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你的心上印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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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重生在你的心上印个章/心动!隔壁舞室里有一束月光》作者:叄生三三【完结+番外】
简介:
【重生++治癒+励志】
顾含章重生了,回到了她黑暗人生的初端。
上辈子她被恶魔盯上,困在不见天日的金丝牢笼,成了他可随意伺弄的禁脔。那时她想,用自己一人换身边的人活的好也算值得,但最终却是亲人生不能见,恩师郁郁而终,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被废了双腿,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在自己跪地哀求声中被拔了氧气管。
魔鬼在人间,地狱空荡荡!
都说魔鬼怕光,那我就站在光影之下迎万丈光芒亲自送你们下地狱。
【小剧场】某人把她堵在楼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拒绝我?」顾含章:「他们说我们不当户不对,我配不上你。」男人轻笑低头吻她,「我净身出户了,要包养我吗?很便宜~」
第1章 墙头少女
上午第二节课铃一响,市一中的学生们三两成群蜂拥而出。熟悉的课间操音乐已经开始了。
好学生跳操,坏学生逃操,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
「阿行,你在看什么?」杨子涛一把搂住季行舟的肩膀,顺着季行舟的视线看了过去,「领操的不是隔壁班的班花小姐姐吗?阿行,你看上她了?」
季行舟转过脸,冷白皮的肤色在阳光中显得有些透明。少年垂头,将手里抽了一半的菸头弹在地上,随后冷冷地觑了杨子涛一眼,「你很闲?」
杨子涛又看了一眼高台上领操的班花小姐姐,摸着下巴评价道:「肤白貌美大长腿,长的也甜美,玩一玩嘛!跋山涉水陪你来这读书,不谈一段纯纯的恋爱怎么对得住自己。」
季行舟懒洋洋地拍下杨子涛的手,戏嚯地说道:「太纯伤身。」
杨子涛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这话可不像你平常会说的,怎么?想开了?」
季行舟没有回话,继续撑着天台的围墙,神情倦懒地看着操场上黑压压的做操学生。
杨子涛觉得无趣,对着旁边几个抽菸的男生招了招手,「兄弟,哥们新来的,咱们一中妹子都有哪些门面担当啊?说来听听!」
躲在一旁抽菸的几个学生,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忌惮地看向冷白皮的少年。
同样都是不良坏学生,他跟他们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开学一个星期,现在w市高校谁不知道市一中高二三班空降了个转校生叫季行舟。
起初是因为少年长的太好看,一入学就在一中女生圈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市一中原校草就退位让贤了。有人把季行舟的照片贴在市网的各校交流群,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外校圈炸了。
第二天市一中校大门口堵满各高校女生,都是来看他的。
季行舟名声起的太快,又是一个外乡人,自然有人不服。
三中扛把子刘子息带了几十个小弟围堵季行舟,最后被人用担架抬着出了巷道。
据说有人看见季行舟单手掐着校霸的脖子,一脚将对方踹得起不了身。
目击者表述,季行舟打完之后还不忘嘲讽,「穷山恶水出刁民。」
跟着!大批外校女生瞬间被他燃爆。
暴力又美丽的贵胄少年,简直是每个少女的梦中白马。
杨子涛见几个不良学生投鼠忌器的眼神,露出诱拐儿童的微笑,「怕什么,都是男人,交流交流。」说罢,很是上道地给每人递了一支烟。
学生时代男生的友谊都是从打架、抽菸、看片、撩妹迸发出来的。几个不良学生见杨子涛这么好说话,立马凑在一起相互咬起了耳朵。
「论脸蛋,高一七班的蒋静文不错,甜美是我喜欢的类型。」
「诶!她不行太矮了,萝莉这套我不爱,看腿还是咱们高二五班的徐颜,人家还是年纪前十,这tm就是有才有貌阿。」
「光死读书有什么情趣,聊都聊不到一块。要说好玩肯定是高三五班的范琪琪。那些个顶多就是给你牵牵手,再不济就是打个啵,范琪琪可是能……!」
「嘿嘿嘿……」瞬间天台上响起了不可名状的猥琐笑声。
杨子涛有些嫌弃地看着眼前不良学生们,「说来说去就没个意见统一的?」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顾含章啊。」
这时,广播体操的音乐已经停止了,操场上的学生开始如蚂蚁归巢密密麻麻向教学楼走去。
季行舟完全失了兴趣,没有理会蹲在地上跟别人咬耳朵的杨子涛,拉开过道门走了出了天台。
杨子涛还想问问,但一听见季行舟的动静,立马跟了上去,「阿行,上课还是出去打游戏啊?」
季行舟停下脚步,想了想,「出去打游戏吧。陆行呢?」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闲得慌去竞选班长,弄得现在老是找不着人。阿行你先去翻墙,我去找老陆,马上就来。」说完,杨子涛沖季行舟挥了挥手,又往高二教学楼跑去。
季行舟虽然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才一个星期,可门道已经摸的很熟了。他轻车熟路地穿过操场往废弃的仓库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堵矮墙,连着一条百年老街,市一中的学生逃课翻墙都从那过。
就在他穿过操场时,第三节上课铃响了。
季行舟充耳未闻,绕过废弃的小仓库,正准备跳上矮墙。这时,墙上突然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墙头挪动。他站直身体,双手抱胸,直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头来,露出一张明艷生动的俏脸,他才露出一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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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少女吃力的爬过墙头,好不容易坐稳,眼见墙下站着一俊秀少年,脸上一红,故作不安地压着她刚刚过膝的裙摆,纤细的长腿像是找好了角度一般,在春景的艷阳里显得有白又直。
墙上的少女故作害羞:「我跳不下来,能不能请你帮下我。」
季行舟眉梢一挑,将双臂张开,「往这跳。」
墙上少女脸上烧成火,泛水的眸光殷殷看着季行舟,她在这足足等一个小时,为的就是引起季行舟的注意,眼看目的就要达成,少女心底雀跃,面上却还是故作矜持,「我可能有点重,你要小心阿。」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小心」!
墙上的少女被一只鼓囊囊的不明物体砸中肩膀,整个人直接脸朝地掉了下去,刚刚过膝的裙摆被撩上了腰间,黑色蕾丝打底裤直接面朝太阳露了个精光。
「……」季行舟眼角抽了抽。
少女也被砸蒙了,抬起脸时一脸狼狈,披头散髮,哪里还有方才精心准备的养眼。
季行舟双手插兜,淡淡地看着落在他脚边鼓鼓囊囊的书包,此时,不足两米高的矮墙上又冒出一颗毛茸茸的黑脑袋。
「……」季行舟眉梢一挑,又来一个?
矮墙上的人摇晃了一下,趴在墙头立稳之后才抬起头看向墙下,「同学!你没事吧?」
季行舟眯了眯眼,黑曜瞳孔幽深了几分。
墙上的少女眼眸温柔,在看清季行舟的脸之后,怔忪了片刻。她生了一双好看的含情眼,自带风情,即使是片刻的失神也带着天真无邪的诱惑。
草!季行舟喉结滚动了一下。
被砸中肩膀的少女一见墙上来人,脸上立刻浮现一丝恼怒,她刚才落地的样子一定很丑,所以季行舟连扶她起来都不愿意。
「顾含章,你故意的是不是?」
顾含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是来给夏温温送运动服的,来了好一会了,见徐颜立在墙头一直没有吭声,可是谁能想到,徐颜在墙上一立就立了一个小时。她待会送完衣服还要去舞蹈室,实在没有功夫再耗了,于是就想着先把衣服丢过去。
明明瞄好了方向,没想到在甩包的时候失了准心,竟然对着徐颜的肩膀砸下去了。
这可把顾含章吓坏了,虽说矮墙不高但万一有什么好歹也不是开玩笑的,于是她赶紧爬上墙头想看看人有没有事,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墙下竟然还有别人!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这个别人竟然是京圈太岁季行舟。
她遇上了十七岁的季行舟!?
徐颜根本不知道,她在季行舟面前四捨五入等于光过腚了,垂头整理好披散的头髮后,立即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梨花脸,脑海里高速运转着开腔的腹稿。
当她酝酿好再次向季行舟投去娇羞的目光时,羞怯的神情在一瞬间僵硬了!季行舟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墙上的顾晗章。
徐颜心底闪过一丝恼怒,「顾含章你下来,给我道歉!」
……
第2章 凉薄少年
顾晗章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季行舟投来的灼灼目光,她有些忌惮他,更多的是不想跟季行舟扯上任何关系,犹豫了一下,顾晗章垂下眼,小声说了声对不起,就从墙头消失了。
徐颜没想到顾晗章竟然这么没担当,但碍于季行舟还在一旁不好太失态。她站起身,整理了皱褶的裙摆之后略为讨好地看向季行舟,「你好,我是高二五班的徐颜,刚刚谢谢你啊!」
「……」季行舟缓缓将视线收回。
徐颜见他不说话,连忙自己圆话,「你刚刚本来也是要接住我的,如果不是有人打岔,我……我们……」
我们就能抱在一起了,徐颜多少还是有些小手段的,她很清楚,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气氛才会更旖旎暧昧。
这就有些无趣了。
季行舟本就是无聊,徐颜长的也不差,一时兴起就撩拨了一下。他不是圣人,一个女人穿着黑色蕾丝底裤在他面前露了个精光,他竟产生不了半点兴趣,可见是太不对胃口。季行舟生性凉薄,做什么都随当时心意,觉得有趣的时候把你当个猫狗逗逗,提不起兴趣的时候,一个眼色都吝啬交付。
眼下对徐颜就是如此。
不管徐颜说什么,他都不置一词,却也不见丝毫不耐,完全是无视了。
徐颜不明白季行舟为什么冷漠地与之前判若两人,现在更是连说个话都不搭理,她气的眼眶发红,她不甘心!她这么漂亮,季行舟怎么可能看不上她。
「诶!你俩在这干嘛?徐颜!稀客啊!怎么?年级前十也逃课?」
夏温温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杨子涛和陆行,三个人同班目的地一致就结伴同行了。夏温温眼尖,大老远就看见徐颜在『撩拨』季行舟,本着本班好草不给外猪拱的理念,夏温温一个箭步冲上去故意开口让徐颜下不来台。
徐颜和夏温温本来就有梁子,见季行舟也不愿搭理自己,不想在夏温温面前失了面子,狠狠地瞪了夏温温一眼哭着跑开了。
「?」徐颜今天战斗力很弱啊!夏温温兴奋地看向季行舟,「新来的小哥哥厉害啊!你把她弄哭了?」
季行舟知道夏温温,就坐在他前排,开学一个星期,上课时间她就没有抬过头,小黄本漫画看的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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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季行舟回答,夏温温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牛逼!」
随即夏温温似乎想到什么,从校服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头像对着手机说道:「宝贝,你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徐颜给我们班新班草告白被拒,哭着跑掉了。」
一段语音发过去之后,夏温温又补了一句,「小贱人天天作践别人,终于遭报应了!」
季行舟对女生之间的撕逼没有兴趣,俯身正欲捡起地上的书包,却被刚刚发完消息的夏温温一把抢先,「我的我的。」
季行舟起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温温。
夏温温连忙抱起书包拉下拉链,从里面掏出一角衣料,「诺~不信你看,这是我让朋友送的运动服。」
季行舟的举动让杨子涛和陆行觉得很奇怪,两人走上前,来回看了看季行舟又看了看夏温温。这时,夏温温的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提示音,她低头背着书包,点开语音,一个悦耳如清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温温,衣服拿到了吗?出了点状况我先走了。」
季行舟不动声色,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回消息的夏温温。
「拿到了,谢谢啦宝贝,爱你哟!」夏温温一手按着手机,一手夹着书包,十分艰难地沖他们挥了挥手,屁颠屁颠往教学楼跑去。
陆行顺着季行舟的目光看了过去,有些不解,「看什么呢?」
杨子涛上前搭着季行舟的肩膀,「去哪玩啊,赛车?」
季行舟拿下杨子涛的胳膊,懒洋洋地,「回家睡觉。」
……
第3章 天生舞者
顾含章又做噩梦了。
梦里羞辱嘲讽的嬉笑声一直充斥在耳边,她跪地求饶还是被拔掉的氧气管……
「不要!不要!!!」顾含章从梦中惊醒,大脑空白。她从床上坐起,将脸买进弯曲的膝盖里,自从逃离s市,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上辈子的事了。
待到情绪慢慢平稳,她才慢慢抬起头,刚才坐起时动静太大,一不小心压住了枕边的手机。幽深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手机的微光显得有些刺眼。
顾含章垂眼,精神疲惫地拿起手机,干净手机桌面有一条三个小时前的未读消息,是夏温温的。
她点开头像,发现未读的消息是一个网页连结,上一条消息:「含含,咱们班要逆天了,空降了三个插班生,其中一个的颜值简直是觉得!」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认命地点了进去。
点进去是一个楼台高筑的帖子,楼主似乎是季行舟的脑残粉,里面都是季行舟的偷拍生图。他也确实生的好,就算是偷拍也找不出任何死角。
顾含章之前还藏着侥倖,也许是认错了。
上辈子没有什么交集的人,认错也很正常。
但看了这些照片之后,顾含章确定了,这就是季行舟,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二十五岁的他,都是一眼便不可忽视的存在。
上辈子第一次见到季行舟是在一个高官的私宴上,他众星拱月地坐在权贵中心,身边搂着当时正红的国民初恋女神。桃花眼多情浪荡地看着所有前来示好的女人,不拒绝也不迎合。
明明是高官的私宴,他却比宴会的主人更像主人,到场的所有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想尽了办法上前攀谈,而她却连去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顾含章还记得,那晚她从洗手间出来,正好遇见季行舟和他的好友杨子涛在一旁休闲室抽菸。杨子涛问季行舟,「沈墨昼带着的那个妹妹长的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你就没想法?」
季行舟的矜贵清傲是刻进骨子里,「好看的女人多的是,我还不至于去碰她那样的。」
她和沈墨昼破事在当时的权贵圈几乎是家喻户晓,沈墨昼已经有未婚妻了,却依旧带着她招摇过市,她是沈墨昼过了明眼的情妇,在季行舟这样的天之骄子眼里,她这样的,就是一个低贱玩物。
顾含章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重活一世她却还能将当时的情景復刻下来,可见她那时是在意的。
她看着贴吧上年轻的季行舟,现在的他跟那个凉薄的男人还是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他矜骄贵胄凉薄寡情,这个时候的他少年气十足,桃花眼含春情,与八年的后凉薄相比,此时眼底的戾气也不过是少年的冷情。
一如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被抽去灵魂,活得像傀儡的顾含章。
「汪汪汪汪」
一只黄毛小奶狗从小窝里爬了出来,软绵绵的肉垫扒着顾晗章的裤腿。顾含章心底一软,俯身抱起小黄狗贴在脸颊。
小虎头是她逃离s市,来到w市遇见的第一个朋友。第一次见面,它在公园里流浪,因为弱小争不过成年的野狗,它被一只大狗咬着脖子眼看要断气了,是顾含章救下了它,一直相依为命到现在。
……
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顾含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她勉强起身给小虎头倒了点牛奶,又倒回床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顾含章用冰箱里的存粮为自己做了几个简单的减脂餐,就算应付过去了。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套简单装修了的小两居室。现在w市的房价普遍不高,房租也算便宜,再加上她每天都有兼职,养活自己勉强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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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吃完午餐休息了片刻走进了另外一间房,这个房间被她改造成了一个很小的舞蹈练功房,平时如果不出去打工,她都会在这个房间练舞,有时候一练就是六七个小时。
天生的舞者,这是江秋月对她的评价。
但上辈子她为了想得到莫婉苏更多的爱,最终放弃了舞蹈。
她的爸爸是一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却一直没有能遇见一展才华的机会,他试过给许多知名音乐人投稿,但始终没有回应。最终,因为一场重病郁郁而终。
莫婉苏因此恨透了音乐,撕毁了顾含章所有的音乐书籍,卖掉了顾爸送的所有乐器,甚至不再同意江秋月再教顾含章跳舞。
江秋月当年一眼看中顾含章的舞蹈天赋,为了她在水乡之城s城一呆就是十年。莫婉苏不准顾含章学跳舞的决定彻底触怒了江秋月,她提出要带顾含章走,但被她拒绝了。
她刚刚失去父亲,不想再伤母亲的心,只能告诉江秋月,只要妈妈不愿意,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跳舞。
上辈子江秋月在s城等了顾含章整整一年,却只等到:「对不起」三个字,最后,江秋月心灰意冷回了京都。
八年以后再相逢,她已经沦为了沈墨昼的玩物,彼时的江秋月住在不足五十平的平房里。再后来她从别人嘴里得知,原来当年江秋月为了教她跳舞,拒绝过京都舞大的聘请。她错过了最好的升职机会,而十年光阴如梭再回来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江秋月斗不过职场的明里暗里,日子过的十分清贫。
当她看见昔日引以为傲的孩子做了别人的情妇,愤怒之情可想而知。可就是再愤怒,她依旧卖掉了自己唯一的蜗居,将卖房的钱悉数都给了自己。
「你以前就不听话,这次一定要听我的,跟那个男人断了吧,你要是缺钱我这有。」
当时,她羞愧地杀了自己的心都有,es一生所求只有两样,一她能跳舞,二是她活的独立而干净,前世她一件都应承不了。
这辈子,她重新回来时已经跟江秋月错过了,还是伤了她的心。
顾含章练完舞,依靠在窗前,看着手机里「惊鸿杯」的网页,慢慢陷入了沉思。
……
第4章 国旗下告白
每周一八点是w市高校特定的升国旗时间。
每到这个时候,学生会成员就会蹲点校大门,登记没有穿校服的学生,教导主任也开始各个班巡岗查哨。
季行舟三人也不是全然没有章法,该收敛的时候乖的人畜无害。季行舟穿了件高级定制的黑薄毛衣内搭,行规蹈矩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硬生生地多出了几分勾人的禁慾感。路过的教导主任皱眉研究了许久,他严重怀疑眼前的学生改了校服。
杨子涛性格活泼,见郭主任盯着季行舟眼睛都没有眨,坏心眼地调笑,「郭主人,您这是看上阿行了?」
郭主任脸色一黑,指着杨子涛,「胡说八道什么!你哪个班的?注意纪律!」
季行舟桃花眼上扬,「皮痒了,这种玩笑也敢开?」
杨子涛笑着将下巴搭在季行舟的肩上,「阿行,你要是考虑男人可得优先我,我后面紧,保你爽。」
季行舟笑骂道:「操,滚开别噁心我。」
杨子涛打蛇上棍,开始各种兰花指摆弄。陆行和季行舟由着他玩闹,噁心上头了才开始动手。
他们个子高,都是站在班里的最后一排。三个男生本就是吸睛组合,尤其还有季行舟那一张神颜在,其他班不管是男生女生都不自觉地侧目,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快国旗下讲话迎来了学生们最喜欢的大检讨环节。
上个星期刚开学,学校为了树立威信,各个方面都开始严整。学校严抓的『害群之马』们此刻规规矩矩地排成排,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草稿纸。
这年头谁还自己写检讨,基本都是靠抄。只能说这届的「害群之马」是歷届来最差的一届,台上才八九个学生,检讨了三个,三个除了名字班级不一样,其他内容几乎是一模一样。
高三年级组长气的不轻。
「你们连个检讨都抄不出不一样的,可见有多么不放在心上。这些陈词滥调大家也不想听了,有没有不一样的,没有的话,你们这群人散会后给我围着操场跑20圈!」
此话一落,台上学生开始鬼哭狼嚎。
「我我我!老师我有不一样的觉悟!」危难之际一个学生挺身而出,自告奋勇。
教导主任欣慰地扶了扶眼镜,「好,下面我们来听听这位同学不一样的深刻检讨。」说罢,把话筒递给了那位自告奋勇的同学。
国旗下,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清秀男生清了清嗓子,「高三在即,有些事可能很疯狂,但如果不做年轻的回忆里会留下遗憾,我不想有遗憾,不想有你的回忆失了勇气。某某某,我喜欢你!」
国旗下少年告白声刚起,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其中还不乏起闹的口哨声。
年级组长气的脸色都抽了,赶紧上台去抢话筒,谁知国旗下学生竟有防备猫着腰闪过了。那学生站在天台上边跑边喊:「我的喜欢绝不是见色起意,某某某我想做你男朋友,想跟你去民政局拍照,想你此后名字之前冠我之姓!更重要的是,我想为了你做一个更好的人……你愿意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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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轻问刚落下话音,国旗下的学生就被年级老师抓住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落了幕。
杨子涛瞠目结舌地指着演讲台,「这哥们牛逼啊!」
陆行完全欣赏不来,淡淡地评价道:「匹夫之勇。」
杨子涛瞪了陆行一眼,转眼看向季行舟,「阿行你说呢?」
季行舟对这种幼稚地行为懒得评价。
……
国旗下告白的插曲,顾含章是完全错过了。
今天是她来学校报到的日子,刚进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是个性格温和的女老师,姓张。从业二十年,她管理的班级高考重本率在w市能排上前三,张老师对学生极有耐心也很负责任。
顾含章从上学期转校过来,就一直没有上过晚自习,这次开学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作为高二三班班主任,张老师很担心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又怕会牵扯到学生隐私,才故意趁着升国旗时间找顾晗章谈心。
