合小孩打基础，仙云镇镇上凡人都会养些珍珠鸡，常年有人卖鸡苗。
晏沙秋记住了。
到了洞府，晏沙秋递给卿江一杯果汁，杯子是青琅玕杯，果汁是三阶红榴汁，青杯红汁的，倒也漂亮。
卿江喝了一口，扫了一眼洞府，问：「帝江呢？」
洞府是常见的外门弟子小木屋，里边没有添置多少东西，更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气。
「祂去峰头逛了。」晏沙秋答了一句，笑问，「师姐回来，不用忙着学习？」
两个多月前，卿江就是为了不想读书，才去苍梧森林歷练，这次回来，应该和之前一样，闭关学习才对。
「忙着学习啊。」卿江将红熘汁一饮而尽，「但我不喜欢这样被压着学习，我要搞事。」
晏沙秋嘴角微翘，眼底有光，柔声问：「师姐要搞什么事？师弟或许能帮上。」
晏沙秋也知道，卿江要干坏事安抚混沌血脉，所以他这话说得，很真心实意。
「我要把我小师叔关进幻梦，压着他天天学习。」卿江握拳。
晏沙秋失笑，低头用拳头挡住笑意。
师姐怎么那么好笑啊，报復的手段，有亿点点可爱。
他调整好心情，凑过去好奇地问：「师姐让师叔学习什么呢？」
卿江卡盒了。
她现在学习的，小师叔肯定都早已学过，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可是更高端的，她不知道啊。
「算了，不学习，那就考试，知识过关。」卿江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知道要搞什么事了。」
她兴奋地抱抱晏沙秋，「师弟，谢谢你。」
说着，往外沖。
「哎，师姐。」晏沙秋追到门口，见卿江背影髮丝都透着一抹激动和迫不及待，哑然失笑。
也没想着留人，就卿江这情况，留了也白留。
他想着，希望卿江没忘记答应他的，再过二十多天是，外门进内门考核，他已经上报了名字，只等进了内门，好入坐忘峰。
要是卿江忘记了，他估计会被决名子拒绝。
应该，不会那么不靠谱吧？
晏沙秋不太确定地想。
卿江回到书房，将门关闭，开启阵法，摸出幻梦。
她想好了，她要让小师叔答题，题答不对，一直循环，就跟玩游戏一样。
哦，对了，这个题，不是学识题，是生活题，是日常题。
啊，算了，答题体验感太差了，要沉浸式，npc给题，小师叔做选择，像日常生活一样，打出不同的支线。
只有一条支线是对的，其他支线全都错，要重来。
小师叔的人设是什么呢？
李寻-欢式的人物吧，遭受再多的苦难，也对生活报以温柔，对未来报以希望。
背景，就选聊斋吧。
卿江兴致勃勃地构造幻境，幻想着小师叔在里边饱受折磨，一会儿遇见花妖，一会儿遇见鬼，一会儿遇见小瞳人，一会儿遇见造畜等等。
幻想到小师叔可能会被里边的鬼鬼怪怪吓到，卿江忍不住乐呵。
卿江灵感十足，花了十天，一连构架出三个幻境，迫不及待启动幻梦，将小师叔关了进去。
寒名子关进去后，卿江感觉到自己沸腾的混沌血脉沸腾得程度低了些，没那么闹腾了，卿江撇撇嘴。
混沌血脉，破血脉。
她很快将这事抛开，哼着小调，开始看书。
外门进内门考核那天，晏沙秋给卿江发了个信息。
卿江将书一丢，跑到藏道峰，和晏沙秋汇合，她好奇地问：「考核什么？」
「有两样，一是考道心，二是考武力，都及格，就能进内峰。师姐，坐忘峰那边，师姐打点好了吗？」晏沙秋望着卿江，眼含期待，「我不会被峰主拒了吧？」
卿江：「！！！」
糟，她忘了这事了。
她哈哈笑道，没多少底气地开口，「我当然打点好了，你入了内门，等着做我的小师弟吧。」
晏沙秋瞧出卿江的心虚，失笑。
他摸了摸卿江的头髮，威胁道：「要是我没进坐忘峰，我天天待你洞府不走了。」
「瞧把你能的，我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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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正式考核开始，弟子该入考核场了，卿江推推他。
晏沙秋握握卿江的手，随人流进入考场。
卿江目送，自瞧不见晏沙秋后，火急火燎地走到偏僻处，联繫决名子。
然而，决名子听到这个要求，想也不想地，斩钉截铁地拒绝：「休想。」
休想让他将哄白菜的猪放进来。
卿江撇撇嘴，不答应就不答应，她去求小师叔。
待想起小师叔在哪，卿江脸裂开了。
她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晚半月不行吗？
第41章 随身空间
小师叔那边靠不上, 卿江只能指望决名子。
怕隔着通讯符没效果，卿江飞奔回坐忘峰，沖向决名子洞府, 软绵绵地撒着娇。
决名子享受乖徒许久不曾见过的撒娇，却不肯松下口风。
卿江摇着决名子手臂, 软绵绵地喊道：「师父, 师父，答应徒儿嘛, 徒儿想要个师弟。」
决名子差点举手投降前, 他蓦地闪过一丝不解, 「你怎么不求你小师叔。」
按照乖徒的习惯，他这边能走不通, 就去转战他小师弟，不会逮着他一个劲的磨。
卿江：啊, 这个。
心虚顿时上脸。
决名子瞧向她, 审视。
卿江垂眸，望天望地。
「你做了什么？」决名子问。
卿江本想和盘托出，话到嘴边，道：「师父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决名子心梗。
儿大不能留啊。
他很想硬气地拒绝，但也知道，最后他还是会心软答应卿江，毕竟, 老父亲怎么拗得过儿女呢？
还不如趁机知道, 乖崽搞了什么事呢。
「行行行。」决名子自暴自弃。
嘿嘿。
卿江摸出罗盘, 凑到决名子身边, 低声道：「我小师叔在玩全息恐怖游戏呢。」
决名子听不懂, 但决名子看得懂这个罗盘。
他大感震撼，「你将你小师叔丢幻境了？」
卿江点头。
「什么幻境？给我看看。」决名子好奇。
卿江将幻境放开，和决名子一起看，她也好奇，自家小师叔，玩得怎么样。
她和决名子解释，「我给小师叔设定的是凡间，有妖有鬼有修士，我小师叔就是修士，斩妖除魔。」
说是这么说，能不能斩妖除魔，要看小师叔的选择呢。
幻境里，寒名子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正坐在院子里，用雕刀雕木剑，他的身侧水缸里，养着一只金鲤鱼，旁边卧着一只狸猫，还有一只狐狸被拴着脖子，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个打着伞的阿飘谄媚地开口：「寒爷，您让我调查的，李宅灭门案，有消息了。」
卿江：「……」
恍恍惚惚。
她小师叔，这是混成霸道大佬了。
说好的人设温柔呢？
说好的遇见狐妖鬼，会吓得崩溃呢？
看她小师叔，在里边玩得如鱼得水啊。
决名子瞧了片刻，「咦」了一声，「有点意思，等你小师叔出来，让我进去玩玩。」
里边场景颇为真实，仿若真的有这么个故事，真有那么些人物一样。
「好。」卿江将罗盘递给决名子，「师父，你拿着。」
晏沙秋考核快完成了，她要去接一下。
决名子瞧了她一眼，再次感慨儿大不由爹，挥挥手，「去吧去吧。」
卿江站在考室外边，没有等多久，于人流中瞧见晏沙秋。
她迎上去，见晏沙秋神色轻松，笑道：「过了？」
「过了。」晏沙秋视线笼罩卿江，笑道，「师姐等很久了吧。」
「没等多久，走，我带你去换弟子玉牌。」
卿江替晏沙秋换了亲传弟子玉牌，又带晏沙秋回到坐忘峰，前往决名子洞府。
决名子正在观看他师弟的游戏直播，听到晏沙秋行礼，摆摆手，让卿江自个儿安置。
不就是一内门弟子，有什么好瞧的。
片刻，他收到宗主的传讯，「你又收亲传了？不是说卿江是关门弟子？」
「我什么时候收亲传了？」决名子不解，蓦地他想起什么，骂了句「小兔崽子」。
他只答应晏沙秋进坐忘峰，没说收他为弟子，卿江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直接替他做了主。
宗主明白了。
能被决名子骂小兔崽子的，就那么一个。
他轻笑一声，掐断通讯。
能说什么呢，收个徒弟就是债，从小养大的更是债上加债。
「卿江！」决名子神识一扫，揣着罗盘气势沖沖地杀向卿江，卿江正在自己洞府旁边给晏沙秋建小院子，瞧见决名子，卿江满脸无辜。
决名子扫了晏沙秋一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对卿江道：「你随我过来。」
卿江拍拍晏沙秋的头，道：「安啦，你继续建洞府。」
她在晏沙秋面前说得底气十足，转个身就愁眉苦脸。
哎，师父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还以为能瞒过一段时间呢。
毕竟，她师父不耐烦俗物。
「师父。」等到了偏僻处，卿江乖巧上前给决名子捶捶肩膀。
决名子气笑了，现在心虚了？
「你这胳膊窝，偏得也太过了吧。为了个外人，这么对待你的老父亲？」决名子站直，倒没拒绝卿江的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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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歪头，「现在他是内人了。」
「确实是内人，是不是等个一百年，他还是成你房里人？」决名子一想起这件事就炸裂，哪个老父亲能接受，自己乖乖巧巧的女儿，被另外一个男人哄走呢？
「师父，你要这么想，我这是替你娶了个男媳妇回来，他会在你面前守规矩，孝顺你，你想骂就骂，想教训就教训，他还不能还手，只能任打任骂，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
决名子顺着卿江的话一想，还真是。
这是自己的白菜，将外边的猪拱回来了。
两人结为道侣，都是他坐忘峰的人。
顿时，决名子心平气和。
「你说得对。」决名子满脸愉快，「看在你面子上，给男媳妇一个亲传身份吧。」
「师父，你真好。」卿江甜腻腻的，又上前殷勤地锤手锤肩。
决名子享受片刻，挥挥手，道：「陪你未来小道侣去吧，记得，元婴之前，不许做多余的事。」
最后一句，严厉警告。
卿江点头如小鸡，「放心师父，我有分寸。」
决名子犹豫片刻，还是没给卿江下禁制，到底卿江长成大姑娘了。
「希望吧，要是你没有，我杀了他。」决名子望着卿江，言辞很肯定。
卿江：「……」
「保证不会忘记。」这个威胁，谁敢忘记？
社会社会，惹不起，惹不起。
和决名子分手，卿江脚步轻快地回到晏沙秋院子，见晏沙秋的院子已经有模有样，卿江很是满意。
她背着手，迈步走着，来回端详。
她走到晏沙秋身边，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好生装扮，将你喜欢的都摆出来，不用担心有人偷，更不用担心会再搬家。」
不要再像外门一样，洞府弄得和野外似的。
听到那个「家」字，晏沙秋心念微动，他偏头，望着卿江，眸光软软的，「好。不过师姐，我没装扮过，你帮忙指点指点吧。」
「行啊。」卿江自觉承担起师姐责任，点点院子角落，「那儿种一些青竹，清雅。这儿处可种一株垂丝海棠，漂亮……」
卿江好一番指点江山，将自己的喜好，暗暗夹在其中。
布置完洞府，又摆弄起居室，「这儿放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个花瓶，一进门，香气清清淡淡，若有若无，舒服；这儿放书桌，临窗，光线好，累了还能看院子垂丝海棠……」
晏沙秋没有拒绝，根据卿江的话一一照做。
卿江意外，「你这，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青竹和海棠有，亭台水榭有，书桌博古架有，真像百货店，啥都有。
晏沙秋笑了笑，问：「这涉及到我的秘密，师姐想听吗？」
「听。」卿江都在她师父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小色批，就瞧上晏沙秋了，也不像之前那般避着。
当然，不能告诉晏沙秋，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晏沙秋眸底闪过抹意外，他拉着卿江的手，笑道：「师姐，随我来。」
一阵旋转，再睁眼，卿江发现自己置身一处陌生的空间，灵气充沛、天材地宝俯仰皆是，还有一个大大的湖泊，湖泊上白雾缭绕，美不胜收。
「这，」卿江瞳孔微微张大，「这是随身空间？」
小师弟居然是走随身空间流的。
难怪小师弟口气那么大，有这个空间当底牌，一遇危险就往里一钻，住个百年千年的，待修为高深了，再出去反杀。
晏沙秋留意卿江的眼神，见她眼底并无贪婪与心动，微微失望。
要是师姐贪婪和心动了，他就有法子用这些无用的外物勾着师姐离不开他了。
为什么师姐被养得那么好呢？
哎，要是师姐养得没那么好，他也不会喜欢上师姐。
「唔，随身空间，也没说错。」晏沙秋点头，「这是我的伴生空间，这些资源都是我父母留给我，供我长大的。」
伴生空间和随身空间是不同的，卿江没听出来，她拉着晏沙秋，郑重点：「师弟，不能再拉第三个人进你这空间，也别当着旁人进这空间。万事有踪必有迹，你进空间多了，迟早被人猜出来。」
「也别将这个空间当做底牌，若有人推测出你有空间，凭此专门设局算计，你逃都逃不了。」
她前世看过一本小说，主角也是有一个随身空间，结果不谨慎，被人隔开她和空间的联繫，最终下场悽惨。
重生后，她小心谨慎，悟出外物就是外物，只有实力才是根本，最后飞升成仙。
现在，空间流主角不好混啊。
晏沙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师姐喜欢什么，随便拿，这些东西，我都不缺。」
卿江摸了摸大竹笋，这是灵气凝结的玉笋，在外边怕是渡劫修士都得打起来，但在这儿，一根根的笋和小山似的矗立着，好似完全不值钱般。
大竹笋脚底下，养着一只只珍珠鸡，和雪绒兔，一阶珍珠鸡和雪绒兔养在九阶灵玉笋里，谁见了不叫一声暴殄天物？
晏沙秋见卿江在看摸笋，视线又落到珍珠鸡上，当即道：「待会儿吃玉笋炖□□，上次师姐抓的那只鸡，还没吃。」
卿江蓦地想起一事，「帝江呢？」
帝江的几百道菜，有没有开始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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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
他眼神飘忽，声音还算镇定，「在外边野吧，你知道的，他一个地方待不住。」
守在晏沙秋洞府，等着晏沙秋投餵的帝江：「……」
别造谣，谁待不住？
第42章 寒名子出幻阵
外门弟子进内门弟子考核之后, 宗主开始挑选前往边界的人选，从元婴到筑基，都有人选, 卿江和晏沙秋自然在内。
挑选弟子要时间，但弟子挑完出发, 就快了, 卿江估摸着最多两月。
时间紧迫，卿江拉着晏沙秋, 在书房内埋头学习, 不问世事。
一月后, 书房门打开。
神色憔悴的卿江抬头，满脸都是被打扰的不悦, 待瞧清站在门的人是谁后，她勐地跳起, 躲到晏沙秋身后, 「小，小师叔。」
寒名子神色温柔，看着还是那副慈爱的神情，但光从他身后投入，将他脸模煳成一片阴影，无端显得几分森寒来。
「小宝珍，瞧见小师叔，怎么躲到你师弟身后？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寒名子眉眼不动, 声音轻柔。
卿江打了个哆嗦, 「小师叔, 你别这样, 我听着害怕。」
太碜人了。
「原来宝珍还知道害怕啊, 我还以为宝珍不知道呢。」寒名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身上并无灵气波动，和之前一样，但卿江总觉得，小师叔气势更胜。
应该是她心虚的缘故。
晏沙秋起身，将卿江拦在后边。
寒名子视线落到晏沙秋身上，嘴角微勾，神情柔了下来，「你就是晏沙秋，我师兄新收的弟子吧，这是小师叔给你的见面礼。」
寒名子递给晏沙秋一个储物戒。
晏沙秋望向卿江。
寒名子挑眉。
还真有小媳妇那个意味了，连收见面礼，都要看卿江眼色行事？
他没有出声。
卿江高兴，朝晏沙秋点头，「师弟，拿着，小师叔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别跟他客气。」
晏沙秋抬头瞧向寒名子，见寒名子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不快，伸手接过，「谢谢小师叔。」
给了见面礼，寒名子对晏沙秋笑道：「五师侄，乖，去一边，我和你师姐有话要说。」
晏沙秋又拦在卿江面前，「小师叔，您进幻梦，我也出了一份力，您要罚，就罚我吧。」
寒名子闻言，痛快道，「行，那你也来吧。」
他袖子一动，墙边上的玉简和书籍被他收起。
卿江张唇，瞠目结舌，「小，小师叔，你，你能用灵力了？」
寒名子微笑，「多亏小宝珍的幻梦，不然我不能重新找回道心呢。」
在幻境里，他杀过狐妖，也救过狐妖，救过人也被人救过，被打入泥沼也从泥沼爬起，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成为过英雄。
他以为自己是渴望成为英雄，成为行侠仗义，人人称赞的大侠的，可是斩妖除魔走一遭，他却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成为普通人。
他记忆最深的，是在一个村子，碰到女鬼。
村中村民一个个离奇死亡，且很轻易查出，是女鬼復仇。
彼时，他已经经歷过击杀害人女鬼，结果发现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女鬼是被恶魔害死的受害者，她杀恶魔，是因为恶魔想继续杀她家人，她为保护家人才准备先下手为强一事，这次碰到復仇女鬼，不敢随意击杀。
他一翻调查之下，发现那女鬼是百年前的人，她出身青-楼，从良嫁人，可惜命不好，嫁的那人早早故去，之后因为她的身份和美貌，她被整个村的男村民联手禁锢蹂-躏，被女村民肆意欺凌咒骂，被村中小孩吐口水扔石头，这还不止，村里村民设的陷阱误杀黄皮子，造黄皮子精报復，那些村民将这寡妇祭给黄皮子，以换安宁。
经歷百年，女鬼终于从黄皮子精手里脱身，开始着手报復。
只是当年欺凌她的村民已死，村人是当初那些人的后人，品性淳朴，并无大恶。
调查出此事，寒名子一时不能辨别对错，更无法辨别对错，若说这些村民无辜，那女鬼怨恨如何能解？若任女鬼復仇，那些坏事，又非这些村民所为。
他杀女鬼是对，是错？他救下村民是对是错？
他当时的选择是，将那女鬼带在身边，努力化解她的怨气，因为他不知道对错，甚至，幻境反覆过了三次，他依旧寻不到对错，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
到出了幻境，想起这事，依旧怅惘。
并觉得，当初他经歷的事，根本不算是个事。
至少，他经歷的事，他能说出个对错。
他没错。
错的是邪修，又不是他将那婴孩藏在那的，又不是他让那修士撞上来的，他只是想杀个邪修而已。
他只是个人，不是神，他没那么大的本事，在邪修诸般算计里发现，有婴儿被阵法藏匿，那修士实则无辜。
他不想做个玉璧无暇的侠士了，他只想做个问心无愧的普通人。
当然，他起这个念头还是因为第二个幻境。
第二个幻境，他是山神。
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当山神，凡信徒有所恳求，他都会满足。
但是，一旦他拒绝一些无礼要求，信徒就开始对他这个神明指指点点，对他进行背刺。
他雷劫渡过之后的虚弱期，那些信徒更是在邪道的怂恿下，将他关押起来，割他肉，喝他血，妄图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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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便明白，什么叫盛名所累。
寒名子思绪从幻境里抽出神，望着卿江笑眯眯地，「小宝珍送给我这么一桩大礼，我对小宝珍自然有所回报。小世阵三年游，开不开心？」
「不要太感激小师叔，小师叔知道，你很高兴，有足够长的时间，让你学习。」
卿江：「……」
她犹如困岸的鱼，不死心继续挣扎，「小世阵多珍贵啊，用在我身上浪费了。」
「不浪费，为孩子花费再多的贡献点，也不浪费。对了，小师侄和小宝珍师姐弟情深，一道进去吧。」
卿江、晏沙秋：「……」
两人灰熘熘的被赶进小世阵，连带着还有一储物戒的书。
卿江望着晏沙秋，嘆了口气，「哎，师弟被我连累了。」
晏沙秋摇头，面上是甘之如饴，「能陪师姐一起受罚，我觉得挺高兴。」
不然，卿江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边，该多难熬。
他压低声音，对卿江道；「反正时间充足，咱们慢慢学，要是学累了，我就去空间抓只鸡或者兔子，咱们吃好吃的。」
卿江朝晏沙秋竖起大拇指，「我还想吃玉笋炖鸡。」
玉笋不愧是渡劫修士也觊觎的好东西，那滋味鲜得，珍珠鸡完全不配。
当然，玉笋用来做菜，本就是暴殄天物。
「好，我做给师姐吃。」晏沙秋虚空一握，焰火阵、锅碗水等一一出现，晏沙秋烧水，利落杀鸡。
在外边看着还没走的寒名子：「……」
是送你俩进去吃学习的苦的，不是让你俩郊游的！
第43章 大师姐
一个半月。
卿江用手帕慢条斯理地将嘴角的汤汁擦干净, 恰恰手指，对晏沙秋道：「师弟，时间到了。」
在小世阵内的日子, 并不算难熬，先将所有的书籍分类放好, 按计划分成1000堆, 一天一堆，留足95天休息。
一个人学习会是煎熬, 两个感情好的人学习就是乐趣了, 阅读游记或者瞧见什么稀奇记载, 还能讨论讨论，闲聊一翻。
学习累了, 就做些好吃的犒劳自己，再做些小零食, 平常打打牙籤。
在小世阵三年, 晏沙秋空间里的珍珠鸡和雪绒兔崽生崽，一窝窝的自然发展，供着两人换着吃。
当年，一直吃鸡兔，纵然有不少食材和灵果搭配着，无论是卿江还是晏沙秋依旧觉得，肉的种类少了。
两人无数次商议过，等出去后, 先买个灵兽袋做伪装, 再多养些小羔羊、鸭、鹅、牛, 以及鱼、虾、蟹等, 争取食材自足化。
现在终于熬到出关, 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晏沙秋开始收拾东西，卿江在旁帮忙清洗，递给晏沙秋。
两人收拾完，盘腿坐在地上，过了片刻，一股大力将两人推出去，再晃眼，两人已经站到了小世阵外边。
小世阵藏得深，位于藏宝阁九楼，外边还有长老镇守，瞧见两人，长老啧啧两声，暗道寒名子还真是个宠孩子的，小世阵说开启就开启。
藏宝阁外，决名子背着手站在那儿，眉眼温润，嘴角微扬，瞧着心情不错，他的身边，帝江悬在半空，一双黄橙橙的眼珠子，盯着卿江和晏沙秋，鼻子重重地发出一声哼。
「师父。」卿江拉着晏沙秋，似乳燕投林般奔向决名子，又在决名子身前停住，笑道，「师父，小师叔呢？」
她左右看了看，没瞧见寒名子的身影，还以为寒名子会亲眼过来验收下成果呢。
「你小师叔闭关去了，这次心境有大突破。」决名子有些感慨，寒名子沉寂多时，之后将一飞沖天。
他为师弟欢喜。
卿江注意点却落到别的方面，「小师叔宁愿扛着不闭关，也要先将我送进小世阵？」
多么深的疼爱！
决名子敲了卿江一个顶菠萝，「你还好意思说，对长辈动手，谁教你的？」
卿江捂着额头，可怜巴巴，「我是要干坏事嘛，就一边干坏事，一边让小师叔散散心，两全其美，多好。」
决名子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这也是他知道卿江将寒名子送进幻阵，不怎么担心的缘故，孩子根子好，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卿江视线又落到帝江身上，好奇道：「帝江，你又怎么在这？」
还和她师父混在一起？
帝江生气，脆生生的声音控诉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们两个，都是坏东西，说好的给我做两百道菜呢，结果一个一去不返，又一个一去不返。」
害得祂到处找人，却被高阶修士抓住，被关进牢里。
要不是他报出决名子的名字，而决名子也记得祂，过来捞祂一把，祂就只能在牢里终老了。
「你是不是闯进内门了，还跑去别人峰头熘达了？」卿江问。
内门峰主，一个个都是炼虚大佬，抓祂和抓小鸡崽似的，怪谁？
帝江理直气壮，「我要抓你俩啊，谁让你俩赖帐。」
「行行行，不赖帐，之后我们要去边界，你去不去？去的话，帐就在路上平了。」
「去。」帝江略害羞地开口，「我拜了宗主做师父，我也是其中一员。」
卿江惊讶，望向决名子。
决名子点头，笑道：「都收了你，再收个神族，便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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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总是艰难的，而有了先例之后，之后便简单了。
「恭喜啊。」卿江为帝江感到高兴。
帝江已经冒头，要是继续在外边游荡，难免有那些暗藏坏心思的对付他，拜师宗主后，没那不长眼的敢惹祂。
帝江喜滋滋的，「我有名字了，叫黄乐子，以后你不能再喊我帝江，没礼貌。」
「是是是，黄乐子。」卿江从善如流。
前往边界的名额已经出炉，距离出发还有十日，卿江邀请帝江去仙云镇搓一顿，感谢祂在苍梧森林的帮助。
帝江道：「我要吃大席面。」
卿江想想自己零星灵石，眼巴巴地盯着决名子。
决名子：「……」
罢了罢了，孩子还小。
他丢给卿江一储物袋灵石，视线扫过晏沙秋，顿了顿，又掏出一储物袋丢到晏沙秋怀里，「零花钱。」
不能顾此失彼。
「谢谢师父。」卿江眉开眼笑，拉着晏沙秋，招唿帝江往峰外跑，「师父，我带着他俩去仙云镇玩了。」
决名子背着手站在山脚，略显苍凉。
一下子又成为独守峰头的老父亲。
卿江蹦蹦跳跳跑远，见山路草木旺盛，小路崎岖，蓦地又起了坏主意。
她蹲身，将小路两侧的野草当做绳索，在小路中央打个结，并让晏沙秋也跟着做，打完结后，她还撒点枯草和石块坐下伪装。
干完坏事，卿江嘻嘻哈哈地奔下山，感觉又是一阵松快。
混沌血脉真好哄。
仙云镇八珍楼。
卿江、晏沙秋带着帝江入包厢，先要了一桌席面。
筑基修士能吃的，只有二三阶灵食，一桌席面，不算太贵，太十块中品灵石。
卿江偷偷瞧过储物袋，里边上中下三品灵石都有，上品数百，中品数钱，下品更是无数，十块中品灵石，毛毛雨。
再一次这么多零花拿到手，卿江无比珍惜，遇见多宝阁面不斜视，她进化了，她已经不是卿·大手大脚·江，而是会过日子的帝休。
「师姐，我的这份也给你。」
晏沙秋留意到卿江数灵石时的眉开眼笑，想也不想地将自己那份递了过去。
「不必，自己留着。」
席面上得快，鸡鸭鱼肉都有，造型精美，外观好看，味道诱人，帝江两眼放光，扑到桌上，张嘴就连碟带菜吞下肚。
卿江：「……」
她将拿起筷子的手放下，喊跑堂又上了一桌。
她望向帝江，禁不住道：「你就不能化作人形，慢慢吃？」
血盆大口吞菜，她瞧着都没什么食慾了。
帝江进食动作一顿，嘟囔道：「你不许笑我。」
「不笑。」卿江保证道。
不管是帝江是三头六臂四只腿，还是三头身莲藕臂，她都不会笑。
她张大眼睛，满脸诚恳。
帝江放心了。
腾地一下，祂幻化成人形。
三头身，莲藕臂，看身形是个六岁的雪娃娃，珠圆玉润，很是可爱。
但，卿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她真的不想笑的，但是，谁能告诉她，帝江化为人形，脑袋光熘熘的像个放大版的桌球。
是真的桌球，没有五官没有头髮没有耳朵，脖子短短的，身子胖胖的，有q版人物那个味了。
不仅不觉得惊悚，反而有种猎奇的美感。
帝江委屈，又变为原型，「说好不笑的。」
「对不住。」卿江以手指抹去笑出来的眼泪，问，「你的眼睛呢？」
原型上还有一双黄橙橙的眼珠子，人形怎么就没了？
帝江气怒，哼哼不肯说话，只一个劲地吞盘子，吐盘子，小孩大的烤全羊被它吞进去，连骨头都没吐出半分。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笑。黄乐子师，」卿江顿住，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帝江的性别，「你是男是女？」
帝江哼哼唧唧不答。
晏沙秋在旁道：「帝江元婴之前，没有性别，也没有五官。元婴之后，可选择五官和性别。」
卿江：「……啊，这个，黄乐子，对不住，我不知道，原谅原谅。」
帝江将所有盘子吐出来，道：「再请一桌席面，我就原谅。」
「行。」卿江又点了一桌。
第二桌席面又进了帝江肚子，第三桌席面上来，卿江和晏沙秋才算拿起筷子。
帝江眼巴巴地盯着，卿江瞧得不忍，道：「还想吃？可以，化作人形吃。」
不然面对帝江原型那样的进食，她没胃口。
帝江犹豫。
「我不笑，我真的不笑。」卿江睁着眼保证道。
帝江：「……」
有了这句话，帝江反而不想吃了，气唿唿地飘开。
卿江失笑，给晏沙秋夹了一条油炸小酥鱼。
吃饭间，楼下传来阵阵喧譁，其中一道声音无比耳熟。
卿江勐地放下筷子，推开窗户往街上看，只见一红衣女修一把将一男修踢飞，骂道：「竖子好胆，有伴侣还与旁人勾勾搭搭！」
男修身侧的两个女修上前去扶那男修，其中一个女修愤恨地盯着红衣女修，「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要你指手画脚？我和芸姐愿意共同侍奉傅郎，干-你何事？」
红衣女修摸出大刀，卿江忙从二楼跳下去，「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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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那个女修，轻蔑道：「大师姐何必自降身段，和这等註定活不过两百岁的蜉蝣说话？蜉蝣无脑，你说再多，她也不懂，不必浪费心力。」
红衣女修扭头，望向卿江，收起长刀，很是高兴，「小师妹。」
「大师姐，我不是小师妹了，我下边多了个师弟。」卿江笑得微微得意，指着旁边和她一起跳窗的晏沙秋道，「这是小师弟。」
大师姐丢给晏沙秋一储物袋，「见面礼。」
这边卿江师兄妹旁若无人地谈话，更刺激到那女修，她捂着胸口，破口大骂，「你说谁无脑？你说谁註定活不过两百岁？」
卿江望着她，笑得温和而宽容，好似对方是没有脑子的废物，她不得不宽和以待，「观你灵根，比这男修要更强一些，给你点时间，你便能比他更强，到时候，你娶了他，让他只伺-候你一人不是更好？」
「当然，我知道这话你是听不进去的，你爱情伟大，捨不得委屈你这傅郎是不是？那你干脆和你芸姐废了他，活个练气百五十年，免得他筑了基，将你俩给抛下了。生同衾死同穴，才配得上你俩对他的爱情，不是吗？」
卿江面容温柔，但这话听在那女修、芸娘和傅郎耳中，仿若恶魔低语。
那女修和芸娘被卿江的话惊到，一时无话。
那傅郎见状，吓得连连后退，推开那女修和芸娘往外逃，生怕两人听了卿江唆使，真将他修为给废了。
红衣女修拍拍卿江，笑骂道：「哪来的怪话。」
卿江使了通坏，混沌血脉欢欣雀跃，乖乖蛰伏，更为安分。
她露出个笑，「哪有什么怪话，这两名女修为了他，都捨得和旁人共同侍候，那男修为了这两位重情重义的女修，还做不到与女修修为同阶，日后同死？若做不到，那男修必然不爱那些女修！
「啊，互相牺牲，彼此成全，多么伟大的爱情！」
说到最后，卿江故意咏嘆调，一双眼斜向那女修和芸娘。
女修和芸娘面色青青白白，灰头土脸的走了。
神经病啊。
第44章 干坏事好难啊
席面新增了一人, 大师姐递给卿江一储物戒，道：「这是你的筑基礼。」
因决名子说过，不许他们这些师姐再给卿江灵石, 她给卿江的，都是卿江喜欢的美轮美奂的法器。
当然, 以前卿江喜欢的华而不实, 她送的又华又实，她专门请人定做的。
「谢谢师姐。」卿江激动地抱抱大师姐, 摸出金精流苏星辰冠待在头上, 凝出水境看了最看。
那么多头面里, 她一眼就瞧中了这星辰冠，无数细小的似钻非钻的宝石如星辰般镶嵌在金精打造的造型上, 若星光凝成星珠，坠-落到她头顶。
她摇头晃脑, 见流苏一晃一晃, 喜爱地伸手摸了摸。
晏沙秋瞧了，将卿江喜好记在心里。
回到宗门，帝江没有回宗主峰，而是随晏沙秋和卿江回到坐忘峰。
祂的理由理直气壮光明正大，晏沙秋还欠祂几百道大菜呢，祂来要债。
大师姐去拜见决名子，卿江拉着晏沙秋前往藏道峰。
路上，听到有人抱怨小路上有人缺德, 将草打成结, 差点被绊倒, 卿江听了偷偷的笑, 感受到混沌血脉也在开心, 卿江精神一振，她决定了，在各个小路都绑上草绳。
她脚步一转，拉着晏沙秋偷熘熘地背着人干坏事。
然后，被半月峰的大师兄抓住了，顺手扭送两人进执法堂。
别以为你是帝休，就能干坏事不负责任。
卿江：「……」
禁闭室三日游后，卿江痛定思痛，明白了，干坏事太猖獗，要晚上干。
她拉着晏沙秋，晚上偷熘熘地结草绳。
倒是晏沙秋忍不住了，提建议道：「师姐，咱们挖陷阱吧。」
卿江拒绝，「不行，挖陷阱破坏宗门山路，不仅咱俩惩罚重，也会给同门带来诸多不便。」
结草绳同门最多拌一下，挖陷阱这条路就不能走了，不妥不妥。
晏沙秋又道：「抓了同门关进阵法，几天后再放出来。」
「无冤无仇的，何必做这等欺凌之事？」卿江再次否定。
晏沙秋琢磨下卿江的话，明白了。
卿江嘴里的坏事，是无关痛痒的缺点小德，不干触犯宗规的坏事。
他提议道：「要不，咱们在小路上埋点粪球？」
卿江双目一亮，拍拍晏沙秋，朝他比比大拇指，「这个主意好。」
两人将粪球随意丢在小路上，粪球没有灵气，和地面几乎融为一色，不注意真容易踩上去。
丢完后，卿江哼着歌，和晏沙秋回坐忘峰。
一天后，执法峰弟子上门，以破坏宗门公共环境为由，罚两人打扫藏道峰学堂卫生。
禁锢灵力，亲自打扫。
决名子：「……」
他感觉没脸，恨恨地点点卿江的头，骂道：「怎么那么不灵醒，干坏事都不知道伪装一下？」
「这不是没想到嘛。」
谁在宗门弄个恶作剧，还会伪装啊？
执法峰弟子在旁哭笑不得，坐忘峰果然有趣，哪有师父教徒弟干坏事，而不是教导徒弟别干坏事的？
他给卿江和晏沙秋带上禁灵手环，带两人去藏道峰服刑。
藏道峰学堂不算小，百来间教室，还有走廊院子，每晚打扫藏道峰学堂卫生，赶早打扫庭院卫生，从今天开始，直至两人前往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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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拎着桶和抹布，一边擦桌子一边愤怒，「可恶，到底是谁偷偷拍的，明明留意过，附近没有偷埋留影石，也没有修士的。」
无意间经过的某峰主，深藏功与名。
晏沙秋道：「可能是半夜熘达的高阶修士。」
卿江愕然。
还真有这个可能。
她小声嘀咕，「这种小恶作剧，也能入他们法眼？」
宗门峰主，不是在忙活人形虚灵的事吗？
连她一贯懒懒散散的师父，最近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呢。
「当然能。」半月峰大师兄带着一群好事者凑过来，围观帝休干卫生。
「因为人形虚灵的事，宗门峰主长老一直用神识暗暗监视整个宗门，你没发现，最近宗门弟子极其安分？」
所以他想不通，卿江怎么会虎口拔鬚，峰主眼皮底下干坏事？
据说丢的是鱼鳔，踩的是粪水，峰主估计被噁心坏了，才会请执法堂走一趟。
毕竟，粪水那个味道，峰主神识扫过，咦惹。
惩罚得不冤。
卿江：「……」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一回来就闭关读书，出去放一趟风，就开始干坏事了。
卿江将扫帚扫得虎虎生威，问：「你过来干什么，看我热闹？往常我跟着小花，没少喊你大师兄吧，你这么对我，摸摸你的良心说，对得起我吗？」
「唔，倒不是我来看热闹，而是热闹要找你。」半月峰大师兄让开身形，将另一名亲传推出去，「你认得他不？」
卿江扫了一眼，道：「灵药峰的檀岳师兄，怎么了？」
檀岳哀怨地瞅向她，道：「你还记得，你筑基前和我说，你筑基后，要进我灵药峰不？」
卿江：「……」
她背过身，无辜道；「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卿江筑基前，有弟子开设赌局，赌她筑基后会不会离开坐忘峰，卿江得知这事后，很生气。
她从小坐忘峰长大，明眼人就知道她不会离开，居然设这个赌局，瞧不起谁呢？
灵药峰的峰主确实提出过，若是卿江愿意，可去她灵药峰，成为她的亲传弟子，但那是开玩笑的啊。
结果这话传了出去，就成了她要转峰的佐证。
卿江气不过，跑去灵药峰，故意和灵药峰搭话弟子说，她过来看看自己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浑水摸鱼，将这局搅浑。
既然要闹，就闹大一点。
哼。
不过，当初干坏事一时爽，现在被她忽悠的人上门，卿江想也不想地否认。
怎么怎么，就许你们拿我开赌，不许我反击？
「你就是说了。」檀岳祭出大杀器，留影石。
卿江：「……」
檀岳之前说通师兄弟，让他们随自己压卿江会另外拜师，就是因为『证据确凿』。
结果，亏得血本无归。
他之前辛辛苦苦还债，现在自然要找罪魁祸首算帐。
卿江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装作刚记起的样子，恍然大悟，「哦，好像我确实说了。但，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忽然觉醒为帝休，功法对我没多少用，自然不用换峰头了啊。」
「此一时，彼一时，檀岳师兄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压了卿江另拜，跟檀岳一起过来讨伐的修士：「……」
好特么的有道理。
「唔，对了，我觉得吧，这个赌局是庄家通赔啊，你们谁都押中了呀。我本体被种在藏道峰，这也算是离峰另拜了吧，但我还是隶属于坐忘峰的亲传，这算是留在坐忘峰了吧，让庄家赔钱。」卿江看热闹不怕事大地怂恿道。
所有人：「……」
更有道理了。
「卿师妹，你说得对。」半月峰大师兄点头，「走，咱们找庄家算帐去。」
卿江瞪大双眼，这下是真的吃惊。
不是吧，大师兄，别人信我会离峰另拜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信了？
卿江自动忘记，当初她为了让水搅浑，和谁都胡说八道要离峰的事，章晓华那边的版本，自然也不意外。
大师兄他们刚走，又一群弟子过来看热闹，这群修士的真的看热闹的，不远不近，望着卿江和晏沙秋笑。
卿江：「……」
她一怒之下，决定当个无耻奸商。
她在自己本体外边围了个栅栏，并竖一张牌子——「进去五十灵石一次」
让你们看我热闹！
有修士问卿江：「里边和外边，有什么区别吗？」
卿江道：「里边香味更浓郁。」
闻言，修士立马将五十灵石放到卿江手里，沖了进去。
见那修士深吸一口，心旷神怡，其他修士纷纷给灵石，进去。
「早该这么做了，外边香味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勾得人一点都不满足，还是浓点好。」很快，里边挤满人，卿江身边堆积小山似的下品灵石。
卿江：「？？？」
以前免费，现在收费，你们不说我割韭菜，奸商转世，对我痛恨，骂我毫无同门爱，钻灵石眼去了忘恩负义，忘了当初同门保她留下的情谊，居然给灵石给得这么爽快？
这发展不对啊。
卿江站在灵石边，转头望着栅栏内的修士，眨眨眼，依旧没从这发展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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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她无语的是，有修士一个劲地将站在门口的修士往里推，并大声喊道：「挤一挤，挤一挤。」
有地铁推手那味了。
卿江沮丧，要去收栅栏，并颓废地摆手，「不要灵石了，把自己灵石拿走吧。」
正在往里挤的修士和站在里边的修士按住卿江，「不行，一定要分级，我不们缺那点灵石。」
花五十灵石买个vip位，免得来得晚只能在外围，嗅到浅浅淡淡地香味，越吸越不满足。
五十灵石，他花得起。
卿江：「……」
「那我就缺那点灵石吗？」
她是缺那口气。
你们装模作样哄哄我，我就顺从你们了，可是看看你们反应，一个个特么的太不争气。
她被看热闹，不要面子的啊？
「你还是缺的，你不是被你师父限制了零花钱？」
喊这话的修士，是个亲传，知道内情。
「我找了个有钱的童养夫，不缺了。」卿江震声。
有钱童养夫晏沙秋：「……」
他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上前帮忙拆栅栏。
里边站在边缘的修士连忙拦住，「不给拆。」
「我的地盘我做主，拆了。」
「我交了灵石的。」
「灵石还你们。」
「那你还吧。」有个修士收回手，抱臂。
其他修士怒瞪这个叛徒。
「只要你还的，是我给的那五十块灵石。」这个修士施施然地开口。
其他修士收回四十米眼刀。
是友军啊，差点伤到了。
他们齐齐支援：「对。」
卿江：「……」
在内外修士同心协力下，栅栏还是没拆成，并惊动了宗主。
他综合卿江和那些弟子诉求，保留了栅栏，也取消了灵石，改用贡献点。
凡入栅栏，十贡献点一小时，比卿江定价狠多了，堪称修真界新时代周扒皮。
卿江合理怀疑，他早早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找不到合适嵌入点，直至卿江忽发奇想，给了他一扇大门。
还不如不吵着拆栅栏呢，好歹灵石还在。
卿江气哼哼地返回坐忘峰，禁不住悲从心来，对晏沙秋抱怨：「都在欺负我。」
晏沙秋道：「要么，咱俩半夜偷偷地将栅栏拆了？」
「拆栅栏有用嘛？咱们今天拆了一个，明天宗主设个更牢固的，有什么用？」卿江想起这些日子蓄意干的坏事，以及引发的后果，感觉迴旋镖全扎在她身上。
她禁不住感嘆，「干坏事，好难啊。」
太难了，苦难全由她背。
她不想干坏事了。
第45章 到边界
卿江消停了。
早晚老老实实打扫卫生, 闲暇时和晏沙秋一道学习。
很快，便到了前往边界的日子。
卿江拉着晏沙秋来到藏道峰中心广场，和其他修士聚在一起。
中心广场, 一艘三层高的楼船停在中央，雕栏画栋, 朱瓦金墙, 四角钟动，檐牙高啄, 还有一根高高桅杆, 挂着精緻的百鸟朝凤灯。
典雅高大, 美轮美奂。
宗主立在虚空，望着下边这群修士, 眸光微动。
镇守边界，并非什么好事, 这群弟子, 还不知有多少人能回来。
但最终，他没多说什么，只道：「出发吧。」
楼船最外边的栏杆放下，瞬间变成台阶，围着楼船的修士踩着台阶噔噔噔地往楼船上沖。
台阶很宽，横贯楼船侧面，无论修士站在哪里，都不必担心挤不上台阶, 卿江拉着晏沙秋后退两步, 待弟子上去得差不多, 才不紧不慢踩着楼梯上去。
此次出行的规矩和注意点, 昨晚宗门便已派师长讲解过, 上了楼船的弟子弟子面上并无慌色。
想修炼的已经回了房，不想修炼的便在一楼观看这间楼船，这间楼船是灵宝，平常很少见到，此时自然乐得多参观参观。
卿江、晏沙秋和帝江没有回房，而是摸出三张椅子一张桌子，在甲板上悠闲晒太阳。
晏沙秋还取出洗好的灵果和做好的肉脯摆在桌上，看起来格外悠闲惬意。
旁观弟子：「！！！」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
于是，三三两两地，也摸出凳子在甲板上坐下，半月峰大师兄带着檀岳过来，自备两凳子，毫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
卿江眨眨眼，好奇地问：「大师兄，你们灵石要回来了没有？」
「别提了，那个庄家早早跑路，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接话的是檀岳，话里满是气闷。
他拿出红菱果狠狠咬着，嘴角沁出的红色果汁，好似那庄家的血。
卿江靠在椅背上，对这情况并不意外。
敢做庄的，人脉上差不了，提前得到消息赶紧跑，多正常。
满足了好奇心，卿江失去说话的欲-望，懒洋洋地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肉脯。
大师兄笑道：「卿师妹，释放点帝休香味呗。」
大师兄话音一出，站在附近坐在附近的修士头扭到这边，没有扭头的也竖起双耳，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这边瞟。
明目张胆关注。
还有些修士，不着痕迹往这边挪移。
卿江正欲答应，混沌血脉造反，不许她做大好人。
卿江无语，忽发奇想，「想要帝休香味？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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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了大师兄一眼，又环视周围修士。
「什么条件？」这话倒不是大师兄问的，而是旁边不着痕迹竖起双耳的内门弟子问的。
「陪我演戏。」卿江昂起下巴。
既然主动干坏事会被抓，那她假装干坏事，迴旋镖总不会扎她了吧。
「行。」
只要能吸帝休，莫说演戏，就是给灵石，也行。
楼船起飞，渐渐离开仙云宗，两侧楼梯收起，又摺叠成栏杆，将楼船边缘护住。
本来坐满人的甲板上，此时支起不少摊子，有卖面具的，有卖玉雕的，有卖糖人的，还有卖花灯的，林林总总，琳琅满目。
一个个穿着鲜艷衣裳的男男女女走在甲板上闲逛，男的手持摺扇，女的手持团扇，三三两两地嬉笑怒骂，楼船二楼三楼，还有一些修士倚在栏杆上望下瞧，手持着丝巾袖帕，往下边甩啊甩，熙熙攘攘，笑容满面。
这时，头戴星辰冠，身穿黄锦袍，脚踏皂长靴，腰细大金带，迈着六亲不认地霸道步伐从一楼楼船的大门里踏出来。
她昂着下巴，挺直挺拔，外八字迈起，像是只大金鹅，嘎嘎嘎。
本来还是配合着演戏假笑的修士，没能忍住，哈哈哈大笑。
帝休怎么那么可乐？
卿江走到街贩摊子上，取了一串碧珠瞧了瞧，往下一丢，不屑道：「品质一般，配不上姑奶奶。」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视线在街上那些手持摺扇轻摇的男修身上扫过，挤出个猥-琐急色的表情，对身边的女修道：「街上年轻俊公子真多，你说姑奶奶抱几个回去，怎么样？」
扮丫鬟的女修面无表情地念台词，「小姐您身为大庆郡王，这些小公子能服侍您是他们的荣幸。您瞧上了谁？我替您请回去。」
「当然是，全请回去！」卿江叉腰，「千花万颜，谁都不能错过。」
她目光一扫，瞧见晏沙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过去，勾起晏沙秋的下巴，嘿嘿猥-琐笑：「小公子，姑奶奶瞧上你了，跟我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晏沙秋憋红一张脸，小媳妇似的缩着脖子，怯生生地开口：「请郡王自重。」
卿江心念一动。
眼前晏沙秋一双眸子水汪汪，两腮霞红透雪染，羞怯怯的又可怜又可爱，她搂住燕莎的腰，慢慢凑过去，「小公子真可爱，你见过狗狗放走嘴边的肉吗？」
卿江盯着晏沙秋的唇，有些想亲下去，但脑中忽然闪过决名子的脸，心底沸腾满满冷了下来。
哎，要努力修炼了。
晏沙秋眨巴眨巴着望着卿江，一双眼暗含期待，又想起现在在演戏，忙伸手去推卿江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欲拒还迎，他微微后仰，嘴里喊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卿江激动起来，凑得更近，「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1]。」
念完这句台词，卿江自个儿没忍住乐出声。
设计台本时只想着致敬经典，将这句恶霸调戏小娘子的台词写上去，但真念出来，好羞耻哦。
晏沙秋眼波媚媚地望着卿江，见卿江出戏，他还坚强地沉浸在自己角色里，「救命，郡王自重，谁来救救我。」
「别想了，没人会救你。」卿江一边笑一边拉着晏沙秋往回走。
走到一楼大门前，站在二楼三楼招手帕的修士，将丝巾丢下来，「郡王，上来呀。」
卿江彻底绷不住，在电视里瞧着还好，自己演起来，怎么那么的，让人想要发笑。
卿江捂着肚子，拉着晏沙秋跑进房间，哈哈哈大笑起来。
晏沙秋望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卿江，眉宇间尽是无奈与纵容。
他替她拍背顺气，笑道：「过足瘾了？」
卿江瘫坐在一旁，笑得停不下来，「别说话，让我缓一缓。」
外边修士收摊，也在哄然大笑。
刚刚那一幕，真的太尬了，天知道他们忍耐得多辛苦，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楼船上，不管参没参与这幕戏的修士，都在笑，一时间整个楼船，充满快活的气息。
笑够了，卿江重新回到甲板上，朝一众修士拱拱手，「多谢诸位捧场。」
「好说好说。」有名修士扬声乐道，「卿师妹别忘了帝休香味。」
卿江摸出椅子坐下，墨镜一带，双手搁在腹上，躺着晒太阳，「闻到了吗？」
「闻到了闻到了，卿师妹大气。」修士行动十分迅速，二楼三楼的往下一窜，恨不得往卿江身边身边，钻得越近越好。
帝江本来飘在卿江旁边，被这个修士碰一下那个修士挨一下，只能收起翅膀在桌子上趴着，犹如一盘菜。
卿江见了舔舔唇，有些想念烤乳猪，她低声问晏沙秋：「师弟，小玉猪下了小猪崽没有？」
晏沙秋一看她这般表情，就知道她馋了，他问：「你想吃烤乳猪了？」
卿江激动。
知我者，师弟也。
「我回房间做。」晏沙秋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一天后，烤乳猪端上桌。
帝江望着那烤乳猪，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太对味，只是不知哪里不对味，卿江给祂切了一条腿，祂立马将那觉得不对味的地方抛到脑后，美滋滋地啃着烤猪腿儿。
肉嫩皮酥油脂香，搭配着青菜吃，也不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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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一口吃完，正想继续讨要烤乳猪，视线无意间瞧向旁边，僵住了。
旁边女修正在揽镜自照，对着镜子整理头顶髮簪，帝江透过镜子反射，瞧见自己此时模样。
祂看看镜中自己，又看看烤乳猪，又看看镜中自己，悽厉惨叫：「卿江！」
祂扑腾着翅膀，沖向卿江。
就知道她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对祂身体怀有觊觎之心！
卿江自知理亏，一把抱住帝江，商议道：「给你吃一半，不能再多了。」
帝江：「……」
祂冷静下来，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祂趴回桌子，悠哉悠哉地继续吃烤乳猪。
卿江望向祂，神情复杂。
真的好容易哄骗哦。
一个月后，楼船停在边界。
数千名弟子下船，下边，熊大春带着镇守边界的长老已经候在那处。
他视线扫过这些弟子，面上有些不满，吵吵闹闹的，没个规矩。
第46章 原主女主
脱离帝休香味的熏然, 又回到边界，日夜受到妖族骚扰，熊大春又开始后悔。
后悔在宗门时, 没有坚持反对到底。
这不前不久，宗主又收了一名妖族, 还是亲传。
说是神族, 但谁不知，现在的混血神族神族血脉稀薄, 只有神族外形, 没有神族本事, 早已归类于妖。
若这等血脉稀薄的妖也能归于神族，那他也能算是神族。
毕竟, 祖上是神族后裔，体内有神族血。
再这么一算, 妖族魔族也能称是神族, 大家都是神族后裔。
他视线落到飘着的帝江和卿江身上，又嫌恶收回，开始分队，「你你你……一大队。」
「你你你……二大队。」
一直将这些队伍分为十大队，由各队大队长领走人后，他望向卿江和帝江，道：「你俩跟我。」
晏沙秋走出来自爆，「我也是神族, 我和我师姐他们一组。」
熊大春豁然望向晏沙秋, 一双眸子似锐利的箭。
晏沙秋挺直腰杆, 为自己身份骄傲。
卿江对晏沙秋的身份早有猜测, 但面上依旧露出意外, 意外他自爆。
他之前藏得好好的，无论是她师父，还是宗主，亦或是那些合体大能，都无人看透他的身份，怎么忽然不藏了？
卿江朝他使个眼色，「师弟别乱说，你怎么能为了和我一队，撒这么个谎？」
晏沙秋走到卿江身边，握住她的手，眼底是一片坚定。
自将卿江放到心上，且随着相处感情越来越深，他便有一种紧迫感，生怕他一个错眼没瞧见，卿江被人抓了或者杀了。
总要看着她或者护着她，才安心。
若不是不行，他都想将她苏栓到脖子上，随身带着。
熊大春冷哼，「行。」
转身大步前行。
卿江、晏沙秋和帝江忙跟了上去。
熊大春带三人前往的是前线城池，城池内，布局和其他修真城市没多少区别，只是里边全是修士，修为也远远高出其他城池一大截。
除了仙云宗刚送过来的筑基金丹，几乎没有元婴以下的修士。
熊大春没在城内停留，径直带着卿江、帝休和晏沙秋前往城外。
城外是茫茫草原，草原上浓浓云雾萦绕，神识往外探，亦是朦朦胧胧，似蒙了层层叠叠的纱，近乎失去作用。
除了肉眼可见的三五米，瞧不出更远的景致。
处于这样大雾，其实十分危险，谁也不知道，里边藏着多少兇残的妖兽或者修士，悄无声息的，似猎杀前的鳄鱼，或者静静潜伏的毒蛇。
熊大春毫无顾忌地在前边走，不客气地开口：「我不否认，我对妖族有恶感，至于原因，你们随我来便知。」
卿江站在城边，望着茫茫白雾，没敢往前踏步。
虽然她对宗门师长充满信任，但不敢赌意外。
她才筑基呢，往常这儿，只有元婴以上，才能踏入。
熊长老修为高是高，万一碰上个对手，他们三个完全就是送菜的。
熊大春似是瞧出卿江的顾忌，冷笑道：「年纪不大，心眼不小。」
他又喊了面容沉默的修士过来，道：「如此，愿意动了？」
卿江站在原地还是没动，「长老，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带我去看的是什么，无非是被妖族残忍杀死的人族修士。」
「但，这和我们三人有什么关系？」
「我们三人神族血脉稀薄，你不承认我们是神族，但上古遗族总该称得上吧，你忘了，当年虚灵之战，是上古遗族扭转干坤，才有现在的三分界。」
「你不感念当年他们恩情，却因为妖族，迁怒我们上古遗族，不觉得可笑吗？」
「上古遗族，呵，一群妖物！」熊大春扭头，望着卿江的眸光十分凶。
卿江面色也冷淡了下来，「长老这话莫让人听到，徒徒贻笑大方，我们再怎么神血稀薄，和妖也有本质区别。」
「妖，异人者也，这是你们人族的定义，谁承认？天道承认吗？」
「我因为神族血脉低，自谦为上古遗族，你还真不当我们是神族了？」
「我就站在这给你杀，你敢杀吗？」
旁边冷酷黑衣修士眼观鼻鼻观心，只给了熊大春一个怜悯的眼神。
真可怜，被自家弟子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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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大春气得面色赤红，怒髮冲冠，「没大没小。决名子就是这般教你的，不敬师长，无礼至极！」
卿江摆摆手，「别说那些虚的，小辈尊师敬长，也得是长辈先有个长辈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不慈则子不孝』。」
熊大春脸上肌肉抽搐，粗气从鼻里不断喷出，似开合的风口，好似随时要喷出火光。
他盯着卿江，目光沉沉。
卿江并无畏惧，只张开双手，道：「弟子现在只问，撇去弟子是仙门弟子，只是普普通通觉醒神族血脉的帝休，弟子站在这儿任长老杀，长老敢杀吗？」
她抬起下巴，傲然问，「弟子不才，幸受神族气运庇佑，吾一日不曾作恶，凡此界生灵诛我杀我，皆会气运下降，遭天道厌弃。」
「妖族，能和我一般吗？」
「长老杀妖族，也会如杀我一般，担心遭天道厌弃吗？」
熊大春没说话。
卿江笑意吟吟地，释放点帝休香味，「长老莫生气，弟子只是惜命。当年虚灵之祸，那些神族都没事，但在人妖魔三族即将胜利时，神族却相继殒命，之后少有神族现世，让弟子不得不担忧，有人趁机加害神族。」
「当然，我没说是长老，但若是长老这般轻慢地带我去如此危险之地，难免让弟子担忧，有小人在长老耳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长老中了计。」
熊大春嗅着帝休香味，满腔怒火慢慢平息。
他想起前段时间宗主与他的传话，和卿江此语相类。
他冷冷道，「我并无加害你之意，你既知我要你看的是什么，那便记住自己身份，别妖族那边勾搭，你便认领了妖族身份。」
卿江大方应道：「这是自然。我以前是人族，立场自然在人族这边。」
顿了顿，她又道：「妖族和人族这些年，没想过和平？」
这么多年，一直打来打去，结下不解之仇，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没人会喜欢战争。
眼睁睁地看着亲友死在战场上，无人不悲无人不痛。
若有机会和平，为了后方更多的人能安宁，为了战场再少几具战友尸体，他们会答应。
在牺牲和战争面前，个人仇恨可以放下。
怎么会越打，仇越难解，乃至于要和对方不死不休？
两方又不是没有脑子的妖兽。
熊大春本想讽刺几句，但提起和平，他沉默了。
若能和平，谁不想和平？
他不愿意，更多的亲友埋骨这片雾地，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他神情微微疲惫，帝休香味也没法抚慰，「妖族那边不死不休，哪来的和平？」
他透过白雾，瞧向妖族方向，牙龈咬得死紧，「只有将妖族打怕了，打死了，这场战争才会结束。」
卿江只觉得，这听起来就不靠谱。
当年神族创造人妖魔巫四大有灵智的种族，除了巫族不愿改变，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其他几族，灵智不相上下，各有各的优缺点，将一族杀灭，完全是在说梦。
便算人族联合魔族一同攻打妖族，也不可能。
「妖族不死不休？」卿江惊讶，「不可能吧，发生了什么事，造成这种情况。」
「可能有第三方力量在搅风搅雨，挑拨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吧，三千年前，人族向妖族递过和平之语，但是刚递过去没多久，妖族向人族发起大规模进攻，后来发现，当时妖族狐妖王幼崽，被人族强行契约，契约不成时虐杀，那名弟子还是十大宗门亲传，因为这事，那狐妖王与人族不死不休。」
「两千年前，人族又递了和平讯息，鹰妖王三名子女全死在人族之手，妖族那边又发了疯，这次不了了之。」
「一千年前，狮妖王给人族递来和平讯息，狮妖王的道侣，被人族残忍姦杀，狮妖王疯了，人族和妖族和平再次不了了之。」
「第三方实力藏得深，」熊大春眸光微沉，对那个搅风搅雨的势力恨之入骨，「人族和妖族都知道背后有人在挑拨人妖之间的关系，可是人族和妖族不得不上当。」
因为，第三方势力太毒了，挑的全都是能让人不死不休，放不下仇恨的。
便算人族和妖族都知道这是旁人算计，也没有那个理智忍下这口气。
人族和妖族除了打仗，也在暗中追查那第三方实力，可是一直没有线索。
「那，是不是不久，又会释放和平讯息？」卿江问。
熊大春这次沉默更久。
片刻，他没答，只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既然你们不愿去看看埋骨此处的英雄，那便随同门一道巡逻吧。」
「莫颖，你带他们去十大队。」
「是。」一直沉默待在附近的黑衣沉默男人应道。
熊大春站在城外，望着白雾，好似石头铸成般，沉重悲戚。
卿江蓦地不太好受。
她被他误解，而心生愤懑，但他望着自己同袍而一个个死去，又是将多少心伤压在心底？
到了城里，卿江发现城内多了不少低阶修士。
「这是？」卿江问莫颖。
「仙剑宗弟子。」莫颖扫了一眼，「得知咱们仙云宗小辈过来，他们也派小辈过来歷练。」
「哦。」卿江多瞧了两眼，视线忽然落到一对男女身上。
女修穿着仙剑宗宗服，艷若桃李，冷若寒霜，鼻侧小痣，若点晴之笔，又平添几分妩媚可爱，十分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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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着女主，鼻翼上就有一颗小痣。
她的身侧，站着一名仙剑宗宗服的男弟子，眉宇桀骜，杀意微凛，最重要的是，他用刀。
他背上，背着一柄长刀。
他不是谢天清。
第47章 巡逻
卿江整个人不太好了。
怎么回事？
原着女主怎么来边界了？
她不是在各个秘境打怪升级？
还有, 她身边那个男修怎么回事？
卿江满头雾水，无数个为什么在她脑内萦绕。
晏沙秋瞧见她神色，低声问：「师姐, 怎么了？」
卿江长吐一口气，又深深地瞧了女主和疑似男主却非原着男主的男修一眼, 本想说没什么。
忽然她又想到, 晏沙秋底细不明，她瞧不出来的, 或许他能瞧出, 她问：「你看那对男女, 有问题吗？」
晏沙秋顺着她的视线瞧去，一双瞳孔微深, 似是黑漆漆的瞳仁之内，有旋涡旋转, 又好似透镜般, 能看透一切。
背刀男修和剑修女修察觉到有人在看，抬头跟着瞧了过来。
两人视线先落到帝江身上，瞳孔微缩。
不过瞬间，女修反应过来，戒备和敌意消失。
是帝江，非妖族。
这是仙云宗弟子。
她朝卿江这边颔首，没有过来打招唿的意思。
没有要事时，便算是同宗师姐弟, 不认识的也会少有打招唿, 何况是异宗。
女修收回了视线, 男修低头和女修说了会什么, 两人离开。
晏沙秋跟着收回视线, 对卿江道：「师姐，那女修没问题，男修有问题。」
听到男修有问题，卿江有种尘埃落定感，之前感觉到的诡异，都有了解释。
她压低声音，「是虚灵？」
晏沙秋点头。
卿江茫然，努力回想原着。
原着里，有提过虚灵吗？
好像没有。
原着是再正常不过的升级打怪换地图流大女主修真文，背后没有阴谋诡计。
女主过一个地图就会收一只萌宠，获得无数天材地宝，修为暴涨，整篇文主线简单明了，爽度十足，直到飞升，也没提过虚灵，更没提过人族妖族一直打仗。
只提了人妖关系不好。
若男主是虚灵，不，男主肯定是虚灵。
她在苍梧森林救下了谢天清，谢天清没法成为男主，所以，虚灵那边，又另找了个合适的寄体接近女主。
女主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
头疼。
信息太少，她猜不出。
最可恨的是，虚灵没法逼供。
不然，将事与长老一说，让长老抓了那个男修逼供，就能知道虚灵在筹谋什么了。
卿江惆怅。
莫颖走了两步，发现两人没跟上，问：「两位师侄有事？」
晏沙秋望向卿江。
卿江拉着晏沙秋跟了上去，「没事，这就来。」
到了十大队，队长将卿江三人塞入其中一个小队。
这个小队里的人，修为最低都是元婴，还有数名化神镇着，只要卿江三人和其他分到此队的人不乱跑，就能在跟着这些人在边界长见识。
小队长递给卿江三人一人一块玉佩，又带他们去营地安置。
分在这个小队的筑基金丹跑了过来，笑道：「卿师妹，你分到我们这队了，真好。」
卿江视线扫过他们，好奇地问：「元婴师兄呢？」
「去锻鍊了。」一名筑基修士答道，「咱们就是过来长见识的，元婴师兄要在边界杀敌。」
他们长完见识就会回去，元婴期的师兄得在边界守几年。
卿江应了声「哦」，觉得正常。
修为太低的，在这就是添乱，元婴期的在这，就是
那筑基修士又道：「卿师妹，你可以释放帝休香味吗？要不，咱们还演戏给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卿江拒绝。
假装恶霸，对安抚混沌血脉没用。
她释放帝休香味，坐在荒凉的营地，看碧蓝色的天。
晏沙秋坐在她旁边，地上问：「师姐，你在想什么？还在想那个虚灵？」
卿江摇头，「我已告知师父，这事不归我管了。」
告知了师父，就是告诉了宗主，宗主自会派人监控那虚空。
「我在想八千年，若神族是人形虚灵害死，八千年前后，那些人形虚灵，是不是一个个的，都位高权重，实力高超？」
在苍梧森林，那些虚灵只敢抓筑基，但守在苍梧森林的虚灵，修为却是金丹元婴，是不是人形虚灵能以人体肉-身修炼，就像夺舍？
「是。」晏沙秋肯定卿江的回答，「不仅位高权重，实力高超，隐藏极深，还势力庞大。」
「咱们修为低，先提升修为。」
「嗯，你说得在理。」卿江点头。
晏沙秋说，女主身边的男修是人形虚灵，可是她看不透，或许是她实力太低的缘故。
见周围同门已经在她周围盘腿坐了一圈，干脆不再多想，盘腿修炼。
次日，小队长给他们发了队服，带他们前往城外。
「咱们去巡逻之后一月该巡逻的区域，莫让妖族悄无声息地越过咱们的防线潜了过来。」小队长开口，「最近妖族鼓譟，咱们更该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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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问：「小队长，咱们实力低，不会拖后腿吗？」
「没事，咱们只在内围区域巡逻，安全。外边还有两层防线。咱们进去，就是查缺补漏的。对了，白雾里妖兽多，你们多加小心。不到生死关头，我们不会出手。」
听到小队长这话，本来心情还算轻松，以为去闲逛一圈可以摸鱼的弟子纷纷摸出法器握在掌心。
卿江也拿出一根树枝，和其他筑基金丹弟子站在一起。
其实筑基金丹弟子人数并不多，才十三个，他们被元婴修士围在里边，往白雾里走。
一踏入迷雾，小队长没了话，只不紧不慢地走，他的身形被白雾层层叠叠隔绝，模煳成一团黑影，只能勉强瞧见轮廓，不至于跟丢方向。
顾忌着后边筑基修士，小队长走得并不快，便算如此，筑基修士也因为第一次在浓浓白雾中行走，十分不适应，走得极为缓慢，总有种周围妖兽窥伺，随时会冒出来攻击的错觉。
卿江也有这种感觉，浑身毛毛的，可能是前世鬼片看多了。
她现在是修士，不怕鬼，但她怕的不是鬼，是未知。
她不再遮掩帝休香味，一圈圈地释放出去，若是附近有东西藏着，自会受到帝休香味影响。
小队长嗅到帝休香味，「嚯」了一声，深唿吸几下。
若是帝休香味这般好闻，也难怪宗门弟子都会受到影响，不愿意将帝休驱逐出宗了，若是他，他也捨不得。
种在中心广场，只要去就能闻到，没有代价，多快乐。
筑基和金丹修士嗅到这沁人心脾的味道，精神也没那么紧绷了，要不是理智还在，都想闲聊侃大山。
气氛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走了半天，小队长不得不开口，「卿师妹，你将香味收起来，那些妖兽嗅到帝休香味，都不攻击了。」
一路上，他瞧见不少妖兽哼哼唧唧地藏在地里藏在雾里，像喝了假酒一般熏熏然，就是不攻击，若一直这样，还能起什么歷练作用？
卿江闻言，只能将帝休香味收了起来。
没了帝休香味干扰，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有外观类似蝙蝠但一身白的蝙蝠从云里飞了出来，嗅到香甜的气味，似雾般沖向卿江他们。
元婴修士率先反应过来，瞬间融入白雾中，失去踪迹，金丹修士见状不妙，放出神识，大声喊道：「师弟师妹，小心。」
他没察觉到动静，只是根据元婴修士的反应给出提醒。
筑基修士和其他金丹纷纷拿出法器，金丹修士反应更为灵敏，在风过脸前时还能反应过来躲避，筑基修士完全反应不过来，被翅膀或者口针划出伤痕，瞬间见血。
见血后，那些白蝙蝠更受刺激，纷纷扒在伤口上吸血，顿时有不少筑基修士被层棉花被裹得严严实实，棉花被内，筑基修士惨叫声不绝。
偏生白蝙蝠带有毒素，翅膀或者口针皆能使人麻痹，不过坚持半炷香，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这些倒在地上没有反抗之力的，因为白雾遮挡，瞬间失去踪迹，也无人察觉，他们注意力全在眼前。
金丹修士渐渐找到反击节奏，慢慢从容，筑基修士实力强横的，也开始反击。
晏沙秋和卿江也在击杀白蝙蝠的阵营之中，至于帝江，第一时间避入虚空，没有受到攻击。
卿江身上泛出道道绿光，将白蝙蝠拦在绿光之外，灵气源源不断消耗，灵罩却将她护得老老实实。
她望着外边密密麻麻将绿色灵罩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白蝙蝠，痛苦闭眼。
多瞧两眼，她会患上密集恐惧症。
她指尖手诀再变，灵罩外边平滑的灵气膜倏地生出倒刺，如铁针板刺穿白蝙蝠。
灵气针碎裂，又有无数新的灵气针生出。
白蝙蝠窣窣的，从灵气罩子上滑落在地，又有更多的白蝙蝠扑过来补上，现在拼的，就是她体内灵气的积累，和白蝙蝠的攻击时长，看是白蝙蝠先退去，还是她体内灵气先支撑不住。
不过，她储物袋里有恢復灵气的丹药，应该不存在拼不过白蝙蝠吧？
卿江偷熘熘地睁开一只眼，见外边白蝙蝠窣窣地落下，似青松上的暴雪坠-落，又闭上眼。
密集恐惧症真要犯了。
太伤眼。
卿江稳定且持续不断地输出灵气，并无多余心思去救同门，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蝙蝠一一散去。
见状，卿江先给自己餵一颗丹药，再收起手诀，望向同门。
这些同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有余力的先摸出阵法丢在外边，喊道：「快进来修整。」
卿江上前扶着筋疲力尽同门进阵法，盘梯坐在地上，晏沙秋无声无息坐在她旁边，给卿江依靠。
环顾一圈，发现同门少了，再看其他人，还有精力的都在探头往外找。
白雾遮掩，只能瞧清十米内的黑影，人形那么大一坨，若还在，应该能看见墨色。
「没瞧见，尸体都没了。」有筑基修士咬牙，胆寒。
要是他反应慢一点，是不是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元婴师兄，化神长老呢？
这时，小队长和其他元婴拎着那些如同尸体的同门出来。
在阵法内的金丹元婴见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元婴师兄没骗他们，生死关头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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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长道：「赶紧走，白蝠抱团，再不走，会有更多白蝠过来。」
闻言还很疲惫的同门纷纷起身，咬牙跟在小队长身后离开。
然，这只是开始，之后一月，他们再没有休息的时候，连帝休香味都没法让他们开颜。
当然，卿江也没法开颜，她累，感觉躺到地上，就能睡个天昏地暗。
熟练地杀死白蝠，终于踏出白雾，卿江感受落到脸上的太阳，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
不仅仅是卿江如此，其他同门感触更深。
那一月内，一些同门崩溃过几次，闹着要出去，被强行镇压，到现在脑子都不太会转。
他们木木地望着天光，泛出生理性眼泪，也不愿移开视线。
是太阳啊。
小队长见他们反应，骂了句出息。
不过想起自己第一次入白雾歷练的场景，又体谅了他们。
回到营地，卿江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先睡一觉。
本以为会睡个天昏地暗，谁知道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先掐诀起身，警惕四望，待意识到这儿是安全之地，才会继续睡觉。
断断续续睡了半月，才终于从这股疲惫中缓过神。
她走出帐篷，望着天边茫然发呆。
晏沙秋似是随时注意到她，卿江刚出门，他跟着从自己帐篷里走出，轻盈走向她。
他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发呆。
小队长经过，见卿江这样子，笑道：「还适应吧？」
卿江木木然地摇头。
睡了十天，脑子有点混沌。
小队长道：「这还是好的，艰难时，一年两年，都没个安稳的时候。」
卿江慢吞吞地偏头，问：「一直要这么巡逻吗？」
「对。」小队长道，「其实，咱们防的不仅仅是妖族，还有妖兽。白雾里藏着很多妖兽，不经常清理，会有兽潮。妖族会趁着兽潮，一起攻打人族。」
卿江「哎」了一声，这可真难搞。
要是妖族想和平，然后哪个对人族有恶意的妖族制造出妖兽潮，再在后边逛一逛，又是人妖间的惨剧。
她问：「今年又是一千年了，人族或者妖族，会向对方递出和平讯号吗？」
第48章 旧人相见
小队长听到卿江这个问题, 怔愣在原地。
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坐在对面，沉吟许久，摇头, 「应该不会。前三次试图和平造成了惨剧，没有妖族敢再起这个念。」
谁知道惨剧会轮到谁？
上次那个狐妖王, 他将道侣护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杀了。
没谁敢拿自己至亲开玩笑。
妖族和人族不太一样，人族会讲大义, 妖族更看重血缘。
若是刀了人族高层的儿女或者妻子, 在大势之下会妥协, 但妖族不会，他们报復心极强, 且随心所欲，其他高层拉不住。
所以, 那幕后之人才会一个劲地逮着妖族刀。
更让妖族觉得不平的是, 人族提出和平讯息，死的是妖族，阴谋论点，是不是人族这边，故意释放和平讯息，折损妖族高阶战力？
不管人族妖族怎么想，幕后之人目的都达到了。
总之，幕后之人真的又噁心又狠毒, 偏偏戳到要害上, 两边都被他拿捏到了。
若能找到幕后之人, 人妖还有联手可能, 但幕后之人藏得深, 人族和妖族，谁也不敢妄动。
再怎么渴求和平，也和平不了。
小队长将这情势给卿江简单分析分析，又笑道：「这事不是你这小修士该关心的，先提升自己实力吧，这一月，歷练效果如何？」
卿江比了个大拇指。
至少以后昏迷，遇到杀意她能第一时间反击，而不是如以前那般，傻傻地在睡梦中任人取走性命而不知。
野外真的歷练人。
巡逻一次，有一月的休整期，卿江休息够了，在营地内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但也不能乱跑，要是乱跑，没能及时回来，会让小队长他们出门找，给他们添麻烦，要是倒霉点被人刀了，小队长他们还会相应地受到惩罚。
因为他们是小队长带的，小队长他们对他们的生死有责任。
晏沙秋瞧见，问：「吃麻辣兔？」
卿江眸光一亮，「吃！」
在白雾一月，什么东西都没得吃，馋死了。
帝江悄咪-咪地出现，眨巴眨巴地盯着晏沙秋，眼底横看竖看写着两个字，想吃。
晏沙秋麻熘地抓出兔子，想了想，又抓了鸡和鱼，见状，卿江和帝江在旁辅助处理。
以前帝江是将活鸡吞进腹，再吐出来，便出来一只干干净净没有毛没有内脏的白斩鸡，鱼也是，吞进去一只活鱼，出来一只处理好鳞片腮和内脏的死鱼。
比人处理得还干净。
要不是卿江接受不了，总觉得在吃帝江的口水鸡，口水鱼，将食材全给帝江处理最快速。
因为卿江抗议，帝江现在前爪尖尖凝成空间刃，慢吞吞地刮鱼鳞，剖鱼腹。
处理好之后，便交由晏沙秋烹炒煎炖。
食物的香味在营地内渐渐蔓延开，其他筑基金丹修士嗅到香味，围拢过来。
没有修士贸然提出要吃一口，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锅里面的三阶灵草，还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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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食物的香味实在是太浓了，饶是他们已经辟谷，依旧肠胃蠕动，在咕咕叫。
有金丹修士忍不住，道：「师弟师妹，这鸡鸭鱼，在哪抓的？」
营地在城墙上，城墙外是白雾，城墙内是城池，已知小队长不许他们离开营地，他们从哪抓的鸡鸭鱼？
卿江拍拍灵兽袋，「自带的。」
那金丹修士比比大拇指。
买个死贵死贵的灵兽袋，就是为了养鸡鸭鱼吃，这是何等可歌可泣的吃货精神。
由此可以瞧出，这位师妹不缺钱。
不过，身为坐忘峰亲传，确实不会缺钱。
「能卖吗？五十灵石。」
珍珠鸡五灵石一只，直接翻十倍，这位师兄也是财大气粗的。
卿江犹豫片刻，道：「我可以送师兄三只珍珠鸡，大家分着吃。等队长回来，问问可不可以去城池逛逛。」
她从灵兽袋里抓出三只珍珠鸡。
为了不暴露晏沙秋的空间，她这灵兽袋里，自然也有家禽。
金丹修士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等去城池，送样法器当谢礼吧。
谢过卿江之后，他麻熘地另找了个地方，烧水，拔毛，开始炖鸡汤。
三只鸡十个人吃，有点少，只能炖成汤，大家都喝汤。
一时间，营地里充斥着食物清香，在食物清香的抚慰下，筑基金丹修士，都渐渐缓过了神。
不管了，该吃吃该喝喝。
二十天后，一行人再次进入白雾。
有了先前一月历练，筑基修士依旧手忙脚乱，金丹修士开始从容。
之后，小队长和元婴修士分成两队，一队带金丹，一队带筑基。
卿江分在筑基修士里，还算闲适，有妖兽攻击时，还能拉拔下同门。经过歷练，她对自己身体控制到了入微阶段，能用最小的灵气最快的法诀施展术法，万雨春风诀施展，更是比之前少用一半灵气。
较之上月自己，她真的进步太多。
不等她骄傲自满，妖兽攻击便开始加大，她又恢復上月历程，筋疲力竭，伤痕累累，好不容易击退妖兽，却没有时间休息，只能迈着疲惫的步伐离开。
这自然不是巧合，而是旁边元婴修士故意的结果，让每个人都能得到锻鍊。
这样极限锻鍊，实力提升快是快，但对人韧性要求极其高。
卿江要不是时时刻刻释放点帝休香味，让自己和同门快乐一下，说不定她也要崩溃，哀嚎着要出去。
当然，真要她出去，她是不出去的，可不能给师父丢脸。
现在已有同门哀嚎，跪地，哭泣，只有她、晏沙秋和两三名极其坚韧的修士还坚持着，没有丧失风度。
熬到一月巡逻结束，卿江和同门迈着沉重的腿回到营地，清理一翻后倒地秒睡。
待睡醒，卿江照例和晏沙秋坐在城墙上，望着灰濛濛的天际。
其他已经醒来的修士上蹿下跳，凑了过来。
卿江熟练地释放帝休香味，让靠过来的修士蹭香味。
那修士朝卿江拱拱手，无比高兴，幸好帝休分在他们这组，太幸运了。
他对卿江道：「卿师妹，你知道么，其他组，有筑基师弟师妹没扛住这种歷练，心境崩毁，被送回宗门了。」
他们组要不是有卿江时不时释放帝休香味缓解，或许他们组也会出几个送回宗门的弟子。
他没有见到那些师弟师妹心境崩毁是怎样的，但听和他们一族的同门说，不是很好，就那种丧若死灰，对外界失去反应，仿若活死人一样，瞧着就寒得慌。
想起白雾里的两月，到现在他心有余悸，每次进入，都会心生抗拒，出来后会有种解脱感，就像上酷刑一般，是种缓刑折磨。
身体伤势反倒是其次，精神折磨才是最难熬的。
卿江听完一愣。
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有点信念感，确实难以在这种极限锻鍊中坚持下来。
她琢磨着，他们来边界受这种极限锻鍊，是宗门的意思，还是熊大春这些长老的意思？
若是熊大春这些长老的意思，那就是他们看不惯宗门弟子像小娇花，要下重手摧一下，让他们成为坚韧的野花；如果是宗门的意思，那背后意思就多了。
可能是希望他们像野草一样，以后外出歷练，不会被人算计杀了，可能是，有重大事情在暗处酝酿，所有弟子都得枕戈待旦。
卿江希望是前一种，但她觉得，更有可能是后一种。
虚灵称霸三分界之心不死。
「若是元婴师兄，化神长老都是过的这种生活，那我们受这么点苦倒不算什么，我们只待了三月就这样，他们在这待了很多年。」
站在暗处的小队长不住点头，宗门弟子，倒也不全是不堪造就的。
来边界的弟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不说亲传是长老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内门弟子也是同辈中的济济者，之前那些筑基小辈，甚至有些金丹，心境脆弱成那样，让他有种荒诞感。
宗门最顶尖的那撮，就这样？
这样？
现在听到那筑基小修的话，小队长颇有一种宽容感。
宗门教导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宗门教导没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小队长很欣慰。
「是啊，他们都是英雄。」卿江对熊大春的态度感到不快，但她不否认熊大春是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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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边界镇守，杀退一波又一波的妖兽，和试图搞事的妖族。
因为有边界这些修士，他们才能在宗门内安安稳稳地修炼。
一年后。
能留下来的修士都是身经百战，扛过极限训练，精神锻鍊得无比粗糙的修士。
他们望着宗门新送来的弟子，以及其他宗门送过来的弟子，面上带着前辈惯有的大气从容。他们站在城门，打赌猜测这波弟子能在边界坚持多久，会多久哭着喊着要回去。
卿江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她靠在城墙上，昏昏欲睡。
巡逻后的一月修整期，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不想浪费。
但那些元婴修士更不想浪费，就迎接新弟子的任务交个他们，让他们接那些新弟子回营地。
熟悉的楼船停在虚空，百米高，巍峨壮观，富丽堂皇。
楼船两边放下楼梯，里边弟子一一越过楼梯往下。
还有的弟子摸出飞行器，从楼船上飞下来。
「卿卿，晏师弟。」甲板栏杆上，一人朝卿江和晏沙秋勐得挥手。
卿江闻声瞧去，是章晓华。
章晓华成功筑基又稳住了修为，被他师父塞了过来。
章晓华旁边是大师姐，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拎着章晓华后颈从楼船上一跃而下，来到卿江面前。
她细细打量卿江，本来想说瘦了累了的，硬是没能说出来。
眼前卿江，面色红润，脸颊微肉，浑身灵气内敛，状态好得不能再好——卿江倒是在吃苦，但是她本体被宗门照顾得很好，精神抖擞，还多长几十片叶子，反应在卿江人形身上，就是面色红润有光泽。
章晓华也在细细打量卿江，见卿江精神状态不错，松了口气。
他哈哈笑道：「我就说边界没那么兇残。那些师兄师姐一个劲地说边界兇残，将好好的人折磨成那样，到现在都没缓过神，要我说，还是那些师兄师姐心境不过关，才会如此。」
没看小伙伴不仅没瘦，还精神焕发吗？
卿江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小花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估计要吃一翻苦头。
至于心境崩溃？
她倒不担心，小花看着是朵娇花，实则心性无比坚韧，不然当初也不会和她联手，将外门那些比他俩大的大孩子，整治得瞧见他俩就跑。
章晓华顿生警觉，「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总觉得你在憋着坏。」
卿江假笑，「这是祝你平安的眼神。」
『祝你平安，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这首歌觉得绝对适合小花。
作者有话说：
『祝你平安，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祝你平安》
第49章 遇险
章晓华毫无所知, 他很快忘记刚才的警觉，笑嘻嘻道：「这么危险啊，放心啊, 我绝对会没事的。」
卿江望着他的视线，更为怜悯。
大师姐在旁边站了片刻, 瞧见熟人, 揉揉卿江的头，道：「我先去了, 等你休息时, 你来一大队三小队找我。要是咱俩休息时间不一致, 我会调整的。」
大师姐自元婴后，便来过这儿, 此时再来，熟门熟路。
卿江头往后仰, 有些恼怒, 「师姐，髮髻散啦，我不会梳。」
「那你髮髻是谁给你梳的？」大师姐多瞧了两眼，「不是丱髻，是双螺髻。」
卿江眼神飘忽一瞬，「就不能是我自己扎的？」
「你最多扎两个啾啾，扎不出这种双螺髻。」大师姐毫不犹豫插刀。
卿江捂着胸口，虚弱地承认, 「是师弟替我扎的。」
大师姐望向晏沙秋, 满眼警惕。
就是这个人, 让小师妹先斩后奏, 替师父收了徒。
这个人, 还意图啃她家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小白菜。
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师弟这手艺，是从哪学来的？」
晏沙秋面带恭敬，笑容满面，「是师姐指点得好，我才能掌握这个技艺，不过学得还一般，还需再提升。」
卿江佐证，昂起下巴骄傲：「我教的。」
大师姐：「……」
她重重地揉了揉，将卿江髮髻揉散，「既然师弟会，那让师弟再梳一个就是，你跑什么？」
卿江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盯着大师姐。
大师姐见髮髻散了，又取出梳子替她慢慢梳了个丱髻，扎出两个小揪揪，之后收起梳子，「我走了，有什么事，来一大队三小队找我。」
「好的呀。」卿江朝大师姐挥手。
大师姐和熟人汇合，转身进入城池，三两下消失不见。
卿江收回视线，望向章晓华，问：「你哪个队的？」
章晓华低声道：「和你一个队的，我托我师父走了下后门，将我安排到你这队，你别往外说哦。」
因为卿江这队，还没有队员心境崩溃，一看就知道是帝休的功劳，有脑子的都想和卿江一个队。
不过，不患寡而患不均，除了晏沙秋，卿江没有固定队友了，每月身边队友都会换。
连帝江都换了，章晓华估计也就来的这月能和她一组，其他时间，也得慢慢轮。
走后门走了个寂寞。
迎月长老绝对没将这事告诉他。
卿江再次对章晓华投以怜悯的眼神，「祝你平安。」
章晓华总觉得卿江这个眼神怪怪的，含有故事。
第99页
以他和卿江打小长大的交情发誓。
可是，他回忆一翻两人的对话，并没找到有陷阱的的地方。
当然，待他两月后，被调到另外一队，得知这个事实时，他才知卿江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呜呜呜，他真的要平安祝福。
当然，他现在不知道，所以还很欢快，为和小伙伴相聚而开心。
他望向晏沙秋，高兴道：「晏师弟，恭喜啊。」
晏师弟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亲传，现在也成为宗门传奇了呢。只是因为入了坐忘峰，这个传奇打了点折扣。
晏沙秋点点头，塞给章晓华一块肉干。
被卿江带着，章晓华也喜欢吃，筑基后也不辟谷，给他塞这个总没错。
果不其然，章晓华很高兴，咬着肉干嚼啊嚼，含含煳煳道了声谢。
仙云宗各队修士聚齐，正准备带人回城，天上又有了飞行法宝过来，仙剑宗是一柄巨大的剑，剑上剑修站得笔直，似一颗颗排列整齐的小白杨，瞧着很有气势。
另一件飞行法宝是一座山。
是真的山，山从天上飘忽而来，山上房子林立，山脚有修士喝茶聊天。
卿江瞧了两眼，恍然，「是郑家。」
章晓华好奇地瞧了一眼，道：「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行。」卿江正欲收回视线，蓦地瞧见一个熟人，微微凝眉。
他怎么来了？
卿江瞧见的人，正是她大师姐前未婚夫，郑文心。
要说郑文心，其实也没什么大过错，就是不爱她师姐而已，但落到卿江眼里，他就是大过错。
若不是她，她师姐怎么会入坐忘峰，以他为执，到现在都走不出来呢？
卿江将头一扭，前走得飞快。
晏沙秋跟着瞧了过去，山峰前一名穿着男修穿着金衣，正俯身往下瞧，旁人穿金色衣袍，只会显得俗不可耐，可是穿在他身上，却生生穿出一种贵气。
他的身侧，还站着一名粉衣女修，女修宜嗔宜喜，桃花满面，很是娇媚。
惹师姐不开心的，是哪位？
他跟了上去，问卿江：「师姐看见讨厌的人了？」
卿江点头，「是瞧见了个讨厌鬼，反正不跟我分一队，随便咯。」
想起第一次进白雾的金丹，各个都狼狈不堪，卿江十分愉悦。
要是郑家也如仙云宗这般歷练，有郑文心苦头吃的。
这么一想，卿江十分愉悦。
晏沙秋还是没问到讨厌鬼是那个男修还是女修，不过见卿江情绪不坏，也将那两人抛到脑后。
卿江情绪确实不坏，郑文心只是个金丹，既上不了前线和师姐碰面，又到不了她这边，和她一队，在这待上三年五年，都有可能瞧不见那个讨厌鬼，确实不算是什么事。
她问章晓华，「小花，你要是熬不住，就过来找我。」
章晓华问：「找你做什么？」
卿江道：「让我看看乐子啊。」
章晓华生气，「才不会有乐子。」
卿江都熬住了，他怎么熬不住？
两人斗着嘴，来到营地。
章晓华望着分给他的帐篷，惊讶，又走了出来，问卿江：「就住这？」
帐篷里边什么都没有，矜贵的大少爷，怎么住得下去？
他不信邪，去翻卿江的帐篷。
被晏沙秋拦住了。
章晓华瞧了晏沙秋一眼，又去翻晏沙秋的帐篷，晏沙秋没有拦，章晓华往里一看，也只有一个床褥。
一看，就知道是自备的。
晏沙秋的床垫和床被和晏沙秋其他东西一样，看着朴华无实，实际上内秀非常。
这床铺舒软，冬暖夏凉，自带缓解疲惫助人入眠功效，十分舒服。
章晓华见晏沙秋的帐篷里只一顶床铺，气唿唿地回到自己帐篷，摸出兽皮铺在地上。
晏沙秋挨着卿江坐着，略微委屈地开口：「师姐，章师弟不太懂事，叫我师弟也就罢了，这么大个人，居然掀你房间，他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晏沙秋长得好，这么垂眸委屈时，很能引发人的怜爱。
卿江不禁觉得好笑。
总觉得师弟此刻，有点茶茶的。
偏生茶得不高明，一眼就能让人看透，但，更可爱了。
有种笨蛋美人的既视感。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笨蛋美人那么流行了。
当然，她知道师弟不是笨蛋美人，他本性不茶，才会造成这种笨拙感。
她拉拉晏沙秋的手，安抚笑道：「好啦好啦，咱们不告诉他，一月一轮的事，嗯？」
晏沙秋闻言，点头。
他得大度点，章师弟不能像他一样，在师姐身边常呆。
晏沙秋神清气爽。
有人来有人走，卿江的日子日復一日，没多少变化。
又是一年，终于轮到章晓华又和卿江一组。
他坐在卿江对面，幽幽地望着她。
卿江转个身，不去看章晓华的双眼。
只要她不心虚，就不会有坑害的罪恶感。
而且，她还有混沌血脉呢。
理直气壮。
「你真是，好狠的心。」章晓华幽幽地开口，「咱俩二十年的交情，你居然选择他，不选择我。」
章晓华自得知卿江身边队友的轮换，且按照轮换，一年也轮不到他后，本来准备认命的，谁知发现晏沙秋和卿江绑定在一块，瞬间没法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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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申请卿江和他也绑定。
卿江拒绝了。
他又申请，他和晏沙秋轮流和卿江绑定。
当时，晏沙秋只委屈地看了卿江一眼，卿江又拒绝了。
章晓华：「！！！」
那个时候起，他决定，讨厌晏师弟。
卿江给他塞了一只烤鸡，「吃吧，谁让他是我亲师弟呢。」
章晓华一边恨恨地咬着烤鸡，一边继续控诉，卿江充耳不闻，拿着烤鸡慢慢吃。
光吃烤鸡有些腻，旁边还有蔬菜和灵果，在卿江的回忆下，晏沙秋辣条也研制出来，此时摆放着一碟辣条。
修真者不怕这种拿着有害物质，这些垃圾食品可以随便吃。
吃饱喝足，小队长领着他们前往白雾。
已经巡逻出经验，筑基金丹修士熟练得应对白雾中的妖兽，老练又精悍。
猎杀中，忽然听到一道燎原似的火焰于白雾中绽开，似红纱垂地，尖利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元婴师兄大喊道：「快回城，上告长老，有妖族越过防线，意图妖兽□□。」
闻言，金丹期师兄杀退妖兽，喊道：「走，回去，卿师妹，你带路。」
卿江一直巡逻这块区域，对这片区域最为熟悉。
卿江释放出帝休香味，指尖一动，绿意染透白雾，在前边铺陈一个硕大的箭头，「跟着我走。」
受帝休香味影响，前行妖兽陶陶然没有攻击，不过，只往前沖了十里，便有数不清的妖兽攻击，它们丝毫不受帝休香味影响。
瞧见这群妖兽，晏沙秋眸光微冷。
他摸出点灵灯递给卿江，「师姐，用。」
卿江掐诀操纵点灵灯，晏沙秋则指尖黑色焰火飞出，焰火所过之处，妖兽尽数化作灰烬。
而灰飞烟灭的妖兽所在之处，数十颗光点似倒悬的光幕，在空中形成一道虹桥，落入点灵灯中，将点灵灯点亮。
其他金丹筑基震惊。
这个时常隐在卿师妹身后的师弟，这么强的吗？
当然，也就震惊一瞬，他们手脚麻利地继续往外沖。
刚沖一步，在最前边的金丹倒飞出去。
卿江抬头瞧去，只见前边白雾站着一道人影，他的头顶，还有两个绒绒耳朵，一看就是妖族。
晏沙秋抱着卿江往后飘，他刚撤离，原地白雾轰地散开，地上尘土迸溅，又将视野遮得严严实实。
卿江眉心一跳，双手紧紧抱着晏沙秋的腰，问；「师弟，来得是元婴，还是化神？」
「炼虚。」
晏沙秋看也不看地上同门半眼，抱着卿江遁入虚空，又在后边妖追过来时，一头扎进乱流，再出现，依旧在白雾里。
晏沙秋凝眉，此处有古怪。
他低头望向卿江，道：「师姐，我将你送进体内空间吧。」
这个地方古怪，又有炼虚妖族截杀，将卿江放到外边不放心。
卿江知道自己只会拖晏沙秋后退，答应了，她闭上眼，不想看自己被晏沙秋吞进腹的过程，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盘菜。
晏沙秋张嘴，卿江仿若一道风，越上越小，最后犹如米粒，被他吸进嘴里。
吞下卿江，晏沙秋偏头望向虚空，眉宇冷漠，眼底狠厉。
他本不欲管虚灵闲事，但它们既然撞上门来，他不介意管一管。
第50章 进阵法
晏沙秋踏入虚空, 循着那道攻击的气息寻到妖族。
那炼虚妖族没有杀仙云宗同门，而是妖兽载着，搬运这群毫无反抗之力的筑基金丹。
晏沙秋眸光微闪, 没有上前。
他还是幼儿期，种族再怎么强悍, 也没法日天日地。
他悄无声息地退回虚空, 前往城池。
将消息传出去，也算是对得住仙云宗了。
只是到了边界, 晏沙秋愕然发生, 没法出去。
白雾区域, 自成一界。
他冷笑道：「难怪。」
修真界这群废物。
还镇守边界，在白雾区域巡逻呢, 白雾区域非自然形成，人妖两族尽在旁人掌控之中, 连这点都瞧不破, 难怪多年人妖不得和平，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挑起战争。
他犹豫片刻，折回白雾，寻找战场。
之前元婴和化神发生拼斗的地方，已经风平浪静，只剩下道道术法痕迹。
晏沙秋犹豫片刻，施展卿江改良的追踪术。
追踪术能显示元婴行动轨迹，在白雾中, 如纱铺开般在前边带路。
晏沙秋迈步前行, 藏在白雾中的妖兽似是集体眼瞎, 对晏沙秋视若无睹, 并未攻击, 他一路前行，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攻击声响连绵不断，乍破后又乍平，一听动静，就是一边倒。
晏沙秋一边走，一边内视伴生空间，见卿江托着下巴，坐在溪边大石头上，一张漂亮的脸蛋姣好恬静，笑了笑。
他传音道：「师姐，竹屋里有点心肉干，还有辣条蛋糕，你想吃的话就去拿，在左边房间里，里边全是食物。」
卿江扭头，上瞧下瞧，一双眼满是好奇，「师弟？」
「嗯，我在外边，师姐不用找了。」
「哦。」卿江起身，去竹屋翻到肉干，一边叼着肉干一边问，「外边怎么样？」
「修士都被抓走，没法联繫外边，白雾是阵法导致，不确定要杀多少人。我猜，是人妖两族又有和平心思，虚灵开始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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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肉干吃不下去了，她想起章晓华，想起她师姐，想起那无数同门，「真的不能联繫吗？」
「不能。」晏沙秋见卿江愁眉苦脸，嘆了口气，「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将人救下。」
卿江勐地抬眸。
她犹豫好半晌，最终狠狠心，「你救人的时候，将他们击晕。」
不能暴露晏沙秋的空间。
怀璧其罪的的道理，小孩子都懂。
但，就这么看着同门死去，也说不过去，只能想法子周全。
「好。」晏沙秋加快速度。
同门踪迹凭空消失，晏沙秋手摸上地面，细细排查，发现这儿又设了个阵法。
和苍梧森林的阵法一样，大空间里藏着小空间，小空间内，能彻底隔绝与外联繫，且，小空间只能从内打开，外边想要进去，只能如秋源长老那般，以绝对的实力噼开。
没法偷渡，晏沙秋隐匿身形藏在附近，等了半个时辰，又有妖族压着修士过来，裂开一条通道，将这些妖族和修士传送进去。
晏沙秋捕捉到这道空间痕迹，悄无声息地偷渡进去。
进了小空间，先瞧见的是和苍梧森林那边一模一样的宫殿。
也不知道这群虚灵什么审美，偏爱宫殿，又偏爱金碧辉煌的宫殿。
一栋栋宫殿矗立在小空间里，横平竖直，里边有妖族人族在里边巡逻，妖族拎着被震晕的小修士，丢进其中一间宫殿，宫殿里，一间间的全是牢房。
妖族不急着杀这些小修士，而是一波波得运人过来，除了人修，还有妖修也送了过来，人修和妖修关在一起。
牢房里并没有设禁锢阵法，被关押的人修和妖修修为还在，只是储物器具不能用。
晏沙秋瞧了片刻，知道不能按苍梧森林的手段脱困，苍梧森林被他们轻易拔除，是因为那个地方镇守的虚灵和修士，修为最高的才一个化神，这边镇守的是炼虚，炼虚还不少，决名子的炼虚剑符，杀伤力没那么强。
晏沙秋凝眉，希望外边已经发觉不对，早些破解阵法吧。
卿江没滋没味地嚼着辣条，靠着装满食物的柜子，眼底尽是焦急。
既怕晏沙秋搞不定，反害了自己，又担心晏沙秋搞定了，但是那些人发现晏沙秋的空间，恩将仇报，引来旁人觊觎，对晏沙秋动手。
她时不时抬头瞧一眼，明知道什么都瞧不见，但希望晏沙秋忽然出现。
「哎。」
卿江盘腿坐下，琢磨着如何通知宗门，能不能藉助分-身和本体的联繫，将心神放到本体那边。
犹如一魂两身，像分-身一样。
好像炼虚期及以上修士，能分出一个分-身，不刻意联繫时，两者对对方经歷并不知道，但若是心神移过去，就能接收对方信息。
一般都是，主控副身。
只是炼虚境及以上修士不爱分-身行走，怕分-身在外行走久了，心思野了，收不回来，更怕分-身得大机缘压制本体，反客为主。
卿江琢磨着这个，越想越心动。
白雾区域被封锁，消息没法往外传，这个时候，往外传达消息很重要。
见晏沙秋依旧没有与自己联繫，她盘腿坐下，试着联繫本体。
感应不到什么，不过卿江没有放弃，她内视神魂，一寸寸搜索。
这时，晏沙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姐，你在做什么？」
卿江睁开双眼，没有迟疑地，将自己尝试说了出来，「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晏沙秋藏在虚空，学着卿江盘腿坐着，手托着下巴，道：「师姐，你炼化了本体吗？」
卿江傻眼，「还要炼化？」
晏沙秋道：「是的，将本体炼化，就能本体本体和神魂互相牵引，能手一招，本体顺着联繫，从天外来到你身边，或者你被这种牵引，瞬移到本体边。」
「没有炼化。」卿江眉眼忧郁，「要是炼化了，我本体还能长大吗？」
晏沙秋道：「可以的，其实就像是炼制分-身一样，不影响本体长大。」
「等我回去就炼化。」
