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缺氧:好想吃掉你》 酒吧里的性感小尤物 暗色的酒吧,灯红酒绿。 小染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这种夜生活的,只知道它颓废糜烂得令她兴奋。 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染缓慢地从包里寻找正在震动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耀的三个字:纪冬觉。 她顿时媚笑着接起,声音湿润诱人:“请问纪先生找我什么事。” “你在哪?”电话那端是磁性的嗓音。 “我在酒吧呢,纪先生你不会是担心我了吧。”小染笑,这个男人她最了解。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小染喝光玻璃酒杯中的酒笑得苍凉,“你未免太自作多情,我凭什么为你闹?”我又不是你的谁,只不过是你的情人玩物而已,而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待在原地别动,我让司机去接你。”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语气稍微带点不耐烦,小染都能想像他在电话那端皱眉的样子。听听,多么荣幸,他让他家司机来接她了。 “很抱歉,纪冬觉先生,您的司机再也接不到我了,因为我已经离开了酒吧。”说完她干脆地挂断了电话,并且将手机泡进了旁边男人的酒杯里。 那个男人转过脸来有些不满,而小染睁着迷离的眼,起身一个踉跄靠进他怀里,这是看在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她说:“先生,陪我一晚行吗。”小染不知道她口中的酒气夹杂上香水的味道对他是怎样的蛊惑力。不过他嘴唇微动,喉结下移,于是小染知道,他已沉沦。 而此时周围的其他男人也一阵骚动,小染不敢保证他们全是因为我骚动,但至少一大部分是的。她喜欢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因为这会令我觉得她并不是被遗弃的,然后小染用她的唇在那个男人耳边印上一个吻,她还说:“带我走。” 小染想她不能一昧地为纪冬觉付出而不求回报,因为她从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他在那些上流舞会中充当那样文质彬彬的侍应生,而私底下却有着这么多的情人,而她,当时居然也甘愿成为他的情人,所以趁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她要离开他。 她爱他,但并不代表她是那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于是,小染跟着这个陌生男人走了。 纪冬觉一定很着急吧,当然,如果他在乎的话。 …… 小染在喝醉之后嗓音是沙哑的,眼睛也看不大清楚,不过,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躺在宾馆的白色大床上,听着浴室中那个陌生人淋浴的声音,她在想,就这样吧,和纪冬觉断了吧,以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要再想他了,这是她的决定,尽管不知道这决定是否能兑现。 关键时刻睡大觉 她真的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总觉得就这么堕落吧,没有人在乎的,包括她最爱的那个人,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就像是被某种利器剐过,缺失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她轻笑,颊边滚落苦涩的泪。 但,一听到浴室里关水的声响,小染便迅速抓起背角擦去脸上的泪水,调整面部表情,看,又是一个倔强女子。 那个陌生男子从浴室里出来,长腿的一半裹在白色浴巾里,她只能看清这些,因为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等他已经上床她才缓缓起身打算去洗澡,酒喝得有些多,动作有些颠倒,那个男子拦住她,小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隐约看到那模糊的轮廓。 于是她模模糊糊地说:“先生,我去洗澡。” “你很香。”他却说,并且在她脖颈上落下缠绵的吻。 估计是因为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他完全抵挡不了小染在他身上点燃激情的挑逗,而小染此刻根本不怕纪冬觉破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当然,如果能把他气到想打人更好。 这么一个在酒会上彬彬有礼的首席侍应生动粗殴打一名弱女子一定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而且最关键是在于动粗的原因是在小染,想到这里,小染笑得更加开心,仿佛奸计得逞般调皮。 “在笑什么?”他问。 身下的美人没有回答,回答他的竟是一串均匀的呼吸声,男子望向身下的女子,不禁暗笑,关键时刻,这女人竟然忍心睡着了? 这女人人睡着的样子很乖,完全已没了酒吧里的性感热辣,只是如初生婴儿般地睡着,其实他分明老早便看出她的生涩,因为就在他细致的吻落向她脖颈的时候,她细微的颤抖还是被他发觉了。 他当时还在等着看美人打算什么时候拒绝他,结果没有,这个女人果然倔强,明明哭花了脸还要做出微笑的样子,如果明天她照一下镜子,一定会被自己的脸吓得不轻。 灯光很暧昧,他与身下美人的姿势更暧昧,空气中隐含着酒气,但这确实最醉人的芬芳。不过现在,他得去冲个冷水澡,因为他可不是下半身有问题的男人。 …… 纪冬觉并没有破门而入,兴许连找都没来找过,陌生男人已经走了,不过留下了一张纸和一张卡。小染终于舒了一口气,幸好没发生什么事,她竟然突然有些庆幸,庆幸昨晚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结账的杨彦希 想到这里,小染不禁啪地一声拍了自己脑袋一记,杜小染,难不成你还想替那道貌岸然一点也不关心你的侍应生守身如玉么?想到这里不禁有泄气了。 小染拿起那张纸,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他留下了他的电话还有名字,但没有卡的密码,估计希望小染再打给他吧。可惜她杜小染虽然从前没什么钱,但自从做了纪先生见不得光的情人之后已经不是没钱的主,所以她一点也不好奇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他说他叫杨彦希。 只是个过客而已,她杜小染可没有兴趣再见他一次。于是她将纸撕成了碎片,并且将那张卡折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心想,她小染够伟人吧。 但她如果知道她接下去的遭遇的话,就不会这么装作伟人地将卡丢了的。 说到底她杜小染所有的钱还不是来自那个冷漠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大淫魔纪冬觉,但,谁让他要伤她的心,那些钱就当是抚慰费被她毫不留情地收下了,不,怎么可以被说成抚慰费呢,这是她应得的,毕竟他买走的可是她真挚的心。 出了宾馆已接近中午,阳光刚刚好,小染对着天空伸了个大懒腰,惬意啊,真惬意,离开纪冬觉那家伙别提有多惬意了。她小染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她正要往马路对面走,因为她看见了那里有个公交站牌,因为她的包以及手机都被扔在了酒吧里,而她兜里现在只有几个硬币。 有个宾馆小姐急匆匆跑来拦住她,她认得她,不正是刚刚对着她弯下上身恭送她走的迎宾小姐么。 小染正要询问什么事,因为那个女人抓住她手臂的手捏得很紧,小染簇眉。 “小姐,那位先生并没有结账!” “啥?钱?宾馆哪有不先付钱的道理?!”小染狐疑,想看出那位小姐是何居心。 “小姐,我们宾馆是第二天结账的,那位先生说您会付钱给我们。”宾馆小姐礼貌地解释。 “我没有钱……”小染摸着口袋里唯一的四个硬币,这才一拍脑袋道:“啊……那个混蛋!!” 她终于想到唯一能找到那个男人的方法只有那张纸上的号码,而她却已经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兴许在她走了之后便被清扫人员倒掉了,她不禁暴跳!!这个混蛋!!下次逮到他一定要将他活剥了不可!! 原来他故意不付钱就是为了让自己联系他,哼!门都没有!! 可是现在怎么办!!就在小染说出她身边没有钱之后,胳膊上那个女人的爪子便抓得更加紧了,她好像深怕小染会逃掉似的。 跳车囧事 小染在心里哭了一遍,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朋友,而叶芊芊已经出国去了,她怎么能这么倒霉,刚离开纪冬觉就这么倒霉,今后可怎么办。宾馆小姐将小染强行拖回宾馆还叫来两个男服务生看住她。可她实在是身边没钱,小染掏出兜中仅有的四个硬币,还将兜的内里翻出来以示清白,她现在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他们早就在她脑袋上扣了顶睡霸王房的帽子。 最后,在他们鄙夷的眼神中小染终于投降,她将一串铭记于心的号码告诉他们,她只告诉他们他是她的哥哥,其实是纪冬觉的号码,小染其实很不想重新跳入火坑,但就当是最后一次吧,都怪那个姓杨的混蛋,占了她拥抱的便宜不水,居然连房钱都不付!! 宾馆小姐有礼貌地将她的情况以及宾馆地址告诉了纪冬觉,很快,他的司机便开车到了这里。 小染冷哼,动作还挺快!!他一下车便进来处理钱的事,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神情慌张仿佛在和时间赛跑,小染奇怪地打量他的一举一动,这个平日里沉默凡事讲求效率的司机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出人意料的神色吗,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所侍奉的纪冬觉先生已经怒火中烧,甚至暴跳如雷了呢,小染跟在司机身后仍然据的很好笑。 坐到车上的时候,小染不禁有些忐忑,回去又要被狠骂一顿。不行,既然逃出来了,就不能再被抓回去,谁知道那混蛋纪冬觉还要让自己伤多少心呢。 她转转眼珠子,看了看认真开车的司机,突然心生一计,推开了那车门。 她杜小染发誓,生平从没做过这等英勇的事,今天突然做了,竟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多了圈光环,她从疾驰的车上跳了下去。 隐约间只听见司机的惊叫声以及自己的尖叫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为什么会这么疼,她在地上不断翻滚才停下,没有预料地,衣服被地面与身体的急速滚动摩擦出一大片又一大片的擦伤。 只感觉痛得死去活来,脑袋也被哪里重重地磕了好几下,小染发誓她以后绝对不再做这种蠢事,她终于在全身的热辣疼痛中昏死过去…… 幸好这条通往纪冬觉别墅的车道上此刻没什么车,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 急诊室的红灯依然亮着。 