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玫瑰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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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不止玫瑰有秘密》作者：葵也【完结+番外】
简介：
偶然得知高中对象周牧去世的温旻收到了陌生男人送来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主人是周牧。
日记本的内容填满了温旻的名字。
重活一世，温旻决定寻找周牧上一世自杀的原因。
可新的轮迴，带来了新的发展轨迹，重生的也不止她一人。
剧情狗血，全文架空，作者文案废已躺平）
内容标籤： 重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旻（min）、周牧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世界千奇百怪，唯我爱你是真。
立意：双向奔赴的爱情。
第1章
走出大厦，温旻长舒口气，她看了眼悬在头顶的烈日，心想这次面试应该又以失败告终。
今年32岁的温旻，上个月被工作了十年的公司辞退。所幸公司不仅按照要求给了赔偿，还给了其他补偿。所以，温旻没有纠结利落离职。
2021年，温旻毕业于京北大学行政管理专业。毕业那年，同班同学要么去当了选调生要么继续求学。温旻则去了一个初创公司做文员。
京北大学是国内排名榜首的高等学府，温旻本可以靠学歷有更好的选择，但她在这个小公司一待就是十年。朋友不解温旻选择，但她们知道温旻性格沉闷，不喜社交，或许待在小公司能让她更舒服。
被辞退后，温旻休息了一个月。调整好情绪，她开始投简歷找新工作。虽然男友张赫建议把工作先放一放，给自己休个长假，但温旻没有工作，心里会不踏实。
优秀的学歷得以让温旻拿到不少面试机会。但在面试时，面试官无一例外问她为何去了一家小公司，并工作了那么多年。一开始温旻认真回答，自己更看重工作氛围诸如此类官方解释。但被问得次数多了，温旻干脆实话实说，自己习惯待在舒适圈。是的，温旻承认，自己没什么宏图大志，甚至存在混日子心理，给她一个舒服的工作就好。可社会现实是，当你拿着高学歷去应聘要求不高的工作时，面试官只会觉得你待不住，觉得你「屈才」。
所以，截至目前温旻没有收到一个offer。
这天面试结束，温旻搭地铁回家。到家后，温旻立刻回卧室洗澡。等洗完澡出来，温母递给女儿一块刚切好的西瓜。
温旻接过母亲递来的西瓜，边吃边听她说说过千遍的念叨，「你说你，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学校那么好，你同学有的都混成厅级了，而你呢？被一个小作坊辞退，新工作也找不到。哎，我女儿怎么那么惨。」
温旻没有反驳，因为母亲说的是事实。自己三十多岁了，还失业了，还找不到新工作，的确有点惨。
「好在有小赫，如果你再没男朋友不结婚，你妈我真的要进精神病院了。」说完，温母转身去了厨房。
说曹操曹操到。温母刚进厨房，门铃就响了。温旻收起瓜皮转身去开门。
「铛铛铛，惊喜！」张赫举起手里的烤鸭，「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烤鸭吗？这不就来了。」
温旻勾唇浅浅笑了下，她侧身腾出让男友进屋。
「是谁啊？」
「妈，是我，小赫。」张赫把烤鸭放到客厅桌上，主动去厨房和温母打招唿。
温旻低头打开烤鸭包装盒，拉过椅子戴上手套开始吃起来。其实，她并不喜欢吃烤鸭，但因为张赫喜欢，两人谈恋爱时就一直去吃，慢慢的，她也接受了这个味道。
和温母打完招唿出来，张赫从背后抱住温旻，在她耳边呢喃，「好想你。」
温旻表情淡淡的，她把口中鸭肉咀嚼下肚后，皱眉问道：「你换香水了？」
张赫低头嗅了嗅衣袖，「没有啊，你闻串味了吧。」
张赫下午学校有事，待了没多大会儿便离开。中午饭桌上只有母女两人。温父午饭在单位吃。
温母给女儿盛好凉面浇上热菜，「多吃点，看你瘦的。」
温旻搅拌凉面，边搅边说：「别担心，我健康着呢。」
温母没忍住用筷子敲了下女儿的脑袋，「多吃点。」
温旻静静吃着饭，并未应母亲的话茬。
「你说你啊，怎么一把好牌打的稀烂呢。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平安健康，有个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
「除了工作，其他不都挺好的嘛。」温旻小声替自己辩解。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不想读研，我和你爸尊重你的决定，你不想考公，我和你爸也尊重你。但工作这个，你当初就应该听你爸的，去他单位。有熟人，再加上你的学歷很好进的。」
温旻又给自己浇了点菜，她妈妈夏天很喜欢做凉面拌菜。面条煮熟捞出过凉水，配上想吃的热菜，真的很美味。
「再加点面条，不能只吃菜。」说着，温母就用公筷捞了面条放进女儿碗里。
「你考上京北真是我们祖坟冒青烟。还以为你开窍了，结果上了大学还是那样。」
长嘆一声后，温母终于安静下来。
母亲很喜欢提起她考上京北大学这件事，也很喜欢自言自语猜测她考上京北的原因。很奇怪，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考上京北大学是瞎猫遇见死耗子，走了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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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有温旻知道，在高二后的每个深夜，自己疯狂刷题的艰辛痛苦。还有……那个人对自己的帮助。
想到周牧，温旻逐渐皱起好看的眉头。他高中毕业就去了国外读书，两人之后再未见过面。但她从高中同学那里听过他的消息，他现在在京北大学工作，是京北最年轻的生物学教授。后来，温旻时不时会从母校的各种社交帐号上看见他的身影。听说他的课很难选，听说他又取得了新的科研成果，听说……都是听说，温旻毕业后就没回过母校。
吃完饭，温母回了街道单位。温旻父母都是公务员，只不过一个在社区街道一个在气象局。得益于父母的工作，家里虽然称不上优渥，但维持小康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温旻吃完饭就回卧室睡午觉，睡醒后才收拾餐桌，洗碗刷锅。
做好清洗，温旻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撕开包装咬上一口，清凉涌满口腔，很是满足。
温旻边吃边刷招聘软体，刷了会儿后没有发现适合的，便打开电视看综艺。温旻对自己有清楚认知，自己总是持续性摆烂，阶段性打鸡血。工作肯定是要找的，但不破不立，不能强求。被拒绝也没有关系，更合适的肯定在后面。
刚看了会儿综艺，温旻就收到好友赵澜的微信：【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周牧！卧槽！他现在可是大牛啊！应该是在接受採访！所以我没有打招唿！不过，人家可能压根不记得我们这些普通老同学了~】后面配了一个自嘲的表情包。
温旻还没来得及回復就又收到一条：【对了，你真的答应张赫求婚了！天啊！没想到！竟然是个高中体育老师把我们大美女娶回家！哎，你要是再活泼点，追你的人肯定更多。】
温旻自动忽略赵澜的最后一句话：【迷迷煳煳就答应了，反正我爸妈喜欢他。结婚和谁结不都一样嘛，搭伙过日子。】
赵澜：【好在张赫那人感觉不错，对你也很好。今天下午有面试吗？没有就一起出来玩呗。今天电视台要办晚会，很多明星来，我们去看看呗。】
温旻：【好，你把具体的时间地址发给我。】
决定下午外出后，温旻关上电视回卧室又洗了个澡。
下午四点，温旻和赵澜准时在电视台对面的咖啡厅汇合。
「哎，你来的好早。」赵澜坐到温旻对面，端起她推来的咖啡喝了口。
温旻点点头，「我开车来的。」
「周老师，遇到熟人了吗？」助理把刚买的咖啡递给身旁站着的高个男人，见他目光一直注视着某处，便顺着视线看去，结果他只看到了空旷的桌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啊。
周牧没吭声，只是接过咖啡，然后转身离开。
咖啡还没喝完，就被赵澜拉着离开，温旻有些不开心，「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赵澜焦急道：「你不是开车了吗？快开车送我去医院。我老公出车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闻言，温旻连忙开车送赵澜去医院。赵澜老公她也认识，三人是高中同班同学。
所幸，赵澜老公只是轻微车祸，做完检查医生让回家休养。温旻开车把他们夫妻送回家，然后她打算再回电视台看晚会。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一开始以为是怀孕了，特地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医生说她是焦虑。
焦虑？温旻看着前方的红灯，心里疑惑，她怎么会焦虑？虽然没了工作，但这些年她一直吃住在家，工资都被存了下来，虽然她没工作确实会有点着急，但没有合适的也不能强求，她自我调节能力还是有的，那为什么会焦虑呢？
红灯变成绿灯，温旻启动车子驶向电视台。
不过，事与愿违，温旻刚停好车，还没走进电视台就收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温父下班出了车祸，被一个醉酒的司机撞了。短短一个下午，温旻去了两趟医院。
路上遇到堵车，张赫比温旻先抵达医院。温旻到时，温父刚从手术室出来。了解过情况，温旻去给父亲办理住院手续，张赫留在病房陪伴二老。
办好手续回到病房，温家父母正开心地和未来女婿聊天。温旻见状也勾唇笑了笑。
温父知道温旻答应了张赫的求婚，问两人日子选好没。张赫说没有，说他爸妈想让温旻来定日子。
凭心而论，张赫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相貌身材都不错，高中在编老师工作体面，性格温和。张赫父母也很尊重温旻。好像没什么可挑剔的。
结婚的日子是温父定的，时间定在了他出院后的第二个周六。这段时间，温旻暂停了找工作，把精力都花在了备婚上。
婚礼前一周，温旻收拾书房杂物，她打算把要用的东西整理后带到婚房。温家住宅是老房子，是当初温父单位分的，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书房不大，温旻上了高中后主要她来用。所以，书房里的东西几乎都是她的。高中大学用过的各种课本、教辅、笔记本甚至作业本，温旻都保存了下来。之前没有当废品卖掉，现在也没这个打算，但人总要断舍离，该扔掉就要扔掉。
温家父母今天都不在家，温旻也懒得给自己做饭，点了外卖后她就一直待在书房整理旧物。接到外卖员电话时，她正在整理高中用过的笔记本。
「您好，外卖给您放到门口架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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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话音刚落，温旻的视线就被一抹棕色吸引。
挂断电话，温旻伸手拉出那抹棕色。
是个树叶标本。
温旻皱起眉头，她没有收藏标本的爱好，即便高中毕业已经十几年，她仍旧可以确定这个东西不是自己的。但这个沾满灰尘夹着标本的笔记本是她的。温旻抽出笔记本翻开，看见夹着标本的页面写了字。
隔着时间的长河，字体已经模煳不清。温旻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她轻轻读出页面上写的字：温旻，高中毕业后就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落笔的署名是——周牧。
周牧！温旻拧起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恶作剧，她真的不知道。这些简单字体带给她的冲击汹涌激烈，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觉得脑子已经宕机，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他怎么会向她表白？他为什么要在她的笔记本里写下这些字？又或者，这真的是他写的吗？
温旻拿着笔记本和那个被保存完好的标本坐到一旁的沙发，记忆回到高中时代。
高中时代的温旻经常被朋友调侃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因为她性格沉闷，不爱说话，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女孩子活泼可爱点，好像更招人喜欢。
但不活泼的温旻，高中时期也有欣赏的男孩。已经32岁的她可以毫无负担地承认自己高中暗恋周牧。周牧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应该没人不喜欢他。温旻知道云泥有别，所以从未有表白想法。
但是，这些写在她笔记本上的字算什么呢。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温旻接过电话。
「旻旻，晚上要一起去吃饭吗？我今天下午没课，做好教案去接你。」
张赫的声音拉回了温旻混乱的思绪。即使那些字真的是周牧本人写的，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那份喜欢肯定也已消散。
「好的，我在家等你。」
调整好情绪的温旻收起笔记本和标本，把它放到了书架的最下面，那里放着的书几乎都是温旻不看的。生活可能不会缺少遗憾，但每个人总会奔赴新生活。温旻也一样。
事实上，生活不仅不会缺少遗憾，也会存在意外。
温旻没有等到来接自己去吃饭的未婚夫，等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
女人开门见山，直接甩给温旻一个文件夹，里面满满都是亲密照。眼前女人和自己未婚夫的亲密照。温旻看完照片又抬眼看向女人，「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女人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说道：「四年。」
「四年，」温旻低声重复，她和张赫在一起五年。他们在一起四年。
温旻把文件夹还给女人，勾起唇朝她笑了笑，「我会解除婚约，祝你们百年好合。」
话音甫落，温旻关上门，不再理会女人的反应。
尽管当初和张赫在一起是因为年纪到了需要选个合适的人。但这么多年的相处，说完全不难过是假的。但难过只存在了几分钟，温旻想起那个怀孕的女人，想起张赫，只剩噁心。
好巧不巧，张赫打来电话说自己在楼下，让温旻下来，两人一起去吃饭。温旻轻笑了声，说有个惊喜要给他，让他上楼。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爆发巨大的争吵。但那一切都和温旻无关。
温旻爱憎分明，当下就调出门口的监控发给双方父母。
给自己父母的配字是：【你们口中的好女婿在我们交往一年时就出轨噼腿，现在对方挺着肚子找上门，这婚没有结下去的必要。】
给张赫父母的配字是：【恭喜二老，马上就能抱孙子了。虽然是小三生的，但对你们来说，她不是小三，张赫也不是垃圾。祝你们一家幸福。】
然后，温旻把监控视频发了朋友圈，发完一个小时后删掉了张赫以及张赫那边亲戚们的微信。
温家父母回来时，门口已经没了张赫和那个女人的身影。
温旻做好了与父母对峙的准备，但他们却没给她机会。
温母一到家就抱住女儿，「妈妈的宝贝受委屈了，没想到那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不要那种人。」
温父则说：「这婚肯定不能结，这件事交给爸爸，你什么都别管，爸妈会为你做主的。」
原本温旻没有想哭，但听到父母的话，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啪啪往下落。「谢谢爸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不叫添麻烦，能在婚前发现那孩子不忠诚可以及时止损。我女儿长那么好看，学歷也好，找什么男人找不到，渣男我们不要。」
温母给女儿擦眼泪，接上温父的话，「是啊，你爸说得对。你没做错任何事，做错的是张赫。那孩子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背后那么混蛋。」
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温旻不清楚，她也懒得问。反正，张赫没再找过她。自己这五年的感情就像是经歷了一场梦。
恢復单身的温旻在家做起了全职女儿，她开始频繁进入厨房，熟能生巧，她的厨艺进步了不少。温旻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工作也在看，有合适的她依旧会去面试。但温母一直觉得女儿受了情伤，应该出去散散心。
唠叨的次数多了，温旻本人都开始认为自己的确应该出去散散心。尽管分手后的她，并没有太多难过。
旅行地点是云南，温旻想，去热门景点总不会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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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知道温旻要去旅行后，朝她竖起大拇指，夸她终于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温旻提前预订了民宿。出发前一天，温母给女儿准备了不少吃的。温旻哭笑不得，「妈妈，我是去旅行，不是去逃难，带这么多吃的干嘛？」
温母想想也是，又把这些吃的从行李箱拿出来，「你独自旅行，我和你爸有点担心，但我们也不能陪你一辈子。」
「我比你们想像的独立好嘛，不用担心。」
第二天早上，温父温母开车送温旻去机场，陪女儿在机场待了会儿才离去。
和父母分别后，温旻坐在候机室专心玩手机。
忽然，手机上方蹦出几条微信。
都是赵澜发的。
【卧槽！你快看新闻！周牧自杀了！卧槽！】
【！！！！！太他妈卧槽了！你快去看！】
【新闻说是自杀！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卧槽！卧槽！卧槽！】
【他学生发现的！我的妈呀！怎么就自杀了！卧槽！】
赵澜发的信息，每个字温旻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温旻好像丧失了解读能力。
自杀？周牧自杀？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自杀？
温旻打开赵澜发来的新闻连结。
周牧是昨天被学生发现在家中死亡的。学生报警后，警方立即来到周牧住的教师公寓，经过查证，警方确定周牧为自杀。他的自杀没有任何预兆，他前一天还在给学生正常上课。警方也没有在他家里发现遗书，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京北大学今天发了讣告。
看着讣告上的字，温旻眼泪掉个不停。甚至抵达云南到了预订的民宿后，她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她应该是在做梦吧，要不然，周牧怎么会自杀呢？
不能再看这些新闻了，温旻落了太多眼泪，她需要闭眼休息。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
【你好，我是周牧朋友。】
自称是周牧朋友的人约她见面，温旻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位朋友知道她在云南。收到周牧朋友发来的地址后，她便立刻赴约。
两人顺利见面，没有寒暄，对方直接递给温旻一个破旧泛黄的作文本。
温旻疑惑接过。
「你打开看看。」
温旻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年轻男人，听到他说：「这是周牧的作文本，他没有家人，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毫无预兆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是他朋友，在给他收拾遗物时，发现了这个作文本。」
「非常抱歉突然拜访，但我想，这件事你应该要知道。」
温旻低头看着写满了自己名字的作文本，难受到不知要说什么。
「前面写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直接看最后一页。」
闻言，温旻翻到最后一页：这世界千奇百怪，唯我爱你是真。
温旻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民宿的，她只记得自己在周牧朋友走后，趴在桌上大哭了一场。服务员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难受地大哭。
坐在民宿的床上，温旻垂眸看着手里的作文本，胸口都是震撼与难过。震撼的是，周牧那时也喜欢自己，难过的是，两人错过很多年，现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两人再也没有机会，遗憾永远。
温旻一夜未睡，她决定回京北，她想去看他，她想去见他。
收拾好东西，温旻和民宿老闆道别。老闆要把钱退给温旻，她摇头不要，明明脸上是带着笑容，但老闆却看见了从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去机场的路上，坐在计程车里，温旻还在默默掉眼泪。忽然，原本低头哭泣的温旻听到一阵急促剎车声，她抬起头。
当破碎的车窗玻璃朝她涌来时，温旻下意识闭上眼睛。
第3章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旻才试探着睁开眼睛。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愣怔了几分钟。她没有待在计程车里，而是待在教室。这个教室她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十分熟悉，这是她高二教室。温旻想，这可能是她死亡后做的美梦。在梦里，她回到了高二，回到了遇见周牧的那一年。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当身旁年轻的赵澜一把抱住自己，真实的触感让温旻不得不思考自己是不是重生了。温旻承认，自己渴望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回到高中时代，勇敢一点，主动走向周牧。她也想去寻找原因：为什么后来功成名就的天之骄子会选择自杀。
「旻旻，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赵澜松开温旻，从厚厚的一摞书中拿出英语必修3，「我跟你讲，你要对得起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好吗！女孩子要多笑笑！你明明那么好看，就是因为不爱笑，所以整个人有点阴沉，让人不想靠近。」
还没等温旻回答，赵澜就自己接上话茬，「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笑也很好看。但是，我的宝贝呀！你有梨涡啊！你每次笑，右脸颊就会有个小梨涡，真的超级可爱。」
「好，我以后会多笑的。」话音一落，温旻就朝赵澜勾起唇，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右脸颊果然露出一个可爱的小梨涡。
但是，赵澜表情跟看见鬼一样，「你今天怎么了？好反常。以往让你多笑，你都不以为意。」
温旻笑着摇头，语气温柔，「没有呀，只是突然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的确应该多笑笑。吸引力法则嘛，我们要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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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班主任的英语老师张可走进教室，站在讲台敲了敲桌面。「同学们，安静一下。」
原本还在聊天的同学们闻言立刻合上嘴巴。
「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哈。周牧，进来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旻下意识坐直身子，她还记得周牧在高二转进他们学校。好巧不巧，她直接重生在他转进京北一高的这天。
「这是周牧，以后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份子了，大家要互相关照哦。周牧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周牧没什么表情，说话声音也淡淡的，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周牧，周牧的周，周牧的牧。」
张可事先了解过周牧的信息，知道他性格孤僻，话少沉默，所以也就没强求他能多说什么。「好了，大家以后要互相帮助哦。周牧同学，你就坐在靠门那里，行吗？」
彼时的周牧17岁，尚未成年的他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老师在安排座位时要顾及其他同学。
周牧没吭声，只是径直走向靠近后门的位置，那张桌子之前被用来放收起来的作业，没有人坐，也就意味着周牧没有同桌。
周牧走向座位时，经过温旻身旁，她抬眼看向他，目光灼热丝毫不闪躲。倒是周牧和她对视一秒后便收回视线。
张可等周牧坐到位置上后才离开。下一节课不是英语课。
数学老师在教室外站了会儿，等张可出来才走进教室。
值日生赶忙上去擦黑板，趁着这个间隙，数学老师戴上扩音器，调整好音量后说道：「听说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
说完，同学们的视线便齐刷刷移向后门。
班长向柔应道：「是的，老师，周牧同学。」
数学老师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等值日生擦完黑板下去便开始上课。
温旻毕业多年，高中知识虽然没有忘个一干二净，但也可以说是聊甚于无。一节数学课，听得她脑子发蒙，但还是要认真听，把数学老师的话挨个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下课后，赵澜和温旻一起趴在桌上聊八卦。赵澜压着声音说道：「我听班长说，新同学之所以半路转进来，是因为他爸妈意外去世。他爷爷把他接过来了。」
这些事情温旻都知道，周牧父母车祸离世，被年迈的爷爷从上海接到了京北。
「真是可怜，白髮人送黑髮人。」赵澜嘆了口气，继续小声说道：「听说他是上海来的学霸。哇，也不知道和班长相比，哪个更厉害。」向柔是当年的京北中考状元，成绩相当优异。
温旻刚张开嘴巴想说是周牧，周牧自转进京北一高就稳居各种考试成绩的榜首，向柔更是因他的到来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千年老二，甚至高考也是一个状元一个榜眼。但温旻忽然想到此时他们还不熟悉。现在周牧于大家而言只是新同学。温旻说了句不清楚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京北一高半个月放假一次，可以寄宿也可以走读，走读生也需要上晚自习。周牧转来的这天恰逢周五，他们要放假了，这天没有晚自习。京北一高离温旻家只有六七分钟的路程。温旻和赵澜都是走读生，往常两人都是一起回家。但今天赵澜被她妈妈提前接走去给她姥爷庆祝八十大寿，所以温旻独自回去。
过会就要见到年轻的父母，温旻心跳很快。其实，温旻父母年轻时的感情并不像后来那么好。年轻的他们经常吵架，但不会当着温旻的面吵。重来一次，温旻想改变一些事情，关于周牧的，还有关于自己的。
收拾好东西，温旻起身离开教室。站在走廊，身侧不时有同学经过，温旻却像是与周围一切隔离，她眼里只有他。
身侧的窗帘随着晚风飘荡，时不时拍打在少年身上，少年像是感觉不到，低头专心看着书。
周牧很安静，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直到此刻，温旻才确认活生生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朋友说得对，她反应好像真的有点迟钝。
温旻向他走近，她停留在他窗外，专注凝视他，过往他对自己的特殊疯了一般涌来。他不爱说话，但却会主动和她搭话，他会给她讲题，她反应慢，他就一遍又一遍讲给她听，从不会说她愚笨。只不过，那时的温旻自卑内敛压根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饶是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少年迎着晚霞余光抬起头。造物主真的偏爱他，精緻的面庞，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矜贵。温旻知道，他爷爷是大学退休教授，对他的教育十分用心。他的父母尽管忙于生意，但他十七岁之前一直待在上海，接受的教育也都是最好的。
温旻清楚地记得，在周牧转来的第二个周六，他主动和自己说话，问自己借王后雄教辅。这一次，换她来主动。
「同学，已经放学了，你不回家吗？」温旻心跳扑通扑通，尽力压抑想要哭泣的情绪。
周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看着她，看得温旻喉咙微哽。
他终究一句话没说，温旻看着周牧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书，勾唇笑了笑。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能好好的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就当温旻以为周牧不会搭理自己时，忽然听到他说：「我需要把书看完。」
温旻转过身背着周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捂住嘴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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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没有听到女孩的回覆，以为她走了，抬头去看，结果看到了她耸动的肩膀。
她在哭。周牧缓缓皱起眉，他不明白这个陌生女孩为什么要哭。他确定之前没有见过她，他应该没有对不起过她，那她为什么要哭呢？
班上还有其他人，走廊里时不时还有人走过。温旻迅速擦干眼泪调整情绪。
温旻转过身，弯起嘴角，她没想到周牧此时正抬头看着她。
「你，还好吗？」周牧礼貌询问。
原本收起的眼泪，在听到周牧的询问后又哗啦啦往下掉。温旻边哭边摇头，「我很好。」
没有缘由的，周牧站起身离开座位，他来到走廊，站在了温旻对面。
周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到她身边，但还是递给温旻一张干净的纸巾。
温旻接过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她没心情解释，因为真的太难受。上一世，他走得毫无预兆，她重生得也突如其来，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找到答案。
见到他，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现在两人只是普通同学，今天刚见面而已。她太突兀会吓到他。实际上，刚刚的失态或许已经吓到他，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温旻低头懊恼，懊恼自己重活一世怎么情绪还是控制不好。虽然她现在也是17岁，但上一世的记忆她有的啊。
「我很饿，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吃饭吗？」天大地大都不如干饭重要。
自从周牧朋友找上门，温旻就没吃过任何东西，去机场的路上又遇到车祸，再睁眼直接回到了高二教室，她滴水未进。
周牧眉头已经放平，听到对面女孩的请求，他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可以。」
他答应了。周牧答应了。温旻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他答应了。
当周牧和温旻一起走进学校旁边的沙县小吃时，他好看的眉头再次皱起，不是嫌弃吃饭的地方，而是奇怪自己竟然会陪一个陌生女孩来吃饭。虽然两人是同班同学，但他压根不知道她的名字。
温旻也知道自己还没向周牧介绍自己，但她想先吃饱，趁着吃饭这段时间平復情绪。
周牧不饿，他拒绝了温旻给自己点餐的请求。他双手环臂安静坐在温旻对面，专心看着她吃葱油拌面。
周牧的生活里，经常接触的女性只有过世的母亲，所以他不太会和女孩相处。当然，他从没有想过要特地学习，因为这在他看来浪费时间。本就不多的时间应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温旻知道自己现在吃相肯定不好看，但她懒得管了。上一世的自己沉默寡言，性格内敛，这一世她要做些改变，至少在和周牧相处时要活泼一点。
17岁的温旻一头柔顺黑髮，没有刘海留着中分，温柔乖巧。因为学校不允许披头散髮，所以温旻扎着低马尾，露出白净未施粉黛的脸蛋。温旻遗传了母亲的巴掌小脸，父亲的杏仁眼睛，鼻子嘴巴精緻小巧，整个人的确好看。也怪不得朋友一直吹她高颜值。
吃完面，又喝了杯水。温旻才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精力。
恢復精力后，温旻小声问周牧，「你真的不饿吗？」
周牧摇头，没吱声。
温旻见他兴致不高，有意调节气氛，「你好呀，我叫温旻，温暖的温，一个日一个文的旻。很开心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
说完，温旻朝周牧伸出手，但对面的人并未握住，只是淡淡说道：「周牧，周牧的周，周牧的牧。」
第4章
坐落于学校附近的沙县小吃门面不大，靠近门口的烧水壶咕嘟咕嘟发出声响，从壶嘴冒出的蒸汽映入温旻的视线。温旻眼睛泛酸，觉得是被这白雾烫伤了眼睛。
她又想掉眼泪了，她不认为自己是个爱哭的人，但每每想到他上一世毫无预兆地离开，她就疼到心口痛。她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不知道他高中毕业后经歷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温旻双手捧住脸颊缓缓低下头。周牧看不到温旻的表情，但他注意到了女孩再次耸动的肩膀。
「我们？以前见过吗？」周牧把桌上的餐巾纸盒轻轻推到温旻面前。周牧不认为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女孩会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地哭泣。她肯定在之前见过自己。
闻言，温旻抽了张纸巾，擦干眼泪后回他，「没有啊，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顿了下，她抬眼偷偷瞄了下对面的男孩，声音小小的，「可能是我做梦梦到过你。」
周牧听清女孩说的话，鬼使神差地泛红了耳尖。
填饱肚子，温旻和周牧一起返回学校。回去的路上，都是温旻在主动说话，周牧时不时回应句嗯，再也没有其他。
尽管明显感受到周牧的冷淡，但温旻依旧很开心。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温旻仍控制不住自己会心痛到掉眼泪，但有了重来的机会，她会牢牢抓住，让自己和他有个美好的结局，让曾经的遗憾不再存在。
「周牧同学，谢谢你今天陪我去吃饭，为了表达感谢，我周末请你看画展吧。」温旻还记得，周牧喜欢画画，上一世两人第一次说话，还是因为自己偶然出现在他独自画画的地方，然后他就向自己借了本王后雄教辅。
周牧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眼温旻，「我不喜欢看画展，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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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绝在温旻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他会和刚才一样答应她的请求，但是没有。
温旻还想解释，但周牧没给她机会，他回到教室拿到书包就离开，没有再看温旻一眼。
温旻独自一人回家。回去的路上她失魂落魄，想着自己是不是刚回来就把事情搞砸了，周牧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个神经病吧。
离家越来越近，温旻心跳越来越快，控制她情绪波动的由周牧转为自己的父母。她不知道上一世自己离开后父母如何生活。周牧自杀的毫无预兆，她重生的更是突如其来。
「妈，我回来啦！」取下书包放到客厅沙发上，温旻直奔厨房。厨房里没有人，她仰头看了眼悬在墙上的钟表，不到四点，父母都还没下班。
趁着这段时间，温旻在自己住了三十几年的房子里来回行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走到小腿泛酸，温旻才回到自己卧室，床上铺着温母亲自给她买的小熊四件套，软乎乎的，很暖和。窗户前放着张桃木书桌，是温父用同事送的木头亲自做的。温旻伸手捂住嘴巴，她又想要掉眼泪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爱哭呢？
调整好情绪，温旻坐到书桌前，桌上放着个老旧的桌上型电脑，陪伴了温旻很多年，她读大学才换成性能更好的笔记本。
温旻打开电脑，输入一串熟悉的数字，点击enter键后，电脑叮的应声开机。
电脑桌面上保存着很多复习资料，虽然温旻成绩一般，但学习用功。就是因为她对待学习认真，所以尽管成绩不好，父母也没有说过什么。努力和不努力完全是两码事。
温旻挨个打开桌面的文件夹，大致浏览了一遍又关上。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压根理不清桌面上的这些知识。刚关上电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手机是温父的旧手机，说是等温旻读了大学再买新的。
打电话的是赵澜。
「喂，旻旻，我从外公家回来啦。我现在在广场，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玩？」
话筒那边不仅有赵澜的声音，还传来了很多嘈杂纷乱的路人声音。
「好啊，你把地址发我。」温旻答应了，她现在需要和赵澜多接触。但她隐约记得上一世周牧转来的那一天，她并未和赵澜去广场玩，她们那天自离开学校后就没有见过面。
按照赵澜给的地址，温旻坐上最近的一趟公交车。行驶途中，温旻给父母发了简讯，说自己晚上和赵澜在外面玩，让他们不要等自己吃饭。
发完简讯，合上手机，温旻轻轻嘆了口气。重生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和上一世不一样的情况。所以，这一世会有改变吗？她和他的结局会怎样呢？
「嗨！旻旻！我在这！」
刚走进广场，温旻就看到了朝自己使劲挥手的赵澜。她立即走了过去。
「不是说要给外公庆祝生日吗？」温旻问道。
赵澜递给温旻一个蓝色棉花糖，「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卧槽，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我外公竟然和新同学爷爷认识！」
「新同学？」
「对啊，就是我们班上新转来的周牧。他爷爷是京大的教授，现在已经退休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外公做过他爷爷的司机。新同学真是大户人家。」
这些事情温旻倒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周牧爷爷是大学教授。没想到，他和赵澜还有这样一种渊源。
「所以，他爷爷今天来看你外公了，然后你是小辈不想和大人待了，就自己跑出来了？」
「yes！真聪明啊我们旻旻。以后谁再说我们旻旻迟钝不聪明，我第一个上去打死他。」赵澜揽住温旻的胳膊，「走吧，听说今天有新电影上映，我外公给了我红包，我请你看电影。」
不过，电影两人并未看成。因为温旻在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周牧的身影。她发现自己对他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专注，总是可以很快察觉到他的存在。
温旻挣开赵澜的胳膊，径直走向周牧。
「周牧同学，你一个人吗？」温旻右手紧紧攥着袖口，面上勾起好看甜美的微笑。
回答温旻的不是周牧，而是从他身后探出头的小女孩，「不是哦，周牧哥哥不是一个人哦。我在陪着他呢。」
「我爷爷朋友的孙女。」周牧解释道。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完全没必要，但他突然就说了。
女孩乐呵呵的，她站到温旻面前，「你也是周牧哥哥的追求者吗？我之前没见过你哎。不过，你是最漂亮的一个。」
温旻皱眉看向周牧。周牧回望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勾唇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温旻更加疑惑，他为什么要朝她笑？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在追他吧？
「你这小孩怎么乱说话，我们今天刚认识好吗？追什么追。要追也是别人追我们旻旻。再说了，现在读书呢，早恋个屁啊。」
赵澜罕见地爆了粗口。
「哎，新同学。管好你爷爷朋友的孙女，别让小孩乱说话。」说完，赵澜抓住温旻的胳膊转身想走。但温旻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阿澜，我有些事情想和周牧说。周牧同学，你可以和我过来一下吗？」
看着两人走到一旁，小女孩哼了一声，「我猜对了，就是周牧哥哥的追求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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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双手插在兜里，静静看着温旻。他很好奇，这个和自己接触没几次的女孩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
「周牧，我叫温旻。温暖的温，一个日一个文的旻。」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
温旻咬着下唇点点头，「嗯。可你不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什么？」饶是周牧自持冷静，听到温旻的话也愣住了。
「我下面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对你一见钟情，故意在你面前哭泣引起你的好奇心，然后让你记住我。之后，我再温水煮青蛙，慢慢让你喜欢上我。」
周牧听笑了，「逗我很好玩吗？」
温旻知道自己在发疯，但无所谓，疯就疯呗。事情发展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那她也得来点不一样的。这还只是爷爷朋友的孙女，万一他以后再有个什么青梅，温旻没抓住机会，她恐怕要怄死。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高中生不可以早恋。我爷爷不会允许的。」
温旻没有料到周牧会是这样的回应，「你爷爷？管你管得很严吗？」
周牧点点头，「他很爱我。」
爱？温旻也没有想到周牧会说这样的话。一剎那，上一世某些被温旻忽略的传闻突然出现在脑海。
温旻记得，高中大课间，同学们总喜欢聊八卦。她隐约听到他们说，周牧的爷爷对周牧控制欲很强。所以，他自杀和他爷爷有关吗？可也不对啊。周牧爷爷早在他大学期间就去世。
看到眼前女孩出神的面容，周牧不屑地笑了笑。没什么不一样，她和曾经那些向他表白的女孩一样，听到他说这些就愣怔。好像真的没有人愿意主动走近他。
「没关系啊，那高中我们可以先不确定关系啊。我爸妈管我管得也很严的。」
温旻睁着一双明丽的杏眼直直地望着周牧。
周牧反应过来温旻说了什么后，笑出声，「我这里不是精神病院，我也不是精神医生。我帮不了你。」
说完，周牧就丢下愣怔的温旻，转身离开。
第5章
温旻站在原地愣怔了几秒。尽管周牧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内容，但站在周牧的角度两人第一天认识，她刚才的表现的确像个疯子。温旻无奈笑了笑，笑自己真是沉不住气。
赵澜目睹周牧和那个女孩离开，随后走到温旻身边，「哎，你和新同学说什么了？他怎么脸红的跟涂了口红似的？」
听到赵澜的比喻，原本还有些难过的温旻一扫阴霾，「你真是，哈哈哈，什么叫跟涂了口红似的。」
「没有夸张好吧，跟猴屁股似的。」
越说越奇怪，温旻主动转移话题，「好啦，我们回去吧。好不容易有个短暂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啊。」
赵澜挽着温旻的胳膊往人流少的地方走，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住，「哎，为什么要走啊，我们今天出来就是要玩的啊。」
所以，温旻陪着赵澜坐了旋转木马，玩了碰碰车，然后又一起去吃了炒酸奶。玩够吃好后，两人才各自回家。温旻自上大学就没再进过游乐场，她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回家的路上心情都愉悦了好几度。
「妈妈，我回来啦！」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温旻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妈。
温母刚从单位回来，身上还带着疲惫，「回来啦？今天你爸爸单位聚餐，晚上就我们娘俩吃。」说完，温母就转身去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见状，温旻立刻上前接过一碗。
虽然十几年前的事情，温旻不能把每件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间，父亲是在家的。或许从她主动和周牧搭话开始，重生后的一切都不再沿着上一世的故事线发展。不，不能这么绝对。温旻低头喝了口热汤，继续想着：或许这一世只有部分事情和上一世不一样。
母女俩安静地吃饭。吃完，温旻自告奋勇去洗碗。站在洗碗池前，温旻眉头微微皱起，即便重生已成定局，但她还是觉得奇妙。奇妙占了九分，另一分是恐惧。
洗好碗擦干净灶台，温旻回到客厅。电视还在播放当地频道的晚间新闻。
「妈？」
「怎么了？」温母的声音从卧室传出。
「没事。」我就是想叫你一声。
温旻坐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电视机屏幕，心却飞到了九霄云外。重生的第一天就经歷了这么多，温旻想着想着就躺倒在沙发，她长长地嘆了口气，自言自语：「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短暂的小假期结束，温旻又回到学校。在家里的这两天，温旻没有见到父亲。她问温母，温母解释温父昨天晚上回来拿了东西，说是单位临时要出差，回来得急走得也很急。
温旻心跳扑通扑通，但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她现在满门心思都是想要搞清楚周牧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温旻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靠近后门的那张课桌。桌上只有一摞高高的不知是哪一科的作业本，没有周牧的身影。
赵澜拉了拉温旻的校服，「哎，你英语作业写没，我上周忘记把试卷带回去了。」
温旻从书包里拿出一沓试卷都递给了赵澜。
赵澜接过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那张，边写边说：「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上我们新来的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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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吗？」温旻转过身，毫无掩饰地注视赵澜。
闻言，赵澜写字的手一顿，「不会吧姐姐！你搞真的啊？！」
赵澜以为温旻是逗她的，没想到又听到温旻震耳欲聋的宣誓，「我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
赵澜唿吸一滞不知要接什么话。
「但你们都放心，我不会给大家造成困扰的。」温旻话说得很轻，声音温柔，听清内容后让人觉得怜惜。
赵澜轻轻嘆了口气，「天啊，之前还老是说你闷葫芦，现在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了？」
赵澜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捧着下巴，「你不会被夺舍了吧？不要啊，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总感觉现在的你在委屈求全。我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为了满足别人让自己不开心。」
温旻笑着回赵澜，「没有呀，我没有不开心。我很认真的，也没有被夺舍。你就当我突然长大了吧。她们不都说，人真正长大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你就当我已经提前遇到属于我长大的那一瞬间。」
「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以后要一起去旅行，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说完，温旻情不自禁地抱了抱赵澜。
赵澜一脸被吓到了的表情，等温旻放开她，她才说：「虽然你说的话，我都很认同，但总感觉好惊悚啊。上周我要抱你，你都……膈应的不行。你以前好像不喜欢肢体接触哎。」
温旻没有解答赵澜的疑惑，因为她余光看到了走廊外经过的周牧。那晚在广场发生的一切，温旻懒得回想。已经发生的自认不好的事情，再回想无非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况，温旻已经确定自己要主动出击，他那天红了脸的话，证明她的话他听进去了。要不然干嘛脸红？
想到这，温旻浅浅笑了笑。
「别笑了，班主任来了。你收敛点，不要吓坏新同学。」赵澜胳膊肘碰了碰温旻，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改变的原因了。爱情，这是爱情的力量。」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张可拿起黑板擦在黑板上敲了敲，原本还在吵闹的同学霎时鸦雀无声。
「同学们，欢迎大家回到学校。」张可的这句话说了不下百遍，同学们的回应也由最初的热情变成了现在的「摆烂」。
张可丝毫不在意，她转身走出教室，过了几分钟领着一个男孩再次走进教室，「同学们，跟大家说一个好消息，我们呢？又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班里随即发出欢唿的声音。赵澜也是营造热情氛围的一份子，坐在她身边的温旻却如芒在背。
站在张可身边的年轻男孩，温旻认识，但她不敢确信。直到听男孩亲口说：「大家好，我叫张赫，弓长张的张，两个赤的赫。很开心成为高二一班的一份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砰的一下，温旻感觉自己听到了玻璃被枪击中的声音。
「向柔，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老师，我的水杯突然炸了。我待会儿会收拾的。」
温旻松了口气，真好，那不是枪声。
第6章
介绍完新同学，张可离开教室，下一节不是她的课。温旻确认台上的男生是张赫后，就再也没有抬头。她听到班主任让他和周牧坐在一起，但张赫拒绝，他坐到了她右边那列的倒数第二排。
因为张赫的出现，温旻语文课没有认真听，所以老师的提问，她也没有回答上来。语文老师很生气，因为温旻语文成绩非常好，语文老师很喜欢她，但今天温旻的表现让老师很恼火，「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等到下课，温旻先去了趟卫生间，去办公室的路上她偶遇了周牧。「嗨。」温旻和周牧打招唿，笑容灿烂。
周牧表情很淡，只注视了一眼温旻，很快收回视线。
温旻没有觉得难过。上一世两人高中毕业后没有交集，如果不是那本写满她名字的作文本，如果不是那段他不知何时写在她本子上的话，她可能在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震撼一阵，最终归于生活。
办公室里只有语文老师朱艺一人，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着装得体，总是化着精緻的妆容，额头有皱纹，但那是年龄赠予的礼物。
「朱老师。」温旻站在开着门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框。
朱艺闻言抬头，见是温旻，换上笑容，「过来吧。」
「你最近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英语课也跑神过几次。」
温旻乖乖站在老师面前，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抱歉老师，前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没什么精神。最近已经调整好了。」
朱艺很喜欢温旻，温旻文笔好有审美还会画画，班里的板报几乎都是她负责，在学校拿了不少奖。当笔下寥寥文字变成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丽风景，那一刻语文的魅力无法赞颂。
「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你有心仪院校吗？」朱艺见温旻认错态度良好，于是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温旻点点头，声音坚定有力，「京北大学。」
朱艺有些惊讶，实话实说，按照温旻现在的成绩考上京北大学完全痴人说梦，但作为老师不会打击学生的积极性，「那你要好好努力。」
从办公室离开，温旻径直回了教室。在教室外的走廊，温旻和张赫打了个照面，两人彼此注视。温旻忘记转移视线，张赫和十几年后的他区别不大，他的长相是那种年轻了显老，但老了依旧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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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朝温旻微笑，「同学，我脸上有东西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向温旻靠近。
温旻下意识往后退。
「我们之前见过吗？感觉你好像认识我？」
温旻沉住气，摇了摇头，「没有见过。」
「那你干嘛老是盯着我看？你不会喜欢我吧？」张赫笑得爽朗，语气甚至有些欠揍。
这是上一世温旻没见过的张赫。她认识他时，他已经工作稳定生活步入正轨，是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所以，为什么这一世，张赫会那么早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她重生的代价就是改变了原有故事的发展脉络吗？
「不喜欢。」温旻收敛情绪，表情平静。
张赫也收起了笑容，「那你一直看我，这样很不礼貌。」
「因为你挡路了。」
有个低沉冷静的声音在温旻之前回答了张赫。
温旻循着声音往后看，见到声音主人，不自觉地勾起笑容。
张赫哼笑了一声，「听我姑姑说，你也是新来的转校生。以后多多指教啊。」
话落，张赫略过温旻周牧回到教室。
温旻以为周牧会和她说些什么，但没有，他也和张赫一样略过她径直回了教室。
课间，赵澜趴在桌子上和低头看书的温旻聊八卦。
「哎，你听说没，新来的同学是班主任侄子。好傢伙，自带后门啊。」赵澜轻轻靠近温旻，「你说，我们学校真的有这么好吗？怎么一个月不到就进来了两个新生。」
「可能是因为我们学校出了好几个状元吧。」温旻慢悠悠地搭着话。
赵澜下巴枕在手背，嘆气道：「哎，好羡慕学习成绩好的。你说，她们的脑子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吗？难道比我们的重？」
这个问题温旻没有回答赵澜，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现实残酷，有些人认真听讲努力做题还是不懂，有些人上课睡觉却也能考高分。真是奇怪，但努力终究没错，至少不会遗憾曾经自己没有不努力。
日子波澜不惊地划过。温旻不知周牧发生了什么，他最近一直没来上课。她很想去问原因，但她发现自己连他的联繫方式都没有。而且，最近张赫总时不时在温旻面前晃悠，虽然知道此时的他只是自己的普通同学，两人交流并不深，但温旻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赵澜察觉到温旻不喜欢张赫，所以在课间张赫再次出现在她们桌子周围时，赵澜毫不客气地说道：「哎，同学。你要是喜欢我就直接表白，别整天在我面前晃悠。很噁心你知道不。」
张赫不生气，反而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温旻身边，语气吊儿郎当，甚至带些嘲讽意味，「哎，同学，我是喜欢你啊。我向你表白，你答应不答应啊。」
温旻在心里深深唿了口气，没想到张赫高中时那么混蛋，亏她还以为他正人君子。呸，要真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出轨。看来他的恶劣品行高中就已经显露出来，只不过那时两人还没有相遇。
「我不喜欢你，如果我之前无意的行为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如果是曾经的温旻，她会保持沉默，让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但现在的温旻会直视每一件事，她不想退缩。
张赫继续微笑着，「行，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你的道歉，我接受。」
等张赫离开，赵澜才小心贴近温旻，「牛哦，我的姐妹。看来你真的长大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早就直说了。你之前的性格太包子了，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窝火。」
温旻没有接赵澜的话，她改变的原因无非是重来一次，她想守住一些人。尽管重生以来好几件事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但那又如何。
今天是小假期放假的日子。班上没剩几个同学，赵澜问还在收拾书包的温旻要不要趁着下午的时间去看场电影，回家不会太晚的。温旻拒绝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赵澜问是什么。
「我想去周牧家，想去看看他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来上课。」
闻言，赵澜下意识说了句卧槽，「你真的真的啊！你真的喜欢他啊！虽然……他长得是有点姿色，但……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
「感觉懂吗？而且，你早恋，你爸爸肯定会很生气。我上周还在千都的电影院门口遇见叔叔了呢？」
「上周？上周我爸不是在外地吗？」
第7章
赵澜没有注意温旻的疑惑，她笑了笑，说：「对呀，我还问叔叔你在家吗？叔叔说你是在家的。」
温旻也笑了笑，语气漫不经心，「哦，这样啊。那你还记得遇见我爸的具体位置吗？」
赵澜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陪我妈逛街买口红，化妆品的那一层吧。」
温旻再次勾起笑容，主动转移话题，「待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周牧家吗？」
「好啊好啊，我就等着你邀请我呢。不过，你真的喜欢新同学啊。我真的以为你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真的好像在搞真的。」赵澜仍然不理解温旻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新同学。她眼中的温旻性格内向，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自从新同学来了，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赵澜嘴上说着温旻改变是因为爱情的力量，但这力量未免也太大了。而且，赵澜不相信一向乖巧听话的温旻会做出破格的事情。早恋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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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周牧家，所以温旻和赵澜藉口两人下午要一起去看电影需要晚回，提前和各自家长做了报备。
温旻按着上世的记忆和赵澜一起坐公交车顺利来到周牧家所在社区。
周牧家是独栋别墅，错落的别墅坐落于靠近郊区山脚的地方。因为是郊区，所以交通不太方便，但来这里定居的都是有钱人，都有私家车，并不介意通勤时间。
赵澜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低头喘气，「哎，新同学怎么住在这里啊？上次他爷爷来我家看望我外公，我听见他爷爷说，他们现在住在市中心公寓啊。这里虽然……」赵澜站直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这里看着就很贵，但离市中心离我们学校都挺远的。」
温旻走得很快，她没有回答赵澜的任何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不知为何，她有预感，周牧一定在家。
等走到周牧家门口，温旻和赵澜两人都累得满脸大汗，虽然公交车可以抵达附近，但却不会载着两人来到最终的目的地，两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来到这里。
「有人吗？」温旻拍了拍门。她故意弄了很大的动静，但却没有人回復。
赵澜也跟着温旻敲门，「哎，旻旻，新同学是不是不在家啊。周围也不像是有人住啊。」
温旻依旧没回应赵澜，依旧使劲敲着门，并且大声道：「周牧，你在家吗？如果你在家的话，就把窗帘拉开。」
话落，温旻果然看到了别墅二层最右侧的那扇窗户拉开了窗帘。
「他在的。」
来不及多解释，温旻拽着赵澜往大门左侧奔跑，等跑了大概一百米的距离，温旻果然看到了那个狗洞。
赵澜正想开口问温旻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狗洞，就看见她松开书包，先把书包塞了过去，然后自己趴下开始钻狗洞。
「我去！爬狗洞啊！」赵澜要哭了，她长这么大还没爬过狗洞。她不想爬，但看着已经进了别墅院子的好友，又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如果温旻一个人进去出了意外怎么办，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
「温旻，我明天早上要吃豆沙包、奶黄包、牛肉包、虾包，你要请我吃早饭。」
温旻点点头，「会的会的。」
等赵澜也穿过狗洞顺利和温旻会和。温旻才又牵着赵澜的右手，两人一起走进这个安静到可以听见针掉到地上的声音的大房子。
温旻按着旧有记忆，顺利找到别墅正大门，她尝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被锁，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了。直到此刻，赵澜才觉得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走进室内，温旻丢掉书包，跑着去了二楼最右边的那间房子。温旻再次尝试直接开门，没用，这个门被锁了。温旻焦急地拍打着门，边发出动静，边叫周牧，「周牧！你在里面吗？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温旻要急哭了。赵澜不知从哪找了把斧子递给温旻，「直接砸吧。新同学家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找我们赔钱。」最后一句话，赵澜说得相当没有底气。
温旻没时间思考，没时间去想之后的事情，她现在只想把这扇门打开。
「哐哐哐」
砸了大概半小时，温旻手都酸了。赵澜又接着砸了十五分钟左右，门才被打开。赵澜推开门没忍住说了句卧槽。
温旻略过赵澜走进屋内。
一个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裤的年轻男生倒在书桌前，看起来不省人事。温旻赶忙走到周牧身边，她伸手抱起他，「周牧，你怎么样？」
周牧没有昏睡过去，他只是觉得没劲，脑子还算清醒，要不然也不会去拉开窗帘。他很饿。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饿。」
听清周牧的话后，温旻和赵澜一起把一个一米八多大个的男生连拖带拽地弄到床上。给他盖上薄毯后，温旻转身就走。结果却被周牧拉住手腕，「你去哪？」
温旻把周牧的手放回床上，「我去给你找吃的啊。」
「没电。」
赵澜终于忍不住直接大声道：「哎，新同学，你是不是被囚禁了啊。这哪里是住人的别墅。分明就是关押犯人的监狱。」说完，赵澜的目光就投向窗户，她真没见过谁家别墅窗户装银色防盗窗的。
温旻心跳扑通扑通，她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还是上一世来给周牧送画板。他虽然不是艺术生，但却十分喜欢画画。那次，他把自己的画板忘到了小花园。那个小花园破败残缺，几乎没有人来，只有温旻时不时去那里背书，只有周牧时不时去那里画画。
可那次，周牧表现得很正常，礼貌和她说谢谢，看不出来有什么反常。怎么这一世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担心，没电也没关系，会没事的。」
当温旻走到厨房，才真正犯了难。赵澜站在温旻身后，小声问道：「旻旻，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温旻嘆了口气，「先让周牧吃点东西吧。」
温旻打开冰箱，因为没电，冰箱里的食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赵澜立即走到一边，「我可不帮你做饭哈，我不会，也没有这么好心。」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温旻面不改色地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她摇晃了下，敲开一颗放进碗里，幸好，鸡蛋还是好的。温旻准备好鸡蛋，又挨个打开厨房的所有柜子，终于在最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袋崭新的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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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打算快速给周牧做个鸡蛋手擀面。得益于上一世失业后在家当全职女儿，温旻的厨艺精进不少。因为温父喜欢吃手擀面条，温旻没少在家做。取适量面粉加水揉成一团，很快，温旻就揉好切好了够分量的宽面条。
赵澜在一旁目瞪口呆，「旻旻，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隐藏的够深啊。」
没空回应赵澜，温旻装好面条立即打开煤气灶，幸好，可以用。
炒好鸡蛋盛出直接在锅里加水，水煮沸后，温旻把刚做好的宽面条下进去。等差不多熟了，又把炒好的鸡蛋加进去。担心不够周牧吃，温旻又直接往面汤里打了两个鸡蛋。
虽然材料有限，只有鸡蛋和面条，但温旻厨艺不错，没等出锅香味就溢满整个厨房。出锅后，温旻端着盛好的面条回到周牧卧室。
温旻扶着周牧坐好，赵澜帮着在床上架起了一个小桌子，「能吃的东西，我只找到了鸡蛋和面粉。你先凑合吃吧，先恢復恢復体力。」
周牧垂眸嗯了一声，一开始吃的还挺慢条斯理，最后直接狼吞虎咽。
周牧把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温旻很开心，「是不是很好吃，面条劲道吗？面条可是我自己做的，我刀工不错吧。」
周牧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他没有回答温旻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为什么知道我家在哪？你也是从狗洞里钻进来的？」
温旻慢慢收回笑容，面色逐渐变得深沉，「也？」
周牧挪开小桌下了床，「不管怎么样，感谢你来看我，感谢你做饭给我吃。」
「我知道你的住址，是因为我特地查过。你知道吧？因为你平时不怎么和同学交流，所以同学们都不知道你的住址。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老师那里知道的。而且没人给我们开门，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进来。至于狗洞？可能是老天在帮我们吧，不小心就看到了。」温旻长相漂亮，说话也软软绵绵的。