晏沙秋摇头，「其实我不建议师姐炼化，师姐太小了，还是幼苗呢，分-身的话，神魂要强悍。」
「但安全啊，以后在外边，我逃跑也方便。」卿江疯狂心动。
晏沙秋沉吟片刻，道：「师姐，我传给你一个增强神魂的功法吧，很痛，很难熬，但效果显着。」
「我炼。」卿江一连坚定。
晏沙秋摸出玉简，将功法刻录，嘴一张，将玉简丢进空间，瞬间，卿江嘴上多了一个玉简。
卿江朝上方拱手，「师弟，但有驱使，必从。」
能让晏沙秋拿出来的功法，必然不同凡响，她受了这么大的便宜，不能没有表示。
只是现在被困在此处，暂时只能先记下。
她拿着玉简，没急着联繫，问：「师弟，外边情况如何？」
晏沙秋道；「和苍梧森林差不多。」
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人修和妖修虽处同一牢房，但没有打起来，显然也知事有蹊跷。若是以往，这些被抓的人修或者妖修有活着出来的，或许和平并非空话。」
只是可惜，并没有活着出去的，众人眼底活着出去的，都是虚灵。
谁都不是傻子。
人族和妖族都发现不对，两方有仇是有仇，但更恨的还是第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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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方也知这事，只是他们并不在意。
他们挑拨得明目张胆。
「看见我师姐，小花和大师兄了吗？还有帝江，瞧见没有？」
「没有，应该没被抓。」
卿江松了口气，既然那些修士都没被杀，她师姐估计也不会被杀，既然牢里没有，应该是还没抓到。
她动了动腿，让自己盘得更舒服，凝眉道：「前几次，这些虚灵杀的都是妖族位高权重的亲友，这次怎么会这般大动干戈？」
晏沙秋不语。
估计是，和虚灵的目的有关，也是他来到三分界的关键。
卿江开始想原着。
原着里，人妖一直敌视，女主没来到边界，大师姐估计也没来边界，那个时候，她觉醒为混沌，混入邪修里，大师姐到处寻她抓她。
「师弟，你看看，有没有仙剑宗那个女修，就是身边有用刀虚灵的那个。」卿江直觉关键点，在她身上。
虚灵不惜施展美男计也要待在她身边，或许她有大用。
晏沙秋瞧了一眼，道：「在。」
「那她身边的虚灵呢？」
「也在。」
「他俩在做什么？」
「那个女修在寻找出路，那个男修陪在她身边。对了，那个女修拿出了伪仙器。」
卿江暗道，不愧是女主，手中伪仙器都有。
她手中都只有一样灵宝呢，还是从虚灵那边缴获过来的。
想起幻梦，卿江有些气闷，可惜将幻梦留给师父玩了，要是幻梦还在，完全可以用幻梦装那些人。
晏沙秋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报那女修进程，「那女修用伪仙器打开了牢房，又将其他牢房的修士都放了出来。」
「这些修士跟在那女修身后，两名化神守在门口，其他修士盘腿开始疗伤。」
「无论人修还是妖修，都安安静静，没有发出声音，化神人修和化神妖修开始商议怎么突围，决定守株待兔，等再有妖修进来，将那妖修扣住，逼供。」
「其他修士重归牢房，六名化神候在门口，那女修和那男修持着伪仙器，在门口策应。」
「他们现在在等待。」
卿江凝眉，回忆原着，和现在发生的剧情不断比对，忽然灵光一闪，「虚灵在造势。」
原着里，女主一直是同辈第一人，筑基还看不出来，之后金丹、元婴、化神直至渡劫，一直走在同辈前面。
提起传奇，必提女主。
而她师父、她师姐乃至于佛子、仙道宫道子等等，被女主压得黯淡无光。
女主飞升时，才一千岁不到，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
众所周知，越天才气运越盛，女主飞升之时，气运盛到极致。
按照虚灵的安排，女主是不该来边界的，边界这边没有替她准备副本，但女主来了。
女主为什么来？
仙云宗派弟子过来，仙剑宗不甘示弱，跟着派弟子过来。
为了让女主这场边界之行不虚，虚灵直接抓了这么多人，再由女主出面救下他们，让这些人，乃至他们背后的宗门势力，都欠女主一个人情。
无论人族妖族。
感激和喜爱，也是一种力量，比如小说里常说的信仰。
女主气运本就旺盛，如有这种信仰，天道只会对她更为垂怜。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是真是假，还要接下来看剧情是不是如此发展。
「师弟，你对那个女修多加留意，对了，还有那个用刀的虚灵。」卿江郑重道。
「好。」晏沙秋视线扫向那女修，忽然一笑，「她拿出一只灵宠，也是虚灵。」
第51章 杀炼虚妖修
卿江眸光微动。
愈发笃定, 原着有问题。
女主就是虚灵手里的提线木偶，女主一切机缘，都是虚灵塞到她手上的。
只是, 虚灵图谋的，真的是女主气运吗？
若是如此, 原着女主真的飞升了吗？
还有, 她看的真的是本小说吗？
卿江回忆，想不明白了。
她就是觉醒的时候, 发现自己穿了一本书, 知道个大概剧情。
她前世看过那么多的小说, 是真的看过，还是被人塞了这么个知识, 也不知道。
卿江拍拍额头，不想了。
修为太低, 想再多也没用。
她注意力重回晏沙秋的话上来, 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让晏沙秋揭穿这点。
不能打草惊蛇。
虚灵太强盛，她太弱小，若是被虚灵发现她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怕是宗门都护不住她。
一切得等她回到宗门，将本体炼化后才行。
她起身，在这个空间内闲逛一翻，觉得将本土种在这里, 比种在宗门更安全。
只是她禁不住沉吟, 小师弟值得信吗？
要是小师弟对她有恶意, 将本体种在这里, 她逃都逃不掉。
算了, 卿江打消这个想法。
她重新寻个地方坐下，犹豫片刻，道：「师弟，能将我放出去吗？」
若真是为女主造势，此行应该没有多少危险。
晏沙秋犹豫，不太愿意。
他又不愿拒绝卿江，干脆使了拖字诀，「师姐，现在剑拔弩张，等再安全些，我就将师姐放出来。」
卿江权衡片刻，答应了。
怕是外边正危险，她此时出去，只会给师弟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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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事做，干脆修炼炼神决。
炼神决不愧是晏沙秋说修炼起来很痛的功法，所谓炼神，居然是以魂火将神魂当器淬鍊，淬出纯粹神魂后，再以功法增长神魂，神魂增长到一定程度，再次淬鍊。
一共九转，直至神魂蜕变成晶，可自动剔除杂质为止。
神魂疼痛敏-感度更甚肉-身，肉-身刮一道口子，被针扎一下，也就是痛那么一下的功夫，且疼痛度几可忽略，但落到神魂上，就像是巨石砸下，骨针穿肉入骨，疼痛度一下子上涨百倍千倍。
卿江本来以为自己能忍，但魂火刚烧上神魂，她便痛得满头大汗，头晕眼花，恨不得晕过去。
这只是最初级的痛，之后剔除神魂杂质，疼痛度较之魂火煅烧更要扩大百倍千倍。
卿江心内打鼓，有些想放弃。
痛，太痛了。
她不再遮掩帝休香味，抱着玉笋吸了一口，狠狠心，魂火再次烧了上去。
这一烧，直接将她烧晕了过去。
待她幽幽专心，自己躺在晏沙秋怀里。
晏沙秋正给她输入灵气，特别是识海部位，一波波灵气清凉，让神魂好似泡在温泉里，比嗅到帝休香味时还要舒服。
她本来想推开晏沙秋，毕竟这太亲密了，但神魂上的舒适，让她懒懒地不想动。
她微扬着眼，瞧向上方的晏沙秋。
面如冠玉，清俊绝伦。
师弟的颜，无论从哪个角度瞧，都是那样的吸引人。
青丝随意披散，称得一张脸愈发白皙，五官精緻，笑与不笑俱动人。
晏沙秋也低头瞧她，一双眼清凌凌的，若湛湛秋水。
「师姐醒了，还痛吗？」晏沙秋问。
卿江张嘴想答，但舒畅尽没过，不想答，她用眼神回答，不痛了。
晏沙秋又好气又好笑，气她将自己弄成这样，又笑她这懒洋洋的像只猫。
他望着卿江，满眼不贊同，「师姐，你太鲁莽了，这炼神决修炼，要有人护法。我开篇不是就写了吗？」
没人护法，很容易反伤神魂。
卿江自知理亏，默默转过身，背对着晏沙秋。
晏沙秋：「……」
他哄道：「我没有怪罪师姐的意思，师姐下次修炼，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卿江翻过身，又正对着晏沙秋，她点点头。
晏沙秋轻笑，默默卿江的头。
卿江：「……」
她忍了。
「外边什么情况？」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晏沙秋道：「那女修已经抓了虚灵，在逼问。」
当然，逼问不出来的。
拖延时间倒是可以。
只是也拖延不了多久。
晏沙秋犹豫片刻，还是没提出卿江出去的要求。
晏沙秋没提，卿江提了，「我要出去看看。」
晏沙秋道：「外边挺复杂的。人族、妖族、虚灵、邪修，要是战起来，乱成一团。」
卿江道：「若虚灵要让女主获得修真界众势力的人情，在外边的看守便不会太紧，且人手会往外撤，将此地废弃。」
「你先去外边看看，是不是这样？」
晏沙秋应道：「好。」
晏沙秋出了伴生空间，往监牢里瞧了一眼，监牢里的虚实压着那妖族没杀，还在商议如何破局。
仙剑宗那女修手里有伪仙器，那些修士都想和她在一起，人多声杂，到现在，还没商议出个众人都能接受的主意。
更有一些修士眸光闪烁，显然起了贪意。
而那女修未必不知这点，她静静站在一旁，和这些修士不远不近，她望着这些修士，眉宇间一片冷凝。
她没发表什么意见，似在等候这群人商议出个结果，又像是另有手段在查探外边情况。
晏沙秋眯眯眼，想起卿江对这女修的关注，他估摸着，是后一种。
她手里能有伪仙器，再有其他好东西，并不出奇。
似是察觉到有人窥伺，她蓦地抬头，望向虚空。
晏沙秋身形一闪，暗道，好强的灵觉。
他见牢房这边一时半刻没法落定，去外边观察环境。
因为外边有炼虚修士，更有可能有合体，晏沙秋行事更为隐秘小心，空间波动几不可查。
他在外边逛了一圈，寻到一个大草原，此时大草原上，并没有妖兽或者灵兽，空荡荡的，佐证了卿江的话。
虚灵准备废弃此处，开始转移。
只是为了做戏，依旧有邪修在，倒是虚灵全都走了。
卿江听到这话，再次要求出来。
晏沙秋沉吟片刻，答应了。
他倒是能将卿江困在里边，但怕就怕卿江下次不再愿意进去了。
受制于人，这种滋味，谁也不喜欢。
他张嘴，一个光点从他嘴里飘出，见风而涨，很快恢復正常大小。
晏沙秋扶住卿江，将她头顶髮髻扶正，这时，外边妖族又往里押送人，这次押送的人里，卿江瞧见了郑文心和他道侣。
卿江凝起眉头。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救，牢房所在的宫殿，忽然发出爆炸声响。
这响动惊动还在押送的妖族，他们迅速摸出法器，沖向那个地方。
押送郑文心和他道侣的妖族眼神眸光闪烁片刻，反手开始杀后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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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心和他道侣站在偏后的地方，一时半刻杀不到，但任他这般杀去，迟早会了结他俩性命。
卿江终于下定决心，摸出决名子给的剑符，丢向那名妖修。
郑文心不能死，他死了，她师姐永远无法忘执。
剑符激活，一道似月光清冷的剑意从剑符中飞出，看着好似疏离而不可捉摸，但它出现瞬间，那炼虚妖修却感觉到自己遭到凛冽的寒意。
疏影醉花月霜下，一剑横斜天下知。
「是决名子。」炼虚妖修眼皮一跳，连连后退，又瞬间丢出七八件保命防御法宝，方才从这道剑意中脱身，但他并不好过，身上无数剑痕交错，似密不透风的网，在他身上划出道道伤痕。
只是他躲得快，并未伤到根本。
卿江失望，果然，炼虚期修士，她师父的剑符杀不死。
炼虚期妖修视线从被押送过来的这些修士里扫过，一下又一下，「没有。」
没有决名子的徒弟。
怎么会有决名子的剑意？
「出来。」炼虚期妖修站在原处，神识外放，他冷着眸子，毫无徵兆地再次出手，一道攻击落到被押送的毫无反抗之力的修士身上。
郑文心将他道侣护在身下，只是被他护着的桃花女修挣扎，反将郑文心掀到身下护着。
望着这一幕，卿江抿抿唇。
师姐说得没错，郑文心没哪不好，只是不爱师姐而已，能在关键时刻护着道侣的，品性差不到哪里去。
当年她师姐只退婚，没找郑文心茬，显然，当年郑文心虽然爱上了旁人，但并没有对不起她师姐的地方，估计和这女修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更多来往，不然，只要被师姐抓到两人诉衷情，或者私下相会，她师姐绝不会那么算了。
与其说郑文心负了她师姐，不如说她师姐愿意退出，成全这两人。
她师姐入坐忘峰，以此为执，或许也有一番断情绝爱的意味在里边。
爱得深放不了，那就以道途逼自己放下。
卿江再次丢出剑符。
炼虚妖修这次早有准备，剑符造成的伤害，并没第一次多。
意识到这点，卿江面色愈为冷凝。
剑意到底比不上真人，若被摸出规律，迟早祭出，毫无用处，只会白白浪费。
卿江再次望向郑文心，暗骂了一句，真是个祸害。
不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来边界做什么？
偏生她不能不管。
晏沙秋见卿江频频望向郑文心，眉宇间有焦急之意，眸光微暗，「师姐很喜欢那个男修？」
「不，我很讨厌他。」
虽然师姐不怪罪他，但她依旧讨厌他。
身为未婚夫，没有喜欢上未婚妻，反而爱上旁人，就是错。
爱上旁人后，要她师姐委屈自己，退出成全，更是错上加错。
他倒是幸福美满了，她师姐将孤独一生。
她师姐所有的热情注在他身上，便算以后忘执，对他再无感情，也没有精力进行第二段感情。
因为她对爱情的所有热恋，都倾注入在执念里，燃烧殆尽，心波难起。
当然，郑文心也可以委屈，他从小和师姐订婚，不识情爱先懂责任，后边识了情爱，知道什么是心动，但他先有了责任，所以将一切心动都压在心里，当做从未动过心。
他没有任何想要对不起她师姐的想法，也没起过任何贪恋。
他最多，在她师姐提出解除婚约时，没有挽留。
他自然可以委屈。
但，并不妨碍卿江站在她师姐的立场上，看不惯他，讨厌他。
晏沙秋能听出卿江话里厌恶并非作假，这让他更奇怪了，「师姐讨厌他，怎么这么紧张他？」
不顾一切要救他？
「他不能死，至少大师姐忘执之前，他不能死。」卿江咬牙切齿，再次丢出剑符，「能打晕他吗？」
顿了顿，卿江又道，「还有他道侣，也打晕吧。」
若是他道侣死了，他失魂落魄，难免师姐不会心软安慰。之后安慰着安慰着，难免她师姐起别的心思。
当然，她师姐正常时，她不担心她师姐吃回头草，当年师姐既然以此入执，便是下定决心忘了这段情，但她师姐处于入执状态，谁知道她脑子不清楚，会做什么？
晏沙秋权衡下，点头，「可以。」
「我去对付那妖修，你动作快点。」
下边卿江丢出的剑符对炼虚期妖修杀伤力越来越小，容不得两人再磨磨蹭蹭。
再磨蹭下去，还能不能救下那郑文心夫妻难说。
暗炼虚期妖修有些狠，只要卿江不丢剑符，他就对那群人下杀手。
晏沙秋知道卿江和大师姐之间的感情，说是师姐妹，形同母子，他没法组织。
他摸出一根木簪带在卿江头顶，「师姐小心。」
卿江摸摸木簪，没有多问什么。
她跳出去，散开帝休香味，十几张剑符沖向炼虚妖族。
炼虚妖族眉心一跳，再次连连后退。
直推到宫殿外，宫殿好似布满一层霜花，轰然倒下。
但也由此，剑意残威不足，被炼虚期妖修轻而易举挡住。
他望着卿江，暗道，这才是决名子的弟子，不然她手里不会那么多决名子的剑符。
站在后边的郑文心望着卿江，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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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女修握紧郑文心的手，低声道；「是薇薇常挂在嘴边的小师妹。」
她怎么会出现？
桃花女修面露焦急。
当年是薇薇主动退出，才有了她和文心长相厮守，要是小师妹为了救他俩而有了三长两短，她和文心，日后有何脸面面对薇薇？
郑文心抿唇，知道道侣所言不假。
可是两人修为不高，储物袋也打不开，帮不了半点忙。
除了在旁焦急瞧着，不能做更多。
不等两人开动脑筋，思索如何帮卿江，忽而后颈一痛，意识消失，却是晏沙秋击晕两人，拎着他俩遁入虚空。
快得旁边的修士只瞧见一道黑影闪过，再睁眼，身侧的人消失不见。
吓得他们愈发惶恐不安，暗暗期待卿江杀退炼虚期妖修，救他们出去。
晏沙秋给郑文心和他道侣一人餵了一颗让人昏迷的丹药后，嘴一张，将两人送进空间，之后，他来得卿江身边，道：「师姐，剑符给我。」
卿江百忙之中塞了十来块剑符给他。
自苍梧秘境后，决名子就知道，保命之物宁可多不可少，又给了卿江一大沓剑符，暂时够用。
晏沙秋再次遁入虚空，绕到炼虚期妖修后边，同时甩出十来张剑符。
炼虚期妖修受敌，艰难躲闪才挡住这几十道剑意，他望着卿江，满是杀意。
决名子这般看中这个弟子，若她死了，决名子肯定很伤心吧？
若知道她死于妖族之手，是不是坚决不会说和？
他视线不经意瞥过旁边一个腿软站不稳，跌坐在地的瘦弱少年。这个少年，是仙剑宗一渡劫大能唯一的血脉后人，是他精心挑选的人选，卿江还是缺了点重量。
之前他想着要虐杀，好激起那渡劫大能的气性，倒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意外。
他将身上所有防御灵宝激活，穿过剑符攻击，直冲卿江。
晏沙秋瞳孔微缩，跟着沖了过来，卿江沉着脸，一拍胸口。
来呀。
她的胸-前忽然悬起一块铜镜，铜镜上，贴着八张剑符。
炼虚期妖修瞳孔微缩，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后退。
他手中灵气凝成长-枪，奋力往前一刺。
刺到一半，他身上冰霜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生出，瞬间炼虚期妖修变成一座冰雕。
但他依旧未死，长-枪继续往前。
这时，破空之声蓦地在众人耳边尖锐响起，众人只瞧见一道淡影一闪而过，炼虚期妖修的身形蓦地顿住，手中长-枪距离卿江还有半寸。
之后，炼虚期妖修往后倒去。
他的胸前，多了一个血洞。
卿江往后瞧去，只见之前糯糯地跌坐在地，张皇无措的少年长臂当横，手背上多出一张精緻的小弩。
击杀炼虚期妖修的到底是谁，唿之欲出。
察觉到卿江的视线，少年放下持弩的手，朝卿江讨好笑笑。
一瞬间，他又变成小兔子似的，腼腆又无害。
但，谁敢真将他当做小兔子？
卿江微微感慨，修真界，还真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会吃大亏的。
比如这个炼虚期妖修，死得憋屈。
第52章 事毕
「道友好。」小兔子似的少年朝卿江腼腆笑笑, 道，「我是仙剑宗戚云宗。」
「道友好，我是仙云宗卿江。」卿江朝戚云宗点点头, 视线在他持着□□的手上一扫而过，道：「那边动静偏大,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戚云宗犹豫, 手藏在后背，摸摸手腕上小弩。
他老祖宗说, 让他平时少管闲事, 以保全自己为要。
片刻, 他抬头，眸底一片坚毅, 「好。」
但，人总有些坚持。
他在边界巡逻时, 那些师兄师姐对他多有帮助, 若明知道师兄师姐可能被抓到那边，他却无动于衷，甚至不去看一眼，他难过心理那关，日后也会落下心魔。
晏沙秋这时已经来到卿江身边，他先板着卿江肩膀，上上下下打量，见卿江没有受伤, 一颗心才落到肚子里。
「师姐, 这太冒险了。」晏沙秋望着卿江,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 尽是不贊同。
筑基和炼虚, 相差实在太大，便算有外物弥补战力，谁知道炼虚手里有什么后手。
要不是旁边那少年手中亦有伪仙器，刚才那幕，受伤的绝对是卿江。
卿江自知理亏，她摇摇晏沙秋的手腕，算是示弱。
晏沙秋无奈，视线掠过卿江头顶的木簪，道：「师姐，这个木簪，无论什么时候，都别离身。」
「好。」卿江抬头，摸摸木簪，答应了。
少年在旁等了片刻，见两人说话告一段落，催道：「走？」
卿江低头，望向地上那些被刚才那战吓得腿软，或者被战斗余威扫中晕迷过去的修士，道；「他们也得安置。」
总不能顾头不顾腚。
「你们修为？」卿江视线从那些修士身上收回，望向少年。
「下了禁制。」少年扭头，见里边剑仙宗弟子在，推推那人，问，「还能走吗？」
仙剑宗弟子苦笑，「被剑意所慑，伤了心神，走不了。」
闻言，卿江讶异。
仙剑宗不愧是一宗剑疯子，炼虚境毫无遮挡的剑意也敢去直视，去感悟。
高阶修士术法招式剑意都带有自己的道境感悟，低阶修士境界不够，强行感悟只会伤了心神，若是心志不坚迷失于高阶修士的道蕴里，只会彻底迷失自己的道，轻则道途摧毁，重则变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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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般高阶修士都不建议低阶修士观摩远超自己境界的战斗。
若是专供人学习的道意，低阶修士去感悟不会伤到什么，那些道意都经过了处理；可她拿出的剑符，全是决名子的最强攻击，目的是为着伤人，杀伐果断，直视神痛眼痛，这人居然敢直接感悟？
显然，不仅卿江听懂他话里潜藏意思，少年也听懂了。
他望着他，想责怪，但又无法责怪。
仙剑宗弟子若没有对剑有近乎狂热的信念，又如何能自成一宗？
诸多兵器里，怎么只有仙剑宗，没见有仙刀宗、仙枪宗、仙箭宗？
少年只得给仙云宗这名弟子一名蕴神丹，待那仙剑宗弟子消化掉蕴神丹药力，少年将这群修士交给这名师兄。
他再次望向卿江，「走？」
卿江点头。
三人拔腿欲走，晏沙秋忽然一捞卿江的腰，遁入虚空，少年瞳孔微微张大，显然没想到刚结识的小伙伴忽然消失，不过他反应速度也不慢，立即跌坐在地，虚弱无力地靠在那仙剑宗弟子身上。
藏在半空中中的卿江：「……」
她夸道：「是个人才。」
随机应变能力真强。
或许也是如此，那名炼虚完全没有提防他，他才能瞅准时机忽然出手，并成功偷袭。
感慨这么一句，她视线投向结界方向。
晏沙秋带她躲避，估计又有炼虚境妖修压着抓来的修士进来。
结界方向果然来了一名炼虚期妖修，他的身后，牵着元婴化神修士，他进来后，瞧见地上这波人，又瞧见躺在地上神魂元婴俱灭的垂耳狐妖和摧毁的宫殿，再看看战斗激烈的东边，将元婴化神修士推到地上这群倒的倒，害怕的害怕的修士堆里，外设了个结界，沖向东边。
那名炼虚期妖修刚离开，结界处又有空间波动，片刻，从里边走出一只帝江，和一名红衣女修。
显然，这两人和卿江他俩一样，搭着那名炼虚妖修的『顺风车』进来的。
「大师姐！」
卿江怎么也没想到，大师姐居然藉助帝江，也混了进来。
她绷紧下颔，骂道：「肯定是进来找郑文心的。」
尽祸害她大师姐的狗东西！
大师姐瞧见这群人，找到仙云宗化神，问：「卿江呢？你们见到卿江了没有？」
又瞧见郑家弟子，问：「你们少族长和少夫人呢，他们有没有被抓？」
听到前一个问题，卿江眉开眼笑，大师姐居然是来找她的，大师姐对她最好了。
听到后一个问题，卿江面上的笑拉了下来，瘪瘪嘴。
就知道，大师姐会关心那狗东西。
她拍拍晏沙秋的手臂，晏沙秋会意，从空间裂缝中走出。
他俩刚走出，帝江便有所察觉，黄汪汪的眼盯着这边。
卿江挑眉。
好像于空间造诣上，师弟更甚一筹。
帝江还没出来，师弟便有所察觉，而师弟走出，帝江才察觉到空间波动。
她朝帝江招招手，又喊道：「大师姐。」
红衣女修扭头，瞧见卿江，上前高兴抱住她。
还好小师妹没事。
「我送你们出去。」大师姐开口。
卿江按住她的手，摇头道：「出不去，要从外边打开，才能出去。」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这群人躲在里边一直搞事，人族或妖族，却一直没找到他们。
「那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大师姐又提出建议。
卿江正准备给大师姐说下情况，但结界内那少年拍拍结界，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卿江明知道他是装的，也不由得想要先放他出来。
不过不急，一旦破了结界，会惊动那名炼虚。
卿江对那少年道；「我去寻个安全的地方，再布下陷阱，免得放你出来时，太被动。」
少年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
卿江晏沙秋还有大师姐现在前边布下符阵，之后和大师姐在附近寻隐蔽之处。
路上，卿江压低声音对大师姐道，「大师姐，这里边不少炼虚妖修，一旦感觉不对，立马让帝江带你逃。没什么，能比得上你的性命。」
大师姐凝眉，点点头。
她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扩散，并无焦点，像是随意一望。
当然，她确实是随意一望。
她想找人，却不知道人在哪里。
卿江抿唇，没好气道：「别担心郑文心和他夫人，我找了个安全地方藏了起来。」
「嗯？」大师姐望向卿江，有些惊讶，「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无比安全的地方。咱俩死了，他俩都不会死。」卿江这话有点沖。
大师姐摸摸她的头，笑道：「安啦安啦，别生气，我早就看开了，过来救他，只是出于道义。」
卿江扯扯嘴角。
她才不信。
在附近寻到一处草木繁盛、建筑掩映的地方，两人又回到原处。
卿江上前，摸出剑符贴在结界上。
须臾，霜花以剑符为中心，四面八方蔓延出去，不过瞬间，整张结界长满霜花，犹如一张瑰丽的艺术品。
又不过片刻，结界连同霜花化作齑粉。
少年一跃而起，伸手去扶仙剑宗弟子。
卿江摸出一粒种子，往里输入灵气，片刻，一块足够大的木板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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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清醒的人将那些晕迷的人搬到木板上，晏沙秋和卿江一前一后抬着木板，带这些人躲在之前看到的地方，又在周围设下阵法。
阵法等级不算高，聊胜于无吧。
安置好这群人，少年遥望东方，见那边战况依旧激烈，提议道：「咱们去帮忙吧。」
那边打成这样还没结束，估计被抓来的人里，有厉害的能人。
不然，不会结界破了，都没人过来查看。
他若是藉助伪仙器入局，或许能联合那人反压制住结界内的兇徒。
卿江扭头，望向红衣女修，「大师姐，这边就麻烦您和帝江看着了。」
大师姐点头。
「一有不对？」卿江做出口型，无声问。
「立马就逃。」大师姐也跟着无声回答。
卿江满意了，拉着晏沙秋往东边跑。
少年追在后边，低声问：「你知道那边是哪，都有哪些人吗？」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笃定卿江知道。
可能因为两人太过淡定，面上毫无紧迫感？
这么从容闲适，一定成竹在胸，怀有种种底牌。
卿江并不知道在少年眼底，她形象十分高大。
她从容闲适，那是因为她没有直面紧张气氛，到现在都没有更多的真实感，只通过晏沙秋转播，到底隔了一层。
而晏沙秋则是情感冷漠，他只在意卿江，以及卿江在意的事，旁人生死，他不在意。
他能护住自己和卿江，自然就对这一场忽如其来的灾难，不放在眼底。
虽然卿江实质上没少年想得那么厉害，但少年问的事，她还真知道。
她压低声音快速回答：「说起这人，也是你们仙剑宗的，叫林锦玉？林锦绣？林锦——」
卿江一直女主女主的叫，乍然提名字，有些卡壳。
「林锦莹。」少年抢答道，他面露恍然，「是她啊。」
「哦，对，是她。」卿江偏头望他，「你知道？」
「我家老祖说她，气运滔天，但又有些古怪，让我离她远一点，别和她作对，也别和她有交集。」少年开口，「我家老祖给我看了很多话本子，说这样的气运之子，自己会得偿所愿，但她身边的人会落得什么后果，就难说了。」
「有可能跟着她鸡犬升天，更有可能受她牵连致死。」
少年脚步顿住，面上闪过退意，「有她在，咱们别过去了吧？」
万一，她身边的人都被杀了，就她手握底牌冲出生天呢？
他们过去，会不会被牵连死去？
卿江意外少年他老祖，居然是这样的反应，一般人瞧见气运之子，不是想着接近，跟着蹭好处吗？
不然前世那么多小说，为什么穿书者一发现自己穿书，就选择主角抱大-腿？
还不是因为好处多多。
「还是去看看。」卿江道，「可以远远瞄一眼。」
少年点头。
穿过迴廊和月亮门，隔着庭院，三人瞧见前边术法乱飞，威势浩大，望而双目刺痛，不敢多瞧。
而被术法重重包围中心，一女修英英玉立，手持玉如意站在其中，她的身后，倒着一地修士。
瞧见这一幕，少年倒吸口凉气，「天，我家老祖真没骗我。」
林师姐不会有事，靠近她的人，未必不会有事。
他望向卿江，道：「咱们退吧。」
卿江没敢靠近。
她纵然有决名子剑符，但她本身实力太低，炼虚修士的法力余威，她挨着碰着便会受伤。
「好，退。」
卿江心有决断，瞬间做出这个决定。
但两人没退几步，那边有炼虚妖修发现他们三人，一名妖修折身欲追，旁边妖修拦了一拦，道：「不必在意，已经杀了不少有分量的人修。」
最重要的是，「结界将破，准备走。」
那炼虚修士只能遗憾地往后瞧了一眼，声势浩大地发出一击，术法色彩直冲云霄，威力更是大得出奇，卿江晏沙秋和少年已退到数里之外，依旧能感觉到余威的强劲。
关键时刻，晏沙秋搂着卿江的腰，拎着少年的后颈，遁入虚空。
待外边余波平息，晏沙秋带着两人重回这个空间，再往东边瞧去，那边动静全无，好似战斗平息。
少年和卿江面面相觑片刻，少年低声道：「去看看？」
「去。」卿江也想去看看。
她之前猜测，这是虚灵为女主造势，到现在，她在信与不信间反覆横跳，但依旧偏向于信。
她要过去看看。
晏沙秋摸摸卿江的头髮，道：「那就过去看看吧。」
三人穿过迴廊，庭院和月亮门被术法击得粉碎，眼前视线毫无遮挡，他们瞧见，林锦莹依旧站得笔直，持着玉如意不放松。
她的外边，玉如意散发着幽幽乳光，将她连同后边修士一同罩入其中，将这些修士护得严严实实。
只是，活着的修士虽多，死去的修士亦有不少。
卿江走过去，视线落到那些死去的修士身上，有仙云宗的，仙剑宗的，仙衍宗的，还有郑家的，以及其他势力的。
而死去的仙云宗弟子，都是在边界镇守多年，不出意外，都将成为宗门高层。
「怎么会？」卿江有些不敢置信，眼前有些发黑，身形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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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虚灵要给女主造势，这样迟早会成为宗门高层的，不该更要拉拢吗？
晏沙秋扶住她，没有说话。
卿江心神纷乱，望向林锦绣，歪头不解，「他们，怎么死的？」
林锦莹还没开口，旁边刀修持刀对准卿江，「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沙秋望着他，眸底闪过杀意。
林锦莹拍拍刀修的手，愧疚道；「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不不不，林道友，你没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当时那个情况，那些妖修专盯着这些人杀，你顾不上也是正常的。」旁边有存活下来的修士连忙开口。
「没错，我们这些元婴化神，还要你这个筑基保护，本就是我们的无能。」
有活下来的仙云宗修士没有说话，显然这些修士，说得是事实。
卿江不知到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她心神乱糟糟的。
她猜测虚灵要给女主造势，要让修真界诸多势力欠女主人情，所以这些人不会有危险，但没想到，虚灵不仅仅要造势，更要削弱三分界修士整体实力。
其实早该想到的。
虚灵和三分界修士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又怎么会抓住人又真的什么都不做？
可是想到也没用，她没有实力，她帮不上什么忙。
不等她从诸多纷纷杂杂的心思中冷静下来，她听到「轰」地一声巨响。
仰头瞧去，只见上方天空裂出一道很大的裂缝，须臾如噼开的水波般，朝两边倒去，露出更外边蓝蓝的没有多少白云的天。
空中，秋源长老凭空而立，慢慢收回手中长剑。
她的身后，道道身影飘忽往下。
这些大能神识强悍，不过一扫，下边是什么情况一清二楚，他们站在死去的修士身边，面露痛心。
决名子也来了，他站在卿江面前，细细打量卿江和晏沙秋，见两人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他见卿江情绪不是很好，揉揉她的头，道：「师父带你回宗。」
卿江听到这话，所有软弱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望向林锦莹，林锦莹周围围着诸多势力的长老，他们望着她，颇多赞许。
林锦莹面对这些长老的赞扬与道谢，不卑不亢地应答，与人群里似那明灯，矫矫不群，卓尔不凡。
卿江挺直腰杆，拒绝，「不，师父，我不回去。」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53章 跳墙
卿江悟了。
再多的想法, 再多的算计，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若她有足够的实力，她便不会在猜到虚灵目的时, 天真的觉得，虚灵给女主做局, 这些跟着女主的人会有女主庇佑, 不会出事。
她可以直接出面，以摧枯拉朽地手段, 将那些炼虚妖修和虚灵全都留在这里边。
她不会自大觉得, 这些修士死亡, 是她之过，她没那个能力, 也没那个实力来自责这个，她只是个实力低微的小筑基, 她纵然比这些枉死的修士多知晓一些事情, 但实际上，她依旧是小蝼蚁。
她不想做蝼蚁。
她要走到台前，她要掀翻虚灵的棋局。
她不能再做更多的事。
要让事件发展，按照原着来，是最好的。
原着里，没那么多阴谋，更没有那么多枉死。
原着里死去的，都是修真界惯常的道统、资源之争, 没有虚灵也会自发发生。
待她修为也登顶, 再将隐藏着修真界内的人形虚灵一一揪出, 那时才是清算之时。
决名子听到卿江拒绝, 惊讶, 「你真不回去？」
「不回去。」卿江再次坚定地开口。
「人界和妖界，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和平了，不管谁闹，都将会压下来，打成虚灵。」决名子对卿江说出高层做出的决定，「修真界不能再内耗。」
自从在苍梧森林发现人形虚灵，又知人形虚灵在以人族修士神魂豢养虚灵，以神器布置阵法，宗主便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三族各自为政。
人族有苍梧森林，焉知妖族和魔族没有？
人形虚灵经营八千年，谁知道他们实力到了哪一步？谁知道自己宗门长老，或者太上长老是修士还是虚灵？
所以宗主联繫其他九宗协商，并将和平讯息传给妖族和魔族。
不过，三族有隔阂，且虚灵除了神族，没人能找到虚灵，所以，人妖魔三界目前要做的，一是停止战争，特指人族和妖族，二则不强求合作，但要求在自己地盘仔细排查有没有类似苍梧森林这样的虚灵培育所，不能再让人形虚灵增长，三，培养神族。
最后一个，是重中之重。
有神族，三分界才有未来。
不然，迟早三分界会被虚灵温水煮青蛙般，煮成虚灵养殖场。
比如，当所有渡劫修士、大乘修士都是虚灵时，三分界还有未来吗？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虚灵彼此知道身份，而人妖魔三族却不知道虚灵，战况绝对会一边倒。
到那个时候，三分界的情况，比八千年前还要危急。
卿江闻言道：「早该如此了。这八千年，一直没有神族血脉觉醒，或者有神族血脉觉醒，但还不等扬名，就悄无声息死去，本来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
决名子揉揉卿江的头，没应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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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人妖魔三族是神族创造出来的，对神族他们自然很尊重，但另一方面修士逆天而行，天都逆了，逆神也不再话下。
而神族早已远离三分界，这个世界以修士为主，若有人觉醒为神族，神族享有神族气运，不能随便打杀欺负的，这时时刻刻提醒着修士，他们是神族创造出来的，低神族一头。
这让其他修士又妒忌又排斥，妒忌他们获得如此殊荣，又排斥神族压他们一头。
他们做三分界之后主已久，哪还愿意神族压他们一头？
自然要打压。
打压神族，既维护了自己的地位，又有种隐秘的得意与快感，像是打压了这个神族，就打压了上古神族。
卑劣，但是是人的劣根性。
正如一个卑奴瞧见天上月掉落泥沼，不仅不会上前搭救，而是将他踩得更下，让污泥将他弄得更脏。
所以，明知道有问题，但又在心照不宣的心思下，放纵这种情况。
反正杀神族的不是他们，得反噬的也不是他们。
无所谓。
觉醒为神族血脉却活不下去，丢了上古神族的脸，那就别活了。
之前人族将觉醒为神族的混血神族先归之为上古遗族，后归之为妖族，便是这种心理。
就很矛盾。
既尊重又鄙夷，既崇敬又无视。
当然，那是不知有人形虚灵之时的态度，得知有人形虚灵，三分界要依靠神族，那自然对神族要百分百看重。
之后神族，会受到三族重点培养。
决名子将这点告诉卿江，「你回宗门，宗门会全力栽培你，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能不能留，还要全宗弟子投票；现在是全宗门求着让她留下来。
「而这儿呢，等阵法拆掉，人族和妖族隔着个平原，也打不起来，还会建个和平城，你待在这儿，没什么用。」决名子劝道，「真不回去？」
「不回。」卿江咬牙，她要跟在女主后边捡漏。
她不会夺女主机缘，因为那些机缘是虚灵给她的，她夺不走，但女主走过的，都是些好地方，里边自然有些好东西。
她不信，自己一个穿越的，没有个女主或者光环。
她要赌自己气运。
实在不行，还能求宗门帮忙。
她只要在女主飞升之前，进阶渡劫便可。
一旦她进阶渡劫，便是开始揪虚灵之时。
「好吧。」决名子几次相劝，卿江答案依旧坚决，他也就不勉强她。
虚灵撤走，女主一跃而成诸多修士的救命恩人，获得名声和人情，也进入诸多势力眼里，成为后起之秀。
感谢过女主后，这些长老带着自家弟子回去安置，留下一些长老，依旧守在这儿，护卫阵修破解阵法。
卿江、晏沙秋、大师姐跟着宗门弟子回到城池里修整，卿江跟在决名子身边，问决名子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时间来的。」决名子开口，「城内镇守的弟子每隔一个时辰会和里边弟子联繫确认安全，在发现联繫不上里边弟子时，当即和宗门反馈这边情况。」
「宗主觉得这事不对，请秋源长老和南安长老过来瞧瞧。他怀疑，这儿也有一处大阵。」
决名子笑道，「宗主总是料事如神。」
「宗主忽然怀疑的？」卿江不信。
「那道不是，宗主早有怀疑了。」决名子道，「五千年前，这儿不是边界，而是桃花城。以城主是一棵万年桃花妖，城里城外尽是桃花林而出名。那个时候，人妖互通婚姻，桃花城里，很多半妖，他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桃花城里，有人间所说的世外桃源那个味道。」
「人修和妖修和平共处，亲如一家，半妖更是人修和妖族的小宝贝，比比皆是。」
「不过，一切都终于于四千五百年前。」
四千九百年前，城里半妖忽然失踪，先是小孩，后是大人，再后来是高阶修士，无论人族和妖族怎么查，都查不到踪迹。
四千五百年前，行事傀儡的半妖忽然攻击桃花城，桃花城居民发现，那些半妖全是他们失踪的孩子和城民，他们没有神智，不知疼痛，身带剧毒，他们毁了桃花城。
人族妖族同时派人来处理这件事，很快揪出幕后兇手，是人族的傀儡师，那个傀儡师，是器宗宗主的人，目的是为了万年桃花妖的妖心和本体，想替宗门内即将飞升的太上长老炼制一个渡劫法宝。
当时器宗还不叫器宗，而是仙器宗，因为那事摘掉仙字，从十大宗门除名，成为现在不入流的器宗。
妖族愤怒入脑，决定攻打器宗，人族这边自然要阻止。
且不说人妖多年和平，怎能掀起战乱，且说两个种族之间，战争一事又岂是说打就打的？
妖族听劝，准备只杀了那傀儡师、器宗和渡劫修士，向那一城赔罪，人族这边自然答应，便算妖族不提，人族这边也没法容忍这等残酷之事。
不过，这个时候，妖族妖王的后辈死了，查到是器宗渡劫率门内修士干的，但器宗一口否认。
妖族自然不愿意，扬言要灭了器宗满门，为他们后辈赎罪。
器宗大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骂妖族居心叵测，又嚷着要打他们全宗奉陪到底，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器宗修士，还骂人族这边都是软骨头，妖族都这般欺到门口了，居然都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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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宗行事这般嚣张，话语这般嚣张，妖族如何能忍？
妖族直接围攻器宗，灭了器宗满门。
此举也震惊了人族。
妖族这个太过越界了吧？
但器宗过错更大，人族只能暂且忍下，恰这时，人族发现，那傀儡师只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兇手是蜘蛛妖，蜘蛛妖和桃花妖有旧怨，苦思许久，终于相处这个法子报復。
至于死掉的那些大妖后代，曾欺辱过蜘蛛妖，他们死亡，也是蜘蛛妖寻仇。
这个结果一出，人族和妖族都懵了。
幕后兇手是妖族，结果妖族联合起来，直接灭了人族一个大宗门，这仇如何能忍？
自那之后，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乃至于而今。
决名子将当初的歷史与卿江说了一遍，道：「这白雾，就是当初桃花城灭掉之后，开始升起来的。当初人族妖族没查到阵法痕迹，也没发现法则痕迹，只当这是自然升起。」
「而这白雾彻底侵占桃花城区域，隔开人族和妖族，更像是一种警示。上天也在支持，人族和妖族决裂。不然怎么会桃花城一毁，人族和妖族便被白雾隔开？」
「几千年过去，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片白雾，都当它是天然，不会多想什么，还会觉得这是修真界又一奇景。」
「宗主以前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苍梧森林以神器设阵一事出来，宗主便想起边界这片白雾。待得知入白雾的弟子失去联繫后，更是将两者联繫在一起。」
「也幸亏秋源长老过来，才能及时救下你们。」
卿江一直沉默听着。
她倒是明白，为什么虚灵不惜废弃此地，也要为女主设局了，不是他们为女主设局而捨弃此地，而是因为此处被发现，才废物利用，用此处为女主设局。
若没有秋源长老他们赶过来，估计虚灵依旧会为女主设局攒名声，但女主救出来的，都只会是被虚灵附身的修士，更多修士，将死得无声无息，毫无价值。
这么一想，让她对虚灵生出更多厌恶感。
「稀奇古怪的地方都走一走，或许也都藏着虚灵养殖地。」卿江提议道。
决名子轻笑，「还用你说，宗主早有决策。」
和决名子聊完天，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卿江和晏沙秋在仙云宗驻地寻个房间休息。
大师姐跟了过来，望着卿江欲言又止。
卿江歪头不解，「师姐？」
大师姐讨好笑笑，琢磨着怎么开口，不惹卿江生气。
卿江一看大师姐这个笑，眉头微凝，片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师姐一眼，「是问我郑文心在哪里的对吧？我知道了，我带你去。」
卿江给晏沙秋使了个眼色。
晏沙秋道：「大师姐，师姐，你俩先坐坐，我带他俩过来。」
说着，不等大师姐挽留，大步流星往外走。
半炷香后，晏沙秋拎着昏迷不醒的郑文心和其道侣走了进来。
大师姐见两人意识不明，起身一跃，落到晏沙秋身边，伸手抱住郑文心，她眼底尽是担心，「他这是怎么了？」
卿江要将郑文心从大师姐手里夺过，晏沙秋眼疾手快地将桃花女修塞到卿江手里，他将郑文心夺了回去。
他抱着郑文心放到床-上，对大师姐道：「大师姐，他没事，为防止他吵闹惊动匪徒，我给他餵了颗昏睡丹。」
卿江将大师姐往外推，「大师姐，放心了吧，他没事。」
大师姐见卿江严守，她眺望两回也没能靠近，只能遗憾放弃。
大师姐离开后，卿江望朝晏沙秋招招手。
晏沙秋走过来，张着一双温润的眉眼，定定地望着卿江，像是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包容，也都会守在她身边。
卿江受到诱-惑，伸手去描摹他的眉眼。
晏沙秋没有动。
卿江摸摸他的眉，又摸摸他的眼角。
掌下肌肤触感温腻，似玉般暖润生香，让她爱不释手。
晏沙秋身子一动不动，只眉眼弯了弯。
卿江不受控制地跟着笑了笑，收回手。
她按按晏沙秋，晏沙秋顺着她的力道坐在椅子上，歪头笑道：「师姐？」
「昂。」卿江收回手，问他，「你现在能看穿什么境界的人形虚灵吗？」
「炼虚。」晏沙秋道。
「那你什么境界，能看穿渡劫？」卿江又问。
「不知道，看我什么时候成年。」晏沙秋脸颊微红，有些害羞地望着卿江，「师姐，别嫌弃我年纪小。」
卿江震惊，「你没成年？」
晏沙秋点头。
「你多大？」
晏沙秋不答。
卿江估计，这个年纪有点小。
她心底所有旖旎全都消失，一下子清心寡欲。
她正襟危坐，轻咳一声，拿出说正事的态度，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得口吻开口，「师弟，你说，我师姐，会在道途和他之间，选谁？」
「道途。」晏沙秋想也不想地道。
「为什么？」卿江好奇，「我师姐为了他，都敢冲进阵里救人，找到我，还一直留意他，脱困第一时间，就问我他的下落，看到你拎着他，想也不想地抢过去抱着。」
要不是她在这里，还不知道她大师姐能做什么来。
晏沙秋沉吟片刻，道：「唔，可能是大师姐，没有想过要抢走他吧。在他和你之间，大师姐选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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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一定会抢走卿江藏起来，谁也不许见。
卿江摸摸下巴，嘿嘿乐了起来，「你说得对，大师姐对我感情更深。」
她朝晏沙秋低头，「你这样你这样，我去将大师姐的剑骗过来。」
晏沙秋点点头。
卿江问明大师姐的房间后，跑了过去。
她道：「师姐，你的裂绯呢，给我看看。」
大师姐一抹丹田，将蕴养在元婴里的裂绯递给卿江，「你看裂绯做什么？小心被剑意伤到。」
裂绯如霞，层层拂拂，但摸起来却光滑如鉴，侧刃更是寒意森森，手还没靠近，便先被剑上的杀意煞到，好似手被割断了般。
卿江小心翼翼接过，夸道：「好剑。」
她爱惜地望着这柄长剑，满脸可惜，「满峰上下，只我不练剑。」
大师姐想起卿江剑道天赋，忙道：「师妹，小师弟陪着你呢。」
「小师弟也练剑的，师姐，我想吃你做的蛋羹了。」卿江坐在凳子上，对着裂绯爱不释手。
大师姐点头，「行，我给你去做。」
大师姐转身，绯衣转出一抹霞。
卿江等了一分钟，估摸着师姐去了厨房，她抱着裂绯，转身就跑。
出了院子，晏沙秋拉着已经清醒的郑文心等在那儿，待见卿江跑过来，晏沙秋带着卿江和郑文心遁入虚空。
还在往厨房走的大师姐感应到和裂绯间的联繫断断续续，连忙折身，回到房间，没瞧见卿江。
正欲喊决名子，蓦地察觉到和裂绯间的联繫又续上，感应下方向，在城墙？
小师妹带着她的裂绯，去城墙干什么？
大师姐心思聪颖，不过瞬间就知道，是小师弟带着小师妹跑了。
既然小师妹没事，大师姐从从容容地往那边追去。
到了城墙，她先瞧见自己的剑和郑文心并排吊在城墙上，一时间，她被这一幕镇住，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她看看左边悬着的裂绯，再看看右边被捆着吊在木桿上的郑文心，来来回回地望，最后落到卿江身上。
「小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师姐是真的不解，望向站在郑文心前边的卿江身上，眼底闪过茫然。
绳子是普通的绳子，木头是普通的木头，郑文心实力已经恢復，只要轻轻一挣，就能脱困，显然不存在生命危险，所以她注意力不再郑文心身上。
她有些好奇小师妹的目的。
她眼角余光不断落到郑文心身上，唔，还和旧时一样温柔沉稳，被小师妹这般作弄，也没生气。
脾气和以前一样好。
卿江点点郑文心和剑，正色道：「师姐，你只能选择一样，你选择什么？」
大师姐失笑，这还用选，当然是剑。
当年她既然放手，此时也做不出抢人的事。
而且，师妹怎么尽胡闹，郑文心已经有了道侣，怎么能背叛他道侣？
一念及此，她望向郑文心，视线就有些凌厉起来。
莫非，他变心了？
郑文心苦笑，垂眸不看大师姐。
他答应卿江演这么一齣戏，也是想彻底了结三人间的关系。
「师姐，谨慎选。」卿江打断大师姐的话，「你选了刀，日后专注道途，不得再见他，不得再关注他的消息，和他彻底一刀两断；选择他，那就散去坐忘峰功法，重新修炼。」
大师姐笑容僵在原地。
小师妹还真是，戳中她的死穴。
她可以放手，但她的执是他，如何能不再与他牵扯？
小师妹不是让她选郑文心和刀，而是让她选择道。
是忘执，彻底告别过去，还是重新开始，却能和以前那般，与他维持旧日情谊。
她和他虽不成道侣，但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当年她母亲陨落，常家落魄，是郑文心坚守这段婚姻，将还算幼小无力的她，庇佑在他的羽翼之下，是他不嫌弃她灵根斑杂，一直对她照顾有佳。
若非郑文心对她先尽心尽意，她又怎会在发现他有心上人之后，心甘情愿退出成全？
他不仅是她的哥哥，更是她的恩人。
她望望郑文心，又望望自己的裂绯，面露痛苦之色。
卿江和郑文心都担心地望着她，卿江抿唇，又几度张嘴，又狠狠心逼自己硬下心肠。
大师姐该走出来了，这百年间，大师姐一直默默关注郑文心，郑文心和他道侣游歷遇险，是她大师姐默默相助，当无名英雄。
再多的恩情，在这一次次救命之恩中，早已还清。
她不在意郑文心，她只在意自己的大师姐，哪怕她做个恶人，也不想大师姐再继续这么苦下去。
卿江挺直腰杆，她拥有混沌血脉，她就要当个恶人。
她瞪大着双眼，紧盯着大师姐。
大师姐缓慢抬手，落到剑上。
卿江和郑文心皆面露喜色，喜色还没完全绽开，大师姐又移到郑文心身上。
卿江拎起的心重重坠-落，嘴唇紧紧抿起，不等怒火完全上涨，大师姐又移向剑。
卿江：「……」
她释放点帝休香味安抚安抚自己。
大师姐这般纠结，太磨人了。
大师姐这次指着剑停留得更久，又缓慢移向郑文心，片刻，移向剑。
她勐地抬头，望向卿江，坚定道：「师妹，我选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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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法放弃自己的道。
她不忘执，对郑文心也是种负担吧。
因为她不忘执，师妹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自然也心怀愧疚。
但他无错。
她仰头望天，眼底留下一滴泪。
当年的事，该画下一个句号了，不能因为她，让大家都留在原地。
泪水刚划过眼角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再睁眼，大师姐眼底一片清明。
她张手，裂绯落到她手心，她朝郑文心行了一礼，「文心哥哥，珍重。」
「珍重。」
大师姐又望向卿江，道：「小师妹，我要回去闭关，这事，以后再和你算帐。」
她踩着裂绯，转身即走，在空中划过一道绯色痕迹，化作一道红点，融入云层之中。
郑文心朝卿江点点头，微一用力，挣脱绳索，从城墙跳了下去。
卿江：「！！！」
倒也不必如此还原跳墙文学。
她忙跑到城墙边，见下边桃花女修等在那里，笑意吟吟地张开手，而郑文心似轻盈的蝴蝶般落进她双手环出的圆形，完美嵌合。
第54章 失踪案
卿江从墙头望着这一幕, 冷笑道：「倒是我强做恶人了。」
晏沙秋还欲安慰两句，卿江挺直腰杆，道：「我强做恶人又怎么了？他俩成了道侣, 又被我大师姐救过多次，得的全是实惠, 虽然是我大师姐傻, 但他俩享有好处，为我大师姐的道途, 受点磋磨怎么了。」
「我就是要当这个恶人, 堂堂正正。」
晏沙秋将安慰的话语咽下去, 轻笑道：「是，师姐堂堂正正, 便算当恶人，也是在做对事。」
楼下, 桃花女修和郑文心察觉到卿江的视线, 桃花女修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卿江冷着脸缩回城墙，不肯多瞧半眼。
她小声嘀咕道：「长得好，性子也不错。」
饶是她很烦郑文心，也很难讨厌她。
晏沙秋伸手，试探地去搭卿江的肩，卿江肩膀一抖动，道：「说话就说话, 别动手动脚。」
未成年, 少动春心。
晏沙秋遗憾地收回手。
早知道, 就不说自己未成年了。
师姐身上, 总有种奇怪的坚持。
他是未成年怎么了, 他的年纪比师姐还大呢。
他夸道：「师姐长得才好。」
饶是卿江，也不免为这话心花怒放。
她坐在城墙上，高兴道：「算你有眼光。」
晏沙秋坐在卿江身边，摸出灵果盘、点心和肉脯，又用灵果汁和灵乳给卿江调和出一杯类似奶茶一样的饮品。
卿江接过饮品先喝一口，双-腿盘起。她整理整理裙摆，透过女墙凹处往城外瞧，城外阵法拆除一角，白雾还没完全散尽，灰濛濛的，似山雨欲来之前。
似灰似雾之间，有不少修士在其中施展寻踪术诀，旁边还有修士在记阵图，干活干得热火朝天，各司其职。
她一边喝果汁饮料，一边吊着根肉脯慢慢嚼着，忽然一指前边，对晏沙秋道：「这儿以前是桃花城。」
晏沙秋应了声「嗯」。
决名子说桃花城的歷史时，他就在卿江身边，卿江知道的，他也知道，不过此时见卿江提起这事，他依旧耐心地做出洗耳恭听姿势。
卿江没有啰嗦详说，而是直接问，「听完桃花城歷史，你有什么想法？」
晏沙秋道：「挑拨人妖关系之始。」
「对，是为了挑拨人妖关系，虚灵为什么要挑拨人妖关系？」听完这段歷史，再联繫到这些年人妖间的战争延绵歷史，再得知三分界一直有人形虚灵存在，锁定幕后兇手就很快。
锁定了幕后兇手，再反推当年歷史，从中得出虚灵目的也不难。
卿江和晏沙秋讨论这事时，决名子和宗主也在说这事。
「不容人妖融洽，却不管人魔或者妖魔间的关系，人妖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吗？」宗主似在问决名子，又似是在问自己。
「半妖。」卿江对晏沙秋道，「你发现没有，当年桃花城一开始失踪的，是半妖，再将半妖做成傀儡攻击桃花城，毁掉桃花城，让天下人妖厌恶半妖。」
「人妖关系恶劣后，半妖存在更是不容于世。自桃花城毁灭后，世上再少半妖，近两千年，怕是从未有过半妖。」
「明明桃花城毁灭之前，半妖比比皆是。」
「半妖。」宗主也在与决名子开口，「人妖和人魔、妖魔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人妖可生下半妖，人魔、妖魔结合，没法拥有后代。」
有生殖隔离。
「若当年巫族还在，虚灵挑拨的，或许不是人妖间的关系，而是巫族和人妖魔三族关系。」
巫族种族特殊，无论和哪个种族结合，都能生下后代。
按理说，巫族无论男女，和外族结合都能生下后代，巫族是最不可能在歷史中消失的，只是他们守旧，不愿与其他三族般成为鍊气士，而是依旧以部落聚集，以图腾修炼。
后巫族与修士产生矛盾，图腾一倒，巫族实力大减，不成气候，之后四处流散，与修士结合，转而成为修士，再也难聚集巫族族人，形成部落，点亮图腾。
至此，巫族消失于歷史中。
「等等。」决名子回忆巫族消失的歷史，蓦地反应过来，「巫族灭亡，不会也是虚灵的阴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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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名子扒了扒，盘算盘算，语气带着不确定，「不太可能吧，巫族消失，是两万年前的事，那个时候虚灵还没侵入三分界呢。」
宗主笑道，「你说得也是。」
要是虚灵几万年前就有人形虚灵进入三分界，那到现在，那虚灵实力该有多强大？
三分界还有未来吗？
「虚灵行事，不会无的放矢，它们不容半妖，是为了什么？」宗主低声喃喃。
这边，卿江也在冥思苦想，「半妖，有什么值得虚灵忌惮的呢？」
虚灵杀神族，是因为神族能看破它们的真身，为了自己安全，要不折手段杀神族，那半妖呢？
「因为半妖潜力更强？」
混血儿更漂亮，更强壮？
那也不至于，人族妖族，谁敢拍胸脯保证说自己是纯血，没混过其他血脉？
有些人修家族，直接是妖族老祖创立的呢。
当然妖族那边也一样。
晏沙秋摸摸卿江的头，「这事，交给宗主去愁呗，让宗主和妖族商议，扒拉些半妖养着，看看他们有什么特殊的。」
「你说得对。」卿江低头，将自己的推测传给决名子。
那边，和宗主聊天的决名子收到卿江的留言，失笑。
宗主也瞧见了，笑道：「你这个弟子，年纪小小却格外敏锐。」
决名子才给她说段歷史，她就能看到这段歷史的不合理之处。
想当年，他们都没这般敏锐度，读这段歷史时，只觉得那蜘蛛妖真可恶，因一己之私，坑杀人妖无数性命。
将这事转移出去，卿江感觉肩头见松快不少。
她望向晏沙秋，道：「之后我会一直在外游歷，你呢？」
晏沙秋想也不想道：「我跟着师姐。」
卿江高兴。
和晏沙秋待着确实开心，若在外游歷，有师弟作陪，也不会旅途孤单且难熬。
不过，「师弟，你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卿江劝了一句。
纵然想师弟作陪，但卿江觉得，晏沙秋这般，会不会沦为她的附属？
修真界的修士，其实比现代人更性独，他们追求道，一生都在求道路上踽踽而行。
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而他们的道，则由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经歷，他们对世界万物的感悟凝聚而成。
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树叶，也不会有完全一样的道。
故而，在求道途中，没有完全的志同道合之辈。
他们习惯与志趣相投的人行走一小段，分开，多年后小聚，再独自踏上寻道的路。
若晏沙秋一直跟着自己，多年后依旧蒙昧，他该如何看她？
他会不会后悔？
晏沙秋笑道：「没有，我只想跟着师姐。」
至于他原本打算，在认识卿江之后，粉碎得彻底。
为了卿江，他最终也会踏上家里长辈给他安排好的路上走，只是这次，他会甘之如饴。
他和这个世界本来没有羁绊，但现在有了。
「师姐不必担忧我。」晏沙秋靠近卿江，「我的修炼之路，和三分界不一样。」
顿了顿，晏沙秋轻笑，凑近卿江，低声道：「师姐以后的修炼之路，也会和其他修士不一样。」
晏沙秋靠得太近，呵出的暖气打在卿江耳垂侧脸，薄薄地起了一层粉，似春日里那盛开的桃花，娇俏俏的。
卿江不甚自在地偏头，什么想法都抛到一边，她推开晏沙秋，不悦道：「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晏沙秋被推正，只想拍拍嘴，再次懊悔，他就不该说，自己未成年。
卿江推离晏沙秋，又有理智思考，她回想晏沙秋那句话，眸光闪了闪。
她克制地不让自己深想，也不让自己明悟答案。
不然，此事不仅颠覆三分界，在三分界掀起滔天巨浪，对晏沙秋，更非好事。
世上从不缺胆大妄为、无所忌惮之辈。
她视线再次投向城外，这片土地不知染了多少无辜修士的鲜血，若非虚灵，这几千年留在此地的性命，完全可以拥有更灿烂的人生。
而更往前，此地是一座类似世外桃源的桃花城，里边半妖持着桃花在街上欢乐行走，人修和妖修和平共处，安居乐业。
而那样一座美好的城市，毁于虚灵之手。
卿江自认无太多无用的怜悯之心，歷史和她隔了层层距离，听着也像是旁人故事，起不了多少波澜，但真当站在这儿，谁能无动于衷？
她起身，望向晏沙秋，笑道：「那咱们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程？旅程不会像在宗门里那样轻松美好，更有可能有重重杀机，你也愿意随我走？」
晏沙秋握住卿江的手，将卿江没有甩开他，又凑得更近一些，「那师姐，走？」
「好。」卿江将地上的灵果收了，糕点和肉脯拿在手里，边走边吃，「去找我师父要些剑符防身，这次，我身上的剑符消耗得差不多了。」
晏沙秋闻言，没忍住笑。
决名子上次给卿江的剑符，估计是积藏，师姐这次再去要，剑符能给的不多。
谁能想到，炼虚境剑符在师姐手里，这般不经用呢。
换个其余修士，炼虚境剑符，估计不到生死关头捨不得用，唯有师姐当寻常剑符用。
果然，决名子听到卿江又要剑符，他额头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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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小东西，他给她师兄师姐的剑符，到现在那三个徒弟还有一些，只有她，给了她那么一大把，腾腾腾地用没了。
他也没有了啊。
上次给她的，都是之前的存货。
他摆摆手，道：「等我三日。」
他转头去求了宗主。
宗主无语。
但也不放心宗门唯一的帝休在外出事，他给决名子弄来谢舟南和他师父的剑符，他师父剑符三块，谢舟南剑符三十块。
最后，还给决名子弄来秋源长老的一块剑符。
决名子将宗主这份情记在心里，没有谁理所当然对旁人好，他为卿江费心费力，是因为卿江是他养大的孩子，宗主对他的话这般记挂在心，除了因为卿江是神族，本体一直在宗门做贡献外，更是看重他这个师弟。
日后宗主这脉，峰上的孩子可以多亲近亲近。
决名子将这些剑符并自己临时制作的十块剑符给卿江时，又将其中人情都给卿江说一说，卿江点头如捣蒜，记住了，她记住了，她爱宗主，她爱宗门。
有了剑符伴身，卿江和决名子告辞，拉着晏沙秋离开边界。
林锦莹早已离开边界，随仙剑宗同门回到宗门，卿江和晏沙秋，乘坐白云代驾，往仙剑宗赶去。
赶到一半，忽然禁空，白云代驾变小下落。
两人在空中拧腰提气，减缓落下速度。
将落到地上时，卿江想起这一幕有些熟悉，她看过这样的游记。
她以灵气托在脚下，朝晏沙秋喊道：「师弟，别落地，小心下边设有陷阱。」
她掌心一动，数枚种子落下，瞬间生根发芽，在地上凝成成毯。
地面震动，闷雷声响，果然下边有陷阱。
卿江站在草毯上，嘆气。
她第一次单独外出歷练，就碰上了抢劫，果然她就是炮灰命。
见下边陷阱没坑到卿江和晏沙秋，林中修士不再等待，径直出招攻向卿江和晏沙秋。
卿江见这群人只筑基，将她师父给的剑符收回去，双手迅速施诀，声势浩大的木龙从她指尖崩腾而出，那群修士前沖速度缓上一缓，纷纷激活身上防御法器。
这女修怎得一出手就是这般威力好大的法诀？
莫不是大宗门出来的？
大宗门出来的，怎么这般简朴？
这群劫匪生了撤退之心。
小宗门的修士还敢抢一抢，仙宗的，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的。
卿江和晏沙秋没有穿宗门衣服，而是穿着常服，卿江还好，身上穿的是法袍，不过头顶只一根没有灵气的木簪，身上也没佩戴什么灵器，晏沙秋就更简朴了，无论头上身上还是脚下，全是没有灵气之物，看着比散修还要穷。
也是这幅相貌迷惑了这些劫匪，以为两人是没什么背景的散修。
若两人长得差点，劫匪也不会劫两人，没油水，劫到的还没有设置陷阱的消耗高，但两人春红瓷白，清雅隽秀，卖出去就是一比不少的钱。
因着这个，劫匪才跳出来。
谁知道，踢到了铁板。
撤退念头刚起，便发现木龙中看不中用，他们法器随便一斩，木龙便轻易被斩成数断。
劫匪精神一震，怒气上涌。
好啊，居然敢耍爷爷，正想前沖，却蓦地发现有东西缠住双脚，低头瞧的时间，藤蔓蔓延到他们身上，并将他们束缚住。
他们灵气外泄，或者将灵气做刀，却割不开身上藤蔓时，再次牙疼得发现，他们真踢到了铁板。
劫匪胆子大，骨头却软，一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就开口求饶。
从劫匪嘴里，得知他们抢劫两人的原因，卿江气闷。
小说里主角低调都是默不哼声发大财，她低调怎么就遇见劫匪？
卿江盯着这群劫匪，没什么好脾气，「饶了你们？那些死在你们手里的无辜修士，你们怎么不饶了？」
卿江越过这群人，将上边禁制解开，重新驭使白云代驾，离开此处。
身后，束缚着劫匪的藤蔓勐地用力，如蟒蛇般将这些劫匪绞杀，之后，化作灰烬重归大地，成为一捧绿泥。
晏沙秋回头，见这群劫匪死得太过干净利落，觉得有些便宜他们。
惹师姐生气，千刀万剐不为过。
他挨着卿江，道：「师姐别生气，是那些劫匪不长眼。」
卿江不好直说，总不能说自己因为不是女主而郁闷，她打起精神，道：「看来咱俩容貌也得变变。我记得我小师叔给的那些玉简里，有幻容功法。」
卿江在小世阵里看了不少书，里边有功法有阵法有秘术，什么类型都有，像这种功法，她只是记下，没有练习，现在练习正好。
到这个时候，卿江倒是明白小师叔的苦心，那些书，全是她在外游歷行走的底气啊。
晏沙秋不太想。
师姐本来就只喜欢他的脸，他要是换了张丑脸，师姐还愿意他靠近吗？
卿江不知道他的百转迴肠，摸出镜子开始捏脸，见晏沙秋还没动，催道：「师弟，怎么还不换？」
晏沙秋嘆了口气，将眼睛捏小一点，脸捏宽一点，嘴唇捏大一点，鼻子和额头捏塌一点，不多会儿，一张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脸便出来了。
「这个好。」卿江也按着晏沙秋的思路捏，很快换了张清秀不足的寡淡脸，肤色也浓了几个色号，放在人群里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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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脸一普通，身上穿着又穷酸，代步法器又是修真界最常见最基础的白云法器，一路平平安安地到达仙剑镇。
仙剑镇练剑风气浓厚，无论什么修士，手中或者背后都背着一柄剑，两边店铺，不是医馆就是剑铺，酒楼、衣坊少见，便算有，里边并无什么客人，再看衣坊，里边法衣多为青灰黑等耐脏颜色，也没什么款式可言，少少挂上的几件色彩鲜艷的法袍，款式早已过时不知多少年，一直挂着，没有更新。
卿江只在街边远远地瞄了一眼，对晏沙秋道：「听闻仙剑宗不看重外物，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幸好她没来仙剑宗。
她好享受，好奢华，和仙剑宗不搭。
两人租了个小院住下，卿江施展追踪诀，箭头直指仙剑宗方向。
她散去灵气，对晏沙秋道：「师弟，我开始修炼炼神决，你替我护法吧。」
晏沙秋没意见。
两年后，卿江炼神决突破一层。
卿江望着识海内圆润的半透明珠子，长吐一口气。
不容易。
总算入了门，凝成了魂晶。
再看神识范围，扩大到十里，堪比筑基大圆满。
这个进度让卿江很是满意。
她走出闭关室，见晏沙秋正在看剑谱，走了过去。
晏沙秋望向他，眼含问询，「师姐？」
卿江点点头，眼底不乏喜悦。
晏沙秋露出个笑，「恭喜师姐。」
他收起剑谱，道：「师姐，林锦莹离开仙剑宗了，咱们也出发吧。」
「好。」
两人收拾收拾东西，又将小院退了租，乘坐白云代驾，不紧不慢地顺着踪迹追到林锦莹后边。
最后，来到一处小镇。
林锦莹比两人多来三天，顺着追踪术，卿江在地图上拼凑出林锦莹的行动轨迹，又通过和镇上居民闲聊，得知他们最近发生了人口失踪案，猜出林锦莹是接了宗门任务。
卿江坐在门槛上，捧着粗糙的搪瓷喝茶，她的旁边，是正在纳鞋底的大娘，她拿针往头皮上擦几下，一边穿鞋底一边道：「失踪的是十三岁以上的处子，不拘凡人修士。」
「之前有大宗门仙长过来调查，但是，凡没破身的，无论男仙长还是女仙长，都一道消失。」
「现在镇上还留着的，都是些成过亲，或者没成亲但找了相好的男女。」
「最近又有两位仙长过来调查，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你和你弟弟，早些离开吧，咱们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
卿江释放点帝休香味，好奇道：「大娘，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半年了吧。」大娘用针摩擦头皮，露出回忆的神色，「一开始镇长没有重视，毕竟这个世道，死几个人很正常。但之后，一月里总有那么几个人失踪，镇长察觉到不对，开始调查。」
「没有调查出什么，就上报给附近的流山宗，流山宗的仙长失踪后，有长老过来，没调查出什么结果，继续往上报。」
说起这个，大娘有些不太开心，「怎么来的是两个小娃娃。」
流山宗的老长老都束手无策，这来的两个小娃娃能解决什么问题？
第55章 入村落
卿江听完, 也觉得不对。
怎么是女主过来？
怎么也该派个长老过来啊。
要么仙剑宗有内应，故意派她过来养名声；要么，仙剑宗知道真相, 明白筑基弟子能解决，就派筑基弟子解决了, 还有可能是有人和女主不对付, 故意将甲等任务放到丁等任务上。
到底是哪一种，卿江不知道。
她继续和大娘闲聊, 「可能是顶级大宗门的仙长, 实力不凡吧。对了, 大娘，除了这桩失踪案, 小镇还有过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事啊？」
「记忆深刻？我想想啊。」大娘回忆片刻，道, 「还真有一件, 有天日坠-落，算不算？」
「让我想想啊，大概是五百多年前吧，大晚上的，我家先祖看到有火球从天上划过，像是太阳从天上掉下来，掉到了城西那片山。」
「我先祖说，当时镇上还组织人进去看过, 不过没进去多久, 就有很多仙长过来, 将他们驱逐了。后来怎么样我先祖并不知道, 不过他说, 可能那天日是仙器，才引得那群仙长过来。我先祖还告诫我们，别去西山，免得以后说不清，不明不白死了就不好了。」
卿江知道，这个是有异火出世，她师父当年也过去瞧过，但异火跑得快，往地里一藏，就没了踪迹，当时所有修士，都鎩羽而归。
她师父当年因为好奇多留了半年，没发现什么，离开了。
「还有吗？」
「唔，失踪案我记得四百年前也发生过的，不过后来发现，那是个乌龙，是那些失踪的人嫁人了。男的女的都嫁进山里，成为山里的媳妇相公。」
「哦，对，山里有个村落，那个村落的人，无论男女，都只往里拐人，不往外嫁的，不过人家是仙长，镇上的凡人能被仙长看上，还能被聘为正房，都很乐意嫁过去。」
卿江对这个有了点兴趣，「那些仙长一直和小镇互为亲家，怎么不请那些仙长过来帮忙？」
「嗨，别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里难熬一点，那个村落的仙长，人口一年比一年少，自保还来不及，哪有余力支援小镇啊。」老大娘微微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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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暗道，看了那个村落混得确实不行，连镇上凡人都瞧不起。
「对了，西山和南山那一块，有桃花瘴，仙长进入其中，也会被桃花瘴毒掉性命，你俩要走，别走那片桃花林。」
「不过，有机遇也有风险，西南那边，据说有老神仙在那隐居，镇上修士可以去那绕一绕，只要不进桃花瘴，就是安全的。除了镇上修士，也有不少外来修士，千里迢迢的赶到这边，目的就是撞这仙缘。」
卿江点头。
她在游记上见过，不过写游记的那名修士没有见到老神仙，在这个镇上待了半年就离开了，一直引为憾事。
废了一下午，几乎将老大娘肚子里的存货掏空，甚至连神话故事都说出来了，卿江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陶瓷和灵石，向老大娘告辞。
回到客栈，卿江摸出地图，这张地图是她自己手画的，上边用简单线条画出街道、客栈、酒楼等，又在四面画了门，外边画了山。
她在西山区域写下异火，村落，南山区域写下桃花瘴和老神仙，东边写着矿山，北边写着大江，江后边写下临江府。
她望着地图，问晏沙秋，「师弟，你觉得哪处最有可能有问题？」
晏沙秋道：「村落。」
「诶，你也觉得这个村落有问题？」卿江低头，道，「我也觉得。这座小镇其实灵气并不充裕，不然有老神仙这个噱头在，还只是个小镇，发展不成城府。」
实在是灵气稀薄，修士都不爱待。
筑基修士待着勉强可以，金丹待着就不舒服了，自然要往外走。
留不住修士，就发展不起来。
「灵气不充裕，意味着妖兽等级不高，在野外生活，并没有那么艰难。为什么他们村落会从五百年前的几百人口，减少到现在的几十人口？」
「还有，他们为什么不从山里搬出来？」
「还有那个老神仙，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对灵气浓度要求越高，他隐居在此多年，真不会觉得不舒服么？」
除非他关闭气孔，灵气不内外交通，不然绝对待不住。
而关闭气孔，就意味着不能修炼，他在此隐居，等于是过凡人生活。
毕竟，一旦他要动用灵气，就要打开气孔，一打开气孔，就像是裹在湿毛巾里的鱼，死不了，但绝对不畅快；且用了灵气，以此地稀薄的灵气，也没法补充消耗的灵气，得不偿失。
真的有修士，愿意几百年如一日的过凡人生活？
那可是要亲手打水打扫卫生，不会嫌麻烦？
「这个小镇瞧着不起眼的，怎么处处怪异？」卿江又发现不对，「临江府灵气充沛，流山宗灵气充沛，夹在中间的小镇，灵气稀薄，这又是怎么导致的？」
晏沙秋凑过来，道：「那咱们查查？」
「可以。」卿江点头，「咱们先从哪里查起？」
「村落。」
「好。」卿江收起地图，「咱们去查村落。」
两人径直奔向西山。
西山那个村落，因为常与小镇居民通婚，位置不算偏僻，略一打听，就能知道方位和位置。
越过两座山，穿过一条铁索桥，便来到一处天然形成的石碑。
石碑上被人刻着上黎二字。
瞧见卿江和晏沙秋，里边走出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警惕地望着两人。
「你们是谁，过来做什么？」两名少年身上气息似是练气八-九层，在这么稀薄的地方，在这个年岁，已经很不错。
卿江道：「小镇不少修士失踪，你们这儿有人失踪吗？」
听到两人是调查失踪案的，两名少年警惕依旧在，但敌意没多少了，「没有。」
卿江又觉得不对了，小镇有修士失踪，过来调查的修士也跟着失踪，这个村落这么近，居然没人失踪？
卿江多问了一句，「你确定？」
「自然。」那矮一点的少年不悦，「村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多一人少一人很是显眼，怎么可能瞧错。」
「好，多谢了。」卿江没有多待，拉着晏沙秋离开。
距离铁索桥没多远，卿江拉着晏沙秋站在树下，说出自己的疑问，「师弟，你怎么看？」
晏沙秋道；「有四种可能性，一，幕后真兇是这个村子的，二，兇手和这个村子有关，三，这村子看着落魄，实则有自己底蕴，让兇手不敢动手；四，兇手故意不惹这个村子，吸引注意力。」
像他们，第一时间就怀疑上这个村子，并跑了过来。
或许，这便是兇手的目的？
过了片刻，晏沙秋道：「他们是巫族。」
「嗯？」卿江抬头，讶异，声音微微加大，「巫族？」
不是卿江大惊小怪，而是巫族这词，真的久违了。
现在众人只知人妖魔三族，除了一些底蕴身后的势力，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神族，还创造了第四个智慧种族，巫族。
只是巫族消失了数万年，凡人和修士一代代的遗忘，巫族早淹没在歷史中。
后来的流有巫族血脉的修士，早不能称作巫。
只有那些以图腾修炼，聚众而居的巫，才是巫族。
「难怪我说他们身上气息，有些古怪。」卿江沉吟，又开始琢磨起原着。
不怪卿江这么多疑，而是原着里，女主还是女主，但是男主、灵宠都是虚灵，原着真的很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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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着里，算了，她不记得这个副本，但只看女主现在只筑基期，就知道原着里这个副本不算太难。
而上黎村是巫族，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不是原主女主通过调查，发现失踪的修士是巫族做的，两者发生冲突，女主藉助伪仙器将巫族村子给剷除了。
并继承了巫族累积多年的资源，获得功法xn，秘术xn，天材地宝xn，或许，还有那一朵异火。
原着得反着看。
很有可能，巫族不是真兇，是推出来的靶子，是虚灵给女主送资源，顺手抹掉的一个敌人。
如此瞧来，巫族是不是早被虚灵渗透得差不多了？
卿江『嘶』了一声，左手锤着右手掌心，觉得这事不能自己单独面对。
可是大师姐被她坑得闭关，小师叔也被她坑得闭关，二师兄和三师姐修为只金丹，她担心两人来了，修为太低反害了他俩。
至于她师父，和宗主忙着虚灵的事，估计没时间。
犹豫许久，她还是将此事告知宗主。
之后，卿江和晏沙秋坐上白云代驾腾空，居高俯瞰上黎村。
上黎村有防窥手段，不是阵法，是另一种力量，能瞧见房屋一角，却瞧不清村落情况，像是蒙了层层纱。
卿江没在意这个，她架势白云代驾，将村落附近的山形看了一遍，并画了下来。
「如果能找到以前的地图就好了。」
那样能比对下，以前和现在，哪些地形有了变化。
可惜，修士虽然爱写游记，但并不喜画地图，更不会将自己去过的地方详细写下，像小镇西山这样最为常见，没多少特色的山区，更是连记都不爱记。
只能想想。
在空中游荡之时，卿江发现，女主和那个刀客也来了。
说起来，刀客也是仙剑宗的，他从剑转刀，就没人怀疑过什么？
林锦莹和刀客五感敏锐，卿江才刚投以视线，两人同时仰头望天。
卿江没敢多瞧，假装无意间途径此处，往下一看。
果然，下边两人察觉到那种窥视一闪而过，便没多放在心上。
卿江视线落到两人身侧，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看，她瞧见两人与她和晏沙秋一样，获得巫族小孩敌视和警惕，只是两人明显不同于卿江好说话，林锦莹冷着一张脸，要往里走，那两个少年上前拦住，局势一触即发。
林锦莹见两少年拦得坚决，要求找村长。
高一点的少年说自己就是村长。
局面僵持了起来。
卿江拍拍晏沙秋，两人收起白云代驾，趁着林锦莹和那刀客吸引那两少年的注意力，偷偷从另一个地方落下，潜入村落。
第56章 巫族
村落入住率不算高, 里边不少房子都荒废了，遥遥望去，房间里边长了野草, 屋顶上茅草掀飞，日光能穿过屋顶直接晒到地面。
和大娘说得一样, 这个村子经过几百年的发展, 不仅没有壮大，反而缩了水。
这是不正常。
此地灵气稀薄, 周围妖兽最凶的不过筑基, 且大多远离此处, 靠近临江府和流云宗，那两处灵气浓郁, 妖兽虽无灵智，但有本能, 凡想变强, 自会往灵气充沛之地蜂拥而去。
这不仅仅是推测，更是事实——卿江和晏沙秋在村落附近盘桓，发现附近并无筑基妖兽。
练气妖兽，不会对这些巫族造成多大破坏力。
巫族修炼不以灵气，而是血脉图腾，灵气多寡对他们没有多少影响，此地确实适合他们繁衍生息，而他们实力并不差, 只看那两少年, 便知巫族后辈教养差不到哪里去。
如此情况下, 巫族村落人口一年年地稀少, 怎么正常？
「没找到图腾柱。」
卿江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对晏沙秋道。
按照记载，巫族村落，聚图腾柱生活，巫族早晚会向图腾柱祈祷，修炼时会向图腾柱叩拜，丰收会向图腾柱祭祀，不管是日常，还是重大事迹重要节日，都离不开图腾柱。
可以说，没有图腾柱，不成巫。
晏沙秋道：「也许，这个村子，是用来应付外边修士的，真正的巫族村子，在别的地方。」
「很有可能。」卿江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不然没法解释眼前种种怪异之处。
「再看看这个村落都是些什么人。」卿江又道。
村落人口分布，其实也能瞧出一个村的发展状况的。
两人不能直接现身问人，林锦莹和刀客被拦在村外，他俩大喇喇地冒出，不仅会阴气巫族更深的敌视，还会引起林锦莹和刀客的警觉与戒备，隐在暗处是最好的。
两人在村子里饶了一圈，在村口寻了个破旧无人居住的屋子躲着。
刚在墙壁后头躲好，晏沙秋先取出一张矮桌放到地上，上边铺着绒毯，请卿江坐上去，之后他坐在卿江旁边，和卿江挨着，又飞快摸出一张小杌子，拿出灵果、肉脯、果脯等零食。
卿江拿起瓜子轻轻一捏，剥出一堆瓜子仁再一口吞下慢慢嚼，口干了再吃果汁，有法器遮掩身形，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两人透过打开的窗，能瞧见林锦绣和那两个少年还在僵持，刀客握着刀柄，面上有不耐之色，若非林锦绣按着他的手，他已经对那两个少年大打出手。
林锦绣还是试图劝少年，但少年十分坚决，缠了十来分钟，村口有其他村民拎着扛着妖兽回来，这些村民多为壮年，少老人，无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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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林锦绣和刀客，他们将猎物往地上一丢，沖向村口。
这些村民的修为多是练气和筑基，只一名看容貌约四五十的中年是金丹，他一双鹰目锐利，落到林锦绣和刀客身上的视线似剑般割人。
两名少年年轻又实力地位，林锦绣还能强硬说要进村看，但这名中年是金丹，林锦绣态度放软，将她来此目的复述一遍，先问村里有无人失踪，得知没有后，又问能不能进去看看？
金丹没有拒绝，让开道路。
他身后村民见状，纷纷让开，倒是那两名少年，面色不忿，对林锦绣和刀客面色很不好看。
卿江咬了一口类似李子口感酸甜的二阶灵果，对晏沙秋道：「这个村子，对修士有些敌视。」
不是村子有鬼，就是巫族对修士的仇恨深入骨髓，两万年依旧不曾减弱。
当年巫族几近灭族，是和修士有关的。
两万年以前，修士间可没现在这般和平，人族修士之间，妖族之间，魔族之间，以及人妖魔之间，征战不休。
为抢夺资源，为争夺地盘，为抢夺天材地宝，为成为三分界霸主，凡渡劫修士皆自立山头，开拓疆土，让其他大大小小势力沉浮。
巫族不与修士完，自成一脉，但这在雄姿勃勃想要成为天下共主的大修士眼里，是不容于世的。
巫族对灵气依赖性不高，故而巫族地盘内灵气充沛，天材地宝多生，在其他大修士眼底就是一道道肥肉，岂能不生觊觎？
巫族又不识趣，不臣服，不依附，于是几波修士大势力联手，将巫族灭了，瓜分巫族地盘。
彼时战火连天，修士凡人不聊生，人口一度减少到只有几十亿，后来，还是大势力渡劫纷纷死于天威之下，又有修天机道大能预言，若三分界修士继续这般不修己德，将天地公弃，才堪堪挺直修士乱象。
后有有德之士收纳小修，联手抵抗大修士迫害，建立宗主，最后飞升而去，给世间修士点亮前进道路，后辈修士纷纷效仿，才慢慢有了现在的修真文明。
晏沙秋点头。
这点他也瞧出来了。
林锦绣和刀客在村民的陪伴下，从头走到尾，在经过卿江这间屋子时，她抬头瞧了一眼。
卿江此时已经弯下腰躲在墙后，她可没忘记林锦绣的直觉有多强。
「怎么了？」
金丹村民问道。
林锦绣走到破损的窗边往里瞧，没瞧出什么，摇摇头，道：「没事。」
估计是她感应错了。
金丹村民偏头望了那屋子一眼，没多说什么。
村民一走，卿江立马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躲避。」
这些村民又警惕又敏捷，林锦绣那一眼虽然没发现什么，但这些村民难免不会多心搜查一下。
晏沙秋没多话，将东西一一收好，拉着卿江遁入虚空，再出现，到了隔壁屋子。
林锦绣在村子里瞧了一圈，根据完好的屋子估摸人数，又瞧瞧这些村民，问：「怎么没有老人和小孩？」
一个村子想要发展，小孩必不可少，小孩才是未来与希望。
金丹村长道：「小孩送去流光宗了，老人送去流光镇。」
他解释了一句，「此处灵气稀薄，并不适合住人，若非祖宅难离，需要些人手看守祖宅，祭祀下先祖，村里不会留人。」
林锦绣愕然，这就是村民越来越稀少的真相？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个更好的去处，一般无人会拒绝。
林锦绣瞧不出更多的破绽，打消对这个村子的怀疑。
毕竟这村子常与小镇联姻，若是这村落的人有问题，小镇上嫁过来的男女，又怎么会不通知娘家？
临走前她问：「薛秀禾在吗？她父亲病了，想请她回去一趟。」
薛秀禾的父亲自然没有生病，只是薛秀禾前几年嫁入上黎村，她想看看，她还在不在。
人群里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我是。」
这是个练气一境的小修士。
林锦绣打量薛秀禾，见她长得和其父母形容一般无二，右眼角一颗褐色小痣可供辨认身份，确定眼前女修非旁人假扮。
只是认出来后，她更惊愕了。
薛秀禾据说，是个无法修炼的凡人。
她怎么会有修为。
莫不是生灵丹？
林锦绣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金丹修士凝眉，道；「这就不劳道友操心了，此乃我村子秘术。」
林锦绣也知不能多问，秘密不可轻传。
她深深地瞧向这个金丹修士，提醒道：「能让凡人修炼的秘术，一定让修士趋之若鹜。」
凡留下后代的修士，谁敢肯定自己后代里没有凡人？
灵根是上天最为公正的馈赠，它的赐予，从不因人而异。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拥有灵根，又或者拥有好灵根坏灵根的机率，是一模一样的。
「怀璧其罪，你们最好将这个秘密藏得更严实一些。今日我能调查到这，也会有其他人调查到这。」
而其他人，未必有她这般好说话。
金丹修士闻言，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卿江听到女主的话，小声嘀咕道：「她为天道垂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生于武林世家，沐浴侠义之言长大，她心底只有一翻侠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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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若她飞升后知道自己道侣、自己几只生死相依的妖宠，全是虚灵，还不知如何痛苦。
可惜，她和她不熟，贸然挑破此事，只会被她认定是天方夜谭。
而且，那刀客和她形影不离，找不到机会挑破，不然告知女主，让女主做间谍，岂不是更好？
目送林锦莹和刀客离开，卿江视线落到巫族这边众人身上。
她凑近晏沙秋，问：「师弟，这个薛秀禾，也是巫族？」
晏沙秋点头：「是。」
卿江摸摸下巴，满是不解，「这薛秀禾是小镇里土生土长的人，咱们人族，也有成巫的资质么？」
晏沙秋斩钉截铁否认：「没有。」
「正如纯种人族无法成妖或者成魔般，人族也无法成巫。她能成巫，是因为她体内有巫血。」
卿江恍然。
她心底蓦地起了个猜测，「师弟，那个小镇，拥有巫血的人，是不是比较多？」
或许，巫族在此重建巫族部落，不是偶然。
晏沙秋道：「是，但巫血很稀薄，便算吸纳进部落，也没法成为巫。」
「不过他们后代，会有返祖。或许，那些被巫族看上并聘娶的凡人，都是巫族血脉浓郁的人。」
果然如此。
这和卿江的怀疑不谋而合。
送走林锦绣，那金丹带着村民来到隔壁破屋。
他走了进去，从腰间兽皮摸出一根木棍，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古怪调子出现，他小麦色，干干净净的脸上，额心浮现一个图腾，似是一颗大树。
墙壁破损，土砖残魄，躲在隔壁屋子并不妨碍两人视野，晏沙秋视线在那图腾上扫过，对卿江解释道：「是三桑人。」
汤谷有扶桑，十日所浴[1]。
远古之时，日神金乌与扶桑居于东海，相伴而生，后，有小金乌游歷人间，爱一蚕女，留三根桑树枝于蚕女部落。
桑树枝在蚕妖部落生根发芽，蚕女食桑叶，吐丝，为自己织衣织裙，自称三桑虫。
后不知多少代，蚕妖血脉稀薄，人族血脉占据上风，三桑虫更为三桑人。
三桑人时有女巫觉醒蚕女血脉，可吞扶桑叶，吐蚕丝。
时有记载，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2]。
「三桑人非神族后裔，祖上是蚕妖。」晏沙秋强调道。
现在修真界记载，都说三桑人是神族后裔，是日神金乌后代，或者扶桑神后代，这个记载是错误的。
可能是三桑人为了给自己祖上贴近，牵强附会而成。
卿江不解，「不是金乌爱上了蚕女？没有留下后代？」
晏沙秋道：「金乌乃忠贞之族，爱上蚕女，自然将蚕女带回神族，所育后代，自然也生活在金乌族。三桑人，都是蚕女同族的后代。」
「哦。」卿江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上古秘闻，也不是谁都知道的。
卿江没有好奇晏沙秋这些消息来源，以及他为什么说得这般笃定，而是吃瓜般地问，「那其他巫族呢？我看歷史记载，说巫族大多数都是神族后裔。」
「假的。」晏沙秋道，「除了少数风-流的神族，会在外留下子嗣，大多数神族，都会将子嗣和爱人带回族内。」
彼时，人妖魔巫四族为神族创造，神族瞧见这些智慧种族，如瞧宠物，鲜少会平等相看。神族天然高傲，除非少数荤素不忌的神族，绝大多数神族若与人妖魔巫结合，俱是因为真爱。
因此，会将子女与爱人遗弃的，十分稀少。
「也不一定吧。」卿江摸摸下巴，道，「我观歷史记载，不少巫族藉助秘术，使出了神之法则。」
晏沙秋沉吟片刻，道：「那可能是，非神族血脉的巫族未能存活，消失于歷史，留下来的巫族部落，是半神及后裔子女组建的部落。」
这个很有可能。
半神及其后裔，活下来的可能性比没有神血的部落，要更大。
「也有可能，是非神族血脉的巫，转道成修士，只有半神及后裔坚守祖宗荣光，坚持走巫道。」
卿江连连点头，觉得晏沙秋这个猜测，或许才是歷史真相。
祖上是半神，这么显赫繁荣的歷史要抛弃，估计后辈也不甘心。
他们以先祖为傲。
金丹村民施展巫法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不对，又走了出去。
卿江和晏沙秋又收拾收拾东西，藏在半空之中，紧盯那名金丹村民。
连续两拨人过来调查有人失踪一事，不管这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他们都会和上级联繫，商量下如何应对。
如果他们还有个更隐蔽的村子的话。
村民并无多少异动，直到半夜，金丹村民房间有巫术波动。
卿江和晏沙秋小心靠近，听到金丹修士发出一句句调子古怪的语言。
晏沙秋在旁解释，「是神语，他说，又有两个年轻未破身的修士过来，要不要抓了？」
晏沙秋没翻译时，卿江听不懂，晏沙秋一翻译，卿江觉得自己听懂了。
毕竟，人妖魔本来没有语言，普遍学的神语，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语言系统经过不断更级换代，和神语有了差别。
但到底同出一源，要学也快。
她更吃惊的，是话里内容。
「抓修士的，真和这些巫族有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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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可真是，当年三族修士割据混乱时代结束，难得自顶级势力到下边小势力，一个个开始修道修心，不再如两万年前那般，肆意妄为，不修私德，这个时候，巫族便算再出现，修士大概率也是不会过去欺凌一下的。
那时是巫族最合适的发展时期，不管是躲在小地方隐居，还是重新在三分界崭露头角，都不会有修士对他们喊打喊杀。
发展到现在，修士对天道感悟更深，对世间更为怜悯，若知有巫族，怕是还会扶持一翻，结果巫族悄默默地搞事了。
这让她，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便算虚灵撺掇，巫族自个儿没脑子的么。
不过想起灭族之恨，又只能嘆息一声。
第57章 坐窝的小鸟
当物之急, 并不是眼前这金丹巫族，而是和他通话的那人，以及巫族的本体村子。
只有找到那个村子, 才能确定巫族是不是全都被虚灵给渗透空了。
两人耐心等了片刻，那个金丹村民并未说更多消息, 只问了那么一句, 便关闭了和人的通话。
这让卿江有些失望。
卿江拉着晏沙秋慢慢离开，又寻到之前那个高矮少年的家, 用幻梦将两人一装, 冲出巫族小村——边界一行, 卿江将幻梦从决名子那拿了回来。
也是失去过幻梦，卿江才知道幻梦有多好用。
两人动作轻, 又有晏沙秋这个熟知巫族巫术的bug存在，两人轻而易举地将高矮少年从巫族村子偷出来。
卿江选取这两人, 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他俩年轻, 年轻人的同情心大多没有完全湮灭，还抱着对世界的友好，少数天生反社会人员除外。
离开上黎村，在附近一座山山顶落下，卿江先在山顶设个结界，才拉着晏沙秋进入幻梦。
幻梦好用是好用，用起来时也难以隐藏行踪。
若不遮掩下，周围百里, 都能瞧见此处有玉珠高悬。
当然, 这种情况是暂时的, 只要她神识继续增长, 将幻梦完全祭炼成功, 便能将幻梦空间隐藏起来。
目前她幻梦祭炼进度，不过才十分之一，堪堪初步掌控罢了。
进了幻梦空间，卿江和晏沙秋直接出现在那高矮少年面前。
高矮少年是一对兄弟，哥哥叫桑山，弟弟叫桑岩，是从小激活图腾修炼的巫族战士。
两人骤然被转移，哥哥弟弟挨在一起，望着周围满是戒备。
瞧见卿江和晏沙秋，眼神更是不善。
哥哥将弟弟拦在身后，警告道：「快放我们兄弟出去，上黎村，不是你惹得起的。」
卿江手一挥，在密闭空间幻化出高椅和圆桌，晏沙秋坐在卿江旁边，递给卿江一杯奶茶。
「坐。」卿江点点桌子，满是和气。
弟弟望向哥哥，哥哥犹豫片刻，拉着弟弟上前坐下。
如今他和弟弟为鱼肉，战战兢兢仇恨敌视，还是好吃好喝，都改不了自己身陷囹吾的情势，不如对自己好点。
他问：「你要做什么？」
卿江道：「你知道，镇上那些失踪的少男少女和修士，都是你们一族做的么？」
「不可能！」哥哥断然否认。
「我也很想不信，但是，」卿江祭出留影石。
不得不说，岑鸿雨虽然让人厌恶，但她随身携带留影石，时时刻刻留备证据的举动，还是值得学习的。
不同于卿江要翻译后才能听懂，哥哥和弟弟都听懂了。
这是他们从小学习的神语，在部落里，他们不用现在修真界的道语，依旧维持着两万年前的语言，那是神族，是由神族传下来的。
他们身为神族后裔，神族子民，自然不能抛弃。
哥哥抢走卿江手里留影石，一帧帧甄别，一字字辨认，颓然发现，这并不是卿江施展的幻术，而是真的。
里边那人，真的是木叔。
「这一定有误会。」哥哥还是不信，垂死挣扎辩解。
弟弟忽然开口，「哥，你忘啦，咱俩是因为什么事，被送到外村来。」
他们兄弟俩资质不差，按理来说，是该长在部落里，在图腾柱前修炼，日日沐浴神族神恩，偏生他俩被送到外村，只能凭藉自己的努力来修炼。
两人被送到外村来时，已经很早了，一个四岁，一个六岁，是记事又不记事的年纪，
按理说，哥哥年纪大点，记事更深刻，但事实上，弟弟一直将当年的事记在心里，哥哥却将那事给忘到脑后。
听到弟弟提起，哥哥还要回忆一翻，才能记起，当年是他和弟弟说，村里石头感觉不对，像是变了个人，之后，两人冲撞大巫，被罚出内村。
大巫是部落里的顶樑柱，是仅次于神明的存在，两人虽然年纪小，但冲撞了大巫，受此惩罚，无人能说出不对。
弟弟幼时还觉得是因为这个原因，但长大后回忆这件事，他发现不对。
他俩年纪小，当初又不是故意的，那事明明可大可小，怎么会将年纪这么小的两人送到外村独自生活？
纵然有外村叔伯照应，又哪比得上在父母身边长大？
最重要的是，以前也有小孩冲撞过大巫，但大巫并没有处罚，这就显得大巫处罚两人别有深意，哪怕他爹娘说那天大巫情绪不好，才会如此生气，也没法说通。
所以，弟弟觉得根源不在大巫，而在于冲撞大巫前，他俩是不是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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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年年的合计，终于觉得，根源在于他哥说的那一句话。
哥哥被弟弟提醒，还是不太理解，「咱俩送到外村，和木叔抓处子有什么关系？」
弟弟道：「怎么没关系？当初因为那句话，大巫就能将咱俩送过来，那木叔做这等事，又有什么稀奇的？」
「族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咱俩不知道的事，这些事十分紧要，才让木叔抓处子，让大巫将咱俩送出来。」
哥哥悚然心惊。
他望向弟弟，眼底不自觉闪过惊惧与无措。
弟弟眼底坚毅，肯定地点点头。
这些年，他偶尔受大巫「宽宥」，能回内村看下父母亲人，但进入内村，他总有种毛骨悚然感。
他没和哥哥说，只是越来越不想回内村。
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他居然有种果然如此感。
不得不让人悲哀。
他们明明神明后裔，是最拥趸神明的存在，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哥哥总是骂那些修士是数典忘祖之辈，他们抛弃了神明，拥有再大的成就，神明也不会宽宥他们，可是他们过得好啊。
卿江观察这对兄弟，觉得很有趣。
两人之间，哥哥虽然智谋实力差弟弟一截，但对弟弟关爱之心不减，遇到危险更是将弟弟往后推；而弟弟呢，明明巫族血脉更为浓郁，实力也更高，心底也有诸多丘壑，却愿意给予哥哥尊重与依赖，让自己位居于下。
兄弟两个，感情无比深厚。
她道：「其实自修士定规修德起，外边对巫族，并无迫害之意，你们若是愿意重建村落，外边修士不仅不会挤压你们的生存空间，反而会多有扶持。」
当年神族创下四族，现在仅余其三，修士每每提起巫族，都是痛斥一翻大修士不修私德，对巫族迫害太过。
现代社会尚且会设立法律大力保护那些保护动物，修士也会保护巫族这些大熊猫。
对于卿江这话，巫族兄弟其实并不信。
不过很快，弟弟反应了过来，勐地抬头望向卿江，声音变了样，「你知道我们是巫族？」
卿江点点头。