急诊室外,接到消息迅速赶来的纪冬觉衣襟有些凌乱,他抿着唇不发一语,就在刚刚,他接到司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手不禁有些颤抖,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吗,又或许是自己故意的不解释惹来她的逃离,难道她真的就那么想逃离他的身边吗,甚至连性命也不顾了吗。 “纪先生。”司机低下头,是他失职,没有保护好纪先生的情人。 “医生怎么说。”纪冬觉扫了他一眼才问。 正在这时,急诊室的灯灭了,几名护士推着小染走出来,纪冬觉走上前,医生最后一个出来,脸上是深深的凝重。 …… 虎视眈眈的护士小姐 小染再次清醒过来是在两天后了,对于像她伤成这样,需要从头到脚都包扎起来的女人,能在第三天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小染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她睁着无辜的大眼在白色的天花板上转来转去,脖子被架住了,脚被架住了,左手被打了石膏,全身还包着绷带,她哀叹一声,就现在而言,她简直就是一个木乃伊,模样惨不忍睹。 谁来救救她啊,把她从这种状态中救出去吧,如果跳车换来的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么她发誓以后绝对不敢再跳车了,那英勇事件,谁爱做谁做去。 有人推门进来,小染想歪过脑袋看看是谁,谁知自己的脖子竟然完全不能动,她只能将眼珠子转向眼角的位置,这才发现是护士小姐,小染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纪冬觉那个大混蛋呢,为什么她都这样了,他还无动于衷。 小染于是把嘴巴扁起来,有些委屈,全身上下仍然辣刺刺地疼,,她想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真不值!!为那道貌岸然的家伙跳车,真不值!!万一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搞得自己半身不遂就更加嫁不出去了。 美丽的护士小姐这才发现小染睁着眼睛,顿时吓了一跳,但她又迅速跑出了房间,冲着病房外大声地喊:“先生!!她醒了!!!她醒了!!”那阵仗要有多激动就有多激动了,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她这么殷勤。 小染在嘴角抽搐了两下,这护士弄出这么大动静,搞得好像她诈尸了一样,可是,她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当她病床前出现护士口中的那个“先生”,小染便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这护士会这么激动,原来是为了出去向纪冬觉献殷勤啊,小染深刻鄙视地瞟了一眼纪冬觉身后的护士,只见那护士还极是娇羞地盯着纪冬觉的背影猛看,或许纪冬觉察觉不到,但她,杜小染向来是最具洞察力的,纪冬觉身边出现了哪些女人,她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 “好点了吗?”纪冬觉的话打断了小染鄙视护士的眼神,小染这才望向纪冬觉,他衣襟有些凌乱,下巴上还有歪七竖八的胡渣子,小染惊奇地盯着他,侍应生啊,侍应生,首席侍应生,竟然憔悴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是风光无限的吗,不是彬彬有礼的吗,为什么还这副模样来见她。 小染不理他,因为他身后还有个护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她很不爽那样的眼神,所以她也不爽和他说话,都憔悴成这样了,还吸引了漂亮护士,哼。 吃醋了吗 纪冬觉读懂了小染眼中的神色,他转过头,正好对上护士羞涩的眼神,他微笑地对她说:“护士小姐,很抱歉,你能出去一下吗?”依旧是他专业的彬彬有礼的模样,护士就这么轻易地被他哄走了,并且护士还是合不拢嘴地走的,小染还发现美丽的护士小姐走路的样子有些软绵绵。 天,怎么可以这么没天理,明明他是在下逐客令,结果那个女护士还屁颠颠地走了!小染白他一眼,气得胸都闷了起来。一看他这副招风引蝶的模样就气得牙痒痒,要不是看在他曾经被她这么爱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呢,说不定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吃醋了?”纪冬觉促狭地看着她。 小染气啊!!就差吐血了!!好啊,他都学会炫耀他是多么吸引人了,哼地一声,小染欲将脖子扭向了一旁加重她的表达。 结果打了石膏的脖子又疼了起来,小染嘶嘶吸气疼得无以复加,然后对纪冬觉更加记恨了,都是这个家伙的错!害她现在行动都不能自如了,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眼。 纪冬觉突然将手伸向她,小染吓得又往后一缩,以为他气得要打她,结果纪冬觉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小染的脑袋两侧,轻轻地将小染的脑袋正了正,才温柔地说:“乖,不要乱动。”声音暗哑,却煞是好听。 他的手带着一股温热,小染脸红红地盯着他,他算是什么意思嘛,对她忽冷忽热的,现在她受伤了,他才来献殷勤。 纪冬觉那双眼睛真的很有蛊惑力,即便你不是被吸引,也会被震慑住,究竟是怎样的出身,让他有这种与众不同的眼神,这三年里,小染依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首席侍应生,而其他的,几乎是零。 果然,小染在纪冬觉那样温柔的眼神之下一动不动,他们就那样凝视着彼此,这温柔来得那样自然,连纪冬觉都觉得突然。不过,这样被纱布包裹的杜小染倒真的一点也不闹腾了。 直到小染干咳一声,纪冬觉才放开尴尬的小染,他眼眸里带着更加促狭的笑,比起后来那个凶悍的小染,他还是比较喜欢会脸红的她。 “咕噜~~~!”什么声音?小染瞪大眼睛,难不成……?小染的眼珠子又转了一圈,顿时脸刷地一下红了,她窘迫地闭上眼睛,怎么能这么惨,总是在纪冬觉面前出糗。 “我昏了多久了?”小染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无限委屈似的,另外她又想转移话题。 纪冬觉好笑地看着她,知道她倔强,于是也不点破,只说:“两天了,现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叫厨师给你做。” 巨大的胃袋 小染匝几下舌头,恩,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好像很难抉择的样子哦,正想着,她又忍不住匝了几下舌头。 纪冬觉只是望着小染皱眉沉思的样子,便已知晓小染需要什么了,他于是起身走到病房外打了个电话,估计是打回别墅叫厨师做去了,原来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解小染了,在这不知不觉的三年里。 小染嘻嘻傻笑,纪冬觉都为她想得这样周到了,是不是爱上她啦?是不是打算把他的一众情人全部抛弃掉,然后独留她一个?然后她便美美地成为他的妻,独一无二的妻。她正美滋滋地想着,纪冬觉却已经走至近前,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小染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亲爱的,对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纪冬觉的眼神一直审视着她的脸,像是想要从中发现她生气的痕迹,可惜,没门,小染只轻哦了声,便闭上眼睛假装闭目养神。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切的美好都只是短暂的,纪冬觉从来都不会因为女人耽误自己的行程,即便她伤成这样无法很正常地吃饭。 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的,小染闭着眼睛,不想让眼底的泪意泄露她的软弱。 幸好,她还有只没有伤的右手可以吃饭,才不使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她才不要纪冬觉大混蛋的怜悯呢!!爱谁谁谁要去!! 谁知头顶上方再次传来他关切的声音:“我晚上再来陪你。”随后是他决然的脚步声。听听!!他晚上才来“临幸”她呢!!多么讽刺!!出了这门就不要再回来了!!现在可是21世纪!!她有的是自主权,只可惜现在手脚不利索罢了。 小染想大哭一场,但被她忍住了。 厨师果然神速,将她爱吃的全都端了来,搞得她的病房像在开满汉全席。路过的护士都还以为这病房住着哪家的富太太呢,对小染羡慕得无以复加。小染在心底狠狠鄙视了纪冬觉一把,看你的钱招来的莺莺燕燕都是些什么货色。 小染明明是只剩一只行动自如的右手,吃的速度却并不比别人慢,反而狼吞虎咽,只见她拿着那把勺子这里挖挖,那里勺勺,吃得不亦乐乎。 厨师立在一旁不禁汗颜,这是包扎得像木乃伊的女人吗,为什么她的动作还可以这么快,不会是装的吧。 厨师送来的东西几乎都被小染装进了胃里,她的胃袋真的是大得可以,竟然能装得下那么 多东西,她嘴里满是饭粒,还毫不矜持地对着厨师憨笑,好像她这样已经很习惯了一样,而她那记微笑便是在传达,不要觉得奇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纪冬觉!!烛你个大头鬼!!!! 厨师终于走了,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转移情绪的小染木木地躺在那里,她从不知道给自己打上伪装是这样的累。 如果她现在打个电话给纪冬觉说她想他了,那么,他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她身边么?答案一定是不会,小染毕竟还不是能构成纪冬觉不顾一切的条件。 要不是她现在行动不便,她还是会逃走的,一定会抓住任何的机会逃走的。 不要以为只有他可以时常离开她身边,她照样可以,不过她的离开不是时常,而是永远。 “呵,杜小染你居然还没死!”一个讨人厌的声音撞进小染的耳朵,随即一张得意的笑脸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小染无赖地用右手掏掏耳朵道:“是啊,没死成,是不是让长舌小姐失望了?”这个可恶的女人长着那么漂亮的脸,成日不干点正事就喜欢来和她抢纪冬觉,这几天居然还咒她快死,怪不得她常常耳朵痒,原来是被人咒了的缘故。 灵姗最讨厌的就是被自己讨厌的女人骂长舌!!哼,眼前这个女人不足为惧,以纪冬觉对她的态度,她纪夫人的位置唾手可得,她今天不过是想来这个女人面前炫耀一番,因为今晚她要和纪冬觉去约会。 “看看眼前这位哀怨的木乃伊小姐,怕是一个月也下不了这床吧,你就不要指望纪先生今天能来陪你了,我们今晚会去吃烛光晚餐。”长舌妇灵姗小姐笑得好不娇媚,小染很想动手打人,尤其是揍扁灵姗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但小染突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道:“去吃吧,最好二位都噎死在餐桌上!”她闭上眼睛实在不想继续理灵姗。 灵姗见她仿佛不在意,也很识趣,很快便走了。 直到灵姗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小染才再次睁开眼睛,她仰视着白色的天花板,眼泪不断地涌出眼眶。 烛光晚餐?不是说晚上要来陪她的吗,为什么一走就变卦。 