听了她的委屈，周牧掩嘴咳嗽了声，「对不起。真的感谢你们来看我。」
赵澜懒得和这两人闲扯，直接打断他俩，「哎，你俩别你侬我侬的了。周牧，你是不是被囚禁了啊？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还没电！门还在锁着！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要不要报警？」温旻问。
周牧拒绝：「不用，我爷爷老年痴呆，时不时犯病，他只是把我忘了。」
第8章
赵澜和温旻不一样，她只觉得周牧愚孝。如果是她，被自己的爷爷关在别墅还是停电的别墅，卧室门还在被锁着，赵澜会炸掉。什么爷爷，她赵澜要大义灭爷。
「哎，周牧。你爷爷为什么要把你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就算犯病，你不会提前跑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赵澜打量着早已穿上上衣的周牧，满是不解。
温旻扭头看了眼窗外逐渐变暗的天空，「你家充电帐户是多少？我的手机还有电，我可以帮你充。」
话音甫落，屋内的其余两人齐刷刷看向温旻。温旻一愣，现在是2016年，线上支付虽然逐渐流行，但电费大部分人依旧线下缴纳。「哦，我意思是现在天还亮着，我们赶紧出去找物业交电费。」
「走吧，走吧。」温旻拉起赵澜往外走，自动忽略刚才的小插曲。
两人下楼背上书包安静站在客厅等周牧。赵澜一直皱眉看着温旻，她张嘴了好几次，十分想问温旻她最近到底怎么了，但最后什么也没有问。
周牧没有穿校服，穿了件黑色的轻薄冲锋衣，裤子也是黑色的，鞋子也是。
察觉到温旻注视的目光，周牧不自然地踢了踢脚，「走吧，去物业。」
周牧走在最前面，温旻和赵澜跟在他身后。
「亲爱的，我觉得你很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新同学来了后，你整个人就跟换了个灵魂一样。」赵澜死死抓住温旻的胳膊，「你真的喜欢新同学啊！你也太没出息了！怎么才认识几天就被人家勾走魂了！你真的，太没出息了！」
说完，赵澜还佯装哭泣。「真是长大不听姐妹话。没想到，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被一个外来户抢走了。什么嘛！我不能接受。」
听到赵澜的话，温旻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赵澜察觉到什么。可她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啊。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她表现满分相当乖巧。
「为什么不能接受呀？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赵澜需要，温旻立刻会到。」温旻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孩子，「你放心啊。现在高二，我不会谈恋爱。我绝对不会越界的。早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爸妈不会允许的。我只是想让周牧知道，我喜欢他。」
「你喜欢人家，又不打算和人家在一起。」赵澜靠近温旻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样的行为，好像渣女哦。」
温旻笑着小声回赵澜：「但我高考结束就会向他表白。非常认真，超级认真的那种。」
「但依旧很像渣女哎。谁知道你高考后会不会表白。你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表达喜欢，万一人家被你勾到手了，结果你拍拍手转身离开。」
温旻切了一声，紧紧拽着赵澜的袖子低声道：「你到底谁的朋友？你知道的啊，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要是真的打算和谁相伴到老，我会始终如一。」话音甫落，温旻不免想起了张赫，尽管那是上一世将就的选择，但自己当时也的确答应了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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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是崭新的温旻，这一次，她会抓住机会，永远不会将就。哪怕……哪怕她和周牧仍旧错过，她也希望周牧能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着，才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人生，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从头再来的勇气。
温旻不确定走在她们前面的周牧有没有听到她说的真心话，但不管他听到与否，她都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做。
三人很快抵达物业大楼，周牧对这里轻车熟路。温旻和赵澜两人听从周牧的意见，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等他。很快，周牧手上拿着一沓收据单返回。
温旻立即起身向他招手。赵澜轻轻嘆了口气，碎碎念道：「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
温旻对赵澜的调侃充耳不闻，她在周牧向她走来的瞬间，忽然不再介意别人好奇她改变的原因。其实，很好解释。人是会成长的。她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她的心态也不可能永远住个孩子。
周牧把手里的一沓收据扔到了就近的垃圾桶，他再次向温旻和赵澜两人表达感谢。赵澜揽着温旻的脖颈，笑着说：「那你要请我们吃晚饭啊，我们直接从学校过来的。而且，旻旻为了救你，可是爬了狗洞。」
周牧看向温旻，「我请你们去吃自助烤肉吧。」
「好啊好啊。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听到要吃肉，赵澜立即来了兴趣，「走吧，旻旻。」
温旻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虽然她信服左眼跳财右眼不迷信。但真的右眼皮跳了，她会自己打自己，以此抵消。
位于千都广场附近的烤肉店人很多，只有二楼靠窗还有个空桌子。服务员领着三人坐到那里。
「哎，周牧。听我外公说你之前是在上海读的书。上海怎么样啊？听说上海是国际大都市，是不是很繁华啊。」赵澜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饮料，「谢谢哦，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去选菜？」
「随时都可以哦，我现在帮您们把火打开。」
桌上只有赵澜说话，留下周牧和温旻对视沉默。
等服务员把火加上，赵澜拉起温旻的胳膊，「走吧，旻旻。我们去选菜。」
「阿澜，你悠着点啊。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赵澜不以为意，「人生在世，不可辜负。我当然要好好吃啦，要选自己喜欢的。」
温旻看到这样的赵澜恍然如梦，上一世虽然她和她老公的感情不错，但也存在争吵。很多情况下，都是赵澜选择妥协。温旻不理解，当时赵澜的解释是：两个人一起生活搭伙过日子终归要有一个人妥协的，只要生活得美满，妥协就有意义。赵澜的老公高三才转到她们学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呢。
两人选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回到座位。温旻对面坐着周牧，他刚才也去选了东西，他没有选各种生食，而是从熟食区拿了碗烩面。
温旻收回视线低下头。是因为自己做的面不好吃，伤到了他的味蕾。所以需要重新吃一份吗？
赵澜乐呵呵地拿着大剪刀把肉剪成条状，方便烤熟，没有注意到桌上两人异样的安静。
周牧想吃面的确是因为温旻，但不是因为她做的不好吃，反而是因为味道过于好，他想再吃一碗。但总不能让她给自己再做一份，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有，周牧也不会开头。他是要按照爷爷的计划，高中毕业就出国读书，然后学习生物学，作一名研究学者，继承他母亲的爱好。
所以，周牧没必要在这些高中同学身上浪费时间维持社交。
可是，这碗烩面的味道不如她做的。
周牧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不可思议。他竟然会花时间确认这样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想着，他就笑了。
坐在他对面的温旻，中间和他隔着个烤肉炉，她只能看到他脸的一半。但她知道他在笑。她想，他肯定是找回了自己的味蕾。温旻再一次和自己说算了。算了，这才多久，她需要的是耐心。
这一顿饭吃的温旻食不知味。以至于离开烤肉店，她整个人都处于一个跑神的状态。
「卧槽，这是怎么了？」赵澜拽了拽温旻的校服袖口，指了指路上唿啸而过的一辆接一辆的救护车、警车还有不可忽视的消防车。
夏天的夜晚伴随燥热，路边行人看到一颗接一颗的蓝绿灯光，开始揣测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旻和大部分人一样，遇到好奇的事情会想要寻到答案。她和赵澜一起凑到人群，听他们说：「好像是玫瑰公馆发生火灾了。」
「是啊，就是玫瑰公馆。好像是谋杀哦。」
不知不觉地，两人跟着人群来到「玫瑰公馆」。行走了多久的时间，专心到都忘了。甚至都忘了身为高中生的两人晚上要在十点前回家。
周牧轻轻戳了戳温旻的肩膀，「你们待会怎么回去？」
「啊，我差点忘了。」温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可这手錶却和她对着干，没电了，指针都睡起了大觉。
「七点十分。」周牧说。
「那还有时间，我和赵澜自己会回去的。谢谢您……」话还没说完，温旻就勾唇笑了笑，上一世做人事养成的习惯，说谢谢对方时总喜欢用「您」。
「谢谢你今天请我和赵澜吃饭。你以后再遇到下午那种情况，记得报警。万一真出意外了怎么办？」
周牧在心里说了不会。因为他完全可以出去，他房间有备用钥匙。但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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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意外，她怎么会来找他？她怎么那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既然来了，那她就必须是来救他的。
周牧专注凝视着混在人群里努力踮脚想要看清第一现场的温旻。
警察已经围了警戒线，周牧伸手把温旻轻轻往后拉了拉。
「你拉我干嘛？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温旻有些生气，她差一点就可以混到最前面了。现在倒好，周牧一把把她拉回了最后面。温旻踮起脚尖还是看不到，她双手捏着书包肩带使劲跳了跳，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和她隔着几个人站着的赵澜也跳了起来。两人真是心有灵犀，竟然同时起跳。温旻被气笑。
「真是可惜啊，十几岁的小女孩，说没就没了。」
「真是储许啊。」
「是啊，老储他媳妇直接晕了。」
「储许？」温旻从身边人的谈话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温旻从小到大身边没有姓储的人，但她后来遇到过一个。她印象里叫这个名字的人是那个挺着大肚子找上门的女人。是张赫的出轨对象。
第9章
温旻心跳扑通扑通，她心里有种隐约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阴暗的是不愿意被人相信的。但是，真的会这么巧吗？为什么张赫这一世会这么早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真的是巧合？难道张赫真的和她一样，他和她一样——重生了？
重生？真的是这样吗？温旻抿了抿唇，心跳更加迅速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是故意转学到京北一高的，也是故意接近她的。可是，他转到一高以来，除了前几周会经常在她跟前晃悠，现在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温旻双手抱起头，她觉得自己要晕了，如果张赫真的和她一样，那储许？张赫会不会和今天的火灾有关系呢？
「阿澜？赵澜！」温旻扒开人群往赵澜所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唿唤她的名字，「赵澜！」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赵澜收起惊讶的目光扭头往后看，见是好友，她立即伸开双手，声音都带了哭腔，「旻旻，你终于来了。」
温旻回抱住赵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赵澜此刻的思绪才稍稍平静，她尽力耐住哭腔，「旻旻，你不在所以你没有看到，刚刚那个人脑浆都蹦出来了，太可怕了！还有红色的肠子，不，也可能不是肠子，反正很可怕。」说完，赵澜就瘫倒在地。
温旻闭上眼睛，主动让自己不去想像赵澜描述的情形。可是，事与愿违，她越不去想，那些场景在她脑海就越形象，甚至她可以看到被盖上白布的女孩身上皮肤的纹路。
越想越可怖。终于，温旻也没忍住松开赵澜整个人往下滑倒。在她做好躺在地上打算的一剎那，有个人从背后搂住了她。
「还好吗？」周牧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说话的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温旻胸脯起伏着，嘴巴微张终究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温旻晕了过去。或许是重生以来，情绪过于紧绷，在遇到今天的意外后，她终究没抗住，直接晕倒在了周牧怀里。
赵澜见温旻晕倒，顿时清醒了过来。她随即使劲摇晃温旻的胳膊，语气更加悲怆，「我的妈呀，旻旻，你不要吓我。温旻，温旻！」
周牧没空安抚赵澜，他微微弯腰直接抱起温旻，「去医院。」
三人穿过人群，快速打了车。或许司机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见此情景，不多说话立即加足马力把三人送到医院。
刚到医院，周牧刚把温旻抱下车，她就在他的怀里睁开了眼睛。温旻认识周牧两世，两人从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还好吗？」周牧柔声问道。
温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看到周牧唇角勾起的笑容。
赵澜看到温旻没事，顿时松了口气。「幸亏你没事。如果你有事了，那我就和你一起死。」
闻言，温旻又挣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你说什么傻话呢？」
「切，怎么是傻话呢？」赵澜跟在周牧身后，看着揽着他脖颈的温旻继续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就当我是个友宝女好了，反正我不能没有你。而且，坐上计程车，我才后知后觉，那附近就有救护车啊，我们为什么还要打车来医院啊。幸亏你没事，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没脸见叔叔阿姨了。」
「你可以少说话吗？她需要休息。」周牧声音很冷，他想，他如果不出声阻止赵澜的碎碎念，她可以说到天荒地老。
赵澜吃瘪瞪了周牧一眼，她无声对温旻说：「看看这臭脾气，你喜欢他什么啊。脸能当饭吃吗？」
温旻笑了笑没吱声。
周牧为温旻忙前忙后，赵澜都看在眼里。所以，在听到医生说温旻没事后，赵澜也发觉自己对周牧态度好像有点不那么友好。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姐妹看上的男人，自己总不能不看姐妹的面子。
「周牧同学，不好意思啊，如果我今天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赵澜认真道歉，虽然表达歉意时看的是温旻，但她自认能做到这个地步已实属不易。
「不用道歉，我不记得你做过什么。」周牧说这话时，正在低头给温旻削苹果。
赵澜背着周牧向坐在病床上的温旻做鬼脸，「瞧瞧这人。你自己选的，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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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温旻没什么大事，天气太热中暑了而已，在医院休息一会就可以离开。三人一起离开医院，时间的指针已经走到了九点。
「周牧，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温旻站在计程车前，再次向周牧道谢。
周牧表情没什么起伏，但声音还算温和，「没事，是我应该谢谢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送走温旻和赵澜，周牧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闲逛。他对温旻撒了谎，他爷爷压根没有什么老年痴呆。相反，已经年满八十岁的周老爷子身体相当硬朗。但周牧不知该如何向她人解释自己的处境，他爷爷在生理上的确没什么疾病，但心理呢？周牧不敢说爷爷有病，准确来说，周牧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说他有病。
夏天的夜晚马路边总是少不了各种移动小吃车。他们与城管斗智斗勇，最后成功胜出。周牧买了两串烤肉蹲下投餵给了摊主的小狗。
「哎，小伙子。不用给它吃，我每天卖不完的最后都进它肚子的。不用浪费。」
周牧笑了笑，起身继续抬起步子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周牧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哥哥，这是我爸爸让我送给你的。你自己吃吧，谢谢你投餵我的来福。」
「哦，来福是我的狗，就是你刚才餵的那条黑色小土狗。我的来福可聪明了。」
女孩年纪很小，脸庞稚嫩，对他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防备。
「不用，我不需要。」周牧冷脸拒绝。
小女孩不气馁，继续跟在周牧身旁，「你就尝尝嘛，我爸爸手艺很好的。」
「我既然已经说了不需要，就不要再缠着我了。又聒噪又烦。」
等周牧的背影愈行愈远，小女孩的朋友们才一股脑地涌出来。
「你看，小敏，我早就说了。这个人和你之前那些男朋友不一样，一看就是家里很有钱的公子哥。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把他钓到手吧。」
被叫做「小敏」的女孩抱起双臂，微微昂起下巴看着前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像这种公子哥肯定喜欢大胆豁得出去的。而她周敏最大的优势就是厚脸皮。要脸皮有什么用？能换钱还是能当饭吃？这个世界，显而易见，越不要脸的人过得反而越好。
周牧不知身后的这些小插曲，他走了没多大会就打了个车回到郊区的别墅。这里平常只有他自己住。虽然离学校很远，但他更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他们都不喜欢，他爸爸不喜欢这里，他妈妈也不喜欢这里，他爷爷更不喜欢这里。但无所谓，他喜欢就好。
周牧打开大门没有直接进屋，他走到大门左侧的那个狗洞。其实，这不是个狗洞，他不养狗，也不怎么喜欢小动物，这个洞不能称作是狗洞，因为这是他挖的。但他不能对外说是他挖的，所以这里只能是狗洞。
回到偌大的屋内，周牧伸手按开房间所有的灯。他喜欢这样，喜欢在黑夜里打开所有的灯，让自己处在光明之中。
周牧去浴室沖了个澡，沖完之后直接去了书房。他打开电脑输入密码，登录帐号后，点击浏览器。「温旻？」网络上关于温旻的信息很少很少。出现的网页信息也只是显示全国有几个和温旻同名的。
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周牧只能花钱去查。但这件事不能做得明目张胆，他担心被人发现，他可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被人当做变态。
新的周期开始，日子就像被按了加速键。温旻庆幸自己有个好记性，虽然很多知识她不懂，但依靠死记硬背也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周牧依旧独来独往，他和她依旧不怎么说话，仿佛上周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游戏，时间一到，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彼此互不干扰。
周牧的事情，温旻不怎么担心，一切都在正常发展。倒是张赫，想起自己的猜想，温旻总会从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如果他真的和自己一样，那他会做些什么呢？储许已经死了。那之后的事情会怎样发展呢？
赵澜胳膊肘碰了碰温旻，「姐妹，又在跑神呢。」
温旻摇头，「没有，我在想，今晚下了晚自习，回去的路上要不要买点吃的。我好久没吃路边烤串了。」
「行啊，那放学咱们一起呗。叫上周牧。」赵澜朝温旻眨了眨眼睛，「我帮你叫人。姐妹可是好姐妹，姐妹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姐妹帮你追男朋友。」
「帮谁追男朋友？」
温旻抬起头，看到熟悉的无框眼镜，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被班主任抓了个现行。
第10章
温旻没有料到都马上下一节课要开始了。张可还会出现在教室。赵澜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也哐当了一下。虽然她不害怕张可，但学生对老师有着天然的顺从。她是不怕张可，但她怕张可让她请家长啊。而且，张可带她们班一年了，全班的同学都知道张可最忌讳早恋。之前有个同学早恋，张可直接把男生女生的家长请来，直接问是来上学还是回家结婚。尽管张可的反应过激，甚至不妥当，但没有家长反对这种行为。
「赵澜，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温旻，你也来。」
「哎，」赵澜和温旻心有灵犀地齐齐嘆气。
英语组办公室，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张可桌上还摆着一份人造手机，不是她们班上的，应该搜的隔壁班的。不仅有人造手机，还有人造钢铁侠，不，准确来说是棉签侠。是哪位人才用棉签搭了个钢铁侠啊。真是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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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别乱看了。专心一点。」张可叫回温旻，「你们俩谁在谈恋爱？」
赵澜抿了抿唇，苦笑着说道：「老师，我们只是课间开玩笑罢了。而且，我们都知道啊，现在高中最应该搞的是学习，怎么能用这大好时光谈那不值钱的恋爱呢？」
张可显然不相信赵澜的话，她扭头问温旻，「温旻，你说，你们俩是在开玩笑吗？」
温旻立刻点头，跟啄木鸟似的，「当然啊，老师。赵澜说的没错，现在这个时间就是用来学习的啊。谁会浪费这大好时光去谈恋爱啊。反正不会是我。」
「反正也不会是我。」赵澜立即补充道。
张可皱起眉，看样子还是不相信这两人的话。「这样吧，反正也快期末了。下下周五小假期放假时，我找你们爸妈聊一下吧。」
赵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想要依靠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老师，我又没有谈恋爱，为什么要找我爸妈啊。我爸妈年纪都大了，受不了刺激的。」
「温旻，你呢？」张可问。
温旻也一脸难为情，「我爸妈恐怕也不行，我爸爸最近一直出差，都不怎么在家，我妈妈街道工作也很忙，平常也不怎么在家。」
空气安静了几秒，张可说：「这次就放过你俩。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什么样的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要越界。怎么那么多好奇心啊，有什么事情可越界的。」
赵澜立刻顺着说道：「是是是，老师您说得对。恋爱有什么好谈的，男人有什么好的，我们要好好学习，努力丰富自己，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潇洒自在。」
「行了，扯远了。」张可挥挥手，「你俩回去吧。你们得知道，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早恋不行的。高中就要好好学习。」
高中就要好好学习。温旻觉得自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怎么大家都喜欢讲这话。道理谁不懂啊真的是。可惜，大部分人都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矮子。
「哎，你先回教室吧。我想先去一趟卫生间。」赵澜走到楼梯拐角和温旻说道。
「那你快点哦，张可最近在气头上，感觉她最近上课都带着气。」温旻回想着这几天张可上课的状态小声说道。
赵澜不以为意，「切，又不是因为我们。你见过哪个老师和她一样，专政！哼！为什么没有家长举报她啊。」
如果是曾经的温旻可能还会附和张澜几句，但现在的她似乎理解了老师的良苦用心，终究初心是好的，只是方法可能不是最恰当的。
温旻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会过去。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回到家，温母就直接把她叫到书房，问她是怎么回事，问温旻是不是真的早恋了。
「没有，我没有早恋。妈妈，你觉得我像是会早恋的人吗？」温旻没有流眼泪，但样子看着比哭难受多了。
温母也不想质问女儿，可高中这个阶段太重要，她不接受温旻有任何的差错。「旻旻，妈妈是过来人。你现在年纪轻，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以为短暂的好感就是喜欢，其实不是的。喜欢是一个太沉重的词语，喜欢一个人需要付出很多的。你现在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学习，对吗？高中就要好好学习。这句话我听到不下千遍万遍。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把这句话挂到嘴边？我有不好好学习吗？」温旻漂亮的杏仁眼睛在泪水的浸润下更显得清透，「妈妈，你是我的妈妈。你应该站在我的角度啊，你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我。而不是现在这样，随便听了几句话，甚至没有向我求证过，就来指责我。」
「妈妈。我可以非常准确地告诉你，我没有早恋。我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生，但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即便我知道谈恋爱并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但我不会尝试越界。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爸失望担心。」
说完，温旻没有等待母亲的回应，转身就回了卧室。
温旻现在似乎很喜欢后悔。比如此刻，和母亲发完脾气，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能对母亲温柔一点，为什么不能对家人耐心一点，为什么可以对待陌生人那么耐心！为什么啊！温旻把书包甩到床上，蹲到床边抱起头。为什么事情不能完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呢？为什么某些事情要改变呢？温旻长长地嘆了口气。重活一世，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她好羡慕那些能控制情绪的人。而她，总是被情绪所控制。
次日一大早，温旻早早醒来。她打算早起准备早饭，想藉此向母亲道歉。她昨晚不应该那样和她讲话，应该再有点耐心的。可是，温旻洗漱好出来，客厅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和紫米粥。
「趁热吃，我单位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把碗洗一洗。」说完，温母就拿起自己背了很多年的布包出了门。温旻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去学校的路上，温旻心不在焉。她还在想着自己对母亲态度不好没有道歉的事情。因为走路不专心，所以温旻无意间闯了红灯。
一辆黑色别克汽车差点撞到她。坐在副驾的女人降下车窗大声叫骂，「怎么走路不看路啊？撞死了谁负责啊？这么大的人了没爹妈教吗？」
温旻本身兴致就不高，又是因为自己误闯红灯，所以面对女人的叫骂，并没有反驳。只是在黑色别克重新行驶时，抬头瞄了眼车牌号。就是这一眼，打碎了温旻这几天的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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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父母都是体制内工作者，虽然工资都不是很高，但好在稳定福利好，靠着这些年的积攒，家里还算富裕。温父是单位最早买车的一批人，温旻对车的研究不多，但她认识自家那辆车牌尾号为0708的黑色别克。0708，这是温旻的生日。
温旻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为什么她家的车会出现在这里？车明明被去外省出差的父亲开走了啊。
温旻死死盯住那辆渐行渐远的黑色汽车，牙齿狠狠咬住下唇肉，她使了很大的力气，直至流出红色的液体涌进口腔，直至她闻到血腥的味道。
抵达教室，温旻沉默地坐回座位。连赵澜给她讲八卦，她都没有仔细听。
「阿澜，你之前在商场见过我爸是吗？」温旻忽然抓住赵澜的手腕，轻声问道。
赵澜点点头，「是啊。我之前和你说过啊，我陪我妈妈逛街买化妆品。」
「化妆品？」温旻缓缓重复这几个字，她很想把这几个字咬碎了直接吞进肚子里。
「对啊，旻旻，你怎么啦？怎么眼睛那么红？」赵澜说着就要摸温旻的眼睛。
温旻歪头躲过，「没事，昨晚没休息好。快上课了，认真听课吧。」
与此同时，距离京北一高不到十公里的某公寓内。
「刚才差点吓死我了，如果真的撞死人，那我和孩子怎么办？」虞娇娇抱着温良军的腰，撒着娇说道。
「什么撞死人？」温良军挪开虞娇娇的手，转身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说到这个就来气，虞娇娇回想刚才看到的女孩，气道：「刚才你没看到，就在你低头回消息的时候，有个女孩突然闯红灯，差点就撞上了，幸亏你踩了剎车。」
「说来也是奇怪哦，你低着头没看到路况，怎么突然踩剎车了。」虞娇娇疑惑道。
温良军刚才经过女儿学校路口时，刚好收到赵静发来的信息，问晚上回不回家吃饭。说温旻的有些事要和他说。他想要回信息，也没来得及看红绿灯，就直接踩了剎车。「碰巧吧。」
「也是，不过现在小孩都感觉有妈生没爹养，以后我们的孩子可不能这样，必须叫他做个懂规矩的好孩子，可不能像今天那个女孩一样，大白天的闯红灯，不守交通规则，被撞到多不好啊。」
温良军懒得听虞娇娇的碎碎念，「我晚上有事要回家，你自己和保姆一起吃饭吧。」
闻言，虞娇娇不乐意了。「不是答应了晚上要陪我的吗？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你老婆是不是不愿意离婚啊？」
「我都怀孕了，你不会想让你儿子一出生就成黑户吧，温良军。」
第11章
整整一个上午，温旻都魂不守舍。赵澜看出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温旻摇头，说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
课间休息时，温旻再次回想早上看到的一切。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清驾驶座上的男人。但那辆车可以确定是她家的，是她父亲温良军在开的。可是，周三她还和父亲通过电话，他说他在外出差，叮嘱她照顾好身体，要好好学习，不要有太大压力。温旻不敢想像，她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想。明明上一世的父母那么恩爱，父亲怎么可能会出轨呢？温旻狠狠咬着下唇肉，没过几秒就再次闻到了血腥味。
因为心里忧虑父亲的事情，所以温旻面对周牧主动递来的邀请都答应的心不在焉。
等周牧走了，赵澜才使劲摇晃温旻的胳膊，「卧槽，我怎么感觉新同学对你也是有点意思的啊。」赵澜眼睛亮晶晶的，「不过，算他识相。知道也要邀请我，虽然我深知我只是沾你的光，我只是顺带的，但看在他是你喜欢的人，所以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人家是生日聚会，都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你别把事情想得太歪。」温旻苦笑着摇头。
笑容过后，温旻又沉下脸。如果父亲真的出轨了，那母亲怎么办呢？在温旻的记忆里，赵静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了这个家。除了工作，她剩余时间几乎都给了她和她父亲。温旻轻不可闻地嘆了口气，万一不是出轨呢？也没有人规定副驾驶上不可以坐除了老婆女儿外的女人。可是，不对的。温良军今早怎么会出现在京北？他不是去成都出差了吗？难不成他会空间转移大法？
终于挨到放学，原本约定了和赵澜一起去夜市买小吃，但温旻心里装着事情，只想快点回家。一般她走路上下学，但今天选择了坐公交车。和赵澜道别后，温旻独自一人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周牧早上就发现了温旻的不对劲，他很想去和她说说话，但不知说什么。向她请教问题，他没什么需要问的。思来想去，周牧决定以自己的生日为契机，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但又担心她多想，所以顺带着邀请了她的同桌。听说她和同桌从小一起长大，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既然是她重要的人，那他就会一起尊重。
不过，温旻的反应不在周牧的预料内。温旻心里有事，并且不是小事。放学后，周牧就一直注视着温旻的举动，见她坐上了公交车，也瞬时加入人群坐了上去。她没有注意到他。周牧其实很早就察觉，温旻喜欢偷偷观察他。周牧不反感，甚至很期待这种被人悄然在意的感觉。但今天，温旻没有注意到他。他甚至故意从她身前经过，她依旧没有发现他，只是安静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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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小区公交车站点后，温旻快速下了车。周牧也立即跟了上去。
温旻到了小区门口，才在小区保安的提醒下，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一个人。
她随即扭头去看，周牧没有故意藏躲，见她终于看到自己，主动快速走向她。他温声解释：「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想送你回家。」
话音甫落，在场的三个人都震惊了。
温旻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惊喜。她做梦都想不到，周牧会对她说这么直白的话。
周牧说完就紧闭双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女孩说这样的话。
保安则是感慨现在小朋友早恋都明目张胆的。
「谢谢你哦，我很好。」顿了下，温旻又补充道：「也不是，我现在的确有事，但那是我的家事，所以我要亲自处理。你生日那天我会去的，感谢你邀请我。」
周牧点点头，「你没事就行，那我先回去了。」
等周牧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温旻才转身往家里走。保安认识温旻，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认识温旻这张熟悉的面孔。「小姑娘，在读高中吧，你是京北一高的啊，没想到好学生也会早恋啊。」
温旻勾唇笑了笑，「没有早恋，正常的光明正大的同学关系。您想多啦。」
说完，温旻就回了家。
到了家里，温旻立即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换拖鞋时，看到那双黑色拖鞋不在位置上，温旻心中瞭然。
果然，下一秒。温良军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旻旻回来啦？」
温旻点点头，她实在无法想像自己引以为傲当做榜样的父亲会做出出轨的行为。她宁愿是自己小人之心想太多。
赵静身上还穿着围裙，她从厨房探出头露出半个身子，「回来啦旻旻，先吃点水果。等会洗手吃饭啦。」
温良军伸手想接过温旻的书包，被她躲过，「我把书包放到书房再过来。」
因为早上那茬事，温旻没什么说话的兴头。吃饭时，面对父母的询问，回答的都漫不经心。
吃完饭，温旻说今天作业多，要先去写作业。温良军挥挥手，「去吧，注意休息。别有太大压力。」
搁在往常，温旻会和父亲撒个娇，但今天她没有说任何话，吃完饭桌上碗筷都没收，她直接上了楼。
听到楼上门开门关的声响，温良军才问赵静，「旻旻最近怎么了？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静把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抽了桌上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后，说道：「等旻旻高考结束，我们就离婚吧。我愿意净身出户，但前提是，你也要净身出户，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旻旻。旻旻教育这块，我也想通了，只要她健康快乐，就算没有考上好大学也无所谓。」
温良军皱着眉头低头点了支烟，「怎么又提离婚？我不是说了，我马上要升职，最近特殊时期，我升职以后对旻旻也有好处啊。」
赵静很讨厌温良军抽菸，但她年轻时不就是被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所吸引。未婚先孕，忤逆家里义无反顾的和他结了婚。
「你升职加薪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为你妥协太多了。」赵静双手抱臂，不想和温良军多聊。
「之前能妥协，那为什么不能再妥协一会？」
赵静被这人不要脸的言论气笑，「你打算让我妥协到什么时候？妥协到你儿子出生？」
温良军一脸陌生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他自认自己这些年隐藏的很好，从不缺席和赵静的任何纪念日，女儿成长的重要时刻他都在。即便他出轨，即便他在外面养了女人，可在他心里家人才是第一位。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让赵静察觉他出轨并抓姦在床。
「你要点脸吧。当然，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没有良心可言。但我要脸，我不会在女儿面前说你的坏话，也不会说你出轨的事情。我们现在先分居，等她高考结束我们再办理手续。」
说完，赵静起身收拾餐桌。
温良军按住她收拾筷子的手，「我不离婚。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我只会有旻旻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温良军的不要脸简直要气晕赵静，她努力平復情绪，「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我的决定，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俩离都净身出户，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旻旻。不管之后再婚生子与否，都要每月按时给旻旻生活费。你放心，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给，我也会给。」
见赵静态度坚决，温良军也来了气。「你吃错药了？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吗？」
「我上次就和你说了。今年年底，我就和她断掉，孩子也不会出生。我们还是一家三口。」
温良军的厚颜无耻让赵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继续收拾餐桌，不再理会他。
躲在二楼拐角的温旻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所以，母亲早就知道了父亲出轨的行为。他真的出轨了。
温旻伸手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人在面对亲情时，总会很容易陷入情绪旋涡。比如此刻的温旻，她开始思考自己重生到底是好是坏，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压根不那么喜欢周牧也罢。可如果自己没有重生，父母是不是还是那对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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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没有迴转的余地。出轨不是小事，赵静可以忍，温旻忍不了。她不会容忍父亲对母亲的伤害，更不会容忍小三对她家庭的伤害。
楼下的温良军和赵静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已经被温旻全听了去。第二天一大早，出现在温旻面前的依旧是对恩爱的中年夫妻。
温旻没有戳穿他们，她和往常一样吃早饭，然后乘温良军的车回学校。
之前，温旻喜欢落座后排。因为温良军的驾驶技术一般，喜欢急停，坐副驾驶并不好受。但今天她罕见地坐了副驾驶。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过了会儿，又停在了那个熟悉的红绿灯前。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温旻主动开口：「昨天，你差点开车把我撞死。」
温旻声音很冷，眼神和表情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温良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敢让我妈难过的话，你和那个女人都死定了，我说到做到。」
第12章
温旻看着愣怔的父亲，继续冷着声说道：「我知道了。昨天，你副驾驶上坐的是谁呢？那个女人骂我有妈生没爹养，不知道你听到没？」
闻言，温良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不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也不要和她说。看好那个女人，如果她敢到我妈面前闹。我嘴给她撕烂，她这辈子绝对完蛋，不信试试。」
温良军恍惚不认识面前这个孩子，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温旻不在意父亲对她的异样目光，她也清楚他肯定在想，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温旻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坏脾气的人。尤其是面对伤害了自己最珍惜人的人。
「爸爸，我一直很尊敬您的，千万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最后一句话温旻是咬着牙说的。
说完，温旻打开车门下了车，自动忽略温良军依旧愣怔的表情。
回到教室，温旻没有看到赵澜，也没有看到周牧。整个班里，温旻愿意主动打交道的也就这两个人。不过，此时此刻，这两个人都没有在教室。
温旻坐在座位上，刨除杂念，认真复习昨天老师讲的物理。温旻高一分科时，选了理科。虽然她的理科成绩一般，但文科更差。两相比较，竟然是理科成绩更好一点。
「温旻，这周末你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和赵澜去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问这话的是张赫。看到张赫，温旻立刻想起那天在玫瑰公馆遇到的事情。储许已经死了，年纪轻轻就走了。那张赫的故事路线也已经改变了。温旻不想和张赫说太多话，有太多接触，「抱歉，我周末没有空。谢谢你的邀请，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温旻的回答礼貌且疏离。
张赫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没关系，我的生日聚会不能去。周牧的总会去吧，他也邀请我了。那到时候再见了。」
张赫没有给温旻留下思考的机会，说完就潇洒离去。
他什么时候和周牧关系这么好了？温旻疑惑，她扭头看向后排方向，靠近后门的那张桌子没有人。周牧还没有到校。
「很需要找周牧问一问了。」温旻小声嘀咕。
临近早自习结束，赵澜才姗姗来迟。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迟到这么久？」温旻不解地问赵澜。虽然赵澜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格外遵守纪律热爱学习。要知道，赵澜的成绩是比温旻还要好的。
赵澜垂头丧气，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别提了，昨晚偶然捡到一本书。里面内容挺新奇的，写的竟然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而且，里面的人物特别贴合我们。」
「我们？」温旻轻声重复。
赵澜点头，「是啊。讲的是就读于同一所高中的好朋友们十几年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就是就读于同一所高中。」
温旻右眼皮忽然狂跳，她笑着问道：「那里面的主人公十几年后发生了什么事啊？大家的结局是什么啊？」
赵澜边收拾课桌，边皱眉回想：「里面女主和男主都死了。女主出车祸死掉了，然后她妈妈不能忍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也跳楼死了。」
温旻闻言心跳随即加快，「那其他角色呢？」
赵澜抿了抿唇，「其他角色啊？我记不太清了。看故事肯定对主要角色记得比较清楚。我就记得男主是自杀死的，听说他一直有病，心理疾病。」
「阿澜，你那本故事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温旻还没等到赵澜的回答，就率先听到了上课铃声。
等到下课，赵澜依旧没给温旻机会，她一下课就和约好的同学去操场打篮球。以往，温旻也会跟着去，她不打篮球，她给赵澜加油打气做啦啦队，但她今天没这个心思。
温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听到任何「新鲜事」都会不自觉地和自己联想到一起。她甚至觉得赵澜捡到的那本故事书，里面的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太荒谬了，温旻碎碎念道。
最近经歷的事情太多，温旻需要冷静下来一件一件梳理清楚。储许死了，但她真的是上一世张赫的出轨对象吗？温旻并没有主动去确认。温良军为什么会出轨？按照现实情况来看，他绝对不是突然出轨，而是有段时间甚至更久。那上一世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还有……赵澜捡到的那本故事书。里面肯定有内容特别贴合现实，绝对不会是她说的那么简单。要不然，赵澜也不会往身边人身上靠拢。温旻需要拿到这本故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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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藏着事，温旻课上依旧听得专心。重生以来，她在学业上越来越得心应手。晚自习是生物，生物老师是一名刚毕业的研究生。张赫起身问生物老师问题，偌大的教室只有张赫和老师交流的声音。温旻又往后看了眼周牧所在的地方。他老样子，安静的像是处在另一个次元。
「嘿嘿，张赫邀请我周末去他的生日聚会。你去吗？」
温旻被赵澜碰了碰胳膊，紧接着便被她塞了一张纸条。
看清纸条内容，温旻微微拧眉，她随手撕了张便签，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推给赵澜。
温旻写的是：我不去。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啊？对了，你那本故事书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赵澜回温旻：太可惜了，你不去那我就和向柔一起去。可以啊，不过故事书在家里，我没带到学校，下次我给你拿过来。
晚上九点，学校喇叭准时响起羽泉的声音。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放学铃声响起，班里顿时沸腾。走读生收拾书包恨不得飞回家。寄宿生则慢悠悠地继续写着作业，如果愿意，她们可以在教室内学到十点。十点，全校教学楼准时断电。
赵澜和温旻背着书包聊着天，乐呵呵地往家里走。今天太累了，该理的也都理好了。温旻不太愿意再次去想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所以，她决定和赵澜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夜市逛一逛。
「卷凉皮！卷凉皮！」赵澜拉着温旻的胳膊径直往卷凉皮的摊位跑。
温旻哭笑不得，老老实实被她拽着。
「老闆，帮我拿一个卷凉皮。不加香菜，不加葱，多加点黄瓜，再加个煎蛋。」赵澜是熟客，老闆已经认识她，主动与她说道：「读书很辛苦啊。快期末了吧。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啊？」
可不是，过完儿童节，新的一年就走了一半。温旻步入工作后非常喜欢过儿童节。还有半年就要过年了，大家也已经工作半年了，都有多少存款了呢。温旻吃住在家，所以每次遇到这种存款游戏她都能胜出。虽然赚的不多，但她攒的多。
「哎，旻旻。你还是不吃啊？真的不试试卷凉皮这种人间美味吗？」赵澜的声音把温旻从回忆里拉回。
她笑着摇头，「我减肥呢，晚上不太想吃东西。」
闻言，赵澜夸张地张大嘴巴，「不是吧，姐姐。你看你瘦得，那细胳膊细腿，你还想瘦啊？」
温旻随便扯了句，「大概还有瘦的空间吧。」
「行吧，挺佩服你的。」赵澜也无数次想减肥，但最终败给了美食，从来没有坚持下去过。
温旻陪着赵澜把夜市从头逛到尾，她什么也没买，但没少花钱。今天赵澜女士的消费全部由温旻女士付钱。之前，温旻心疼爸妈工作累，几乎没有主动问家里要过钱。现在温良军都有小三了，她再不要钱，到时候一分钱都捞不着。
赵澜和温旻的家虽然同一条街道，但温旻的家要离学校更远。和赵澜分别后，温旻继续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走到路灯下，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虽然这条街道周围都是住户，虽然这条街道从没有出现过意外，虽然这条街道经常有学生往来。但温旻还是害怕了。在黑夜，恐惧容易随着黑色逐渐加深。
温旻双手紧紧攥着书包肩带，低头看着路，边走边思考，如何快速往人多的地方走。她微微抬头瞄了眼不远处的烧烤店，门口摆着几张桌子，虽然人不多，但总比没有人强。
就当温旻准备抬脚使劲往烧烤店跑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温旻。」
是熟悉的声音。
但黑夜，即便有灯光，温旻还是不敢回头。
「是我，周牧。」
周牧？温旻此刻才终于站稳脚步，转身往后看。
「你怎么在这？」温旻去过他家，周牧住的地方和她家完全不顺路。
周牧快速走近温旻，他低头看着她，语气柔和，「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话。」
周牧没有说完，温旻也能猜个大概。
「那你跟我多久了？」
「从你离开座位的那一瞬，就开始了。」
温旻惊讶周牧的坦诚。好像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周牧对自己也好，但也仅限于学习交流。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直白地关心她。
「那你怎么回家啊？现在已经很晚了。」温旻微笑着，笑容甜美，声音也跟着活泼起来。
周牧双手抄进校服口袋，「我有司机，他一直在跟着我。等你安全到家，我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最近几天遇到的意外太多，温旻的思绪高度紧绷，面对周牧的示好，她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没事的，」温旻说：「只是昨晚没有睡好，所以今天状态不太对。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很开心。」说最后一句话时，温旻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毫无保留地凝视着周牧。
「哦，那你回家吧。你回到家我就走。」周牧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起伏。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语，却被他机械地说出，少了几分亲切感。
但这已经让温旻足够开心。
「好的。」话音甫落，温旻转身立即往家里走。她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因为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回家这段短短的路程，她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愉悦，甜，毫不掩饰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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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温旻走进家门，周牧才转身离去，快速回到车上。司机是家里的老人，也算看着周牧长大，也知道了点周牧和刚才女孩的点滴事情。他启动车子，小心翼翼地提醒：「要是你爷爷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周牧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假寐，车内陷入寂静。见状，司机也不再做无用功。
回到家，迎接周牧的是满室黑暗。司机并不和他住在一起，而是和他爷爷住在一起。周牧爷爷原本打算让周牧也住过去，但周牧受不了每天高强度的被监视。以高中毕业后的安排要挟爷爷，才让他同意自己独自居住在母亲早年购买的郊外别墅。「要挟？」周牧站在玄关处脱鞋，边换鞋边轻轻念出这两个字。他没来京北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两个字会出现在他和他的爷爷身上。
周牧先去浴室洗了澡。厨房桌子上有保姆做好还在热着的夜宵，保姆会在周牧到家十分钟之前做好这一切并离开。司机会与她对接，让她不至于错过时间，早来或晚来。
洗完澡，周牧头髮还在滴水，他也懒得擦干净，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便下楼吃东西。吃完东西才去到书房写作业。周牧喜欢在学校睡觉，尤其是课间，周围声音嘈杂，但那对周牧来说却是安全的象徵。到了家，反而会休息得不好。他知道原因，但从没有想过改变。
写完作业，周牧鬼使神差地去到母亲的卧室。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与母亲在他小学时就已分房，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阻挠，恐怕早已撕破脸。可惜，可惜，不再相爱的两人没能等到解放就被一场意外的车祸带走生命，从此以后，永远纠缠不清。
周牧母亲名叫周存灵，父亲叫周进。都姓周。其实，周牧爷爷并不是他的爷爷，准确来说应该是外公，但因他只有一个女儿，姑爷又是倒插门，所以周牧外公就变成了周牧爷爷。
周存灵房间布置简单，黑白灰三种色调铺满整个房间。大床靠近落地窗，两边放着绿植，可惜周存灵死后没人理会它们。绿植早早死去，连尸体都已归于尘土。没有人敢进周存灵的房间，清洁工作也是由周牧爷爷亲自做的。
周牧走到母亲连接卧室的书房，伸手按开壁灯，灯光亮起的一瞬，过往的记忆随着光芒一起飘进周牧的脑海。
「我是贱人，因为我，爸爸才出轨。」
「我不该学习成绩不好，因为我，爸爸才出轨家教老师。」
「我不是好孩子，我破坏了妈妈的爱情。」
周牧走到书房背窗的那面墙，墙上挂满照片。照片主人公大多为他。照片上的他年纪还很小，个子不高，也很瘦弱。脖子上挂一个小黑板。黑板上写着各种陌生的词彙。那时的他，甚至不理解词彙组成语句后的含义。他只记得母亲打他骂他，说因为他，父亲才出轨，才不要她。是他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爱情。
没有在书房停留太久，周牧关上门离开。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拥有明辨是非能力后的周牧逐渐理解母亲。其实，他并不想理解母亲。但他总要给自己找个理由与母亲和解。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被称作他的母亲。亲情的枷锁有时会压得周牧喘不过气。但他总喜欢与自己较劲，不捨得扔掉那些已经给他带来负面影响的亲情。所以说，是他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周牧轻声重复这个词语，轻笑着离开三楼。离开母亲卧室所在的楼层。
回到自己卧室，周牧再次去沖了个冷水澡。洗完澡，周牧裸着上半身，墙面镜上是他经岁月与母亲洗礼的布满陈旧伤痕的皮肤。他的肤色偏白，遗传母亲，却又被母亲亲手改造。
次日早上，周牧被喜欢的闹钟铃声叫醒。
「你怎么把闹钟铃声改了？不是和你说过，你妈妈不喜欢这个声音。」周牧爷爷周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别墅。一大早就开始责怪孙子。
周牧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不想搭理爷爷的无理取闹。有时候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他母亲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因为一个不在的人逼迫一个活生生的人改变喜好。周牧忍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和这个世界一起爆炸。
见孙子不理自己，周恆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跟着周牧进了卫生间，看着他挤牙膏，「你不要觉得爷爷对你不好，这都是为了你好。师傅说了，这样你妈妈才愿意回来。你不要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你不要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这句话，周牧从小听到大。小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因为自己调皮，所以母亲讨厌他打他。你有冬天里被人脱光衣服，裸着身体被迫藏在雪里还要被拍照录像的经歷吗？周牧有。始作俑者还是生他的母亲。
周牧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上了初中寄宿后在学校里反而养得好了点。也是在初中，他才开始长个子。初中寄宿是周存灵同意的，因为当时周进和她感情不错，两人如胶似漆，打算再生一个孩子。可惜，孩子在七个月时被迫引产。因为医生私下和周进说，周存灵精神不太稳定，说完还特地指了指脑子。言外之意是什么，不用多说。所以，周进哄骗着周存灵拿掉孩子。因为周进不想要一个可能存在缺陷的孩子，更因为彼时他在外面养的女人也怀了孕。
不过，那个女人的孩子也没能生下来。周存灵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周进情人怀孕的消息，明目张胆地拿着尖刀去找那个女人。女人被吓得失足掉楼，一尸两命。从此，周进更加厌恶周存灵，连带着讨厌她生下来的孩子周牧。所以，周牧从不认为自己的周来自父亲。他评价不了自己对母亲的情感，因为至少母亲给过他温暖，但他可以确定自己讨厌甚至憎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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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两个人已经随风飘向大海。他和她都不存在了。周进情人死后，周存灵依旧觉得不解恨。她通过私家侦探查到周进早在周牧小学时就与这个女人搞在一起，这个女人是周牧的小学英语家教老师，不出意外就是上门给周牧补习时，这两个人搞上的。这个女人死后，周存灵面对周进对她的指责彻底失望，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她自己也开始在外包养年轻大学生，生活过得好不潇洒。但周存灵依旧膈应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那个女人的家里人都知道了她当小三的事情。后来，听说，女人全家都因意外去世。再后来，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周存灵嘴上说着不再在乎周进，但面对他的新情人，她仍旧气得发疯。她不愿意离婚，更不愿意让周进独自快活。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周牧身上。初二那年，周牧实在受不了，便主动从上海来到京北找爷爷。但周恆所有的话语都是在为女儿考虑，全然不顾周牧身上遍布的伤痕。
周恆让周牧忍耐，妈妈很委屈，妈妈的爱情没有了。见惯了父母之间的争吵，体会到亲情的冷酷，周牧对爱情和亲情也不再那么嚮往。有时，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存活世界的理由。但他想，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低头去死。死了，就真的真的一切都没有了。
「周牧，我说的你听到没有？」周恆罕见地叫了周牧大名。
周牧收回飘散思绪，吐掉漱口水，轻声回道：「听到了。」
然后，他转身回到卧室床边，拿起闹钟整个扔到了窗外。
周恆见此不语，保持了沉默。
客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早餐。
「你一个人平时都吃这么多？吃不完要浪费的。」周恆坐到周牧对面，不悦地说道。
周牧摇头，「不是，每天早上不知道要吃什么，所以让阿姨每样都做了点。很缺这点钱吗？」
钱倒是不缺。经歷过闹钟的事情，周恆不想再与孙子起争执，便咽下了这口气。
其实，实际原因是，阿姨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孩子又很多。周牧偶然得知情况后，便默许阿姨把僱主家吃不完的食物带回去。
吃完早餐，周恆送周牧去上学。路上，车内保持着寂静。直到红灯车停，周恆才开口：「准备生日怎么过？」
「约了同学一起来家里玩。」周牧沉声回復。
周恆嗯了一声，「也好，你是要和同学多打打交道。不要整天闷在家里。」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晚上有安排吗？」
周牧摇了摇头。
周恆接着说道：「你孙叔叔从国外回来了，接下来他应该是去京大任教。之前，你妈妈是跟着他读的研究生。你到时候和他见一见，以后不出意外他会带着你出国。」
周牧没什么反应，就算他拒绝，爷爷也会用手段强迫他去。他答应让他在家里办生日聚会就已经是退让。
下车之前，周恆再次叮嘱周牧：「不要在学校做不该做的事情。学习不用太用功，会就行，懂就够。反正，你也不用高考。把身体和心情养好。」
来到教室坐到位置上，周牧没等放下书包就看向前方，温旻的高马尾随着她转动的头颅飞扬。她大概是听到同桌说了什么开心的事，唇角勾起灿烂笑容。无意识的，周牧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在黑夜里走久了，有个人主动递来光，并默默等着你去接，心态会发生些变化。
周牧取下黑色双肩包，一双长腿随意放在课桌下，拿出早读要用的英语书后便双手交叠趴在上面睡觉。大概是因为昨天进了母亲的书房，周牧昨晚睡觉做了噩梦，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在梦里，一会是温柔的母亲，给他做饭教他弹钢琴，一会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杀死的母亲，踢他拽他，用口红在他脸上写字，骂他是个贱人。可从始至终他做错了什么。
母亲在时，周牧试图寻找过原因，后来得知爷爷默许母亲对他的虐待，便逐渐变得麻木。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已经不在了，再去寻找答案意义不大。即便，周牧心里隐约知道结果。自己只不过是母亲不如意的发泄口罢了。不管他有没有错，她总能把她不开心的原因归于他身上。
伴随着逐渐兴起的朗朗读书声，周牧渐入梦乡。
语文老师来看早读，刚走近教室，一眼就看到后门趴在桌上睡觉的周牧，她没有叫醒他。周牧成绩好，他转进一高后，学校只举行过一次大型考试期中考试。周牧科科都接近满分，就连很多男生不太喜欢的语文，他都考得不错。可能这就是「好学生」的优待，语文老师忽略了周牧的「松懈」。
张赫嘴巴张着，嘴里背着古诗词，眼睛却盯着后门，盯着周牧。目睹语文老师对周牧的宽容，想起上次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他，张赫咬了咬牙齿。把要背的古诗词全吐了出来。
第14章
周末那天，赵澜如约去参加张赫的生日聚会。因为温旻不去，所以她和向柔约了在学校集合，然后两人一起打车去张赫家。
张赫家在市中心的公寓，赵澜和向柔在保安处登记后，就按着指引乘坐电梯来到公寓所在楼层。
很安静，赵澜以为张赫办生日聚会会很热闹，结果她们踏进走廊，安静的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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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疑惑地看向向柔。向柔无奈地想翻白眼，小声道：「这公寓一看就很隔音好吧。」
说完，向柔径直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刚敲下没几秒，就看到旁边的电动门铃。向柔抿了抿唇，捣鼓了会电子门铃，发现自己看不懂上面的英语。没办法，向柔硬着头皮随意按了个按钮，就算按错了也没事，反正门总是要开的。
过了几秒，门果然被打开。开门的是张赫，见是向柔和赵澜，他表现得很热情，「你们来啦？快进来。」
向柔和赵澜一起把准备的生日礼物递给张赫，「生日快乐，张赫同学。」
张赫接过，笑着说了谢谢。
来参加聚会的大部分都是张赫原校的同学，京北一高的同学他就邀请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拒绝了他。不过，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内。
「张赫，这两位美女是谁啊？你不介绍一下啊？」
一个个子不高但很胖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笑着问张赫。
张赫一一介绍，「这是我在京北一高的新同学。赵澜，向柔。你们啊，给点面子，在我同学面前多夸夸我。」张赫主动调节气氛，「大家今天吃好喝好啊，想吃什么就说，不够吃的我再让人送来。」
赵澜一直盯着张赫看，向柔瞄到低头笑了笑，她碰了碰赵澜胳膊，「不会吧，大姐。你不会和温旻一样是个恋爱脑吧。她喜欢周牧，你喜欢张赫。不会要一起早恋吧你们。」
闻言，赵澜立刻反驳，耳朵都红了，「谁说的，我才不早恋。谁喜欢他了，我喜欢吃好嘛！你没听到他说，想吃什么就说，我今天一定要多吃。」
向柔切了一声，「嘴硬吧你。」