在张老师眼里,她一个漂亮听话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原本按正常流程她是进不来市一中的,因为她的档案还卡在原来的学校,后来特招考试成绩一出学校打破了惯例,破格录取了她。
学校方面也表示,档案的事情只要在高三之前解决,就不会影响她以后的高考。
张老师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她的近况,市一中校规明确规定:从高二开始,在校学生必须读寄宿,而顾含章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租房在外。
「这个学期还是不住校吗?高二还有一个学期了,高三压力大,你这样来回折腾怎么受得住。」
顾含章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校服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张老师,给您添麻烦了,这个学期还是不住校,高三之后我会自己想办法,您放心!学习我会抓紧的。另外这是这个学期的学费,听说您开学就给我垫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老师将银行卡推回去,语重心长道:「学习上老师不逼你,老师知道你有分寸。这钱你先不用急着给我,上个学期的奖学金差不多快下来了,到时候在算吧。倒是你,一定要记住,真遇上什么困难记得找老师,知道吗?」
顾晗章垂下眼,安静地点了点头。
张老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晚了七天报到,很多课程已经慢下来了。下课后主动问同学借借笔记,自己追一追。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找同学找老师,知道吗?」
……
刚刚经歷了国旗下的闹剧,学生们回到教室还是静不下心,纷纷猜测欧昊阳表白的人到底是谁。
高二三班的八卦之心丝毫不比别的班低,一回到教室前后左右纷纷交头接耳。
季行舟刚回座位坐下,就听见右手边一个平头男生神秘兮兮地对着四周同学说道:「我知道欧昊阳表白的女神是谁了!」
「是顾含章。」
季行舟刚取出了无线耳机,听见顾晗章三个字,手顿在了空中。
「陈大嘴你闭嘴吧,造谣s全家你不知道吗?」
夏温温一边吼着一边拿起一本硬壳的英语词典对着陈或砸了过去。硬壳的英语词典可不像一般的书籍,真要被砸中了闹不好要进医院的。
要是平时陈或兴许还会忌惮夏温温,但眼下他也被夏温温砸来的字典弄出了血性,站起身梗着脖子叫嚣,「我刚去办公室都看见了,老班还找她谈话来着,顾含章都哭了。」
夏温温一听,顾不得跟陈或耍嘴皮子,飞的跑出了教室。
有好事者继续问陈或,「陈大嘴,你真看见老班把顾含章骂哭了?不能够吧!老班平时可宝贝她了。」
陈或有些心虚地捡起字典,丢回夏温温的桌子上。他是看见顾含章眼眶红红,老班正在安慰她,至于跟欧昊阳告白有没有关系他根本没听到,刚才也不过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一时嘴贱,现在冷静下来倒有些心虚了。
陈或闪烁地抬眼,不期然地与季行舟的桃花眼撞上了。他微微一愣,来不及辨别,季行舟已经垂下了眼,若无其事地戴上了耳机。
……
第5章 这是哪来的仙精妹妹
夏温温一出教室就杀进办公室,她冒冒失失不请自来,把自家老班都吓了一跳,张老师盖上保温杯,嗔怪的瞥了夏温温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唿唿。」
夏温温见办公室没了顾含章的身影,尴尬地抓了抓头。
「找顾含章?她去教务处领新书去了,你现在去正好可以搭把手。」
夏温温偷眼看了看张老师,发现她提起顾含章时还是一脸爱顾的模样,夏温温立即明白了,她这是被陈或那个大嘴巴耍了。
夏温温出了办公室,又往教导处跑,刚到教导处看见顾含章手里推着小拖车从教务处出来。
「小含含!」夏温温大喊一声冲上前,像一只无尾熊把顾含章抱了个满怀,「一个寒假加七天不见,我想死你了!」
顾含章笑着把夏温温抱下,「快下来,我腰要断了。」
夏温温搂着顾含章来回不停地打量,「小含含,你怎么好像长高了好多。」夏温温摸着下巴,围着她转悠了几圈,又蹲下身查看她的裤脚,抬头仰望着她,「含含,你这腿就是传说中的腿玩年啊!」
顾含章后退一步,一把拉起这小色鬼。虽然她穿着春季校服,但防不住万一夏温温一时兴起撩她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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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比我矮一点了,现在都比我高了。当时你定校服我还说你校服定的太大了,现在看正好合身啊。」
顾含章笑了笑。她前世身高差不多是170,也是高二下半年开始窜的个子。刚入学如果按那个时候的身高定校服,下半年又得花钱定一套。市一中的校服春夏秋冬各一套,为了换洗方便都是要定两套的,这几套下来能顶顾晗章三个月的房租了,她捨不得,所以高二第一学期一直穿着不合尺码的校服。
「温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夏温温脸色一变,义愤填膺地把国旗下发生的事和陈或在教室造的谣给她说了一遍。
「含含,你说那个陈或是不是欠,一个大男人嘴巴比女人还碎。」
顾含章并不在意陈或的事,倒是夏温温的态度让她感觉很温暖,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怪,明明一开始针锋相对互看不上的人,竟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含含走吧,早课要结束了。」夏温温一边说着一边帮顾晗章一起拖书,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一脸八卦,「含含我跟你说,我们三班空降了三个转校生,其中一个小哥哥,那颜值简直逆了天了,他现在就坐你后面。自从他来了我们三班,所有女同学的镜子有个第二个作用。」
「什么作用?」
夏温温神情夸张,「后视镜啊。苏沐婷更过分,一天到晚拿着她那香奈儿的化妆镜照来照去,我漫画书都快被她镜子照的烧起来了。」
顾含章一听,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拿书挡着人家了?」
说到苏沐婷,夏温温一脸鄙视,「你是没看见苏沐婷那嘴脸,只要季行舟一进教室就开始各种显摆她的那些名牌包包名牌化妆品,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家有钱似的。她也不擦亮眼睛看看人家季行舟穿的是什么,别的不说,就季行舟脚上那双鞋就够买她十几个包了。」
顾含章和夏温温走进教室时,大家已经从国旗下的八卦说到别的事了。因为陈或的造谣,顾晗章刚进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她脸上寻找什么。
苏沐婷原本还在跟她的小姐妹说着寒假出国游玩的事,顾晗章拖着推车刚穿过她的桌位,身边的小姐妹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然后使了个颇有内涵的眼神。
苏沐婷没好气地看了看顾晗章,素面朝天还美的犯规,简直不给别人活。
杨子涛背对着教室门,正坐在顾晗章的桌子上兴高采烈地跟季行舟比划着名什么,他表演的太入迷,直到顾含章推着拖车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察觉。
季行舟从顾含章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她了,再确认了她就是那天墙上少女之后,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
顾含章等了一会,杨子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夏温温看不过去了,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坐我们座位干嘛?赶紧下来。」
杨子涛被夏温温推了突然,一个没防住差点脸砸在季行舟的桌面上。他脾气好却不代表没有脾气,顿时,火冒三丈的跳下桌子,「草!哪个不长眼的敢推你小涛爷!」
夏温温推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杨子涛因惯性险些砸上脸是她没有预料的,夏温温想解释却被顾含章抓着护在了身后。
「刚刚只是意外,我们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你没有受伤吧?」顾含章知道,季行舟身边就没有家世简单的,哪怕是看着和善的杨子涛也是有大少爷脾气的,他们不过是在季行舟面前收敛了爪子而已。
杨子涛本来是一肚子怒火,一看回话的是女生,还是个风情含俏自带仙气而不自知的小姐姐,他脸色立马阴转晴,「我去!这是哪来的仙精妹妹!」
杨子涛的话让顾含章脸色一白。
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第一次见杨子涛的画面:那时她被沈墨昼带出来参加某领导的生日宴,因为一个人都不认识,沈墨昼应酬的时候她就乖乖坐在角落。杨子涛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笑的斯文儒雅,开口却能撕破人所有的体面,「沈墨昼这是上哪找来的一个仙精妹妹,那小子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考虑考虑?」
物以类聚,这些权贵少爷永远学不会平视看人。
她冷下脸,声音有些凝涩,「我看你应该没什么事。」说罢转身开始搬自己的书。
杨子涛还想上前调戏,一旁的季行舟不动声色的踹了他一脚。杨子涛吃痛,五官拧成了一团,「阿行你干嘛?」
季行舟抽出英语书,淡淡道:「马上上课了,坐好。」
杨子涛怪异地看了季行舟一眼,揉着腿挨着他坐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说道,「阿行,这个妹妹漂亮啊!真漂亮!」
季行舟侧头看着杨子涛。
杨子涛沖他使了个眼神,暧昧地说道:「阿行,咱们从小穿一条内裤长大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比谁都清楚!这妹子全身上下都长在了你的审美,你说是不是邪乎?」
季行舟桃花眼一扬,戏笑道:「滚!老子从来不跟人分享内裤。」
……
第6章 社会我温温
上午第一节英语课结束之后,隔壁排苏沐婷小集团又开始了惯例课间显摆时间。
「婷婷,你这个学期的英语发音又纯正了好多,你怎么做到的啊?」
苏沐婷瞥了一眼垂头扎在书海里的顾晗章,故作矜持地说:「我不是说了这个寒假我爸妈带我去欧洲玩了吗?可能是去一趟欧洲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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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本来看漫画看的正起劲,一听见苏沐婷故作炫耀的发话,白眼一翻,忍不住在顾含章耳边吐槽,「去趟欧洲英语就会变好?让我老爹知道了,我暑假就可以开始环球之旅了。」
顾含章笑了笑,轻声问:「之前的课你有做笔记吗?借我看看,我想补下知识点。」
夏温温神情一僵,假装没有听见,坐回原位。
顾含章的笑容变得无奈,摇摇头,又埋头又扎进了书海。
w市对教育的扶植力度很大,尤其是对老牌的重点高校。市一中作为w市重点高校的老大哥待遇比别的学校更优渥,市里下的文件,但凡市一中学生,只要每学期大考能考进年级前三,都可以向学校申请激励学金。
她白天要上课,只有晚上做兼职,要维持平时的花销,手上根本没有什么余钱,所以每个学期的奖学金是她必须要拿到的。
上一世她的成绩只是一般,沈墨昼对她的掌控欲已经到了病态入魔的地步,早就替她规划好了人生所有的路。那个时候她对人生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想为任何事努力。
所幸高一之前她的底子还是很好的,现在下足功夫还是可以追一追。
「顾含章…」
顾含章抬头,见班委拿着一叠笔记本放在她桌子上。
「这是我之前做的笔记,我想你或许会用的上。」
她有些微愣,水渍的含情眼略带稚气地看着眼前的同学。情窦初开的小学鸡可受不了她天真的诱惑,蹭的脸红烧到了脖子。
季行舟正好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将这一幕看在眼底。
少年桃花眼一眯,眉梢微扬。
……
一天的课结束之后,顾含章开始收东西,夏温温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这个学期还是不上晚自习吗?」
她想了想即将要开始的「飞鸿杯」,点了点头。
夏温温瘪着嘴,「为什么啊?明明你高二的时候还上了一个月的晚自习,怎么就突然不上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含章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嫩嫩的脸颊,「我能有什么事?舒姐今晚有应酬,我得快点去店里,小昭还没有吃饭呢。」
夏温温知道她现在晚上在一家舞蹈自编室兼职,上学期她死磨硬泡才逼得顾含章松口,告诉了她地址。但因为顾含章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才做兼职,这正好跟他们平时晚自习的时间有冲突,所以夏温温也只是知道地方,一次也没有去过。
而顾含章说的舒姐,就是那家舞蹈自习室的老闆,一个离异的单身母亲,对她很是照顾。
……
市一中春季是下午5:30放学,晚上7:00开始晚自习,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学校有食堂,大多数学生的晚餐都会选择在这解决。不过,市一中作为w市的老牌重点中学,多的是本地有钱家的小孩,这群少爷小姐读书不一定厉害,但享乐这方面还是无师自通。
学校附近有条因为市一中火起来的街,里面各种美食冷饮茶厅应有尽有。有钱的学生一般都在这消费,吃饱喝足了再去上晚自习。
夏温温把顾含章送上公交车之后,一个人跑来美食街觅食。她也是出生富贵有钱人家的小孩,吃喝方面从不亏待自己。
夏温温走进美食街里最高档的茶餐厅,刚点了杯奶茶坐下就看见杨子涛从卫生间里出来。杨子涛一见夏温温,熟稔地走上前招唿,「咦?怎么只有你?仙精妹妹呢?」
夏温温瞪了杨子涛一眼,「不正经!不许你这么叫我家含含。」
杨子涛脾气好的时候底线还是很低的,他不在意的指了指楼上,「一起去上面吃啊?」
夏温温本想拒绝,但顺着杨子涛手指的方向竟然看见了苏沐婷和徐颜在一张桌子上,这可真是奇景啊!她向来爱凑热闹,噔噔蹬地冲上了二楼。
一到二楼就看见季行舟把他那双笔直的大长腿架在凳子上,神情慵懒地玩着手机游戏。
一桌旁的妹子一边心不在焉地聊着天,一边偷瞄季行舟。
夏温温心领神会地摸了摸下巴,转校生小哥哥魅力惊人吶。
杨子涛见夏温温站在楼梯口没有动静,拍了拍她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去坐啊。」
夏温温紧握双拳,蹭蹭蹭地跑到季行舟身边,自来熟的坐了下来。
季行舟本来在玩游戏,突然感觉到身边坐了个人,他顺眼撇了一眼,见是夏温温又不在意地玩起了游戏。
夏温温这一举动可把另外一桌的徐颜苏沐婷气半死,她俩故作矜持地在一边对峙了许久,结果对了个空气,被夏温温抢了先机。
夏温温倒不是对季行舟真有什么想法,她有自知之明,就季行舟这样的她那点道行根本降不住。不过就是单纯的想利用季行舟噁心噁心徐颜苏沐婷。
于是她坐下之后,也没有跟季行舟搭话,自顾的掏出手机,对着徐颜和苏沐婷拍了一张正脸照片,点了一个对话框,直接按了发送。
夏温温白嫩的手在手机键盘飞快输入:「哪里来的小婊砸.jpg」
徐颜和苏沐婷本来脸色就不好,夏温温还完全不遮掩地对着她俩拍照,顿时两人的脸色更黑了。
杨子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三个女生的暗暗较劲,一把挨着夏温温坐下。
「夏同学,顾同学呢?叫她一起来吃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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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防备地盯着杨子涛,「我警告你,别打含含的主意!我不管你们来市一中之前在哪混?现在是在w市,我夏温温说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
第7章 阿行,今晚去嗨不
「噗哧!」杨子涛被夏温温突如其来的「校霸」风逗笑了,「夏同学混哪啊?听口气本事不小啊?小弟初来乍到求带飞啊!」
夏温温蹙眉,杨子涛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温温姐?」
」……「夏温温木着一张脸看着杨子涛,「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杨子涛忍着笑,略有深意地看了看一直在玩游戏的季行舟,「冤枉啊!夏同学为什么总是要曲解我的心意呢?难道我对同学热情点都不行吗?」
夏温温挑眼看了看徐颜和苏沐婷桌上,意有所指,「你是对同学是挺热情的。」
杨子涛回看了隔壁桌的两位美女,「大家都是同学嘛。」
这时陆行正好从楼下上来,后面还跟着高二三班的一群男生。这群男生之前也是班上有钱的少爷,季行舟空降三班锋芒太盛,他们也不是没有整过他,但到最后都被无情地碾压了回来。
年轻气盛的刺头少爷一般都是脾气臭拳头软,被季行舟教训过之后个个服服帖帖的,现在更是心悦诚服地跟在行太岁身后当起了小弟。
「行哥。」
「行哥好。」
「行哥玩游戏呢?」
一堆男生围着季行舟坐了下来,乖巧的样子像极了幼儿园大班的小鬼。
「……」夏温温也是服气,连周城诚都在小弟范围之内,他可是正经的市长公子,官二代。
官商不分家。周城诚家跟夏温温家有过交道,再加上两个人都是一个班的,平时关系也算不错,周城诚主动跟夏温温打招唿,「不是送顾晗章去了吗?怎么在这碰见你了?」
夏温温起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来这当然是吃东西了。」
周城诚瞭然地耸了耸肩。夏温温这是还在防着他了,他向晗章告白那会市一中最不喜欢顾晗章的人非夏温温莫属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夏温温竟然把顾晗章看得这么重。
「我走了,你们慢玩。」这里一堆男生,她一个女生坐在这实在别扭,反正人已经气完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温温姐。」杨子涛连忙起身抓着夏温温的手腕。
夏温温额角抽了抽,「干嘛?」
杨子涛把班级群消息打开送到她面前,「老班刚刚发的通知,学校的电压出了故障要申报维修,今晚的自习取消了。」
大家一听,纷纷掏出手机。
杨子涛看向季行舟,「阿行,今晚去嗨不?」
季行舟收了手机,「随便。」
杨子涛作个yes的表情,开始建群疯狂加人,「你们进来的帮忙拉一下。」
没一下功夫,群里就四五十人了,杨子涛用胳膊顶了顶夏温温,「你微信名片打开下,我扫你。」
夏温温也不是矫情的人,点开微信,杨子涛加上之后就把她拉进了群。夏温温进群之后,杨子涛发了个定位,附言:三班的兄弟姐妹过来嗨。
晚自习不成整个市一中的学生都闲了下来,群里不仅是三班的学生,还有外班的,于是有人在群里问:不是三班的可以带带吗?
杨子涛手机打字飞快。
「来了都带。」
夏温温看了看杨子涛发的定位,眉梢轻挑,可以啊!w市唯一会员制的高级私人会所!之前夏温温家过年宴客的时候她跟家人去过一次,里面宴会桌游棋牌轰趴应有尽有。
杨子涛不限人数,这手笔在学生里大的顶天了。
徐颜和苏沐婷也在群里,两人似乎同时想到什么,起身过来打招唿。
杨子涛对漂亮女生总是比较热情,「待会记得来啊。」
两人应承下来,走之前还不忘看了看季行舟,只可惜季行舟正在跟陆行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她们。
「温温姐,你要回宿舍换衣服吗?如果不换待会就跟我们一起走。」
夏温温有些惊讶地看着杨子涛,「我还以为你弄不清女生的花花肠子,没想到你藏得挺深的。」
夏温温一看徐颜和苏沐婷的做派就知道两人肯定回宿舍换衣服去了。难得这种出风头的机会,那两位可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杨子涛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换吗?」
夏温温摆摆手,「不换了,懒得麻烦。」
杨子涛打开手机,看着群里陆陆续续加到了快一百人了,他点开成员来回地拖动着屏幕,「温温姐,这里面哪个是顾同学啊?你拉了她吗?」
夏温温这边正好点开跟顾含章的对话框,发现上一条消息她还没有回,刚准备给顾晗章发消息就听见杨子涛让她拉人,夏温温跳出对话框,将手机锁屏。
「她今晚没空。」
杨子涛看了看夏温温,没放在心上,「那你把她推送给我,我加下。」
这时边上男生开始起闹。
「涛哥这么殷勤,这看上顾含章了?」
杨子涛瞥了季行舟一眼,笑骂道:「我看上你m。」
「别否认啊,看上了不是很正常。顾含章转学到三班不过一个学期的时间,追她的人可以从市一中的大门排到南门口了,也没见她对谁有过好脸色。这种女的端起来比tm谁都清高,其实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涛哥你上,指不定她就倒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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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脸色顿时阴沉,刚想上前被一旁的周城诚拉住了,他抓着桌上的菸蒂直接丢在出言不逊的男生脸色,「闭嘴吧你!」
那男生本来也不是三班的,因为想搭上季行舟这条线才跟着三班的男生一起来了,今天也是他第一天进这个圈子,原本想拍杨子涛的马屁,没想到把周城诚惹怒了。
w市谁不知道周城诚是官二代,市一中有名的小霸王。所以那男生即使被丢了一脸菸蒂也不敢跟周城诚硬刚,只能强撑着。
陆行见气氛有些冷,扶了扶金丝眼框,「怎么都不说话了,不是要去嗨吗,走吧。」
周城诚自然不会不给陆行面子,立马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家里安排了车,夏温温你跟我一起吧。」说着朝季行舟挥了挥手,拉着夏温温往楼梯走。
出言不逊的男生见周城诚走了,立马故作无畏的说道:「顾含章都拒绝他半年多了,我说一句怎么了。」
把他拉进圈的三班男生皱着眉,推了推他。
出言不逊的男生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陆行走上前,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附耳轻声道:「小弟弟,听我一句劝,不要轻易对一个女生口出恶言,这并不能彰显什么,相反它只会显得你丑陋狭隘。」
……
第8章 索然无趣的局
顾含章兼职的地方在商贸中心六楼一家叫『翩翩』的舞蹈自习室。
今晚店里的生意特别好,原因是几个学校的线网出了问题,一直没有供电,附近艺校的舞蹈学生都来这开卡练舞。
她平时的工作很简单,负责前台收银和房间退订。
「你好,我们要退房。」三个化着淡妆的舞蹈妹子站在前台,她们见眼前的收银竟然在做物理卷子,微微有些惊讶。
顾含章接过一名艺校女学生的会员卡过机扫了一下,「你才进去二十分钟,现在出来之前刷过的钱是不可以退的。」
舞蹈自编室都是独立的房间,里面配套专业的练舞器材音响,还有独立卫生间,沖淋设备一套齐全。舞蹈场地有大有小,一个标间大概40平,一个小时收费是120元,每个房间都是两小时起用的,当然也可以跟别人共用一间房。一般来这的学生都是成群结队的,几乎很少单独练舞的。
眼前来退卡的就是附近艺校结队的学生,她们一共三个人,分摊下来也没多少,也就没有在意了。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群提前退卡的学生。
「你好,提前退房不足两个小时还是按两小时计费。」顾晗章例行公事地又说了一遍。
眼前的几个妹子根本没在意顾晗章说了什么,都相互看着手机交头接耳。
「天吶,真的是季行舟。」
杨子涛的群越拉越大,圈子越拉越广。连舞蹈艺校的妹子都被拉进了群。这些学舞蹈的女生本就长的漂亮,平时也难约,男生们一看这种争面子的局,平时约不到的女神统统拉到了群里。杨子涛也是大气,直接包了场,来者不拒。
群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停地在群里发送现场图片。
拍豪华装修、拍酒、拍美女、拍季行舟。
杨子涛请客的地方对学生来说诱惑太大了,这些女学生见群里各种秀,哪还有心思练舞?