小染是坚强的女子,所以她故意又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用红红的眼睛瞪着白色的天花板,大声骂道:“纪冬觉!!!烛你个大头鬼!!!!”骂完又嘤嘤地哭起来,烛你个大头鬼~~~~~!!别让她再看到他。 路过小染病房的护士们皆以为这里面住着位疯掉的富太太呢,因为常常听到她鬼哭狼嚎,并且有护士还传言她偷偷地看过了,病房里完全只有富太太一个人。所以她们纷纷猜测,这位富太太会不会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但家族太大怕影响不好又不能送她去精神病院。 纪先生,杜小姐失踪了 晚饭时间果然只有厨师的身影,小染气恼,也不禁一阵失落,不是说要来陪她的吗,结果还是去陪那个长舌妇伊灵姗了,她气鼓鼓地不愿吃饭,厨师苦口婆心地劝她,她也依然不吃饭。 哼!本小姐绝食了!! “杜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吧,纪先生知道了又要骂我了。”厨师张叔继续苦口婆心,就差泪流满面了。 “他自己怎么不来,去告诉他,再不来本小姐饿死算了!”小染虽然曾经是个孤儿,但这三年来被纪冬觉惯的,难免有些任性。 张叔无奈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怪纪先生,交给他这么难做的任务,而以纪先生对杜小姐的态度,他又不敢怠慢。 “纪先生今天真的很忙,杜小姐要见他要再等几天。”张叔回忆起昨晚别墅外大批的黑衣杀手。 听听,听听,多气人,和伊灵姗小姐要去柔情蜜意不说,还谎称很忙,小染撅起嘴道:“让他去死好了!!”小染幸好没有胡子,不然恐怕她会吹胡子瞪眼。 张叔见劝说不成,还令杜小姐更加生气,于是将丰盛的饭菜留下,自己则灰溜溜地回去交差。 小染斜眼瞟瞟窗外已经有些暗下的天色,当真不把她当回事么,眼珠子转了转,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才坐起身,用右手将脚上的绑缚全部除去…… …… “纪先生,杜小姐失踪了。”管家恭敬地立于纪冬觉身后,轻轻地告知正在沉思的纪冬觉。也许只有这句话才能引起纪冬觉的注意,他果然转过头去。 管家再次道:“纪先生,杜小姐失踪了。” “失踪了?”他回忆起杜小染被包裹成木乃伊的模样,突然他阴沉下脸。 “是的,杜小姐昨天晚上都还在的,今早就不见了。”管家从来都猜不透纪冬觉的心思,包括他各式各样的眼神,他至今都未曾摸透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纪冬觉突然冷笑一声,他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然后道:“前天晚上的那些人关在哪里?” “东城监狱。”管家有些奇怪纪冬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仍是回答他。 “东城监狱现在的主人是谁?”纪冬觉又问。 “是慕家的二少奶奶。”说到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个极有手腕的人,都说这么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手腕,这背后的势力必定是可想而知的。 纪冬觉挑眉:“哦?一个女人?”他似乎极感兴趣地笑,笑容透着轻蔑,然后又道:“派人去将那批人调回来。” “是。”管家出了纪冬觉的房门。 而纪冬觉却盯着管家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又戏虐地往上拉。 落地玻璃外的香樟树随风摇曳,在这漆黑的夜,它竟像可怖的魔鬼张狂着它的爪子,既然是早晨失踪的,那么如何要等到现在才告诉他呢。 …… 裹着白色绷带的女鬼 小染在暗巷里奔跑,她的脑袋仍旧被纱布缠绕着,左手也依然打着石膏,看起来真的像是木乃伊复活,她不断地回头看向身后,因为就在不久前,有个男人一直跟踪着她,她一加快脚步,他也加快脚步。 小染抚了抚额头的汗水,啊,真的是不要命地跑啊,万一又是纪冬觉的手下怎么办,她再也不要回去纪冬觉身边了!!可是那个男人真的跟得很紧,也没跑上来抓她,究竟想要怎样嘛,小染迈开自己的腿在暗巷里跑得气喘吁吁。 巷子有些窄,如果对方有意要抓住她的话,那么只要在前面多派一个人就好了,路一堵,她就会被抓回去。小染悲催地想着被抓回去,又要被纪冬觉那个大混蛋进行精神大荼毒!!小染在心里苦叫,后面的帅哥,求求你别追了吧,看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你也忍心。 请大家先不要奇怪,小染之所以可以迈动她矫健的双腿还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奔跑于暗巷之间并不是代表她的腿好得有多快,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摔伤腿,她在手术室清醒过来的时候苦苦哀求那位医生……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小染死命地拉住医生的宽袖子悲痛欲绝地道:“医生!!门外那个等待的司机是那个禽兽的得力保镖,那个禽兽为了防止小女子逃跑,派那么壮的保镖来监视我!!医生!!!您就答应小女子这个请求吧!!!帮小女子把双腿也包扎起来吧!!!医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医生!!!看在小女子这么瘦弱的份上,就帮帮小女子这一回吧!!!”激动地说完,小染还嘤嘤地哭了起来加重修饰,修饰完,她还偷眼瞟瞟一脸严肃正经的医生,然后又夸张地继续哭了起来。 光头医生戴着一副博士类型的眼镜,小小的眼睛被挡在镜片后面,他故作严肃地将手背向身后,小染原以为他会不答应,结果医生的小眼睛突然精光乍现,他可爱地裂开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镜头拉回…… 小染累得头昏眼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晕倒啊,万一晕倒了就又落入纪混蛋的手掌了。这个天杀的纪冬觉!!!竟然害她这样惨兮兮地在暗巷里奔跑,小染在心里哭了一百遍,都没能突然出现一个能救她于水火的人啊。 哀叹,小染继续往死里逃。 只见那夜色中,一只裹着白色绷带的女鬼,疯狂地跑了气喘吁吁,试问,既然是女鬼,为什么还能气喘吁吁。 小染想,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一定得找个能躲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来,看看,都是纪冬觉害的,她成了通缉犯了。她寻了一个角落躲起来,显然她瘦瘦的身形完全隐没在黑影中,这样一个夜晚,她诡异地蹲在别人屋子的旁边,如果有人路过一定会被吓到,因为小染整个脑袋都是白的,俨然一个拥有硕大脑袋的夜光物体,并且不时还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周围。 大婶,你很沉 一个小时匆匆过去了,可是在小染这里简直就是煎熬啊,她的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小染用手指在地上无聊地画着圈圈,那个跟踪她的人到底走没走啊,不行,再忍耐下,不能功亏一篑,那个坏蛋派出的手下说不定是在使欲擒故纵的把戏呢,她小染可没那么笨,她蹲在原地不敢妄动。 小染那硕大的脑袋一点一点地,竟然差些睡着了,她突然清醒过来,望着面前出现的男人的鞋子,小染大叹不妙,还是被发现了!! 她在地上画圈圈的手突然定住,故意不动,装石雕,看能不能唬过面前的人。 心念道:我是石雕,不是人,我只是尊石雕!! 那个男人没动,不过小染可以确定这并不是刚刚跟踪她的人,因为刚刚跟踪她的人并不是这双鞋子。 男人也不动,只定定地盯着那个拥有硕大脑袋的女人,她似乎真的很天真,以为她这么一动不动地,他就会以为她是尊石像吗,男人暗自觉得好笑。 小染奇怪,明明自己才是石雕,面前的人为什么也学起自己扮演石雕?当真是闲来无聊要和她斗一斗吗。小染那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反正别人看不到她的眼珠在动,眼珠子的余光瞥向男人的右边,眼中顿时精光乍现,小染欢呼,很好,有路线。 小染找准时机,突然一个起身,想要往正确路线逃出去,因为太兴奋,所以忘记自己的腿早已麻痹,完全不能自如行动,一个没站稳,便面朝着灰色的地面摔去。 在她惊叫的刹那间,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小染仍旧没有从惊愣中反应过来,视线里便撞进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眸。这个男人让她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小染努力回想也没能回想出他是谁。 甲乙丙丁,管他是谁呢,小染想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但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小染气恼地瞪他。 结果他唇边露出戏弄的笑:“大婶,你很沉。”他那种笑是花花公子专有的笑,短短几个字气得小染暴跳如雷。 大婶???很沉???!!!!小染顿时室露出凶巴巴的表情!!竟然叫她大婶,还说她很沉!!!!女人最最气不过的便是被别人说自己重!!!小染心想,她哪里沉啦,全身上下可以称为骨感,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竟然说她很沉??!!! “你才沉呢!!”她不满地瞪他,更加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全身上下奇痒无比。 “大婶,在下是杨彦希。”他油腔滑调地说,哼,以为自己正在泡美眉么?小染不理他。 快出去,本小姐要脱衣服了 杨彦希真的觉得挫败,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将她忘了。他缓慢地眨眼,想显示自己媚眼如斯,只不过他忽略了这周围的夜色,小染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尚未看清,更别提他的媚眼如斯了。 “杨先生,我可不是酒吧里的小姐,你还是找别人吧。”小染从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晃了晃自己硕大的脑袋,傲慢地说完,并且傲慢地走了。 杨彦希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染的背影,难道他的魅力下降了?连一个女人都虏获不了?谁知刚才还大摇大摆的小染美人突然间歪倒在地,歪倒前还晃动几下。 杨彦希不待细想便走上前,他将小染扶起重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只听小染软软虚弱的声音:“我的腿蹲坏了……”杨彦希突然有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杨彦希横抱起快要昏过去的小染,眼眸中尽是温柔笑意,如果日常熟知他个性的朋友见到一定会直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要不然就是这家伙突然吃错药改邪归正了。 …… 海边别墅,杨彦希的私人别墅。 “四少爷,杜小姐醒了。”女佣红着脸前来告知杨彦希。 “知道了。”