张赫并没有怎么和赵澜向柔说话，他很会社交，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圆滑。赵澜很敬佩这种人，她称之为早熟。这种早熟不惹人厌，甚至还夹带了点性感。想到这，赵澜又看了眼坐在桌子前和朋友说话的张赫，收回视线，她低头弯了弯唇角。
向柔拿了盘车厘子，靠近赵澜，用着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张赫，我沿着长城倒立走两圈。」说完，向柔就塞了个车厘子到赵澜嘴里，然后接着说道：「果然，转学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有钱人的游戏。更何况是半途转到京北一高。周牧富家公子哥我知道，没想到张赫家也这么有钱。」
赵澜从向柔盘子里捏了几个车厘子，边吃边说：「用脚就可以想到啊。他姑姑是张可。你看我们班主任背的包，几乎都是香奈儿，一个高中英语老师哪有这么多的工资。」
「你不会是见他家有钱，才喜欢他的吧？」向柔打趣赵澜，「看不出来啊，小财迷。」
「我才不是那种人。」赵澜红着脸反驳。
赵澜一口气吃掉手中全部的车厘子，拿过身前桌子上的橙汁一口气喝完，「班长，你说他为什么只邀请我们两个啊。」
向柔眨了眨眼睛，恰好与看向这里的张赫四目相对，他很快收回目光，向柔笑着回赵澜，「秘密，才不告诉你。」
「切，说的跟谁没有秘密一样。」话落，赵澜就想到那天晚上在玫瑰公馆偶然看见张赫的情景。那时，温旻被周牧拉回人群后面，只有她一个人混在人群最前方。就在她的注意力跟着唿啸而过的警车走时，忽然看到了站在对面便利店门口的张赫。他表情很冷，整个人阴森的像是刚从鬼门关走回来，但赵澜却觉得他帅极了。
正当赵澜想挥手和张赫打招唿时，他却突然又不见了。赵澜疑惑，但精力很快被其他事情带走。如果不是到了学校，张赫主动找到她，说明那天晚上的事情，赵澜还不敢确认自己那天看到的就是张赫。
张赫是来向赵澜表白的。张赫说他对赵澜一见钟情，碍于学业一直没有表白，他今天来表白也并不是让赵澜回復他的爱意。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张赫还对赵澜解释，自己之前经常围着温旻转悠，并不是因为喜欢温旻，相反，他对温旻没有男女之情。他那样做只是为了引起赵澜的注意，他没有追过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之前那种追女孩子的方法太蠢了，张赫希望赵澜能忘掉曾经的一切，两人重新认识。
赵澜被张赫哄的团团转，傻乎乎地问：「重新认识后，你还会喜欢我吗？」
张赫笑得温柔，语气也是温柔的不像话，「会啊。我今天来就是向你表白的。」
末了，张赫又强调了一遍，要赵澜忘记曾经的一切，因为以前他的行为太蠢了。张赫还补充，昨天他还偷偷跟着她们到了玫瑰公馆，如果不是因为玫瑰公馆发生了意外，他是打算和她们碰头的。但他被吓到了，看到她们安全之后就赶紧回家了。
赵澜乖巧点头，「没事的。谁偶然碰到那种事情，都会被吓到。我和旻旻也被吓到了。」
「嗯，让我们忘记曾经的一切，今天重新认识。」张赫伸手摸了摸赵澜的脑袋，像在摸一只宠物猫一样。
张赫说，这是两人的秘密，让赵澜谁也不要告诉，包括温旻。赵澜不解，说温旻是她最好的朋友。张赫反问赵澜，温旻会把什么事情都和你说吗？每个人都有秘密的，这很正常。
那天分别前，张赫不放心的再次叮嘱赵澜，一定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他会害怕，他说父母对他要求严格，不允许他早恋。如果父母知道，他就要离开京北。赵澜举手发誓，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她谁也不会说。但她不确信地问：「他们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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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又摸了摸赵澜的脑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喜欢你啊。」
「哎，哎，笑什么笑。你干嘛呢？」向柔使劲摇晃赵澜的胳膊，「你刚才怎么了？做梦去了？」
回过神的赵澜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没有呀，只是想到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向柔敛眸不屑地切了声。
因为赵澜和向柔聚会上的人只认识张赫，所以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角落吃喝。青春期的女孩子似乎很容易被满足。
临近结束，参加聚会的人拍了张大合照。张赫说，到时候会洗出来送给在场的每一位。
张赫挨个送走同学朋友。最后一个走的是赵澜，向柔有事被父母提前接走，赵澜独自一人留下。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张赫和赵澜。
张赫收起眼里的不悦，主动走向赵澜，他直接伸手抱住她。「今天开心吗？」
赵澜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并不习惯男生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大概过了几秒，赵澜伸手想要推开张赫。
张赫加大力气抱紧她，「别动，让给我抱一会。我不会对你做其他事情。」
说抱一会就抱一会。张赫很快松开赵澜，他快步返回卧室拿了个礼盒出来，「送你的礼物，你回家再拆。晚上我要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不能陪你太久，我打车送你回去。」
回到家，赵澜急不可耐地拆开礼物。是赵澜最喜欢歌手的限量专辑。赵澜喜欢一个小众歌手，这件事和她一起长大的温旻都不知道。但张赫知道哎。
赵澜想，张赫肯定很喜欢她，要不然也不会花心思查询她的喜好。张赫是赵澜遇到的第一个向她表白的。因为他喜欢她，所以赵澜下意识地寻找张赫的优点。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帅，体育很好，谈吐也很风趣……越想越觉得开心。赵澜抱着专辑在床上打滚。她很想把这件开心的事情告诉温旻，但想起张赫的叮嘱，赵澜打消了这个念头。张赫没有明确说明两人的关系，但赵澜想，他肯定和温旻一样，先让对方知道爱意，等高考结束就正式在一起。
所有的人离去。张赫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重生有段日子了，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张赫适应的很好。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拇指与食指之间夹着根未点燃的香菸。
上一世的张赫与温旻分手后，并没有和怀孕的储许在一起。他强迫储许去引产，结果因为医生操作不当储许死在了手术台上。储许家人向他和医院讨说法，张赫失手之间杀死了储许的母亲。杀人之后，张赫为了不被警方抓获，开始了逃亡生涯。他改名换姓偷渡到菲律宾，做了当地地头老大的马仔，运气很好的大赚了一笔，然后反手背叛了提携他的老大。有钱有权后，张赫去韩国换了个流水线的头。彻底改头换面的他回到了京北。回到京北后，他第一件事是找人送钱给父母，因为当初温旻把视频发到亲戚群，一向爱面子的父母被指点的抬不起头回到了乡下老家。很久没有与张赫联繫。
张赫爱温旻吗？爱的。但两人在一起后，温旻不让张赫碰她。张赫很不开心，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女人却不能睡，心里郁闷。去酒吧喝酒才遇上了储许。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张赫在温旻这里得不到的似水柔情都在储许那里得到了满足。但是，温旻发现他出轨后做的事情，毁了他的家庭。如果她心平气和的和他一起解决这件事情。他会处理好储许，他只爱温旻。但温旻利落与他分手，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回国后改头换面的张赫去到温旻家，发现她已经搬家。查过后才知道，温旻已在一年前车祸去世，她的母亲因承担不了失去女儿的痛苦跳楼自杀。她的父亲也早已移居国外。张赫这些年忙着逃亡，压根没有关注温旻的消息，只想着自己改头换面回来再找她。没想到，人都不在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张赫改头换面，用着新的身份。警方还是找到了他。在躲避警方追捕时，张赫决定与警方同归于尽。在拉动车上炸弹时，方向盘突然失灵，张赫与车一起掉入大海。
再次睁眼，张赫发现自己回到了乡下老家。彼时，他正在读高二。
花了一段时间确认自己重生后，张赫立即让父母把自己转学到姑姑所在的学校。很早之前，父母就有这个打算。但那时的张赫对此不屑一顾，他觉得在哪读都一样，没必要去麻烦姑姑。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得益于上一世的记忆，张赫偷偷用父母的钱买了股票。一夜之间，他们家就晋升为富裕阶级。把父母的那部分钱放回原处，张赫挑了个合适的时间，和父母坦白自己买彩票中了奖。张赫私下还给了姑姑不少的钱，张可对张赫很好，上一世他之所以能顺利逃亡菲律宾，姑姑出了不少力。张可喜欢奢侈品，但碍于财力，一直买山寨货，但好在同事们都不懂，只当她的那些仿冒品是真的。可人很奇怪，有了财力可以买正品后，反而觉得那些正品不值。张可依旧热衷山寨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架空，请勿与现实联繫。
所有的坏人都会得到惩罚。
第15章
温旻不知道赵澜背后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好友。她对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第25页
温旻打车去了玫瑰公馆，她谎称要找自己同学，在和保安闲聊的时候，确认储许就是上一世张赫的出轨对象。保安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是个健谈的人。他拿出储许的照片感慨道，小姑娘长得漂亮，人也很乖巧，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是可惜。
温旻看着保安手机上储许的照片沉默不语。人的长相也许会变，但除了利用科技完全改变自己的脸，大部分的人随着时间增长，面容变化也不会太大。温旻确认，照片上的储许就是上一世的储许。可她为什么会突然死去呢？真的是意外？温旻把自己来这时路过面包店买的蜂蜜脆底小面包都送给了保安，她一脸伤心地问他，「是意外还是蓄意啊？」
保安奇怪地回望了温旻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面包，抿唇小声说道：「一开始以为是谋杀，但因为发生意外时，家里就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死无对证。最后只能归于意外咯。不过，警方通报说的很清楚咯，是小姑娘不小心弄坏天然气，她没发现，开火做饭时厨房炸了。」
「哎，你这个小姑娘。你到底找谁啊？」保安这才继续追问温旻来这里的目的。
温旻腼腆地笑了笑，「我朋友刚和我发消息，说她提前出来了，我们约在了外面。」
话音甫落，温旻快速离开。
回家的路上，温旻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但让自己空下来似乎是不合适的。走着走着，温旻又来到了刚才买面包的面包店。她小的时候很喜欢吃蜂蜜脆底小面包，可惜长大后再也找不到熟悉的味道。不过，她逐渐喜欢吃起蜂蜜豆沙面包。现在，这里没有蜂蜜豆沙，只有蜂蜜脆底。
「您好，帮我称十块钱的蜂蜜脆底小面包。」说完，温旻低头从书包里拿钱。
面包店店员一直盯着温旻看，把称好的面包递给她时，温柔地问了句：「你长得好漂亮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温旻下意识想说32，不过她迅速反应过来，「17。」
「17岁啊，风华正茂的年纪啊。有男朋友吗？」店员似乎并不想让温旻立刻离开。
温旻摇头。
「对啦，我们门店正在招聘兼职，包教包吃。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温旻再次摇头。
「那你有需要找兼职的朋友吗？」
温旻没有理会她，转身离开了面包店。没想到，回到十几年前还能遇到这种事。上一世，温旻也经常去面包店买面包，没办法谁让她长了个面包脑袋。温旻喜欢品尝各种面包，所以经常去各种甜品店。某次，她去一家新开的面包店，想尝一下她们家出的芋泥紫薯新品。结果付帐时，店员直接问她多大啊，有没有兴趣换工作。上来对着陌生人就这么一个问题。温旻当时心情好，耐心地回了她。谁知这人问题越问越变态？直接问温旻需不需要男朋友？她可以帮忙介绍男朋友？温旻拒绝后，店员又问她有没有朋友在找工作？温旻再次拒绝。
那天回到家后，温旻越想越离谱，把这件事发到了网上吐槽。有谁会问一个陌生人需不需要男朋友？结果，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的不止温旻一个。这种所谓的「店员」本职工作就是拉皮条的，为需要的人培养2+1。温旻不理解什么是2+1，评论让她加起来算一算。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收回过往的回忆，温旻调整心情继续往家的方向走。现在至少确定这个储许就是上一世的储许。但没太大意义了，她已经提前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温旻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张赫有关。
而且，她的高中班主任竟然是张赫的姑姑。这件事，上一世的温旻是不知道的，她也未曾听张赫提起过自己有个姑姑的事情。
温旻不确定张赫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的。但是，有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怀疑张赫。
「同学，小心！」
因为想事想得过于专心，一直低着头的温旻差点被一个骑着山地车的年轻男孩撞到。
温旻循着声音抬头，等看清男孩的面容后，她感嘆，这个世界真是小。眼前的这个男孩也不是陌生人，但她和他也没有很熟悉。眼前的这个男孩是周牧的好友，是上一世拿着周牧作文本来找自己的周牧好友。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男孩笑容灿烂。
「我没事。不好意思。」说完，温旻没再看男孩，提着买来的蜂蜜脆底小面包快速往公交车站赶。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温旻闭上眼睛。一开始，她以为凭藉自己重生后的记忆，自己可以在这里得心应手。可现实是，很多事情的发展都和当初不一致。她不能用旧有的结局去应对新的故事线。
回到家，温旻单手扶墙，站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叫了声妈妈。
没有人回应温旻。
温旻把书包取下放到沙发，手里拿着面包走到父母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妈妈，你在吗？」
「在，我在换衣服。稍等一下啊宝宝。」
很久没有人叫她「宝宝」了。印象里，只有妈妈这样称唿她。赵静总是和温旻说，不管长到多大，她永远是她的女儿，是她的乖乖宝贝。
温旻仰起头，妄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温热的眼泪回到起点。她不想哭的。但自从知道父亲出轨，她就时不时想掉眼泪。不是心疼自己的家庭没有表面那么美满，而是心疼自己的母亲。赵静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呢？青春期的温旻虽然不叛逆，但成绩不好，肯定也没少让赵静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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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温旻伸手擦眼泪时，一直关着的卧室门突然打开。温旻来不及隐藏，就被母亲看到哭花了的脸。
「怎么了宝宝？」赵静立刻伸手想给温旻擦眼泪，但被她躲过。
温旻摇头，「没什么，就是今天听到一件不开心的事情，又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然后陷入情绪旋涡，把自己带进去了，就有点想哭了。」
可惜，温旻的解释并没有获得赵静的认可。
「你都知道了？」赵静拉着温旻来到客厅。
「我和你爸爸商量，原本想等你高考结束再和你说的。」赵静抽了纸巾给女儿擦眼泪。「其实，我很好。妈妈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脆弱。」
「为什么非得等高考结束呢？」温旻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我已经长大了，真的不用时刻考虑我的感受。」
「看你说的什么话，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考虑孩子的感受。」赵静把女儿抱进怀里，「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妈妈这辈子最伟大的作品就是我的女儿。她漂亮、优秀、懂事，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温旻还是没有控制住，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赵静没有阻止女儿哭泣，哭出来或许心里能好受一点。
等到温旻哭累了，她反手抱住母亲，「妈妈，我很好，真的。对于我来讲，只要妈妈幸福就好了。」
「我小的时候太不懂事了。如果那个时候就让你离婚，让你自由该有多好。」温旻终于把她从小到大不敢拿出来的事情放到了台面。她终于不再欺骗自己。
温旻小的时候，见过几次父母吵架，严重的时候甚至动过手。只可惜，那时的她只顾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己要有爸爸妈妈，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所以她抱着妈妈的腿不让她走。长大后，温旻自动忽略这些过往，继续编写她心目中的美满家庭。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父母恩爱，衣食无忧，快乐长大的小公主。
可惜，可惜。
「不怪你啊。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走的。当时，我只是在气头上。冷静下来，你爸爸也向我道歉了。你看，这么多年，不都挺开心的吗？」
「可是，他还是背叛了你。」温旻咬着牙说道。
赵静嘆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没有我，你那个时候可以毫无顾虑地和他离婚，离开他，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傻孩子，说什么呢？妈妈刚才不是说了，这和你没关系。是妈妈当时心软，是妈妈当时懦弱，不敢离开他。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舍的就是你。如果没有了你，那就等于要了我的命。你说得对，你现在长大了。妈妈也不是曾经的妈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准备和他离婚了吗？」
温旻点点头，声音还带着哭腔，「可为什么非得等我高考结束后？」
赵静再次把女儿抱进怀里，「原本是想着不影响你高考，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离婚的事情，我也不想拖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温旻靠在妈妈的怀里，脑海里这两世的记忆来回碰撞。一边是恩爱的父母，一边是忧伤的母亲，一边是出轨的父亲。即便她前所未有地感到累，但总要把事情一件一件解决。
可面对父亲，她又很纠结无奈。和很多出轨的人一样，或许他不是个好丈夫，但在父亲的职位上却又很称职。不，温旻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这样想，不能给父亲找理由。当温良军决定背叛家庭时，他就已经不再是个称职的父亲。
第16章
不知道赵静是和温良军怎么说的。反正，两人从没有在温旻面前起过争执。温旻想，或许他和她已经谈好离婚条件。很奇怪，刚开始温旻知道这件事时，她很愤怒。某一时刻，很希望这个地球干脆一起爆炸。
但是，时间或许真的是一剂良药。冷静下来的温旻气消了很多。她甚至可以平静地面对出轨的父亲。人的底线似乎是被一件事一件事所降低。
温良军和赵静依旧每天回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正常夫妻一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走进同一个房间睡觉。温旻对此不以为意。她不会插手父母的事情，她和他都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成年人。温旻没有建议，也没法给建议。只能庆幸自己已经读了高中，已经具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墙上的钟表不停歇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它似乎从不会感到无聊。
这天数学课结束，温旻察觉背后有人戳了戳自己。她扭头去看。
「从后面传给你的。」
温旻说了声谢谢，接过纸条转回了身。
她打开纸条，里面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行字。
「放学去学校对面的便利店」
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只有一行莫名其妙的字。
温旻皱起眉头，随即环顾四周，同学们有说有笑，有在低头整理课本的，有在大口喝水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知道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吗？」温旻转身问坐在自己后面的同学。
同学指了指身后，「就从后面传过来的啊。」
温旻抬头看了眼后门，周牧老样子，一到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温旻刚准备起身去问问后面的人，这个纸条哪里来的，结果就听到熟悉的上课铃声。没办法，她只能先上课。不过，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晚上晚自习，温旻会找藉口请假。或许内里的年纪让她长了胆量，她要去便利店看看，到底是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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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物理课，温旻看着讲台上戴着眼睛讲课入迷的物理老师，唇角不自然地勾起。6月31日，六月的最后一天，讲台上这位风趣幽默的物理老师会在学校门口出车祸去世。
温旻要救老师。既然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顺着上一世的路线发展，那她也没有必要循规蹈矩。
下课后，温旻去到张可办公室请假。碰巧遇见张赫。温旻礼貌看了眼他，张赫朝温旻微笑，「你找我姑姑吗？」
温旻点点头，没说话。
来到张可办公室前，温旻伸手敲了敲门。进去后，温旻开门见山说自己要请假。张可问原因，温旻言简意赅，自己的父母最近在闹离婚，自己需要提前回家。
张可利落地给温旻批了请假条，并嘱咐她：「父母都是大人了，她们的事情你肯定不好插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要把事情抗在你身上。一个人呢？不一定非得结婚生子。结婚、离婚很正常。回去好好调整心态，好好陪伴父母。」
温旻接过请假条，说了声谢谢。
赵澜知道温旻父母要离婚，也知道她最近下午放学就会回家，所以看到她收拾书包并未觉得奇怪，「回去多多吃饭噢，不要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闻言，温旻愣怔了下，但不过一瞬，她朝赵澜点了点头。
离开学校，温旻没有直接回家，她决定赴约，赴那张小纸条的约。她要去便利店看看，看看到底是谁在等着自己。
离开教室前，张赫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利店的人肯定不会是他。那会是谁？
温旻带着疑惑走进便利店。她没有直接停下环顾四周找人，温旻去到收银台，买了碗泡面。买好泡面，拆开接到热水，温旻捧着碗热面坐到饮食区域。
果然，温旻刚吃下第一口面，空着的座位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
「你好，我是虞娇娇。」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温旻抬起头，她不认识这个人，但又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我们见过，京北一高东大门的那条街道，红绿灯。」
噢，温旻想起来了。她是温良军的情人，是那天辱骂自己有妈生没爹养的人。
「你找我有事吗？」温旻继续低头吃面，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对于温旻的淡定，虞娇娇很是意外，她以为她会撒泼耍赖，甚至把手里的热面泼到自己身上。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温旻很淡定。
「我是你爸爸的爱人。」
真是，现在小三都这么不要脸的。温旻再次抬起头，她放下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双手环臂，一脸不屑地看着对面化着精緻妆容的年轻女性，「你长得挺漂亮的啊？你多大啊？你为什么喜欢上温良军啊？你图他什么啊？图他年纪大？图他老人味？」
虞娇娇被温旻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懵。温旻体贴地给了她缓冲的时间。温旻再次拿起筷子吃面。
吃了好几口才重新听到对面女生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那样评价你爸爸？你爸爸五十不到，年纪又不大？什么老人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温旻翻了个白眼，她收起泡面盒子，「那你想让我怎么说呢？你不会想让我夸你们郎才女貌吧？拜託大姐，你是小三，是我爸爸的小三，是破坏我家庭的人，我没把泡面直接泼到你身上，已经够好了。我真是个大善人，你记得给我树碑立传。」
「你，你……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
对方显然没有预估正确温旻的战斗力，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带了哭腔。如果是个男人，面对这样一个漂亮女孩，泫然欲泣的模样，肯定要心生怜惜。可惜咯，温旻面对虞娇娇，心比石头还硬。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啊，谢谢你没和我说，我不是来破坏你们家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到原配孩子这里闹的？」温旻没有控制说话的音量，周围听到的人已经开始往这里看。
虞娇娇见状，伸手拉了拉温旻的校服外套，「你小声一点。」
温旻拂开她的手，「我为什么要小声点？我一个高中生，你一个大人过来欺负我。你要不要脸，你爸妈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做小三的吗？还是做一个老男人的小三？你比我大几岁啊？」
温旻的话差不多把两人的关系说了个清楚，越来越多异样的目光投向虞娇娇。
「天啊，年纪轻轻就当小三。」
「真是不要脸皮，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虞娇娇听着周围人对她的指责，唿吸开始加速。温旻看到后，冷笑了声，「不明白谁给你的勇气来找我？你真的以为我爸会为了你放弃他的家庭？」顿了下，温旻上半身微微靠近虞娇娇，降低声音继续说道：「我爸他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吗？愿意为了你放弃吗？你真是天真的可怕。」
「我叫温旻，一个日一个文的旻。是温良军唯一的孩子。」
温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站起身的虞娇娇打断，「我怀孕了。你不是唯一的孩子。」
听清虞娇娇的话后，温旻气得想把桌子掀了。
温旻立即看向虞娇娇的肚子，怪不得她坐到她对面后双手就一直放在小腹前。
「那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温旻的问题问住了虞娇娇，按理说，她应该直接去找原配。但温良军警告过她，赵静的家世不一般，如果让她家里人知道，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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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娇恍惚自己今天来错了。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写了张纸条，托人送给了温旻。她也没想到温旻会来赴约。
她还只是个高中生。面对父亲出轨，不应该手足无措，心痛难受吗？为什么她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冷静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
「不过，你很聪明。知道不能去找我妈，如果你敢去我妈面前胡扯，你绝对完蛋，我说到做到。」
话音甫落，温旻拿起书包离开。
过了几秒，虞娇娇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去。
「旻旻，求求你，不要和你爸爸说，我来找过你。」虞娇娇追上温旻拽住她的胳膊。
温旻一方面惊讶这人竟然不要脸地叫自己的小名，一方面噁心被这种人触碰。她伸手掰开虞娇娇的手。
虞娇娇不想松开温旻的胳膊，温旻不想在外面和她牵扯，两人就这样起了争执。温旻直接伸手打了虞娇娇一巴掌。虞娇娇被打的偏过头，直接瘫到地上。温旻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看到虞娇娇迅速变红的脸颊，咬着牙说：「你他妈有病是吗？拜託大姐，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好吗？你问问周围的人，谁见过小三去找原配女儿的？你找我干嘛啊？难不成让我劝我爸离婚，然后和你结婚？是我有病还是你不正常啊？」
温旻半蹲在虞娇娇面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可惜，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怎么能做小三呢？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父母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插手。可惜啊，可惜。」
温旻狠狠把虞娇娇的脸扭到一边，「有多远滚多远。」
话落，温旻起身准备离开。可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虞娇娇抓住温旻的手腕，她勐地把温旻拉近自己，用着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现在明白了，我知道你为什么面对父亲出轨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了。你和我一样，也是重生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温旻愣在原地，久久未语。她好看的眸子紧紧凝视着还半坐在地上的虞娇娇，「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字面意思。重生？知道什么意思吗？重生的不止你一个。」如果一开始虞娇娇对温旻是否重生只是猜测，现在看到她的反应，虞娇娇可以确定，温旻和她一样，都重生了，都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还没有高楼到处耸立的京北。
「你想知道，你出车祸后，你家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吗？我可以告诉你啊。你放心，我不会向你提任何要求，我会完全无保留地告诉你，我对你绝对知无不言。」虞娇娇笑容甜美，但说话的语气却透露着股阴狠，那感觉仿佛是拿了把菜刀在案板上使劲摩擦。和刚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判若两人。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想知道的话，现在就送我去医院。如果我孩子没了，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你妈妈陪葬。噢，你肯定不知道吧，你妈妈上一世跳楼自杀了。可是，促使她跳楼自杀的可不止是你的离去。」说完，虞娇娇歪头朝温旻笑了笑，她的笑容看起来可爱却实际抹了层毒药。
温旻伸手拦了辆计程车，送虞娇娇去最近的医院。虞娇娇的孩子很好，等医生走后，温旻看着病床上的虞娇娇沉声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重生了，上一世后来发生了什么都和现在的我没有太大关系了。」
「真的吗？」虞娇娇笑着打断温旻，「真的和你没关系吗？你妈妈死的可并不光彩噢。」
闻言，温旻勐地拧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只想和你爸爸好好过日子。你爸爸上一世就已经出轨啦。你都不知道，对吧？因为你妈妈在忍啊。其实，你妈妈也挺可怜的。丈夫出轨，为了孩子忍气吞声，听说你妈妈出身富贵，可惜遇到你爸与家庭决裂。不过，你爸爸有时候也挺不是个人。他经常威胁我，不让我去找你妈妈。说你妈妈娘家有地位，我去找事，我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顿了下，虞娇娇缓缓收起笑容，「我很爱你爸爸啊，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他，我怎么会愿意上一世帮他升官发财。你见过老男人的味道吗？满肚子肥肉，又馊又臭。」
即便虞娇娇没有直说，温旻也理解了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上一世，温良军大概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把自己的情人送到了其他人的床上。温旻并不觉得虞娇娇无辜，也没有怜悯她的心思。她和温良军未来怎么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重生？」温旻问。
虞娇娇突然哭起来，「因为你爸爸杀了我。不，不是你爸爸，但肯定和你爸爸有关。肯定是你爸爸找的人。」
「他们怎么杀了你？」温旻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虽然在得知父亲出轨后，她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关于父亲的事情，要学会看淡。可是，听到虞娇娇的话，温旻还是被震惊得心跳加速。他怎么可以那样做？怎么可以和人命牵上关系？
「他们仙人跳啊，说我卖.淫，可是，我是温良军的老婆啊。我们是领过证的啊。」虞娇娇哭着哭着又开始笑起来。「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呢？我大学没毕业就跟他了，为了他流了三个孩子。」
温旻作为一名女性，听到虞娇娇的话，心里终究闪过一丝不忍，可转念一想，这人是温良军的小三，对敌人手软就是往自己身上插刀。乱世时，先死的往往都是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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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温旻平復情绪后，平静地说道。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早晚要相信的。」话落，虞娇娇就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沙发旁坐下，「你想听你出车祸后，发生了什么吗？你坐下我讲给你听。」
温旻转身坐到虞娇娇对面。
上一世，温旻意外出车祸去世。她和上一世的周牧一样，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赵静和温良军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往机场。可惜，女儿被撞的面目全非，确认这是温旻还是验的dna。
因为是意外，无法指摘任何人。赵静和温良军把女儿火化后，骨灰洒到了大海。温旻生前最喜欢大海，可惜她太懒，不太愿意出远门，也没真正看过几次海。
处理完女儿的后事，温良军不再隐藏，他向赵静坦白，自己在外有了其他人，希望两人和平离婚。两人都属于体制内，如果温良军因为婚外情离婚，那他的事业基本也就完了。赵静深知这一点。
赵静震惊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早已背叛自己，加上失去女儿的痛苦，让她直接病倒。没法，温良军只好把离婚的事情往后延。但是，赵静不同意。赵静要和温良军快速离婚。失去女儿后，她更想念自己的母亲。即便母亲因为自己未婚先孕非要嫁给温良军把自己赶出家门，但赵静这种时候格外想念她。
温良军如愿以偿，赵静与他和平离婚，并没有披露他有婚外情的事情。或许是心中有愧，温良军净身出户。赵静也没有要他的那部分钱。赵静以女儿的名义把属于温良军的那部分财产全部捐了出去。
离婚后的赵静去女儿旅行的地方走了一遍，她这时才得知女儿来云南后，哪里也没有去。女儿一直在民宿待着，某天去外见了一个人后就失魂落魄起来。赵静想知道那人是谁，但民宿老闆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从云南回来后，赵静回到了许久未回的家。赵家祖上是地主，后来虽然被整改，但依靠着老一辈的勤劳智慧，赵家祖上依旧富裕。赵静从小就被养得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在遇到温良军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被养在温室的娇嫩花朵，遇见花言巧语的俊朗男孩。很快，赵静就被温良军俘获。
想起之前的回忆，赵静深深地嘆了口气。当年，母亲同意她生下温旻，却不同意她嫁给温良军。赵静执拗地要嫁。母亲拗不过女儿，最后虽然同意她嫁人，但在婚礼之后就和她断绝了关系。
站在大门前，赵静唿吸急促，她不知道要迎接自己的是什么？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孩子孩子没了，丈夫丈夫出轨了，工作也辞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出走半生，归来一地鸡毛。
没等赵静开门，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满脸皱纹的老人打开门看到赵静，惊唿道：「哎呀，小姐你回来了！」
赵静看到老管家忍不住哭了出来。毕竟是亲生孩子，赵静回来后，家里人都十分高兴，可当年的恨和狠也都是真的，赵家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对于女儿的出界，能忍着让她生下孩子就已经是最大的迁让，结果赵静还要结婚，直接把她爸爸气到住院，这些赵静不知道。赵家没有多解释，最后只告诉赵静，结婚就意味着和他们断绝关系。但断绝关系前，赵家还是风光地给女儿举办了婚礼。
结婚后，赵静跟随丈夫来到京北，在这里开始崭新生活。虽然没有了家人，但她觉得有温良军在，他和她共同努力，他们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温旻的出生更是确定了赵静的想法。
可惜，赵静和温良军的结局充满缺陷。
回到赵家后，赵家掌门人已经是赵静的弟弟，弟弟没有直接问姐姐回来的原因。虽然这些年他们不再来往，但私下肯定有关注彼此的消息。赵静弟弟让人私下举报了温良军。
温良军停职接受审查。
他知道是谁递的举报，但温良军深知自己斗不过赵家，只好忍气吞声，耐心接受调查。好在，他早已打点好一切。所以，这次举报不了了之。但温良军却因此憎恨上了赵静。
恢復职位后，温良军开始带着虞娇娇应酬。虞娇娇脸长得不差，身材一顶一的好。温良军是个男人，他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饭桌上，油头大耳的大肚男伸手摸虞娇娇，被温良军忽视不见。虞娇娇只好强忍噁心。
饭局上不理会虞娇娇，回到家温良军却使劲哄她，给她买房子买包，给她家里人买房子安排工作。反正也只是摸摸手，虞娇娇也就当被狗舔了，洗干净就算了。
可是，虞娇娇想的太单纯。当她浑身赤.裸地在酒店大床上醒来，身旁男人却不是温良军时，她崩溃了。她从大学没毕业就开始跟着温良军，只有他一个男人。虞娇娇吓得立刻穿上衣服回了家。她把事情告诉温良军，她想要去报警。可温良军却直接反问她：「你确定你是被强.奸的？」
「你有什么证据你是受害者？好了，这件事就当被狗咬了。」说完，温良军就抱着虞娇娇要亲她。
虞娇娇故事讲到这，朝温旻苦笑了声，「你妈妈的事情，是我特地查的。很简单，因为我想上位。你妈妈和你爸爸离婚后就没再和他联繫过。不过，我和你妈妈挺像的，都有恋爱脑的时候。」
温旻眉头一直紧皱着，「我妈妈既然回了自己的家。那为什么还会跳楼？」
「问你爸爸呗。」虞娇娇从沙发上起身，「我今天很累了，故事就先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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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低声骂了句脏话，「你有病吧？故事讲得云里雾里。我怎么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相信我算了，但我们俩都是重生的啊。你想要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就必须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不知道我们俩到底谁有病？我为什么要帮一个破坏我家庭的人。」
「你很搞笑啊。你的家庭是被你父亲亲手毁掉的。真以为你爸是个好人啊？我重生了！知道自己会被他害死，还愿意跟在他身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温旻沉默着，过了几秒，她听到虞娇娇笑着说。
「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爸爸。」
温旻冷笑了声，「我怎么信你？上一秒还在说想和我爸好好过日子，下一秒就说要杀了他。」
「随便咯，你爱信不信。」
第18章
虞娇娇见温旻不说话，以为她被她说的内容惊到。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些更刺激的时，就听到刚才沉默的女孩笑着说：「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虞娇娇问。
温旻站起身，双手环在胸前，歪头笑道：「我不应该把你送到这，应该直接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的。」
「你有病啊？」
「我有病，你有药吗？」温旻立刻反击，「我管你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在信口开河。那是你和温良军之间的事情。你的遭遇和我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如果你想着利用重生这件事来威胁我。那你就错啦。你知道神经性幻想症吗？听说得了这种病的人，只要情绪激动就会产生幻想。你这么爱我爸，得情绪激动多少回啊？」
「虞娇娇，敢去招惹我妈妈的话，你就试试看。我再重申一遍，你和温良军之间的破事，你们自己去解决，敢惹我妈妈，你就等死吧，我说到做到。」顿了下，温旻换了个温和的语气，「不信的话，你试试啊。你看到时候我爸是帮我还是帮你。」
离开医院之前，温旻称赞虞娇娇，「你真的挺可爱的，一个小三竟然找原配女儿联手？真的太可爱啦。」
温旻打开门，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到虞娇娇大声道：「你妈妈是和你爸爸吵了一架后，第二天跳楼的。」
闻言，温旻勐地转过身，眼神和语气都发了狠，「噢，我还以为是我爸亲手把我妈推下去的。」
这下，虞娇娇真的震惊了。她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这样？就算你重生了。可你的妈妈是因为……」
「闭嘴！」温旻大声呵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告诉我这件事的？我都说了几遍了？你和温良军之间的破事，你们自己去解决，随便你怎么报復他。敢惹我妈妈，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遭遇对你手软。」
「今天来医院的开销就当我送给未来弟弟或妹妹的见面礼吧，不用你还啦。不过，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也是个问号。你也挺奇怪的，既然不喜欢温良军了，还这么爱护孩子。你不仅有病，还喜欢胡说八道。」
离开病房，温旻快速下楼，她急需到空旷的地方唿吸新鲜空气。尽管她言语中透露着不想管温良军的事，可毕竟是她的父亲。虽然温旻对父亲的出轨感到不齿，但上一世母亲到底怎么离世的？她不能只听虞娇娇的一面之词。温旻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虞娇娇都重生了，那是不是重生的还有其他人？虞娇娇和她重生的原因，大概都是因为死亡。那上一世去世的人，是不是都重生到了这一世？温旻顶着一脑袋的问号回到了家。
回到家，赵静在收拾卫生。温旻抬头叫了声妈妈后，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赵静听到女儿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拖把，走到玄关，伸手接过她的书包，温声问她：「今天在学校怎么样？马上暑假了，想好要去哪里玩了吗？」
温旻摇摇头，「没有想这么远。」
赵静把手里的冰镇绿豆水递给女儿，「喝点解解渴。」
温旻看着碗里红色的水，皱眉道：「怎么是红颜色的？」但转念想起学过的化学。大概是煮绿豆的水含有金属离子，这些金属离子与绿豆中的铁离子发生了化学反应。
「就应该是红色的。」温旻自己补充道。
赵静笑了笑，拿着温旻的书包转身回到客厅。
温旻去到大书房，见书房里没有父亲，才去找母亲。她把虞娇娇来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赵静。
「你放心啊，妈妈。你女儿我战斗力很强的。她没有伤害到我。反而是她？」温旻停下话头。
「她怎么了？」赵静问。
温旻漫不经心，「身体素质太差了吧，被我一巴掌拍进医院了。我打了她一巴掌。」
赵静看着面上毫不在意的女儿，忽然沉思了下，以前的温旻性格内敛，不爱讲话，别说是打人，别人打她，她大概也是咬碎了自己吞进肚子。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
赵静又想起之前张可找她说，温旻可能早恋的事情。难道她真的早恋，被男朋友带坏了？可也不对。温旻很严肃的和她保证过，自己不会在高中越界。作为母亲，她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女儿。
「长大了我的宝贝。现在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保护自己了。」赵静欣慰道。
母女连心，温旻立刻读懂了母亲的潜台词，想想自己之前的性格，再看看现在，说换了个灵魂也不为过，「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度过青春期了吧。之前的性格也很好，在该乖巧的时候乖巧了，现在越长越大，到了大人的世界，老实人是会被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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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没有驳斥女儿的言论，「妈妈看清楚了，只要身体健康，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希望。我以前老是给你压力，想着望女成凤，希望你能优秀再优秀。在某个时间点，妈妈突然就想通了，珍惜当下，过好现在的生活。只要咱们娘俩好好的就行了。」
温旻上前抱住母亲，「一定会的呀。我高考肯定也会很棒的。心态很重要，我现在学习就很放松，所以记东西特别快。」
温良军这天没有回来，他去了医院。虞娇娇声泪俱下地向他倾诉温旻的恶劣行径。
「她动手打我啊？我好歹算是个长辈吧，她怎么能动手打我呢？你不是说，你女儿很温柔乖巧吗？我真觉得你应该带你女儿去医院看看病？你不觉得一个孩子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很可疑吗？」
虞娇娇还想说什么，被温良军恶狠狠的眼神吓住，「你去找她，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她没打死你，就已经对你手软了。」
温旻不知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她也不在乎虞娇娇会和她爸爸说什么。她现在满心渴望能再出现一个同样重生的人。她需要从那个人那里知道点什么。
因为虞娇娇在医院的那番胡言乱语，温旻当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第二天，温旻顶着双黑眼圈来到学校。物理老师在学校碰见无精打采的温旻，慈祥地问她，「昨天没有休息好吗？温旻同学。」
温旻立即站直身子，乖巧回道：「昨天家里停电了。夜里太热，还有蚊子就没怎么休息好。谢谢老师的关心，快上课了，我进班啦。」
说完，温旻一熘烟地回了教室。
赵澜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温旻放缓声音整理课桌。还有一会的时间，上课铃声才会响起。温旻也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自己趴在手背，开始梳理重生后遇到的大事。然而，想着想着，她开始暴躁起来。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啊。她还以为就她自己一个人重生了。温旻越想越气，真的是太让人无语了。她设想的重生后的生活：父母依旧恩爱，周牧也能活下去，即便他身边的女生站得不是自己。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大家都要奔赴新的生活。
结果呢？温旻闭上眼睛，在心里长长地嘆了口气。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上课铃声响起，温旻和赵澜同时坐起身。两人对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下了课，温旻叫住起身要走的赵澜，问她：「你要去卫生间吗？我和你一起去。」
赵澜摇头，「不去啊，我要去便利店。你要去吗？」
「那算了，我没什么想买的。」
看着赵澜离去的背影，温旻又想起她捡到的那本书，虞娇娇说的故事还在她脑海里时不时飘荡。温旻想借下赵澜的那本书。事情真的有这么凑巧？
一天的课程结束，温旻收拾书本依旧不打算上晚自习，她上次找张可请的是长假，可以直接回家。收拾书包时，温旻问赵澜，「阿澜，你上次不是说，你捡到一本书，我可以借下看看吗？」
「可以啊。」说着，赵澜就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递给温旻，「我当时没往后看，实际上和我们并不像。」
温旻嗯了一声，「有些内容像也没关系。毕竟人都是要吃一日三餐的，偶然重复也无所谓。」
温旻等不及回家看。她来到学校对面的书店，选了个人少的地方直接席地而坐。
难怪赵澜会把故事往她们自己身上套。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名字有一两个和她们同音。温旻认真翻看，猜测这书应该是作者用来自印收藏，结果不小心掉落被赵澜捡到。故事的内容也很简单，讲的是虞姬和项羽各自带着记忆穿越到现代寻找彼此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更简单，全员恶人，全部死亡。
除了前几个情节有点像，其他一点边都搭不上。
最终归于巧合。
温旻把书重新放回书包，又随手从身边的书架拿了本书。书的名字直接让她两眼一黑。
《如何成为优雅女人》
温旻又把书放回原处。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才不要像上一世一样循规蹈矩。她现在也不怕别人疑惑她转变的原因了。怎么？不允许人成长啊，非得让人一直当软包子？
欲除烦恼先摆烂，虽然听起来很不积极，但有时真的挺有用。不过，也只能选择性摆烂。毕竟，人想活下去，一直摆烂是不行的。温旻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摆烂地嘆了口气。
刚嘆完气，温旻就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她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的胳膊，结果看到了一罐奶油汽水，以及握着汽水罐的白皙的手。皮肤又白又薄，温旻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指骨节上的血管。
是周牧。
温旻没有问周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对她的主动，她乐意接受。
周牧也没有解释。
两人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遇见了就坐在一起待一会。话说得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氛围和谐。
周牧和温旻在书店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离开书店后，两人并排走着。方向不是温旻家也不是周牧家，真的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听说，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周牧低沉却温和的声音飘进温旻的耳朵。
「你知道了？」
「嗯。」周牧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说道：「会很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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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生，他个子很高，为了迁就自己，走得很慢，「你呢？」
「还好吧，时间终究会磨平一切。每个人有不同的宿命，对一些人来说，死亡是他们的解脱。」
温旻点点头，认同周牧的观点，「我也挺好的啊。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啦。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他们离婚也影响不到我什么。」
「嗯，你没事就好。」
第19章
温旻很想和周牧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混乱的符号无法输出。
周牧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他有时也搞不清楚自己。大概温旻是主动走向自己的人，所以他幻想着她会更接近自己一点，把他拽出去。周牧觉得自己很奇怪，渴望温旻打开自己，但又害怕她看清自己后选择逃离。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周牧双手抄进校服裤兜，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温旻虽然喜欢周牧的主动，但对于他的热情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他上一世什么时候这样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一世的事情大部分都和上一世不一样，说是重新活过一遭也不为过。温旻也懒得深究其深层次的原因。原本，她重生后主要想弄清楚周牧自杀的原因，现在，老天爷似乎派给了她其他任务。
「没什么想法，」温旻说得是实话，「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爸妈他们会处理好的，总不会伤害我吧。」
周牧保持沉默，没有回应温旻。
两人又沿着马路走了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是安静走着。到了街角，温旻提出分别，「谢谢你陪我散心。我很好的。大人的事情和我们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他们。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周牧没吭声，直到温旻转身离开，他忽然开口叫住她，「下周六我生日，你会来的吧。」
经过周牧提醒，温旻才记起这件事，主要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真的心力憔悴。
温旻点头，「会去的。」
等温旻彻底消失在视线，周牧才转身回到一直跟在自己附近的车上，「回去吧。」
司机李叔见周牧最近的行为越来越出界，忍不住再次提醒，「你爷爷发现了，他会不开心的。」
「你和他讲了？」周牧眸子阴冷，「你不和他讲，他怎么会知道？」
「开车吧，回去。」周牧闭上眼睛，不再搭理李叔。
李叔开车载着周牧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他有些不开心，但碍于爷爷周恆，便收起了怨气。
「吃晚饭了没？」周恆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孙子，和蔼问道。
周牧摇头，「没吃。」
「去，赶紧做饭。」周恆吩咐保姆，「记得榨杯新鲜的芒果汁。」周牧最喜欢的果汁。
「我先回书房了。」周牧单肩背着书包上了楼。
等听到楼上书房门关起来的声音，周恆把李叔叫到身边，「他最近怎么样？」
「他」自然指的是周牧。
李叔没做隐瞒，把周牧这段时间的变化从头到尾完整地告诉了周恆。听完，周恆沉思了会，「你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开心就好，等高三结束立刻送他出国。」
「不留在国内高考吗？」李叔问。
周恆摇头，「不了，反正早晚移民，也不留在国内读书，高考对他也没有意义。」
李叔嗯了一声，不再回话。
晚上吃饭时，周恆照例问周牧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周牧也像往常一样潦草应付，只回「嗯」「好」「还行」等没什么价值的话。
吃完饭，周牧起身准备离桌，周恆叫住他，「周六有安排了吗？」
周牧点头，「有。」
话音甫落，周牧起身离开。
「你看看，以前敢这样吗？自从转学到这边，就变这样了。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周恆轻轻敲了敲桌面，客厅里没有人，也不知道他在说给谁听。
回到卧室，周牧整个人呈「大」字状仰面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心理扭曲者，因为温旻主动走向了他，所以他已经默认她只能对他一个人主动。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心理有些不正常，但那又如何，在父母身边的经歷早就让他学会了伪装。
想起温旻，周牧满心欢喜。他身边虽然女性不多，但他好歹是个男人，当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温旻漂亮温柔，话也说得漂亮，每次都准确把善意释放到他的心坎。可周牧不相信，她能在高考结束就向他表白。现在才高二，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里会发生什么。周牧不怕，但懒得赌。所以，在温旻主动的同时，他也选择了主动。
他和她，双向奔赴才是最好的结局。
周六这天，周牧独自一人回了别墅。爷爷和朋友去郊区钓鱼。因为是生日，所以周牧请了假。他邀请温旻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他知道她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不上晚自习。
周牧不会做饭，所以一切吃喝的东西都交给了保姆提前办理。周牧罕见地叮嘱保姆要多准备些女孩子喜欢吃的。
因为知道温旻要来，周牧特地告诉保姆把大门打开。温旻再次来到别墅，因为是主人邀约，所以没有钻狗洞。想到自己上次钻狗洞，温旻就忍不住勾起唇。
温旻以为周牧的生日聚会会很热闹，实际整栋别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压根不像是办生日聚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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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出来迎接温旻，「您是温旻吧，小少爷在后院，您先去前厅等一下。」
听到保姆对周牧的称唿，温旻微微拧起眉，这都什么了，还有这种称唿。不过，她并未多做纠结，反正只是一个称唿而已。可能这位阿姨是周牧家里的老人，从小看着周牧长大，对他的爱称。
保姆给温旻倒了杯芒果汁后便离开。温旻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厅。
客厅里冷清安静，温旻甚至开始猜测，周牧是不是只邀请了她一个人。
温旻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周牧回来，见到温旻，先是朝她点头，然后立刻说道：「我知道你有疑惑，只有你，等吃完饭我再向你解释。」
尽管心里抱着疑问，但听到周牧的话，温旻像是吃了强心剂，跟着周牧去到饭厅。
餐桌上摆满了新鲜的饭菜，荤素搭配，还有各种水果，两个人压根吃不完。温旻此刻才开始怀疑今天到底是不是周牧的生日。可能是最近家里的事情扰乱了她的思绪，等她坐到周牧对面，才想起，他好像也邀请了赵澜。
「今天周六是我的生日。下周六不是。」周牧说道。
温旻没有记错，她记得周牧邀请她的时间是周六，只不过她那时心思在父母身上并没有多问。
「今天是农历？下周六是阳历？」温旻猜。
周牧摇头，「不是。」
温旻挑了挑眉，开门见山，「你今天只邀请了我？」
「是，」周牧利落承认。
「哦，真好。」温旻朝周牧弯起唇角。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周牧声音平静，望向温旻的眼神也足够平和。
这次轮到温旻摇头，「不会，我相信你。你总不会要杀了我吧。」
温旻话音一落，周牧就低头笑出声。
邀请她来聚餐，却不怎么和她说话，温旻想，他可能真的身边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她可不想做他的普通朋友。
「生日快乐，周牧。」温旻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给周牧，「你现在先不要拆，等我离开你再拆开。」
周牧把黑色礼盒放到一边，朝温旻点了点头。
吃完饭，周牧独自回了卧室，他让她随便逛，想去哪里都可以。温旻没有客气，她来到后院，看到了刚才给她倒芒果汁的保姆阿姨。
阿姨也看到了她。原本想当没看见的温旻只好上前打招唿。
「你是周牧同学？」
温旻点头，「是的，同班同学。」
「那你肯定是个特别的同班同学。」阿姨看样子是个善谈的人，她热情地和温旻说：「你是周牧带回来的第一个同学。」
温旻嗯了一声，她猜到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他妈妈在时只让他过身份证上的生日。」阿姨语气有些伤感。
温旻低头翻弄着手边的花草，轻声问道：「不喜欢农历生日？」
阿姨摇头，「不是，今天是他真正的生日。身份证上的是他妈妈给他算过八字改的。」
温旻震惊，「什么意思？」
阿姨可能也是在心里憋久了，现在忽然来个人，还是周牧亲自邀请到家的，阿姨的倾诉欲到了顶峰。
「他妈妈……」阿姨指了指脑子，说完扭头往院子入口看了看，见没人才小声继续道：「他妈妈给他查了八字，算命的说他克他爸爸。然后，他妈妈就给他改了出生日期。」
温旻紧紧抿着唇，静静听阿姨讲。
通过阿姨的描述，温旻知道了上一世不知道的关于周牧的事。周牧虽然家境优渥，但他生活的并没有外界看到的那么好。
周牧的母亲极端偏执，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孩子也只是用来稳固感情的工具。只可惜，最后还是未能如愿。
阿姨知道的不多，很多内容输出时肯定带了自己的感情色彩。温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记住这些事情。有些内容她不需要分析，有些内容则需要细细思考。
「温旻。」
温旻循着这股低沉的声音扭头往后看，周牧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不知是否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第20章
温旻朝周牧弯了弯嘴角，「你来啦？来了多久了？」
周牧走近温旻，「刚到。」他轻声蹲到她身边。
「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下周六的聚会我还要来吗？」温旻是要来的，但她就想逗一下周牧。
周牧面色平静，没有出现温旻想像中的慌乱，他依旧淡定，语气也很笃定，「你要来，你会来的。」
温旻最近被父母的事情凝走注意力，这段时间很少关注周牧。她直勾勾地望着他，目光灼热，丝毫没有闪躲，就像他们这一世第一次相见那天一样，「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温旻问周牧，「你对我一见钟情吗？」
周牧没有回答温旻。温旻也没有强求，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是真的大，温旻原以为只有前面的那栋别墅，实际后面也带了个大院子，刚才她还听阿姨说，这里还有游泳池。
周牧嗯了一声，「我爸妈去世后，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可他们不是住在上海吗？」温旻起身随着周牧一起离开后院。
周牧双手插进口袋，对于温旻的问题耐心解答，「两个地方都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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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在周牧家没有待太久，吃完饭，他带着她转了转，两人依旧没有说很多话。十点前，周牧就把温旻送回了家。
温旻到家时，家里没有人，黑乎乎的一片，她伸手按开客厅的灯。看到了冰箱上贴的便利贴。上面什么内容也没写，赵静喜欢用这些可爱的便利贴做装饰。
想到母亲，温旻就没由来地心口痛。
亲眼目送温旻走进家后，周牧才让司机载着他回家。
回去的路上，李叔忍不住再次提醒周牧，「你以后要出国的，不要和这里的女生走那么近。」
周牧很烦，毫不客气地回呛：「李叔，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是不是很喜欢打小报告啊？对了，你儿子今年要从国外回来了吧？找到工作没啊？需不需要我给爷爷说一声？」
「管好你自己，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周牧警告道。
回到家，保姆已经收拾好餐桌，坐在客厅等着周牧回来。周牧先打发走了李叔，接着返回房间拿出一沓钞票，「辛苦。」
保姆接过钞票，立刻喜笑颜开，「哎呀，不辛苦。和那位小姑娘说的话，我都是按照您教的内容说的，完全一致，不敢有半分差池。」
周牧点点头，「事情做完了，你走吧。」保姆起身离开时，周牧提醒道：「别忘了，这是个秘密。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等保姆走了，周牧起身去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打开后仰头一口气喝完，冰到心口都痛了一剎那。
周牧不知道温旻会不会相信保姆的话，但至少？不会全然相信，也会对他的经歷产生好奇。于周牧而言，让温旻好奇他的经歷，主动寻找过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小步。