眼前几个女生生怕去的晚了占不到好位置,拿过顾晗章递过来的卡就往门口跑去。
迎来了一波退房热潮之后,舞蹈室终于安静了。顾含章通过监控看了看教室的情况,艺校的女生只有一个还留在房间里,她单独开了一间房。
她匆匆瞥了一眼视频里的女生,那个女生似乎在编舞,稍微思索了一会,单独将那个房间的监控关掉了。
忙完手里的事,顾含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是晚上九点,拿起手机发现有几条夏温温的未读消息,她点开对话框,第一条是张照片,黑脸的徐颜苏沐婷,附带了一张斗图表情包,后面一条是视频。
微微迟疑了一小会,顾含章还是点开了小视频,手机里立马传来现场嘈杂的音乐,她皱着眉把音量调到最小。
视频里,灯光昏暗暧昧,有人在唱歌,一群男生在吞云吐雾里打牌,季行舟也在其中。他实在是太惹眼了,视频拍到他的时候他似有所察觉,抬眼对上镜头,桃花眼微挑,似对着她笑,有些勾人。
「……」顾含章放下手机,又抽出一张英语卷子开始刷题。
……
季行舟一群人玩到十二点才散的场,杨子涛喝的有些兴奋,张罗着第二趴。整个会所前前后后加起来去了两百多个人,几乎是w市高校的学生都有。
十二点对于高校学生来说已经有些晚了,一般学校都有宵禁的,大多数学生也不敢太闹,玩了第一趴就告辞回校了。夏温温走得更早,没有十一点就回去了,以前这种局她都是奉陪到底的,但自从认识顾晗章以后,她就彻底从一代「女校霸」变成了中二漫画少女。
w城的娱乐并不丰富,夜宵文化倒是一绝,准备死磕到底的学生还有四五十人之多,最后一致决定去附近的骑士街吃宵夜。
夜宵摊一般都比较简陋一个棚子搭在户外。现在深春,晚上的风也特别舒服,所以很多夜宵摊连棚都没有直接架着大圆桌,几个塑料凳子就完事了。
等大家到了摊位时,相互之间突然有些拘谨。w市学生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饮食文化,但他们忘记问季行舟能不能接受了,这可是个金贵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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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一直在看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站着。他笑了笑,将手机插进兜里,「怎么都站着?座位上有刺?」
大家哈哈一笑缓解了尬尴。
这时杨子涛从店子里抓了只澳拎在手上,「阿行老陆,你看,这店里不错,就在这吃吧。」
季行舟找了个大圆桌坐下,「成,你点吧。」
这时周城诚搂着一个艺校的妹子,坐在季行舟旁边,「行哥?喝点?」
季行舟桃花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周城诚身边的妹子,「可以。」
大家见周城诚已经挨着季行舟坐下了,也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因为队伍实在太大了,就算都有心挨着季行舟坐,一个大桌子也就坐二十来人,于是手脚慢的只得在隔壁另开了一桌。
杨子涛把整个店的澳龙都点了,手笔大气地直接惊动了老闆,老闆本来准备了一包好烟,一看都是些学生仔,收了烟直接让人背了几件冰啤酒,端着杯打了个通关。
杨子涛见老闆会做人,又把店里的鲍鱼给点完了,之前没点是因为嫌个头太小了,现在点纯粹买个开心。
夜宵老闆也是踏实的生意人,一把拉着杨子涛,「小兄弟,你们还是学生吧?就算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我看你们的菜足够了。」
杨子涛一个签子一口肉,「没事,我就爱吃鲍鱼。」
夜宵老闆见劝不住,摇着头唏嘘道:「看着你们我就想到我年轻时候那会!哎哟!老了!」
有人起闹道:「老闆给我们说说你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我年轻那会……」
夜宵老闆正要说着,一个店员哭丧着脸走来,「老闆,他们又来了。」
夜宵老闆一听,脸色顿时阴沉。想到眼前的客人勉强挤了个笑脸,「你们先吃,店里有点事,老哥哥先失陪啊!」
杨子涛一手搭着季行舟的肩膀,「这老闆有故事啊。」
季行舟瞥了他一眼,杨子涛一愣,看着桌上空荡荡地一排酒瓶,「阿行你喝了多少?」
杨子涛问话的时候,周城诚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杨子涛惊讶了。
季行舟眼梢带红,桃花迷离水光朦朦,但杨子涛知道,季行舟没有醉,他这是兴奋了。
桌上女生大多数是冲着季行舟来的,有个女生不明情况,起身拿了瓶水递给季行舟,「你别喝了,喝点水吧,会舒服很多。」
季行舟抬眼,眸光放肆灼灼地盯着送水的女生,他的桃花眼藏着深情的假象,又透着引人堕落的坏,被他这么看着的女生羞的全身都软了,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有所顾忌,她早就扑进季行舟的怀里。
难怪人家说市一中季行舟是妖火,引飞蛾扑生不要命。
徐颜苏沐婷也坐在这一桌,眼看一个外校的贱货当着她们的面就跟季行舟天雷地火的勾搭起来了,气的脸都青了。
季行舟接过水,拧开瓶盖仰天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简直勾人的命。
送水的女生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她的同伴实在忍不住上来拽她才有些清醒。
「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点到为止了!男人都贱,越难得到的越惦记,你看顾含章就知道了,先跟我回去。」
送水的女生被同伴一语惊醒,恋恋不捨地看了季行舟一眼,咬着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季行舟垂眼,用大拇指轻轻擦拭嘴角的水渍。
那两女生以为说的是悄悄话,但却不知道季行舟耳力惊人,耳边私语被他听的一字不漏。
季行舟看着眼前一桌的人,顿时觉得索然无趣。
……
第9章 流氓叫警察
季行舟做什么都是随性,放倒周城诚是,接女生送的水也是,但现在他又觉得无聊至极,于是,没吃几口就掏出手机开始打排位。
杨子涛小心地瞟了这大爷一眼,朝身边的陆行使了眼色。
这太岁又怎么呢?
陆行看了季行舟一眼,扶了扶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吃完了吗?」
杨子涛偷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季行舟,突然觉得手里的肉串就不香了,「吃不下了。」起身准备去结帐。
杨子涛这边刚起身,一堆人不认识的人突然把他们这桌围了起来。
围着他们桌子的是一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大概七八个人。为首的小头目染着一头炫酷的红髮,吊三眼斜斜地看着季行舟这一桌。
夜宵老闆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指着领头的男子说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警告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不想进局子你们赶紧走。」
红毛完全无视夜宵老闆的警告,吊三角的鼠目如馋虫一般不停在女生脸上不停徘徊,目光淫邪放肆。
」哟!这么多小妹妹啊,这么晚了还跟出来吃东西,这龙虾有什么好吃的,跟着你红毛哥哥,每天保准比这吃的更好。「桌上的女生随意拿一个出来都吊打红毛前任几十条街,眼前美景看得红毛垂涎欲滴。
女生们被眼前长相丑陋男人调戏,脸色难看到不行。这人一看就知道是社会毒瘤,女生们谁也不敢强出头,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打手机游戏的季行舟。
红毛他经常在这一带打熘,也是有眼力见的,季行舟一群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本来今晚他们只是来找夜宵店老闆晦气的,碰巧有人指了个路,告诉他这里有只肥羊,在w市『合院「包场,照往常经验,这种有钱的少爷最禁不住吓,随便吓一吓,油水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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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被桌上女生的美貌吸走了眼球,现在惊讶的发现,所有女生竟然目光一致地看向了同一个男生,红毛瞭然,转身向季行舟走去。
夜宵店老闆怕事情闹大,一把拖住红毛,」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最好带着你的狗马上滚!「
红毛气焰嚣张地拍开夜宵老闆的手,「少tm拿条子吓老子,老子局里有人,条子来了也管不了。」说完,一把推开夜宵店老闆,从隔壁桌抽了个桌子坐在季行舟旁边,「小弟弟,就是你今晚包了『合院』?这么多漂亮妹妹你一个人消受的了吗?要不哥哥替你分担分担?」
红毛上前的时候,另一桌的男生也站起来了。
女生见这阵势都有些怕,齐刷刷地相互靠拢。
杨子涛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嚣张的红毛?竟然敢叫行哥弟弟?
夜宵店老闆知道红毛是什么角色,生怕眼前的孩子们吃亏,连忙上前拉扯红毛,「你够了啊!我警告你,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红毛起身二话不说一脚把夜宵店老闆踹倒在地,恶狠狠地瞪着夜宵店老闆,「从开始就逼逼逼,老子给你脸了?」
夜宵店老闆被踹的爆了脾气,红毛的小弟立马上前劝住他,这些人都是惯犯,也不动手,看似拉扯劝阻,实际下的狠劲,夜宵店老闆的两只胳膊瞬间都痛的神经麻木。
季行舟毫无反应,依旧气定神闲地玩着手机游戏。红毛皱着眉,上前将他的手机撩在地上,「小弟弟,哥们跟你说话了?耳聋了?」
杨子涛在红毛将季行舟手机摔在地上时,眼神彻底变了,阴沉地仿佛变了一个人。
季行舟抬眼,桃花眼疏离冷漠,「怎么分担?」
红毛一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小子在挑衅他。红毛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表情逐渐变的狰狞,「你他妈……」
季行舟眼色一沉,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对着红毛的脑门砸了上去。
「啊!」 酒瓶的炸裂声随着女生们的一声尖叫一同炸裂。
季行舟眼尾通红,眼底戾气虐起,抬手又拿起一只空瓶子对着红毛二度砸了上去,第二下的力度比第一下更狠,红毛的脑门被划开了一条七八公分的血口。
红毛表情痛苦的抱着头,嘶声惨叫了起来。第一下他是被砸懵的,好不容易恍过神,第二下又来了。他抱着头叫完以后,回头沖身后七八个小弟骂道,「老子他m都被人开天灵盖了你们这班孙子还站着看什么?给我干死这鳖孙!」
七八个小弟也是被季行舟狠劲吓懵了,等到红毛怒骂才想到要帮忙。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又操起一只空酒瓶对着红毛的胸口砸了上去。
「啊啊啊啊!!!」玻璃瓶的碎渣掉进了红毛的伤口里,痛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红毛的小弟冲到一半畏手畏脚不敢动了,他们本来就是仗势欺人的狗,寻常打架都是人多欺负人少。眼前这位明显是个狠人,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生怕变成第二个红毛。
季行舟又拿了一只空酒瓶,蹲下身,他嫌脏,用瓶底托起红毛的下巴,「你刚刚叫谁弟弟?」
红毛本来也是个小弟,一时被人蛊惑了才上前挑衅季行舟,没想到眼前这厮看着跟个娘炮似的,竟然是个手起刀落狼崽子。
「我!我是弟弟我是弟弟!求你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季行舟不屑地笑了笑,眼里暴虐压都压不下,抬手一只酒瓶又砸在红毛的胸口上。这次伤口被玻璃渣划住,变成了一条十公分的口子。
「啊啊啊啊!」红毛满脸是血,手捂着伤口痛的倒地抽搐。
季行舟起身,抬眼看着眼前七八个小混混,这群小弟早已经被季行舟的兇狠吓傻了,见他看过来,不约而同撒腿就跑了。
季行舟轻哼了声,弯腰捡起被拍掉的手机,看都没有看插回裤兜。
「……」夜宵店老闆被这戏剧性的反转整的情绪破防了。他看了看倒地不起痛苦呻吟的红毛,又看了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季行舟,缓了许久才说道,「你们快走吧。」
随行的一桌人都看傻了,尤其是女生们,刚才红毛充满淫慾的挑衅让她们比吞了只苍蝇还噁心,虽然季行舟的手段残暴了点,但打在那淫虫脸上真叫一个大快人心!再配上季行舟这张神眷天籁的脸,暴徒瞬间升级成了暴君,这样危险的禁忌感简直让人想尖叫抓狂。
季行舟没有理会夜宵店老闆,不急不慢的将衬衣袖口解开,慢慢往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
「有烟吗?」
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反应过来,「有!」
季行舟伸手,男生立马递上去,还贴心的给点了个火。
季行舟垂眼,刀雕斧凿的侧脸在烟雾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杨子涛,让他们先回去。」季行舟弹了弹手里的菸灰,语调略带沙哑。
「在那!看!警察同志!那孙子还在!快把他抓起来。」
红毛的七八个小弟去而復返了,身后还带着三个身穿制服的民警。
季行舟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菸蒂弹在地上。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斗殴行兇,我们老大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一桌的男男女女看着这群混混,流氓叫警察,亏得他们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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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贱命一条
夜宵老闆见事情闹大了,连忙上前,「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这其中有误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们老大都快被这小子打死了!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们声张正义啊。」
「好了不要吵了!都安静!」出警的三个民警都很年轻,其中还有个二十出头女警。
女警看了看躺着地上紧身体恤大花臂膀痛苦呻吟的小混混,又看了看身姿挺拔清风朗月的皎皎少年,「他?是你打的?」
不待季行舟说话,陆行上前,笑得儒雅无害,「美女姐姐,我们是正当防卫。」
「屁的正当防卫,你那是单方面谋杀,我们老大被打的都快没气了。」
小混混们见有警察在,张牙舞爪开始各种叫嚣。
「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人抓起来,这是故意杀人!必须判这孙子个十年八年,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另外两名民警蹲下身查看了红毛的伤势,当看到他头上的伤口时也吓了一跳。
「这情况得验伤,看样子伤得不轻。」
女警皱眉,看着眼前的清俊的少年,「你动的手?」
陆行上前一步,挡在季行舟面前,「美女姐姐,我们跟你们去警察局。」
夜宵老闆怕季行舟他们吃亏,抓着其中一名男警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以查查记录是我报的警。他们这群小混混来我这寻衅挑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今天是他们先威胁这些孩子,也是躺地上那个先动的手,他把人家孩子的手机打掉了。」
警察一愣,「就因为打掉手机就把人打这样?这说的过去吗?」
夜宵老闆一愣,笑得勉强,这好像确实说不过去。
「谁动的手,相关人员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
「哈哈哈哈!」这时被打蒙的红毛在小弟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你小子死定了!老子要告到你坐牢坐穿,孙子你给老子等着!」
季行舟双手插兜,面对红毛的挑衅眼皮子都没掀。他拍了拍陆行的肩膀,「别让老爷子知道。」交代完,拿起桌上的空瓶子,走近红毛。
红毛见季行舟逼近,一时有些胆怯,但一想到三个条子都在,这孙子肯定是吓自己的。料定了季行舟不敢动手,有恃无恐,「怎么?还想动老子!你敢吗?有种朝着打,不打是我孙子!」红毛指着挂满玻璃碴的伤口,极尽嘲讽。
杨子涛闭上眼,幽幽地嘆息了一声,这孙子真是在用生命挑衅。
「砰!」
「啊啊啊啊啊啊!」红毛倒在同伴的怀里,痛的牙呲欲裂。。
季行舟将手里剩下瓶嘴直接砸在红毛的脸上,「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你这条命有多贱!」
「……」三个民警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少年,当着他们的面还敢这么嚣张,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家里有皇位。
……
「季少爷,喝水。」何朴擦了擦脸上的汗,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季行舟看了看眼前发福的中年男子,就像讨论天气一样寻常,「我可以走了吗?」
何朴想到自己睡的正香,半夜突然接到上头领导的电话,他手里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把季家小少爷抓进了局子,乍一听见这消息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要是季家小少爷在他的地盘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位子也就到头了。
「可以可以!辛苦您还特意走一趟配合我们的工作,季少爷慢走,我送您。」何朴亲自给季行舟开门,将他送了办公室出去。
季行舟出了审讯室,正好碰见红毛录完笔录从审讯室里出来。眼下他头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红毛一见季行舟,立马警铃大作,因为动作太大牵扯着伤口痛得他立马出现了表情面具。
季行舟冷冷地睇了红毛一眼,完全忽视地往门口走去。
红毛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发现季行舟去往的是大门方向,他立马反应过来,追上去大喊道,「他是杀人兇手!你们不能把他放出去。」
何朴到底也是沉浸多年的老油条,对着季行舟点头哈腰不代表别人可以在他的地盘吆五喝六,他脸色一变,胖胖保养得体的脸上此刻挂着官场惯有的冷峻,「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看个人都看不住吗?赶紧给我拷回去,别让他在这里乱攀咬人?」
红毛身后还跟着两个录笔录的民警,被何朴这么一瞪也是愣住了,这人是谁啊?
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从大厅外跑了进来,胳膊下还夹着制服。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来到何朴面前,嗓子冒烟艰难的说道,「何书记,我接到电话就来了,没想到您比我还快啊。」
两位小民警一看来人连忙跟上去,「局长。」
何朴拍了拍胡志平的肩膀,「你赶紧叫人处理一下,我还得去送送小少爷。」说罢追着季行舟的脚步跑了出去。
胡志平一手叉着腰,一边顺气一边问两个小警员,「笔录做的怎么样了?」
小警员也就是在公告栏见过胡志平,私下平时没有交流过。一个这么小的案子竟然把局里的两位大领导都惊动了,一时有些紧张,互看了一眼说道,「问清楚了,就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现在正准备去验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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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志平拿过笔录,快速一扫丢回小警员身上,「还验个屁的伤。这小子挂着前科还敢闹事,抓起来。该怎么办怎么办。上次不是有人告他们劫持女学生,聚众闹事吗?这典型的涉黑行为,国法不容。」
小警员吶吶地收回笔录。
红毛一听这风向似乎有些不对,连忙腆着脸上前,「胡局长是我啊!上次那事不是也就您一句话的事吗?」
胡志平看了红毛一眼,上位者的犀利目光让这原本恃强凌弱的社会小流氓彻底心慌了。
「现在还敢乱泼脏水,我看你是命都不想要了。」
小警员见状,赶紧押着他往收监室走去,生怕小红毛再说出什么他们不该听见的话。
小红毛也是怕了,「哥们我打个电话成么?」
小警员见他还是贼心不死,重重推了红毛一把,「老实点!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你现在找谁就是害谁。」
红毛心底寒毛一颤,突然想起抡酒瓶那小子临上车前的一句话,「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你这条命有多贱!」
……
第11章 背书,前排同学
夜宵摊事件后,陆行检查了在场所有人的手机,确保没有好事者偷拍视频。尽管这样,当晚的事还是以口播的形式在各大高校传开了。
谣言越说越过分,最夸张的版本当属季行舟当晚杀了十个混混。
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季行舟肯定会消失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第二天竟然若无其事的来上课了。三班的男生本来经过昨晚一事对季行舟已经彻底拜服了,大清早见了他挨个的过来打招唿,热情的不像话。
周城诚走进教室时,一脸沧桑生无可恋,见大家都围着季行舟,一时情绪有些复杂。
昨晚被他被季行舟灌的不省人事,半夜被他的市长爸爸一盆冷水浇醒,质问当时情况,因为答不上来被他老子拧着耳朵一顿胖揍。
「这么好刷存在的机会你就白白错过了?老子真要被你气死!」
周城诚不服气,「他不过就是个学生有什么了不起,您好歹是个市长我好歹是您儿子,您不问问我有没有事,还来打我,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
周父恨铁不成钢的又补踹了一脚,「老子打你算轻的了?你警告你,在季行舟面前收住你市长公子的气派,你要是惹上他,咱们全家都玩玩。」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你给老子重复一遍。」
「……」
早读课是英语课,顾晗章为了赶进度,一直带着耳机在听英语听力。
季行舟神情倦倦,趴在桌子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子涛昨晚建的群已经有500人了,点开群名片,一路看下来,竟然还是没有顾含章。他看着前排清秀的身影,凑近季行舟,「阿行,这妹妹人缘不怎么好啊。」
季行舟抬眼看了前排一眼,他早就发现了这妞似乎有意避着他,除了必要的交递书本,平时根本不会回头看一眼。
「……」季行舟冷哼了声,埋头睡觉。
w市一中是本市有名的老牌重点中学,从高一开始就抓的很紧,高二更是争分夺秒。早读时间是每天的七点到八点半,靠的全是学生的自觉。
比如顾含章一直在主动学习,夏温温手里的漫画也没有停过,苏沐婷小团队依旧分享各自名牌包包化妆品。季行舟睡觉,杨子涛在群里唠嗑。
陆行刚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作为新晋班长,他带来了张班导最新指示:为维护早读课良好的学习氛围,从即日起高二背诵课文实行前后桌互盯连坐原则,当天背不出的两人一起留校,直到双方都背下为止。
「班长,为什么是前后,同桌不行吗?」有同学在底下质疑。
陆行扶着金丝镜框,礼貌温和,「老师说同桌太容易同流合污了。」
「……」
「昨天就已经告诉大家背诵内容了,今天老师就不抽查了,各位同学前后自检。」
陆行说完,讲台下一片呻吟。
顾含章皱着眉,看向同样一筹莫展的夏温温,「昨天老师有布置背诵内容吗?」
夏温温指着黑板右下角,「昨天没有,上个星期五倒是有交代。陆行当班长以后提了新班规,课代表不用课后宣读老师布置作业,按时写在黑板右下角,这样不容易忘记出错。」
「……」顾晗章抬眼看向黑板右下角,还真有!
《卫风?氓》
她上个星期请了七天的假,昨天回到学校就开始补进度,根本没有留意到右下角的背诵作业。顾晗章打开课本,一时犯难了,还是篇古文言文,早读估计是背不下了。
夏温温见顾晗章郁闷的表情安慰道,「没事!我也没有背,再说你急什么,季行舟肯定也没背,他们昨天在『合院』玩嗨之后又续摊了,听说昨天闹的挺严重的,他哪有心思。」
顾晗章压下心里的别扭,把英语书收了起来,心想着早读课看能不能争取背下个大概吧。
「诶。」
顾含章的右肩膀突然从后面被人拍了拍。
她刚侧转过身,一本崭新的语文课本就递到了她面前,「背书。」
顾含章,「!」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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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背的行云流水,毫无顿色,这波操作秀的直接把杨子涛和夏温温看傻了。
顾含章偷偷看了季行舟一眼,想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季行舟眉梢一扬,「我背错了吗?」
她没有说话,拿出小红笔在课本文章标题下打了一个勾。
「要签名。」
顾含章抬头看着他,想确保他说话的真实性。
季行舟桃花眼一弯,带着勾子,「背书籤名而已,又不是卖身,你怕什么?」
顾含章垂眼,懒得跟他争辩,在红勾勾旁又补上了她的名字。
「可以了?」
季行舟接过书,手掌往前一伸,骨节分明的手指朝她勾了勾。
顾含章不明,「书不是给你了吗?」
季行舟笑得倦懒,清越的声线略带沙哑,「轮到你了,前排同学。」
顾含章脸颊一红,「……我没背。」
季行舟眼尾一扬,「这么说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留校?」
她本想解释,但还是抓住了季行舟眼底的一丝戏嚯,这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他一句玩笑话,「下午放学之前我肯定背好。」干巴巴地撂下这句话,人就转过身去了。
季行舟眸光微转,看了看书面字迹娟秀的签名,合上书,心无旁骛地睡起觉来。
杨子涛嘆为观止地沖季行舟竖了个大拇指。既然行哥都这么努力学习了,他这个小陪读也不能掉面子,他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温温姐,背书吗?」
夏温温侧过身,挑眼从头到尾将杨子涛打量了个遍,在确定他毫无学霸资质以后,「你先读一遍再来问我。」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杨子涛翻开崭新的语文教科书,好不容易找到背诵目标,刚读了第一行!他面部神情出现了深深的质疑,这什么玩意,阿行刚刚背下了这全文?
草!他舌头打结了!
夏温温放心的大舒一口气,「还好,我的后排是个学渣。」
「……」杨子涛。
……
第12章 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这一天的课结束的很快,转眼放学铃就响了。
「阿行,我们打场篮球再去吃饭吧。」杨子涛一把搂着季行舟的肩膀,开始了无尾熊抱臂。
「季行舟。」
顾含章磕磕绊绊总算在下午放学把背了下来,眼看杨子涛就要把季行舟拖走,她赶紧起身喊住季行舟。
原本还在跟杨子涛打闹的季行舟愣了愣,桃花眼略有一丝惊诧,他突然意识到,这好像还是前排同学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思忖了片刻,扒下杨子涛,重新坐回座位,「要背书?」
顾含章点头,将自己的书递给季行舟,「三分钟。」
杨子涛上前胳膊撑在季行舟的背上,「顾同学,这么急干嘛?晚自习再背!背不下阿行陪你留课。」
顾含章不喜欢杨子涛语调里的揶揄,冷下脸,「我不上晚自习。」
杨子涛不是没有感觉,顾含章似乎很不喜欢自己,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顾同学。杨子涛摸了摸下巴,「顾同学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顾晗章眼眸微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没有。高二是第一次见。」
季行舟神情一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晗章,为什么要强调高二第一次见?
杨子涛狐疑地盯着她,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不合情理啊!?