杨彦希微笑,那名新来的女佣脸更红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杨家的这位四少爷却生得如此好看,也许是长得像母亲的缘故,杨家三子一女中,属四少爷性情最是温和了,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脸上从没有间断过微笑。 小女佣不禁在心里高呼:四少爷万岁!! 杨彦希却早已走远。 他推开一扇客房的门,将脑袋探进去,故作礼貌客套地敲敲门问:“小姐,我可以进来吗?”话都还没问完,他便已先一步走了进来,完全一个视礼貌为无物的混蛋。 小染捏紧拳头,却也不能发作,理智告诉自己这里是别人的家,装也要装得矜持些,但她只要一看到杨彦希这种幸灾乐祸又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想揍他,胖揍他,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啊,还笑得这么邪恶。 “谁允许你进来的?!”待到杨彦希已经走至近前,小染才凶巴巴地说。 “小姐,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他的睫毛很长,缓慢地眨眼估计会使一般的女人惊愣好几秒钟,但对于小染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来说,没用,眨多少下都没用。 “快出去,本小姐要脱衣服了。”小染眯起眼睛故作色迷迷地道。 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晕倒以前虚弱地望着他呢,现在又一副凶巴相,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杨彦希轻嗤一下道:“杜小姐硬要给本少爷看,那本少爷总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子。”他环胸十分感兴趣地扫了小染全身一眼。 这个女人竟然是这种人 这眼神倒使小染全身大刺刺地抖了一下,因为这让小染觉得全身都被那家伙看了个精光。这个家伙居然用这样赤luoluo的眼神看着本小姐!!这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小染的灵魂都要开始叫嚣了! 她破口大骂:“你这个大淫魔!!居然当众调戏良家女人!!”不能怪她粗鲁,只能说那个家伙太龌龊了。 杨彦希挑挑眉,视线扫向周围懒洋洋地回击:“大婶,这周围没有人,所以够不上当众,另外,你也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女人,酒吧的那个夜晚,孟浪得不像话呢。”好像是时候提醒提醒这个女人她都做过什么蠢事了,不过杨彦希也觉得可惜,这么个边凶悍边娇滴滴的美人,居然被他暂时错过了,他当时一定是吃错药了。 他可是上流社会有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还是温柔排行第一的。 小染经他这一提醒,倒真的想起来了,这个人眼熟在哪里,怪不得觉得在哪见过,却原来是那个可恶的睡霸王房的家伙。 “杨先生,你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赔偿我精神损失!!”小染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家伙不付房钱才害她又再一次找上纪冬觉,进而跳车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这一系列的裙带关联事件,气就不打一处来。 杨彦希没应,像是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小染皱眉走到他跟前。 “杨先生,真想不到,你的自恋都到了这么忘我的境界啦?”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带着点揶揄,杨彦希突然睁开眼睛,望向离自己脸稍低的下方那张突然出现的放大的脸,剧烈抖了一下,脸色发白,吓得不轻。 原来是小染踮起脚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扮了个很丑的鬼脸,另外加上小染那硕大的木乃伊脑袋和她故意做出的颓废姿势,真的很像鬼!!杨彦希铁青着脸真的被吓得不轻,所以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嘿嘿。”小染突然傻笑起来,那模样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杨彦希不免又开始仔细观察小染,她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像个孩子,仿佛她从来都没长大过一样。 他干咳两声装作茫然地问:“你说了什么?” 小染全当他是得了耳聋病,竟然三天两头神游天外,她嘟嘴又重复:“我说,你害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什么?”杨彦希皱皱眉不解,什么叫做他害她变成这个样子,这几天他可连见都没见到她,怎么他就莫名其妙成了伤人凶手了? 但即便是他伤的又怎样,他记得自己给她留下的那张卡,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贪得无厌了顿时杨彦希觉得自己错看了她也错信了她。 他嘴角轻蔑地上扯:“杜小姐,本少爷已经给了足够的钱给你治伤,你也好意思向本少爷要?!”虽然他仍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指控他就是伤了她的凶手,但这个女人竟然是这种人。说完便大步离去,还不忘重重的带上门。 白衬衣女人 小染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什么嘛,这么快就生气,还以为斗嘴遇上了个对手呢,谁知这么容易就生气,开不起玩笑的家伙,哼!小染气呼呼地坐回床上,心里仍旧愤愤不平。什么叫好意思向他要?!小染明明只是在开玩笑,他竟然还当真,另外,她可没有拿他的钱,那张卡恐怕在哪个垃圾队发霉呢。 越想越气,这个家伙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小染愤恨地将硕大的脑袋撞向柔软的床,好像那里便是杨彦希这个家伙似的,柔软的床将小染的脑袋弹起,致使小染感觉脑袋晕晕厥厥的。 …… 又是灯红酒绿的酒吧,杨彦希和他的这帮狐朋狗友聚会最多的地方。 “诶!一个人喝酒多闷哪,要不兄弟我送你个美女你慢慢享用去?”见杨彦希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慕振天不怀好意地靠近他。 杨彦希理也懒得理他,继续喝自己的闷酒,这个结了婚的家伙居然还在这酒吧鬼混,他也扬起不怀好意的笑道:“当心你家老婆抓你进东城监狱。” 慕振天是慕家的二少爷,而他的老婆正是东城监狱的主人,说来有些好笑,自己的老婆管着一大帮子人贩子不说,另外还要管眼前这个花心的家伙。 “我老婆可疼我了。”慕振天阴阳怪气地说,他也不怕酸到旁人,杨彦希白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闷酒。 “喂,你不会是被谁伤到心了吧,看看你脸上全是欲求不满。”慕振天继续激将,就不信这招不灵,他的这个朋友今晚也太……保守了些吧,要是在平常,怀里一定有个大美人,究竟是他禁欲了,还是吃错药了? 但,不管是禁欲还是吃错药,都会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慕振天独自想着,以后再也没有更花心的朋友陪他一起花心了,他想起家中的妻子,今后再也没有众多美眉的拥护,要败了要败了,他光明的前途要败在这个将要吃斋念佛的人的手中了。 他悲苦地想着,结果杨彦希仍是没有反应,喝着自己的闷酒,仿佛对他的话毫不在意,慕振天的视线突然落向远处。 穿着白衬衣女人正坐在吧台上喝着酒,酒杯之旁是歪七竖八空酒瓶。女人领口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深深的乳勾,精致的侧脸,微翘并水润的嘴唇,倒酒的姿势有些颓废,她显然有些醉了,软软地将脑袋趴向吧台,但手里的动作仍是不停,只是缓慢了些。 另杨彦希兽性大发的女人 这女人真美,慕振天眼睛一亮,就是她了,真是性感尤物啊,一定能使杨彦希兽性大发,便宜了那小子。 慕振天缓慢地走过去,怎么也要保持绅士风度不是。 美人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正为着自己的主意庆幸,杨彦希终于不用闷葫芦了,面前比他还急的有一个男人已经先他一步走到那美女面前。 慕振天定睛一看,以为是自己眼花,他再回头看看身后刚才所坐的位置上,那里哪还有杨彦希的影子,这次他才确定那个比他还着急地走到美人面前的男人正是吃错药的杨彦希。 慕振天笑得更加不怀好意,原来这杨彦希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装出来的,什么禁欲,他压根不是禁欲行列中的一员,他于是朗声靠近杨彦希,准备好好揶揄他一番。 白衬衣女人面色潮红,面上尽是妩媚之色,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怦然心动的,更何况是喜欢游走于花丛的花心少爷杨彦希,他将白衬衣女人拥揽入怀,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应该就是那个视感情为无物,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杨家四少爷,没有任何女人能撼动他的心,更别说那个贪财的女人。 但为何真当这个陌生女人软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心里还会想着其他女人,他皱眉甩掉一切的杂念,是的,没有谁可以撼动他,没有谁能使他专一地对待,他一直很花心,并且,他完全可以见一个爱一个!! 于是他笑得更加放荡不羁,揽着软倒的美人低低地对坏笑的慕振天说:“她被下了药。”言下之意何其明显,就是在暗示他带着美人走了,慕振天见杨彦希重新展开他的笑容,终于也笑,心神意会地道:“我来善后。”他的意思是他来结账。 杨彦希默契一笑,怀抱着美人扬长而去,唇边勾起玩味的笑,他的生活怎能因那个贪财的女人而打乱。 可是,杨彦希却没有察觉,他今晚在环抱着美人的同时,心里却想起了杜小染两次,尽管想到的都是不好的。 白衬衣女人在他怀里娇喘,面上是不健康的潮红,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她酒里下了药。他将女人带回了自己的私人别墅,新来的小女佣见到他带女人回来,红着脸欲言又止,但被杨彦希臭臭的脸色吓得闭住嘴,打算着第二天再告诉他。 但,这么温柔迷人的杨家四少爷为什么今晚会突然臭着脸色,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令他烦恼的事吗,小女佣独自为四少爷担忧着。 上等的落地窗纱被风撂起,尖锐的月牙含羞隐入云层。 深色的瓷砖地面上一张惹人遐想联翩的大床,幽暗的灯光照着纠缠在一起的躯体,白色衬衣早被掷向冰冷的地面,缠绵悱恻的亲吻,动情的呢喃声,交织成一副完美的画面…… 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 第二天,杨彦希被梦惊醒。 