周牧的对外生日聚会并没有在别墅举办，而是由爷爷周恆亲手操办，选了家离学校很近的酒店举办。因为来的都是周牧的同学，所以长辈们并未出现。
周牧在同学们的欢唿声中吹灭蜡烛，他没有许愿，因为来不及，他刚吹完蜡烛，就被人煳了一脸的蛋糕，等看清来人后，周牧气笑，「宋末，你！」
「哈哈哈哈！周牧，没想到你这样还挺帅的。跟个小白脸似的。」宋末看着被自己煳了一脸奶油的好友笑得前仰后合。
周牧去洗手间清理自己，他本身就不爱说话，同学们也都知道。在主人公离开后，大家也继续吃喝，不像是来庆祝生日，反而像是来简单吃个自助餐式的流水席。
温旻一直站在人群里，看到周牧离开，她立刻想跟过去，但被赵澜拉住，「你去哪啊？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
向柔切了一声，「温旻肯定有事啊。你让她过去吧，我陪你吃。」
闻言，赵澜才松开温旻的胳膊，目睹她的离去。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你不知道温旻喜欢周牧啊，你作为好姐妹难道不应该撮合吗？怎么感觉你最近老是想粘着温旻？」
「你话好多噢。」说完，赵澜就撇下向柔，独自走向用餐区。
温旻跟着周牧来到洗手间，在走廊她又看到了那个男孩。上一世遇见他时，他是个成熟男人，冷静地向温旻叙述关于周牧的故事。这一世的遇见，是那次在玫瑰公馆……
「我知道我挺帅的，但也不用那么直接地盯着我看吧。我会害羞的。」宋末见突然出现的女孩狂盯着自己，不好意思道。
温旻迅速收回视线，她勾起礼貌笑容，「抱歉，我是周牧同学，来找他的。他在吗？」
宋末指了指洗手间，「在洗脸。」顿了下，又问：「你来找周牧啊？好小子，这怎么漂亮女孩都是来找周牧的？」
「除了我还有谁啊？」温旻问。
宋末指了指外面，「外面那些女孩不都是为了周牧来的。」
温旻瞭然点头，但话却是另一种意思，「她们要么为了蹭饭，要么为了吃饭。只有我是为了周牧。」
听到温旻的话，宋末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真有意思。」
「我没意思，我对周牧有意思。」温旻直白道。
宋末点点头，「行。周牧那根木头，长得好是好，就是性格太闷。我比他有趣，你要不要……」
宋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泼了水。宋末转身，果然是周牧。「喂，至于吗。老子又不跟你抢。追我的女生能把北京八达岭填满，你信不。」
周牧摇头，「你该走了。」
「宋末，我发小。温旻，我同学。」
虽然嘴上说着宋末该走了，但周牧还是介绍了两人认识。
认识过后，三人又返回了前厅。尽管周牧是主人公，但他只在吹生日蜡烛时，聚焦在了灯光下，其余时间，他都尽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接近一个学期的相处，同学们也大多知道了周牧的性格，没有人强求周牧必须和他们待在一起，大家各玩各的，周牧负责买单。
张赫也来了，温旻和他对视了好几眼。但两人没有说话，温旻一看到张赫就想起已经死亡的储许。谈不上恐惧，但对张赫多了几分忌惮。尽管，温旻并没有证据证明储许的死和张赫有关系。
周牧的生日晚会平安且顺利地结束。温旻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是不是把张赫想太坏了，人家姑姑是京北一高的老师，转学到这边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自从转到一高，张赫就没闯过祸也没对她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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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正常。
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赵静和温良军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两人选择和平离婚，并都净身出户。结婚十几年积攒下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了温旻。因为温旻已经具备独立能力，所以法官在判她的监护权时，尊重了她的意见。
温旻没有选择父母的任何一方，而是选择了自己的舅舅。她自己本人也不是很理解这个决定，但赵静提前和她沟通过，所以她听了母亲的话。
倒是温良军知道后，有些不开心。但温旻毕竟已经长大，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温旻见到了父母的离婚证。和结婚证一样，都是红色的，只不过字体颜色不一样。但那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温旻父母这一世结束了婚姻关系，这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温良军和赵静约定了暑假两个月，七月温旻待在温良军那，八月温旻去妈妈那。安排得明白妥当。
放假这天，温良军直接来学校接温旻。温旻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父亲去了他的新家。温旻把这一切都归于血缘的牵绊。
周牧在学校门口碰见温旻，他站在她面前，问她暑假要不要一起参加夏令营。周牧参加了京北大学的夏令营。
温旻摇头，「我不去，我脑子太笨了，参加了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周牧先是说了句「你不笨」，然后又小声说了句「那我也不去了。」然后就走了。
温良军等周牧走了才来到女儿身边，「这小子谁？」
温旻看到周牧的背影，想起他因生日礼物向自己道谢的那天。嘴上说着不喜欢画画了，在收到她送的达文西手稿时，不是挺开心的。
「我喜欢的男生啊。是不是挺帅的？」因为周牧，温旻脸上少不了笑容，连带着看温良军都顺眼了许多。
但温良军却没意识到周牧给他带来的「好处，」他瞪着周牧离去的方向，「高二就早恋？」
「我什么时候早恋了？暗恋不行啊？不，是明恋。」温旻立刻反驳。
温良军沉了沉气，「你妈知道吗？」
「你管我妈知不知道，你能找小三，我就不能有个喜欢的人啊？」怼完父亲，温旻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温良军一时哑口无言，自己亏了私德，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发脾气。
温旻跟着温良军来到了他在市中心的房子，也是他和虞娇娇住的地方。
果然，一进门，温旻就听到虞娇娇的声音，她简直想要吐了。
「你回来了？亲爱的。」虞娇娇主动接过温旻的书包，和温良军打着招唿。
但温旻没给虞娇娇好脸色，她推开虞娇娇，「离我远点，你身上香水味，都要把我闻吐了。」
虞娇娇在温良军看不到的地方朝温旻翻了个白眼，无声道：「忍着。」
温旻也无声回她：「不忍。」
「好了，别一见面就吵架。旻旻，这是你娇娇阿姨。娇娇，这是旻旻，她年纪小，你做事让着她点。」
说完，也不管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反应怎么样，温良军独自回了书房。
「恭喜你噢。」温旻双手抱臂，满脸笑容地看着虞娇娇。
虞娇娇哼了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
「随便你咯，管你信不信。」
话音甫落，温旻就背起书包，「我爸说我房间在二楼最右边，我先上去啦。」等温旻走到楼梯口，她突然停下，转过身望着虞娇娇，「我挺想看看，你到底想怎么报復我爸的？」
虞娇娇自从和温旻明牌后，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你就看呗。我知道，即便你爸爸背叛了你的妈妈。你还是会帮你爸。」
「理解的，毕竟是自己亲爹嘛。所以，你自己也小心点吧。你也说啦，我有神经性幻想症，万一哪天继女刺激到我，我亲手把她们父女杀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就试试呗。」温旻毫不在意地回道。
在温良军这待的一个月，温旻哪里都没有去。虞娇娇原本找了个实习工作，但因太累干了几天就辞掉了，和温旻一起窝在家里。两人几乎每天都因为遥控器的问题而吵架。
尽管虞娇娇怀孕了，但温旻从不会让着她。温良军也没有因为虞娇娇怀孕的事情，让女儿迁让。温旻想，幸亏她爹还知道站在她这边，要不然她非得发疯不可。
虞娇娇隐约猜到温良军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私下和温旻笑着打趣：「你不用害怕会有人和你争家产。你爹爱你爱的要死，离婚都愿意净身出户。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爹疼妈爱，多幸福啊。」
温旻不以为然，她只觉得虞娇娇虚伪，她不想和虞娇娇有任何牵扯。可因为父亲的存在，她不得不和她打交道。生活就和天气一样，有时风雪有时晴，有时无雨有时冷。一些事情，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让她和父亲断绝关系，温旻做不到。
终于挨到七月结束，温旻兴高采烈地收拾书包，等着舅舅派车来接自己。赵静提前和温旻说了，舅舅会让人来接她。自从赵静离婚，她就和娘家人恢復了往来，毕竟是亲生孩子，赵家人对待赵静更加疼惜。
「你不等你爸爸回来？」虞娇娇吃着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着温旻收拾书包。
温旻瞪了虞娇娇一眼，「你真厉害。这个心理素质真是无敌了啊。不过，也是啊，愿意做小三的人要什么脸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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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允许我洗白上岸啊？」虞娇娇把西瓜放到一旁，站起身，走到温旻身边，「你以后就要改口啦，我马上就能成为你法律上的妈啦？」
「这么喜欢当妈啊？可惜咯，我的监护权不在我爸妈这。他们俩再婚对我影响都不大。况且，我爸现在没有存款了。只有每月的工资。噢，你肯定不知道吧，现在你住的这间公寓也是我的。」
「老实点，说不定我会看在我爸的面上，不赶你出去。」
「你以为我怕你？」虞娇娇靠近温旻，「你说，我现在从楼梯上摔下去？你爸爸会不会以为是你推得我？」
温旻停下往书包里装书的动作，「你想我推你吗？」
没等虞娇娇回应，温旻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会满足你这个要求。你知道我爸不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早晚都要没，所以你要把这个锅扣到我头上，是吧？」
虞娇娇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温旻。
「行啊，你要是想这样的话，我愿意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说完，温旻就丢掉书包，伸手拽起虞娇娇的手腕往楼梯口走。
温旻个子比虞娇娇高，加上虞娇娇怀孕，行动并不方便。温旻使劲拽着虞娇娇走到楼梯口。「到了，想要我帮你吗？」
虞娇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要杀了我？」
温旻没有否认，她只是笑着说：「我不杀人的。你刚才不是都承认了？要我帮你弄掉孩子。我现在要帮你了，怎么？你后悔了？」
「温旻，你有病吧？」
温旻一把甩开虞娇娇，「知道我有病，还来刺激我。」
「再有下次，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推到楼下，不知道再死一次，你还会不会有机会重生？」温旻弯腰勾起虞娇娇的下巴，「我不会骗你的。既然知道我也是重生的，那你就应该清楚，我内里不是十七岁的温旻。所以，你刺激我没用的。我不会伤害自己，但别人，但你就不一定了？哪怕我今天把你推下楼。你也不会报警。就算你报警了，我爸也会让你撤诉。再说啦，你在外人眼中是破坏我家庭的人哎。我作为女儿，反抗一下怎么了。不小心把父亲的情人推下楼又怎么了。」
「你他妈真是个神经病。像个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跳来跳去。不，你连小丑都不如。小丑还能把人逗笑。你能？你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吗？我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我也不知道你一个京北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会出来做小三？挺多不懂的。」
温旻离开前留给虞娇娇的最后一句话是：听我一句劝，老实一点，做无痛拿掉孩子吧。
走到小区门口，温旻看到了路边停着的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
温旻走过去，副驾驶降下车窗，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是旻旻吧。快上车。」
温旻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舅妈，驾驶座上的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也是自己的监护人，但不熟终究不熟，温旻自打上车就没主动开口说过话，一直都是舅妈问什么，她说什么。
赵铮话也不多，自己的这个侄女虽然他从小就知道，也见过她的照片，但打交道也是从前段时间开始。夫妻俩带着温旻去了赵宅。赵静离婚后也住在这里。温旻之前来过几次，她知道自己有外婆有舅舅，但一直不怎么往来。上一世的温旻，还以为是外婆对妈妈不好，所以才断了往来。
赵铮去停车，他老婆领着温旻去到前院。温旻刚走进屋子就看到了草坪上朝自己走过来的母亲。
「妈妈！」温旻兴奋地朝赵静挥手。
赵静见状加速脚步走到女儿身边，她先是和赵铮老婆温旻舅妈姜茶道谢，「谢谢茶茶把旻旻接过来。」
姜茶连忙摆手，「不辛苦，这有什么。」
赵静领着温旻去见了外婆。温旻前段时间就见过了，只不过她不太能接受一个老太太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即便这个人是你亲近的血缘上的外婆。温旻自然不会把真实感受告诉母亲，她不想让母亲难做，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母亲的快乐。很少有人愿意离开母亲，妈妈是母亲，但她也是个女儿，也有自己的母亲。妈妈也会想念妈妈。
温旻在赵静这里只待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温旻被迫跟着赵铮学钢琴，鬼知道她一个高中生都要高考了去学钢琴是怎么想的，但家里那么安排了，温旻也懒得反驳。反正，温旻就是乖巧顺从，也不反驳，就很乖。得益于温旻的乖巧顺从，赵家人都很喜欢她。可温旻却觉得压抑不自在，尽管她内心很清楚这里的人是最爱她的人。
温旻藉口要和同学去旅行，提前离开了赵家。担心女儿钱不够，赵静还特地给女儿重新办了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990708。温旻没有推辞，她现在的确需要用钱，她也的确要去旅行。只不过不是跟同学。
温旻在网上偶然加了一个社团。团长是京北大学辩论社的社长。因为京北一高前段时间组织参观了京北大学。温旻偶然听了一场他的辩论，因此记住了这位名叫刘叶的社长。
刘叶收到温旻的加入请求，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们旅行不是普通的旅行，条件相当艰苦，刘叶担心温旻一个女孩子受不了，他们可没有时间哄她。
温旻知道后，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并且主动承担了团队的后勤费用。这才让刘叶答应了下来。这样一来，温旻从乙方变成了甲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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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京北郊区的无工山。刘叶解释，这里附近原本有个矿，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发商跑路，这里的矿也没有了，就成了个「死山」。因为周围树多加上政府比较注重环境保护。这里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个人气很旺的旅行景点。当然，来这里更多的是年轻人。因为他们渴望在这里寻到宝藏，但大多无功而返。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景色优美，也找不出什么优点了。
温旻东西很少，只收拾了一个书包。他们要在无工山过夜，但只有一夜，一书包的东西已经足够。在山上过夜，条件肯定好不到去。温旻穿着长衣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同行的一个女生主动和温旻套近乎，看到她的穿着，问她热不热。温旻摇头说不热。正当女生还要和温旻说什么时，天空突然传出一阵闷雷。
刘叶听到动静，立刻大声道：「大家快收拾东西，去附近的山洞。我已经踩好点了，附近有个山洞可以躲雨。」
话音甫落，众人就赶紧拿着东西紧紧跟随在刘叶身后，跟着他走进山洞。
全部的人加起来总共七个，三个女生，四个男生。除了和温旻打招唿的女生，还有一个一直没说过话，但长得相当漂亮的女生。温旻也是个俗人，看见漂亮女孩子有空就偷瞄几眼。那个女孩子实在好看。
外面雨声雷声掺杂在一起，响动越来越大。
刘叶有意安抚大家，主动提出辩论话题消磨时间，「人的一生到底需不需要摆烂。」
不算温旻和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其他五个人一人一个观点。但本质就两个观点，人生可以摆烂，人生不能摆烂。
辩论只进行到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真的太无聊。这个辩题实在寡淡。
人生是有刻度的，怎么可能不需要摆烂，不能一直摆烂罢了。不过，如果一出生就在罗马，摆烂对生活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时，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说，以后大家会结婚生子吗？」忽然有人问了句。
「我不要结婚生子。等我老了，如果死了，反正什么也不知道了，把我骨灰煳到墙上都没关系。」
「笑死，你没关系。装修师傅可有关系。」
温旻不说话，她一个人安静待在角落，静静听这些「大人」胡侃。她当时在赵家待得压抑，只想赶快出来。谁曾想到，这个旅行团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过了会儿，雨下得小了点。众人都出去站在洞口唿吸山间下过雨后的新鲜空气。
温旻也去了。
山间路滑，刘叶不让大家乱跑。但他自己却独自离开，说是要去找温瑶。温瑶就是那个不说话但很漂亮的女生。
鬼使神差的，温旻也跟了上去。这里的人她就认识一个刘叶，其他人不熟，她也懒得花时间认识。温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过去，但就这么做了。
刘叶走得很快，快到没有察觉自己身后跟了人。
温旻不想跟丢，也只能加快脚步。等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温旻都要放弃时，刘叶忽然停到一个面包车前。
这里怎么会有车？
温旻皱起眉，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录像。
手机还是温良军的旧手机，只不过温旻换了个新的手机壳。手机壳款式简单，通体黑色，只有背面藏了朵白色玫瑰。
第21章
或许是运气不好，或许是过于紧张，温旻在录像时，不小心转到了拍照。虽然是白天，但山间刚下雨天色有点阴暗，温旻不小心按到的闪光灯引起了刘叶的注意力。幸亏，温旻行动机敏，立刻转身躲到了石头后面。
温旻没想到自己随便跟着玩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手机里录到的是什么呢？是刘叶猥亵温瑶的证据。温旻很想冲出去，但她害怕，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她担心自己被刘叶推下山。男女力气毕竟有别，饶是三十岁的温旻力量上也不一定能比得过正值青年的刘叶。
可是，如果温瑶真的受到侵犯，温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咔嗒」一声，温旻从石头后面滚到刘叶和温瑶面前。尽管摔得头痛脚疼，但温旻丝毫不在乎，她立刻起身。
刘叶看着温旻走向自己，她的脚步因为受伤所以声音很轻，但每一步似乎都在警告刘叶，每一步都在摇撼着他悬摇不定的心。刘叶担心自己刚才的举动被温旻看到，更害怕温旻去举报自己。
「嗨，学妹。你怎么在这？山里刚下过雨，你一个人不熟悉这里很容易有危险的。」刘叶松开温瑶，笑着和温旻说话。
温旻不理会刘叶的套近乎，她走到温瑶身边，主动给她穿好衣服，「你动她了？」
刘叶立刻摆手，「没有。学妹，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好吗？她衣服湿了，我帮她换下衣服。」说完，刘叶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瑶。
温旻没有再搭理刘叶，她柔声问温瑶，「可以走吗？」
女孩点了点头。
温旻没有再回到那个所谓山洞。她原本后悔自己不仔细审查随便就跟来了，但也庆幸自己跟来了。不管事实是怎样的，刘叶的确猥亵温瑶了。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刘叶不会是慌乱的鬼样子，还把责任推到温瑶身上。
下过雨后，山间没有清爽，反而是不同于记忆中的闷热。温旻身上背着书包，她从包里拿出崭新的矿泉水递给温瑶。温瑶一直没说话，她很乖巧，像是个孩子一样牢牢牵着温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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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温旻才怀疑。温瑶是不是真的智力……有问题。
温旻牵着温瑶的手来到山下，走了稍远的路程才坐上回市中心的公交车。
温旻带着温瑶去到医院，尽管刘叶说他没动她，但温旻不放心，还是决定给温瑶做个全身检查。
温旻和温瑶年纪都不大，医生皱眉看着两人。温旻主动解释：「我家里人今天很忙，我陪着姐姐来体检。」
温旻紧紧牵着温瑶的手，她专心听着妇科医生的话，听到她说出温瑶完全健康，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过性经歷后，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医生都换了两拨。温旻给温瑶买了晚饭，看她吃得开心，温旻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温瑶？你叫温瑶是吗？」温旻温声细语地问道。
温瑶点点头，吃了口韭菜盒子，「是的呀，我叫温瑶。婆婆说，我叫温瑶。」
「你会说话？」温旻惊讶道，她一直以为她不会说话的。
温瑶笑着点头，「是呀是呀。我会说话的，我不是哑巴。」
温旻深深地唿了一口气，「刘叶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呀？」
「欺负？他没有欺负我，他给我买糖吃。」温瑶说话时摇头晃脑的，看得温旻眉头紧紧皱起。
温旻这才确定温瑶可能真的脑子有点问题。不过，幸好，她现在整个人好好的。
离开医院前，温旻问温瑶她的家在哪，她送她回去。可惜她又恢復了沉默，自己把自己屏蔽了。无论温旻怎么问，温瑶都不吭声。
没办法，温旻带着温瑶回了已经无人居住的「家」。赵静和温良军离婚后，都搬离了这里。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虽然家具摆放未曾改变，但少了人气，总感觉有些凄凉。
温旻给温瑶放好洗澡水，并拿出自己的新睡衣，可是温瑶洗完澡出来，没有穿衣服，吓得温旻立刻走过去给她披上浴巾。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温旻着急问道。
温瑶依旧慢悠悠的，「我要睡觉啊。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温旻一时被堵住，突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今天稀里煳涂地过去了。温旻累到不想说话，也懒得纠正温瑶，她把她带到自己卧室，然后自己去了书房。
书房还是之前的摆设。温旻趴在书桌上，闭上眼睛，她今天太累了，只想放空思绪。
次日早上，温旻被哐当的敲门声吵醒。
温旻从书房小床上起来，揉着眼睛打开门。
「你好呀，我饿了，想吃饭。」
温瑶身上穿着温旻的衣服，一条白色长裙。温旻捂住眼睛，直接和门框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你要死吗？你千万别死。你死了就没人给我买吃的了。」
温旻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自己整天都他妈在做些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的家里长短，莫名其妙带回家的女生……
「我没有想死。但我只能再带你一天，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温旻略过温瑶，径直走向厨房冰箱旁边的饮水机。
细细的水流积满一杯，她才听到温瑶的声音，「京北院，我住在那里的。」
温旻轻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你不要乱跑，我出去给你买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时，温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乖巧地看《蜡笔小新》。
温旻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很快收敛情绪，「以后不要随便跟着男生出去哦，」顿了下，温旻又补充道：「也不要随便跟着女生走。反正，只要是陌生人都要警惕一点。」
「我知道。谢谢你呀。婆婆在家等着我，你待会要送我回家哦。」
温旻抿了抿唇，忍住了想继续说的话。说了也没什么用，温旻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能力有限。
把温瑶顺利送回孤儿院，温旻和院长聊了会天。温旻没有说刘叶的事情，但从院长的口中得知了京北大学辩论社每周都会来这里做慈善活动。刘叶很喜欢温瑶，院长知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我知道刘叶喜欢温瑶。有个人照顾她，挺好的。」
温旻不知道要怎么接院长的话，院长对温瑶的安排肯定要比她一个陌生人更「清楚」。
离开孤儿院，温旻回到老房子。在门口，温旻见到了一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温旻走向周牧，脸上露出许久未显现的笑容。
周牧把手里的黑色礼袋远远递给温旻。
温旻微微凝眸，认出那个礼袋是自己之前送周牧生日礼物的袋子。
「你怎么在这？」温旻再次问周牧。
这次，周牧主动走向温旻。
第22章
「给我的？」温旻接过周牧递来的礼袋，低头看了看，里面装了个粉嫩的盒子。温旻下意识说道：「这么粉啊？」
闻言，周牧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语气不自然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粉色。」
「可我不是普通女孩子呀。大部分女孩子比较喜欢粉色的。」温旻笑着说：「不过，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啦。人到了某个年纪，会格外喜欢曾经不会喜欢的东西。」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粉色。」周牧认真道歉，并伸手想要从温旻手中要回礼物。
温旻扭头不给他，「不行哦，哪有送完人礼物还要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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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重新送你。送一个你喜欢的。」周牧温声道：「我之前不知道你不喜欢粉色。」
「那以后呢？」温旻每次看到周牧都会心情愉悦几分，他像是山间清泉，麻薯里的奶油，每种都是温旻喜欢的。
「以后，我记住了。」周牧语气严肃地向温旻保证。
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温旻非常认同周牧的可爱。她很想打开看看，看看礼盒里装了什么。
或许是心有灵犀，温旻刚准备伸手打开盒子，就听到周牧的声音，「现在不要打开，等回家再打开。」
温旻笑着点头，两人彼此注视，谁也没有再说话。
和往常的很多情况一样，两人总是喜欢安静地待在一起，话都不多，但每次交流都以开心结尾。
这次，温旻让周牧先走。以往，都是周牧目送她的离去，眺望她的背影。这次，温旻想要身份跳转，她想看着周牧离开。等目睹周牧坐上车，温旻才转身回到家。
一回到客厅，温旻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盒。等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温旻仰头丝毫没有顾忌的大笑。周牧怎么那么可爱啊！谁送礼物会送一堆文具，对象还是他的「仰慕者」。
温旻摇头苦笑，拿出盒子里的各种笔记本和笔。各种款式都有。温旻想，周牧大概是买了从小学开始到高中结束的量。当然，这个比喻有些夸张。但对温旻来说，已经足够震撼。
温旻不懂周牧送给她这个干嘛。她又不是没钱，可以买得起笔和本。
恍惚之间，温旻再次想起上一世那个写满她名字的笔记本。
温旻捧着盒子坐到沙发上，把所有的笔拿出来后，挨个拿出精緻的笔记本。
外表崭新，看不出来什么。但温旻明显感觉到本子曾经被人打开过。果然，她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扉页上写着「一年级温旻 2007年4月4日」
每打开一个笔记本，第一张的空白页面都是类似的书写。
「二年级温旻 2008年4月4日」
「三年级温旻 2009年4月4日」
……
一直到
「高二（1）班温旻 2016年4月4日」
2016年4月4日，是周牧转进京北一高的那一天，也是两人初次相遇的时间。
温旻咬着下唇，心跳加速。她没有想到周牧会准备这样一份礼物，东西虽然普遍，但其中蕴藏的含义让温旻感到快乐。
温旻想，周牧那样一个寡言冷淡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背后所花的心思要比买的是什么东西重要得多。这是不是说明，在周牧这里，她已经变得与众不同。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温旻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的一小步。自己的主动得到了回应。其实，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回应，但那时的温旻不太敢确定。
抱着欢喜哼着小曲，温旻开心地洗漱。
然而，开心只持续到洗漱结束。
温旻刚洗完澡出来，头髮还没吹，就接到了虞娇娇的电话。说温良军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情况危急。
温旻披着一头湿发连忙打车到了医院。
晚间医院依旧人满，大厅里人挨着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温旻闻着刺鼻的蓝绿味道，后悔没有戴个口罩出来。
到了手术室门口，温旻看到红色的「抢救中」三个字，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温旻猜不到自己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自己应该要找寻父亲变成这样的原因。
温旻走到虞娇娇身边，伸手拽着她的领口促使其站起，「你搞得鬼？」
虞娇娇没有否认，她笑了，笑容悽苦，「你有什么证据吗？有本事就杀了我啊。整天口头威胁我有什么用？我和你可不一样，你爸爸出轨背叛家庭背叛你妈妈，可你不还是对他心软了？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虞娇娇的话激怒了温旻，她松开攥着她领口的手，转而使劲捏着她的脸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较？我怎么对待自己的父亲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我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如果真的和你有关，你就试试看。」话音甫落，温旻一把推开虞娇娇。
温旻心里本就有气，又被虞娇娇的话戳到，更加愤怒，在推开她的时候完全是使了最大的力气。
虞娇娇撞到了椅子的一角，好巧不巧，直接撞到了她的腰部。她面色痛苦的缓缓瘫倒在地。
温旻冷漠地看着，只是双手环臂站在一边。
走廊时不时有人经过，看到此景，有人想上前帮忙，但被温旻出言赶走，「看什么看，小三不应该人人喊打吗？」
当有人遇到困难时，如果有一个人上前就会有第二个。当所有人都选择忽视不见时，大部分人也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最终，温旻还是受不了路过行人的异样目光，她半蹲到虞娇娇身边，佯装要扶起她，实际把手放到了椅子上，这样一来，反而把虞娇娇牢牢固在椅子旁，她自己想起也起不来。
两人无声对峙。
过了不知多久，温旻闻到一股血腥味。刺鼻，难闻。
温旻低头看了眼，果然如她所料，是从虞娇娇身上传来的。
虞娇娇穿了条嫩黄色的碎花长裙，鲜血开在上面，像朵玫瑰。
「恭喜你啊。你可能要如愿了。不过，这可和我没关系哦。」温旻拍了拍虞娇娇的脸蛋，「放心，医院这么近。这次，你不用要挟我，我也会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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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娇本就没想留下这个孩子，之前的说辞也只不过是为了刺激温旻。她以为温旻会担心新出生的孩子争夺本属于她的财产，因此会除掉孩子。可是，没有。
「你难受吗？」温旻看着脸色苍白的虞娇娇明知故问。
虞娇娇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狠狠盯着温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事咯。」温旻说完起身走到一边，离得虞娇娇远远的。
此后的半小时内，温旻没有再看虞娇娇一眼，还是路过的护士看到虞娇娇连忙叫了医生。
温旻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情的只会认为两人是陌生人。
等虞娇娇被赶来的男医生抱走，温旻才走到手术室门前，耐心等着手术灯变绿。
最终，的确变绿了。然而，医生出来后对她说的话却让温旻愣怔了许久。
「命是救回来了。但家属做好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医生又说了其他的，但温旻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脚步飘浮，晃晃悠悠地走进病房。
病房是双人病房，但只住了温良军一个病人。
温旻坐在空着的病床一角，无声地望着面前病床上的温良军。
温旻很难说得清自己对父亲的感情。单纯的恨很难杀死一个人，可爱恨交织就不一定了。温旻甚至很阴暗地想，温良军为什么不利落死去，尽管她会更难过，但也只是一段时间。
作为父亲，温良军没有缺席过温旻任何重要场合。从小到大的生日，阳历农历，温良军一年要给女儿过两次生日。各种节日，只要他有空都会带着温旻去玩，让她去享受生活。物质上，他更是从小没有亏待过温旻，都是尽力给温旻最好的。越是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好，温旻就越气愤他的出轨行为。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做个好丈夫？为什么要出轨？
温旻长长地嘆了口气。她不知道虞娇娇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验证的必要了。上一世的温旻已经死了，所有的人在那个空间都有了不同的结局。那些故事的结局，没有温旻。这一世，尽管是重生，但很多事情和她本人一样，都在经歷着未曾经歷过的。
医生过来查房，并提醒温旻去缴费。缴完费，温旻去医院一楼的atm机查了下银行卡余额。余额比想像中的多很多。哪怕她现在退学不读书，只要不乱花钱，这些钱也足够她度过余生。
赵静赶来医院时，温旻正在从网上查找合适的护工。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旻的眼睛才离开手机屏幕。「妈，你怎么来了？」
赵静唿了口气，「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爸出车祸了。」
温旻嗯了一声，「但你也不用来啊。这里有我呢，我暑假也没什么事情。而且你们把钱都留给我了，我有钱负责我爸的医疗费用。」
赵静走近温旻，「傻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来照顾他？」
闻言，温旻换了个语气，微笑却咬着牙说道：「妈，这种时候你心软了吗？那你以前的苦都白受了？我负责是因为我是温良军的女儿。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需要为他再付出了。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心里还有我，就听我的话。毕竟，这个世界上我和你是最亲的，你要听我的啊。现在，你看到了。」
「他可能永远醒不来了。但是，我也不会提前结束他的生命。因为是我的父亲，目前我对他的恨还不至于让我不管他。」温旻起身抱住母亲，「妈妈，你相信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我自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不管温旻怎么说，赵静都不走。赵静一直把温旻当成孩子，照顾一个植物人，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们夫妻离婚，是把钱都留给了温旻。可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赵静不想让女儿花钱。
因为母亲不走，温旻也生了气。再和赵静说话就有些闷闷的。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当，温旻给舅舅打了电话，让他把赵静接回去。还说，既然离婚了就应该断干净。不要让赵静过来了。
赵铮本身就反感温良军，接到电话后就立刻赶来把姐姐接走。可赵静依旧不走，气得温旻直接以死相逼，「烦死了，可不可以听我一次啊。你们大人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决定都是对的啊。为我好吗？那不叫我为我好，那让我很烦。我都说了，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的父亲，我自己会照顾。就算我照顾不了，我也会请人啊。妈，你不要再来看他了。你们已经没关系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是傻子啊。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下次再来，我就跳下去。」温旻指了指窗户。
赵静被女儿的一番话惊到怔在原地。赵铮也被惊到，他印象中的侄女乖巧可爱，怎么今天……这么不一样。
「我只是不想让妈妈你再陷入和他有关的事情。他已经耽误了你那么多年，你不需要再为他付出，更不要因为我再次妥协。」温旻上前抱住妈妈，「我今年十七岁，又不是七岁。妈妈，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好不好。我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劝走赵静，温旻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温良军病床前，继续看合适的护工。她一个高中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照顾一个植物人。温旻知道赵静担心钱的问题，但完全没必要。钱赚来不就是被花的，死了也带不走。更何况，这部分钱也有温良军的份。
最后，在医生的建议下，温旻选择了一个经常在医院担任护工和各部门都很熟的阿姨。阿姨善谈，但温旻总觉得不太方便，毕竟照顾一个男人，但阿姨很坦然，说只是工作，不用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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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原以为虞娇娇和温良军会惹出些事情来。可是，没有。温良军意外车祸成为植物人后，虞娇娇也消失不见。那天在手术室外是她们见过的最后一面。虞娇娇的孩子应该是没有了，温旻没有去医院确认过，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郎朗读书声中悄然来到。
赵澜拍了拍正在背英语单词的温旻，示意她向窗外看，「下雪啦。」
是啊，下雪啦。温旻微笑着。重生以来，她经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奇怪，不解，但幸运的最终都得到了解决。高中余下时光，温旻私心希望一切都能恢復平静。最后也的确如此，张赫没有什么异常，温旻慢慢确定，他可能就是单纯地来到姑姑身边读书。周牧还是老样子，爱睡觉，不爱说话，但因成绩好，老师们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澜好几次都说过羡慕周牧的脑子，没感觉怎么学，就什么都会了。温旻笑了笑，没有回她。
只有温旻知道，周牧他啊，只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学习。他私下比她还要努力。当然，学习效率也比她高。
这一世，周牧和温旻都没有去过那个破败荒芜的小花园。两人经常前后走进学校图书馆或者学校门口对面的书店。依旧不怎么开口交流，但总是很默契地坐在同一张桌子，安静学习。
一切都很好。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温旻原以为，会一直这样。
意外发生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周。温旻接到电话，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医生在电话里说，温旻的父亲已经死亡。具体原因还在确定中。
听到死亡两个字，温旻当下就爆了粗口。最后以「你打错了吧」结束了这次通话。
等回过神，温旻立即请假去了医院。同时跟去的还有赵澜和周牧。一个是老师让陪着去，一个是偷偷跟着去的。周牧自然是后者。
温旻还没到病房，双腿就开始发软。她心跳很快，在赵澜的搀扶下坐到了走廊椅子上休息。
过了会，温旻恢復镇定，平稳走向病房，面色平静地和医生交谈。
通过监控得知，护工阿姨不知怎地突然发了疯，拔掉了温良军的输氧管。
可这并不能完全怪护工，护士呢？为什么没人发现？温旻冷静地说出疑问。
医生一时哑口无言。
温旻报了警。护工早就消失不见，警方需要进行搜索。医院算是配合，愿意承担他们该承担的那部分责任。
从警察局出来，温旻给母亲打了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赵静。赵静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嘆了口气。
「可能，这就是命吧。我打算把他火化之后，骨灰洒向大海。让他安安静静地走。」温旻说。
今天一直跟在温旻身边的赵澜上前抱了抱她。「想哭就哭吧。」
可是，温旻哭不出来。她下巴靠在赵澜的肩膀，睁着双好看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同样跟了自己一天的周牧。
周牧走上前，从赵澜怀里带走温旻，他低头抱住她，「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温良军如果没有背叛家庭，或许温旻会为他的死难过到食不下咽。可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温旻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不为他哭泣的理由，他有错啊，她为什么要哭呢？
三个年轻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没有人上前打扰，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真是可怕，从此世界上就没有温良军这个人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温旻勐地推开周牧，蹲在地上，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
第23章
周牧半蹲在温旻身边，他很想开口安慰她。但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赵澜是个感性的人，见到温旻哭，自己也很快跟着哭起来，不过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泪。
周牧去到警察那里要来一包纸巾，温旻毫无顾忌地哭着，周牧在一旁默默给她擦眼泪。
足足用了两包纸，温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累了，温旻才停了下来。她顺势倒在周牧怀里，眼神空洞。
周牧和赵澜一起把温旻送回家。
因为温旻之前多次说过，不希望赵家再来掺和温良军的事情。所以，这次温良军过世，赵家也只是打了个电话。赵静陪母亲出国看病，并未出现在前夫的葬礼。温旻给父亲举办的葬礼很简单，简单到来参加的人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温良军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几乎没有亲人。想到这里，温旻心脏骤疼了下。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一生是否满意。
火化之后，温旻在周牧和赵澜的陪同下，把温良军的骨灰洒向了靠近京北的大海。
从确定父亲死亡到给父亲举办葬礼，前后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温旻很利落。
学校的同学老师得知了温旻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不时有人来安慰她。她感谢这些人的好意，但还是觉得烦躁。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天，老师已经不怎么来教室，越是临近学期结束，管理越松散。
温旻听着耳边同学们的说话声，心里又想起父亲。对父亲的感情虽然有爱有恨，但人在死去后，对他的恨也会因此消磨掉部分。在以后的日子，温旻依旧会想起他，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温旻也依旧会为父亲掉眼泪，思考他对自己的人生满意不满意。在未来的未来，她也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祭拜他，再怎么样，他也依旧是自己孩子的外公，这一点没人能改变。
第42页
赵静几乎每天都会和温旻视频，她说过让她去赵家住，也有人接送，但被温旻拒绝。「我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但勐地也熟络不起来，需要时间。」
赵静理解女儿的感受，也就没再强迫她。温旻告诉母亲，自己把温良军在市中心的公寓挂牌出售了。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去哪了。我爸出车祸的当天就消失了。」温旻边吃边说。
赵静看起来并不恨虞娇娇破坏了自己的家庭，「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有错，你爸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人都走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走，创造新的故事。」
结束和母亲的视频，温旻的手机忽然死机。这个手机先是陪伴了父亲很多年，然后又到了她手上。这么多年的营业，今天终于要歇业。
温旻穿上薄外套，拿了把伞出了门。温良军的遗物，温旻全都烧掉了。温旻只留了张她和父亲的合照。
来到附近的手机店，温旻开门见山说要买手机。
店员见温旻年轻，问她多大。温旻说，自己有身份证。
温旻没怎么选择，直接让店员拿了款时下最新出的手机，安装好电话卡，温旻快速回了家。回家之后，温旻找出锄头，直接对着旧手机狠狠砸了下去。很奇怪，温旻看着破碎的旧手机，眼泪又开始掉下来。
2016年，对温旻来说，是特别的一年。
父母离婚，父亲去世。她失去了一个亲人，家庭也发生了变化。但也很幸运，她的母亲有了重新追求幸福的机会。
鞭炮声中，2017年恍惚来到。温旻没有去赵家过年，赵静因此生了气，说她不懂事。可温旻不想去，她知道那些人是她的亲人，但或许是她凉薄，她不想与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尽管是亲人，但她依旧会不自在。
所以，活了两世的温旻第一次单独过年。
还有半年，温旻就要和高中时代说再见。她回想重生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遇到了新人也送走了旧人。她感觉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往下走。
原以为，高中时期会发生些大事，这些大事会发生在她和同学之间。可最后，却是发生在她和家人之间。
温旻听到窗外的鞭炮声，从沙发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映入视线的便是不远处的烟花。17年，烟花管控还不是太严格。
等烟花散尽，温旻目光下垂，在楼下的花园旁，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周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温旻家楼下。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温旻看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抱臂，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温旻披了件外套下楼，等她走近周牧，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温旻还是叫醒了他。「你怎么睡在这？」
温旻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语气表情都很温柔。
周牧没想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温旻，他也下意识地微笑，「你怎么到我梦里了？」
周牧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温旻微微弯腰，视线和周牧平视，她伸手拍了拍周牧的脸颊，「我没有到你梦里啊。你现在没有在做梦哎。」
周牧似懂非懂地点头，「真好，你来了。」
没由来的，温旻忽然眼睛泛酸。她除夕夜一个人过，是自找的，她不想去外婆那里。但是他呢？他不是有爷爷陪伴吗？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温旻顺势坐在周牧身侧。
周牧扭头看她，目光灼热，丝毫没有闪躲，「你也是一个人。为什么？」
温旻看了眼头顶黑色夜幕，「嗯，因为我不愿意去我妈妈那。」
「为什么？你和妈妈感情不是很好吗？」周牧双手撑在身侧，身子微微往后仰，姿势懒散。
温旻点了点头，「是感情好啊。可是，感情好不代表每天都要待在一起。亲情对我来说，需要适当的距离。」
「那爱情呢？」周牧问。
温旻歪头看着周牧，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觉得呢？」
周牧扭过头，坐直身子，「我不懂。」
温旻抬起头看了眼头顶夜空，「你懂的。你怎么会不懂呢？你可千万别找个作文本，在上面写满我的名字。」温旻半开玩笑地说。
周牧扭头盯着温旻，看到她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跟着笑起来，「你怎么知道？你不仅喜欢偷看我还看过我的作文本？」
温旻没有料到周牧会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件事，她以为重来一世，而且她主动表明心意，她以为会和上一世不一样的。「我可没有偷看你，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学校又没有规定不可以看男同学，而且，帅哥就是用来欣赏的啊。本来每天学习就够累了，我需要看看漂亮的事物陶冶情操。」
温旻的回答一本正经。
周牧也跟着收敛语气，「我的确在本子上写满了你的名字。」
温旻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脸颊发热，她双手捂住脸颊，低着头，暖糯的声音不清楚地传来，「你别说了，我们俩的身份不能对换，我才是先表明心意的那一个。」
周牧无声笑了笑，伸手轻轻抚了抚温旻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中的乌云散去，带着笑脸的月亮出现在头顶。周牧看着那月亮，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当然，幸运来源于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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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过了元宵节，京北一高就开学。作为高三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一学期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班上平时吊儿郎当的也变得沉默认真起来，中午去食堂吃饭都是跑的。
元宵节那天，学校放了一天假，让高三生能回家吃碗热乎乎的汤圆。
温旻没有去赵静那里，即便她本人亲自到了学校接她。来接温旻的不止赵静，还有她的新男友。看到母亲有了新的感情，温旻心里其实很开心。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妈妈都白白浪费掉了。现在，是要为自己好好活。
赵静让温旻和她们一起过元宵。温旻微笑礼貌地拒绝，说自己和赵澜约了要一起去看电影。赵静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对象丧偶，只有一个儿子，年纪比温旻大一些，已经在读大学。她之前带着男友见过女儿，但女儿态度一直不冷不淡。温良军去世后，温旻肉眼可见的更加独立。刚开始还愿意来外婆家住，后面不管多晚都要回家，来吃一顿饭都是奢侈。赵静理解女儿，她一直都希望女儿过得舒心。所以，赵静尊重温旻的所有决定。更何况，她现在有了新对象，尽管对方是家里介绍知根知底的，她仍旧担心女儿被伤害到，所以也不撺掇女儿和男友熟识热络起来。
温旻压根没有和赵澜约看电影，可能学业紧张，赵澜已经很久没有和温旻一起回过家。但温旻并未介意，她从未怀疑过赵澜和自己之间的友谊。朋友之间这种时不时的疏离很正常。赵澜于温旻而言，早已超过简单的友情。
赵静离开学校之前，又给女儿塞了一沓钱，直接塞进了温旻的书包。背着现金，温旻就不太想在外面待。她打车去了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汤圆。有豆沙馅的，有花生馅的，也有黑芝麻馅的，还有猪肉馅的。买了很多，温旻一个人吃不完，但她不会浪费粮食，自有办法解决。
不同种类的汤圆，温旻分别下锅，每样都吃了点。剩下的，她都装起来准备去餵给小区里的流浪狗。
餵完狗回来，温旻在家门口又看见了熟人。
「你这样我真的会认为，你喜欢我喜欢的要死。」温旻手里拿着装汤圆的白色瓷盘，笑着走近周牧。
周牧不以为意，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温旻，「元宵快乐。」
温旻眼含笑意地望着周牧，「谢谢哦！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哦！」
周牧摇头笑道：「我不是为了回报才送你礼物。」
「温旻，我很感谢你。」周牧注视着温旻，「谢谢你，愿意主动和我……」
「stop！」温旻阻止周牧，「你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向我表白啊！」
周牧点点头，果然收起了话。
温旻主动打破沉寂，「还有最后一个学期。我说过，我会向你表白。」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元宵节？」
当然不是。但周牧却点头，「我想着你会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送你礼物。元宵节快乐。」
话音甫落，周牧转身离去。
等周牧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温旻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随意，周牧看样子像是要和她敞开心扉说些什么，但自己三言两语打马虎眼哈哈过去了。
温旻掂着手里的袋子追了过去，只可惜，她只看到了周牧的车驶离的尾巴。
「你爷爷还在家等你吃饭。」司机提醒周牧，「那位孙老师也在。」
回到家坐到沙发上，温旻打开袋子，里面依旧是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上是熟悉的字体。
「高三（1班）温旻 2017年4月4日」
不过，这次不同以往的是，周牧在日期最后也写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才一月份，离四月份还远着呢。温旻没有多想，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周牧想送她礼物。
生活日趋平和，时间走得波澜不惊。温旻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几乎都是在模拟考试中度过。或许是得益于重生后的超强记忆力，温旻成绩比上一世还要好，当然，周牧和上一世一样会给她开小灶讲题。
5月中旬，京北警察学院来学校做宣讲。温旻和赵澜一起参加了宣讲会。
「做警察好酷的，可是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担心以后遇到意外。」赵澜看着大屏幕上的宣传片嘆气道。
温旻靠着椅背，平和道：「那你要考京北大学吗？」
赵澜再次嘆气，「我现在这个成绩能上京北大学，简直祖坟冒青烟好嘛。」赵澜和温旻吐槽自己最近的几次模拟考都不太理想。
是不太理想，相比上一世，这一世的赵澜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你打算去哪个学校？」温旻问。
赵澜又又嘆气，「我爸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京北师范大学，学科教育专业，以后做一名老师。」
「你呢？你现在成绩不错，可以拼一把京北大学。叔叔看到肯定会很开心。」
温良军出轨的事情，很少的人知道，亲戚朋友只以为他和赵静感情破裂离的婚。
听到赵澜的话，温旻目光重回大屏幕，「不，我要去当警察。」
赵澜一脸不可思议，震惊道：「逗我的吧？你不会是看到这个宣传片，心血来潮吧。」
温旻摇头，「这倒不是，我不想去京北大学，反正也考不上。」顿了下，温旻补充道：「当警察不好吗？毕业了也好就业。我这是直接赢在起跑线上。哦，你也是啊，老师也好就业。我们俩都是赢在起跑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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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的确不是心血来潮，可能是上一世的原因，这一世她只想离京北大学远远的。做警察，她之前隐约有这个想法，但今天的宣讲会坚定了她的想法。警察是份特殊神圣的职业，谁小的时候没角色扮演过警察呢。
京北警察学院招收提前批。温旻通过班主任报了名。张可问她确定了吗？和家人商量了吗？自从赵静搬到赵宅，温旻就很少和她见面，两人一般电话或视频。报考的事情，只有赵澜知道。但温旻还是回答老师：我家里人都同意的。
可警察学院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要求不比重点大学低。
第二个知道温旻报考警察学院的是周牧，他又送来了一堆笔和本，美其名曰她以后办案用。在送的笔中，有只黑色的精緻钢笔，「这是我小时候抓阄抓的，保存的很好，是吧？」
温旻觉得贵重，不想收，但周牧没给她机会拒绝，「我很少求人，求你不要拒绝我。」
五月底，温旻收到通知去体检。体检那天，恰逢休息日。原本赵澜答应了陪她，但她临时有事，温旻只好自己去。
但周牧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早早在她家楼下等着。
温旻和周牧四目相对，都在微笑着，但没有人说话。两人打车去了体检指定的中心医院。
周牧给温旻拿着包，两人活脱脱像对热恋小情侣。
测完身高体重，温旻震惊到张大嘴巴。上一世她只有一米六出头，这一世竟然长到了一米七。她高二高三都有段时间腿疼，但只当路走得多了，压根没在意。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到温旻惊愕的样子，周牧贴近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温旻把手里的检测单递给周牧，「我长高了哎。」
周牧嗯了一声，「你现在才发现？」
温旻耸了耸肩，「饭量什么的是比之前高了很多。校服裤子也比之前短了，但我没有想这么多啊。我想着，反正快毕业了，校服再凑合几个星期。」
全部的项目做完，温旻说自己饿到前胸贴后背，说为了感谢周牧陪她体检，她要请周牧吃饭。
周牧自然应约。他留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了，十分想多和她待一会。
温旻和周牧去了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小吃店。还是沙县小吃。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天见面，我说我饿了。」
周牧当然记得。
「记得，你吃东西的时候，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仓鼠很可爱。」
温旻点头笑道：「那你今天要吃点东西吗？」
「吃，和你一样。」
等待餐食时，温旻问周牧，为什么愿意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吃饭。
周牧实话实说，「因为想知道你为什么哭？」
「被你帅哭了。」温旻调侃自己。
周牧手里翻转着自己的手机，他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温旻，「你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吗？」
「嗯？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温旻短暂思考了几秒，「不确定。如果那个人以后要离开我，我不能一辈子都守着他吧，我还没有伟大到那个地步。」
「面来了。」周牧指了指端着餐过来的服务员，主动转移话题，「你好像很喜欢吃面食。」
「我不信世界上会有人讨厌碳水。」
吃完饭，温旻还想和周牧一起看电影。临近高中结束，温旻觉得自己越来越大胆，她不想等到高考结束再正式表白。但又害怕提前表白会影响到两人的考试状态。
可温旻不知道，周牧压根不会参加高考。
第24章
电影终究是没有看成。周牧婉拒了温旻的邀约，其实，准确来讲，不是周牧拒绝的。是周牧爷爷周恆亲自拒绝的。
周恆知道孙子今天的行程安排，原本他不打算管，但偶然在医院看到了，就没忍住跟着他们走了一路，看到周牧那副陷入而不自知的样子。周恆明白，自己再不出手掐断，周牧到时出国恐怕不会容易。
温旻礼貌和周牧爷爷打了招唿，目睹周牧跟随爷爷坐上车然后消失在视线中。温旻没有爷爷，但她知道隔代亲的道理。心想，周牧爷爷肯定很爱他，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远来接他。中心医院离周牧住的地方很远。
和周牧分开后，温旻并没有立刻回家。她闲着没事，去了孤儿院。听院长说，刘叶把温瑶带去了美国。温旻只是个外人，也没有能力帮助温瑶，只能在听到院长的解释后微微一笑。希望刘叶是真的喜欢温瑶，是真的对她好。
离开孤儿院，温旻还是不想回家。从外婆家搬走，温旻就开启了独居生涯，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因为是事业单位分发的房子，所以安保还是可以。温旻独自居住，赵静并没有担心。
想起母亲，温旻不可察觉地嘆了口气。其实，重生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弧度，因为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走到广场喷泉，温旻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没有署名，也不是本地号码。温旻按了绿色键接通。
「喂，你好。」
「喂，请问你找谁？」
无人回应，温旻皱着眉头，挂掉电话，继续一个人行走，主动加入热闹的人群。
周恆接到孙子后，也没有直接回家。「你孙叔叔一直没见到你，你也真是的。一个高中生，也不参加高考，到底有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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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并未理会爷爷的责怪，他扭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时不时飘过的高楼大厦，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温旻。
其实，如果不是温旻主动和他搭话，主动走向他。他大概或许可能也不会注意到她。不，也有可能因为长相注意到她。毕竟，温旻长相漂亮性格活泼，很难不让人注意。但再注意，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因为温旻走向了他，周牧已经潜意识地把她当成了自己所有。既然是自己所有，那她就不能再有别人。可是，刚刚的回答是怎么回事呢？温旻说，她不会一辈子守着一个人。
周牧自然不会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爷爷，所以在他问他想什么时，他随口说了一句，「在想，出国应该学什么专业？」
周恆笑了笑，语气和蔼，「不用想，爷爷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就跟着孙叔叔，他在美国的同学刚好在招生。你虽然不参加高考，但现有成绩已经足够优秀，通过他们的入学考试不是问题。」
周牧保持沉默一直到约定的饭店。
饭店坐落于郊区，周围有山有水有树，是个适合谈生意的地方。周牧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的父亲之前也带他来过一次。
周恆口中的「孙叔叔」早已经到了。见爷孙俩进来，立刻起身迎接。「周叔，您来了？」
整个交流过程，周牧话都不多。反正，他的意见也没什么人听。如周恆所言，周牧什么都不需要想，他会给他安排好一切。
「你听到你孙叔叔说的没，六月底就可以动身去美国。在那之前，你可以整理一下，看需不需要请你高中玩的比较好的同学聚餐一下。对了，宋末那孩子已经在美国了。不过，他的专业和你不同，学校一样。到了那边，你也不是一个人。」
周牧依旧沉默。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周牧没有停留太久，便让司机送他回郊区别墅。
周恆未做阻拦，大概是周牧的乖巧让他感到愉悦，对周牧的一些举动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牧回到别墅后，径直去了仓库，从中找到一把铁锹。
他来到那个「狗洞」，由他本人亲自挖的狗洞。现在，没什么用了。父母死了，没有人会打他。周恆不打他，只会在言语上「威胁」他。周牧都懂，但有时却不知该如何反抗。
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狗洞」又被周牧本人堵上。
夜幕降临，天边出现了几颗结伴而行的星星。周牧抬头看了眼，喃喃道：「真自由。」
班主任张可是学校第一个知道周牧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留学的人。她找过周牧谈话，言语之间都在遗憾他成绩这么好，不参加高考实在可惜。就算不在国内读书，参加个高考应该也没什么。