「我从入学开始一直都不上晚自习的,背完我就回家了,三分钟!」顾含章不愿在这个问题浪费时间,转眼看向季行舟。
夏温温在旁边已经听了很久了,见杨子涛还想说话立马插嘴怼道,「杨子涛,含含找的是季行舟关你什么事啊?你要是不捣乱含含都背完了。」
杨子涛受惊地看向夏温温,「温温姐,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凶干什么?」
夏温温站起身,叉腰,「就凶你了,怎么了?」
季行舟捏了捏鼻樑,手虚握拳敲了敲桌子,两人愣了愣,极有默契的同时收声。
「背吧。」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顾含章背的很轻快,两分钟之内就搞定了。季行舟也没有说什么,用黑色的笔在她崭新的课本上龙飞凤舞的签上大名。
「诺。」
顾含章眉头微蹙,看着那占据了整个空白的签名一时有些无语,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拿回书本,跟夏温温道了别就出了教室。
杨子涛看着顾晗章一去不回的背景,「这顾同学也太高冷了吧。」
夏温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替好友解释一下,「含含只是跟你们不熟罢了。学校去市中心的公交本来就少,要是错过了又得重新等上半个小时,到时候她打……」夏温温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连忙补救,「反正含含是很好的人,要是她不喜欢你,你就该从自身找原因。」
说完夏温温也跑出去了。
杨子涛不敢置信地看向季行舟,「阿行我颜值不在了吗?顾含章也就算了,怎么连夏温温都是这态度?老子以前可是京都万人迷阿!」
陈或一直在旁边听着,季行舟昨晚的事迹早就流传了几个版本,不管哪个都坐实了他w市高中一霸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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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或有心交好,连忙凑上去卖个好,「夏温温以前是最讨厌顾含章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两个人关系就变了。现在但凡听见有人说顾含章不好,夏温温就会暴起。」
杨子涛虽然瞧不上陈或,但不妨碍他套消息。
「市一中不是要求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晚自习的吗?」
陈或往四周看了看,小声凑上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顾含章不住校不晚自习也是学校特批的,人家学习好,学校还指望她高考能考个清华北大长长脸呢。」
杨子涛震惊了,「顾同学学习成绩这么好?」
「特招的,听说学籍还卡在原来的学校,咱们学校都收了。市一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特权的,她家庭特殊,学校要挽留人才才特别照顾。」
杨子涛越听越来神,「什么特殊情况?」
「听说她父母不管她,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妹妹要照顾,她妹妹患有先天的小儿自闭和轻度抑郁。」
杨子涛狐疑地看着陈或,「你这又是哪门子的消息,上回你还说顾含章被班导骂哭了结果是个乌龙。」
陈或脸上讪讪,「这次不会错,这是我去办公室听任课老师偶尔谈起才知道的。她家的情况学校一直保密,知道的很少。」
季行舟起身,完全没有理会陈或,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走了。」
杨子涛拍了拍陈或的肩膀,追上去季行舟跳上他的背,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阿行,落难美人啊,你不救救?」
季行舟停下脚步,「小涛爷这是给我拉皮条是拉上瘾了?」
杨子涛连忙从季行舟身上跳下来,「行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觉得……」
季行舟转身,双手插在裤兜,寻常普通的校服也压不住他身上的风流少年气,「你觉得什么?觉得我tm就一定会看上她?我还就告诉你,老子还真就没看上!」
就算相处不久,季行舟也感觉的出来,前排那妞儿一直刻意在疏远他。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避如蛇蝎,这可真新鲜,他季行舟从来都是女人倒贴,现在竟然碰见个避而远之的。
季行舟越想越气,小丫头片子,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真当他稀罕!
杨子涛有些郁闷地看着季行舟黑着脸走了。
陆行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你惹他。」
杨子涛皱着眉,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老陆,阿行有些不对啊!他这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陆行故作深沉地扶了扶眼镜,「最好是没看上,要是看上了估计会折在她手里。」
杨子涛呲了一声,「你在说什么童话故事?」
「……」陆行。
……
第13章 弹钢琴的女生
季行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习惯性拿起手机。
「阿行,我错了,开开门吧!开门有惊喜!」这条消息是杨子涛十分钟之前发的。
季行舟盯着手机屏幕思索了一会,不顾头髮还滴着水,披着浴巾赤脚往楼下走去。
这栋别墅是他来w城家里买的,杨子涛陆行都有钥匙,现在杨子涛宁愿在门口站着等也没有拿钥匙直接进门,明显是怕了季行舟。
这一套半山别墅,因为市一中要求学生都住校,所以他平时来这的时间也很少。今天放学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季大少爷也没了上课的心情,干脆旷了晚自习回别墅休息。
季行舟跟杨子涛陆行自小的情分,不至于会因为一两次吵嘴有什么隔阂,杨子涛不进屋无非就是想卖惨,季行舟也难得没有跟他一般见识,但当大门一打开时,季行舟就后悔了。
「噹噹当!surprise!!」杨子涛抱着一扎啤酒带着足足二三十号人乌泱泱地站在他家门口。
「……」季行舟眼皮一跳,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子涛。
「阿行!我们……」
「嘭!」
回应杨子涛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不请自来,行哥好像生气了。」其中一个男生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好像刚刚洗了澡。」一个女生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一想到刚刚季行舟美人出浴的模样,女生们不约而同地脸红心跳起来。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季行舟的美色吸引了,他蹙着眉发梢还滴着水,睡衣开口处正好能看见他精緻白皙的锁骨,这种少年纯欲感简直不要太上头。
今天来的女生,除了市一中的,还有艺校的音乐生,几乎都是昨晚吃夜宵的女生。季行舟怎么说也是替她们出了一口气,女生们见他被抓进警察局担心的要命,白天不停在杨子涛的群里问季行舟的情况,最后大家纷纷艾特杨子涛,想跟季行舟当面道谢。
杨子涛当然知道女生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既然阿行说他看不上顾含章,那就换一个。
徐颜和苏沐婷也在大队伍之中,苏沐婷仗着跟杨子涛是一个班的同学,故作熟稔的搭腔,「杨子涛,如果季行舟不开门我们该怎么办?」
杨子涛一手托着啤酒,一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掏,「没事,我有钥匙。」
「……」
杨子涛把门打开之后,像主人一样招唿大家,「一楼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二楼不要去,阿行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他的房间。冰箱里的东西可以随意吃,厕所在房间左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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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同学进入别墅之后,显得有些拘谨。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见过别墅,而是季行舟家大的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听杨子涛说,季行舟家里就是为了他在w城安心读书才手笔一挥买了这座半山别墅。
这样对比,季行舟家境可说是『壕』无人性了。
苏沐婷看着那些艺校女生一脸艷羡的目光,眼底不禁流露出鄙视的目光。不过是个半山别墅就作出一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果然,女生样貌出色是一回事,自身底气不足就是貌若天仙也显得廉价。
不知怎的,苏沐婷就想到了顾含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股子穷酸气。
今天来的女生里,一半是市一中的妹子,一半是艺校的音乐生。女生之间的心思特别多,渐渐地,艺校音乐生开始抱团,市一中女生自成一体,苏沐婷和徐颜虽然互看不顺眼,也暂时熄火在同一阵营。
别墅一楼上二楼有一个二进门厅,中间摆放着一只拼色的三角钢琴。当看见这架钢琴时,方媛走不动道了,神情痴迷地抚摸着。
苏沐婷双手抱胸,神情倨傲的看向钢琴前的女生,「小心点,这可是steinway&sons的定制款,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方媛本来就是学音乐的,自然认识这个品牌的东西,这种钢琴一般都是殿堂级的演奏级,很多人有生之年都未必能亲眼看到。她原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单纯的摸一摸,但苏沐婷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简直让人下不了台。
方媛白了她一眼,将琴盖打开,深唿吸一口气,双手灵活地在黑白键上跳动起来,很快,琴键化成优美的音符盘旋在整个大厅。
方媛弹奏的是舒伯特的《小夜曲》,琴声舒缓轻柔,似情人夜晚在耳边低呢。
季行舟换了衣服吹好头髮从房间出来时,恰好听见这一阵轻缓的钢琴声,他眉梢一扬,撑在二楼的玻璃栏杆上,注视着大厅里认真弹奏的女生。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旋律戛然而止。
方媛淡定从容的从钢琴凳上站起,下巴一抬,神情比之前的苏沐婷更倨傲,「不管多么名贵的琴也是因为有人弹才有价值,像你这样的人,摸它都不配!」
苏沐婷脸色一变,冲上前抬手要打人,这可把她身边的小姐妹吓坏了,连忙拉住她。徐颜冷不住白了苏沐婷一眼,明明是自己不带脑子挑衅别人,挑衅不成反被羞辱,现在还恼羞成怒想打人,她要是苏沐婷早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徐颜才懒得管苏沐婷,双手抱胸准备回客厅坐,才一转身就看见季行舟立在二楼玻璃栏杆处。季行舟见徐颜已经看见他了,转身从栏杆处走开了。
徐颜回头看了看方才弹琴的女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季行舟什么时候出来的?
男生之间不像女生分了这么多派系,早就喝成一团了。杨子涛听见动静跑来劝架,女生们东一句西一句大概也拼凑出了个原委,虽说苏沐婷说话的确不好听,但那女生回击的也不甘示弱,杨子涛惯会和稀泥,当了个和事佬,把大家拉到客厅一起玩游戏。
季行舟从二楼下来时,一群人正好在玩转酒瓶的游戏。杨子涛一看见季行舟,将手里的酒瓶使了巧劲,玻璃酒瓶连转了几圈之后朝向季行舟。
「……」季行舟停下脚步,桃花眼一扬。
杨子涛上前,一手拎着酒一手箍着季行舟的脖子,「阿行,你是选择吹瓶子还是跳擦玻璃舞?」
「……」季行舟接过杨子涛的酒,仰头一口干了。
「好!我行哥就是痛快。」
季行舟将酒瓶子放回杨子涛的手里,一把掐着他的下巴,「我看你今天是真的皮痒了。」季行舟高杨子涛些许,掐着他下巴的动作轻佻放荡,攻击性十足。
杨子涛顺势一把抱着季行舟的腰,「行哥,你要了我吧,我今晚就是你的人!」
季行舟心底泛起一股噁心,一脚踹开他,眼里却带着些许笑意,「滚,死娘炮!」
……
第14章 报名『惊鸿杯』
季行舟的加入让整个气氛融洽了许多。
转酒瓶的游戏转了几轮之后,有人提出换游戏,玩真心话大冒险。
这种游戏如果场上有暧昧对象,倒是能玩出一丝别样的情趣,但几轮下来,都是相互不感兴趣的人相互折磨,唐僧肉季行舟跟中奖绝缘体一样,成了游戏的工具人。
大家玩了几轮又觉得无趣,一时也想不出玩什么,有人灵机一动,「咱们大家相互表演个节目吧。」这个提议一出男生女生闹笑成一团。
「表演什么?胸口碎大石?」
「那你牛逼,我可能只能表演一口气吃下三碗大米饭。」
「你有这技术已经了不得了,我大概只能献丑个金鸡独立。」
男生们相互调笑,越说越不着调。说者无心意听者有意,艺校的女生们倒是听出点门道,这群一中的女生不是总自命清高觉得自己内涵文化高于她们这些艺校的女生吗?今天就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井底之蛙。
艺校的女生在外比较团结,相互沟通过之后,方媛将手机音乐打开,音符刚起,只见她轻轻助跳,一个飞身动作亮相,古典舞的柔美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男生们本来还在相互挤兑,方媛身姿一亮相,大家瞬间被吸住的目光。
女生身姿轻盈,踩着古典慢转的曲调,翩翩起舞。艺校女生平时上课就是跳舞,这首曲子平时上课老师也有讲解所以大家都很熟悉,小节拍一来,另外四个女生翩翩起舞加入,到最后艺校五个女生一起完成了一只古典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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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场地有限,艺校女生们也是临时起意,其实跳的并不完美,但有时候现场气氛比舞蹈本身更重要,男生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女生柔美的舞姿激起了他们青春荷尔蒙的躁动。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舞姿!」
「老子决定了,一定要找一个跳舞的妹子当女朋友!」
「活久见啊活久见!太牛逼了!中国古典舞「惊鸿杯」没有你们我不看。」
男生们的热切回应让艺校的妹子很开心,她们笑作一团,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一中的妹子。
有本事你们也表演个。
苏沐婷徐颜气的脸色不轻,就知道这群艺校的女生惯会耍手段。这个时候她们总不能来段朗诵吧。
苏沐婷又不争气的想起了顾含章,虽然她穷酸,但要是有她在,坐在这就是表演个空气这群颜狗男生也一样买帐。
「说起来我记得惊鸿杯的网上报名今天就开始了吧?」其中一个男生略带讨好地看向方媛,「你们都是舞蹈专业生,应该都会报名吧。」
方媛的目标自然不是眼前的男生,她不着痕迹地看向季行舟的方向,见他似乎也在听他们说话,方媛故作惊讶的回应,「呀!没想到你一个男生也知道『惊鸿杯』啊?」
男生之前就被方媛一首钢琴曲打动了心,眼下又见她优美舞姿现在心跳到不行,「我妈妈是古典舞爱好者,受她影响我多少也知道一点。」
方媛微笑,没有再接话。男生动了心,强行刷一波存在感,「听说今年的赛制相较往年有了较大突破。大区比赛结果由专家票和网友票两部分组成,到时候我给你拉票啊!」
另外四个女生上前,故作生气的说道,「我们也要参加比赛的,怎么只给方媛投票?」
男生摸了摸头,眼睛还是盯着方媛不动,「那不行,一人只有一票。」
方媛客套地回笑了一下,安静地坐回的沙发。她努力告诉自己保持平常心,却还是忍不住抬头向季行舟看去,他没有看她,意识到这点之后,方媛略微有些受挫,她努力回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季行舟明明看见了她用钢琴回击苏沐婷的勇敢,也目睹了她翩若惊鸿的舞姿,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行舟早就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了,而是低着头在跟陆行发消息。
季行舟跟陆行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好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整理学生花名册。
「在哪?」
「老师办公室,怎么了?」陆行回的很快。
陆行看着季行舟的对话框一直显示的在输入,耐心地等了一会,发现界面一直在输入却没有下文。陆行不解,「?」
「明天背什么?」
陆行狐狸眼难掩惊讶。明天背什么?如果以杨子涛的智商可能会以为季行舟问他明天背什么包,但陆行却不会。陆行轻笑了一声,正准备回,发现上条消息竟然被撤回了。
「……」
问完之后,季行舟就后悔了,黑着脸按了撤回键。
很快陆行回消息了,是一长串数字,看着像是电话号码。
「?」季行舟依旧黑着脸。
陆行回的很快,「你前排同学的电话,明天的背诵内容她应该知道。」
「……」季行舟阴沉着脸把手机摔在一旁的沙发上,正巧这个时候杨子涛看了过来,季行舟对上他呆萌的眼神,脸色更加难看,「废物!」
「?」杨子涛表情更呆萌了。
……
顾含章从小房间练完舞出来就一直坐在电脑前弄资料,今年的「惊鸿杯」除了可以到各高校专设的报名点报名之外,还可以网上申报,顾含章填好资料,就在刚刚完成了报名。
作为国内最权威的古典舞赛事,这个比赛吸引的是全国最优秀的古典舞学生。今年的赛程跟去年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之前的「惊鸿杯」看中的是院校学院派的发展,今年则更看重中国古典古兴起的发展。
所以今年第一轮比赛不同于以往由专业院校舞蹈专业审评,而是将舞者比赛的曲目发在网上由网友投票评选。计票有效数比例,专家票占30%,网友票占70%。全国除京都之外划了四个比赛片区,最后从四个赛区里取前三名赴京都总决赛。
因为第一轮取消了专业评审的权重,为防止明珠蒙尘,四个赛区的三位专业评选拥有一张直通大赛总决赛的pass卡,要得到这张pass卡必须经过三位专业评委的一致认可。
今年加入网友票选环节,让『惊鸿杯』得到了空前的关注,许多舞者抱着一夜成名的梦想前来参赛。不少人在大赛流程一出就嗅到了绝佳的契机,网友大多不专业的,所以比赛者即使技巧稍逊还是可以从服装音乐编曲等别的方向突破,其次网络具有很大的造势性,运气来了由此一飞沖天,跳上更大更高的舞台也不是没有可能。
「惊鸿杯」是很多舞蹈学生一生的梦,顾晗章记得前世江秋月还曾写信来让她一定要报名参加,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落在了沈墨昼的手里,那封信也因为害怕沈墨昼看见,被她一把火烧掉了。
报名成功之后,网页跳出的几行小字:恭喜您报名成功,「惊鸿杯」在此预祝每位学子都能舞出生命奇蹟,弘扬古典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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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针对?
第二天早自习季行舟来的晚了,到教室的时候自习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坐在后门最后一排的男生远远就看见了他,勾着脖子殷勤的招手,「行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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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打着哈欠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走进教室。昨晚闹得太晚了,为了赶早自习还特意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他的瞌睡到现在还没醒,刚坐回自己的座位就趴在桌上补眠。
顾含章一个早上都在等季行舟,昨天布置的背诵内容昨晚她就已经提前记下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季行舟,连杨子涛也没有来上课,顾含章没办法,只能先做英语试卷。
季行舟拉动凳子坐下时,顾含章听见声响就知道他来了。她想了一会,放下手里的笔将语文课本抽出,转过身准备背书。
季行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直接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顾含章轻蹙眉头,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季行舟。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她的桌子被人敲响了。顾含章抬头循声看去,是一个带着红袖章的女生。
「顾含章对吧?」面前的女生一脸清高,「我是赵梦琴,学生会文艺会长。」
顾含章不喜欢她的气势凌人,淡淡回道,「有什么事吗?」
赵梦琴双手抱胸,顾含章的冷淡也让她觉得不舒服,「我是代表学生会来通知你,今天的课间早操由你上台带领。记住!动作一定要规范,到时候会有许多外校的老师过来视察工作,不要给学校丢脸。」
赵梦琴不觉得顾含章会拒绝,交待完之后正准备走,突然发现顾含章身后座位有人睡觉。赵梦琴瞥了顾含章一眼,刻意走到季行舟桌位前,用手重重拍了拍季行舟的桌子,例行公事的口吻,「早自习是让你们睡觉的吗?你们班班长呢?都不维持纪律吗?再发现一次就别怪我登记上去扣你们班分了。」
本来赵梦琴大张旗鼓跑进教室对顾含章发号施令就已经有部分男同学不爽了,眼下竟然又不长眼打扰行哥睡觉,后排的男生几乎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赵梦琴,你什么意思啊?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我们班耍威风?谁惯得你啊!」
赵梦琴不过是做样子给顾含章看的,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多男生的不满,她在自己班嚣张跋扈惯了,也不怯场,「我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怎么了?不服你拿个给我看看!」
「刚刚谁敲我的桌子。」
赵梦琴原本还在跟后排的男生对峙,忽然听见一声略微喑哑的质问,下意识抬起高傲的下巴,「我!怎么有意……」话说到一半,赵梦琴不敢说了。
季行舟眼尾泛红,冷冷地看着她。
赵梦琴勉强挤了个笑,她竟然敲到了季行舟的座子!赵梦琴也听说过季行舟的大名,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学校规定早自习不可以睡觉的,我也……也只是例行规矩。」
季行舟手肘撑在桌面上,纤长的手指拂过眼尾,「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赵梦琴愣了愣,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赵梦琴。」
季行舟起身,一把抓住赵梦琴的头髮,将她的头侧压在他的课桌上。
赵梦琴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吓的惊声尖叫!季行舟眯着眼,举起手一巴掌就准备往下扇!
「啊啊啊啊啊!」
赵梦琴以为季行舟要打她,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哆嗦。
「季行舟!」顾含章双手抓住季行舟的手腕。
季行舟微微有些惊诧,侧过脸,顾含章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娇嗔的含情眼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坚定。
「不要打人!」
季行舟眼尾的红稍稍褪去了许多,「松手。」
顾含章看着脸都被挤得变形的赵梦琴,摇头,眼里的倔强更浓了。
一下子这画面就变得诡异起来。
「……」季行舟晃了晃被顾含章抓着的胳膊,「松手,我不打人。」这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诱哄。
顾含章看了看一脸惊恐的赵梦琴,慢慢地将手放开了。
季行舟冷冷看着桌上的女生,一巴掌朝桌面拍了下去!
赵梦琴瞬间瞳孔变小眼神失焦。她被季行舟侧压着头,耳朵贴在桌面上,季行舟那一声重击通过桌面的震动传播,差点没有将她的耳膜震碎。
「……」顾含章安慰自己,手段虽然歹毒了点,但确实没有打人。
季行舟松开对赵梦琴的桎梏,「滚吧。」
赵梦琴此时头髮凌乱眼眶通红,颤巍巍地起身。顾含章有些不忍,见她吓得都快站不稳了,连忙上前扶住她。赵梦琴咬着牙一把推开顾含章,「滚开!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别在这装好人!噁心!」
顾含章皱着眉,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夏温温从赵梦琴进来跟顾含章说的第一句话就一直忍着她,但眼下情景她这暴脾气已经忍不住,「赵梦琴你tm……」她刚冲出去就被顾含章抓来了回来,夏温温不甘心扒拉着顾含章的手,「放开我,让我扇死这贱人!」
赵梦琴听见夏温温骂她贱人,气的眼泪直接掉了出来,「好!你们都因为顾含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老师!」
眼看赵梦琴集中火力只针对顾含章,有男生看不下去了。
「赵梦琴,你要点脸吧,你是看准了人家顾含章好欺负是不是?」
顾含章将夏温温拉回座位,又重新走到哭成泪人的赵梦琴面前,「你尽管去告,顺便再告诉老师,课间早操我不想上台,请他们另请高明。」说完,神情清冷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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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低头轻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顾含章像极了一支怒放明妍的玫瑰,娇艷欲滴却浑身带刺。正如杨子涛说的,邪乎!每一寸都长在了他的审美。
赵梦琴见所有人都针对她,情绪崩溃哭着跑了出去。
苏沐婷大概是班里为数不多看到赵梦琴找顾含章晦气觉得痛快的人,见顾含章回击赵梦琴,小声地说了句,「装逼就服她,去年也不知道是谁在台上搔首弄姿招蜂引蝶的。」
苏沐婷这话也只有她身边小团体听见了,其中一个好意的推了推她,「别添乱了,这个时候再针对她落不了好。」
苏沐婷冷哼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化妆品开始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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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顾含章的『偏见』
顾含章原本还打算趁着早自习把今天的背诵任务完成,被赵梦琴这么一搅合计划也泡汤了。
第一节课的铃声一响,英语老师拿着课本踩着点走进了教室,跟英语老师一起踩点的还有顶着一头鸡窝造型的杨子涛。
杨子涛轻手轻脚的坐回座位,小声沖季行舟说道,「陆行那孙子竟然把我爸的电话给了老师,我睡得正香接到我老子的电话,耳膜差点没被他吼穿。」
季行舟嫌弃的用手推开他的脸,「别吵。」
早自习没睡上觉,季行舟现在困得不行,英语恰巧是他最不喜欢得科目。用季行舟的话来说,平时交流都是中文,出国可以带翻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要学。
他一向对不感兴趣的东西缺乏耐心,没一会就睡着了。
杨子涛摸了摸鼻子,勾着头在桌下玩手机。
对季行舟而言,这四十五分钟过的很快,下课铃响的时候把他吵醒了。季行舟撑手捏了捏麻痹的脖子继续趴在桌上,英语老师似乎打算拖堂,他干脆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老师,您行行好,再不下课我都要尿裤子了。」
底下同学见英语老师还在说,纷纷抱怨了起来。
英语老师是典型的老派教师,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对学生的意见还是很尊重的,不然三班的同学也不敢这么说话。
「好了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我听说你们班语文背诵是前后自检相互督促。这样,以后英语单词和长句默写也改为课后自行完成,这样也不耽误上课进度。」
「老师,还是前后相互监督吗?」
英语老师想了想,「改为邻桌隔壁吧,不要跟语文混在一起,课代表把今天短句抄一下,默写单词就从今天开始,背不出把名字交给课代表,下午放学到我办公室来背。」
英语老师交代完,整理好课本就出了教室。
老师一走,班上一片哀嚎。
「我们这是提前进入高三死亡倒计时了吗?」
「省省吧!隔壁五班早就开始了,人家班一群学霸每天都是追着老师问题。」
顾含章拿出语文书,转身准备找季行舟背书,却发现他还趴在课桌上,他不会这么睡了一节课吧?