见两人顿时面色惨白，卿江忙安抚道：「别急，没有别的修士知道，你看这么多年，外边没有巫族现实消息，可知。」
「能不说吗？」哥哥心下权衡片刻，立马投诚，「巫族不想入世。」
「可以。」卿江尊重他们的需求。
三分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容得下巫族的。
当年巫族灭族，也并非修士容不下巫族，而是修士觊觎巫族占下的地盘。
哥哥拉拉弟弟，道：「你想要我俩做什么？」
卿江本来只是想找两人了解下消息，不想竟有这般意外之喜。
一听变了个人，那她之前的猜测，十有八-九。
她道：「也没什么，就是吧，你俩想不想带着无辜巫族，找个新族地？」
见哥哥弟弟面露异样，卿江道：「若你们木叔真的掳走年轻处子，必然在做不好的事，这种情况，是邪修之举，修士不能容。」
「当然，你俩别多多心，这并非是针对巫族，便算是修士行此恶事，正道宗门都会手不留情。」
「你是想，整个巫族都被你那木叔拖入水，最后巫族彻底消散，还是愿意收拢无辜族人，再寻个地方继续开始？」
「容我俩想想。」哥哥没有应答，而是决定拖延。
卿江没有拒绝。
她不担心两人拒绝。
因为两人无路可走。
便算是她伸出橄榄枝，无条件送两人出去，两人就真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外村安安分分生活了？
他俩的反应告诉她，他俩不会。
他俩都不是这种煳涂虫。
他俩必然会进内村查探一翻。
既然都是要进内村查探，还不如与她合作，至少到时候还能救下一些无辜族人，免得他们兄弟俩陷入，孤苦无依。
连偷听的必要都没有。
卿江喝了一口果汁，冥思苦想原着。
一无所获。
原着里没有有关巫族记载。
她沧桑得又喝了口果汁。
若这些消息真是天道塞给她的，怎么就不给她更为详尽的资料呢，若真是她看过的小说，怎么当初她没有仔细阅读，并背诵全文呢。
晏沙秋上前，给卿江揉揉太阳穴，「师姐辛苦啦。」
卿江被逗乐，她这算是什么辛苦。
她放出帝休香味，欣喜发现，混沌血脉再次沉寂，估计是她夜半掳人也算是坏事，混沌血脉感觉到很高兴。
她也高兴。
她神识扫过混在混沌血脉中的匿息珠，颇为恼怒，宗门奸细真是可恨。
晏沙秋垂眸，见卿江眉眼轻柔，浅笑动人，微微俯身，在卿江的髮髻上落下一个轻吻。
卿江身上特有的香味从发尖传来，侵入肺腑心脾，喜悦打心底绽开。
心底贪婪不足被这香味尽数安抚，他慢慢直起身，道：「师姐，你对虚灵，是深痛恶觉么？」
「自然。」卿江道，「你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明面上和虚灵无关，但背后全逃不了他们手笔。」
比如苍梧森林，不知死去多少寻找机缘传承的修士；比如边界，她仙云宗无数弟子死得冤枉；比如神族，她算是幸运的，觉醒后有师门相护，更多的还是那些死得无声无息的混血神族，还有眼前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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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界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现在看似修士铮铮向荣，但实际上那些大势力，不知道被虚灵钉入多少钉子，未来如何，还真不好说。
三分界不想落入巫族之手，人妖魔不想自己神魂成为虚灵的食物，个个都得自救。
而卿江自己，不管是为大义，为宗门，为自己，都和虚灵不死不休。
晏沙秋道：「我陪师姐。」
卿江拉着晏沙秋的手，仰头望向晏沙秋，还是没问，晏沙秋的职责是不是杀虚灵。
晏沙秋能在三分界修士毫无防备时，拿出诛灵灯，能一双眼窥破人形虚灵伪装，桩桩件件都是虚灵克星。
他或许是天道送下来救世的。
但，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她师弟。
两人闲话间，那对兄弟走了过来，问：「你想让我俩做什么？」
卿江示意两人坐下，道：「这事不急，咱们先了解了解情况。」
卿江问；「你俩部落，有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
哥哥望向弟弟。
弟弟迟疑片刻，摇头。
他俩常年生活在外村，回内城的次数屈指可数，确实不知道多少。
卿江并无多少失望，只提醒道：「你们发现那个石头变了一个人，便是最大的发现。你们村里，肯定不仅仅是石头变了个人。」
哥哥和弟弟对视，眼底俱是凝重。
卿江察言观色，道：「两位可愿查探内村情况？」
哥哥和弟弟点头。
卿江笑道：「大善，那我等两位好消息。」
和晏沙秋将两人又送回上黎村，两人回到小镇。
晏沙秋问：「师姐，他俩可信吗？」
卿江道：「可不可信不重要，他俩会不会查巫族内部的事，才重要。」
「他俩会查的，这就够了。」
卿江和晏沙秋是外人，想查内部的事很难，但那对兄弟是巫族人，查起来比两人方便得多。
两人查到了，那自然是好，没查到，也无所谓。
那是巫族的事，不是她的事。
「咱们跟着林锦莹走。」
回到镇上，镇上风平浪静，巫族暂时没有出手。
次日，卿江一大早，大摇大摆地调查失踪案。
只有有同个目标，林锦莹才会对两人没多少防备，才会考虑要不要纳两人进调查队伍。
便算不纳入队伍，给她留个印象，之后共同落难，便会考虑合作。
一连等了数日，卿江和晏沙秋不远不近地跟在林锦莹身后，他们这一举动没有避着林锦莹，林锦莹虽然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
刀客握紧手中刀，厉声道：「要不要将他俩赶走？」
林锦莹道：「不必。」
她转身，对卿江：「再跟着我们，小心术法无眼。」
卿江道：「幕后兇手专找年轻处子，无论你和他，还是我和师弟，都符合目标。咱们守望，互为诱饵，不管他们是朝你俩出手，还是朝我俩出手，都可迅速联手。」
刀客冷声道：「不必。」
林锦莹偏头思索片刻，道：「可以跟着，但不得靠太近。」
「放心。」卿江道，「我知道分寸。」
林锦莹继续前行，刀客不满道：「为什么要他们跟着，咱俩可以搞定。」
林锦莹道：「她有这份心，总比没这份心好。」
若是她有危险，她也能及时救下。
刀客偏头望了林锦莹一眼，眸底晦涩，待林锦莹望过来时，那抹晦涩淡去，「你说得对。」
卿江嘴角微瞥，尾指不着痕迹地晃动一下，下一秒，刀客脚底一个踉跄，却是踢到一个草结，往前摔去。
他正准备稳住身子，忽然头顶急剧坠-落十来颗板栗毛果。
刀客并不将板栗毛果放在心上，稳住身形后挥刀，挥到一半，又折回去，挡住旁边突如其来地一击。
霎时，三四颗板栗毛果砸在他头顶，其中一颗板栗毛果稳坐他头顶髮髻，犹如一只坐窝的小鸟。
卿江噗嗤一声笑了，连旁边蹿出七八个蒙脸刺客，也没减少她的快乐。
第58章 被抓
卿江这边四个刺客, 林锦莹那边八个，卿江瞧了一眼，见林锦莹剑光如虹, 行走如风，繁繁佳木中, 剑芒似那清风朗月, 看似只剑光过处，实则无处不在。
卿江剑道天赋不行, 但从小习剑, 一峰子亲人全是剑修, 识剑的眼力还是有。
林锦莹不愧天生剑骨，刚刚筑基, 剑芒便有蜕变成剑意趋势。
而她的剑意，更是澄澈纯碎, 光风霁月。
卿江蓦地有些难过, 拥有这样剑意的林锦莹，必然拥有一片赤子之心，若小说最后，林锦莹知道自己道侣和亲密灵宠是虚灵，她会不会道心尽毁？
卿江眉眼微敛，摸出木剑意思意思地挡了几下，轻而易举地被抓。
林锦莹：「！！！」
她长啸一声，积累许久的剑芒彻底蜕变, 剑意若无尽风刃, 击向抓获卿江的刺客。
此刻猝不及防手背被风刃割裂, 松了手, 林锦莹朝卿江扬手, 一根细细的蚕丝似的绳子从她掌心疾驰而出，捆住卿江和晏沙秋拉向她那边。
又有刺客反应过来，伸手去抓卿江和晏沙秋，林锦莹身形如飞鸟跃起，长剑带着她破空，瞬间那刺客掌心被划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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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刀客望着晏沙秋和卿江，眸光闪烁不定。
他一边招架刺客，一边不着痕迹往卿江这边移，看那样子，似要利用刺客解决卿江和晏沙秋。
卿江时刻留意他，见状惊唿，「道友，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杀我吗？」
刀客一惊，扭头怒瞪卿江：「你胡说什么？！」
却也不敢再靠近卿江。
林锦莹扭头，手一抖，松开卿江身边的绳索，她不喜地开口：「道友，话不能乱说。」
卿江耸肩，那刀客演技还挺好，难怪能跟随到最后。
刺客俱是金丹，林锦莹和刀客纵然实力远甚筑基，也没法抵抗，加之还有卿江和晏沙秋这两个磨洋工的，林锦莹越打越感觉无力。
卿江忙道：「道友，你快走，不要管我俩。若我俩被抓，还有你来救我们，若是你被抓，大家就被一锅端了。」
林锦莹抿唇，眉宇间一片坚毅，「我没有弃同伴而逃的习惯。」
这次她可以说服自己妥协，那下次抛弃同伴，是不是也能这般给自己找藉口？
林锦莹心意一定，在卿江和晏沙秋身侧丢了个阵法，再次沖向金丹修士。
不用记挂晏沙秋和卿江被抓，林锦莹彻底放开手脚，将过往所学一一施展。
卿江将比划的木剑拎在手心，望着这样拼命的林锦莹，微微心虚和愧疚。
哎，女主这般实诚，她都不好意思坑她了。
晏沙秋站在卿江身边，传音道：「师姐，现在怎么办？」
两人本来目的是，林锦莹和刀客被抓走时，跟着一道被抓走，所以两人认真划水，谁知道林锦莹越打越激动，越打越逆天，想要抓她，好似有点难度。
卿江道：「等着。」
林锦莹干系虚灵多年布局，刀客不会让她有事，不管是击退刺客，还是被抓，都看事件发展，两人只随波逐流，不左右战局。
林锦莹越打越疯，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刀客不得不提升下实力，在旁护住林锦莹，而刺客也打出真火，从一开始的想要活捉，到现在的疯狂朝死穴下手，也不过是倾覆间之事。
你来我往之时，一名化神刺客忽然出现，他往下一压，一只大手凭空生出，以筑基修士肉眼不捉不到的速度抓住林锦莹和刀客，随即那大手调转方向，抓向卿江和晏沙秋。
阵法结界在大手威压下，瞬间似爆破的玻璃般碎裂，而卿江和晏沙秋，也被化神修士抓住丢入一个空间。
空间内，林锦莹和刀客已经在内，刀客正扶着林锦莹，给她餵丹药。
瞧见卿江和晏沙秋，刀客满是不善。
卿江躲到晏沙秋身后，无辜地开口：「这位道兄，你为什么对我恶意那么大，不是试图藉助刺客的手除掉我，就是对我生出杀心。」
这个挑拨十分直白，直白到只要有耳朵，都能听出。
卿江这话，倒也不是想着能瞬间离间刀客和林锦莹，相较外人，此时林锦莹还是更信刀客，不过，她只是想给林锦莹一个提醒，她身边这个男人，非善类。
刀客生怕林锦莹误会，忙道：「我虽然生气她无能又拖后腿，但我并没有想对付她。」
林锦莹点头，「我相信你。」
她又望向卿江。
卿江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瞳仁漆黑，清澈见底，一眼瞧去，很能给人好感。
当她眼巴巴地盯着人时，让人不忍苛责她，质疑她。
她到嘴的质问与不悦散去，不自觉替卿江找补道：「这位师妹可能胆子小，以前被人在背后暗害过，这方面比较敏-感。师弟，你以后离这位师妹远些，别再让师妹误会了。」
卿江朝林锦莹露出个甜甜的笑。
刀客：「！！！」
他望着林锦莹不敢置信。
林锦莹自知理亏，不敢对上刀客的视线。
漂亮妹妹有什么错呢，只是太过怕死而已。
妹妹这样怕死，得知失踪案却勇敢得站出来调查，已经很棒了。
大家都是好孩子，肯定是误会。
林锦莹抬头瞧向卿江，对上卿江甜甜的笑，又觉得自己的仗义执言是有用的。
她望向刀客，在刀客控诉的视线下，调解道：「师弟，你是男子汉，别和小女孩一起见识。现在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队友，还陷入危险中，别因为误会造成不快。」
刀客唿吸一窒，抿唇，无话可说。
他深唿吸，压下满心杀意与不悦，「师姐说得是。」
晏沙秋收回落到刀客身上的视线，传音道：「师姐，杀了那个刀客？」
林锦莹背对着他们作战没瞧见，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这刀客确实打算，他和师姐被蚕丝捆着不能动时，藉助刺客的攻击杀了他俩。
「不，」卿江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不用。」
不杀刀客，还有原着可以借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升级，要是杀了刀客，虚灵知道自己计划被人识破，提前掀了桌子，她和晏沙秋，都有危险。
再等等，等两人实力足以自保之后再说。
她小跑到林锦莹身边蹲下，端着一张秀气可爱的脸仰头望向林锦莹，关切道：「道友，这是回春丹，你受伤了，没事吧？」
她塞给林锦莹一药瓶。
刀客抢走药瓶，冷笑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出现得不明不白，还尽拖后腿，焉知不是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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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你给什么药。」
刀客打开药瓶。
林锦莹想要制止刀客，结果刀客速度太快，药瓶塞子打开，极品回春丹特有的药香味散开来。
林锦莹诧异，从刀客手里拿过药瓶。
药瓶里，整整齐齐十颗极品回春丹。
林锦莹眸光微动，克制住心底贪慾，将塞子塞上。
她还给卿江：「你自己拿着，还有，『财别外露』。」
十颗极品回春丹，足以让低阶修士反目成仇。
于筑基修士而言，极品回春丹，无异于保命之药。
卿江对女主更喜欢了，越是喜欢女主，就越觉得原着虚灵可恨。
她攥着林锦莹握着药瓶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直直望着林锦莹，诚恳道：「师姐这不是挖我心么，若非师姐，我一早就被刺客杀死，是师姐救了我的命。回春丹再珍贵，也只是外物，比不上我半根头髮丝，师姐要是还我，我岂不是成了那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林锦莹迟疑，卿江说得太诚恳，好似她不要，就显得她是个小人，但这药她拿了，就显得她贪婪了啊。
而且，「便算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有事，那些人只是想抓你，而没有想要你性命。这极品回春丹，我拿着有愧，我并没帮你多少。」
晏沙秋上前，抱起卿江后退几步，分开卿江握着林锦莹的手。
他瞥了林锦莹一眼，淡淡道：「这位师姐不必推辞，这极品回春丹于你珍贵，于师姐来说，不过是寻常伤药而已。」
林锦莹握紧丹药，心梗了梗。
好像被富婆富公喷了一脸富贵气。
林锦莹点头，「行，我收了。」
再继续推辞下去，就显得她小家子气。
刀客眸光动了动，微微凝起眉。
不就是一瓶祭品回春丹，竟也值得夸耀？待进了巫族内部，给林锦莹百瓶千瓶。
到底担心卿江动了手脚，他对林锦莹道：「师姐，给我一颗，这位师妹，我也帮了你，我尝一颗，师妹不会见怪吧？」
卿江假笑，「自然不会，师兄请便。」
刀客去林锦莹手里拿药品，林锦莹微一用力，刀客第一时间内拿动。
他望着林锦莹，眼底闪过不敢置信。
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她对那个讨厌的女修，就这般亲近？
林锦莹反应过来自己行事有错，松了手，不好意思笑笑。
刀客唿吸加重。
百瓶回春丹，这就安排上！
吃了一颗极品回春丹，刀客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应是没动手脚。
他瞧了卿江一眼，将药瓶还给林锦莹。
林锦莹正欲收起，卿江劝道：「师姐，还不知道之后如何呢，快疗伤。」
林锦莹闻言，觉得有礼，吃了一颗极品回春丹。
刀客见状微微不忿。
他费了诸多心思，才成为林锦莹朋友，饶是如此，林锦莹也不要他给的东西，若不然，极品回春丹他要多少有多少，又怎么轮得到她来献媚？
可这个女修呢，不过初初认识，便让林锦莹受了药。
是个劲敌。
女修安排上。
在这个空间没待多久，卿江一行四人被丢出空间，关进监牢。
监牢内设了禁锢阵法，修士在其中没法使用灵气和储物袋。
除了刚来的卿江等人，监牢里还有住着不少修士。
瞧见林锦莹他们，这些修士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卿江凑过去，问：「诸位道兄，你们被抓多久了？」
室内静谧。
片刻，角落里有个人答道：「一个月，都是近一个月的，一个月以上的，都死了。」
「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抓过来吗？」卿江又问。
「不知道，一直被困在这里。」那人望向卿江，嗤笑一声，「别想着用秘术联繫外边，联繫不了的。中州霍家知道吧，牢里有个霍家人，高傲得很，以为自己能用血脉秘术通知外边，说她家人会来救她，但试完之后，脸就白了，不知哭成什么样。」
旁边有个小姑娘脸红了红，骂道：「谁哭成什么样，别乱造谣。」
她定定神，又宽慰道：「我身上有血脉秘法，谁杀了我，只要一出去，我家祖就能锁定人，你们别怕，他们杀了我们，我家人会替我们復仇的。」
卿江对那个小姑娘多瞧了两眼。
是小花他父家的族人。
其他修士没有说话。
比起復仇，他们还是更想活。
林锦莹听到这熟悉的，不能与外联繫，彻底断绝内外通讯的话，只觉得熟悉。
她三年前，刚经歷啊。
「虚灵。」她低声吐出两字。
刀客偏头，深深地瞧了她一眼。
卿江扭头，恍然。
她去边界一场，并非是没有好处的，原着里，女主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虚灵，但现在的女主，知道虚灵，厌恶虚灵。
这是好事。
卿江眼底沁出笑，回到林锦莹身边，忧心忡忡道：「师姐，真的不能出去吗？」
「可以出去，你信我。」林锦莹望着卿江，眼底满是坚定。
「我信师姐。」卿江好话不要钱似地夸，又道，「也不知道他们抓我们做什么。」
林锦莹想起上次稀里煳涂的反抗，以及稀里煳涂的被救，一时半刻理不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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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上次之后，她去了藏书阁，专门寻有关虚灵的书籍阅读，知道虚灵以神魂为食，知道以前只有妖兽虚灵，而现在有人形虚灵。
人形虚灵较之妖兽虚灵更狡猾，妖兽虚灵只有食慾，人形虚灵有智慧。
她淡淡道：「可能是为了我们神魂吧。」
刀客瞧向林锦莹，神情晦涩。
「如果虚灵吸食神魂，吸食高阶修士的神魂，不是更好吗？」卿江引导林锦莹，「我之前在苍梧森林，师姐知道苍梧森林发生的事吧？」
林锦莹点头。
正是因为苍梧森林，人形虚灵进入修士眼底，也让修士知道，目前修真界，并没有明面上那么安全。
虚灵之祸，一直未解，虚灵一直虎视眈眈地觊觎三分界。
也正是苍梧森林，宗门才会送他们去边界歷练，目的自然是提升他们战力，若日后与虚灵开战，能有更多自保之力。
「我在苍梧森林，见过不少小型妖兽虚灵，这些虚灵，以修士神魂餵养。」卿江又道，「还有，据仙衍宗一位道兄观察，那些从苍梧森林得到传承的修士，全都性格有所改变。」
「可惜我非十大仙宗弟子，不知道各大宗门是怎么处置那些得传承的弟子，也不知道那些弟子是不是被人形虚灵附了身。」
刀客在卿江说这话时，眼底阴沉冷得似结了冰，晏沙秋瞥了他一眼，卡在他和卿江之间，拦住他的视线。
林锦莹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卿江没有打扰她，女主知道的事越多越好，日后也算有心理准备。
卿江不再说话，监牢内恢復安静。
晏沙秋清理出一个地方，脱下外袍在地上垫着，拉着卿江坐下，之后两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休息。
刀客瞧见这一幕，特别是晏沙秋的举止，僵硬在原地。
林锦莹盘腿随意坐在地上，地上尘土淤泥碎石遍地的，稍微有点讲究的都瞧不上，而他，就这么傻傻站在一旁，没有清理地面，也没有用衣袍垫出个干净之地。
他输了个彻底。
刀客深吸一口气，学着晏沙秋清理地面，又放下衣袍，招唿林锦莹来坐。
林锦莹瞧清刀客铺在地上的衣服是仙剑宗宗服，眉头一凝，不悦道：「仙剑宗宗服，岂可如此对待？」
林锦莹自失去家族，仙剑宗便是她第二个家，她对仙剑宗感情很深，瞧见刀客这般对待仙剑宗的宗服，有种仙剑宗被冒犯感。
晏沙秋和卿江同声嗤笑。
刀客怒火翻涌，怒瞪卿江和晏沙秋。
我杀这两小贼！
卿江浑然不怕，不仅不怕，还故意缩着脖子，抱住晏沙秋的手臂，怯生生道：「师姐，那位师兄好兇啊，他瞪我，像是要吃了我。」
林锦莹偏头，刀客立马变脸，只是眼底凶意还没完全散去，被林锦莹瞧个正着。
林锦莹皱起眉头。
刀客见状，僵在原地。
卿江乐得如此，林锦莹只要对刀客有了警惕之心，之后接受刀客别有用心，才不会那么伤心。
她愈发瑟瑟发抖，「师姐，你人这么好，怎么会和这么凶的师兄一起玩。我好怕呀，师姐要保护我。」
第59章 重见桑式兄弟
林锦莹眸光微深, 望着刀客的视线充满疑惑。
她不解，刀客对卿江的恶意，为什么那么深？
卿江虽然出现得不明不白, 但对她并无恶意，明晃晃的眸子里, 尽是纯善与天真。
江湖险恶, 她自幼便学观人之术，很肯定这点。
刀客对她谨慎戒备厌恶小心, 她都能理解, 对她有恶意, 便是超出她的理解之外。
而且，也不符合刀客的性格。
师弟平素不是面冷心软, 最具侠义心肠的吗？
是有什么，被她疏忽了？
刀客被林锦莹这一眼瞧得惊出一身冷汗, 好似被一泼冷水从头浇下, 瞬间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出格，暴露些许本性，被林锦莹起疑了。
他不能被她起疑，大事未成之前，他不能踏错半步，他这儿只要掉了链子，之后再往林锦莹身边送同族，便会更困难。
想起自己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才能让林锦莹信任他, 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刀客眸底坚定。
他仰头, 无措地望着林锦莹, 道：「师姐，我对她，确实不太信任，也不太喜欢，更是谨慎防备，但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杀心，我怎么会因为些许龃龉，而生出如此丑陋心思。」
有了开头，刀客迅速有了思绪，到底他能得到林锦莹信任，对林锦莹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林锦莹心软，且最讨厌人推卸责任。
他不能否认，否认了，林锦莹只会觉得他面目可憎，更起疑心。
听到刀客这话，林锦莹面容稍微和缓。
师弟确实面噁心软，看着冷淡，实则很好相处。
「我不知道这位师妹为什么那么敏-感，我打斗时稍微动动，她就说我要借刀杀人，我微微瞪她，她就说我有杀意，她这么挑拨我和师姐的感情，我对她无比厌恶。师姐，咱们别理会她了，这等小人，不值得相交。」
刀客毫不迟疑地表露他对卿江的恶意。
林锦莹迟疑。
卿江确实是在挑拨她和师弟之间感情。
「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卿江挨着晏沙秋，笑嘻嘻地开口，「你说了这么一大段，一点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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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着男主，可不绿茶，更不会这般辩解。
人家都是做得多，说得少，然后让女主默默发现，之后女主感动，感情加深。
现在，他给自己定的人设，崩了。
刀客努力抑制怒气，不能受她言语挑拨，不能再露马脚。
他之前就是沉不住气，才让林锦莹察觉些许端倪，不能再受她的激。
林锦莹额角崩了崩，不得不承认，卿江确实有气死人的本事。
她拍拍刀客的肩膀，传音道：「师弟，大家都是落难人，别太苛责，只要她没坏心，便算同伴。不过你和她相处不来，你离她远些，少搭理便是了。」
在不知道底细的卿江面前，林锦莹还是选择朝夕相处的师弟。
师弟和她经歷过生死，他的秉性她知道。
或许，是真的厌恶卿江挑拨吧。
林锦莹又望向卿江，略微无奈，「这位师妹，你就少说两句吧，也不知我这位师弟哪儿得罪过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轻拿轻放一次，可以吗？」
卿江瞧出林锦莹的偏向，并未生气，这是正常的，若是新认识的一个女修在她面前说晏沙秋的种种不好，她可没林锦莹这般大度。
林锦莹对她态度这般好，是看她顺眼，她捧着脸，又给了林锦莹一个甜甜的笑。
林锦莹失笑，对卿江又爱又恨。
说起来，到现在他们还没交换过名讳呢。
林锦莹提起这事，卿江麻熘地报上个假名，「我叫晏江，我师弟叫卿秋。」
晏沙秋听完这个假名，蓦地扭头，朝卿江蹭了又蹭。
冠我之姓，予你之名，他和师姐更亲近了。
卿江被晏沙秋蹭得东倒西歪，推了推他，见晏沙秋不听话，又随他了。
林锦莹望着这一幕，感觉有些甜，好一对小儿女。
她报上自己和刀客的名字。
到现在，卿江才知道，刀客叫薄清今。
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估计原本主人应该是一个清雅疏离的人，可惜了。
「原来是林师姐和薄师兄。」
喊林师姐时，卿江感觉烫嘴，好似之前她喊过，她忙略微羞涩地描补道，「其实我认识林师姐，当时林师姐在街上走过，我一眼瞧见，旁边有低阶修士说，那是仙剑宗的真传，当真冰骨玉魂，寒剑无双。」
林锦莹听到卿江认识自己，有些诧异，但一想卿江一开始就很亲近自己，又觉得理所当然。
原来是有前缘，难怪。
互道了名姓，林锦莹感觉卿江更为亲近，她望着这个牢房，问卿江道：「师妹，你既去过苍梧森林，那你在苍梧森林是如何脱身的？」
卿江道：「多亏了帝江，帝江能不需灵气穿行空间，祂带我们移出能禁锢我们灵气的牢房，再藉助长辈给的防身之物，才能脱身。」
「不过，也是因为苍梧森林镇守的邪修和虚灵实力不算高，不然我们也难以逃脱，对了，林师姐身上有诛灵灯吗？」
「有。」林锦莹点头。
自从得知虚灵出现，真传手里都有一柄诛灵灯。
日后杀人之后，不管是不是虚灵，都用诛灵灯收一收，没收到虚灵皆大欢喜，若是收到了也是为民除害。
「那真是太好了，有诛灵灯，遇见虚灵也不怕了。」卿江望向监狱门口，道，「我观师姐剑意成型，剑意外放，可不虚灵气，师姐不妨试试。」
刀客磨磨牙。
卿江将他的话给说完了。
这句话，本该是他在旁提点的。
目的自然是让林锦莹更为倚重他。
他在旁点头，「对，师姐，灵气只是让剑意威力更凌厉，没了灵气，剑意也能外放的，师姐不妨攻击这监狱结界，趁机磨砺自己剑道。」
林锦莹听到卿江和刀客都这般说，慢慢点头。
她目前只学透剑芒，剑意只知大概，她初初悟出，还没读剑意篇。
按照原本打算，是准备悟出剑意后，再慢慢体悟，但现在，储物袋被封，她只能赶鸭子上架地自悟。
卿江觑着林锦莹神色，托着下巴问：「师姐这是有难处？」
林锦莹点头，将自己目前困境和盘托出。
林锦莹并不觉得丢脸，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学习，若强行学习远超于自己境界的知识，只会迷失自己，越走越偏。
一个刚学九九乘法的小学生，去学大学的极限和阵列，能懂才怪。
卿江笑道，「我家里人也学剑法，平常闲聊时我听过一两句，或许对师姐有用。」
林锦莹眸光微亮。
刀客见状，将宗服重新穿了，凑到林锦莹旁边，抢在卿江面前开口：「师姐，剑意剑意，旨在意字，意者，心之音也。心神所往，意之所达……」
刀客在旁侃侃而谈，吸引林锦莹全部注意力。
卿江在旁，望着刀客似笑非笑。
又出昏招了。
他一个还没悟出刀意的师弟，是怎么在悟出剑意的师姐面前，对意之境界，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的？
一次两次纰漏，或许能被他矇混过去，纰漏多了，还能给他找补藉口吗？
她就等着，等这虚灵自漏马脚的一天。
希望那天来得比较晚，而那个时候，女主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吧。
林锦莹悟性极佳，听完刀客的话，不过一个晚上，就有了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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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一天，便能外放剑意。
只是，剑意威力一般，连监狱门的皮都没破开。
卿江捧着脸，夸道：「林师姐好聪慧，不过一天，就无悟出放剑意的秘诀。」
饶是林锦莹一贯沉稳，也禁不住面色明霁，眉飞色舞，明晃晃的喜悦外泄，她道：「都是师弟教导得好。」
卿江笑而不语。
林锦莹目前主要心力都在结界上，没有多余心思分到旁事，她站在监狱门口，一个劲地攻击结界，待神识耗尽，又冥思恢復。
旁边修士摇头，都是他们用完丢下了的。
这个结界固若金汤，凭他们的实力想要破出，做梦。
林锦莹一连试了一月，依旧不曾放弃，结界没有破损半分，但林锦莹的剑意威力越来越大，而她神魂也在一日日苦砺中壮大。
卿江旁观这一幕，对林锦莹的毅力和坚持是很钦佩的，当初她小师叔将她关在屋子里学习，她学了几个月迫不及待要防风，若换做林锦莹，估计老老实实，半年之内就将学习计划完成，也用不着小世阵。
这么一想，好像小师叔他们养了她，还挺遭孽。
卿江愧疚了一秒，又将这愧疚之心抛到一边，算了，林锦莹这样的好学生，她註定当不了。
一月后，外村那对兄弟被送了进来。
那对兄弟丧气地走了进来，瞧见卿江，弟弟愁眉苦脸，拉着哥哥走到一个偏僻角落，和卿江正好是斜对角。
也便是说，距离卿江最远。
卿江好奇，拉着晏沙秋凑过去，「桑山，桑岩，你俩怎么被送进来了？」
哥哥桑山低头，不想搭话，弟弟桑岩嘆了口气，道：「木叔发现我和哥哥在调查修士失踪案，将我俩送了进来。」
「咦，你们上黎村，连自己村民都不放过？」卿江吃惊，「你们内村有家长吧，你们木叔这么对你俩，不怕你父母闹到族长那里去？」
「我父母早有新的孩子，对我和哥哥没有多深感情。」他俩从小被送到外村，能有多少感情呢？
估计还仇恨他俩，生怕他俩冲撞大巫，大巫迁怒到他俩身上。
「我和哥哥是生是死，我父母并不关心。」桑岩丧丧的，像是一瞬间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出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身上并不合时宜，但卿江能瞧出，木叔将他俩扭送过来，对他俩打击挺大的。
卿江瞧了片刻，方道，「你俩到底查出什么，这般没有求生意志？」
桑岩压低声音，红着眼道：「内村，没有图腾柱了。」
有图腾柱才是部落，有图腾柱才有战士和巫，没有图腾柱，他们算是什么？
感觉一瞬间支撑塌了，信仰无了，找不到归处。
卿江安慰道：「只要你俩还活着，就能重新建起新的部落。」
桑岩和桑山没说话。
卿江没法，只能坐回去。
她望着那对兄弟，望向晏沙秋，问：「师弟，你觉得，这对兄弟这话，是真是假？」
晏沙秋道：「真的。」
卿江再次琢磨起原着。
原着女主怎么脱困的？
虚灵会放大水让她脱困，必然会抓一些内部成员过来。
这对兄弟是巫族，被抓了过来，但她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这对兄弟是虚灵自己人。
目前这情况，她看不太懂。
虚灵又设了什么局？
这时，刀客也凑向那对兄弟，问他俩道：「知道怎么破结界吗？」
卿江双耳竖起，嗯，薄清今以为这两位，是虚灵派来的？
第60章 新的族人
对于刀客的问话, 桑岩桑山都没理会，两人靠在一起，默默思考自己的心事。
刀客凝眉, 「你俩不是，」他扭头瞧了林锦莹一眼, 没将话说透, 压低声音道，「对这结界没有什么看法？」
桑岩心烦意乱, 刀客还在旁边嘀嘀咕咕, 叽叽喳喳, 他仰头骂道：「你烦不烦，能不能安静点！」
牢里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 察觉到冲突，几名修士往刀客和桑岩他们这边瞧来。
这几名修士已经坦然接受自己将死亡, 并接受霍家小姑娘说的, 只要她死了，她家人会替大家报仇，没多少颓丧之意。
他们望着这边，一双眼闪烁着八卦的光。
刀客意识到不对，后退两步，不悦道：「没有头绪便没有头绪，何必这般大唿小叫。」
这是刀客从卿江身上学到的，只要我说得有理, 没理也是有理。
卿江望着他, 匪夷所思。
他这个, 人设又崩了啊。
还不如沉默寡言, 口拙笨舌地道歉呢, 他这般说，只会让人觉得，他好讨厌啊，无理搅三分，倒打一耙。
完全没有原着男主表露出来的人设讨喜。
他继续这般下去，不用她在旁敲边鼓，他自己都能将自己玩脱。
到底原着表现出来的人设，不是他真正的性格。
再看林锦莹，她望着刀客，眼底闪过不贊同，她走过去，对桑岩道：「对不住，他只是被困在这儿，找不到出路，有些着急。」
刀客一见林锦莹道歉，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他果断跟着道歉。
桑岩低头，没有搭理。
刀客怒火上涌，却被林锦莹拉走。
林锦莹望向刀客，耐心道：「师弟，咱们兵修，虽要锐意进取，脾性不能太软，但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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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个合适的词，只道，「都是落难人，别太苛责。」
刀客乖巧点头。
见林锦莹放过这事，刀客松了口气，提醒自己要更为谨言慎行。
他望了眼卿江，决定不要再受到她的影响。
按照上边的计划执行，其他的无需理会。
桑岩桑山进来后第二天，又有两名巫族人被送了进来。
这两巫族看外表年约三十四五，皮肤微黑，面容深锁，给人感觉是他俩承受了许多压力，吃了很多苦。
修士因为常年修道，自有道意缠身，无论男女，俱飘逸出尘，似眼前这两人这般面貌的，极少。
便算是歷经沧桑的散修，也多俊秀。
瞧见这两人，刀客眸光闪了闪，也知道自己之前想差了。
只是他行事更为谨慎，便算猜到，也没急吼吼上前。
倒是桑岩和桑山瞧见这两巫族，有些吃惊，「嵩阿公，扶阿嬷，你俩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桑嵩和桑扶虽然不是大巫，但也是在族内有点分量的小巫，怎么也被投入监牢？
这两名巫族瞧见桑山桑岩，只嘆了口气，「冤孽啊。」
不肯再说。
卿江在旁瞧得有趣，戳戳晏沙秋，「师弟，这两位？」
晏沙秋摇摇头。
不是虚灵，那就是效忠虚灵咯。
这种人，更该死！
桑岩和桑山代入族里掳走修士，对桑嵩桑扶的话，心有戚戚。
卿江暗道，这两人真好哄。
不过由此，卿江可以确认，这两人不是局中人。
她刚将这两人拉入局中，后脚就有人将他俩推了出来，这两人看似被投入监狱，未必不是寻找一片生天。
同女主脱困逃生，谁会计较这两个受害者？
早早将他俩和女主要剿灭的那波族人给剥离开来。
巫族内部，虽说都效忠虚灵，但未必全然一条心。
卿江视线又落到桑岩桑山身上，之前她就奇怪，这两人天赋这般高，是被送到外村，而非送去给虚灵当容器，有些奇怪，若这两人是巫族刻意留下来的火种，那便不奇怪了。
可惜，这两火种，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等到最后巫族被灭，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卿江又凑过去，问：「关于失踪案，你俩有没有查到什么？」
桑岩眼睛通红：「木叔说，一切是为了部落。」
桑山冷笑，「还有什么隐瞒的，说什么要恢復部落荣光，我是不知道掳走修士，能怎么恢復部落荣光。」
桑岩眸光黯淡。
刀客见桑岩不仅不嫌卿江烦，还友好答话，暗暗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谁都对她态度好？
同一件事，为什么她做起来可以，他做起来不行？
卿江若是知道，肯定会回答，这是血脉的威力啊，谁能拒绝帝休呢。
便算她没释放帝休香味，但她的存在，就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呀。
卿江听到这对兄弟的答话，歪头想了想，没能理顺逻辑。
她又望向桑嵩桑扶，这两位估计是局中人，知道得多些，不过想从他俩嘴里掏出信息，有些难。
即便如此，她还是问道：「扶阿嬷，你知道抓我们，怎么振兴部落吗？」
扶阿嬷不语。
桑岩和桑山眼巴巴地盯着她，显然想知道。
便算最后要死，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扶阿嬷瞧了卿江一眼，桑岩道：「她知道我们的底细，不用避开。」
扶阿嬷眸子一深，望向卿江充满诧异。
卿江朝她露出个乖巧的笑。
扶阿嬷自然不会被卿江的表象蒙蔽，她收回视线，嘆了口气，「不知哪来的天机道修士，说咱们部落迟早会灭亡，大巫也跟着卜卦问天，确定了此事，之后大巫从那修士手里得到一个秘法，那就是以修士血养图腾柱。」
「只要图腾柱壮大，就能反哺族人。这个方法很好，族人修炼确实加快了速度，只是太过伤天和。我和你阿公劝大巫停止这行为，你大巫就将我和你阿公关了进来，说是为部落献上一份力。」
卿江知道这个阿嬷没说实话，但也说了部分实话，比如修士血染图腾柱。
难怪要将桑岩桑山送到外村，不允许两人在图腾柱前修炼，图腾柱被修士血污染，堕-落成邪，还是巫族至圣至邪的图腾柱吗？
还有修士神魂，餵虚灵去了吧。
修士被他们用得明明白白，一点都没浪费呢。
卿江眸底泛起冷意。
比起虚灵，她更讨厌背主的巫族。
虚灵将修士当食物，还能站得住理，毕竟虚灵和三分界修士不是一个种族，更非一个界面的生物；可是巫族与修士同根同源，却勾结侵略家园的物种，对本界修士下此辣手，真真是数典忘祖，不知所谓。
桑岩和桑山不知内里，听到阿嬷的话，以为这就是真相。
两人失魂落魄，怔在当场。
虽然早知木叔抓修士不是干什么好事情，但真听到木叔抓修士做什么，他俩还是禁不住骨冷。
桑岩幼小，更为年轻气盛，禁不住骂道：「大巫是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吗，图腾柱何等重要，她居然敢用修士血污染？」
「修士被戮，自身怨气，怨气藏于心血，万一被图腾柱吸收了怎么办？」桑山也开口，眼底是不敢置信，「大巫这是要带着整个部落的族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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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阿叔道：「你俩都能想到的问题，大巫自然也想到了，那些血，不会污染图腾柱，也不会有怨气。」
桑岩和桑山同时从嵩阿公话里听出他的立场，顿感微妙。
嵩阿公是阻止此事进来的，怎么嵩阿公提起这事，这般平静，细听却含着赞许？
「你！」桑岩望着嵩阿公，一时半刻寻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微妙，嵩阿公意识到自己口误，描补道，「此方只是有伤天和，不是正理，并非说它没有效。」
「再怎么有效，也不能这么做，那我们和邪修，又有什么区别？」桑岩抿唇。
桑山失望，「难怪我回内村没看到图腾柱，图腾柱是被挪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了。」
两人对部落最后一丝期盼散去，若大巫真做了这种事，他们部落，还是记忆里安居乐意、对神明虔诚的部落吗？
「是啊。」扶阿嬷低下声音，「和邪修有什么区别？」
卿江捧着脸一直在旁边听着，见桑岩和桑山没有心气再问，道：「就没有想过，若是被修士发现，你们那些族人，全都活不下来。这是你们大巫期盼的吗？」
扶阿嬷眼睫毛颤了颤，最终只道：「修士当年杀我巫族无数，现在又要将我巫族斩草除根，我能有什么说的呢？若非修士对我巫族要斩尽杀绝，当年大巫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谁跟你说，修士要对巫族斩尽杀绝？」卿江歪头不解，「修士当年对付巫族，非容不下巫族，而是修士贪婪逐利，不修私德，因觊觎巫族地盘的天材地宝，才会对巫族发动战争。」
「若当时在这块地盘上的不是巫族，而是妖族，彼时其他几方实力，同样会征战。」
「到了现在，修士早已自醒反省，当年之事不会再重演。」
扶阿嬷望着卿江，犹如看一个小孩子，「人妖魔皆是修士，唯我巫族走神道，凡智慧生灵，皆排除异己，我巫族和修士不同道，修士如何能容？」
卿江有些明白，为什么巫族轻易被虚灵洗脑了。
只一个异字，让巫族找不到跟脚。
虚灵于三分界是异，巫族于修士是异，虚灵稍微偷换下概念，就将巫族绑到他们的船上。
但巫族没有想过，于虚灵来说，他们是异，于三分界来说，巫族是己吗？
虚灵对巫族，怎么会有真心？
「你又怎么知道，修士不能容？」
「当年大巫找过人族修士，若非大巫跑得快，大巫已被人族修士所杀。」扶阿嬷摇摇头。
桑山桑岩惊恐，望着卿江，露出敌意。
卿江：「……」
这智商，绝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以有心算无心。
哎。
等宗门派来的长辈到了，她再看看巫族还有多少无辜的，将那些无辜巫族挑挑拣拣，送去凡人界吧。
反正巫族不修灵气，修真界还是凡人界没多大区别。
而在凡人界，被凡人欺骗长智商不会丢命，更不会带坑全族。
等智商长得差不多，再回修真界。
卿江怜悯地望着桑岩和桑山，拍拍他俩的肩，回到晏沙秋身边。
她想了解的已经了解得差不多，只能说一句，虚灵真可恨。
桑岩桑山：「？？？」
两人不懂卿江为什么露出那么一副没救了的神情望着他俩，但卿江一走，两人还是松了口气。
过了片刻，桑山犹犹豫豫，对桑岩道：「我去和她说，让她不许暴露咱们身份。」
人族对巫族恶意大，万一她在外边乱说，他们部族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桑岩点点头，「你快去。」
桑嵩桑扶：「……」
你俩说身份之前，就没考虑过这件事？
他俩瞧了卿江一眼，暗道，这个年轻人对巫族倒没什么恶意，是真的平等看待。
要是其他修士也是如此就好了。
可惜这等赤诚修士皆是小修，等她长成大修士，也会其他大修士一样，容不得巫族。
桑山走到卿江身边，强撑着凶脸，威胁道：「不许对外说我们的身份，不然，我们有门咒术，可万里取人人头，你别想试。」
桑山自然是骗卿江的。
巫族确实是有这么种秘术，但并非没有条件。
要么是生辰八字和贴身之物，要么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东西。
不然万里之外那么远，没联繫紧密的东西，怎么施咒成功？
他仗着的就是，卿江对巫族咒术不了解。
卿江拍拍身边，和气地问：「桑山，你觉得，凡人界怎么样？」
桑山懵了。
我威胁你，你怎么回击我长辈神态？
他下意识顺着卿江动作坐下，回答道：「凡人界挺不错。」
「有没有考虑过，带着巫族无辜族人，前往凡人界生活？」卿江道，「我觉得你们巫族，可以多读点书。」
她无比真诚的，这般建议。
因利灭族，和因种族灭族，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修真界从来没有过因种族灭族的。
人族和妖族被挑拨打成这样，人族和妖族，也没想过要将对方全部灭掉。
桑山还真考虑了，越考虑越心动。
在修真界，还有些担心碰到修士，然后将他们巫族一锅端了，但若到凡人界，就无须怕，凡人界灵气稀薄，对修士有削弱作用，但对巫族无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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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思及现状，所有的热血沸腾全都被浇灭，他苦笑一声，道：「能不能逃脱生天不知道，有哪些族人无辜，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族人愿意随我们兄弟走，更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卿江笑道：「你只说愿不愿意。」
「自然愿意。」桑山点头如捣蒜。
若可以，他只愿带着巫族，远离修真界。
卿江道：「会有转机的。」
桑山气势汹汹地过去，带着满腹愁肠回来，瞧得桑岩不明所以，低声询问桑山。
桑山先嘆了口气，渐而转述卿江说过的话，低声道：「若是真的就好了。」
桑岩听了，也跟着愁肠百转。
哎，多美好的愿望。
可惜未来不定，族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而且，习惯了染血图腾柱的族人，还愿意一步一个脚印么？
连嵩阿公和扶阿嬷反对的原因，不是血染图腾柱，而是杀修士太多有伤天和，若是有不伤天和的法子，比如像修士买血，是不是他们就能接受血染图腾柱？
桑岩说不上来，总觉得这是对图腾柱的不敬，是对神明的不敬，若神明有知，必然会大怒，并因此厌恶上他们一族。
刀客冷眼旁观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又凑过去，问：「如何打开结界，你们有思路吗？」
桑岩瞧见刀客，积压在心底的怒火有了喷发处，他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有完没完，要是有思路，还等你来问，我早打开逃了。」
正准备开口的扶阿嬷：「……」
尴尬笑。
刀客：「……」
为什么晏江问，你就有问必答？
他到底差在哪里？
第61章 脱困
刀客是真不知道, 同一件事，卿江做了，林锦莹觉得可爱, 桑岩友好，他做了, 林锦莹皱眉, 桑岩直接不给好脸，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刀客眸光微沉, 估计着林锦莹, 没有理会桑岩。
他望向的是, 嵩阿公，扶阿嬷。
扶阿嬷调整下情绪, 愁眉苦脸地起身，道：「老身看看。」
卿江见刀客注意力在扶阿嬷那边, 林锦莹腰边的妖宠袋又打不开, 她凑过去低声道：「林师姐，你和薄师兄，怎么认识的？」
林锦莹道：「是在一次歷练里认识的。」
林锦莹对这个笑起来甜甜地师妹很有好感，也有心解开她和薄清今之间的误会，不要像之前那样争锋相对。
晏师妹有时候说话，真的很像挑拨离间，也不怪薄师弟对她难生好感。
「当时我被金丹妖兽追，是薄师弟路过, 助我逃生, 不过之后我俩运气不好, 掉到了一个山崖, 那个山崖满是毒虫妖兽, 若非薄师弟不离不弃，我怕是都不能站在这儿。」
林锦莹对薄清今是真的感激，这是救命之恩，只要薄清今没触碰到她的底线，薄清今在她心底，都是不同的。
卿江暗道，这估计是薄清今算计的，还有什么能比救命之恩，同生共死，更能和人拉进关系呢？
「别看薄师弟面冷，其实心热，在宗门，下边弟子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他都耐心作答，不厌其烦。」
卿江点头，心道，原主还是个心善的，这就更让人可惜了。
见卿江一脸贊同，林锦莹露出欣慰的笑。
好了，不用再在师弟师妹之间，左右摇摆了。
那边，刀客注意力一直在卿江身上，见卿江和林锦莹相处甚近，气氛良好，紧张地靠近，插在两人之间坐下。
他学着晏沙秋的样子，挨着林锦莹，又不敢真的靠近林锦莹，只能虚虚依偎在林锦莹身侧，佯装好奇地问，「师姐，你和这位师妹，在说什么？」
林锦莹笑道：「在说当初和你相遇的事呢。」
她望向刀客，眸光微软，「当初若不是你，我早就陨落了。」
刀客探究地瞅了卿江一眼，她会有这般好心？
他应道：「师姐说笑了，便算没有我，师姐也不会陨落，凭师姐的实力，莫说只是金丹妖兽，便算是元婴妖兽，我相信师姐也有法子逃脱。」
林锦莹略显无奈地瞧了他一眼，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对她未免太过高估。
她只是个小筑基而已，剑修再怎么能越阶而战，也不可能越得太多。
卿江回到晏沙秋身边，从晏沙秋掌心里拿走他剥好的瓜子，一捧送进嘴里慢慢嚼，「师弟，你说，将女主单独弄进秘境里，怎么样？」
嗨，现在最大的顾忌就是女主。
女主什么都不知道，虚灵计划还能执行，他们不会掀桌子；但是呢，卿江不忍女主受到的伤害太大，想趁女主和虚灵之间感情浅的时候断掉。
如此，要找个好法子，还真难。
晏沙秋意有所指，「她已经契约了妖宠。」
不杀妖宠，女主和虚灵间的联繫颇深，杀了妖宠，就会打草惊蛇。
「那让妖宠没法出妖宠袋就行了。」卿江摸摸下巴，道，「弄一处剑道传承。」
林锦莹可入，但薄清今不可入。
晏沙秋嘆了口气，「师姐，还有个问题，你怎么说服宗主他们？」
剑道传承，至少要请动渡劫长老，渡劫长老那么好请的？
没有十足证据，没有十成可行性，渡劫长老不会插手世事。
再则，卿江修为实在太低了，她知晓旁人不知道的，想要让旁人听她的，难不成她开放识海，让人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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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旁人对她起疑，对她搜魂？
且别说卿江会不会有这般大义的想法，他就不许她有。
世上任何一人，都没她重要。
卿江恨恨地捶捶地，「时间啊，时间。」
她只恨自己，不能一-夜之间长大。
要是一-夜之间长大，什么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晏沙秋摸摸卿江。
他也有些恨自己年纪太小了。
要是他成年了，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算了，等我提升修为了再说。」卿江只能暗暗忍耐。
她望着林锦莹，嘆了口气，又凑过去，「师姐，虚灵未灭，何以家为！虚灵不曾剿灭成之前，咱们得一心专注道途，你说对不对？」
既然没法直言拉女主出火海，只能旁敲侧击了。
林锦莹被卿江这话逗乐。
和自己师弟挨挨亲亲，甜甜蜜蜜，是怎么说出这般话的？
她意有所指，「我倒是可以，只是你可以吗？」
说着，她瞧了晏沙秋一眼。
卿江扭头，大义凛然道：「当然可以。」
「那卿师弟可不可以呢？」林锦莹打趣。
「他当然也可以。」卿江震声。
见晏沙秋没有二话，安安静静地呆着，林锦莹揉揉卿江的头，笑道：「可不能太欺负晏师弟啊。」
卿江假装没听懂，「林师姐，那咱们互相监督。」
那边扶阿嬷说找到结界的弱处，刀客起身走了过去，卿江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师姐，我是仙云宗卿江，我的身份只你知道，别告诉旁人哦。」
林锦莹意外，低头瞧向卿江。
卿江朝她甜甜一笑，讨好道：「师姐，伪装身份接近师姐，并非刻意，而是我与师弟在外游歷，不欲暴露身份。」
林锦莹点点头，倒是明白。
帝休啊。
她跟着压低声音，「你不暴露身份是正确的。」
见林锦莹这般接受自己的欺骗，卿江难得良心有点痛。
就一点点，不多。
她伸出小拇指，朝林锦莹勾了勾，「师姐，咱们说定了。」
林锦莹再次被逗得发笑，伸出小拇指和卿江弯了弯。
她暗道，不愧是帝休，能给人带来欢乐。
自认识卿师妹，这些天她笑起来，比以往过去都多。
那边刀客已经从扶阿嬷嘴里得知结界的破解之法，走了过来，见卿江又凑到林锦莹身边，他又挤在两人之间，对林锦莹道：「师姐，有外出法子了。」
「什么法子？」有了正事，林锦莹顾不得和卿江逗趣，全部心神落到刀客身上。
刀客暗道，这才对。
林锦莹就该这样，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他才能助她走得更高，助她飞升，助她一路往上。
他拉着林锦莹起身，「师姐，随我来。」
卿江没有和刀客进行这幼稚的争宠，她和林师姐有了更深一层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俩关系更近。
她抱臂，施施然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晏沙秋将衣服拎起，抖净上边的灰尘，衣服是法袍，有自净功能，看起干干净净的，不过晏沙秋嫌弃它沾过灰，没有再穿，而是放进手弯。
他跟在卿江身边，亦步亦趋。
到了结界边，扶阿嬷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这里，这里是这结界的薄弱处，只要击破这儿，就能出去了。」
扶阿嬷这话一处，监狱内所有修士都起身，聚在这儿。
能活，谁愿意死啊。
扶阿嬷肯定地点头，「是这儿。」
桑山和桑岩张张嘴，望着扶阿嬷，眉头拧起。
这瞬间，他俩不知道扶阿嬷做得到底对不对，扶阿嬷将这些人救出去，受到冲击的，不是他们部落的人？
可若扶阿嬷什么都不说，任监狱内这些修士死去？
这事也不对。
桑山和桑岩交握着手，沉默。
林锦莹走到扶阿嬷身边，道：「我试试。」
林锦莹正准备动手，眼角瞧见监狱走道尽头，来了两名青年。
林锦莹收回手。
那两名青年走进到监狱外边，视线在监狱里扫视。
之前被抓的修士齐齐退回最里边，只恨自己身形不能缩小缩小再缩小，他们之前经歷过几次，知道这是这群人又要抓人了。
卿江见状，拉着林锦莹也往后躲。
那两名青年走进结界，在桑嵩和桑扶身上扫过，径直抓向桑山和桑岩。
卿江眸光微动。
这是，另一派人不许桑山和桑岩活着啊。
卿江上前，道：「我也去。」
青年凝眉，嗤笑，「别急，总能轮到你。」
卿江朝晏沙秋一扫眼风，晏沙秋会意地抓住桑岩的手臂。
青年没有理会两人小动作，身上巫力一动，将晏沙秋和卿江震退，捆着桑山和桑岩走了出去。
桑山和桑岩扭头瞧向卿江，眼底盛满感动。
倒没想到，关键时刻，愿意和他俩同进同退的，是这么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人。
连嵩阿公扶阿嬷都没半句话。
林锦莹握紧手，望着那青年背影，眼底充满冷意。
待那青年压着桑山桑岩出去，林锦莹立即开始动手，不足半炷香，那两青年又臭着脸出现，这次，他俩用捆仙锁捆住卿江和晏沙秋，压着两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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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莹紧走两步，却被结界挡住，顿时林锦莹面色很难看。
刀客眸光闪了闪，他还没出手，这个女修就要被解决了？
他暗暗幸灾乐祸，不过见林锦莹面色实在难看，将那抹幸灾乐祸藏在心里。
林锦莹见卿江被压走，心下焦急，攻击结界的速度加快。
那边，卿江走出监牢，望向外边，发现自己处于山谷平原。
四面环山，只有中间这处平坦，上边坐落着一排排屋子。
屋子中央，是一株大桑树，桑树遮天蔽日，形如华盖，大桑树旁边是白石堆砌而成的大广场，大广场东边，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图腾柱。
图腾柱约莫一仗宽，几可摩天，直耸云霄，上边画着一棵大桑树，此时大桑树图腾，从根部到三分之二的树干，尽是血色缭绕，连带着那根图腾柱，也血怨沖天。
卿江好奇地问青年：「图腾柱不是你们巫族信仰吗，居然这么糟蹋，不怕你们老祖宗气得从地底爬起来，打你们这群不肖子孙？」
那长脸青年用力一推卿江，骂道：「有本事她从地底爬起来，我最欢迎不过了。要不是你们修士，我们巫族何至于连老祖宗尸骨都寻不到？」
卿江被推得一个踉跄，肩头被推的地方，疼得犹如万根针扎，估计是这长脸青年动了手脚。
她忍了这波疼痛，继续道：「行，那你们是想怎么样？向所有修士復仇？」
「有什么不可？」长脸青年傲慢地望着卿江，「当年你们修士围攻巫族，是我们巫族实力不济，现在我们巫族实力大涨，向你们修士復仇，不是天理循环？」
他嗤笑：「莫不是你想说，只许你们修士戕害我们巫族，不许我们巫族復仇？」
「那倒没有。」卿江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你们以修士血污染图腾柱，将自己彻底放到不利境遇。」
「哼，我们巫族本就遭天道厌弃，天道再厌恶，又能厌恶到哪里去？」
「你怎么得到，巫族遭天道厌弃这个结论的？」卿江不解。
「若非天道厌恶，巫族又怎么会被修士灭族？」长脸青年提起这事，满脸恨恨，痛骂苍天不公。
卿江：「……」
只能说，虚灵真会洗脑。
而巫族，这么多年居然没个聪明人。
也不一定，被虚灵盯上，聪明的都被虚灵咔嚓掉了。
意识到这点，卿江望着长脸青年，不自觉怜悯。
好像，天道真的有亿点点偏心，不然巫族怎么被放养得这么厉害？
长脸青年瞧见卿江眼底怜悯，又暴怒，「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巫族才不可怜，我巫族马上就能将你们修士踩在脚下。」
旁边圆脸青年忙拉住他，「她都要死了，不必和她斗气。」
长脸青年脸还是拉得老长，他推推卿江，「别拖延时间，赶紧走。」
卿江前行两步，左顾右盼没瞧见桑岩桑山，她问：「桑岩桑山呢，他俩在哪？」
这下轮到长脸青年怜悯地望着她了，「他俩怎么也是我们族人，族里只有他亲友为他俩性命奔波。他俩未必会死，你就说不定了。」
卿江道：「我也未必会死。」
常年青年刚心生警惕，便闻到一股神魂颠倒的香味，他不自觉的跌坐在地，手脚软绵绵地，提不起劲。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出击，要控制卿江，但他的身体他的心告诉他，我不，我好快乐，我要享受。
他的声音变了调，「你做了什么？」
明明是质问，却像是在撒娇。
卿江没答。
晏沙秋抖了抖，身上捆仙锁碎裂掉在地上，他走到卿江身边，掌下一用力，卿江身上的捆仙锁也失效掉落。
卿江摸出幻梦，将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装进去，启动幻境。
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意识渐渐模煳，再有意识，两人站在监狱门口，正领了命令进去抓人。
两人没有察觉到不对，走了进去，要进去抓人时，发现自己进不了结界。
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摸出手环带好，纷纷笑对方记忆不好。
卿江捧着幻梦，望着这一幕，摸摸下巴，「手环认主，不能拿来用。」
晏沙秋道：「那咱们在外边攻击？」
「不用，我有法子。」
卿江将幻境铺到监牢内，将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移出来。
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进监牢，抓出两人，卿江施展个幻境，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再进去抓人。
如是二十多次，监牢里的人全都抓了出来。
刀客：「……」
他杀晏江！
他给林锦莹安排的，攒声望剧本，全被晏江毁了。
林锦莹被抓出来后身上捆仙锁便在旁人的帮助下失去作用，她望向卿江，问：「师妹，现在怎么做？」
卿江道：「当然是联繫长辈啦。」
卿江一指图腾柱，「你们看，咱们到了巫族大本营，都说『破船还有三寸钉』，抓咱们的就是化神巫族，谁知道部落里有多少厉害巫族？」
被卿江提醒，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对，是该联繫长辈。
刀客、桑嵩、桑扶张张嘴，却什么也不敢说。
计划彻底乱了。
卿江眼角瞧见，笑吟吟地很是高兴。
第62章 长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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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联繫上长辈, 卿江也联繫上了宗主。
宗主告诉他，谢舟南谢长老到了附近，直接用弟子玉牌联繫, 就能联繫上他。
卿江背着人，摸出弟子玉牌。
林锦莹也联繫上了长辈, 找到卿江, 压低声音道：「师妹，你觉得, 巫族和虚灵有关吗？」
之前被关在监牢内, 发现没法与外联繫时, 她怀疑巫族和虚灵有关，但出了监牢就能联繫外边, 她又不确定了。
之前虚灵所在据点，都是不能与外边联繫的。
卿江只道：「谁知道呢, 等长辈查查, 就知道了。」
知道有长辈托底，林锦莹松了口气，也觉得轻松许多，她嘆口气，道，「倒没想到，巫族居然藏在这儿。」
更没想到，修士失踪案, 和巫族有关。
她望向那图腾柱, 图腾柱十分不详, 一眼就能瞧见, 显见巫族作恶多端。
她有些不明白, 巫族为什么行此邪修之事？
人群里，桑嵩和桑扶本想和刀客商议下接下来如何发展，可是瞧向图腾柱，两人瞳孔缩成一点。
怎么会？
不是说，用修士血不会污染图腾柱？
而且，他俩进监牢之前，图腾柱不是这样的。
怎么短短时间内，图腾柱便孽血缠绕？
他俩顾不得和刀客商议，急急沖向图腾柱，冲到一半，桑嵩和桑扶倒在地上，嘴角吐血。
「阿公，阿嬷。」霍家小姑娘惊唿，上前以手探两人脉搏。
卿江和林锦莹偏头，也跟着走过去。
刀客望着这一幕，神情冷漠。
桑嵩和桑扶作为棋子的作用，便是指出结界的破绽，助林锦莹救众人出来，之后两人自会被灭口。
此时，便到了两人灭口之时。
不然，这两人瞧见图腾柱变成这样，绝不会有所隐瞒，只会对修士倒豆子尽数吐出。
桑扶瞧见刀客神色，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些人一直在骗他们巫族，说什么不会污染图腾柱，其实图腾柱早被污染了，只是设了障眼法，让他们这些眼瞎的巫族，以为图腾柱安好。
现在瞒不过去了，这些人准备捨弃巫族。
「我悔啊！」桑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刀客，满是恨意。
刀客心口一跳，移开步伐。
卿江收起留影石，刀客露马脚一幕get。
她望向林锦莹，林锦莹起身，朝卿江摇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有些悲呛。
只要不是天生反社会人格，面对生命的逝去，都不会感到愉快，哪怕和对方并无什么感情。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长辈来接。」林锦莹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加上桑阿公桑阿嬷死得不明不白，还是先别轻举妄动才是。
刀客低声道：「师姐，咱们这些人修为地下，被大能修士神识一扫，躲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探查周围，先寻找出路。」
林锦莹摇头，「不，流光宗的长老就在附近，到这儿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咱们聚在一起，我还能保护一下。」
林锦莹隐晦暗示。
她有伪仙器，能撑起结界护住众人，要是分开，谁知道会遭遇到什么事？
刀客凝眉。
见林锦莹眉眼坚定，心知她下定决定，轻易不会改变，只得点头。
林锦莹望向其他人，道：「你们觉得，咱们可以躲到哪里？」
卿江道：「不如，监狱？」
众人望着卿江，满是不解。
卿江道：「咱们现在能用灵气，也能用法器，还知道监狱的结界破绽，不如击破结界破绽，躲进那间监牢里，如此，皆能造成咱们没有越狱的假象，又能拥有自保之力。只要他们不刻意探查，咱们都是安全的。」
霍家小姑娘惊唿，「好棒的主意，灯下黑啊这事，我支持。」
林锦莹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一行人又回到监狱，在林锦莹的指挥下，齐心协力对准结界薄弱处，发出最强一击。
「轰——」
结界被击碎，监牢阵基碎裂，一行人再踏入监牢，和在其他地方没有多少区别。
霍家小姑娘寻到一个地方，准备施展除尘诀，卿江阻止道：「监牢地面若是太过干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先忍一忍。」
其他修士闻言，纷纷脱下外套摆在地面。
还有修士调侃道，「你这外套，铺在地上和穿在身上有区别吗？」
都一样脏。
那修士被关在监牢许久，头髮衣服确实乱糟糟的。
重新坐回监牢，但现在心情和刚被关进监牢时截然不同，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互相打趣。
至于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则被禁锢修为丢到地上，为了伪装，用外衣将他俩的身形遮住，之后众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坐下，将他俩挤在最角落，以当遮掩。
一一坐好后，这些修士互相聊天说笑，之前没有心情交换名字的，现在也有了这种这种闲情逸緻，他们对卿江和林锦莹四人一一报上名号，让他们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去寻他们。
记他们的恩情。
林锦莹和卿江朝众人拱拱手，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们行事，又不是为了他们报恩。
卿江挨着林锦莹，瞅了刀客一眼，道：「这位师兄，我和林师姐想说些女儿家之间的事，你能不能避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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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生气，一指晏沙秋，「那他呢？」
晏沙秋不用卿江指使，自发滚到角落，滚之前，还在卿江前边摆放了两杯奶茶和零食。
刀客：「！！！」
他又输了。
刀客忽而生出一种紧迫感，他忍着厌恶走进晏沙秋，准备和他学学如何讨女修欢喜。
听到这话，晏沙秋眨眨眼，故作疑惑道：「这还用学吗？不是只要将她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就自然而然地知道怎么做了吗？」
晏沙秋的话很直白，和卿江如出一辙的直白挑拨——刀客不能这般面面俱到，是因为他没将林锦莹放到心上。
刀客：「……」
刀客气得想吐血。
他飞快望了林锦莹一眼，见林锦莹没留意这边，才狠狠瞪了晏沙秋一眼。
这两师姐弟，是生来克他的是不是？
不过，晏沙秋这话，给刀客一个启发。
放在心上，时刻留意对方喜好？
刀客若有所思。
晏沙秋勾出个冷笑。
看来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假的装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当他关心林锦莹成为习惯，日后还捨得伤害她吗？
晏沙秋偏头，望向和林锦莹说话的卿江，微微挺直胸膛，待会儿，他要向师姐邀功。
这边，卿江挨着林锦莹，对她道：「师姐，等出去了，你准备去哪？」
林锦莹道：「可能回去南海，南海那边势力复杂，我想去那边歷练。」
卿江道：「林师姐，我建议你有时间去凡间朝堂歷练一翻，学会表情管理和做戏。」
「嗯？」林锦莹望着卿江，不解。
她需要学这个？
「师姐，当你学会演戏和表情管理后，再告知我一声，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卿江压低声音，「依旧是咱俩的秘密。」
卿江本来想说和虚灵有关，但她忍住了。
那刀客虽然这些时日被她激得露出些许马脚，但他学习速度更快，她的伎俩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刀客会谨慎，对林锦莹也会高度关注，她若是告知林锦莹说与虚灵有关，难免她不会猜东猜西，神色露出端倪，被刀客察觉。
而林锦莹又对刀客没多少防备，要是被刀客套出话，谁知道虚灵会不会掀盘子。
林锦莹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决定等去了南海，就去朝堂。
卿江朝林锦莹乖巧笑笑。
她就喜欢她这个对亲近之人不疑，且不多问的性格，但也偏生她这个性格，容易被虚灵所利用。
「师姐，我随你一道去南海歷练吧。」卿江邀约道，这个在原着里十分简单的失踪案，换到现实里却牵扯出巫族，谁知道之后的副本，会牵扯出什么东西？
还是跟着，比较好。
林锦莹迟疑，委婉道：「南海那边比较乱。」
她一棵生性-爱和平的神木，要去打打杀杀吗？
剑修在杀伐中成长，神木不是，虽然她喜欢卿江，但两人不是一条道上的。
卿江捧着脸笑，「我就四处看看热闹，你去杀妖兽，我就在旁看热闹，放心，师姐，我不会拖后腿的，你就当我不存在，我能隐藏好自己。」
林锦莹点头，「行。」
卿江是神木，又是仙云宗亲传，应该有自己的保命技能。
等刀客见两人说完话，凑过来给林锦莹献殷勤时，得知这个消息，好似当头一棒。
他稳稳心神，重复一遍，「接下来，她和咱俩一起歷练？」
林锦莹点头。
见刀客反应有些大，她歉疚道：「对不起师弟，没考虑到你的心情。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卿师……弟，晏师妹，可以不与我一道去的。」
刀客迅速收拾心情，硬邦邦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他俩。」
他眸光闪动。
倒是可以趁机除掉他俩，反正南海那么乱。
一念及此，刀客心情转好，强调道：「人多热闹还安全，我没有不喜欢。」
卿江瞥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不在意。
说话间，外边走来一名身形高大的修士。
因为背对着光，众人没法瞧清他的容貌，只觉得这人长身巍峨，渊渟岳峙，光是瞧着，便有压力。
他浑身质朴，神不外露，似被流水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又似亘古不变的山川，看着没有稜角，不具备攻击性，但自有一翻内敛神珠在。
瞧见这人，监狱内众人紧张不已。
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没有压人过去，引来巫族的大巫，过来查看情况的？
走得近了，众人终于瞧清他的容貌。
脸颊瘦削少肉，面色苍白无血色，唇色极淡，瞳仁极黑，不是那种艷色逼人的俊美，但似那浅墨勾勒的画，内蕴隽永。
卿江瞧清他的容貌，眸光一亮，「谢师叔。」
来人正是谢舟南。
三年前，谢舟南在帝休树前，身上剑势没法内收，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剑，伤人伤己。他在他师父的作陪下，在帝休树前闭关，藏剑。
三年后，藏剑成功。
此时的谢舟南，没有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更没有望之即伤的攻击性，如那玉珠璞石，神光内蕴，不露声色。
就像是显露在海面上的冰山，只露一角。
谢舟南朝卿江点点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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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来，便知道这结界已破，监牢形同虚设。
卿江拉着晏沙秋跟上去。
其他人陆陆续续出去，瞧见长脸青年和圆脸青年，问：「这两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拎出去啊，还要从他们嘴里问明情况呢。」长辈已经过了，终于可以使用除尘诀，霍家小姑娘不断往外袍上丢除尘诀，一连丢了十来个，才毫无心理障碍地穿起来。
听到旁边修士问话，霍家小姑娘不解，这个问题也要问？
行吧。
最后边的修士拎着长脸和圆脸巫族跟了出去。
出了监牢，谢舟南径直往图腾柱那边走。
卿江跟上，问：「谢师叔，这个部落里的巫族，都控制住了吗？」
谢舟南点头，道：「都是些低阶巫族。」
说起这个，他有些奇怪，偏头瞧向卿江，道：「修为最高金丹，这样的情况，也需要我来救？」
卿江先是愕然，随即明白了，「巫族主力撤走了，留下来的，是替罪羊。」
原着里，林锦莹杀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群替罪羊？
杀了他们逃了出去？
还是巫族自己来了一场大清洗，却让林锦莹背了一次锅。
又或者，虚灵是想拿捏林锦莹，故意设计这么一场，让林锦莹杀了不算无辜但也不至于死的巫族，之后林锦莹不听话了，直接用这些事毁她道心？
林锦莹的道，和她小师叔类似，她小师叔当年被邪修算计，直接毁了这么多年，那么林锦莹要是起不来，是不是也会毁掉，没法给虚灵半点威胁？
可真狠啊。
谢舟南望向卿江，示意她将情况说一说。
「我和师弟经过这儿，知道有失踪案，在镇上顺着线索，我们找到上黎村……」
卿江没有说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而是将自己经歷的事通过描补合理化后，不带多少感情的和盘托出，「巫族有大巫，有小巫，有战士，那些人修为不会太低。当初抓我的，就是一名堪比大神的小巫。」
谢舟南点点头。
村中央大桑树下，巫族族人聚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周围，一道杀意凛然的剑意将他们圈在其中，让他们不敢乱动。
瞧见那道剑意，林锦莹眸光微亮。
好强好纯好烈的剑意。
她望着谢舟南，肃然起敬。
仙云宗不愧是和仙剑宗齐名的仙宗，其剑道传承，不比仙剑宗差。
她绕着剑意墙走了一圈，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盘腿开始感悟。
她是天生剑骨，于剑道上天生比旁的剑修更有天赋，紧紧只是感受着这道剑意，她便有所领悟。
卿江在旁瞧着，敬佩极了，这就是女主啊，受上天眷顾的女主，旁的人还在彷然无措时，她时刻不忘修炼。
当然，女主是女主，她钦佩归钦佩，但自己做不到。
她也绕着剑墙走一圈，找到了桑岩和桑山。
她盘腿坐下，朝桑岩和桑山招招手。
桑岩和桑山感觉有点丢脸，但还是手拉着手从一众巫族里穿行，来到剑墙边。
桑岩望着剑墙外边的卿江，嘴一撇，有点想哭。
他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从小父母不养，在外村挣扎着长大，结果一下子巫族阴谋当头砸来，将他砸得七晕八素。
他委屈巴巴地问：「我会不会死？」
从这些族人嘴里，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事后，两少年觉得，他们和这些族人，都活不了了。
太过伤天害理。
卿江摇头，「放心，不会，只要你照实说，就不会有事。」
这两少年一直生活在外村，什么都不知道，被放过的可能性很大。至于其他巫族，就要看他们参与多少，以及知道多少了。
「这事了了之后，你还准备去凡间吗？」
「去。」桑岩得了卿江的话，眼角微微发红，「谢谢你。」
如果不是卿江，他还浑浑噩噩，之后巫族被人剷除，一无所知的他会恨上修士，不顾一切地报仇。
这样的人生，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慄。
桑山跟着道谢。
卿江毫不客气地领了两人的谢，从晏沙秋持着的托盘上拿起灵果，一边吃一边问：「你俩出监狱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晏沙秋拿出的灵果叫红缨果，也就是修真界版的圣女果，酸酸甜甜的，可以平常当零食吃，卿江挺喜欢吃的，晏沙秋一般身上都会备着。
刀客在旁留意着，将这幕暗暗记下。
桑山清洗低落，「碰到了我父母，我父母将我俩要过去，塞到密室里，之后，就被那位大能抓出来，被丢到这儿了。」
「你俩父母？」卿江面色微微奇异，「你之前说，你父母有新的孩子？」
若是真有新的孩子，难道没给新的孩子做打算？
桑山摇头，「我父母没有新的孩子，他们养在身边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卿江暗道，这就说得过去了，她眼珠子转了转，下巴昂向那边，问：「你父母，在那里面吗？」
「不在。」搭话的是桑岩，「这些人，都是镇上嫁过来的，资质一般。资质好的，都不在这儿。」
顿了顿，桑岩补充道：「镇上嫁过来的，也是嫁给资质不好的。资质好的，巫族血脉浓郁的，只会彼此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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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爹娘，就是资质好的结合，生下他俩资质好。
以前他不懂，为什么他俩这么好的资质，不过是因为冲撞下大巫就被送出内村，现在却有些懂了。
但他宁愿自己不懂。
他父母为了不让他俩沾手这些脏事，让他俩干干净净长大，才这般大费心思地将他俩丢出来。
还不知道他父母付出什么代价，才愿意让大巫捨弃他俩。
桑岩和桑山情绪低落。
卿江见两少年一时半刻没法消化这些事，也不再开口想问，而是默默释放帝休香味。
当然，仅限两人能闻到。
桑岩和桑山瞧了卿江一眼，再次道谢。
卿江摆摆手，收起帝休香味，起身离开。
她扭头往后瞧去，其他修士的家族长辈也已经过来，正在和谢舟南说话，谢舟南来得最早，以为能从他这儿得知更多的消息。
再看林锦莹，她已经不在剑墙边，而是和刀客站在一化神修士面前，那修士应是仙剑宗的。
长辈已经到齐，开始处理这些巫族，他们行事自有章程，用不着卿江他们这些小辈指手画脚，卿江和晏沙秋无所事事，去找林锦莹玩。
没找到。
卿江挑眉，猜测可能是刀客带林锦莹去寻宝了，虽然这段剧情被她搅合得完全没有任何热血，但虚灵该安排给林锦莹的宝，还是会在，而刀客也不会放过。
不然，林锦莹岂不是白白浪费来这一趟？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卿江瞧见，林锦莹修为直接从筑基初期进阶到筑基后期，身上剑意愈发凌厉，面上喜意止都止不住。
卿江：「……」
差两小阶了，救，救命！
第63章 我要和你绝交
于筑基修士来说, 差两小阶，至少差三十年。
林锦莹进阶是没有瓶颈的，不会出现卡在筑基大圆满不能进阶, 等着她追上来。
若低阶时，卿江追不上林锦莹的修为, 等高阶后就更追不上了。
卿江为自己悲, 为林锦莹喜。
她上前，道：「恭喜林师姐。」
林锦莹面色红润, 喜上眉梢, 「侥倖遇到剑道石, 又碰到圣婴果。师妹，之后我会闭关, 压压修为，之前说好的一起游歷, 抱歉了。」
「没事。」卿江没有失望, 女主压压修为，她也能琢磨下如何提升修为，「师姐要去歷练时，可寻我。」
卿江和林锦莹交换传讯玉简。
之后林锦莹回宗，刀客跟着回去，临走前，他朝卿江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卿江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怕他不成？
当然, 她身体很诚实地紧紧巴着谢舟南, 谢舟南在哪, 她就在哪。
巫族上层人员逃跑, 留下的下层知道得不多, 参与度也不高，巫族这摊事解决起来很快，梳理清楚前因后果，就开始搜索巫族族地。
只能说，巫族上层逃跑得很是彻底，并没有留下多少有用的东西，这个地方对诸多大佬来说，嚼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因为这事是发生在仙剑宗地盘上，那些长辈一一带着小辈离开，最后只剩下仙剑宗和仙云宗的还在。
仙剑宗的在正常，仙云宗的在，不太正常。
仙剑宗的望着仙云宗的，眼神诉说千言万语。
谢舟南没法忽视这些眼神攻击，解释道：「等南安长老。」
仙剑宗的也知道南安长老，顿时紧张了，「虚灵？」
谢舟南，「不确定。」
仙剑宗不催了，若真有虚灵参与，他们十分欢迎南安长老过来。
卿江伸出小手，轻轻扯扯谢舟南的衣袖。
谢舟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问仙剑宗长老：「巫族剩余族人，仙剑宗准备怎么安置？」
「还能怎么安置，在仙剑宗附近划个地盘给他们，别再受人矇骗了。」仙剑宗长老听完巫族前因后果，也很是无语。
真的很想说，睁眼看世界，修士经过几万年的进化，早不是两万年前那一批啦。
隐居隐着，脑子都不要了？
剩余这些巫族，放了吧，担心逃跑的那些巫族一劝说，这些巫族又飞快跑去干坏事，不放吧，又显得他们修士和他们记忆里一样，霸道不讲理，尽情迫害巫族。
头秃。
谢舟南道：「我有一计。」
「愿听其详。」仙剑宗长老探头。
「可将这些巫族送去凡间读书。」谢舟南开口，「仙剑宗可派长老过去镇守，百年或者两百年，新的巫族出生，思想从娃娃抓起，巫族根子不会再歪后，再回来。」
仙剑宗琢磨，考虑起这事的可行性。
入凡游歷，也是修士喜爱的一种炼心方式，看顾巫族顺便炼心，未必不可行。
而且，巫族真的该多读书，这样才不会再被人轻易欺骗。
只是，「将巫族迁入凡间，他们愿意？」
「你可以问问他们。」谢舟南甩袖，不再多语。
「行，多谢道兄。」
仙剑宗长老果然跑去问巫族。
巫族，桑山桑岩听到仙剑宗长老问他们，愿不愿意入凡，连连点头。
他俩遥望卿江，眼底尽是感激。
谢舟南望着这一幕，偏头道：「放心了？」
卿江激动，「谢谢师叔。」
「不必，你本体亦助我良多。」谢舟南这话不是说假，三年前，他还琢磨着，待自己彻底控制不住，就自我了断，三年后，他剑道更上一层楼，也没了之前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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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承这小弟子恩情，自会有所回报。
南安长老过来时，骂骂咧咧的，「我说谢舟南，边界那边忙着呢，这边鬼线索有没有都未确定，你喊我过来？」
本来以为边界那边阵法，和苍梧森林一样，最多一年就能搞定，谁知道两年过去，还只拆了一半。
越拆越心惊，越拆越为虚灵阵法造诣而恐惧，因为这种紧迫感，南安长老最近像吃了炸药，谁都想创一创。
谢舟南道：「别废话，检查下巫族族地，有没有那个阵法。」
南安翻了个白眼，「那个阵法你以为那么容易啊，要神器呢。金乌他爷爷的，虚灵到底杀了多少神族？」
南安长老怼到一般，发现巫族居然也有神器布下的阵法，更加骂骂咧咧。
虽然只是小型阵法，但这意味着，虚灵以神器布阵成习惯，更意味着，这么多年，没有神族觉醒，就是虚灵手笔。
之前还只猜测，现在证据摆得明明白白。
南安长老视线落到卿江身上，蓦地想起一事，「你混沌血脉安抚得怎样？净血珠能拿出来了吗？」
「还不能呢。」卿江嘆口气，「我养得太纯良了。」
南安长老顿时逗乐，「你这话，摸着自己良心说。算了，别急，迟早将它拿出来。」
说着，南安长老又骂了一句，「该死的虚灵。」
卿江跟着骂，「该死的虚灵。」
仙剑宗送桑山桑岩他们前往凡人界，卿江和晏沙秋也随谢舟南回宗。
回到仙云宗，望着熟悉的山门和熟悉的宗服，一股安心感扑面而来。
卿江拉着晏沙秋跑在山川间，奔向坐忘峰。
穿行山间小路，忽然卿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晏沙秋在旁扶了扶，「师姐。」
卿江跳到路旁，低头望着小道，发现小道铺满野草，而野草中藏着一个个野草结。
望着这熟悉的，但并非由她捆绑的野草结，卿江很想仰天宽面条流泪，说一声『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当年她为干坏事，在山间小道上绑上野草结，坑了宗门弟子无数；现在宗门弟子学习飞快，坑到她这个先河头上。
真是『苍天饶过谁』！
晏沙秋视线也扫过草结，略微无语。
他心念一动，正准备将草结割开，被卿江按住了，她道：「没事，留着吧，挺有意思的。」
怕草结藏得不够好，卿江施展木系术法，又给草结做了个伪装，一眼瞧去，草结和小路颜色完美融合。
守在附近看乐子的修士：「？？？」
坏还是你坏！
卿江和晏沙秋一走，那几名十二三岁的小修士跑过来，啧啧称奇，「那位师姐是哪个峰头的？不加入我们可惜了。」
「那师姐一看就是内峰的，哪会加入我们？」另一个小修士打消他的想法，「不过，可以向这位师姐学习，对了，卿江师姐什么时候回来？这些把戏来来回回玩腻了，要是卿江师姐回来，可以问问她，还有哪些好玩的。」
「不知道，我问过师兄师姐，他们都说有几年没见过，哎，恨我生得太晚，无缘得遇一面。我要去大广场，谁去？」
「去。」
一行小修士又蹦蹦跳跳跑远。
卿江撤去隐匿术法，望着那群小修士，无语凝噎。
她那么多美好品性不行，学她干坏事？
当初她干坏事可是受了惩罚的，这些小屁孩怎么没有惩罚？
她气唿唿地对晏沙秋道：「师弟，我要去执法堂告发他们。」
晏沙秋应道：「那就去。」
「算了，小孩子还小，不能太冷酷无情。」
晏沙秋憋笑，「那就绕他们一次。」
坐忘峰上，大师姐闭关，小师叔闭关，决名子在边界，两人回到峰头，清清冷冷的，无人迎接。
卿江站在峰头，倍感冷清凄凉。
「算了，咱们也闭关吧。」卿江道。
「好。」晏沙秋没意见，不过，他提议道，「师姐，峰头没有师父看顾，到底不是很安全，不如去我伴生洞府闭关？」
「行。」卿江没有多思考，一口答应。
刀客估计恨上她，磨刀霍霍地想要宰了她，谨慎点总没错。
晏沙秋的伴生空间和以往一样，一间草房供暂住，门前鸡鸭可堪食。天材地宝随意堆，玉湖冰鉴不知时。
以往都是暂住，卿江自然不计较住处和景色，但以后要在此长闭关，这布局就不行了。
卿江指挥晏沙秋将鸡鸭鹅兔移远一点，修真界的妖兽灵兽不能修炼，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不像修士，吃进去的杂质，排出来的是杂尘。
鸡鸭鹅兔靠得太近，会脏。
特别是附近有干干净净的湖泊，可别将湖水也给污染了。
划分出养殖区，灵田区，美景区，矿山区，演武区、生活区等区域后，卿江和晏沙秋就开始在生活区生活。
生活区不同于之前的只有一栋小草房，现在的生活区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九曲迴廊，一一尽有。
庭院不大，却精緻轩昂，意趣横生。
卿江在庭院内转来转去，面露满意之色，这是她亲手布置的，满足感非常强。
庭院是三进，一进没厢房，刚进门是照壁，照壁后边是湖水水榭迴廊假山流水，景色雅致，穿过二进门是庭院，梅兰竹菊种着，庭院后边是宅院，左边是卿江住的院子，里边种了棵桃花，右边是晏沙秋住着，庭院种了棵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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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院之间也是互通的，隔开的墙上开了一扇月亮门，能自由出入。
卿江望向晏沙秋，得意地问，「怎么样，漂亮吗？」
不管晏沙秋觉得漂不漂亮，她反正觉得特别漂亮。
就前世一直幻想的古代庭院，在她掌下实现，有种梦境成真感。
「喜欢。」
晏沙秋说这话，比卿江还要高兴。
晏沙秋有种，卿江在布置两人新房的满足觉，在乎的不是景色，而是心意。
更何况，卿江审美不错，庭院处处精緻，细节处处美观。
卿江唿出一口气，宣布道：「闭关。」
晏沙秋有些捨不得。
他凑向卿江，道：「师姐，我陪你闭关吧。」
卿江拒绝，倒不是担心全力闭关时被晏沙秋给暗害了，而是灵气就那么多，两人混在一起闭关，会抢灵气。
晏沙秋拉着卿江的手，软绵绵地道：「师姐，我待你身边，不仅不会捣乱，还会聚集灵气，起增益作用。」
漂亮师弟撒娇，谁顶得住呢？
反正卿江顶不住。
她晕乎乎地答应了，等清醒时，已经盘腿坐在地上。
卿江：「……」
算了，就这样吧。
她正准备闭目，晏沙秋缠了过来，伸手抱住卿江，头压在卿江肩膀上，不等卿江说什么，漂亮师弟变成龙头，她身子腰腹也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
卿江眨眨眼，又眨眨眼，眼前金色的眼睛没有变，黑色的细密的鳞片似那绸缎般腻滑，鳞片上的纹络奥妙异常，如瀚海如画。
金色眼睛下边，是玄色的鬃毛，鬃毛油光水滑，似水草漾动，鬃毛之下，两根长长的龙鬚舒捲，调皮地蜷缩着。
眼睛上边，是两根矮矮小小的龙角，龙角并不光滑，看着粗粗糙糙的，如同白珊瑚，它泛着碎砂似的彩色光泽，圆滚滚的，有些可爱。
卿江视线下移，又落到那双金色眼睛上。
金色眼睛眨巴眨巴着，眼睫毛很长，让人想起卡兰资大眼睛，这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紧张与期待。
祂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神色变化。
卿江她，还真没什么神色变化。
自己都不是人了，师弟忽然从人变龙，好像也合理？
对于师弟不是人，她早有预感，现在忽然瞧见师弟原形，毫无纠结地接受了。
她喊了一句，「师弟？」
「嗯。」龙鬚紧张地捲成一团。
卿江露出个笑，伸手去摸龙鬃，龙鬃看起来硬，但摸起来很软，卿江从储物袋里摸出把梳子，给晏沙秋梳鬃鬃，边梳边道：「怎么忽然想着化作原形？化作原形更舒服一些吗？」
晏沙秋又「嗯」了一声。
见卿江欣然接受自己，晏沙秋很是开心，他腰腹用力，将卿江盘起。
他早想这般做了，攀附在卿江身上，不用分离。
「你什么时候觉醒的血脉？很小吗？那你体内神龙血脉，很浓郁啊。虚灵没有找到你？你是有什么特殊法子遮掩血脉吗？」
卿江收起梳子，去摸上边龙角。
龙角温热，肉感十足，捏一捏，q弹软萌，并在卿江视线下，一点点地染上红色，犹如红珊瑚。
卿江吓了一跳，收回手。
她盯着那变了色的龙角瞧，眼神诡异。
不会修真界的龙，和她前世小说设定差不多，龙角很敏-感，摸龙角和摸哔哔差不多吧？
晏沙秋没答这个问题，他软绵绵趴在卿江身上，见卿江松手，催促道：「师姐，怎么不摸了？」
卿江眼神飘忽一瞬，问：「摸龙角有什么含义吗？」
没那个色-色的意思吧？
晏沙秋迷濛的眼也跟着飘忽，「没，就只允许亲密的人摸。」
只允许爱人触碰。
爱人触碰时，像是触摸到了神魂了，舒畅得四肢五骸都舒展开来，和九尾狐让喜欢的人舔毛梳毛是一样的。
卿江松了口气，手又伸上去，「那它也怪敏-感的。」
摸一摸，从白变红，让人难免想多。
「舒服。」晏沙秋只简单地应了一句，闭上金目，沉浸在这舒畅感里。
卿江没有克制身上气味，龙角被摸的舒服，加上帝休香味，让晏沙秋熏熏然，飘飘然，恨不得就此睡过去。
他调整了位置，将头搭在卿江腿上，一吸灵气聚拢而来，一唿杂气飘忽而去，顿时卿江身侧，只剩下纯纯的不必灵根提纯可直接吸收的灵气。
卿江：「？？？」
她知道了，帝江、神龙、帝休，只有她最没用。
她盘腿闭目，运转功法，开始修炼。
晏沙秋睁开双目瞧了卿江一眼，復又闭上，陷入沉眠。
一人一龙，同时修炼，却互为增益。
闭关岁月不知时，不知不觉，二十年过去，卿江修为堆到筑基中期，炼神决也进阶到第三转。
她伸了个懒腰，摸摸晏沙秋的龙角。
趴在卿江腿上的晏沙秋懒洋洋地睁开双眼，瞅了卿江一眼，尾巴尖缩了缩，又继续睡下去。
卿江摸完龙角，又开始摸龙身，她将圆滚滚的大-腿粗的龙身抱在怀里，摸了摸。
龙鳞很细很密，若非摸上去确定这是凉凉的硬硬的泽甲，只看外表，还当是锦绣华裳。龙身肉肉的，抱在怀里摸不到骨头，并不硌人，像抱着个软枕，当然，比软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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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感温凉，若是热地，抱着一定很舒服。
卿江将龙从头撸到脚，捏捏鹰爪似的龙爪，推了推晏沙秋。
晏沙秋不愿意从卿江身上移开，身子一用力，反而缠得更紧，他懒洋洋地喊道，「师姐？」
睡得餍足，还未全醒，声音沙沙得很有磁性，像是有根小羽毛勾了勾卿江耳廓，让卿江不甚自在地揉揉耳朵。
她坚定地推推晏沙秋，「我要出关了。」
晏沙秋不情不愿地放开卿江，化作人形，他从身后环抱住卿江，脸颊磨蹭着卿江的侧脸，软绵绵地开口：「师姐。」
「别撒娇了。」卿江一边红着脸，一边冷酷地拒绝晏沙秋，「再缠着我，我也不可能继续闭关。」
晏沙秋又蹭了蹭卿江，不情不愿起身，「那师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祭炼本体。」她炼神决三转，她想试试。
「好。」。
出了伴生空间，外边是烈日骄阳，结界外边，纸鹤不断啄击着结界，几十只，锲而不捨。
卿江打开结界，纸鹤似乳燕投林，扑到卿江怀里，卿江接过，点中其中一只。
是章晓华的。
在抱怨。
「卿江，你明明在宗内，怎么不回我信息？」
再点开一只，还是章晓华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再点开一只，还是章晓华的，「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我要和你绝交。」
卿江：「……」
第64章 艷丽男修
卿江继续点开其他的纸鹤, 不出意外，全部是章晓华的。
从一开始的高兴她回来，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聚一聚, 到之后的暴躁、心平气和、傲娇，「出关了联繫我。」、「出关了也别联繫我, 我出去游歷了, 别问爹什么时候回来，爹回来了会告诉你这个不孝女, 不像某个不孝女, 回来得悄无声息, 一点都不懂老父亲的关心。」
卿江摸摸鼻子，她回来时确实忘了通知章晓华。
纸鹤使命已达, 自燃成黄纸灰，须臾, 卿江眼前干干净净。
她淡定地给自己除几个去尘诀, 摸出玉简，联繫章晓华，「你去哪里游歷了？」
章晓华傲娇回道：「你管我，我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到，火玉城？」
章晓华是器修，前往器修天堂火玉城，是最佳选择。
章晓华气：「显摆你能耐是吧, 跪安吧。别聊了, 浪费我玉简。」
玉简能传递的消息也是有限的, 用完了就只能换玉简, 章晓华不缺玉简, 他是故意气卿江。
卿江也瞧出来了，这是他气还没消呢。
她给章晓华留言，「给你一块帝休叶，你回来时，找你师父要。」
章晓华麻熘回道：「真的？你这傢伙，就知道拿捏人，打一巴掌给一块甜枣。」
「那这甜枣要不要？」
「要，当然要。能不能多给两块。」
卿江还准备回，旁边晏沙秋从身后搂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卿江肩上，吐出的热气喷到卿江脸上，「师姐，你和章师兄还要聊多久？」
卿江受热气一熏，耳垂至腮，染上薄薄的玫红，晏沙秋瞳仁更深，很想含着耳珠品尝，但他知道，卿江会不高兴。
他喉结动了动，还是移开视线。
卿江回了章晓华一句，「就一片，爱要不要，我还有事，不聊了。」
又应晏沙秋，「别搭着我，头好重，不聊了，去中心广场。」
见卿江收起玉简，晏沙秋满意了。
他直起身，拉着卿江的手。
见卿江耳珠因为没有热气喷染又恢復正常，有些遗憾，又有些意犹未尽。
到了中心广场，人流一如既然地多，外圈挤挤满满的全是人，内圈要贡献点，本来以为人不多的，但也挤挤满满的，不过，不同于外圈的人在闲聊，如度假，内圈的人都在专心致志搞学习。
内圈和外圈，形成鲜明对比。
像是内圈是学霸世界，外圈则是学渣世界，内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外圈吃喝玩乐偶尔学习。
「额，内圈是被这些勤学好问的师兄师姐霸占了吗？」卿江看不懂这发展。
旁边有修士答道：「当然是因为，内圈要十贡献点一时辰，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啊。十贡献点，好贵的。」
「宗主降价了，之前不是贡献点半时辰吗？」
「弟子抗议啦，一群亲传弟子引经据典的提出，半时辰十贡献点的不合理处，通过讨价还价，宗主换成十贡献点一时辰了。」
旁边修士满是羡慕，「哎，可恨我以前不喜欢做宗门任务，现在想享受也没贡献点享受。」
平时不知任务勤，需贡献点方悔迟。
卿江肃然起敬。
宗主这招高。
不仅调动宗门弟子做任务的积极性，还让修士知道时间的珍惜性。
要是以前，绝对不会有修士这般抓紧时间休息，生怕浪费一分一秒的情况在，只看外围弟子就知道，免费的就是不知道珍惜。
内围固然香味浓郁，能让人凝神静心、心情愉快，但外圈也不差，可是内外氛围截然不同。
盖因为一个免费，一个要昂贵的贡献点。
卿江拍拍晏沙秋，道：「师弟，我走了。」
她要是走进去，只会打扰到这群专心学习的修士，她还是悄悄的化作一道风钻回本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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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点点头。
卿江身形虚幻，须臾消失不见。
晏沙秋眸光动了动，遁入虚空，也跟着散去身形。
只有旁边那个修士还想再说，扭头一看，诶，人呢？
卿江从树里出来，没有瞧见谢舟南和老者，谢舟南藏剑成功，无需再在帝休香味下修身养性，倒是瞧见其他长老，俱是生面孔。
这些长老瞧见卿江，露出个和气的笑。
他们没有给礼物，之前富贵修士给卿江的礼物是个陷阱的事，大家都知道，默契地不再给见面礼，而是将礼物给了宗主，再由宗主给卿江。
卿江跟着笑，脆生生喊道：「各位长老好。」
「好，好。」其中一名长老望向卿江，笑道，「小娃儿是法修？那知道术法施展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能给礼物，可以问功课，提点提点嘛。
卿江也知这个机会难得，坐在帝休树前，认真回答，「术法最重要的是控制。」
面如冠玉头髮皆白的长老含笑点头，「不错，是控制，法修不像剑修有剑，器修有火，阵修有阵，但法修有术法，术法是法修的肢体延伸，是法修的一部分。但是，法修能够控制术法，驭使术法如同手臂一般灵活，不过是最浅的一层……」
白髮长老就着卿江的话，深入浅出地给卿江上了一课。