周牧沉声解释：「既然知道自己不会留在这里，不想占用别人的名额，给需要的人吧。大家都前程似锦。」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时。在晚上回家的路上，温旻再次接到了那个陌生电话。她感到奇怪，她并没有来电归属地的朋友。温旻没有犹豫，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回到家，温旻又见到了门口站着的周牧。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周牧都不来学校复习了。
温旻上前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最近怎么不来学校了啊？」就算他成绩好，但是不来学校复习也有点说不过去吧。而且就三天了。
周牧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温旻，「都是吃的，送给你。上次见你很喜欢吃软糯的食物，所以就让家里阿姨做了些。」
「谢谢你。」温旻接过食物，笑着道谢。可下一秒周牧的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不打算参加高考，月底会去美国留学。」周牧说，语气平静。
「这么突然？」温旻说道。其实，她知道。这一点都不突然。上一世的周牧也是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出国留学。温旻总说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可总有一样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温旻问。
「月底。」
温旻点点头，表情和语气明显落寞，「噢，瞧我这记性。你刚刚说过你月底去美国留学，我还在问你已经确定的事情。」
「温旻，」周牧换了非常严肃认真的语气，「我会回来的。」
「所以，这就是那天吃饭时，你问我那个问题的原因吗？」
「是。」
温旻嘆了口气，「谢谢你的坦白。出国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你家里人的决定？」
「我爷爷。」
温旻看着个子比她高一头还多的男生，有些着急地说道：「那你就不会反抗吗？」
周牧微微凝眸，平静道：「出国并不是一件坏事。我又不是不回来。接受教育对我来说，在哪里其实都一样。我已经有了三观，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应该信仰什么，遵守什么。」
「嗯，你说得对。那高考那几天，你可以送我吗？」温旻走近周牧，主动环上他的腰。
周牧没说话，只是回抱住了温旻。
高考那天，赵静说要来送温旻，被她拒绝。她不缺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了。而且，周牧答应了会送她。
周牧这天没骑车，也没让司机送。他和温旻一起打车。温旻要付钱，但被他拒绝。「你见过哪个男生让女生付钱的？」
温旻挑了挑眉，「行吧，那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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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理科生，理综考试结束后，很多人都在网上对答案。但温旻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体检已经通过，现在只等着高考成绩下来。而且，她心里其实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考入京北警察学院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没有真正确定的事情，她也不会往外乱说。
考完试后，赵静说要带着温旻去旅行，依旧被温旻拒绝。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赵静生了大气。「你现在怎么回事？不愿意和妈妈亲近了吗？就算我再婚，我也是你的妈妈啊。」
很奇怪，可能距离和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温旻听到母亲声泪俱下的倾诉，只想挂掉电话。她不是不爱母亲，只是知道母亲健康平安，她就觉得很好觉得心里有谱，不需要每天都见面。
「我知道你是我的妈妈啊。但我高考结束，想要和朋友一起去旅行，我们已经约好了。我也很爱你啊，你是我的妈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七月把时间留给我自己，等到八月我再去你和外婆那里。你看这样可以吗？」
挂断和母亲的电话，温旻继续收拾书房。高考前一天，她和周牧一起把自己的书本全都搬了回来。上一世，很多东西她没捨得卖。这一次，她不想再用这些东西占据书房空间。
和小区收废品大爷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不到一点。
温旻只留了一些课外书，剩下几乎所有的都要卖掉。收拾累了，温旻走到沙发前的小桌，想去拿杯子接一杯水喝。可余光忽然瞄到一抹熟悉的棕色。
不会吧？温旻当下就愣在原地。
难道一切最终还是要重来一遍？
温旻抽出那抹棕色，果然，是个树叶标本。温旻忽然笑了，也不知道周牧什么时候塞进她书本里的。
温旻翻看着夹了树叶标本的笔记本。
里面有熟悉的字体。
但内容和上一世的不一样。
「温旻：
见信好。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和你写信。不，也不能称之为信。只是简短几句话。你说要向我表白，但我想，这种事情还是男生来比较好。我刚开始以为你主动接近我，只是觉得好玩。但后来发现，哪怕你真的是抱着玩的心态，我也甘之如饴。
我很幸运。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你的喜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哪怕你未来的生活没有我。
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明知道要出国，还是向你表白。但我不想放弃，你和未来我都不想放弃。所以，我做好了被你拒绝的准备。
温旻，我比你想像中的喜欢你。你做好女朋友好不好？」
第25章
温旻看完周牧的信觉得自己比想像中的平静。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实际没有。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主动的一方，或许是隔层纱。温旻一直都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对周牧志在必得。他会喜欢上自己，也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温旻又把笔记本上熟悉的字重新读了一遍，读来读去，竟然觉得这几行字可以鑑赏出一篇八千字的优秀作文。虽然字体数量不多，但却深刻表达了作者的感情。温旻觉得自己真是个奇怪的人。上一秒还感慨内心平静，这一会却突然想要激动起来。重来一世，她的迟钝基因看来依旧存在。
温旻把笔记本收了起来，转身去到桌前，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周牧的头像。周牧的头像很简单，是一张纯黑色的图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黑色。
温旻点进头像，翻了翻她与周牧之间的聊天记录。
两人最新的一次沟通是关于温旻高考出行的事情。温旻想要自己付车费，但周牧不肯。剩下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关于什么时候去图书馆，什么时候去书店，晚上去夜市吗？下午去看画展吗？……大多都是两人相约。
温旻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来敲去，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温旻轻轻唿了口气，她是该要给周牧发些信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明知道这个时刻很重要，但温旻却恍惚掉了链子。没等温旻想好内容，息屏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点的外卖到了。
温旻前段时间喜欢吃汤圆，这段时间喜欢吃饺子。什么馅的都喜欢，温旻这一世能长到一米七，和她放开的饭量不无关系。
吃完了饺子，温旻躺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大概过了一刻钟，温旻再次给手机解锁，找到周牧的微信，一鼓作气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周牧，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顿了下，温旻又发了一条：【不可以拒绝我，拒绝我，你会后悔的。】
没过几秒，温旻就收到了周牧的回覆：【好，什么时候？】
温旻：【晚上八点，就在千都广场的电影院吧，先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吃饭。高考生凭藉准考证吃海底捞可以打折哎。嘿嘿，你没有准考证吧，我有哦。今天一切消费我来买单。】
周牧没有再回復。但温旻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晚上八点，温旻准时抵达千都电影院。她今天穿了条黑色吊带裙，她个子高皮肤白，穿了黑色更是显得通体雪白。头髮也不再是黑长直，温旻前一天晚上把头髮辫成了辫子，今早起来拆开变成了捲髮，这种捲起来的头髮要比烫的好看多了。不仅特地整理了穿着，温旻还化了妆。这是这一世温旻第一次化妆，为了周牧，她今天要向周牧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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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穿着依旧简单，黑色t恤，黑色工装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玩赛车的。
不过，两人算是心有灵犀，都穿了黑色，都做了头髮。
温旻主动走近周牧，朝他伸出手，「走吧，今天一切消费我来买单。你今天只需要负责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周牧心跳很快，温旻的话准确直击到他的心口，就像丘比特的箭，一把射中心上人。
周牧搭上温旻的手，「那就麻烦您了。」周牧歪头笑了笑。
温旻也笑了笑。
两人都身材高挑，长相出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高考刚结束，来电影院的不止温旻和周牧「模煳」小情侣，还有很多腻歪的甜蜜搭档。
温旻没有选择两人都喜欢的悬疑片，而是选择了已经过了首映期的《熊出没》。尽管一月份春节期间就已经上映，但得益于小朋友的给力，部分影院仍旧在上映，只不过场次不多。
同场的几乎都是小朋友，陪看的大人大多都在玩手机。
温旻其实很早就看过这部电影，周牧没看过，他看得很认真。周牧看电影看得认真，温旻看周牧看得认真。
电影结束散场时，温旻突然抓过周牧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听到心跳了吗？」
周牧恍惚，反应过来后立刻点头。
「这是为你跳动的。」温旻接着说：「因为你在我眼前，因为看到你会开心，因为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就会心动，因为心动，所以心跳就很快。你听一下，这是心跳，为了你而跳动的心跳。」
周牧的手就像失去了控制，全然被温旻掌握。
「周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男朋友啊？你看我啊，年轻漂亮，性格活泼开朗，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上京北警察学院，一毕业就可以有编制的工作。我这直接抵达宇宙尽头了哎。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你看我啊，是不是很厉害？」温旻两只小手握住周牧的大手。她语气俏皮，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周牧眼睛直眨，但还知道注视着温旻，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你看到我写的东西了？」
温旻点点头，「但我觉得，我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向你表白。其实，谁主动都不重要。对吧？重要的是两个喜欢的人，能最终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周牧问。
温旻漂亮的杏仁眼睛眨了眨，「嗯？怎么现在才问这个问题？因为你帅啊，我对你一见钟情。不过，如果你非要问个所以然，我也说不清楚。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喜欢就是喜欢上了。就像你说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好，想要你健康平安。」
周牧把温旻揽进怀里，下巴紧紧贴着她的肩膀，死死地搂住她。就在温旻觉得自己要唿吸不过来时，忽然有工作人员打开灯光，「哎，年轻人，散场了，下一场马上就开始了，该走了哈。」
周牧和温旻手牵着手离开了影院。但周牧没有明确说自己愿意做她男朋友，所以两人排队等待海底捞时，温旻再次问周牧，「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牧握着温旻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心。「我愿意，但是，我马上就要出国了。」
言外之意，周牧不用多说，温旻也能瞭然于心。
温旻愣怔了会，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你要去多久？」温旻不会和周牧一起出国，她也不会逼迫周牧留下。两人都还年轻，是应该要为自己的前途打算。
「不清楚，」周牧实话实说。
温旻点点头，神情变得落寞，全然没了刚才的神采飞扬，「嗯，我理解。」
周牧抿了抿唇，不知该要如何安慰温旻。周牧不是恋爱脑，他也知道温旻不会强迫他留下。
「但我会回来。」周牧拉了拉温旻的手，「我会回来的。」
温旻轻轻嗯了一声，「那你会喜欢其他女生吗？万一你遇到比我好看比我身材好的，你移情别恋怎么办？」
「那就让车撞死我，和我父母一样的死法。」周牧表情语气都十分严肃。
「呸呸呸，怎么有人这样咒自己的？」温旻打了下周牧的手背，「不可以说死死死的，不可以把这些晦气的字眼挂在嘴边。」
周牧又把温旻揽进怀里，「谢谢你。」
吃饭时，温旻面上，但心里早已起了波澜。面上强装镇定罢了。
说实话，周牧有想过不耽误温旻，她好好读大学，在缤纷的大学，遇到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参加社团做些社工活动，日子过得舒心有价值。但是，周牧一想到那美好的生活中没有自己，一想到温旻的未来没有自己，他就觉得自己要发疯。他承认自己自私，自己都要出国了，还是拉住了温旻，把她攥在手里。
「假期我会回来的。」周牧打破两人之间许久的沉寂。
温旻正在倒冰啤酒，听到他的话，动作停顿了下，「回来看我？」
「你爷爷也会跟你一起去吗？」温旻问。
周牧点头，「是。」
「那你们家都要出国啊？」
他家只剩下周牧和爷爷。还有相伴周恆多年的老司机李叔。
「是，都会出国。」
这次轮到温旻点头，「我明白了。」
谈话戛然而止，直到分别，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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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把温旻送回家，回去的路上，周牧伸手想牵她的手，但被她躲过。
到了温旻家门口，她才开口说话，「你出国读什么专业呢？」
「生物学吧。老师是我妈妈之前的老师。」
听到生物学三个字，温旻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没记错，上一世的周牧回国后去了京北大学做了名生物学教授。
他在公寓自杀也是被学生发现。
尽管过程和上一世不同，但最终，周牧还是要出国，还是要读生物学。
「你不是喜欢美术吗？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你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呢？」
温旻一连串的问题抛向周牧。他看着温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其实很累，累到不想反抗爷爷。
「兴趣又不能当饭吃。生物学目前也好就业。」
没等周牧说完，温旻就打断他，「骗骗别人也就得了，不跟我说实话？」温旻敛眸盯着周牧，目光丝毫不闪躲。
周牧忽然勾唇笑了，「真聪明。」
「你又不缺钱，会选择一个『好就业』的专业？我不信。」
「那你呢？你也不缺钱。」
温旻耸了耸肩。语气又恢復俏皮，「我喜欢警察啊。你看我，长这么漂亮，以后工作了肯定是个警花。你放心啦，你送给我的笔和本，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用的。」
「生理学是我妈妈生前的研究方向，只可惜，后来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维繫婚姻上。我母亲是个很智慧的女人，只可惜，长了个恋爱脑，为了所谓的爱情，牺牲了事业，最后只留下一地鸡毛。」
「那你？选择生物学，研究生理学，是因为你妈妈吗？」温旻小声问道。
周牧没有否认，「其实，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能做，固然很好。可是大多数人都会身不由己。」
李叔听着后座两个年轻人的谈话，轻轻嘆了口气。他从小看着周牧长大，固然知道他的经歷。听到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李叔忽然感到心痛。
「具体什么时候走？」温旻问。
周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九点了，待会十点，要去看烟火吗？听说洲头会有烟花秀。」
温旻直勾勾地注视着周牧，「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6月28日，下午一点的飞机。」
温旻轻轻唿了口气，「哦，你还会在国内待一个星期。一定要出国吗？没有迴旋的余地？」
「一定要出国，没有迴旋的余地。」
温旻站在窗前，看着周牧的车驶离小区。人不能把事情想得太坏，既然周牧已经确定出国，那温旻应该改变思路採取新方法。温旻上一世除了高中时期暗恋周牧，只和张赫谈过恋爱。和张赫的恋爱也大多由对方主导，她的经验几乎可以为零。她该如何维持一段异国恋呢？
可是，不维持就这样放弃吗？
当然不。
温旻拉上窗帘，返回卧室。她坐到床边，手里翻转着手机，眉头微微皱着。
她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那自己的重生毫无意义。她还没有找到周牧上一世自杀的原因。温旻知道，周牧并未对她说出出国的真正原因。或许他有他的难言之隐，或许他有他的迫不得已。
温旻：【你今天答应了我的表白，你还记得吧？】
周牧：【记得。】
温旻：【我也看到你在我笔记本上写的内容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了吗？】
周牧：【我当然双手双脚同意。】
温旻：【哎，男朋友。没想到我第一次谈恋爱就要开始异国恋。真是不可思议。】
周牧：【我会经常回来的，等完成学业就留在国内。你不要忘了我。】
恋爱中的人可能都会发生些变化，周牧竟然给温旻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自己男朋友可真可爱啊，温旻想。
第26章
温旻原以为一切事情都会平稳地结束，重生的就她和虞娇娇，直到她接通赵澜久违的电话。
赵澜在电话里哭着说，自己怀孕了，但不知道怎么办？
温旻听到怀孕两字顿时懵了。赵澜和她一样今年刚成年，也没见她有男朋友，怎么就怀孕了？
收到赵澜发来的酒店地址后，温旻二话不说一个人赶去。
这段时间，尤其是高三下学期以来，温旻和赵澜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感情远远没有上一世的好，温旻有隐约感觉到，但她想着，再好的朋友也经不住天天在一起，保持一些适当距离，也挺好。可没想到，赵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作为一个刚高考结束的成年人，怀孕是一件大事，自然害怕被父母知道。赵澜向温旻哭泣，说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就是高考聚餐那天喝醉了，然后醒来没发现什么异常，最近觉得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查了才知道怀孕了。
如果是真正刚成年的温旻，可能会立刻相信赵澜说的话。但温旻重生一世的人，听到赵澜的话，只觉得漏洞百出。现在高考结束才几天，高考聚餐那天喝醉？然后怀孕？这个时间线合理吗？
直到此刻，温旻才认真审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
「要不，我再陪你去医院看一下，说不定是医生误诊了呢。」温旻轻轻拍着赵澜的后背，试图阻止她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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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使劲摇头，一个劲地哭，好像是要把周围的墙壁哭塌。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怀孕不是小事，还是和叔叔阿姨说一下吧？」
未曾想，温旻话音刚落，赵澜就情绪激动起来，她推开温旻，「你想让我死是吗？你不知道我妈妈对我抱了多大的厚望吗？你不知道我妈妈从小就教我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吗？你要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那等同于杀了我。」
尽管赵澜情绪激动，温旻还是面色平静道：「那你心里有解决办法吗？」
「旻旻，我朋友知道一家私人医院，听说妇产科很出名。你陪我去吧？至于钱？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我妈妈都存到了我自己的帐户，应该够用的。不够的话，你借我一点。」
温旻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再次上前轻轻抚着赵澜的后背，「你妆都哭花了，要不先去卫生间洗一洗。」
等到赵澜去了卫生间，温旻立刻打开手机录像放到一旁桌子隐蔽的角落。
或许是自己的疏忽，温旻发现赵澜不仅学会撒谎了，还开始化妆了。温旻当然知道化妆自由，可上一世的赵澜是极其厌恶化妆，讨厌在脸上涂涂抹抹的。
难道？赵澜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可不对。如果她也是重生的，那应该知道张赫的德行，怎么还会对他那么友善？
友善？温旻恍惚之间，感觉被雷噼中。
等到赵澜从卫生间出来，温旻迅速收敛好情绪。
「好点了吗？不要哭了，哭太多对眼睛不好。」温旻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赵澜嘆了口气，顺势坐到了床边，刚好正对着摄像头。温旻则坐到摄像头可以录到的另一边，她与赵澜保持了点距离。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我害怕，你不愿意陪我去。」说着说着，赵澜又想掉眼泪。
温旻说话声音佯装急躁，「你别哭呀。我没有说不愿意陪你去。可怀孕毕竟不是小事。你说是高考后聚餐怀的，那当天参加聚餐的有哪些男生啊？你还有印象吗？而且，如果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怎么会没有记忆？」
「你觉得我在骗你？」赵澜忽然换了个语气，「温旻，你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关系那么好，我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
「你和周牧熟了后，经常待在一起。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尽量少占你的时间。如果不是那天你要和周牧一起去看什么画展，我会遭遇意外吗？」
温旻不理解赵澜的逻辑，但也懒得和她掰扯。
「那你朋友说的医院在哪啊？」
见温旻语气终于有所松动，赵澜立刻抹了抹眼泪。「在城北路十七号。」
「这么远？」城北路不仅远离市区，附近大多都是工厂，居民很少。
赵澜点点头，「附近大多都是工厂，就是人流量少，租金相对便宜。但是他们医院很出名，你可以在网上查一查。」
温旻摇头，「不用，你自己决定就好。但是，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
赵澜说自己待在酒店是不敢回家，和父母谎称在外毕业旅行。温旻陪着她去办理了退房手续。等车时，温旻藉口想去卫生间，实际返回酒店，找到前台，说自己有东西遗落在房间。得益于刚才退房时，温旻的主动搭话，前台对这个漂亮女孩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二话不说就把房卡给了她。
取回手机，温旻打开了录音模式。
她不知道赵澜把她引到郊区的目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温旻扭头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赵澜，「阿澜，你要不休息一会吧。」
赵澜浓重的鼻腔发出了嗯声。
等赵澜熟睡自动滑落靠在温旻的肩膀，温旻才打开手机，迅速给周牧发消息。
温旻：【你现在在干嘛？】
周牧：【在想你】
温旻：【正常一点。】
周牧：【在餵鱼，怎么？下午要见面吗？】
周牧下周就要出国了。上次两人明确心意后，尽管就要面临异国，但还是会经常约会。两人昨晚才刚见过。
温旻：【我要陪赵澜去医院，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温旻给周牧分享了个位置。
温旻：【你什么都别问，也不要直接和我碰面。如果是我多想，那阿澜知道了，肯定不开心。所以，你懂我意思吧】
周牧发了个ok的手势。
坐了整整四十分钟的公交车才抵达目的地。
温旻推了推靠自己肩膀睡了一路的赵澜，「阿澜，到了。」
赵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到了啊。」
下了车，两人径直走向医院的方向。
到了医院楼下，赵澜就像换了一个人。感觉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灵魂，完全是个行尸走肉。
温旻知道赵澜话里的漏洞，但她还是来了。一是因为赵澜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二是她想知道赵澜这样做的原因。如果是被迫，有隐情，那医院肯定有指识她的人。
赵澜走在前面，温旻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赵澜真的没了在酒店时的精气神。
赵澜带着温旻来到了住院部的十六楼。温旻扭头环顾四周，压根看不到几个人，准确来说，这里好像就她和赵澜。
温旻跟着赵澜进了十六楼靠近左侧的一间病房。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床，窗户很大，大到一个成年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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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温旻还在打量房间时，赵澜突然转过身跪在她面前，「我错了，旻旻，我不该带你来的。我对不起你。」话落，赵澜竟然给温旻磕起头。
温旻立刻转过身，竟然看到了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的张赫。
「你怎么在这？」
「好久不见啊，旻旻。我们多久没见了？取消婚礼后，就没再见过了吧。」张赫手里夹着根未点燃的香菸，语气恶狠狠的。
听到「取消婚礼」四个字，温旻脸色霎时白了。
果然，张赫也是重生的。
「你？和我一样？是吗？」温旻心跳加速，缓缓靠墙蹲下。
张赫半蹲在温旻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是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有耐心，等你这么久。我对你够好吧，让你好好读完高中，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和你的心上人眉来眼去。」
「怎么哭了？你掉眼泪，我会心疼的。」张赫给温旻擦了擦泪。
赵澜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解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闻言，张赫扭头看了眼赵澜，然后捏起温旻下巴，不屑道：「噢，对了。多谢谢你这个蠢闺蜜啊。如果不是她，我高中都没什么乐趣了。毕竟，我是想让你好好读完高中的。」
松开温旻后，张赫起身走到赵澜身边，伸手抱住她，「谢谢你啊，陪我这么久。只可惜，被人白轮了。」
赵澜心痛到无法復加，如果能重来，她绝对不会被张赫表面的伪善欺骗。
张赫盘腿席地而坐，他看着温旻，笑着说：「你想知道，赵澜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吗？」
「因为我和她说，如果她不带你来。我就把她被轮.奸的视频发到网上。警察找到我又怎么样，顶多删除视频批评教育。毕竟，我又没有碰过赵澜。你好姐妹的身材真的比不过你。我可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啊，旻旻。」
「真以为我喜欢你啊，如果不是为了旻旻，我不会多看你一眼。」张赫的这句话惹怒了赵澜，她冲到张赫身上挠他，「你个王八蛋，你拍了我那么多裸.照，还给我下药。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拍那种视频。」
张赫一把推开赵澜，「自己蠢，还责怪别人。你看旻旻，她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出卖朋友。你看你，被我威胁一下，就把你好朋友骗过来。」
处于话题中心的温旻早已泪流不止。她不知道赵澜背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赵澜崩溃地嚎啕大哭。
张赫嫌弃地起身，离赵澜远远的。他走到温旻身边，蹲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颊，「今天你知道了太多事情，给点时间，让你缓缓吧。旻旻，你知道的，我一向有耐心。我们来日方长。」
话落，张赫起身，「以前，我就挺不喜欢你这个朋友的，嘴碎，你看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噢，你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张赫离开后，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两个流泪的女孩。一个嚎啕大哭，一个安静掉泪。
温旻大脑一片空白，张赫比她想像中的可恶多了。她怎么可以那样对赵澜？
赵澜？温旻扭头看向赵澜。察觉到注视的目光，赵澜停止哭泣，「旻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牵扯进来的。」
温旻摇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真的被他骗了。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从小到大，虽然我成绩比你好，但你总能吸引走全部的目光。我知道，因为你漂亮。我也觉得你漂亮，我也很喜欢你。觉得做你的朋友，非常有面子。」
「但是，旻旻。他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向我表白的。我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他骗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我醒来就发现好几个男人在围着我。我真的很想去死。但是，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我想去报警的，但是我害怕，我接受不了别人的异样目光，我更担心会刺激到我爸妈。你知道的啊，他们都是保守有规矩的人，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
温旻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掉落。
赵澜已经没有在哭了。像是个机器人一般，嘴里机械地发出声音。
「张赫威胁我，如果敢去报警，就把我被……的视频发到网络上，发给我爸妈，发到我的亲戚群。其实，他不威胁我，我也不敢去报警的。我太懦弱了。」
「我原以为，他会和我睡觉，可是没有。他从没碰过我，后来，他和我说，他骗我的，说我蠢，说我傻子。他威胁我，给我拍裸.照，做成照片，贴到他家的墙上。好多好多照片，我感觉我要疯了。他说，如果我今天不把你带来，就把我的裸.照做成相册，给每位同学寄一份。」
赵澜低头笑了下，然后她抬头看向温旻，「旻旻，你能原谅我吗？」
温旻嘴巴张了张，过了会才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我没有受到伤害。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才是受害者。赵澜，你才是受害者。」
温旻抹了抹眼泪，「不要怕，我们一起把事情解决，我会永远帮你的。」
赵澜摇着头往后退，「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女孩，没人会喜欢我的。张赫说的对，我这种人，活在世上，就只能是个小丑。」
没等温旻反应过来，赵澜就快速起身从身后的窗户跳了下去。
毫无预兆。
周牧打车来的医院，付完车钱，小跑着来到医院门口，结果还没等走近，就看见眼前勐地掉落一个「物体」。准确来说，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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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闭上眼睛，他一眼就认出地上已经死亡的人是赵澜。赵澜身上还穿着温旻和她一起买的姐妹装。当初，温旻还和他炫耀过。
原本附近人很少。发生了跳楼事件后，周围迅速围了一堆人。
周牧平復情绪，冷静地拨通了报警电话。然后，他绕道上楼。电梯无法行驶，周牧只能走楼梯。
边爬楼梯，周牧边给温旻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是机械女生的回覆。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遍又一遍。
周牧心中焦急，但住院楼这么大，盲目爬楼梯也不是办法。冷静下来后，周牧根据赵澜尸体掉落的位置确定房间大概方向。
一直到十六楼。周牧才看到了房间里呆愣的温旻。
她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周牧缓缓上前抱住她。「我来了，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体温，温旻终于放开声音大哭起来。
警察赶到后，很快来到了十六楼，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
温旻在周牧的陪同下向警方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她录像、录音的事情。
警方问她要相关文件，温旻这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年轻的小警察找来匹配的充电器，充上电后，立刻开机。警方调取了温旻手机的全部信息。快速筛查过后，告诉温旻，从手机里只找到了一个录像。并没有所谓的录音。
温旻的手机不知何时就已经没了电，只可惜，当时温旻并未注意到。
当着警察的面，温旻忽然笑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周牧在大厅等着，他第一次用卑微的语气求爷爷帮忙。只可惜，直到温旻审讯结束还没等到回復。
一个录像并未能摆脱温旻的嫌疑。
赵澜和温旻所去的医院早已不营业，整个建筑只有几个经常翘班的保安看着，打算过几年推倒重建。只有楼下有监控，上面建筑虽然完好，但几乎都不通电。谁会想着来郊区这么远的地方？医院空荡荡的，几张病床被偷就被偷了。医院那边的监控，公交车上的监控，都证明了温旻是赵澜生前最后待在一起的人。
警察问温旻的监护人电话，说打上的那个没打通。温旻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爸爸死了，我妈妈再婚了。不用打，我自己可以处理，我接受一切，我是无辜的。我相信警方会还我清白，我愿意做一切配合。」
温旻的态度很好，年轻的警察并未刁难她，把她带到休息室后，给她倒了杯温水才离开，「死者的父母马上就到。」
赵澜的父母赶到后，就递给接待警察一封信。「我女儿是自杀，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温旻是我女儿最好的朋友，她自杀前可能是想和好朋友待在一起。」
办案人员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早已写好的遗书。但这依旧不能摆脱温旻的嫌疑。警方需要知道，在那间病房发生了什么。
家属不追究，遗书也表明是自杀。周牧不明白为什么还不能把温旻接走。就在周牧要爆发时，忽然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
周牧出去接通电话。等过了会，他面色平静地回到大厅，坐在一旁的长椅，继续安静等待温旻。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拿了个录像机来到警察局。
原来，住院楼正对面是栋生产电子设备的工厂办公大楼，办公的人不多，但赵澜和温旻所在病房正对的那间房刚好有人。
好巧不巧，房里的那人正在试用工厂新组装好的录像机。
虽然只录到了一点内容，但也足以证明，赵澜是自己跳下去的。
离开警察局前，那位拿着录像机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和周牧点头微笑了下。
周牧对此未作反应，他走近旁边那位面善的年轻警察，小声问他，这个会不会给温旻留下案底，他和警察说，温旻报考了京北警察学院，不可以有案底。
未曾想，这位年轻小警察今年刚毕业于京北警察学院。「不会的。你要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有温度的。期待你妹妹成为我的学妹啊。我们学院很不错的。」
「她不是我妹妹，是我女朋友。」
离开警察局后，周牧带温旻先去洗了个澡。他在外面安静守着。洗完澡，换上周牧让人买来的新裙子，温旻整个人才看着像有了些人气。
周牧紧接着又带温旻去吃饭，可她没心情，「送我去阿澜家。」
赵澜的尸体还放在太平间，已经确定明天下午火化。她的父母比温旻先离开警察局回家。
「你在楼下等我。」未等周牧回復，温旻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温旻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赵澜母亲像是早知道温旻要来，已经坐在客厅等她。
「阿澜爸爸接受不了，我给他的水加了安眠药，让他先休息了。你跟我来。」
赵澜母亲把温旻带到了赵澜房间，她递给温旻一个日记本。
温旻翻开后快速浏览，没等看完就泣不成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想像中的早。」
温旻合上日记本，生气道：「既然你知道女儿遭受了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帮帮她呢？你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你年纪还小，不会理解的。对于阿澜来说，死亡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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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澜母亲的话，温旻觉得，他妈的，这个世界疯了。
「谢谢你今天陪阿澜最后一程。我和她爸爸打算搬离京北，回乡下老家。」
温旻哭着点头，「日记本可以给我吗？」
「你要干什么？要拿着去报警吗？阿澜已经死了，让她体面地走行吗？也让我们老两口有点脸。如果你真的要查，等我们老两口死了再说，成吗？阿姨求你了。」
见温旻不说话，赵澜母亲继续说道：「就算你把日记本当证据，警察会信吗？那些人就等着你去抓？」
和赵澜母亲不欢而散，温旻拿着赵澜的日记本回到车上。
「回去吧。」
已经拿到驾照并且成年的周牧亲自驾车送温旻回家，温旻坐在他的副驾驶。
送温旻回到家后，周牧没有离开。他看着温旻沉默地给他倒果汁，然后沉默地回到房间。
这种时候，温旻需要的是空间。
周牧没有打扰，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待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周牧面前已经摆好了早餐。
温旻穿着一身黑衣，化着得体的妆容，她笑着解释：「阿澜肯定希望我们能漂亮地送她。快洗漱吃饭，吃完饭你回家换身衣服。卫生间有备用牙刷。」
吃完早餐，周牧回了趟爷爷市中心的公寓，节省时间，这里距离比较近。
「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出国了就踏实下来，好好做你母亲未做完的研究。我知道你不甘，但你年纪还小。你看你妈，谈了恋爱结了婚，就变成了神经病，我可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
换好衣服的周牧边换鞋边听爷爷在一旁唠叨。他一句话都没回应。
赵澜的葬礼只请了零星几人。班上很多同学甚至不知道她已离世。赵澜父母也不想多说，只想办完葬礼回老家。
从赵澜葬礼离开，温旻独自来到警察局，把赵澜的日记本拿给警察看。结果的确如赵澜母亲所料，这并不能当做确切的证据，还需要更板上钉钉的证据。
温旻要回了日记本，礼貌道谢准备离开。就在她要转身时，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袖子，「加个微信吧，我也是京北警察学院的，我姓王，王信。」
一向不怎么加陌生人联繫方式的温旻加了这位对待自己很友善且可能是自己学长的微信。
从警察局离开，温旻再次回到赵澜墓前。
她看着墓碑上赵澜的照片，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伤害她的那些人接受法律的制裁，尤其是张赫。
下完决心，温旻疲惫地嘆了口气。这一世的自己，父母离婚，父亲去世，母亲再婚，好友离世……还有了个即将开启异国恋的男友。
哈，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我找了你好久。」周牧在温旻身旁站定。
温旻转身抱住周牧，「你在国外会喜欢上其他女人吗？」
周牧也紧紧抱住温旻，「如果未来某一天，我对你冷淡了。你一定要立刻踹掉我，不要给我弥补的机会。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
温旻从周牧胸前抬头，仰头看他，「应该紧张的是你，我可不缺人追。」
周牧笑着吻了下温旻的脸颊，「嗯，我是要紧张起来的。」
「你可别一天给我写一千封信，我读不过来的。」
周牧离开的那天，温旻亲自送他，分别之前，两人轻轻拥抱了下。然后，温旻目睹他的飞机起飞，紧接着便消失在云朵之中。
旧的一年终会离去，新的一年定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十二点整。
空气黏闷，伴着菜市场特有的腥味、果味，还有若有若无的汗臭味。
「稠南街道菜市场是京北最早一批投入使用的菜市场。这里的商户一般都是附近的本地居民。」白蕊看着手机屏幕向在场的其他三人说道。
「报警的人呢？」一个头髮花白上了年纪的男人扶了扶眼镜，掏出口袋里的卫生纸潦草地擦了擦脸。
「在人群里呢。」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生，一头黑色长髮随意地扎在脑后，未施粉黛的脸蛋皮肤白皙，她个子高挑，上身是件黑色薄开衫，下身则是同色系的阔腿裤，脚上踩着双款式简单的黑色板鞋。
「旻姐，你怎么知道在人群里啊？」留着一头短髮的白蕊好奇地问温旻。
温旻再次指向人群，声线慵懒，「那个人就快把是我报的警写到脸上了。」
「走吧，去看看。」
温旻不是第一次出外勤，但却是第一次出外勤到菜市场。地方平常普遍，但案子内容却不寻常。
「就是这个人啊，卖人肉给我，我命都要没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壮硕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警察叔叔，你要把他抓起来啊。」
温旻揉了揉额角，看了眼这个男人宽厚的身躯，再看了眼他哭红了的眼角，闭上眼睛思索他说的话。
人？肉？非常简单易见的两个字，但组合在一起带给人的震撼却是极具爆发力的。
「温旻，」戴着眼镜的老人叫了温旻一声，「你跟进一下。」
「好的，庄叔。」
黑色短袖男人也是附近的居民，经常在这家摊位买肉。今天买了一块猪肉回去，回到家，他老婆切菜时，发现猪肉上的毛没有剔除干净。一般来说，猪肉上的毛颜色并不是深黑色，女人看着捲曲的黑色毛髮犯了疑问。于是，女人叫来老公。男人看了后，皱眉上网查询，终于确定这不是猪毛，而是人体毛髮，准确来说，这个捲曲的毛髮来自人体下.体。看到这，男人和女人都立刻犯了呕吐。恢復镇定后，便立刻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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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之后，男人拿着猪肉来到摊贩前。再然后，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男人和摊主还在争吵着。摊主解释，肉是早上刚从市场买来的，绝对新鲜，都是猪肉，怎么可能有人的毛髮，问男人是不是搞错了。男人坚称没有错。两人在警察没来之前就在争吵，警察来后，还在吵。
为了不影响菜市场正常运转，除了摊铺周围围了警戒线，其他都一如往常。男人和摊主都被带回了警察局。
「庄叔，回来啦？」
「嗨，旻旻！」
「蕊蕊，今天又好看啦！」
和局里的人打过招唿后，温旻和庄叔一起去了审讯室，审问摊主。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摊主戴上手铐坐在审讯室后，立刻坦白，自己早上去市场贪便宜，低价买了一批肉。「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卖猪肉的。是，我是贪便宜买了便宜货。但是那批肉的确有点奇怪，只有那个黑色短袖的男人买了，其他的我还没卖出去呢。」
审问途中，白蕊把检测报告递给庄叔。温旻看了眼，那袋肉的确不是猪肉，是人肉。
以前的温旻遇到这种事，会感慨世界发展到今天竟然还存在这种阴暗的事情。但工作以来，她遇过各种稀奇古怪不可置信的案件，事情都看淡了很多。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温旻举起手里的检测报告，「是你低价买的那袋子肉的检测报告。」
摊主抿了抿唇，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会，不会真的是……」
「是。」温旻点点头，语气坚定。「短袖男人猜测是正确的，它的确不是猪肉，是人肉。」
「你在哪里买的这袋子肉？」庄叔问。
摊主迅速坦白，地址说得非常详细，生怕漏掉一个字因此摊上罪责。
警方迅速派人去了摊主所说的地址。很快，卖肉给摊主的市场老闆也被带进了警局。市场老闆也招的很快，说那袋子肉是他捡的。
捡的？在哪捡的？什么时候？周围都有哪些人？问到这些。市场老闆开始吞吞吐吐。
温旻食指微屈敲了敲桌面，「说实话，在警察局还想矇混过关？你觉得可能吗？看看你左边墙上的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市场老闆吸了吸气，还是说不清楚，只肯承认那袋子肉是自己在垃圾桶捡的。
「垃圾桶？」庄叔皱眉死死盯着市场老闆，「你从垃圾桶捡的肉，拿来卖？」
「再不说实话，可就罪加一等了。」庄叔沉声道。
市场老闆抬眸偷偷瞄了眼坐在他前方的一男一女，「我当时鬼迷心窍，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看那袋子肉挺新鲜的。所以就……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警察同志，你饶了我吧？」
「你除了卖猪肉，还和一些饭店有合作。是吧？」温旻换了只笔继续敲击着桌面。笔尖触碰桌面的声音，一声一声摇晃着市场老闆忐忑悬起的心。
「你挺会赚钱的啊？你每天五点就起来，去郊区的垃圾站？你去干嘛？你以为警方会查不到监控吗？趁着还在询问你的阶段，你最好全部招了，不然后果更严重。」温旻棕色眸子淡淡睨了面前男人一眼。
可是，男人还是不说。
「温旻，他不说，你替他说。」话落，庄叔打开茶杯喝了口茶。
温旻颔首，随即说道：「你不仅卖猪肉，还每天早早去到郊区的垃圾站翻垃圾桶。处理过的地沟油你以超低价卖到各个饭店。你知不知道国家严禁地沟油？那些油？你觉得人可以吃吗？你会吃吗？」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市场老闆全都招了。
地沟油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作为四组一员的温旻要跟进「菜市场人肉案」。
「因为捡到人肉的垃圾桶位置过于偏僻，处于监控死角，好巧不巧，当天附近社区停电。查不到是什么人把那袋子肉扔进垃圾桶的。」
「只能看到市场老闆捡到猪肉后的画面，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庄叔轻轻嘆了口气，说道：「没关系，耐心等着。丢到垃圾桶的人体组织只有一部分，嫌疑人肯定会找机会把剩余部分丢掉。」
白蕊不解道：「你说，一个市场老闆这么缺钱吗？竟然会跑到那么远的垃圾站偷作为厨余垃圾的油。然后竟然又卖给饭店！」越说白蕊越气愤，「真是的，地沟油危害这么大，他怎么不留给自己吃？」
温旻起身接了杯水，「人心啊。有些人是无法被满足的。」
「那这个案子目前只能等着了。真是气死人！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白蕊刚大学毕业，目前还处于实习期，遇到的案子不多，今天是第一次出外勤，未曾想到，第一次出外勤就遇到碎尸案。
「你们中午吃什么？我请客。」温旻接满水喝了口，转身拿着杯子倚靠桌子一角，笑着问大家。
办公室里还剩下六七个人，都是年轻人，年纪都要比温旻小上几岁。
「吃！全家桶！」
「天啊，旻姐也太好了！又请我们吃东西！想吃卷凉皮。」
温旻笑了笑，又喝了口水，「你们想吃什么就说，今天我请客。一定要选自己想吃的啊。」
「哇塞！旻姐万岁！我要吃适合中国宝宝的披萨！酱香饼。」
温旻摇头笑了笑，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体，然后递给离自己最近的白蕊，「想吃什么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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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双手举起，在头顶比了个心，「谢谢旻姐。」
温旻拿着杯子转身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已经没有嫌弃人。温旻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会。
大四时，她就进入京北警察局实习，一工作就是五年。从「旻旻」变成了「旻姐」，从当初稚嫩的活泼少女，变成了今天的沉稳温旻。沉稳？温旻很不想用这个词形容自己，但是旁人对她的评价大多都选择了这个词。或许，自己经过岁月洗礼，真的沉稳许多。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温旻有时会忘了自己是重生的事实。这一世，很多事情和上一世不同，她在经歷崭新的人生。现在的温旻正处于一个非常特别的年纪，二十五岁，如果有幸活到一百岁，那她就已经度过了四分之一的人生。
就在温旻想的入神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敲，「旻姐，我们已经点好了，手机给你。」
晚上五点，温旻罕见地准时下班。
回到老房子，温旻打开热水器烧水，然后去了厨房。父亲去世八年，温旻独自在老房子居住了八年。她不怎么做饭，很少开火，大多都是点外卖或者吃单位食堂。
过年期间，赵静往她这里送了很多半成品礼盒。温旻拿了盒鸭肉热上，给自己下了碗面。为了节省时间，温旻直接清理灶台腾出一点空间，坐在高脚凳趴在灶台吃饭。
吃完饭，温旻照例去洗澡。洗完澡，温旻登录许久未用的微信，看了眼那个没有动静的黑色头像。然后，躺到床上，打开平板，调出《西游记》。这是她下班后的闲暇日常，就像是机器一般根据指定程序按部就班。看完《西游记》看《西游记续集》看《梦》看《演义》看《水浒传》看完四大名着，再重新看一遍。
温旻靠着床头柜，看着面前平板里播放的《西游记》，她看得认真，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许久才被注意到。
「喂，妈。」
赵静七年前正式与男友登记结婚，两人没有办婚礼。婚后赵静搬出了赵宅，跟随丈夫住到了江东。婚后第一年，赵静高龄产下一子，温旻有了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虽然有了新的孩子，但赵静没有忘记对女儿的承诺，她每月照例给温旻转生活费，尽管温旻说过多次，她经济已经自由，不再需要这笔钱。
「你明天来吗？你弟弟过生日，他可想你了，想见见你。」没等温旻回答，赵静就把电话递给儿子，「姐姐，你明天来看我吗？明天是我的生日呀，我给姐姐准备了生日礼物。」
听到孩童干净清透的声音，温旻下意识地勾起唇，「你过生日，为什么要给姐姐礼物呀？」
「因为姐姐是仙女呀！仙女应该有礼物的。」
温旻笑出声，「谢谢你哦。但是姐姐明天要去打怪，生日礼物到时让妈妈给你好不好？」
「又要去打怪吗？姐姐什么时候让我见奥特曼啊？」
温旻保持了沉默。她不太想欺骗小孩子。
电话被赵静拿走，「那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如果工作实在不允许，也没关系。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对了，你什么时候转内勤。一个女孩子，天天跑外勤，不安全。」
「我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喜欢外出办案，不甘心只在局里做个小文员。给俊俊的生日礼物，到时候我托人拿给你，我就不去了。」
说完，温旻就挂断了电话，继续观看《西游记》。
《西游记》温旻看过很多遍，但每次观看，都能发现一些新事物。温旻重温的过程中才发现，扮演唐僧的不止一人，前几集是一个人，后面变成了另一个人。温旻感慨吴承恩先生丰富的想像力，感慨之余继续观看《西游记》消磨时间。
次日，温旻早早来到警察局。
「来这么早啊，旻姐。」
温旻笑着点头，「没办法，谁让我爱工作.爱的要死。」
过了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同事小麦笑着调侃早来的温旻，「啧啧，旻旻，你就没想过谈场恋爱，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人又这么多，哎，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个追你的人。」
温旻没吭声，她解释过很多次，但没什么效果，后来也就懒得解释了。
「曹操」是付理，是局里的法医，和温旻一前一后进的四组。两人一个毕业于京北警察学院一个毕业于京北大学，长相身材都很出色，年纪又相仿，局里的老人没少撮合两人。但是，男有情女无意。付理在同事们的撺掇下向温旻表过白，但被她拒绝。付理是个有分寸的人，被拒绝后依旧礼貌得体的和温旻打交道。
知道两人这一过往的不再调侃两人，但后面入职的不知情的和两人相熟后也开始打趣。只不过两位当事人已经不再在乎。
「大家早上好。」付理是有任务来的，大声地和办公室的几个人打了招唿后便进了右手边的小办公室。
温旻没吃早餐，办公桌下的小冰箱里还有上次没吃完的麻薯。温旻拿了一个填腹。
「旻姐，庄叔说，待会让你和我一起去趟海鲜市场。」
「海鲜市场发生什么事了？」温旻递给白蕊一个麻薯，「庄叔在哪？」
白蕊接过麻薯说了声谢谢，「在医院，强.奸案的男生已经醒了。」
「海鲜市场有两个人打架，耍赖皮躺在地上都不愿意起来。」白蕊耸了耸肩，语气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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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起身接了杯水，走路途中，温旻还在问白蕊，「就我们两个？」
白蕊摇头，「还有个男生，听说和我一样，今年刚毕业，从隔壁组派来的。好像是，已经就在我们四组了。」
男生叫孙明，来时还给办公室的每个人带了杯红枣玉米露。
白蕊碰了碰温旻，「姐，这个男生还挺会来事的嘛。」
「喝完了吗？喝完出发。」
温旻开车载着后座的两个年轻人驶向海鲜市场。
「姐，你也是京北警察学院毕业的是吗？我们好像是同一个老师。」孙明热情地和温旻套近乎。
温旻专注地看着前方，「你老师是谁？」
「江东文，」孙明笑着说：「姐，我们是同一个老师吗？」
白蕊捶了下孙明，「你话真多，没看到姐在开车。」
温旻带着两个年轻菜鸟来到海鲜市场。其他同事已经先一步来到。
走进人群，温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老年人。
温旻扶额，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碰到，但每次碰到都觉得无语。何必呢？一大把年纪了。
「婆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是受伤了还是怎么了？」温旻单腿蹲到趴在地上的婆婆身边。
可这位婆婆不搭理温旻。温旻摇了摇头，起身去到另一边仰面躺着的婆婆身边，「婆婆，警察来了。你有问题可以和警察说的？哪里不舒服啊？」
这位婆婆一听就来了神，一下子站起来跟年轻了十岁似的精神，「这个老女人，撞到我了还不道歉，还说我偷她东西。」
一听到被骂老女人，刚才还不搭理温旻的婆婆也站了起来，跟着对骂，「你才是老女人，你们全家都是老女人。」
「警察同志，你管管这个女人，她偷我东西。」
温旻被拽来拽去，颇为无奈。
孙明见了，皱起眉，小声问白蕊，「四组不是破重案的吗？怎么这种事也要我们来？」
「习惯就好，不仅是重案，小到街道吵架，四组有人就上。不过，重案优先，但又不是每天都有重案。我倒希望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温旻轻不可微地嘆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人拉住，「哎，警察，我们很多年前见过的，在那个别墅，那个男主人过生日。」
「什么男主人？」温旻这才仔细打量攥着自己胳膊的婆婆。
温旻不认识她，「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你年轻！没怎么变。我印象特别深，前些年有个别墅老闆，让我去他家帮厨一天，给了我五千块呢！一天就五千块，我记得可深了。哦，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周牧！对，叫周牧！」
第28章
久违的，温旻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
大学毕业后，温旻的社交圈只剩工作后认识的同事，她身边知道周牧存在的几乎没有。因赵澜去世，温旻主动淡化了与高中同学的联繫。温旻不提，她现在的同事不会知道关于周牧的任何事情。
「我没认错，你就是那个小女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怎么变啊。也不对，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婆婆抓着温旻的手腕与她热情地套近乎。
温旻自始至终都冷着脸。两位闹事的婆婆被带进了局里。一进警察局，原本还趾高气昂的两人一下就像蔫了的气球，变得无比老实。
所幸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两位当事人也愿意和解。调解过后，两位婆婆就离开了。离开之前，那位自称认识温旻的婆婆找到她，问温旻：「那位帅哥最近还需要保姆吗？我女儿开了家政公司，我们有很多员工可以选择。」
温旻浅浅地看了眼这位婆婆，一句话也没说。
这一插曲结束，温旻就接到庄叔电话，让她去一趟中心医院。按着庄叔给的地址，温旻迅速来到住院部，与庄叔顺利碰面。
「承认了，到时候身体允许了就移交。」庄叔指了指趴在病床上的年轻男人。
温旻嗯了一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男人看。
男人是律所合伙人，有着外界眼中体面的高薪工作，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私底下的男人混迹于各大酒吧，为了一己私慾放纵自己，公然挑战法律的权威。
温旻是在酒吧扫黄打非时发现的这个男人。发现他时，他上半身穿戴整齐，下半身的裤子却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白色四角裤，内裤上还染着血迹。被带到医院后，医生确认男人被侵犯。
温旻原以为他是受害者，结果在跟进过程中发现，这个男人是迷.奸惯犯。他专盯独身来到酒吧的年轻女孩，利用赠酒或其他方式给她们下药，然后诱拐到卫生间实施强.奸。男人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之前屡屡得手，最后都用钱与受害者达成和解，所以警方一直没有接到报警电话。可那次失算了，男人不仅迷.奸失败，反而被陌生男人侵犯。
据男人自己交代，那个女人每天都会来酒吧，每次都是一个人，他一开始不打算对她下手的，因为她看着很不好惹。但男人给女人主动点单，被拒绝。被拒的男人恼羞成怒，把爪子伸向了这个女人。未曾想到，最后昏睡的是他自己，再次醒来就是医院，接受自己被男人侵犯且后.庭严重撕裂的事实。最初，男人只肯承认自己被下药被侵犯，对别人做的坏事一概不提。但有个年轻女孩出面指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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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温旻拿着签好的文件回了局里。下午温旻调休，所以午饭没有留在食堂吃，直接点了外卖送到孤儿院。
温旻不是经常去孤儿院，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两次。她去也不怎么说话，就是坐在小花园里，吃着东西，和那些偷看她的孩子对视。温瑶已经和刘叶领证结婚，并在去年产下一子。这些都是院长告诉的温旻。
挺奇怪的，以为是坏人，结果最后证明是好人，以为是好人，结果却是条披着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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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是灯光璀璨，周牧站在窗前凝望远处的高楼大厦，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最近犯了老毛病，总是做梦，在梦里，总会出现一个模煳的身影，周牧不认识那个身影，他只能确认那是个女孩，是个年轻的女孩。可是，周牧想了想，自己身边年轻女性只有林虞一人。可周牧也确定，那个身影不是林虞。
「牧哥，你待会不是要去祭拜周爷爷吗？」穿着一身白裙的林虞端着杯芒果汁走到周牧身边，「刚榨的，很新鲜。」
周牧接过杯子，对林虞道了谢，「谢谢。」
「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见外啊。我是你未婚妻，不是外人。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生子，是要过一辈子的。」
未婚妻？周牧听到这三个字，凝眸注视了会林虞，毫不掩饰地透露自己的疑惑。一年前，睡了很久很久的周牧，醒来后就多了一个未婚妻。眼前的年轻女生声称是自己的未婚妻，并且称两人已订婚多年。周牧把订婚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自己的爷爷，其他什么都忘记了。订婚忘记了，梦里的那个女生是谁，周牧也忘记了。他试图找过那人，但他身边的人都表示他周围的女性除了去世的母亲，除了未婚妻林虞，没有其他人。
两年前，周牧和爷爷周恆在拉斯维加斯发生了严重车祸，周恆因此丧生，周牧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却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周牧没有亲人了，父母车祸去世，爷爷车祸去世，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大概就是这个自称是自己未婚妻的人。可是，她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吗？周牧对林虞一点记忆都没有。
「晚上去祭拜完周爷爷，再去外公家吃饭。」林虞上前抱住周牧，她嘆了口气，语气无可奈何又有点委屈，「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一切都想起来呢？现在的你，我好不适应。一点也没有之前的亲昵，总感觉你把我当成了陌生人。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我们是经过双方长辈见证的。」
周牧轻轻挪开林虞的胳膊，转身走到桌前，把未动的芒果汁放回桌面，「医生说，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顿了下，周牧补充，「林虞，我说过了好几次，和你有关的以前，我都忘记了。如果你真的介意，可以重新寻找喜欢的人。我不会生气的。」
闻言，林虞跺了跺脚，伸手抹了抹眼睛，「周牧！你真是的！总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气哭。」
周牧看到林虞掉泪，心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做任何安慰举动。他想，或许自己是个隐藏渣男。
周牧喜欢晚上去祭拜爷爷，虽然每次林虞都被墓园里阴嗖嗖的风吓得半死，但还是要陪周牧来，尽管周牧并不需要她的陪伴。
林虞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周牧跪在周恆墓前，双手合十，向他的爷爷磕头。看着周牧精緻好看的侧脸，林虞不自觉地回忆起和他的过往。
那是四年前。周牧除了待在学校，几乎没有任何社交。周恆不想见孙子封闭自己，于是便联繫了同样移居美国的旧友。旧友有个和周牧适龄的外孙女，周恆想撮合两个孩子，对方也有此意。
林虞在见过周牧一面后对他一见钟情。尽管那时的周牧称自己有女友，直接明了地拒绝了她。但林虞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两个字。只要没结婚，林虞就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道德束缚不住林虞，更何况，那位国内的女友谁知道还在不在，周爷爷不会让周牧回去，林虞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林虞从不掩饰自己对周牧的喜欢。周恆得知后，更加热心地给两个孩子创造机会。只可惜，周牧从来都是严词拒绝，甚至好几次都生了大气，和他爷爷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周牧和周恆爷孙俩在拉斯维加斯的庄园出了车祸。
林虞没有想到周牧会因此失了忆，一开始她决定配合医生主动帮助周牧恢復记忆，可后来，她改变了这个注意。既然都忘掉了，既然他没有亲人了，那就让她做他的亲人，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有她的陪伴。
撇开回忆，林虞注视着周牧起身，「去我家吃饭吧，我外公在等着你呢。」
周牧驾车去了林虞家。
林虞很小时就移居到了美国，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到国内。所以在听到周牧要回国的消息时，下意识地以为他只是回家探亲。可是，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之后不打算来美国了吗？周爷爷不是说让你在这里完成学业吗？」林虞放下手中筷子，眉头皱着，一脸不解地望着周牧。