他抚抚额头的虚汗,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个女人了,即便是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都没有梦到过,可是昨晚却梦见了,梦见她的背叛,更梦见她浑身是血地跟他说是他误会了她,他真的误会她了吗,可是为什么种种过往表明,他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个女人一直在骗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浑身是血,为什么会哭,为什么告诉他他是冤枉她的。 杨彦希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竟是那梦又一次令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竟又是那梦,令他狼狈不堪。 身旁的女人仍旧熟睡着,杨彦希穿上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走至杜小染的房门口,正踌躇要不要推门进去,结果女佣叫住了他,依然是那张羞红的脸,但她说:“少爷,杜小姐走了。”她怯生生地告诉他。 杨彦希皱眉:“走了?”他还不是很相信,就凭那个贪财的女人,竟然会放弃搜刮钱财的机会么。 “昨天下午有个陌生男人来这里说是有事和她商量,他们聊了一两个小时,然后就走了。”小女佣据实回答。 “哦,我知道了,走了更好!”杨彦希愤怒地转身大步离开。杜小染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随便都能跟男人走,杨彦希从来没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女佣站在原地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是她惹怒了少爷么,她从没见过少爷生气,今天却为什么生了气,她惊惧交加。 …… 杜小染还是被带回了纪冬觉的别墅。 “杜小染,我真是小看了你。”纪冬觉盯着杜小染硕大的脑袋,指责小染的欺骗,他不禁开始怀疑她那个脑袋是不是也是为了假装才包扎起来的。 “彼此彼此吧?!你不也骗我说会回来陪我吃饭么,结果呢,你和那个伊灵姗吃烛光晚餐去了!哼,不要以为我杜小染好骗,本小姐什么都知道!”杜小染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瞪着面前的纪混蛋,再不骂骂他,他还以为自己有理了。 纪冬觉显然有些诧异:“她这么和你说的?”尽管小染这么说,他仍需要去查证一下,因为谁知道小染是不是在说谎。 “不信么?”小染苦笑,现在他们之间就就最起码连信任都已经没有了么?她又苦笑一下继续道:“既然不信,那为什么还留我在身边,放我走,我不想做你的情人了,我不爱你了。”说到“我不爱你了”的时候小染嘴角多了一丝残忍。 小染,替自己找个好老公!!! 想不到最后说这句话的是她,她从前一直将一颗心扑在纪冬觉身上,总是傻傻地以为他总有一天会爱上她的,可是日复一日,他终究没能爱上她,于是她累了,累得想离开,那么,他凭什么将她绑缚在身边。 纪冬觉仔细审视小染的脸庞,黑眸里掩藏了一丝阴冷,薄唇如同冬季一般冰寒,他只将薄唇的一角往上一扯,便做出一个令人摸不透的笑容,当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的理智驱散,那么剩下的,只是贪婪与占有欲,他的声音冷冷地传入小染的耳膜:“放你走,可以,但你必须归还所有我给你的。”说完,他离开了小染的房间,带着漠然与冰冷。 待到纪冬觉摔上门,小染才垮下肩,脸上满是苦涩的泪水,她为这个男人哭过太多次,她都不想再哭了,结果还是哭了。 小染的双肩一颤一颤的,还给他,全部还给他,小染瞪大眼睛呆滞地掉眼泪,然后才缓慢地在房间里翻翻找找,口中喃喃:“全部还给你,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休想用这些绑住她,她杜小染不稀罕!! 她拍拍自己的脸,杜小染,你要振作,林子大了,鸟多着呢,千万不能单恋一只鸟了,这样会苦一辈子的,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得既天真又无邪,仿佛是个未大的孩子。 振作振作!就算他纪冬觉不要,还有千千万万的纪冬觉等着呢,想到这里,小染脑海里便涌现一大群捧着恶俗的玫瑰花追着她环绕地球奔跑的男人,咩哈哈,真是令人憧憬的画面呢。 她把纪冬觉送她的东西全部整理整齐摆在最显眼的茶几上,哼,想不到吧,她小染可是一分一毫都没动呢,另外那些名贵的珠宝,反正她没有名贵的礼服可以搭配,所以也就根本没戴出去过。 等到第二天纪冬觉看到这些物件,一定会气大暴跳如雷,那么那时候,小染的目的便达到了,她不亦乐乎地想着,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离开之后,会有这么惊人的变化。 原来,他们的纠葛,只是开始。 ……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小染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兴许这样便能换回自己的好心情,让那个纪冬觉见鬼去吧,她杜小染要做回自己,不要再让纪冬觉牵着鼻子走。 纪冬觉要是知道她已经将他给她的东西都留在了茶几上,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的,是惊讶,是愤怒,抑或是悲痛,恩,这个悲痛呢,是可以除去不考虑的,那是惊讶和愤怒,惊怒交加,哼,男人总是这样,有着贪婪的占有欲作祟,便以为一切行为都有了借口,而纪冬觉就是这种人,他讲究原则,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可以容忍你,但你不可以离开他身边,这纯粹是占有欲作祟。 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小染!替自己找个好老公!! 与杨彦希冤家路窄 她对着天空做了个陶醉的表情,路过的行人都以为自己遇上了神经病,毕竟小染的脑袋可还缠着纱布呢,不过她从来都是个真性情的人,她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藏着掖着,只喜欢表露出来,除了在纪冬觉面前,或者除了要尊严的时候。 可爱的小染,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憧憬中,却孰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风景。 …… 苏夕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唇边多了邪肆的笑,仿佛一切志在必得,英俊的男人重新将墨镜戴上,遮去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 小染转过头,为什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正奇怪,可是身后哪有人叫她啊,小染,就你这个猪脑袋,谁会惦记你哦。 小染悻悻然转回头继续朝前走,真古怪,不过不管了,大好的天气,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通往幸福彼岸步骤1——大吃大喝一顿! 远处走来一对男女,有点眼熟,仿佛是杨彦希和一个陌生女人,哼,花心大萝卜一只,瞧瞧他脸上露出的专属于色狼的眼神,小染便想摇头叹息,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这种生物呢,若不是恶魔派来荼毒女人们,他们还有什么作用。 小染遇见的两个男人都是如此见色眼开,她不禁想一棍打死天下所有的好男人。 哎,原来林子大了,养出的都是些差不多货色的鸟。 杨彦希和那个女人走近了,小染才发现原来他身旁的女人是个美女,不过以他那副德行,估计也只吃美女,小染不禁又给面前这只猪哥降了一级,她在他脑袋上方毫不留情地划上一个红叉叉。 “大婶,你的大脑袋还没好啊?”谁知杨彦希和她打招呼,嗨哟,小染真的是倍感荣幸,她也迎上妩媚的笑,故作自然地打量他身边的美女才问:“新女朋友啊?” 小染故意露出了然的表情,好像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并且她很熟知他的个性似的,哼,本小姐就要破坏你的好事,她在美女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冲杨彦希递去了个挑衅的眼神。 “大婶你也赶紧找个能疼你的吧。”杨彦希不以为然,但仍不忘回击,言下之意便是,她都已经被称作大婶了,再这么单身下去就要被社会所摒弃贬成剩女了。 小染又被他气到了,她发出一记鼻音:“要你管!”声音里竟带出了娇嗔的味道,并且还很自然的,小染顿时觉得不妥,窘得小脸通红打算找个地洞钻下去。 幸好杨彦希识相,很快便带着他的女人走了,所以小染那红扑扑的脸蛋才没被他看见。幸好幸好啊!!小染抚抚嘭嘭在蹦的心脏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 欲言又止的中年叔叔 餐厅。 小染扒拉扒拉地点了巨多的东西,说说是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但小染的食量是惊人的,她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处理掉了自己桌上的一半,幸好她要的是包间,不然又会有顾客对她纷纷侧目,她仿佛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因为总是会有出人意料或引人爆笑的动作神态。 这样一个大条神经的女生能活到这么大,当真是不容易了。 她吃得头昏眼花,像是从来没吃过东西一样的,她将桌子上的食物龙卷风似地刮进胃袋里,还替自己的吃相找了个满意的借口,那就是,她把那些食物当成是纪混蛋给狠狠嚼碎,然后吞咽入腹,仿佛在和昨天告别。 看吧,纪冬觉,你也有今天!!这今天指的是被她嚼碎吃入胃中,这个小女人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奇思妙想。 她一听有人走过,便装斯文地故意喝一口水,一见侍应生已经走得没影,便继续疯狂地吃…… 如此反复,桌上的食物便也很快地不见了踪影。 终于有人敲响了小染包厢的门,估计是真的受不了小染这种吃法,小染刚将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还不待她咀嚼再下咽,那人便推了门进来,小染惊恐地盯着那扇门逐渐被打开, 口中疯狂地咀嚼那一大口食物,却还是无法将她们咽下去。 她慌忙拿手遮住满是食物的嘴,摒住呼吸,紧盯着那扇门外的人进来。 这个人当真是大胆,居然擅自推门进来,小染窘迫地遮住嘴巴,满脸通红地望向来人,心想原来真的会有人受不了她的吃法,还义愤填膺地跑来找她了。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这样低眉顺眼的人也敢跑来找她小染挑衅吗,小染嗤之以鼻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放马过来吧。 “杜小姐。”他对她鞠了一躬。 小染嘴角瞬间抽搐起来,至于嘛,她只不过吃东西吃得过多了,还能令这个人突然朝自己鞠一躬,不过转念一想,貌似这个人鞠躬另有别意吧,这分明是赤luoluo的讽刺啊,讽刺她小染吃得是多么的多啊,所以他故意甘拜下风地鞠了一个深躬。 