卿江术法天赋本来就高，听着老者的课，不断进行头脑风暴，之前有些地方不懂，或者自以为懂其实是半懂不懂的地方，豁然开朗。
她冥冥有悟，坐在地上，就这般陷入顿悟，顿时，周围灵气似扑火的飞蛾，铺天盖地聚集而来，这些灵气如丝般裹住卿江的身体，形成一张白茧。
白髮长老抚着长须，暗暗点头，「此子悟性上佳，我仙云有福。」
其他长老视线落到外边专心致志全神贯注或学习或修炼的修士，纷纷点头。
白髮老者这时又道：「小友在空中藏匿已久，不如现身一见？」
藏在虚空中的晏沙秋权衡片刻，从虚空中走出，他站到卿江之侧，朝这些长老行了一礼，「小子晏沙秋，见过各位长老。」
白髮长老瞧见晏沙秋身上的紫色宗服，并不意外，他们神识强横，中心广场一举一动尽在他们眼底。
白髮长老只朝其他长老笑笑，「此子小小年纪，忒为儿女情长。」
就这么片刻，也不愿分离，巴巴地遁入虚空赶了过来。
其他长老也跟着笑。
情情爱爱一事，于他们而言，是很久远的一件事，远得恍惚好似上辈子。
他们或许一生都不曾心动，或许年少有过心动，多年后释然，一心扑在道途上，又或者当年心动，修成正果，纵然多年道侣相处，也没这少年这般黏煳。
说真的，不仅仅是他们，就算是宗门内那么多小儿女，也没哪对，和他这样黏煳吧？
修士闭关，分开数年，数十年是常有之事。
如他这般，连这点分开都忍不了的，他们并不看好。
情深不寿。
晏沙秋得了这个评价，并不辩驳。
他这一族，便是如此，至情至性，刚烈无比。
白髮长老窥着晏沙秋形色，收回劝说之语，「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就不当讨人厌的小老头了。」
只要那小女娃不陨落，这小男娃便不会失控，而那小女娃是帝休，只要他们护好帝休本体，小女孩自然无事。
他们老矣，也只有这么点作用。
晏沙秋站在卿江身边，这是一个保护姿势，他站着的身躯很放松，看似毫无防备，但正是这种放松，一旦哪有攻击，他能迅速出招。
所谓的以无对有，从一至万物。
白髮长老瞧见这一幕，愈发可惜。
幸好不是他弟子，要是他弟子这么恋爱脑，他必然敲破他的狗头，看看里边都装着什么。
不仅仅是白髮长老如此，其他长老亦是如此心理，道侣和道途，当然是选择道途啦。
道侣会背叛，只有道途不会。
时光匆匆，又是十年过去，卿江修为进阶到筑基后期。
她睁开双眼，周围如丝如雾的灵气散去。
卿江先朝白髮长老行了一礼，「多谢长老点拨。」
白髮长老摆手，「你自己悟性佳。」
同样的话，当年他与弟子说过，他弟子可没有立即顿悟的福分。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白髮长老。
之后，卿江开始祭炼自己本体。
旁边长老惊了。
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要以魂为体，本体为副？
白髮长老拦住卿江，「你这是做什么？」
卿江道：「弟子有一种秘术，可加深化身和本体间的联繫，犹如炼虚般，本体与分-身。」
白髮长老抚须，迟疑了。
这闻所未闻。
「不如，问问妖族的草木之妖？」
现在人妖之间小心翼翼维持和平，妖族应该不会拒绝这个回答这个问题。
卿江道：「此法源于血脉传承，妖族草木之妖，或许也未知。」
晏沙秋在旁听了，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被卿江按住。
晏沙秋凝眉。
这个秘法是他拿出来的，他来解释，不是正常？
卿江暗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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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什么正常，他身上遭人觊觎的东西够多了，不必再往上加筹码。
再加筹码，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超过原则的一天？
贪慾放纵，就是一瞬间的事。
晏沙秋心口甜滋滋的。
听到是血脉传承，白髮长老放下了心，「原来如此，是我浅薄了。」
血脉传承是最适合卿江修炼的，毕竟是神族一代代传下来的，经过无数先辈验证。
白髮长老不再阻止，卿江重新闭目，神识缠住帝休木本体。
五年后，卿江感受到自己和本体关系更为浓密，一个念头意识就能在本体和化身身上来回穿梭，甚至她意识在哪里，还能抽动分-身里的灵力。
等于一个她，拥有双倍灵力。
卿江激动地瞧向晏沙秋。
师弟拿出来的功法，果真逆天。
她道：「师弟，我要回本体修炼一翻，你是在这儿，还是回坐忘峰。」
「我就在这儿。」晏沙秋盘腿坐在帝休树下。
卿江没有拒绝，朝晏沙秋点点头，走入帝休木中。
帝休木被养得好，体内积攒了不少灵气，她得将这些灵气梳理，免得灵气臃肿，白白浪费。
晏沙秋望着帝休木，有些可惜，要是没有那些长老在，他就能化作原形，盘在帝休树上。
相较刚觉醒时，帝休木不足两米，窸窸窣窣的只有九十多片叶子，少了十片叶子能明显瞧出秃然，经过几十年生长，此时帝休木已经长成小腿粗，三米高，上边叶子细细密密的，勉强可称作华盖，虽不至于遮天蔽日，但坐在树下也能遮阴避雨。
以神木的生长速度，区区三十多年，帝休木便能长成这般粗壮，足见宗门的投入与精心养护。
现在的师姐，给上十来块叶子，应该不会捨不得了吧？
晏沙秋心神微飘，想起卿江送给小师叔的九片叶子，暗道，他也不贪心，就十片，比小师叔多一片。
晏沙秋修炼方式与修真界并不相同，因此卿江筑基后期，他还在筑基初期，他并不着急。
待时间到了，他成年了，修为自会成倍翻涨。
卿江这一梳理，梳理了十年，出关后，修为到了筑基大圆满。
她身上灵气凝实，随时可进阶金丹，看起来并不虚浮。
晏沙秋下意识露出个笑：「恭喜师姐。」
卿江跟着笑：「感谢宗门。」
是宗门的富养，让她本体积累了那么多灵气。
晏沙秋仰头，望着帝休树上繁枝茂叶，低声道：「师姐，能送我十片叶子吗？」
卿江笑容微僵。
师弟，过分了，她好不容易长的叶子。
她摸摸自己的头髮，狠狠心，答应了，「好。」
帝休树叶落，十一片叶子落到她掌心，她取出一片，眼底含着肉痛递给晏沙秋，「师弟，给。」
晏沙秋被卿江这作态逗笑，心底又涌起甜，他接过树叶，「师姐，我会好好收着的。」
卿江「啊」了声，声音有些怪异，她扯扯嘴角笑问：「你说你要干嘛？」
晏沙秋珍惜地将帝休叶子一片片整理好，装到灵气充沛的玉盒里，「我会好好收藏。」
卿江暴怒，上前就敲了一下，「收藏收藏，叶子好好长在树上不好吗？」
气不过，她又梆梆梆地敲了几下，「赔我叶子，赔我叶子。」
晏沙秋倔强地想，小师叔能有九片，他要有十片。
他放软身上的肉，让卿江拍得手没那么不痛。
卿江打过，发泄了怒火，警告道：「下次不许再用这么离谱的理由，找我要叶子。」
晏沙秋暗道，那得看你有没有给其他人叶子。
他嘴上乖巧应道：「好。」
他视线睨向卿江手上的一片叶子，觉得自己这波赢麻了，至少在章师兄面前，他立于不败之地。
天降压过竹马。
骄傲。
卿江瞅着晏沙秋那张毫无悔改的脸，心气不顺，漂亮脸蛋也安抚不了她受伤的心。
她摸出木盒将帝休叶子放进去，默不作声地前往半月峰。
晏沙秋昂首挺胸，跨大步跟上。
将要给章晓华的帝休叶给了迎月峰主，卿江心底的气默默散了，她问晏沙秋，「师弟，林师姐有没有发传音纸鹤？」
将近四十年过去，林师姐应该出关了吧。
「发了，三年前，林锦绣说她准备去南海，对了，她说她金丹了。」
卿江低头望望自己修为，又想起林锦莹的进阶速度，略无奈，她这是双倍修炼都追不上吗？
「咱们也准备准备，去南海。」卿江开口，「我记得，南海是不是有一个秘境？」
「对，满月秘境。」晏沙秋点头，「算算时间，还有七年开启。」
「走，去看下热闹。」不出意外，满月秘境，就是林锦莹下一个机缘地。
半年后，南海。
卿江和晏沙秋又变了副容貌，优哉游哉地在南海边城闲逛。
街头有不少卖海鲜的，海蟹砗磲等比陆地的走地鸡还便宜，卿江吃得一本满足，晏沙秋也是从头吃到尾，他为黑龙，本就爱吃海鲜。
卿江摸摸他的头，怜爱地开口：「在仙云宗时，真是辛苦你了。」
仙云宗位于内陆，很内的内陆，海鲜几乎瞧不见，难为晏沙秋在那生活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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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嗯，有海吗？」
卿江说得隐晦，但晏沙秋秒懂，他摇头，「没有，不过，可以挖个湖泊，灌溉海水养。」
卿江想了想，点头，「多养点花甲、生蚝、砗磲，再种点椰子养椰子蟹。」
「好。」晏沙秋用筷子夹起炸得酥香的小黄鱼，一口一条。
「石斑鱼、黄花鱼、金枪鱼、鱿鱼……」卿江又一连报上海产品，晏沙秋拿起一个烤好的生蚝，连连点头。
生蚝有两种，一种一种圆熘熘的珍珠大小的果子，超辣，还有另一种小黄珠，味道似酸似呛，很怪异，一开始吃不惯，多吃两口停不下来，无论是辣的还是呛的，都别有滋味，不掩盖生蚝的鲜嫩多汁。
两人这边吃得热火朝天，他俩旁边那桌修士正在商议要不要跟隋家出海。
隋家是南海本土势力，拥有海船，能载客出海。
修士来南海歷练去大多是去南海群岛，而南海边城距离南海群岛有几千里遥，要是自己飞过去，会撞上海兽更危险不说，期间茫茫大海没有能停留的地方，很有可能迷失在海里。
所以，凡去南海群岛的，一般都搭海船。
海船除了载客去南海群岛，还有去猎杀海兽，去海底採珠，去采珊瑚，采海底各种灵草等等。
这些深海资源，陆上稀缺，自然卖价很贵，是南海绝大多数修士的经济来源。
这两修士商议的，便是要不要随隋家去採集深海资源。
隋穗佳去，隋家会尽量保护他们性命，但是他们所得需交给隋家七层，至于只搭船不求保护，隋家不做这生意。
这是因为，曾经隋家这般做过，只是搭乘隋家船只回来的修士，往往十不存一，众多修士臆测，是隋家对那些死去的修士出手，目的就是那些修士手里资源。
隋家诚信起家，如何愿意担任这污衊，宁愿花人手保护修士，也要停了这种生意。
「去吧，随隋家船出海，虽然赚得少些，但是性命有保障。」
「可是这只是赚个辛苦钱。」
上交七层，抽成太狠。
「比起性命来，辛苦就辛苦点，深海是什么地方，你还想独自去？」
这一句显然将其他人说服了，他们决定去保命。
卿江听完全程，若有所思，「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晏沙秋不会拒绝卿江，应声「好。」
两人将海鲜打包，边吃边跟在那群人身后。
经过一家酒楼时，酒楼里忽然冲出一名身上挂满法器、穿得艷丽无比的男修，他张开双手，抱向卿江，「小师妹！」
晏沙秋抬腿。
卿江眼皮一颤，忙阻止道：「师弟，等等！」
但她喊晚了，晏沙秋右腿狠狠踢中那男修，那男修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酒楼。
晏沙秋踢完，望向卿江，满脸无辜。
第65章 三师姐
「师, 师兄。」卿江扑过去。
晏沙秋：「？？？」
他追过去，望着躺在地上，好似法宝架似的瘦弱男修, 无数问号在头顶冒出。
师姐不是说，二师兄虎背熊腰, 憨厚异常？不是说二师兄农家出生, 朴素无比？
卿江口中的二师兄，和眼前这个男修不能说一模一样, 只能说毫无关系。
这是二师兄？
晏沙秋将脑海里的颔首少年抹去, 换做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少年。
他上前去扶男修, 「二师兄。」
男修避过晏沙秋的手，就着卿江力道起身, 他望着晏沙秋，冷静审视, 问卿江, 「他是谁？」
卿江先给晏沙秋解释，「这不是二师兄。」
又对男修道，「这是师父新收的小徒弟。」
晏沙秋凝眉。
不是二师兄，那就是隔峰师兄弟？
师姐除了章晓华，居然还有这般亲密的好友？
「师父不是说过，不再收徒？」男修开口，「他有哪儿打动师父的地方？」
「他对我特别好，算不算？」卿江挺直胸膛。
晏沙秋挺直腰杆, 拉着卿江的手, 昂着下巴, 居高临下觑着男修, 骄傲。
唔, 他也喊师父为师父，莫不是三姐夫？
男修：「……」
嘿，这小子，还挺猖狂。
他将卿江拉过来，「你年纪小，不知道那些男修有多会装模作样。你想想我的经歷，怎么能信外边这些鬼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利用你，目的就是成为亲传？」
晏沙秋对男修愈发不爽。
说话就说话，怎么能人身攻击呢？
他也不和男修斗气，只垮着脸，委屈地望向卿江，「师姐。」
漂亮师弟撒娇求助，卿江顿时弃枪投降，她站在晏沙秋身前，硬着头皮对男修道：「师，师兄，你不能这么说他，师弟他人真的很好，等你和他接触了，你就知道了。」
「师父都认他做亲传了，你总该相信师父的眼光吧。」
男修沉默。
人好不好他不知道，特有心计他是瞧见了。
他拉着卿江上酒楼，「你怎么来南海了？」
卿江反手拉住晏沙秋，一人拉一个，进入了包厢。
进了包厢后，卿江解除幻容功法，拉着晏沙秋坐在男修对面，道：「过来歷练，师姐，你呢，怎么在这儿？」
师姐二字一出，晏沙秋如遭雷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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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理出个思路，卿江肯定了他的猜测，「这是三师姐。」
晏沙秋：「……」
啊，这个。
早知道是师姐，他就不外露敌意了。
晏沙秋露出本来面容，朝男修讨好笑笑。
男修「啧」了一身，也撤掉幻形术法，收起幻容面具，露出真实容貌。
三师姐一张芙蓉面，丹凤眼，薄唇，眼眸狭长，锐利若刀，看着冷厉又薄情。
她一甩衣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
她放下茶杯，冷笑道，「还不是为了躲家里那些冤家。」
她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笑意如刀，眉梢眼底，尽是嘲讽。
卿江瞪大双眼，不解又厌恶，「他们到现在，还没放弃？」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三师姐冷笑，「好不容易生下我来，又恰好我将我生得和我阿姐那般像，他们怎么捨得放弃？」
「之前听闻阿父陨落，我还挺高兴，为人子女者，我特意回家奔丧，谁知道，哈，竟是让我替代阿姐完成世家婚约。」三师姐眼角讥诮几乎凝成实质，一字一句，似淬了毒，阴恻恻的，能听出里边的咬牙切齿。
卿江凝眉，「咱们师父，在修真界略有薄名，仙云宗更不是那等小势力，你身为仙云宗亲传，身份比原家二小姐这个身份更贵重，他们怎么敢的？」
「霍家少主，比坐忘峰亲传贵重啊。」三师姐嘆了口气，「而且，咱们仙云宗远在西边，而霍家就在中州，原家就依附霍家生活，又怎么敢得罪霍家。」
听到霍家少主，卿江满是厌烦，「他倒是跳得高，不过区区元婴。大师姐即将化神，让大师姐逮着机会，将他揍一顿吧。」
三师姐食指点点卿江，眼底浮着宠溺的笑意，「你当这些世家子和咱们宗门修士一样，孤身来往啊。他们身边，都是有死士和护卫保护的，他是元婴，身边至少有炼虚大能保护。」
「那你怎么跑南海了？你该回宗，让师父替你出气。」卿江握拳，义愤填膺，「那桩婚事是你姐姐的，关你什么事？」
「好啦好啦，莫气莫气，咱们正常人不和这些脑子有病的人计较。」三师姐反而安慰起卿江，「我来南海，是为了七年后的满月秘境，我要里边的蛟龙筋草淬鍊本命剑。」
便算三师姐说来南海是为了蛟龙筋草，卿江心底的生气没减少多少。
若不是原家和霍家，三师姐肯定会先一趟宗门，再和宗门师兄师姐越好一起来南海。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孤零零的没个同伴，还得隐藏身形躲躲藏藏。
她摸出决名子剑符，谢舟南剑符，对三师姐道：「都是炼虚剑意，师姐随便挑。」
三师姐一眼瞧出剑符数目不对，师父再怎么宠溺弟子，也不会一次性给这么多剑符，她撩起眼皮望向卿江，问：「老实说，你惹什么事了？」
要这么多剑符保命。
卿江道：「我没惹什么事啊。师姐，你这些年，一直没联繫师父吗？」
三师姐笑容垮了下来，「我怎么好意思联繫师父，说什么，说我被原家和霍家的蠢货拦着，回不了宗？师父还不得气得拔剑出宗，师父实力也才炼虚，扛不过原家霍家的。」
闻言，卿江脸也垮了一半。
她揉揉脸，打气道：「师姐，你再等等，等小师叔出关，等大师姐炼虚，等我炼虚，霍家原家敢来纠缠，咱们见一次打一场。」
三师姐先是被卿江的话逗笑，笑到一半，捕捉到卿江话里重点，「小师叔出关？」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望着卿江，小心而期待，「小师叔他？」
卿江肯定地点头，「小师叔顿悟了，等他出关，会道心重立。」
「太好了。」三师姐高兴地一拍手。
这算是这些年，听到的唯一一件好消息。
「小师叔这些年，不容易。」三师姐擦擦眼角，高兴的。
别看小师叔这些年安安静静，专心带娃养鸡，但表面的平静，不代表心底真的平静，只看小师叔这些年，一直不放弃打磨木剑，就知道他心火未散，剑心残存。
这般对剑虔诚之人，偏偏不能再拿起剑，内心煎熬，旁人难以体贴一二，再怎么想像，也没法真的感同身受半分。
卿江点点头。
是啊，不容易。
小师叔不必如原着那边，走上魔道。
当然，她不是歧视魔道，魔道和正道一样，都是道的一部分，只是魔道更极端，对心性要求更高，稍微不注意，就会走进死胡同，断绝前进之路。
能走宽敞大道，又何必去走崎岖小路呢？
得知这个好消息，三师姐之前的愤懑一扫而空，眼角的讥诮和冷厉融化，好似一瞬间从冬来到春。
她朝卿江笑道：「小师妹，在南海的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我身边吧。南海很乱，你俩修为低微，小心被人抓了。」
说得修为低微，她望着晏沙秋，满是嫌弃。
小师妹筑基后期了，晏沙秋还只筑基初期，他不会指望着小师妹保护他吧？
晏沙秋：「……」
他秒懂这个眼神意义呢。
偏他没法反驳。
卿江道：「师姐，那你平常做什么呀？我想跟隋家出海玩玩。」
「隋家还算有信誉，随他家出海的，折损率最低，只要听话，几乎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们随隋家去玩玩也好。」三师姐一听卿江要出海，立马打消将她捆在身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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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未必安全。
「我去南海群岛。」三师姐开口，「你们去南海群岛时，可前往三号岛一千零八号房。这是洞府阵法钥匙。」
三师姐递给卿江一块琥珀色的阵石。
卿江接过，好奇地问：「那师姐，你来边城做什么？」
「换法器。」三师姐摸摸身上坠着的项鍊、玉佩、金钏、戒指、腰带等，起身，旋转一圈，问卿江道，「怎么样，像不像财大气粗的器修？」
卿江很想吐槽，器修才不将法器都堆在身上，像小花，人家炼制的法器，全都很低调。
比如他头顶带着一串珍珠，每颗珍珠都是一样防御法器，又比如他身上衣服是法袍，法袍上不知刻着多少阵法，还有腰带，他的腰带和身上衣服是配套的，腰带上绣着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那些牡丹花也是法器；还有衣领和袖口的暗纹，暗纹处也藏着法器。
浑身上下看似没有法器，实则处处藏着法器，那才是阵修。
师姐这样的，是暴发户。
当然，她不敢直说，只小豹鼓掌，「像。」
三师姐敲敲她的头，「当我没看到你眼底的嫌弃？」
晏沙秋忙伸手挡在卿江额头上，三师姐再敲，敲上晏沙秋的手背。
三师姐收回手，抬眸瞧了晏沙秋一眼，对他观感倒是好一些。
卿江将晏沙秋的手从头顶拿下来，倒是从三师姐这行为里猜到些什么，怒不可遏，「师姐，是不是霍家和原家，还没放弃抓你？」
不然三师姐怎么会伪装成器修？
之前瞧见三师姐幻化容貌，没有多想，毕竟哪个宗门修士出门在外，不披个？
但伪装成器修，就反常了。
出门歷练是为了锻鍊自己，哪有舍剑而假装其他道途修士的？
只有为了躲避仇人，不想让仇人发现自己，才会如此。
三师姐知道卿江聪慧敏锐，但没想过她凭藉一句话，就能猜到真实情况。
她没有隐瞒，只道：「没事，他们不敢用强的。」
到底她是仙云宗的亲传，原家霍家只要没昏了头，就不敢对她如何。
「师姐。」卿江跺跺脚，道，「师姐，我用幻梦将你装了，带你回宗门吧。」
「幻梦？」
「一件灵宝，挺有用的。」卿江得意地开口，「咱们就在幻梦里，你发现了没有？」
三师姐扭头，在房间内走了走，给自己套了个面具，推开房门往外瞧，门外是走廊，走廊下边是热热闹闹的大厅。
她又走回屋子，打开窗户，窗户外边是街道，街道上，小贩若鲫，行人如织，道旁木棉花玫红色木棉盛开，连绵成片，如天上霞光挂在街边。
三师姐重新走回桌边坐下，拿下面具，惊讶，「在幻梦里？」
她没发现。
卿江得意洋洋，「我一进屋子，就激活了幻梦，这样谁也没法偷听到咱们的谈话，怎么样师姐，我是不是成长了很多？」
三师姐惊讶，确实成长了很多，当初要人庇佑要人关怀的小孩，现在也学会了缜密与谨慎。
她愈发怜惜。
渐而是暴躁，要不是原家和霍家，她又怎么会错过小师妹几十年的成长？
要知道，小孩一天一个样，小师妹四十年，她不知错过了多少！
真想敲爆她爹她娘，还有霍泽森的狗头。
三师姐摸摸她的头，欣慰道：「这样很好。」
「师姐，怎么样，我带你回宗门？」卿江又问。
三师姐心动片刻，拒绝了，「不，我要留下来，进满月秘境。等我进阶元婴，我要将我爹我娘还有霍泽森打一顿。」
她爹她娘还是霍泽森都是元婴，她才金丹打不过，但她进阶元婴，打他们跟打狗似的。
卿江失望，「好吧。」
「你既有自保之力，我便不跟着你了。」三师姐又摸摸卿江的头，「若遇到危险，给我发信息。」
「好。」三师姐重新激活幻容面具，又施展幻容术法，望向卿江。
卿江收起幻梦，一行人重新出现在厢房，三师姐递给卿江一储物袋，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筑基礼物。」
虽然晚了几十年。
卿江接过，往里一看，和大师姐一样，送的是又漂亮又实惠的法器。
亮晶晶的，一看就精緻华贵，是请人特制。
卿江越是感动，就越痛恨原家和霍家，他们是束缚三师姐的镣铐。
「走咯。」三师姐走得潇洒，修士便是这般，匆匆一晤，匆匆离别。
卿江纵然不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她送三师姐出厢房，还没走出客栈，三师姐勐地退回厢房。
顺着三师姐视线瞧见，只见客栈门口走进一名气质如松如柏的元婴修士。
一袭青衣，三千鸦发只用一根白色髮带绑在脑后，面庞瓷白，如玉般清润雅致，阳光打下，如敷了一层釉粉。
他掌心持着一串碧翠色的佛珠，大拇指不徐不疾地拨弄着碧珠，气场沉静，不怒自威。
他抬眸，视线精准地落到楼上，锁定三师姐。
三师姐咬牙：「霍泽森！」
第66章 幻境折磨
卿江腾地上前, 将她三师姐拦在身后。
三师姐手按住卿江肩膀，道：「你走吧小师妹。他既找上门，窗户那边必然守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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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泽森顺着台阶不徐不疾往上走, 软靴踩在木质地板上，每一步都哒哒有声。
他踏声而来, 声声踩在三师姐的心跳上, 让三师姐痛恨，又疼痛。
卿江暗骂了一句装逼犯, 拉着她三师姐的手往房间里一退, 关门。
「三师姐, 信我吗？」卿江捧着三师姐的手。
门外响起敲门声，每隔五息又敲三下, 十分规律，且有礼貌。
但这何尝不是种蔑视。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所以他彬彬有礼, 不徐不疾。
他自信她三师姐逃不了。
卿江暗骂世家修士真的装，她师父身为炼虚大能，都没他排场大，他一个小元婴，倒是拿出渡劫大能的架势。
她直视三师姐。
三师姐凝眉，和卿江捧着手对视，「小师妹，并非我不愿信你, 而是你还未金丹, 如何信你？」
卿江高举幻梦, 「凭这个。」
幻梦在卿江炼神决进入第三转后, 又重新祭炼一翻, 她对幻梦的掌控更上一层，她有把握，只要霍泽森敢踏入包厢，她就让霍泽森有进无出。
三师姐望望仿若透明气泡般的幻梦，又望望卿江，露出个纵容的笑，「行吧，小师妹，那就交给你了。」
霍泽森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敢对卿江和晏沙秋出手，抓她，还有父母之命站得住脚，但若对付卿江和晏沙秋，除了霍家想彻底得罪仙云宗。
最坏不过她被抓回原家，让小师妹玩玩又何妨？
卿江瞧出三师姐的不信，以及纵容，也有些无奈。
哎，几十年不见，三师姐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呀。
卿江激活幻梦，幻梦自带的幻术覆盖在包厢内，和包厢融为一体。
她望向三师姐，道：「三师姐，去开门吧。」
三师姐揉揉卿江的头，将门打开。
霍泽森站在门外，右手抬起，广袖垂尾，袖口绣着日月星辰，一道道星云缭绕形成之中，形成瑰丽而矜贵的图文。
瞧见门开，霍泽森收回右手，垂眸望着三师姐，声含笑意，：「若沁，玩了这么久，玩够了吧？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霍泽森声音若溪石相撞，清脆动听，只听声音，只看外表气度，很能给人好感。
包厢下边，就有女修被他皮相和气度风华迷惑，问旁边修士他是谁？
三师姐看到他就厌烦，听到他的话更是火冒三丈，「请唤我道号尘微，自我入仙云宗，我便与原家再无关系。」
霍泽森语带无奈，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若沁，你又在说孩子话，父母生你养你，生恩养恩血缘亲情，乃是天理人伦，这尘缘，如何斩得断？」
三师姐也知这个道理，她父母一没抛弃她，二没要她性命，她想立誓与原家父母一刀两断也不行。
子女乃父母孕育而出，天然欠一份因果。
可是，若是能选，她一定不会出生。
她的出生，便是一个错误。
她愈发烦躁。
霍泽森见三师姐没说话，眼底含笑，又继续劝说，「伯父伯母只你一个女儿，你要与他俩斗气到什么时候？这个世上，只有伯父伯母不会害你，你是沁沁的延续，看在沁沁的份上，没谁比伯父伯母还有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好。」
听到沁沁，三师姐眸子彻底冷了下去，所有的躁意化作杀意，直冲霍泽森而去。
霍泽森身上蓝光一闪，将三师姐的剑意完全化去，他淡淡地笑，「若沁，你还是这般性急，你若学到沁沁半分温柔，也不会将事情弄得现在这般糟糕。」
「你若有沁沁半分温柔，现在已经生活得很幸福。」
三师姐忍耐不下去，本命剑被她拿到手里，卿江这时拉着三师姐往后退，道：「你那么怀念沁沁，去找沁沁，找我三师姐做什么？」
「父母的宠爱，你的未婚妻位置，本来都该属于沁沁，你身为沁沁未婚夫，身为最爱沁沁的人，你不替沁沁守着父母的爱，不替沁沁守着未婚妻的位置，居然要将属于沁沁的东西都给旁人，你对沁沁的爱，也不过如此嘛。」
「若是沁沁復生，看见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属于自己，还不知如何伤心呢。」
霍泽森面上的笑容一僵，惯有的虚浮于面上的温柔落下，他定定地瞧着卿江，片刻道：「你就是若沁挂在嘴边的小师妹吧，若是沁沁还在，肯定很喜欢你。」
「她曾希望有个妹妹，那个妹妹活泼可爱，就和你一样。」
「你别转移话题啊。」卿江将三师姐往后推，靠着门开口，「你是不是对沁沁恨之入骨，才会将属于沁沁的东西，全都给剥夺走？」
霍泽森不断拨着佛珠，一颗一颗的速度飞快，片刻，他平復了心情，笑道：「小师妹，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对，我看得简单，我不管你，原家家主和家主夫人有什么算计，都和我三师姐没关系。我三师姐脱离了原家，是我仙云宗的人，她不愿意，谁敢逼她？」
「你对我三师姐紧追不捨，还准备囚禁她，是准备和我仙云宗为敌？」
霍泽森笑道：「小师妹言重了，我只是与我未婚妻相会，哪来的囚禁？我霍家与仙云宗一贯交好，我霍家家主更是与仙云宗仙子联姻，小师妹这诛心之语，还是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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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听了，知道小师妹没别的意思，若是旁人听了，还当小师妹想挑拨仙云宗和霍家的友好关系。」
卿江冷笑，「你未婚妻是原沁沁，请别找错人。」
霍泽森望着卿江，犹如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百八十年前，我和若沁换了婚贴，若非若沁一百六十年前前往仙云镇求学，那时，我和若沁便该成婚了。」
卿江咬牙，对霍泽森的难缠有了更明显的认知，难怪三师姐提起霍泽森，咬牙切齿。
这种听不懂人话，只捡着自己爱听的听，自己想理解的理解，除非将他打服了，打趴了，让他自己放弃念头，不然别想摆脱他。
她让开身形，道：「进来慢慢说，被让外人看了笑话。」
卿江视线扫过外边，那些修士在下边好奇上瞧，虽然霍泽森设了结界，没让外人听过他们的争执，但隔着门一个在走廊一个房间里这般说话，也颇为不雅。
霍泽森人自负，不自负也做不出逼迫父亲将小儿子送出霍家之举，更做不出明知她三师姐是仙云宗亲传，还想抓她三师姐履行婚姻，更不会亲自来抓人。
在他眼里，筑基期的卿江和晏沙秋，金丹期的原若沁，都如地上蝼蚁，给不了他什么伤害。
所以，他毫无防备地走了进来。
卿江反手关门，挑嘴讽笑。
呵呵，喜欢抓人成亲是吧？让你成亲成个够。
卿江坐回椅子，晏沙秋熟门熟路地给卿江递零食，先给了她一把剥好的瓜子。
卿江从晏沙秋掌心将瓜子仁全都拿走，一口放进嘴里，慢慢嚼，瓜子仁吃完，卿江火气也消了，她拿起圣婴果，幸灾乐祸道：「师姐，咱们看戏吧。」
在三师姐眼里，是卿江让霍泽森进来后，霍泽森走了两步，原地消失。
也是这一幕，三师姐确信，她确实在幻梦里。
不过，这灵宝幻术未免太逼真了，她居然察觉不到丝毫破绽。
若是卿江知道她的想法，暗道，当然查不出破绽啦，这可是伪装传承几千年，都没被人揭穿过的灵宝，于幻术方面，估计不比伪仙器差。
三师姐也拿了个圣婴果咬了一口，道：「看什么戏？」
「看。」卿江往前一指，眼前又出现个空间，那个空间似幻影，又似平行空间，在眼前徐徐展开。
空间内，霍泽森一袭青衣，面如冠玉，于一众百姓中，超凡脱尘，让人见而忘俗。
不过，他并非修士，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父无母，住在盛京天子脚下，家贫，貌美，无权无势。
所以，他走在街上，被长相富态、六七十岁、满脸褶子的有权有势富家女看上，上前搭讪，被拒绝强行抢走，压制头成亲。
望着幻境里，霍泽森不满婚姻，各种逃婚却被人不徐不疾抓回去，好似猫捉老鼠般狼狈样，卿江问三师姐，「怎么样，师姐，解气了没有？」
三师姐心底很解气，但又不是那么畅快。
她望着卿江，问：「这幻境，是受你操纵的吧？」
「对。」卿江点头。
三师姐道：「将我的经歷，让他也经歷一次。」
「好。」卿江摸出幻梦，施展幻术。
空间内，霍泽森哌哌落下，成为一个小女孩，产妇满身大喊，面容疲惫，「夫君，是男是女？」
父亲抱着婴儿，惊喜地开口，「是个女儿。」
产妇眼底迸出光亮，「必然是沁沁不忍咱俩孤单，不忍咱们原家落魄，才送了个女儿过来。望她如沁沁一样，能为原家带来辉煌。」
「会的，会的。她既然是沁沁带来的，那就叫若沁吧。」
「若沁若沁，」产妇低声念了两句，「像沁沁，这名字取得好。」
晏沙秋听到这话，一瞬间毛骨悚然。
他望向三师姐，蓦地觉得，和三师姐的父母相比，他父母对他做的事，不算什么了。
三师姐的出生，从根子上，便不对。
她一出生，註定成为她姐姐的替身存在，不能有自我意识，不能拥有自己喜好。
她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生出来的。
三师姐偏头瞧了晏沙秋一眼，忽然想笑。
多可笑。
一个之前毫无交集的师弟，只瞧到出生那一幕，就知道这事对她有多么残忍，可是她的父母，本该是世上最爱她的人，却毫无这个慈心。
他们只会欢喜，他们生了个女儿，生了个大女儿的替代品，和霍家的婚姻，又可以继续了。
而霍泽森呢，一个成年修士，不想着纠正这个错误，而是将错就错，默认她成为她姐姐的替身。
在他们眼底，她原若沁不算是个人，而是一个可供他们雕琢的提线木偶。
她长得和她姐姐越像，越是难以挣脱。
三岁，霍泽森开始拥有自我审美和爱好，他喜欢青色，他要穿青色，原家夫妻笑吟吟地纠正他，「不行哦，若沁，你姐姐喜欢白色和粉色，你只能穿白色和粉色的衣服哦。」
霍泽森喜欢剑，原家夫妻纠正他，「不行的若沁，你姐姐喜欢箜篌，你也要喜欢箜篌，成为音修。」
霍泽森喜欢吃肉，原家夫妻不许她吃肉，只许她吃灵果，饮灵露。
空间里的霍泽森越长大越不开心，越长大越暴躁，他自言自语道：「等我再长大点，我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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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姐轻笑，「这才哪到哪呢？」
十三岁，家里来了个很漂亮的哥哥，原家夫妻告诉霍泽森，「若沁，这是你未婚夫。」
霍泽森很喜欢这个未婚夫，因为未婚夫对她很温柔，他会带她出去玩，会带她去拍卖场，会给她买这样那样的礼物，虽然这些礼物都是她姐姐喜欢的，她不喜欢，虽然她说过很多次自己的喜好，未婚夫却仿若从没听到过，依旧买的是她姐姐喜欢的。
但她还是很喜欢他。
三师姐对卿江道：「在这里，我开始讨厌上霍泽森，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
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对她一再强调、生气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呢？
从那之后，她便知道，未婚夫也是束缚她的一道枷锁。
三师姐「啧」了一声，骂道：「真是个废物，没了霍家，他什么都不是。」
到现在还很喜欢未婚夫，希望未婚夫带他逃离家族，希望自己嫁出去后，能够拥有自己的喜好。
真是天真。
三师姐对接下来的剧情更感兴趣了。
原家父母对霍泽森很好，当然，是原价父母自以为是的好，只是偶尔，他俩会嘆口气，「若沁到底不是沁沁，她的资质太差了。」
沁沁是单灵根，而若沁只是三灵根。
若是沁沁还在，该多好。
霍泽森听到这般言语，只是默默忍受。
终于，她成功筑基，和霍家婚约提上日程。
若沁灵根差，没有证大道的可能，那么她嫁入霍家的任务就是，替霍家少主延续血脉。
如此，修为越低越好。
修为越高，越难以孕育子嗣。
但又不能太低，修为太低，和霍少主初次结合，很有可能被霍少主採补至死。
所以，筑基正好。
幻境内，『原若沁』凤冠霞帔地嫁入霍家，成为霍家少夫人。
她开始买自己喜欢的青衣，和剑形法器，但是，她刚买回来，霍少主笑意吟吟地开口，「若沁，青衣和剑形法器不适合你，我赏给下人了。我给你买了新的法袍和法器，你看，喜欢吗？」
法袍是粉色法袍，如桃花成霞，漾漾地很是漂亮，法器是箜篌，有凤首箜篌，龙首箜篌，鸾首箜篌等等，精緻贵重，皆是佳品。
霍泽森一下子破防了。
他将粉色法衣、箜篌法器重重摔到地上，破口大骂，「我说我不喜欢粉色，不喜欢箜篌，你是听不懂，还是耳朵聋？」
霍少主笑容不变，望着霍泽森好似不懂事的闹脾气的小孩，他将剩余的法袍和箜篌递给霍泽森，哄道：「生气了？那就继续砸吧，砸完了，我再给你买。对了，不能生太久的气，你生起气来，不像沁沁了，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沁沁很温柔的，她生起气来，也很娇俏可爱。」
霍泽森：「……」
「啊啊啊啊！」霍泽森被霍少主的态度气得崩溃，崩溃到一半，发现自己没法发声，却是霍少主给了他禁言，满是不贊同地望着他，「若沁，你不能这样叫，沁沁从不会让自己失态。她无论什么时候，仪态都是完美的。」
霍泽森：「……」
他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三师姐笑得前俯后仰，喘不过气。
怎么说呢，小师妹将霍泽森的精髓，拿捏到了，所以幻境里霍少主的表现，和霍泽森没多少区别。
看着霍泽森被霍少主气成这样，她真的好开心啊。
要是这是真的就好了。
不过她不贪心，幻境里看到霍泽森受点折磨，她很满足。
霍泽森的少主夫人过得没有原家自在，在原家，她偶尔想躲懒，赖在房间里不出去，原家父母也不能拿她怎样，可是在霍家，她躲在房间里，会有丫鬟上前提醒，「少夫人，您得修炼，或者看书，您这样荒废时间，少主会不高兴的。」
她穿着中衣在房间里，会有丫鬟提醒她，「少夫人，您得衣衫整齐，少爷说了，您无论何时，仪态都该是完美的。」
她出去见人，稍有失误，或者谁嘲笑她修为低，霍少主都会失望地望着她，「若沁若沁，不是沁沁，就是勉强。」
霍泽森行销骨瘦，郁郁而亡。
再睁眼，他重新变为婴儿。
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早早地策划逃离原家。
他成功了，他拜入大宗门，成为亲传，他可以穿自己喜欢穿的，练自己喜欢的剑，不会有人在他耳边说，你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你这样那样，就不像她了；或者沁沁不会这样不会那样，赝品就是赝品……
他过了很是一段快活的日子。
不过，在他筑基之后，他外出歷练，霍少主找上门来，「若沁，出去玩了这么久，玩开心了吗？」
霍泽森满是仇恨得望着他，「滚！」
霍少主似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着他，含笑道：「若沁，果然不能将你放出去，你出去了，性子野了，也会说脏话了。」
「别太调皮，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霍泽森露出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这是西洲，不是中州，你准备和仙云宗为敌？」
霍少主宠溺一笑，「若沁，你还是那么天真。且不说我和你有婚姻，只说我向仙云宗求娶你，仙云宗也会同意，这是联姻，结两势之好，仙云宗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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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泽森转身就跑。
霍少主不紧不慢地在后边追，每当霍泽森以为自己逃脱，霍少主就会风华无双地出现，站在霍泽森面前，劝说他回家，「若沁，玩了这么久，该回去了。」
猫追老鼠般追了几次，霍少主将霍泽森绑回原家。
之后，按计划与原家定亲，成婚。
婚礼上，霍泽森望着霍少主，一双眼迸出的，是强烈的恨意与仇恨。
三师姐望着这个眼神，再次哈哈哈乐出声，「师妹，你看这个眼神，多有劲。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眼神啊。」
卿江道：「所以，要将他打怕，让他不敢再缠着你，让他痛恨却不敢报復，才算是真的甩脱了他。」
三师姐点头，「我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呢？
霍泽森是一条毒蛇，他占据上风时，不介意展露自己的宽容与大度，但当他处于下方时，他便会暗暗蛰伏，关键时刻再给人致命一击。
除非霍泽森没有幻境记忆，不然待他出去，怕是会恨上她和小师妹，以及坐忘峰一脉。
三师姐颇为可惜，若是霍泽森有这些记忆，该多好，这个乐子，能让她笑上几百年。
只是相较安危，这些乐子又不足为道了。
她问卿江，「能抹去他幻境记忆吗？」
卿江歪头不解，「让他留着这些记忆，不是更有趣？」
他还准备，第三轮让霍泽森拥有记忆呢。
「若他拥有记忆，知道自己跌了这么大个跟头，按他的性子，怕是会想尽法子杀了你，甚至牵连到师兄师姐。」
卿江可惜地放弃原计划，「那好吧。」
幻境内，霍泽森似是认命，安安静静地穿粉衣，弹箜篌，霍少主满是欣慰地望着她，伸手将她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你这样最美。」
霍泽森嘴角弯出个温婉的弧度，一双眼沉静清澈，似是之前的恨意是假的。
霍少主自是知道霍泽森心有不甘，可是那又如何，他不在意。
他不觉得，霍泽森这普通的灵根，单薄的势力，能闹出什么事。
他既然伪装，那就伪装一世。
霍泽森明面上修着音修，暗地里却修了邪法，他筹谋了一百五十年，控制了霍少主，带他进了密室。
他以霍少主和自己为祭，以血脉为引，咒杀了原家夫妻。
他和霍少主还有原家夫妻同归于尽。
生命尽头，他望着不敢置信的霍少主，终于色变的霍少主，笑得癫狂，笑得痛快。
三师姐望着幻境里的霍泽森，啧了一声，鄙夷不已，「真是心性不成，居然转邪修了。」
若是她，绝不会转邪修。
她会婚礼当场向天道发誓断情绝爱，与霍泽森合离，再宣布与父母恩情断绝，对霍家还不放人，她先自残一波。
宗门有魂灯，一旦她魂灯变弱，自会通知她师父，她师父察觉到不对，便会拉找她。
天底下有无数种法子解决，为什么要陪那样的垃圾同归于尽？
卿江转头夸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师姐你这么坚强的啦。他要是有师姐这样好的心性，也不会担心自己弟弟抢走自己权势，而容不下刚出生的弟弟；也不会做出找替身之举。」
「这人自私又胆小，连师姐你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三师姐心底解了气，虽然霍泽森只在幻境里受折磨，醒来后会忘掉一切，但她满足了。
她道，「接下来，咱们怎么走？一路幻境铺过去吗？」
「用他设阵。」卿江一指霍泽森，「用他拖延时间。师姐，信我。」
「好。」三师姐揉揉卿江的头，「我信小师妹。」
卿江弄晕霍泽森，拉着晏沙秋出幻梦，之后晏沙秋手一扬，推开窗户，之后遁入虚空。
守在厢房里的炼虚大能欲出手锁住空间通道，蓦地瞧见霍泽森周围的阵法要爆炸，若是阵法爆炸，霍泽森或许不会死，但绝对要养伤百年。
炼虚大能只得先救霍泽森，暗道原若沁这丫头，出手还挺狠。
晏沙秋从空间里钻出时，是在海上。
他琢磨片刻，幻化成黑蟒，头顶着卿江，在海里游走。
卿江手摸摸黑蟒的细鳞，鳞片温凉，触感腻滑，还挺好摸。
她连摸了几把，视线扫过周围。
海面辽阔，无边无际，既看不到岸，也看不到岛。
「这是到了深海？」卿江坐在晏沙秋头顶，好奇的问。
晏沙秋尾巴一甩，便是数里，海水在他身下托着他前行，宏观瞧去，便是一根黑绳，在海水中瞬移。
只是海面太大，黑绳太小，瞬移数里也像是在原地踏步。
晏沙秋生出舌头探探，道：「是，师姐，是去南海群岛，海水去边城。」
「南海群岛。」
边城有霍泽森在，不适合过去。
「好。」
晏沙秋循着南海群岛的方向游去。
海面大，妖兽多，不过卿江用幻梦在自己和晏沙秋身上设了幻阵，倒没什么妖兽过来攻击，就是幻术一路铺，极品灵石耗得飞快。
她手里用过的极品灵石还没回满十分之一，没法用，最后从晏沙秋那里换了几十块。
行了一月，终于在海中央瞧见一处荒岛。
瞧见这荒岛，卿江和晏沙秋都松了口气，这说明离南海群岛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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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两人高兴，一连一月看同一种景色，再好看的景色也都会看腻，若非时不时海底有游鱼穿梭，海鸟飞渡，还当时间没有流逝。
海面上，太容易混餚时间。
上了荒岛，不管是晏沙秋还是卿江，同时做出在荒岛上修整的决定。
看了一月的海水，荒岛上的小石山和黄土、沙滩，都无比可爱。
晏沙秋去荒山上寻柴，卿江将三师姐从幻梦里放出来。三师姐脚踩荒岛沙滩，惊讶，「到了南海群岛了？」
卿江昂着下巴笑道：「对。我说会带你出来的吧，我说到做到。」
三师姐竖起大拇指，「师妹真棒！」
三师姐是真的惊讶，总感觉还是那个软软糯糯要抱在怀里哄的糰子，一眨眼竟能庇佑大人了。
时光真的，神奇。
卿江挺腰骄傲。
晏沙秋寻了柴过来，又去海里摸砗磲，三师姐见小师弟这般勤劳贤惠，暗暗点头，倒是个爱干事的。
她拍拍卿江，「别愣着了，去抓食物吧，事都让小师弟干了，你好意思？」
卿江哼哼两声，去抓螃蟹。
抓着抓着，卿江瞧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尸体浑身是血，头髮黏在脸上，和血垢一起遮住脸蛋，没法瞧清容貌。
她还在瞧时，三师姐悬空，踏虚而去，伸手将那「尸体」捞起，又踩着海波回到岸边。
卿江跑过去，「三师姐，是谁？」
她三师姐不是看见人会救的善心之辈，能让她相救的，肯定是她认识的人。
第67章 日常
三师姐道：「是半月峰的一个女修, 我记得，她总是跟在岑鸿雨身后，时不时挑衅下你和晓华。」
岑鸿雨这个名字, 卿江已有许多年不曾听过，此时听见, 有种恍如隔世感。
她凑过来瞧, 瞧见被头髮和血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依稀觉得熟悉, 但想不起是谁。
她丢了几个除尘诀到那女修身上, 女修的脸顿时干干净净,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唇色浅淡。
没了头髮和血痂的遮掩，卿江总算认了出来, 恍然道：「是她啊。」
赵二雅。
知道是谁后, 卿江兴趣缺缺。
纵然这人没给她造成多大伤害，但之前一直像只跳蚤一样不断挑衅挑衅，给她感觉很烦。
唔，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是被章晓华吓哭了吧。
有将近四十年没见面了。
四十年。
卿江略有些恍惚。
若是在前世，四十年近乎人的半生，四十年没见过，不管过去有多大恩仇, 相逢一笑应该会泯恩仇, 毕竟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年纪, 一直计较也心累。
但是在修真界, 四十年好似一眨眼般, 和赵二雅见面，好像是昨天一般。
总之挺神奇。
卿江丢下三师姐和赵二雅，跑去找晏沙秋。
晏沙秋从海里钻出，抖了抖，身上水珠抖得干干净净，浑身干干爽爽。
他瞧见卿江，先露出个笑，「师姐。」
卿江在他两只手上扫过，见两手空空，难掩失望，「没找到吃的？」
「找到了，在这里。」晏沙秋拍拍腰间灵宠袋。
两人的灵宠袋装的不是灵宠，而是食物。
「都找了些什么？」卿江去翻晏沙秋的灵宠袋。
晏沙秋放开灵宠袋禁制，任卿江瞧。
三师姐瞧见这一幕，眸光微微眯眼，小师妹和师弟，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像认主的储物袋灵宠袋，富有很强的私密性，里边藏着修士的底牌，轻易不会让外人知晓，然而师弟却大大方方地将储物袋打开，任小师妹查看，毫无保留，这种坦然，多少道侣间都没法做到，师弟对小师妹做到了？
她走过去，拉着卿江往后，「小师妹，我以前是这么教你的，乱翻别人东西？」
卿江：「……」
啊，这个。
她正准备开口，三师姐偏过头，望向晏沙秋，假笑道：「师弟，师妹她被我们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之处，还请多加担待。」
晏沙秋微微不爽。
三师姐这话，一下子将卿江和她捆在一起，将他排为外人。
晏沙秋谦逊地笑笑，「三师姐，我觉得你这话有失偏颇，师姐一点都没有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师姐成长得很快，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人，三师姐，师姐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
「我不觉得师姐亲近我是冒犯，难道师姐得到三师姐的允许，翻看三师姐的屋子，三师姐会觉得冒犯吗？」
晏沙秋小小地挖了个坑。
三师姐：「……」
她望着晏沙秋，眯眯眼。
卿江在旁终于得以插嘴，「对啊，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该平等地看待我啦。」她摇晃着三师姐的手臂，小声嘀咕，「我当然知道乱翻别东西不好，但这不是，小师弟不是外人么。若是外人，他们想让我翻，我还不翻呢。」
三师姐拉着卿江往回走，「得到允许也不能乱翻，谁知道你翻出什么秘密，让人家痛下杀手？修士维持感情的最好法子，就是保持距离，君子之交。」
晏沙秋追上去，站在卿江另一边，表达衷心，「我没有不能对师姐隐瞒的小秘密，我的秘密，师姐都可以知道。」
三师姐确定了，这小子真的狗胆包天，对她家小师妹有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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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小师妹才多大？
还没百岁呢，能懂什么感情？
「你现在才多大，你现在这般想法，谁知道以后什么想法？别说不会变，你又不是未来回来的，你怎么知道未来的你，是什么想法？」三师姐不以为然，像极了家长听到早恋的小儿女说一辈子，嗤笑且不信。
一辈子多长啊，十五六岁的孩子再如何海誓山盟，在成年人眼里都是过家家。
不能太投入，会影响学习（道途）。
现在主要目标是学习（修炼）。
晏沙秋：「……」
说的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法代表未来的自己发言。
他倔强地开口：「时间会见证我的选择。」
三师姐回以一声嗤笑。
到了沙滩边，晏沙秋搭柴架，卿江施展术法，点燃柴火堆，三师姐坐在晏沙秋和卿江中间，从储物戒里摸出锅碗盆刀等厨具。
卿江瞳孔睁大，震惊道：「三师姐，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她记得以前，三师姐致力于助她辟谷，说进食是最无用的行为，不仅浪费时间，还需要花时间将吃进去的杂质排出来，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可是现在，三师姐居然随身带着厨具。
如果眼前是大师姐或者二师兄，她都不会这么震惊，偏偏是三师姐，一个只对修炼感兴趣的修炼狂。
三师姐居然肯花时间用在食物上了？
谁改变了她？
三师姐有些尴尬，强撑着镇定开口：「这有什么，不是你说的，美食能提升人的幸福感，当不开心的时候吃点食物，就会变得开心？我在外烦躁时，就做点东西吃，不是很正常？」
卿江摸摸下巴，还是觉得不正常。
她没有证据，但她有直觉。
「三师姐，你是不是在外面，又养人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师妹了，是不是？」卿江幽幽地开口。
三师姐熟练地顺毛，「没有，没有，你还是我最爱的小师妹，没有谁比得上你。」
「所以，你真的养人了。」卿江盯着三师姐，一双眼锐利，「他是谁？男的女的，多大了？你养多久了，从他几岁开始养起的？」
三师姐：「……」
她颇为感慨，小师妹真的长大了，都会诈她了。
她揉揉小师妹的头，答道：「是一个小男孩，十年了吧，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四岁多一点一点，这么大，浑身是血，身上满是鞭伤、针孔、刀伤等。他长得有点像你，我就将他捡了回去。」
「本来打算将他带回宗的，只是他家人找了过来，他也想回家，就让他随家人回去了。」三师姐想起那小男孩，略有些伤怀。
好歹养了七八年呢。
「不过，幸好他家人找过来了，不然我这情况，还真没法照顾好他。」
卿江拉着三师姐的手，「知道他住哪里么，有时间可以去看他呀。」
三师姐摇头，「不去，就这样吧。日后若是偶然遇见，可以打打招唿，更多的，就不必了。」
三师姐冷清又冷心，对缘分一事看得特别淡，除了坐忘峰六人，其他人她都没多深感情。
哪怕那个小男孩她养了十年，一旦小男孩离开，在她心里，也立即归于普通交情类别里，不强求缘分加深，也不牵挂。
卿江知道三师姐的这个毛病，是被她父母和前未婚夫给虐出来的，她总是会怀疑旁人对她的亲近与好意，对任何感情都不愿强求，也不敢强求。
她为了不受伤，封闭了自己。
卿江为三师姐感到难过。
她故作生气道：「怎么可以算了？他得替你养老！他吃了你做的那么多顿饭，怎么能没个表示？我都没怎么吃过你亲手做的饭。」
三师姐轻笑，「那是我不给你做吗，还不是我厨艺一般，容不到我做！我给你做的食物，小师叔、二师兄总是用『你受苦了』『你在受虐待』的眼神瞧着你，我哪顶得住？」
卿江：「……」
有一说一，你的饭菜确实难吃。
她故作刁蛮，「我不管，我都没吃过几顿，他顿顿吃，他得补偿。」
「好好好，他日若再见过他，让他补偿百千块灵石。」三师姐摆弄厨具，开始动手杀鱼，「既然你这么想吃我做的食物，那我今天露一手给你瞧瞧。」
「好。」卿江跟在旁边，十分捧场。
拿出海产品准备处理的晏沙秋：「……」
他举着盆大的砗磲，问卿江道：「师姐，那这些，我还处不处理？」
卿江道；「当然处理啊，师姐的饭菜只有我能吃，你吃自己做的吧。」
晏沙秋有些妒忌，师姐对他的食物，从没有过独占欲呢。
不过他知道，三师姐也是将卿江养大的人之一，这感情，他不能比。
他含怒剖开砗磲，将砗磲壳当锅，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席面。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里躺的，全都有，要鲜有鲜，要味有味。
做完后，他望向三师姐，打算看看三师姐做了什么。
结果，他瞧见三师姐将鱼片成片丢进锅里，将螃蟹丢进锅里，将蛤蜊肉丢进锅里，将海草丢进锅里，然后，炖煮。
装出来时，成了一锅海鲜汤。
晏沙秋：「……」
满脑子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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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菜吗？
再看卿江，她装了满满一碗，喝汤吃肉。
晏沙秋瞳孔微颤，走过去轻声问，「师姐，好吃吗？」
卿江点点头，夸道：「好吃，比我小时候吃的，好吃不要太多。」
主要是食材佳，不加油不加盐，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像在坐忘峰时，算了，不想回忆。
还以为三师姐随身携带厨具，是苦练了一翻厨艺，若早知道三师姐做菜水平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她绝不提起这事。
她对被三师姐养大的小男孩默念，抱歉，这些年，你真的辛苦了。
晏沙秋怀疑人生。
他坐在卿江身边，问：「三师姐，我能吃吗？」
三师姐见晏沙秋如此捧场，大手一挥，高兴道：「吃吧。」
晏沙秋拿起碗舀了半碗汤，先喝了一口。
寡淡寡淡的，平平无奇，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
不至于没法忍受，能入口，但距离好吃，有亿点点距离。
也就三个筋斗云吧。
他望向卿江，见卿江吃得喷香，他只能维持住表情，埋头吃，吃着吃着，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帝乡味，眼前海鲜汤味道顿时施加了美味buff，没那么难以入口。
晏沙秋偏头，望向卿江。
卿江朝他调皮一笑。
晏沙秋失笑，嘴角翘起，心照不宣。
他低头，将海鲜汤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三人坐在海边休息半天，朝南海群岛出发。
三师姐摸出贝壳，贝壳见风而涨，扩大成船，漂浮在海面上，三师姐拎着赵二雅跳上贝壳里，招唿卿江和晏沙秋进来。
三师姐解释：「这贝壳法器是南海这边特有的代步法器，水空两用，既能当渡海，又能当飞行器。到了南海群岛，我带你俩去买一个。」
在南海，海面行走，比飞到空中更安全。
海里妖兽多生活在海底，生活在海面的，杀伤力又不是很大，而在空中，很有可能撞上各种飞鸟，飞鸟成群结队，撞上一只，就会撞上一群。
飞鸟群极为难缠，修士比头鸟高个大境界都没用，修士迎战，普通飞鸟会在头鸟的指挥下，悍不畏死自杀式袭击修士；修士逃跑，飞鸟又会追上来，几日几夜，死咬不放。
三师姐盘腿坐在贝壳中间，给卿江和晏沙秋讲行走南海的要点。
「南海群岛势力十分混乱，能在岛上活下来的，便算是一个小孩子，也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背后，属于哪个势力，他上前搭话，接近，是背后势力有什么算计。能在岛上活下来的，个个都不简单。」
「对了，其他九仙宗之人，也别太真情实感地相信，虽然宗主说十仙宗同气连枝，大家都是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听听就罢了，同门师兄弟师姐妹都有可能为了利益反目成仇，更何况是旁宗的？可以与人联合，但无论对谁，都留一个心眼子。」
「无论落于什么境界，都别忘给自己套上一层保护。」
说着，三师姐现场举例，「比如说她，别看她昏迷不醒，只能任我们宰杀，但真当咱们攻击，」
三师姐勐地举剑，往赵二雅身上一刺，赵二雅身上蓦地升起一道防御结界，与此同时，一道攻击从她身上反弹而出。
三师姐长剑一动，将反弹出的攻击打散，「就是这样。」
卿江连连点头。
三师姐这一击，让赵二雅感觉到了危险，本来还在睡梦中的赵二雅勐地睁开双眼，警惕地望着三师姐。
待认出三师姐，赵二雅又放松下来，昏睡过去。
三师姐点点赵二雅，道；「一看就知道，她在南海生活了几年，已经适应了南海生活。」
警惕性足够。
说着，她又望向赵二雅，道：「别装睡了，起来调息。」
卿江瞳孔一缩，她没发现。
南海这么锻鍊人的，连赵二雅都学会了如此娴熟的装睡技能？
第68章 玲珑岛
赵二雅再次睁开双眼, 坐直身体，朝三师姐颔首，露出个娴雅的浅笑；「尘微师姐。」
卿江望着这个笑, 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回忆片刻，记起来了, 岑鸿雨最爱挂着这个笑, 连嘴角弧度都一模一样。
不过，岑鸿雨露出这种笑, 她只觉得虚伪讨厌, 赵二雅露出同款笑, 居然让人觉得顺眼。
卿江一拍脑袋，她人坏掉了吧, 居然觉得赵二雅顺眼。
听到动静，赵二雅偏头, 瞧见卿江, 赵二雅面上的笑真切了几分，眼底也一点点染上笑意，声音带着甜，「卿师妹。」
卿江暗道，声音更像了，当年岑鸿雨也是这么说话的，温温柔柔，甜甜腻腻。
赵二雅这是在模仿岑鸿雨？
「卿师妹, 是你救了我？多谢。」赵二雅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木盒, 往前递给卿江, 「这是我的谢礼。当年若非卿师妹, 我还没法明悟道心, 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卿江能瞧出赵二雅的真心，她这番话出自肺腑，但卿江有些困惑，她哪里给了她帮助？
当初，她和小花是在吓她吧？
不是还将她吓哭了？
吓一吓，她脑残好了？
卿江推却，「是你自己悟性佳，我没做什么。」
「不，卿师妹，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当年我差点就踏上歧道，是师妹你将我拉了回来。」赵二雅想起当年，颇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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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闭关，梳理前半生经歷，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知不觉，性子已偏，早已面目全非，若非被卿师妹身上的香味惊醒，她还在执迷不悟。
待她明悟道心，对未来不再迷茫后，她出关得知，她的人生导师岑鸿雨，是个背后专干坏事的小人，她这些年做过的事，在宗门内疯传，人证物证俱全，不容人辩驳。
之后，岑鸿雨更是投靠邪修，叛宗而出。
种种事迹，让她更是后怕不已。
若没有卿师妹，她是不是干尽坏事还在洋洋得意，是不是也随岑师姐一道成为邪修，却不知悔改？
悬崖勒马，命运拐点。
这让她对卿江如何不感激？
卿江望着这样的赵二雅，发现她确实比当年顺眼很多，像是整个人脱胎换骨，没了之前的尖酸刻薄。
相由心生，她此时容貌，称得上温婉可人，但眉梢薄唇，却又略显凌厉，让旁人知道，她并不可欺。
卿江接过木盒。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帮了她什么，但她知道，若赵二雅说得是真的，她接木盒比不接木盒，要好。
接了木盒，两人之间因果已断，对方念头通达，不至于记挂这事，耿耿于心。
在修真界，施恩对方求报，你却不给回报机会时，有可能招来杀机的。
毕竟，人死了因果消，比人活着，我想回报断因果却断不了，来得更方便快捷。
疲惫微笑。
见卿江收下，赵二雅笑容更亲切几分，问：「卿师妹，你也是为满月秘境来的吗？到时候一起进秘境？」
「可以啊。」卿江无谓的应下。
同门总比陌生人来得好。
陌生人下手毫无顾忌，同门好歹会有个纠结过程。
赵二雅得了准信，和卿江换了联繫方式，盘腿开始调息。
三师姐一直在旁瞧着，此时设个结界，问卿江：「你和她关系变好了？」
卿江摇头，「没有呀。」
她沉吟片刻，道：「我怀疑，是帝休香味助了她。」
当时为了控制赵二雅，她释放了帝休香味，之后赵二雅泪流满面。
估计那时，她便有所触动。
卿江将自己觉醒为帝休，以及和赵二雅上次见面的事简单说了说。
三师姐兴致勃勃，「帝休，不愁木？释放点香味给我闻闻。」
传说中的神木诶，不知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神奇。
卿江黑线。
这些师兄师姐，一个个都将她当香炉使，她看透他们了。
想归这般想，她还是诚实地释放香味。
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满足他们。
三师姐不自觉闭目，露出个放松的表情，她渐渐地软下-身子，顺着贝壳边滑落。
卿江眼疾手快地往地上丢了个小枕头和绒毯，又上前扶住三师姐，将她放到绒毯上，给她盖上小被子。
卿江望着睡得香甜，宛若稚子般乖巧的三师姐，嘆了口气。
三师姐这些天，肯定精神一直紧绷，不然不会闻到帝休香味，就睡得这般踏实。
她很累，才会一放松就陷入沉睡。
卿江又骂了一句该死的霍泽森。
还是坐忘峰不够强势，要是师父修为为渡劫，大师姐修为为合体，霍泽森算什么，给三师姐提鞋都不配。
南海群岛是指位于南海岛屿的统称，以环月群岛、满月群岛以及弯月群岛为中心，其他大大小小的岛屿如星辰散布于深海。
小荒岛就在群岛边缘，距离环月群岛、满月群岛以及弯月群岛都有很长一段距离。
距离小荒岛最近的是弯月群岛，弯月群岛形似一弯月亮，主岛偏岛密密麻麻地犹如碎钻般镶嵌着，挨得很近。
卿江一行人上了弯月群岛，先找嚮导寻了洞府，安置下来之后，才去收集弯月群岛上的消息。
赵二雅和三师姐在南海生活多年，对南海生存自有自己的经验，不过一天，就已找到合适的洞府，也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让卿江在旁瞧得大开眼界。
这些都是生活经验，等下次卿江去另一个陌生之地，也能套用这番经验，迅速融入其中。
三师姐持着地图，问卿江道：「小师妹，玲珑岛有修士集市，你去不去看看？」
修士歷练，缺不了丹药、阵法、法器、符箓等，这些修炼资源，只靠自己，是没法自给自足的，需要去商铺专门补充。
但能在南海开商铺并扎下根的，背后势力都不弱，做独家生意，其卖出价格水涨船高，而收购原材料则压价偏低，远甚边界。
当然，在这些商铺里消费也更安全，不至于担心自己露财，被人打了劫。
这些商铺背后势力看得长远，不至于为个人修士手里的『横财』而坏了自己多年经营口碑。
故而能来南海商铺消费的，都是不差钱的修士，但来南海歷练的，更多的还是些缺钱的散修，于这一种情况，修士集市，应运而生。
修士集市是南海修士自发组织的大型贸易活动，凡在南海歷练的修士，都可以将自己这些年所得前往集市买卖，价格高低，全看自己本事。
当然，贵不过店铺。
只是相应的，被人盯上，也会更危险。
即便如此，前往修士集市交易的修士并不少，便算是大宗门弟子和有钱世家弟子，也会去修士集市玩玩，看能不能捡下漏，或者低价收购自己所需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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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灵石也不是大风大浪刮来的。
修士集市每隔半年开启，时间定在满月之时，弯月群岛这边，地点定在玲珑岛，他们赶巧，正好撞上这次玲珑岛集市开启。
卿江点头。
去见识见识也好。
也许，能瞧见女主呢。
三师姐见状，露出个笑，告诉卿江，「在集市，若是留心些，能打听到不少消息，在外歷练，信息收集能力不能弱。」
卿江连连点头。
「好，先休息吧。」三师姐起身，前往自己房间。
洞府是一院四房格局，一人一间房，三师姐走后，赵二雅也跟着离开，很快，院子里只剩下晏沙秋。
卿江起身往房间走，晏沙秋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卿江回到自己房间，晏沙秋一个迈步跟了进去。
卿江伸手推推晏沙秋，低声道：「别这么黏着人，回房啦。」
晏沙秋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卿江，略委屈得开口：「远。」
房间是三师姐分的，左一是晏沙秋的房间，左二是赵二雅，右二是三师姐，右一是卿江，卿江和晏沙秋的房间，一左一右，相隔最远。
卿江笑道：「也不算太远啦，明早就能见了，嗯？」
晏沙秋往房间里走，「我打地铺。」
卿江正欲妥协，三师姐忽然开门，走了过来。
她站在卿江门口的走廊，抱臂望着房间里，一双笑吟吟的眼，似刀子般扎向晏沙秋。
「小师弟，男女授受不亲，懂？」
晏沙秋才不信这个咧，要真这样，野外歷练时，那些修士完全没法合作。
他道：「我没和师姐接触，隔了这么远一段距离，算授受不亲。」
晏沙秋比划了一下，有一臂远呢。
「谁跟你玩文字游戏，我师妹这么小，你给我老实点。」
晏沙秋听了很高兴，「三师姐的意思是，等师姐年纪大了点，你就不管我和师姐的事啦？」
三师姐被哽住，望着晏沙秋，神色非常不善。
卿江窥着三师姐神色，推推晏沙秋，骂道：「就你会说话，显摆你嘴皮子利索，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说这么多？快走快走。」
晏沙秋快乐地离开了。
晏沙秋一走，三师姐望向卿江，恨铁不成钢，「元婴，懂？」
卿江点头，「懂。」
三师姐不放心地瞧了卿江两眼，回到自己房间。
一觉好眠。
卿江打着哈欠开门，院子里，晏沙秋坐在院中桌子上，正在看书，瞧见卿江，他走了过来，先递给卿江一张热腾腾的开水，问：「师姐，早上好。」
「早上好。」卿江边走边用杯子暖手，走到石桌边坐下，慢吞吞地喝温开水。
等她喝完，晏沙秋也摆好了早餐。
是海鲜面，面汤用海鲜煨的高汤，里边加了虾蟹贝类肉，还搭着些海草，面条滑熘细腻，汤又鲜又甜，很好喝。
满满一大盆面，卿江连面带汤喝了个干净，喝完后，捧着脸夸道，「师弟，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晏沙秋眉开眼笑，「都是师姐教得好。」
卿江不认这个功劳，她就嘴皮子说了一下，能得出美味的成品，全靠晏沙秋。
比如今天喝的鱼面，她就说将鱼肉打成肉糜，加少量面粉和在一起做面条，她说得简单，很多步骤还省略了，能成功且那么好吃，全靠晏沙秋自己的摸索与琢磨。
吃过饭，卿江活动活动下-身子，摸出躺椅躺着看书。
院子里只有晏沙秋和卿江，三师姐和赵二雅早在卿江醒来之前，就已经出去，晏沙秋收拾碗筷，摸出躺椅躺在卿江身边，和她一起晒太阳。
中午，赵二雅回来，办了张小板凳坐在卿江身边，问：「师妹，你要不要去海里歷练一翻？」
「怎么歷练？」卿江偏头，问。
「就去深海狩猎海兽，既赚修炼资源，又能磨砺自己。」
神木天生爱和平，不喜打打杀杀的，之前在边界，是宗门任务，不得不杀妖兽，但没了宗门强制任务，卿江只想悠闲晒太阳，对杀妖兽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摇摇头，拒绝了，「不去，没意思。」
赵二雅没有强求，只是有些可惜。
若卿江愿意歷练，在歷练队伍里，可以多个信任的同伴了。
在南海，信任二字很轻，却也很重。
赵二雅起身，道：「卿师妹，等修士集会后，我会随队友一道歷练，可能几月，几年也不会回来，师妹若是将这间小院退了租，或者去了其他地方，还请告知我一声。」
「好。」这是件小事，也是应做之事，卿江答应了。
赵二雅露出个笑，递给卿江一支髮簪，「我去购买修炼物资时，瞧见这支髮簪，觉得很适合师妹。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师妹拿着吧。」
髮簪是银精打造的，倒也没别的特殊之处，只髮簪上辍着的那只银蝶格外精緻逼真，微微摇一摇，蝴蝶双翅不断颤动着，流光溢彩，银蝶之下是两片树叶，那两片树叶和帝休叶长得有些像，椭圆弧形，脉络简单，树叶之下，吊着一串流苏，银蝶颤动时，流苏也跟着颤动，如风吹坠帘，雨如珠幕。
确实不算贵重，虽说是上品灵器，但它并没有多大功用，除了能让人心神宁静外，既不能对敌又不能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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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心神宁静，修士有无数种法子能达到这种效果，比如修士最爱的默念清心宁神咒。
既有效还不要灵石。
这根髮簪，完美符合卿江年幼无知时的喜好，华而不实。
显然，赵二雅对卿江的了解，还停留在四十年前。
卿江惊喜，道了声谢。
现在虽然懂得了节省，但喜好没那么容易改变，瞧见这只髮簪，她来回摇晃，望着蝴蝶不断扑腾着翅膀，流苏来回晃动若波，
赵二雅见卿江面上并无勉强之色，对髮簪的喜爱毫无遮掩，露出个笑。
谁不喜欢自己送出的礼物，得到收礼之人的感谢呢？
若非不现实，她都想外出，再给卿师妹找几十个这样精美的礼物了。
她起身，往房间里走。
「赵师姐。」卿江将髮簪搁到腹部，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她大师姐给的剑符。
赵二雅回头，一张玉符扑面而来。
她捏着剑符，有些手足无措，「师妹？」
卿江又拿起髮簪把玩，闻言仰头对赵二雅笑道：「赵师姐，在外歷练，别忘了保护自己。」
赵二雅感动不已，再次为以前的自己忏悔。
她以前脑子里到底蒙了什么，竟对这样善良的师妹一再挑刺找茬。
她决定以后再看到精美的法器，要买来送给卿师妹
「多谢。」赵二雅再次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
卿江牙齿有点酸，道：「赵师姐，你是你，岑鸿雨是岑鸿雨，适合岑鸿雨的未必适合你，你不必学她，你比她漂亮多了。」
赵二雅闻言，眉眼弯弯，一腔温柔流泻，「谢谢师妹提点，不过，我并非是学岑师姐，而是，这是我想成为的人。」
又过了三天，修士集市开启，三师姐带着卿江晏沙秋还有赵二雅前往玲珑岛。
海面上，漂浮着不少纯白大气的贝壳，贝壳里，或坐或躺着一名名修士。
瞧见了熟人，还会扬声打声招唿，笑笑闹闹的，海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卿江视线扫过那群修士，发现能明显瞧出哪些是南海修士，哪些是内陆修士。
内陆修士穿得要更为严谨，南海修士穿得更为清凉，且要比内陆修士黑上几个号。
当然也不一定，也有内陆修士入乡随俗，也有南海修士雪肤玉面，并不绝对。
卿江视线在某些女修雪白若霜的峦沟，以及修长如葱的长腿上扫过，颇有些蠢蠢欲动。
在仙云宗待久了，习惯了宗门修士的仙气与严谨，差点忘了海边就该清凉着穿。
小吊带，小裙子穿起来。
三师姐瞧出卿江的蠢蠢欲动，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骂道：「不给穿，不许让那些男修占便宜。」
卿江辩解，「怎么是让那些男修占便宜呢，这是女修愉悦自己啊。穿漂亮小裙子，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露出来，难道不开心不快乐？」
「你可以穿对襟，斜襟，交领，曲裾等漂亮小裙子，这种齐胸露腿的，除了让男修占便宜，还能做什么？」
三师姐不为所动。
赵二雅也有话说，「这种裙子打起架来，弱点太明显了，对着这儿打，一打一个准，都没法防御。」
赵二雅指着脖子下边，锁骨这一片开口。
「对对对，」三师姐难得接赵二雅的话说，「你杀了海兽，海兽血迸溅过来，全喷在这一片了。法袍有自净能力，穿着对襟交颈，能将兽血挡得严严实实，穿着这一身，血迸溅在皮肤上，噁心死了。」
卿江被三师姐说得噁心，打消了穿齐胸襦裙的念头。
晏沙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师姐穿那种衣服，他无比贊同三师姐的话，那样穿，分别是让别的男修占便宜嘛。
不过要是师姐喜欢，可以让私下穿，这也算是愉己了。
一想起师姐私下穿着这种裙子给他看，晏沙秋鼻子有点热。
他摸了摸鼻子，默念清心咒。
第69章 三师姐失踪
玲珑岛上, 人声喧闹，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在大声说话, 问价声、砍价声、介绍产品声、哟呵声等等，声声入耳。
一瞬间凡俗烟火气, 充满整个海岛, 没有半点修士的超凡脱俗。
也是瞧见这一幕，才会让修士觉得, 修士和凡人, 本质没什么区别。
卿江有些不太适应得揉揉耳朵, 好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她探头探脑, 面上带出个笑，「好多人啊。」
三师姐笑道：「是啊, 人挺多的, 需要换买物资的，基本上都过来了。」
「那边还有酒楼呢。」卿江眺望，玲珑岛上，一栋栋酒楼客栈拔地而起，雕栏画栋，富丽堂皇。
「是，玲珑岛修士集市举办这么多年，早已成熟, 虽说是修士自由贸易, 不用交场地费, 也不用给人抽成, 但地摊怎么摆, 怎么让买家卖家不至于在集市上打打杀杀，这些都要人管。」
「总不能地摊乱摆一气，然后修士想走没处落地，买家瞧中卖家的货，不管不顾将卖家杀了抢了货就走吧？若是这样，这集市开了也没意义，来个比场上众人稍微厉害点的修士，就能将所有货物抢劫一空了。」
「所以，当初牵头举办修士集市的修士，将管理权给了弯月岛那几方势力，和他们约定，他们可在岛上固定占据一些摊位，但他们需要负责岛上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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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势力于是便在岛上建了酒楼客栈以及多宝阁，相较小摊利润，还是做餐饮宿宝生意更赚钱。」
「特别是那些丹药法宝，玲珑岛上卖的比再弯月群岛上卖的便宜，但薄利多销，赚的其实比弯月群岛店铺多。」
三师姐一边走一边替卿江讲解。
卿江边听边点头，见三师姐百无聊赖，逛兴不高，知道地摊上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
她道：「三师姐，赵师姐，你俩有什么要买的，去买吧，不用管我，等逛累了，再找个地方集合。」
赵二雅应了声好，没有强求和卿江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以前得罪狠了卿江，卿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接纳自己，能像现在这般友好相处，已经很好了。
她率先离开。
三师姐多瞧了卿江两眼，点头道：「行，那我走了。」
卿江拉着晏沙秋，兴致勃勃得在地摊上翻剪起来。
倒不是为了捡漏，捡漏这样的事，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气运，而是多涨点见识。
南海这边，很多东西她都只在书上见过，没亲眼看到过，现在看到了，想上手摸一摸。
一路买一路逛，买了不少南海这边特有的妖兽骨、灵草、珊瑚、南珠等，有便宜的有贵的，还有这边特有的美食，比如鱼羹、蟹肉包等等。
晏沙秋也在旁边跟着吃，他厨艺已经很好了，知道原材料，尝一尝味道，能復原七八分。
偷偷偷师。
「吃。」卿江买了不少蜜饯，将其中一个蜜饯塞到晏沙秋嘴里，「这是小蚕果做的，又酸又甜，不知道怎么做的。」
新鲜的小蚕果味道脆脆爽爽的，有点像雪莲果，但做成果铺就带着酸，也不脆了，有点像是梅子。
挺神奇的。
晏沙秋含在嘴里，记下这个味道。
集市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规划整齐，一点都不显得杂乱，有点像逛农贸市场，当然，没有农贸市场那个味道。
摊位上卖什么的都有，连自己编织的手绳、渔网也有摆在摊上卖的，还有卖花的卖烟花的，对着瞧起来有些暧-昧的修士喊，「爱她（他）就送给她（他）花（烟花）」，有买花女/郎那个味道了。
卿江心念一动，扯着晏沙秋去海边，海边没有摊贩，十分荒凉。
晏沙秋望着卿江，眼含不解，「师姐，不逛了？」
卿江道：「急什么，集市会举行半月呢。」
「胰子呢？」卿江朝晏沙秋摊手。
晏沙秋将胰子摸出来，放到卿江手上。
别以为修真界就没胰子了，修士虽然能自净，且有去尘诀，但修士其实还是享受精緻生活的，比如洗脸，洗手，泡澡，洗头髮，护肤等等。
事实上，懒人清洁去尘诀施展后修士感到不是十分舒服，就跟用干毛巾擦脸一样，擦得脸颊疼，若是有条件，修士还是喜欢用水洗。
比如有水灵根的修士，就凝水成膜擦擦全身，没有水灵根的修士，就似凝水诀给自己洗脸，或者找水清洗，总之能不能去尘诀洗脸就不用去尘诀洗脸，最多用去去尘诀洗衣服。
这样情况下，胰子就挺受修士欢迎，随身都会备上一块。
卿江用胰子倒不是为了洗手，她准备做泡泡。
这是瞧见那些修士卖烟花卖花得到的灵感，若是浪漫，还有什么比漫天泡泡更唯美呢？
无论是阳光下，还是夜里，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泡泡冉冉升起，形成一道道光晕，像是进入梦幻的七彩世界。
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喜欢。
而制作泡泡的方子，她曾在网上查过。
肥皂、白糖、茶水，混合均匀，就可以了。
做好后，卿江将一根小竹竿递给晏沙秋，道：「试试看。」
竹竿中空，沾点泡泡水往外吹，就有泡泡从竹竿尖那边冒出，吹得足够大在往外一甩，七彩泡泡在空中摇摇晃晃飘起，阳光穿过泡泡，迸炫出令人目眩的色彩。
卿江扭头一连吹了十来个，扭头望向晏沙秋，问：「漂亮吗？」
晏沙秋仰头望着泡泡，视线有些痴。
听到卿江问话，他点头，望着卿江，双目十分亮，「我很喜欢。」
晏沙秋瞧起来是真的喜欢，他用竹竿沾着泡泡水，不断吹，一个个泡泡从竹竿后边脱离，升空，随风飘荡，有几个泡泡撞在一块，融为一体，又有一些泡泡时限到了，细微地炸开，粉末似的水滴于空中犹如烟花绽放。
吹到最后泡沫水快用完了，他有些捨不得用。
卿江催道：「快吹啊。」
她仰头望着那些占据空中空间的泡泡，好似一瞬间又回到现代晚上公园，无数小孩子持着泡泡站在一起对吹，而大人就在旁边看着，有时候还用外衣轻轻地去接泡泡。
外衣质地柔软，动作足够轻的话，能不惊碎泡泡，让它在手臂上俏生生得立着，好似一只警觉地小鸟，少有风吹草动就离枝而去，将一切衬托得如同幻梦。
不知不觉，沙滩边聚集了不少修士，他们跟着仰头望着泡泡。
泡泡脆弱，易散，还没灵气，是修士最看不上的又弱又小的凡物，只是这么多泡泡聚在一起，视觉上蔚为壮观，有几名修士没忍住诱-惑，过来问卿江，这泡泡水卖不卖？
卿江没有迟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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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白不卖。
她摸出幻梦，一双手，在幻梦空间里配泡泡水，众修士只能瞧见她双手深入一个透明结界里，却看不清她那双手在做什么。
试图偷师失败。
做完一大桶泡泡水，卿江让晏沙秋去砍竹子，一竹筒泡泡水一灵石，配送一小竹竿。
泡泡水卖得很快，特别受情侣喜欢，有情侣专门吹了漫天泡泡，以泡泡和海水为背景，用留影石咔嚓留影。
卿江将一大桶泡泡水卖了个干净，最后清算灵石时发现，居然卖了五百下品灵石。
现在卿江不缺灵石，五百下品灵石她不太看得上，但对比下不到一块灵石的泡泡水原材料，堪称暴利。
卿江有种就守在海边卖泡泡水的冲动。
当然，只是冲动。
修士的神识不是盖的，辨认下没有多少灵气的东西小菜一碟，这个配方很快就能被破解出来，若有器修在，估计拿到泡泡水的瞬间，就知道原材料是什么。
所以，这个泡泡水只能卖个新鲜。
一天足够他们破解出泡泡水配方了。
卿江将五百灵石送给晏沙秋，大方道：「全给你。」
要不是她想给晏沙秋一场浪漫，也不会白捡这五百灵石。
晏沙秋捏着这五百灵石，眼神飘忽一下，这是师姐给他的零花钱吗？
他将五百灵石装进木盒里，小心翼翼收好。
师姐第一次给的零花钱，很有纪念意义，不能花出去。
晚上是在酒楼睡的，三师姐定了四间上房，不过三师姐当晚没有回来，她在拍卖会，拍卖会之后还有修士私下换物大会，暂时不会回来。
卿江见三师姐玩得开心，没在意，拉着晏沙秋在集市从头到尾逛了一圈。
第四天，整个集市都逛完了，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卿江一边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一边问晏沙秋，「师弟，距离满月秘境还有几年，咱们这几年，做什么？」
和其他人一样杀妖兽，她没兴趣，开家小店，她没手艺，不知道做什么生意。
她是不是该学门手艺了？
但想起鍊气期，炼丹、炼器、炼阵、养灵兽等基础课程，她只有种灵草及格，其他课程全都在及格边界上徘徊，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学那些，还不如呢。
卿江眼睛慢慢亮了，唔，她确实可以种田啊。
晏沙秋道：「租间小院，天天给师姐做好吃的。师姐想吃什么，我都给师姐做。」
「没出息。」卿江说归说，面上笑容却大大的。
谁不喜欢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上呢。
她道：「你不如学炼丹吧，咱们开个丹药铺。」
她种灵草，晏师弟炼丹，配合完美。
晏沙秋没有异议，「好啊。」
恰好他是火属性的，自带神火，炼丹不用另外找异火。
炼丹不是嘴上说说，就能立即做的，卿江和晏沙秋这次有了目标，专找卖灵植的买种子，有些卖种植有些不卖种子，卿江一家家地问过去，后来嫌弃麻烦，最后还是去了百草阁开在集市上的分阁，花了比摊位高三分之一的价格买了个齐全。
当然，买的是能种的，还有些奇植异植是没法种植的，这些百草阁也没有办法。
除了种子，卿江还买了不少成品灵植和炼丹材料，买来给晏沙秋练手，到种子到长成，需要时间，这些时间，可先用成品灵植顶着。
买完后，卿江手里的灵石花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块上品灵石。
卿江盯着剩余的灵石，神情有些诡异。
她，又变成了一个小穷光蛋。
她望着晏沙秋，「师弟，赚钱大计，全靠你了。」
卿江头次觉得，晏沙秋这般重要，要是没有晏沙秋，她怎么活呀。
晏沙秋压力有点大，身上肩负着重重的责任感。
他郑重点头，「放心师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过了片刻，他拿出一储物袋递给卿江，「师姐，我这有灵石。」
卿江将灵石推回去，「身为师姐，不能拿师弟的灵石。」
她可没忘了，师弟以前苦兮兮地在苍梧森林赚灵石，每颗灵石都是师弟的心血，她怎么花得安心？
她选择性忘了，晏沙秋伴生空间里，堆积着无数灵石和天材地宝。
想买的东西都买了，卿江干脆开启幻梦，和晏沙秋进入晏沙秋的空间。
晏沙秋开始学习炼丹，而她则开始种田大计。
卿江在空间内走了一圈，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垦灵田，之后，撒种子，需要水的浇水，喜欢干燥的抽水，一亩亩田地走过去，弄了三天，才将所有百亩田处理好。
为了更好的种田，卿江发明了不少种田手诀，比如藉助春风化雨决悟出的自动播种诀，施展这个手诀后，种子能根据她的心意，自动掉落的指定位置，一次性可播种成千上万颗。
具体多少颗，则看神识强横程度。
有了这个后，播种效率大大提高。
比如改良催生诀，让灵植可以不伤根本地加快生长速度——原本催生诀是以压榨灵植生机拔苗助长的法诀，灵植是一次性产物，但她改良的催生诀，灵植就是正常的生长发育。
零零总总，卿江乐在其中。
若非外边集市结束，三师姐过来喊人，卿江还沉浸在种田里，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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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客栈门，三师姐警觉地往卿江和晏沙秋身上瞧，确定两人没做坏事，三师姐神情才放松。
集市结束，外边修士大多已经离开，玲珑岛一下子变得荒凉不少，显得空旷旷的，不似之前拥挤。
赵二雅提出告辞，她和同伴约好去附近某个岛屿汇合，卿江朝她挥挥手，坐上三师姐的贝壳，前往弯月群岛。
行到一半，忽然海浪滔天，贝壳瞬间被掀翻，晏沙秋第一时间抱住卿江，和她一道掉落海里。
待晏沙秋抱着卿江从海里钻出海面，发现贝壳被海水绞碎，而三师姐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0章 入秘境
「三师姐, 三师姐？」卿江在海面上喊道。
她挣开晏沙秋的搀扶，冲动贝壳被绞碎的地方，又潜入海底, 都没找到人。
惶惶然片刻，卿江蓦地想起寻踪诀, 连忙施展。
一大片绿色若雾萦绕在海面, 从她所在的地方至玲珑岛，绿意慢慢变淡。
潜入海面之下, 绿意如树干般往下, 却又在某个地方戛然而止。
卿江瞧过这种画面。
她定定地望着绿意平面, 往下旁边的晏沙秋，问：「你看见三师姐怎么消失的吗？」
晏沙秋摇头。
他当时全部心神都在卿江身上, 待抱着卿江，三师姐已经消失不见。
迟疑片刻, 他又道：「我好像察觉到了空间波动。」
就那一瞬间的事, 恍然若错觉。
不过，现在瞧见这寻踪诀界面，他知道不是错觉，是真的。
卿江破开水面，摸出三师姐给她买的贝壳丢到海面上，之后她爬了上去，又将手递给晏沙秋。
晏沙秋拉着卿江的手，跟着爬进贝壳。
他望向卿江, 见卿江沉着脸若有所思, 凑过去问, 「师姐, 你有怀疑人选了？」
卿江点头, 「或许是霍泽森。」
她解释道：「你掌空间法则吧，那人能在你眼皮底下打开一个空间通道，且几乎没有察觉，说明他在空间法则上的造诣颇深，至少修为很高。」
「这样的人，若是有恶意，抓咱们，或者杀咱俩是顺手的事，可是他/她没有，掳了三师姐就走，看都没看咱俩半眼。这说明，他/她对三师姐没什么恶意。」
「除了霍泽森，我想不出对象。」
只有霍泽森，才会只想抓三师姐，又不抓他俩。
「走，咱们回边城，找霍泽森。」卿江做出决定，给贝壳餵上品灵石。
晏沙秋道：「我带师姐走空间通道吧。」
卿江犹豫片刻，望着他，问；「会不会太累？」
「不会。」晏沙秋摇头，「我在边城留了坐标，这次回去速度会很快。」
没有坐标，不用在空间裂缝里找路，速度就快。
「好。」卿江朝晏沙秋张开双手。
晏沙秋上前抱住卿江，收起贝壳，遁入虚空。
在空间裂缝里走了一天一-夜，晏沙秋带着卿江回到边城。
到了边城，晏沙秋化作原形盘在卿江手腕上睡觉，卿江则施展追踪术，前去寻霍泽森。
不用卿江刻意去寻，她只在街上走了不过一炷香，霍泽森主动来到她面前。
他依旧穿着青衣，掌心青珠一颗颗拨动，似那暗沉的火山，积藏着一肚子怒火。
他沉着脸，望着卿江颇为不善，「卿师妹，你还敢出现，沁沁呢？」
他听随从护卫说，卿江逃离前在他身上设了阵法，那阵法并非摆着好看，若非随从相救及时，他已经重伤。
一出手这般歹毒，真是不配为沁沁师妹。
卿江张着双眼紧盯霍泽森，放慢速度，咬字清晰道：「我三师姐，不是你派人掳走了？将我三师姐交出来。」
「什么？沁沁被人掳走了？被谁掳走了？」霍泽森上前几步，伸手去抓卿江手臂。
晏沙秋眼疾手快搂着卿江腰往后一推，避过霍泽森一抓。
卿江视线一直落到霍泽森身上，将他所有微表情瞧得清清楚楚，她遗憾地发现，霍泽森没有撒谎。
他真的不知道三师姐在哪。
他也没派人去掳走三师姐。
三师姐失踪，和他没关系。
卿江拍拍晏沙秋，道：「走吧。」
霍泽森这没线索，再呆在这儿没意义。
霍泽森手上青珠一动，困住卿江和晏沙秋，他冷声道：「不许走，说清楚，沁沁被谁掳走了？」
卿江眉宇间尽是厌烦，摸出她师父给的剑符往前一递，道：「让开。」
感受到剑符外溢的威压，霍泽森的理智微微拉回，但也不多。
他没有收回青珠，冷声道：「别用这个威胁我，你有你师父的剑符，我有炼虚护卫。」
「你快说，沁沁怎么了？她怎么失踪的？」
卿江见状，干净利落得激活剑符。
藏在一旁的护卫忽然出现，拦在霍泽森之前挡住这一击。
只是，他这炼虚是用秘术生生拔高的，又如何能挡住堪比合体的炼虚剑意？顿时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他一倒飞，残余剑意落到霍泽森身上，霍泽森身上防御法宝道道染霜碎裂，消耗一空。
而围着卿江的本名法宝，更是附上月霜，青色珠子上，爬满蜘蛛网，好似微微用力，它就会碎成齑粉。
因为本名法宝受到重创，霍泽森也受了重伤，俊朗的面孔，痛苦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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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收起剑符，对霍泽森道：「我不是我三师姐，没那么好脾气，以后少惹我。」
霍泽森咬牙，仇恨与屈辱一瞬间迸发而出，他望着卿江，意欲啮之而后快。
卿江对霍泽森的仇恨视线毫无感觉，只要霍泽森不想彻底得罪仙云宗，就不敢杀她。
她拍拍晏沙秋的手，晏沙秋会意，遁入虚空。
他循着来时的路，又重回到三师姐失踪的地方，不过这个地方，三师姐的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碎裂的贝壳痕迹也不知被海水冲到了哪里，无影无踪。
可以说，对三师姐的下落，再无半点线索。
她低头，给她师父发个传讯，问他三师姐的魂灯怎么样。
虽然那人只掳走三师姐，看似没多少恶意，谁知道事情真相呢？
晏沙秋问：「现在怎么办？」
卿江丢出贝壳，爬在贝壳上，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找吧，咱们可以当流动摊贩，通过卖丹药攒人脉，问问在南海歷练的修士，若谁提供三师姐消息，咱们就送极品丹药。」
她望向晏沙秋，问：「师弟，你丹药炼得怎么样了？」
晏沙秋道：「能炼最基础的辟谷丹了，一炉能得十粒丹，下品五颗，中品三颗，上品两颗。」
「很不错啦。」卿江满意，「你继续炼丹，我打理灵草，要是有碰到修士，就和我说说，咱们出来做生意。」
「好。」
卿江将幻梦递给晏沙秋，让他驱使幻梦遮掩贝壳，之后她前往伴生空间，专心打理灵草。
或许是因为她是帝休神木，她对这些灵草天然有一种感应，知道这些灵草是渴了潮了，是病了还是招虫了，灵草在她打理下，充满勃勃生机。
晏沙秋则坐在贝壳上，摸出丹炉练丹，偶尔炼累了，就去伴生空间见卿江。
他摸出小杌子坐在灵田道上，望着卿江忙碌的背影，阵阵满足。
他有些可惜，现在这样还是不太方便，要是卿江能随意进出他的伴生空间就好了，如此，卿江一个念头就能进出，就可以在不忙的时候出空间陪着他，而不至于为了担心惊扰到他，而在空间内默默发呆。
修士炼丹须全神贯注，一着不慎，极有可能炸炉，非常危险。
可惜，只能等成年，才能和师姐结为伴侣，到时候才能将进出空间的权限交给她。
在空间内汲取完力量，晏沙秋又出了空间，继续炼丹。
一月之后，贝壳随机飘到一处荒岛，晏沙秋在荒岛上瞧见了修士。
他打诀收丹，熟练地将丹药收好，进空间去寻卿江，「师姐，外边有修士。」
卿江已经将灵田全都打理好，正躺在摇摇椅上发呆，闻言她坐直，道；「走走走，出去出去。你最近炼了什么丹，都是什么水准的？回春丹炼了没有？」
「最近在炼回春丹，都是上品丹，偶尔有几颗极品丹。」晏沙秋老老实实回答。
「师弟，你炼丹越来越棒了。」卿江直白且嘴甜地夸道，「你是个炼丹小天才。」
晏沙秋也感到高兴，倒不是那个天才，而是因为卿江夸他，他能帮到卿江。
他将装满丹药的储物袋递给卿江，「师姐，都在里边了。」
卿江神识扫过储物袋，道：「要是有药架就好了，对了师弟，你会炼器吗？」
「我会学。」
卿江心动。
片刻，她道：「算了，还先学炼丹吧，炼丹学得差不多了，再学炼器。」
「好。」晏沙秋没有异议。
坐上贝壳，卿江在贝壳上铺上一层垫布，垫布上药瓶一瓶瓶地随意摆着。之后，她收起幻梦。
幻梦一收，在荒岛上修整的修士立马警觉，握着武器往这边瞧来。
卿江扬起个和善的笑，「各位道友，我们是云记移动店铺，要买丹药吗？我这有辟谷丹、接骨丹、净骨丹、回春丹……」
卿江一连报出十来种丹药，「上中下都有，要不要？」
那群修士审视卿江和晏沙秋，互相看了看，当头那人点点头。
他们没赶上玲珑岛集市，若能在这买到丹药补给，那便不需再去弯月群岛，倒也划算。
其中一名筑基修士上前，道：「我能试用吗？」
丹药这东西，容易动手脚，要是买到动了手脚的丹药，还不如不买。
「可以。」卿江态度良好。
那修士随意拿了一瓶下品回春丹，从中随机拿了一颗回春丹吞下。
他这般随机挑选，吞下的丹药没问题，很大概率这些丹药都没问题。
且，他挑选和吞丹药时，视线紧锁卿江和晏沙秋，确定两人十分坦然，没有半点异色和异动后，他闭上双眼，细细感悟回春丹药效。
下品回春丹杂质多，且药效一般，比不上上品和中品，但对于他现在的伤势来说，下品回春丹是最好检验药效的。
他调息完毕，对领头修士点点头。
领头修士问：「一瓶多少，怎么卖？」
「下品回春丹，五灵石一颗，中品回春丹，二十灵石一颗，上品回春丹，一百灵石一颗。」
领头修士琢磨下，比店铺便宜，比集市贵，也没贵多少。
之前吃回春丹体验药效的修士传音道：「大哥，下品丹比同类丹药杂质要少很多，堪比中品丹。多买些，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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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修士点头，道：「一百粒上品丹，五百粒中品丹，两千粒下品丹。」
别听这丹药数目很多，分摊到二十人身上，就一般了。
不过，更多的也不能买，他们不能将灵石全花在丹药上，他们还得修炼。
晏沙秋挑出玉瓶，用储物袋装好，递过去，卿江提醒道：「储物袋不是送给你们的，得还回来。」
她和晏沙秋暂时不会炼器，要是交易全用储物袋，储物袋绝对不够用。
领头修士暗道，还会贪你们一个储物袋不成？
卿江拿出的储物袋是最便宜的那种，一立方，是去店铺买法器时，商家赠送的。
这样的储物袋，旁人都不怎么瞧得上，和现代一次性塑胶袋一样，不是丢了，就是随手一放，堆到某处，不会带在身上。
两人拥有这个储物袋，还是因为在外边，没丢洞府，就丢在晏沙秋的随身空间里，现在要用，就从随身空间里翻了出来。
这种储物袋，两人拥有的也不多。
所以，不能大方赠送出去。
领头的检查没有问题后，将丹药分了，又把灵石丢进卿江给的储物袋里，将储物袋丢给卿江。
晏沙秋伸手接过，神识往里探了探，确定没少后，朝卿江点点头。
卿江笑容真切了些，她摸出一块留影石，道：「我们云记店铺找这名女修，凡有她消息，且消息属实的，我愿意用极品丹换。」
卿江又报上一系列极品丹。
听到极品丹，岛上几名修士疯狂心动，有抢劫的冲动，他们望向头领。
头领拍拍他们的头，传音骂道：「傻货，他们两筑基敢单打独斗在海上与咱们做生意，以为人家美底牌？」
没底牌的，早死了。
「忘了他们是忽然出现的？老老实实的，别想着抢劫，都想变成邪修？」
领头的瞧得长远，一时抢劫确实来钱快，却容易移了心性，他不介意黑吃黑，但绝不能主动抢劫。
被领头的打了一顿，后边小弟一个个的都变成鹌鹑。
他们将卿江要找的女修容貌记在心里，看能不能得到极品丹。
卿江耐心等了片刻，才将留影石收起，问：「你们还要什么吗？」
那些修士摇摇头。
卿江这儿的丹药种类太少，他们用得上的只有回春丹，至于接骨丹，他们宁愿暴力正骨，灵气慢慢癒合，也不愿吃丹药。
接骨丹不便宜，有这点灵石，省下来不好吗？
只有回春丹不好省，关键时刻能救命。
「没有回灵丹吗？」领头修士问。
「暂时没有，不过下次会有，如果还能碰到的话。」卿江确定这群人没有交易需求后，礼貌告辞，驭使贝壳慢慢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也是这般规律，卿江打理灵草，将熟了的灵草收起，送给晏沙秋炼丹，而晏沙秋则不断用这些灵草不断炼丹，碰到修士，再和修士交易。
晏沙秋现在会炼三品丹了，三品丹的丹方，是决名子去宗门藏书阁买了，再利用玉简，传递过来的。
为了传下丹方，玉简都用完了三个。
至于贡献点，则是从卿江玉牌上扣，丹方是给晏沙秋的，决名子不太乐意出贡献点，杜绝卿江啃老养小。
卿江本体在宗门做贡献，这些贡献点她付得起，她大方的让她师父扣，还让晏沙秋有什么炼丹问题都记下来，由她传给决名子。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晏沙秋也是决名子弟子，弟子有疑惑，不该决名子解答吗？
决名子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丹峰峰主伏低做小求解答，再将答案传过去。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在原野上捡到这孽徒，才会遭到今日折磨。