杨子涛刚抬头就看见转过身的顾含章,「顾同学,你要背书啊?叫阿行起来啊。」
「……」顾含章想到早自习赵梦琴的下场,内心有些挣扎。
夏温温反过身瞪了杨子涛一眼,捏了捏顾含章滑嫩的小脸,「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反正你会背了,老师抽查也不怕,至于季行舟他想背自然会找你背,不想背难不成你还真追着他背?」
说罢,夏温温打开自己的语文书递给杨子涛,杨子涛大笔一挥又把自己的书丢给夏温温,两人就这么完成了交易。
顾含章有些不贊同,「这样很不负责任。」
杨子涛乐了,趴在桌上两眼放光地看着顾含章,「顾同学是想对阿行负责任,还是想阿行对你负责任?」
「……」顾含章沉默了会,背过身去,没再搭理他。
「顾含章,外面有人找。」就在顾含章暗暗发誓再也不搭理杨子涛时,陈或拎着水壶站在她旁边指着门口,
顾含章朝门口看去,见一高高瘦瘦的清秀男生正站在门口友好地看着她。
夏温温将下巴搭在顾含章的肩上,小声:「隔壁五班的学神?年级第一?学生会主席?我们学校前校草?薛甚。」
「……」顾含章垂眼看着笑得一脸狡黠的夏温温,「这么多光环?」
夏温温挑了挑眉,「没有季行舟之前他可是市一中最吃香的男生。」
顾含章抬了抬肩,夏温温把下巴收了回去。
学生会主席,那个赵梦琴好像也是学生会的,这么看来她好像知道这个薛甚找她做什么了。
季行舟早就醒了,顾含章刚起身离开座位他立马坐了起来。休息了一节课,他此时精神好了很多。门口顾含章和薛甚不知道说了什么,薛甚连脖子都红了。
季行舟懒懒地打开语文课本,眼神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门口的两人。这个薛甚看顾含章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很火大。
两人交谈了一会,似乎谈好了,顾含章转身已经回教室了,薛甚还没有走。
顾含章回到座位时发现季行舟已经醒了,本想追着他背课文,但一想到刚刚杨子涛的话又觉得有些膈应,顾含章犹豫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坐回了座位。
顾含章的行为莫名的让季行舟更火大,他冷笑了一声,将崭新的语文书一个投射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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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稀罕老子?老子还不稀罕你!
「行哥,你把语文书丢了上课怎么办?」杨子涛没搞懂,怎么季行舟一起来就发疯。
季行舟懒得理他,又趴回了座位睡觉。
「……」杨子涛抓了抓头,阿行这症状怎么都点像更年期来了。
顾含章没有回头,她看着桌上的语文书一直在发呆。
夏温温见顾含章在走神,一把抱着顾含章眼神暧昧,「怎么跟学神说完话之后就心不在焉的,你们说了什么,老实交代!我看他整个人红的都快变成煮熟的小龙虾了。」
顾含章拍了拍夏温温的脑门瓜,「想什么呢,他是来道歉的。」
夏温温用肩膀顶了顶顾含章的肩膀,「道歉他脸红什么,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说!你还隐瞒了我什么?」
顾含章被她闹得没办法了,贴着耳朵小声说,「他让我重新考虑课间领操这个事,我跟他说我例假来了,他听完以后就这个状态了。」
夏温温摸着下巴,不甚满意的摇摇头,「所以说这种纯情小男生就是无趣,听个大姨妈都能脸红,要是谈恋爱了接个吻那不是要休克,还是坏坏校霸比较带感!他能把你吻的休克!」
「……」顾含章扶额,「温温你最近又追新番了?」
一说漫画夏温温就来劲,偷偷摸摸把一本珍藏版漫画递给顾含章,神采飞扬,「我最近在追这本《坏坏校霸爱上我》。」
「……」顾含章眼角一抽,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书。
「我之前是觉得这本漫画的女主有些像你,后来就被剧情迷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你等等我找找……」夏温温飞快地翻找着手里的漫画书,「我记得是第十章来着,来了!就是这!」
顾含章不想扫夏温温的兴,接过书顿时就傻眼了。
漫画里男主将女主抵在墙上,两人激情缠吻唿吸之间冒着热气,扎着双马尾的女主几乎半裸,欲拒还迎的勾着男主的腰。男主邪魅狂狷地咬着她的下唇,「我说过,你只能是我龙日一的女人。」
「……」顾含章有些古怪地看向夏温温,「温温,这是小黄书!」
夏温温神情防备地将她的珍藏版护在怀里,「含含,这是艺术!行为艺术!」
顾含章已经不想跟她在这件事上花费时间,「不管是什么,以后都不要看了。」
夏温温脸一跨,指着封面的双马尾女主,「怎么这样!我可是冲着她像你才看的。你太无情了!」
顾含章将书夺了过来,直接收进自己的抽屉,「像谁也不能看了。」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说一不二的性子,眼见她的爱书是拿不回了,一把抱着顾含章的胳膊,「不看也行!你扎个漫画女主一样的双马尾给我看,当初我就是被封面那张图惊艷彻底沦陷进去了。」
顾含章无情地将她的胳膊抽出,「你死心吧。」
「……」好无情!夏温温憋着嘴,一脸哀怨的趴在桌上。
顾含章微微思索了一会,侧头看向夏温温,「温温。」
「嗯~」夏温温此刻像极了一条搁浅沙滩的鱼,毫无生气。
顾含章一把托住她的下巴,将夏温温的脸面向自己,「温温,你记住!如果你想谈恋爱薛甚那样腼腆的男孩就很好。漫画书里那些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如果遇见性格霸道偏执,家境优渥自觉高人一等的男生一定要离的远远的!这不是什么浪漫爱情的邂逅,这是一场灾难!知道吗?」
夏温温眨了眨眼,她虽然很想应承顾含章,可是后座季行舟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弄得她都不敢点头。
夏温温吞了吞口水,朝顾含章使了个眼色,顾含章微愣,回头看过去……
「……」顾含章。
季行舟双手抱胸,一眼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如深潭黢黑死静。
这时杨子涛凑上前,一脸惊讶,「顾同学,原来你对阿行有这么大的偏见啊?」
「……」顾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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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有脸吗?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广播体操的音乐立马响起,朝气蓬勃同学们两三成群往操场集合。因为顾含章拒绝了课间操上台,所以跳操人选换成了高三五班的徐颜。
「咦?今天怎么有人在台上?」
「听说有其他学校的老师来咱们学校参观。」
「怎么今年不是顾含章了?我记得上个学期就是她啊。」
「嘁!人家不愿意!再说,这是跳广播体操,她去年跳的是什么?招蜂引蝶的!下面的男生都光顾着掏手机了哪还有心思做操,我看徐颜就好她一万倍!」
徐颜从台上下来时偶尔听见有人拿她和顾含章作比较,原本还算愉快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颜颜!」赵梦琴沖徐颜招了招手,小跑过来,「你跳的太好了,老师们都在夸赞你。」
徐颜笑了笑,挽着赵梦琴的胳膊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听说学校一开始的人选不是我是顾含章?」
赵梦琴立马联想到早上在高二三班遭受的羞辱,眼眶气的又开始泛红了,她委屈地把这件事情告诉薛甚,可薛甚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责怪她态度太恶劣了,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还跑去跟顾含章道歉。
徐颜见赵梦琴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奇道:「怎么呢?你和薛甚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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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梦琴情绪更低落了,「他要是会跟我吵架就好了,他那个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徐颜对赵梦琴的低落微微有些厌烦,薛甚就是那样的性子,偏赵梦琴把他当个宝。徐颜假意地搂着赵梦琴的胳膊安慰道,「别伤心了,就是这样!你看我比你更惨,好歹你和薛甚还是同桌天天能见面,我每天想见季行舟一面都难。」
赵梦琴听了这话,低落的情绪又好转了不少。相较徐颜对她的虚情假意,她待徐颜倒是真心,也就是因为知道徐颜讨厌顾含章她也就跟着恨屋及乌。
赵梦琴是知道徐颜喜欢季行舟,以前还会鼓励徐颜大胆去追,但经过早自习的接触,季行舟现在已经在赵梦琴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就是现在想起她的小腿还在打颤。
「颜颜,你还是不要喜欢季行舟了,他太恐怖了,他还会打女生!」
徐颜在杨子涛的群里,赵梦琴拍季行舟的桌子被反虐的事群里也有说,徐颜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埋怨赵梦琴,但这些都被她掩饰的很好。
「梦琴,他脾气可能是不太好,但他不是坏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让他跟你道歉。」
赵梦琴见徐颜这么说,神情一动,「颜颜,你是不是跟季行舟有什么进展啊?」
徐颜故作害羞地点了点头,「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就算现在没有什么,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徐颜倒不觉得季行舟会看不上他,只是像季行舟这样的矜贵少爷性子都傲,总要比别人多费些心思。
季行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徐颜的标籤,此刻正撑在天台的栏杆上,迎着风看着操场的学生满满涌回教室。
杨子涛憋着笑把顾含章说季行舟的话复述了一遍,「老陆,你说顾含章到底是从哪看出了咱们季少爷性格霸道偏执自觉高人一等的纨绔气息啊?咱们自从到了w市老老实实收敛了不少,她怎么就是看出了行哥京都太岁的影子呢?」
陆行没有搭理杨子涛,走到季行舟身边,跟他一起撑着水泥石墙的栏杆,「阿行!你现在什么感觉?」
季行舟侧过头,眼睑微垂波澜不兴地看着陆行,「什么什么感觉?」
陆行微微一笑,取下细边金丝框架眼镜,狭长的狐狸眼透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天生以来的优越变成了最不被待见的原因,有何感想啊?」
「……」季行舟垂眼,轻呲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天台。
杨子涛上前,将胳膊搭在陆行的肩上,「你是没看见阿行当时的眼神,啧啧啧!」
陆行将金丝眼镜重新戴上,笑得十分愉快,「我可以想像。」
……
季行舟回到教室时,正好碰见顾含章起身打水,因为那本漫画引起的尴尬,顾含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季行舟仿佛没看见顾含章一样,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特别曲折的原因,顾含章总觉得今天一天的课程比平时要难熬许多,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今天的体育课是她们班和高二五班的篮球友谊赛,两个班级的同学都在篮球场为各自的集体荣耀摇旗吶喊。顾含章一直都对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索性自己一个人回教室继续刷题了,她刚坐回座位就发现陈或也跟着走了进来。
「顾含章,我想求你个事。」
「不行!」顾含章拿出英语试卷,没有等陈或开口直接拒绝了。
陈或皱眉,有些不爽,「我都还没说你怎么就不行了。」
顾含章一边做题一边回答,「你今天的英语单词和短句一个都没有默出来,如果你这节课结束之前还是不能默写出来,名字我会报给英语课代表,只能麻烦你去老师办公室背了。」
陈或深唿吸一口气,忍着脾气讨价还价,「我明天肯定背出来,放学之后我约了人还有事,拜託你通融通融。」
顾含章停笔,抬头看着陈或,「明天还有明天的学习任务。你现在坐在这沉下心背,肯定可以在放学之前背下来的。」
陈或见他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顾含章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一股邪火立马窜上心头。陈或转身用力踢了一脚桌子,顿时课桌划过地板划出一声尖锐刺耳声。
陈或转身指回顾含章,「顾含章你报復我是吧?」
顾含章被陈或弄出的声音吓了一下,等他指着自己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有什么值得我报復的?」
陈或立马回呛,「还说不是报復!季行舟不背书你为什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叫你通融通融你就推三阻四拿规矩压我,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造谣你被老班训哭那事在找我的茬?」
「你要怎么想随你便,既然不背书就出去,别来碍我的眼。」顾含章精緻清艷的俏脸此刻染满的寒气。
陈或脸色愈加难看,嘴里的话也更讽刺,「是!我碍眼!我自然不像季行舟那样惹人瞩目,还以为你跟那些只会看脸的肤浅女生不一样,没想到你手段更高,欲拒还迎的把戏玩的很熘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季行舟什么段位的,你要玩欲擒故纵也要看人家买不买帐!」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顾含章没想到她对陈或的负责在他眼里竟是小人行径,她不想多生事端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别人欺负,这辈子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顾含章起身面向陈或,目光清冷,此时的她像极了一把被压在寒潭百年终得以窥探天光的利剑,「你说的对!我就是故意针对你!你长得不入我眼又这么废我不针对你针对谁?背个英语单词都想走后门,利诱不成改恐吓?你父母知道你这么能耐吗?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肤浅,如果你有季行舟那张脸我也让你过,问题是!你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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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或愣了愣,被怼的一时哑口无言。
「咚咚咚!」
就在陈或被骂的一愣一愣时,教室门被人敲响了。
季行舟双手抱胸懒懒地靠在门上,少年眸光滟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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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废弃仓库
陈或一见季行舟吓得魂不附体,他一向欺软怕硬,本以为顾含章性子软说几句就会怕,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被喷的狗血淋头。刚刚他拿季行舟羞辱顾含章,也不知道季行舟听见了多少。陈或眼神闪躲,勾着头从后门跑了。
「……」顾含章一时觉得尴尬,不自然地摸了摸头髮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向座位,在经过她的桌面时,刻意放缓了步调,深蓝的外套擦着顾含章的桌子边缘慢慢划过。
顾含章:「……」
顾含章觉得今天简直是水逆到家了,她现在只希望季行舟继续当她是空气,拿完东西赶紧离开。
季行舟不知道在做什么,在后面不停地发出声音,她先是听见拉链拉开的声音,然后是衣服布料的摩擦声,他……在脱衣服?
过了一会,又是一阵细摸细摸声。
有完没完,还不走!
似乎是听见了顾含章的心声,季行舟终于起身准备走了。
就在顾含章看着季行舟擦着她的桌沿越身而过时,季行舟突然停下了脚步,俯身抽出顾含章前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背书。」
少年穿了一身粉色的体恤。男生几乎很少有人敢穿这个颜色,但他容貌得天独厚,就是穿了一身粉色也不显得女气,白皙的皮肤完全压制住了粉色骚气。
此刻,季行舟眼波艷挑,像极了一只诱人的水蜜桃。
顾含章只看到他两瓣红唇一张一合,待她反应过来,季行舟已经背完了。
顾含章强装淡定地接过书,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递给他。季行舟盯着顾含章的签名看了许久,眼睛一弯甚是满意。
顾含章犹豫了一下,主动说道,「我上午已经让温温帮我签过字了,你要抽查吗?」
「当然要。」
「……」
顾含章拿出自己的语文课本,将文章又重新背诵了一遍,季行舟拿起顾含章桌上的笔直接把夏温温的名字涂黑了,然后在旁边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
「……」
双方完成了今天的课业后季行舟起身,就在顾含章以为他要走时,少年突然俯身,两手撑在桌面,将顾含章半圈在怀里的。
季行舟灼灼地目光锁死顾含章的脸,他笑的带点坏心眼,「喜欢我……的脸?」
……
夜晚的风带着白天的旖旎吹拂着天台少年俊秀的脸庞。
季行舟如白天一般将双手撑在石墙栏杆上,手里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了。他至今回想起顾含章当时的眼神都觉得心驰神盪撩动心魂。
清艷震惊、羞怯恼怒。她的眼天生含情,引人垂涎。
杨子涛不知道季行舟在想什么,但他已经立在这吹风吹了一个小时了,从放学以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阿行。」
季行舟掀眸,「走,去赛车。」
杨子涛迟疑地跟了上去,季行舟只有在他很兴奋地时候才会想去玩极限运动,眼下突然说要去赛车,这是什么情况?
「行哥。」陈或因为被季行舟撞见他和顾含章吵架一事一直忐忑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跟季行舟道歉。
季行舟喜欢在教学楼的小天台放风,这是全校同学都知道的事。陈或一早就到了,见到季行舟又有些犹豫不决,万一季行舟什么都没有听见,那他岂不是就等于自爆了。
但万一他全听见了……
陈或不敢想,见季行舟要走,赶紧从门后面钻了出来。
杨子涛被他吓了一跳,「你躲在门后干什么!小爷差点被你吓得丢魂了。」
「对不住啊!涛哥,我不是故意的。」陈或搓着手,眼神不安地看向季行舟,「那个行哥,下午那事是我不懂事乱说话,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可半点没有诋毁您的意思。」
杨子涛听出点门路了,「阿行,下午怎么了?」
季行舟双手插兜,眼里情绪极淡,「下午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这是要给顾含章出头?
陈或抬头不敢置信,连忙解释,「行哥,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脾气急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季行舟从来不会在不感兴趣的人身上投注半分关注,也不管陈或说完了没有,季行舟直接无视陈或,直接走下了天台。
陈或回身怔怔地看着季行舟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道。
一个诡异的念头慢慢涌上他的脑海。
—— 季行舟看上顾含章了?
……
市一中操场东边有个废弃了不久的仓库,原本是给存放体育器材的,后来因为新的教学楼扩建,那些器材就转存到新教室去了。小仓库也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落满了灰,又因为离操场的路灯远,黑灯瞎火有些阴森,连学校的小情侣都不愿意光临,一时变得无人问津。
废旧的仓库离逃课的矮墙不远,季行舟想要偷偷熘出学校只有这一条路。
「住手!你们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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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寂静,一个女生的低吟声显得尤其刺耳。
季行舟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废弃的仓库里隐隐有光,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
第19章 神明与蝼蚁
就在范琪琪心灰意冷时,那道铁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身后之人似乎被突然打开的门惊吓住了,范琪琪趁着这停滞的几秒回身一把撞开身后的男生,等她一步跨过大门时,那扇铁门也已经完全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身量很高。
范琪琪最先看清来人的面容,她眼眶一热,一把抱住那人的腰,「求求你,救救我。」
范琪琪仰着精緻美艷的脸蛋,神情哀戚地看向季行舟。
季行舟蹙眉,声音清如寒霜,「松开。」
范琪琪愣了愣,在确定少年的眼里只有嫌弃没有丝毫的惊艷之后,当机立断地松开了季行舟的腰。
高姗一群人以为是晚上夜巡的管理员,等看清门口的人跟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时,心底大松一口气。的氛围还没维持一秒,有人开始不淡定了,「季……是季行舟。」
高姗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你说谁?」
小跟班指了指眼前的少年,「珊姐,真是季行舟!我们班好多女生都用他的照片当屏保,我不会认错的。」
高姗看着眼前清贵如松的少年只觉得眼皮一跳。。
「季行舟,你认识范琪琪吗?」高姗扯出一个勉强算得上友好的笑容,他们不是一个年级,按理说季行舟应该不认识范琪琪,范琪琪如果早搭上季行舟这艘船,哪还有今天这事。
季行舟冷着眼,「滚!别让我再看到。」
高姗顿时僵住了。虽然没有跟季行舟打过交道,但传言这位大佬清高凉薄乖张狠戾,并不是良善之辈,怎么就突然插手范琪琪的事了。
高姗看着范琪琪,她在听见季行舟的霸气回话后眼神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高姗现在只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挠花那贱人的脸,果然生了一张妖精脸就是好用,现在连季行舟都对她另眼相待了。
「小白脸你谁啊?想学别人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赶紧滚!滚晚了老子连你一块削。」被范琪琪撞的眼冒金星的男生此刻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就算今晚不能真的怎么样,好歹也可以解解馋,可不能让这小白脸坏了好事。
高姗皱眉看着出言不逊的男人,呵斥道,「孙吉闭嘴!」
被叫做孙吉的男人回头,「不是吧高姗,这小子谁啊?你别不是看他长的好动了心思吧?」
没d的孬种!高姗忍不住在心里爆粗!之前范琪琪趴在地上不敢动,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又开始嘴馋了。
孙吉他们按道理现在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高姗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冷脸警告,「别惹他!刘子息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了,你要是想去跟他作伴尽管去找死!」
孙吉大吃一惊,「就是他把刘少送进医院的?」
高姗冷哼,现在知道害怕了!
「季行舟,我们跟她之间纯属个人恩怨,今天我打也打了,既然你出面这事就算这么结了。」高姗在心里盘算好了,要拿住范琪琪以后有的是机会,为了她跟季行舟结仇不划算。
季行舟垂眸,双手插兜,冷冷地将仓库四女五男打量了个遍,就在高姗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时,掉头转身走了。
高姗:「……」
被范琪琪咬伤手腕的女生慢慢走上前,看着范琪琪跟着离开的背影,脸上横肉狰狞,「珊姐,你说范琪琪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季行舟,这样我们岂不是麻烦了。」
高姗回头看了女胖子一眼,脾气暴躁地一脚踹向她的肚子,「那你说我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连季行舟一併得罪了?废物!三个人都摁不住一个。」
女胖子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一直在抽搐。
高姗神情狰狞,原本憋屈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宣洩,「她不敢!想求季行舟庇护也得看季行舟收不收她。破烂玩意儿,这种心气高的少爷什么样的没见过,能看上她?」
……
陆行和杨子涛在矮墙等了半天才看见季行舟慢慢从夜幕走来。少年黑髮张扬,五官精緻立体,漆黑之中逆光而来,像极了用皮相招人的鬼魅。
杨子涛不正经地对着季行舟吹起了口哨,「行哥!你就是传说中的光靠卖脸都可以成为国家首富的男人啊!」
不知怎得,杨子涛这话又让他想起了顾含章那双顾盼生辉的含情眼,季行舟心情甚好,不自觉地摸了摸脸。
杨子涛笑到一半僵住了,他不敢相信地拍了拍陆行的肩膀,「老陆我是不是眼花了?阿行刚刚在……摸脸?」平时听到这种调侃,季行舟都是当空气,遇见心情不好时直接踹他的屁股,眼前摸脸陷入沉醉可是从来没有过。
陆行抬了抬下巴,「阿行后面有个女生。」
范琪琪从仓库出来就一直跟在季行舟身后,季行舟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一样,既不关心她的遭遇也不驱赶她的求护,任由她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杨子涛一下来了精神,小步跑上前,「阿行,你上哪找的这么个小妖精。哟!衣服都破了,阿行你这个禽兽对人家做了什么?」
季行舟停下脚步,「要是我,还轮得到我去扯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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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然听上去极度自负刺耳,但季行舟确实有这个资本。
杨子涛摸着下巴借着月色将范琪琪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范琪琪一时觉得有些难堪,季行舟也就算了,为什么另外两个男生也这么没有同情心,她现在这样一看就是经歷了恶意霸凌,正常人不是都应该先关心她的吗?