小染终于明白开来,这个中年人竟然这样大胆地挑衅她小染的权威,估计连那低眉顺眼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 她一个恼怒便腾地从位置上弹起,伸出一只手指向门口:“滚出去!!!” 小染泄气了,她毕竟不忍心骂别人什么难听的话,她只能要求别人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哎,想不到自己活到这么大,却还是那么懦弱啊。 中年男人立在原地,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小姐,突然被小姐吩咐滚出去,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万一他搞砸了苏先生吩咐的事那可如何是好,他提起袖子蹭蹭额头的汗水,这才重新望向杜小染。 天之骄女 只是在撞上杜小染饱含敌意的眼神他才惊觉了一个问题,真的好像啊,和夫人好像啊,他又蹭蹭汗,想要解释自己的来意,却被一只胳膊推推搡搡至了包间的门外,关上的包间门里传出愤怒的声音:“别妨碍本小姐吃饭!” 只是,她不是已经将那些食物解决完毕了吗?中年人又蹭了蹭早已干燥的额头,似乎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不过幸好,他完成了苏先生交代的任务。 他立刻将从小染衣服上取回的头发装进透明的袋子里,这才满意地离开,或许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趟了,因为这个女人和夫人实在太像了,兴许正是苏先生寻找多年却了无音信的女儿吧。 他将杜小染的头发样本装进衣服的里口袋,更加满意地笑起来。 …… 一个月后。 酒会是在美丽的湖畔举行,依然由首席侍应生纪冬觉主持,苏志旭先生是酒会的东主,他是韩国首富,不过他是个中国人,他此次回国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而今,他找到了,所以他邀请了无数名流富豪前来参加他举办的宴会,同时他可以比较一下选择哪位名流作为姻亲,好更加扩大自己的势力。 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身在高位,拥有足够金钱与权利的名流们皆收到了邀请函,而那些小有名气的名流们尽管没有收到邀请函,也通过各种关系硬是要挤进这个酒会。 只要娶了苏先生的女儿,那么便可以一夜之间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所有名流们皆是想一睹苏夕染小姐的真面目,或者刻意接近苏小姐以便夺得苏小姐的青睐。 彬彬有礼的纪冬觉向着已经到达的宾客名流们致歉,因为宴会的东道主苏先生与他的女儿路遇堵车,所以还在来的路上,宾客间一阵骚动,但没有人敢抱怨,毕竟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是测试他们诚意的程序,或者说任何一个侍应生都有可能是苏先生派来的奸细。 素闻苏先生生性喜爱玩乐,古招怪法极其之多,所以名流们同时也忐忑着。 美丽的湖畔,杨柳枝条随风轻轻荡漾,深红色的绸布装点着无数张长长的席桌,绸布之上金字塔型摆放的高脚玻璃杯和各式各样的美酒。 终于,随着纪冬觉的告知,宾客们再次开始骚动,不过,他们仍保持着该有的绅士风度。 片刻之后,苏先生携着他重新找回的女儿亮相。 灯光以及欢呼声全都送向了这位天之娇女,她一身暖咖色小礼服,耳垂上两只钻石耳钉,胸前是与之配套的项链,瓜子脸尖下巴,一双剪水之眸,水润的嘴唇微翘,像诱人的蜜桃,她美得很闪耀,可以称得上是个美人,宾客们一睹了苏小姐的真容不禁心神一荡,但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因为苏先生正看着呢。 可是,名流深处却有一个人蹙起了眉。 天之骄女是假的 这苏先生可真是别出心裁,即便别人不知,他却知道,这真正的苏夕染可是个鹅蛋脸女孩,果然会出这招啊,他邪肆地笑,那双眼睛被墨镜遮挡。 他接过侍应生递上的红酒,目光却在宾客间逡巡,但他也不敢过分地逡巡,只是有意无意地找着。 目光终于定格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女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歪着脑袋打量手中酒杯里的酒,她晃晃那酒杯,于是杯中的液体不小心地溅上她白色的小礼服,似乎并没有男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以及她,紫辰微笑,为自己的捷足先登而庆幸。 他将墨镜摘下,缓缓地走近那个女孩。 “小姐,请问需要纸巾吗?”他好心地拿出纸巾递到女孩面前。 小染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不禁一愣,酒杯从她手中滑落也未觉,眼见着酒杯就要摔向地面,紫辰眼疾手快轻松地将酒杯接住,杯中的液体连半滴都未洒出。 紫辰将酒杯重新递到小染的手里,她才回过神来,缓缓将视线转向面前的陌生男人。 小染望向陌生男人。 他正友好地望着她,他有一双很邪气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便将那魅惑人的气息四散开来,乌黑的眼珠像能吸走人的灵魂,嘴唇薄厚有度,俊挺的鼻梁,小染盯着他的脸愣愣的不知所措。 “小姐,你的礼服弄脏了。”他好笑地提醒面前的女人,又将纸巾递过去。 小染这才木木地接过,然后慌忙用陌生男人递过来的纸巾擦拭被红酒溅湿的礼服下摆,好转移视线。 紫辰目睹着苏夕染慌张擦拭礼服的笨拙动作,突然心念一动,又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纸巾,温柔地替小染擦拭。 这一举一动全部落入苏志旭的眼中,他满意地眯起眼睛,示意身旁的中年人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 小染望了望爸爸身旁的女人,那个假女儿,她狐疑地盯着男人微笑的脸才问:“先生,你不去讨好那位小姐吗?”那可是拿到最理想身份地位的最直接方法。 紫辰笑笑,也顺着小染的目光望向素苏先生身旁众星捧月的“苏小姐”,重新望向小染,目光真诚并且苦恼地说:“如果我说我是被家里逼着来这里的,你信吗?”他很自然地坐到小染身旁。 小染哦了一声,淡薄名利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少见点而已:“谢谢。”她指的是替她擦裙子的事。这个男人很温柔且很有风度,但是从纪冬觉那里得出的结论告诉她,任何一个人在前彬彬有礼的男人背地里都有可能是道貌岸然的。 “如果小姐真心想要谢谢的话,那么我可以请小姐跳一支舞吗?”他将酒杯放置在一旁,然后站起身,鞠躬向着小染伸出他洁净的手。 又是一双好看的手,小染再一次愣住,盯着那双手出神,这样的情景是多么的像呵,一样是递纸巾,一样是一双好看的手。 小姐,你令我感到十分好奇 紫辰心中恼怒,却不能在这时候爆发出来,这个女人总是愣神,害他总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却不能动。如果在平常,根本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女人对他来说只是衣服,多一件少一件根本不被他在乎,只是这个女人身上缠绕的地位令他垂涎了,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对女人这样子关怀备至,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对他无动于衷。 他正想着,小染却已经将手放入了他的手中。 小染牵着紫辰的手这才投给纪冬觉一个挑衅的眼神,因为纪冬觉刚巧经过他们身旁并且看到了她。 哼,想不到吧,纪冬觉,等我成了别人的妻,看你怎么后悔去!!小染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依然还是难过,这也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在纪冬觉眼里,她只不过是玩物,是草芥,并不是他所爱的人。 小染低落的眼神落入紫辰的眼中,他斜眼瞥向已经走远的侍应生,他认得这个侍应生,所有上流盛宴酒会都是他主持的,但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是一个迷。 只是,苏夕染小姐与他为何会有眼神交流,难道…… 紫辰紧握住小染的手低低道:“专心点。”他低头望向正抬起头一脸抱歉地望着他的小染,扬唇微笑,示意他可以包容她的不专心。 …… 华丽悠扬的音乐响起,清风吹拂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天上的星子一颗接一颗地被点亮,墨蓝色的夜空仿佛冥界新娘镶上水钻的纱裙。高脚杯中红宝石色的液体正散发着它醉人的芬芳,小染的手被紫辰轻轻地牵着,紫辰用欲熏欲醉的眼眸回身望着她。 如果这是梦,那么请让这个梦一直持续下去吧,小染似乎被蛊惑了,她跟着紫辰的脚步踏入精心装点的露天舞池。 紫辰邪魅的眸微微瞟向远处,他嘴角弯勾,笑容放大,对着纪冬觉投过来的目光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这个男人,值得他将他作为对手。 这一切多么令她熟悉,彬彬有礼的男人,以及温柔的眼神,还有修长洁白的手指,这一切与遇见纪冬觉的时候多么的相似。 纪冬觉,呵,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呵。小染苦笑之余,随即在脸上换上了温暖的表情,她用温暖讨人喜欢的表情面对着紫辰。 紫辰愣住,竟是被小染这样阳光明媚的笑容感染了,这个女人或许并不如他预想中那么无趣,他也回以温暖的笑,但那温暖的笑容中却包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谋,兴许,他的目的很快就可以达到。 小染喝了少许红酒,她的脸颊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嘴唇更是醉人的水润红,仿佛待人采撷的樱桃。 音乐仍在继续,他们跟着音乐轻缓飘逸地迈开一个又一个步子,紫辰讶异地俯视怀中的小女人,瞳眸中闪过惊艳,唇轻扬道:“小姐,你令我感到十分好奇。”像是捡到了宝物般,紫辰笑得很暧昧。 小染骄傲地在心里笑,她小染当然厉害了,新认的爸爸不过请来舞蹈老师教了她一个星期,她便学会了大部分,当时舞蹈老师还称赞她很有舞蹈天分呢,只不过,小染不怎么喜欢跳舞罢了。 这竟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小染从来都藏不住情绪,就像现在,那股傻乎乎的骄傲全部写在了脸上,紫辰暗笑但也不能笑出来,因为这样的晚宴,是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他的不风度的。 灯光全部集中在这对帅哥靓女身上,那翩然旋转的一黑一白,那飘逸轻松的步伐,他进她退,她进他退…… 小染陶醉在骄傲之中,结果就发生了令她后悔万分的事情,本来所有的灯光集中到他们身上,应该是值得她骄傲的事情,可是就因为小染的自大,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小染挫败地站在紫辰面前,脑袋低得很委屈,她用她的手揪了揪紫辰的袖子,声音小小的:“对不起,踩了你一脚。” 灯光静止在他们身上,就连远处的纪冬觉也朝他们望过来,他的脸上有种“他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表情,小染想咬牙切齿,但他爸爸告诉她,今晚一定要矜持,千万不能出差错,只可惜,她辜负了爸爸的厚望,她居然踩了对面的男人一脚。 “小姐,你很不专心。”紫辰控诉她将目光转向别人。 小染眼神闪烁装无辜的时候很可爱,明明两只眼睛放着光,眼神带着皎捷,却在嘴巴行做出无辜状,当真以为所有人都会搭理她的无辜么。 于是紫辰听到自己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响起:“小姐,这里太嘈杂,我送你回家。”他牵着小染软软的手,竟觉得这应该是个被呵护的女人。 小染怔愣,倒并不是怕他送他回去会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因为爸爸已经给她安排了另一个地方居住,她之所以怔愣,便是因为紫辰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成熟的,带上点浅浅的沙哑,这样组合起来竟是这般好听。 就在那一刻,她仿佛被蛊惑了,就在那一刻,她竟然忘记了纪冬觉。 “先生,你真的不去找那位小姐吗?”小染不确定地问,用手指指爸爸身旁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偏偏要找她这个没权没势的穷丫头,小染望了望簇拥在那个假女儿身旁的男人们。 哼,一个个的势利眼,小染用鄙夷装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依然全数落入紫辰的眼睛,其实真正刻意接近的人是他,其他人只是愚蠢,他在小染身后弯勾起嘴角,笑得邪魅自然,就像他与生俱来便如此邪异一般。 “那么,小姐认为,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找那位小姐呢。”她的身上可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紫辰狭长深邃的眼瞳轻轻眯起。 小染心想,这竟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这么难得的一个男人,居然出现在了小染她的生命中,哼,希望他可以气死纪冬觉,气得纪冬觉七孔流血更好,她想着纪冬觉七孔流血求她不要走的样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紫辰心中其实已经布满了怒火,这个女人非但对他的话置之不理,还当着他的面神游天外,现在还给他笑出声来。 可爱的小姐,是谁告诉你我要打你? 他捏紧她的手,故意让小染喊疼。 谁知小染来了这么一句:“你居然趁机占我便宜!”她的腮帮子鼓鼓的。 “小姐,我实在不想提醒你更多次,你很不专心。” 啊?什么?她又不专心了么?小染茫然地低下小脑袋,诶,今晚状态实在是不对啊,竟然在帅哥面前频频出糗,要被纪冬觉那臭家伙笑死了。 …… 小染坐在紫辰的车里,时不时歪过脑袋望望专心开车的紫辰,就在刚刚,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好怪异的名字啊,还有姓紫的人,但是他好像真的在生气诶,小染苦恼地想着,脑袋又一次转了过去,想要看看紫辰那样紧崩的面部线条是否和刚才一样完美。 谁料碰巧遇上紫辰转过头来的视线,两条视线对撞,小染霍然转回头假装镇定地望向前方,眼珠子滚来滚去,还眨巴几下,心虚地想,他不会是想揍她吧!? 就为了刚刚她的不专心?不是吧,这样的话,那她又要跳车了!!悲催啊!!怎么可以再跳车,她跳过一次可是尝试过那种“粉身碎骨”的滋味的。 所以小染整整紧张的心情,假装若无其事道:“喂,你不可以打我,这样有失绅士风度哦!”这个小染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她还故意在句号前加了个“哦”字,以示她假装的满不在乎,但其实,她怕死了,男人要是打起女人来,那不就是……要毁容了? 紫辰愕然,远还以为她鼓足了勇气想要说什么话,却原来是这一句,他再怎么想像力丰富也想不到是这句话,这个苏夕染,真是带给他太多惊喜,害他无法招架,哭笑不得,他又暗笑道:“可爱的杜小姐,是谁告诉你,我要打你?”他佯装极有兴趣听她继续说的样子。 “那个啊……呵呵……好像没有哦。”小染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回忆一下,他好像根本没说要打她呵,小染继续傻呵呵地笑,企图蒙混过关。 这究竟是痴呆还是傻,紫辰重新转过头专心开车,其实他开车的次数很少,一般都是司机在开的,这应该是他开车载的第一个女人吧,他故意让司机先回去就是想制造更接近苏夕染的机会。 眼见离家近了,小染这才侧头说:“紫先生,我这里下车。” 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小染浑身不大自在,所以还是早早逃走的好。 紫辰停下车,认真地审视小染的脸才问:“到了?”这其实是他料定中的事。 “就要到了,往前面走几分钟就到了,谢谢你!”小染逃也似地下车,不过下了车她也没忘往车里的紫辰温暖一笑:“今晚我很开心,恩再见,祝你有个好梦。”说完,小染便跑走了,仿佛他是洪水猛兽,所以她要避之不及。 待小染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处,紫辰才卸下彬彬有礼的面具,重新戴上墨镜,将一双邪肆的眸子掩藏于两片黑色之后,他将车掉了个头,往反方向疾驰而去。 …… 今晚,你又想去哪里鬼混 回到公寓,面对着一室的黑暗,小染第一次没觉得落寞,毕竟现在,她有爸爸,还有妈妈,虽然这个妈妈去度假了还没回来,但这样的幸福可是她从不曾奢望过的。 骨碌碌…… 什么声音?小染瞪大眼睛惊奇不已,诡异地打量四周,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 骨碌碌骨碌碌!!这次声音比较响,小染眼睛撑得更大了,这分明是自己肚子叫起来的声音嘛,她将诡异的视线转向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虽说这四下没什么人,但这肚子也不好这么不雅吧!?! 她悲催地揉揉自己的肚子,终于感觉到饥饿,得找点东西填填它。 可是当她走至厨房打开冰箱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个公寓她才搬来,并没有准备食物,爸爸说为了帮她掩藏身份所以故意不准备。 于是她兴冲冲地出了门,应该去商场买点东西回来。 楼道里一片漆黑,刚刚才听房东说这里的灯全坏了,她从小就怕黑,在黑暗里行走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脚步声联想成许多个,所以她从来不敢在黑暗中慢步,只会以越来越快的脚步声来缩小自己的恐惧。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怕黑。”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却在这黑漆漆的楼道里响起,小染被吓了一大跳,不禁往后猛退了一步。 黑暗中,只见那人逐渐逼近她,直到将她逼至无路可退的墙壁。 小染惊慌地望着他。 “呵,今晚,你又想去哪里鬼混。”纪冬觉逼近小染,极其讽刺地道,仿佛他已经确定小染要去哪里了似的。 纪冬觉的眸子正冷冷地锁住她,小染感到一丝不自在,她试图从他侧边逃开,可惜纪冬觉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仍是用他乌黑带了丝危险的眸子将小染锁地死死的。 谁知小染突然对他说:“你走开,我要去吃饭!!”她还拿那双大眼睛瞪着他,仿佛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纪冬觉仔细审视她的脸后才道:“很好,那就和我一起吃饭。”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牵起小染的手。 小染走在纪冬觉身后,手被纪冬觉牵着,她盯着纪冬觉的后脑勺竟仍然生气不起来,心想,干嘛又来她面前示好,难道是吃错药了不成? 纪冬觉身上的烟草味竟很快使小染降低了对黑暗的恐惧,她木讷地跟着他穿梭在黑色的楼道间…… 坐上纪冬觉的车的时候,他也跟着她坐到了后座,小染疑惑地望向驾驶座,原来他带来了司机,他现在连车都不为她亲自开了,小染故意将屁股往里面挪了挪,心中暗道:别再坐过来了,再坐过来我就喊非礼了。 纪冬觉发现了小染的小动作,眼神暗了暗,但最终没动。 就这样,小染坐在后座的最左侧,而纪冬觉则在最右侧,沉默的车内还有一位只顾自己开车的司机,气氛有些异样,小染清了清嗓子,却仍是提不开任何一个话题,他们之间竟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她竟然完全不知道应该对纪冬觉说些什么。 他再危险也没你危险 两个极端坐着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因为他们怕他们一开口便会打破这样难得的宁静。 真的很难得,他们竟会这样宁静地相处。 小染捏紧自己的拳头,终是低下了头,将所有的话吞回肚子里独自啃噬。 “别靠近那个男人,他很危险。”纪冬觉却低低地说。他将自己的身份掩藏在侍应生背后,这些年阅人无数,他很容易便察觉出那个男人的刻意靠近。 “什么?”小染突然抬起头将脸转向他。 纪冬觉冷笑:“你知道我指什么。” 小染愤恨地看着纪冬觉,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他分明不爱她,却一直绑缚着她,现在却看不过别人一丁点的好,小染气极道:“他再危险也没你危险。” 纪冬觉显然未料到小染会说出这句话,他在惊愕之余却也不忘抱以轻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竟然对自己对这个女人流露出的在乎嗤之以鼻。 小染听他这样说,不由更气,将整个身子都转向了纪冬觉,怒道:“纪冬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杜小染会一直爱你,一直会心甘情愿受你摆布,我也是女人,我也有爱别人的权利,你不能阻止我,也不要因为嫉妒别人就对他做出人身攻击,我就算是嫁给了他也不关你的事,还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是……他杀了我,也不关你的事!” 虽然小染将眼睛瞪得极大,但从她眼眶中不断涌出的眼泪却证明了她内心的脆弱,但她仍是不愿意哭出声音,只为了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她默默地流着眼泪,眼神倔强。 纪冬觉待小染说完愣了几秒才回复神色,他道:“是呵,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们只是陌生人,你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还给我了,所以,我再也没有资格管你,就算是,他杀了你,也不关我的事,通通都不关我的事。”他一字一句地缓慢说完,仿佛这才意识到小染话中的意思,他笑了起来,笑容苍凉阴冷。 但,如果你被他杀了,我一定会杀了他,用最最残忍的方式。 小染终于哭出声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命运作弄人,还是人在作弄命运。 纪冬觉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他吩咐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他先行下车,细心地为她让出一条下车的路。 小染指尖一痛,缓慢地下了车,每一次当她心痛的时候,总是会牵连到十根手指也一抽一抽地痛。 