卿江：开心转圈圈.jpg。
三师姐的魂灯这些年并未出问题，明亮煌煌，也是知道三师姐没事，卿江才不算着急，不紧不慢地驭使着贝壳，在南海这一片游荡。
也是由此，云记移动店铺，在南海打出了好名声，在南海歷练的修士，都知道云记有个高超炼丹师，它那的丹药，比同等级的丹药，要好上太多。
就是有一点，以前还能买到下品丹，现在只有中品和上品，中品丹买不买得到，得看机缘。
倒不是他们喜欢中下品丹，而是这两种丹便宜，且四捨五入相当于其他店铺的中上品，买中下品丹足够了。
上品丹微贵，买起来肉痛。
南海有领头修士这般还算有原则的，自然也有没原则，想打劫的，这些修士，卿江都用剑符教他们做人。
至于修为更高的修士，对于卿江这边的低阶丹感敢兴趣，当然，卿江的生意目标也不是他们。
只有那些低阶修为，才会为极品丹积极寻找她三师姐。
可惜，一直没有她三师姐的消息。
也不是没有谎报消息的，凡发现谎报消息的，云记店铺不会与人做第二笔生意，凡替拉入黑名单修士代购的修士，一併拉入黑名单。
也是因为这个，谎报消息的不多，为了颗极品丹，而得罪买好丹的机会，划不来。
蓝天澄碧如洗，飞鸟聚拥若云。
卿江坐在贝壳上，托着下巴道：「满月秘境快开了，不知道三师姐会不会来。」
之前，三师姐说，要去满月秘境采蛟龙筋草淬鍊本命剑，现在满月秘境开了，三师姐会出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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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道：「会的，只要三师姐在南海，就会出现。」
卿江摇头，「咱们将南海远远近近地都逛了个遍，除了妖修地盘没去，人族这边的海域都熘了一圈，若三师姐在南海，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就担心，三师姐困在某个地方，没法出来。」
被卿江挂念的三师姐，确实被困在一处。
南海深海海底，一丈高的珊瑚群如密林般矗立，遥遥望去巍峨壮观，然而，这样大这样高在外边还不知值多少价值的珊瑚群，在这儿不过是一个小景观，供里边小鲛人游玩。
珊瑚群之后，屹立着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宫殿，其中一处种着琅枣树的宫殿内，一名红衣女修躺在摇摇椅上，仰头望天。
当然，她在海底，自然是瞧不见天的，只能瞧见上边一层重似一层的海水。
黑压压的，与困着她的结界一样，深沉、威严，无法逃离。
她的旁边，是无数细小贝壳粘成的圆桌，圆桌另一边，坐着一名面色苍白唇色浅淡的中年人。
他一头黑髮如海藻，但两鬓有一抹灰白，这抹灰白，暗示着他的身体，不如看上去那般好。
他手边放着一只白瓷茶杯，茶杯里茶烟裊裊，透着淡淡得茶香，对这热茶，他却没有喝，而是任茶摆着，他则撩起广袖，不紧不慢摆弄着棋盘。
他一边摆弄棋盘，一边道：「你师妹，还在外边找你。」
三师姐没有做声，面色微暖。
「你说，如果我幻化一个『你』出去，你师妹能认出你吗？」中年男人笑道。
三师姐冷着脸，硬声道：「我师妹绝对认得出。」
七年前，她被这人掳了来，才知道，被她养着的那个小孩，是鲛人族少族长。
当年鲛人族发生叛乱，少族长被传送出族地，被她捡到，而那小孩的爸爸见小孩有人养，干脆专心平叛，直至叛乱平定，他才现身，接小孩回去。
三师姐以为这事告一段落了，谁知道他忽然又出手掳走她。
本以为他将她掳到鲛人族里，是为了他儿子，结果到了后才知道那小孩在闭关，而这个中年人，倒是时常寻她说话，只是故意戳她伤疤。
从一开始的说她长得有些像他王妃，当时她满怀警惕，生怕他对她起什么歹心，想让她成为替身，但后来瞧着不像，他对她并未有任何亲近之举，两人相处，客气、疏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之后又说她像小孩母亲，小孩对她亲近是移情作用，当时她心又拎起，以为他想让她当小孩后母，但他从没提过这个要求。
不过，自己修为在他刺激下，腾腾腾地暴涨，再怎么迟钝，也有几分明白他的目的。
居然是助她提升修为。
她的执念是替身，对准这个伤口戳，只会加深她的执念，而执念越深，修为增长越快。
坐忘峰的功法便是如此，在自虐中提升，在疼痛中进阶，越是痛苦，修炼速度越快。
可是，她并不感激他。
没有几人愿意满身泥泞，整日处于偏执痛苦。
她有时候受不住也会发疯，偏生她实力不济，被人轻易镇压。
这让她更为痛恨。
明知他是激她执念，她只能认栽往里跳，但她心里发誓，待她修为高了，一定将他暴打一顿。
「哦，因为你师妹是你养大的？」中年男人笑道，「也是，我儿子也是你养大的，他现在，也不会错认你。」
「可惜当年，他新丧母，将你认作了母亲。」中年男人满意地望着三师姐露出痛苦神色，身上灵气飞快运转，笑道，「若当年他年纪再大一些，也不会认错。」
「对了，听说你的出生，就是为成为你姐姐的替身而出生的？你一出生，註定是成为第二个原沁沁？连名字都叫原若沁，若沁若沁，像原沁沁，你甘心一辈子成为旁人替身存在吗？」
甘心？
她如何甘心！
她是尘微，不是狗屁的原若沁，她是个人，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不是个毫无思想毫无感觉的物件。
是物件能任他们塑造，是人，她永远成不了原沁沁第二。
中年男人捧着茶水，满意得将茶水一饮而尽。
啧，人族真怪，居然爱喝这种苦苦的热热的水。
他慢吞吞地起身，扶着老僕的手，慢吞吞地离开。
刚离开小院，中年男人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咳完，素白的帕子染上鲜红的血迹，似雪上红梅，刺眼极了。
「王。」老僕扶着中年男人的手，满是担忧。
中年男人摇头，「我没事。」
他总要撑到儿子成年，尘微修为能镇压族人的时候。
不然，只能让儿子随尘微前往仙云宗。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这条退路不能走，他儿子觉醒了海神血脉，没有南海更适合他的居住地。
中年男人垂眸，边咳边往前走。
三师姐这边的水深火热，卿江并不知道，因为满月秘境要开了，她只能遗憾地收起云记移动铺子，前往满月秘境开启之地。
满月秘境开启的地方，在深海海面，周围没有海岛可以借力，只能坐在乘载工具，在海面上等。
遥遥的，卿江看到几艘百米高的海船飘在前头，海船上边，密密麻麻得站满了人。
离得近呢，能听到海船上有修士在喊，「甲板一人一千灵石，厢房四人铺两万灵石一间，三人铺三万灵石一天，两人铺四万灵石一间，一人铺五万灵石一间，可住到满月秘境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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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瞠目结舌，随即肃然起敬，「不愧是商人世家，就是会做生意。」
她比起他们，不够奸，差得远。
和卿江他俩一样，乘坐贝壳飘在海上的不少，不过，不安全。
深海除了人族地盘，还有妖族地盘，离得远的魔族也漂洋过海的到了，三艘大船飘在那边，和人族妖族遥遥相对。
人族之间还算和平，瞧见仇人再怎么厌恶，也会按捺下来，一来是满月秘境将开，现在闹起来，带着伤进去得不偿失，二则妖族魔族看着，不愿意被他们看笑话。
而人族和妖族之间，海域这边的人族和妖族，因为地盘时有冲突，彼此看不顺眼，陆上的妖族刚和人族结束战争不到百年，彼此间仇恨尤在，时不时弄点小动作作弄下对方。
当然，也不至于杀人杀妖，怕挑起两族战争，人妖和平不容易，谁也担不起破坏人妖和平的罪，便算有那等脑子冲动，或者别有用心的，旁边的人族和妖族，或者高阶修士，也会制止，防止事情闹大。
卿江和晏沙秋的贝壳，就在海水上飘飘荡荡，要不是幻梦在，也和旁边那些修士一样，贝壳翻身，被甩进海里。
瞧见人族那边人仰船穿，人族这边恨得牙痒痒的，偏生海族是弄水的大家，人族水属性法修作弄不过，只勉强维持住自己及同伴安稳，至于其他飘在海面，身不由己的修士，那就顾不得了。
当然，也没人顾，毕竟，谁知道自己一伸手，救下的什么品性的修士？
死不了人，泡着就泡着，要是愿意，花个一千灵石去大船上，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
因为妖族作弄，人族那三只大船，又赚了一波，那揽客的修士再喊「甲板一人一千灵石……」时，声音都甜上几分。
卿江坐在幻梦幻成的贝壳上，望着人族这边种种幕幕，和晏沙秋低声道：「还真是，众生百态啊。」
想了想，她只能用这个形容词。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读作热闹，写作闹腾。
晏沙秋听出卿江的话，眼底闪过笑，「满月秘境，更热闹。」
修真界规则，秘境歷练，不得上升外部势力。
也便是说，在秘境内无论死了谁，外边人族妖族魔族，都不得以此为藉口，对其他势力发难。
只有人族时，彼此厮杀都很兇残，加入妖族魔族，更是热闹。
绝对和平不了。
卿江跃跃欲试。
她还是第一次入秘境呢，有些好奇。
又等了两日，等到了赵二雅。
赵二雅脱离同伴，来到卿江贝壳上，问：「尘微师姐呢，还没找到。」
卿江到处找尘微师姐的事，她也知道，也到处留意过，但一直没寻到消息。
卿江摇头，「不过三师姐的魂灯一直很亮，没事。」
「没事就好，修士被困在某个地方百年千年的都正常。」赵二雅道，「咱们宗门就有一个长老，曾被困在火山底下千年，回来时，还惊动全宗了呢。」
离去时才金丹，归来已炼虚，谁不震撼？
卿江点头。
又过了两天，林锦莹也到了，她的身边，站着刀客。
能瞧出两人感情更深，林锦莹望向刀客，眼底是不自觉的依赖，估计是在南海歷练时，刀客救了她几次，或者刀客不顾自己安危，只为救她。
这种表现，确实让人难以抗拒，特别是林锦莹父母身死，师父和师兄师姐和她君子之交，再碰到有人将她捧在掌心，满心炽热与专注，可不迅速陷了下去？
卿江朝林锦莹打了声招唿。
「卿，晏师妹。」她伸手捏捏她的脸，笑道：「找到你师姐了吗？」
「还没有。」卿江又说了一遍魂灯安好，不等林锦莹安慰，她又道，「修真界被困一地百年千年也正常，只要魂灯没事，就是没事。」
赵二雅听到这熟悉的话，噗嗤一声乐了。
卿师妹太坏了，词都不带改的。
卿江面不改色。
林锦莹将安慰的话咽了下去，跟着笑道：「你说得对。」
她视线扫过卿江，有些可惜。
满月秘境，是按照修为划分的，金丹修士会在一个区域，筑基修士会在一起区域，低阶的可以钻去高阶区域，但是高阶区域去不了低阶区域。
她摸摸卿江的头，「秘境内小心，谁也不能信。」
「师姐也是。」卿江又瞧了刀客一眼，问，「师姐，你什么时候去凡间朝堂歷练一翻啊。我觉得凡间朝堂很有意思的，将自己化作凡人，不藉助任何修士力量，一步一步从低阶往上走，直至位列九卿。」
林锦莹心念一动，倒不是朝堂，而是江湖。
她幼时曾有一个江湖梦，想着学成之后，前往江湖走一翻。
可是这么多年，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满月秘境后，倒是可以化凡，将幼小的自己彻底安置。
她笑了笑，道：「满月秘境之后吧。」
等实现了幼时的梦，可以考虑去朝堂玩一玩，日后再见卿师妹，也好有个交代。
「那我提前预祝师姐玩得开心。」卿江乖巧一笑，一双眼似有星辰坠-落，亮晶晶的，让旁观者也不禁跟着一笑，心情便好。
「好，承你吉言了。」
又过了四天，天上月光圆满，一轮满月悬于湛蓝色的天空，周围没有半点星辰，孤零零的，却又傲然的，独占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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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缕缕的月光从满月上倾泻而下，似纱似雾，一点点增加，积累，聚集，在空中抹出一道影影绰绰的门。
门是拱形的，十几米宽高，门外边月光流泻，如轻纱在风中舒捲摇曳。
门在满月照耀下，一开始只是个隐隐约约的轮廓，渐渐凝实，门入口之处，是月光凝成的光幕。
没有人冲进去。
满月秘境出现过无数次，对于如何进满月秘境，何时进满月秘境，众人早已做到心底有数，一个个的，全都耐心等着。
待月上中天，满月光华最盛之际，满月秘境入口光幕蓦地浮现出一轮轮满月，一轮轮满月不断吞噬融合融合，最后形成唯一一轮满月之后，有修士喊道；「可以进去了，沖呀。」
离得近的修士如离弦的箭般沖向那轮满月，满月太大，人又过于微小，瞧在卿江眼里，不像是嫦娥奔月，更像是无数乌鸦或者蝙蝠沖向月亮。
看着颇觉不详。
电视剧或者漫画里，每每想半夜三更搞事时，都会拍或者画一张血月，血月之下，乌鸦或者蝙蝠扑棱着翅膀飞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卿江望着满月秘境，不由得收敛笑意，神情慎重。
晏沙秋凑过去，好奇传音，「师姐，你在想什么？」
卿江回道：「我有种不好预感。」
晏沙秋摸摸她的手，「我会保护好师姐的。」
卿江并不抗拒晏沙秋亲近，晏沙秋经常能摸到卿江的小手，可是不管他摸多少次，依旧觉得摸不够。
卿江的手肉肉的软软的，比他的爪子好摸多了，像是云花一样，温软糜腻，爱不释手。
卿江食指和中指抠抠他掌心，朝他一笑。
晏沙秋心扑通扑通的，那一笑像是要钻进他心底，而掌心的酥痒，也让他所有感官调动，下腹微热。
他默念自己未成年，强硬地和卿江十指相扣，控制住她这调皮举动。
他暗道，等他成年，他就让师姐知道，男人的掌心，随便抠不得。
卿江他们不急着进去，秘境不是进去得早，好东西就能拿得多的，很可能进去得地方不对，直接传进妖兽或者妖植嘴里。
所以，等大家都进去得差不多了，卿江才驭起贝壳飞起，沖向满月。
晏沙秋在即将进入满月时，用捆仙锁将自己和卿江捆在一起，怕不够，又偷熘熘的用了自己的龙鬚，缠在卿江手腕上。
到了满月门口，林锦莹朝卿江点点头，道一声，「我进去了」，和刀客接连消失于门内，赵二雅对卿江道：「卿师妹，秘境内联繫。」
「好。」
赵二雅消失后，卿江收起贝壳，拉着晏沙秋跟了进去。
进去前，她拉着晏沙秋，进去后，感觉手中空荡荡的，身侧没了人。
而进入秘境瞬间，什么感觉多没有，既没有传送的晕眩感，也没有走空间通道的虚无感，就像是真的跨进一个门槛，从门外走进门内。
毫无防备，猝不及防的，卿江和眼前长着锐利犬齿的大王花来了个面对面。
大王花嘴里，还有没有完全消化掉的半边妖兽尸体，妖兽皮毛卡在犬齿间，皮毛黏在犬齿上，森森又腥臭，而犬齿后边，是臭烘烘的绿色黏液，咕噜咕噜的，像是诡异的正在沸腾的魔药。
卿江被这臭气一冲，下意识放出帝休香味，想要用帝休香味冲散大王花送过来的腥臭味，不想，闻到帝休香味，大王花兇狠的大嘴闭上，从花萼里钻出一圈花芯，将犬齿遮盖得严严实实，顿时眼前大王花变成一株硕大的重瓣花。
花形有点像向日葵，花瓣是金黄色的，一重重肆意散着，有点像月季，层层叠叠。中间是花盘，花盘上没有瓜子，而是一茎茎花蕊，有点像是野草满坡。
颜值十分能打。
若没有瞧见之前森寒的交错犬牙，卿江绝对喜爱眼前这株大王花。
没别的，漂亮。
大王花后退几步，一边嗅着帝休香味，一边摇摇晃晃地甩着根茎跳舞。
一会儿扭腰舞，一会儿甩头舞，还挺有节奏。
卿江一开始还严阵以待，等了半个小时，见大王花还在那扭啊扭，像跳老年迪斯科一样，还有节奏感，禁不住跟着一起扭。
双手举起，肩膀扭扭，腰肢扭扭，摇摇摆摆，摆摆摇摇。
瞧见卿江跟着摆，大王花摇摆弧度更大了，像是和卿江在斗舞。
晏沙秋顺着龙鬚赶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卿江和大王花，一人一花对着扭，一会儿前俯，一会儿后仰，一会儿左右摇摆。
左右摇摆时，还刻意岔开身形，你左我也左，你右我也右。
晏沙秋：「……」
师姐挺有雅趣。
第71章 坤元
晏沙秋的运气不好, 刚踏进来，便是在一处沙漠。
沙漠上边覆盖的不是沙子，而是一只只金色蚂蚁, 这种金色蚂蚁密密麻麻地铺在地面上，形成金黄色的沙漠, 一眼望去, 辽阔无际。
都说『蚁多咬死象』，并并非形容, 而是真实, 有修士毫无防备踏入, 刚踩在这沙漠上，转眼身上便爬满黄金蚁, 犹如黄金塑造的雕像。
不过半炷香，黄金蚁窣窣掉落地面, 原地只剩下一具人族白骨骨架, 风一吹，白骨成灰，洋洋洒洒如雪，落到地上，不见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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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在晏沙秋眼前发生的。
吓得他赶紧要将他师姐搂起来，结果搂了个空。
这一刻，他生出的庆幸, 而非师姐丢了。
丢了好, 丢了好。
这黄金蚁太多了, 师姐细皮嫩肉的, 咬一口还不知要疼多久。
至于他自己, 有鳞片护着，任这些黄金蚁咬多少口，都破不了他的皮。
他心念一动，黑色焰火外放，爬到他身上的黄金蚁，以及他脚边凡被焰火挨到擦到的黄金蚁，一只只地化作菸灰。
更远处的黄金蚁，被火焰余温炽烤，发出滋滋滋地烤肉香味，混合着黄金蚁身上特有的香味，一时间闻着，让人挺馋。
本来想就这么走了的晏沙秋，随手打包一堆黄金蚁丢进空间，顺着龙筋去找卿江。
在空间裂缝中行走时，他挑了只巴掌大的黄金蚁，用小火烤熟，之后将壳剥了，挑出里边的肉尝了尝。
肉质细嫩多汁，略带清甜，口感q弹筋道，微有嚼劲。
好吃。
不比小龙虾差。
师姐肯定喜欢。
将黄金蚁壳壳丢进空间乱流，晏沙秋钻出空间。
他预想中，卿江要么正在和妖兽战斗，要么和妖兽战斗完，正在行走，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师姐在和妖植跳舞。
他不忍打扰师姐雅兴，收回龙筋，在旁边耐心等着。
只是看两人左右摇晃，晏沙秋也有种动动肩膀扭扭腰的冲动。
这是什么舞蹈，太魔性了吧。
卿江跳着跳着感觉到不对，扭头往后瞧，瞧见晏沙秋，一瞬间羞耻感从头到脚，让她找个地方藏一藏。
啊啊啊啊，太羞耻了。
居然让师弟瞧见她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她认命地一抹脸，问：「师弟，你什么时候到的？」
晏沙秋轻笑，「在师姐甩头甩得很开心的时候。」
卿江：「……」
那挺早了哈。
那边，大王花不满卿江不跳舞了，用树叶拍拍卿江的背，绕到卿江前面，抖抖花盘抖抖茎。
卿江在晏沙秋的视线下，又哪好意思在跳，她伸手推推大王花花盘，将它推远一点。
大王花锲而不捨地跑到卿江面前，对着她继续跳舞，还用两片叶子托着卿江的手，前后摇摆摇摆。
晏沙秋轻笑，「师姐不必顾忌我，想跳就跳吧。」
难得见师姐这么活泼，他怎好打断师姐的雅兴。
卿江施展法诀，将大王花推得远远的，她走到晏沙秋身边，道：「师弟，咱们去金丹区域吧。」
林锦莹在金丹区域，她想过去看看；而起三师姐要蛟龙筋草，她想替三师姐采一采。
「好。」晏沙秋没有拒绝。
满月秘境每次开启，地图都会变幻，打听再多的有关满月秘境的消息也没有，无论来满月秘境多少次，都像是第一次来时一样。
两人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哪个方向能前往金丹区域，晏沙秋望向卿江，卿江摸出一根树枝，道：「看天意吧。」
她将树枝旋转着往上一抛，树枝还没落下，先被大王花一叶子给拍碎了，它不依不饶地绕着卿江摇摆摇摆，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卿江无奈。
要是她没和大王花一起跳过舞，能将它干净利落宰杀，现在两人成为一段时间的舞友，倒不好下手。
她揪揪大王花，扯着大王花的花茎在树上绕了一圈，最后将花柄掖进藤蔓里。
之后，她拉着晏沙秋往前飞跑。
可不能再让大王花缠着了。
两人跑得飞快，跑出大王花地盘后，才停下来。
卿江重新找到一根树枝，旋转着丢出去，最后树枝斜指，卿江和晏沙秋顺着斜指的那个方向前行。
前边是山川和浅滩和大河，大河上边，几根木头悬浮着，木头上边，还停着一只白色的小鸟，小鸟通体雪白，只头顶到颈部是黑色的，像是头上戴着黑色纱巾。
它站在木头上，时不时勐地低头，长长的喙叼住鱼，一口吞了下去。
瞧了一眼，卿江和晏沙秋便知道，河里是鳄鱼地盘，那漂浮着的枯木，全是鳄鱼。
鳄鱼一般不会上岸攻击修士，只要离河边足够远，就不会有危险，卿江边走边瞧，对晏沙秋道：「感觉鳄鱼有点丑。」
晏沙秋点头。
「咦，那只鳄鱼，头顶没有牙籤鸟。」卿江脚步顿住，有些好奇，这河面所有枯木上，都待着一只牙籤鸟，像是绑定了般，只有最边上那头鳄鱼，头顶光秃秃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卿江本能驻足。
不过，只驻足片刻，卿江又拔步开始走，就算有妖，关她什么事呢，她进来是有正事的。
她走了两步，发现晏沙秋却没有动。
她又走回来，问：「师弟，你在瞧什么？」
晏沙秋道：「师姐，你是不是还没有本名法宝？」
卿江点头。
要不是筑基之后，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她筑基之后的主要心神，应在她的本命法宝上。
她该构思自己的本名法宝，再寻找铸造本名法宝的材料，待金丹时，将本命法宝法胚融入金丹，一道接受天雷洗礼。
之后，本名法宝与她彻底融为一体，成为她道的载体，成为她的一部分。
结果，她都快金丹了，对本名法宝既没有头绪，又没去找天材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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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准备摆烂了，等即将进阶金丹，她就从自己本体上折一根纸条，炼为自己本名法宝。
虽然攻击性差点，但无需磨合，又是她本体一部分，也差不多哪里去。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河金沙。」晏沙秋开口，「下边应该有土属性天材地宝，师姐虽是木灵根，但本体是帝休，若能以土属性天材地宝为基，反而比用木属性天材地宝要更好。」
木克土，土滋润木，有土在，卿江无论本体还是她人身，都会享受本名法宝带来的回馈。
当然，这个土属性天材地宝，得是本源之坤土。
即所谓的『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之土，而非由坤衍生出来的五行之土。
晏沙秋虽是火属，但他本体为龙，龙天然能统御云水，河里细小变化，瞒不过他的感知。他感觉到，河底有坤之本源之土。
这土，比宗门里用来培育卿江本体的混元灵土还要好。
毕竟，混元灵土属于五行灵土。
「是什么？」卿江提不起多少好奇心。
如果她本名法宝需要土属性天材地宝的话，她要不要去本体边上抠点混元灵土？
「坤元。」晏沙秋是真的惊讶。
他太惊讶了，这个世界，居然还能孕育出坤元。
要知道，坤元便算在仙界，也是传说中的存在。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觉得那么惊讶。
到底是神族曾经停留的世界，有点底蕴也正常。
不然当年神族怎么瞧得上？
卿江没听说过，「这是什么？」
「是本源之土。」晏沙秋将自己所知的有关坤元的消息印入卿江脑海里。
卿江看完，震撼，沉默，片刻，道：「不是说，木植最喜欢的，第一土是息壤，第二土是混元灵土？」
晏沙秋微微一笑，「那是他们没有遇到过坤元。」
无论是息壤还是混元灵土，在修真界或者仙界都存在一些，只有坤元，莫说见过，连听说过的都少。
晏沙秋拉着卿江道：「师姐，若是坤元，一定要将它纳为本名法宝。」
有坤元在，再重的伤，只要不死绝，都能养好。
他眸光闪了闪，待坤元到手，他就折一根帝休枝条种在他空间里，如此，只要他不死，日后便算卿江外边的本体和人身都被人摧毁了，卿江也不会丢了性命。
如此，卿江才算是彻底安全。
卿江被晏沙秋说得，红光满面，心生期待。
晏沙秋拉着卿江走向河边，而随着他的靠近，在河里漂浮着的枯木也跟着靠近，不过它们动作极为细微，仿若是被河水无意间拍打过来的一般。
晏沙秋并未将这些鳄鱼瞧在眼里，到了河边，一道水幕凭空而起，待水幕落下，眼前已经不见卿江和晏沙秋的身影。
枯木动了动，又默默飘回河里。
此时，晏沙秋在自己和卿江周围裹着一层气泡，气泡外边是河水，气泡是单面的，从里往外看，视野一览无遗，从外往这边瞧，看不见气泡存在。
因为气泡和河水，融为一体。
仿若是雨水落入河中，谁能分辨得出雨滴和水滴的去呗？
晏沙秋操纵大气泡往下，气泡移动是水滴不断融合剥离过程，似是水滴坠-落，没有在河里引起半点波澜，没有露出半分痕迹。
还没到达河底，先察觉到附近有斗法痕迹，斗法的人皆拥有水灵根，控制着河水攻击对方，因为知道上边有鳄鱼守着，两人斗法范围十分克制，没有传到河面。
也正是因为两人斗法，才让晏沙秋从河金沙上察觉到细微的坤元气息。
晏沙秋驭使气泡球靠近，发现斗法的两人不认识，是妖族的，都是海妖。
两海妖化作原形，一边用控制水流攻击对方，一边原形缠斗，瞧在卿江眼底，就是一只海鳗绕着一只海龟转动，边转边放出电流，而海龟瞧见电流就将头足和尾巴一缩，壳上六个孔被一层薄薄的灰甲拦住。
电流落到龟壳上，对海龟不痛不痒。
而海鳗电流一放完，乌龟立即探头，咬向海鳗身子，海鳗就身子一滑跑动，过了片刻，又释放电流，乌龟再次成为缩头乌龟。
这一幕瞧得卿江备感有趣，没想到海妖打斗，是这样子的。
晏沙秋对两海妖的斗法毫无兴趣，他操纵气泡继续往下。
到了河底，晏沙秋瞧见河底有一块万年水母矿石，万年水母矿石旁边，散落着几百年的水母矿石。
他对卿江道：「这两妖，争夺的估计就是这块万年水母矿石。这万年水母矿石，估计是地动震出来的。」
他上前将万年水母矿石拿走，塞到卿江怀里，循着坤元气息前往地底矿洞。
万年水母矿石看起来和玻璃球没多少区别，只是水头更足，更透彻，没有杂质气泡，没那种廉价感，看起来更好看。
卿江把玩着万年水母矿石，对晏沙秋道：「你炼个玉冠，将这万年水母矿石镶嵌在玉冠前边吧。」
晏沙秋瞧了一眼，摇头道：「我替师姐炼个发冠，用这个作为装饰吧。」
经过七年，晏沙秋不仅学会了炼丹，也学会了炼器，给卿江炼了不少漂亮的髮饰。
现在卿江头上就带着金灿灿的飞星流云冠，金灿灿的发冠犹如星云和星座，下边流苏似那垂挂着的流星，走动间流苏晃动，似漫天星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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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着的是交颈宽袖襦裙，这襦裙也是晏沙秋炼制是，襦裙茜色，梅花暗纹，外罩青竹暗纹透明僤衣，压住那一身艷红，走动间茜色深深浅浅，如晚霞霞光溢彩。
除了这种保守的漂亮裙子，也少不了之前卿江喜欢的齐胸襦裙。
不过这种裙子，晏沙秋只让卿江在空间里穿穿，一旦外出，晏沙秋就以不再替卿江炼漂亮小裙子为由，让卿江换掉。
卿江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时，神情囧囧，这种齐胸襦裙，相较现代那些小吊带、超短穿着，已经足够保守了。
要是小师弟去了现代，是不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秉着最后一点同门爱，卿江没有这般穿刺激晏沙秋，而是向晏沙秋妥协，只私底下穿穿齐胸襦裙。
卿江飞快拒绝，「不要。」
水母矿石用在她身上，就是玻璃珠子，用到晏沙秋身上，才是珍贵的万年水母矿石，她才是不糟蹋这样的好东西。
外人珍惜无比的万年水母矿石，在两人眼里，居然只是装饰用的珠子，若教旁人得知，必然会骂两人暴殄天物。
但于两位对天材地宝没多少渴望、又不缺钱的人来说，万年水母矿石还没灵石来得珍贵。
没错，卿江也有钱了。
这些年她将卖丹药转来的钱三七分，她三晏沙秋七，分完灵石后，她也成为了小富婆。
往地底矿洞前行百米，两人听到外边传来两声气愤怒吼，应该是那两海妖发现万年水母矿石被人顺走，正气愤大喊。
卿江和晏沙秋听到后边吼叫，对视一眼，纷纷笑了。
继续往下，越往下越黑，甚至到了某个地方，河水忽然分节。
上边是河水，下边是悬空的空间。
河水和悬空的空间之间只有空气阻拦，河水是硬生生悬浮在上边，没有坠下。
气泡穿过河面，刚踏入无水空间，气泡顿时破开，卿江和晏沙秋直直往下掉。
卿江摸出云代驾，捞过晏沙秋倒在云代驾上，软绵绵的云将两人包围，稳稳地停在空中。
卿江躺在云代驾上，仰头往上瞧。
按理说，河水已有几百米深，早已不见天光，无论是河水还是这无水空间，都应该一片黑暗，但上边河水透亮，似是有天光从上边投下，形成一大片光亮。
这些光亮折射进下边无水空间，形成一束束具有丁达尔现象的光束，光束边缘，一圈圈光晕七彩斑斓。
非常不科学。
称得上奇观。
她驾驭白云代驾靠近河水，伸手去摸。
湿漉漉的，带着水特有的黏性，手划过时，阻力不大，还泛着冰凉。
和蹲在陆地上拨水的感觉一模一样。
见卿江眼底尽是惊异，晏沙秋解释道：「这是因为这方空间充斥着浓郁的土灵气，土灵气浓度大，将河水托起，不让它下坠。」
而土灵气用肉眼和神识瞧时，又是透明的，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河水悬在虚空。
卿江连连点头。
知道了原理，并不影响她的好奇心。
晏沙秋也没催，等卿江玩够了，才操纵云代驾往下飞。
越往下，晏沙秋感觉到坤元气息越浓郁，待落到地底，他收起云代驾。
地底是一个微型小世界，有山川，有河流，有小草，有大树，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瞧见这微型景观，晏沙秋肯定，坤元就在这里。
谁能想到，坤元不在森林不在山川不在沙漠，而在秘境的一条小小的河里呢。
且还是筑基境的河里。
晏沙秋对卿江道：「师姐，将这些植物和动物收进幻梦，带出去吧。」
若是坤元被取走，此处土灵气外溢减少，没法再托住上边的河水，河水倒流，这下边的这些生灵，全都活不了。
连同那小河流里的鱼虾蟹等。
「好。」卿江没问为什么，摸出幻梦，从边缘开始收。
晏沙秋则离开卿江，去寻坤元。
卿江收得很是顺利，此处景观是坤元育养出来的，所谓坤元滋生万物，只是坤元形成时间不算太久，眼前这些草木虫鱼，全是凡草凡兽。
凡草凡兽，在修者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卿江一路走一路收，收到二分之一时，见晏沙秋站在前边不动，一边收一边走过去，「师弟，你在想什么？」
晏沙秋偏头，先笑了一声，「师姐。」
他拉着卿江过来，指着前边大树根部，一个类似牛粪的东西道：「师姐，这个就是坤元。」
他本来想取走的，只是吧，这个形状，他下不了手。
第72章 神魂消失
卿江盯着那青褐色『坨状物』, 迟疑道：「师弟，要不，咱们不要了吧？」
她感觉也下不来手。
总觉得碰一碰, 会臭不可闻。
而且，弄脏了手, 她日后还怎么用手吃东西, 用手碰她心爱的衣服首饰？
晏沙秋：「不行。」
不要是不可能的。
坤元这般珍贵，莫说只是碰一碰, 就是将自己埋在里边, 也不能放弃。
卿江道：「那我先将它撞入幻梦, 等金丹时，在纳入丹田里。」
「不行。」晏沙秋摇头, 「坤元没法装入幻梦。」
坤元这般珍贵的存在，性子极为高傲, 如何肯屈入人造空间？秘境它也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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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它出现在满月秘境，晏沙秋才那般惊喜和不可思议。
他望向卿江，眼含怜悯，「师姐，你要么将它拿在手里，要么现在将它炼化进丹田。」
卿江：「……」
她两者都拒绝。
一想到她拿着『牛粪』大摇大摆地在外行走，旁边修士纷纷掩鼻，对她投以嫌弃的小眼神——
啧, 不行, 受不了。
现在炼化？
卿江干呕一声。
她盘腿坐下, 生无可恋道：「我现在将它炼化吧。」
要不是它实在珍贵, 卿江恨不得有多远, 跑多远。
晏沙秋拿起幻梦，道：「那师姐炼化，我替师姐装这些东西。」
说完，他跑了。
跑了。
卿江望着他跑得飞快的背影，满脸悲愤。
她就知道，师弟嫌弃她了。
她扭头，将满腔控诉投向坤元，手伸到半天，没敢落下。
最后，她还是收回手，先吐出一口心头血落到坤元上，之后狠狠心，闭眼，手落到坤元上，神识缠了上去。
一开始，卿江还需强压着噁心，给自己餵清心丹才能炼化，到后边她完全沉浸在坤元炼化里，身上修为一寸寸上涨。
金丹、元婴、化神、炼虚，最后，又一一落回到筑基。
她的丹田上，一团青褐色的土迅速剥去外壳，溶去形状，形成流液般的存在，和她丹田内的木灵气融为一体，似是木海中闪烁着波光粼粼。
而她额心识海，经过三转的神魂海内，亦有那浊色流液，那浊色流液，亦与她识海融为一体，似星辰闪耀。
卿江睁开双眼，黑色瞳仁内，有褐色的暗点，不过那暗点一闪而逝，瞳仁又恢復成纯黑。
她低头审视识海和丹田，面露满意之色，她抬手，黑色细土于她掌心凝聚，好似在唿吸般，一吸一鼓。
「师姐。」晏沙秋将周围的地方都收得干干净净，蹲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望着卿江，好奇道，「师姐，炼化坤元，是什么感觉？」
「拥有无穷力量。」卿江将黑土收入体内，「我感觉，一拳能打穿山，一脚能跺裂地，释放灵气，能滋润万物。」
「更利于种田了。」
还是帝休时，她能感应灵草需求种植，现在，无视灵草需求，她也能将灵草种活。
「师弟，咱们可以种那些只能待在特定环境下生活，且娇气得要死的灵植了。咱们以后可以不缺灵石了，却灵石，就丢一株珍稀灵植出去，无数灵石自动滚向咱们。」
晏沙秋轻笑。
也就只有师姐，认主了坤元，还想着种田。
他应道：「师姐真厉害，师弟以后就靠师姐养了。」
「好说好说。」卿江起身，再无对坤元的嫌弃。
长得丑没啥，有用就行啊。
她可爱死坤元了。
她激动地拍拍晏沙秋，「师弟师弟，我能进你空间吗，我想试种一下。」
「不能。」晏沙秋摇头，「秘境里法则不全，没法容纳我的空间。」
也便是所谓的空间不相容。
他的空间，此时也是法则不完全，和秘境差不多，但他的空间能成长为小世界，实际等级要比秘境高。
现在他实力低，秘境压制他的空间，他无法打开空间，当他实力涨到能打开空间时，他空间一打开，秘境会因无法兼容他空间，而被撑爆。
卿江只能遗憾地压下种植欲-望，也明白为何晏沙秋要她用幻梦装自然景观了。
幻梦是人造空间，秘境能兼容。
「那咱们走吧。」卿江拉住晏沙秋的手，往前一抛白云代驾，和晏沙秋坐上去，乘坐着白云代驾飞上去。
在靠近上边河面时，卿江摸出留影石将这一幕留影。
这样的奇观，日后或许不能再见，还是先录一下吧。
回到河水中，晏沙秋又是一个气泡装起两人，气泡冉冉升空，河中游鱼来来回回。出了矿洞，来到之前的地方，那两个海妖早已消失不见，继续往上，浮出水面，也不见那只头顶缺了鸟的鳄鱼。
那鳄鱼可能不是鳄鱼，是修士扮演的吧，不过这和他们没关系。
到了河岸，两人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忽然旁边探出只大王花，大王花对着卿江摇摆摇摆，还不忘用叶子催催卿江。
卿江：「……」
这大王花可真执着，为了跳舞，居然连自己地盘都不要了。
卿江推开大王花，道：「不跳了，我要走了。」
大王花没开智，自然听不懂，它继续摇头晃脑。
卿江没有管它，继续往树枝指的方向前行，大王花跟在卿江身边，一边前行，一边摇摆，还无师自通地悟出甩头舞。
可可爱爱。
晏沙秋瞅着这只大王花，问卿江：「师姐，咱们要一直带着它？」
卿江扭头道，「它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不过，若是跟着她，就不能吃人了。
到了现在，秘境内修士间争斗更为激烈，时不时碰到修士逃命后边修士追杀。
有妖族追杀人族的，有人族追杀妖族的，还有人族追杀人族，妖族追杀妖族，乱成一团糟。
瞧见卿江和晏沙秋，无论追杀者还是被追杀者都默契地避过两人，没谁对他俩喊打喊杀，也没谁对他俩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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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秘境里是常态，遇见陌生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算计？
若有两拨人正在打斗，卿江和晏沙秋靠近时，两拨人会默契地停手，警惕而饱含杀意地望着两人，待两人走远，才再次厮杀在一起。
当然，也有没和其他修士缠斗的修士，瞧见卿江和晏沙秋落单，持着武器过来围上卿江和晏沙秋，要两人交出秘境所得。
卿江嘆气，她真的不喜欢打打杀杀。
但被人欺到门前，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先释放帝休香味，帝休香味对于同阶修士，堪称是bug的存在，这些筑基修士一闻到帝休香味，顿时神魂颠倒，快乐得找不到北，更被说有攻击性。
卿江用藤蔓捆住这群人，上前将他们的储物袋全都收缴。
之后，和晏沙秋一个个储物袋破开。
破开储物袋会斩断对方落到储物袋上的神识，神识斩断的疼痛，足以将他们从帝休香味的迷恋中拉回神。
毕竟帝休香味不是毒-品。
只是，神识清醒也晚了，自己被藤蔓束缚住，没法挣脱。
卿江将这些修士储物袋里的物品一一查看过后，对晏沙秋摇摇头道：「啧，抢劫成瘾，没救了。」
储物袋里，尽是不同风格的法器，至少十几种，说明这些法器都不是同一个人的。
除了法器，还有魔器和邪器。
卿江将邪器处理干净，法器和魔器收着，问这群修士，「这些法器的主人呢？是已经死了，还是还活着？」
这群修士没人说话。
瞧见这一幕，卿江明白了。
她心念一动，藤蔓扎入这群人丹田。
「啊——」
这群人痛得惨叫，又因为藤蔓束缚而没法动弹，只能硬生生忍着。
卿江收起藤蔓，和晏沙秋离开。
失去修为，变为凡人，在这危险重重的秘境里，活不了几天。
她犯不着脏手杀他们。
两人没走多远，后边有一修士冲上前，「我杀了你俩！」
晏沙秋袖手一挥，那修士倒飞出去，撞到地方翻滚几圈，不动了。
却是他翻滚时，地上一根尖锐的树枝朝上，他翻滚时，太阳穴被树枝插穿，没了气息。
晏沙秋凝眉，这人运气也太衰了，师姐不喜见血，他没准备要他命的。
旁边大王花见状，哒哒哒地跑过去，花盘上做伪装的花蕊收回花萼，露出森森犬牙。
它张开嘴，去咬地上尸体。
瞧见大王花要进食，那些被废的修士纷纷外逃。
能多活一时是一时，谁又想死？
卿江赶在大王花咬中人族尸体之前扯住它的花茎往后拉。
大王花咔嚓咔嚓咬中空气，茫然。
它扭头瞧向卿江，生气了。
又不和它跳舞，又不许它吃食物。
它用叶片啪-啪-啪地拍打卿江。
卿江后退，抬手跟着拍打大王花的叶片。
手和叶子你拍我拍，仿若在玩游戏，大王花顿时忘记不快，和卿江玩起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
卿江心累。
真不想带大王花了，像带一个小孩子。
她松手，决定放生大王花。
她和晏沙秋转身就走。
大王花在原地茫然站立片刻，左边是它的食物，右边是它喜欢的人，它不够睿智的小脑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后，对卿江的不舍压下食慾，它迈着鬚鬚，追向卿江。
神识一直关注这边的卿江：「……」
行吧。
忽然，她顿在原地。
她发现，本该消散于天地的神魂，似是被什么抽走，消失不见。
她望向晏沙秋。
晏沙秋也发现了这个现象。
他摸摸下巴，道：「按理说，小秘境规则不全，不是独立世界，死在其中的修士神魂，会回归三分界。」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神魂给吸走了。」
晏沙秋低头。
卿江跟着低头。
大王花跑到两人身边，跟着低头。
见地上既没有食物也没有仇敌，大王花抬头，摇摆摇摆。
卿江和晏沙秋对视一眼，晏沙秋压低声音，「师姐，实验一下？」
他以手做刀，做出挥刀动作。
卿江摇头，「不可，咱们是名门正派，不能实施邪道之举。纵然是在秘境，也不可如此行事。」
晏沙秋没多少意外。
他这个师姐，心软得和豆腐似的，还总有一翻不符合修真界的原则和坚持，也有着不符合修士的无欲与满足。
幸好他护得住。
「那咱们钓鱼？」晏沙秋又提出一个建议。
卿江点头，「可以。」
钓上来的都是心性不堪的，杀他们是行侠仗义。
卿江摸出云记移动店铺旗帜，坐在大王花盘上，手持着一根钓竿，钓竿上悬着一个香囊，香囊内是帝休叶子。
晏沙秋贡献出来的。
之前卿江给了他十片，他片片珍藏着，不过用得着，他只能忍着不舍，将这片贡献出来。
大王花嗅着从香囊上传来的帝休香味，追随着帝休香味摇摆摇摆，摇摆摇摆。
卿江和晏沙秋坐在大王花上，不管大王花怎么摇摆，他俩都稳如泰山，卿江将钓竿递给晏沙秋，摸着大王花的花蕊哈哈笑道：「师弟，你说这像不像赶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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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是前边悬个胡萝蔔，这大王花是前边悬片帝休叶。
晏沙秋轻笑，「像。」
他摸出喇叭，摁开，须臾，一道声音从喇叭中响起，传向四面八方。
「云记移动店铺新开张，回春丹、回灵丹、净骨丹、蕴神丹……应有尽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喇叭是晏沙秋炼制的，核心是留音石，外边是扩大器。
大王花听到喇叭的声音，将音响当做音乐，摇晃得更有节奏。
听到喇叭声，正在秘境内打斗或者探险的修士纷纷顿住。
南海那边的人族和妖族面上露出个怀念的神色，好似又回到南海，听到远道而来的云记移动店铺。
想起云记店铺的优质丹药，没有打架的修士纷纷往那边赶，至于只是打架，没有争夺天材地宝的修士，也不约而同歇战。
没过十来分钟，便有修士赶到卿江他们面前。
瞧见来回晃动的大王花，顿了顿，才面色如常的报上自己想要的丹药。
卿江将丹药递过去，那修士熟练地转移丹药，又将灵石塞进储物袋，丢给卿江，之后迅速遁光离去。
这些来交易的，都是在南海歷练过的，懂规矩，也知道对付不了两人，根本不敢起心思，买了丹药就跑。
有一些生出贪念的，就在附近守着，望着那一瓶瓶丹药和那一袋袋灵石，眼底尽是贪婪。
光这些丹药，就够他们来秘境拼死拼活的收货了。
打劫他俩，之后苟到秘境结束。
对于这些不善的视线，卿江和晏沙秋视若无睹。
有修士买了丹药，提醒道：「道友，多加小心。」
卿江丢给他一瓶回灵丹，「多谢。」
那修士到没想到，他只是好心提醒，便能得到这般回报。
他深深地瞧了卿江一眼，转身离去。
人族买得差不多了，同为南海的妖修犹犹豫豫，犹犹豫豫。
他们信不过人族，但身上的丹药都快用光了，有一些关系不到生死大仇的，干脆联合起来，过来买丹药。
先买回灵丹，其中一人吃了没问题，再大量购买。
卿江一视同仁地卖了。
妖族将丹药放回储物袋，觉得这个人族倒也大气，居然没有歧视。
有认识那些妖族的，见他们买了丹药，知道他们不可能为人族做托，如此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丹药没问题，他们沖了过来，纷纷过来买。
卿江瞅瞅剩余丹药，道：「有灵草吗？收灵草。」
还以为没多少人来买，谁知道买的人这么多，不仅人族买，妖族也一哄而上，库存快撑不住。
妖族有些懊悔，他们嫌弃那些灵草等级低，值不了几个钱，没有採集。
他们身上的，都是捨不得换的珍品。
早知道，就该多采点普通灵草。
只能遗憾离去。
送走这一波顾客，卿江重新拿起钓竿，悬在大王花身前。
大王花慢悠悠地摇摆着前行。
卿江坐在上边，跟着扭腰晃肩，随着喇叭声音有节奏的晃动。
晏沙秋在旁瞧了好笑，师姐可真可爱。
正经顾客离去，剩下的便是不正经的，想要抢劫的。
他们纷纷冒出，拦住卿江一行。
还有离开的修士也有折返的，就守在附近，似那秃鹜，若卿江和晏沙秋活着，他们自会离去，一旦他俩身死，他们就会上前瓜分她和晏沙秋的身家。
卿江将钓竿收回，嘆了口气，「我真的不喜欢打打杀杀。」
晏沙秋摸摸她的手，「那师姐坐在这上边，我解决掉他们。」
卿江摇头：「算了，你出手要命，还是我来吧。」
那些围着卿江和晏沙秋的修士见两人这般旁若无人，怒气上涌。
他们实力并不比这两人差，而且人多势众，这两人哪来那么大的底气说这番话？
其中一名修士喊道；「杀了他俩，那些丹药和灵石都是咱们的了。」
其他修士纷纷动手。
卿江伸手掐诀，前边那些修士脚下，藤蔓无声生长，缠上修士，而藤蔓外边，黑色土壤往上，细沙顺着藤蔓粘附在修士伸手，每一粒砂砾都重若千钧，不过片刻，这些修士就被身上砂砾压得跌坐在地，直不起身子。
「这，这是什么妖法？」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术法？
有修士大喊，「她身上必然有伪仙器，杀了她，伪仙器就是咱们的了。」
卿江无语，都成为阶下囚了，还嚷着要杀她。
真是，对她杀意执着啊。
她摸出诛灵灯，启动的同时，也让藤蔓击穿那修士识海。
片刻，那修士往后倒去，失去气息。
他的身上，土壤回归大地，藤蔓化作齑粉。
等了片刻，诛灵灯没有亮起，这人并不是虚灵。
不是虚灵，对她恶意那般重，只能说被欲-望迷了心智。
她将其他修士的丹田废掉，坐在大王花上，耐心等着。
晏沙秋则跳下大王花，走到那死亡修士身上，张开空间。
守在附近的修士见状，以为卿江在等他们出来，心下一惊，折身遁走。
半炷香后，那修士的神魂悄无声息消失。
第73章 金丹区域
卿江见晏沙秋站在那里许久也不动弹, 好奇问道：「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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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身形一旋，落到大王花上，道：「我张开了空间, 但是那神魂穿透了我张开的空间。」
「这是怎么回事？」卿江低头，问, 「阵法？」
「不像是。」晏沙秋摇头。
卿江吃惊道：「你的意思是, 有什么东西掌握了法则，穿透你的空间, 抓走了神魂？」
晏沙秋沉吟, 摇头, 「也不算是。有两个可能，一, 他也掌空间法则；二，他掌握了秘境。」
如果掌控了秘境, 在秘境内那人为王者, 确实可能越过他的空间，夺走神魂。
「能察觉到，神魂去了哪里吗？」卿江问。
晏沙秋摇头。
卿江沉思片刻，又问：「多杀几个人，能不能捕捉到神魂气息？」
晏沙秋依旧摇头，「捕捉不了，神魂一入地底，再无踪迹。」
卿江摸摸下巴, 道：「咱们先排除阵法吧。」
她跳下大王花, 道, 「可能是咱俩修为太低, 辨认不出来呢。你看边界, 那茫茫白雾，五十余年以前，一直都没有修士发现，都当那白雾是天然形成。」
晏沙秋跟着跳下大王花，问，「那怎么辨认。」
卿江得意，要是没有坤元之前，她或许毫无办法，但有坤元在手，辨认阵法手到擒来。
无论什么阵法，都有阵基，阵基之间，灵气流动形成阵图，若以大地为阵，她藉助坤元感应大地，哪儿有不对，一探便知。
她视线扫过旁边那些打劫的，那些打劫修士自知不是敌手，有骨子软的开口求饶。
卿江收回落到他们身上的坤元，坤元收回之前，藤蔓化作尖刺，刺穿他们丹田。
「毁人丹田，坏人道基，姓云的，你不得好死！」被废丹田修士怒吼。
卿江嗤笑，「你这人好生奇怪，就许你杀我，不许我废你修为？」
「杀人不过头点地，废我丹田，我宁愿你杀我！」那修士大吼，吼出绝大多数修士心声。
卿江笑道：「不想活啊，那你们自杀吧。」
她抹去这些人烙印在储物袋上的神识，从里边翻出长剑，「来。」
这些人面色涨得更为通红。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偏生他们还真没有自戕勇气。
拿着一柄法器，踉踉跄跄的离开。
卿江摇摇头。
哎，仗着有点本事就要对旁人抢抢杀杀，真可怕。
她盘腿坐在地上，闭眼感应大地。
她一瞬间感知到，大地犹如巨兽，似在沉眠，巨兽之上，走兽前行，百虫翕动，草木欣然生长，地下地脉一唿一吸，天地灵气随之而散聚。
她察觉到大地的生机，这股生机，不比草木差，却比草木更为绵长。
不愧是坤元，滋生万物。
卿江身上修为又有波动，不过浮动片刻，又降至筑基。
她睁开双眼，起身，朝晏沙秋摇头，「没有阵法。」
但，她察觉到了法则。
只是她不太确定。
因为筑基修士神魂太弱，触碰法则只会被法则绞碎。
她对晏沙秋：「你之前说，坤元不喜人造空间，所以这秘境，不是人造空间？」
秘境有天然形成的，也有人造的，人造的秘境多为大能为传承，或为回报修真界炼制的，天然形成的，多为空间坍圮而成。
而空间坍圮，多由修士打斗，造成天踏天裂。
比如当年火神与水神打架，造成天踏一块，彼时无数空间碎片撕裂，藏入空间，一点点长成天然秘境。
「对，是天然形成的。」
卿江摸摸下巴，「那有没有可能，修士将这秘境炼化了？」
「有可能的，对空间造诣特别深的修士，确实能炼化空间碎片，炼成随身空间一样的存在。」晏沙秋肯定卿江的说法。
「那你说，这满月秘境，有没有可能，是被人炼化过的？」
满月秘境和女主有关，她不打不考虑一下，这满月秘境已经被虚灵掌握在手里的可能。
「不可能。」晏沙秋断然否认，「若被人炼化了，坤元等不到咱们去拿。」
纵然那人不认识坤元，但受掌控的秘境会反馈给他宝物信息。
像他的伴生空间，他神识扫过什么，都会自动出现那样东西的信息，这是他对空间的掌控，以及空间对他的认主。
听到晏沙秋这断然否定，卿江将自己的猜测摁下，她道：「咱们快些去金丹区域吧。」
女主在那边，或许女主有所发现呢？
若和虚灵有关，和女主待在一起，也能发现更多线索。
晏沙秋抱着卿江，跳到大王花上，钓竿悬起，大王花摇摇摆摆循着帝休香味前行。
或许是云记移动店铺又开张的消息传递出去，路上碰到不少买丹药的修士，卿江一边做生意一边问他们金丹区域往哪边走，得到正确方向后，坚定不移前行。
筑基区域和金丹区域并未有明显阻隔，朝着那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就穿进金丹区域。
若非碰到了金丹修士，卿江还以为自己在筑基区域。
只是进来容易回去难，回去时，没有分界线的路上，会走着走着撞上一层透明结界。
金丹修士是魔族修士，她盘腿坐在地上，身侧是几具人族死尸，她望着坐在大王花上摇摆的卿江和晏沙秋，满是疑惑与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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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进金丹区域的筑基修士，都不容小觑。
卿江摸出林锦莹画像，问：「前辈，你见过这个人吗？提供消息，一颗上品回春丹。」
魔族修士望着卿江，满头雾水。
现在的人族，是这么个画风了？
她试探地开口：「我在林泽山，见过她。」
「林泽山在哪？」卿江丢给她一颗上品回灵丹，高兴地问。
魔族收起上品回灵丹，指指林泽山方向，「那边，大概半月路程。」
「多谢前辈。」卿江调整方向，带着大王花往前行。
晏沙秋低声道：「师姐，那魔族，一直跟在咱俩身后。」
卿江道：「没出手就不用管。」
魔族跟到第三天，见前边有金丹想抓卿江和晏沙秋，结果被卿江反杀后，转身撤走。
第五天，卿江和晏沙秋途径一湖，湖中忽然飞出一颗蓝色莲花，似认主般，滴熘熘地飞到卿江怀里。
随即，二十余人从湖里破水而出，他们视线一扫，落到卿江怀里，「蓝魂真莲在她那，快，交出来。」
说着，沖向卿江。
卿江：「……」
无妄之灾啊这是。
她将蓝色莲花往外一丢。
那群修士又沖向莲花，其中一名修士满怀恶意地瞧了卿江一眼，一道攻击落到卿江身上。
卿江：「……」
嘿呀，她爱和平，真的说腻了。
卿江指尖一掐，一道绿色屏障自她指尖凝出，和金丹修士那道攻击在空中相撞，瞬间碰撞炸开的能量犹如炸-弹爆炸。
灵气乱流如风般散溢，颳起湖水乱琼四溅，更有无数灵气刃刮向卿江，却在靠近卿江时被无形屏障挡住，从两旁散开。
那金丹修士却没有那么命好了，瞬间爆炸炸开的能量炸得他以及他附近的金丹身上的防护罩，炸得他们头髮乱飞，脸上身上又添几道伤口。
那些金丹修士忌惮地瞧向卿江两人，没谁再出手攻击他俩。
卿江摸摸大王花，催着它离开。
那边，蓝魂真莲在一众金丹的追逐下，钻入水底，消失不见。
那群修士将水里翻个底朝天，也不见蓝魂真莲的踪迹，他们望向彼此，怀疑谁偷昧了蓝魂真莲。
而此时卿江走远，从幻梦里拿出蓝魂真莲，可惜地开口：「被那些人暴力摘下，没法再养着了。」
原来卿江丢出去的蓝魂真莲，是幻梦幻化的，而真正的蓝魂真莲，被她趁机放入幻梦。
晏沙秋凑过来道：「我想炼养魂丹，这蓝魂真莲当主药正好。」
「行，给你，早点炼了也好。」卿江丢进晏沙秋怀里，好似丢一根杂草，而非被众多金丹修士抢夺的五阶灵植。
到了林泽山，卿江悲伤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林锦莹小姐姐在林泽山时，是半年前的事了。
没办法，卿江只能走南海时的路线，一边做生意一边寻林锦莹的消息。
认真做生意的，卿江予以诚心，不认真做生意的，卿江也不会留情，两月后，赵二雅主动找上门来。
卿江瞧见赵二雅，有些吃惊，「赵师姐，你怎么在金丹区域？」
难怪在筑基区域，给她发传讯符发布出去，还以为赵二雅运气不好，刚进秘境就罹难了。
赵二雅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被人追过来的。」
赵二雅进秘境的运气明显比卿江和晏沙秋好，她刚踏入秘境，不是在危险区域，而是位于山上，周围还挺安全的。
不过她运气也不是很好，刚走没多久，就碰到了仇人。
她没和卿江汇合，那仇人却和同伴汇合了，在那两人的追赶下，赵二雅稀里煳涂地来到金丹区域。
刚闯进来，她碰到之前歷练的队友，那队友看在过往情面上，替赵二雅杀了那两筑基，不过赵二雅修为低，那同伴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个拖油瓶，就让赵二雅自己找个地方苟着，他自去寻找修炼资源。
赵二雅一开始确实听话苟着，寻个地方默默修炼，但是吧，秘境真没个安全之地，再偏僻的地方也有纷争，赵二雅赶在那些金丹修士灭口之前，主动跑了。
总之东躲西藏，一言难尽。
待听到云记移动店铺消息，迫不及待过来找卿江汇合。
赵二雅问：「师妹，你怎么进金丹区域了？」
卿江自然不会说实话，「无意间过来的。见是金丹区域，我便想着找到林师姐，和她汇合。」
赵二雅嘆了口气，道：「我在云火山附近躲着时，瞧见林师姐被几十个金丹修士追杀，和她师弟掉入云火山了。」
「云火山底下是熔浆海，莫说金丹修士，便算是元婴修士掉进去，也会瞬间被那熔浆融城血水。
林师姐这一掉，怕是凶多吉少。」
卿江开始回忆原着。
第74章 进传承地
卿江对原着没多少记忆, 这句话她说厌了。
但，她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她每次使劲回忆原着时, 原着内容都会对她泄露一鳞半爪。
这次，她也要捕捉住那一鳞半爪。
她努力回忆。
原着满月秘境, 女主做了什么？获得了什么？她掉入云火山, 得到了什么？
唔，女主掉进云火山后, 好像之前歷练获得的一根髮簪是一处传承钥匙, 她和刀客被传送进那处传承, 发现那处传承是一个刀剑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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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传承一直没有被激发，因为条件极为苛刻, 一，需要钥匙, 二, 一男一女，一人修剑，一人修刀。
进去后，也不是立刻能得到传承，而是需要那对男女需要结为爱侣，缔结最高等级的魂契，才能获得传承。
因为立下传承者，也是一名剑修, 他的道侣, 是一名刀客。
他爱道侣如命, 希望自己的传承者, 能像他和他道侣一样恩爱。
当年他得到最高级别魂契时, 他道侣已经死去，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与伤痛，他希望自己的传承者，没有这样的遗憾。
得知这一信息，卿江勐地跳起来，从手里摸出一块剑符和一瓶丹药递给赵二雅，拉着晏沙秋往云火山跑，留下一句，「赵师姐，你再找个地方苟着，我有事，先走一步，大王花餵它吃丹药，吃了丹药它会昏迷不醒，麻烦你了。」
速度快得赵二雅完全来不及阻拦。
她捏着玉符和丹药瓶，深吸一口气，望向大王花。
大王花本来正在快乐的摇摆摇摆的，忽然快乐来源没了，它挺直，不再跳舞。
迷茫片刻，闻到赵二雅身上的肉香，大王花张开大嘴。
赵二雅：「……」
她丢了一棵丹药餵进大王花嘴里。
片刻，大王花晕倒在地。
赵二雅扯着大王花花茎，托着它往前走。
那边，卿江拉着晏沙秋沖向云火山，焦急道：「师弟师弟，关键时间点到了，一定一定要找到林师姐。」
要阻止林锦莹和刀客签订道侣契约。
不然林锦莹和刀客签订了魂契，一切都晚了，林锦莹再也没法和虚灵脱离干系，而虚灵得了林锦莹的气运庇佑，就更难对付。
晏沙秋瞧出卿江的焦急，直接走空间裂缝。
到了云火山，卿江俯身，望着下边火红色的熔浆，卿江有些发晕。
那熔浆红彤彤的泛着光，光是瞧着，就觉得皮肤好似被灼烧裂开，疼痛不止。
卿江属木，讨厌火。
晏沙秋见卿江恹恹地难受，道：「师姐，坤元覆盖肌肤表层。」
土能隔绝火。
「覆盖了。」
这儿火灵气浓郁，木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她待在这儿，处处不舒服。
哪怕有坤元隔着，也不舒服。
她搂着晏沙秋，恹恹道：「师弟，别管我了，有没有法子进熔浆？」
云火山熔浆不知深多少米，越往下温度越高，火毒越盛，不做防护下去，瞬间就能将人烧成焦灰。
这不是说闹着玩的。
晏沙秋迟疑，「我倒是能在里边开闢条空间，但我不确定能坚持多久。」
熔浆乃自然伟力，他到底还未成年，没把握。
卿江果断道：「用坤元。」
她撑开坤元，将晏沙秋和自己裹在坤元里，抱着晏沙秋跳了下去。
褐色土球瞬间被熔浆吞没，眨眼间消失不见，而在熔浆地步，土球一点点往下掉落，顺着熔浆移动而动。
卿江头埋在晏沙秋肩胛骨，声音低低，「师弟，找到传承空间入口了吗？」
晏沙秋见卿江这般不适，也有些急，但传承空间这个，还真不能急。
他摸摸卿江的头，忽然捧着卿江的脸，和卿江脸贴着脸。
他一双眼直直地望进卿江眼底，低声问：「可以吗？」
晏沙秋说话吐出的热气吐在卿江唇上，好似晏沙秋真的亲上来了一般。她唇不自觉微张，舌尖舔了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舌尖碰到不属于她的温软。
意识到这点，卿江脸颊通红，双目发直，「可以」什么？
话未说完，唇上碰上一片温软，有软软的湿湿的东西钻入她的嘴里，一併进来的，还有一股清凉的气息。
这股清凉的气息从喉入骨，昏沉沉的不适感像是白雾被驱散，脑子一片清明。
那种被炙烤的感觉也没了，仿若大夏天吃了冰饮，舒畅。
晏沙秋感觉到卿江不再难受，就要收舌离唇，卿江脑子一懵，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出双手挽住晏沙秋脖子，其中一只手摁着晏沙秋脖子往下一按，舌尖缠着晏沙秋的舌不让他走。
唇舌交错，津液仿若甘霖，卿江尝到了甜味。
一开始是卿江缠着不放，后来是晏沙秋紧追不捨，卿江推了几次，晏沙秋都纹丝不动，追逐着卿江的唇含着不妨。
良久，卿江喘着气趴在晏沙秋身上。
这次倒不是被熔浆烤的，而是腿软的。
她双手打在晏沙秋肩上，脸埋在晏沙秋胸-前，两眼没有焦距。
晏沙秋摸着卿江的嵴背，时不时吻吻卿江的发尖、额心，一双眼亮晶晶的，「师姐，你接受我了是不是？」
卿江回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没说过，两人正式在一起的事。
她仰头，上前亲了他一口，「接受了。不过，别在外说漏嘴，咱们还是早恋，要瞒着家长的。」
晏沙秋乖巧点头。
他琢磨着，怎么提升师姐修为。
只要师姐修为至元婴，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跟在师姐身边了。
蓦地，他又想起一事。
师姐修为提升至元婴还不行，他修为也得提升到元婴才行，不然，就成他师姐诱拐他。
他可捨不得师姐被她师父骂。
他也要早些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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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找传承空间。」卿江拍拍晏沙秋，将注意力拉回主事。
谈情说爱只是小事，林师姐和虚灵结道侣契约才是大事。
晏沙秋得了甜头，此时精神亢奋，听到卿江的吩咐，他愈发卖力。
他让卿江在土球上破开一个小窗口，之后张开空间堵着，又往外延伸，如探头一般在熔浆内探来探去。
在熔浆内漂浮了半月，依旧毫无所获。
卿江头疼。
不会晚了吧？
希望之前她巫族一事，她茶得刀客破了些许破绽，能让林锦莹起疑，没那么快决定和刀客结为道侣。
「找到了。」晏沙秋惊喜。
卿江精神一振，「能进去吗？」
晏沙秋摇头，「不能。」
这种传承，设下传承者必然布下重重禁制保护。
卿江失落，下一秒，她精神一振。
「不过，我看到了空间门的钥匙形状。」
她忙问，「是什么形状？」
「蝴蝶流苏。」晏沙秋透过坤元上的那道窗口，直接对上传承界壁，「蝴蝶停在两片叶子上，叶子为底，蝴蝶翅膀一动，流苏轨迹和禁制不断变幻。」
晏沙秋描叙完，凝眉道：「没法解，有秘钥。」
便算仿造钥匙，也无用。
只有特定钥匙才可以。
卿江听到蝴蝶流苏，眸光动了动，听到蝴蝶停在叶子上，犹豫片刻，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根髮簪。
这根髮簪纯银色，一头雕刻着两片类似帝休叶子的树叶，树叶上停留着一只银蝶，银蝶翅膀边缘，坠着一串串流苏。
她手摇了摇，银蝶翅膀颤动，坠着的流苏也跟着颤动。
「这个？」卿江举着银蝶髮簪。
这根髮簪，是赵二雅送给她的小礼物。
一件法器，拥有凝神效果。
晏沙秋也盯着这个蝴蝶簪子，犹豫，「没这么巧合吧？」
这个传承需要蝴蝶簪子，而他们手里正巧有一个蝴蝶簪子。
要真这么巧，他禁不住仰头望天。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总觉得有双大手在促动这一切。
那他喜欢上卿江，是不是也是他们设计的？
他又扭头望向卿江，感受到心底油然而生的欢喜，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什么都能作假，唯有感情做不了假。
没有谁能操纵神族的感情。
卿江盯着这蝴蝶簪子，也有些犹豫。
她虽然觉得没那么巧，但万一呢？
想起脑海里那个，她使劲想一想，就能挤出一点的原着剧情，她将簪子递给晏沙秋，「你试试。」
卿江和晏沙秋肯定不符合传承要求的，他俩既不习刀也不习剑，只能藉助钥匙偷渡进去的样子。
所以，这根蝴蝶簪是不是钥匙，干系重大。
晏沙秋接过，将簪子往前丢了出去。
银色簪子顺着空间裂缝，直入传承界壁，发尖不偏不倚地穿过界壁，蝴蝶翅膀和界壁上的小孔完美吻合。
蝴蝶翅膀颤动，流苏在晃动，流苏和翅膀晃动的轨迹与界壁上符文纹络亦是完美吻合。
瞧见这一幕，晏沙秋觉得，毫不意外呢。
他对卿江道：「钥匙是对的，师姐，收起坤元，我要带你进去了。」
卿江听话的将坤元全都收进丹田，坤元刚刚收起，一道空间张开，如气泡般将两人包裹，之后气泡如那坠-落的流星，疾驰奔向传承界壁。
气泡刚靠近传承界壁，界壁上的钥匙恰好消失，而界壁上破开一道口子，片刻，口子开始癒合。
而这片刻功夫，气泡已经沖入传承界壁。
刚跨出界壁，两人瞬间来到一处灵田，灵田上长满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犹如漂亮的绒毯。
待靠近，卿江发现这些油菜花时间仿若固定在花期最盛之时，朵朵花开不败，簇拥着在一起，蔚然成海，风一吹，金色海浪翻涌，美丽得不可方物。
卿江眼底闪过怀念之色。
前世油菜花海是农村一景，但在修真界，想看到这种景致很难，毕竟油菜花是凡草，凡人没那么多闲情逸緻种那么多油菜花，修士有那闲情逸緻，却又看不上油菜花。
晏沙秋见了，道：「师姐，在空间里移植一些？」
「不用了。」卿江拒绝。
油菜花成成片成片的才好看，种在空间里，浪费灵田。
那些灵田，留着种灵植更好。
卿江微微怅然，她在修真界生活那么多年，前世印记在她身上越来越淡，不过时间就是这样，一路向前，不会停在原地。
「走，去找女主。」卿江视线恋恋不捨地扫过这群油菜花海一眼，催道。
第75章 打断
「好。」晏沙秋一向听卿江的话, 没再油菜花海多停留。
不过，他扭头多瞧了这片油菜花海，给卿江种一片油菜花海的念头却没打消。
穿过油菜花海, 是一间农家小院。
院子外边用木栅栏围着，上边种满牵牛花。
牵牛花有蓝有紫有桃红有绯红, 还有其他混色的, 一朵朵地搭在栅栏上，清新俏丽。
卿江望着这熟悉的喇叭花, 又感觉到亲切。
确定了, 这个传承剑主, 是来自凡间。
她没有多迟疑，跳进院子, 冲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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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没人，卿江去左边, 晏沙秋去右边, 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无论书房还是卧室，都没有人在。
卿江挑上屋顶，往其他方向瞧去。
传承地不大，除了油菜花，便是这件农家小院，油菜花田油菜花密密实实, 并无空出来的地方, 林锦莹和刀客应该不在里边。
卿江重回院子, 对晏沙秋道：「看看, 有没有机关或者密室。」
在传承地里, 并不能使用灵气和神识，应该是传承之主担心进来的人伤害到油菜花和农家小院，对他们的实力设了限制。
所以，两人不得不如凡人般，在房间内寻找。
卿江找的书房，见晏沙秋想去卧室，卿江让他先找正堂。
卧室设立机关或者密室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她，肯定不乐意让陌生人去自己卧室进进出出，哪怕自己已经死去。
因为卧室，私密性太强了。
卿江进入书房，率先看到的是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些游记，游记是千年以前的，翻开倒搁在这，好似主人只是离开一小会，随时会回来再继续看书。
卿江将书放回去，这时发现，书下压着阿拉伯数字。
正确来说，下边压着的是一张画，画中画的是宫苑图。
雕栏画栋的宫苑为底，院中是腊梅白雪，腊梅之上，有五颜六色的雀儿停在上边，梅花旁边，还画着牡丹、凉亭、美人。
若是不懂阿拉伯数字的人来看，只当这图配比有些奇怪，比如那只雀儿，线条和下边腊梅纸条颜色颇深，与羽毛和旁边的主干颜色不符，再比如牡丹，其中一朵牡丹，轮廓比其他牡丹要更深，还有那个路灯，灯笼圆形，和灯杆长在一起。
还有那只鸳鸯，头顶翅膀轮廓和外形轮廓一色，下颔腹部却又没有轮廓，羽毛画得极为逼真。
总之，以修真界的眼光来看，是一副奇奇怪怪但还算可以的画，瞧在卿江眼底，这就是一张写满暗语的迷信。
左边是1、5、128、2……
右边数字则多了，一排排的挨着相连。
她根据自己常阅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这十之八-九是经典数字密语——什么哪本书第一页第几个字，一个个字连起来，就是一封信。
假定左边是页数，右边是指页数上的第几个字，卿江开始破译。
感谢大家都是看的同一电视剧，破译密码居然没错。
卿江一个个字全都挑出来，终于拼出事情原委。
唔，刀客确实是她老乡。
他穿越得挺早的，距今有一万年吧，他刚穿越，就碰上了虚灵，还将人形虚灵当做了同盟。
没错，这个穿越老乡，一开始就站错位，站到修真界的对面去了。
但也不能怪他，他刚附身，从修真界醒来，就被虚灵发现，然后虚灵通过刺探，确定老乡不是修真界本土人后，自爆了。
当然，不是自爆他是虚灵，而是自爆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还说这个世界的修士对外界人十分不友好，若是碰见了，抓到了，会搜魂，会直接杀了。
穿越老乡前世是个本分的小老百姓，自然吓得瑟瑟发抖，而虚灵这个同样的外来者，自然成为他的依靠，他的同盟，他的同伴。
穿越老乡在虚灵的帮助下，融进修真界，一点点修为增长，活得无忧而无虑，还找了个道侣。
他察觉到不对，是他穿过来两千年后，修真界杀被虚灵附身的妖兽时开始的。
那一战，他也参加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回不去了，那么修真界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他保卫三分界，自当义不容辞。
不过他没打多久，虚灵告诉他，觉醒的神族能看穿他们不是本界修士，为了不让他的身份掉马，他们得杀了神族。
穿越老乡自然觉得害怕，但虚灵说的杀神族，他拒绝了这个提议。
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神族对三分界有多重要，他是疯了才会杀神族。
他劝虚灵，咱们去南海，去其他地方隐居，别在神族面前暴露，不久可以了吗？若是杀了神族，三分界被虚灵给占据了呢？
虚灵暴戾，他们也都瞧见了，一个个都是没脑子的，谁知道会将三分界迫害成什么样？
虚灵冷笑，他大义，他无私，但他们不想死。
那时，穿越老乡还没发觉不对，但到后边，他发现虚灵同盟越来越多，若他加入之前，那些同盟相熟还说得过去，自他之后加入的同盟，对那些虚灵十分亲近相熟，他察觉到了不对。
他偷偷跟在虚灵后边，发现那些虚灵隐匿在低阶战场，趁虚灵妖兽和低阶修士相斗时，收集修士神魂。
神不知鬼不觉。
穿越老乡之前也没察觉，因为他在高阶战场，低阶战场上去的都是元婴及以下修士，而这些修士战斗中专注且自顾不暇，同伴死去时神魂消失，他们没有并没有察觉。
那些虚灵收集完神魂后，又去餵虚灵妖兽，之后，他们外来者联盟，又会多几个人。
穿越老乡吓到了。
他发现，自己和这些外来者，不是同样的外来者，他这个外来者，是无意间撞入这个空间的，虚灵这群外来者，是有意侵略这个空间。
他急匆匆回去，想将这事告诉人族高层，不过路上先瞧见了自己道侣，道侣见他面色不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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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他道侣经歷不少生死，自然不会瞒着她，就将事情和盘托出，并让她将这事告诉她师父。
结果，坑爹的来了，他道侣是虚灵。
当年虚灵虽然拉拢他，但也在他旁边放了颗暗钉，这不，关键时刻控制住了他，将他关了起来。
本来虚灵是想杀了他的，但是夺舍巫族的一名虚灵，以巫族血脉为祭，占卜虚灵未来时发现，未来天地之子用剑。
而只要虚灵和天道之子缔结契约，就能骗过此方天地，得到此方天地承认，之后随天道之子飞升而脱离此界，不然，他们只能一辈子困于此界，再无出路。
因为他们一旦敢飞升，就会被天道发现，降下灭世神雷。
于是虚灵只能暂时饶下穿越老乡的性命，让他留下传承。
虚灵再怎么夺舍修士，也没法和修士一般，分裂神魂，或者神识化人。
他们和修士，本质上就有差别。
所以，他们也没法如修士那般，留下传承。
穿越老乡被道侣和同伴背叛，痛不欲生，本来不想留传承的，但是他知道，他留传承，还能动点手脚，等虚灵找到合适的人，他没了用，死也是白死。
于是，他假装自己被道侣说动，为『爱』转变立场，私底下却暗暗留下线索，并将秘境钥匙偷偷造几个丢出去。
又因为虚灵虎视眈眈，他留的线索若是此界文明，只怕会是一眼被人识破，他只能用前世密语留线索。
既然能有他这个穿越者，说不定会有第二个穿越者，只要有第二个穿越者瞧见，就能阻止虚灵算计。
他还说，自己在阵法上也动了手脚，本来魂契是可以一激活就签订的，被他弄的手脚变成需要慢慢等待，放下的鲜血会在阵法内慢慢流动，直至鲜血将整个阵法纹络过一遍，才会激活。
而纹络完全激活，需要三天。
最后说传承和阵法在地底，但是他不知道具体位置，需要后来者去找。
卿江看完，心在滴血，最关键的位置没写，有什么用？
她将这幅画和那本书收起，在书房内敲敲打打，但是她将整个书房翻遍，连地上的小石头都摁了摁，也没找到机关。
她沖向正堂，却没在正堂找到晏沙秋，她又跑向卧室，卧室里也没人。
「师弟！」卿江大声喊道。
「在这。」晏沙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卿江跑了出去。
晏沙秋站在院子里一株柿子树前，绕着柿子树转圈，卿江一见，问：「有发现？」
「有。」晏沙秋开口，「是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算是阵法，不过阵法和修真界不太一样，且阵基都是没有灵气的凡物，修士见了，一般不会留意。
卿江低头，跟着绕着柿子树转圈，转了三圈，她愕然道：「迷踪阵？好巧妙的阵法。」
和环境完美融合在一起。
晏沙秋拉着卿江从生门走进去，每走一段时间，就算算生门位置，一路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最后来到一处假山。
假山只有小腿高，藏在油菜花田里，将它遮掩得严严实实。
假山上有个小机关，晏沙秋摸了摸，假山移开，露出下边一米宽的洞，洞口一路台阶往下，黑黝黝的，不怎么透光。
晏沙秋本想先探路，卿江却等不得。
穿越老乡说了，他只能延长三天，谁知道林锦莹进去几天了。
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她噔噔噔地一路往下沖，最后冲进一件密室，密室内，林锦莹和刀客坐在地上，他俩身侧，阵法纹络被鲜血一点点覆盖，闪烁着金光，只差最后一点点，整个纹络就会被激活。
「不行，林师姐，你不能和他缔结道侣契约！」卿江冲过去，用坤元挡住鲜血前流路径，阻住最后一段。
刀客勃然大怒，手中刀想也不想砍下卿江。
第76章 反击
林锦莹虽然被卿江忽然出现而吃了一惊,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反应力，她就地一翻滚，挡在卿江面前, 厉声喊道：「师弟！」
刀和剑碰撞在一起，林锦莹手中的剑被大力斩下, 瞬间手腕剧痛, 右手连同长剑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锦莹瞳孔微缩。
她练剑的同时也炼了体, 身体力量并不弱, 可是薄师弟含怒一击, 她居然毫无招架之力，薄师弟的力气未免太大。
薄师弟的实力, 真的比她差上一线吗？
「师姐。」刀客收刀，忙上前扶住林锦莹, 「你没事吧？」
林锦莹下意识避过刀客的手。
刀客伸出的手一僵, 望着林锦莹，瞳孔微深。
林锦莹左手捡起剑，抬头怒气沖沖，「师弟，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纵然卿师妹忽然冲出来阻拦两人缔结道侣契约，也不该暴起杀人。
这不像是生气，更像是筹谋多时的计划被打断后的暴怒。
林锦莹将所有异样压在心底，只瞪着一双漂亮倔强且坚强的眼睛望着刀客。
刀客握紧手中的刀, 麻熘道歉, 「对不起, 师姐, 能和师姐结成道侣, 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梦想忽然被打断，我没忍住心头怒火。」
「对不起，卿师妹，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刀客面容很是诚恳，微佝的身子瑟瑟，似是真的犯下错事等着人原谅的小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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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微微一笑，「我杀了你，说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你会原谅吗？」
若非林锦莹挡了那一击，她若真被刀客砍中，不死即伤。
虽然有坤元在她不怕受伤，但谁喜欢受伤？
晏沙秋站在不远处，心跳停了半拍，见卿江好端端的蹲在那里，骤停的心才算重新跳起。
他慢慢走了过来，伸手抱住卿江，「师姐，你吓坏我了。」
他望向刀客，眼底杀意凝聚。
卿江拉了拉他。
现在，还不到和虚灵翻脸之时。
晏沙秋被卿江拉回脸，满是委屈，「师姐。」
不杀了他，他好难受。
「没事没事，摸摸毛，吓不着。」卿江一手还挡在阵法纹络里，防止契约成型，一手摸摸晏沙秋后背。
晏沙秋抱着卿江，视线落到阵法上。
林锦莹瞧出刀客又有出手的意向，她上前一步，拉住刀客的手，望向卿江，声音冷淡，满怀控诉，「卿师妹，为何阻止我？你和晏师弟情深，应该懂我和薄师弟之间的感情才对。」
卿江仰头，见林锦莹疾声厉色，眼底却是一片冷静，不由得打心底感到开怀。
她并未受到感情蒙蔽，察觉到了刀客不协调之处，立即有了决断。
她看似站在刀客那边，但她的眸子，泄露了她的立场。
唔，很狡猾的女主。
看似两边都站了，用声音安抚刀客，用眼睛安抚她，但她心底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卿江道：「我找到了一封暗信，这个设下剑道传承的传承之主，他是被迫设下传承的，他留了暗手，在传承上动了手脚。若你俩是结魂契后接受的传承，只会接受到错误传承。」
刀客瞳孔微缩。
当年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动手脚？
林锦莹急切：「真的？暗信呢。」
「暗信阅后即毁，我拿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这魂契本来该是激活就能使用的，但是他动了手脚，要等三天才能完全激活，我说得对不对？」
「对。」林锦莹点头。
她和师弟，确实困了三天，只差最后一点点，阵法全部激活。
「这就是了，传承之主良心未泯，想着给后来者拖延点时间，若是有同伴发现暗信，能及时相救，接收传承者的运气，若是不能，那只能怪那个接收传承的人，气运不好。」
刀客听到运气和气运，想起林锦莹的气运，又想起关键时刻被破坏的魂契，眸光闪了闪，莫非这丫头说得是真的？
毕竟，当初他们设下传承时，出了魂契，传承并未动手脚，这是为林锦莹增益，按照林锦莹的气运，接受成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偏偏关键时刻被打断。
莫非，是传承有异，老天才不让她得到这个传承？
至于卿江说她找到了暗信，他并不怀疑。
卿江是后来进入的这个地方，若非寻到暗信，又怎会知道他和林锦莹是在结契，这阵法是结契关键？
他暗恨当初将他杀得太过干净利落，且任他神魂被他道侣吞噬，若早知他敢在传承动手脚，就该将他神魂点了灯，一点点燃烧殆尽。
「原来如此。」林锦莹望向刀客，板着脸，俏脸寒霜，「听到了没有师弟，你差点杀了咱俩恩人。」
刀客再次道歉。
卿江不理会，只道：「林师姐，没管他了，先来说说，怎么破坏这阵法吧。」
林锦莹走了过来，用剑割了割纹络，但是剑在地上没法划出痕迹。
乳白色的剑意似羽般飞出，又在碰到地面的瞬间，如雪消融。
卿江摸出一颗种子，丢向纹络里。
这颗种子是嗜血藤，以血为生。
然嗜血藤拒绝吸收纹络里的鲜血。
晏沙秋准备动手，被卿江拉了拉，晏沙秋低头望向卿江，卿江朝他眨眨眼，晏沙秋恍然，问，「师姐，你还能坚持住吗？」
卿江虚弱地靠在他身上，「快坚持不住了。林师姐，快想法子，最多一炷香，我就拦不住，之后鲜血继续前流，阵法就会激活。」
林锦莹凝眉，沉声道：「好。」
她站在阵法中央，一双眼在阵中扫来扫去，凡她认为是阵基的，都用剑意搓一搓。
薄清今眸光闪了闪，持着刀也在阵法里施展刀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锦莹额心冒出冷汗，卿江手臂颤抖，似是坚持不住。
刀客状似无意地攻击某处，阵法蓦地颤动一下。
林锦莹精神一振，「师弟，你刚击中哪里？」
刀客道：「就这一片，我也不知道。」
林锦莹垂眸，又飞快抬头，惊喜道：「师弟，快，咱们快攻击，卿师妹，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最多，十五息。」卿江牙齿颤抖，说话都在打着颤，现在濒临结界点。
林锦莹默不作声地发出剑意，刀客跟着发出刀意。
两人攻击得密，很快找到那个关键地方，连连攻击。
「好了。」林锦莹欢喜道。
卿江重重地喘了口气，人往后仰，晏沙秋忙抱住卿江。
坤元被卿江收起，阵法纹络中的鲜血似被凝固般，不再前行。
它还差一手指，就彻底纹络收尾相连，浑然一体。
「卿师妹，多谢。」林锦莹走到卿江身边，语含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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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朝她眨眨眼，「不客气。」
林锦莹揉揉卿江的头，直起身，望向薄清今，笑道：「师弟，既然这传承有异，那咱们出去吧。」
卿江道：「那封暗信写了如何得到真的传承。他也不想自己的传承真的失传，林师姐，你想要这份传承吗？」
林锦莹惊讶，望着卿江，眼波流转。
她笑道：「好。」
卿江靠在晏沙秋身上坐着休息片刻，虽然她没事，但既然假装了，总得伪装得天-衣无缝，才扶着晏沙秋的手慢慢坐起。
她笑道：「师姐，那封暗信写着，传承在这里。」
卿江带着林锦莹前往阵法前边一处小石头，刀客眸光微动，望着卿江满怀杀意。
那封暗信写了什么？
卿江是不是知道什么？
卿江对刀客的视线仿若没有察觉，她摸索一翻，根据穿越老乡给的密码，将机关打开，露出里边的传承石。
卿江望向林锦莹：「师姐，这是传承石，你手握上去，就能得到传承了。」
「好。」林锦莹盘腿，伸手，闭目。
卿江拉拉晏沙秋，道：「师弟，咱们在上边再逛逛，书房里有些书籍，挺有趣的，咱们将它收起。」
刀客眸光微动，瞧了瞧林锦莹，又望望卿江，身形一匿。
他没注意到，林锦莹的髮髻中间，藏着一颗留影石。
卿江出了暗室，重回到农家小院，她先将书房里的书一一收进幻梦，又去卧室，将穿越老乡特意藏起来，留给老乡后辈的礼物，也一併收起。
还没等她打开储物袋看穿越老乡留了什么，晏沙秋忽然搂住她的腰往后退，她的身形残影，被一道红光击碎。
晏沙秋连连后退，抱着卿江跳出窗户，他压低声音问卿江，「师姐，我能杀了他吗？」
卿江按住晏沙秋，「且忍忍。」
神族还没成长起来，一旦虚灵掀桌子，这些像寄生虫一样的虚灵，永远没法揪干净。
她抱抱晏沙秋，「咱们且忍一忍。」
「不过，」卿江狡黠一笑，压低声音，「咱们不能杀，没说不能伤啊。」
只要假装没忍住对方身份，想怎么凌虐，就怎么凌虐。
晏沙秋闻言，虽然有些可惜不能杀，但能伤，也算是一个进步。
他抱着卿江，身侧无形法则凝聚，又一道攻击过来时，晏沙秋望向虚空，似是和藏在虚空中的刀客对上视线。
刀客心一冷，又觉得怎么可能，在虚灵花大力气开闢的空间，不会有修士比虚灵更如鱼得水。
他持刀，往前一斩。
刀意如流星飞坠，势如破竹般当头噼向晏沙秋怀里的卿江。
然而，刀意刚触及卿江头顶，犹如忽然被消融般，没有给卿江造成半点伤害，刀客暗道不好，正准备跳开，谁知道他身侧空间忽然挤压。
砰地一下，因为挤压太过，炸裂了。
顿时，刀客被挤得浑身出血，血管爆裂，又被空间炸开而捲入乱流之中。
刀客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晏沙秋嗤笑一声，就他，也想杀他师姐？
第77章 出传承空间
卿江握着晏沙秋怀里, 仰头上瞧时，正好瞧见晏沙秋这个笑。
嘴角微挑，嘲讽, 不屑，类似邪魅一笑。
按理说, 邪魅一笑很油的, 可是晏沙秋长得漂亮，是那种浓烈得如晚霞的浓墨色彩, 第一眼攫取人眼神, 多瞧几眼依旧移不开的漂亮, 他邪魅一笑时，得儿劲得儿劲的, 清爽不说，还怪叫人心痒痒的。
卿江受到蛊惑, 伸手捧住晏沙秋的脸, 上前亲了上去。
卿江表示也不想这般不矜持，但是既然已经亲了，之后再矜持没有意义。
而且，师弟这个小表情太蛊了，让人爱得不行。
晏沙秋立马忘了刀客，一手搂住卿江的腰，一手捧着卿江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唇舌不断侵入, 侵入。
那力道大的, 像是恨不得将卿江整个人吞下去。
卿江不受控制地仰头, 上前迎合。
不过片刻, 用手捶捶晏沙秋的背，晏沙秋舌头太有劲了，吸得她舌头疼。
可是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升起，像是第一次嗅到帝休香味时一样，熏熏然地神魂飘飘荡荡。
她身子不自觉放软，嘴里甜滋滋的，如那菟丝子缠着晏沙秋。
晏沙秋如细细品尝什么甜点，一寸寸将卿江口腔尝遍，他的手克制得搂着卿江的腰，没有动弹。
良久，他才依依不捨地放开卿江。
卿江趴在晏沙秋怀里，嗅着晏沙秋身上不算浓烈却具有个人特色的荷尔蒙味道，脑子有点发懵。
她闭着眼，搂着晏沙秋，平復心绪。
晏沙秋也没动，只紧紧搂着卿江。
待平復心底激动，卿江忍不住发笑。
她可真勇啊，那个时候就亲了上去，晏沙秋见卿江笑，也跟着笑。
两人笑了片刻，卿江问：「他呢？」
「不知道。」晏沙秋面上笑意不减，「被空间乱流冲进秘境里了吧。对了，师姐，告诉女主刀客是虚灵吗？」
听多了卿江喊女主刀客，晏沙秋自然跟着这般叫。
「告诉。」卿江道，「这次是打断了，下次呢？不可能次次这么幸运的。」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女主自己警惕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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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因为林锦莹在接受传承，卿江和晏沙秋没去打扰她，而是就在外边油菜花海里玩。
卿江将留影石放到柿子树上，拉着晏沙秋站在油菜花海前，自己举起左手向头顶形成心形半圈，让晏沙秋头往她这边偏，举起右手，和她的手连在一起。
微笑，画心。
这般录完后，又将手举到前边，大拇指和其他四指形成心形半圈，示意晏沙秋伸出右手，和她的半心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心。
微笑，给心。
最后，她往前微笑比心，让晏沙秋也这般做，和她的手挨在一起。
三连心后，卿江又拉着晏沙秋进入油菜花海，将这动作重做一遍，之后，闭目亲嘴照一张。
晏沙秋一开始是陪卿□□闹，后边得了趣，逮着机会就和卿江录轻吻像，一录就是十几分钟，惹得卿江连连敲他的头。
在传承空间内玩玩闹闹了一月，林锦莹从地下密室里走了出来。
她脚步快速，神情凝重，出来时没瞧见卿江和晏沙秋，忙喊道：「卿师妹，晏师弟？」
卿江和晏沙秋从旁边走了出来，身上还沾着油菜花粉和油菜花瓣，身上法袍也有些皱，林锦莹沉默片刻，视线落到油菜花海里，委婉地提醒卿江，「师妹，你知道的吧，那个对咱们修士很重要，你一定要把持住。」
卿江听到那个，下意识换成『大姨妈』，现代社会时，女生害羞时都会将月事用那个那个替代，她一头雾水，对于女修来说，筑基时便斩了赤龙，『大姨妈』哪里重要了？
她不解地问：「那个是什么？」
林锦莹微微害羞，脸颊透着一抹薄红，犹如熟透的水蜜桃，她视线落到卿江丹田，欲言又止。
她这个视线，这个神态，卿江蓦地明白了，腾地一下子好似着了火，跳脚道：「师姐，你说什么，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不谈成人间的话题。
林锦莹笑了笑，视线扫过卿江那张格外嫣红的唇，「你将面上的红晕散去，再说这话。」
卿江捂脸，白皙的手背停在唇边，称得那张小-嘴，愈发红润光泽。
林锦莹揶揄笑笑，到没有继续打趣，她视线扫过周围，低声问：「我师弟呢？」
卿江眨眨眼，拉长语调道：「师姐是来问我罪的呢，还是来问你师弟罪的？」
林锦莹明白了，「我师弟偷袭你了？」
卿江笑道：「师姐不是都瞧见了？」
那块留影石，是她放上去的，但林锦莹毫无异样，显然也默认了。
她低头望向林锦莹的腰间，问：「林师姐的灵宠，能听到咱俩谈话吗？」
林锦莹若有所思，她的宠物，也不可信？
可是，妖宠没有灵智。
卿师妹又不会无的放矢。
林锦莹眸光微暗，道：「师妹有话，直说。」
「师姐没怀疑过么，薄师兄明明是剑修，怎么忽然转修刀道了？且刀修天赋这般厉害？」卿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师姐有任何怀疑，且都藏在心底，不要轻易与人结为道侣契约，也别结妖宠。」
林锦莹道：「我知道，多谢师妹。师妹，据说你是帝休，能让我闻闻帝休香味吗？」
卿江大气笑道：「这有何难。」
她心念一动，帝休香味在这方空间释放，独特的香味瞬间攫获住林锦莹和晏沙秋的心神。
林锦莹微微闭目，感慨道：「帝休不愧是传说的不愁木。」
真好闻。
若能日日在帝休树下修炼，那日子，真是神仙不换。
神族不可能被虚灵夺舍，林锦莹的心彻底偏向卿江这边，她睁开双眼，对卿江道：「师妹，待出满月秘境，我会前往凡间，入朝堂歷练一翻。」
卿江笑道：「那师妹提前祝师姐，能更好的掌控自己情绪啦。」
果然是这点。
林锦莹朝卿江点点头。
她又问：「我该拖延多长时间？」
「尽可能长吧。」卿江开口，「待神族成长起来。」
「我知道了。」林锦莹点点头，见卿江流眄生辉，禁不住笑道，「卿师妹，之后，我会对你拔剑相向，日后有冒犯之处，还请卿师妹多担待。」
卿江眼波流转，明悟林锦莹话里意思，这是要做戏，含笑应了，「好，以后我碰到师姐，有多远，离多远。」
林锦莹和卿江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笑了片刻，林锦莹往外走，「这秘境坚持不了多久，咱们可以出去了。」
「好。」
卿江笑了笑，收起帝休香味。
林锦莹打诀，传承秘境开了一条缝，三人走了出去，林锦莹蓦地脸沉了下来，望着卿江，怒目而视，「我师弟若有个三长两短，穷尽天地，我也将你俩诛灭，为我师弟报仇。」
卿江也满是愤怒，「说了你师弟失踪和我俩无关，我俩都没见过你师弟。」
「传承空间里就咱们四人，我师弟不见，不是你俩捣的鬼，难道还是我师弟故意失踪？」林锦莹握紧手中的剑，「别让我抓到你俩的小辫子，我手中的剑，不是吃素的。」
身受重伤、筋脉寸断、却强行修復肉-身、外观看起来没事实际上内里很脆、赶急赶忙赶过来的刀客瞧见这一幕，狂喜。
他没急着现身，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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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莹冷漠地转身离去。
卿江恨恨地盯着林锦莹背影，气得一脚踢飞地上的碎石，扬起半腰灰。
晏沙秋搂着卿江，「师姐不气不气。」
卿江骂道：「白眼狼，要不是我，她遭了算计尤不自知，现在居然和我翻脸！我说没见过她师弟就是没见过她师弟，谁知道那个攻击咱俩的，是不是她师弟？」
「要是那个人是她师弟，她有什么脸面朝我发脾气？难道就许她师弟杀人，不许咱俩反击？要是那个攻击咱俩的是掳走她师弟的人，她有脾气朝那个人发去，朝我发算什么本事？」
晏沙秋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师姐，也不怪林师姐误会你，你对薄师兄印象不是太好，一直和薄师兄争锋相对，之前还差点打起来，也不怪林师姐这么想。」
「你到底是哪边的？」卿江瞪向晏沙秋。
「我当然是师姐这边的，我也很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呢，他对师姐有杀意。」晏沙秋道，「不过，明显林师姐和他师弟感情更深，和那个讨厌鬼是一边的。咱俩和林师姐玩不到一块，以后咱们不理她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晏沙秋没忍住又茶了茶。
卿江差点没崩住，为了忍住不要笑，她强忍着，身子颤抖。
刀客深深地瞧了两人一眼，于空间裂缝中追向林锦莹，在林锦莹前行路上倒下，之前被丹药至于的外表，又被空间裂缝割得惨不忍睹。
他『昏倒』在地，决定将这身伤势的由来『实话实说』。
毕竟，他重伤，本就是晏沙秋击中的，不是吗？
那边，卿江将头埋在晏沙秋怀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乐出声，当然，没有声音。
只看她身子不断颤抖，以为她哭得正伤心。
实际上，她被晏沙秋的话逗得不能自抑。
晏师弟怎么就那么可爱？
晏沙秋伸手挽挽卿江的肩膀，坏心眼得没有告诉卿江，刀客离开了，她可以不用演了。
卿江小狗了，头从晏沙秋怀里抬起，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仰头眼巴巴地盯着晏沙秋。
走了吗？
晏沙秋狡黠地笑了笑，点头。
卿江立即明白了，她拍拍晏沙秋的头，笑骂道：「师弟，你也变坏了。」
晏沙秋假装躲了躲，「近朱者赤，和师姐学的。」
两人打打闹闹片刻，卿江拉着晏沙秋，找个地方猫起来，摸出储物袋，「来，让我看看，穿越老乡给我留了什么？」
第78章 缺灵气
穿越老乡留给卿江的, 是他在修真界这么多年留下的家当。
可以说，他将传承留给了传承者，将遗产留给了老乡。
直指渡劫的天级功法有好几本, 逃命秘术也有不少，还有不少秘境的地图, 以及他去过地方, 写下的游记，修炼心得, 以及丹药、灵草、天材地宝等等, 换做是任一个旁的穿越老乡, 有了这份遗产，都能在这个修真界生活得很好。
除了以上这些, 穿越老乡还给卿江留下了他关于家乡的推测，他在修真界这些年, 一直没有忘记要回去。
瞧见最后那份类似日记的回家心得, 卿江心情忽然沉重下来。
穿越老乡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家，想要带老婆给他爸妈看看，但这个最朴素的愿望，永远只能变成愿望，再也实现不了。
老婆是虚灵，对他从无真心，而他自己，也将性命留在这个世界。
卿江将这些东西收起。
他日她若能回到前世世界, 她会替穿越老乡看看他父母, 替他父母养老送终。
晏沙秋见卿江看了本小册子, 情绪便有些低落, 不太高兴, 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灵果，餵到卿江嘴边。
卿江咬了一口，伸手去拿，晏沙秋避过，举着就凑到卿江嘴边，餵她吃。
卿江瞥了晏沙秋一眼，收回手，没有阻拦师弟这忽然起的兴致。
餵完一颗灵果，晏沙秋又摸出一颗灵果，问：「师姐，这个册子里写了什么？」
卿江抿唇，倒没有隐瞒，「我只是为他感到悲伤，他那么努力活下去，那么努力想要回家，结果死得这般不值。」
被道侣背叛，死在虚灵手里。
晏沙秋以为卿江物伤其类，忙表中心，「我永远不会背叛师姐。」
卿江本来低落的心情，被他这么一说，低落不下去。
她哭笑不得，「我没担心这个。」
卿江伸了个懒腰，「哎，修道一途便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到来。咱们去找赵师姐吧。」
晏沙秋拉住卿江的手，道：「师姐想前世亲人了？等飞升后，我陪师姐一起去看望他们。」
卿江是胎穿，任谁来检查，她都是她，所以她并不担心说出前世之事，会被人当做夺舍。
她这是有了机缘，解了胎中之迷。
晏沙秋也知道，卿江没有瞒着。
卿江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前世亲人都去世了，我可以带你去祭拜他们。」
「好，师姐，说定了。」晏沙秋拉着卿江的手摇啊摇。
卿江揉揉晏沙秋的头，道：「好了，别撒娇，咱们走吧。」
给赵师姐发了传讯符，得到准确地址后，卿江拉着晏沙秋赶往那边。
还没靠近，先听到一声惨叫，以及术法攻击的声音。
「是赵师姐。」听到那声惨叫，卿江认了出来，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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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山洞隧道，前边是一处矮崖，断崖下边是平整的地面，地面上，大王花倒在地上，花瓣掉了一大堆，叶片也悽惨得只盛一片半掉不掉，嘴里能灼烧人的胃液稀稀散散地洒落在地上，将地面腐蚀得坑坑洼洼，根据这些坑洼，能瞧出大王花到处喷洒，估计也对了敌。
而赵二雅法袍破碎，身上见血，一张俏脸惨白，她短促地发出那声惨叫，禁闭上嘴，不肯再出半句声。
她的对面，是两名金丹，看外表年纪都不算小，皆是四五十岁上下，这代表着两人资质很差，要么筑基时年纪很大，要么金丹寿命不多，维持不住年轻容貌。
他俩淫邪地靠近，「小娘子，你叫得真好，怎么不叫了？」
赵二雅倒在地上，仿若人事不知。
两个金丹边以淫词浪语羞辱赵二雅，一边靠近得很谨慎，在距离还有两米远时，其中一名金丹手中长剑忽然伸长，遥戳赵二雅。
卿江再也忍不住，从高处一跃而下，跃下时身上帝休香味散到极致。
那两名金丹听到动静，本能抬头，正准备攻击，忽然闻到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香味，所有恶意和攻击性，徒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保持着上仰姿势，一动不动，犹如雕像。
卿江掌心一动，几颗种子落到那两名金丹修士附近，瞬间激发生长，化作藤蔓将两人控制住。
卿江落到赵二雅身边，一边扶起赵二雅一边问：「赵师姐，你没事吧？」
她给赵二雅餵了一颗回春丹。
「卿师妹。」赵二雅起身，将手中的玉符收起，她躺倒在地，并给放弃失望，而是以自己为饵，诱使两人靠近，再用剑符击杀。
极品回春丹的效果很好，很快赵二雅身上的外伤痊癒，只是内伤痊癒，需要点时间。
她扭头去看大王花，「卿师妹，你去看看它，它之前救了我。」
赵二雅没想到，见面时，大王花要吃她，醒来后大王花居然救了她，这让她神情微微复杂。
「嗯。」卿江走到大王花面前。
大王花的犬牙被金丹修士打断，合在一起破了一大块，瞧着惨不忍堵。
卿江从大王花这破开的牙洞丢进去一颗回春丹。
大王花嗅到熟悉的香味，下意识地想要摇摆摇摆，不过伤重，只抖动了花瓣和叶子。最后那片半掉不掉的叶子，被它抖动那么一下，从藤上掉下。
大王花愣了。
它小心翼翼地，不敢再抖动花瓣。
卿江摸摸它的犬牙，又摸摸它的花瓣，满是怜惜，哎呀，真的遭大罪了。