「小妹妹这是摊上大事了?」
最终杨子涛还是表现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关心。
范琪琪小心看了季行舟一眼,见他眼里全然没有自己心底隐隐有些落空。她抖着着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破碎凄楚。
「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季行舟掀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直在抽泣的范琪琪。
杨子涛见季行舟神情淡漠,嘆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替范琪琪披上。范琪琪原本哭的伤心,杨子涛的靠近让她一时忘记了思考,披在她肩上的衣服隐隐透着一种木调的清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友好。
「谢谢。」范琪琪眼眸里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道谢时甚至没有抬头看着杨子涛。
杨子涛眉梢一扬,笑得没心没肺,「就这句话听着还有点真心。」
范琪琪头垂得更低了。
季行舟淡淡地瞥了杨子涛一眼,「走吧。」
杨子涛应了一声,插着腰低头凑近范琪琪的脸,「小妹妹,你要跟我们去玩儿吗?」
……
第20章 『惊鸿杯』华南赛区在s城?
范琪琪觉得自己可能是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跟着才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三个男生逃课出去玩。她以为男生说的玩就是唱歌喝酒游戏厅,起码之前她遇见的那些人就是这样,但看着眼前唿啸飞驰的各种赛车她心里渐渐清楚,这几个男生确实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样。
杨子涛看着脸颊红肿呆若木鸡的范琪琪一时有些心软,她个子在女生中算高挑的,可能是因为披着他的衣服的缘故,此时的范琪琪显得小鸟依人温顺无害。
杨子涛熘了一圈从车里出来,摘下赛车手套一手撑着场内围栏,另一只手在范琪琪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无聊啊?」
范琪琪眨了眨眼,「外面不是写了未成年人禁止入内吗?」范琪琪问完就后悔了,她有些担心杨子涛会不会觉得她特别土憨。
果然,杨子涛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小妹妹看不出你还挺单纯的。」
范琪琪垂眼,她单纯吗?
杨子涛没有在意女生的小心思,笑完以后解释道,「这是一个哥哥的产业,我们就是来找熟人串门的,合情合理,放心吧。」
范琪琪想解释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她只能故作张望四周,岔开话题,「怎么没有看到季行舟和陆行。」
杨子涛盯着范琪琪红肿的脸颊瞧了三四秒,他心里清楚,眼前的女生长得很是招摇,与顾含章的清艷脱俗不同,她美的艷俗,但有人尤爱这样的美,因为一旦掌控可以随意破坏,又不会觉得亵渎。
范琪琪不知道杨子涛为什么突然沉默,但她有些害怕他的沉默。
「怎么呢?我说错话了吗?」
杨子涛笑了笑,摇头,「你没有说错话,老陆喜欢改装车,在后面那个车库。阿行不在这一层。」
范琪琪觉得杨子涛的话另有深意,若是平时她一定见好就收了,但今天的状况太多,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调清香不断萦绕在她的气息之间,范琪琪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回问道:「季行舟在哪一层?」
杨子涛眉梢一扬,有些诧异这个女孩的直白,「他和几个哥哥有话说,和他同阶层的哥哥,我和陆行都不能听。」
「同阶层?你和陆行不是他的朋友吗?朋友也有阶层吗?」
「没错!我们和阿行是朋友却依旧不是同层。打个简单的比方,他如果是太子我们就是王侯里选出来的陪读,有自小而起的情谊,也有无法跨越的阶层。」杨子涛别有深意地看向范琪琪,点到为止。
范琪琪后退一步,「你想警告我别打季行舟的主意?」
聪明的女孩!
杨子涛突然觉得眼前的女生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作为奖励他难得好心地又提点了一句,「像阿行那样的人,从小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不纯的心思靠近他,日积月累,就是那些歷经人情世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江湖在他面前都遮掩不了,何况是你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范琪琪一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的疼,憋了很久的眼泪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住了。
杨子涛不懂怎么说的好好的,眼前的女生就哭起来了。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怎么被打成这样都不哭,我才说两句就哭了。」
范琪琪吸了吸鼻子,「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动机不纯,那你们能成全我帮帮我吗?」
又回到这个点子上了,这是范琪琪今晚第二次向他们求助。
范琪琪见他不语,心里微微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了,她轻声问了句,「不能对不对?」
杨子涛依旧沉默。
范琪琪不解,抬头看着他,「可是为什么不能呢?你们明明有这个能力,你们明明……」
「因为就算是我们一样要遵守规则。」杨子涛打断范琪琪,「如果你遇上了困难你有许多人可以求助,你的父母、老师,如果他们帮不了你还有法律,我们并不是你黑暗唯一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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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琪琪嘴角轻抿,她想笑却怎么都勾不出嘴角的弧。
「你说的对。」女生低头,解开曾带给她温暖的外套,「我都穿过了,你大概也会觉得脏吧,我放这了,不要就扔掉吧。」说完,范琪琪转身走出了会场赛道。
原来他给她一件衣服,并不是对她心有善意。原来不同阶层的轻贱都可以这么体面。
我敬奉神明祈求他的庇护,可今夜我才知晓,神明从不在意蝼蚁。
……
「老头子你听,这音乐又来了。」
住在顾含章隔壁的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夫妻,老两口没有孩子,一直相依为命。自从顾含章搬进这胡同里,因着隔壁邻居的关系,两夫妻对她很是照顾,时常送些乡下自己种的时令鲜蔬。
老大爷沖了杯热茶挨着老奶奶坐着,听着隔壁隐隐约约的音乐摇头晃脑起来,老奶奶见状捂着嘴眼睛眯成了缝,「你瞧你像什么样子,这可不是京剧调。」
老爷子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明天问问小顾这是什么曲子,这曲风我太喜欢了,有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我老咯,年轻人喜欢的那些将将将我实在是喜欢不来。」
「小顾前几天说是要参加什么古典舞比赛,这应该就是她要跳的曲子了。我第一眼见小顾就觉得这姑娘气质出挑,原来是学舞蹈的,这就怪不得咯。」老奶奶回想起顾含章带着水果上门礼貌周全的样子,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的邻居小女生。
老爷子闭着眼,端着茶杯的手无意识地跟着隔壁传来的音乐打着节拍,越听老爷子越入神,半响清醒之后抓着老伴的手,「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枯木逢春,死灰復燃,这曲子意境深远啊!」
老奶奶不懂音律,但也知道自己的老伴是个音痴,「明天要是遇见小顾就问问她这曲子叫什么,省的你跟入了魔似的。」
老爷子一脸凝重的摆摆手,侧耳认真聆听起来。
……
顾含章并不知道她的第一个知音竟是花甲之年的无后老人。这首被老人听出枯木逢春暗藏生机的曲子是顾含章为即将开始的「惊鸿杯」创作的参赛曲。
曲名为《逢春》。
只闻曲声就能如此牵绊人心,如果老人此时看了《逢春》曲调里顾含章的舞姿,一定会惊若天人热泪盈眶。
江秋月曾经说过,顾含章是天生的古典舞者,只要她能坚持必能成为中国古典舞的第一掌门人,这话并非托大,古典舞除了技巧舞姿之外,气韵最难大成,顾含章美在身段,同样的动作她摆出来就能让人第一眼就看见她,气韵浑然天成。
因着隔壁住着老人,顾含章一般练到九点就会去洗澡,今天因为感觉比较好比平时多练了十五分钟,顾含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她一边擦着半湿的头髮一边打开电脑。
『惊鸿杯』报名和海选是同时进行的,报名日五天,海选需要半个月。顾含章几乎是守着网页刷新报名的,按时间算,她海选的时间应该是最早的一批。果然,一连上网顾含章就收到了来自『惊鸿杯』官网的海选通知。
下个星期四,s城。
顾含章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华南赛区的比赛会场安排在了s城?!
……
第21章 夏温温打架
第二天顾含章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已经接近尾声了,班主任正在讲台上交代课业任务。
顾含章从进入市一中第一天就没有迟过到,张老师本来就对她有几分偏爱,故而这次也没有为难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入座又继续布置任务:「陆行,记得第一节课下课后把这张名单里的学生带到多媒体教室来,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希望被选中的同学认真积极配合老师。好了马上要上课了,想上厕所的同学现在赶紧去。」
夏温温没等顾含章收拾好桌子,一把捧着顾含章的脸,「含含你怎么了?你这黑眼圈都快比你眼睛还大了,昨晚没睡好?」
早上顾含章顶着这副尊容出门时还把隔壁的老大爷吓了一跳,生怕她跳舞跳出个好歹,跟着她叮嘱了一路要劳逸结合。
一想到老大爷顾含章心里微微涌出一丝暖意,他在门口等了她半个小时就是为了打听昨晚的曲子叫什么,顾含章告诉老人曲名《逢春》,是她自己创作的,现在还听不了。老大爷听后震惊不已的同时满脸落寞。
「小顾啊,你真了不起!你的曲子让我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我的战友我的亲人我的父母,我在你的曲子里回忆了我的一生,遗憾的,美满的,失去的,拥有的,我觉得我仿佛又重新活了一次,虽然依旧停留在六十岁,却又仿佛不是六十岁,枯木逢春死灰復燃。」
顾含章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安静的胡同小巷,她遇见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音人。
这样的认可给她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原本还因为『惊鸿杯』华南赛区在s城一夜未眠的顾含章突然之间豁然清明,她与沈墨昼终有一战,退让也是死,不如迎头痛击!不管他们之间有几层阶级壁垒,这一世她誓要亲手将这些壁垒一层一层打破,不惜任何代价。
「含含,你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呢?」顾含章爱走神的毛病夏温温不是第一天领教,但她一边眼露杀机一边发呆的行为也是让夏温温嘆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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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扒下夏温温的手,瞬间又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内心清明是一回事,但睡眠不足又是另外一回事。顾含章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温温,要是老师说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夏温温皱着眉,「你要上课睡觉?」
顾含章嗯了一声,「我先睡一节课再认真听讲。」
夏温温:「……」
说来也是凑巧,原本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因为家里有事让学生随堂考试,顾含章睡得正香,传递试卷的事情夏温温也一併代劳了。
季行舟懒洋洋地接过夏温温递来的试卷,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睡得正香得顾含章,难不成是因为昨天被他桌咚了一下,一晚上没睡?
杨子涛凑上前,「阿行怎么了?」
季行舟垂眼,声音清冷淡漠,「没事。」
顾含章只睡了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她伸了伸懒腰,侧头询问夏温温,「这节课随堂考试?」
夏温温仇大苦深地在一旁抓脑袋,「完了!是这次的题目太难了还是我太久没有听课了?好多不会写!完犊子了!bbq了!」
顾含章狐疑地拿起桌上的英语试卷,随意翻看了两下,「没有什么生僻词彙,语法老师上课基本都讲过了,就这样的难度你还好多不会?温温,你以后上课不准看漫画书了。」
夏温温撅着嘴,企图负隅顽抗,「不是漫画影响了我,就算认真上课我也听不懂,这是大脑构造出现了问题,这事说到底还得怪我爸妈!」
顾含章:「……」
夏温温偷眼瞄向顾含章,有意示弱,「含含,你生气了?我真的不喜欢读书,我一上了课就集中不了精神,你会不会像我爸妈一样觉得我很没有用?」
夏温温情绪低落,看着满版『鬼画符』的字母挫败感更强了。
顾含章意识到她的无心之举可能伤到夏温温了,「温温……」
「夏温温你跟顾含章费什么劲啊?人家只有埋头苦读一条路,自然觉得读书好,比什么都重要。顾含章人家夏温温就是高中毕不了业也有大笔家业可以继承,她的起点是你一辈子的终点,你替她操什么心啊?」
苏沐婷交完试卷本可以直接回到桌位,但她为了找存在感,故意绕了大半圈就为了在季行舟跟前晃荡,引起季行舟的注意,为此还故意在手腕上摸了香,没想到季行舟压根不买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苏沐婷气的心火冒烟又拿他没有办法,恰巧听见顾含章和夏温温在小声说话,一时没忍住出声讽刺道。
顾含章原本还想好好跟夏温温谈谈,没想到苏沐婷跨越三排座位呛声而来。她抬眼看向苏沐婷,一向与人为善的目光此刻寒气逼人。
苏沐婷自知有些理亏,但她骄纵跋扈惯了,迎着顾含章愠怒的目光有恃无恐,「怎么我说错了?顾含章你的眼界太低了,除了会念书你还会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花五分钟去上厕所都是浪费了读书的大好时光,你以为你这样是有能耐吗?你这是可悲,夏温温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勉强别人。」
苏沐婷以为她这么说一定会激怒顾含章,没想到她只垂眸,转过身,没有下文了。
苏沐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默不作声的顾含章,快意泯然。她轻笑了一声,得意地甩了甩肩上的黑髮,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下课铃一响,夏温温招唿也没打直接出了教室。顾含章本想拖住她好好解释一下,但夏温温走的很快,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正巧这个时候陆行过来叫住了她。
「下节课是班导的实验公开课,年级在各个班抽调学生一起上课,顾含章这是你的划分任务。」
顾含章拿过陆行手里的资料快速扫读了一遍,「《琵琶行》?这不是高一的课程吗?」
陆行扶了扶金丝框,「是的。课本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积极配合老师就可以了。之前老师已经报过参加名单了,你来的晚可能没有听见,时间差不多了,你跟我去集合一起去多媒体教室。」
顾含章点了点头,早上精神混沌确实没有听见这回事,她想起刚刚跑出去的夏温温问道:「温温呢?实验课有她的名字吗?」
陆行扫了一眼名单,「有,一起走吧,说不定待会就碰上了。」
陆行说的一起走还有班里的十几个同学,连季行舟和杨子涛也在里面。顾含章跟着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在楼梯口那等她。
有人喊了声,「班长,夏温温和苏沐婷还没有到。」
顾含章听见夏温温的名字和苏沐婷凑一块,眼皮一跳,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有人跑到陆行面前,一边喘气一边说,「陆哥,夏温温把苏沐婷堵在厕所两人打起来了,现在被抓到教务处去了。」
顾含章想都没想直接往教务处跑去,陆行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她,「顾含章你要做什么?」
「去找温温。」顾含章看着陆行,说的理直气壮。
陆行取下眼镜,捏了捏眼角,「她打架受处分是很正常的事,老师说几句就放回来了。现在她们两个闹事已经影响了班导的公开课,你这个时候再添乱,咱们班是要给别人闹笑话吗?」
顾含章知道陆行是职责所在,没有再坚持,最后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往多媒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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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一曲琵琶艷惊四座「上」
今天这节公开课是几个班学生一起上,新媒体教室比传统教室更加宽敞些,其他班上的同学早就到了,拿着书已经在温习了。陆行带着三班同学顺利报到,这才把上课的学生都凑齐了。
张老师正在讲台上调试麦克风,见自己班上学生来了,亲切地朝他们朝了朝手,「季行舟顾含章你们两个过来。」
也不怪张老师会挑人,她一眼望去这俩孩子太扎眼了,弄得她谁也看不见了。张老师拿了一个硬碟给季行舟,「你帮老师把这个资料拷到电脑里去,再把资料里关于琵琶的视频调出来。去吧。」
季行舟拿过硬碟,温顺乖娇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学生。
张老师从一个黑色的器具盒里取出一只琵琶递给顾含章,「今天的课是《琵琶行》,到时候我会让你上台给大家介绍一下琵琶的构造,这张纸你拿着,对着琵琶背一遍,上台的时候可不能出错啊。」
顾含章怔怔地摸着怀里的琵琶,一时有些出神。张老师误以为她紧张,安慰道,「别怕,就是解说一下琵琶琴弦构造,不会要你真弹。」
顾含章点头。
「报告!」
张老师一见门口来人,脸色略带几分严肃,「快进来。」
门口喊报告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夏温温打架的苏沐婷,苏沐婷略带怨毒地瞥了顾含章一眼,快步进教室坐好。顾含章朝门口看了看,没有见到夏温温的身影,既然苏沐婷可以来上实验课,为什么温温没有来?
「记好了吗?」张老师见顾含章还在走神,有些不满地提醒她。
顾含章将手里的琵琶轻轻放回讲台,「老师,我都记下了。」
张老师知道这孩子记性好,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她摸到这把琴的时间还不足三分钟,熟悉乐器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背下?张老师难得地略带严肃,板着脸看向顾含章,「顾含章,这节课待会会有许多老师来听课,它关乎着我们学校教学声誉容不得半点马虎,你真的背好了吗?」
顾含章知道自己举动在班导眼里有些轻慢,为了让张老师放心,小声解释道,「老师,我学过琵琶,这些我弦理我都知道。」
张老师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恍然道,「你会弹琵琶?」
顾含章想了想,「会一点。」
六岁起学琵琶和筝,到如今也有十年了,中途因为爸爸去世已经一年没有拿过琴了,那些指法已经有些生疏了,所以顾含章回的比较保守。
张老师确实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想到自己开始的严厉,张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既然你这么说老师就放心了,去温书吧。」
因为这节课是混班制,所以大家都是随意坐的,不过就算是随意坐基本都是和同班一起。顾含章除了夏温温没有与谁特别要好,正想着自己要往哪里坐,恰巧杨子涛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顾同学,这里,我给你留了座。」
顾含章倒是想拒绝,但全班只有杨子涛主动示好,除了那她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选,总不能坐到隔壁班去吧。想到这,顾含章硬着头皮坐在了杨子涛旁边。
隔壁座的薛甚有些失落看着顾含章落座,他本来也想招手的,但杨子涛比他快一步又比他堂而皇之,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含章擦身而过。赵梦琴挨着薛甚,见他神情低落忍不住酸道:「既然捨不得一开始就叫住她啊,不过人家是三班的,未必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坐。」
薛甚皱着眉,「你为什么总对她充满敌意?」
赵梦琴心下一窒,气的歪过头不理他,书呆子!