周牧先是看了眼林虞外公，而后才低头说道：「我已经向学院提前申请了毕业。完成一切手续后就回国，我不想待在美国，我要回去。」
「那你爷爷呢？你让他一个人留在美国？」一直沉默的林虞外公沉声道。
周牧也放下了手中筷子，像是要摊牌的架势，「骨灰我会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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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虞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外公瞪了一眼，于是便安静了下来，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吃完饭，林虞外公留下周牧，让他去书房一趟。
鑑于长辈的身份，周牧主动留下。过了半小时，周牧从书房离开下了楼。见状，林虞立刻迎了上去。「牧哥，你要回去了吗？」
周牧点头，「我已经和你外公说清楚了。我确定自己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耽误你。」
话落，周牧就拂开林虞的手离开了林家。
林虞望着周牧的背影，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外公！你答应牧哥什么了！」林虞小跑着来到外公书房，「你不知道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吗？你难道想让我和我妈一样年纪轻轻就守寡啊！」
「混帐东西！说什么屁话呢！你真是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你是他未婚妻吗？他爱你吗？正是有你妈的前车之鑑，所以我才认可周牧的决定。如果我不是他的长辈，他早就走了，哪还会留时间和你掰扯。」
听到外公的话，林虞捂着眼睛佯装大哭，「反正，我不管，我就要他！世界上男人这么多！我就要这一个！既然他回国！那我也要回国！你让人帮我申请一下国内的大学！不然，我就绝食，把自己饿死。」
林虞外公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只有林虞这一个孩子。虽然会责怪她，但实际上对林虞的要求都是能满足就满足，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帮着她隐瞒周牧，帮着她做周牧的「假未婚妻」。
「行了，别哭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回去。只是啊，小鱼儿，人家周牧是个成年人，他只是失忆了，不是变成傻子了，人家有自主能力。他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除了我和他爷爷是旧识，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回去也行，申请学校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沟通。但是，周牧未婚妻你是做不成了，我已经同意他解除你们的婚约了。什么解除？压根就没有这一回事，给你们彼此留个面子吧。」
从外公书房气唿唿地出来，林虞简直想把家砸了。外公不帮她就算了，怎么还能和周牧站在一起？
越想越气，林虞拿过车钥匙去了酒吧。
从林家离开，周牧直接驾车来到了学校。
在美国求学的第一年，周牧跟随母亲的导师研究生物学，可他越学越痛苦，越接近母亲，他就越痛苦。周牧不明白，既然都失忆了，为什么不把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也忘掉。在学了一年后，周牧不堪重负主动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未来。周牧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但在每个实验室熬夜的晚上，他总是后悔自己当初接受了爷爷的安排。如果他真的反抗，宁死不屈，爷爷也奈何不了他。
可惜，当时的他太「懒」，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忤逆爷爷。
来到美国的第二年，周恆同意了周牧更改专业的请求。因为心理医生告诉周恆，周牧有了严重的自杀倾向。无人知道，周牧早先自学了心理学相关，每次和心理医生碰面聊天都像是庖丁解牛，每次填写表格都是故意往严重的方向写。
来到美国的第三年，周牧终于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学习了自己喜欢的美术专业，成为了一个名气不小的画家，尽管外人皆知的是他的署名——玻璃玫瑰。
很奇怪是不是？他们都说自己失忆了，可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关于自己的家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所以，周牧要回国，他要找到梦中的那个背影主人。
第29章
回国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都清新得不行。周牧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回到了魂牵梦萦的祖国。
取行李时，在飞机上和他坐在同一排的女性再次出现在他附近。
「嗨，没想到这么巧啊。又见面啦？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虞娇娇。」虞娇娇主动朝周牧伸手，向他打招唿。
周牧表情平静，声音沉稳道：「您好。」
「您好？」虞娇娇听到周牧用的敬语，笑弯了腰，丝毫不顾忌场合，也不在乎别人朝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
「哎，感觉你和我同辈啊。就算我比你大，也大不了几岁吧，怎么就对我用上敬语了。」
周牧余光看见自己的行李，上前取走，并未理会虞娇娇后面和他说的话。
望着周牧高挺的背影，虞娇娇抿了抿唇。这些年她没少换男朋友，但总感觉没一个能比得过今天遇见的这个陌生男人。
取到行李后的虞娇娇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时，瞄见放在角落的玻璃瓶。那次在酒吧糟糕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虞娇娇骂着脏话关上了后备箱。
虞娇娇这几年跟上网际网路热潮迅速变现，现在经营一家淘宝店，主营女装和童装，每年的销售额都不低，她也因此实现财富自由，并成功晋升为老闆一级，旗下公司有二三十位员工，如果算上工厂流水线员工那就更多了。
回到家里，虞娇娇踢掉鞋子，行李箱放到一边，拖下外套直奔厨房。回家之前，虞娇娇就联繫了保姆，让她过来做饭。保姆在她家工作了好几年，对她的口味一清二楚，虞娇娇吃的很满足。
餐具也不用她洗，保姆会在她外出时再过来，做好所有的清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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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个澡，虞娇娇回到书房，开始琢磨明天视频的拍摄内容，然后亲自攥写脚本。电脑桌面挤满了文档，这些都是虞娇娇亲手写的脚本，见证了她这几年的拼搏。自从在医院流产，在清宫手术台上的某个瞬间，虞娇娇忽然想明白了，老天爷既然给了自己机会重来，她当初为什么要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就算报復了温良军又如何。
所以，虞娇娇做完手术当晚就离开了医院，去了其他城市，不再搭理温良军那些事情，随他们怎么弄吧，各自有各自的造化，死就是死，活着就活着。可一年之后，她就又回到了京北。虞娇娇想吃网际网路媒体这口饭，待在京北最为合适。不过，虞娇娇也不是每周都待在京北，她要飞全国，选品，看衣服面料，洽谈合作，虽然很累，但是自己喜欢的事业，又能获得丰厚报酬，虞娇娇乐此不彼。
前段时间，虞娇娇外地出差回来。那天恰逢周五，虞娇娇决定请办公室同事喝酒。当晚，一行人去了公司附近的酒吧。结果，未曾想到，遇到了一个变态男想对一个年轻女孩行龌蹉事。走上平稳生活后的虞娇娇最看不得这些事情。
那个男人原本和女孩聊天，后来女孩离开，应该是去卫生间。男人让服务员拿来了两杯果汁，趁人不注意给那位女孩的果汁加了料，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虞娇娇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些年自己真正意义上做了「好人」，她过不了心里那关。于是，她上前主动与男人搭讪，不动声色地调换了饮料。
然后，虞娇娇亲眼看着男人喝下了自己加料的饮品，再然后，看着他趴在柜檯睡着，过了会被一个壮硕男人背走。虞娇娇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自作自受。
酒吧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可最近，她开始做恶梦，梦里那个男人拿着刀说要砍死自己。虞娇娇害怕上天会收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尽自己所能做慈善，就是为了给自己积德。
嘆了口气，收起回忆，虞娇娇继续修改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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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知道自己没有了亲人，他在回国之前就查询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比他意料之内的多很多。就算他这辈子疯狂花钱，大手大脚地花，也很难花完。存款有，房子也不少。但周牧没有去任何一处房产。他透过中介买了套复式公寓。公寓在市中心，寸金寸土的地方。附近就是京北最大的商场，交通发达，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住的地方轻松搞定，周牧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份工作。
坐在回公寓的计程车上，周牧翻看着邮箱里收到的回覆邮件。他回国之前，给国内高校投了简歷。得益于学歷以及作品的优秀，周牧收到了全部的面试邀约。但无一例外，因为他的年龄，因为他年轻，即便他手上握着奖项，院校也只愿意让他从讲师做起，周牧有些不甘，但也没办法。
与周牧沟通联繫的中介早早在公寓大厅一楼等候。周牧全款付帐，中介因此没少拿提成，他热情地领着周牧看房，多次称赞房子的完美。尽管奇怪为什么敢没有现场看过房就打款购房，但没人会讨厌爽快利落的客户。
送走中介，周牧才细细打量自己的新房。公寓上下两层，大卧室一间，小卧室有两间。周牧住到了小卧室。
房子是精装房，家具风格都是按照周牧自己的喜好。去浴室沖了个冷水澡，周牧叫了个外卖。等待外卖的间隙，周牧继续翻看邮件，确定自己的工作。
大多情况下，周牧以署名「玻璃玫瑰」发表作品。但作为「周牧」本人，他也有少量作品发表，风格与「玻璃玫瑰」完全相反。尽管量少，但奖拿了一堆，又是国外名校毕业，师从名门。加上老师的举荐，周牧最终确认去京北大学美术学院任教，按照周牧的履歷，他在入职满一年后可申请评级，从讲师晋升为副教授。
工作的最终敲定，还需要周牧本人去一趟京北大学与相关负责人进行详细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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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一大早就收到白蕊电话，说是有人给她寄了一个包裹。温旻身边没有亲近的朋友，她想不到会是谁给她寄东西。为了一探究竟，温旻挂掉电话后就立刻开车来到了局里。
「旻姐早。」
「早。」
白蕊还在吃早餐，见温旻来了指了指她的办公桌，「包裹我放你办公桌上了。感觉是一幅画。」
温旻走到桌前翻看包裹，快递单上的信息看了好几遍，很奇怪，只有收件人，没有寄件人。
的确是一幅画。温旻看着画上的内容，愣怔在原地。
「哇，这是谁啊？好帅啊。但是……」白蕊顿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旻，「旻姐，我怎么感觉这个男生？怎么说？怎么感觉有点像你？」
温旻放下画，转身走到一旁饮水机前接水，「你再看看。」
白蕊直接拉过温旻的椅子坐下，仔细辨认，「好吧，其实也没有很像，但就是有点像。」
温旻没吭声，保持了沉默。
「感觉这幅画画的很好啊。可惜没有署名，不过右下角有朵黑色玫瑰。但玫瑰画的好潦草，像是随便画的。」
白蕊还在和温旻说着画里的内容，但温旻的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画中人物不是陌生人，对温旻来说，那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是她的男友，准确来说，是她已经失联近三年的男友——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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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某一天，温旻没有收到周牧发来的例行晚安。但当时她并未在意，因为她总觉得周牧就在那里，他会永远等她，就站在那里等她，永远不会抛下她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温旻也没有收到周牧的早安。温旻问，是不是最近学业很重，等到晚上睡前，温旻也没有等到回復。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温旻和周牧断了联繫。明明上一周两人还约定要一起出游。
担心周牧出了意外，温旻去了他的学校，但校方说周牧已经休学，具体原因不便透露。温旻说自己是周牧的女朋友，但也没有因此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温旻原本想在周牧学校那边多待一段时间，可恰好那段时间京北发生了件大案，所有四组人员必须归位。
案子结束，温旻也没有放弃取得与周牧的联繫。可还是没有进展，她想过联繫周牧的爷爷，但却始终联繫不到。原本，温旻以为自己对周牧了解够深，可到了那时才发现，自己关于周牧的信息只是嵌于表面，他还有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
温旻是个很现实的人。她不会放弃工作放弃喜欢的事业去一门心思地找男朋友。换个角度思考，或许，周牧在和她异地恋的这段时间，发现一切并没有想像中的美好，玩失踪冷暴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温旻不想这样恶意揣测周牧。至少，在作为温旻男友的这些日子里，周牧的表现完全优秀，温旻甚至想过，可能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包容她的人。
不想放弃工作，也不想放弃周牧的消息。就这样，温旻逐渐变得佛系。如果遇到和周牧有关的信息，她也会去确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也慢慢接受了和周牧断联的事实。或许，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周牧已经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许，虽然过程不同，但最终的结局未曾改变，周牧还是在温旻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
如果真的要选择一种，温旻宁愿选择第一种。
「旻姐，水接满了，都溢出来了。」
白蕊的话叫回了愣神的温旻。温旻按下开关，关了饮水机，立刻喝了口水。
画上的人确定是周牧。可没有寄件人，这是谁送来的？
「蕊蕊，你知道这是谁送进来的吗？」
白蕊摇头，「我不清楚哎。早上上班时，大厅保洁给我的，让我给你。」
温旻随即放下杯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后勤，温旻顺利找到早上打扫大厅的大叔，可惜大叔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他在垃圾站附近捡的。
闻言，温旻嘆了口气，垃圾站那边的监控刚好处于维修阶段，要今天才能修好，所以不用去查监控，查也没用，因为什么也没有。
回到办公室，白蕊递给温旻一个文件夹，「上次那个碎尸案，有新进展了。」
未等白蕊话音落地，温旻就换了神情，语气严肃，「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温旻打开文件夹，边听白蕊说边看。
「在城北的郊区瓜棚里，发现了新的人体组织。」白蕊说：「法医还在鑑定，庄叔让你立刻赶去那边的瓜棚。」
「嗯，知道了。」
温旻把文件夹放到桌上拿起车钥匙准备赶往城北郊区的瓜棚。
白蕊坐在副驾驶，还在补充内容：「是瓜棚主人报的警。西瓜季，他担心西瓜被偷，所以最近一直住在瓜棚。」
来到瓜棚，发现人体组织的地方已经围起了警戒线。法医会把这些东西拿回警局做鑑定。如果和上次垃圾桶发现的一致，这个案子离结束就不远了。
「扔的人也抓到了。」庄叔指了指一旁低着头的中年老人。
温旻顺着去看，「这么快？」
「刚才没和你说，这个人听到瓜棚主报警的声音，跑了，是瓜棚主去追回来的。」
同样的小房间，前面坐着同样的两个人。
「说说吧，是自己从头到尾主动坦白，还是想要我们逼问。」
「不用，我承认。垃圾桶那袋也是我扔的。人是我杀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只要他能把欠的工程款还给我，我就立刻走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读大学的孩子，全家老小都靠我卖力气挣钱。」顿了下，面前男人突然面目狰狞，「这些有钱人完全不是人，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拖欠我们这些农民工的血汗钱，为什么啊？都已经五年了，他车子都换了好几辆，十万块会没有吗？就十万块，为什么要欠钱不还！」
审讯过程中，温旻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对方是社会上处于弱势的一方，但被强势的一方逼急了直接反杀。温旻不可怜被肢解的工厂老闆，也不同情被拖欠血汗钱杀人肢解尸体的中年男人。她只是个旁观者，在这些案件之外，看到人性的各色碰撞。
尽管有些时候，好人不会有好报，但做人啊，人在做天在看。拥有百万身家的工厂老闆不肯按照时间分发工资，最后落了个被肢解的结局。至于杀人犯，自有法律审判。
「人啊，被杀了尸体都被肢解了，家里人都没发现，还是我们去通知才知道。」白蕊嘆了口气，「旻姐，你没看到，那个人的老婆一听到自己老公死了，那脸色都变了，不过，是开心的神色。你说，一个男的得做到什么地步，自己都死这么多天了，消失这么多天，没回家这么多天，家里都没个报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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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坐在旋转椅上脚撑着地轻轻旋转，「很好理解啊，说明这个男的不顾家，平常就不怎么回家。所以，一个经常不回家的人，一个不怎么主动和家里联繫的人，消失个十几天，家里人不担心，很正常啊。因为有先例。」
下午三点，接到城南小学报警，说是有两个学生家长在校门口打架。温旻和白蕊还有孙明一同前往了学校。
事情脉络迅速被摸清，总结就是两个同样离异男人在追求孩子老师无果后，对对方大打出手。为什么要打对方？因为两个人追的是同一个老师，两人都以为被拒的原因是对方。
白蕊还没把了解到的信息说完，温旻就笑了。「男人啊，被追的老师真是够倒霉的。」
孙明立即点头，「是啊，而且老师和家长本就应该保持距离。这两位家长怎么感觉脑子不太灵光。」
两位当事人被带回警局，审讯工作交给了白蕊和孙明。温旻提前下班。
不过，在走廊里，温旻和庄叔碰了个照面。她提前下班的计划因此流产。
庄叔把温旻叫到办公室要谈的不是公事而是私事。温旻听到他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刚想开口婉拒就听到庄叔说：「你也知道啊，如果不是为了那小子，我也不会拉下脸和你再说这件事。」
温旻进入京北警察局后就由庄叔亲自带，她跟着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庄叔是温旻尊敬的长辈。所以在庄叔主动提出他儿子想要和她吃一顿饭时，温旻欣然赴约。可那次，温旻已经和庄叔儿子说的很清楚了。
「我个老头子，也是过来人。我知道你对庄琛没想法，但我……」
温旻阻止了庄叔继续往下说，「我知道的。庄叔是位父亲，为儿子操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真的对庄琛没有兴趣。」
庄叔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还没走出来吗？」
庄叔是少有的知道温旻有男友的同事。温旻没有特地说过自己和男友失联的事情，但庄叔或是察觉到，侧面询问过她是不是和男友已经分手。温旻没有否认。
最终，温旻还是答应了周日晚上六点和庄琛吃一顿饭。当然，答应了不是代表接受了他的追求。一个约吃饭都要通过父亲的男人，有什么用？这些话，温旻自然不会说。她答应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平復一下混乱的思绪。她没忘记，早上收到的那幅画。
庄琛是中心医院的口腔科医生，两人约在了医院附近的小食堂吃饭。
庄琛第一次和温旻吃饭就是在这个小食堂，当时他原本订了高档餐厅，但因医院临时有事，时间上赶不及，两人就在小食堂吃了。
尽管庄琛知道温旻对自己没意思，但他还是想尝试一下，他第一次见她就对她一见钟情。温旻漂亮性格沉稳，做事妥当，工作稳定，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虽然温旻直接明了地拒绝了他。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表白心意。被拒绝后，庄琛没有像大部分人的选择一样打哈哈过去，以此掩饰尴尬。庄琛在温旻拒绝后，还是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得到的回应是更坚定的拒绝。
这次约温旻，依旧是同样的目的。她现在没男朋友，单身状态，他为什么不能追求呢？
温旻点了经常点的腊肠炒饭，然后配了两个凉菜。温旻不挑食，高档的西餐厅可以吃，路边不干不净不知道冻了多久的串串，她也能吃。
「你怎么老是点炒饭？上次也是。」庄琛笑道。
温旻也跟着笑了笑，「不是啊，上次是鸡蛋炒饭，这次是腊肠炒饭。」
「没想到上次一起吃饭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那些细节。」
温旻点点头，「我好歹是个警察，记忆能力还是有的。」
想到这，温旻勐地想起自己这一世是重生的。好多时候，她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看到温旻愣怔出神，庄琛起身打算出去给她买杯奶茶，听科室的小护士说，小食堂对面新开了家奶茶店，出的产品都很不错，好喝又健康，所有材料都是用透明材质的器具盛放，对外界公开。
庄琛幻想着待会温旻收到奶茶开心的样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一时没注意和进来的高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抱歉」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向对方道歉，随即相视一笑，各自离去。
周牧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回復医生的信息：【我在医院附近的小食堂，吃完饭再去您那边复查。】
第30章
温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扭头往后看，但总感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今天会是特别的一天。
能不特别吗？早上收到的陌生包裹，包裹里的熟悉画像。还有现在眼前出现的熟悉又陌生的人。
周牧抬头看墙上菜单时，觉得有人注视自己，见是一位年轻女性，下意识勾起唇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笑。
温旻看到周牧的笑容，心想，幸亏周牧没有当做不认识她，不然她真的会起身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掐死他算了。
然而，周牧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温旻想掐死他。
「你好，我们认识吗？」周牧问。
温旻微微皱眉，她从座位起身，走到周牧那桌，拉开椅子坐下，「你不认识我了？」
周牧回国的第一天就遇到「熟人」，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原本今天只是来医院复查，没想到会有意外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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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前几年出了车祸，忘记了一些事情。」周牧温声解释。
温旻点点头，「真好，失忆了啊，真酷。」
眼前女孩长相漂亮，说话的语气却让人有点不舒服。
周牧放低声音，生怕惹怒她，「我们之前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吗？」
如果此刻温旻手里有一把枪，她想自己肯定会忍不住直接毙了他。
没等到温旻的回覆，周牧等到了刚才在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两杯奶茶，递给了眼前女孩一杯，但女孩没接。男人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
真奇怪，周牧想，他们很熟吗？怎么都坐到他面前了？
庄琛坐下后才仔细打量对面的男人，刚才两人在门口遇见只是匆匆一瞥，此刻细细看来才发觉，对面男人长的很像一个人？
「你不是在国外吗？」庄琛下意识说道。
周牧摇头,「今早刚回国。你也认识我？」
闻言，庄琛扭头看向身旁的温旻，脑袋冒出一堆问号。
「他不认识你，只是见过我们的合照，认出你是我照片上的人。」温旻取过桌上奶茶，她没喝，只是摇晃了下。
「我有个男朋友，和你长的挺像。只不过前几年突然失联。」温旻低头喝了口奶茶，静静等着对面男人的反应。
庄琛一听就懂了，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之所以还想努力一把是因为知道温旻单身，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比他想像中的要复杂一些。
正当庄琛坐立为难时，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科室有事需要他提前回去。
等庄琛走后，周牧才试探着开口，「不会我就是你男朋友吧？」
「周牧，」温旻叫他。
周牧点头，「是，我是叫周牧。」
「你爷爷叫周恆，爸妈因车祸去世，高二从上海转到京北，然后才认识的我。你爱我爱的要死。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我其实不太同意的。但是呢？你今天要跳楼明天要跳海，没办法，看在你身材不错长得也不赖的份上，我答应了你的追求。」温旻一本正经道。
显然，周牧并没有全信温旻的说辞，「很多事情，我并没有忘记。大概只是忘记了和一个人有关的事情。那个人呢，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是个女孩子。」
「我醒后，有个女生说她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也不爱她。和她解除婚约后，我立刻回国。」
周牧认真地向温旻讲述他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温旻隔一段时间就喝一口奶茶，奶茶喝完了，周牧的故事也讲完了。
温旻耸了耸肩，「感觉可以去写言情小说。这些事情真的又扯又狗血。」
「可我没有骗你。」周牧坦言。
温旻点点头，「但你有没有想过，我骗你了？」
周牧摇头，「不会，我相信你。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你是个好人，而且你是个警察。」
「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温旻挑了挑眉，「哪里发现的？」
「你工作牌没摘。」周牧沉声道。
温旻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服务员恰好端着菜过来，帮她解了围。
「小姐，您那桌？」
温旻指了指眼前的桌子，「都上到这桌吧。」
时隔三年的重逢，没有想像中的唯美，也没有想像中的悲泣。在一个很普通的一天，一个很普通的食堂，遇见了一个不普通的人。
温旻和周牧四目相对，看着彼此，安静了好久。久到上好的菜都要凉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温旻打破沉寂，主动出击。
周牧深邃的眼眸像是一潭见不到底的水，她听到他说：「你愿意帮我恢復记忆吗？我回国的原因就是想找回我的记忆，找到梦中的那个女孩。」
「哇塞，听起来很酷。可是，我不愿意。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温旻忽然换了个语气，对待周牧的态度也由温柔变得冷淡。
周牧吃瘪，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可以有偿。」
「有偿？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温旻突然炸了毛，比刚才还要生气，「你在国外就学到这些东西？喝了几年洋墨水，不知道怎么尊重女性了？」
温旻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凭什么啊，凭什么他把什么都忘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难过。
「我挺羡慕你的。失去记忆了，多好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了，也不用在乎之前的诺言，反正都忘了嘛，就算和你的那位未婚妻结婚也没关系，反正你都忘了，也不记得自己在国内有个女朋友。结婚也没关系的啊。」
说着说着，温旻掉了眼泪。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是太难过了，心脏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每说一句话，心脏就会疼一下。真的很疼。
「你别哭，」周牧抽过纸巾起身坐到温旻身旁，想给她擦眼泪，却被她躲过。
「你是我什么人，离我这么近？男女有别，不清楚吗？」温旻拍开周牧的手，「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趁我现在还很清醒。待会发疯，你就完蛋了。」
周牧紧紧注视着温旻，目光灼热到生怕她跑了似的，「我今天刚回来，来医院是做检查，因为之前车祸留了点后遗症，但健康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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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说这些干嘛？」
周牧双手扶正温旻的肩膀，语气认真道：「温旻。」
「不是忘记我了吗？怎么还知道我叫温旻？」温旻哼笑了声，「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你相信我的，从你主动认出我，走向我，你就在相信我了。」周牧微微皱眉，「你的工作牌写了你的名字，所以我才认得。」
闻言，温旻一把拽掉挂了一路的工作牌，「你要和我说什么？」
周牧看着温旻，良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飘进温旻的耳朵，「温旻，我想和你结婚。是我想，所以你可以拒绝我。」
辨清周牧话中的意思后，温旻神情呆滞，这人不仅失忆了，脑子也摔坏了吧？虽然温旻确认身旁的男人就是周牧，是自己消失又突然出现的男友？但哪有几年后再见面就结婚的？这人是不是脑子真的有毛病？
温旻站起身，垂眸凝视着周牧，明明他的面孔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一如之前的好看，但温旻总觉得他似乎是哪里变了，但她又找不到改变的地方。
「万一，我不是你梦中的女孩？世界上长得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也不一定不存在。」
温旻被周牧牵住手，「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温旻抿了抿唇，没有吱声，周牧继续说道：「我只是弄丢了一些记忆，脑子并没有完全坏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结婚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是我想和你结婚。主动权在你。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可以做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不出意外，我大概会去京北大学任教，工资卡也可以直接用你的银行卡。」
「所以，最终还是逃不掉。」温旻听到周牧说要去京北大学任教喃喃道。
「你说什么？」周牧问。
温旻摇摇头，勾起唇角笑了笑，「再不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温旻轻轻拂开周牧握住她手腕的手，「吃饭吧。」
没人能吃得进去。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几乎没动。
温旻跟着周牧去到医院，她不想去，但也想去，很纠结，周牧牵起她的手，她就跟着走了。
周牧检查做得很快，温旻站在周牧身旁，静静听着医生的话，医生说他脑子里已经没有淤血，但没有淤血不代表就能立刻恢復记忆。所以，周牧还是不知道她是谁。不，他现在知道她是谁，但是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故事。
温旻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轨迹，她真心觉得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
周牧开了车，他回国前就打点好了日常出行需要用的工具。周牧的车是改装后的巴博斯奔驰，他个子高，最适合不过。
温旻坐到了副驾驶，「那我的车怎么办？」
周牧微微伏腰给温旻繫上安全带，「我叫了代驾，马上就到。」
温旻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竟然就这样跟着周牧走了。
如果他脑子有问题，她自己能正常到哪里去？温旻双手抱臂，浅浅地嘆了口气。
第31章
温旻没有问周牧要带她去哪里，她不想问，更不想知道答案。重活一世的温旻性格和上一世已截然不同。当然，这一世的很多事情也和上一世不同。从一开始的震惊惶恐，到现在的泰然自若。温旻都适应的很好。
可是，周牧呢？重生的最开始，温旻只想寻找周牧自杀的原因。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她的预估。她对事情没有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一世，周牧也是有变化的，那些变化她能看到，他变得比上一世更开朗。尽管他的开朗打了折扣，但相比上一世的他自己真的是开朗许多。
「你去京北大学教什么啊？」温旻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在等待周牧回答的几秒钟里，温旻在心里千万遍的碎碎念，可千万别是生物学。
「美术，我换了专业，学了自己喜欢的美术。」周牧说。
温旻长舒一口气，幸好，幸好。但……「周爷爷同意你转专业？」
周牧点头，「生物学是我妈妈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爷爷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他很爱她。但是，我学生物学很痛苦，差点抑郁自杀。」最后一句话，周牧是笑着说的。
上一世的周牧没有机会更改专业，有些事情会改变，但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周牧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呢？温旻之前把注意力放到了周牧爷爷周恆身上，她甚至托朋友查过周恆的过往，可周恆的过往干净又简单，就是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看不出有什么隐藏的变态爱好。
温旻认识周牧时，他的父母就已车祸去世。她没有想过从周牧的父母入手调查他青少年时期的经歷。
「你，父母是怎样的人？」温旻小声说道：「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我不会生气。」
周牧看着前方，唇角勾起笑意，「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们不是一对好父母，但毕竟生了我养了我。生恩、养恩。过去的事情只能过去。」
过去的事情只能过去。周牧说出这句话忽然松了口气。很奇怪是不是，他对身边的女孩了解并不深，即便她真的是自己失联许久的女朋友，但两人今天重逢，他不记得和她有关的事情，说个残忍的事实。她在他这里，可以说是陌生人。但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谁能给出正确答案。他就是下意识地想要亲近她，愿意对她卸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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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记得父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在梦见那个女孩的同时，父母也会进入他的梦里。女孩带给他的是希望和春天，父母带给他的是失望和寒冰。
周牧不想提及父母，因为那是不好的回忆。不过，之前也没有人问，所有人都以为他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温旻是第一个问他父母的人。
「你不想提，那我以后就不问了。」温旻柔声道。温旻不是个爱揭人伤疤的人。周牧已经摆明态度，她不会做的太难看。但私下的查询，她还是要做的。尽管她告诉自己，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不可能再回去，这一世是新生，她要好好生活，但温旻还是想知道周牧上一世自杀的原因。
周牧带着温旻来到了民政局。
「真要和我结婚啊？」温旻降下车窗，看着民政局外排队的男男女女。「我们第一天见面就这样？你不觉得很轻率吗？」
周牧扭头看着温旻，良久，他开口说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过去的事情我是忘记了，但刚刚见你的第一眼，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靠近你。」
「不要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一见钟情这么容易的？」温旻双手抱臂，歪了歪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之前喜欢我，也是一见钟情？不过，后面相处，日久生情？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闻言，周牧勾起唇，「那不更好。即便我失去记忆，但再次见到你，我还是对你一见钟情。如果再来一世，当我再次遇见你时，我依旧会对你一见钟情。」
「没想到，你现在嘴巴这么会说。你以前话很少的。」温旻虽然是在笑着说话，但周牧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苍凉。
苍凉，沉重的一个词语。
「你很喜欢他，是吗？」周牧问道。
温旻知道这个他是指曾经的周牧，温旻点点头，「很喜欢，他对我很好，对我很温柔，全心全意地喜欢我，用尽全力地为我着想。可能，我以后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样对我好的人了。」
「真羡慕，甚至有点嫉妒。他真幸运，失联这么久，你还挂念着他。」
温旻再次点头，「是吧，我也觉得他很幸运，有我这样优秀的人喜欢着他等着他，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一定会找回记忆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也会像他一样对你好的。」周牧拉起温旻的手，低头吻了下。
「结婚是一件大事，当然不会草率。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态度告诉你。我想和你结婚，主动权在你，你拒绝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重新追求你，我们再谈一场恋爱。」周牧嗓音本就带了点沙哑感，放低音量说话时，更显得诱惑。
周牧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宽肩窄腰，个子高腿长，身材也不干瘪，俊朗端正，用网上话形容就是里的年轻帅哥，又红又专，帅到诡计多端。
温旻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出了神。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或者，送你去局里？」周牧问。
温旻这才回过神。「我还以为你今天就要和我领证。」
「虽然我很想和你结婚，但毕竟是大事，还是需要拜访你的父母，徵求你家里人的意见。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周牧启动车子，缓缓驶离民政局。
背后排队领证的情侣们离自己越来越远。温旻看了眼开车的周牧，「我父亲在我高三那年去世，葬礼还是你帮着我办的。我母亲早几年再婚，现在有了新的孩子，家庭和睦，我自己一个人住。」
温旻简单几句话概括了自己的现状。
周牧听得心脏骤疼。他是个男人，是个知分寸的男人，不是见到女孩就上赶着。对她一见钟情是真，要不然他不会对一个陌生女孩微笑。他只是没想到，两人曾经就是情侣。缘分真是天註定。回国的第一天就遇到曾经的女友，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我父母早年车祸去世，我爷爷也车祸去世，我因为车祸失去了部分记忆。家里就剩我自己，我没有其他亲人了。从我出生起，我的亲人就只有父母和爷爷。」
「宋末呢？」因为周牧，温旻和宋末的关系也不错，但也仅限于周牧没失联前。刚和周牧失去联繫后，温旻主动联繫过宋末，只不过他也不清楚。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清楚，后面温旻就没再和他联繫了。
周牧更加确定温旻说的就是真的。她真的是自己的女朋友，他没有提及宋末，但她知道。宋末是他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他结婚了，定居国外。」
「这几年你没和他联繫吗？」周牧问。
温旻摇头，把原因解释给了周牧。
周牧听完沉默了会，然后温声道：「宋末和我那位未婚妻是表亲，血浓于水，大概是选择了和他们一起欺骗我。」最后一句话，周牧语气冰冷。
「你那位未婚妻回来了吗？」温旻问。
「不清楚，不过，那不重要。我不喜欢她，即便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我也确定自己不喜欢她。感情是勉强不了的。」
因为温旻没有说要去哪，所以周牧带着她来到局里，「我没走错吧？」
「没。但我下午调休，不上班。你应该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能有次调休，非常不容易。」
周牧立即说了声抱歉，「那我送你回家？」
「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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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把早上收到的那幅画拿了出来，她坐进车里，把画递给周牧，「这是我早上收到的，没有寄件人。」
周牧看着画皱起眉，「这是我。」
「我知道是你。」
「这是我画的自己。」周牧解释：「但不小心弄丢了，我后来找过，没找到。」
温旻耸了耸肩，「所以你也不知道寄件人是谁？真是奇怪。」
周牧收起画，笑道：「寄件人是谁很重要吗？如果不重要，就不用太在意。或许，老天爷看我们两个是对苦命鸳鸯，想要帮我们一把，冥冥之中自有定意。」
温旻浅笑了下，她也不想再纠结寄件人是谁。反正，周牧已经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他说的那样，大不了两人再重新谈一场恋爱。
温旻承认，自己永远不会放弃周牧。好在他没有脑子坏掉，知道自己的感情，没有随便就和那位突然出现的未婚妻结婚。
看在这一点，温旻觉得，自己可以对周牧稍微温柔一点。
「没想到，再次遇见，你还是对我一见钟情，看来本小姐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温旻笑道。
周牧颔首，「是漂亮，要不然那个男的也不会一直盯着你看。」
「怎么刚重逢就吃醋啦？」温旻揪了下周牧的耳朵，「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周牧佯装疼痛，「开车呢。」
温旻收回手，「那就暂且饶过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真的？」
「真的，再也不走了。你看啊，即便我失忆，再次遇见你，还是对你一见钟情。我知道自己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喜欢你。幸亏，你没有觉得莫名其妙。」
第32章
就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没有丝毫真实感。温旻回到家，特地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是真的。可怎么就这么玄乎？早上收到没有寄件人的包裹，包裹里是断联许久男友的画像，结果下午就遇见了本人。
周牧把温旻送到家后就离开了。他没有主动说留下，温旻也没有说让他进屋喝杯水，两人就这样平淡分开。
温旻躺在沙发上，懒懒的，她不再纠结是谁送来的包裹，她只想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可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很少有人能预估的正确。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给自己的脑子放个假。
放假是不太可能。凌晨三点，温旻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说是郊外发现一具无名女尸。
温旻立刻驾车赶往事发地。白蕊和孙明已经在等她。见到她后立刻迎上来，「旻姐。」
温旻点点头，「具体什么情况？」
白蕊捂着鼻子，快速解释：「两个出来打野.炮的，在地里滚的时候，男的碰到了这个没有头的尸体。」
孙明轻轻推了下白蕊，「报案人是名中年男性，外出偶然发现了这具无头女尸。」
白蕊切了一声，「明明就是两个中年男女出来偷情，为什么不能说？」
温旻沉声道：「小蕊。」
白蕊这才耸了耸肩，「行吧，反正我说的是事实。」
「法医已经来了，姐，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今天不是你值班，实在是……」孙明低声断断续续地解释。
白蕊打断孙明，「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干什么。你不就害怕得罪其他人，旻姐老好人，你才敢给她打电话。」
「好了，别说了。去看看。」
温旻摇了摇头，戴上手套走向法医。
「从尸体的变化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周左右。」
温旻蹲下看了看，「死亡原因呢？」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就是不知道头去哪了。」
回到局里，温旻坐在审讯室，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和女人，笑了笑，「不用害怕，科学社会，唯物主义。」
男人被吓的不轻，一直碎碎念，自己再也不敢了。
「你做了什么事？再也不敢了？」温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安静下来。
男人狂眨眼睛，「警官，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和她断干净，我一定好好对我老婆。」
没曾想，男人的话惹怒一旁的女人，女人情绪激动，嘴里骂着脏话，「刘世任，你是个人吗？我抛弃家庭孩子跟了你，你现在说什么呢？不是说要离婚吗？！你现在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得不到想要的！你也别想好过！」
白蕊说的没错，这是一对同时出轨的已婚中年男女，彼此的孩子都到了读大学的年纪，两个都是胆小的，厮混都不敢在家附近，跑到离家几十里的郊区，结果在庄稼地里碰见了一个无名女尸。
两人的私事，警方没有插手的权力，做完笔录留下联繫方式后，两人均被家里人接走。
温旻起身去接水，一旁的白蕊还在吐槽这对中年男女一大把年纪了，还干些伤风败俗的事情。
温旻沉默着，没接话。
尸体鑑定报告出来，死亡原因为安眠药吞食过多。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头是死亡后弄下来的？」温旻问。
法医点点头，「是的，而且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或血迹，没有被侵犯，什么都没有。作案人很严谨。抛尸选择这么远的地方，那些庄稼地不到收成时期，一般很少人去的。」
温旻抿了抿唇，疑惑：「可是，为什么要单单留头？事发地周围几十公里都搜过了，没有尸首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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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会不会是变态？专门要头的？」法医苦笑了声，「现在，社会上变态可不少。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温旻沉思着，没有说话。
回到办公室，孙明拿着文件走向温旻，「死者信息查出来了，她妈妈上周就已经报案了，只不过什么都没查到，死者消失在监控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温旻翻开文件看了看，「隔壁市的？离京北有点距离啊。」
孙明嗯了声，「姐，你看看她的照片？」
温旻这才看向右上角。温旻工作以来，遇见过各种案子，大到碎尸案小到邻居街坊吵架，但她第一次遇见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当事人。
孙明看着温旻紧紧皱起的眉头，接着说道：「死者生前社交圈简单又干净，她是一家公立幼儿园的老师，自己在外租房，和同事关系都很好，朋友少，平时也不怎么外出聚会，基本是出租屋幼儿园超市三点一线。」
「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温旻把文件递迴给孙明。
「已经通知了，现在在来的路上，因为距离，需要一点时间。」
京北作为高水平高消费高发展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大案，但今年接连发生了两起严重案件，先是前不久的碎尸案，再是今晚的无名女尸案。局里高层要求每个人都上岗，调休的不再调休，所有人都要专注查案。
案子要查，但人也是要休息的，凌晨接到电话，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左右，熬不住的温旻把事情交接给同组其他人后，回家休息。
刚回到家，温旻就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从很早之前，温旻和母亲的沟通就只剩结婚还有弟弟这些家里长短。温旻理解母亲，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把心思都放在新家庭上，她也不生气，因为她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父母时刻的叮嘱。但她不开心母亲时不时就让她去相亲，次数多了逐渐烦躁。
「我都说了好几遍，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天王老子也不行，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钱我也不要，我自己又不缺钱。」温旻把手机放到桌上，开着外放，她站在灶台前给锅加水，她想煮点东西吃，吃完洗澡睡一觉。
「你那个男朋友都消失多久了？你怎么还在念着？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他早就在国外有了新的感情，把你忘到九霄云外了。」
温旻打开煤气，把水煮上，「他回来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最后会和他结婚。你找的那些相亲对象，介绍给其他人吧。你丈夫那边不是有好几个年龄到的，需要结婚。介绍给她们呗，我又不需要。」
赵静还想说些什么，温旻直接挂掉了电话。
人是会变的，自己的亲生母亲尚且如此。那现在的周牧呢？更何况是失忆后的周牧。温旻不知道她和周牧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但总要尝试一次，不然之后的日子，后悔两字可能随时挂在嘴边。
总共煮了六个饺子六个汤圆，没控制好时间，汤圆全破了。温旻有些不开心，但破了后流出芝麻馅的汤圆喝起来味道也不错。
稍微填了下肚子，温旻就去洗漱。小时工阿姨会过来打扫卫生，温旻很少主动洗碗。
无名女尸的案子惊动了上头领导，京北最近处于关键时期，不能在任何一方面掉下链子，卫生问题都重要到领导亲自过问，更何况是杀人案。
开会时，温旻一直偷偷低头打哈欠，昨晚休息的不好，一直做梦，梦到的是张赫，她很久没有想起过他。那件事过后，温旻没再见过他。她只是听说他毕业后也去了国外，好像是法国也好像是德国，具体在哪，温旻也不清楚，她也不想清楚，反正这些年，张赫不在国内。
「温旻，张局叫了你好几声。」庄叔沉声道，语气有些生气。
温旻立即坐直身子，「抱歉，张局。是我的问题。」
张局面上没有愠怒，看起来很是和蔼，「没事。昨晚没休息好吧。听说，那个无名女尸案是你凌晨去跟的，辛苦了。」
温旻勾唇浅浅笑了笑，没有接话。
张局是前两年从其他省调过来的，虽然是平级调动，但京北是直辖市，变相升级调动。
温旻看着张局堆满肥肉的脸，无声挪开视线。
散会后，庄叔叫住温旻，例行询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温旻都如实相告。末了，庄叔问起温旻男友回来的事情。温旻无奈淡笑，庄琛这个人，名字挺像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但做的事情和男主一点都不搭边。真是什么事情都和爹说。
温旻点头，「是的，回来了。所以，真的很抱歉。」
庄叔说了句无妨，转而说起无名女尸案，温旻把自己经手的内容全盘说出。
「和你长得像？」庄叔问道。
温旻嗯了声，「的确和我很像。」说这话时，温旻是带着笑的。
无名女尸案的作案人手法果断利落，当事人吃了安眠药死亡后，直接被割掉头颅。尸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办案人员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调取事发地周围的监控对可疑人员进行调查筛选。
温旻和孙明一起看监控，看到她都开始犯困。白蕊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绿豆冰沙，「小菊自己做的。」小菊是局里的行政文员，今年刚结婚，喜欢做饭，经常给大家带自己做的饮品或甜点。
温旻接过喝了口，顿时觉得舒畅。一旁的孙明见没有自己的份，小声嘟囔，「怎么没我的？你和小菊说，下次我妈做的猪蹄可没她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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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切了一声说孙明小心眼，「还有很多呢，哪次吃的没你的份。瞧你那样。」
温旻听着两人斗嘴，无声笑了笑。
「哎，旻姐你看，这辆车，这个司机是不是在朝监控竖中指啊。」孙明滑动滑鼠箭头，停到司机脸上，「就是在竖中指啊。不是京北的车牌。」
「查呗。反正任何可疑点都不能掉以轻心。」温旻一口喝掉全部的绿豆冰沙，然后站起身，「我再去要一杯。」
看了一下午的监控，温旻扭动脖子，嘎嘣的声音跟薯片碎掉一样。
自上次周牧把自己送回家，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繫。温旻工作后很少化妆，现在一天下来，脸上直接冒油，她看到站在车旁等着自己的周牧时，第一反应是转过身回去洗个脸。温旻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等洗完脸出来，温旻径直走向周牧，「你从哪找来的我的联繫方式？」
周牧前几天加了温旻的微信，她同意了，但两人并未说一句话。
周牧打开副驾驶车门，等温旻坐上去，他绕过车前坐上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回温旻，「在你们单位官网上找的。」
温旻噢了一声，等车子驶上马路，才问：「你工作确定了吗？」
周牧点头，「确定了，京北大学美术学院，讲师而已。」
「讲师已经很不错了。你这么年轻，已经是破格录取了吧。」温旻笑着说，她是发自肺腑的为周牧开心。上一世的他虽然是京北大学的教授，但最后的结局让人扼腕嘆息。尽管这一世取得的成就不如上一世，但他应该是开心的吧。
「会后悔吗？」温旻问。
周牧扭头看了眼温旻，「后悔什么？」
「如果你继续研究生物学，说不定真能研究出点东西。在生物领域取得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来京大当个教授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温旻语气温和，面容也像是蒙了一层纱。
周牧想，温旻或许是在为他惋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美术，我喜欢画画。生物学我并不喜欢。长期做不喜欢的事情，人会疯掉的。人疯了，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闻言，温旻保持了沉默。
她不知道周牧无心的这段话是不是他上一世自杀的原因。
周牧带温旻来到了自己的家。
「怎么住这了？」温旻看着陌生的地方，下意识说道。
周牧柔声解释：「我爷爷去世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包括房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不想住在那些房子里，所以新买了房子。这里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也好，虽然周围布满商场，但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之后有了孩子，也方便读书，这里离京大附属幼儿园小学中学都不远。」
温旻故意呵呵笑了笑，「我就问一句，你说这么一大堆。准确来讲，我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虽然之前没有明确说过分手，但结婚分居两年就可以提离婚了，何况只是谈场恋爱。」
周牧想温旻还在生气之前他和她断联的事情。他理解的，换位一下，如果他站在温旻的位置，男友那样对待自己，再重逢，他装作不认识对方，已经是对对方最大的柔软。
温旻很好，就是因为对自己太好，所以周牧迫切想和她结婚。忘记过去又怎样，只要是对的人。一切障碍都不是问题。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他已经忘记了她。可再次相遇还是对她一见钟情。感情真是一种玄乎又可爱的东西。
当然，周牧知道。这一切归根结底是温旻在给他机会。
第33章
温旻没有在周牧新家待多久就被白蕊打来的电话叫走。
周牧要送温旻去局里，但被她拒绝，「你最近应该挺辛苦的，好好在家休息吧，我打车去。」
在城北体育馆的小树林里，有人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报案人是体育馆的值班保安。
最近没有人开演唱会，体育馆位置偏僻，来这里的人很少，如果要来也都是带着准确目的，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温旻打车来到体育馆，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出警已经在发现尸体的周围地方围起了警戒线。
「和上次差不多，」白蕊指了指蒙上白布的尸体，「周围搜了，没有尸首。」
温旻戴上手套在尸体面前蹲下，「死亡时间不会也是一周左右吧？」温旻试探着询问。
一旁的法医闻言点头，「是的，你没猜错。」
回到局里，孙明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温旻，「姐，你看。」
孙明表情严肃，温旻皱起眉头接过资料，翻开看了后，她勾唇笑了笑，「你说，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孙明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大家都在猜，这个人是个变态。他在收集同一张脸。」
温旻点点头，没有接孙明的话。
尸体鑑定报告出来，和上次一模一样，同样的安眠药，同样没有任何侵犯痕迹。根据脖子处留下的纹路，猜测作案人割掉尸首的工具是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和一把杀猪刀。
法医在一旁说着死者生前没有遭受任何侵犯，奇怪为什么非要弄个尸首分离。
温旻静静听着没吱声。
这位死者和上一位死者不仅死法一样，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也一样，还有……这两个人的长相，和温旻都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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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右眼皮狂跳。
「旻姐，庄叔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温旻把手里的资料递还给孙明，径直走向庄叔的办公室。
「庄叔，你找我？」温旻敲了敲门框。
庄叔抬眸看了眼温旻，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坐。」
温旻见庄叔给她倒茶，笑着说道：「接下来我应该不能再参与这个案子了。是吧。」温旻用的肯定语气。
庄叔把倒满茶的杯子推到温旻面前，「是的。局里怀疑这个人有特殊癖好，喜欢收集同一张脸。」
「因为我的脸大概也是那人喜欢的，所以……我知道，局里是为了保护我，我懂的。只是，现在就能这么确定吗？」
庄叔沉声道：「你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信息越少越严重。这个人作案手法严谨，那两具头颅现在都没有任何下落。」
「上次监控不是发现一辆可疑车辆吗？」
「已经查过了，他因为前不久被交警罚过，故意对监控竖中指的。」庄叔叫了温旻一声，「旻旻。我们不能冒险，接下来会有同事每天陪伴你。你就尽量待在家里。」
温旻闻言笑了，「可是，那人如果真的要来杀我？我躲在家里又有什么用？不是说了？他作案手法严谨，不像是新手。大概或许是个厉害人物。」
和庄叔的谈话不欢而散，但温旻接受了局里的安排。最近这段时间不参与任何案子，老实在家待着。白蕊和其他女同事会轮流和她住在一起。
温旻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庄叔有一点说的很对，不能冒险。有任何一点疑虑发现了就不能当做没有。
这天晚上，白蕊来温旻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白蕊接过温旻递给她的新榨的芒果汁，「旻姐，我跟你讲，真的奇了怪。又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越来越厉害了。搁在以往，遇到这种事情我不得吓死。现在都第三起了，我心情平静。不，也不平静，有点愤怒。这个人真是变态，被抓住枪毙都是浪费子弹。反正枪毙了还得火化，不如直接火化，还省了颗子弹。」
「第三起？和之前两起一模一样？」温旻问。
白蕊缓缓放下杯子，抿唇朝温旻点了点头。
「这么看我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温旻安慰白蕊，「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脆弱。我好歹是个警察。」
白蕊拉着温旻的手坐到沙发上，「旻姐，我偷偷和你说。他们不让我和你说，害怕增加你的压力。最近局里也派了一些人手安插在你家周围。」
「已经这么严重啦？」温旻笑道。
白蕊吞吞吐吐，「现在发现死亡的三位女性都和你长得很像，社交也都很简单，都不是京北市的。」
温旻点点头，「那她们是哪的？」
白蕊轻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是京北隔壁市的。她们三个所在市刚好把京北包围。」
「所以局里猜测这个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对吧？」
白蕊嗯了一声，她突然抱住温旻，「姐你放心，你对我这么好。如果出了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温旻感动之余觉得白蕊实在可爱，「我要是让你一个实习生保护了，那我这几年警察都是白干了。对姐有点信心好吗？」
温旻配合局里的安排，老实待在家里，平时吃的喝的都是由局里的人採购装作外卖员送到温旻门口，等到她开门接到手关上门，装作外卖员的警察同事才离开。
周牧中间想要约温旻去吃饭，他现在已经适应京北大学的教课生活，还时不时向温旻吐槽学生私下说他太严格。真好，温旻想，现在的周牧真好啊。可是，温旻这边出了意外，她以最近工作忙为藉口推掉了周牧所有的邀约。不过，两人经常视频聊天。一个自称工作忙的人还能经常视频聊天，温旻自己都忘记了话里的漏洞。
周牧知道温旻的所有事情，他没有戳穿温旻的说辞，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宽慰她，并一直告诉温旻：
一切都会好的。
局里安排的人手在温旻家周围守株待兔将近一个月，没有任何发现。
得益于这突如其来的小长假，在家待了近一个月的温旻罕见地吃胖了两斤。自从她的身高在一米七三定格，她的体重就在一百斤浮动，每次赵静见了她都要嘟囔她太瘦，让温旻多吃一点。温旻没少吃，但每天的工作量运动量也不少。
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入温旻的公寓，守株待兔了一个月什么发现都没有。温旻主动给局里请示，让她去上班。作案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就乖乖等着上钩。
温旻的申请得到同意后，她开心地约周牧去吃饭。但临近期末周，周牧学校事情多，几乎分不开身。没法，温旻只得去学校找他。
去的那天是个周六的下午，天气晴朗，一如温旻的好心情。
京北大学太大，上一世的温旻在这里读了四年书，整个校园都没有走完，更何况是这世来这里屈指可数的温旻。
温旻随机抓住一个过路学生，礼貌问她，美术学院怎么走？
同学热心地给温旻指路，一旁的女生碎碎念，「快点姐妹，待会去晚了，就占不到前排了。」
温旻辨清路后，又问道：「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的人要来吗？」温旻余光看了下四周来往的同学。这样子一看就是有大人物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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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温旻指路的女生点头，「是啊。wm科技的老闆今天要来我们学校做讲座。」