安抚完大王花，卿江又回到赵二雅面前，视线落到那两名金丹身上，问：「赵师姐，你不是藏得好好的？」
发传讯时，赵二雅还说自己这儿很安全，一直没人发现。
怎么忽然就，被两名金丹修士堵上门了？
赵二雅道：「他俩顺着一只寻宝鼠过来的，寻宝鼠到了这儿后，忽然钻地消失不见，之后这两金丹就找过来了。」
「他俩没找到寻宝鼠，就说是我藏起来了。」
之后不消赵二雅说，卿江也知道，这两名金丹修士逼迫赵二雅交出寻宝鼠。
无论赵二雅如何否认，他俩都是不信的，修为高的人面对修为低的人时，只有一股傲慢，只信自己想信的，听不得自己不想听的。
卿江点点头，心念一动，藤蔓身上忽然长出尖刺，刺穿两金丹的腹内金丹和识海。
两金丹被藤蔓叶子堵住嘴，连惨叫声都发出，就这么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片刻，藤蔓将两人储物袋勾过来，递到卿江手上，之后化作菸灰消失。
卿江望着这一幕，捏着储物袋，凝眉。
晏沙秋凑过来，问：「师姐在苦恼什么？」
卿江道：「这些种子都是一次性的，会不会太浪费？若是能催生让它们打架，等它们打完架又能让它们復原成种子，该多好。」
晏沙秋迟疑片刻，低声道：「造化之道。」
「嗯？」卿江望向晏沙秋。
晏沙秋道：「造化之道可以做到。」
「说说。」卿江起了兴趣。
晏沙秋瞧了赵二雅，又望向卿江，道：「师姐，等你修为再高一些，我再说吧。」
卿江只能按下好奇。
她才筑基，距离悟道的时间还远着，不过，她将造化二字记在心里。
她盘腿坐在地上，打开两名金丹修士的储物袋。
这两名金丹手上并无多少好东西，若真有好东西，也不会混得这么狼狈，轻易被卿江杀了。
当然，这是以卿江的眼光来看的，瞧在赵二雅眼里，里边不少东西都不错，能换不少灵石。
不过这些都是卿江的战利品，赵二雅在旁看了看，便移开视线。
卿江将自己瞧得上眼的收了，其他的都丢给赵二雅。
赵二雅捧着两个储物袋，有些懵，「卿师妹，你这是？」
「他俩给你的伤害补偿。」卿江道，「你不能白受伤。」
赵二雅哭笑不得，将储物袋还回去，「没有这个说法。」
「师姐拿着吧，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赵二雅知道，卿江身为亲传，又是他师父喜爱的徒弟，手里好东西不少，比她这样的普通内门不知富裕多少，见卿江不以为意的样子，赵二雅没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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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再次觉得，以前的自己脑残眼瞎的，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
赵二雅此事记下，问卿江：「卿师妹，接下来咱们是继续躲着，还是外出歷练？」
「外出歷练。」卿江不爱躲着，她从小宠着长大的，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便算外边全是金丹，她也不怕。
赵二雅笑道：「师妹带着大王花走吧，我实力不够，还是继续找个地方苟着。」
「那你来满月秘境，岂不是白来一趟？」卿江挑眉。
赵二雅倒是看得开，「满月秘境，又不是只能来这一次。」
「满月秘境内，妖兽也以金丹境起，你真的没问题？」卿江又问。
赵二雅笑道：「金丹妖兽没有智慧，我还是能应付的。好歹我也是仙云宗内门弟子。」
赵二雅话说到这个份上，卿江只能作罢，道：「若遇到危险，发传讯符。」
「好。」
卿江抓起大王花，和晏沙秋跃上短崖，出山洞。
出了山洞，卿江将大王花放到一旁，大王花吃了回春丹，虽然还是凄悽惨惨，但至少不想之前那样生命垂危了。
它嗅着帝休香味，摇摇晃晃，摇晃到一般，意识到什么，晃了晃头，没有花瓣落下，大王花满意了，无所顾忌的摇摇晃晃。
卿江拉着晏沙秋坐上大王花上，收敛身上香味，不过拿出拴着帝休叶子的吊绳，调整大王花前行方向。
她望向晏沙秋，问：「师弟，金丹期的回春丹，能炼吗？」
「没有药材。」晏沙秋没说能不能。
「走，咱们去採药。」卿江道。
大王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摇晃中，卿江忽然想起一事，「那两金丹的神魂，是忽然消失吗？我没留意。」
晏沙秋道：「对，还是忽然消失。」
卿江抬头，道：「让我想想原着。」
她想知道，原着里，女主有没有掌控满月秘境。
晏沙秋憋笑。
他一直觉得，师姐说『让我想想原着』时的表情，就像是她在拎着一个破袋子抖啊抖，看能不能再抖下几片遗忘的铜板。
很有趣。
当然，这事不能让师姐知道。
等卿江将昂起的下巴收回，晏沙秋凑近，问：「师姐，想起来了没有？」
「女主没有掌控满月秘境。」卿江开口。
「这算是好事，这说明满月秘境，无法被人掌控。」晏沙秋道。
卿江点点头。
「那就是，有东西掌控了空间法则？」卿江开口，「不太可能是虚灵，虚灵受此界排斥，没法掌控此界规则。」
晏沙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不必掌控此界空间法则，他只要掌控空间法则，自然能掌控秘境的空间法则。」
「什么意思？」卿江有些不解。
晏沙秋道：「就是，规则同源，无论是小世界中世界还是大世界，空间规则都是一样的。如果他本身掌握了空间规则，且对空间一道精深，那么满月秘境内的空间规则，于他并不算什么。最多因为此方世界排斥他，他掌控空间规则较之常人更为艰难一些罢。」
卿江闻言，明白了，她紧张地问：「你能掌控满月空间吗？」
「不能。」晏沙秋坦然道。
他破壳还没多少年呢。
「那算了，咱们不纠结那些修士神魂去哪了，下次来满月秘境时，再管这事吧。」卿江果断放弃。
「咱们继续开云记店铺，尽量减少秘境内的伤亡。」
「好。」晏沙秋也不太想对上，对方对空间规则的掌控比他强，对上了，他会吃亏。
若真危机时，他倒是能撑开满月秘境逃跑，但是满月秘境一旦破裂，秘境内所有修士都活不了，且满月秘境毁坏的因果的会落得他身上。
满月秘境为修士提供那么多年的修炼物资，且还会持续一直提供，其被毁坏的因果，还是挺大的，到时候他得留在三分界，偿还满月秘境造成的损失。
想想就不高兴。
金丹区域常见灵草不少，除了特别穷的金丹修士，这些常见的普通的灵草都没人采，倒便宜了两人，两人在附近山区游荡，将这些常见的年份足的灵草采了。
若是主药，则相对珍贵，金丹修士也会抢，两人倒是不常碰到，不过，会有金丹修士觉得卿江和晏沙秋是只肥羊，过来想要抢劫，反而被两人反抢劫，得了不少珍贵灵草，凑成了金丹境回灵丹、回春丹的丹药配方。
配方凑齐后，两人寻个位置藏起，晏沙秋开始炼丹。
三阶回春丹和回灵丹晏沙秋是第一次炼，第一次时出现的都是下品丹，还有几颗废丹，卿江拿走废丹，捏碎了丢进河里，将河里的金丹境河鱼吸引过来，卿江在里边挑挑拣拣，选了条外观不错肥瘦相宜劲痩有力的鱼，用藤蔓编织成网，将它捞出来。
之后，破腹去内脏，去鱼骨，用陶瓷熬出一大碗鱼羹，开开心心的和晏沙秋分了。
废丹修士不能吃，钓妖兽一钓一个准。
妖兽不会运转功法修炼，不惧丹毒，但渴求废丹里的灵气。
比吃灵草易消化多了。
卿江又用废丹钓了兔子野鸡，晏沙秋炼了多久丹，卿江就在外吃了多少野味，当然，都给晏沙秋留了一碗。
晏沙秋将灵草都消耗一空，卿江摸摸鼻子，对晏沙秋道：「师弟，咱们去找灵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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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吃肉吃水果没有吃饭，竟觉得白米饭那么好吃。
她馋了。
她想吃白米饭。
晏沙秋没有意义。
当然，两人没找到灵谷，不过两人找到了薏米，又找到了竹米。
用薏米煮了竹米，混着兔子肉吃了一顿。
竹米很好的中和了薏米的药味，吃起来软糯香甜，再配上鲜嫩的兔子肉，卿江吃得一本满足。
晏沙秋见卿江吃得这么香，有些怜惜：「师姐，你辛苦了。」
要不是他的空间不能打开，师姐又怎么会想吃灵谷都吃不到？
这让他意识到，不能太依赖空间，平时储物袋里，还是要放些食材备用。
卿江一头雾水，她哪辛苦了？
是担心她被灵气撑得辛苦了？
可是，她摸摸肚子，有些怀疑人生。
她居然感觉，自己好像没吃饱。
她的胃口，什么时候大了这么多？
莫不是宗门本体，被宗门养得白白胖胖，连带着她这个人身，也水涨船高？
卿江望向晏沙秋，道：「师弟，替我护下法。」
她意识一沉，顺着上次她打在本体上的联繫，来到自己本体。
她抖了抖枝叶，又看了看枝干，较之她之前，只会胖了两圈，不过体内灵气，她感觉有些匮乏，她的本体，正在鲸吞蛇饮得吞噬灵气，只是周围灵气不多，本体再怎么吸吸吸，也吸不了多少。
卿江意外，中心广场上的灵气，怎么这般稀薄？
「乖宝？」决名子的声音在前边响起。
卿江抬头，前方除了站着决名子，还有宗主，谢舟南，他们围在帝休树前，正六目灼灼地盯着她。
卿江「昂」了一声，抖了抖树叶。
决名子低声问：「小宝珍，你有没有哪儿不适？」
决名子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卿江一听决名子这语气，跟着小心翼翼，「师父，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你不觉得，撑得慌？」决名子问。
「不，我饿得慌。」卿江道，「师父，中心广场的灵气怎么这般稀薄？」
「哦，设了隔离阵。」决名子开口，「前段时日，你本体疯狂吸收灵气，我们担心你被撑爆，就将灵气隔绝在外边了。」
这里边，只剩下筑基修士活动的正常灵气浓度。
决名子想起前几日的画面，依旧心悸后怕。
以帝休树为中心，无数灵气似洪水崩腾而来，尽数倒灌，而帝休犹如饕餮的大嘴，将所有灵气吞噬，不知餍足。
那灵气浓度压得中心广场上一干元婴都寸步难行，金丹筑基练气更是趴在地上人事不知，偏偏这么重的灵气浓度，帝休树张着大嘴，不断吞噬吞噬。
守在广场上的长老及时竖起结界，散去周围灵压，才使得帝休树没有被灵气撑爆。
那一幕真的惊险无比，若非这边常有长老镇守，还不知道帝休树会如何。
卿江茫然。
居然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
「什么时候？我没感觉啊。」卿江回忆起自己在满月秘境的情况，没察觉到灵气暴涨，就是吧，她越来越能吃了。
之前她想明白为什么，现在明白，是她本体发出渴求灵气的需求，感染到她神魂，让她神魂一直吃吃吃。
那些食物里拥有灵气，可不得一直吃嘛。
难怪她胃口一下子变大，成为大胃王。
「大概是七个月前吧。」绝明确回忆了一下时间，开口。
「七个月前，」卿江掐算一下，发现恰好是她彻底认主坤元之时。
可能是坤元改造了她本体，需要灵气？
又或者是认主坤元需要灵气，她灵魂这边不够提供，抽走了本体这边的，然后本体又抽走外边的？
卿江迟疑片刻，没说坤元，只含煳道：「弟子另有机缘，可能是因为那机缘的缘故。师父，那那些同门没事吧？」
元婴都受伤了，那些练气呢？
不会有伤亡吧？
「没事，只是受了伤，宗门给了伤药，给每人三次内层补偿名额。」
卿江松了口气。
决名子又补充道：「对了，损失从你贡献点扣。」
卿江：「……」
想起自己没怎么花用的宗门贡献点，卿江大气道：「应该的。对了，师父，我感觉灵气好稀薄啊，唿吸不顺畅。」
「还有，体内灵气只满了十分之一，我需要灵气，师父，我要灵气。给我灵气，我用贡献点买。」
决名子望向灵植峰峰主。
灵植峰峰主抱臂，道：「我之前就说了，给她灵气，她营养不-良，你们偏不听。现在得到当事人承认了，还不将灵气放进来。」
决名子犹豫片刻，还是摇头，「不行，你没发现，她那本体是忽然暴胖两圈，要是灵气一下子补足了，她本体暴胖，跟拔苗助长似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还是慢慢来。」
灵植峰峰主也没养过神木，且还是人形在外乱跑的神木，也有些把握不住情况，闻言道：「那就慢慢来。」
她望向卿江，劝道：「你别回本体，就不觉得难受了。」
卿江：「……」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可是这是她的本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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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谁将肉-身丢到一边，自己神魂乱跑的？
她虽是神木，但一直不回本体，像话吗？
第79章 三师姐下落
卿江神情复杂, 「真的不能让我补足灵气？」
「不能，得慢慢来。」决名子拍板作决定。
卿江emmmm。
她撤退了，反正是她本体, 不是她神魂，她感受不到。
她麻熘地开口, 「宗主, 师父，各位长老, 我先走了, 我还在歷练, 那边不安全。」
「走走走。」决名子挥手，挥到一半, 忽然骂道，「你这孽徒, 你想问炼丹知识, 炼药知识，完全可以回你本体听我讲课，你为什么要浪费玉简？」
卿江缩头，当做没听到。
匿了匿了，惹不起。
她能说，她也没想到吗？
不能。
她英明神武形象不能崩。
回到秘境，她睁开双眼。
晏沙秋一直注意她，在她睫毛颤抖时, 晏沙秋就凑近, 喊道：「师姐, 你回来了。」
卿江睁开双眼, 对上晏沙秋黑白分明幽深邃邃的眼, 欢喜上前亲了一口。
晏沙秋却不满足于此，上前轻吻卿江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落到她唇上，慢慢描摹。
待两人气喘吁吁，晏沙秋抱着卿江，慢慢平息自己的唿吸。
他问：「师姐，你急急忙忙地回本体，是本体那边发送了什么事吗？」
「本体那边很缺灵气。」卿江没有隐瞒的将事情和盘托出，笑道，「我不是胃口忽然变大了嘛，怎么吃都吃不撑，担心全都传到本体那边去了，谁知道，本体那边那么缺灵气，难怪我这么能吃。」
晏沙秋听到是认主坤元之后才发生的变化，抿了抿唇。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坤元到底是天地灵物，被它认主，哪会什么异像都没有？
只是在秘境内，暂时藏住了，等出去，便会藏不住，该升级升级，该生异样生异像。
晏沙秋小声将说出这种情况。
卿江吃惊，「还会有异像啊？」
「有。」
「那岂不是众人都知道，我得了宝物？」
「会知道有人得了宝物，但不会知道是谁。」晏沙秋道，「师姐，我会第一时间将你藏入虚空的。」
卿江握着晏沙秋的手，「师弟，有你真好。」
就是吧，衬得她好像一个废物。
明明她觉醒了神族血脉，可能成长为一个龙傲天的，结果直接路线走偏，成为一个小娇-妻。
晏沙秋高兴，他很乐意成为卿江的依靠。
「师姐不怪罪我，没提前说就好。」
卿江捧着晏沙秋的脸，道：「如果这样，我不就成了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没有没有。」晏沙秋连忙否认，嘟起嘴隔空啾啾两下。
卿江咦了一声，推开晏沙秋，「小小年纪，别这样。」
少年还是要清清爽爽的，别太油。
晏沙秋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无辜。
卿江望着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道：「行了，咱们云记小铺，开店了。」
卿江坐回大王花上，大王花摇摆摇摆。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大王花的犬齿补齐，身上掉落的花瓣和叶片也重新长了出来，又是一朵漂亮瑰丽霸气的食人花。
盖住牙齿的花盘绒绒，坐在上边如坐在毛毯上，很是舒服。
卿江摸摸大王花的花芯，拿起小吊绳，竖起云记移动店铺的旗帜，往前一指，「出发。」
卖丹药的叫卖声重新在秘境内响起，南海这边和云记店铺做过生意的闻声过来。
卿江买丹药的同时，还收灵草，致力于提高晏沙秋的炼丹术。
和其他修士相比，卿江和晏沙秋过得悠闲又自在，有丹药了卖丹药，没丹药了就去采灵植，经常那边修士斗得昏天暗地，这边卿江和晏沙秋，摆着喇叭摇摇晃晃走过，画风完全变了。
有修士不忿想找麻烦，当然最后被反教训，只能任这两筑基大摇大摆得在金丹区域横行，还嚣张得喇叭大喊，「卖丹药卖丹药……」
那边正在打斗的修士听到这熟悉的叫卖声，声音一僵，咬牙切齿。
不能攻击卿江他们，只能攻击对方，打斗得更为激烈。
「哎，我爱和平。」卿江视线往那边瞥了一眼，托着下巴，满怀忧虑道。
晏沙秋道：「那我将他们镇压了？」
「镇压他们干嘛，咱们做咱们的，他们做他们的，相安无事就好。」卿江看得很快，三分界无论人界妖界还是魔界，都是没法大一统的，两万年前，有修士试图大一统，最后什么样？
全都遭天谴了。
「诶，那儿有红叶草，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九转红叶草。」
「好。」
两人带着喇叭摇摇晃晃地离开，来到红叶草堆里翻检。
红叶草并不如何珍贵，练气修士还会摘红叶草叶子泡茶喝，筑基修士就嫌红叶草等级低，不爱喝了。不过若红叶草根部异变出九条金线，成九转红叶草时，就会珍贵起来。
九转红叶草是六级清心丹的主药，供炼虚境修士服用。
换到外边，一株九转红叶草能卖三千枚上品灵石。
晏沙秋问：「要不要移种红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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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俩种了一大把，不用移植了。」卿江摇头。
「出过九转红叶草的草堆，更容易异变新的九转红叶草。」
他们种在空间里的红叶草，还没异变过。
眼前这些红叶草，异变过。
「你要相信我的种植技术，用不上。」卿江无比自信。
晏沙秋笑了笑，「好。」
这一片红叶堆被修士反覆搜索过，两人并没有照度计九转红叶草，又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前边有水流声，伴随着水流声一道响起的，还有两人闲聊。
「你说王是怎么想的，让那个人族住在族里。说要娶她为新一任王后吧，什么都不宣布，但说不看重她吧，又经常去看她。」
「应该是为少主吧。」另外一人开口，「少主是她养大的，王和少主分开了十多年，留着她讨少主欢喜。」
「可那是人族啊。陆上那些人族杀了妖族多少人，王就不怕她引来人族，将咱们给灭了？」
「嗨，杀的是陆上的妖，海里面的，你看有哪个人族大肆杀咱们海妖了？连咱们海妖的范围都不敢踏入，还算懂事。」
「算他们懂事，不然迟早叫他们知道，咱们海妖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说起这个，他又有郁闷，「咱们鲛人一向强势，结果王忽然发疯杀了那么多族人，害得咱们被海蛇族欺负，只能忍，真的是，王到底在想什么？」
「那些人敢对少主出手，王怎么能忍？好了，别抱怨了，抱怨解决不了问题，有时间就提升实力，等你实力高了，谁敢欺负咱们鲛人族？」
「实力哪是那么容易提升的？艹，海蛇追过来了，怎么那么快？快走。」
前边山侧忽然冲出两名身着五彩鲛纱的男人，左边男人满头蓝发，右边男人满头红髮，小碎步往前跑。
虽然小碎步跑，但跑的速度还挺快。
两人瞧见卿江和晏沙秋，红头髮地骂了一声脏话，「这两个人族听到咱俩的话了。」
蓝头髮的男人道：「还管这个，还不赶紧跑。」
红头髮男人戒备地瞧了卿江和晏沙秋一眼，绕过两人继续往前跑。
卿江视线扫过蓝头髮红头髮，暗道，这就是鲛人啊，好像也没什么出奇的。
会暴躁，会骂脏话，和小说里写的优雅强悍，或者柔弱漂亮的鲛人，不太一样。
鲛人跑过，前边又跑来三名身形凹凸有致、颔骨尖尖的女人，她们瞧见鲛人，边追边喊：「跑什么，难道你俩和你们王一样，也喜欢上人族？」
红头髮的鲛人暴躁道：「什么鬼，你们海蛇别乱说，知道点皮毛，就胡编乱造。」
「既然不喜欢人族，那怎么不从了我们，我们不比人族有趣？」其中一个海蛇笑意吟吟地开口，「对了，那个女人我们长老看上了，你们鲛人真的不交出来？」
红头髮鲛人骂道：「怎么也是我们少主的恩人，怎么可能给你们长老糟蹋？」
蓝头髮鲛人拉住他，「别骂了，那个女修据说是大宗门弟子，他们敢出手？而且，那个女修是剑修，那长老搞不定。咱们还是快些顾着自己吧。」
卿江偏头。
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怎么觉得，他们聊的那么像她三师姐呢？
剑修，女修，养小孩。
她望着海蛇和鲛人跑远，拉着晏沙秋追了过去。
前边海蛇跑着跑着，瞧见后边的卿江和晏沙秋，凝眉道：「你俩要做什么？」
两筑基，是云记那个吧。
「不买丹药，滚。」女修骂了一句。
卿江越过海蛇，追向前边鲛人。
红头髮地鲛人见卿江和晏沙秋越过海蛇追过来，一愣一愣的，他一边小碎步跑一边喊，「你俩又追什么？我俩没得罪你俩吧。」
虽然是两筑基，但他俩要是稍微拖一拖，就被海蛇追上来了。
所以，面对卿江和晏沙秋，红毛也很警惕。
最重要的是，两筑基居然跑得过金丹，他俩快追上他和蓝毛了。
红毛两条腿，小碎步得更快了，只能瞧见残影乱飞，犹如风火轮。
卿江跟着加快速度，追到红毛身边，卿江问：「你们族里的那个女修，叫什么？」
红毛冷哼一声，「别想了，那个女修是我族少主恩人，我不会说的。」
说着，他又加快速度。
卿江跟着加快速度，追上去，「可是你说得，很像我师姐诶。要是我师姐，你不说，就是让我和我师姐，姐妹分离。要知道，我师姐失踪七八年了，我很想我师姐。我是我师姐带大的，你能理解吗？就跟你娘被人族抓走，你是不是会用尽全力找到她下落？」
红毛点头，当然会啊。
他娘哪能不管。
他张张嘴，想开口说话。
蓝毛勐地一拉他，噔噔噔地扬起满脸灰尘，又跑远了。
卿江生气，好声好气地说不听，非要她抓鱼是吧。
卿江施展木遁术，又拉进距离，她指尖一弹，两颗种子藏入两条鱼前边的道路上，悄悄生根发芽。
两条鱼专注跑路，毫无防备地一觉踏入，勐地十中，被倒吊吊起。
却是草丛里的藤蔓迅速组装成一个套子陷阱，两人一踏入套子，藤蔓缠住旁边树干自动后拉。
卿江跑到两人身前，仰头望着倒悬的红毛蓝毛，叉腰道：「跑啊，你们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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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蛇早被两条鱼和卿江晏沙秋他们甩开，一时半刻追不上来，卿江也不担心站在这儿会耽搁时间。
晏沙秋抓着大王花走到卿江面前，见卿江这副小反派神态，觉得很可爱。
他随手将大王花往旁边一丢，喊道：「师姐。」
他仰望着蓝毛和红毛，道：「他俩知道三师姐的下落？」
「对。」卿江点头，余光见大王花摇晃了一下，犹如喝醉酒般，往旁边歪歪扭扭的一倒，正好往这边倒过来。
卿江后退两步，摇头笑道：「这大王花体质不行啊，这就晕了。」
晏沙秋瞥了它一眼，暗道，已经很不错了，筑基期妖植，不能期望太多。
红毛满脸倔强，抿着嘴坚决不说话。
蓝毛正在试图用灵气震断藤蔓，发现震断不了后，双手努力上扬，想解开脚上缠着的藤蔓。
「告诉我，那个女修是不是叫尘微，或者原若沁？」卿江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扫扫红毛的鼻尖。
红毛鼻子受到刺激，连连打喷嚏。
卿江又后退几步，咦惹一声，满是嫌弃，「别以为你是鱼，就可以不讲卫生了。对着人喷嚏，口沫乱飞，噁心死了。」
红毛气得头髮根根直竖，「明明是你用这草骚扰我。」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打喷嚏？
「快回答我的问题，不用我一直用这根草骚扰你，等海蛇到的时候，再将你丢给她们。」卿江恐吓道。
红毛抿唇，望向蓝毛。
蓝毛骂道：「别信她，王怎么说的，你忘了？你想想你爹娘，想想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你忍心他们日后颠簸流离？」
「可是，她说她是她师妹。」红毛小声开口。
卿江扫了他一眼，我听到了哦。
她狂喜，终于找到三师姐的下落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第80章 被困在秘境
「她说什么, 你信什么，是不是没脑子？人族狡诈，一句话都信不过。」蓝毛骂了一句。
红毛闻言, 再次维持倔强的神情，抿唇不语。
「好, 不说是吧, 」卿江往后眺望了下，道, 「海蛇的姑娘追过来了, 我问她们也是一样的。」
红毛又望向蓝毛。
蓝毛偏头, 望向后方，发现卿江没有撒谎, 三条海蛇已经能瞧见人影。
海蛇的速度不断慢，就她们和自己这边的距离, 不足半炷香, 就能被追上。
蓝毛骂道：「狡诈的人族，你杀了我吧。」
红毛眼神游离。
卿江精神一震，再次加码，「已经很近了，我能看清她们的容貌了。」
红毛心一狠，直接灵气灌注金丹，就要自爆。
卿江没想到红毛那么刚烈，一直表现得不畏死且有情有义的蓝毛还想苟一苟, 一直很想活着且意志不坚的红毛却想也不想的自爆, 这个发展, 完全出乎她意料。
她砰地上前, 打断红毛自爆, 又指挥藤蔓捆住红毛蓝毛，扛着红毛往前跑，边跑边喊，「师弟，扛着那个蓝毛，快跑，抓住那只大王花，快跟上来。」
晏沙秋掐住大王花的花茎，又单手举着面色不佳的蓝毛，追了上去。
两人速度很快，很快就消失在海蛇面前。
「汝彼爹的，这两筑基怎么跑得那么快？」海蛇姑娘一气喘吁吁地骂道。
若修真界也有科学二字，她们铁定会说，这不科学。
金丹屠筑基如土鸡瓦狗，若筑基都像他俩一样，金丹修士还不如集体自杀，追不上，屠不了，进阶金丹有什么用？
海蛇姑娘二问：「还追不追？」
海蛇姑娘一道：「当然追了，难得这群鲛人不当缩头乌龟露头了，这次不抓，以后再抓就更难。」
她舔舔唇，满脸嚮往：「鲛族男人不仅肉嫩，据说那个能力，也挺不错的。」
海蛇姑娘二会意一笑，「可以先爽够再吃，以前鲛人族强势，咱们没法体验这修界极乐，现在鲛人族族内自相残杀，死了不少高手，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海蛇姑娘一和海蛇姑娘二相视一笑，笑里藏着彼此都懂的销魂意味。
不过，这个笑只保持一瞬，被海蛇姑娘三冷冷打断了，「白日梦该醒了，我刚探了下，那人族将气味打散，没法再循着气息追踪他们。」
换句话说，她们追丢人了。
海蛇姑娘一不敢相信，怎么会？
她们海蛇一族，于追踪之道有自己的独特方式，一般猎物被她们锁定，便无法甩脱他们，比如那两鲛人，跑得再快，也能被她们不紧不慢追上。
她伸出蛇信吞吐，果然那两人族、大王花和两鲛人的气息四面八方都是，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人族果然狡诈。」海蛇姑娘一恨恨，却也不得不放弃。
打散气味的自然是卿江。
她能发明出根据气味寻人的寻踪诀，自然也担心旁人根据气味来追踪他们，所以一边跑，一边将他们留下的气味打散。
若说打散之前，他们的气味轨迹是一条曲线，打散之后，气味轨迹就是一片海，循着曲线能找到人，徜徉在海里只会迷失方向。
跑到个偏僻没有修士的山里，卿江寻了个山洞将红毛放下。
她先给红毛餵了一颗回春丹。
红毛张嘴想吐，但回春丹入口即化，形成一股暖流顺着喉咙钻入，他又如何能吐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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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瞪卿江，「狡诈的人族，你给我吃了什么？」
卿江听到他一口一个狡诈的人族，神情十分微妙。
她准备坐在地上，晏沙秋眼疾手快地将大王花花盘丢到卿江坐的那个区域，大王花花盘瞬间成为个蒲团。
卿江坐实后察觉股感有异，低头一瞧，乐了。
她朝晏沙秋招招手，自己往旁移了移，给晏沙秋挪出个座位。
晏沙秋将蓝毛丢到红毛身边，挨着卿江坐着。
卿江又偏头望向红毛，好奇地问，「你们鲛人族，有没有返祖成人族的？」
红毛才不理她。
卿江用坤元凝成棍子，戳了戳红毛。
红毛被戳得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又不杀，放又不放的，之前还说要将他们交给海蛇姑娘，现在又不交了，想做什么，给个痛快！
「我没想干嘛，就是想知道我三师姐的下落。」卿江收回坤元棍，道，「既然你不肯说出我三师姐的下落，我也只能和你闲聊了，不然我就坐在这儿望着你，傻不傻？」
红毛翻了个白眼。
他也察觉到了，卿江对他没杀意。
刚才卿江给他餵的疗伤药，且还是药效很棒的疗伤药，他吃下去几乎立竿见影，自爆未成功造成的暗伤，已经癒合得五五六六。
即便如此，他对卿江依旧不待见。
「你问得再多，我也不会说的。」红毛身子靠着山壁，道，「问了是不是你三师姐，是不是还要知道我族族地？狡诈的人族。」
「其实你俩这迴避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啊。」卿江望着他，笑道，「如果不是我三师姐，你们会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只有是我三师姐，你俩才会下意识迴避。」
红毛抿唇，更加不痛快，「你既然知道了，还抓我们做什么？」
蓝毛冷静道：「别和人族说话，人族惯会话里设陷阱。」
卿江瞧了蓝毛一眼，有些瞧他不顺眼，「你和所有人族打过交道？人族里也有善良天真的，比如，」
她本来说比如我，但她已经开除了人籍，不是人了。
她话音一转，「比如我三师姐。」
自小聪慧从不天真的三师姐：「？？？」
蓝毛道：「你三师姐天天餵我家少主吃半生不熟的食物，熟焦了的食物，没有盐的食物，很咸的食物等等。我家少主回家，吃到正常饭菜时，感动得落了泪，说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卿江：「……」
卿江强辩道：「天真善良和厨艺没关系，难得拥有好厨艺的，就都是天真善良的？恶毒的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做一顿美食，里边掺毒-药。」
「我三师姐虽然厨艺不好，但将你叫少主给好好养大了。」
蓝毛垂眸，这个倒是真的。
所以鲛族承她那份情。
「我三师姐这么天真善良，你们鲛人族竟也捨得恩将仇报，将我三师姐掳走。」卿江痛心疾首，「你们口口声声说人族狡诈，结果是你们口中狡诈的人族救了你们少主，养大你们少主；」
「你们自称敦厚，偏偏是你们这群敦厚的鲛人族，掳走我三师姐，让她七八年不能与亲人见面，不能得到亲友半点消息，你说，这讽不讽刺？你说，你们鲛人族，良心痛不痛？」
红毛随着卿江的话，满脸愧色，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卿江，小声道：「有点痛。」
对啊，族长为了少主将那女修掳来，虽然女婿在鲛人族地没限制自由，但怕泄露鲛人族地位置，并不许她与外联繫。
那个女修，是不是也会想念亲友？
而且，眼前这个女修一直在寻找她师姐，寻了七八年，一直没有消息，依旧不放弃寻找，他们鲛人族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红毛越想约心虚，越想越愧疚，他悄悄抬头，低声道：「那等我回去，我就放你师姐走？」
蓝毛：「……」
他骂道：「族长请那女修回族地，是为了保护她。你忘了逃走的虚长老了？若虚长老抓住那女修，一定会用那女修威胁少主，若少主上当，虚长老会杀了她和少主。」
「现在那女修在族地，有族长保护在，至少她保住了一条命。」
「回去放了她？你是想害死她，顺带害死少主吗？」
红毛小声道：「那女修身后站着大宗门，虚长老不会那么不管不顾吧？」
蓝毛翻了个白眼，「怎么不会，你当虚长老还认自己是鲛族？怕是所有鲛族都死了，他也无动于衷。不然他怎么会一逃走，就入了邪修联盟？」
「他不会有顾忌的。」
卿江又记下这个虚长老，道：「若要保护我师姐，可以直言，并将我师姐送回宗门，困在你们鲛族，是怎么回事？」
蓝毛道：「族里高端战力少，族长不镇守族内，会出事。南海诸多海族，也不是一片和平。」
卿江摸摸下巴，道：「照你说的，你们鲛族很危险啊。」
全靠族长撑着，族长一旦出事，鲛人族就会被其他海族吞吃殆尽。
蓝毛和红毛眸光同时暗下去。
海蛇一族现在都敢挑衅鲛族，可见鲛族势弱。
「那我师姐更不能待在你们鲛族了，你们鲛族这般危险，若真有海族不管不顾的打进你们鲛族，我师姐一人族，在海里又不能唿吸又没法借力的，岂不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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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毛道：「不会的，若真有那么一日，族长会送你师姐和少族长先走。」
「啧。」卿江十分不爽，这不是将她师姐的安危，寄託于他们族长的良心上嘛。
修士的良心，别管是人族修士还是妖族或者魔族修士，良心都不太值钱。
「你们鲛人族族地在哪里？我喊我师父过来接我三师姐。」卿江狗尾巴草点点红毛。
红毛望着这熟悉的狗尾巴草，下意识地感觉鼻子痒。
但对于卿江这个问题，无论是红毛还是蓝毛，都闭嘴不说。
卿江用狗尾巴草扫红毛鼻子，红毛左躲右躲躲不过，连连打喷嚏，饶是如此，他依旧死咬着不开口。
卿江丢了狗尾巴草，知道这两人打定主意不说，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办法。
她倒是可以杀了，只是无冤无仇的，杀了不得劲，而且三师姐在他们族地，杀了他俩，怕给三师姐带来麻烦。
也可以刑讯，但不杀死他俩，他俩回去，要是仇视三师姐就不好了。
卿江起身，对晏沙秋道：「师弟，我出去抓两条鱼，你那有鱼一百零八吃吧，麻烦师弟给他俩念念菜谱。」
晏沙秋憋笑。
对着有鱼尾巴的鲛人念吃鱼一百零八招，这法子也够损的。
「好，师姐，你多抓一些鱼，我给你做鱼肉十八吃。」他立马接话。
「行。」卿江视线落到红毛腿上。
红毛感觉自己的一双-腿有些凉。
荒山附近就有条水流平缓的宽河，卿江用藤蔓织成地笼下到河边，又去附近砍了几根树用藤蔓连接到一起做成木筏，去河中心用灵果钓鱼。
河里的鱼修为最高是金丹，对卿江造不成多少威胁，她用藤蔓穿过鱼鳃，抓了三十多条鱼回去，回去前，卿江望着河水，又用术法将河水凝成半个小屋子那么大的球，似放风筝般，让球跟在她身后回到山洞。
水球很大，自然无法穿过山洞，卿江手打诀，圆球散开，形成一条白练，白练跟在她身后，进入山洞。
晏沙秋正在念鱼丸的做法，瞧见卿江带着白练进来，好奇地问：「师姐，你这是？」
「给他俩泡澡。」卿江将白练递到晏沙秋身前，道，「师弟，你拿一拿。」
晏沙秋开闢出空间，将这些水丢了进去。
卿江走到蓝毛红毛身前，朝两人微微一笑。
在红毛和蓝毛警惕的视线中，卿江掐闢土诀，两人前边的山石自动飞出堆到一角，空出一个游泳池池子。
卿江一指池子，对晏沙秋道：「师弟，水放进去。」
晏沙秋打了个响指，空池上边，水流倾泻而下，如银光摇曳流泻千里的瀑布。
这一手，直接镇住了红毛蓝毛，一时间两人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真的是筑基？
池子一米深，池水清澈，能清楚瞧见池底的小碎石。
卿江满意地点点头，将红毛蓝毛丢进水里。
红毛、蓝毛：「……」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同样的，晏沙秋也有个疑问，他望向卿江。
卿江道：「鲛人不是遇水，会受本能控制露出尾巴吗？让他俩露尾巴，到时候，咱们就着他俩的尾巴杀鱼吃。」
卿江将鱼丢进池子里，望向红毛蓝毛，满是期待。
红毛蓝毛：「……」
红毛没忍住，提醒道：「混血鲛人才会控制不住露尾巴，纯血鲛人不会有这种困扰。」
卿江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想到办法，她望向晏沙秋，「我记得有一种丹药。」
晏沙秋秒懂，「师姐，我这就炼。」
卿江摸出一把菜刀，又摸出一把磨刀石，她浇水撒到磨刀石上，一边磨刀一边对两鲛阴恻恻的笑。
红毛蓝毛：「……」
红毛很想说，妹妹，你真的不适合这么笑。
卿江长相是可爱挂的，这么阴恻恻的笑，不仅不觉得渗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至少红毛现在，没有半点压力。
他不仅没有压力，还觉得很无聊。
他望向蓝毛，眨眨眼，「现在怎么办。」
蓝毛翻了个白眼。
怎么办？当然是卿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俩俘虏，能有什么办法？
红毛忍不住又开始抱怨，「早知道，就不来满月秘境了，老老实实待在族地里，也不会受这个罪。」
蓝毛有些受不了，「你能不能别老是说早知道早知道，马后炮有什么用？早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当初就不邀请你，我一只鲛过来了。」
红毛愤怒，「你什么意思，我哪儿不好了？」
蓝毛道：「那你有说，你哪儿好了？尽拖后腿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抱怨。」
「我哪里拖后腿了，我哪里一个劲抱怨了？」红毛不断用头顶蓝毛。
卿江：「……」
请尊重一下你们俘虏身份，请尊重一下用力表演的我好不好？
就这么自顾自的吵起来，像话吗？
卿江将刀一放，走到晏沙秋身边，望着晏沙秋炼丹。
黑色的焰火在丹炉下边燃烧，青灰色丹炉滚烫，炉盖上的气口冒出些许白雾。
炼丹过程要专注又枯燥，卿江在旁等了片刻，觉得无聊，干脆坐在地上，拿出穿越老乡留给她的功法和秘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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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法中，她对一种土木属性炼体功法很感兴趣，土属性防御，木属性主生，练完后，修士就会像一只血条很长的乌龟。
攻击落到乌龟壳上，攻击强度大打折扣，而掉落的血条又能随着时间缓慢恢復，超难打。
卿江很满意。
她爱和平，她爱这个功法。
若没有坤元，卿江只能看着这个功法望洋兴嘆，但有了坤元，这个功法就是为她定身打造。
卿江将功法熟读记下，先练习练气部分。
以坤元与木元气重塑血肉筋脉，坤元和木灵气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充斥血肉筋骨。
五天后，卿江一按地面，坚固的石头在她指下犹如豆腐或者橡皮泥，一按一个小坑。
卿江很满意。
才刚锤鍊指尖，就有这个效果，若是筑基境，或者更高境界，实力还不知道如何强大。
她没急着继续练习，而是继续翻看功法，挑挑拣拣，卿江又挑了一本功法。
这是一本血脉淬鍊功法，能够通过不断提纯血脉，来达到纯化血脉的目的。
卿江是混血神族，正需要这个功法，师弟也需要。
卿江将这个功法能瞧见的部分刻印到玉简里，抬头望向晏沙秋，此时晏沙秋的丹药已经炼到收丹部分，淡淡丹药清香从丹炉里散出，让人不自觉想要勐吸一口。
这是丹药精华气雾，灵气精纯，能被丹修直接吸收，丹修炼丹修炼，便是吸收这丹药精华气雾修炼，丹药等级越高，这精华气雾越是精纯，对丹修越有好处。
晏沙秋打凝丹诀，引导丹炉里的药汁收汁，形成一颗颗圆滚滚的丹药。
要收丹时，晏沙偏头，望向卿江，道：「师姐，过来。」
卿江没动，嘴中道：「师弟自己吸收吧，我都筑基后期了，你才筑基初期，你快些吸收，将修为赶上来。」
晏沙秋道：「师姐你忘了，我修炼和你不同，我不需要这个。」
卿江慢吞吞地挪动，「你每次都这么说，但也没见你修为上涨。」
「倒时间就会上涨的。」晏沙秋不以为意。
他打开丹炉，云雾般的精华气雾冲出丹炉，晏沙秋指尖一动，气雾似被无形之网束缚住，慢吞吞地移向卿江。
到达卿江面前时，精华气雾从她鼻尖钻入，进入卿江体内。
卿江盘腿坐下，消化这股精华气雾。
而晏沙秋不紧不慢地再次变诀，将那十颗丹药引入药瓶，之后收起丹炉。
卿江消化掉精华气雾，朝晏沙秋摊开手。
晏沙秋将药瓶放到卿江掌心。
卿江收起，取出提纯血脉的功法递给晏沙秋，「师弟，这功法你看看。」
晏沙秋神识扫过一眼，本想说自己用不上，但这功法是卿江千挑万选的，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拂了师姐好意？
他咽下话，笑道：「谢谢师姐。」
晏沙秋这转变很细微，但卿江和他多年生活，对他各种微表情了如指掌，哪能不知这功法于他无用？
她干脆将功法和秘术递给晏沙秋，道：「你自己挑。」
晏沙秋没有推辞，笑道：「好。」
卿江捏着药瓶，走到池子边，望着蓝毛和红毛，嚣张而得意地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放走我师姐，允许我师父过来接；二，告诉我鲛人族族地位置。」
「允许你师父过来接，和告诉你鲛人族族地有什么区别？你休想！」红毛愤怒。
卿江往池子里丢丹药，「既如此，那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蓝毛和红毛满怀警惕。
过了片刻，两人感觉双-腿有些痒，且越来越痒，痒得难受，很想去抓，但两人的手被束缚着，没法去止痒，只能两条腿互相磨蹭。
磨蹭着磨蹭着，忽然双-腿腾地变幻成尾巴。
尾巴一出，不痒了，两鲛不由自主露出个舒服的表情。
一条红尾，一条蓝尾，和他俩发色一致。
卿江视线落到两人尾巴上，看起来尾巴像是一色，实际上颜色并不一致，而是很细微的渐变，带着层次感，这点上，又和小说里对得上，漂亮瑰丽。
卿江没多瞧两眼，晏沙秋走了过来，捧着卿江的脸让她对着自己，他幽幽地道：「师姐，这鱼尾巴也就那样，你要是喜欢鱼尾巴，我可以带你去看桃花鱼。」
卿江憋笑，「不好看不好看，我是在琢磨如何吃呢。」
她拎着藤蔓，道：「师弟，咱们开始做鱼吃吧。」
晏沙秋不善得瞥了两人的鱼尾巴，手一扬，那把菜刀落到他掌心。
他一边盯着两人的鱼尾巴，一边动作熟练的刮鱼鳞，剖腹，将鱼片成薄薄的半透明的如纱般的鱼片。
蓝毛、红毛：「……」
总觉得，自己的尾巴也跟着痛了起来。
卿江和晏沙秋没有欺骗蓝毛红毛，真的做了鱼肉十八吃，全程盯着两人的鱼尾巴瞧。
蓝毛红毛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卿江还好，主要是晏沙秋的眼神太兇了，总觉得下一秒，那把刀会落到两人尾巴上。
饶是如此，蓝毛和红毛什么都没有说。
族地不能让人族知道，他俩死不足惜，但不能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吃完鱼，卿江见两人明明害怕得浑身颤抖，鱼尾巴卷在一起，却一声不吭，知道从两人嘴里掏出三师姐的位置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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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在两人身上设了定位，等出满月秘境，跟着他俩就能找到他们族地。
卿江吃完鱼，拍拍掌心，将捆住蓝毛和红毛的藤蔓解开，道：「你俩可千万别死在满月秘境了。师弟，走吧。」
后一句，卿江是对着晏沙秋说的。
晏沙秋应了一句，跟着卿江走了出去。
两人身后，还有一只摇摇摆摆的大王花。
山洞直通山外，直至两人影子都瞧不见，红毛才凑向蓝毛，「他俩真走了？」
蓝毛神识一扫，确定卿江和晏沙秋坐在大王花花盘上，摇摇摆摆头也不回，神色有些复杂，「真走了。」
红毛道：「她抓咱们一场，图什么？」
「管她图什么，咱们快些离开。」蓝毛直着尾巴从水里立起，丹药药效下，一时半刻没法变成双-腿，蓝毛摸出贝壳，躺在贝壳内，操纵着贝壳离开。
红毛赶紧跟上。
晏沙秋这时扭头瞧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瞧见，「他俩走了。」
「走就走了呗。」卿江心情还算不错。
早就知道从这两鲛嘴里听到鲛人族族地的所在很难，她并未抱什么期待，就当是玩，顺便日行一善，助他俩摆脱海蛇族呗。
「听他俩的意思，师姐在鲛人族，并没吃什么苦。修士被困在一地很正常啦，就当师姐在鲛人族闭关了。」
晏沙秋只关心卿江，见卿江并不郁猝，便甩开这事。
「接下来，还是继续炼丹？」晏沙秋问。
卿江道；「多采点药吧，最好是咱俩没种的，留根，之后好移植。」
「好。」
倥倥偬偬，时间就在採药中过去，卿江仰头，对晏沙秋道；「满月秘境该关闭了吧？」
满月秘境三百年开启一次，一次五年，现在，也该到了秘境关闭的时候。
晏沙秋掐算一下，道：「是的。」
卿江伸了个懒腰，笑道：「那挺好，在秘境里，不能种灵草，有点手痒。」
也是奇怪，自从在晏沙秋空间里种了一大片灵草后，卿江就爱上了种田，几年没种田，还真有点想念。
晏沙秋笑了一下，觉得挺开心的。
他和师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姐爱种田，他有空间，有足够的田给师姐种。
满月秘境的出口和进来时一样，是一轮硕大的满月，悬挂在虚空。
金丹区域内，四面八方无数修士从地上一跃而起，沖向空中满月。
没人会想着留在秘境内，因为满月秘境关闭后，里边区域界壁会关闭，地势流动，留在里边的修士，可能前一天还在筑基区域，后一天就在渡劫区域。
而这样的生活，要过上三百年，才能等到满月秘境开启，里边妖兽地势重组排列，升起界壁，让留在里边的修士得以生活在自己所属的区域，安全生活。
何其艰难。
便算是渡劫修士，也不敢说自己能在秘境内生活下来。
卿江拉拉晏沙秋，道，「师弟，咱们走吧。」
若是没有坤元出世会有异像，她和晏沙秋应该会到第十天从从容容的走，而不是第一天一窝蜂的和旁人往外嵴。
人数越多越难排查，第一天出去，混在数万人里混着，是最好的。
晏沙秋没有拒绝，和卿江手拉手，飞向空中。
越靠近满月秘境入口，越容易飞起，因为出口有道吸力，将靠近入口的修士往外推。
卿江和晏沙秋如一根羽毛般，混在人群里，往上飘飞。
即将穿过满月秘境出口，晏沙秋忽而察觉毛骨悚然，森寒之感爬山嵴背，他腾地抱着卿江后退，遁入虚空。
他刚离开，一道无形攻击从斜刺里冲出，射穿晏沙秋和卿江残影，又继续往前。
贯穿晏沙秋和卿江的直线上，无数修士似那冰雪般，血肉消融，一寸寸消失于天地。
场上一静。
修士瞬间胆寒，想也不想地往前沖，如同沙丁鱼般你撞我我撞你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完全忘了修士之间的社交距离，挨挨挤挤地也顾不得生气，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出去。
霎时间，满月秘境入口前，修士如蝗虫过境。
空间裂缝中，晏沙秋抱着卿江不断穿梭穿梭，撕开个空间裂缝进去，又钻出，又撕开个空间裂缝进去，再钻出。
他感觉到，身后那森寒气息未散，危机一直萦绕在背后，尖锐而刺激地扎着他的嵴背，叫嚣着危险危险。
晏沙秋不敢停顿，更不敢思考，只本能得东拐西拐逃跑。
晏沙秋不用管路，后边追捕的修士却需要捕捉空间波动来追踪晏沙秋，难免速度比晏沙秋要慢，随着时间流逝，虽然依旧没有追丢，却不免慢了几个空间通道。
晏沙秋不知疯狂逃了多久，那种如芒在背感消失不见后，才敢吐一口气。
卿江见状，忙道：「多撕开几道裂缝，再随机钻入其中一个。」
能蒙蔽一时是一时，能迷惑一下是一下。
晏沙秋闻言，觉得很有道理，现在时间充裕了些，确实得多设几个陷阱。
又是疯狂撕裂空间通道，晏沙秋不眠不休地逃了不知多久，感知到危机彻底消失后，晏沙秋才疲惫地抱着卿江出空间通道。
空间通道外，满月秘境入口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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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瞧见这一幕，微愣。
他低头，对卿江道：「师姐，咱们出不去了。」
满月秘境没有及时出去的危险，他俩也都知道，这下子，他俩要在满月秘境求生三百年。
晏沙秋凝眉，头一次痛恨自己未成年。
要是他成年了，就可以撕开满月秘境的法则，直接冲出去。
再不济，可打开空间，将满月秘境撑破，跑出去。
卿江从晏沙秋怀里站直，倒还算淡定，「杀咱俩的人，目的可能就这个吧。」
若能在入口杀了他俩最好，若是杀不了，那就让两人无法出秘境。
晏沙秋见卿江情绪稳定，挑眉，「师姐不怕？」
「怕有什么用，和红毛一样吗？」卿江说起红毛，忍不住笑。
她学着红毛的口吻开口，「早知道，就不来满月秘境了，老老实实待在宗门里，也不会被困在秘境。」
晏沙秋被卿江逗乐，噗嗤乐出声，「师姐，你这模仿绝了，真的一模一样。」
卿江耸耸肩，忽然目光一凝，道：「别笑了，你看，那是不是大洪水？」
他俩出现的地方是一处草原，草原平坦，沃野千里，上边有野兔子野狐狸等妖兽吃草的吃草，狩猎的狩猎，对大洪水视若无睹。
神奇的一幕来了，大洪水到来之前，一大片草原和上边的野兔子野狐狸等药物凭空消失，取而代之是河水，新涌出的河水和后边大洪水汇合，继续往前奔腾而来，咆哮式如万马长鸣。
「是。」晏沙秋如临大敌，忙化作原形，他鬍鬚一动，捲起卿江的腰放到头顶，他开口道：「师姐，抓好我的角，千万抓好。」
在天灾之前，修士亦是凡人，自然伟力，便算是大能修士，也没法完全抵抗。
晏沙秋自己是不怕的，龙行大海，天生能操纵水流，这样的大洪水，再厉害十倍，他也能顺着水脉起伏腾跃，他只担心卿江。
卿江坐在晏沙秋两角之间，抓住其中一只角。
她抬头，见那比三层楼楼房还高的洪水唿啸而来，潮涌落下时，如山之将崩。
视觉效果炸裂，任哪个元婴以下的修士瞧了，都会胆寒骇裂，生出无能为力感。
卿江望着这一幕，气质沉着，眼神凝重，她不慌不忙地抬手，开口道：「师弟，冒犯了。」
掌心坤元在空中迅速变幻，变成一个辔头套在晏沙秋头上。
晏沙秋；「……」
还真是，嘴上说冒犯，实际上还真冒犯了他的嘴。
晏沙秋也没生气，事急从权。
且若这样能让卿江活下来，他失点面子尊严没关系。
大洪水的速度来得很快，卿江刚套好辔头，大洪水便冲到身前，晏沙秋生下的草原凭空消失不见，然而卿江和晏沙秋还停留在原地，晏沙秋身下，冰凉冲力迅勐的洪水勐地上涨，从下边冲撞晏沙秋的腹部，而前边大洪水浪潮往下咆哮，刷地当头沖向晏沙秋和卿江。
晏沙秋尾巴一甩，腾空一跃。
黑龙犹如一支火箭，以势不可挡趋势升空，龙头如刺，破开浪潮洪水，如撕裂帛般，将上边汹涌、打着旋涡的潮水撕开，直直冲出水面。
他的背上，卿江拉紧坤元，闭上双眼，运转土木炼体功法，不断承受浪潮冲击。
没被冲击一次，她的炼体速度加快一点，待冲出水面，短短十几分钟，她一双手皆已强化完成，十几分钟，抵得过之前的三日攻。
卿江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睁开双眼，唿吸忽然一窒。
只见前方，一张大嘴如小屋，犬牙森寒如原柱，口腔幽深似苍穹，喉咙吸力如旋涡，瞬间晏沙秋和卿江，以及他们身后的水流被吸入大嘴中。
这是鲲鱼兽。
合体境。
晏沙秋尾巴一甩，逆流的河水又顺流，将晏沙秋推出鲲鱼兽嘴外。
鲲鱼兽缓慢闭嘴，快冲出鲲鱼兽的水流一个激越，将晏沙秋又捲入口腔中。
怕猎物跑了，鲲鱼兽闭嘴速度更快，同时喉结一动，所有水流倾倒，灌溉般进入喉咙，晏沙秋没法抵抗住这股巨力，顺着水流一併滑入喉中，又顺着食管进入囊胃。
晏沙秋忙提一口气，操纵水流凝成雾，他踩在雾上，稳稳停留在酸水里。
鲲鱼兽的胃很大，犹如一个小湖泊，不过这个小湖泊惨绿惨绿的，全是胃液，而清水则穿过胃液，进入胃液底部，又排了出去。
至于随水流一道进入胃液里的鱼，或者其他生物，瞬间被胃液消融，连拥有厚重龟壳的乌龟也不例外。
「好强悍的腐蚀能力。」卿江坐在晏沙秋头顶，惊嘆道。
要是她不小心掉进去，估计第一时间就没了。
晏沙秋翁翁地开口，「还有毒。」
「要是能将这些胃液装了就好了。」卿江不断思索，有什么法宝能扛得住这胃液的腐蚀。
幻梦？
她捨不得拿幻梦当试验品。
灵药玉盒？
倒是可以，只是还是那句话，她捨不得试验。
普通的不用试验也知道扛不住，等级高的，能装九品灵药的，她倒是有一个，但要是毁了，她就没了，而且再找，也很艰难。
她手里这个，还是她小师叔自觉修炼无望，又疼宠她，送给她的。
仅此一个，她师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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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道：「用坤元。」
卿江望着坤元，犹豫，「不会被腐蚀？」
「不会。」晏沙秋肯定地开口，「区区下界凡鱼，又怎么撼得动土之本源？师姐，放心用。」
「好。」卿江操纵坤元，将坤元幻化成布，沿着胃壁兜头往下，一点点收拢，闭合，犹如一个水囊。
所有胃液收好，卿江将坤元收回，晏沙秋见藏在胃液之后的通道出现，忙道：「师姐，抓牢了。」
说着，往下俯冲。
卿江忙抱住晏沙秋的龙角，不让风将自己吹走。
胃壁又开始缓慢分泌胃液，晏沙秋赶在胃液重新覆盖住通道入口前钻了进去。
胃后边是一个空气球，空气球上有两条通道，一条通道通往小肠，另一条通道连接后背，连接后背的通道顶端，在不排水时是关闭的，晏沙秋没急着往上沖，而是停在空气球里，耐心等它开启。
鲲鱼兽胃口大，一整天不是在进食就是在进食的路上，两人没有等多远，便等来一波水流，空气球往内一挤，水流被挤压往上。
晏沙秋飘在水流顶端，随着水流冲出鲲鱼兽体外。
重归河流后，晏沙秋尾巴一甩，立马远离鲲鱼兽。不过他的动作很小，几乎融于水中，怕惊动了水中其他妖兽。
到底是合体区域。
不过他没能游多久，潮水飞快褪-去，露出下边金黄，这一片金黄，是由无数黄金蚁覆盖而成，一个不查，还以为黄金蚁是沙漠细沙。
贸然踩上去，会瞬间被黄金蚁吞噬得干干净净。
这一片，是筑基区域。
晏沙秋初进秘境时，便是在这儿。
第81章 渡雷劫
看到黄金蚁, 晏沙秋蓦地记起，他兽宠空间还养着黄金蚁呢。
当时他觉得黄金蚁味道不错，还想着要给师姐带。
但是, 后边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他就将黄金蚁给忘了。
现在记起也不晚。
晏沙秋瞅着地上那一只只丰美的黄金蚁, 又抓了不少丢进兽宠袋。
他是不太敢下去的, 满月秘境地形变化快，他怕自己刚落下, 下边便地势变幻, 来不及反应, 还不如就待在天生，随机应变。
至于待在空间裂缝里, 他没想过，秘境内地势不断乱动, 本质上是空间不断错乱, 他在空间裂缝里也是待不久的，因为空间裂缝内的通道，也在不断构架坍圮，时刻都在变化。
如果如他之前那般撕开遁入撕开，并不停留的赶路还好，要是撕开在里边停留，多停上半炷香，怕是会被空间坍圮给碾压成粉。
也幸好他之前是在逃命, 担心空间遁形被后边人抓住踪迹, 一直都是反覆撕裂空间。
黄金蚁的鬚鬚颤抖, 似那砂砾在沙漠中滚动, 须臾间沙漠散去, 山川耸起，瞬息沙漠变川途。
晏沙秋眼疾身快地身子扭动，在空中扭成s形，避过被极速生长的山川贯住下腹的命运。
山川之后，又是汪洋大海，旋龟如岛，头往上扬，便是一根天柱。
还未成年的晏沙秋，和旋龟的脖子一比，就跟小树苗一样纤小。
晏沙秋瞧见旋龟，想也不想地撕开空间，又撕开空间，逃了。
他身形刚遁入空间裂缝，旋龟的嘴巴已经咬中晏沙秋的虚影，咬了个空后，旋龟脖子缩回脑袋，很难想像，如柱子般笨重的脖子，居然比鞭子还要灵活，比闪电还要迅疾，几百米的距离，眨眼功夫就能到。
近乎瞬移。
晏沙秋逃了十来个空间，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
见下边是雪山，没有大傢伙，才钻出来。
卿江抱着晏沙秋的龙角，一直没有出声，感觉到外边渗入骨髓的寒意，她眉宇间染上愁意。
这秘境，也太危险了，若是只打开区域和区域之间的界壁，还能苟一苟，或者只重组一次两次，也能苟，这段时间内不断重组，谁知道之后会遇上什么？
未知，且危险。
心情沉重，释放点帝休香味开心一下。
晏沙秋似是察觉到卿江的心情，龙鬚捲起卿江的手，安抚了一下。
之后百年，两人就是在见证秘境变幻，以及逃命中度过，对危险的警觉性大大提升，当然，神经也有些过于敏锐，帝休香味都安抚不了。
幸好，这百年间，秘境变幻的时间间隔是不断拉长的，从一开始的半炷香，到一炷香，到一个时辰，到现在十天，可喜可贺。
又一次躲过变幻，晏沙秋确定附近都是元婴妖兽，落到下边山谷。
他和卿江熟门熟路地寻了个靠水的高地，将炼好的屋子法器丢下去，这屋子法器是两人发现下边能停留后决定炼制的，既然能在下边停留了，总要有个住的地方。
一开始卿江打算炼个最简单的，晏沙秋不同意，既然要长期，自然要炼制个最好的。
现在满月秘境除了他俩没旁人，那些炼器器材到处都是，还没人抢，晏沙秋收集了十多年，将心仪的炼制材料找齐，正式炼制。
炼制时下边只能停留两天，两天时间想炼出个品质优秀的法器或者法宝，那是妄想，晏沙秋是炼制了粗坯，逃跑，融入材料，边融入边逃跑等等，陆陆续续炼了五六年，这屋子才算炼成。
炼成之后就方便了，随时住，随时逃，还安全。
屋子法器设计和晏沙秋空间里的庭院差不多，三进院，一进照壁和小花园，二进假山湖泊和花园，三进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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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厢房不分院子，房间前边和后边，都留足了药田；且不同于空间里的花园偏向于梅兰竹菊这样的花草，这间屋子法器里，用作装饰的都是灵植。
全是满月秘境就地取材。
一进和二进灵植品质不算高，多为四级五级。而厢房前边的药田种着六级七级，厢房后边的药田没有种植，准备留着种八级九级。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熬过最开始的变幻期，后边便不算难过，有十天缓冲时间，做什么都可计划，还算从容。
卿江坐在房子前边的空地上，一边吃红烧黄金蚁，一边问晏沙秋：「师弟，最近可有异火？」
鲲鱼兽是七品妖兽，能装它胃液的，至少也得是七品材料炼制的容器，而七品材料，以晏沙秋目前的龙焰强度，完成熔炼至少要一年。
若要熔炼其他材料，炼制成功，更不知需要多少时间。
秘境不会给这么长时间，他们需要增强龙焰威力。异火，便是投餵给龙焰，助它升级的。
「没察觉到。」晏沙秋摇头。
卿江端着盘子起身，「咱们去其他地方找找。」
难得现在能安稳十天，她想修炼了。
可是坤元被鲲鱼兽胃液占据着，她没法修炼土木炼体功法。
晏沙秋望向她，问：「休息几天吧。」
这些年一直没怎么休息过，之前是为了躲避秘境变幻，后来有时间歇口气了，又要寻找炼制屋子的材料，和寻找灵植灵矿，好不容易屋子炼成，又去寻找异火。
师姐这些年，形容消瘦，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全都清减没了。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卿江摇头。
难得秘境平稳，里边资源丰富，不趁机修炼，才是浪费。
晏沙秋拗不过卿江，只能起身，收起法器，带着卿江继续前飞。
飞到有火脉的地方，他放下卿江，卿江熟门熟路地收敛气息，藏在草木中，和草木融为一体，而晏沙秋则进入地脉，寻找异火。
异火难寻，更多的时候只能吃些地火和火精，再赶到秘境变幻前出去，载着卿江等着下一次秘境变幻。
又是五十年过去，晏沙秋终于寻到一朵排名前百的天地异火，将龙焰升了个级，而这时秘境稳定时间也宽裕到了一月，晏沙秋在这一月，炼制出一个鱼鸟陶。
卿江将鲲鱼兽的胃液倒进去，进去屋子法器，正式开始闭关。
晏沙秋则守在屋子外边，等秘境要变幻时，用六阶蛇皮蛇骨炼制的鞭子拴着屋子背在脑后，应对之后变幻。
又一百五十年过去，满月秘境终于重新开启。
卿江和晏沙秋仰头望着空中那轮满月，皆大为激动。
不容易啊。
总算熬过来了。
卿江道：「我想回宗门一趟。」
满月秘境开启，意味着她又可以顺着意识，回到宗门。
晏沙秋道：「好，你去法器里，我守着你。」
空中硕大的满月里，无数修士如墨点密密麻麻遍布满月，形成一帧帧动态画。晏沙秋后退一步，藏于空中裂缝，再出现，是在一个偏僻的暂无修士的山谷。
他在山谷内设了阵法，放下屋子法器，走了进去，守在卿江身侧。
而卿江此时已经回到了仙云宗。
刚入仙云宗，她先感觉到的，是充沛的似海水般浩瀚的灵气，随即而来的，是她头顶开始聚拢，且越来越多，越来越紫黑，威力越来越大的雷云。
守在帝休树下的长老越身而出，道：「所有修士，离开藏道峰。」
他的声音不大，藏道峰上所有修士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起初不明所以，还在问怎么了怎么了？待瞧见藏道峰顶上那浓重的让人不敢直视的雷云，吓懵了，「哪个长老在进阶？」
他们不敢再停留，生怕自己动作晚上半分，就被雷云当做渡劫者的同伴，一道被雷噼了，害人又害己。
长老升空而起，距离雷云地盘远远的，见下边修士有不小心猜倒的，拂袖送去清风，将摔倒的修士送离附近峰头。
不过几息之间，藏道峰清空。
坐忘峰，决名子和寒名子刚出任务回来，正坐在一起喝茶休息，遥遥察觉到藏道峰的动静，都不太放心地赶过来，本来还以为是哪个师兄弟或者师叔师伯进阶，怒气沖沖地准备过来骂一顿，待瞧见这动静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小徒儿招来的，摸摸鼻子，假装自己之前没有愤怒。
决名子轻咳一声，问赶过来的宗主，问：「这是怎么了？」
卿江仰头，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遭雷噼了？
宗主暗自白了决名子一眼，搁这装傻呢。
这么大的雷劫，谁不知道卿江要进阶了？
也幸好卿江种在中心广场，而广场范围足够大，便算雷劫噼坏，也只噼坏广场，重修起来容易。
不然他得考虑一下，是否将卿江从中心广场移走。
他见帝休树上浮现一张脸，那张脸浮现的，倒是真正的狐疑，显然她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宗主哭笑不得，哪有要渡劫了，还迷迷煳煳的？
宗主扬声道：「卿江，专注渡劫，别探头探脑。」
卿江惊慌，她确实将炼体功法提升到了元婴，但炼体不是修为，炼体不渡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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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强度，总觉得不是元婴。
她大师姐渡劫时，她远远的看过，压迫感没这么强。
她的这个雷劫，光瞧着就觉得心慌慌。
她忙问，「宗主，这个雷劫，是哪个境界的雷劫？」
宗主和其他长老都沉默了。
炼虚啊。
你在外边天材地宝当水喝吗？
短短三百年，就炼虚了。
第82章 水晶球
卿江在这沉默中, 愈发感觉不妙，她盯着宗主和决名子，一副不告诉她, 她就盯个够的决心。
决名子摸摸良心，道：「化神, 也就比你师姐当初的雷劫, 要厉害一点点。」
决名子瞬间就想出个合适的境界。
卿江见过元婴渡劫，不能说元婴, 更不能说炼虚, 一说炼虚卿江绝对发虚。
这孩子, 还没经歷过雷劫呢，一上来强度就这么大的, 估计会害怕。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 一步炼虚的？
一点徵兆都没有。
见卿江浮在帝休树上的面皮满是怀疑, 寒名子声音沉稳，语调轻松，细听还有些不耐，「你嗑药上来的，能有多厉害？」
卿江听到嗑药二字，顿时安心了。
没错，她这些年没怎么修炼，全用来炼体去了, 这忽如其来的修为, 全是坤元带给她的, 确实虚。
众所周知, 修为虚, 雷劫弱。
卿江昂首挺胸，望着天上雷劫，也没那么害怕了。
检验她炼体效果的时候到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扛。
在卿江忐忑与期待中，天上雷劫又不紧不慢地聚集七天，天黑压压的沉了下来，整个藏道峰都笼罩在劫云之下，犹如黑夜降临。
众多长老浮在半空，远离渡劫区域，而仙云宗弟子则聚集在藏道风附近的峰头，遥遥望着这边。
有新入门的弟子不解道：「那颗帝休树，是要化形了吗？」
旁边有了解内情的解释道：「什么化形，那是坐忘峰的亲传，卿江师姐。卿江师三百多年觉醒帝休血脉，为造福宗门弟子，自愿将本体种在中心广场。」
「没有卿江师姐的贡献，咱们这些年，哪能一直开开心心，没什么烦忧的？」
「那卿江师姐这是？」这么多年帝休树一直没有动静，一有动静，也这么大的动静，也太吓人了。
「进阶了。」前边科普的修士果断道，「至少元婴以上。」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只有进阶元婴及以上境界，才会有雷劫。
他说了一句废话。
但也是因为这句废话，场上紧张情绪骤消，这些人语调也轻快起来。
风起，云涌，雷电如龙在雷云中肆虐横行。
「轰——」
酝酿了七天的雷劫，在一片漆黑中，骤然撕裂整个天空，映照得那方区域犹如深渊恶鬼之地，黑压压的似要将中间那颗亭亭挺立、冠如华盖的帝休树撕碎。
卿江见手臂粗的雷劫噼过来，忙将脸收了回去。
可不兴噼脸，会毁容的。
滋滋滋地电压打在帝休树上，酥酥麻麻的，有点痛，有点痒，好像不断难熬？
第二道雷劫瞬间比第一道要粗上那么几分，强度也强上那么几分，但依旧不算难熬。
卿江松了口气，要是雷劫都是这样，那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或许不算难熬，但道道都比上一次要强上那么几分，就难熬了。
待第九道雷劫噼下，卿江躺在帝休树里，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我是谁，我在哪儿？
木属性强大的生命力在帝休木内运转，类似不断撕裂，生命力不断修復，反覆撕裂修復，那感觉只有一个字形容，酸爽。
卿江本能运转土木炼体功法，想趁这反覆撕裂修復过程，增进炼体功法。
毕竟，炼体过程和这个差不多。
都是摧毁和重建。
九道雷噼完后，雷劫又开始继续酝酿，雷云更为暗沉，游走雷云之间的雷龙更为粗壮，毁灭性更强，光是瞧着便有慑人的威力。
空中众人无论是谁，面色都极其严肃。
不同于他们嘴里对卿江说得轻松，长眼睛的都能瞧出，这是炼虚雷劫，且还是最强那波八-九或者八十劫云。
虚的渡三九，普通的渡六九，实力强横的渡八-九到八十，根据实力往上增。
九为极数，九九为极数中的极数，多噼逆天者。
当然，这个逆天并非是指和天道对着干，而是资质出众到一定程度，终生皆妒。
换句话说，九九只噼神才。
他们不会认为卿江会渡九九，但八-九是至少。
宗主牙有点酸，「不应该啊，卿江进阶得这么快，还这么稳？」
他望向决名子，颇为羡慕。
他要不要，也去凡间捡个婴儿回来养？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一瞬，随即就抛下了。
凡人多无灵根，如卿江这般有灵根还是单灵根，还觉醒神族血脉，还进阶这么快，想也知道不会有第二个。
卿江沉浸在修炼中，越痛苦越修炼，等到雷劫终于散去，卿江恍恍惚惚，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发现，自己炼体功法，从元婴堆到化神后期，只差一步，就追上修为了。
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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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她感受到体内充沛的灵气，强劲的筋脉，满是兴奋。
她在师父面前，也可以横着走了。
她凑到树皮上，贱兮兮地问：「宗主，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师兄了？」
宗主：「……」
决名子：「……」
寒名子：「……」
决名子骂道：「瘪犊子，你就算是渡劫，也给我老老实实喊师伯。」
不孝玩意儿。
卿江生出舌头略略略，皮一下就跑。
宗主：「……」
他道：「藏道峰重建，所需费用全由卿江承担。」
决名子听出其中意味。
往常都只需重建雷劫毁灭区域，但宗主现在这是，要将整个藏道峰都重建啊。
决名子幸灾乐祸，「建，从她贡献点里扣，贡献点不够，让她欠着。」
居然跟宗主称兄道弟，这是不是还想跟他称兄道弟？
回到满月秘境，卿江发现自己被晏沙秋抱在怀里，正在空间裂缝里逃生。
卿江问：「这是怎么了？」
晏沙秋道：「上次在秘境门口暗算咱俩的人，又出现了，他在追咱俩。」
卿江愕然，「满月秘境是他掌控吗，怎么可以无视区域追过来。」
晏沙秋将卿江往怀里紧了紧，「他应该掌控了一部分秘境规则，掌控的这点，无视区域追杀咱俩也够了。」
顿了顿，他又道；「你没发现，满月秘境开启时，咱俩也没去咱俩该去的筑基境，而是就留在那个区域吗？」
「秘境有牵扯之力，我抵抗住了。」
闻言，卿江忙道：「我炼虚境了。」
「嗯，我发现了。」晏沙秋问，「是不是在外边渡了劫？』
「对，我度完雷劫后，再过来的。」
「挺好。」晏沙秋笑了下，「我本来担心，师姐出去后，又有坤元异像，又要渡雷劫，容易被人追踪上，现在只有坤元异像，那脱身更容易。」
晏沙秋之前已经有过一次逃跑经歷，加上这三百年自己不断成长，再次甩脱后边追踪者。
不过晏沙秋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那人迟早会追过来。
他像是有特殊的法子，锁定他俩。
卿江试过打断灵气和身体气息，试过和周围融为一体，试过让晏沙秋炼制消影粉，可是无论什么法子，都没法阻拦追踪。
卿江琢磨，道：「血脉追踪？」
那人持着她的本体，追踪她？
晏沙秋摇头，「不是，我阻拦了外物追踪。」
「我明白了。」卿江蓦地想起，虚灵有一种法子，能检测修士是不是神族，修士拥有哪种神族血脉。
当初，她觉醒混血血脉，就是这些虚灵搞的鬼。
晏沙秋闻言，不禁凝眉。
这个法子。
除非能将血脉隔绝，不然一直挡不住追踪。
「后边是多高修为？」卿江又问。
「渡劫吧。」
卿江立马歇了硬刚的念头。
「咱们找找，神魂消失的地方。」卿江道，「这个对他们或许很重要，若咱们能找到，掀他个天翻地覆，等满月秘境嫩刚打开时，他便没有时间再拦截咱俩。」
「好。」之后，卿江和晏沙秋有意识地绕圈，得了喘-息时间就寻找神魂消失之谜。
对方快追过来，就赶紧跑，敌进我跑，敌远我查，终于在第五年上，找到那渡劫努力隐藏的空间。
空间位于化神区域，传说中能进阶炼虚的传承宫殿里。
两人实力都不弱于化神，轻而易举地闯进宫殿，宫殿内有无数扇门，两人一路横冲直撞闯关。
到了最后一关，发现此处空荡荡的，并没有灵魂存在。
「不是这。」
空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处水晶球，任谁闯到这里，都会以为这水晶球是传承。
两人没有碰水晶球，而是神识查探周围，查完后，除了水晶球可疑外，并无其他东西。
卿江问晏沙秋：「这水晶球内，有空间吗？」
晏沙秋摇头，「不确定。」
他掌心出现龙焰，丢向水晶球。
水晶球纹丝不动。
晏沙秋持续烧。
卿江道：「整个空间都烧一烧。」
「好。」晏沙秋捞住卿江，龙焰外放。
龙焰在这三百年不断吸收异火、火脉和火精，与当初早不可同日而语，当初那虚灵压得两人出不去，未必不是送了一桩机缘。
龙焰在地底熊熊燃烧，将空间都烧出一个扭曲角度，可是依旧没有烧出隐藏空间，倒是那个水晶球，在这样的高温下，纹丝不动。
忽然，晏沙秋收起龙焰，抱着卿江撕裂空间离去。
卿江眼疾手快地用坤元裹住水晶球，一併带走。
不多会儿，晏沙秋道，「他追来速度更快了。」
卿江顿时明白，手中水晶球是关键。
第83章 出秘境
「烧了它。」卿江果断开口。
晏沙秋只得一心二用, 一边用龙焰烧水晶球，一边逃生。
眼见出去日期一天天靠近，水晶球却毫无融化的迹象, 卿江和晏沙秋都有些急。
卿江道：「要不，关键时刻将水晶球丢了, 咱们再冲出去？」
晏沙秋点头。
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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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却依旧感觉有些不对劲。
虚灵会那么大意的, 将他们的弱点大喇喇地摆在传承处吗？
虽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但以虚灵的谨慎。
卿江对晏沙秋道：「咱们回传承大殿。」
晏沙秋低头瞧了卿江一眼, 没有多问什么。
卿江又问晏沙秋, 「这水晶球是什么材质，怎么烧了这么久也没有融化迹象？」
七阶材料虽然全部融化需要时间, 但只融化一点点还是快的，可是这水晶球, 一点融化迹象都没有, 绝对是九阶，甚至更高品。
晏沙秋闻言，凝眉道：「仙品，或者更高，不会是下界的东西。」
他语带愧疚，「师姐，我暂时烧不了，要等我成年。」
「那你什么时候成年？」卿江好奇这点很久了。
要结道侣, 等他成年, 要对付虚灵, 等他成年, 现在要煅烧仙品材料, 还是要等他成年，成年是什么阿拉伯神灯，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还差几十年吧。」晏沙秋自信地开口，「等我成年，一切事都不算事。」
「差几十年是几十年？」
「三十多年？」晏沙秋不太确定地开口，「我五百岁成年，差不多了。」
还有三十多年啊。
卿江下意识失望。
眼前情况，需要的是他立即成年呀。
不然，怎么脱身？
卿江抓这样晏沙秋的手，暗自嘆了口气。
她倒是神识能跑回帝休树里，眼前这具分-身毁了就毁了，大不了养个几百年，再凝聚一具神魂体，有炼神决在，或许几百年都不要，代价还是很轻的，倒是晏沙秋，若是躲不过这劫，那就只能陨落。
「仙品的话，」卿江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仙品，是不是虚灵也用不了？」
下边器之等级最高为伪仙器，若是仙器，会受到天道压制，更无法使用。
晏沙秋也想得这一层，他低头望着水晶球，望向卿江，道：「师姐，你的意思是，这个水晶球是伪装？」
「不排除这个可能。」
「咱们再回去。」晏沙秋果断往传承殿折身。
重回传承殿，这次晏沙秋查找得更为仔细，身上龙焰似不要钱似地外放，如此五次后，晏沙秋终于发现一处波动不对。
第六次折转，晏沙秋专盯着此处烧，一炷香后，空间扭曲，空旷旷的传承殿，忽然冒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妖兽。
它们挤挤挨挨得聚在一起，看起来略有些可爱。
但一看它们暴戾的充满食慾的视线，就知道里边是虚灵。
卿江头皮有些发麻，三分界到底来了多少虚灵，是不是整个三分界，都成了虚灵培育的沃土？
晏沙秋身上龙焰毫无顾忌地外放，卿江则摸出诛灵灯，收割虚灵寿命。
不过唿吸间，晏沙秋感觉到那虚灵追了过来，晏沙秋不想和它正面对上，只能遗憾地收回龙焰，搂着卿江的腰离开。
卿江收起诛灵灯，估摸着虚灵过来的时间，道：「他急了。」
之前明显是追猎物的态度，在耍着两人玩，在两人放松时，勐地加快速度，但现在，明显那阵眼一破，对方就加快了速度。
「出去。」卿江掐算时间，「满月秘境应该开了。」
晏沙秋「嗯」了一声，沖向空中那轮满月。
这次没有虚灵阻拦，他带着卿江成功的沖了出去。
刚冲出满月秘境，澄碧如洗的南海上方，渐渐遍布霞云，有无数琼枝玉树的虚影在空中现身，一株株的，满月秘境外边的修士好似嗅到了琼枝玉树身上散发的香味，连带着体内灵气都加快两分。
晏沙秋正准备撕裂空中带着卿江离开，这时，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好似就守在满月秘境入口，只待两人一出现，就会激出。
晏沙秋撕裂空间撕到一般，那只大手已经迫到眼前。
卿江将身一拦，挡在晏沙秋身前，晏沙秋费力掉转姿势，护住卿江，因为两人动作相反，那只大手同时击中卿江和晏沙秋，但也因为击中两人，攻击也被两人同时分担。
饶是如此，这一击让两人如山崖上自由下落的石头，瞬间掉落海底。
那只大手的主人瞬间出现在海面，正欲再挥一掌，忽然海面凭空出现一个旋涡，将晏沙秋和卿江吞了下来，他掌心挥出时，旋涡闭合，海水溅起五米高。
那手主人瞬间又缩回虚空，快得周围无人瞧清他半点髮丝衣角。
不过，只凭那道攻击，也能瞧出那修士至少合体，更甚至者或是渡劫。
也因为这一插曲，修士都忘了天上异像，猜测渡劫亲自出手对付小辈，是因为什么？
他们迫切想要知道那渡劫的身份，毕竟，渡劫对小辈出手，在修真界是大忌。
谁家没几个小辈？
要是渡劫境这般肆无忌惮的出手，那对哪个宗门敌视，就可以派渡劫境将对方天才弟子杀掉，断掉对方的根就好了。
省时省力还省心。
但若谁都这般做，这个修真界不必再发展，渡劫修士也不必想着为飞升做准备，干脆做个保镖，护卫自家天才弟子成长起来。
到那时，这修真界还能看？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仅仅是低阶修士在猜，渡劫修士也在找，可惜那伤人的修士藏得深，竟没发现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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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卿江和晏沙秋被那一掌直接击晕过去，又被旋涡吸进海里，无知无觉地顺着旋涡流淌。
也不知过了多久，晏沙秋率先醒来，他先双手用力，确定卿江在怀里后，才观察四周。
应该是海底。
海底海嵴高地连绵不绝，忽略掉海水，只当置身群山峻岭之间。
有无数长得奇形怪状的鱼在其中游来游去，还有一些鱼在咬他和卿江的肉，当然，咬不破，即便如此，也依旧扒在他俩身上吸血。
修士或者龙族的血，对这些妖兽来说，极富有吸引力。
晏沙秋操纵水流，将这些鱼送了过来，手幻成爪，直接片生鱼片，自己吃了一口，确定肉甜无刺，才餵给卿江。
卿江张嘴，嚼着嚼着，跟着睁开双眼。
晏沙秋瞧见这一幕，颇觉有趣，「师姐，我对你的吸引力，还没肉大吗？」
她居然是被鱼肉给馋醒的。
他可是担忧卿江，强行醒来的。
卿江拍拍晏沙秋的手臂，拍的力道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贫嘴。」
晏沙秋感觉到手臂的力道，眉宇间呈现出一抹忧郁，师姐吃大亏了。
「安全了？」卿江抓着海鱼开始啃肉。
海鱼里含有丰富的灵气和蛋白质，受伤的人正需要这个。
「安全了。」晏沙秋说起这话，有些迟疑。
卿江抬头，望向他。
晏沙秋道：「我也不知道，咱俩是怎么脱身的，不过我没感觉到空间撕裂波动，也没有那种如芒在背感，那渡劫应该不在附近。」
「两渡劫。」卿江又拿起一只海鱼，递给晏沙秋，再出口，语带讥诮，「倒没想到，咱俩这小修士，居然能劳动两渡劫出手，一个在里边追杀，一个在外边偷袭，咱俩真是好大的牌面。」
可不就是好大的牌面吗？
两个连合体都不是的小修士，居然有两渡劫追杀，其中一名渡劫还要躲起来偷袭，说出去谁敢信？
「对了，你吃了丹药没有？伤势怎么样？」
晏沙秋道：「有点重，实力不足原本一二，没法再撕裂空间。」
卿江手里的海鱼不香了。
晏沙秋倒无谓，见卿江这个表情，晏沙秋笑道：「师姐不必忧心，等我成年，这伤势会恢復的。」
卿江继续吃海鱼，不禁吐槽，「还真是成年能解一切困难。」
晏沙秋挑眉，「所有困难，归根到底就是实力不够。等成年，我实力上涨了，自然困难就不是困难了。」
「那也吃几颗回春丹吧。」
「好。」
「这儿挺安全的，咱俩昏迷不知道多久，居然没有海兽过来吃咱俩。」
要知道，越是深海，海兽实力越高，他俩都在海底了，附近居然没盘踞着合体渡劫海兽，这不科学。
晏沙秋点点头，也觉得反常。
不过，很快，两人就知道反常原因了。
这一片区域，旋涡特别多，且旋涡出现得猝不及防。
这样的地盘，哪个海兽愿意占据？
可能一个睡觉，就离家不知千万里，或者自己被旋涡给绞碎了。
这旋涡，除了是空间通道，还有的是空间乱流。
当然，这些旋涡对海兽危险，对两人不算危险。
晏沙秋是空间系，对旋涡很是敏锐，旋涡出现时他能及时发现，并带卿江避开。
只是一直这么避避避，并不利于养病，晏沙秋道：「咱们离开这儿吧。」
卿江点头。
虽然平时是卿江大事小事做主，但一旦晏沙秋发表什么意见，卿江只会听从，因为这说明，晏沙秋发现了什么她没发现的问题。
顺着海脉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躲避旋涡，两人前行速度并不快，走着走着，卿江提议道：「有些旋涡是空间通道，不如咱们任那空间通道吞噬，看空间通道带咱俩去哪里吧。」
晏沙秋拒绝这个提议，太危险了，要是通道通往兽嘴，两人逃都逃不掉。
卿江遗憾。
她是树，真的不喜欢水，她在海里待得，都不开心了。
可惜师弟的空间因为受伤，暂时打不开。
说话间，旁边忽然出现一个旋涡，晏沙秋抱着卿江正准备躲，他躲的那边又出现一个旋涡，不等晏沙秋再躲，又有三个旋涡锁住晏沙秋的前后上，前后左右上五个旋涡不断张着大嘴，朝中间晏沙秋和卿江吞吐而来。
晏沙秋、卿江：「……」
「这是老天不给咱们活路啊。」
四面和头顶都有旋涡，好似一个盖子将两人盖在其中，插翅难飞。
晏沙秋神识快速扫过，挑了个空间通道匆匆跳了进去。
第84章 师姐夫
空间通道将两人捲起, 一开始晏沙秋还努力撑着，不过半炷香，他便晕乎乎的, 只来得及将卿江护在怀里，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睁开双眼, 醒了过来。
刚睁眼，他对上卿江兴奋的双眼。
「师姐？」晏沙秋不解, 怎么这么开心？
他起身。
「生乳。」卿江将晏沙秋摁了回去, 手扬了些乳白色犹如牛奶的汁水洒在晏沙秋身上, 「察觉到了吗？源源不断生机。」
有这生乳在，身上那点伤势算什么？
晏沙秋低头, 一囧。
这好像是他小时候喝的天地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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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生期时，一直喝这个。
成长期了, 才戒了天地奶, 来到修真界。
「原来这叫生乳吗？」晏沙秋抓抓脸，发现爪子抓得脸疼，他抬爪放到眼前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维持着原形。
龙族重伤后，确实是化作原形更好疗伤。
他忙化作人形。
卿江一巴掌拍过去，「化作龙形，将这些生乳吸收了。」
晏沙秋道：「这种东西我有很多, 都喝腻了, 还是师姐吸收吧。」
卿江道：「坤元将我伤势修復得七七八八, 不用生乳, 也能痊癒, 倒是你，别墨迹。」
见晏沙秋还有话说，卿江道：「你既然说你还有很多，等伤势好转，打开空间再给我喝便是，现在，你喝。」
晏沙秋见卿江面上并无勉强之色，也没有什么隐瞒，这才闭上金色龙目，开始运转功法。
顿时，黑龙如磁铁般，将周围生乳吸过来，吞吐。
卿江怕阻拦晏沙秋吸收，起身准备出生乳池，不过她才起身，黑龙便睁开双目，能瞧出里边无神，晏沙秋全心全意沉浸在疗伤中，但他既然无意识睁开双目，一旦她离开，估计晏沙秋就会中断疗伤过程。
卿江只能坐回龙身附近。
似是被卿江气味包围，黑龙感到安心，它又闭上双眼。
无知无觉不知多少年过去，生乳尽数被晏沙秋吸收，晏沙秋躺在坑池里，并未睁开双眼。
卿江能看到他的鳞片愈发光洁黑亮，爪爪更为锐利健壮，就连鬃毛也更为顺滑。
卿江收回玉简比了比，发现晏沙秋比起闭关前，身子要胖上三圈。
卿江摸出留影石，将这一幕留了下来，这时晏沙秋忽然睁眼，对卿江道：「师姐，我要成年了，得去界外渡劫，等我。」
什么？
卿江懵然。
这也太突然了吧？
就留下她一个人了？
时间不等人，晏沙秋一双金色的眼睛眷恋不捨得盯着卿江，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外飞去。
「师姐，等我。」晏沙秋留下这一句话，于眼前消失不见。
好似之前都是错觉。
可是，卿江该知道这不是错觉。
干涸一空的生乳池，留影石里胖嘟嘟的龙身，都告诉她，师弟之前还在。
卿江捏着留影石，风中凌乱。
师弟这成年，说来就来，然后成年后说走就走，也没个准话，只知道让她等她，谁知道要等多久？
像极了书生上京考科举，对家中妻儿道，「x娘，等我。」
然后一去不復返的渣男。
卿江默默收拾下心情，将留影石收好，起身往外走。
这个地方，依旧是海底，不过，周围没有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卿江一边外放神识探路，一边回忆有没有什么符合的地理记载，没走多远，她察觉到附近有人，不过修为化神，比她低。
她好奇地往那边，如果能够问路，就好了。
没走两步，之前神识里还能探到的修士已经消失不见，卿江知道，这是对方发现她了。
卿江大摇大摆得往前走，她的炼体功法已经追上了修为，化神修士全力一击，对她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完全不用怕。
她刚走没两步，旁边刺出一柄白如水炼的长剑。
卿江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长剑。
看我灵犀一指。
长剑顺着指尖继续往前，刺向卿江太阳穴，长剑剑意和肌肤相碰触，发出「叮」的一声巨响，之后长剑再也没法前行。
卿江扭头望向偷袭她的人，有些尴尬。
装逼失败。
不过，超强的炼体让她挽回一点脸面。
这一偏头，让她瞧清偷袭的人，一头黑色长髮随意披着，如海瀑般顺滑垂落，衬得那张脸愈发白净如瓷，清冷似霜。
他耳边戴着两条小青蛇，脚边踩着两条小赤蛇，一双眼睛明蓝，如天空和海一般澄净清澈，充满海域风情。
是个小美人。
卿江伸出手，去抓那人。
那人勐地用力，想要抽回剑，没抽动。
他再抽。
卿江这个时候右手已经按住他的肩膀，这时，他耳边的青蛇张卡嘴，已经咬向卿江手腕，但是咬一口，没破皮，用点力，还是没破皮。
蓝眼睛：「……」
他盯着卿江，不敢置信。
居然是体修！
「我说兄弟，」卿江释放帝休香味，朝他友好一笑，「别打打杀杀的，多不文明，咱俩说说话。」
卿江松开夹剑的手，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嵌着这名小美人，生怕他跑了。
这位小美人嗅到帝休香味，若有所思，「帝休，卿江？」
「诶，你认识我？认识我就好办了，愿不愿意好好说话？」卿江友善的开口。
小美人视线落到卿江放到他肩膀上的手上。
卿江仿若没有看到，笑眯眯地开口：「都说互通名姓是表达友好的开始，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多亏，对不对？兄弟，你叫什么，是哪个海族觉醒的神族？」
「咱俩都是神族，不是族人，也是天然同盟，总该有点信任吧，你说对不对，兄弟？」
说到信任时，卿江握着小美人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小美人面上并无异色，只腹诽尘微给的信息一点都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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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那个天真好骗的小师妹？
霸王师妹差不多吧。
既然是一家人，小美人自不会隐瞒，还得老老实实刷好感度。
「我是你三师姐夫，清雨。」
「等等等等，你说你是谁？」
卿江摸摸耳朵，以为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耳鸣耳背了，怎么听到这么离谱的介绍。
清雨抿唇，垂眸，耳廓微红。
他重复一遍，「我是你三师姐夫，清雨。」
清冷美人害羞脸红，原本是一副很美丽的画，如果他的介绍不是她三师姐夫的话。
「不可能。」卿江不信，「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小美人脸颊更红，「我的名字，就是尘微给我取的。尘微捡到我的时候，是清明那天，那天正好在下雨，就给我取名为清雨。」
「尘微说，我是清雨，清明这场雨，就是为欢迎我而下的。」清雨越说脸颊越红，不仅耳廓脸颊红，甚至整个脖子都红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羞涩的喜悦的感情。
其中爱意，自不消说。
她在晏沙秋眼里，常常见到。
卿江：「……」
她艰难消化这一段话，蓦地明白了他的身份，「你是那个，吃我三师姐饭菜长大的小孩？」
「也不算吧。」小美人摇头，「后边是我接管厨艺了，尘微只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我下厨。」
说起这个，小美人情绪有些低落，「尘微心情好的时候不多。」
卿江：「……」
合着，您还上赶着吃啊。
是真爱了。
她做不到。
甘拜下风。
「有什么证据证明？」
清雨见他表明身份，卿江依旧没有放开他，暗道，小师妹可真谨慎，尘微眼底滤镜，怕是有十层厚。
他道：「我能用出尘微的成名剑，落花烟雨。」
卿江昂起下巴，道：「用剑气模拟。」
清雨认命地用灵气模拟出一个小人，小人手里持着一柄剑。
片刻，小人在清雨神识操纵下，剑招一五一十使出来，最后，无数剑意萦绕成重重烟雨，更有落花无数，触之即残。
卿江这才松手，有些惊讶，「三师姐连这都交给你了？」
清雨再次腼腆害羞得点头，面上满是柔情蜜意。
卿江：「……」
她还是别告诉他，三师姐一开始是将他当徒弟养的吧。
毕竟，不是徒弟，不会教这个剑招。
不过，她很快想起一事，抱臂眯着眼瞧清雨。
清雨乖巧，歪头，「小师妹。」
卿江：「……」
很难将眼前这个软糯无害的人，和之前那个凛冽杀伐的偷袭者联繫在一起。
她硬着心肠，冷声道：「你就是鲛人族少族长？你爹为了你，将我师姐抓了过来？你们鲛人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清雨一百多年出关后，从族人那里知道，小师妹已经锁定尘微在鲛人族，他一直等着卿江或者她师门的人上门，为自己父亲做的事陈恳道歉。
虽然他父亲本意是助尘微增长修为，但到底是不合时宜，冒犯了尘微，也得罪了仙云宗。
但他能如何呢，只能替他师父收拾烂摊子。
他点头承认，「我父亲做得确实不对，我已经带着他，向贵宗道歉了。」
他没等到卿江，只能上仙云宗。
说着，他脸上又浮现一抹羞意，「我和尘微的婚事，也过了贵宗长辈的允许，只是道侣大典还没办，尘微想师兄和师妹都联繫上后，再通知这个消息。」
卿江：「……」
她嘴角抽了抽，不太适应和这个动不动害羞、左右脸写着我是恋爱脑的师姐夫说话，「我三师姐呢？」
第85章 海蛇族上门
不管清雨这边说得多么动听, 多么情深义重，卿江对他的话，顶多两分信。
一切等见到亲师姐, 从她耳中听到更正确的答案再说。
清雨腼腆一笑，「我之前发了求助讯号, 尘微应该快到了。」
卿江惊喜, 三师姐快到了？
她检查下自身，确定自身重伤buff消失, 状态达到最佳后, 放了心, 过了片刻，她又凝水成镜, 审视自己的起色容貌。
髮髻乱了，因为晏师弟也一直伤重, 没时间给她打理；没关系, 三师姐知道她手残，对她髮髻要求不高。
气色不错，唇红齿白，面容红润，一看就灵气充沛，滋润得好。
身上法袍也及时换了，此时身上穿的是玄黑色的长袍，长袍内用银线绣着一颗遮天蔽日华盖如云的大树, 大树上缠着一条黑龙, 黑龙只泄露一鳞半爪, 一双金色的眼睛藏在浓密的树叶中, 懒洋洋的, 却威武霸气，如那盘踞一方的界主，高居世界之巅，俯瞰这个世间。
玄黑色法袍外边，还罩着一件霞色半透明僤衣，这件僤衣掩盖住她穿着黑色法袍外泄的锋利，让她多了一丝柔美。
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她刚重伤，或者是个干练厉害的女修。
这个形象去见师姐，完美。
卿江拨了拨欲散不散的髮髻，开始从储物袋里扒拉髮簪，待会儿见了师姐，让师姐给她梳哪种髮型呢？
修真界的髮髻太难搞定了，怎么还没哪个师姐创造出懒人梳发法器？
卿江将髮髻理顺了两遍，抬头问：「我师姐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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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尘微面色不好，卿江意识到出了意外，忙问：「怎么了？」
「尘微应该早就来了。」
清雨扭头往外走，他留在这，本来是想等尘微过来，由她问问小师妹是怎么忽然出现在鲛人族闭关地。
鲛人族全是在这闭关，不管是他还是他父亲，亦或者其他族老族人，他们闭关室全心全意尽在自己所思所悟之中，魂识对外无所察觉，若此时忽然出现个外人，偷袭诡杀一杀一个准。
此地干系重大，卿江忽然出现必然得弄清楚缘由。
若非卿江是尘微的小师妹，他已启动此处的大阵，将卿江诛杀在当场。
卿江追了过去，刚出密地，两人皆听到了鲛人族族地发生的争执声。
卿江靠的出色的耳力，而清雨靠的则是他对鲛人族的掌控。
他觉醒的是南海海神血统，他能依靠海浪来接受各处消息，只是他现在还是个小海神，目前能掌控的只有鲛人族。
两人奔向动静处。
「尘微，我不想和仙云宗为敌，但也不代表着我怕了仙云宗。这是海域，是妖族地盘，不是你们人族地盘，你们人族面子还没那么大。」
「我海蛇族和鲛人族上万年的恩怨，不是旁人能插手的。你要插手，我杀了你，到你师长面前也有话说，莫白白丢了性命。」
海蛇族族长努力劝说尘微。
倒不是怕了她，而是没必要多造成伤亡。
尘微修为化神，偏战斗力奇高，可杀炼虚，可战合体数招，忒逆天。
让她加入战场，自己这边族人不知要冤死多少。
劝说尘微离开，一是让鲛人族损失个高端战力，也让自己这边孩儿们，打起来压力没那么大。
三师姐开口，「鲛人族少族长已觉醒为神族，此事你该知道？」
「知道，那又如何？他成为神族，根子就不是鲛人族了？」
「神族对修真界有多重要，你也该知道。你明知神族的重要性，却依旧过来打鲛人族，杀海神，你存着什么心？是不是已经投靠了虚灵，想背叛三分界？」
「嘿，你们人族，心思可真毒辣，一个照面，就给我盖个背叛三分界的大帽子，我可担不起。我不是你们人族，懂得什么大理大义的，我只知道，过去鲛人族杀了我们多少海族，现在鲛人族势弱，我们海族终于能復仇了，我们要为我们失去的族人復仇。」
「復仇復仇！」
后边海蛇族振声吶喊，为族长助威，一时间战气暴涨，气势如虹。
鲛人族满脸不忿。
他们海蛇族不偷吃他们鲛人族幼崽，不引诱鲛人恋爱结果腻了吞吃掉，他们会杀他们海族族人？
搁他说，才杀了那些作乱的海蛇族，真是便宜海蛇了，换做他，也杀杀他们海蛇族的幼崽，看他们心不心痛？
偏生族长说，不能海蛇族无状，他们便也无义。
不杀幼崽，恩怨不牵连无辜幼崽，不能为区区海蛇族破了这个原则。
「恩怨可在虚灵被诛杀干净后再清算，现在外敌当前，族长看不见？」尘微视线扫过海蛇族的族人，道，「族长能确定，你带来的这些族人里，全是你海蛇族的好儿郎？还是说，只要外表上是海蛇族，族长就能接受，不管里边是海蛇神魂，还是虚灵神魂？」
海蛇族族长面色青白不定，望着尘微双目定定。
良久，他一双眼灼灼若星，爽朗一笑，「尘微，我承认你的好口才，但不管你怎么说，鲛人族我打定了。这一天，我们海蛇族等了几万年，无论是我，还是我们族人，都没发再等下去。」
他视线越过尘微，落到更遥远的后方，「我们海蛇族和鲛人族的恩怨，不仅仅是我吃你幼崽，我杀你族人那么简单，而是从祖上就遗留下来的纷争。」
「听说，你和鲛人族少族长订了婚盟？如此，这桩旧事，你也可以听听。这片族地，数万年前，原本是属于海蛇族的。」
「放你老祖宗的狗屁，这是我鲛人族的。」鲛人族里，一撮红毛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想说，数万年前，你海蛇族和我鲛人族的老祖宗当年交好，一同游歷到此处，觉得此处环境更甚原本族地，约好迁移到此，后辈可延续两边祖宗情谊，同进同退。结果，我鲛人族族长狡诈，什么话都不说，先将地占了，害得你们海蛇族只能在附近占一块地？」
海蛇族族长嗤笑，「哟，看来你知道呢，脸皮真厚，老祖宗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红毛火冒三丈，「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当上的族长。要真是这样，当时你家老祖宗和我家老祖宗早干起架，不管谁干赢了，都另寻族地，哪还会再挨在一起？」
「明明是你们海蛇族后来吞吃咱们鲛人族幼崽，被咱们鲛人族抓住不承认，护短，咱们两家才闹翻的。结果到了你们那，却成了我们家老祖宗忘恩负义。也不知道你们老祖宗活过来，会不会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气死。」
「竖子无礼！」海蛇族族长蓦地暴起，一道攻击击向红毛。
三师姐手中长剑及时一动，拦在红毛之前，手中剑意挥出，将那道攻击斩落。
卿江和清雨到时，正好瞧见三师姐这飒爽英姿的画面。
卿江握爪，喊道：「三师姐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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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
海妖中，三师姐一身海蓝色的法袍，脸上贴着几片鱼鳞，头顶插着鱼鳞粘成的花簪。
能瞧出她眼角鱼鳞和髮簪鱼鳞出自同一条鱼，质地如出一辙，鳞片上看似浅蓝实则微微晃动就有万千称得上来说不上来的颜色迸射而出，瑰丽璀璨，美不胜收。
她身姿挺拔如剑，混在面上自然露出鳞片的鲛人族里，一点都不显得异类，她站在最前方，手中长剑如一泓清泉，浅蓝色的与她眼角的鳞片类似，细细瞧却又有无数银光闪烁其中，一看就是加了星辰砂，才会造成这种星汉灿烂的效果。
卿江留意到这点，颇为欣慰。
星辰砂很贵重，只有天外陨石里才含有一星半点，且不是所有的天外陨石都含有星辰砂，和开盲盒似的。
天外陨石本就少，含有星辰砂的天外陨石少上加少，其中没有用过的，更是比修真界内的渡劫还少。
她师姐能用上一份，机缘不错。
如果是鲛人族给的，她勉强原谅鲛人族囚禁她三师姐，算计她三师姐的事吧。
「三师姐。」卿江赶在清雨之前，上前搂住三师姐不曾握剑的手臂，从下往上，仰望三师姐。
三师姐用剑敲了下卿江的头，又用手臂将卿江往后带：「你这傻孩子，往前凑什么凑，后边去。」
卿江：「？？？」
行吧，多大都是孩。
卿江捂着一点都不疼的脑袋，后退一步。
清雨后边追上，跳到三师姐前边，和海蛇族族长对峙，「畲二海，你这是要不顾先祖情谊，彻底撕破脸皮了？」
畲二海那一击被三师姐轻描淡写划掉后，暴怒的畲二海又找回点理智，他冷哼一声，不认这话，只道：「明明是你鲛人族忘恩负义，我海蛇族只是为我无辜枉死的海蛇族子民復仇。」
「復仇復仇。」
后边海蛇族族人再次振声大喊。