杨子涛就是胡乱那么一招手没想到顾含章真的来了,他来回看了看,搬下旁边的座位,「顾同学你坐这。」
顾含章说了句谢谢,大方地坐了下来。
杨子涛抓了抓头,顾含章不是一直躲着他们吗,怎么突然搭理起自己了。
「杨子涛,你知道为什么苏沐婷来上课了,温温却没有来吗?」顾含章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杨子涛平时消息多说不定知道什么,这时她已经短暂失忆要远离杨子涛这件事了。
杨子涛沖顾含章招了招手,顾含章有些牴触但还是僵硬着身子微微朝杨子涛倾斜了点。杨子涛一乐,他就是没事逗逗顾含章,眼下见她又是嫌弃又是无奈,最后不得不乖乖就范的样子,与她平时清冷疏离的形象形成了一种反差萌。
「躲开点!」季行舟视频转了一半发现杨子涛在『调戏』顾含章,眯了眯眼,把文件包转手复制黏贴,起身回到座位赏了杨子涛一个迎头暴栗子。
顾含章回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季行舟,傻眼了。
季行舟一手撑着下巴,桃花眼微挑看向顾含章,「你坐了我的座位,我就只能坐这了。」
苏沐婷已经反头看向顾含章,全班同学都知道她对季行舟有意思,顾含章竟然敢在公开课上公然『勾引』季行舟,苏沐婷眼里的妒火已经烧得她快失去理智了,频频回头怒眼瞪向顾含章。
杨子涛也注意到了,皱着眉用胳臂抵了抵顾含章,「顾同学,你怎么惹到她了,我看她现在恨不得用眼里的怒火烧死你。」
顾含章:「……」
见顾含章不语,杨子涛主动奉上情报,「听说同样都是打架,夏温温被罚跑3000米,苏沐婷跟教导主任说公开课只有她会弹琵琶,如果她缺席会影响教课质量,教导主任权衡之下,让她回来上课,夏温温还在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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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抬眼,滟潋水光的眸定定看着杨子涛,「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杨子涛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顾含章避他如蛇蝎他依旧觉得她可亲了,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顾含章的目光澄净纯洁,让人不自觉会被牵引。
「你骗我?」顾含章见杨子涛没有回答,随即又质问道。
杨子涛连忙摇头,掏出手机打开「涛哥带你看世界」的五百人wx群,摊在顾含章面前,「诺你自己看,苏沐婷自己说了。」
顾含章垂眼,推开杨子涛的手机。
杨子涛收回手机,看着默不作声的顾含章,难得好心的安慰道,「嗨!不就是3000米吗?夏温温那体质熊的跟虎似的,就当锻鍊身体了。」
顾含章:「……」
杨子涛见自己的安慰完全不起作用,又朝季行舟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季行舟冷笑了一声,他脑子可不残,这种事有什么好安慰的。
……
第23章 一曲琵琶惊艷四座「中」
「啪啪啪啪!」张老师调试好电脑后,拍手示意大家,「首先我很感谢各位同学们能积极响应这次的公开实验课,时间不多了,给大家分发的任务大家都熟悉了没有,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
季行舟微微挑眉,看着旁边乖巧小同学举起了手。
张老师是个很喜欢学生反应问题的老师,见顾含章积极响应,立马问道,「顾含章你有什么问题吗?」
顾含章起身,神情认真,「我看教程最后有安排琵琶独奏,是我先给大家展示了琵琶之后再换苏沐婷演奏吗?」
顾含章这么一说,张老师立马也意识到流程不对,为了唿应主题她特意问友人借来了一把琵琶,为的就是让课题意义升华,与弘扬中国古典乐器传承挂钩。之前她因为偏爱顾含章想着上台露脸的事就给她了,现在想来中途再换成苏沐婷弹奏确实有些累赘。
苏沐婷瞪了顾含章一眼,举手站了起来,「老师这样确实有些繁琐了,不如介绍琵琶都由我一人代劳吧,讲解完构造直接弹奏一曲流程更加顺畅不是?」
张老师点了点头,确实这样合理很多,「顾含章,那你就不用上来了,待会直接交给苏沐婷吧。」顾含章只说自己学过琵琶,张老师下意识觉得大概就是一点皮毛,所以在演奏上张老师更倾向于苏沐婷,毕竟还是苏沐婷自己主动跑到办公室提出来到时候可以有琵琶弹奏结束课程。
苏沐婷得意地看了顾含章一眼。
顾含章并未在意,神情坦然地接受了老师的安排,「好的。不过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季行舟反手托着腮,略带笑意地看着身边的小同学,他突然觉得一本正经在找茬的顾含章有几分可爱。
张老师愣了愣,「还有什么问题?」
顾含章看了苏沐婷一眼,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老师,您最后选择用琵琶收场意在主题升华,我只有一个疑问,苏沐婷同学担得起这个重担吗?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如果结尾不能一曲惊艷只怕会达不到您预期的效果。」
苏沐婷此刻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但碍于公众场合顾含章又一副提出问题的好学生模样,一时让她寻不着错处。
顾含章目光清澈,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态度谦和,「老师和同学们对这节课倾注了心血,我只是怕细节处理的不够好会影响效果,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苏沐婷同学会琵琶,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心,当然如果老师您已经鑑赏过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茶里茶气谁不会,顾含章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友善地看向苏沐婷。
苏沐婷:「……」
「张老师,顾含章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她调都不成怎么办?」
「对啊,不能咱们在这忙活了大半天,最后被她琵琶solo搞砸了吧!」
「老师,顾含章说的没错,不如让苏沐婷先弹一段让我们听听吧。」
张老师见台下同学都这么说,沖苏沐婷招了招手,「既然大家都不放心,你就先露一手让我们听听。」其实张老师也没有底,但毕竟苏沐婷是跟了自己两年的学生,张老师内心还是相信自己的学生的。
苏沐婷憋了一肚子气实在找不到发火的点,眼见上台一事已经成了定局,压下胸口的恶气走上讲台。苏沐婷知道,顾含章这是想让她出丑,只可惜要让她失望了,她并非夸下海口,这次她顾含章要枉做小人了。
苏沐婷搬来了凳子,抱着琵琶坐下,微微调整了坐姿故作谦虚,「老师,没有甲片我会有些不习惯,可能没有平时弹的那么好。」
张老师也知道专业琵琶是需要甲片的,但她去友人家拿来的这只琵琶没有甲片,也只能先用着。
「没事,老师倒不是真的要求你如书里弹奏的那般传奇,曲调在就行。」
苏沐婷垂头,目光挑衅地看向顾含章,右手划弦……
「砰——!」
多媒体教室装了迴响,苏沐婷一手落炸裂之声响彻不绝。
苏沐婷愣了愣,有些奇怪了又弹了两下,不成曲调的音符如噪音一般刺耳。
鸦雀般沉静之后,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搞什么啊!这叫会弹,我去都比这弹的好。」
「得亏人家顾含章想得周全,要不然咱们实验课破天窗闹笑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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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想得,想出风头想疯了,也不看看场合。」
苏沐婷也知道出了问题,弹跳一般站起来看向一旁的张老师,「老师,我……我真的会弹,是这琴有问题。」
张老师拍了拍苏沐婷的肩膀,示意她先回座位。马上就要上课了,张老师并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说教学生。幸亏顾含章提醒了一声,否则她二十年的教书生涯真要闹笑话了。
苏沐婷看了看手里的琵琶,刚刚只有顾含章碰过这把琴,是她!肯定是她动了手脚,怪不得她突然提出来要她当众演奏。苏沐婷眼见底下笑声一片,怒火一烧,理智的弦顷刻间断裂。
她呲着眼,恶狠狠地指向顾含章,泣声控诉,「张老师!真的是琴有问题!是顾含章!肯定是她刚刚动的手脚!」
原本张老师觉得这只是一个学生虚荣心作祟撒了一个谎,作为老师她不会去责怪学生。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死性不改攀咬别人,这样的性质就恶劣很多。
眼下张老师脸色已经变得严肃不近人情了。
苏沐婷依旧没有察觉,指着顾含章,「顾含章你太过分了,就因为不喜欢我就损坏老师的教学器材,你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学校的声誉跟着你蒙羞吗?」
「够了!」张老师厉声训斥道,「你撒谎骗老师老师已经不追究了,现在还要去迁怒别人。」顾含章从拿起琴到放下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她还因此责怪过顾含章。这一分钟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的事,张老师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含章根本不可能在琴上动什么手脚。
苏沐婷第一次看班导发这么大的火,她毕竟还是学生,有些憷老师。
张老师有些失望地看着她,「你现在继续去操场跑圈,撒谎成性冤枉同学,跑了3000米再把教室后面的垃圾都倒了。」
苏沐婷不敢置信地看向班导,最后受不住教室里戏嚯地眼神,哭着跑了出去。
张老师深深嘆了一口气,「那个!顾含章!给大家介绍琵琶弦理构造还是你来吧,最后的琵琶solo没有人选,咱们就改成视频音乐鑑赏吧。」
……
第24章 一曲琵琶惊艷四座「下」
一场闹剧过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教师领导,一时之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顾含章自苏沐婷离开教室之后,开始心无旁骛地温起了书。季行舟没有看书,而是侧着脸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旁边的小同学,她收拾人的手段倒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上课铃声一响,实验公开课正式开始。
张老师不愧是有二十多年教学经验的金牌教师,虽说有作秀的成分,但张老师为了这节课通宵做的教案还是很有效果,课程生动有趣,学生互动强,整个学习的气氛热情高涨,就连后面来听课的老师也频频点头,低声讨论哪个环节好,可以借鑑。
眼看整个节奏很好,有条不紊地慢慢进入尾声。
张老师故作神秘地说道,「同学们,你们想知道让诗人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人生喟嘆金句的琵琶长的什么样子吗?」
这是安排好的情节,底下学生热情高涨,「想。」
张老师笑脸接话,「接下来请我们的顾含章同学上台,给大家说介绍一下琵琶的弦理构造。」
「啪啪啪啪!!」
顾含章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送上了讲台。她坐在张老师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抱着琵琶认真给大家解释哪里是弦轴,哪里是山口,哪里是品,哪里是相……
张老师看着顾含章将这些复杂的弦理构造剖析地如数家珍,一时满意的不得了。
张老师见顾含章介绍完了,立马接话,「同学们,其实我们中国有许多古典乐器丝毫不比国外的乐器逊色。你们以后别光只知道钢琴、小提琴,多欣赏欣赏咱们大中华自己的乐器。下面……」
「老师!」徐颜举手,打断了张老师的话,「我看顾同学对琵琶颇为熟稔的样子,不如就让她给我们即兴弹一段吧。」
这不是事先演练的流程,张老师有些吃惊地看向徐颜,变化来的太快,她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这时也有同学开始在台下唿应,「光介绍有什么意思,老师让我们领略一下什么叫『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张老师看了一眼顾含章,只见她垂头调弦,復而眉眼温柔地看向徐颜,这如水的温柔里藏着只有徐颜能懂的刀光剑影,「想听什么?」
徐颜脸色乍变,顷刻又遮掩的很好,「琵琶名曲《十面埋伏》怎么样?」
徐颜知道顾含章在不动声色地挑衅她,她也不蠢,甚至回击的更漂亮。她可不信顾含章抱着有问题的琵琵琶弹得出《十面埋伏》,她怎么让苏沐婷没有脸的,她就让她怎么没脸。
顾含章眼眸微挑,眸光神采动人,「《十面埋伏》杀气重了点……」
徐颜眼里的讽刺渐浓。
顾含章仰头看向一旁的张老师,「老师,《春江花月夜》你喜欢吗?」
张老师看得出顾含章眼里的自信,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即拍板,「就《春江花月夜》吧。」
顾含章垂眼,抬手起势。
季行舟不知怎得突然出现了幻觉,四周场景一一退去,唯留顾含章一人坐在江心船头。
弦动音起,渺渺之音从顾含章指尖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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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徐颜白了脸,苏沐婷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撒谎骗老师,这琴没有问题?
「章章,练琴难吗?很难对不对?很想放弃对不对?爸爸现在教你怎么去爱上琴,爱上了你就永远不会想要放弃。生活也一样,以后你也会遇见很难很想放弃的时候,那个时候爸爸不一定还陪在你身边,但你要记住,不管多难都要热爱生活,因为只有这样,就算被生活击倒无数次你依旧可以站起来。爸爸会永远陪着你,你弹琴的时候,跳舞的时候,努力的时候。」
顾含章垂眸,一年没有碰琴,本以为会生疏,可当她再怀抱琵琶时,这些身体的记忆都被唤醒了。上辈子她是多么弱懦啊!丢了琴丢了舞丢了父亲的一生期许,最后丢了命。
最后一个琴音落地,诗中一句词正好能应景 ——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鸦雀无声的寂静之后,后座一位听课的老师率先站起来,大叫了一声好!然后拼命鼓掌。这时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被唤醒了,纷纷拍手叫好。
张老师回过神,看着顾含章的眼神已经是稀世珍宝了,她有些嗔怪地瞪了顾含章一眼,这孩子!也太能藏拙了,这演奏级别的技术叫会一点?
顾含章起身,将琵琶放回讲台,神情淡定的坐回了座位。
季行舟看着她藏在桌下一直颤抖的手,戏嚯道,「下台了才紧张?」
顾含章此时并未设防,抬头眼眸微挑,带着纯真的笑容,「不是紧张,是兴奋。」
季行舟被她毫不设防的微微一笑直击心脏,他转过头,神情不安地摸着左心房,怎么回事!他的心脏跳的好快,就像要挣脱他的身体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因为顾含章最后一曲艷惊四座,张老师的《琵琶行》终于有惊无险地完美落幕了。
多媒体教室在高三楼,季行舟三人出来时正好遇见守在门口的范琪琪。范琪琪穿着夏天的校服,一双笔直的漫画腿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生的目光,但她置若罔闻,直到看见季行舟三人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季行舟,那天谢谢你啊!我知道你在这上课特意来打招唿!下次约啊!」不等季行舟回应,范琪琪沖他拜了拜手,笑容满满的跑掉了。
季行舟:「……」
杨子涛皱着眉,「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看来是记恨上我了。」
季行舟转眼看向杨子涛,突然发现顾含章就在他们身后,她似乎没有想到季行舟会回头,若有所思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季行舟看到了。
季行舟嘴角上扬,桃花眼略带浓情,「你在意刚刚那个女的?」
「……」顾含章白了他一眼,目不斜视擦身而过。
下课回到各自班级的学生将顾含章一曲封神的场面说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一些不喜欢她的女生也因为一曲琵琶音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之前她们只是对顾含章太有侵略的容貌抱有敌意,现在不一样了,亲眼目睹了她回击苏沐婷,直面徐颜的明场面之后,女生们觉得这个小姐姐太刚了,有颜有才,根本不像传说的那样靠脸找存在的绿茶。
特别是她半抱琵琶的弱柳之姿,让不少女生惊艷成了尖叫土拨鼠,这真的不怪男生受不住,因为她们也受不住啊!
……
第25章 第一次争吵
张老师的公开课得到了外校老师们的一致好评,特别是最后引入国粹乐器的环节让整个课程意义深远,它打破了课本传统的教化思想,更倾向于让学生自行探索和思考。
公开课的成功得益于每一个配合的学生们,张老师很开心,回到教室后放肆的表扬了所有人。
「老师,今天的背诵内容可以暂缓一天吗?」有人见班导心情好,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张老师被这群泼猴闹的没办法,故意板着脸说,「才给你们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缸,我可警告你们别想偷懒,一码归一码。刚刚学校的通知下来了,下个星期五全市要举行摸底考试,这次的名次是所有高校统一排名,成绩纳入学校档案,计奖学金评分,你们都给我拿出十万分精神对待!」
此话一出,座位底下一片惨叫,这才开学多久就要全市模拟考,还让不让人活。
张老师可不管这群泼猴,抬手指着讲台下嚎叫的几人,「别叫了!赶紧给我看书,到时候谁拖班级后腿作业加倍。」
下个星期五?顾含章愣了愣,见班主任已经出了教室连忙追了出去。
「张老师。」
张老师回头,见是顾含章,脸上笑容和蔼,「怎么呢?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下个星期五考试也要加油啊!」
顾含章点了点。
「惊鸿杯」的海选日正好是下个星期四,她原本打算请两天假,在s城休息一天,第二天用最好的状态迎战海选,但全市摸底考竟然在也在下个星期五,这样看来连请两天假肯定有些不现实了。
张老师见顾含章期期艾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面容慢慢正色起来,「怎么?有事?」
顾含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我下个星期四想请假。」
「星期五就要考试了,星期四请假?你知道这场考试有多重要吗?我刚刚说了,纳入年终奖学金评分的。顾含章,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考完试再说吗?」
越到高三,学校的假就越难批,上次顾含章开学一个星期的假都是张老师顶着各方的压力独力扛下来的,这才多久又要请假,张老师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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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也知道老师为难,小声解释,「老师我知道您很为难,但请您帮帮我,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请假,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错过星期五的考试。」
张老师有些心软却还是不放心,「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请假不可?」
顾含章不想这个时候透露惊鸿杯的事,但她也更不愿意欺骗老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张老师我不想骗您,但请您相信我,我向您保证回来后我一定好好考,这次大考排名一定进全市五十名。」
张老师虎着脸,「五十名你好意思,前二十,要是掉出了你自己转班。」
顾含章哪会不懂张老师的良苦用心,她点了点头,「好!二十!」
「顾含章,你是我教过最懂事的学生。老师还是那句话,老师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老师,手机保持畅通,不可以联繫不到人。」
顾含章明白张老师的句句叮嘱里都是关心,她何其有幸,在歷经那么多不幸之后还能遇见一个这样值得信赖的老师。
得到张老师的批假之后顾含章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正转身准备回教室时突然发现夏温温就站在她身后。顾含章吓了一跳,回过神笑着拉起夏温温的手,「你怎么在这,我还想去操场找你呢。」
夏温温看着顾含章,轻声问,「含含,你为什么请假?」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笑道,「有点私事要处理。」这么说完她又怕夏温温担心,立马补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
夏温温目光淡淡,「所以,还是不能跟我说对吗?」
顾含章愣了愣,至此她才终于发现夏温温有些不对劲。她有些慌张,这样的夏温温让她很陌生。顾含章将夏温温的手牢牢攥在手里,略带讨好的晃了晃,「你怎么了?真跟我生气了?我不是不跟你说,我只是……」
「含含,我们是朋友吗?」夏温温抬眼,认真地看向顾含章,打断她,「含含,你把我当你最好的朋友吗?」
顾含章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夏温温挣脱顾含章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流出,「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对你卸下心防的那刻就把你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呢?好像从来都没有对我卸下心防吧?」
顾含章摇头,她想要拉住夏温温,但此时夏温温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不愿顾含章看见自己的狼狈转身跑掉了。
顾含章垂眸,看着被甩开的手……
她伤了温温?
顾含章回到教室时,夏温温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两人的不对劲就是后座的季行舟和杨子涛都察觉到了,平时夏温温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今天一天两人基本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杨子涛抵了抵季行舟的胳膊,「怎么?孟焦姐妹吵架了?」
季行舟看了一眼,相较于夏温温那边气压低的没有敢靠近,顾含章则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现在正一丝不苟地做着英语笔记,不知怎得,季行舟嘴边莫名勾起了一道弯弧,他轻笑出声,看不出小同学还挺硬气!
放学铃声一响,顾含章连课本都没有收拾,一把抓着夏温温的手,「温温,我们谈谈。」
夏温温此时已经站起身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顾含章的手挣脱了,「今天我不想谈。」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室。
顾含章愣了几秒,在教室坐了许久才开始继续若无其事的收拾桌子。
「怎么?你为她出头她不领情?」苏沐婷看了一齣好戏,慢悠悠走到顾含章面前,「顾含章你手段够歹毒的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苏沐婷已经在群里知道顾含章接了她的位置,在公开课出尽风头。她上午被罚跑3000米,腿到现在还在哆嗦。
班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改自习,班上以季行舟为首的男生出去打球了,剩下的都是自愿学习的尖子生。苏沐婷算准了时间来找顾含章麻烦,原本还留在教室的几个学生因为忌惮苏沐婷也不敢多事,急忙的出了教室。
顾含章起身,她高二开始窜个子,又因为一直跳舞体态保持的很好,同样相面而立,对比之下苏沐婷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背景板。
「我记得老师说过,你跑完步还要倒垃圾的?你垃圾倒完了?」
说到这苏沐婷脸上怒气爆起,「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琴上动了手脚。」
顾含章神情淡漠,并未因为苏沐婷口出恶语有丝毫不愠,「那琴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你输了并不是因为琴有问题,是你技不如人。」
苏沐婷眸光淬毒,「顾含章,你今天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平时还真是小瞧了你。」
「你好!」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教室门外出现一个男生。薛甚站在教室外,看向苏沐婷的目光充满戒备。
苏沐婷冷笑了一声,走近顾含章小声道,「顾含章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说完回头看了薛甚一眼,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顾含章自然不会把这种小儿科的威胁放在眼里,继续蹲下身整理抽屉,这时一本厚厚的漫画从抽屉里滑了出来。顾含章拿起这本漫画,看着封面扎着双马尾一身制服裙的女主,脑海里又浮现出夏温温那一张明妍生动的脸。
顾含章轻嘆了一口气,将漫画书抱在怀里,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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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沈墨昼
「顾含章。」薛甚没有走,一直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你没事吧?苏沐婷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刁难你了?」
顾含章知道薛甚刚才是担心自己吃亏才特意出声,现在的她对别人的善意尤其珍视。顾含章一改之前的冷漠,面带微笑,「不过是正常交流,没什么。」
薛甚对苏沐婷的性格也有耳闻,这事绝不是顾含章说的正常交流,但她不说他也能理解。薛甚有些不放心,「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顾含章微愣。
薛甚瞬间也明白自己这话有些唐突,立马红着脸解释道,「我是学生会主席,维持学校秩序是我的职责。」
顾含章点头,「谢谢。」
去而復返的苏沐婷拿出手机对着走廊下的两人按下了快门,然后转手发送到了「涛哥带你看世界」的wx群。她倒想看看,季行舟如果知道顾含章背地勾里三搭四还会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
《逢春》的后半段节奏点比较快,顾含章在这里融入了很多技巧连接,韵律柔美的同时又兼具巧劲,连续的几个翻转动作结束后,顾含章瘫在地板上一只手背捂着眼睛,任音乐继续,却没有再起舞了。
「顾含章你给我滚出去!」
顾含章仰面,睁眼呆呆地看着寡白的天花,不觉脑海里又回想起她与杨璐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她已经感觉到了沈墨昼的不对劲,刻意疏远他。但她到底太天真了,原以为只要躲着沈墨昼他就会知难而退,没曾想他竟然丧心病狂地直接将她掳到他的宿舍,强行表白。
她痛恨沈墨昼的霸道却抵抗不了,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意愿,甚至因为她的拒绝直接将她摁在床上。
「章章,你拒绝不了我,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
她试着用腿去踢他,用指甲抓他,可都是徒劳无功。他只是轻笑,手掌在她的腰上不停的摩擦,「都说了,要乖一点。」
顾含章知道,如果那天不是杨璐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们,沈墨昼会对她做出更恐怖的事。
不管是谁,看见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男朋友衣冠不整地躺在同一张床上都会丧失理智,冲进来房间的杨璐怒不可遏,一把抓着顾含章的胳膊用力往后带,推搡着她往门口去,「顾含章你给我滚出去。」
顾含章也觉得委屈,她拉着杨璐的手想解释,可杨璐根本不给她机会,甚至用力将追上来的沈墨昼撞倒在地,「你给我滚!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勾引我男朋友!顾含章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杨璐将她推出门外,神情癫狂。
顾含章双手卡在门缝里,从门缝外紧紧抓着杨璐的手腕,「璐璐你听我解释,我……」
「含含,快走……」
杨璐微弱不清的四个字让顾含章瞳孔微缩,泛红的眼眶泪水夺框而下。
杨璐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停顿了几秒,将她的手扯下,眼眸温柔地沖她笑了笑,用力把门关上。
顾含章回神后,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撑着墙站了起来。
杨璐是来救她的!
一念而起,深信不疑。
顾含章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毕竟是学校,只要走到人多的地方,只要过了今天就没事了。她可以转学,可以告诉老师告诉妈妈。
顾含章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会没事的。
可当她刚跑出宿舍走廊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顾含章回头,脑子瞬间空白。
杨璐满身是血躺在建筑的外沿建筑坪上,一动不动。
杨璐坠地的地方视线上离顾含章很近,但实际根本靠近不了,顾含章抬头看向建筑坪的上方,对应的正好是沈墨昼的阳台。
沈墨昼此时正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他早就看见自己了,笑得漫不经心,手里的刀把玩了一会刀尖向下,对着正下方的杨璐。
疯子!