小染站在原地,并没有转过身看他,只是听着身后“啪”的关门声,以及汽车疾驰而去的声音,脸颊再一次湿润了,这汹涌而出的眼泪仿佛根本流不完,小染模糊着一双眼,缓慢地下蹲,将脑袋埋于自己的怀抱,试图以那样蜷缩的姿势埋藏自己的狼狈。 纪冬觉,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许久之后,小染从那里站起身来,幸好她并没有蹲太久,所以她只踉跄了几小步便站稳了,今晚,她又想喝酒,于是,她缓慢地往回走。 酒吧不远,但对失魂落魄的小染来说却有点远,她缓慢地行走,缓慢地抬眼看看漆黑的夜,应该快要午夜了吧,但酒吧的夜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 如往常一般,小染熟门熟路地找到吧台。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醉方休。 他们又吵架了,不过这也算是最激烈的一次了,以前总是纪冬觉占上风,而小染永远是手下败将,她凄楚地扯起唇角,终于,她也让纪冬觉成了手下败将了吗,可是,为什么她不开心,甚至是一丁点也不开心,她哭得这样厉害,却依旧没能挽回纪冬觉的心。 他甩了车门将她关在外头,然后吩咐司机疾驰离去,没有带上一细丝的留恋,只冷漠地在她的世界里转身离去,让她目睹着他冰冷的背影逐渐消失。 心,痛得仿佛被撕裂了,她在心里悄悄决定:纪冬觉,我恨你。 小染颓废地坐在吧台前用力地喝酒,试图让酒精麻痹在脑海中不断翻滚的画面,她不能想起纪冬觉,绝对不能,因为她怕自己又会沦陷在过去的美好中无法自拔。 她甩甩自己的脑袋,眼神清明却带上一丝混沌。 酒吧嘈杂,并且乌烟瘴气,暗艳色调的灯光本应看不清睡是睡才对,可是紫辰却依然发现了她,他从包厢中提前出来便发现了吧台边上苏夕染,有点诧异但经他稍微一想也在意料之中,虽然只是她弯勾着的背影,但他仍然一眼便发现了他的猎物,这个他刻意接近的金贵公主,他将他能很快便认出是杜小染的原因解释为这是他的未来,所以他才会第一时刻察觉到她。 嘴角弯勾,他缓慢地接近那个似乎很是疲惫的背影,他告诉自己,老天都在帮他,所以他不可以失败。 吧台上的小染早已经迷迷糊糊,她软软地趴在那里,感觉就连吧台都软绵绵的,暗色的灯光下,她面含红晕,竟分外诱人,紫辰靠近她,正伸手打算唤醒她,结果小染突然立起脑袋,撑大了眼睛望住他,仿佛对他的出现十分惊讶。 是该惊讶的,毕竟他们今天可是萍水相逢两次了,紫辰伸出手轻抚小染的头发,对她微笑道:“杜小姐,这里不安全,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谁知苏夕染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紫辰被吓了一跳,却不知自己是应该回搂她呢还是不。 “纪冬觉,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肩膀上传来小染低低弱弱的声音,隐隐带了点哽咽,随即他感到衬衫肩膀处濡湿了,紫辰下意识地皱眉,可是小染在他肩上大声地啜泣,似乎是因为根本哭不够,所以她才把声音放得这么大。 紫辰这才用手拍哄她,她竟然将他当成了那个侍应生,紫辰本能地有些生气,他和那个男人有相似的地方吗。 然而小染仍是在他肩上大声抽泣,引来调酒师以及路过的客人们的频频侧目,他尴尬得有些面子挂不住,但心中不免埋怨,这究竟是个怎样麻烦的女人啊,恐怕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紫辰苦笑。 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她的哭声令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起来,那瞬间之后的一瞬间,他怔愣在那里,然后他自嘲地笑笑,暗暗提醒自己,这只是个可以作为工具的女人。 最没有资格让我放开她的就是你了 许是哭得累了,小染趴在紫辰肩上谁着了,双手仍是维持着环抱他脖子的动作,此刻的他俩看起来倒像是对亲昵的情侣,因为此刻的小染极其乖巧地睡着了,紫辰索性打横抱起她,唇记漾笑。 这样温软又毫不做作的女人,真是可惜他将她作为工具了,但必须如此,他也无法。 于是,他打横抱起小染离开。 夜风吹在他们身上,紫辰因为喝了些酒顿觉凉爽,小染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嘴巴高高地嘟起,眉心微皱,似乎对梦中的谁不满着,她面颊身上的粉被夜风一吹,颜色更加明显了些,紫辰借着酒劲微笑起来,连同着他深邃带着炙热光芒的双眼都迷蒙起来。 他低头轻吻小染粉嫩的脸颊。 小染兴许是察觉到脸颊上的不适,更不安地动了动嘴唇,唇齿间冒出一句含糊的话语:“纪冬觉,你怎么可以偷亲我!”像是嗔怪,又像是撒娇,她的面颊顿时气鼓鼓的,可是紫辰仍然能听见小染自唇间蔓延开来的笑意。 梦到那个侍应生,就那么令她快乐吗?他顿时有些嫉妒。 “放下她!!”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隐隐带着敌意。 紫辰挑眉转过身道:“有事么。”他对着那个侍应生轻蔑一笑。 纪冬觉冷眼盯着紫辰,他分明知道这个男人接近小染居心叵测,可是他还是被杜小染气得说出了要放他走的话,但他之后便后悔了,他对着紫辰亦是一笑,但却是彬彬有礼的笑容,不过眼神依旧冰冷,他道:“离杜小染远点!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声音中的警告很是明显。 紫辰轻嗤一声,更加紧地拥住小染挑衅道:“是么,那么请问纪先生,您打算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呢。”他再次挑眉,他实在是看面前这个男人不爽啊。 纪冬觉锁眉,隐见怒意,彬彬有礼的侍应生依然很沉稳,只是这样愤怒的表情从来都不会爬上他的脸,他已经习惯了微笑,而将自己的阴冷藏于微笑的面具之后,他厉声道:“放开她!!” “最没有资格让我放开她的就是你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刚刚怎样为你哭吗?!”紫辰慢慢走近他,双眸紧盯他不放。 纪冬觉顿住,声音顿时有些暗哑:“她哭了吗……”他的视线落向紫辰怀中的小染,熟睡的她果真满脸泪痕,他抿唇若有所思。 “哼,你说呢。”紫辰低头望向怀中的娇弱女子,发现她睫毛正在颤动。嘴角细微地勾一下,他不点破,只仔细地观察着小染,不过随即他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了小染嘴角的颤抖,她竟是这样在忍哭吗。 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不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所以用力地在忍哭吗。紫辰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了,他抬头没再继续理对面的纪冬觉,而是转身大步离开。 可是纪冬觉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走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道:“放开她!!我不想重复第四遍!!”眉宇间的怒意随时都可能爆发。 这么土的名字!! “走开!呜~你走开!我不要你假惺惺!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你听不明白吗!!!??”这句却是紫辰怀中的小染带着颤抖的哭音说的,他能感觉到小染的身子一直在抖,他下意识地拥紧她,此刻的小染早已是泪流满面,可是她故意用自己的一双手将脸遮了起来。但她的哭声却同时敲击在纪冬觉和紫辰的心上。 纪冬觉往后踉跄一步,紫辰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撞得他又是一踉跄。 他目光有些恍惚,因着小染远去的哭音。但到了最后,他仍然缓慢地转身离开,直到刚才,他才真正意识到失去,他可能真的会失去小染,这是他从不肯去设想的,就仿佛觉得那并不会发生一样。 这种失去感又重新令他想起了以往的种种,他竟然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吗,可是为什么还要夺走,这不公平,这一定不公平! 片刻之后,他重新恢复过来,脸上一改阴霾神色,冷淡地拨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那端的人道:“替我查查紫辰这个人。”说完,他平静地合上手机,眼中闪过阴谋意味。 即使再不够光鲜亮丽的人,也会有弱点或把柄,只要他去查。 …… 紫辰将小染抱上车,自己也坐上后车座,因为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哭,但是小染好像不大习惯旁人在她身旁,没有纪冬觉在的场合,小染仿佛就能恢复,比如说现在,她歪了自己的小脑袋嘟嘴望向坐在她身旁的他道:“紫先生,连您也不亲自替我开车吗?”说完还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又开始哭了。 紫辰奇怪地打量她,不过这样奇怪的打量效果很好,因为小染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又有点不好意思,她随意地蹭了蹭自己的眼泪突然破涕为笑,但紫辰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这真是个古怪并阴晴不定的女人,紫辰在心里偷笑依然不理她,只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指替小染擦去颊边的眼泪才道:“杜小姐,你的妆花了。” 紫辰的眼神温柔极了,仿佛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小染几乎要沉溺其中,可是她被清醒的理智及时地拉了回来,按照常理来说,这样温柔的男人绝对危险得无可救药,越是温柔似水,便越是如罂粟般剧毒。 小染转瞬撇过了头,脸上微露粉色,看来哭劲已经过得差不多了。紫辰这才去开车门,小染急急问道:“你要去哪?”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放心,我只是想带你去兜风,不会走丢的。”说完他还冲她挤了挤眼睛。 小染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但随即她便咬牙切齿,这不是摆明了挑衅她嘛。 “想去哪里?”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紫辰转回头来真诚地问。 小染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天涯海角,你能带我去么?” 紫辰一听,不禁兴味盎然,他也笑,然后笃定地道:“当然能,不过,可爱的杜小姐能否赏光坐到在下的旁边呢?” 小染皱眉心想,哼,就不信他真能带她去天涯海角,于是她气呼呼地下车,又气呼呼地坐到他的副驾驶座上,然后才瞪了他一眼道:“走吧!”仿佛紫辰欠了她什么似的。 “坐好哦!”紫辰冲小染挤挤眼睛。 小染又瞪了他一眼,在心里冷哼,看谁能笑到最后。 正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黑色的车子以一种根本意料不到的速度朝前直冲而去,只留下从车中飘出小染的尖叫声。 (不好意思,网不稳定,所以更迟了!!!鞠躬鞠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