卿江眼尖得瞧见，一条艷丽的女海蛇识海是黑色的，只浅浅的一点透着蓝，但蓝色边缘也是黑的，将那片蓝困在其中，没法外流。
她忽而拔高声音，道：「不会是你被吹枕边风了吧？」
三师姐暗瞪了眼卿江。
这么焦急正经的场所，忽然来句枕边风，合适吗？
海蛇族族长脸红了红，「小，」
他怎么想骂「小卵孩，壳都没破，放你爹爹的屁」，毕竟尘微之前那样护着，怎么看也是个小辈，但正眼一瞧，居然是个炼虚，骂出的话就卡在嗓子眼了。
不是，你们人族，炼虚修士还是孩子？
谁家孩子这么老？
他话音一转，另一个称唿脱口而出，「小老鳖子的，别乱说话，老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卿江先传音给三师姐，「三师姐，杀了那个穿红衣的女长老。」
随即，她又扬声道：「怎么不是？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连对方是蛇是虚鬼都不知道。」
「你！」海蛇族族长勃然大怒，他虽然私慾重一些，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公义。
骂他私慾重没有大局观，他认，但明戳戳得污衊他和虚灵勾勾搭搭，他不认。
他有怒火，修为高了成为族长也不需要他忍，他自然有火就要发泄，他扬手，就要攻向卿江，但他扬起手，就瞥见一道蓝色剑光如浪，从眼角一划而过，他想也不想地想要拦住那道剑光，又一道剑光拦在他身前。
却是清雨时刻留意尘微动作，见尘微动作，虽然还不明白其意，却本能蓄势，替她拦下海蛇族族长。
卿江暗暗点头，不错不错，反应速度很快，看起来是时刻将她师姐放心上。
她这才拿出诛灵灯，对海蛇族族长扬声道：「族长，认识这灯吗？」
海蛇族族长冷笑，「当我傻子呢，诛灵灯，现在谁不认识？」
便算之前不认识，四百年前后，谁还不认识？
「你看看，它今天能杀多少虚灵。」卿江激活诛灵灯，将它往上边一甩，诛灵灯浮空中，莲心空荡荡的，没有灯芯，也没有燃烧，瞧着像是一盏废灯。
海蛇族族长攻击的速度缓了下来，那边海蛇族本来要帮忙拦三师姐的，动作也有几分迟疑，而这迟疑间，三师姐抓住机会，一道和风细雨剑意击穿那女长老额心，瞬间女长老仰面后倒，这时，诛灵灯忽然绽放光芒。
海蛇族族长忽而生出不妙之感，果然，那诛灵灯的灯光落到他的道侣身上，在空中形成一道虹桥，慢慢的，虹桥从他道侣那边一点点退回，直至退回到莲花灯里，莲花灯灯芯开始有了光亮。
里边有一道幽蓝色的烛火，在淡淡燃烧。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从卿江和海蛇族族长说话，到三师姐斩杀女长老，到他们迟疑，再到女长老被斩杀，快得像是一瞬间的事。
而瞧见这一幕，海蛇族不少族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啊——」
海蛇族族长惨叫，不知是该惨叫自己道侣惨死，还是该惨叫自己道侣是虚灵。
他捂着头，满脸痛苦，「不！」
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海蛇族族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有些反应迟钝的，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虚灵呢？」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或者是家里尊敬的长辈，怎么会成为虚灵？
而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再瞧彼此，不由得拉开点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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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几名海蛇族族人见势不妙，悄悄的悄悄的，往边缘外围移去，混在互相拉开距离的海蛇族里，并不显眼。
三师姐站在虚空，望向卿江，问：「小师妹，还有谁？」
卿江望向海蛇族族长，问：「族长，族内虚灵，想不想揪出来？」
海蛇族族长捂着头，有些怀疑人生。
他道侣怎么会是虚灵？
那他这四百年疑神疑鬼地将族里人排查了一遍又一遍，岂非都是白查了？之前他还洋洋得意自己族内虚灵，现在看来，傻子就是我自己？
他道侣是后来被虚灵寄生，还是一开始他道侣就是虚灵？
为什么要给他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揪！」海蛇族族长声音虚弱，但很果断。
他二海真汉子，敢作敢当，他确实没有小节，但他大节不亏。
他起身，对着族人吼道：「都别动，谁动谁就是虚灵，不心虚的，站着莫动。」
海蛇族族人站着不动，那几个挪移到边缘的，也只能停止不动。
毕竟这个时候，谁动谁明显。
其中一名长老不忿，扬声道：「长老，凭什么听她的？」
「凭她是神族帝休！」畲二海也知道卿江是谁了。
说实话，海族其实不太在意人族势力的，毕竟在人族势力再牛逼，也牛逼不到海族来。
海域分给人族魔族一些地盘，剩余的全是海域妖族的，当然，海域妖族和陆地妖族也不是一伙，同为妖族，却从不往来。
海域的妖自成一派势力，生于海里死于海里，和陆地没关系，所以陆生修士，他们不关心，不在意，更别说陆生修士里的某一派的势力了。
但没办法，死对头家里住了个人族修士，这人族修士还贼能打，一看就知道后边靠山不小，他们只能偷偷去人族那边去打听下她属于什么势力。
万一她死了，派两个渡劫往海域跑一趟，他们也吃不消。
不是怕，而是没必要。
他们海域妖族不管内部矛盾如何，对外还算团结，就人族有渡劫吗，他们海域也有。
他海蛇族身为海域的一员，也受庇佑。
只是吧，能不惹大-麻烦就不惹大-麻烦，不然渡劫老祖也嫌你海蛇族烦，有心庇佑，和碍于责任庇佑，是不同的。
所以，海蛇族不仅打听到了尘微的消息，还打听到了卿江的消息。
种在中心广场的神木，全宗弟子最喜欢的神木，是尘微一手养大的小师妹，两人间感情很深。
因为这个消息，海蛇族族长歇了原本打算。
炼虚境师父这个背景不算硬气，但，有个受全宗上下都欢迎的神木师妹，就得掂量掂量。
毕竟，这神木哭一哭闹一闹，或许还真能闹得仙云宗都给尘微復仇。
因为忌惮神木，对神木消息多加打听，此时还真猜出了卿江身份。
一猜出卿江身份，畲二海还有什么话说？
人家愿意免费帮忙，他能说不吗？
一旦说不，带着一窝虚灵回去，族人只会彼此戒备，再没法安心过日子。
听到族长这一声吼，那想辨嘴的长老只能将话咽下去，只是面色依旧不忿。
族长见了，更气，不会这个也是吧？
「她是神族，能看穿虚灵真身，你要是没问题，就给我老老实实闭嘴，难道你想带虚灵回去？」
长老比对下此时丢脸，和带虚灵回去，哪个后果更严重，果断选择闭嘴。
他双手握在胸-前，仰头望天。
「师姐，他他他。」卿江一连点出三人。
三师姐长剑往前一挥，剑意一分为三，轻轻柔柔。
没被剑意碰到，只被剑意拂过的海蛇族族人，感觉那道剑意没有多少寒意，似那春风三月，吹面不寒，带着淡淡的凉，他们暗自狐疑，这剑意嫩杀人？
然而被三道剑意击穿的虚灵却不觉得这道剑光温柔，那瞬间他们感觉到额心一凉，随即料峭的凛冽的透骨寒意自额骨侵入，如无孔不入的细风，瞬间渗透整个身体，随即便再无意识。
时间短得都不够他们读个秒。
又是三道虹桥出现，诛灵灯内，四朵幽蓝色的烛火裊娜摇摆，似那随风蹁跹的杨柳。
剩余的虚灵再也不想忍，纷纷往外逃。
海蛇族族长见状，狂怒，化作原形，一尾巴甩了过去，当即十来条海蛇「啪叽」掉落在地，被拍成一团肉糜。
剩余的三十多条海蛇被三师姐和清雨联手斩杀，这些海蛇体内的虚灵，纷纷化作一道流光，掉落莲花灯里，摇曳燃烧。
海蛇族族长盘桓在虚空，一双冷目圆熘熘地盯着剩余海蛇，剩余海蛇在族长视线里，不自觉低头。
「低什么头，抬起头来，望着我。」族长生气大吼。
卿江暗暗吐槽，越是虚灵越敢直视你，不敢直视你的，更多的还是被吓坏的小可怜。
她走前，道：「族长何必大动肝火，有我在，虚灵自然躲不过，只是看族长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卿江这话刚落，海蛇群里五名化神境长老蓦地出手，抓向身侧两名海蛇，只是他们刚伸出手，皆被一道剑光及时斩中。
确实三师姐早先得卿江吩咐，知道海蛇族哪些海蛇是虚灵，虽然没对他们出手，但一直暗暗留意着，才能联合清雨，第一时间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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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灵手臂吃痛，动作不由得滞上一滞。
他们正欲继续往前，旁边的长老又不是死的，连忙上前拦住，而那要被抓的海蛇忙躲向族长，面上满是惊惧。
这些海蛇平常在海蛇族一向口碑良好，和周围海蛇也都是成百上千年的情谊，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一点犹豫都没有。
难怪三分界修士从没想过接纳虚灵，这种物种，毫无感情。
海蛇族族长胆寒，又是愤怒上前，欲要撕了这些占据他族内好男蛇的外来者。
而这时，又有十名化神境五名炼虚境的虚灵从海蛇群里脱身而出，全力攻向清雨，而之前那五化神蓦地抽身，全力拦住三师姐。
无数如丝如光状的攻击四面八方刺向清雨，清雨微微一惊。
这些攻击，他拦不住。
关键时刻，他护住心、神、魂、丹田，准备硬扛这一击，这时，他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自己后背传来，瞬间他像被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速度快得不仅清雨没有反应过来，那五炼虚，十化神也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攻击清雨被人掀飞，落回鲛人族族里。
不过，待瞧清救他的是谁，那股惊怒感散去，眼底浮现喜意。
是帝休啊。
帝休更好。
这颗帝休，从她关键时刻觉醒为帝休开始，就将棋盘给搅合得乱七八糟，早知如此，早该杀了她。
一开始，谁也没将这颗棋子放在心上，杀魂身没用，便让人潜伏在仙云宗，瞅准时间将本体给杀了。
这是随手布置的一枚暗棋，在卿江成长起来前，都不必严肃对待，杀得了就啥，杀不了就放弃。
谁知道这枚不起眼的棋子，先毁了他们一个基地，又毁了他们一个基地，又毁了他们一个基地。
这些其实都能忍，还不能幻化成人形的虚灵，严格来说并不算他们的同伴，杀就杀了，不心疼，可是谁能想到，她居然影响到了他们圣星，让他们最为关键的布局毁于一旦。
这没法忍了。
不能让她搅合更多，本体被仙云宗护得严严实实杀不了，就那杀魂身。
谁知道，她身边那个小师弟那般诡异，不过筑基期居然能掌握空间法则，掌控的空间盾术堪比渡劫，连派两渡劫都杀不了，真是哔了狗。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晏沙秋是高阶修士伪装的，毕竟筑基不结金丹，没法活过三百，而晏沙秋在满月秘境度过三百年，不仅活蹦乱跳，看起来还能再活万年的样子。
但真交上手发现，这人就是个小筑基。
体内灵气没法作假。
这点，让虚灵更为生气。
而这，虚灵卡在一个十分尴尬的点。
继续吧，担心有卿江在，计划全部崩盘，所有布局打了水漂；中止吧，投入这么多，三分界布局这么久，捨不得。
不飞升，便算在三分界称王称霸有什么用，不过是被困一方天地，和井底之蛙，池里小龙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甘心。
三分界修士可以飞升，三分界的妖兽可以与修士契约，随修士一道飞升，只有他们虚灵，永永远远的困在三分界。
他们一旦敢飞升，飞升那道雷劫，能将他们噼得魂飞魄散。
所以，他们要找天地之子，受到他们的认可，得到他们的庇佑，以此骗过天道。
一旦他们有一个族人入了仙界，就能将他们接过去。
日后，三分界为他们大本营，仙界也是他们族人的后花园，天大地大，他们虚灵一族，何处去不得？
再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只能飘在虚空，望着各个世界望洋兴嘆。
最终商讨的结果的是，继续。
不过，先杀了卿江。
不能杀树身，先杀魂身，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卿江不外出捣乱，他们的计划就不会出意外。
就如卿江困在秘境里的那三百年。
但，等他们去找卿江时，卿江又好似失踪了般，整个世界都不见踪迹。
现在卿江总算出现，且魂身即将杀死，他们如何不激动？
他们瞳孔微微长大，兴奋得瞪着卿江，等待着她魂身爆炸。
然而，那些如丝如缕的攻击落到卿江身上，发出「叮」得声音，除了皮肤有点红，皮都没破。
所有虚灵：「……」
她确定觉醒的是帝休血脉，不是玄武血脉？
第86章 海蛇族事毕
不管是什么血脉, 她今天都得死。
这是所有虚灵的想法。
虚灵自虚空之中生出，一出生就四处飘荡，他们对生和死并无太多执念, 毕竟，生无欢, 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们在虚空中活着, 尝不到味道，嗅不到香味, 感受不到世间任何感觉, 活着与死了, 没多少区别。
他们在虚空里，没有时间概念, 也没有和同族交流的欲-望，他们像空中的一团云, 被空间乱流裹挟着, 今天飘在这，明天飘到那。
忽然有一天，他们看见了一抹颜色。
这抹颜色可能是水蓝色的，可能是土黄色的，可能是金色的，可能是白色的，不管是什么颜色，在虚灵眼底, 不啻于混沌第一抹天光, 天地第一道婴啼, 他们的第一缕新生。
他们头一次体会到了, 什么叫做活着。
活着就是能看到, 这种璀璨的惊艷的他们从未见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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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世界。
可是世界被界壁牢牢保护着，他们只能趴在界壁上，隔着界壁望着这让灵垂涎的色彩。
他们由此生出执念，他们想进入被界壁好好保护着的美丽世界，想亲自走一趟，看看这世界长什么样。
所以，当有虚灵说能满足他们愿望时，他们纷纷响应，一同参与这个计划。
他们已经看够这个世界，他们想要看更多的世界，凡挡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执念的人，都得死。
海蛇族的这些虚灵全都盯着卿江，双眼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同时朝她攻了过来。
海蛇族族长望着站出来的海蛇族族人，目眦欲裂。
草草草，全是海蛇族的高阶战力，他们海蛇族未来的基石。
他之前还为鲛人族死得只剩下几名高阶战力而开心不已，转眼就轮到了自己族，好心痛。
虚灵可恨！
这些后辈，全是他海蛇族根骨出众的好海蛇。
海蛇族族长落下两滴清泪，不要命似的攻了上去。
这些虚灵，必须死。
卿江一抹丹田，从里边摸出一根根部长土的帝休苗，这根帝休苗，是她渡炼虚劫时，从本体上折下来，融入坤土里，炼制成本名法宝。
本命法宝是临时凑合的，有什么用她这个主人还要摸索。
这还是第一次她拿出来战斗。
她捧着帝休苗，想了片刻，掐诀。
数道绿色藤蔓状灵气如飘带般飞出，缠上那些虚灵。
这时，她掌心的帝休苗似那巴拉啦小魔棍般，往空中虚虚一点，那些绿色飘带威力瞬间增强数倍，如长了眼睛和有自我意识般，预判般的将或攻击或躲闪的虚灵缠住。
这些飘带看似没什么威力，但全由灵气构成，化神境的挣脱不开，炼虚境的也要数秒后能挣开，而于同阶修士来说，数秒能做不少事。
比如，海蛇族族长此时已经挟雷霆之势崩腾而来，尾巴一甩，所有冒头的化神被撞击得半死，炼虚修士也受了重伤；比如，三师姐趁机取走了两名炼虚的性命。
最后一名炼虚机警，躲了一躲。
不过，他虽然避过了三师姐的死亡一击，但对族长的尾巴攻击毫无防护，是三名炼虚里，伤势最重的。
而这时，清雨再次蹿回战场，关键时刻，取走他性命。
不过唿吸间，五炼虚死了三，让虚灵彻底明白卿江的难缠。
炼虚虚灵沖向卿江，大喊道：「爆她，爆她。」
其他虚灵也顾不得什么，跟着沖向卿江，「来了来了。」
一开始，大家还没明白爆她是什么意思，待瞧见炼虚境修士身上灵气紊乱，体型外胀，似皮下充了气后，明白了，这是要自爆！
海蛇族族长吓得血液倒流，不敢再往前沖，尾巴一动，卷着剩余的好孩子往后退。
当然，他全卷不了，还有一些昏头转向，居然往混乱中心跑，气得他大喊，「快后退，快往我这逃，炼虚境爆炸，不要命了？」
往外逃是逃不了的，炼虚境自爆，除了他能护着点，凭他们的速度，往哪跑都是个死字。
可是，依旧有不少平时还算出众的海蛇往中心地带跑。
那一刻，海蛇族族长气得皮都要白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都是虚灵呗。
嘶嘶嘶嘶嘶，海蛇族好苗子都被虚灵给祸害完了，贼虚灵，我畲二海与你们不共戴天！
「师妹！」三师姐冲过去，清雨一把抱住她往后退。
比起卿江，在他心里，自然是三师姐性命更重要。
三师姐过去救人，除了白搭性命，什么都做不了。
三师姐气得直捶他，清雨任捶，不哼声，只动作表达自己的坚决。
倒是卿江感觉还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坤元就能慢慢将她治好，现在有了她的本体在上边，治好她的速度只会更快，所以，她是最不慌的，她甚至还有闲心朝三师姐安抚笑了笑，往远处退，尽可能地让炼虚境自爆减少对鲛人族和海蛇族的损害。
关键时刻，炼虚境虚灵自爆被一只大手捏碎，那只大手捏碎炼虚境虚灵后，又陆陆续续地捏碎化神境，元婴境虚灵。
至于剩下的金丹境虚灵，自爆威力不足为虑，不被那只大手放在眼里。
卿江不慌不忙地将另一盏诛灵灯抛出，确定没有逃掉的虚灵后，仰头望向那只大手。
那只大手在卿江视线下如影子般散去，而这时，场上一阵阵咳嗽声响起。
顺着咳嗽声瞧去，只见鲛人族族人后边，走出一名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他一头墨发掺杂着大半边银色，反而显得比全银色更为苍老。
鲛人族瞧见他，忙往两边退开，给他让开一条路。
他在一名三十多岁的鲛人的搀扶下，一步一咳地往前走，走到最前边，望着海蛇族族长，瞳孔一片冰冷。
片刻，他收回视线，望向卿江，友好地笑了笑，「小友，你就是尘微最喜爱的小师妹，卿江吧，我是清雨的父亲，贝白。」
卿江收回一盏诛灵灯，朝他点点头。
心底暗道，刚才出手的，就是他了。
之前抓走三师姐的，也是他。
鲛人族族长。
卿江对他没什么好感，他所做一切秉乎父爱，她三师姐修为能进阶化神，度过替身心障，估计他也推了一把力，但依旧不影响他对没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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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孩子，没想过她三师姐，没想过她三师姐的家人。
自私鬼，讨厌鬼。
三师姐看都不看他半眼，直接无视。
清雨倒是瞧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开口说话，依旧站在三师姐身边。
老者面对如此冷待，面上并无感伤。
他自知行什么事担什么果，又行伤人之事，又希望旁人看在他有苦衷的份上，原谅自己，他没那么大的脸。
旁边鲛人取出一椅子，让老族长坐下。
老者边低咳，边做，望向海蛇族族长。
海蛇族族长头一缩。
他敢过来打鲛人族，是他收到消息说，这老傢伙不太行了，出不来手，只能等死。
这老傢伙一死，剩余的鲛人族完全不是海蛇族的对手。
他脑一热，带着族人冲过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老傢伙战力还这么勐，一出手就是三炼虚，几十个化神，要是之前他出现了，他带来的这些族人们，都不够他打的？
幸好之前尘微拦住他，卿江又出现点出他族里的虚灵，不然起了冲突，他现在没法在这老傢伙手里全身而退。
他望着尘微和卿江，不受控制得带出点感激。
卿江回望海蛇族族长一眼，视线又落到海蛇族族人身上。
海蛇族族长瞧见卿江这个眼神，略崩溃，「还有？」
卿江点头。
她这头一点，海蛇族族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满是惊慌，互相之间遥遥相隔几米。
海蛇族族长痛苦闭眼，「杀吧。」
卿江开始点人，「你、你、你……」
卿江还没点完，海蛇族被点出的人纷纷外逃，他们本来还想着能趁机将鲛人族这个神族给杀了，谁知道是他们潜伏在海蛇族的暗装全都暴露。
这个发展，谁能想到？
虚灵望着卿江，双眼恨恨。
都怪她，她不知多少次破坏他们的布局，真的不能再留。
这些虚灵，不用卿江动手，海蛇族先联手将他们杀了。
这些藏到最后被揪出来的，都是心怀侥倖，实力不高的小啰啰，他们成为有意识的虚灵还没多久，不算难对付。
只是，海蛇族所有虚灵都清理干净后，所有人都无法开心。
因为虚灵数量。
海蛇族在海域不算一个大族，偏偏这样的小族群里，虚灵数目高达百多个，其实绝大数多高层，都是虚灵。
要是海蛇族族长一死，海蛇族一族将彻底落入虚灵手里。
若其他海妖，陆妖，魔族，或者人族大大小小宗门，都是如此布局，这岂非是大恐怖？
第87章 闭关
饶是海蛇族族长为冷血生灵, 也禁不住冒出阵阵冷汗。
这个事实，太让人悚然了，略一深思, 就让人毛骨悚然。
有多少个中小势力，已经全部落到虚灵手里？
这个世界, 到底还有多少虚灵？
鲛人族老族长咳咳两声, 道：「我鲛人族忽然间变得如此落魄，便是我鲛人族不惜大力气, 杀了那些有异样的鲛人。」
老族长垂眸, 遮住眼底是愧疚与痛苦。
他不是神族, 杀族人途中，难免会有误杀。
想到那些枉死的族人, 老族长无比心痛。
可是再心痛，为了清理这些虚灵, 他也只能杀, 不能放。
不然，一旦他疏忽错过半鲛，他的儿子，他的鲛族，都将没了未来。
闻言，海蛇族族长肃然起敬。
当年鲛人族多强大啊，有大乘坐镇，合体十数, 炼虚几十, 压得他海蛇族黯然无光。
以前鲛人族杀他海蛇族, 他海蛇族屁都不敢多放半个。
结果当年那场战乱, 上边高端战力, 死得只剩下老族长一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族长在排除异己，将族内非自己一系的全都杀掉，当真是心狠手辣，称得上是一方枭雄。
虽然夸他是枭雄，但实际上，却很是瞧不上他，认为他是莽夫，不会谋略，头脑简单，只知道杀杀杀，杀得自己也身受重伤，将鲛人族一併拉入盛元。
鲛人族这一波损失，至少千年没法缓过来。
而一旦退后千年，对旁的族群也没什么威胁性了。
也就是鲛人族地盘靠近人族，不是什么南海风水宝地，不然早有南海妖族上门抢占地盘。
之前海蛇妖也是这般想的，认为老族长失了心智发了疯，才会将族内高手一一斩除，此时得知内幕，敬意油然而生。
壮士断腕，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做不到。
他处于老族长这个位置，他可能会睁只眼闭只眼，先忍耐，再把握时机。
比如卿江助他清理族人，他不会反对，他自己去清理？
算了，性命要紧。
他只要敢起清理族人的念头，他绝对会无声无息死于某场意外。
他没老族长这样的手腕和心计。
他不知道老族长怎么做到的，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更为钦佩。
当然，钦佩归钦佩，他可没忘记，自己这行人是过来干啥的，杵在这里有多不合时宜。
他可不觉得，经过刚才那一趟，鲛人族就能无视他带海蛇族上门挑衅，试图攻打的事，两族之间，依旧是世仇。
他及时提出告辞。
卿江偏头，嗤笑道：「你不会以为，你们海蛇族组地里，就没虚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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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带人过来攻打鲛人族，以为不付什么代价，就能走了吧？」
卿江笑嘻嘻的又添了一句。
三师姐揉揉卿江，笑骂道：「就你长嘴。」
她望向清雨，没好气道：「你没长嘴啊，你们鲛人族的事，还要我小师妹张口，好意思？怎么的，还要我小师妹给你们谈判，给我小师妹谈判费了没有？」
至于海蛇族，三师姐挑剔得瞧了一眼，没说话。
清雨被提醒，忙道：「小师妹帮了鲛人族大忙，鲛人族自有大礼献上。」
海蛇族见状，识趣地开口：「对鲛人族的冒犯，海蛇族会给出一份赔偿。」
「卿道友助我海蛇族清理虚灵，海蛇族也有一份大礼献上。」
他腆着脸，又厚着脸皮开口：「卿道友，我族内剩余的虚灵，麻烦您一道过目，事后必有重谢。」
卿江还没搭话，三师姐先道：「谁知道你族内虚灵是什么水平，万一藏着合体境呢，万一藏着其他虚灵呢？」
「之前我师妹出现，那些虚灵要是将消息外散出去了，在你族内埋伏怎么办？」
「是师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么？」
海蛇族族长被这连连发问问懵了，瞬间打消了请卿江去海蛇族的念头，忙道：「那我请他们到这边来，请卿道友认一认？」
三师姐面露满意之色。
这还差不多。
凭海蛇族做出的事，也配她师妹上门一趟？
她又提醒道：「我建议你，带蛇过来时，好好检查一翻，比如说有谁逃了，有谁多了，有谁是生面孔。族内小辈，你都有印象的吧？」
海蛇族族长微微发虚，「有吧。」
他身为族长，族内族人一窝窝的生，让他全都认全，实在太为难人。
毕竟，不优秀到一定程度，还真到不了他面前来。
当然，这拦不住他。
海蛇几脉各点了几人，他认不全，他们那脉的人，总认得全吧。
三师姐在旁瞧他动作，也不做声提醒，到底是旁族族长，用不着她指指点点。
清雨在旁望着三师姐三言两语，就快刀斩乱麻地将一切扯皮之事解决，整个过程雷厉风行，不由得星星眼。
当然，星星眼是卿江这个旁观者的漫画描述，按照修真界的形容，那就是小美人湖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三师姐掬给他的星河。
嗝儿。
好像吃什么吃饱了。
她无比想念自己小师弟。
卿江晃了晃头，插在清雨和三师姐之间，将头靠在三师姐手臂上。
三师姐顺手揉揉卿江的头。
卿江面上扬起笑。
小时候就是这样，三师姐和旁人谈事时，只要她凑过去抱着三师姐的手臂，三师姐都会摸摸她的头安抚。
若她还作怪，三师姐会自发停下说话，纵容又无奈地望着她，给她一个玩具，问她，还无聊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大几百岁了，三师姐这小习惯，还没改。
她瞧了清雨一眼，满是得意。
三师姐对他没这么好过吧？
他现在不敢像她一样，想亲近三师姐就亲近三师姐吧。
清雨：「……」
怎么说呢，他一瞬间想到以后有女儿的日子。
估计以后要是有女儿，也会像小师妹一样，毫无徵兆得出现，毫无眼色得插在他和尘微之间，自顾自得亲近尘微。
想想那个画面，清雨无比感谢，修士修为越高越难孕育子嗣这个规律。
他和尘微，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子嗣，不会生出这样的小讨厌。
海蛇族族长带着族人去接剩余的族人，而海蛇族这些族人，僵僵地站在原地，既不敢随便走，又不敢随便动。
这儿到底是宿敌的地盘，万一随便走随便动，被宿敌扣个想偷袭或者其他帽子，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怎么办？
别看现在和平，但今天之后，还和不和平，不一定。
还是老老实实地好。
三师姐视线扫过这群人，让鲛人族将他们带到角落里去，待会儿更多的海蛇族要过来，别占地方。
那群海蛇族见清雨和老族长没说话，身前鲛人族还在催，在领头海蛇族的带领下，去了角落。
三师姐视线在场上转了一圈，扭头去抓卿江，「师妹，你怎么来鲛人族族地？」
她又瞧向清雨，「你之前发求助讯号，我和我小师妹遇到了？」
「对。」清雨上前，露出抹羞涩的笑，「小师妹忽然出现在我闭关的地方。」
三师姐扫过卿江修为，又望望清雨，「哦」了一声，道：「难怪发求助讯号，原来是没打过。」
清雨羞涩的笑僵在脸上。
尘微，这句大实话，可以不说出来的。
他幽怨得瞪向三师姐。
三师姐直直望向他，清雨迅速改瞪为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三师姐：「……」
她不甚自在地抿唇，移开视线，低头望向卿江。
卿江道：「我被一个海底旋涡，带到生乳池里，然后走啊走，就遇到了他。」
「生乳池？」
接话的是老族长略激动的声音。
因为太过激动，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旁边鲛人忙给他顺背，又给他餵了一颗止咳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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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吃了丹药缓了咳，望着卿江，满怀激动。
卿江忽然不敢将后边的话说出口了，她怕老族长会气得晕过去。
她迟疑地点点头。
「还请小友告知位置。」老族长双手用力抓住椅背，手背青筋浮起，足以见他的激动与克制。
卿江琢磨了下，没说话。
那个池子，就在闭关的附近，找一找就能找到，鲛人族居然都没发现？
有古怪。
她不说。
她望向三师姐，三师姐道：「师妹不想说，就不说。」
她傲然道：「我仙云宗的神木帝休，拥有这样的底气。而且，」
她望向老族长，眸光锐利，「族长不觉得自己太过分？我小师妹的机缘，族长轻飘飘的一句告知位置，就要将我小师妹的机缘，给夺走？不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为老不尊了？」
清雨在旁憋笑。
老族长瞧了清雨一眼，暗嘆了一口气，也没计较这个。
当年这不孝子出关，得知他对尘微做的事闹天闹地，要是真事事计较，他早被这不孝子气死。
他道：「我自会给出相应赔偿。」
说着，他软和声音，娓娓道来他想要生乳池的原因。
「说来，当年鲛人族和海蛇族先祖执意将族地迁移到此，便是因为发现那生乳池。彼时两族老祖宗欢天喜地，将生乳池位置各自做了个记号后，离去通知族人。」
「谁知回来时，族地其他地方不变，唯有生乳池不见了。两族老祖宗寻了许久不曾寻见，又彼此诅咒发誓不曾动手脚，生乳池依旧没能找到。」
「两位老祖宗找了一生，念了一生，虽然两人意识清醒时相信彼此，知道不会是对方动的手脚，但煳涂时未免不对对方起疑，而这种疑惑在两位老祖交代给下一辈继续找生乳池时也一併传了下去，由此，鲛人族和海蛇族开始面和心不和。」
「之后一代代的，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所以，我想知道生乳池的位置，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告慰先人，他这后辈找到了生乳池，不必再挂念。
清雨朝卿江和三师姐点点头，示意老族长这话是真的。
卿江抱臂，道：「行，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之前我身受重伤，在生乳池里泡了几十年才将伤养好。」
「生乳池的生乳，被我全部吸收了，你便算知道个位置，也只会看到个干池子。这样，你还是要知道？」
老族长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调整心绪，点头，「这是一代代族长的心愿，我想知道。」
过了片刻，他道，「海蛇族族长应该也想知道，两族的恩怨，从这生乳池起，那便也从这生乳池终吧。干池子，更好。」
两族不用再争，也不必担心是对方贪去。
说话间，海蛇族族长带着剩余族人过来，面色十分难看。
因为他发现，有几十个海蛇族内天赋还算出众的后辈，跑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海蛇族的未来，几乎被虚灵毁于一旦。
他对卿江道：「还请卿道友助某看看。」
卿江视线扫过那群人，摇了摇头。
海蛇族族长得知这个消息，并无多少意外。
这种情况，还敢过来的，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他朝卿江道了声谢。
鲛人族族长望向海蛇族族长，道：「畲二海，咱们两族数万年恩怨，就在今日了结吧。」
海蛇族族长沉默，点点头。
他海蛇族过来攻打鲛人族，鲛人族大气，没有真杀光他海蛇族，他认这个情。
下一代继承人，他不再提先辈之事便是。
他道：「前不久，我无意间发现了咱俩先祖一直在找的生乳池，只是生乳池经过数万年变化，早已成为干池子，我可以起誓，我鲛人族未贪用半滴生乳，我知道时，生乳池已经是干池子。」
老族长这话一说，三师姐、卿江都不由得望向他。
心知老族长是为卿江掩饰，三师姐捏捏卿江的手，让她别开口。
若是直说是卿江发现，怕是海蛇族族长会因生乳池，而对卿江不利。
利益动人心，海蛇族族长的节操，不是三师姐高看，而是他真没什么节操。
若非海蛇族族长来得及时，她本来是想拒绝的。
鲛人族族长，纵然行事有那么几分自私自利，但还算有原则，海蛇族族长，算了吧，懒得评价。
海蛇族族长面色几变，懊悔、心痛、狐疑等情绪接连闪过，最后混杂成心痛，「真成干池子了？」
海蛇族族长知道，这事假不了，毕竟老族长连誓都发了。
可他心痛啊。
怎么就成干池子了呢？
那可是生乳啊。
无论多重的伤，只要服用生乳，就能得以保命。
修士寿元长短，说到底是看生机，只要生机在，寿命就能不断延长，只要有足够的生乳，练气境修士活个千年万年都没问题。
谁没个寿元耗尽，但还想继续往上走的时候？
谁还没个没活够的时候？
有了生乳，就有了一切可能。
这，让他如何不心痛？
老族长说了那么长的话，此时懒得再动口，对海蛇族族长的问题，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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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姐比对下老族长的反应，再看看海蛇族族长的反应，对老族长的心境肃然起敬。
海蛇族族长不曾重伤，也正值壮年，听到生乳贪恋不止，而老族长寿元不多，得知生乳已无，却淡定如常，好似生乳于他，不是错过的保命良药，而是普普通通的一杯水。
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若非伤重至此，日后飞升，会有他一席之地吧。
三师姐垂眸，神色复杂。
海蛇族族长懊悔心痛够了，才勉强维持平和心境，「那池子在哪？」
他要看看，不亲眼看看不死心。
「随我来。」老族长望向卿江，神色柔和一瞬，「卿小友，可否替我推推轮椅？」
一直站着老族长身边的鲛人族后退一步，让开一直扶手。
三师姐蓦地握紧卿江的手，戒备得望着老族长。
倒是卿江拍拍三师姐的手臂，朝老族长笑道，「可以呀。」
她走过去，推着鲛人族族长往前走。
海蛇族族长犹豫，感觉前方不是生乳干池子，而是一张张开大嘴的恶兽，要择人而噬。
而他，就是被选择的人。
不会是前方有陷阱吧？
但见老族长他们都已走了，海蛇族族长犹豫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至于其他海蛇族和鲛人族想跟，被跟在老族长身边的那个鲛人阻止。
最后，前往干池子的，只有老族长、卿江、三师姐、清雨和海蛇族族长。
海蛇族族长一路尾随，遥遥辍着。
不怪他这般谨慎，除了他，其他四人彼此斩不断的干系，比如老族长和清雨的父子关系，清雨和三师姐的婚姻关系，三师姐和卿江的师姐妹关系，连成一条线，关键时刻能抱成一团，只有他，孤悬一人。
他们要是起了坏心，他靠得太近，跑都没法跑。
进了鲛人族闭关之地，之后看似是老族长在指路，却是卿江先传音。
根据寻踪诀，卿江轻而易举地回溯出自己从干池子到鲛人族闭关之地的路。
当然，寻踪诀术法的指路，只有靠得近的人才发现，海蛇族族长离得远，发现不了。
没走多远，一行人来到了生乳池。
老族长望着这池子，眼底满是感慨。
这个地方，距离族地闭关处，真的相隔不远。
可是这个地方，他们一族从未发现过。
海蛇族族长飘忽落到池子另一边，和卿江这行人相对。
他望着这干涸的没有任何液体的池子，神识不断扫过扫过扫过，边边角角不愿意放弃半点，最后无奈承认，生乳没有半点留下。
老族长坐在池子边上，对海蛇族族长道：「这池子外边有天然阵法，一直误导先辈神识，才致使先辈一直寻找不到。」
海蛇族族长没有应这个话题，只问了一句话，「若生乳还在，这么大的池子，该有多少生乳啊。」
卿江闻言，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暗暗回道，满满一池子呢。
这一池子的生乳，她吸收了一升的样子，剩余的，全被晏沙秋吞噬。
小师弟，可真能吃啊。
幸好不用她养，她可能真的养不起。
想起小师弟一空间的天材地宝，卿江不再羡慕，那都是小师弟的口粮。
小师弟困在秘境三百年，一直没有进空间补充，怕是不知饿了多久，幸好出来有这生乳池补充补充，不然怕没营养成年。
海蛇族族长又将狐疑的视线落到老族长身上，「老族长发现这生乳池时，这生乳池已经是干的我信，但这生乳池距离贵族族地闭关地这么近，这生乳池会不会是你在此闭关的鲛人，一点点吞了？」
「或许有虚灵吞了吧，反正，我，以及剩余的这些鲛人，以及我儿子，谁也没见生乳，此句，我依旧可以发誓。」老族长无所谓地开口。
一句话，将锅盖到被他杀了的虚灵身上。
卿江忍不住望向鲛人族族长，暗道，这个族长，口舌是真的有些厉害。
海蛇族族长见老族长说得这般果断，彻底没了侥倖。
他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早点发现？」
老族长嗤笑一声，「我觉得现在这样，最好。」
若是早些发现，凭海蛇族族长这斤斤计较的性子，便算是他一滴未取得请他过来，往后余生，都得被他臆测他鲛人族有没有偷偷贪墨一些？
小人之心，不可久处。
海蛇族族长犹豫片刻，又问：「这干池子会不会再生出生乳？」
老族长闭眼。
贪恋作祟，没完没了。
他道：「你可以在上边设个子母镜，可随时开启看看，一旦又有了生乳，咱们两家再商议。」
「好。」海蛇族族长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不必担心鲛人族族人在背后动手脚。
老族长见海蛇族族长这般做，对清雨道：「咱们也设一个。」
不就是防着么，一起防着吧。
放置好子母镜，又设了禁制将子镜保护好，一行人另外找路离开。
毕竟，不能次次都从鲛人族闭关处通过，鲛人族也不会同意。
老族长神识最广，他坐在椅子上，神识外出探路，许久也没找到路。
云迷雾迷的，神识一直在打转。
最终老族长道：「设传送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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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蛇族族长外出转了一圈，发现寻不到路，只能同意。
不过说起让海蛇族族人过来布置传送阵一事，从一开始就出现分歧，老族长不同意。
海蛇族族长防着鲛人族，鲛人族老族长自然也防着海蛇族，海蛇族族长亲自设传送阵可以，其他海蛇族想进出鲛人族闭关处，不行。
至于传送阵材料，可以由卿江帮忙带。
她是仙云宗的，为了仙云宗的声誉，也不会在这上边动手脚。
海蛇族族长僵持半天，只能同意。
半年后，海蛇族族长和鲛人族族长皆设了传送阵，又从鲛人族闭关处离开。
一离开，鲛人族立马将闭关处又设置了更为严密的防护等级，以及各种攻击阵法。
到了这时，卿江提出离开。
之前，能只有进出那个池子的，只有卿江，为了掩饰这点，卿江无法走，不然她一走，鲛人族这边的三人走不出去，只会让海蛇族族长一下子瞧出，谁才是真的发现这生乳池的人。
三师姐依依不捨，「就走了？不多玩会儿？」
「不玩了，我都好多年没回宗门了，回宗门看看。」卿江开口。
上次回去，因为担心晏沙秋这边，匆匆忙忙度完雷劫赶紧回来了，都没和师父师叔多说几句话。
这次回去，她要在宗门多待一段时间。
「可是，海蛇族跑了不少虚灵，这些虚灵知道你在鲛人族，你待在鲛人族族地，那些虚灵还不敢如何，一旦你离开，他们会立即出手。」三师姐担忧道。
卿江托着下巴琢磨下，道：「那我闭个关，等进阶合体后，再回去？」
正好等等师弟。
要是师弟成完年过来，她也好和他一起回去。
「也行，我找清雨要个防护等级最高的闭关室。」三师姐望向卿江，又揉揉她的头，满是笑意。
当年那个软绵绵只知道求抱的小丫头，一下子长这么大，修为比她还高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对了三师姐，二师兄有消息吗？」卿江问。
大师姐她前不久联繫上了，已经炼虚，正在外边游歷。
她以情入执，最难熬的便是放弃。
但她本心里其实早已放弃，一旦转过弯来，释然得非常快，也因此，踏入化神后才短短三百年，又进阶炼虚。
比他们师父，还有小师叔都要快。
「二师兄，还是没消息，不过魂灯没事。不必担心。」三师姐倒没多少忧心，修士只要魂灯没事，就算联繫不上，也是无事。
卿江：qaq。
行吧。
三师姐要来的防护最强的闭关室，是鲛人族当年渡劫先祖曾闭关过的闭关室，位置最好，防御最全，就算是渡劫过来，也没法一时半刻将防御击碎，击伤里边闭关的卿江。
卿江意识到这点，对老族长的怨气，总算没那么大了。
纵然清雨乐意给这个闭关室，没有老族长首肯，也是不成，毕竟现在，老族长还在。
卿江抱抱三师姐，隔空啾咪啾咪，大方道：「我用这闭关室，和我告诉他们生乳池的地点，以及这次帮助相抵。鲛人族不用再给我感谢了，这闭关室足够了。」
三师姐张嘴准备劝说，卿江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三师姐不想她吃亏，她又怎么会让三师姐难做？
清雨为三师姐，给出渡劫修士级别的闭关室，若她毫无压力的接受，其他鲛人族怎么看她三师姐？
三师姐见卿江这无奈相，只得咽下话，无奈道：「行吧。」
「那三师姐，我去闭关啦。」卿江朝三师姐挥挥手，像只欢乐的鸟儿，小跑进闭关室。
三师姐目送她进去，心头阵阵欣慰。
小师妹也长大了呀，真好。
第88章 晏沙秋回归
卿江将闭关室的防御阵法一一打开, 又检查下边边角角，确定没问题后，盘腿开始闭关。
卿江修为早在认主坤元时, 就已经提升至炼虚，后边三百年, 她虽然没有修炼, 一直专注炼体，但炼体亦是在修炼, 加之宗门那边的本体一直吸食灵气, 兼之度完雷劫, 她彻底成为炼虚后，又因为有了本名法宝, 后边有吸收了生乳，她的修为, 其实是一直往上涨的。
所以, 她才会说出闭关进阶合体。
她没有修炼瓶颈，只要体内灵气够了，就能试着往上攀一攀。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吸收灵气。
修炼不知岁月，又是两百年过去，卿江睁开双眼。
刚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幽怨的眸子，卿江吃了一惊, 吓得一道攻击使了出去。
同时暗自疑惑, 这人是谁, 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能破开渡劫防御？
那人也被卿江攻击吓了一跳, 往旁边一跳，幽幽地开口，「师姐，我成个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师，师弟？」卿江收手，扭头望向那个男人。
男人面部线条凌厉成熟，眉目俊朗如画，没了那点婴儿肥，失去了那点少年感，满满的成熟感扑面而来。
卿江细细打量，从这更为出众，眉目更为浓墨色彩的五官里，依稀寻到以前美少年的影子。
她禁不住感慨：「成个年，整个容，你这整容，够成功的。」
她差点没认出来。
晏沙秋摸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变化真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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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江点点头。
以前的晏沙秋，额头、颧骨、下巴线条都挺圆润，温温的不具有压迫感，像是曲线，没有攻击性。
现在的晏沙秋，脸部曲线变成了线条，转折连接，满满的锋锐，好似稍不注意，就会被割碎。
富有攻击感。
不仅仅是视觉攻击，美学攻击，更是力量攻击，荷尔蒙攻击。
一定要形容，相当于一只小丑鸭送进去，走出来一只白天鹅。
差别就是这么大。
旁边者还会说，笑死，要不是都有翅膀，真看不出是同一只鸭。
「不行，容我缓缓。」
卿江后退两步，避过晏沙秋的容貌。
视觉冲击太强，她得让自己慢慢接受。
当年师弟长成那样，她都花了不少时间才看习惯，现在师弟美貌升级，她得给自己更多时间。不然看着看着，容易缺氧。
晏沙秋弯头，从下边仰视卿江，「师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张脸？」
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貌美惊人的脸，卿江视线在晏沙秋脸上扫过，下意识屏住唿吸，双眼有些直勾勾的，「倒，倒不是，只是太好看了，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卿江伸手合上他的眼，视线在晏沙秋的这张脸上慢慢逡巡，微微痴迷，「鬼斧神工，夺天地之造化。」
晏沙秋被卿江这个比喻逗笑了。
如果他这张脸算是夺天地之造化，那他家那群，不知夺走天地造化，那天地还有造化吗？
太夸张啊。
不过，这说明他这张脸，师姐依旧喜欢。
晏沙秋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他真怕师姐不喜欢自己这种脸。
要知道，当初师姐可是第一眼被自己那张脸迷上，之后才对自己有好感的。
虽说靠脸不可取，但有时候还是得取一取。
「师姐，亲亲我。」晏沙秋轻声吐气，诱-惑道。
晏沙秋的声音也升了个级，以前他的声音还有着少年的清亮，现在的声音低沉微哑，压低声音说话时，刻意撩人。
卿江俯身，轻上那张嘴型姣好的唇。
晏沙秋任卿江小猫咪似的浅尝会，反客为主，兇悍得夺走卿江的节奏，不知不觉，晏沙秋直起身，并将卿江抱在怀里。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捨得分开。
晏沙秋手不紧不慢地抚摸着卿江的嵴背，低头望着卿江嫣红的腮和嫣红的唇，心底阵阵满足。
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成年，紧赶慢赶回来，就想抱抱香香师姐，谁知道一等就是百年呢？
百年了，才算是满足自己。
他凑过去，又亲亲卿江的额心。
卿江软软得窝在晏沙秋的怀里，一双鹿眼迷成一条线，她小声地开口：「师弟，你这次回来，胆子大了不少。」
「因为我成年了。」晏沙秋挺直腰杆，眼神飘飞，「什么事都能做了。」
他要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胆子自然得大。
卿江：「……」
卿江咬住后牙，轻柔得问，「那你想做什么？」
晏沙秋闻言，乐不可支，抱着卿江摇晃摇晃，「我要和师姐结为道侣。」
卿江拍拍他的头，「结什么道侣，结什么道侣，满脑子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吗？」
「有啊有啊，给师姐做吃的。」晏沙秋湿漉漉的双眼瞧向卿江，笑吟吟地开口，「这些年，师姐没吃到我做的饭菜，想不想吃啊？」
熟悉的眼神，一下子将容貌的陌生沖淡，卿江彻底确认，这就是她家那个成个年堪比整个容的小师弟。
「吃。」卿江从晏沙秋怀里跳出，道，「你回来了更好，我本来想着自己进阶合体，在虚灵手里有了自保之力后，再回宗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多了重保障，更不怕了。」
晏沙秋挨挨卿江，笑道：「是，我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离开师姐身边。」
晏沙秋摸出锅碗刀砧，问卿江：「师姐，你想吃什么？」
「珍珠鸡-吧，好久没吃了。」卿江想起晏沙秋空间里养了几百年的珍珠鸡，问，「咱们养的那批，还活着吗？」
现在空间里活着的，会不会都是那些珍珠鸡的后代？
她俩的院子，有没有被里边养的妖兽糟蹋，还有她种的灵草，都还活着么？
「都好都好，空间会替我照顾的。」晏沙秋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
晏沙秋带卿江进了空间。
相较成年前的空间，成年后，晏沙秋的空间直接增大无数倍，倒显得卿江开闢的这片灵田，和这间农家小院占地太少。
卿江望着多出的部分目瞪口呆，「忽然增长那么大？」
「对。」晏沙秋道，「随着我修为的增长，还会继续扩大。」
「师姐。」晏沙秋扭头望向卿江，笑眯眯地开口，「以后有个世界给你种田，你开不开心？」
「开心。」卿江面色的笑没有落下过。
小说里的男主给女主只能打下一个小江山，她现实的师弟，能让她种一个世界。
还是她比较厉害。
「师姐，你在空间内逛逛，我给你做珍珠鸡。」晏沙秋跑去鸡林。
养在玉笋林里的珍珠鸡，等级早从一级升到四级。
毕竟玉笋里灵气充沛，这些珍珠鸡只要不是漏斗体质，靠时间熬着都能上四级，资质好的，已经到了五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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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在四级珍珠鸡和五级珍珠鸡之间扫了一眼，果断抓五级鸡。
师姐该吃最好的。
熟练得拔毛去内脏，晏沙秋将鸡处理好，又用调料腌制静置，又去处理玉笋、伞骨等配菜，之后开始熬制鸡汤。
这边熬鸡汤，那边晏沙秋杀了只小羊羔，又去河里捞了鱼，做了烤羊羔，和铁板鱼。
铁板鱼做好，鸡汤也熬好了，晏沙秋喊卿江回来吃饭。
卿江在空间内转了一圈，对空间内的环境有了大致了解，也知道什么环境适合种什么灵田，心里正激动呢，听到晏沙秋的喊吃饭声，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世，小孩子玩懵了，到饭点还贪玩，还不知道回去，家长只能捡着棍子过来拉人。
除了师弟不捡棍子，其他画面能完美吻合，她自顾自又乐了起来。
晏沙秋望着她，满是无奈，「师姐又在想什么？」
「想你回来了，真好呢。」卿江拉着他的手，开心道，「走，去吃饭。」
晏沙秋被哄得面上笑容褪不掉，「我也很开心。」
铁板鱼是放在院子里的，下边还架着火慢慢烧，旁边摆放着烤羊羔和鸡汤，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配菜，比如蔬菜、灵果、鸭鹅牛驴肉等。
晏沙秋先给卿江倒了一碗鸡汤，又夹起鱼腹嫩肉放到卿江碗里。
卿江慢慢喝鸡汤，道：「下牛肉丸和牛筋丸，这个好吃。」
「好。」晏沙秋任劳任怨，将牛肉丸和牛筋丸倒进铁板鱼里。
铁板鱼里的汤汁覆盖住牛肉丸和牛筋丸，咕噜咕噜地开始煮。
「师弟做的菜，更美味了。」卿江喝着鸡汤，吃着鱼肉，咬一口灵果，觉得最美妙的日子，不过如此。
晏沙秋笑了笑，一双眼落到卿江唇上，一语双关，若有所指，「师姐的嘴更甜了。」
卿江脸刷得通红，不由得瞪了晏沙秋一眼。
晏沙秋乐得给清江又多下了两个丸子。
第89章 回仙云宗
一顿饭吃饭, 两人从空间里出来。
卿江先撤去防御，出门去见三师姐。
晏沙秋没有走出去，满脸写着尴尬, 「师姐，我是偷渡进来的, 我还是去鲛人族族地外边, 通报一声后，再过来和你汇合。」
要是鲛人族知道自己渡劫闭关室能被人随意闯入, 以后再来此处闭关, 只怕怎么也不安稳, 严重些的还会落下心魔。
这样的缺德事，晏沙秋觉得, 还是不要做。
卿江无语。
鲛人不知道，就能当做不存在吗？
晏沙秋解释, 「鲛人族的防御做得还是挺好的, 此界修士应当无人能如我这般，悄无声息闯入。」
卿江挥手，「去吧去吧。」
晏沙秋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卿江伸了个拦腰，出了闭关之地。
鲛人族闭关的地方，防御程度较之之前更甚，饶是如此，晏沙秋依旧能悄无声息潜入, 他的实力, 提升得有些快啊。
卿江出关, 三师姐第一时间察觉, 她来到闭关地外, 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卿江。
她上前，下意识检查卿江身体，想看看她的闭关成果，结果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卿江实力远胜于她，便算卿江对她毫无防备，她也会因为境界差距，而看不出什么。
三师姐又失落又欣慰，拍拍卿江的肩膀，问：「合体了？」
卿江摇头：「没有。」
合体会渡雷劫，她担心在闭关室内进阶，雷劫会破坏闭关地的防御不说，还会惊扰到其他闭关的鲛人，惹来鲛人怨声载道。
她到底是外人。
还是回宗门渡劫吧。
宗门会给她找个渡劫地的。
三师姐知道卿江的顾虑，揉揉她的头，道：「到宗门渡劫也好，那到底是自己的地盘。」
清雨听到这话，瞧了三师姐一眼，抿唇，略有些委屈。
但也知道，这儿是鲛人族，不是他的地盘。
他暗下决心，要占个地盘，让尘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
卿江连连点头。
渡雷劫时还怕旁人使坏，鲛人族到底不是少了坐镇的渡劫高手，她其实也不放心。
没有宗门安全。
说话间，前边有鲛人过来，说是外边又有仙云宗同门过来拜见。
卿江眸光一亮，拉着三师姐往前边跑，「三师姐，是小师弟。你还记得小师弟不，待会儿见了，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小师弟的容貌变化太大了，妥妥的男大十八变。
三师姐被卿江说得好奇，「怎么个大吃一惊法？」
「嘻嘻，你见了就知道了。」卿江卖关子，就不说，就不说。
三师姐被卿江的话将好奇心拉满，加快脚步，迫不及待也想去见见。
隔着正厅的大门，能瞧见正厅内站着一名身形高大出挑的男修，他穿着一袭墨色长袍，长发用一根髮带简单挽起，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心折。
三师姐站在门口，吃惊，「这是小师弟？」
她记忆里，小师弟身躯更为瘦削单薄，没这么成熟雄厚才对，眼前这个分明是个成熟的青年，而记忆里的小师弟，还是个少年。
小师弟筑基得早，面容按理说，不会变。
像卿江，面容就一边没有变过。
她迟疑片刻，扭头问卿江，「小师弟是不是寿元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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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寿元无多，才会维持不住筑基时的面容，随着寿命将耗尽，如凡人般一点点地变老。
她随即传音给卿江：「小师妹，我知道你和小师弟情谊，但小师弟既然资质比不上你，长痛不如短痛，你和他断了吧。」
卿江额心黑线。
小师弟福禄绵绵。
但也知道三师姐的猜测，很符合修真界认知。
只是发生在小师弟身上的事，没法用修真界常识解释。
三分界内，妖魔人巫上古遗族五族，谁成个年还要去界外的？
只有小师弟这一例。
卿江猜测，他根本不是三分界本土生物。
听到三师姐传音的晏沙秋：「……」
他扭头，望向卿江，眼神传达委屈。
卿江忙解释道：「三师姐，不是，是师弟这个种族，成年和未成年，两种形象。之前师弟未成年。」
三师姐惊讶。
还有这种种族？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上上下下打了晏沙秋，眼底惊艷难减，「他，真的是小师弟？」
怎么那么不信吶。
但也知道卿江不会骗她，她艰难将眼前这个成熟昳丽的男修，和印象里清秀漂亮的少年联繫在一起。
很快，她意识到一事，问卿江：「小师弟过来找你，是随你一起回去？」
卿江点头，「有小师弟在，回去途中更安全。」
三师姐察觉不出晏沙秋的修为，微微感慨。
真是代代皆有天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妖孽。
「那就好。」三师姐点头，两个人能互相照料，总比一个人好。
辞别三师姐，卿江和晏沙秋偷熘熘地，钻入空间裂缝，就离开了。
晏沙秋成年后，对空间法则掌控更上一层，若说之前，他遁入虚空，渡劫虚灵还能察觉到些许波动而追踪到他逃跑路径，现在已经追踪不到。
两人回到仙云宗时，守在鲛人族外边埋伏的渡劫虚灵依旧毫无所知。
待他们收到探子给出的最新消息，这群渡劫虚灵：「……」
埋伏了个寂寞？
她到底怎么回去的？
仙云宗坐忘峰。
卿江扑向决名子，即将扑中时，被晏沙秋扯住腰带拉了回来。
晏沙秋搂住卿江的腰，对决名子腼腆一笑，「师父。」
用最无害的表情，做出挑衅的事。
决名子视线在晏沙秋放到卿江腰边的手上停留片刻，抬头望向晏沙秋，「呵」地一声冷笑，「你是谁？」
卿江捂脸，「师父，他是小师弟。」
决名子当然知道他是那个讨债鬼。
虽然容貌变了，声音变了，气息也变了，但依稀还是能瞅出旧时痕迹，略一分辨，就能知道谁。
他问那句话，是在蔑视，蔑视！
结果这蔑视，被小徒弟一下子败了气势，像是他真的没忍住这个讨债鬼一样。
他无奈得瞅着这个尽拖后腿的傻徒弟，也不好再拿捏架子。
晏沙秋见决名子吃瘪，憋笑。
「是是是，是你收进门的那个小徒弟。」决名子敷衍地开口，他时下扫过卿江，下意识地检查她的身体和修为，「快合体了，合，你速度怎么那么快？」
最后一句，决名子声音微微拔高。
距离炼虚雷劫，才一百多年吧？
他上前，握住卿江的手腕，见卿江体内灵力凝实，并不虚浮，也只能猜测是小徒弟福缘深厚，机缘多多。
「我就说，中心广场那棵树，枝繁叶茂的，长得忒快，原来是你这修为涨得快。」
卿江嘿嘿笑了两声，「师父，你该为我骄傲。」
「你这修为，即将成为长老，峰主之位倒不好交给你。」决名子摸摸下巴，愉快的决定，「那就给你大师姐吧。」
卿江吓了一跳。
她万万没想到，决名子还有着将峰主之位交给她的念头，不由得庆幸，自己实力长得快，逃过一劫。
闲聊几句，决名子开始摸卿江的底，发现卿江对那些灵植灵草、炼器器材以及高阶妖兽等如数家珍，然而阵法禁制一如既往地一塌煳涂，连术法也没跟上。
他不由得恨铁不成钢，「你阵法禁制不行也就罢了，这种确实看天赋，但你高阶术法怎么一个都没掌握？」
还停留在元婴境。
「人家站在那里让你打，你打一天都破不了人家半点皮。」
卿江被骂得头一缩，小声嘀咕，「我站在这儿让你打，你也颇不了我半点皮啊。」
说到后边，卿江声音增大，面露得意。
她炼体炼得可好了。
决名子：「……」
他气得去点卿江的额头：「你忘了，你是法修，不是体修。」
卿江笑容一僵。
晏沙秋又将卿江往后退拉，让决名子的手指点了个空。
决名子又瞧了晏沙秋一眼，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卿江立马保证，「我回来就补课。」
「废话，肯定得补。去看你小师叔吧，你小师叔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决名子背手。
「好。」卿江没急着走，问，「师父，晚上小师叔肯定会做一顿好菜，你去不去吃？」
「不吃，还有，你也别吃。你都多大了，还吃一阶珍珠鸡，也不怕变了味，影响你小时候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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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阶珍珠鸡，对筑基境的卿江来说，很是鲜美，灵气充沛，但对炼虚境的卿江来说，那就杂质太多，灵气稀薄，味苦，肉烂，难吃。
还不如让这美味，留在小时候。
卿江被决名子提醒，也意识到这点，她强辩道：「小师叔有分寸，肯定不做珍珠鸡。」
决名子轻笑，「你小师叔珍珠鸡养了那么多年，一直等着你回来吃，结果你一百年多年前，忽然进阶炼虚，养的珍珠鸡、小羔羊全都不能吃了，你小师叔瞧着那群珍珠鸡、小羔羊许久，最终决定，等你回来，全做给你吃。这叫做，慎始慎终。」
卿江：「……」
「我不信，我带小师弟去见小师叔了。」卿江拉着晏沙秋往外走。
晏沙秋乖巧跟了上去。
第90章 出关
事实证明, 决名子的话是对的。
卿江去看了寒名子，被寒名子摸了底，又好好喊一翻好好学习的口号后, 寒名子将养的那些小妖兽，全给杀了。
卿江暗道, 既然知道我吃不上, 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处理了？
不过，她还是心生期待, 捧着脸等着吃。
师弟之前用珍珠鸡做过菜, 味道应差不多？
但真吃上了, 卿江咬着筷子，怀疑人生。
晏沙秋做的珍珠鸡, 虽然也有不少杂质，但味道还算鲜美, 小师叔这儿的珍珠鸡, 为什么吃起像吃橡皮泥？
和记忆里肉嫩清甜滋味，截然不同。
她苦着脸，吃不下去。
当然，这也是正常的。
晏沙秋空间里的食材，由天材地宝和海量灵气灌溉而成，且等级达到了五级，堪比化神境妖兽，对炼虚修士来说, 杂质也算多, 但有玉笋和其他高等级食材在, 这点缺点就被遮掩了。
而寒名子这儿的珍珠鸡, 养得没这么豪奢, 且等级只有一级，吃在炼虚修士嘴里，可不是满满的全是杂质？
一口咬下去，像是吃土疙瘩。
卿江望向寒名子，汪汪泪眼装可怜，「小师叔，好难吃呀，我不想吃了。」
寒名子夹起珍珠鸡淡定地放到嘴里，「忆苦思甜，免得你在外心野，不知道回家。」
卿江见寒名子面无表情，一块肉一块肉往嘴里放，好似没有味觉一般，不由得肃然起敬。
小师叔好强悍的表情管理能力，她自愧不如。
「我哪里不知道回家？我这不是，一脱离危险，就回来了么？」卿江还要挣扎一下。
「家在我心里，是温暖的，是香甜的，这珍珠鸡的味道这么怪，是在告诉我，家已经变了味道了，我不再是你们捧在掌心的小宝贝了？」卿江捧着脸，泪眼汪汪地望着寒名子，好似寒名子说个「是」字，她就会哭给他看。
寒名子往嘴里塞肉的动作一顿，片刻，他麻熘地将筷子里的肉丢回锅里，「当然不是，家还是温馨的，你还是咱们峰头的小宝贝。」
他变戏法般将一果汁塞到卿江嘴边，「啊，吃冰晶果，我将这些小羔羊和珍珠鸡处理了。」
寒名子将这些做好的菜做出肥料埋进灵田，之后走进屋子，拿了一储物袋玉简，「给，补课，别落下了。」
「对了，木系术法我没有替你换，你自己去藏书阁换术法。」
「好，多谢小师叔。」卿江结果，甜甜地开口。
卿江今天的髮髻是单螺髻，一个大揪揪盘着，寒名子伸手，拎拎她髮髻尖端的那个小揪揪，笑道，「去吧，别在我这赖着。」
从寒名子这儿上去，卿江和晏沙秋又被决名子喊了过来。
决名子躺在软塌上，正一摇摇地看晚霞。
卿江和晏沙秋到的时候，他也没移开视线，只问：「你已经炼虚，可以拥有自己的峰头，有想法没有？想选个什么样峰头？要求想好，去找宗主。」
卿江蹦蹦跳跳跳到决名子身边，拎起小板凳在旁坐着，道：「我不选峰头，我就在坐忘峰上待着。」
「你想好了？坐忘峰加上你和他，就五个炼虚，灵气不够分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
「一个个的，就是来讨债的。」决名子不满地开口，「旁人家的弟子到了修为就自发分了出去，你大师姐一个，你一个，都要窝在我这小地方。算了算了，我去找峰主再要一条灵脉，就埋在你俩洞府下边。」
「嘿嘿。」卿江上前给决名子捏捏手臂，「师父辛苦啦。」
决名子没有避开徒弟的孝顺，他扫过卿江的修为，又瞧瞧晏沙秋，琢磨片刻，问：「能在渡劫手里逃生，是必然，还是偶然？」
「必然必然。」卿江一拉晏沙秋，「小师弟空间规则，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全靠小师弟，不然在满月秘境，我就被那群虚灵害了。」
「知道知道，虚灵最可恨。既如此，」绝名子问，「能识别出渡劫虚灵吗？」
渡劫虚灵，是三分界修为最高的虚灵等级，若渡劫期虚灵能识别出，渡劫以下的虚灵，自然不在话下。
卿江望向晏沙秋。
晏沙秋点头，「可以。」
决名子面露一抹喜意，「能识破渡劫虚灵，好啊。小宝珍，借你小师弟一用。」
卿江好奇，「做什么？」
「杀渡劫虚灵。」决名子面上杀气腾腾，「三族联手，组建一支渡劫队伍，清理最顶层的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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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渡劫大乘合体虚灵一一杀尽，剩余的虚灵，便构不成威胁，可以慢慢杀。
这个计划，是三族心照不宣的计划，不过这个计划正式执行，是准备等神族成长起来时，或者等卿江成长起来，但现在既然有晏沙秋，这个计划完全可以提前执行。
「哇哦，师父，我能去吗？」卿江问。
决名子拎了拎她头顶的小揪揪，笑道：「修为这么低，去什么去？我都不能去。这只队伍，只有渡劫能去。你是能在渡劫手里逃生，还是能识破渡劫虚灵？」
卿江摇头，都不能。
「师父，等我进阶合体，咱们组建一支合体队伍，杀合体虚灵。」卿江忽而露出一抹坏笑，「师父，你可要加油啊，不然你连合体队伍都进不了。」
「滚滚滚，不孝徒，你师父还能输给你？」决名子恼怒。
被大徒弟追上也就罢了，反正他即将合体，而大徒弟要进阶合体，还要个几百年上千年，不急。
但被小徒弟追上来，太没面子了。
不知道师弟是什么滋味，总之他非常不是滋味。
他本来打算带晏沙秋去见宗主，现在他改变了主意，「灵脉你自己找宗主讨，渡劫队伍的事，也由你和宗主说，我去闭关了。」
决名子说闭关就闭关，他袖子一扬，一道轻柔的剑风将卿江和晏沙秋送出院子，随即，院子外边升起结界。
卿江摸摸结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师父最后那个脸色，太好笑了。
决名子卿江的笑声，面色青青白白，「不孝徒，不孝徒。」
他一定要比不孝徒先进阶合体。
决名子一甩衣袖，进入闭关室，专注闭关。
卿江笑够了，拉着晏沙秋去主峰。
决名子说的事，都得现在解决，比如灵脉。
峰头不领，灵脉还是得领的。
她师父说得对，一个峰头五炼虚，要是不埋灵脉，光是日常吸收灵气，都得打起来。
主峰。
卿江和晏沙秋在殿外等了片刻，便由小童带进宫殿。
宗主端坐在书桌前，正在处理宗门事物。
他一指书桌旁边的小凳，示意卿江和晏沙秋坐，而他自己神识没有从玉简里抽身，一边继续处理事物一边问：「卿江，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卿江将决名子说的两件事学了一遍。
宗主问：「你俩确定，都不另立峰头？」
「确定。」
「行，你俩洞府挨得近，你又即将合体，一条七品灵脉，没意见吧。」
「还是两条六品灵脉吧。」卿江想起自己需要土木灵气，只一条灵脉，有些缺。
「也行，你去挑，将事与小童说，小童会带你去找长老。小晏是吧，你去找秋源长老，这事归秋源长老管。」
宗主递给晏沙秋一玉飞鹤，「这个能联繫秋源长老。」
晏沙秋接过。
卿江起身，「行，宗主事忙，我俩先退下了。」
宗主颔首，继续专注处理宗门事物。
出了大殿，卿江去找内务长老挑灵脉，晏沙秋顺着飞鹤指引，去寻秋源长老。
主峰内务长老瞧见卿江，颇为感慨，他犹记得当年，宗主号召众弟子投票，以决定卿江去留。
当日之事又在眼前，却不想短短数百年，这个在宗门去留无法自主的幼童，成为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他用要是打开宝库，走向其中一道门，带着卿江进去，道：「挑两条吧。」
门后边全是灵脉，金木水火土冰雷风等等，各属性灵脉都有。
卿江挑了一土一木两灵脉，内务长老检查下，确定都是六品后，重新上好禁制，带卿江出去。
辞别内务长老，卿江回到坐忘峰，将两条灵脉埋到洞府底下，之后摸出小师叔给的玉简看。
看到一半，卿江勐地跳起，去看洞府外边的阵法。
洞府外边的阵法，还是筑基时设的二品针，现在得升级了。
还有房间里的那些床啊衣柜啊书柜之类的，也都得升级，不然她一修炼，灵压加大，那些材料一般的家具都得受不住灵压，变成齑粉。
还有院子里这些用作装饰的植物，平常时自然无碍，一旦她修炼，这些植物也会死。
卿江遗憾，果断下山，萌着脸，去找阵峰、器峰、百草峰的长老。
换换换，买买买。
等将洞府重新布置下，又是半年过去，卿江开始正式闭关。
十年后，进阶合体，渡雷劫，闭关百年，出关。
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卿江跑去她师父的洞府。
她师父洞府结界张开，纹丝不动。
卿江之前一直闭关，也不确定她师父是一直避着关呢，还是已经进阶合体，现在正在稳定修为。跑去找寒名子，寒名子也在闭关中。
卿江没法，只能跑去找宗主。
宗主以为卿江有什么大事，结果，就这，就这？
随便问一个长老都能知道的事，居然特意跑来问他？
宗主无语，「你师父已经进阶合体，比你晚上十年，你小师叔也进阶了合体，比你晚上三十年。」
「至于小晏，他跟着秋源长老，」
宗主犹豫片刻，压低声音，「在清理宗门的虚灵。」
卿江吃惊：「咱们仙云宗，还有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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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清了一波又一波，早没有了。
宗主失笑，「神族没成长起来，哪识别得出虚灵和修士？帝江修为还是太低了。」
他望向卿江，满是羡慕。
同为神族，怎么卿江修炼速度就那般快？小晏就那么特殊？
他手里的帝江，除了吃吃吃，修为不咋见长呢。
第91章 去中州
想起帝江, 宗主从旁边一伸，将睡得踏踏实实又胖了好大一圈肉山似的帝江，从空间通道里抽出, 塞到卿江怀里，「给她减减肥吧。」
以前好歹还勤勤勉勉地钻空间裂缝, 努力逃跑, 自从入了仙云宗，这帝江彻底懒散下来, 天天飘在他身边的空间裂缝里, 不是吃就是睡。
卿江都化神了, 他还在元婴期徘徊，白长了那么多年岁。
卿江抓住帝江的翅膀, 好奇地问：「有没有教导过她歌舞？」
帝江，识歌舞。
虽然卿江想像不出, 一个肉-球抬抬左脚, 抬右脚的跳舞画面有多美，但她载歌载舞，应该会增长修为的吧？
听卿江提起歌舞，宗主头更痛了，「快别说了，我也想着，帝江识歌舞，在载歌载舞的环境, 是不是修为进度会加快？然后我让她师兄带她去了巫族。」
巫族嘛, 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感谢祖神, 或者感谢祖上, 和帝江挺配的。
卿江摸摸下巴，「这不是挺好？」
好个屁。
宗主很想爆粗口，但他是有礼貌有修养的宗主，不能吐词不雅。
「她在巫族待了一天，说巫族的歌舞跳得没味道，不喜欢，就熘去凡间。」
「恰好凡间正好举办庙会，有傩戏巡游，她跑过去，也不说变幻下形态什么的，主动现身，撞上跳傩戏的凡人剑上，噗通后倒，差点没将下边抬戏台子的八个凡人给压倒。」
要不是她师兄及时追过来，施展灵力託了托，直接出惨剧。
帝江也不不考虑考虑她的重量，结结实实的千斤，重重压在木板上，凡人哪扛得住？
「这一击还好，凡人以为是只小猪崽，但当她跟着傩师跳傩戏，凡人一看没有脑袋，尖叫惊吓，好生热闹的庙会，差点踩踏出了事故。」
好好的一个庙会被她搅合，也是惨。
更惨的是他三徒儿，在帝江后边一个劲收拾烂摊子，收拾烂摊子还不够，还得请演傩戏的演员和群众演员专门赶趟子陪帝江玩。
总之玩到最后，他那三徒弟强行将帝江绑回来，之后逃宗离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想再带帝江。
当然，这点就不必和卿江说了。
「这有什么。」卿江又开始出主意了，「中心广场那么大，咱们也学巫族，隔上数月一年的，围着帝休载歌载舞。咱们宗门里乐修师兄师姐，不，乐修弟子那么多，一年两年的，完全可以在中心广场举办一场音乐鑑赏大会。」
「或者来个宗门101，一个个的大姑娘大小伙，又唱又跳表演节目，其他没报名的修士就投一票，送那些姑娘小伙走花道。」
宗主：「胡里花哨。」
卿江：qaq。
「不过，你可以弄个章程过来，我看看再说。」
卿江：「……」
她望向宗主，侧目。
宗主专注处理宗门事物，看起来端正严肃，刚正不阿，看不出半点感兴趣的样子。
但，要是宗主不说后一句话，还真瞧不出什么，但都要她拿个章程，小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啧啧，真瞧不出，你是这样的一个宗主。
卿江捏捏帝江的小翅膀，道：「宗主，包我身上。」
现代那么多『我是歌手』、『男团101』、『女团101』等节目，她随便借鑑下，就能凑起个节目。
她也不走，就盘腿坐在大殿地上，靠着帝江，将现代那一套先照搬过来，再根据修真界这边的习俗慢慢调整。
比如，现代只要好看，这边除了好看还要有实力，还要限制修为。
现代那些人愿意参加是想想当明星，想出道，想赚钱，这些在修真界是吸引不了修士的，想吸引修士保命，只能在报酬上下功夫，比如功法丹药灵石法器等。
删删改改，卿江将玉简递给宗主。
宗主收了没看，只道，「你带着帝江出去玩吧。」
卿江：「……」
她也不愿意带着帝江玩啊。
但宗主发了话，她过去又受了宗主诸多照顾，没法推辞。
她揣着睡得喷香的帝江走出殿外，边往山下走边摸出和章晓华的联繫玉简看。
见没有新的信息，卿江脚步一转，前往半月峰。
章晓华一直没有回信，这还算正常，修士去了秘境，或者困在某处，或者两人距离太远，都有可能收不到信息。
之前她在满月秘境，谁的信息都收不到呢。
只是一百多年了，章晓华还没给个回信，她不太放得下心。
到了半月峰，峰上筑基弟子全是陌生面孔，连带着峰山风景也变了不少。
唯有迎月峰主面貌若昔，好似四百年的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烙下痕迹。
听到卿江来意，迎月峰主回道：「我师妹有疾，那孩子去侍疾去了。」
卿江凝眉，「峰主，您好歹编个好点的理由。侍疾忙到我的消息都没时间回？还有，侍疾侍了一百年，还没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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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霍泽森或允许小花在霍家留那么久时间？」
迎月峰主道：「不在霍家。」
「我师妹不喜霍家，一贯住在霍家附近的小云山。霍家主也随我师妹住在那里。」迎月峰主开口，「他没回你信息，是你回来之前，他恰好闭关进阶元婴，至今还没出关。」
「你确定？」卿江狐疑。
「我确定。」迎月峰主道，「他父母双亲守在那里，若是出关，我师妹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是霍家地盘，若是在霍家地盘上，霍家主还能让他儿子出事，那霍家主未免太废物。
见迎月峰主面上并无半点担忧，这事应该是真的。
到底章晓华是迎月峰主养大的，迎月峰主对他的担忧，比起她只多不少。
只是，她还有一个疑惑，「那位师叔，不是一直对小花不闻不问的，怎么忽然想着喊小花过去侍疾？」
迎月峰主沉吟片刻，方道：「我师妹说，生死关头才意识到儿女的好，她想享受一翻天伦之乐。到底是母子人伦，我不好阻拦。」
卿江道：「我去瞧瞧他。」
「你现在身份不比以往，出去的话，得请个长老相护。」迎月峰主其实是不太贊同的。
卿江好不容易进阶合体，只待她再往上进阶到渡劫，就是三分界和虚灵正式清算之时，若是卿江外出被渡劫虚灵杀了，不知又会晚上多少。
卿江拱拱手，离开半月峰。
到了山脚，卿江忽然发现，自己没处可去。
坐忘峰师父和师叔闭关，小师弟不在，大师姐、二师兄和三师姐不在宗门，若是回去，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
她想了想，前往中心广场。
内门到中心广场的那条小路，埋有不少打结的草结，草结装扮升级了，全都是法器。
草结之侧，有几个练气境小修士躲在草丛里，激活阵法，匿息潜伏。
卿江：「……」
这桩恶作剧，延续四百年，居然一直没有取缔？
不仅没有取缔，那个草结还进化了，从普通小草变成草结法器。
宗主执法堂弟子，执法不严啊。
要是都按当初抓她的那个力度来，宗门早就肃清这种不正之风了。
卿江痛心疾首。
不过，卿江神识细扫，发现这段路除了草结，还有挖坑，机关等陷阱，而过这条小道的修士，前行得小心翼翼，一脚踢中草结，反应很快得稳住身子，之后触发机关，又施展身法躲避，踏入阵法，快速掐算破解阵法……
走路如闯关，若非她修为太高，她都想闯一闯，感觉挺有意思的样子。
待这行人离开后，藏在后边的练气小修士赶紧出来，将这些陷阱重新掩好，之后再次藏在草丛后边，等下一波修士过来。
瞧着，这埋草结设陷阱已经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歷练。
卿江神识又扫，果然在那些弟子口中得知，在小道上埋陷阱、和闯陷阱已经成为弟子间的一种对抗赛，每隔三月，宗门弟子可以选择闯关陷阱，也可以选择埋陷阱。
真有活力呀。
卿江对宗主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什么事，宗主都能玩出花来，既顺了弟子的意，又能让弟子在玩闹中得到锻鍊。
真的是，他不当宗主，谁当宗主？
卿江揪揪帝江的毛毛，见她睡得踏踏实实，卿江继续夹着她，来到广场。
广场较之四百年前，又扩大了不少，上边修士密密麻麻，犹如蜂窝上的蜜蜂。
帝休树长得更为粗壮，身躯有一米方圆，枝丫外散，亭如华盖，叶片繁密且多，任谁瞧了，都说这棵树长得好，枝繁叶茂的。
遥遥立着，能嗅到帝休香味。
较之四百年前，不知浓郁多少。
除了修士，卿江还发现有不少妖族窝在帝休树上，这些妖族，卿江猜测应该是妖族那边过来的。只是，居然能靠近她的本体，看来这些妖族族群，很受宗主看重。
卿江隐匿身形，将帝江放到树上，自己钻入帝休树里边，给晏沙秋发了个信息后，沉沉睡去。
待睡醒，晏沙秋已经等在她本体外边。
卿江走了出去，问晏沙秋：「师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过来多久。」
「那师弟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晏沙秋没问去哪里，而是一口答应。
卿江抬头望向帝休树，帝休树上，帝江依旧睡得喷香，不曾醒上半分。
她将帝江从树上抱起，问晏沙秋：「师弟，你瞧她，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帝江睡得未免也太踏实了，是不是受了伤？
晏沙秋揪揪帝江的翅膀，道，「要进阶了。师姐怎么抱着她乱动？」
「宗主给我的。」
「还给宗主吧。」晏沙秋开了个空间裂缝，将帝江塞了进去。
卿江：「……」
行吧。
她干脆将帝江抛到脑后，道：「师弟，走，咱们去中州。」
第92章 见到小花
中州。
卿江和晏沙秋到了霍家所在的府城, 没有进去，而是脚步一拐，拐向附近的小云山。
小云山因整座山藏于云深雾绕中, 踪影难以寻到，又因峰顶雪白, 与云如出一辙, 矗立于云海中，仿若由白云凝成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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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在虚无缥缈间, 要想寻到小云山, 并没那么容易。
卿江和晏沙秋在附近山脉寻匿, 寻了三月，才算寻到些许踪迹。
以卿江和晏沙秋如今的实力和能耐, 都需要三月才能寻到，足见这小云山藏匿得深。
小云山并非一座孤山, 旁边有几座高山簇拥着, 一同浮在云海里，好似蓬莱瀛洲。
从山脚往上走，有些难爬。主要是小云山山势挺拔如剑，从山腰起霜雪覆盖，草木冰晶凝聚，寒气如针如刺扎入血肉，无视修士灵气防护。
不知是设有阵法，还是有天然寒脉。
卿江觉得设有阵法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霍家主和章茹云, 都不是冰灵根, 不会自讨苦吃, 住与灵根环境不合之处。
只是卿江阵法造诣不高, 看不出阵法痕迹。
她望向晏沙秋，问：「师弟，阵法？」
晏沙秋点头，「七品九雪阵，阵法不算高明，但和环境相辅相成。」
他视线扫过周围云海。
云骤冷而成雪，雪化热而成云，布阵之人，心思极为巧妙。
「咱们找对地方了？」卿江问。
便算是遇到阵法，卿江也不敢说找对了地方，这附近隐居的修士，有不少。
「八-九不离十吧，听闻霍家主擅阵。」晏沙秋没把话说满。
两人继续往上，来到山腰向阳处，山腰向阳处种满绵云花，花瓣纯白，拇指长垂丝，一朵朵的簇拥在一起，千丛万树，如山中雾海拉了过来，铺满树梢，皓皓若月，皎皎如云。
风吹瓣过，美不胜收。
卿江瞧见这一大片绵云花，拉拉晏沙秋，「应该没错了。」
章晓华母亲叫章茹云，茹云如云，这一大片绵云花，可不如云？
两人隐匿身形靠近，果然绵云花树林设有阵法，这阵法设得隐秘，是以绵云花为阵基，踏入其中，棵棵绵云花树皆是阵，朵朵绵云花皆是阵基，十分难缠。
怕惊动阵中人，两人没有破阵心思，而是藏好身形，由晏沙秋慢吞吞得磨开一个口子，偷渡进去。
按理说，两人可大大方方得上门求见，只是卿江总觉得这事有所蹊跷，暗暗寻访更好。
晏沙秋在阵法上钻了个洞，抱着卿江瞬间遁了进去，而阵法无声癒合，没有引起任何声息。进了阵法，眼前是一棵绵绵的大绵云花树，绵云花树后边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内连桥花树、迴廊水榭、琼枝玉叶等皆不缺，灵气充沛，五六七阶天材地宝俯仰皆是，连地上最普通的路，也是由青玉铺成。
「应该是了。」卿江道，「其他隐居之处，没这么豪横。」
到底是霍家主，他隐居之处，自然不能寒酸，更何况，章茹云也是娇宠中长大的。
既寻到了地方，两人更为谨慎，哪怕霍家主修为只炼虚，章茹云修为只化神，皆不是两人对手。遥遥的，卿江听到里边有动静，竖起双耳聆听，听到其中有一个女音哭道：「你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们母子俩，我不用担着罪名，你也不必担心我和我儿子泄露你霍家秘密。」
「茹云，你别这样。」男声痛苦，「我宁愿杀了我自己，也不愿伤你，你这么说，岂不是在剜我的心？」
「那就放我们母子走。」
「茹云，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可以为你献上自己的命，但我不能背弃家族，那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成为砍向我家人的那把刀。」
「那你想怎么样？」女音崩溃痛哭，「这么长时间，你杀不杀，放不放的，难道要一直关着我和儿子？」
「对。」男声平稳无奈痛苦，「咱们一家人好好待在这里，外边诸事不理，不好吗？不管是霍家，还是仙云宗，都不干咱们的事，咱们一家人诸事不管，不管外边谁胜谁负，咱们一家人守在一起，听天由命，不好吗？」
「我也想和你一起过这样的神仙日子，可是咱们儿子过不了啊。你没发现，咱们儿子再关下去，将自毁陨落。」
「茹云，你要是喜欢儿子，咱们再生一个，生下个小的，咱们手把手将他养大，让他亲近你，孝顺你。这个儿子被仙云宗养坏了，只念着宗门不念着血亲，他对你的态度如何，对我的态度如何，你也都瞧得清清楚楚。这样冷漠对咱俩无情的儿子，咱俩不要，好不好？」
男声声音温温柔柔的，但难掩他话里的冷酷，卿江在旁听着，真的心头火气。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没半点舐犊之心。
恨不得让人一掌将他拍成肉糜。
冷漠？
要是真冷漠，当初听得你俩的消息，小花就该来都不来。
父母不慈却要求子女大孝，呢。
自己不养，等儿子长成就来摘桃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真当小孩那么容易养？
不养也就罢了，儿子一条命，在你嘴里那么不值钱？
说放弃就放弃？
你不看重，咱仙云宗可看重了。
真的是。
卿江越听越窝火，帝休香味压不下的那种怒火。
晏沙秋抱抱卿江，带着她慢慢靠近，他传音道：「师姐，咱们先找小花师兄。」
卿江闻言，点头贊同。
确实得将小花救出来，不然小花成了人质，反而掣手掣脚。
「还不是你那大儿子逼的？要不是你那大儿子，我怎么会将他送回宗门？他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才让他从小和父母分离，没有父母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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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女音又开始哭哭啼啼，说话间满是怨恨，「你那大儿子自幼父慈母爱的，便算后来他母亲身故，你再娶我，他也享受了几百年的父母团圆，只可怜我的小华，从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在身边，孤身一人在仙云宗长大，怎一个悽惨了得。」
「呜呜呜，我儿子都这么惨了，你这没良心的，还要放弃他的性命，是不是只有你前头那个生的才是你儿子，我生的不是？」
「是不是你说爱我全是假的，你只爱你前头那个？」
「不然为什么你那个儿子在外边活得风生水起，人依人顺，我儿子却连活命都不行？有我这个母亲在，他都没法活命，若是我不在，他是不是从一出生就死了？」
「你这没心肝的，走，出去，我儿子没你这么狠心的爹。」
锦绣朱门，一碧衣女子推搡着青衣男子出门，一张脸白皙秀美，清雅如莲。
她双眼含泪，眼角如霞，一眨眼，眼泪如珍珠般顺着眼窝滚落，似那莲叶上的露珠，颤巍巍的楚楚可怜。
男子实力明明比女修高，在女修这小力气下却像是忽然变成凡人，一个劲得赌咒发誓说最爱她，一边顺着女修的力量出了门。
他倒是可以稳住自己身量，但女修推他必然大力，或会伤着手腕。
从这点看，倒也瞧出这男修对女修有几分在意。
女修将门摔得桌球响，以此表达自己的怒火，男修站在门外，嘆了口气，「茹云，你别生气，我将你俩关在这儿，还能保你俩一条命，我要是放你俩走，你俩立马会没了命，你好好劝劝咱们儿子。」
门内，章茹云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儿子在霍家作威作福，我可怜的小花，算你什么儿子？我不想再见到你，快走快走。」
「好吧，茹云，我先离开两天，等两天后，我再来见你。」男修无奈，转身往外走。
章茹云耳朵尖动了动，紧绷的双肩放松。
她走到旁边宫殿，推门进去，门内，章晓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不稳，体内元婴漂浮不定，好似随时都能掉落金丹。
章茹云一见这样的章晓华，心一痛，她跑过去，给章晓华餵丹药。
章晓华扭头，避过。
章茹云拍打着章晓华，失声痛哭，「你这孩子，吃丹药啊，给自己疗伤啊。你这样犟着，他也不会放你走，还不如将自己的伤养得好好的，修为提得高高的，之后在图谋其他。」
「你这样除了剜我的心，剜你师父的心，还能伤害得谁？他不在意你，你是好是坏他都不在意，你以为能用自己身体能逼迫他吗？逼迫不了的。你养好伤好不好？」
章晓华瞧向她，眼神奇异，道：「我要是死了，我师父会知道霍家出了问题，会过来调查霍家。如此，我便算死，也是值得的。」
「不会的，你师父那边最好煳弄，只要我这边给出个合理的理由，你父亲再哭一哭，他不会多想的。到底你是我的儿子，他作为一个师父，不会怀疑你亲生父母。他这人好奇心不强，一点都不强，很能接受各种理由，你看，你在这儿困了这么多年，你师父什么时候怀疑过？他只会在宗门等你回去。」
她师兄那人，心眼子不多，最好欺负了，不然不会年轻的时候被她不断骗走零花钱，被她丢了小花后，乖乖养小花。
要不是资质好，坟头草早就老高老高了。
「那你呢？」章晓华望着章茹云，「都说爱屋及乌，他若真爱你，对你儿子也不会这么冷酷。倒如今，你还没看清他的心意？他一颗心，全给了他前头那个道侣和前头那个儿子。」
「只要你帮我，咱们就能离开这儿。」
章茹云不语。
「霍家就是一艘烂船，你真要将自己绑定在霍家这艘烂船上？那个男人就那么重要，值得你抛弃宗门，抛弃儿子？」
章茹云痛哭，「小华，那是你父亲。听我的，你先养好伤，之后咱们一家人隐居在这，不管世事。霍家如何，和咱们无关。」
章晓华自嘲冷笑，「真的无关吗？」
他不再理会章茹云。
章茹云望着章晓华，呆呆出神。
片刻，她拉住章晓华的手，章晓华挣脱，不让她拉，章茹云眼眶又红了，最终只道：「儿子，不管你怎么想的，将身体养好吧。你坏了道基，坏了前程，除了关心你的人，谁还会关心？」
章晓华眼眶也有些红。
他将头扭到另一边，不再看章茹云。
章茹云一边抹脸一边起身，「你好好想想，娘待会儿再过来看你。」
章茹云走出小门，扭头望着小殿方向，良久不语。
卿江耐心等她离远，和晏沙秋从空间踏出，「小——」
卿江正准备奔过去，被晏沙秋捂住嘴，离得远远的。
床-上的章晓华听得动静，扭头往这边瞧来，待认出是卿江和晏沙秋，双目迸射出比骄阳还亮的亮光。
他张嘴欲喊，晏沙秋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
第93章 带走人
章晓华闭嘴, 激动地望着卿江和晏沙秋。
他认不出晏沙秋，但他认识卿江啊。
呜呜呜，幸好他还有个聪明的伙伴, 知道过来看一看。
若他娘说的是真的，他师父真的靠不住。
没心眼儿, 好煳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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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沙秋放开卿江, 传音解释，「小花师兄那边设了监控阵法, 有什么移动, 就会惊动幕后之人。」
卿江点头, 跟着传音：「那怎么救小花出来？」
晏沙秋道：「救师兄出来倒不难，难的是救了师兄后怎么离开。还有, 那位夫人，怎么办？」
卿江一想, 确实。
虽然章茹云看起来不太靠谱, 恋爱脑严重，但她到底是小花她娘，看着还算关心小花，要是章茹云死了，小花肯定很伤心。
「监控范围多大？咱们怎么和小花交流？」
晏沙秋道：「影响监控范围只床附近一两米，范围不算大，但声音监控整个房间。且要是检测到陌生气息或者陌生声音，阵法就会提醒阵主。」
「一旦提醒阵主, 阵主便能遥控这阵法, 从监控阵法变成囚禁阵法。」
「幕后之人, 对小花师兄很看重。」
卿江闻言, 禁不住冷笑。
看来, 小花的那个爹，真的很不想小花离开呢。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怎么处理霍家主，是小花的事，她就不越庖代俎了。
她将晏沙秋说的话消化掉后，道：「那还好，还能交流。」
卿江摸出一块平板，将晏沙秋说的话一一写下高举，正对着章晓华，让章晓华也知晓情况，确定估摸着章晓华看完后，卿江又写：「将伤养好，看能不能下床。」
章晓华抿唇，不着痕迹点头。
他勉强坐直身，盘腿开始养伤。
卿江拉拉晏沙秋，道：「师弟，咱们去找章师叔。」
她得看看，这个章茹云，还有没有救。
到底她已经合体，还有晏沙秋做后盾，根本不怕的。就算打不过，跑绝对跑得了。
晏沙秋点头。
他倏地抱着卿江亲了亲，不等卿江抗议，搂着她的眼遁入虚空。
卿江：「……」
她擦掉脸上的口水，暗道晏沙秋现在胆子真的大了，成年了就想为所欲为了。
当然，她也不想拒绝。
章茹云坐在外边宫殿的大床-上，望着虚虚发着呆。
瞧见卿江和晏沙秋凭空出现，先愣了愣，忽然开口：「你俩是邪修还是仙云宗的？」
卿江眯眯眼，觉得她这话说得有意思。
「是邪修如何，是仙云宗又如何？」
章茹云听到卿江这般说，反而松了口气，「是仙云宗的。我师兄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卿江走过来，「章师叔这话听着，像是心还是向着咱们仙云宗的。」
章茹云没答这个问题，只道：「你哪个峰的，弟子玉牌呢？」
卿江眯了眯眼，望着章茹云，将弟子玉牌递了过去。
章茹云没接，而是摸出自己的弟子玉牌，打了个手诀落到弟子玉牌上，见前边卿江弟子玉牌发出碧色光芒，她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弟子玉牌收好。
验证了真假，章茹云一秒精神焕发，红光满面，那股楚楚可怜的气质一扫而空，竟有了几分飒爽。
她露出个大大的笑，「我当然是向着咱仙云峰的，霍家勾结邪修，我再怎么喜欢霍煌，也不会忘了自己立场。」
她喜欢霍煌，可以为了霍煌远离宗门，不要儿子，但前提是，霍煌立场没问题。
比起霍煌，她更爱自己。
「霍煌那王八蛋在这儿设个不少阵法，大大小小的，枚不胜举。我不知道你俩是怎么不惊动他闯进来的，但既然你俩能够进来，是不是也能将我和小华带出去？」
「你真要放弃霍煌？」
「放弃，不要了。勾结邪修，自取灭亡。我劝过他很多次，我已经仁尽义尽。」章茹云甩着手，满脸冷酷。
更何况，那傢伙关着她儿子，任她儿子死去时，她就知道，霍煌本质上和她是一类人。
她可以爱自己更甚于任何人，但接受不了霍煌爱自己胜于她。
她贪图的是他的爱，他给不了她这个，她为什么还要吊到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行，那麻烦师叔进这灵宝。」卿江摸出幻梦，让章茹云进去。
章茹云摇头，「我一气息一从这宫殿消失，就会惊动他。若是可以，你俩带我和小华一起走。」
「那麻烦师叔将小华从内殿带出来。」卿江开口。
章茹云应道，「好。」
章茹云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既然决定要走，就不会迟疑。
她走到内殿，见章晓华正在盘腿疗伤，忙走过去，耐心等待。
章晓华睁开双眼，望向章茹云。
章茹云哀戚道：「小华，你在这房间呆了许久，我带你出去逛逛，你看看外边的太阳，看看外边的花草，你会喜欢上这儿的。」
章晓华心念一动，又多瞧了章茹云一眼，没有开口。
只是，章茹云扶他下床时，没有拒绝。
出了内殿，章茹云将门关上，这时，大殿门口传来敲门声。
章茹云望向卿江和晏沙秋所在位置，此时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并没有卿江和晏沙秋的身影。
她不知两人躲到哪里去了，扶着章晓华的手微微握紧。
她深吸一口气，怨憎道：「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霍家主欣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茹云，我进来了。」
吱呀——
大门推开，和霍泽森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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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章晓华，笑道：「茹云，小华愿意治疗了？」
章晓华没有瞧霍家主。
章茹云扶着章晓华往门外走，边走边埋怨：「你明知道小华不喜欢你，你还出现在他面前，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小华好起来？」
霍家主走到章茹云身边，温柔道：「怎么会，小华也是我儿子，我自然希望他一切安好，小华能想开就好，我是为你高兴。儿子能想开，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就在这儿隐居，不管外边世事。」
章茹云娇蛮的哼了一声，「说什么咱们隐居在此，你还不是想出去就出去？你别出去，留在这儿陪咱们母子，我就信你。」
霍家主先前的怀疑散去，笑道：「我自然也想陪你们母子俩，不过还有些杂事没有解决。等我将杂事都交付出去，就可以一心陪你了。」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章茹云说是这般说，但明显她的气没那么大了，也愿意朝他露出个笑。
章茹云长得好看，章晓华容貌便是遗传至她。
她这一笑，若破晓初阳，万花齐放，一时间清丽无双。
霍家主最喜欢的，就是她娇嗔的朝自己笑，只要她对他笑一笑，让他觉得，他做什么都值了。
他想起自己不上不下修为，又想起家族里渐渐成长起来的儿子，觉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不管霍家那堆事，和章茹云在这隐居，其实真不错。
不必夹在霍家和仙云宗之间，不必管虚灵和修士，只过自己小日子。
「等我两天，我两天后回来。」霍家主心情激盪，准备回去就将琐事都交出去。
章茹云嗔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扶着章晓华，走到宫殿外边的树下木椅上，气唿唿地背对着他。
霍家主多瞧了章茹云两眼后脑勺，离开了。
霍家主一离开，章茹云拉着章晓华的手道：「别出现，元婴溃散的趋势吧？快吃疗伤丹药。」
章茹云将疗伤丹药塞到章晓华嘴里。
章晓华张开嘴，没有拒绝。
他盘腿，开始吸收药效。
那边，卿江本来想出去的，听到章茹云说别出现，她顿了顿，没有迈出空间通道。
这时晏沙秋搂住卿江的腰往后，压低声音，「霍家主在排查阵法，检测阵法内有没有陌生气息。」
「这么谨慎？」卿江吃惊。
她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观察不到，章茹云有想离开这个想法的半点苗头了。
霍家主谨慎，章茹云也不多承让。
卿江一指之前章茹云带着的宫殿，「那宫殿里，霍家主没有设阵法？」
不然章茹云怎么敢直言？
「设了。」晏沙秋道，「不过章师叔有阵法操纵权，她说话时，将阵法停了。」
当然，她将阵法停了，引起了霍家主的注意力，才会让霍家主又那么快折返。
卿江：「我怎么没发现？」
卿江怀疑，会阵法和不会阵法，差别那么大？
晏沙秋道：「只能说，霍家主在阵法造诣上，确实是个大家，和咱们宗门的南安师叔水平相差不离。他将阵法融入环境，刻入墙壁、家具和摆设上，不刻意留意，根本找不到阵法痕迹。」
谁会刻意用神识探查周围摆设，探查墙壁，探查地板探查床？
只能说是出其不意。
卿江释然。
算了，她阵法自筑基后就没学过，察觉不到也正常。