wm科技？温旻第一次听说。女生热心地解释：「噢，这是一个国外的科技公司，但创始人是我们中国人，今年才把公司逐渐转移到国内，不深入了解计算机的，对这个公司不熟悉也正常。」
温旻嗯了一声，随意问道：「老闆叫什么啊？」温旻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结果女生的答案让她在原地愣怔好久。
「张赫，弓长张的张，赤壁之战的赫。」
等女生背影消失在视线，温旻才回过神。
不会这么巧吧？前段时间自己才做梦梦到他，今天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温旻打开手机给周牧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临时有事，可能会晚一点去找他。
周牧回了没关系，让她先忙自己的事情，他会一直在这里等她，不论多远多晚。
温旻对周牧的示好和甜言习以为常。她冷静地关掉手机，重新走了遍刚才指路女生走过的路。
来到会议厅门前，温旻混入排队的学生人群，潦草的在签到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台上已经摆好了桌椅和短沙发，温旻找了个角落的空位置坐下。
等了不到十分钟，有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打开话筒让大家安静。
张赫走出来的那一瞬，温旻说不上什么感觉。甚至，她在看到张赫时，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温旻低头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下来。
原本是体育老师的张赫这一世从事了网际网路工作，看样子混的挺不错。原本安稳结婚生子的赵澜在如花的年纪消逝。原本……原本在生物学领域取得巨大成就的周牧这一世做了一位普通的美术大学老师。
原本已经死掉的自己，重新活了一世。
第34章
温旻看着台上坐在短沙发的张赫和身旁的人侃侃而谈，脑海里都是死前的赵澜。
温旻紧紧咬着下唇，恨不得冲到台上直接一枪崩了他了事。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温旻收集了证据，不，不能算作证据。温旻当了警察后才深知当时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尽管没有证据，但温旻知道张赫不是个好东西。赵澜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赵澜生前遭受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肯定也是拜张赫所赐。
但温旻生气归生气，她没有证据。法治社会，没有证据，别人反手就可以告你造谣。
没有等到讲座结束，温旻就提前离开，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冲到台上。
离开会议厅，温旻也没有直接去找周牧，她双手环臂，一个人静静走在大学校园。
周牧耐心等着温旻，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周牧在画上留下一个一笔下来的「wm」后放下手中画笔，转而拿过桌上手机。
手机收到两条彩信。彩信内容是两张照片，照片主人是周牧熟悉的人，是温旻，是坐在会议厅角落位置的温旻。
没过几秒，又有一条新简讯。
【许久不见，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看】
发信人是陌生号码，但周牧知道这是谁。
周牧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他在国外发生车祸后的确失忆，回国前也没想起任何关于温旻的事情。可是，在医院对面的小食堂，在和温旻对视的那一瞬间，过往的一切像暴雨下的水滴一样，全部沖向周牧的脑海。
不仅是失去记忆前的，周牧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受到刺激选择自杀，没有任何遗言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周牧承认，自己对温旻没有坦白。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好在温旻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周牧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但这个秘密温旻永远不会知道，曾经阴暗的他也不会被发现，他只会更加爱她。
遇见张赫是在回国的第二周，那时，他来学校办理入职手续，在大礼堂外面碰到了被簇拥着的张赫。
张赫让身边人先行离开，独自站在原地，嘴角带笑地望着周牧。
周牧朝张赫走去。
张赫开门见山，「听说你在美国出了车祸，我上一世死亡原因也是车祸，不过，你看到了啊，我没死，我重新活了过来。你恐怕和我一样吧。上一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周牧没有辱骂张赫疯子，因为他说对了一点。周牧知道了自己上一世的全部。不过，他至今未搞清现在的自己属于哪一世。上一世的记忆他有，可这一世经歷的一切他也都知道。
「你不是等我。」周牧看着张赫，平静道。
张赫点点头，「我当然不是等你，除了旻旻，没有人值得我等待。」
张赫靠近周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捨弃生物学，你上一世那么牛逼的一个人，重活一世怎么还不如上一世。」
周牧沉默着。
张赫笑了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自杀。我以为自己很爱旻旻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爱她。不过，只可惜，你到死，她都不知道你上一世那么爱她。」
「那些信，都是你收到了，是吧？」周牧问。
张赫点头，承认道：「是啊，那些信是我收的，我直接当垃圾扔掉了。」
「我觉得你太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可惜啊，你写的那么多信，温旻一封都没有收到，全都被我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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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疯狂给她写信的那段时间，我还是在追求她的阶段。哈哈哈哈是不是很生气，当时你查到的应该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吧？哎，你那个侦探真是给钱就反水信息，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周牧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没有出声反驳张赫，只是让他一个人说的尽兴。
「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后来突然放弃了？噢，听说是因为你爷爷，听说你爷爷去世，你要去给他处理后事。真是可惜，你再回来，我已经追到旻旻了。」
「我以为你会死心，没想到你明知温旻有男友，还在暗地里搞小动作。那些视频怎么样？我录视频的时候，旻旻都不知道的。你现在肯定也没碰过她吧？」张赫笑得癫狂，「没想到啊，把视频发给你没几天，你就自杀了。看来那些视频对你影响不小。」
「这一世，我们走着瞧。该是我的还会是我的。噢，我还有个秘密，但现在不想告诉你，以后再说，下次再见。」
话音甫落，张赫转身离开。
周牧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他双手抄进兜里，上一世死前的回忆，像电影一样每帧都清晰的在他脑海播放。
上一世的周牧幼时被父母虐待，留下心理阴影，不爱说话，但高中时期的温旻就像一束光闯入他的生活，带给了他希望。可是，爷爷的强势让他没有下定决心向温旻直接表白，他像个害怕被发现的小偷一样，偷偷在温旻笔记本里写字，诉说着自己无人知晓的爱意，偷偷在日记本上写满温旻的名字，疯狂地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爷爷去世后，周牧尝试过直接联繫温旻，向她表白。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有男友。周牧很阴暗地想过，有男友又怎么样，温旻是个独立的个体，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然而，下一秒，周牧就认为温旻是属于他的。周牧从没有主动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上一世的自己选择自杀不是心血来潮，他想了很久，如果接下来的日子不能和温旻一起生活，他活着也没有任何意思。但也只是想法，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让他感到绝望的是温旻的婚期，是温旻自己发在朋友圈的婚宴邀请函。
张赫发的他和温旻的亲密视频压根没有打击到周牧。他不在乎那些。他在乎的是温旻的态度。温旻主动向朋友髮结婚邀请函，证明她是愿意的，没有人强迫她。
周牧有温旻的联繫方式，她的微信他也有，从不捨得删除。可他从没有主动联繫过她，他像个待在阴暗角落的偷窥狂一样疯狂地搜刮关于她的信息。
她要结婚了。周牧不在乎礼义廉耻，让他去做温旻的小三，他也愿意，可是温旻呢。她是个乖乖女，从小就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这些，周牧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成长环境，所以才不会认为她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
「周牧？周牧！」
熟悉的声音拉回周牧破散的思绪。
周牧抬眸看向声源，见是温旻，他下意识微笑，「你终于来了。」
「我早就来了，是你一直跑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温旻佯装生气道：「给我揉揉肩膀，大忙人最近很累。」
周牧笑着站起身，拉开椅子站到温旻身后，他给她揉肩膀之前低头吻了下她的侧脸，「你去会议厅了？」
温旻嗯了声，没想隐瞒，「你怎么知道？」
周牧轻轻给温旻揉肩膀，「猜的，听说今天有个很厉害的人要去那里开讲座，我好几个学生都去了。」
温旻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他再厉害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温旻主动解释：「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的。他是我们高中同学，张赫，你还记得吗？」
「你千万别说你还记得。如果你真的独独忘了我，我真的很想掐死你。」温旻拍了下周牧的手背，「你现在想起了什么没？」
周牧继续温柔地给温旻揉肩膀，良久，他说：「没有。」
「行吧，我大概就是这个命。你想不起来那也没办法。」温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还是挺希望你能想起来的。不然，再重新谈一场恋爱，多累啊。」
周牧顺势坐到后面的沙发，把温旻抱到自己腿上，他亲昵地蹭着温旻的脖颈，语气黏煳，「那就结婚吧。结婚后也可以谈恋爱，而且，说不定，一结婚，我开心过头，把全部都想起来了。」
「真的很想和我结婚吗？」温旻问。
「是，非常想。受到法律保护，我会踏实一点，要不然总感觉下一秒你就要把我扔掉。」周牧语气非常可怜。
温旻态度软了下来，「我不会把你扔掉，我经歷了这么多，不会把你扔掉。如果不想要你，我就不会给你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的。一直是你在给我机会，但我很害怕，」周牧紧紧抱着温旻，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胸前撒娇，「就像今天会议厅的那个人，他那么优秀，而我只是个普通的美术老师，如果你移情别恋，我怎么办？那我直接去死。」
温旻听到「死」字，立刻打了下周牧的后背，「说什么呢。我不会移情别恋，要是会喜欢其他人，早就喜欢了。你消失这么多年，我都没想过移情别恋。而且，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美术老师。京大美术学院史上最年轻的讲师，你画画那么好，还得了那么多的奖。你很优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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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周牧，「对自己自信点。你可比今天会议厅的那个人优秀多了。我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
第35章
温旻坐在一旁沙发，静静等着周牧。周牧在看学生们交上来的期末作业，温旻时不时瞄上几眼。
「画的都很好看哎。」温旻见周牧给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画打了个不高的分数，疑惑道：「这个不是很好吗？」
周牧点头，却说：「是挺好看的，但是不符合规则。」周牧指了指题目，「完全不符合题目要求，这个分数都是给高了。」
温旻耸了耸肩，「行吧，我还以为艺术是不拘一格的，不用受这些约束。」
周牧笑了笑，语气宠溺，「艺术的确不拘一格 。可是，世界万物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要求。」
「你晚上还有事吗？」温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周牧摇头，柔声道：「今天晚上时间都听你的，你来安排。」
温旻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周牧身后，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姿势亲昵，「我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要不一起去吃路边摊吧，好想喝啤酒。」
周牧整理好办公桌，和温旻一起牵手离开，在行政楼下两人遇见了被人簇拥着的张赫。
站在张赫右侧的是院里的主任，看到周牧，立即叫住他，「张总，这是我们院里新来的老师，和张总一样都是年轻有为。」
张赫和周牧对视，两人皆是淡淡一笑。
温旻看到张赫的脸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他。尽管知道张赫和赵澜的死脱不了干系，但她没有直接证据。更何况现在的张赫比之前更有地位，想要扳倒他难上加难。
简单打过招唿，两行人便各自回到各自的路线。周牧牵着温旻的手继续往停车场走，他轻轻挠了挠她的手掌心，「怎么不说话？」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张赫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吗？」温旻抬头看着周牧，等他低头看她，她却随即收回目光。
「知道。」顿了下，周牧继续道：「但他好像不记得我们。」
温旻正准备开口，就又听到周牧说：「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现在又发展的这么好。只有你，因为你还在念着我，所以才愿意给我机会。」
「你会抛弃我吗？」周牧问，语气十分委屈，表情看起来也很可怜。
温旻不知周牧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但还是本着内心诚实道：「不会，我做了很多事情，等了很长的时间，不会轻易放弃你。」
「你不许单独见张赫。」周牧说：「刚刚他明明是在和我说话，但眼睛一直看着你。这种人真的好让人讨厌。明明你是我的女朋友。」
「把心放到肚子里，世界上只剩张赫一个男人，我也不会选择他。」温旻反手握住周牧的手，「张赫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许单独见他。」
周牧嗯了一声，「先陪我回家一趟。」
周牧到家后立即去洗澡，温旻独自待在客厅。周牧让她不必拘束，说这里时刻都是她说了算。虽然有的话听起来甚至稍显油腻，但温旻承认，她是受用的。恋人的甜言蜜语有谁能拒绝。
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温旻起身离开客厅，去到二楼转悠。温旻第二次来周牧的新家，装修很简单，除了基本必须要用到的家具，其他东西很少。
房间布局其实和他高中时期居住的别墅差不多。温旻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走到二楼最左侧，她尝试推了推门，果然是周牧的卧室。不过，温旻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加上周牧是在一楼洗澡，温旻想，他大概是自己住在一楼客房。
温旻在二楼转了一圈就下了楼。下楼时，周牧已经洗好在擦头髮，见状，温旻走过去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我给你擦。」
今天不知怎地，温旻出乎意料的温柔，不是说她之前不温柔，只是有时人突然安静下来，会让其他人有些不适应。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来找过我之后就变得怪怪的？」周牧伸手把温旻拉到自己身前，「我有什么变化吗？」
温旻看着周牧，他不知道自己经歷了什么，周牧如若没失忆那些事情温旻尚且不会和他说，更何况现在是失去记忆后的周牧。「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朋友。不，那个人你也认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赵澜。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的高中同桌。」
周牧牵着温旻的手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你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温旻把关掉的吹风机放到一边，「今天你见到的张赫是赵澜的男友，我一直怀疑赵澜的死和他有关。不，就是和他有关，但我没有证据。」
温旻说完就低头看着白净的瓷砖地面，没有看到周牧忽然沉下来的面容。
「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说，你是警察，不要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赵澜的死和张赫有关，那她的家人为什么不及时站出来追究兇手的责任。你只是她的朋友，不需要为了她毁掉自己的人生。」
温旻被今天突然出现的张赫扰乱了思绪，她现在脑子一团乱，压根没有发现周牧今天的异常。搁在以往，他哪会和她说这种话。
「可是，赵澜是我最好的朋友。」温旻下意识解释：「我不想让她就那样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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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有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吗？」周牧沉声道。
温旻一时哑口无言。
周牧伸手把温旻揽到自己的怀里，「温旻，你还想出去吃东西吗？」他还记得，她想去吃路边摊喝啤酒的。
温旻摇头，「不想，现在没那个心思了。」
「那我可以亲你吗？」周牧随即问道。
温旻没回答，她只是直勾勾地回望着他。良久，温旻主动抱住周牧脖颈。
周牧没想到温旻会反应的如此可爱，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温旻见到张赫被扰乱思绪，他何尝不是。他看到张赫的瞬间，脑海里涌现的都是上一世两人的亲昵姿态。如果不是强大的自制力迁住他，周牧恐怕会上前直接揪住张赫的衣领，和他打一架。
温旻希望男人的不应期至少有二十四小时，而周牧则是希望时间永远不会走到下一天。
窗帘没有拉紧，外面的晨光透过缝隙飘进来映到床上紧紧搂在一起的年轻男女身上。
「我今天还要工作，」温旻胳膊肘戳了戳身后的男人。过了几秒，她的肩膀传来一阵瘙痒，温旻知道，那是男人的胡茬在作祟。
晨光被亲上来的男人面颊掩埋。温旻被翻了个身。
再次醒来，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走到了最下方。温旻伸手捞过被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手机，「都中午了。」
「中午了？！」温旻立即坐直身子，薄被滑落，露出白皙的上半身。
身后的男人又欺上来。
温旻在床上足足度过了一天。
晚上，实在受不了的温旻直接一脚把周牧踹下床。她听到闷哼一声，也没有去看，她故意使劲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结果，过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周牧爬上来。温旻担心地伸头去看，还没看清地上的男人在干什么，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真是要命，哪有警察要谋杀亲夫的。我没了你怎么办？」周牧低头疯狂亲吻着温旻的嘴巴眼睛鼻子耳朵脸颊。
温旻扭着头不想让他亲，「你停下，我有事和你说。」
周牧闻言这才老实停下来。
「你动我手机了？」
周牧没否认，「你睡着了，我想让你好好休息，所以接了你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的，叫孙明，说是你的同事，问你现在在哪？」
「你怎么回答的？」温旻去卫生间时抽空瞄了眼手机，看到白蕊发的信息，才知道周牧动了她的手机。
周牧像个大金毛一样趴在温旻的小肚子前，语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委屈，「你不要怪我。我错了。我没有撒谎，我实话实说。我告诉那个男的，你在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你男朋友叫周牧。」
「真的？」温旻明显心软下来，还轻轻地摸了摸周牧的头髮。
「好吧，我承认。我说的是，你和你的未婚夫待在一起。你未婚夫叫周牧。」
还没等温旻反应，周牧就抬起头看着温旻，说道：「下周日我们就办婚礼怎么样？我看了黄历，下周日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闻言，温旻拍了下周牧的侧脸，「你想的真美。」
「这件事先攒着，等我休假时，再来和你算帐。」温旻说着就又拍了下周牧的侧脸，「都怪你，现在全局都知道我订婚了，有未婚夫了。连求婚都没有，订个哪门子的婚。」
周牧伸手抱住温旻，脑袋紧紧埋在她的胸前，「求婚肯定有的。我会用心准备的，你不许抛弃我。」
「温旻，我比你想像中的爱你。」
温旻轻缓地抚着周牧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好啦，起来啦。今天算是请假一天，我明天肯定一堆工作要忙。」
「我养你，我有很多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做财产公证，都给你。」周牧紧紧抱着温旻，「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第36章
温旻想过自己回到局里肯定会遭到盘问，但没想到面对的是整个办公室的人。
「旻姐，大家可都认识很久了，都是老朋友了。你都要订婚了，平时藏的那么严，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就是，旻姐，你要是有男朋友，当初就不撮合你和付法医了。早知道我自己上了。」
「哎，小菊，你注意点形象。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就不要肖想人家付法医了。」
温旻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静静听着大家的调侃。她没有否认，也没有出声替自己辩解，因为她知道自己会答应周牧，会和他结婚。为什么不呢？温旻能够重生，和周牧也有一定的关系。可有时温旻也会感到难过，每当去墓地祭拜父亲时，她心头总会涌过一股不可明说的难过。
众所周知，爱和恨很难把一个人杀死，但爱恨交织就会产生另外一种答案。
温旻早就不再纠结虞娇娇说的父亲上一世的事情是真还是假，但每每想起父母的结局，她还是有点难过。怎么说呢？站在女儿的角度，她希望父母能有个好的结局，但又希望他们各自幸福，尤其是隐忍多年为自己牺牲多年的母亲。
「旻姐，你在想什么呢？大家可都准备问你要喜糖啊。你可得准备好了。」
白蕊的声音把温旻唤回，她点头笑了笑，「肯定的，大家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我说，今天我请大家吃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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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众人回应，忽然有人进到办公厅叫了温旻一声，「温旻，外面有个送花的找你。」
闻言，温旻立刻起身离开。
「哇哦哦，说曹操曹操到。旻姐男朋友怎么这么快就有表示了。要结婚了果然就不一样了啊。」
然而，签收了花后的温旻看到卡片上的字，一点都笑不出来。送花的不是周牧，是张赫。
「旻旻，好久不见。最近几年还好吗？托你的福，我过的很好。我回来了。」
落款是张赫。
温旻没有多看，看了一遍卡片后，就把卡片撕碎扔到垃圾桶，花随手给了在一旁拖地的清洁阿姨。
因为张赫突然的送花，温旻下午开会时罕见地跑神，张局一改往日的和蔼，严厉地批评了她。
散会后，庄叔叫住温旻，以为她还在因为前不久的无头女尸案担心，宽慰她：「忘记和你说了，那件案子已经结了。」
「结了？」温旻知道庄叔说的是哪个案子。
庄叔点头，「杀人兇手是隔壁市的，头颅都被他煮熟扔掉了，完整的肯定是没找到，但做了dna，确定是那三名女死者的dna。」
「作案动机呢？」温旻问。
「情杀，他疯狂迷恋一个女明星，那三个女生刚好和她长得像。」
所以，不是和温旻长得像。而是温旻和她们一样，和兇手喜欢的女明星长得像。
尽管心里尚存疑惑，但温旻还是谢过庄叔，并说道：「谢谢庄叔，我现在很好。」
「噢，听白蕊说，你要结婚了。」
温旻点头，「差不多就今年吧，耽误太长时间了，遇见对的人就结婚。」
庄叔笑了笑，回忆过往，「你刚来的时候，可是对婚姻很牴触的。」
温旻也跟着笑了笑，「牴触的不是婚姻，嚮往的也不是婚姻，而是幸福。遇见对的人，一辈子不结婚也会很幸福。」
庄叔认同温旻的观点，「你说得对，重要的不是婚姻，是和你一起构建婚姻的人。」
由于昨天请假，温旻今天在办公室加班。周牧也在加班。周牧像是换了一个人，温旻察觉到他的改变，但没多想。她很乐意他粘着她。在温旻看来，周牧的改变无非就是对她的占有欲比以往更强，甚至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他现在会时刻上报自己的行程记录，作为回应，温旻也不会对他隐瞒自己的日程。
晚上八点，办公室接到一个老人的报警电话。
在城南的城中村的废水沟里发现了一名男尸。
温旻和同样加班的孙明立即开车前往事发地。
「死者，男，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身高一米七左右，偏瘦。」
温旻点了点头，「作案人应该是个新手，要是老手怎么可能把尸体抛到这么明显的地方。」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点，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他身上只有外伤。刀伤。肚子上总共被捅了七刀，刀刀致命。」
温旻揉了揉额头，「报警人呢？」
「噢，他年纪太大了，一直站不稳，我就让他先回去了。」回温旻的是一位年轻警察，应该也是今年的实习生。温旻没见过。
温旻和孙明和其他同事一起在发现尸体周围的地方搜查。终于，在灌木丛的一端，发现了一个公文包。
回到局里，孙明和温旻一起检查公文包。
「虽然是个男人用的包，但里面的东西感觉都是女生用的啊。」孙明小声嘟囔，「口红，防狼喷雾，瑞士军刀，还有保险套。谁在公文包里放这些东西，不都放文件嘛。」
过了会，法医拿着尸体鑑定报告过来。
「死者身上的确只有外伤，但他死前有过性行为，而且，不止一处。」
「不止一处？」温旻疑惑。
法医直白解释，「他应该是个双。在后面也发现了精.液。」
法医话刚落，孙明就呕了一声。
温旻立即给他拍了拍，「没事吧？」
孙明摇头，「没事，不是，他，他是个gay啊？」
这次轮到法医摇头，「是个双。」
「我嘞个去。」孙明抱头感嘆，「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碰见双，虽然是个死人。」
熬到凌晨三点，温旻和孙明各自回家休息。温旻回到家时，门前停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她下车走到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窗，「怎么在这？」
周牧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双手伸向温旻讨要拥抱。温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下来，跟我上去吧。在车里睡会不舒服。」
周牧白天一直给温旻发消息，但温旻今天有案子要忙，都没有回他。周牧也知道温旻在忙，他不想打扰她工作，于是便来到她家门口等她，结果没想到直接在车里睡着了。
温旻领着周牧来到自己家，自己从小到大住的房子，还是温父温母没离婚时一起居住的房子。
「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新毛巾和新牙刷，你先去洗漱。我去煮个饺子，你要吃吗？」
周牧摇头。
等周牧洗完澡出来，温旻也恰好吃完东西。
因为这里没有周牧的衣服，所以他用浴巾围了下身，然后直接出来。温旻见状，微微张大嘴巴，不得不说，周牧这身材是真不赖。温旻自己做警察的，好身材的男人没少见。但周牧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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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我的衣服，」周牧解释。
温旻点头，「我知道。」
周牧从没有想过自己和温旻会有这么一天。梦中的自己错过了温旻，直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深爱着她，为她守了一辈子。现在的自己，怀里抱着她。是她，是活的温旻，是会说话的温旻。
周牧脑袋搁在温旻肩头，亲昵地蹭来蹭去。温旻被这动作蹭的有点痒，「别腻歪了，我明天还要工作，今天晚上的案子还没查清。」
「嗯，我不做什么，我就想单纯地抱着你睡觉。」
真的只是单纯地抱着睡觉。温旻比周牧先醒来。她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睡觉的男人，勾唇笑了笑，心里格外的温暖。真好，这是真实的周牧。
温旻没吃早饭，她也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给自己男朋友准备好早餐，她什么都没做，醒来后立刻洗漱，紧接着就来到了局里。
庄叔让温旻带着白蕊和孙明一起去发现尸体的旁边村子里走访一下。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画着艷丽的妆容，说话声音清朗响脆，格外好听。
「警察哥哥姐姐，我是崔花儿，是村里的村花。」女孩说完就开始捂嘴笑起来，「我真的很好开心。」
「开心？」白蕊眉头要皱成一股绳了，她扭头望向温旻。
温旻此刻也紧紧皱着眉。她怎么感觉这个女生智商有点问题，这绝对不是对女孩的不尊重，而是出于她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判断。
温旻起身离开，悄悄叫上孙明一起。两人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在喝酒吃肉，一见有人进来，立刻把酒往桌子底下藏。
孙明疑惑地望向温旻。温旻无奈道：「叔，您好好喝，我们又不没收你的。」
村长闻言这才把酒放到桌面。
温旻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村长没有解答温旻的疑惑，只是说道：「崔花儿不仅是我们村的村花，还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老实孩子。我已经够帮你们了，这个村长我还想继续做呢。」
温旻心下瞭然，立即给庄叔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再派些人手过来。
从村长家离开，温旻和庄叔派来的人手汇合，一行人再次来到崔花儿家。
崔花儿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开心的和白蕊说话。
听到动静，白蕊立即扭头往外看，见是温旻和孙明，苦着脸说道：「你们再不来，我要疯了。这个翠花，真的太能聊了。」
温旻坐到白蕊的位置，离崔花儿最近，她拿出死者画像，直接问她，「这个人认识吗？」
翠花笑着点头，语气爽朗，「认识啊，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玩。」
温旻敛了敛表情，「他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知道啊，崔铁柱啊。」
温旻点点头，继续问：「那经常和你们一起玩的另一个人叫什么名字？」
「王刚啊。叫王刚。」
温旻指着画像上的死者，「他死了，你知道吗？」
崔花儿继续点头，语气听不出一点胆怯，「知道啊，王刚杀的啊。」
温旻轻不可察地唿了口气，「那你知道王刚为什么要杀崔铁柱吗？」
「知道，他射进我肚子里了，王刚不高兴，两人就打起来了，然后王刚就拿起身旁的刀，砍死了崔铁柱。」
一旁的白蕊和孙明听得都开始倒吸凉气。
「你们三个关系很好？」温旻缓缓收起画像，递给一旁的白蕊。
崔花儿再次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三个经常一起睡觉。」
「我靠，」孙明终于没忍住，说了句脏话。
温旻和白蕊则很淡定，温旻继续询问：「那你可以讲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崔花儿开心地拍手，「可以啊可以啊。」
「那天晚上，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睡觉。王刚是我表哥，我表哥对我很好。崔铁柱和我睡觉，王刚和崔铁柱睡觉。我们三个一起睡觉。」
孙明捂住嘴，他感觉自己都要吐了。
「然后呢？」温旻轻声问道。
崔花儿歪了歪头，思索了会才说：「然后崔铁柱射进去啦，热的，之前都没有的。我表哥很生气，然后他俩就打起来了。然后就死了。」
还没等温旻他们有回应，崔花儿就自顾自地拍手，「好多血呢。表哥让我保密，不然以后就不带我玩了。对了，」崔花儿做出一个嘘的手势，「你们也要替我保密噢，千万不能跟其他人说。」
从崔花儿家离开，白蕊直接骂了句恶狠狠的脏话，「这还是人吗？这崔花儿明显有智力缺陷，她那表哥不是在害她吗！」
温旻立即把信息传递给局里，局里立即派人追捕王刚。王刚预感事情要败露，买了去云南的火车票，在火车站被警方抓获。
「自己说？还是我们替你说。」孙明敲了敲桌面，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欺负女生的狗东西。
「我自己说。崔花儿是我表妹。她爹妈死得早，是我爸妈把她养大的。我爸妈不怎么管她，都是我在带她。」
「你在带她，你把她往火坑里带啊！」孙明没忍住怒气直接拍了桌子。
温旻拽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冷静下来，并对王刚说：「你继续说。」
「我喜欢男的，我喜欢铁柱，但他喜欢女的，我知道，他喜欢花儿。所以，我们一起吃饭，他喝醉后我睡了他，然后为了补偿他，我就让花儿陪他。从那之后，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吃饭睡觉。花儿脑子有问题，看着什么都明白，但其实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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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知道自己表妹的状况，你还毁了她，是个男的吗！」孙明怒道。
尽管温旻也很生气，但工作还是要冷静进行，她低声让孙明冷静下来，不然就换白蕊。
「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我太喜欢铁柱了。」
温旻放下手中的笔，「你喜欢他，还杀了他。」
闻言，王刚忽然变了一个人，双目通红，「他个狗东西，背着我和其他男人上床，而且，那天他还不带套，他不带套就算了，我和他早就说过，不能射进去，如果花儿怀孕会很麻烦。」
「所以，你就杀了他？」
王刚摇头，「不，我没想杀他的，可他反过来骂我，说我不是个人，说我不把我表妹当人。我怎么没把她当人，花儿是我带大的，我爸妈都不管她，是我给她吃喝。」
王刚认罪。法医鑑定过后，死者身上的精.液和指纹也都与他符合。
白蕊坐在温旻的副驾，臭骂王刚不是个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人！我真的没想到，现在这个世界还有这种烂人！我真是，被气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了，姐，我们去哪？」
温旻转动方向盘驶上大路，「去崔花儿家。」
「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她表哥都认罪了啊。按理说，她也是受害者。」
温旻嗯了一声，语气平和，「她精神有问题，我们没问题，带她去做个全面体检。至少，身体要健康。」
温旻来到花儿家，可惜她人已经不在。问了村长才知道，花儿被她远亲接走。不过，应该还没走远。
温旻不想就这样让花儿离开，她不知道她的所谓远亲会不会给她做身体检查，但既然她知道了，温旻就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幸运的是，在村长的帮助下，温旻追上了花儿一行人。温旻直抒来意。花儿远亲很是明事理，同意让温旻带着花儿去做检查。
给花儿做全面检查，费用都是温旻私人出的。白蕊看着那一长串数字，感嘆道：「这也太贵了吧。」
「没事，她没事就值得。」温旻看完所有的报告，确定花儿身体健康勾唇笑了笑，「健康就好啊。」
白蕊点点头，「是啊，健康就好。哎，希望花儿以后能开心生活，遇见的都是好人。」
温旻把白蕊送到局里后，自己开车离开。今天周牧第一次公开课，他邀请她去捧场，现在去，应该还赶得上。
第37章
公开课在大教室。温旻根据周牧给她发的地址，顺利找到教室。门口排了很多人，这些人并不全部是学生，因为在排队签到的人群中，温旻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
虞娇娇自从在机场偶然见过周牧一面，就对他念念不忘。可是，虞娇娇后面没再遇到过周牧，不死心的她托朋友用了点小方法查到了周牧的基本信息。比她要小六岁，女大三抱金砖，两人在一起的话，周牧可以抱两块金砖。虞娇娇还想过，自己有的是钱，大不了用钱砸晕他。可是，虞娇娇主动联繫周牧几次无果，他压根不搭理她，把她的所有联繫方式都拉黑了。虞娇娇甚至用支付宝转帐沟通，但没过几天，钱全部被退还，一分不少。
周牧越是拒绝，虞娇娇就越觉得他这个人有意思。知道他今天第一次进行公开课，所以虞娇娇特地空出时间，提前买了一大捧红色娇艷的玫瑰，带着花来给周牧捧场。去大教室的路上，等待签到的间隙，虞娇娇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这些视线中也有温旻的。温旻已经很久没有虞娇娇的消息，当年在医院分开，她就没再见过她。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红玫瑰，温旻调侃周牧这傢伙真是个「红颜祸水」，怎么把虞娇娇勾来了。
周牧不知道温旻和虞娇娇的关系。家丑不可外扬，温旻也从没打算主动告诉周牧。只是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转了一圈，大家还是在京北相遇。
温旻没有主动上前与虞娇娇相认，她依旧安静地排队签到。快轮到温旻时，忽然有个戴眼镜的男孩走到她面前，看一眼她，又低头看一眼他手机里的照片，过了几秒才小声问道：「是温旻师娘吗？」
「我是温旻。」温旻礼貌回道。
男孩说自己是受了老师的委託，过来带温旻去后台。老师在那里等着。温旻没有丝毫怀疑，平静地跟着男孩离开。
然而，到了后台，看到周围空无一人，温旻顿时懂了。她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感慨现在这个社会道貌岸然的小混蛋可真多。
「坏人多，但好人也不少啊。比如我，我每年都要捐很多钱，以你的名义，以wm的名义。」
说话的是张赫。
因为不是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温旻之前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再次遇见张赫，温旻心情平静了许多，「你找我？」
张赫双手插在西服裤兜，一身高定西装的他看起来挺像个人，但温旻知道，这人压根不能称之为人。
「我和你之间能交流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你找我干什么？」温旻双手环臂，沉着脸望向张赫。
张赫脚尖点着地，他低头笑着，「你对我意见这么大？可在我这，我们能交流的都是好事。你对我误会太大了。你看我啊，为了能够回来找你，在国外努力读书努力拼搏，公司名字都和你有关。」
温旻冷笑了声，在心里啐这人真特么不要脸，「你感动你自己就行了。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赵澜的死和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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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是警察，警察可以随便污衊人吗？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赵澜的死和我有关？」
温旻没有证据。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自己爸妈都不管了，你在这逞什么英雄，你再把案子翻出来，她父母会感谢你吗？」
不会。温旻后来不止一次地找过赵澜的父母。一开始他们还会见她，后来直接闭门不见。他们从始至终的意思只有一个，赵澜已经去世了，赵家希望女儿死后能得到安宁，他们不希望再把这件事牵扯出来，他们老两口担待不起。
「你怎么不说话，都被我说中了吧。旻旻啊旻旻。你说你，怎么重活一世，还是这么天真。你自己父亲出轨这么多年，怎么还会相信其他父母会是个好父母？别天真了，不论是谁，都是自私的。大家本质都是为己。」
张赫走近温旻，「只有你，傻不拉几的，以为世界充满真善美。不过，这样才显得你可爱。」话落，张赫就要摸温旻的脸，被她躲过。
下一秒，温旻没有任何思考的一巴掌挥到张赫的脸上，「你自己是混蛋，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我是混蛋？你的小心肝就是什么好人？」张赫舌尖抵着牙槽，狠狠咬着嘴唇内侧，闻到血腥味后才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也不干净？他上一世爷爷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会改变对周牧的态度，他事情做的越离经叛道，我只会觉得他越需要被爱。」温旻往后退了退，「储许死了，年纪轻轻就死了。她的死应该也和你有关。张赫，多行不义必自毙。缺德事情做多了，路上小心开车，出车祸撞死了你也只能是活该。」
闻言，张赫忽地笑了，「你现在怎么牙尖嘴利的？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你以前不是挺温柔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说周牧不是好人，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喜欢周牧，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我都喜欢。」温旻说完，长唿了一口气，她不止一次地表达过自己对周牧的喜欢，但在张赫面前，还是第一次。
张赫脸上的笑容尽失，「温旻，你在我面前向那个狗东西表白，你不怕我现在直接掐死你。不过，你放心，我掐死你之后，我也立刻跟着你去死。上一世我们纠缠，这一世还是遇见。你放心，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温旻不想再和张赫说话，转身欲走，结果被他拉住胳膊，「陪我待会儿。和你见一面也太难了。」
张赫送去温旻单位的花、下午茶都被她分给环卫工人，张赫也想过去她单位门口堵她，但温旻最近这段时间上下班都是周牧接送。张赫没有机会和她说话，如果不是今天藉助「周牧」，他或许依旧见不到她。
「你现在这么恨我？好歹我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都要结婚了。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张赫紧紧攥着温旻的手腕。
温旻眼神里都是厌恶，张赫深深唿了口气，「这么恨我？没关系？再恨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张赫，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你吗？」温旻忽然问道。
上一世的温旻和张赫通过相亲认识，但介绍给温旻的，不止张赫一人，温旻为什么会选择张赫，她对朋友说是因为张赫对她很好，工作稳定，家庭氛围也还好。可有个理由，温旻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你的右手食指有个很小很浅的痣。周牧也有一个。」温旻笑道，她笑得温柔。
可这笑容却让张赫咬牙切齿，「你真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
「没关系的，旻旻，我们来日方长。」
这是张赫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张赫走后，温旻坐在空椅子上静静地发呆。
原来恐惧的事情，等真的面对了，发现其实也就那样。当人踏出第一步，后面问题就会轻松许多。
温旻想，自己之前恐惧，大概是因为担心张赫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情包括上一世的事情都说给周牧听，她害怕周牧因此对她产生看法，对她不再那么喜欢。
可温旻后知后觉，她把事情想得太坏，也低估了周牧对她的喜欢。她对周牧百分之百的爱意，他何尝不是。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双向奔赴。
「旻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周牧从后台右侧推门而进。
温旻听到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般从座位起身，见是周牧，立刻朝他奔去，他张开双手抱住她，语气宠溺，「怎么了？抱歉，耽误了点时间。主任突然有事找我。」
温旻嗯了声，「没关系呀，你现在不是好好出现了嘛。」
周牧没有告诉温旻，张赫不仅把她弄到后台，他也在，在隔着单面镜的另一侧。温旻和周牧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周牧一直认为张赫有病。无论是上一世故意发亲密照刺激他，还是这一世明里暗里炫耀自己的地位，他都像是个精神病人，病人说话是没有逻辑的，尤其是精神病人。
不过，周牧在确定温旻对他的心意后，不再在乎那些东西，过往的乱七八糟他都已经不在乎。原本的他还担心张赫的出现会动摇到温旻，但现在，他只要现在，现在温旻是他的，现在温旻爱的是他。或许，从头到尾，无论哪一世，她都喜欢着他。
然而，周牧可以看出，张赫的出现影响到了温旻。这一点，周牧有点不太开心。如果张赫能够消失就好了。他上一世作恶这么多，怎么老天爷还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真是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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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的公开课很成功。他年轻长得帅，性格沉稳，说话条理清晰，关于美术懂得也是学院内最多的。周牧的课一直难选。
温旻是第一次听周牧讲课，和他工作有关的内容，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公开课结束，虞娇娇没等观众离席，就冲上台给周牧送花。周牧认出捧着花的人是谁，他把助理推到虞娇娇面前，自己则是从另一侧离开。
和温旻一起回办公室的路上，周牧遇见不少学生和同事。有人打趣周牧，问他身边的这位美女是谁？周牧挂着入学以来最灿烂的笑容，揽着温旻的肩膀，「这是我未婚妻，温旻。温暖的温，一个日一个文的旻。」
温旻礼貌地和周牧的同事打招唿，接受他学生们一口一个的「师娘」称唿。
回到办公室，温旻环顾四周，「你这办公室装修的挺好？你们学校真好，每人一个办公室吗？」
周牧递给温旻一杯新鲜的芒果汁，「不是，我是特批的。」
「温旻，如果我转行，你会同意吗？」周牧斜靠着桌角，双手环臂，充满柔意地望着温旻。
温旻喝了口酸甜的芒果汁，疑惑：「为什么要转行？今天不是你的第一节 公开课吗？效果很好。」
周牧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我工作内容还是和美术有关，但我想主动靠近你，你们局里搜查罪犯时，需不需要画肖像的。相信你男人，不需要告诉我太多信息，我也能把肖像准确无误地画出来。」
温旻没想到周牧说的转行是这种转行，「可对我来说，你开心我就会开心。」温旻不觉得周牧会喜欢那些东西。温旻见过周牧的画，大多都是风景画，少量的人物，但都是美的。温旻不觉得罪犯是美的。
「真巧，我们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你开心我就会开心。」周牧起身走到温旻跟前，他微微低头和她四目相对。
「你会全心全意地爱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对吧？」周牧沉声道。
忽然转换的语气让温旻来不及思考，她只是顺着本心说道：「当然啊。那你呢？你会全心全意地爱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吗？」
周牧抱住温旻，「会，明明你已经对我够好了，明明你已经很爱我了，明明你已经承诺过很多次，可我还是觉得不够。旻旻，我们去结婚好不好，要不然总担心你会抛弃我？」
「不会啊。我不会抛弃你。你到底怎样才会相信我对你的爱呢？你不知道我走了很久很久，才能有和你的今天。」温旻靠在周牧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撒娇道：「我还怕你抛弃我呢。而且，你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求过婚。」
闻言，周牧松开温旻，转身走到办公桌前，蹲下拿出一个保险柜，温旻走上前看着他打开保险柜，「怎么还在办公室准备了一个保险柜啊？」温旻不解。
周牧没解释，打开后拿出里面的各种证件，钥匙，还有一打厚厚的文件，「我全部的财产，房车，动产不动产，全部都在这。你签了字，都是你的。」
话音甫落，周牧就把几张a4大小的纸拿出来摊平放到温旻面前，并递给她一支笔，「我总是在想，你怎样才能知道我很爱你呢？是每天分享日常还是满足你所有的开心，让你无忧无虑。其实，我也想过，让你放弃工作，以后不用再工作。赚钱的事情男人来做，我来做。你只负责花钱，去旅行，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你只需要开心。但我没问你，因为知道你不会答应，你热爱你的事业，你不会放弃它。」
「我很笨。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从小到大的女性，我所了解的只有我的母亲，尽管她打我骂我，但我还是觉得她可怜，她深陷在与我父亲的虐情，过得并不开心。」
「醒来后，面对所谓的未婚妻，我看见她就像是陌生人，我知道自己的情感，所以平和的和她解除婚约。其实，婚约漏洞很大。没有向亲朋好友解释，只向她外公说明。还有宋末，他是我的好友，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抵不过血缘的，他和他们一起欺骗了我。」
「我没有亲人了，温旻。我只有你，所以时刻担心你会不会抛弃我。那个张赫，我也担心你会不会喜欢上更有地位的他。总是患得患失，感觉自己像个精神患者。甚至现在，此时此刻，我和你阐述的时候，说的也并不一定符合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明明之前准备了很久，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其他话。好在，不管怎么变，不变的是我爱你。」
「我知道你没有父亲，你母亲也已再婚。你很辛苦，你很累。你需要一个人的陪伴。那个人只能是我。」
温旻打断周牧的表白，「你怎么表白还这么霸道的？」
「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过，如果温旻喜欢上其他人，周牧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因为他捨不得，可周牧大概会选择杀掉自己。
「温旻，我缺点很多，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完美。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有我自己的私人领域，那些领域是终生伴侣都无法进入的。」
「这有什么，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啊。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秘密。」温旻被周牧牵起手，她看着他把笔握进自己的手里。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只会爱你一人，不仅是这一辈子，上辈子下辈子，都是如此。上辈子已经过去了，下辈子还很遥远。所以，我们要珍惜这辈子，珍惜现在的你和我。我想和你有个家，我们可以养几条狗几只猫，或者其他动物，只要你喜欢，都行。还有植物，我们可以开闢一个区域专门用来种植你喜欢的植物。再远一点，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会长大，会叫你妈妈，会叫我爸爸。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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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签字。」
温旻眼睛湿润刚想掉眼泪，就被周牧的最后一句话逗笑。「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签字啊？可这些都是你的财产，我要了干嘛。」
「我知道你相信我，这是对你的保证，但保证不值钱，需要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替代。我的所有都会是你的。」
温旻握紧手中的笔，静静的和周牧四目相对。
第38章
「认真的？」温旻语气平和地问道。
周牧点头，「当然是认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温旻嗯了声，「那你抽空和我一起去见我妈妈。哦，你不用在意我继父。我们以后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
对温旻的要求，周牧自然全盘答应，即便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应道：「好，都听你的。」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为什么我不打算走得太近。我妈妈虽然是我的妈妈，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对于我妈妈自己而言，我是亲人，但对她的丈夫和孩子，我可能就是个陌生人。我本身就不太喜欢社交，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你也不必有负担，我妈妈我肯定会照顾好，其他人就那样吧。」温旻耸了耸肩，「希望这番话没有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不会。」
温旻签了字，她存了私心。重活一世，只有自己知道，今天能够站在活着的周牧面前，她经歷了多少。她不想赌。她本身也不缺钱，即便签字，这些东西她也不会留给自己。她和他以后会有孩子，她们的一切都会是孩子的。温旻很早就想过，如果她有孩子，她一定要让孩子过得幸福，绝对不能为钱发愁，或者因为钱阻碍了成长。
「签好了。」温旻把笔还给周牧，「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奴隶啦。不然，我不给你钱。」最后一句话，温旻是撒着娇说的。
周牧点了点头，笑道：「嗯，我会很听话的。」
从学校离开，温旻坐在周牧的副驾向局里请假。周牧担心夜长梦多，希望温旻今天就能带他去见她的家人。温旻没有拒绝。
自从母亲再婚，温旻很少和外婆这边联繫。血缘固然重要，但长时间的交往缺席，总会让人变得陌生。
温旻只是让周牧把车停在门口，指着门口上面的牌匾，「这是我外婆和我舅舅家。我已经很久没来了，我不打算进去。我妈妈住在前面那栋房子，我现在在乎的亲人只有我妈妈，你只需要见我妈妈。」
周牧启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他听到温旻问他：「你觉得我冷血吗？」
周牧摇头，「没有。」
「如果你觉得我冷血，发现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你现在反悔也是可以的。」
「不，你很好，我不会放弃。」
温旻带着周牧来到赵静和丈夫的新家。温旻之前来过几次，她站在门前按了门铃。开门的应该是家里新来的阿姨，她不认识温旻，「你找谁？」
还没等温旻回答，一个小男孩突然朝温旻跑来，「姐姐。」
温旻往一旁挪了挪，不动声色的与小男孩保持了点距离。
「妈妈呢？」温旻问。
小男孩挠了挠头，「妈妈出去了，待会就会回来。」
温旻和周牧进到客厅等赵静。没多大会，赵静提着两个西瓜回来，现在不是吃西瓜的季节，赵静见到女儿，立即说道：「我去给你切个西瓜。」全然没看见温旻身边的周牧。温旻主动把手伸向周牧，双手交叉，紧紧握住。
小男孩被保姆带走，赵静端着西瓜出来，「怎么今天想着来了？」
温旻拒绝了赵静递来的西瓜，「我打算结婚了。」
「什么？」赵静惊讶道，她看向女儿身旁的男人，「和他？」
温旻点头，「是的。他叫周牧，是我的高中同学。我把他带来给你看看，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这么着急？不需要互相了解一下？」赵静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旻摇头，「已经很了解了。」
赵静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女儿的决定，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道：「结婚是一件大事，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忽然，赵静说不下去了。她不后悔自己再婚的决定，但与女儿的关系走到今天也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嗯，我今天来就是把他带给你看下，你不用为我操心，婚礼我目前不打算办，只是简单领个证。」温旻平静地说道。在她成年后，她就央求赵静把她的户口迁出来，现在的温旻单独占据一个户口本。
周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温旻说，时不时对赵静微笑。赵静一直打量他，这种打量不像是丈母娘对未来女婿的打量。
趁着温旻去和她弟弟玩的空隙，周牧主动开口，「伯母不是第一次见我。」周牧用的是肯定语气。
赵静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会。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自杀了。但自杀之前，我去找过一个人。不过，我没见到她，但见到了她的母亲。」
言至于此，赵静瞭然。
「真巧，我也做了类似的梦。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女孩的未婚夫出轨多年，婚礼被取消。她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顿了下，赵静擦了擦眼泪，「旻旻是个好孩子，说我自私也好，骂我不是个好母亲也罢。即便我知道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旻旻她爸爸不会和我提离婚。但我还是提前很多年，戳穿了温良军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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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你自私，是你把你的女儿想的自私。旻旻她更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为了她强撑。虽然她现在和你的关系没有以前亲近，但她只是不想破坏你现有的幸福。你有了新的家庭。」周牧说。
赵静苦笑了声，「她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她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我比伯母想像中的爱她。在梦里，我在自杀的前一天决定去看她最后一眼，尽管遇见的是您，但我还是很感激。因为您对我释放的是善意。有时候错过就是错过，没办法的事情。」
「伯母可以放心，我会好好对温旻。她比我自己更重要。您也不用纠结她和您不再亲近。因为她知道您好好的，您很幸福，她对您的新家庭感到放心。她不是小孩子。」
离开赵静家之前，温旻问周牧，她妈妈有没有和他说什么事情。周牧说有，说她妈妈让他好好对待温旻，不然不会放过他。
「没想到我妈妈还会威胁人呀，」温旻笑着说，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儿。
即便想立刻去领证，但已经过了民政局的工作时间。周牧载着温旻来到电影院。两人还没有单独看过一场电影。然而，电影看到半路，温旻就收到局里打来的电话。没法，温旻只得先行离开。
「没关系，路上注意安全。」
温旻驾车直接去了事发地。报警的是一名年轻母亲，她怀里抱着个被毯子包裹起来的孩子，准确来说，是已经被烧死的孩子。
白蕊见温旻来了，立刻开启吐槽模式，「我真是服了这个妈，一直抱着孩子，不肯把孩子给法医。」
温旻环顾四周，「这怎么烧起来的？」
白蕊嘆了口气，「说是因为锅里的水被烧干，然后家里没人，只有小孩，然后就烧起来了。真是奇了个大怪。」白蕊耸了耸肩。
温旻把目光对准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她个子很高，长相也很漂亮，「她是模特吗？」
白蕊点头，「是，是个服装公司的签约模特。感觉家里也不缺钱，怎么住在这么老的小区。」
因为母亲不配合法医，孙明只得联繫了死亡孩子的父亲。然而，孩子父亲在外出差，现在在赶回来的路上，说是大概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到。
温旻半蹲下来，尝试和年轻母亲说话：「你把孩子给法医看看，好吗？」
年轻母亲摇头大哭，「不看，不要，我女儿被活活烧死了。我不想离开她。」
温旻一直尝试沟通，但年轻母亲不再给任何回应。直到孩子父亲回来，年轻母亲才又开始说话。
在孩子父亲的劝说下，年轻母亲把孩子交给了法医。
回到局里，白蕊感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把孩子单独放在家，让孩子活活被烧死的，这不是在搞笑嘛。
温旻也觉得蹊跷，太蹊跷了。
夜已经深了。消防车的动静惊动了不少周围的居民。楼下围着一堆人。温旻和白蕊走到人群时，忽然听到有人说：「哎，真是可惜。孩子长的和妈妈很像，可漂亮了。」
「是啊，昨天还很开心的带孩子去公司玩呢。怎么今天就出意外了。」
温旻回到局里，法医拿着尸体鑑定报告过来，「在孩子身体里检测到了安眠药的成分。」
「果然有蹊跷，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被活活烧死。孩子又不是几个月大，遇到危险肯定会求救啊。孩子妈妈肯定有问题。」白蕊在一旁生气道。
然而，孩子母亲一直不承认和自己有关，只说是她烧了水，但公司突然有事她就赶去公司，再回来就看到消防车停在她家小区楼下。
「在你孩子的身体里检测到了安眠药的成分，需要我把这件事和你老公说一下吗？」温旻沉声道。
「不用，我说。是我故意烧死的。」年轻母亲张嘴笑了笑，「我故意的啊，反正是我女儿，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闻言，白蕊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是你自己的女儿啊，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一块肉又怎样，我不要了啊。」
「我真是无语，无语无语无语，」白蕊拍了下桌子，「那你就是故意杀人，你知道吗？」
「可以说下原因吗？」温旻柔声问道：「你很讨厌孩子吗？可是，你的邻居都说，你对你女儿很好。」
「好？我对她可不好。我给她穿好看的衣服就是对她好吗？我对她不好的，我对她好也完全是因为我老公。对，我的丈夫。我老公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我女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最后一句话，孩子母亲是咬着牙说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白蕊喝了口水，她看向身旁的温旻，「旻姐，你说这个人会被判死刑吗？」
坐在办公桌前的温旻沉默着，没有回覆白蕊。有些人配做父母，有些人则不配为人。
又是通宵的一天，温旻伸了个懒腰，瞄了眼窗户外的朝阳。
通宵的还有白蕊。她问温旻，「姐，一起出去吃早餐吗？」
温旻点头，「吃，我快饿死了。」
两人简单在洗手间清理自己，然后就准备一起出去吃早餐。在大厅门口，温旻遇见了前几天刚见的熟人——虞娇娇。
上次，两人并未说话。这次，两人正面遇上。
「好久不见，」温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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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这么久，虞娇娇早就能心平气和的面对温旻，「好久不见。你进来了？」
温旻摇头，「没有，这是我单位。」
「我们公司有个模特出事了，她老公让我帮忙来看看。」虞娇娇主动解释，她可不想让温旻以为她是犯事了才来这里。
「她老公呢？」温旻问。
这次轮到虞娇娇摇头，「我没见他啊，他给我打的电话。」
温旻和白蕊到了早餐店后，两人都还在疑惑。
「姐，很奇怪，对吧。女儿被烧死了，老婆马上要坐牢了。这个男的一次都没来过警局。」
温旻快速吃完饭，和白蕊即刻返回局里。
「孙明，查一下张芬老公最近这几天的行程。」张芬是年轻母亲的名字。
孙明听到温旻的话后，应道：「好的。」
「查到了，他这几天都待在京北，没有出差。」
张芬老公的动作比温旻预想中的要快。温旻也没有想到，早上和虞娇娇的久别重逢会是最后一面。
张芬老公叫魏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魏清很早就辍学，张芬则是按部就班地读书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张芬和魏清重逢，两人很快开始同居。魏清没有学歷，便从销售做起，好在他能说会道，钱赚的越来越多。可是好景不长，魏清开始赌博，越赌越大。赌博的内容也由金钱变成「张芬」。
张芬的女儿不是魏清的。魏清为了还赌债，给自己老婆下药供债主「玩」。张芬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张芬崩溃丈夫的所作所为，但对丈夫长久的依赖，让她迟迟下定不了决心离开。
孩子是张芬自己动手烧死的。但她是抱着和孩子一起死的心去做的这件事。
以上内容都是由张芬本人说明给警察的。
「魏清是个疯子，」张芬说。
「我老闆是个好人，求求你，你们一定要救她。」
孙明看了眼温旻，没有把虞娇娇已经遇害的事情告诉张芬。
「你丈夫现在还涉嫌故意杀人，你好好想一想，你丈夫在京北，除了你们家他还会去哪里？」
话音甫落，温旻起身离开了审讯室。白蕊见状也跟了出去。
法医拿着鑑定报告走向温旻，「死者遭受过侵犯，一刀致命。侵犯应该是发生在死亡后。」
「奸尸？」白蕊问道。
法医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我的妈呀，最近这段时间的案子怎么遇见的都是变态。」白蕊嘆气道。