过了两天，霍家主重新出现在阵法内。
章茹云守在章晓华身边，瞧见他，挑眉讶异，「你琐事都交付完了？」
「还没有，只是我想你了，先回来看看你。」霍家主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卿江嗤笑。
要不是知道他在外边守了三天，一直操纵阵法试图寻找不对劲，还真以为他外出工作，又折了回来。
章茹云脸颊晕出两片红霞，含嗔带怯地瞧向他，又露出幸福的笑，「算你有心。」
霍家主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凤凰髮簪，插在章茹云的髮髻上，笑道：「这是我在珍宝阁买的，第一眼瞧见它，就觉得它适合你。除了你，再无人能驾驭这凤凰。」
章茹云摸摸髮簪，望着霍家主神色满是依恋，眼底盛满柔情爱意，「你在我心里，也是龙章凤姿。」
霍家主亲亲章茹云额心，又陪她歪歪腻腻半天，才依依不捨地开口：「我继续去处理琐事了，两天后回来。」
「我等你。」章茹云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
这次，霍家主是真的离开了。
他一离开，章茹云面上的笑收了起来。
她望向虚空，轻声道：「卿师叔，你还在吗？」
不知道卿江修为时，章茹云还能厚着脸皮听她喊师叔，可是知道卿江修为，她麻熘改了口。
卿江出现，再次摸出幻梦。
章茹云扶起章晓华，进入幻梦。
卿江收起幻梦，望向晏沙秋，晏沙秋搂住卿江的腰，遁入虚空。
此时，刚下山的霍家主蓦地心底一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以更快的速度沖向宫殿。
却扑了个空。
卿江望着在阵法内到处寻人的霍家主，若有所思片刻，丢下幻梦，设下幻境。
霍家主心乱如麻，一时间没察觉到不对劲，毫无所觉踏入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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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战争前兆
卿江将幻梦收起, 望向晏沙秋：「师弟，咱们走。」
晏沙秋抱着卿江，在阵法上又破了个小洞, 遁走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霍家。
霍泽森摸摸心脏, 对二长老道：「二叔, 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预感？」二长老淡定地喝了口茶，道, 「中州其他世家, 都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霍泽森点头, 他望向城外方向，「总觉得, 我爹会坏事。」
「放心，坏不了。」二长老不以为意。
霍泽森咬牙, 「为什么不杀了章茹云和章晓华？有他俩在, 迟早是个隐患。」
二长老望向他，满脸讶异，「你到现在，还无法释怀你爹另娶？你爹另娶了，少主之位不是你一直在坐？何必呢。」
二长老觉得霍泽森这点太霸道，管天管地，还管到老子房里，就没这么做儿子的。
况且, 人章茹云娶回来了, 没迫害过他, 生下儿子也送走了, 他爹这点, 对他也够好了，换了他，可没这么好的性子。
啧啧，够自私。
这样的好儿子，他是消受不起的。
「我不是。」霍泽森没什么无法释怀的，他又不是幼儿，渴求父爱，「我怕我爹，为了章茹云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不会的，你爹自己死了，也不会害家族的。」
该有的分寸都有。
「仙云宗那边要是发觉不对呢？」霍泽森声音森寒，「章茹云那女人，可是仙云宗出身。」
「那女人为了你爹，这么多年没回过宗门，早将宗门抛到脑后，有什么忌惮的，而且，你爹看着呢。」
「不行，我要去看看。」霍泽森起身，往城外走。
二长老慢悠悠地喝水，啧啧摇头。
幸好这不是他儿子。
半时辰后，霍泽森寒着一张脸回来，「我爹，章茹云还有章晓华不见了。」
二长老嚯地起身，迅速前往城外小云山，将小云山检查一边，没有发现战斗痕迹，凝眉，施展回溯术法。
但，过去画面不成影，应是被人抹去痕迹。
这说明，抓霍煌的人实力很高，且不怕霍家。
「不能再等了，计划提前吧。」
「好。」
那边，晏沙秋带着卿江回到仙云宗，两人径直去见宗主。
香菸裊裊，宗主勤勤勉勉得处理宗务，见两人这般凭空出现，宗主无奈，「下次弄点动静，要不是我反应快，你俩得被阵法压一压。」
卿江表示理解，从空中跳下来，问：「弄出什么动静？这个？」
卿江摸出古琴，奏一曲鬼片里小鬼出场的bgm。
宗主：「……」
「就不能弄点阳间动静，来个百鸟朝凤？」
卿江点头，「我试试。」
「算了，别贫，过来寻我何事？」
卿江摸出幻梦，将章茹云和章晓华放出来。
章茹云先是昏头昏脑，天地骤换，不等她色变，她瞧见了宗主。
瞬间，她眼含两汪热泪，望着宗主犹如瞧见自家亲爹或者亲兄长，一张脸写满委屈，「宗主师兄，你要替师妹做主啊。师妹我，在霍家受了老大的罪。」
宗主牙酸。
他不想见到这丫头。
章师叔明明端方正肃，教导出来的迎月师弟也是谨严端方，怎么教出来的女儿，画风突变。
不像是宗门弟子，像凡间娇-小姐。
娇滴滴的我行我素。
他很想怼一句，还不是你自找的。
但他不信。
他是宗主，是师兄。
他只能勃然大怒，「霍家竟敢欺负咱们仙云宗的长老！真是大胆。我让迎月师弟陪你去霍家走一趟。」
「是得走一趟，不过不是我师兄。」章茹云面容一正，开口道，「霍家和邪修有勾搭。」
宗主：「！！！」
他没想到，章茹云一开口就是这么个王炸。
「真的？」他不自觉坐正。
「真的。」章茹云点头。
章晓华就是撞破这事，才会被幽禁。
她拍拍章晓华，道：「小华，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章晓华面色有些苍白，他之前一直没有好好养伤，此时看起来虚虚的。他道：「这事还得从我娘说她重伤，让我侍疾说起。」
章茹云提起这事，也有些尴尬。
当时，她和霍煌因为霍泽森闹了矛盾，霍煌为讨她欢喜，以侍疾名义将章晓华喊了过来，让他承欢她膝下。
章晓华过来后，发现章茹云好好的，感觉受到了欺骗，拔步就走，被霍煌强留下了。
章晓华这些年一直没和章茹云见过面，对章茹云本来就没多少感情，过来侍疾只是为人子本分，现在受此一片，和章茹云和霍煌更是没个好脸色。
他被霍煌留下后，天天琢磨着如何离开，结果，还不等他找到离开方法，先撞破霍家和邪修有往来。
「那邪修名唤勾七，修血煞之气，浓郁的血气几乎凝聚成型，恰好我的功法对这血煞之气特别敏-感，循着感应，我听到勾七和霍家长老在商议拿下中州的事。」
「霍家成为中州第一家族，其他不服霍家管的家族，全交给邪修。」
章晓华只听了这一句话就被勾七发现了，要不是霍煌及时出现，霍家长老解释说章晓华也是霍家人，章晓华当场就被勾七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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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晓华被发现后，连夜被送到小云山，被囚禁了起来，章晓华积极自救，想要将霍家和邪修勾连的消息传出去，但霍煌看得紧，章茹云也不愿帮他，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在霍家侍疾一百多年，他师父都没发现，章茹云说他在闭关，他师父也没半点怀疑。
也是，修真界修士孕育子嗣困难，个个都将子嗣看得重，修为越高越看重，谁会怀疑父母会害子女？
总之，要不是卿江察觉到不对，去找章晓华，章晓华还没困在小云山。
章茹云听到章晓华说她不帮他，还助霍煌劝说他，面上并没有羞愧。
见宗主瞧过来，才辩解道，「我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我帮不了他。我要是有异动，霍煌连我都得关禁闭。我不帮小花，我还能和我师兄联繫，我要是帮了小花，还不知道被霍家关在哪里呢。」
「小云山至少还能找到，要是被关进后山，周围全是霍家那些大乘渡劫老祖宗，脱身更无望了。」
章晓华睨着她，没有开口。
反正，他算是看穿她了，自私自利胆小鬼，这样的母亲，真的是让人又气又无奈。
「拿下中州？」宗主沉吟，「中州世家林立，各个以家族为重，霍家想拿下中州，是有什么底牌吗？」
中州世家中，霍家实力虽然首屈一指，但能和霍家相抗衡的，还有四家。
霍家是凭什么，吞下其他四家，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世家呢？
邪修和虚灵一样，都是修士敌人，修士以天地之气修炼，邪修以生灵神魂、血气、尸骨以及情-欲修炼，邪修每一次进阶，背后都是累累白骨，行为令人髮指，天地不容。
没有虚灵出现时，修士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碰到邪修，打得过杀了，打不过赶紧逃，落到邪修手里，生不如死；邪修不可信，信邪修，会被邪修敲骨吸髓，不得好死。
或许会有一两家被利益蒙了心，自寻死路和邪修合作，总不至于中州所有世家都瞎了眼，蒙了心，和邪修合作吧？
宗主不知为何，有一种不详预感。
他望着虚空，暗道，风雨欲来啊。
他对章茹云和章晓华道：「你俩说的事，我记下来了。你俩先回半月峰修整，有新的消息，我会通知你俩的。」
章茹云开心道：「师兄，我走了。」
见章晓华还留在原地，章茹云拉着他往外走，「还磨蹭什么？快走快走。」
章晓华望着卿江，卿江还留着呢。
但他太虚，被章茹云硬拉硬扯给扯走了。
章晓华和章茹云一走，卿江又摸出幻梦，笑嘻嘻地道：「宗主，我将霍煌也抓回来了。」
宗主：「……」
要是霍家没有和邪修合作，卿江此举，得将霍家得罪个彻底。
家主不是世家修为最高的，但他代表着世家门面，不容外人挑衅、伤害。
卿江抓个霍家合体期长老，也没有抓霍家主危害重。
毕竟抓了霍家主，打的是整个霍家的脸。
宗主头疼。
这熊孩子。
「你将他抓回来做什么？」
「我想着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抓回来还逼供。」
宗主牙酸：「痕迹都抹干净了吧，不会被人顺着尾巴抓过来吧？」
「放心，抹得干干净净。」
「那就好。」宗主终于感觉心情舒畅了。
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抓了也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只要再无声无息灭了口，谁也联繫不上仙云宗。
只是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宗主又僵住了。
还有章茹云和章晓华这两个知情-人士呢。
那就不好灭口了。
宗主嘆了口气，希望霍家真的和邪修有勾搭吧，不然霍家主就是个烫手山芋。
「走，去暗刑峰。」宗主起身，带着卿江前往暗刑峰。
暗刑峰卿江筑基时来过一次，当时只觉得这儿让人无比压抑，现在重来，卿江觉得更压抑了。
满山满眼的黑，如浓得化不开的墨。
修士常年待在这儿，不会抑郁变态么？
还是要有点明媚色彩填充生活啊。
宗主这次没带卿江去刑牢，而是去了另一处宫殿，宫殿是石头做的，外表玄黑，上边画着阵法纹络，乍一眼瞧去像是图案，若想细瞧，神识疼。
进去后，里边也绘着各种各样的阵法图案，铺在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好似行走在阵林里，每踩一步，都提心弔胆。
卿江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将阵纹隐了？」
宗主道：「迷惑人的，将它们当做装饰就是了。」
转过迴廊，来到一处密室，有一全身裹在黑漆漆袍子里的炼虚修士过来，无声无息。
以卿江合体修为，都得他到了附近才察觉到，足见他匿息有自己一套。
他声音沙哑，「宗主。」
宗主望向卿江，道：「放霍煌出来。」
卿江点点头，手腕一抖，霍煌从幻梦中出现。
霍煌刚出现，便化作一道流星往外奔去，刚刚跃起，又重重得倒在地上，如石砸冰块，发出让人肉疼的声音。
却是密室内设有重压和禁锢阵法，霍煌在这其中，犹如凡人。
重压之下，霍煌趴在地上，挣扎片刻，还是没能坐直身。
按理说不会如此，霍煌纵然没了修为，但肉身经过一次次强化，早强悍无比，他坐不起来，纯粹是刚才想逃，用力太大，被重压反伤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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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蹲身，扶起霍煌，友好地开口：「霍家主，暌别多年，不想再次见面，是这种时候。」
霍煌气得面色铁青。
他望望宗主，又望望后边黑衣人，沉默片刻，道：「谁抓我来的？」
宗主笑道：「有意义吗，总归是我仙云宗之人。」
「章茹云背叛我了？」霍煌眸子冷了冷，「她是如何往外发出求救音讯的？」
宗主意外，又摇头，「我不知章师妹瞧上你什么了，这么多年夫妻，还这般戒备怀疑，毫无信任，可悲可嘆。」
「并非章师妹往外传了消息，而是我宗门有位长老，和晓华多年好友，听闻晓华在小云山侍疾，过去拜访，发觉不对。」
霍煌没想到，是章晓华这儿出了纰漏。
早知这孽子会坏事，之前便该寻个法子让他陨落。
生来便是克他的，当初便不该让他生下来。
他整整衣裳，道：「原来如此。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霍家为何和邪修合作？邪修之恶，修真界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霍家为何这般与虎谋皮？」
霍煌淡然道，「因为邪修，势不可挡。」
他望着宗主，笑得笃定而自信，「你不可挡，仙云宗不可挡，修真界不可挡。」
宗主沉吟，「邪修这般势大了？」
霍煌笑而不语。
「纵然邪修势大，联合整个修真界实力，也能将邪修压下，霍家这般倒行逆施，不怕最后被邪修当做修炼材料？」
「我霍家有渡劫坐镇，又早早倒戈，便算邪修想吞下我霍家，也得掂量掂量。」霍煌望着宗主，满是傲慢，「你抓了我，不怕与我霍家为敌？若宗主是个聪明人，该早早放我走的。」
宗主笑道：「家主是个聪明人，我既然敢现身见你，你就该明白我是什么态度了。」
霍家主霍然拉下脸。
他就是知道，宗主敢在他面前露脸，就没打算放他走。
只是依旧心怀侥倖。
他是霍家家主，他代表霍家门面，仙云宗只要没疯，就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是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他闭目冥思，不再理会宗主。
宗主起身往外走。
卿江跟了上去，问：「不多问了？」
宗主道：「问不出了，他不会说的。」
他仿若自言自语，「邪修这些年在三族打压下，一直没敢如何冒头，怎么会势大到霍家也忌惮呢？」
「还能如何，虚灵呗。」卿江满不在乎地开口，「您忘了，我筑基那天，有邪修潜入我坐忘峰，这说明，邪修早就和虚灵勾搭上，蛇鼠一窝。」
「是了，只会是如此。」宗主瞧了卿江一眼，继续问，「虚灵和邪修之前一直潜伏，为什么忽然这般高调？」
卿江问：「仙剑宗林锦莹修为多高了？」
「你说的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君侠剑曦和前辈？她大乘了。」宗主道，「她气运确实旺盛，修为进展极快，只是，我却感觉她修为增长太过急切，怕是有隐忧。」
「您觉得，她什么时候能飞升？」卿江问。
「难。」宗主摇头，「修为不稳，若是飞升，只会折于飞升雷劫之下。」
「若有人相助呢？」卿江问。
「雷劫之下，无人能相助。」宗主摇头，「若她是虚灵挑选的大气运之子，那虚灵未免太过急功近利。」
卿江凝眉，「虚灵既然还是在按计划走，怎么忽然间，让邪修占据修真界？」
他们不该藏得更深一点，生怕林锦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毕竟林锦莹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宗主背着手，道：「或许曦和前辈那边，出了意外，让虚灵觉得原有计划走不通。」
「林锦莹人呢？你们不是一直在暗暗关注她？」
「曦和前辈踪迹诡谲，多钻秘境险地，踪迹难以察觉。兼之曦和前辈警觉，能察觉到有人暗暗关注，对自身多有防护，她的踪迹，越到后边越难以锁定。最后一次知道她踪迹，还是五十年前，在不仙海。」
这确实是个难题。
卿江多年不曾和林锦莹联繫，也不知道林锦莹那边如何了，不过，大概率是没和虚灵结契的。
不然，虚灵不会那么不淡定。
「别管那么多，先将人族上层钉子除掉。」宗主道，「只要人族上层没问题，总还能抱成团的。」
「好。」
下了暗刑峰，一道玉符朝宗主飞来，宗主点开，面色一片冷凝。
他对卿江道：「中州成邪修地盘了。」
速度很快。
卿江抓霍煌是七天前的事，七天后中州就改换了天地，应该是霍煌被抓没多久，便被霍家发现。
宗主这下是真的开始头疼。
还以为掌了先机，谁知道是一招废棋。
宗主朝两人挥手，「你俩去找秋源长老。」
他则去主殿，联繫十大宗。
晏沙秋去过一次宗门密地，再次去熟门熟路。
到了密地，入目所见皆是合体，再往里，便算大乘和渡劫，就没有合体之下的。
他们并没有修炼，远远瞧着晏沙秋，神色有些不对。
卿江瞥了他们一眼，问晏沙秋：「你怎么着他们了？」
晏沙秋答道：「之前揪宗门奸细，揪出不少让人难以置信的人，和他们有些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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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卿江扫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
她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大公无私，修士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就会有感情。理智上知道诛杀虚灵是对的，但情感上，相交多年感情深厚的同门被杀，难以接受。
理解。
到了里边灵气最浓之地，卿江见到了秋源长老。
除了秋源长老，还有一名少年模样唇红齿白的修士坐在秋源长老对面，正和秋源长老下棋。
秋源长老瞧见晏沙秋，先喝了口酒，对对面的少年道：「胡老鬼，该干活了。」
少年嘆了口气，骂道：「干活干活，就知道抓我干活，怎么不找顾婆子？上次杀同门找我，这次杀其他道友，也找我。」
「放心，逃不掉。」秋源长老开口，「咱们仙云宗，只剩下咱们三个了。」
少年闻言沉默。
片刻，他嗤笑，「若是让其他仙宗知道咱们宗渡劫死得只剩三个，联手欺压过来怎么办？你倒也大胆，说杀就杀。」
就算对方是虚灵，先将别宗的虚灵杀了再杀宗门的，不可以吗？
万一别的宗门虚灵做主，反控制宗门，杀了过来，看她怎么办？让偌大的宗门毁在他这一代，死后怕是没脸见列祖列宗。
秋源长老摇头，「那咱们宗门危险了。」
胡老鬼哼了一声，没再开口。
他扭头，瞧见卿江，朝她招招手，「你是决名子的弟子？我是你师高祖。」
「师高祖。」卿江老老实实喊了一句。
算了算辈分，是她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
这关系，有点远。
但要说近，也近，同脉同枝。
少年丢给卿江一储物戒，「拿着，见面礼。」
卿江没有推辞。
少年又瞅了卿江一眼，不是很高兴，「没修咱们那脉的功法。」
卿江露出各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是她不想修吗？是她不能修。
但她短时间内进阶合体，也为坐忘峰争光了吧。
「别叽叽歪歪的，走，去仙衍宗。」秋源长老起身，用剑推推少年。
少年指尖一弹，剑被弹开，「别用剑指着我。」
仙衍宗就在仙云宗隔壁，两宗是相邻宗门。
到了仙衍宗宗外，仙衍宗宗主偷摸摸得开了道口子，请秋源长老一行人进去。
秋源长老等人进去后，收敛气息，跟在宗主后边，极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瞧着鬼鬼祟祟的。
也幸好宗主对仙衍宗很熟，熟门熟路地避过仙衍宗修士，带着秋源长老前往后山密地。
其实仙衍宗宗主这行为，是不符合规矩的，将外宗往自己宗里密地待，就像带黄鼠狼进鸡笼，很危险。
但仙衍宗宗主没办法，渡劫打起来威力太大，而且很有可能惊动其他宗门或者势力的虚灵，只能偷偷解决。
偷偷解决了，谁也不知道，虚灵也不知道。
宗门刚到密地，仙衍宗一渡劫显出身形，问：「谁能看破虚灵？」
秋源长老指指卿江和晏沙秋，「你和胡老鬼，带着卿江去那边，我和宗主，带着他去这边。」
「行。」仙衍宗渡劫点头，朝胡老鬼和卿江道，「跟我来，收敛气息。」
卿江将气息尽数收敛，被胡老鬼拎着后颈，跟上渡劫。
渡劫张开结界，打开其中一处阵法，阵法内是一处简单洞府，洞府内有一名大鬍子修士正在闭关。
「是不是？」仙衍宗渡劫问。
「不是。」
仙衍宗渡劫关了阵法，又往第二处地方，问，「是不是？」
一旦卿江答是，他便取出诛灵灯，直接神识碾压过去，震碎对方神魂和元婴。
卿江见这渡劫下手这般利落，心里想的不是，仙衍宗这渡劫对仙云宗这名相信，而是他这般狠辣，一旦她判断错了，这渡劫对她下手，肯定也不会留情。
震慑啊。
没有言语震慑，直接以行动暗示。
合体最好清，一个小时不到，就将所有合体清理干净。
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合体虚灵很少，才寥寥两三个。
卿江暗道，仙衍宗挺不错的啊，被虚灵侵入不多。
卿江望向那名渡劫，却发现那渡劫面色并不好看。
等和秋源长老他们汇合，宗主的面色也很难看，他压低声音对渡劫虚灵道，「老祖，才两个。」
渡劫点头，「我这边三个。」
他望向宗主，「名册呢？」
宗主摸出名册，递给渡劫长老，道：「后边打√的，是没有出现的。」
渡劫开始抹√，最后，剩下五十六个√。
渡劫视线落到密地更深处，阴恻恻地开口，「显然，咱们清理计划，被人察觉了呢。」
不然，这五十六个不知是人还是虚灵的东西，怎么消失不见？
尽管被人察觉，但清理工作依旧要进行。
清理大乘时，这群人没有分队，卿江看了看，发现自己也能认出，不过，可能是因为她修了炼神决，神魂强劲的缘故。
不过她没说。
大乘也好清理，毕竟，这儿有三个渡劫。
只是，大乘里，只清理了一个。
之后是渡劫。
渡劫是最难清理的，因为修为相类，没法碾压。
最重要的是，渡劫虚灵已有察觉，他们在里边，是不是已经设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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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三名渡劫，本来是打算偷袭，正面刚，太容易打草惊蛇。
但现在，不是他们怕惊到蛇，而是担心他们一进入，是虚灵的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更麻烦的是，不知道门派内没被虚灵侵占的渡劫，还活着没有。
秋源长老望向仙衍宗渡劫，问：「提醒过的吧？」
仙衍宗渡劫点头：「提醒过的。」
没有晏沙秋这悄无声息破开渡劫防御的本事，渡劫只要有所防备，想要杀了他们，很难。
仙衍宗渡劫望向宗主，道：「不是闭生死关的，都给喊醒，让他们出密地。」
「好。」宗主从大乘区域开始喊人，卿江和晏沙秋在旁帮忙。
闭生死关的，晏沙秋遁入其中，卿江用幻梦装起来，又是一天，仙衍宗这些大乘和合体都送出密地。
仙衍宗大乘和合体清醒着的，对这一幕颇有微词。
还是那句话，仙云宗和仙衍宗是两个宗门，让仙云宗的修士插手仙衍宗事物，逾越了。
而且，内部事内部了，暴露在别宗，总觉得丢脸。
但有渡劫大能压着，所有不满只能憋在心里。
安置安抚好这群合体大乘修士，仙衍宗渡劫和秋源长老、胡老鬼往渡劫区域而去。
卿江准备离开，晏沙秋拉着卿江的手，带她一起进去。
卿江道：「我会拖后腿。」
晏沙秋道：「不会的。」
他伸手一拂，卿江只有巴掌大，轻飘飘地落到晏沙秋掌心，满脸懵逼。
她望着无比大的晏沙秋，又瞧瞧其他巨人，再看看脚下的手掌纹络，重新跌坐在掌心，道：「你将我变小了？」
晏沙秋点头。
他将卿江放到锁骨处，用灵气化作绳索锁住卿江的腰，之后，他追上秋源长老。
卿江坐在晏沙秋锁骨，手抓住领子，一双眼透过衣领交颈处往外瞧，视野毫无遮挡。
密地安静，死寂，听不到半点虫鸣。
秋源长老一行人走得很慢，很谨慎，越靠近里边，走得越慢。
终于踏入渡劫区域，秋源长老身上剑意蓬勃而发。
胡老鬼也是剑修，身上剑意萦绕若云，细细若冰晶，若是不甚靠近，只会被这剑意冻结成粉。
他们踏过之处，法则玄妙流转。
卿江这一切瞧得清楚，没有出声。
当然，她不敢多瞧，只时不时瞥上一眼，渡劫大能的法则显化，不是低阶修士能直视的。
一路直至渡劫闭关处，依旧安静得不像话。
仙衍宗渡劫朝秋源长老望去，传音道：「怎么做？」
「我和胡老鬼守在外边，晏师弟带你进去。」
秋源长老传音给四人。
晏沙秋点头，走到仙衍宗渡劫身侧，抓住他的手臂。
仙衍宗渡劫下意识想躲，躲到一半，以理智克制住了。
之后，晏沙秋在阵法上钻了个洞，带着仙衍宗渡劫钻了进去，进去后又瞬间遁入虚空，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在虚空中前行，晏沙秋在空中破开一个口子，寻找闭关室，蓦地，他察觉到不对劲。
他忙拉着这仙衍宗直接出空间通道，道：「里边没人。」
仙衍宗渡劫冲进去，在这处简陋的洞府转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人，使用回溯术法，过去影像也不成型。
再感应下气息，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那渡劫不知离去多时。
又去探查第二个、第三个，里边依旧没人，第四个倒是有人，冥想的渡劫被惊动，差点没打起来。
那是个暴脾气的，仙衍宗渡劫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一说，他不仅不信，还骂那仙衍宗渡劫是虚灵，勾结外宗意图覆灭仙衍宗，还意图动手，被仙衍宗渡劫发毒誓暂时安抚住了。
之后晏沙秋带上他。
仙衍宗渡劫本来有十三名名，现在仅剩四名。
活着的四名额心冒出冷汗。
要是没有宗主的提醒，他们将阵法全都开启，对同门也不放心，是不是那九名渡劫，直接对他们下了手？
光是想想，就冷汗直流，后怕不已。
毕竟，九对四，四怎么看都没胜算。
而且，修真界居然这么危险了？他们这样的大门派，高层都闷不哼声的被渗透那么多，那些小门派，是不是全军覆没了？
秋源长老瞧得更长远，仙衍宗是因为信任仙云宗，得了提醒后照办，这些渡劫才能留存，其他宗门呢？
只要有一家没照办，修真界还不知会损失多少渡劫。
胜负之战，很多时候就是高阶修士的战争，谁多一名渡劫，谁的胜算就更多一筹，毕竟，一渡劫能顶万合体。
越到高阶，越阶作战越是个神话。
秋源长老待不下去了，「我回宗门了。」
她们宗门只有一渡劫撑着，要是有几个渡劫率大军过来攻打，门派危矣。
仙衍宗渡劫没有挽留。
回到宗门，将仙衍宗的事与宗主说了说，宗主不禁皱起眉头。
仙衍宗和仙云宗隔得近，消息互通，能互相策应，仙衍宗那几个渡劫虚灵或许是因为这个，才会悄无声息得离去，而不是试图在仙衍宗搞事。
但其他宗门离仙云宗远。
宗主也没有法子，只能发信息提醒。
发了信息后，宗主敲敲手，道：「师叔，我决定开启护宗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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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源长老道：「护宗大阵开启后，消耗十分大，且开启后短时间内不能开启第二次，你确定？」
「确定。」宗主开口，「将这些弟子护好，师叔你们和仙衍宗的渡劫一起，去其他八大宗门走一遍，或者将仙云宗和仙衍宗地盘走一遍，将虚灵清理干净。」
不然没了渡劫坐镇，仙云宗也担心被人攻打，还不如开启护宗大阵，禁闭千年，等下边弟子成长起来，填补渡劫空缺。
「行。」秋源长老点头。
虚灵在侧，谁也没法独善其身。
宗主和仙衍宗商议之后，仙衍宗也决定开启护宗大阵，不过仙衍宗开启护宗大阵之前，得请晏沙秋和卿江帮忙清理宗内弟子。
清理完后，仙衍宗也麻熘的开启护宗大阵。
之后，仙云宗三渡劫，和仙衍宗四渡劫，加上晏沙秋和卿江，前往附近的仙丹宗。
到仙丹宗时，仙丹宗只剩下一名渡劫，还是重伤的，门内弟子更是死伤无数，宗门内资源被搜刮一空，好不悽惨。
秋源长老望着这幕，望向仙丹宗的渡劫，问：「你们宗门，怎么落到这种田地的？」
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吗？
仙丹宗渡劫髮髻散乱，衣裳破败，在弟子的帮扶下，勉强坐直身体。
秋源长老给她餵了一颗疗伤丹药。
有了丹药的治疗，仙丹宗渡劫面色微微红润，不再如之前那般气若游丝。
她恨声道：「掌门是虚灵，可恨。」
也就是说，仙云宗传过来的提醒，全被仙丹宗掌门给截住，仙丹宗渡劫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于是，掌门渡劫合体等长老忽然发难时，仙丹宗的上层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他们又要护住下边弟子，又要护住自己，很是艰难，而另一方无所顾忌。
他们人数比不上仙丹宗的多，但他们质量上佳，高手多。
仙丹宗一个渡劫毫无防备被暗算，当即生了死志，拖着两虚灵渡劫直接自爆。
仙丹宗的渡劫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路数，一旦察觉到自己伤重，直接拖着虚灵渡劫去死，而一旦没了肉-身保护，合体境修士手持诛灵灯，也能诛杀渡劫境虚灵的神魂。
因为仙丹宗渡劫的悍不畏死，以及不确定仙云宗和仙衍宗的渡劫会不会来，仙丹宗的虚灵渡劫只得退去，让仙丹宗不至于覆灭。
只是这一次仙丹宗元气大伤，怕是要跌落十大宗门地位，落魄一段时日了。
当然，也不确定，得看其他宗门的损失大不大。
「你们接下来怎么办？」秋源长老问。
仙丹宗渡劫这伤势，百年内怕是没法动手，算是半废，可惜清扫小伙伴，不能多加一人。
仙丹宗渡劫问：「你们仙云宗如何打算？」
「封闭宗门数百年。」
仙丹宗渡劫道：「我丹宗也如此。」
晏沙秋和卿江一一瞧过仙丹宗弟子，确定这里边没有虚灵后，和仙丹宗渡劫告辞。
之后前往其他仙宗，这些仙宗不像仙云宗和仙衍宗挨得很近，顾忌另一宗门离开得悄无声息，这些宗门的虚灵临走前都反水一波，虽然没有渡劫陨落，但渡劫重伤，门下弟子死伤无数，门内资源被掳走无数，秋源长老他们到的时候，这些门派不是在养伤，就是在重建。
「太猖獗了。」秋源长老十大仙宗走一圈，越看越生气。
大宗门尚且如此，那些中小宗门又如何？
「长老，这些大宗门升起护宗大阵，能挡住虚灵攻击，但那些中小门派，他们的护宗大阵挡不住虚灵和邪修。若是不管他们，便算那些门派里没有虚灵，只怕也会被虚灵和邪修掳走，成为他们的口粮。」
虚灵吞神魂，邪修以修士精血修炼，将修士利用个彻底。
「你说得不错。」秋源长老敲敲手掌，「这些中小门派，和那些城池和村子，都不能不管。」
但大宗门这等级别的阵法，太珍贵，能布下的人不多不说，材料能不能收集齐全也不一定。
大宗门的护宗大阵，俱是集一宗之力花诸多功夫才布成，现在想给那些大小宗门设下这个级别的护宗大阵，那是想屁吃。
可是不布置这个级别的护宗大阵，布了和没布，没多少区别。
秋源长老眯眯眼，望向卿江，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卿江道：「长老，您说，咱们建一座城怎么样？建一座大城，收容人族修士，再以这座城为据点，和虚灵进行战争。」
第95章 建城
秋源长老敲敲手, 「建一座城，还要布个十大仙宗那样的大阵，不, 这座城要容纳所有人族修士的话，阵法比十大仙宗阵法的等级还要高, 你知道这样的城, 要耗费多少么？」
「集整个人族之力，都不行么？」
秋源长老嗤笑, 「说是整个人族, 还不是十大仙宗。」
好东西都在十大仙宗手里。
「十大仙宗, 八家被抢了诸多底蕴，只有仙云宗和仙衍宗没有被抢, 你觉得，就这两家, 能扛得住整个人族的需求？」
「扛不住的, 小帝休。」
卿江想了想，道：「八千年前，不是为扛虚灵，建了一座城？重启那座城，如何？」
秋源长老摇头，「八千年前，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八千年前, 杀的都是妖兽, 现在要面对的, 是有智慧的人形虚灵, 千年前的城, 未必能挡住现在的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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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说得未必不行。」秋源长老敲敲手掌，道，「我和他们商议商议。」
她望向卿江，有些不太放心，「你别乱走。」
卿江点头，「绝对不乱走。」
碍于虚灵那边的渡劫数目，人族这边的渡劫都是挨着走的，他们确定没被虚灵入侵，所以，同进同退，就怕被虚灵围着给包了饺子。
人族渡劫本就比虚灵少，个个都是宝贝，不能有损伤。
人族这边商议建城之事，那边人族十大仙宗的事爆出后，妖族和魔族震惊。
他们望着自家宝贝渡劫，心底毛毛的，油然而生各种恐惧。
他家的那些渡劫，还是他们家的吗？
而三族渡劫，更是离彼此远远的，更有那等脑筋转得快的，奔向人族。
于是，秋源长老一行人所在的仙乐宗，又迎来十多名渡劫。
被晏沙秋一一确定身份后，这群渡劫被允许赢入仙乐宗。
那群渡劫到了仙乐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崩了一路的弦，松开。
真的，这个世界太没有安全感了，谁知道往日相熟之辈，皮囊下是人是灵，只有得到确认，才敢交予信任。
他们忍不住摇头，「这日子过得也太艰难了。」
得知秋源长老想建一座城，他们举双手贊同，「建大地点，我们魔族也加入进来。」
妖族还补充道：「最好有条河，海族的妖也能迁移过来。」
秋源长老打开地图，道：「那挑个位置，诸位觉得，这座城池建在哪里合适？」
「还有，这座城怎么分布，人妖魔三族风气不同，便算是同族，也各有龃龉，还有灵气，修炼，资源等等，诸位觉得如何安置？」
这群渡劫挠挠头，感觉头大。
这些琐事，以前全由宗主/族长打理，他们不管俗物，现在勐不丁让他们拿主意，都有些茫然。
卿江提议，「不如请仙乐宗宗主过来？」
秋源长老点头，「可。」
仙乐宗宗主过来时，得知让自己拿这么大的主意，心梗。
他真想问，你们是认真的？
他望向妖族和魔族，建议道：「不如两族也派个代表，三族共同商议？」
妖族和魔族渡劫苦笑，「不满诸位，非我俩不愿，是不敢啊。」
找谁？
没确定的人选。
秋源长老：「……」
「你们觉得谁最聪明，就找谁。几人联合，击晕，抓了过来，若是虚灵就杀了，再抓一修士过来。」秋源长老很不负责的提出建议。
妖族和魔族闻言，觉得也行。
妖族和妖族商议，魔族和魔族商议，联手，偷摸摸得回妖族和魔族，又偷熘熘地带来几名他们觉得聪明狡诈的妖族和魔族。
妖族带来的狐族和孔雀族，确认是修士后，留了下来，魔族那边带来大日牛魔，和螺旋羊魔。
大日牛魔是虚灵，杀了。
之后，三族盛会，再次开启。
仙乐宗宗主道，「这座城，首先得大，我建议建在太和平原。太和平原和中州靠近，作为战场，可以挡住中州往外侵略的步伐。」
螺旋羊魔琢磨下到魔族的距离，点头，「可。」
狐族却道：「我倒觉得，如果是平原的话，很容易被击破，还是要有些遮挡，不如选长林郡。有山有水有平原，最妙的是，山不是连着的，正好可以以这些山为界，划分人妖魔三族地盘。」
孔雀族摇头，「长林郡原有人修住，不好迁徙。」
主要是人族里，谁知道有多少虚灵？
「我觉得太和平原不错。」
「那就太和平原。」秋源长老一锤定音，「那建城物质，盘算盘算，再一起凑凑。」
盘算物资盘了半月，开始设大阵。
阵法师人族妖族和魔族都有出，每个阵法师身边都有两名渡劫守着，得知人族这边的打算，虚灵那边果然派了人过来捣乱，不过人族这边早有准备，加之晏沙秋实力强劲，早早有所察觉，凡埋伏过去，诛杀虚灵渡劫三名。
渡劫之后，便是大乘，渡劫过来投奔，没有被附体的大乘、合体、炼虚等修士也跑了过来，高层修士渐渐分明。
而有了这些修士，人族三分城建得十分迅速，不过一年，护城大阵升起。
大阵起，之后筑城墙，划分区域，收留三族修士。
城外晏沙秋和其他渡劫去接各修士势力，城内卿江守在城池上，把持着进入城池的修士。
整个三分界都动了起来，没被附身的修士纷纷往三分城跑，晏沙秋和那些渡劫到处寻人救人，邪修到处抓那些修士提升修为，虚灵则用邪修抓来的修士餵族内后裔，整个三分界，短时间内，陷入水深火热，秩序不再。
看清事情发展，卿江确定，女主林锦莹彻底挣脱虚灵控制，虚空确定林锦莹这棋子已废，才会掀了棋盘。
虽然现在乌烟瘴气，但卿江感谢她。
因为她，虚灵的棋盘拖到现在才开始掀，人族这边有了更多时间准备。
因为三分城的建立，本来关闭山门的十大仙宗弟子也开始走出，来到三分城，兢兢业业地开始建设三分城，并积极炼器，练符，为之后的作战做准备。
八千年前，他们能杀了妖兽虚灵，八千年后，他们也能杀了人形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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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修真界的修士都开始卷，卿江也不好意思休息，她站在城墙上，一边兢兢业业地释放香味，一边扫视外边入城的修士，揪邪修和虚灵。
没错，卿江还能揪邪修，反是让她感觉到亲切的，不管伪装得多好，都能让卿江揪出，混沌血脉，也并非一无是处。
比什么邪修检测仪，不知要好用多少倍。
邪修不信邪，一波波得往这边送，送多了后，知道没法混入三分城，开始意图控制修士，让这些被控制的修士，混入三分城。
然后，依旧被卿江揪出来。
混沌血脉，对邪气最敏-感呢。
做出大贡献的卿江，微微一笑。
第96章 开始反击
时间说快时快, 说慢时慢，两百年后，邪修虚灵, 和修士界域开始分明。
三分城，及附近八座城池, 是修士地盘, 八城之外，是虚灵和邪修地盘, 至于凡人, 修真界渡劫将修真界的凡人送入凡人界, 又封住两界通道，不让邪修去祸害凡人。
三分城和附近八座城池, 满满当当的全是修士，走在街上, 挤一挤就是人。
不过没人敢抱怨, 外边虚灵和邪修在外，只要他们敢露头，虚灵和邪修就敢抓他们当练功材料。
虚灵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波修士杀死，之后再从凡界挑选修士，控制下一波修士，若其中出现气运之子，由他们豢养灌输思想，便不会再如林锦莹一般, 好端端的到了最后, 挣脱了棋局, 让他们所有布局成空。
而因为虚灵和邪修的步步紧逼, 修真界修士有再多的私心, 此时也不敢多计较，生死存亡之际，倒说不出的齐心。
就连对妖族最为痛恨的熊长老，此时也能和妖族言笑晏晏，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卿江守在正东城，她的身边，是合体大乘以及渡劫修士组成的队伍，这是最前边的防线，预防任何虚灵或者邪修混入城里，同时若是虚灵或者邪修进攻，能第一时间抵御住，不至于让他们冲过防线，毁了城池。
这两百年，虚灵邪修和修真界修士发生了大大小小冲突，修真界这边因为一直以高端战力为主，还活着的修士倒没多少损伤，虚灵那边不拿邪修当人，邪修损失了不少，只是这些损失，于大局来说，无伤痛痒。
只是，这种情况是暂时的。
战场依旧以高阶修士为主，而修士这边高阶修士没有虚灵那边多，修士这边的高阶修士这些年没怎么休息过，继续这么下去，便会落入疲战境界，
只是暂时没有破局之法。
秋源长老坐在卿江身边，问：「小帝休，你说这一战，咱们能赢吗？」
卿江道：「肯定能赢。」
女主在他们这边，上边还派了她师弟下凡，若是这样修士还赢不了，三分界註定完蛋。
秋源长老笑了下，「你对咱们修士，还真是信心满满。」
卿江道：「我相信咱们修士的抗争精神，永垂不朽。」
修士为了机缘可以拼命，保卫自己家园，赶走侵略者，更加能拼命。
「你说得对。」秋源长老望向虚空，道，「诸多同道放弃飞升，齐心协力诛杀虚灵，一定能成功的。」
遥遥中，有一道强悍的气息如流星从天际而来，秋源长老身上疲惫一扫而空，她倏地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剑般立于城墙，身上剑气含而不发。
那道气息临近正东城，稳稳立于虚空，她露出身形，却是整个人裹在黑色斗篷之中，如烟似雾，无法辨明她的身份。
唯一能确认的，是她身上没有恶意，没有杀意。
秋源长老没有攻击，但剑意锁定眼前黑影，一旦她有意动，那道剑意便会瞬发而出。
那人瞧了秋源长老一眼，不等卿江问出来者何人，她拉下斗篷上遮挡面部的面纱。
「林师姐！」卿江吃了一惊，俯身前探。
来人面如皎月，殊荣清丽，正是卿江一直挂念的林锦莹。
她修为已经渡劫，站在正东城外，满是淡定。
她朝卿江点点头，「是我，卿师妹，好久不见。」
卿江想放林锦莹进来，秋源长老却道，「去请晏师弟。」
渡劫修为，更要慎重。
卿江道：「林师姐不会被虚灵附身。」
若是林锦莹被虚灵附身了，虚灵不会这般恼羞成怒。
秋源长老不言，卿江也没坚持。
晏沙秋来得很快，他在隔壁的东南城，他视线扫过林锦莹，摇摇头。
秋源长老这才放心。
林锦莹进了正东城，也没去找同门，只在卿江身边坐下，问：「我自不仙海出来，便听说三分界和虚灵开始撕破脸皮，这是怎么回事？」
卿江道：「虚灵是两百多年前忽然高调的，林师姐两百多年前，做了什么？」
林锦莹凝眉，恍然：「我设计杀死了我契约的妖宠。」
她凝眉，「我做得很隐秘，虚灵应该不知道我是故意的才对。」
卿江道：「可能是师姐一直没与薄清今结道侣契约，虚灵起疑了吧，再加上唯一和师姐有契的虚灵一死，虚灵那边意识到师姐这边再无成功可能，便再也忍耐不了。」
林锦莹懊悔：「我该更晚一段时间的。」
卿江安抚她，「林师姐当时这般做，也是被虚灵逼得没办法吧。」
不然不会后边尽挑险地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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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灵给的副本，可没什么险地。
他们不愿林锦莹脱离控制，自然不敢让她去太过兇险之处，怕她有性命危机。
「是。」林锦莹坦然道，「我感觉，随着我修为增长，我和薄清今还没缔结道侣契约，虚灵对我的容忍度越来越低。」
「恭喜林师姐摆脱虚灵控制，为我人族又添一名勐将。」卿江拍手夸好。
林锦莹露出个笑，她手一扬，手中出现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她抚摸这长剑，道：「我很期待。」
她扭头望向卿江，露出个笑，「卿师妹的修为涨得也很快，我这有混元灵土，师妹拿着吧。」
林锦莹扔给卿江一小团泥土，泥土皓白色，里边似有无数砂砾光泽，瞧着美不胜收。
卿江推辞，「师姐可以培育灵植。」
「用不着。」林锦莹道，「这东西，于我没用。」
卿江犹豫片刻，收了，虽然有坤土在，混元灵土对她就可有可无，但这是林锦莹为她刻意寻来的。
是林锦莹的一片心意。
她道了声谢，递给林锦莹一玉盒。
玉盒里装的是玉笋，这玉笋晏沙秋空间出产，药效盎然，灵气充沛，能补充渡劫境灵气，关键时刻能救一命，算是她的回礼。
林锦莹瞧了一眼，惊了，她将玉盒还给卿江，「太重。」
卿江推过去，「不重。」
晏沙秋空间里有很多，她平常当菜吃。
当然，这不能说。
「之后杀虚灵，师姐将是主力，这放到师姐手里，比放到我手里，能更好发挥作用。」
林锦莹被说服了。
林锦莹刚从不仙海出来，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养好，精神也很疲惫，和卿江闲聊几句，便随意混入城，寻个地方修整。
晏沙秋揉揉卿江的头，问：「要不要进阶？」
「进。」卿江道。
她想进阶渡劫，和晏沙秋和虚灵高层打游击战。
不然像现在这样，高端战场她参与不了。
秋源长老高兴得连拍卿江肩膀，「好孩子，好孩子。」
卿江去了晏沙秋空间闭关，之后前往宗门本体渡雷劫，就这般渡劫功夫，又是百年过去，卿江在诸多辅助下，修为也到了渡劫。
一入渡劫，卿江迫不及待提出狙击渡劫计划。
这个计划，当年便由仙云宗提出，只是不等实行，虚灵便开始搞事，之后渡劫忙忙碌碌，抽不出身，这个计划只能一再搁浅。
现在，神族也成长起来，可以守在各城监控化神及以下的虚灵，而化神以上的修士，彼此大多眼熟，对卿江和晏沙秋的依赖没以前那么大，又多了林锦莹这个渡劫，这个计划可以考虑重启。
卿江提起这个计划，秋源长老率先不同意，无他，卿江和晏沙秋太过重要，要是两人有个万一，渡劫虚灵混入城内，谁能知道？
同为渡劫，伪装未必能够识破，除了同阶神族，无人可看破其真身。
卿江道：「那就继续这样僵持着。」
秋源长老道：「等修士成长起来，就好了。」
卿江嘆气，「虚灵不会等修士成长起来的，目前虚灵虽然没有大动静，但他们一定酝酿了大动作，若不趁他们布局先将他们提前解决，等他们布局完成，就晚了。」
秋源长老后退一步，「计划可以重启，但我要加入。」
卿江摇头，「虚灵对我们这边势力知之若详，除了林师姐回来得悄无声息，我渡劫无人知道，咱俩出城虚灵不会警觉，其他人长时间不见，虚灵就会察觉。」
「那晏师弟呢？」
「小师弟时常失踪，虚灵已经习惯。」卿江眸光坚定，「我意已决，秋源长老，咱们不能再拖了。」
林锦莹点头，「不错，虚灵心计颇深，为了达成目的能筹谋多时，咱们不能将他们留给后人。」
秋源长老理智上知道卿江做出的判断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却不太放心。
最终，她理智压过情感，答应了。
卿江渡劫成功之事，和林锦莹回来之时，渡劫里只秋源长老知道，因此，卿江、晏沙秋和林锦莹悄无声息离开正东城，无人知道。
偶有渡劫见晏沙秋和卿江不见身影，秋源长老打掩护道：「卿江闭关，晏师弟替她护法去了，你们也知道，晏师弟对卿江有多看重。」
其他渡劫有些不满，觉得晏沙秋有些不顾大局，但也没法。
他们指挥不动晏沙秋。
那边，卿江、晏沙秋和林锦莹，已经潜入了中州。
第97章 时间不多了
中州早已成为邪修天下, 还未靠近城池，卿江便觉得浑身兴奋，想要冲进去, 想要和邪修一起摇摆摇摆。
晏沙秋担忧地望着卿江，问：「师姐, 你还好么？」
卿江隐在空间通道内, 双脚打着节拍，摇头扭腰, 律动得很有节奏, 好似有无形音乐在她耳边, 让她随着节拍而摇摆摇摆。
她朝晏沙秋点头，「我很fine, 动起来，快乐常在。」
晏沙秋：「……」
林锦莹：「……」
我看你很不好, 都开始说胡话了。
晏沙秋道：「师姐, 要不，你将混沌血脉吞噬了？」
晏沙秋成年后，觉醒了血脉传承，血脉传承里，有一种通过吞噬其他血脉，来提纯血脉的方法，晏沙秋之前就问过卿江，要不要将混沌血脉吞噬了, 但被卿江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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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血脉是鑑别邪修一大杀器, 她决定留着。
只要帝休血脉压得住, 混沌血脉一直留着, 也没坏处。
晏沙秋之前信了卿江的邪, 现在就变成卿江中邪。
晏沙秋再次提起这事。
卿江伸出食指晃动，朝晏沙秋邪魅一笑，「nonono，混沌血脉很有用。」
「师姐，你正常一点。」晏沙秋捧着卿江的脸。
卿江后仰，食指伸出，优雅地一指某个方向，兴奋道：「那边，有条大鱼。」
她朝晏沙秋挑眉，得意洋洋。
晏沙秋：「……」
还是不正常。
他听话的顺着卿江所指方向，悄咪-咪地前行。
林锦莹想帮忙，卿江腰一扭，屁-股撞撞林锦莹的髋部，并朝她竖起食指摇晃，「咱俩动，邪修know，千里送。」
林锦莹：「……」
「我听不懂你说得话。」
卿江宠溺得瞧了她一眼，举起双手，对林锦莹边点头边摇晃，「来，跟我一起摇摆摇摆，摇摆摇摆。」
林锦莹：「……」
真是要被她打败了。
邪气对她的作用，是喝了几百杯假酒吗？
等她清醒，会不会羞愧得不敢见人啊？
林锦莹坏心眼的将这一切用留影石暗暗记下来。
「到了。」晏沙秋开口，他在空间界壁上打开一个小洞，「是渡劫邪修。」
「我说是一条大鱼吧。」卿江凑过去，兴奋得恨不得上前抱住他，「打开门，我去会不会。」
晏沙秋琢磨着，要不要将卿江关进空间里，要是卿江还正常时，绝对说不出这话。
平常时刻，卿江是能迂迴就迂迴，不能迂迴才考虑正面刚。
现在都不提先设个结界，一看脑子就不清醒。
晏沙秋刚动念，卿江警觉得望着他，「你在想什么危险的事？」
晏沙秋暗道，对他倒是敏锐了。
他假笑，「没有呢师姐，用幻梦吧，麻烦师姐了。」
卿江摸出幻梦，朝晏沙秋得意一笑，「看我的。」
她手一扬，将幻梦丢了出去。
晏沙秋「哎」了一声，恨不得将幻梦抓回来。
这么丢出去，不就是打草惊蛇吗？
他实在是高估卿江此刻的智商了。
不过，自家师姐，只能替她收拾惨剧。
晏沙秋霎时锁定渡劫周围空间，不过，晏沙秋以为渡劫会第一时间发现有敌攻击，但那渡劫只四处瞧了瞧，就收回视线，明显古怪。
他望向卿江。
卿江叉腰，摇摆摇摆，见晏沙秋瞧来，卿江得意得开口，「我用幻梦模拟邪气。」
修士对物品凭空出现很敏锐，但对日日唿吸的邪气，多和寡便没那么敏锐了。
这也算是温水煮青蛙的一种。
晏沙秋朝卿江比了比大拇指。
他不该怀疑师姐的智商的。
幻梦幻化的邪气犹如口袋，一点点像渡劫攀爬而去，即将将渡劫装进去前，渡劫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勐地后退，警惕得环顾四周。
邪气继续往上攀爬，犹如一张大嘴，一点点吞向空中渡劫。
空中渡劫神识不断外放，房间内任何摆设他都一一扫过，却没发现什么不对。
他身子慢慢下落，一边下落，一边警惕得放出神识，戒备四周，却不知，他此举正好掉入幻梦之中。
卿江一边摇摆一边估摸着时间，将幻梦收了回来。
晏沙秋解除掉空间禁制，整个过程，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中州少了一个邪修。
而这时，被装进幻梦的渡劫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他不断攻击幻梦，水晶球般的壁上，出现道道裂缝。
林锦莹持着手中剑，道：「我进去杀了他。」
「好。」卿江没拒绝，将林锦莹装了进去。
卿江觉得这一波十分完美，她装人，晏沙秋封锁动静，林锦莹解决后患，一条路服务。
「沖，继续，那边，又是一条大鱼。」卿江再次指明方向。
三人在中州潜伏一年，杀了八个渡劫邪修后，邪修终于反应过来，之后进出都在一起，让卿江一行人找不到机会，只能往下杀。
中州除了邪修，还有被圈养的修士，以及中州世家，中州世家卿江一行人没有理会，在杀邪修和虚灵过程中，顺手解救那些被困的修士。
只是，没了这些修士，邪修又将主意打到底层邪修身上。
晏沙秋望向卿江和林锦莹，问：「救不救？」
底层邪修不救，就是资敌，救了，心底不舒服。
卿江一拍他的肩，道：「救什么救，杀了。」
渡劫杀低阶邪修很是顺手，中州城内，修士人口减少得非常快，气得虚灵和邪灵又气又恨，偏生因为晏沙秋，三人在中州城无论如何搅风搅雨，一直没有暴露踪迹。
虚灵商议，决定加派大军，朝修士八城进军。
攻就是防守，他们就不信，若八城有难，那几个跳蚤能不出现？
林锦莹问：「回去吗？」
卿江道：「不回去，相信修士。」
若连这波攻击都顶不住，修士趁早早早投降吧。
而且，也不能一直依靠高阶修士，低阶修士也得出自己一份力。
「那些修士一直在练习剑阵，和法阵法，也是到了他们磨砺的时候，咱们还是杀虚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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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邪修都是次的，虚灵才是真正的敌人。
「我发现了，这些虚灵还在源源不断的收集神魂，应该还有一个孵化地点，没被咱们发现。」卿江很有节奏地点头，「得将他们的孵化基地找出来一一剷除，断了他们的根。」
林锦莹眸光微动，「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几个。」
「你怎么知道？」卿江好奇。
她不觉得薄清今会告诉她。
「我猜的。」林锦莹道，「虚灵的控制欲强，所以我猜，他们给我选择的歷练之地，都有可能是虚灵的孵化基地。」
只有全然掌控在他们手里，他们才敢让她去歷练。
如此，不会有意外发现。
林锦莹道：「你俩继续杀虚灵，我去他们孵化基地。」
「不行，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
「你当我在不仙海，是白混的。」林锦莹傲然，「倒是你，攻击性不强，紧随在晏师弟身边，别马失前蹄了。」
卿江望向晏沙秋，晏沙秋传音道：「师姐，我觉得可行，咱们时间不多了。」
卿江瞪大双眼，望着晏沙秋，「你知道什么？」
「咱们八方城的阵法图纸，似是外泄。」
卿江和林锦莹同时瞪大双眼。
「怎么外泄的？」
「巫。」晏沙秋道，「还记得上个月遇到的八个虚灵么？当时咱们嫌他们人多，不敢刚，但我发现，他们中全是巫。」
巫修到最后，能通晓天地，无物不知。
虽然有夸张成份，但也相差不离。
挺讽刺的，本土巫零落得只能在凡间混，被虚灵夺舍的巫，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这个消息，你传回去了没有？」
「传回去了。」
卿江眉心紧皱不散，饶是邪气也没法让她兴奋起来。
这个消息传回去，除了让修士多防备外没多少用，因为没法更改阵法。
「时间确实不多了。」
第98章 全面进攻
林锦莹悄无声息得离开中州, 前往她之前歷练之地。
卿江虽然担忧她，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
没了林锦莹, 再用幻梦装的渡劫，只能卿江上, 毕竟晏沙秋要撑住空间裂缝, 要遮掩两人气息，腾不开手。
一旦晏沙秋进了幻梦, 卿江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晏沙秋望向卿江, 满怀担忧, 「师姐，你攻击行么？」
卿江握拳, 「哪里不行？我炼体。」
木属性术法确实攻击不太行，还容易被压制, 但肉-身攻击, 她能将那些渡劫打爆。
她不信，虚灵渡劫，一个个的和她一样，将肉-身力量，也提升到渡劫境。
晏沙秋：「……」
师姐一向只用肉-身防御，差点忘了，还能拳头攻击。
「那行，我给师姐炼一副手套。」
卿江道：「手套上炼长针。」
一拳过去, 长针贯穿对方肉-身。
晏沙秋想了想, 建议道：「手套上用小圆球吧, 一拳过去, 圆球炸开, 里边藏着的阵侵入渡劫体内。」
「这个好，这个好，阴毒。」卿江举双手双脚贊同。
晏沙秋和卿江退出中州，在附近寻了个无人地方开始炼器。
晏沙秋炼器速度很快，用龙焰直接将原材料融化，之后用神识将原材料拉成手套形状，一个个阵法符文覆盖上去。
炼制得差不多了，晏沙秋对卿江道：「师姐，认主。」
卿江弹了一滴指尖血进去，又往里烙入神识。
待手套炼好，天上雷劫汇聚。
器至灵宝等级，会有天雷落下，卿江和晏沙秋对这一幕并不见怪。
晏沙秋退出一定距离，对卿江道：「师姐，小心。」
卿江道，「放心，雷劫是我的炼体来源。」
她炼体速度能提升得这么快，全靠进阶雷劫。
灵宝雷劫是六九，还比不上她进阶合体时的雷劫，卿江渡完后意犹未尽。
雷劫刚散，便有一道刀光横噼而来。
惊雷风动，白日贯虹。
晏沙秋欲动，卿江大喊，「师弟，让我来。」
一见这刀光，卿江便知道这是薄清今，只有薄清今的刀，才这么快，这么冷，这么咧。
刀出见血，一往无回。
新仇旧恨，卿江眼也有些红。
从筑基开始，她就想杀薄清今了，现在终于可以如愿，她十分兴奋。
她嗷嗷嗷地，一拳过去。
拳头挡上刀尖，刀尖如蛇般倏地收回，又是万千道刀光噼头盖脸而来。
刀意如海，一波浪过一波，似要将人溺毙在这刀意海中。
卿江拳头出击，再次迎向刀尖，至于其他刀意虚影她没管，那些刀意虚影落到她身上，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卿江肌肤上莹莹泛着白光，这白光将刀意虚影挡住，消弭。
这是卿江炼体效果。
不枉费她次次渡雷劫，仗着自己死不了，拼命炼体。
过去的努力，从不会被辜负。
铛铛铛——
刀尖和拳头一秒内触碰无数次，刀意更是噼山噼石，将周围草木碎石化为齑粉。
卿江于狂风暴击中，浑然不惧，仗着自己肉-身强悍，不断逼近薄清今。
薄清今暗恨。
早知当年，就该杀了这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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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清今行霸刀，对手实力越强，他刀势越强，刀意越发霸道，这是他以弱胜强的秘诀，也是他过去无往不利的法宝，然而卿江是帝休，她释放的香味，能瓦解一切战斗意志，让人沉迷于欢乐的海洋中，提不起半点战意。
薄清今越打越感觉自己挥刀迟缓，犹如老坏的机器，又似累到极致，一刀比一刀慢。
薄清今暗道不好，努力回想过往卿江对他的挤兑，对虚灵棋局的破坏，以及对她的仇恨，努力激起战意，然而他想起来的，却是和林锦莹歷练时景象。
那个时候是最轻松的，不必想虚灵，不必想人族，什么都不必想，轻松自在。
按说虚灵有虚空孕育，天生无情，可是既然生智，就免不了七情六慾，更何况附身修士体内，能随修士一道感受七情六慾，难免侵染。
越想要凝聚恨意，浮上来的越是往昔的快乐。
他发现，自己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修为还低时，陪林锦莹走遍千山万水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身为虚灵，居然是有点情的。
他闭眼，拖刀就走，卿江咿呀一声，追上薄清今，一拳击中薄清今的后背。
拳头上的半圆形凸起炸开，无数毫针刺入薄清今体内，随着灵气、筋脉、血液迅速在他体内运行。
薄清今逃走的身子瞬间僵直，他吐出一口鲜血，带出肺腑血沫。
他持着刀，终于又生出杀意，他身上刀意绽放，整个人凝聚如刀，如山崩如海倾般倒想卿江。
卿江双手连连出击，一拳崩山，一拳噼海，一拳击中薄清今丹田，一拳击穿薄清今识海。
待薄清今身子倒下，卿江持起诛灵灯，将他神魂收下，她望着诛灵灯内裊裊燃烧的蓝色魂火，只觉得心底一松，修为精进几分。
她抬头，那边晏沙秋牵引住三名渡劫，不让那些渡劫插手她和薄清今的战斗，卿江将毫针收回，沖了过去，一拳沖向一名渡劫。
那渡劫知道卿江拳头的厉害，身形一闪就是一躲。
卿江追了过去。
晏沙秋瞥了卿江一眼，见她玩得痛快，又去拦另外两名渡劫。
卿江咿呀一声，拳头连连挥出。
她没学过拳法，出拳纯靠本能，但因为肉-身强健，富有力量，倒也虎虎生威。
加上帝休香味辅助，卿江又解决掉一个。
而有晏沙秋在，另外两名渡劫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用作卿江的磨刀石，助她不断磨出独属于自己的拳法。
刚杀了四名渡劫，晏沙秋一拉卿江，「走。」
两人刚走，有八名渡劫联袂而来，望着地上四具尸体，不由得骂道可恨。
以前是一名渡劫落单会被杀，之后是两名渡劫落单会被杀，再之后是三名，现在变成四名，再继续下去，他们这边的渡劫，岂不是一一被人杀了干净？
「走，回去。」
晏沙秋带着卿江，追了过去。
卿江琢磨，道：「咱们可以模仿吃尾蛇。」
「什么是吃尾蛇？」
「捆住最后一名渡劫，抓了就跑，杀了后再来，继续抓最后一名渡劫。」卿江道，「你空间规则玩得熘，悄无声息移走最后一名渡劫，应该做得到？」
「做得到。」
「那就做。」
可惜，两人只杀了两名渡劫，那群渡劫便有了戒备，六人背对背，围成一圈行走。
卿江和晏沙秋只能作罢，继续潜伏中州，一边杀中高层，一边盯着渡劫，看这群人，有没有落单。
半月后，中州城虚灵和邪修倾城而出，全力攻打八城城。
第99章 战场
兵陈沙场, 战鼓轰擂。
邪修和虚灵陈兵，如潮勇之水沖向八方城。
「报！」
守在城墙上时刻监视邪修和虚灵的修士将这种情况反馈给高层，不多会儿, 渡劫带着大乘修士站到城墙上，望着城外。
平野没有毫无遮挡, 有什么动静, 百里之外能以肉眼瞧见。
渡劫发射集合令，城内训练多时的修士从屋舍里冲出, 争先恐后在城墙下边的大广场集合。
渡劫望向这些修士, 道：「虚灵和邪修全力攻打过来, 儿郞们，保家卫界的机会到了, 成，咱们慢慢清算虚灵, 败, 咱们都得沦为虚灵奴隶，咱们的后代，都得成为虚灵的口粮，活得没有尊严，没有自我，和咱们豢养的珍珠鸡无二。」
「这样的日子，你们想过吗？你们愿意让自己后代过吗？」
「不想。」
「好，杀虚灵！」
「杀虚灵, 杀虚灵。」
「列队, 以同境界修为为队友, 从高到低, 列队, 出发。」
「出发，出发！」
人族这边修士战意高涨，视死如归，他们没有后路，也不能后退，一旦他们败了，逃也是个死。
还不如战场上死，成为英雄，死得其所。
各队队长往头上戴玉冠，那玉冠是诛灵灯，诛灵灯戴在头顶，以极品灵石激活，可让诛灵灯一直开启，不会让任何虚灵逃跑。
在战场上，不能分神，也不容分神，一旦杀死虚灵，只能继续拼杀，没有时间让他们启动虚灵灯。
所以，诛灵灯提前开启，且一直开启，是最适合的。
这是九千年前没有的技术，九千年后的今天，他们这群新修士，将诛灵灯改良，让其更符合现在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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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前的那波修士，能挡住忽然出现的虚灵，九千年后的他们，汲取先辈勇气和智慧，肯定也能赢下这一场战争。
这是生死之战，这是家园保卫战。
他们三分界，是修士的三分界，不是虚灵的三分界。
侵略者，诛杀。
渡劫修士望着前方，眼神坚毅。
虚灵和邪修被卿江和晏沙秋暗杀杀怕了，怕夜长梦多，也怕事久出变，阵法刚有破解，便干脆倾巢而出，在中州内无缘无故被杀死，还不如在战场上战死，若是不敌，还能自爆，拉着人族修士一道陨落，也好过在中州死得毫无价值。
所以，虚灵和邪修根本没有任何刺探，直接杀了过来，顿时城外平原成为人肉绞碎机，纷纷秒有无数修士死去，尸骨横飞，只看这一幕，竟有种修士比凡人更为脆弱的错觉。
如那蝼蚁，死得轻易。
两边渡劫没动。
人族这边是渡劫比不过虚灵和邪修那边，怕主动出手，被对方人多势众给阴死，虚灵和邪修那边，是怕和人族这边的渡劫打起来，那藏在暗处的渡劫出手偷袭，他们这边的渡劫不明不白的死。
他们便算站在战场，也是背靠着背，至少六人，彼此策应。
修士这边的渡劫望着城下战场，满怀悲悯。
修士修炼本就需要时间，不似邪修，有血气就能不断提升，可以没有瓶颈，高阶修士一旦死去，一时半刻难以有新的修士补足这种空缺。
而邪修没有这种烦恼。
可是，偏生这种战场，高阶修士才是主力。
只有他们顶住了，后边修士才能发挥作用。
他们望向前边，仙剑宗和仙云宗的剑修组成剑对，合体境的剑修，能力扛大乘，并反诛杀。
他视线扫过那几十个带队的剑修，暗暗点头。
不愧是当年风起云涌的剑道天才，便算沉寂多年，一旦出鞘，依旧震慑天地。
战场最前方，谢舟南长剑裹挟着剑阵带来的力量击出，如火箭般洞穿对面大乘邪修的胸膛，大乘邪修想跑，谢舟南脚步一错，漂浮若风，他身后七名剑修瞬间配合他，下一剑，他一剑湮灭邪修识海和元婴。
决名子脚踩霜花成景，挪步幻影间，霜花若隐若现，长剑晶莹剔透，似那半透明的冰棱，挥舞间优雅而华美。
然而剑意落到对手身上，对手的动作不自觉变慢，关节卡顿，僵直，轻而易举被收割性命。
寒名子一袭黑衣，衣袖翻飞间，手中长剑若有若无，他身形飘忽若鬼魅，玄色长剑翻飞如线条，谁也没法预料到他下一秒从哪个地方出现，他的剑又出现在哪里。
他的对手，往往先看到过去往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彻底意识湮灭。
他的剑，诡谲而阴毒。
以前知道他的，对寒名子的剑道改变，最为惊诧，毕竟他以前是侠剑，剑出坦坦荡荡，从不会来虚的，现在却虚虚虚虚虚实，一旦实剑出，便带走一条人命。
和以前的剑道，截然相反。
有了这些当年剑道天才顶在最前方，那些大乘期的道君压力才没那么大，毕竟，邪修和虚灵同境人数，数倍多与修士。
便算卿江和晏沙秋偷袭杀了不少，但邪修那边提升更快。
他俩杀了几百，邪修那边从合体那边挑出几百个补上，他俩杀了过千，邪修再次往下挑补上。
只要人杀得够多，邪修就能远远不断补充。
当然，并不是说晏沙秋和卿江在做无用功，修士被八方城和三分城保护起来，邪修他们祸害的，就是邪修他们自己，以及和邪修虚灵合作的背界之人。
自作自受之辈，不值得同情。
虚灵和邪修出征，晏沙秋和卿江偷偷跟上。
一路上并不能寻到机会杀渡劫。
大乘也不好出手，毕竟那些渡劫不仅将自己护得牢牢的，将大乘也护得牢牢的。
毕竟，卿江和晏沙秋爱杀大乘渡劫，高阶修士，虚灵和邪修自然会多加保护。
还不得晏沙秋和卿江琢磨如何制造机会出手，两人先被战场惨烈惊呆。
在边诚，两人虽然和里边密密麻麻的妖兽不断战斗，但有白雾拦着，且那些妖兽实力低，周围还有高阶修士压着妖兽数量，他们应对得并不算吃力。
若那个时候，他们来到这个战场，怕是活着会很艰难。
没人能帮你，没人知道那些攻击忽然从哪个方向出现，累了不能退，连吃丹药补充体力的时间都没有，稍微分神或者身体跟不上，就会死去。
灵气耗空，依旧得撑着，实力不济，不能后退，一旦后退，后边修士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以免扰乱军心。
卿江瞧得满目不忍，心揪揪得疼。
她拉着晏沙秋，道：「咱们不偷袭了，给咱们修士战场当后勤。」
她体内木元气和坤元皆可疗伤，她给那些修士疗伤，补充灵气去。
若是可以，还能帮那些修士，挡一挡致命伤。
卿江拉着晏沙秋回到修士这边战场，操纵坤元，给上边修士源源不断填充土灵气和木灵气。
这一点，很快被下边修士发现，他们精神一振，更加奋不顾死。
第100章 虚空战场
这是一场持久战, 无论修士，还是虚灵或者邪修，都想压过对方, 而上方没发话，他们就不能撤退, 只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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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些修士眼底的麻木, 卿江感到十分心痛。
她体内木元气和土元气，不要钱似的输送这些修士体内。
修士这边的动静, 虚灵那边也有所察觉, 他们往战场投入更多的邪修。
唰——
唰——
唰——
无数破空之声于战场响起, 细密不绝，延绵如暴雨, 人族这边的修士苦苦抵挡。
修士这边已有安排，本来各个境界的修士能轮流休息, 邪修和虚灵这么一压得紧, 本来用作换岗的修士，也全都派上战场。
即便如此，修士这边，也不过堪堪挡住攻击。
修士这边的渡劫见状，有一魔族提议道：「咱们出动，将虚灵和邪修渡劫引开，人妖魔海妖，各留一名渡劫在下边诛杀战场虚灵和邪修。」
这是担心引开虚灵和邪修渡劫的修士尽数陨落, 留下来的渡劫活着, 战后四族之间战力不平衡, 反生矛盾, 不如一族留一个。
秋源长老想起修士忽然似打了鸡血的模样, 眸光闪了闪，「我人族不用留。」
魔族和妖族先是惊讶，随即想起还在外边刺杀渡劫的卿江、晏沙秋和林锦莹三人，沉默了。
人族真是，让人羡慕，这三人，全都是后起之秀。
只要这三人不死，人族还能再撑千年或者万年。
「好。」魔族、妖族和海妖族，都留下一个，其他的全都冲出去，攻向虚灵和邪修渡劫。
虚灵和邪修渡劫眸光闪了闪，问：「杀不杀？」
「留下一队。」领头虚灵道，「其他人，将修士渡劫，诛杀！」
在卿江和晏沙秋暗杀时，他们便想杀人族渡劫，可惜人族渡劫奸猾，躲在城内不出，让他们找不到机会。
既然他们冲出来了，便不能放过这次会。
只有修士渡劫全部死了，三分界才会在他们掌控之中。
之前，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将所有渡劫都换做虚灵，或者将不听话的渡劫杀了，而是渡劫闭关不出，他们没法做到悄无声息得将人杀死。
当时他们想着，修士这边渡劫不多，便算留着也不会成气候，谁知道，个个这般难缠。
渡劫哗啦啦得前往虚空战场，剩余三名妖族、魔族和海妖族渡劫沖向剩余的那队渡劫。
卿江瞳孔微微长大，里边流淌的，是兴奋。
「虚灵人留少了。」
只六人，魔妖牵制住三个，剩余三个她和晏沙秋完全可以联手击杀。
待杀了这六名渡劫，再追向虚空战场。
她抬头，眼底闪过一波焦虑以及关切，希望秋源长老他们能撑住。
她收回加持在下边修士身上的木元气和土元气，抱着玉笋啃，尽可能快速恢復体内元气，见留下的六名渡劫和魔妖已经交上手。
她摸出拳套上，望向晏沙秋。
晏沙秋和卿江朝夕相处多年，早有默契，搂着卿江的腰，空间开道。
虚灵渡劫依旧很谨慎，三名迎向魔妖渡劫，另外三名互相倚靠，戒备着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特指惯爱偷袭的卿江和晏沙秋。
晏沙秋带着卿江偷偷靠近，空间通道无声无息侵入靠得最近的一名虚灵。
那名虚灵许是有所察觉，紧张不安地到处张望，神识更是紧锁周围，其他两名虚灵被他带得跟着焦躁不安。
神识乱飞中，那名虚灵忽然凭空消失，再出现，已到千里之外，却是被晏沙秋传送走。
那虚灵反应速度很快，卿江一拳揍过来时，他已用灵宝挡住那一拳。
卿江此时已经不是刚入渡劫只知辅助的小萌新了，她拳头已成气候，一拳下去，那灵宝被一拳捶碎。
另外两名虚灵一惊，就要往前，前行十来步，又退了回去。
之前有四名渡劫联手外出，被这两人给击杀，他俩过去，只会平白丢掉性命。
他俩又退了回去，对还在和魔妖牵扯的三名渡劫虚灵道，「走，上虚空战场。」
下边对他们形势不利，虚空战场才是他们的底气。
只要杀光了渡劫修士，三分界便掌控在他们手里。
如此，他们这边，底下的小辈全死了又如何？
总能补充耗损。
那三名虚灵闻言，撤身，从战场抽离。
魔族渡劫打得兴起，还欲再追，被旁边妖族虚灵拦住，「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他视线扫过下边修士，这些修士从，才是修真界未来，万不能全死在这里。
不然，便算最后三分界胜利，又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气？
妖族和魔族可不能跟人族相比。
人族新生代可以去凡人处寻找，凡人能生，便算一万个凡人里只能有一个有灵根，以凡人庞大的体量，百年内便可恢復元气。
而这些有灵根者，拥有优秀灵根的又不少。
不像妖族和魔族，修为很依赖血脉。
低阶妖族和魔族倒是能生，但未来成长有限，高阶妖族和魔族倒是能生资质出众的后代，但繁衍比不上人族。
所以，要是妖魔族损失太过，那之后多年，就得弱于人族。
这可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留了下来，在前方帮忙杀虚灵和邪修。
大乘期虚灵和邪修瞳孔微缩，大乘境邪修更是骂娘，所有渡劫都跑了，任他们给修士这边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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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三名渡劫，抵得过千万大乘，他们留在这，等死吗？
有奸猾的邪修不着痕迹往后退。
邪修能退，虚灵却不能退，他们怒瞪后退的大乘期邪修，「安敢！天涯海角，必诛杀你。」
那大乘期邪修知道虚灵渡劫多，若真让他们成功，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他心一狠，状似迎战修士，反手诛杀虚灵，大声道：「诸位，你们帮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虚灵，可曾对得住生下尔等，抚养尔等的父母？」
「若他们赢了，尔等父母转世，就得被这些虚灵充当口粮。」
「你们愿意自己父母，成为口粮？」
「反正老子不愿，老子父母对老子说不上几分好，但也没虐待，幼时也给老子吃糖，也曾护着老子长大。往日是我做错了，今日我不惜一死，也要对得住我父母。」
邪修当然不是忽然幡然悔悟，他能修炼到现在，心肠早硬得不能再硬，他不过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死得乐意一点。
呸，他早就忍够了，区区外来者，也敢猖狂。
其他邪修被他的话勾出些许亲情，毕竟邪修也是爹妈生爹妈养的，再恶的人面对自己爹妈，都会生出孺慕之情。
他们心神不宁地抵抗片刻，一部分继续杀修士，一部分将攻击落到虚灵身上。
「哈哈哈，好儿郎。」率先背叛的邪修哈哈大笑，便算被虚灵击溃重伤，他笑得痛快，「让这些外来狗知道，咱们邪修，并不是虚灵这些全无心肝的。」
「咱们邪修，也不是他们的狗，不需尊重，不需在意。」
他上前拥抱其中一名大乘邪修，自爆了。
那边，卿江杀死渡劫，和晏沙秋望向邪修那边的动静，她视线又扫过霍家那些世家，嗤笑。
往日自许正道，竟帮着外来者侵略本土界面。
这是界奸？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她拉着晏沙秋，道：「师弟，咱们去虚空战场。」
下边有魔妖三名渡劫修士，下边战场交给他们，足以放心。
晏沙秋二话不说，拉着卿江遁入虚空。
虚空战场，位于虚实之间，渡劫修士俱掌握空间规则，皆可遁入虚空。
虚空战场内，修士这边的渡劫被邪修和虚灵分而划之，一名渡劫几名虚灵和邪修压着打，短时间内，这些渡劫身受重伤，苦苦支撑。
他们想要汇合，可是周围虚灵和邪修拦得严实，彼此皆是孤岛。
第101章 局面渐渐好转
瞧见这一幕, 卿江将晏沙秋的手拢到自己腰上。
晏沙秋会意，在空中随意瞬移，卿江一拳乱打。
晏沙秋速度很快, 神出鬼没，往往虚灵或者邪修刚察觉到波动, 正欲躲避, 身上便遭了一拳，想要反击, 却发现反击击了个空, 卿江和晏沙秋早已逃得另一处, 对另一名虚灵或者邪修重拳出击。
完全的流-氓打法。
但这个打法，对人多势众的虚灵和邪修很有用。
人越多越有用, 越多越混乱。
有了卿江和晏沙秋捣乱，渡劫修士抓紧机会汇聚在一起, 他们对视一眼, 以六人为一组，三人同时攻击一灵或者邪修，另外三人在旁护着防着偷袭。
卿江和晏沙秋则游走在其中，东一拳西一拳，拳拳都是最强一击。
有晏沙秋在，卿江只管出拳，因为晏沙秋的空间瞬移，她拳不走空, 而在她拳头下, 渡劫修士不曾炼体的, 道体多多少少开始崩溃, 一旦他们道体崩溃得足够大, 渡劫修士则会抓紧机会联手使出最强一击。
凭藉卿江的捣乱，以及渡劫修士的敏锐，虚灵和邪修人数慢慢减少。
意识到这点，虚灵彼此望了一眼，不再理会卿江。
反正躲不过，先杀修士渡劫。
倒是邪修没这样的默契，他们更注重自己，越打越慌，越打越斗志溃散，又被修士渡劫杀了几个。
不过，待虚灵联手压过来，人族渡劫没了之前的从容，身上又挂了几道伤。
现在情况就是，卿江和晏沙秋撞开虚灵，虚灵这边有几个受伤，但他们受伤前攻击打出，人族修士又受伤几个。
瞧见这一幕，卿江急了，渡劫不容易死，那是在逃命的时候，当他们没法逃命时，杀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她催晏沙秋，「师弟，咱们加快速度。」
「好。」
晏沙秋调整角度，卿江从高处落下，对着渡劫当头就是一拳。
额心是上丹田，一旦被击穿，会神魂碎裂，肉-身死亡，只能使用元婴战斗。
而元婴，十分脆弱，能轻而易举被同阶修士杀死。
虚灵察觉到额心寒意，为求自保，不得不将灵气凝聚在头顶。
而这，又让渡劫修士又喘-息一口气。
只是，虚灵和邪修数量三倍多余修士，饶是如此，修士情况依旧艰难。
卿江凝眉，对晏沙秋道：「师弟，你放开我，我和他们正面刚，你在旁偷袭杀虚灵或者邪修。」
虚灵和邪修不跑，晏沙秋偷袭攻击才是最有效的。
她没法做到一拳一个小朋友，但晏沙秋手化龙爪，能一掏一个元婴。
晏沙秋不放心，虚灵这般狠，卿江要是重伤了怎么办？
他捨不得。
他道：「你去下边，给修士疗伤助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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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边有三名渡劫足够护着他们，我要在上边杀这群虚灵。」卿江眼底一片坚毅。
卿江拍拍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坚定道：「师弟，听话。」
晏沙秋拗不过卿江，他一向拗不过他，他上前亲亲卿江的额头，将卿江放到渡劫修士之间，身形又是一闪，沖向虚灵那边。
晏沙秋的身影飘忽若影，不仅仅是虚灵那边捕捉到不到他的身影，修士这边也捕捉不到。
他脚踏八卦步，所过之处，虚灵或者邪修丹田一痛。
卿江神识探出，察觉到那动静，想也不想冲上前，一拳挥出去，轰向虚灵额心。
虚灵身死，她头顶莲花灯动，将那虚灵神魂吸入，魂灯上幽蓝色火焰熊熊燃烧。
卿江一击必杀后，瞬移后退，秋源长老持剑，在虚灵诸多攻击过来时，忙策应拦住。
卿江再次冲出去，一拳击向另一个被挖走元婴的虚灵。
攻击落到她身上，只破了一点点皮。
卿江肉-身防御，实在是厚，体修肉-身，一向强悍而防御性能点满。
见状，秋源长老对卿江没有那把紧张了，毕竟，比起卿江，好似自己更容易死。
她的伤势，比卿江重得多。
虚灵再次被打乱节奏，领头虚灵传音道：「自爆，杀了那擅长空间规则的。」
虚灵不畏死，他们生于虚空，或迟或晚也会归于虚空，听到领头虚灵的话，默默运气，在察觉到危险瞬间，体内灵气如火山爆发。
正在攻击虚灵的卿江被这股力量掀翻，倒退了几里，吐出一口鲜血。
她望着前方，渡劫修为自爆，最受影响的，还是就在附近的虚灵和邪修，且，那不是一个虚灵自自爆，而是附近好几个虚灵自爆，其力量轰然沛大，直接带走七八个邪修，三个靠得近且伤势重的修士。
她头顶莲花灯幽幽燃烧，衬得眼前这一切无比诡谲。
卿江将同被气浪掀翻的渡劫救下，给他们餵了玉笋，担忧得望向气浪中心。
不知道师弟有没有被这气浪冲到，有没有受伤。
因为虚灵这毫无徵兆的自爆，修士和邪修似按下暂停键，观望着气浪最中心处，一时半刻没有开打。
卿江更是耳尖听到，邪修头子怒问，「你们在搞什么！」
刚才那一波，是在清理友军吗？
虚灵没有理会他，而是逆转着灵气，感应危机。
过了片刻，又有虚灵自爆。
邪修退得更远。
这群虚灵，疯了。
卿江眸光一动，沖向邪修。
这群卖界贼，可恨，该杀！
卿江再次沖了过去，一拳击碎邪修丹田，又一拳击中邪修额心，后边终于有时间休息补充灵气的修士，也沖了过来，在外边围住邪修，一一清算。
邪修不得不求助虚灵，「你们在搞什么，快过来救人。」
虚灵头子凝眉，已经半刻钟了，那惯会偷袭的贼人，毫髮无伤？
他再次传音，「设阵，以阵法自爆。」
虚灵听话踩阵。
卿江瞥了眼，喊道：「师弟，留意。」
之后给秋源长老传音，「长老，咱们齐齐出最大一招，逼邪修后退，之后咱们有多远，跑多远。」
藏在虚空的晏沙秋会意，注意卿江那边的情况。
那边卿江一开始出大招，他冲进虚灵阵里，尾巴一甩，扫向其中一名虚灵，尾巴即将碰到那虚灵时，晏沙秋尾巴甩回自身，整条龙团成一团，遁入虚空。
「轰！」
又是阵阵连爆，此次爆炸，比之前威势更大，饶是卿江和诸多渡劫修士逃得快，也被掀飞重伤。
晏沙秋躲入空间裂缝，也被这威力将空间通道碾压成齑粉。晏沙秋的身形若隐若现，差点被逼出，关键时刻，晏沙秋度遁入空间乱流。
扛着乱流攻击，晏沙秋再次寻到一条路，远远躲开这波攻击。
他从虚空探出半个头，找到卿江，又往虚空一钻，下一秒他落到卿江身边。
谁也没法确认那边伤亡，但无论伤亡多少，这一波，虚灵和邪修死亏。
卿江兴奋得拍着晏沙秋手臂，「师弟，你真棒，你真棒。」
她捧着晏沙秋的脸，上下左右都亲了一口。
不怪卿江这么兴奋，虚灵为了除掉晏沙秋，居然不惜牺牲这么大。
只要虚灵那邪修那边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修士这边的压力，便会大大减轻。
再加上邪修怕死，没有修士抱着必死的信念，从气势上便输了。
再加上邪修之间彼此不信任，和虚灵也不信任，比不上修士这边以生死相托的默契，只要虚灵死得够多，邪修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虚灵啊虚灵，死吧死吧。
一道道光芒从轰然爆炸处飞出，如烟花雨般落地修士头顶的诛灵灯灯内，这一幕，十分好看。
修士抓紧时间疗伤，恢復灵气，神识在爆炸周围逡巡，防止虚灵或者邪修下去祸害低阶修士。
待气浪平息，虚灵头子望着在卿江身边，只受点轻伤的晏沙秋，面色微变，眼神阴毒。
第102章 大结局
「杀渡劫修士。」虚灵头子见牺牲那么多, 依旧杀不了晏沙秋，只能迅速弃掉这个硬骨头，专心杀渡劫修士。
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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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以, 最好一网打尽。
他视线扫过邪修渡劫，又望望自己这边的虚灵渡劫, 眸光微动。
须臾, 四五十名邪修渡劫似包饺子般，四面八方围住渡劫修士, 再看那些行动的邪修, 面带惊恐, 用力扭头去看虚灵方向，剩余的邪修满是惊恐。
见状, 卿江扬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投外敌的下场, 在虚灵眼里, 咱们三分界的修士，都是他们的奴僕，你们邪修，同样是！」
「今日纵然你们邪修跟着虚灵赢了，日后你们邪修，也只会沦为虚灵的养料。到现在，你们还不醒悟！」
不等那剩余邪修有什么心思，剩余虚灵围住那些邪修, 显然一旦他们敢做出什么事, 就会被杀。
瞧见这一幕, 邪修眸光闪烁, 各有算计。
虚灵头子没有理会卿江叫嚷, 只直直望着那边。
卿江这边，渡劫修士与这些邪修相斗，晏沙秋留意这些邪修的前行步伐，对其他渡劫修士道：「他们在设阵。」
渡劫一时半刻没法杀死，但若被他们围住自爆，困于阵法之中的，没几个能逃生。
一个渡劫自爆能重伤同境修士，要是抱得紧能极限一对一带走，若真被他们包围同时自爆，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其他渡劫经歷过之前伏击晏沙秋的自爆，此时也瞧出了些许不对，连忙跳出圈子。
虚灵头子见状，往身边虚灵瞧了瞧，又望向那边邪修。
虚灵拦住渡劫修士，邪修三三两两散开，却又似星子般彼此有所关联。
那个虚灵头子，阵法学得极好。
晏沙秋神识一扫，阅过这群邪修的活动轨迹，抱着卿江在邪修中穿梭。
只要他俩杀的人够快，阵法就没法成型。
虚灵头子意识到晏沙秋的想法，操纵阵法又变，那些邪修彼此策应，又因为邪修全都受他操纵，所有脑子都是一个，反应力比之前各自为政时更为敏锐，晏沙秋往往刚出现，附近的邪修攻击已经到达，晏沙秋眸光微动，抱着卿江就是一匿。
连续几次皆是如此，晏沙秋抱着卿江躲在虚空，想办法。
卿江道：「主要是出拳需要时间。」
出拳时间虽短，但于渡劫修士来说，即便是短短一秒，也能拉长到千毫秒。
而他们能捕捉没毫秒的动静。
如果能够在空间通道出拳，只是在空间通道出拳时，开始蓄力，力气引而不发，如此拳头没有威力，不会造成空间裂缝崩塌，而在出空间裂缝一瞬间，所有力量瞬间爆发，就像是气体压缩到极限，忽然释放。
如此，拳出有力道，且不浪费时间。
才是有效打拳。
「试试。」晏沙秋抱着卿江再次于场中乱窜。
至于其他渡劫修士，他已经提醒，只要不傻，就不会那邪修和虚灵包了饺子。
或许是危机出急智，卿江只试了三次，就找到窍门，而卿江发现，这种拳法，比之前那种用力出击的拳法攻击性更大。
她力量瞬间爆发，可将渡劫初期邪修击成一团血雾，击杀渡劫中期邪修，重伤渡劫后期邪修。
卿江再次兴奋起来，两人在场内开始拳杀。
虚灵头子望着这一幕，不着痕迹调整邪修和虚灵站位，眼见一名名邪修被击杀成血雾，眉头也没皱半分，倒是旁观的邪修，心底终于生出恐惧。
他们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认为自己能和虚灵平分三分界，日后三分界，他们邪修用肉-身，虚灵用神魂，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点不对劲。」卿江一边击杀邪修和虚灵，一边对晏沙秋道。
虚灵头子这次居然这么冷静的认他们杀，总觉得要搞一波大的。
晏沙秋道：「提醒那个渡劫往外跑。」
晏沙秋守在卿江身边，不愿意再单独偷袭杀虚灵或者邪修，不就是为了防备这个？
「你说得对。」卿江再次冲出空间通道，传音给秋源长老：「往外逃。」
传音给秋源长老后，秋源长老自会传音给旁人。
秋源长老得到卿江传音，脸带苦涩。
是他们不想逃吗？
是他们逃不了。
这些虚灵和邪修太难缠，单个击杀力不是很强，没法对他们造成必杀，但是配合起来，死死拦住他们外逃的路线。
就像是错综复杂的网上的结，随意散落四周，却能在空中连成线，和附近的几个结，联手这一片的守住四面八方。
但她也知道卿江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说了，必然是虚灵那边要放大招。
她忙将消息传出去，联手逃命吧。
要是逃不了，那就能逃一个是一个。
秋源长老想到的是，之前为炸晏沙秋而弄出的那轰然好似能毁天灭地的动静，若以那样的阵法围住他们，他们这些人都难逃出命。
虚灵头子似是瞧出渡劫修士的意图，视线望向还在旁观的邪修。
被他注视着的邪修害怕，不仅后退两步。
虚灵头子垂眸，道：「还请诸位拦上一拦，只要杀了这群渡劫，三分界便在我们手里了。」
若这话，在虚灵头子操纵虚灵之前，他们还挺信，可是现在，谁敢信啊？
可是虚灵头子虎视眈眈，而他修为问渡劫大圆满，加之周围虚灵虎视眈眈，他们纵然不愿，也不得不往那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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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修慢吞吞得往前走，到他们这个境界，心念一动便能瞬间到达百里千里外，然而此刻，一个个如凡人般一步步前挪。
虚灵头子眸子一眯，「要我请诸位？」
邪修沖了过去。
「砰——」
「砰——」
几十道爆炸声同声响起，更让人惊讶的是，爆炸声来自两处，一处是围困修士那处，还有一处是虚灵头子这边。
还在似快极慢往那边赶的邪修悚然后望，却见最后边有三名邪修在经过虚灵头子时，直接撞入虚灵中自爆了。
这才是真的狠人，不声不哼，半点预兆都没有。
虚灵头子瞬移到了其他地方，望着那炸开的能量，面色很是阴沉。
他之前没有暴露出自己能操纵邪修的事，便是顾忌这点，现在看来，这群邪修果然离心了。
他望着剩余那群邪修，眸光闪烁不定。
之前他没真打算送他们去死，只是假装逼迫，让修士那群渡劫以为还有时间，到底这群邪修，他们养了许久。
现在看来，对三分界的生灵，无需手软，亦不必太过仁慈。
没有人手，可以等彻底侵占三分界后再培养。
自己培养的，远比这群生了反骨的归心。
毕竟到那时，可不会再有修士或者神族跳出来，反抗他们虚灵。
虚灵眸子垂眸，眸底一片冷酷。
邪修此时嵴背蹿出道道寒意，彼此对视一眼，都心底有数。
修士会有直觉，这是对天机的感悟，修为越高，徵兆越灵。
他们全都感觉到不妙之感，是错觉的可能性不大，若如此，他们同时望向虚灵头子，默默离到另一边。
他们是渡劫，随意往个地方一藏，正道那些修士，也不可能花个千年万年去找他们吧？
他们生了怯意和离意。
卿江藏在这些邪修身侧，阴恻恻地传音，「你们以为自己逃得过？修士赢了，你们或许还能活，一旦虚灵赢了，你以为你们下场是什么？」
刚刚那一爆，三分界渡劫死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除了少数还有战力，剩余的都只有喘气的份。
这么惨烈，全是因为这群界奸，要不是这群界奸，一开始倒向虚灵，现在也助虚灵为虐，三分界何至于这般艰难？
卿江这话说得这群邪修身上，他们也是有这般担忧。
只是自私惯了，一时半刻不想挺身而出。
他们总觉得，还有别人呢。
没看有三名邪修闷不哼声得伤了那群虚灵？
卿江瞧不上这群邪修，但现在不得不藉助他们的力量，只是她知道，上赶着这群邪修不可信，只有当他们痛了，知道逃不过了，这群邪修才会拼命。
她继续杀虚灵。
至于那些逃出来的渡劫修士，都被卿江劝着离开此处，特别是那些重伤的，要是继续在虚空战场，一个都活不下来。
秋源长老想了想，让那些重伤的带着没有还手之力的离开，自己和十来米还有战力的依旧留下来。
总不能将重压压在两个孩子身上。
卿江察觉到了，只让他们躲好，抓紧时间休息。
而她和晏沙秋沖入虚灵群，拦住虚灵，不让他们去追渡劫修士。
虚灵头子头有些痛，视线落到那群邪修身上，施咒。
还以为能置身之外的邪修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不由自主得沿着一个轨迹往前走，他们不禁惊恐，虚灵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他们身上动了手脚？
可惜，这个时候，他们想再自爆，也晚了。
只有三个邪修还能自由活动，他们惊恐得望着那群往那边走的邪修，想也不想地外逃。
卿江蓦地出现在那些外逃的邪修面前，一拳伸出。
那三名邪修以更快的速度折身，大喊：「明白了，明白了。」
太难了，后边虚灵要杀他们，这边有修士要杀他们。
卿江瞥了那三人一眼，挥挥拳，下一秒于眼前消失不见。
三名邪修认命的，伸手去杀虚灵。
帮修士，好歹自己还是自己，要杀帮虚灵，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成为傀儡身。
虚灵头子的手段，让邪修终于忌惮，涉及身家性命，这三名邪修很快有了决断。
虚灵头子冷笑，操纵邪修击杀那三名邪修。
三名邪修又想逃，不过刚起念，就看到卿江的拳头。
三名邪修憋屈，血气被激起，躲过那群邪修，扑向虚灵，这次他们动了真火，完全不要命。
虚灵头子视线扫过场上，一会落到在场上横杀的卿江，一会是拼命的邪修，还在躲在不远处以及撤离的渡劫修士，最后视线落到卿江身上。
他忽然出手，对上卿江的拳头。
「嘭——」
卿江被一股大力掀飞出去，连同她身后的晏沙秋，两人连翻几十个跟头，才在虚空中稳住身形。
卿江体内坤元一动，将骨碎了手臂治好，她望向虚灵头子，暗道好强。
她有些奇怪，「他这么强，怎么不出手？」
不过很快，她知道为什么虚灵头子不出手了，因为天上雷云开始聚集，并牢牢锁定虚灵头子。
这雷云威力很大，雷云之下，所有渡劫都感觉到一股心悸，以及心惊肉跳。
这不是以前的渡劫雷劫，这是灭世雷劫，专杀天地不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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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虚灵望着这雷劫，气势顿时减弱，面露畏惧之色
虚灵为何不敢渡劫飞升？
便算因为一旦他们敢度飞升劫，就会直接被这雷劫噼成齑粉。
邪修更是害怕，在雷云之下连身子都直不起，他们一个个都是大罪恶者，天地对他们的厌恶，不比虚灵差。
卿江见状，激动起来，她拍拍晏沙秋，沖呀师弟，这是杀虚灵和邪修的好机会。
卿江不怕雷劫，她直接用雷劫炼体，雷劫对她来说不是灾难，是大补之物，能直接缩短她的修炼时间。
要不是她雷劫不够多，她恨不得一年半载来一次雷劫渡一渡。
所以，她是场上最为从容的。
晏沙秋却苦笑一声，松开卿江的腰，道：「师姐，你去杀吧。」
这个雷云出现，他不能动手了。
他也是天地不容之物。
他不该出现在此界。
虽然，他是过来救这个世界的，但天道又不会思考，它只知道按规则办事。
那个虚灵头子忽然出手，怕也是为此。
他不能动手，那就让晏沙秋也不能动手。
卿江闻言，没有多问，「好。」
她也是会瞬移的，虽然没有晏沙秋那么精妙，但跟在晏沙秋身边这么久，对空间规则的了解，比三分界渡劫要深许多，至于虚灵，卿江没比过。
虚灵生于虚空，对空间规则也很了解。
所以，她杀的是那些被控制的邪修。
这些邪修是踩着尸骨成长起来的，一个个死不足惜，现在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此时不清扫，还等何时？
三名邪修面色一变，满脸绝望。
他们，真的没有活路了吗？
其中一名邪修勐地沖向虚灵那边，自爆了。
既然没有活路，那就为这个世界，做最后一件好事吧。
另外两名邪修见状，也跟着沖向虚灵那边。
却没那个勇气自爆，而是攻击虚灵。
虚灵头子隔着虚空望着晏沙秋，晏沙秋也望着虚灵头子，头顶雷云还在一层又一层的汇聚，里边雷电隐隐，带着毁天灭地之力。
虚灵头子道：「出界？」
晏沙秋望向卿江还在积极攻击的背影，没有说话。
虚灵头子冷笑，「还真是痴情苗子。」
雷云在，卿江就安全，毕竟无论是虚灵还是邪修，在雷云下几乎半残，但雷云凝聚得越久，对晏沙秋威胁就越大。
它可不是只盯着虚灵头子。
他不管晏沙秋，折身离去，离去前，控制那群邪修直接自爆。
晏沙秋瞳仁微微张大，冲过去要救卿江，却见卿江关键时刻用坤元在体外覆盖一层，这还不止，她藉助坤元当过滤器，将外边自爆能量慢慢吸收，炼体。
外边那群邪修并未成阵，自爆的力量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且卿江未在任一邪修身侧，以她自己肉-身强度，便算直面冲击，也只会受伤，而不至于死亡。
但这一幕，依旧让晏沙秋红了眼。
他跟上虚灵头子。
他知道虚灵头子是在挑衅，但他挑衅成功了。
虚灵头子和晏沙秋如流星般一闪而逝，离开了虚空战场，卿江视线扫过那边，又抬头望了望天上雷劫。
察觉到雷云有慢慢散去的趋势，不敢再吸收能量，沖那边躲着的秋源长老喊道：「长老，趁虚灵害怕雷，快杀！」
之前虚灵头子在的时候，她不敢喊，现在虚灵头子不在了，还等什么？
秋源长老沉默得冲出去。
杀虚灵！
杀虚灵几乎刻入这群渡劫修士骨子里，凭着这股执念，竟真的在让人腿软的雷劫下，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那边虚灵躲闪速度很快，虽然雷云罩顶，他们底气虚，但遇到危机躲闪是本能，卿江见状，没有先杀虚灵是对的。
她喊道，「有没有阵师，阵师出来指导一下。」
秋源长老望着卿江，眼底闪过好笑。
这就是个大学渣，阵法估计只会一些低阶，高阶的满眼懵。
她站出来，指挥渡劫修士站方位，一个个虚灵杀过去。
秋源长老的威望是几百年前慢慢开始养成的，这些渡劫都听她的话，所以由她指挥最合适，不会乱。
杀虚灵杀得很顺利，眼见虚灵一个个死去，无论是秋源长老还是其他修士，都兴奋得像打了鸡血，越杀越上头，一个个头顶的诛灵灯熊熊燃烧得很是旺盛。
可惜雷云停留时间终究太短，他们只杀了三十多名虚灵，便雷云散去，剩余十来名虚灵开始反击。
便算虚灵只剩下十三四名，也比修士这边的多，还有两名阵营不名的邪修，情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卿江道：「我主攻，你们拦住他们。」
秋源长老满是凝重，「放心。」
死也得拦住。
不然，这些虚灵，谁知道又会逃到哪里去？
秋源长老知会其他渡劫，所有渡劫修士眼底，都闪过必死的决心。
绝不后退半步，绝不将危机留给后代。
太惨烈了。
八千年前，前辈没发现人形虚灵，八千年后，整个三分界差点成为虚灵的后花园，若他们今日放走一名渡劫虚灵，日后，这些渡劫虚灵想尽法子杀了神族觉醒者，八千年或者一万年后，又得重复今日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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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名渡劫修士站在四面八方，一人守一个方位，将虚灵全都拦在里边，而卿江沖了进去，在这些虚灵里边冲刺。
她对空间法则的了解比不上这些虚灵，她瞬移追不上他们，但有一点，这些虚灵比不上她。
那就是她能比他们对空间波动更为敏锐，这是她被晏沙秋训练出来的，意识到这点，卿江站在原地挥拳，只在察觉到空间波动的瞬间，估摸着时间短瞬移过去，一拳击出。
卿江现在能够很好控制自己的拳头，所有的力量于一点炸开，时间也恰恰好，从空间里出来的虚灵，瞬间化作一团血花，倒像是虚灵主动撞上她的铁拳一般。
她用这种法子连续杀了三四名虚灵，剩余虚灵眸光眯了眯，往外逃，却遭到渡劫修士的疯狂拦截。
杀死这群修士不难，但杀死他们需要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卿江追过来。
靠着渡劫修士拼死阻拦，以及三名渡劫自爆，终于将所有虚灵击杀当场。
击杀完毕后，还剩下那两名邪修，可惜那两名邪修见势不妙，早逃得远远的。
对于这两名邪修，无论是卿江，还是剩余的四名渡劫，都没在意，邪修而已，非虚灵，不必担忧他们会祸害几千几万年。
等清理了下边虚灵，解决掉三分界的虚灵之祸后，再和那两名邪修清算不迟。
卿江收起血迹发黑几乎看不清的拳头，和剩余四名渡劫离开虚空战场。
下边，战场也快分明，到底修士这边有三名渡劫福州，邪修、虚灵以及世家修士节节后退，现在已经不太成队伍。
卿江让四名渡劫去休息，她沖入战场，一拳尽往虚灵身上轰击。
战场上，见上边渡劫下来，而虚灵和邪修与世家渡劫没人下来，邪修、虚灵和邪修终于溃逃后退。
修士这边没有管世家和邪修，只管去抓虚灵，至于世家和邪修，有的是时间清算，所以人都知道，虚灵才是大患。
可惜，虚灵个个都会空间规则，纵然是低境界虚灵，也逃得快，拦截了绝大多数虚灵，依旧有不少虚灵外逃。
卿江和其他神族，追着这群虚灵而去。
至于剩余的人妖魔，开始打理战场，并进行修整。
这一战，重伤的多，战死的多，任谁瞧见，都很难拥有好心情。
但是，这一战，他们赢了。
只有是这个结果，牺牲再多，也值得。
所有修士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
他们眼底，充盈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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