温旻又去看了眼虞娇娇。对于一个破坏自己家庭的人，温旻谈不上多喜欢。可她也知道，那不全然是虞娇娇的错，温良军也有错。但人死了，温旻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通过查询得知，虞娇娇这些年都在做慈善，帮助不少贫困学生读书，甚至还在山区捐钱盖了学校。
可现在，她被保姆发现死在家里。死后还受到了侵犯。
通过查看监控，下午去虞娇娇家的是张芬的丈夫魏清。他在虞娇娇家待了大概两个小时。走时故意看了眼监控，并笑着朝监控吹了个口哨。
周牧白天上了一天的课。晚上来到温旻单位，带着他自己做的饭。
彼时，温旻正在加班加点排查魏清可能逃匿的地点。还是白蕊过来叫她，说是外面有个帅哥找她。温旻才起身离开办公桌。
出来后，温旻一眼就看到了靠车站着的周牧，她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啦？」
周牧打开车门，「先上车。外面有点冷。」
温旻摇头，「不了。你和我一起进去吧。刚好，把你介绍给我同事认识一下。」
周牧嗯了声，「但我给你带了饭，我自己做的。」
温旻笑了笑，「等我晚上下班回去再吃吧。你先和我过来。」
周牧乖乖被温旻牵着手，他跟着她走进大厅，转了几个弯，停到了一个大房间门前，「到了，这就是我们办公的地方。你做好准备了吗？」
周牧点头，「很早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温旻打开门，听到门开的声响，白蕊率先抬头，「我猜对了！这就是旻姐老公！」
白蕊笑着朝孙明伸手，「你输了，快给钱！」
见状，温旻一头雾水。还是刚好目睹一切的法医何姐解释：「刚刚你出去，小蕊就和我们说，外面有个帅哥找你，和我们打赌，说那是你老公，你会带他来，介绍给大家认识。」
「恭喜你啊，白蕊同学，你猜对了。」温旻笑道。
「这是周牧，牧场的牧。我未婚夫。」温旻主动把周牧介绍给同事。
周牧顺势向大家介绍自己打了招唿。
「姐夫，你是做什么的啊？」白蕊已经迅速给周牧换了称唿。
周牧很是喜欢新称唿，「老师，在京大教美术学。」
「哇！原来你和我们旻姐是老师和警察的搭配啊。」白蕊很会活跃气氛。
简单认识过后，温旻就和周牧一起离开，她今天一直在忙，午餐晚餐都没来得及吃。
第39章
吃饭时，周牧开门见山地问温旻什么时候搬到他那里。温旻柔声拒绝，「我现在还不想，等过一段时间吧。」
温旻余光看到周牧神情明显落寞，她立即开口安慰，「不是说不搬过去呀，我都答应要和你领证了。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个案子，这个案子我想查清楚，最近可能又要忙起来，所以先把搬家的事情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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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他不动声色地问温旻他做的晚餐好不好吃。两人离开警局后，周牧开车来到了附近的汉堡店，他把自己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像献宝似的拿给温旻。
温旻点头，朝周牧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周牧勾唇笑了笑，「不会，现学现卖。」
快吃完饭时，温旻还是出言承诺周牧，「等今天的这件案子结束，我们就去领证。」
吃完饭，得到温旻承诺相当开心的周牧又把温旻送回了警局，「这几天都要熬夜吗？」
温旻摇头，「放心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来到办公室，白蕊还坐在位置上看监控，温旻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休息一会儿。」
「旻姐，」白蕊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
温旻嗯了一声，再次轻轻地拍了拍白蕊的肩膀，「我来看，你先去休息。」
「嗯，辛苦旻姐，我真的顶不住了。」话落，白蕊就拉出摺叠的行军床，「辛苦旻姐了。」
温旻笑了笑，「辛苦什么，都是工作分内的事情。」
功夫不负有心人。
早上七点，熬了一夜的温旻终于在监控发现魏清的身影。他似乎并没有想着要躲避监控，他依旧老样子，对监控嬉笑，并竖起中指，挑衅意味十足。
一大早来到办公室的孙明也看到了视频里魏清挑衅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故意的吧？」
「就是故意的啊。」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白蕊接上话茬，「他知道警察会查监控，他就是故意的。真是可恶，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白蕊越说越气，「真是气死我了。这人到底在哪啊？」
「除了他的女儿老婆，他还有其他亲人吗？」温旻忽然问道。
孙明立即应道：「哦，有的。只有一个在养老院的七十岁母亲。」
「不过，在邻市，都七十岁了，我感觉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所以就没说。」孙明声音低低的，也知道自己犯了错。
温旻轻轻唿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现在快查他妈妈养老院地址。」
好在温旻他们来的比较及时，魏清还没来得及转移母亲。温旻向院长表明身份和来意。从院长口中得知，魏清给母亲缴纳了五十年的费用，他妈妈现在七十岁，缴纳了五十年，这不变相承认魏清压根没打算把母亲带走。
「可是，魏清赌博不是欠了很多赌债？」孙明疑惑：「那他哪里来的钱缴纳费用？」
魏清只有一个七十岁母亲，派去他老家的调查人员反馈，魏清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对母亲言听必从，这个世界上母亲是他最在乎的人。
温旻想，魏清绝对会回来。「院长谢谢您。」
向院长道过谢后，温旻就打算回去，白蕊不解。
温旻笑着解释：「魏清这几天不仅会来看他母亲，也会来警局自首。不用查了，等着他自首就行。」
「为什么啊？」坐进车里后，白蕊还是没想明白。
孙明敲了下白蕊的脑袋，「你想啊，他故意看监控，就说明他没打算隐瞒。但是，现在人又找不到。可能他背后还有人指使，养老院的钱说不定都是那人给的。现在藏起来了，大概是还没和他背后的人谈妥。而且，魏清没有打算独活。」
孙明和温旻的猜测在晚上七点得到验证。
魏清主动投案自首，承认自己奸.杀了虞娇娇。
温旻问原因，魏清说：「谁让她一直看不起我，我知道，就是她撺掇小芬和我离婚。」
「你亲耳听到她这么说了？」温旻怒道。
魏清摇头，「那倒没有。」
「那你就杀了她！那是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温旻简直想去打他一巴掌。
孙明拽了拽温旻的衣袖，继续问道：「你没打算活了，是吗？」
魏清点头，「是。我老婆被我毁了，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你母亲养老院的钱，是谁给你的？」温旻问。
魏清嘆了口气，「你们是警察，会保护我妈妈吧。」
孙明回道：「那是自然，保护公民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之一。」
「我都说。」
魏清去赌博的赌场老闆姓张，魏清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见过他一面，虽然离得很远。那位老闆是个衣冠楚楚的变态，他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男人，但他自己不碰那些女人男人，而是看着他们吃过药之后聚众淫.乱。魏清没钱还赌债，老闆手下就把他带到那里，看着一群人淫.乱。魏清当场被吓尿。
赌瘾很难戒掉，张芬为此没少和魏清生气。魏清也反思了自己，他下定决心再赌最后一次，把全部的赌债还掉，然而事实是，他赌债越摞越高。赌场经理给他指了条明路，说老闆最喜欢看人.妻乱搞，让魏清把老婆带来，只要一次，说不定老闆一高兴，赌债全都免了。魏清没想答应，但对赌徒来说，没什么不可以做的。最终，面对催债，魏清亲自给老婆下了药。
知道真相的张芬感到绝望，但她捨不得离开魏清，一直纠结着，没下定决心。尝到甜头的魏清不可自拔，直到张芬怀孕，他才惊觉玩大了。但当时的他完全收不了手。前段时间，张芬提出离婚，但被他拒绝。他打了张芬一顿，并把矛头对准虞娇娇。他觉得是老婆的老闆看不起他，教唆老婆和自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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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想到，芬芬会把孩子烧死，她自己也不想活了。」魏清痛哭流涕。
「她不想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背后有指使你的人吗？你母亲养老院的钱是谁给的？」温旻问。
魏清低下头，「没有人指使我，那些钱是我出卖我老婆赚的。」
「你老婆那么信任你，那么爱你。你是个男人吗？」孙明气道。
魏清摇头，「我不是男人，芬芬不想活了，我也不会独活。」
「知道自己的下场就行。」
魏清认下罪行。事情真相比想像中的离谱。
「旻姐，那个赌场问题挺多。」孙明说。
温旻双手环臂，看着窗外，她点了点头，「是啊。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话音甫落，温旻长长地嘆了口气。
孙明不解温旻为何嘆气，虽然真相离谱，但好歹张芬和魏清的案子算是结了。接下来就是赌场的事情。
「姐，你在担心赌场牵扯的东西会很多，是吗？」孙明问。
温旻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人生啊，世事无常。」虞娇娇的意外离世触动了温旻。谁能想到人就这样没了，以一种残忍的方式。
赌场的相关信息立即被上报。局里下了通知，要彻查赌场案。因为魏清还牵扯赌场案，所以并未立即对他执行死刑。张芬死了，咬舌自尽。
白蕊和温旻一起查看尸体时，一直嘆气，「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有咬舌自尽的。」
「她可能早就撑不住了，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解脱。」温旻也嘆了口气，「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赌场案只有魏清单独提供线索，不够多，需要有更多准确详细的证据。
组里的人因为张芬和魏清案熬了不少的夜，庄叔让大家先回家一趟好好休息。赌场案不会这么快就有线索，大家要沉住气。
温旻驾车直接去了周牧家。彼时，周牧还在学校上班。
温旻有周牧家的钥匙，指纹也已经录入。想到周牧，温旻下意识勾起唇角，她想起周牧总会感到愉悦。感情真的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有的人因性而爱上对方，有的人因一个微笑而对当事人念念不忘。
时间久远。温旻似乎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对周牧动的心。或许是他对自己的特殊，或许是他对自己的耐心，总而言之，就是喜欢上了。上一世的自己自卑内向，和他错过。好在重新来过后，两人会有崭新的结局。
温旻打开房门走进周牧的家。玄关处放了盆绿植，周牧知道温旻喜欢这些小植物。也不知周牧何时放的。尽管是很小很小的举动，但温旻很是受用，她体会到了被周牧重视的感觉。
在温旻的爱情观里，爱情应该是彼此付出彼此坦白，应该是双向奔赴的。女生需要惊喜，男生也可以收到惊喜。
所以，晚上下班回到家的周牧，看到迎接自己的烛光晚餐时，直接愣怔在原地。还是温旻走过去把他牵回家。
「你不是嘴巴挺会说的嘛，情话一套一套的啊。怎么现在，感觉你怂了？」温旻踮脚捏了捏周牧的耳尖。
温旻知道耳尖是周牧的敏感点。温旻刚捏过周牧的耳尖，这人就迅速脸红，温旻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
「我怎样？」周牧反手抱住温旻，「感觉自己在做梦，我又在做梦了吗？」
温旻摇头，「没有啊。这不是在做梦，这是我今晚特地给你准备的惊喜啊。你喜欢吗？」
周牧没吭声，只是目光灼热地盯着温旻的眼睛。温旻的眼睛真好看，琥珀色的瞳眸，稍圆的杏仁状，笑起来又会弯成浅浅的月牙儿。周牧一直都知道，温旻长的好看，性格也好。
周牧低头吻了下温旻，然后松开她，「我先去洗个澡。」
温旻不会做饭，餐桌上摆满了美食，都是她线上点的，跑腿送来。
周牧洗完澡出来，发现温旻也换了衣服。
那是一条白色的透纱吊带裙子。腋下那边的口子开的很大，总而言之，是一条很性感的裙子。裙子是周牧找人买的，但温旻之前一直不愿意穿。周牧于是作罢。
没想到，今天温旻主动穿了出来。
「你不会要把我踹掉吧。」周牧笑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温旻举起手里的高脚杯，鲜艷欲滴的红色液体紧紧贴着杯身，「是挺特殊的啊。我之前答应过你，案子结了就和你领证。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周牧起身坐到温旻身边，他拉起她的手，声音小小的，但语气中有股明显的嘚瑟，「要不，你打我一下。不然，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闻言，温旻利落地给了周牧一巴掌。她掌控着力度，这一巴掌更像是恋人之间特有的情趣。
周牧双手抱着温旻，又开始像个大狗狗一样在她胸前拱来拱去。温旻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背，「正经一点。我有正事和你说。」
周牧不起，依旧我行我素地抱着温旻。
温旻无奈，只得让他抱着说话：「我提前说一下。我最近工作忙，明天领完证大概也没有时间和你庆祝。虽然上次的案子结了，但是里面又牵扯出了新案子。」
「会有危险吗？」周牧闷闷的声音传来。
温旻轻不可察地唿了口气，「工作这么多年了，不都好好的吗？你放心好啦。等这件案子结束，我就请婚假，我之前攒了好久的假都没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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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约定和周牧一起去云南旅行。她很想再去走一遍之前走过的路。
第二天早上，温旻疲惫地醒来，她轻笑着挪开搭在自己腰上的周牧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温旻走进卫生间的那一瞬，床上的周牧也睁开了眼睛。实际上，他比温旻要早醒。但温香软玉在怀，他捨不得起来。真好啊，周牧抱着还留有温旻余温的枕头，在心里感慨自己终于得偿所愿。
但这还不是结局。周牧知道。
温旻最新面对的案子，周牧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去找过魏清的母亲，魏清怎么可能轻易自首。魏清去赌博的赌场老闆姓张，全名叫张赫。
周牧想，他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他必须亲眼看到张赫死亡，才会安心。当然，他守法敬业，绝对不会做出非法行为。
张赫罪名累累，但他做事严谨，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直接指任他的证据。他的手下都对他忠心耿耿。周牧之前想过从他的手下入手，结果个个铜墙铁壁。
魏清是张赫手下的手下的手下的某个小跟班。没想到，可以从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入手。
温旻洗漱完回来，周牧也从床上坐起来，他裸着上半身，裸露在外的腹肌明显。温旻歪了歪头，幸亏周牧是个自律的人，有锻鍊身体的爱好，要不然一个身材不好的人在自己身上摸和亲。温旻想，自己还不如去死。
「醒啦？那你快点去洗漱，我户口本在我车里了。」温旻笑着说。
周牧随即掀开被子走到温旻身边，微微低头和她四目相对，「你真好看。」
没等温旻给回应，这人就立刻去到了卫生间，留得温旻一人在原地脸红。怎么回事？又不是第一天被夸？怎么就脸红了？温旻不好意思的双手捂住脸颊。
温旻和周牧先去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后才乘车去了民政局。
今天温旻开车。
坐在副驾的周牧手里拿着两个户口本，一个是温旻的，一个是他的。这两个户口本有个共同点，本子上只有户主自己。周牧没有任何亲人，温旻除了母亲，其他所谓的亲人几乎都慢慢地断了来往。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民政局门前排了长长的队，都是和温旻周牧一样，今天要领证的人。
温旻和周牧都穿着上白下黑的衣服。两人手牵着手并排站着。
比想像中的快乐，温旻侧首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周牧，内心都是幸福。他不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重生一世的。这个秘密，温旻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
张赫是知道的。不过，就算他告诉周牧。周牧也会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温旻确定以及肯定。
轮到温旻和张赫。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完成一系列签字拍照等流程。
等把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里，已经是将近中午。
坐进车里，温旻看着照片上依偎着的两人，嘴角弯起，露出浅浅的酒窝。「周牧，你长的真的好帅啊。」
「老婆，」周牧双手捧住温旻的脸颊，「你真好看。」
温旻不知道别的情侣或夫妻是怎样的，但她和周牧，夸赞和表白似乎已经成为每天的必然行为。
拥有合法身份的温旻丈夫周牧拒绝了温旻把他送回学校，他要去温旻单位，给她的同事买些吃的喝的，然后自己打车回学校。
温旻短暂地想了想，决定和周牧一起去商场买些吃的喝的。正式的伴手礼等以后婚礼再採购。
当周牧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温旻办公室时，白蕊一直哇哇个不停。白蕊一直都是局里的开心果，人长得乖巧可爱，最会调节气氛。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啊。姐夫怎么给我们带这么多好吃的？」白蕊问道。
回答她的是温旻，「我今天领证啦，正式踏进已婚少女的行列。」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吗
好吧我知道很狗血qaq
第40章
身份得到认可的周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警察局。温旻送他出来，「我下午还是在局里，晚上可能回去的晚，你不要等我。」
温旻并没有正面答应周牧要搬去新房，但这样的说辞是不是已经意味着她会搬过去。周牧觉得今天幸福的不真实。
周围有来往的路人，周牧丝毫不避讳，双手捧起温旻的脸颊，「我在家等你。」话音甫落，他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她。
目睹周牧离开，温旻返回办公室。回到办公室，迎接温旻的依旧是同事们的调侃。温旻淡笑着坐回办公桌前。
下午五点，看了一下午卷宗的温旻正准备起身回家，忽然听到办公室的座机响起。
「喂，你好。」白蕊起身走到座机旁接起电话，「什么！？」
「京北一高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白蕊说。
一行人立刻驾车来到京北一高。
京北一高，温旻的高中母校。自打毕业，温旻就没再回过这里。没想到，时隔多年，会以警察的身份回来。去过现场侦查后，温旻开车载着白蕊返回局里，孙明留在现场。
跳楼的是个女生，名字叫白茶，据班上同学反应，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很多同学几乎都没和她说过话。跳楼之前也并没有任何异常，和往常一样，还是一个人，而且班上没有人和她起过冲突。
「太可惜了，明年就高三了。大好年华就这样戛然而止。」白蕊把白茶的照片递给温旻，「和我同一个姓。妈妈叫白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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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晚？」温旻反问。
白蕊点点头，「是的，白茶早年丧父，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一开始生活过得非常艰苦，但前几年开始好起来了。邻居对她妈妈的评价不太好。」
温旻沉默，示意白蕊接着说。
白蕊耸了耸肩，「我们去走访的时候，邻居说她经常带男人回家，为了满足男人，她把自己的女儿也供了出去。母女俩一起从事卖.淫。」
「不可能。」温旻出口反驳。
白蕊疑惑，皱眉看着温旻。
温旻左手紧紧握成拳，「我见过她。我见过白茶。」
白茶是走读生。她每周五的晚上十点都会准时出现在福利院门口。温旻之所以知道她，还是因为福利院院长把监控视频发给了她。自从温瑶在国外定居，院长似乎把对温瑶的依赖转移到了温旻身上。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大门，像个被风吹过来无依无靠的蒲公英。
「可她为什么要去那里？」白蕊问。
温旻扶了扶额头，她当时只是简单查了下白茶的信息，知道她在京北一高读书，也没有家庭暴力的存在，以为就是小孩子恶作剧，后面就没再深究了。如果她当时能真正查明白茶每周去到福利院门口的原因，或许她就不会跳楼了。
温旻难受地坐到椅子上。白蕊给她倒了杯水，「旻姐，你怎么了？」
温旻摇摇头，「我没事。尸体鑑定报告出来了吗？」
「要等一会。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先回家休息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温旻拿上车钥匙离开了警局，但她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去了福利院。她坐在车里，目光注视着女孩曾经站过的地方，忽然掉了眼泪。
孙明的调查报告发了过来，温旻看过后，眼泪掉的更凶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不是第一次遇见学生跳楼的案子，但今天这起，她就是心脏没由来的骤痛。
白茶的跳楼诱因不是校园霸凌，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
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未来应该无限美好。温旻双手交叠趴在方向盘上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哭累了，副驾驶座位上一直黑屏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温旻伸手捞过手机接通电话，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你好。」
「旻旻，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啊。」
是张赫。
温旻立即坐直身子，「你监视我？」
「嘘，别说的这么难听。怎么能叫监视呢？我这叫保护你。如果没有我，你以为就凭你，还能活的好好的？旻旻，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你经手的案子得罪了多少人？」
「你叫做庄叔的人为什么愿意把功劳给你啊？傻瓜，他怕被报復啊。你看你，工作表现的这么好，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副组长，晋升的事情轮不到你。」
「张赫，你到底想干嘛？！」温旻大吼道。
「宝贝，生气了？我记得你不是挺有耐心的。怎么现在和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燃。这样可不行啊？」张赫笑了下，转而咬牙说道：「你和周牧领证了？」
「你别伤害他。」温旻哭道。
张赫呵了一声，「他在你心里就这么好啊？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温旻摇头，「我不管，我只想和他好好生活。张赫，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别伤害他。」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赵澜的事情你不管了？你不是说，你要为她找回正义吗？怎么这就放弃了？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吗？」张赫挖苦温旻，「你看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如果你老老实实按照上一世的事情走向发展，你爸爸会死吗？都是因为你啊。」
「赵澜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妄想改变一些事情，赵澜会像上一世一样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现在，她死了。」
「都是因为你啊，」张赫说。
「不是因为我。」温旻摇头大吼，扎着的马尾突然松开。
「冷静点宝贝，你看看你，前几次和我见面，不挺冷静的，怎么现在跟个疯子一样？不过，我喜欢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全心全意地喜欢你。如果周牧知道你这样，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对你吗？」
「别天真了。」
「啊啊啊啊，」温旻扔掉了手机。
屏幕还在显示通话中的手机掉落在了座位缝隙。透过后视镜，温旻看到了披头散髮的自己。
过了三秒，她伏腰捡起手机，「张赫，我不爱你。你纠缠我没有任何用。」
「赵澜的死不是因为我，你把她害死的，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是一切的根源。白茶的死和你有关，对吧？」
「真聪明啊，我的宝贝。不，和我怎么会有关？监控显示，她自己掉下去的啊。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些蠢女人。」
温旻长唿一口气，「她手腕上有个wm的纹身。」
「是啊，你的名字缩写。」张赫漫不经心道。
「可我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温旻又开始掉眼泪，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重生的那段时间，一直哭，完全成了她最讨厌的哭包。
「可她崇拜你啊。这个孩子真是，哈哈哈哈，不知道怎么在一高图书馆借到你借阅过的书，爱上你的字了。真是矫情。光看字就能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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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似乎在抽菸，温旻能明显察觉他的唿吸变化。
「我也是机缘巧合认识她的。这个贱人，给老子下药。」张赫咬牙切齿，「死了好，省得我亲自动手。」
「你动她了？」温旻颤抖着声音问。
张赫哼笑了声，「你都和周牧上床了，凭什么让我为你守身如玉。」
「可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太小看孩子了，她自己给我下药，我不满足她不是对不起她吗？温旻，你真是……天真的可怕。不过，没关系，有我保护你。」
张赫挂掉了电话。温旻趴在方向盘上平復情绪，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而后启动车子回到局里。
一到局里，她就把自己的手机交给技术部的人，「帮我调一下最近一通电话的全部录音。有用。」
白蕊见温旻回来了，叫了一声，「姐，你过来。有新发现。」
等温旻走近，白蕊才发现，温旻眼睛通红，「姐，你怎么了？」
温旻说了句没事，然后问她有什么新发现？
白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温旻，「在白茶的手腕发现了一个纹身，wm。」
「哦，然后呢？」温旻沉静地看着白蕊，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你不会想这两个字母和我名字缩写一样，然后她的死和我有关吧？」
「不是，」白蕊解释：「只是觉得巧合。」
温旻冷静下来，向白蕊说了声抱歉，然后又听到她说：「还有一件事情，尸体鑑定报告出来了，她怀孕了，四个月左右。」
「什么？」温旻睁大眼睛。
白蕊继续说道：「在姐回家的这段时间，孙明和小张又去了一趟她家，她妈妈依旧没有回来。」
「而且？」
「而且什么？」
「调查人员说，她妈妈上个月开始就没在京北出现过，怀疑，我们怀疑她妈妈也遇害了。」
温旻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种时候她需要的是平静和耐心。
对，通话录音。
温旻转身小跑着来到技术部，「怎么样？弄好了吗？」
「旻姐，没有什么有用的录音啊，我们都听过一遍了。几乎都是推销电话。」
「怎么可能？」温旻喃喃道。
「真的，我们都检查好几遍了。你总不能不相信我们的技术吧。」
温旻愣愣地拿回自己的手机。直到回到办公室还在跑神，白蕊叫了她几声。
「旻姐？」白蕊递给温旻一杯水，「你喝点水。」
温旻双手握住杯身，安静听着办公室其他人的忙碌。过了会儿，她突然叫了声白蕊，「白蕊，通知大伙，开个会。」
会上，孙明把白茶的案子从头到尾简述了一遍。白茶的社交极其简单，没有朋友。每天按时回家按时上学。只有每周五晚上七点会去便利店兼职，八点半下班后步行到附近的福利院，然后在门口站上一会，然后就回家了，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的母亲现在下楼不明，没有任何亲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操办。便利店老闆也没什么异常，做过比对，死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纹身呢？在哪里纹的？」温旻问。
孙明嘆了口气，「上个月，她自己纹的，那个纹身并不是长久的，她自己在网上买的工具，在便利店兼职时趁着休息自己弄的，有监控。」
「我见过她。」温旻说。
小会议室的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吭声。
温旻见状笑了笑，「虽然纹身和我名字的首字母一样，但我和她没有任何牵扯，也只是在监控见过她而已。你们都可以查。」
孙明小声说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查查wm科技的老闆和白茶有什么牵扯？哦，还有她妈妈，查查她们三个有什么牵扯。」温旻敲了敲桌面，「还有她母亲所有的财务来源。以及便利店老闆和wm科技的关系。查，把底翻天了也要查。」
散会后，白蕊小声道：「旻姐，你别生气哦。大家真的只是觉得疑惑，毕竟你经常在我们身边，看见wm第一反应就是你。」
温旻没有生气，也幸亏是这个纹身让自己想到要把办案方向转到wm科技。张赫可能把这一点忘记了。温旻忽地笑了，用手段抹掉她的通话记录又怎样，她不会轻易这么算了。
「哎，干脆把那个老闆抓过来，让他做下检测，看下白茶肚里的孩子和他有没有关系。」
温旻拍了拍白蕊的肩膀，「守法，按要求来。」
四组的人又在办公室凑合休息了一晚。次日早上，孙明率先醒来。他出来给大伙买早餐时，恰好碰见周牧。
周牧把手里打包好的早餐递给孙明，「给你们的，我上午还有课，先走了。」
孙明说了谢谢后，迷煳地送周牧离开。
「你买早餐怎么这么快？」白蕊抽了张纸巾擦脸。
孙明举起手里的东西，「刚在大门口碰见旻姐老公了。」
「姐夫买的？」
孙明点点头。
因为担心上课来不及，周牧没有见温旻，不过在手机上和她说了这件事。所以孙明告诉她时，温旻并没有感到惊讶。
众人吃完饭，继续干活。赌场案还没有任何头绪，又来一个跳楼案。
下午两点，局里收到隔壁市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找到白晚，只不过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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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一行人立即赶了过去。
现场没有任何他杀痕迹，警方搜到了白晚留下的遗书。
遗书交代了这些年她们母女生活的艰辛，又感谢了好心人对她们母女的帮助。
白晚是受不了女儿去世打击自杀的。她并没有从事邻居所说的卖.淫而是一名医药代表，这次出差也是想干一票大的，结果就收到了女儿自杀的消息。
「对她们母女进行资助的银行帐户是……wm科技？」白蕊看着平板里跳出来的信息惊讶道。
「姐，你猜对了，wm就是指wm科技！」
连夜赶回京北的温旻没有丝毫耽搁，立即申请了对wm科技的搜查令。之前只是她个人猜测完全动不了张赫，她们私下去过wm科技希望他们主动配合，结果次次闭门羹。
然而，来接受审问的并不是张赫。而是他们公司的财务总监。
「警官，我愿意接受全部配合，也希望你们能尽全力搜索，还我清白，不要污衊任何一个好人。白茶是我们公司公益项目的资助对象，每次转帐都是走的公帐，明明白白，接受任何审查。」
白蕊贴近温旻，小声说了句他说的都对。
「白茶跳楼了。」温旻说。
总监耸了耸肩，「听说了。但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们老闆最近这几个月都待在京北？」
「怎么？警官也喜欢我们老闆？也是，我们老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身价过亿，的确招女生喜欢。」
温旻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明知道兇手是谁，但她就是找不到能指认的证据。
「走了？」温旻趴在桌上问白蕊。
白蕊嗯了一声，「接走了，还是一辆豪车，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哦，不是，他们也做了好事。调查表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公司那个公益项目的确帮了不少人。」
很无力，温旻长长地唿了口气，一时没注意对面技术部的同事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真的恢復不了，这边显示，旻姐你那天只接过推销电话还有局里的电话。就没有东西，怎么恢復呢？」
「行车记录仪？帮我把我的行车记录仪调一下。」
案子陷入了停滞期。想结案，但还有疑点没有得到解释。想去查找原因，但却没有下手的地方。
温旻坐在周牧的副驾，安静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
深夜来临，大厦灯红酒绿，各色人群尽是狂欢。
周牧看了眼兴致不高的温旻，问道：「工作不顺利吗？」
温旻嗯了一声，罕见地把案子的全部过程讲给了周牧。这是第一次，温旻第一次把自己的工作毫无保留地告诉周牧。
「别担心，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我应该要保持耐心。」可是，我知道坏人是谁。温旻闭上眼睛，再次嘆气。
等绿灯间隙，周牧伸手摸了摸温旻的头髮，柔声道：「别担心，我永远和你一起，我会帮你的。」
第41章
温旻久违地睡了个舒服安心的觉。她之前办案子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那个时候没有周牧。回到家后，很多事情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来，现在有了个人帮她，温旻格外轻松。
就在温旻纠结到底要不要主动找张赫聊一聊时，她收到了来自白蕊的电话。警方在白茶家里搜到了她的日记本。
温旻赶到局里时已经是将近下午三点。
白茶在日记里详细叙述了自己的遭遇。虽然她妈妈十分疼爱她，但是窘迫的家境还是让她开心不起来，甚至也逐渐讨厌起自己的母亲。白茶认为她悲剧的一切缘由都是母亲。
【如果妈妈没生我就好了，既然给不了我好的生活，那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受苦呢？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要生下我？如果是个孤儿就好了，可以去拿政府的资助】
【好讨厌我的妈妈，如果她没有生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生我？既然给不了我好的生活，那为什么要生我】
【今天和妈妈吵架了，妈妈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可笑，她养过我吗？如果没有救济，早就饿死了，她这么大的人了，连工作都做不好】
【我今天去了便利店附近的福利院，听说这里生活不错，如果我没有妈妈是不是就可以进去了？】
【好喜欢画画，好喜欢玻璃玫瑰，好想去见她】
【妈妈说没钱，不让我走美术生，好想去死】
日记内容大多都是抱怨家里没钱，抱怨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以及表达对画家玻璃玫瑰的喜欢。
没有写和张赫或wm科技有关的任何事情。
温旻抿了抿唇，合上日记本。一旁的孙明说道：「这个玻璃玫瑰，我查了。就是一个画家，好像是定居美国了，压根不在国内。」
闻言，白蕊锤了下孙明的后背，「你有病啊，就算人家在国内，人家也和这件案子没关系好吧。」
「姐，现在大家都怀疑，白茶是心理出了问题，最后受不了跳楼自杀。」白蕊接过温旻递给她的日记本说道。
温旻点点头，却说：「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她身边真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人？太奇怪了。」
孙明也觉得奇怪，「可是，便利店老闆，wm科技的老闆，都和白茶肚子里的孩子没关系。而且……」
「而且什么？」顿了下，温旻问：「wm科技的老闆来做检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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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嗯了一声，「他们自己主动的，说是自愿配合警察工作。」
温旻小声呵笑：「真是辛苦他们了。」
温旻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仔细梳理了白茶跳楼案中的疑点。
首先，白茶和张赫肯定有关系，他本人亲自承认了，但肚里的孩子却和他没关系。那侵犯过白茶的还有其他人？
其次，白茶手腕的wm纹身如果不是指的wm科技，那应该指的是她喜欢的画家玻璃玫瑰。温旻特地找来了玻璃玫瑰的画，他的每幅画落笔都会有一个一笔下来的字母「wm」。
最后，白茶自杀很可能就是接受不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到底她还只是个学生。导致她下定决心自杀的大概就是肚子里日益长大的孩子。而且，如果日记本的内容都是真的，那么她在自杀之前心理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可是，为什么张赫说，白茶喜欢她？喜欢她的字？温旻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白茶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上一秒温旻刚想到这个，下一秒孙明就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姐，有个男的来自首了。」
自首的人声称是自己侵犯了白茶。他是京北一高附近的居民，那天晚上看到白茶一个人走在路上，一时起了歹心。结束后，他送白茶回了家，并且警告她不要报警，不然自己不会放过她。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报警？」
一直低头的男人闻言抬起头，他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可能生活就是这样，即便你深知很多事情的答案，但有些事情只能成为秘密。
白茶案子结束后，四组的人又把重心放到了赌场案。
魏清只知道赌场老闆姓张，了解的信息不多。温旻拿过张赫的照片给魏清看，但他说不确定。魏清说出了一直和自己联繫的人的信息。可是，市民系统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一切再次陷入僵局。
温旻已经搬到了周牧那里，她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是一个人过去了。因为周牧会给她准备好一切。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赌场案的调查进度。
周一上午，温旻没有出外勤，她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默默看着卷宗。
她今天中午在单位食堂吃，排队取餐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简讯。
发信人是张赫，他经常给她发些表白的简讯，温旻都是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把号码拉黑，不给他任何机会。
【旻旻，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找到答案？你来这里，一切都会有答案。一个小时后见。】
附赠的地址是wm科技的顶层。温旻特地查过wm科技，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对外宣称是老闆的私人住宅，除了老闆张赫没有其他人上去过。
这次的简讯，温旻没有删除。她要去，她不仅要去，还要把手机连上局里的电话。她和张赫交流的整个过程，局里所有的人都是听众。温旻想明白了，就算张赫把她重生的事情说出来，那又怎样，只要他承认赵澜、白茶的死都和他有关，那就足够了，剩下的内容只会当成一个神经病说的不能信的神经话。
「你猜？一个小时后，她会不会来？」张赫举起手里的手机，笑着对坐在对面的周牧说。
周牧点头，语气坚定平和，「她会来。」
「那你呢？到时你会在吗？」张赫说完，抽了口烟，「如果没有旻旻，其实我还挺想和你做朋友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都是一个挺厉害的人物。」
「旻旻一直觉得我不是个好人，可是你呢？你比我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会隐藏自己，展现在旻旻面前的都是好的一面。」
周牧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我为什么要把阴暗的一面展现给爱人。」
「那个自首的人是你找了他，是吧？」张赫问。
周牧嗯了声，轻声道：「我只是把他侵犯白茶的视频发给了他一份。哦，这个视频是他自己录的，只不过被我找人黑掉了。」
「你还做了什么事？」张赫捏碎了手里的核桃，「这些事情，温旻都知道吗？」
周牧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摇摇头，「她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非要她知道，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她想要的，那就足够了。」
「玻璃玫瑰也是你，对吗？」
「是我，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又没有否认过。」周牧勾起笑容，「看来你都发现了。」
张赫冷笑道：「不久之前，我高价买了一幅画，是我很喜欢的画家的新画。」
「画家名字叫玻璃玫瑰。」
周牧耸了耸肩，语气还是平和的不像话，一点都没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兆，「哦，那谢谢你的喜欢。」
「买回来之后，我把它摆放到了书房，可前一段时间，我发现，画里有个监视器。也就是说，这几个月来，我都在被监控着。」
「周牧，你知道的太多了。今天我们俩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张赫站起身，走到周牧身后，他抬眼看了下监控，看到熟悉的面孔，笑道：「她来了，比我想像中的快。」
周牧沉默着，安静地让张赫把自己绑起来。然后，张赫把他扔到了一旁的暗室，暗室内还有几个被福马林浸泡着的女性头颅。周牧对那些人温柔笑了笑，轻声道：「别怕，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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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暗室一墙之隔的办公室。
「你来啦？这么快？」张赫起身走向温旻，朝她伸出手。
温旻笑了笑，「运气比较好，开车来的路上没有遇见红灯。」
如果不是和局里的人讲明情况，她会来的更快。
张赫收回手，笑道：「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担心你像上次一样，想要利用通话记录扳倒我。如果不是我及时找人，那我们今天就该是在审讯室见面了。」
温旻嘆了口气，「行吧。」说完，就把自己的整个包都递给了张赫。
张赫检查过后，才拉开椅子让温旻坐下，「坐下吧。今天你大概要和我聊很久。」
温旻正准备说话，被张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到。
「别紧张，我只是担心你和他一样偷偷准备个监听器，将我一军，那我怎么办呢？」
张赫让温旻起身。温旻照做。张赫从头到尾搜了一遍温旻的身，但搜到胸前时，他停下动作，「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温旻心跳扑通扑通，没有回答张赫。
张赫苦笑了声，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该死，但你要好好的。」
张赫的手从温旻胸前拿开。在张赫转身的那一瞬，温旻松了口气，如果他真的连她胸前的衣服也搜查一遍，那她放在胸前的监听器就会被发现，后续一切发展不可预估。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你问吧。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而且，我今天有个惊喜要给你。」
张赫牵着温旻的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两个人隔着张办公桌对峙。
「白茶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张赫摇头，「没有。如果不是她玩心眼给我下药，我怎么可能会碰她。」
温旻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自己膝盖，「那你说她喜欢我什么意思？」
张赫点了支烟，声音模煳不清，「哦，我瞎扯的。」
「你真的有病，张赫。」温旻咬牙说道。
「都是被你逼的，如果你不妄想改变一些事情，我们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张赫靠近温旻，烟圈一阵一阵扑到温旻身上，惹得她咳嗽起来。
「那个人不重要，一个蠢货而已。」张赫抽了张纸巾递给温旻。
温旻接过纸巾捂住口鼻，「白茶的死和你没关系，那赵澜的死和你有关系，这个你总不会不承认吧？」
张赫敛起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温旻。良久，他说：「你知道答案的事情就不要再问我了。浪费时间啊，温旻。我还有惊喜要给你呢，你再不抓紧点时间，我不知道惊喜有没有机会给你啊。」
「张赫，你去自首好不好？自首的话，可以减轻量刑的。」温旻换了个温柔的语气和张赫说话。
张赫摁灭烟，「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和我说话就好啦。」
「没有其他事情要问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带你去见惊喜。」张赫说着就要起身。
「你有个赌场，是吗？」温旻快速问道。
闻言，张赫双手交叠放在桌面，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沉，「你查的挺多？」
温旻保持镇定，她和张赫对视着，第一次认识到男女在力量方面所产生的隐形压迫感，「前一段时间，查了一个案子。魏清？你认识吧？」
张赫摇摇头，「不认识。」
「张越，张越呢？」张越就是魏清一直联繫的上级。
可是，张赫依旧否认，「不认识。」
其实，温旻她们并没有查到赌场和张赫有什么直接关系，只是想到老闆姓张，温旻下意识地和张赫联繫到了一起。如果今天能侥倖查到更深一点的信息，那自然最好不过。
显然，张赫不配合。当然，也有可能，赌场和他真的没有关系。
张赫起身走到温旻身后，伸手拉起温旻，「走，带你去见惊喜。」
推开暗室的门，温旻一眼就看到了被绑着的周牧。
「周牧！」
张赫紧紧抓住温旻的手，咬牙说道：「惊喜吗？温旻？惊喜不惊喜？」
「你不是有很多疑惑吗？我来告诉你，好吗？」话落，张赫就要去吻温旻，她的头转来转去，就是不让他得逞。
张赫掐住温旻的脸，「温旻，你知不知道周牧和我们一样？他也有上一世的记忆！」
闻言，温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周牧。
周牧表情平静，一如他的人，温和有礼。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你知不知道他就是玻璃玫瑰，你看过玻璃玫瑰的画吗？充满着暴力虐杀，阴暗到不行。你怎么可以把他想的那么好，把我想的那么坏？」张赫的手缓缓往下滑，改为掐住温旻的脖子，「有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干脆一把掐死你算了。」
「这么多女人，我怎么就喜欢你。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张赫松开掐住温旻脖子的手，他用力抓住温旻的手腕，带着她来到几个玻璃柜前，「看看这些人，熟悉吗？」
温旻这才看到被保存完好的女性头颅。那些和温旻长的很像，消失的头颅。
温旻微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暑假，赵澜带着她去到废弃大楼的那个暑假。不，现在的情形似乎更糟。她不知道张赫会不会疯狂到想要杀掉她，和这些头颅下场一样，甚至不如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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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拍了拍温旻的脸颊，示意她看向逐渐变得不清醒的周牧，「药开始起作用了啊。看到没啊，温旻。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因为我捨不得啊。不过，这个男人我可是捨得。今天，我和他只能活一个。」
张赫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到一阵破门声。除了他和他允许的人，没有人可以来到顶层。
张赫暴力的把温旻推到一边，「贱女人，你带人来了？亏我这么相信你。不过，你放心，这个门他们打不开。」
说完，张赫就开始脱温旻的衣服，他像个疯子一样癫狂地笑起来，「旻旻，你说我在周牧面前睡了你，他还会要你吗？」
温旻直骂张赫疯子，她努力腾出一个手，从周围搜索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终于摸到了一个扳手。
温旻用尽全身力气将扳手拍向张赫的头。
张赫脱她衣服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下一秒，温旻就挨到了结实的一巴掌，「你真的想我死啊？」
温旻咬牙再次把扳手拍向张赫。
这次，张赫应声倒地。
周牧看到张赫倒地后才彻底昏迷过去。
温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打开了暗室的门。
门外，孙明他们带着人正在搜查张赫的办公室。
看到温旻从暗室出来，孙明立即走了过来。
「旻姐，」孙明看着衣衫不整的温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周牧，快去叫医生。」说完，温旻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周牧送去医院洗过胃，睡了一下午才醒。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林虞。周牧一时都有些恍惚。
「别这样看我，我只是碰巧听说你在医院，过来看看而已。你可别自恋我还喜欢着你哈。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林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美甲。
周牧勾起笑容，轻声道：「恭喜。」
温旻来到病房时，林虞已经离开。不过两人在周牧睡着时，已经碰过面。林虞主动解释了婚约的事情，让温旻不要责怪周牧。
「还好吗？」温旻拉过椅子坐到周牧病床前。
周牧点点头，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刚送进医院时，温旻差点以为他要死了，吓得她都不愿意松开周牧的手。
「张赫死了。」温旻说。
周牧嗯了一声，「你吃饭了吗？感觉你又瘦了。」
温旻没有回答周牧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周牧，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强求你。」
温旻还记得张赫死前说过的那些话。
周牧看着温旻，目光沉静，像是藏了一潭望不到底的水，「他说的是真的。」
「你爱我吗？」温旻忽然问。
周牧点头，「爱，非常非常爱。」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上一世自杀的原因吗？」
周牧解释：「我并不幸福，温旻。而且，当时你要结婚了。」
周牧并没有详细坦白，只是简短告诉了温旻答案。温旻听了后，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震惊。因为她已经深知，周牧是爱她的。
温旻不止一次感慨爱情的奇妙。但面对周牧的喜欢，还是会感到惊奇。真好，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这么热烈地爱着自己。
「你是我丈夫，我们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温旻握住周牧的手，「我们会好好的。」
温旻知道周牧身上有秘密，但她选择了放弃追问。有些时候，有些秘密并不重要。只要爱是真的，就足够了。温旻觉得自己是个爱情疯子，她只要周牧全心全意地爱她。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给自己起玻璃玫瑰这个名字吗？」
周牧看着温旻，陷入回忆，「温旻，很久很久之前，你送过我一朵玫瑰花，你还记得吗？」
温旻回溯记忆，终于想起上一世的某个情人节，她和赵澜一起约定去捡花。因为情人节不仅有幸福，也有遗憾。温旻捡到一大捧新鲜的娇艷欲滴的红玫瑰。温旻把大部分花都送给了赵澜，只给自己留了一朵。凑巧的是，那天晚上，温旻遇见了周牧。温旻把花送给了周牧，她当时虽然有些隐约喜欢周牧，但送花纯粹是因为她碰巧遇见了他，纯粹是因为她回到家拿着花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解释。
收回记忆，温旻看向周牧。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自然不会再向周牧解释送花的真正缘由。就让它成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吧。只要他和她相爱，就足够了。
「那为什么是玻璃玫瑰呢？」温旻继续问道。
「哦，有个人在期末考试前弄坏了我的钢笔，转送了我一个玻璃鱼缸。」周牧笑着说道。
啧啧啧，这人真是小气，竟然能记这么久。温旻故意说道：「切，不就是弄坏一个钢笔，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送你。」
「温旻，谢谢你。」周牧忽然沉声道，惹得温旻坐直身子。
「我很感谢你，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哪一世，我都很爱很爱你。」
温旻嗯了一声，然后伸手给周牧掖了掖被角，用着轻柔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啦，你赶紧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当初写文时，就是抱着满腔热血，没有大纲，什么都没有，所以写的磕磕绊绊。
对一直在追更新的各位表示感谢，真的非常感谢。
第89页
自知有许多不足之处，谢谢大家的包容。
下本写《是月亮不听话》
破镜重圆先孕后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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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一
孙明没想到会在墓园见到温旻，他知道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但之前两人并未碰到过。彼时距离轰动全市的赌场案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好久不见，旻姐。」孙明勾起唇角，朝着温旻挂出一个微笑。收起笑容后，他勐地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笑了。
「好久不见。」温旻也朝孙明笑了笑。
两人心知肚明的在打过招唿后保持了沉默。
祭拜完白蕊，温旻和孙明一起离开烈士墓园。
「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吗？」温旻问。
孙明嘆了口气，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痛苦处境，「不怎么样，最近总是梦见她。」
「等她人没了，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挺喜欢她，如果我当时能够勇敢一点，是不是她就不会死。我很后悔，没有及时向她表白。」孙明眼眶湿润，他低头擦了擦眼泪。
温旻轻轻唿了口气，抬头企图收起藏在眼眶的眼泪。
时间回到三年前。当时，温旻把张赫拍晕后，他并未失去生命特徵。他是在押去警局的路上，在车里与警方产生了冲突。为了车内人员的安全，随行警察朝张赫开了一枪，张赫当场毙命。
周牧把偷偷录到的语音内容都交给了警方。警方迅速摸清赌场的具体位置，准备出击。原以为老大张赫落马，赌场案会结束的很顺利。没想到，张赫的手下，也就是赌场的二把手是个顽固分子，没少给警方使绊子。在追捕的过程中，双方的人发生了激烈的枪击冲突。
白蕊不幸英勇就义。
尽管案子最终告破，四组的人不少因为这件案子升职，但没人高兴得起来。他们失去了一个可爱的战友。白蕊刚毕业没多久，是温旻手把手带的。她的离去给温旻带去了不小的打击。
温旻没有参与赌场案的追捕活动。因为当时的她已经怀孕几个月。温旻很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和周牧说。在周牧出院的前一晚，她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因为白蕊的离世，温旻心情沮丧，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提不起什么劲头。周牧做主让她请假在家休息，先把身体调养好。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
可当温旻生产完回来时，四组已经没了。
白蕊牺牲，孙明被调去刑侦大队。其他人也被调走，调到了局里的其他岗位。
庄叔找到温旻，让她担任四组组长，重新组建四组。但温旻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温旻很爱自己的职业，但当看着身边人的离去，她某个时刻感到久违的累。这种累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如果是生理上的累，好好休息，第二天即可满血復活。但心理上的累可就不一定了。
庄叔也知道温旻因为白蕊的去世感到难过，主动提出让她休一段长假。
尽管温旻做了母亲，但她很少照顾自己的女儿。周牧在温旻没生之前就找好了月嫂保姆，他自己也去上了亲手爸爸的培训班，尽全力给温旻减压。所以，整个孕期和月子，温旻都没有累到分毫。唯一让她感到难过的就是白蕊的死。
温旻和周牧的女儿叫温念欣。温旻取的名字，她没有向周牧解释缘由，但周牧已经猜到。念欣，念心，温旻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自己的战友白蕊。
温旻利用休假的这段时间去旅行。温念欣被周牧带在身边，小朋友年纪小，话都不会说几句，还处在牙牙学语的阶段。但因为长的又白又漂亮，获得了不少喜爱，来自周牧同事的，来自周牧学生的。
温旻去了很多地方，去看了花，去看了海，去了平潭，去了新疆，吃到了白蕊心心念念的奶酪包。面包咬进嘴里时，温旻忽然掉了眼泪。如果白蕊也在就好了。
旅行结束，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温旻看着来往的陌生人，突然如释重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个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大部分只是过客。但有些人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尽管或许她已经不在这里。但温旻想，在时空的某个地方，她一定生活的很幸福。
旅行结束，温旻回到京北，她主动向庄叔请辞。尽管她非常喜欢自己的职业，但这份工作带给她的难过超过幸福时，不管它的福利有多好，温旻都会选择放弃。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因为强撑，让自己先垮下来，她还有家庭，还有孩子。
在意料之内，庄叔拒绝了温旻的请辞，他把辞职信推还给温旻，「我知道白蕊的死对你触动很大，我也知道你现在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挂念的会比较多。尽管我们性别不同，但我能理解你。要不，这样，你先在行政岗试一段时间。毕竟你也是老同事了，上手那些工作应该很简单。」
温旻忽地勾唇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回到了文员这个岗位，尽管工作地点和内容均有所不同。
温旻还是拒绝了庄叔的挽留，「我打算继续读书了，向我先生看齐，读完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留校任教。毕竟，我也经手过不少案子，也挺想把经验分享给大家。」
时间重新回到现在。自从温旻离职，她就很少见到孙明。她知道，白蕊去世，他肯定比自己更难过，但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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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白蕊墓前离开后，一起下了山。下山的途中两人未说一句话。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大家都懂。
目睹孙明驾车离去，温旻才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suv。
周牧坐在驾驶座，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等温旻坐上副驾驶，才轻声问道：「他还没有走出来吗？」
温旻点点头，「可能还需要时间吧。」或许，孙明永远走不出来了。虽然他没有向温旻透露自己的工作近况，但温旻从之前的同事那里得知，孙明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他已经是局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侦大队的队长，而且未来还会继续升职。
「希望他能好好的。」温旻繫上安全带，轻声说道。
周牧朝温旻伸出手。温旻见状把自己的左手搭在他的右手掌心。然后，温旻听到周牧说：「大家都会好好的。」
是啊，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大家也一定都会好好的。
第43章 番外二
大家好，我叫温念欣，我的妈妈叫温旻，我的爸爸叫周牧。
我最近开心又不开心，开心的是我要放假了，不开心的是我已经是个小学生了，竟然还要写日记！
[1] 6月28日
今天天气不好，老是下雨。我不知道怎么描写雨大，反正我今天很安全。因为我一直待在家里陪我的妈妈打游戏。
我的妈妈是个大学老师，她经常在家打游戏，还不让我和哥哥姐姐们说。
註：哥哥姐姐（温旻的学生）
[2] 6月30日
不要问我昨天为什么没写日记，因为我很安全。爸爸带我去吃了汉堡，妈妈不让我吃。不，她让我吃，但不让我吃两个。但我要长个呀！一个不够吃！
所以，爸爸会偷偷带我去！可爸爸是个坏蛋，明明答应我不告诉妈妈！结果，他趁我睡觉时，告诉妈妈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爸爸告诉妈妈了！因为我藏在书包里的汉堡没有了！
我爸这个叛徒！我要和他绝交一天！
[3]7月2日
我并没有和爸爸绝交，因为他答应我要带我去吃汉堡。好吧，看在汉堡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爸爸一次。但也就一次哦！
而且，我今天要吃三个汉堡！
[4]7月4日
知道我为什么要隔一天才写一次日记吗！好吧，我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因为这是我们老师要求的，说可以隔一天写一次！朱老师，您真的特别特别美！您是世界上第二美的老师！
第一美是我的妈妈，虽然她不让我多吃汉堡，但我依旧很爱她。
註：朱老师（温念欣小朋友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5]7月6日
今天下雨了，妈妈原本要带我去她的办公室，但她临时反悔了。真是的，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不过，妈妈最终还是带我去了。
真好，我藏在妈妈办公室的辣条没有被发现。
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多爱辣条一点点。
汉堡不要伤心，我也很爱你。
[6]7月8日
今天我很安全，因为我去爸爸的学校了。爸爸的学校比妈妈的学校大很多，大了好多好多，还有好多湖，还有好多天鹅，有黑的，也有白的。
但我不喜欢它们，因为我和它们打招唿，它们不理我。
哼，我明明看到它们和我爸爸扑棱翅膀的！
我再也不餵它们了！
我真的不喜欢它们了哦！
[7]7月10日
最近的日记好难写，我都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朱老师，我很安全，既安全又开心。
[8]7月12日
楚泽这个人好烦啊！他太好笑了！竟然和我炫耀他的妹妹！真是太好笑了！不就是妹妹吗！我也可以有！
不！我不仅要妹妹！我还要弟弟！因为孟珩有个弟弟！他也经常向我炫耀他的弟弟！
这两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他们两个谁都不会成为我的同桌！
[9]7月14日
我真的不喜欢写日记。
朱老师，我每天都很安全，要么和妈妈待在一起，要么和爸爸待在一起，要么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我真的开心又快乐！
如果每天都能吃辣条和汉堡，那我会更开心！
但我妈妈不会同意的！我和妈妈说了，我想要弟弟妹妹！
妈妈让我问爸爸。爸爸说他不会生！
真是气死我了！我就是想有个弟弟妹妹啊！
我和妈妈说，如果不给我弟弟妹妹，那就让我每天吃辣条和汉堡。
妈妈没有答应我，虽然很难过，但晚上妈妈带我去吃了奶酪包，好吧，也没有很难过了。
[10] 7月16日
我妈妈说，她和爸爸只想有我一个孩子。
好吧，我同意。
因为楚泽和孟珩答应我，让他们的弟弟和妹妹叫我姐姐！
哇塞！我有弟弟妹妹了！我好开心！
如果能不写日记，我会更开心！
如果每天都能吃汉堡和辣条，我会更更更更更开心！
[11] 7月18日
我感觉我的日记写不下去了。因为我每天都很开心，回到家就很累了，不想拿笔写日记。
[12] 7月20日
今天我很开心。
[13] 7月22日
今天我很开心。
[14] 7月24日
今天我很开心。
第91页
……
[19]8月30日
今天我很开心。
[20]9月1日
终于不用写日记啦！因为今天就开学啦！
朱老师！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写日记啊！我每天真的很安全，也很开心！
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也有爱我的外婆。我很幸福。
我是一个幸福的大人！
我是大人哦！我有自己的身份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