顾含章如同被操控的傀儡,重新走进了沈墨昼的房间。他似乎并不意外,将手里的水果刀随意扔在沙发上之后,一把拉过顾含章,抱在怀里。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沈墨昼,叫救护车。就算我求你了。」对顾含章而言,不管沈墨昼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沈墨昼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目光一直徘在顾含章泛满水光的双眸上,「她消失了不是很好吗?这样你永远也不会有负罪感,就可以安心呆在我身边了。」
顾含章抓着沈墨昼的两只臂膀,几乎要跪下,泣不成声,「我求求你,现在……叫救护车她或……或许会没事,不能耽误时间了,在拖下去她真的……会没命的。你救她!我会乖乖听话,你救她只要你救她!你说什么我都听……呜呜呜呜……」
沈墨昼反身将顾含章压在身下,目光冷峻深情,「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会乖乖听话?」
顾含章唯恐沈墨昼反悔,即使觉得屈辱也生怕他反悔连忙点头。
沈墨昼反手撑着下巴,眸光微微含笑,大拇指暧昧地摩擦着顾含章的下巴,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薄唇贴着顾含章的耳廓,轻声呢喃,「章章,我想跟你sc,这样也可以吗?」
……
顾含章眨了眨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回了挂着老旧电风扇的老式天花。她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原来不觉间,她早已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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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璐坠楼的场景她歷经过两世,顾含章经常在想,既然上天愿意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她重生的时间再早一点,这样她或许可以改变璐璐坠楼的命运。
顾含章一时没有了练舞的心情,关灯走出了舞蹈室。
一脸的粘稠让她很不舒服,梳洗干净后她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点开wx,在w市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通讯录也单调的可怜,除了老闆简舒,就是夏温温。顾含章点开和夏温温聊天的对话框,发现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她愣了愣,捧着手机一直等消息,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一条消息也没有,连正在输入的显示也没有了。
「……」
顾含章关了手机,起身拿起书桌上的漫画书,一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髮,另一边目光专注地打量着漫画封面的彩绘双马尾女主,最终她似妥协了一般将漫画书丢回书桌,倒头躺在小床上,闭眼养神。
……
第27章 漫画少女显灵
「砰!」
季行舟挥臂将绿色的网球重新击回,球体落地弹跳了几段之后慢慢滚向一边。
少年伸了伸懒腰,将手里的球拍扔在休息椅上,拧开水瓶倒灌了一大口。这是贵宾单人练习室,刚才连续跟机器对打了半个小时,体能消耗的有些快,季行舟从包里抽出毛巾盖在脸上。
稍微休整了一会,季行舟扯下脸上的毛巾,拿起手机回復了几条京都好友的信息,正准备锁屏时,突然发现一个被他屏蔽的群里出现了顾含章三个字。
他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思考,手指就不听使唤的点了进去。
「别说,顾含章跟薛甚还真有cp感,两个人都是学霸,没有行哥之前,薛甚可是当之无愧的市一中男神。」
「我看这种照片郎有情妾有意的,原来顾含章也会笑啊?我一直以为她是脸。」
「你们女生说话至于这么酸吗?殭尸脸长这样?」
「什么我们女生说话酸?我说句殭尸脸怎么了?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觉得她长的好看,这种天天吊着个脸装清高也就对你们这些肤浅的男生有效,真当自己是小龙女啊?」
「夏温温:@一只毛绒绒,一般都是长相平平的人才会刻意强调只看长相是虚伪,我看了下你的长相,说平平都算抬举了,这就难怪你要靠泼我家含含脏水找存在了。如果我是你,面对含含那样的盛世美颜确实很难不生出嫉妒之心。」
「一只毛茸茸:@夏温温,你什么意思啊!你是顾含章的狗吗?我就客观评价一下这么着急出来替你主人鸣不平了?」
「夏温温:@一只毛茸茸,我还就乐意当含含的狗了怎么了?你再敢逼逼一句行不行老子明天就去咬死你。起了个什么破名,一只毛茸茸,毛雨别以为你匿名我就不知道是你了,你主子苏沐婷了?她有本事在群里发照片造谣就有本事出来说话啊!信不信老子明天再削你们一次!」
季行舟扬眉,夏温温这流氓女校霸的气质拿捏的不错啊!他看了一会就没耐心了,直接略过夏温温一人口吐芬芳舌战群儒的一百多条信息,手指一直往上滑消息,直到划到夏温温说的照片。
季行舟点开大图,高清下载。
男生眼角温柔满怀爱意垂头看着面前的女生,女生眼眸微暖,纯真美好。
季行舟冷着眼,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还真是在笑!?忽然间,季行舟又想起顾含章在实验课上那让他怦然心动的明媚笑容,一时脸色黑如锅底,原来这样的笑不是只对他。
……
昨晚对着发球机器发泄了一晚上,换来的结果就是早上醒来时,半条胳膊都快废了。季行舟早上来上课时一直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含章靠在教室门外,听见脚步声循声看到去,正好对上季行舟阴郁的眼神。
「……」季行舟愣了愣,妖娆的桃花眼顿时乌云散去,水波连天。
顾含章穿着夏天的衬裙校服,笔直的长腿白到发光,不盈一握的腰身勾勒出倒悬琵琶的曲线,少女扎着稚嫩的双马尾,回眸看他的眼神又纯又欲,季行舟幽幽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气,草!这tm也太犯规了。
顾含章见是季行舟也愣了愣,早上她起来时给夏温温发了一条消息让她早点来,自己则特意弄了夏温温喜欢的漫画女主造型在门口等她。现在才早上七点,谁来告诉她,一向踩点来上课的季行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顾含章觉得有些尴尬,偏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边。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抱胸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三米之外的顾含章。
季行舟的目光放肆热烈,侵略性太强,顾含章有些撑不住,最后只能转头『狠狠』地瞪了季行舟一眼,示意他别太过分。
季行舟笑得更放肆,这小同学难道不知道她瞪他一眼都像在沖他放电吗?季行舟慢慢近向顾含章,在还有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新髮型?给我看的?嗯~」
季行舟微微弓着身子,将顾含章纳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少年语气呢喃,温柔地要将人溺毙。
顾含章脸色瞬间涨红,连耳朵尖都冒着粉色,「这是给夏温温看的。」
季行舟静静地看了顾含章几秒,眼见顾含章有恼羞成怒的徵兆才缓缓直起身,「你哄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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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
季行舟一扫之前的阴沉,眼眸静静看着默不作声地顾含章,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揉了揉右手酸胀的肩膀,心情甚好地走进了教室。
顾含章待季行舟离开之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十五分了,再过十五分钟就是早读时间,到时候学校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样的装扮多少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含含?」夏温温看着眼前仿佛漫画女主復活的顾含章,有些难以置信。
顾含章听见夏温温的声音,抬头,略微有些委屈,「你终于来了。」
夏温温不敢相信的捧着双腮,呆了三秒之后一边尖叫一边冲上前抱着顾含章,「 啊啊啊啊!我的漫画少女显灵了!」
「我那个去!老子果然没看错!你这腿你这腰你这胳膊你这胸你这脸!!!救命啊!老夫的少女心!!」
顾含章被夏温温抱着靠在墙上,「温温,你冷静一点。」
夏温温一把扑进顾含章的怀里,「呜呜呜……我冷静不了!含含你不知道,现在我体内男性荷尔蒙在沸腾!我终于直到为什么那么多男生喜欢制服诱惑了!多巴胺分泌的快乐啊!」
季行舟坐在教室内,看着夏温温将顾含章抱得满怀撞在墙上,眸光不自觉得眯了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当时看到顾含章的第一眼,他就想将她困在怀里欺负她直到她哭着求饶为止,这样疯狂的念头让季行舟不得不慢慢正视起自己对顾含章的心思。
今天为止,季行舟他始终都不愿意承认,他对顾含章有不一样的情愫。他太了解自己了,什么都是随性而起,深情不过一瞬,没了兴致回头看一眼的情分都没有,太过凉薄。
顾含章的确长的意外可人,但漂亮的女生多得是,偏偏季行舟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美人儿。从小到大,只要他伸手,他想要的都会被送到面前,他习惯了这样的高高在上,也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所以顾含章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并不能激发他求而不得的征服欲,反而季行舟骨子里的高傲是容不下别人不待见自己的。
季行舟懒洋洋地捏着酸胀的肩膀,目光依旧追随着窗外清艷绝伦的顾含章,这时夏温温突然捧着她的脸啵的亲了一口。
「……」季行舟瞬间站起身,阴翳地情绪不自觉就冒出来头。
一个薛甚就够让他火大了,现在还来个夏温温?!
……
第28章 季行舟的赌约
季行舟最终还是忍住了将夏温温从顾含章身上扒下来的冲动,冷眼看着夏温温从他眼前把顾含章拖走了。
此时已经到了早自习的时间,三班的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赶到了教室。
杨子涛一路打着呵欠同人招唿走进了教室,刚进教室就看见季行舟沉着脸在玩手机。杨子涛神色一动,小心的凑上前,「行哥?你是失眠了还是没有睡?为什么起这么早?」
季行舟没有理他,杨子涛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贱兮兮地凑上前,「夏温温刚刚跟我发消息说,她跟顾同学有事要聊,借小天台一用。」
季行舟原本操作挺熘的手立马顿住了,就是这短暂的几秒,对方英雄已经越塔将他收割了。
季行舟:「……」
杨子涛忍着笑,假装没有注意到季行舟的游戏界面,将wx聊天群摊在季行舟面前,「行哥,为什么我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这样的信息?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行舟掀眸,瞥了面前的手机一眼,就一眼,他淡定的划出游戏界面,点开自己的wx,昨晚才被他放出小黑屋的「涛哥带你看世界」,群里早就99+的信息了,几乎都是在艾特他。
季行舟直接忽视那些艾特他的消息,点开消息源头的一张照片,照片里顾含章一身裙摆校服,漫画腿白的发光,季行舟一身休闲校服俯身将顾含章半圈在怀,眉如墨画眸光含情,嘴角带笑温柔缱绻。
照片里顾含章微微仰头精緻秀气的侧面一半藏在季行舟的阴影之下,露出的另一半红唇微张,腮边酡红,眸光似喜还嗔,又纯又欲。
不得不说拍照的人角度把控的太好了,立马将照片里禁慾又少年气的氛围感拉满。
季行舟挑眼看了杨子涛一眼,完全不把他眼神里的暧昧当一回事,脸不红心不跳的将图片长按,保存。
季行舟这波操作是杨子涛绝对没有想到的,他愣了愣,「行哥,你刚刚按了保存?」
「拍的这么好当然要保存,」季行舟开始逐个看艾特他的消息了。
「@季行舟,行哥什么情况啊?你好歹出来解释解释,真名草有主了?」
「@季行舟,行哥牛逼啊!顾含章啊!卧槽!我就说还是我行哥牛逼!」
「@季行舟,大佬赶紧出来澄清一下吧,这是ps的对不对?」
「@季行舟,一张破图能说明什么?昨天顾含章才勾搭了薛甚今天又来勾搭行哥,简直是不要脸!」
……
「@季行舟,行哥你俩说什么了,顾含章脸都快熟透了,哈哈哈哈哈……」
「@季行舟,w一中的校服这么好看的嘛?老子要流鼻血了,草!顾含章这是犯法,你们学校不管管吗?」
「@季行舟,季行舟,出来解释解释吧,大家都信你亲口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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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照片急出了三百多条信息,大多数都在艾特季行舟问情况的。
「啧啧啧。」杨子涛眼看群里还在不停地蹦消息,一边乍舌一边嘟囔,「这群人太过分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群主。行哥,你还不回回,这群里要吵翻天了。」
季行舟看了几条就懒得看了,直接点开红包,连发了二十个两百的红包,退出wx,又重新回到了游戏界面。
杨子涛被他这操作秀到了,一把夺过季行舟的手机,「阿行!你发红包是几个意思?喜糖?」
季行舟嘴角一勾,舌尖抵住牙槽,笑得得意。
杨子涛被他笑得心底一寒,「不是吧,不是说没看上吗?」
季行舟抢回手机,瞥了杨子涛一眼,「就你这智商还来操这份闲心,看来你真的是闲的d疼了。」
杨子涛回味过来笑得一脸暧昧,「阿行,我d疼,那你呢?你脸疼吗?」
季行舟:「……」
周诚城一路刷着手机,就因为群里的照片直接把他瞌睡都赶走了。他盯了一路也不见季行舟回復,直到刚刚踏进教室季行舟连发了二十个两百的红包,周诚城眼皮一跳,看着教室里的季行舟,从杨子涛建群开始,季行舟在群里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今天竟然一口气发了二十个红包。
周诚城放下书包,想了一会笑着上前同两人打招唿,「行哥涛哥,你们怎么这么早?」
杨子涛朝季行舟努了努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不算早的,咱们行哥最早。」
季行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周诚城看了季行舟一眼,见他心情甚好,故作不在意的问道,「行哥,群里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啊?你不会真跟顾含章有什么吧?」
季行舟眸光微顿,掀眸气定神闲地回看周诚城,「怎么了?都被人拒绝半年多了还惦记呢?」
周诚城面子有些挂不住,「行哥!她跟那些女生不一样,她跟我们玩不来的。」
季行舟几乎要被气笑了,他还不至于要从别的异性口中知道顾含章是什么样的人,周诚城算是踩到他的点了。季行舟桃眼一寒,目光里的桀骜和不屑一顾坦荡又露骨,「所以你就只配找个替代品玩玩。我跟你不一样,要玩就玩真的,从不玩赝品。」
杨子涛看着气的脸色发青的周诚城不禁露出同情微笑,到底还是同学,杨子涛也不想周诚城被怼得太没有面子,状似亲昵地拍了拍周诚城的肩膀,「怎么说着说着就窜火了?城城你也是,你是顾含章什么人,用得着你帮她摆立场吗?再说,我们家阿行的条件摆在这,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就是他们真有什么,顾同学又不亏,你又操的哪门子心?」
周诚城立马想到自己父亲的警告,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季行舟,「涛哥你说的对,是我多事了。」说完周诚城垂头,憋着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杨子涛见周诚城走远了,立马搂着季行舟肩膀,「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真打算追顾含章了?」
季行舟眼睑微垂,现在又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再看看吧。」
杨子涛不解,「看什么?」
季行舟点开手机里的相册,将长廊下两人的合照放大,「今天喜欢,谁知道明天还喜不喜欢?」
杨子涛想了想,「也是,顾同学一看就是纯良心善的小仙女,万一人家真喜欢上你了你又始乱终弃,对她确实太残忍了。」
「……」季行舟垂眸,看着照片里顾含章纯良魅惑的神态,喃喃道,「十张,如果我自愿为你偷存十张照片,我就追你。」
……
第29章 夏温温的梦想
小天台已经被默认为是季行舟的地盘,一般情况不会有人随意占用,夏温温跟杨子涛打过招唿之后,拉着顾含章来到了教学楼顶的天台。
「温温……」
「含含……」
两人一到天台同时开口,对视一笑后,顾含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先说。」
「温温,对不起!我并不是刻意要隐瞒你什么,我并不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觉得我不把你当朋友,我向你道歉!另外我还想认真的告诉你,温温我很在乎你,我想好好保护你,有些事我不是不信任你不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我的故事太长太离奇,我……」
顾含章话说到一半就被夏温温一把抱住,夏温温从听见顾含章说对不起三个字就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了。她从小就是不爱掉眼泪极其要强的性格,以前就算父母怎么责骂她都没有低过头服过软,就连夏父都曾一度以为自己生的不是姑娘是小子。
「含含你别说了!该说对……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我昨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一直转不过来说了那么混帐的话!其实回去我就后悔了,呜呜呜……含含你是这么好的女孩,你不说一定有原因,我其实是理解你的,我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呜呜呜呜……」
顾含章摸了摸夏温温的脑勺,「别哭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夏温温憋着嘴,她们两个夏温温看着强悍倔强,但内心其实很柔软,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很容易有脆弱的一面;顾含章看着柔弱可欺,但实际心性成熟坚韧不拔,反而是保护人的那个。
「含含,我想清楚了,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知道你一直一个人很辛苦,我之前想帮你又不知道怎么办才一时想岔了。但是我现在想的很清楚,你不说一定有你不说的理由,等有一天你愿意说了,我随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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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看着眼前的夏温温一时有些晃神,朦胧中眼前的脸和记忆里将她推出房门的杨璐重合了。顾含章嘴角轻弯,笑容有些复杂,「遇上你真好。」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五岁,沈墨昼把她视为私人禁脔,除了杨璐她再没有能交的朋友。顾含章怎么也没有想到,逃离s市之后,她还能收穫一段这么珍贵的友谊。
但,因为杨璐的事让她再不敢小瞧沈墨昼,如果让夏温温知道她的事,以她冲动的性格一定会找沈墨昼麻烦,但沈墨昼背后的家族是让整个京都都要避让的存在,夏温温对上他,下场只会跟杨璐一样。
是她一个人的事,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依靠任何人,所以对于来w市之前的事她都一直讳莫如深,这对夏温温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顾含章拉着夏温温的手,撑在阳台石砌栏杆上,两人肩靠着肩一起吹着初夏清晨的微风,一起看教学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一时惬意万分。
夏温温好奇地看着眼下豆大的人影,自言自语,「难怪季行舟喜欢来这放风,这里视线极佳啊,这风也好舒服。」
顾含章侧眼看向一旁稚嫩的夏温温,她脸上绒毛被风吹的若隐若现,初夏的橙光温柔的照在她们的脸上,痒痒的,柔柔的。
「温温,我星期四那天要去一趟s市参加『惊鸿杯』海选比赛。」
夏温温一愣,有些懵懂地侧脸看向顾含章,「s市?那不是……」
「嗯,我的故乡。」
顾含章以前跟夏温温说起过自己的老家在s市,她也曾表露过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故乡来w市求学,即使顾含章没有说,夏温温也隐约感觉得到,顾含章是在躲着家里独立赴学的。
「含含,你回了s市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夏温温想得很简单,既然回了s市顾含章肯定会回家,万一她一回去父母不放她回来那怎么办?
顾含章笑了笑,语气笃定而坚持,「不会!我就是去参加舞蹈海选,比完就回来。」
夏温温听顾含章这么说才放下心,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s市,现在回味过来,夏温温看顾含章的眼神慢慢有些不同了,「你刚刚说你要参加『惊鸿杯』海选?含含,你会跳舞?」
顾含章点头,目光远眺,「嗯!我会跳舞,所以温温,我并不是觉得人只有读书这一条路,我知道你喜欢漫画,我也从没觉得你是在荒唐人生,你爱漫画和我爱跳舞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我希望你认真读书是因为读书会让你的眼界更开阔,读书与你以后想做的任何事都不违背。我知道你一直想被父母认可,不想活在他们的标籤之下,温温,我相信你未来已经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漫画家!」
顾含章侧脸回眸,笑看夏温温,「而我未来一定会是国内最年轻最优秀的古典舞舞蹈艺术家。」
夏温温怔怔地看着顾含章,她眼里的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夏温温歪着头,眼角不自觉跟着顾含章勾出一道笑弧。
夏温温笑得纯粹无邪,她确实迷茫过,她不想过父母既定的人生,但也自知没有读书的天赋,唯一能让她沉迷的唯有漫画,但不管同任何人说起,都会被定义为毫无前途的『不当』职业,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毕竟此前的十七年她都没有摸过画笔,连色彩的三原色都搞不清,这样天方夜谭的梦想被埋在迷茫不知前路的青春里,本以为不会有重见天光的一天,没想到遇见了顾含章。
十七岁人生最迷茫的时候遇见一位人生导师是何其有幸!
夏温温感动的泪水又开始打转了,「呜呜呜……含含你怎么这么好?呜呜呜!」
顾含章轻笑了一声,抬起她的脸颊用大拇指擦去她半边泪水,「别哭了!待会还要去上课,眼睛哭肿了都以为我欺负你怎么办?」
夏温温也觉得自己这动不动就哭的毛病实在有碍一中女校霸的威名,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被夏父教训的打断半条腿都不带吭声的好汉,但顾含章面前就变成了嘤嘤小学渣。
夏温温咬牙,果然温柔乡英雄冢。
顾含章的温柔乡埋得肯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夏温温开始嫉妒,也不知道以后哪个混小子祖坟冒青烟能娶到含含这样的天仙。
……
第30章 爆照风波
「含含,我听说『惊鸿杯』是国内古典舞含金量权威度最高的比赛,你真要去参加比赛吗?舞蹈曲目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夏温温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眼下什么都没有顾含章去参加比赛的事情重要,一向低调的顾含章都能在她面前说出要做最年轻最优秀的古典舞舞蹈艺术家,可见是有多爱跳舞。
「基本都准备好了,就等那天比赛了。」
事实上,顾含章在w市稳定之后就一直在为『惊鸿杯』做准备,算算时间也有大半年了,她本就天赋异禀又因为早有准备,一场海选她还是底气十足,十拿九稳。
「含含,我听说『惊鸿杯』可专业了,好多人都请名师编舞,你呢?舞蹈请谁编的啊?我有个表妹也是学舞蹈的,我婶婶为了今年的『惊鸿杯』特意花重金请了京都第一舞蹈学院的老师给她编舞,你需要我帮你请那位老师来指点指点吗?」
夏温温不知道顾含章的实力,她一心为顾含章打算,自己那位婶婶趋炎附势,就算是夏温温这样的关系提出来那位婶婶也未必会大方同意,真要请那位老师最后恐怕还得靠夏父出马。夏温温倒是不怕欠下人情,总归能帮到顾含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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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想了想,略有一丝耐人寻味的谦虚,「温温,其实你不用替我张罗,一个『海选』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应该不会落选。」
夏温温没懂顾含章欲言又止的谦虚,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在找那位婶婶的电话了,翻了一遍通讯录发现没有存,又点开wx找小表妹,「含含,要不你先把你要跳的曲目名称告诉我,我先跟表妹说说,让她转告那位老师,到时候见面还能节约点时间。」
怎么就变成见面了,顾含章连忙用手盖住夏温温的屏幕,「温温真的不用了,我的舞曲是自己编的,舞也是自己编的,我觉得挺好的,不用麻烦那位老师了。」
夏温温一愣,「你还会编曲?」
顾含章点了点头,「都是皮毛。」
夏温温幽幽地嘆了一口气,听说请好编舞老师价格都不低,别的不说,婶婶为了请那位京都的老师不知道转了多少层关系,不说打点关节的钱,就是编曲费听说都花了五万。
这样的数字对半工半读的含含来说无疑是巨款。
夏温温想到这不免有些自责,她怎么早没发现含含要参加比赛,这样她就可以帮她请最好的老师,也不至于都要比赛了都没个人指导,现在就连比赛舞蹈都是因为没钱自己编的。
顾含章不知道自己习惯的谦虚已经让夏温温掉进了深深自责的大漩涡,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温温你别丧个脸啊,你要对我有信心啊。」
夏温温泪眼汪汪地瞥了顾含章一眼,多好得含含,怕她担心这个时候反过来安慰她。
不行!下课她就去找小表妹。
正想着夏温温发现她昨天舌战群儒的「涛哥带你看世界」又有99+的信息了,难道是昨天没吵赢今天又来找骂了?夏温温气势汹汹的点开群消息,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一张远景的氛围照算什么制服杀?敢不敢上个高清无美颜无滤镜的啊!」
「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弟,看图!」
「舞蹈日常照-1.jpg」
「舞蹈日常照-2.jpg」
「卧槽,这不是艺校方媛吗?小姐姐气质绝了!」
夏温温目光如炬点开两张高清图,照片里四面都是镜子的舞蹈室,一个女生天鹅颈水蛇腰,一身黑色的舞蹈练功服正在压腿,她扎着清纯的丸子头,素面朝天五官精緻漂亮。
随即群里一片沸腾。
「隔壁艺校舞蹈系方媛,黑天鹅啊!」
「都说跳舞的女生气质好,这还得看人!这不比被挡了一半的顾含章漂亮吗?」
「都不知道你们怎么都说顾含章漂亮,女生气质比五官更重要,顾含章怎么跟方媛比。」
看到这夏温温顿时火大,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这时又有人爆照了。
「小仙女.jpg」
照片里,徐颜捧着一本书,靠在图书馆的书架旁,一身与顾含章一样的衬裙校服,白皙的腿又长又直。徐颜这个角度抓了很好,抬头看向远方的一瞬被捕捉到了,目光迷离魅惑,一缕黑髮挂在嘴边更惹人浮想翩翩。
「卧槽!这是我们班的小仙女。」
「看见没,论校服王道必须看我家颜颜。」
群里的美女也不仅仅是方媛徐颜,眼见大家都开始爆照,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始发美照,一时之间群里的男生开始沸腾了,各路美女照片应接不暇。
群里的消息嗖嗖嗖的往外窜。
只是有些人也不知道什么心理,夸人就夸人,每次夸人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顾含章踩一踩。更甚的是有人说,现在看顾含章那张照片觉得就是沾了季行舟的光,除了氛围好,其实也看不清五官。
夏温温简直被他们气佛了,噼里啪啦打了一窜字准备发送时已经过了几十条信息了,简直是骂都骂不过来。
「温温你在干嘛,手机都快被你戳出洞了。」
夏温温抬头,正好对上顾含章略带笑意宠溺的目光,她眼神一亮,拿着手机对着顾含章正脸来了张特写。
「含含,我想给你拍几张照。」
顾含章直起身子,双手靠背,歪着头,「可以啊。」
她个子窜的快,夏天的校服裙摆已经有些短了,如果不是为了夏温温她也没打算穿,既然夏温温喜欢,顾含章也由着她。
夏温温流着口水,拿着手机对着顾含章卡卡勐拍。
天台光线好,早上的晨光照在顾含章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带着温柔的气息。
「含含,你笑一个。」
顾含章眼眸一弯,含情眼水光渍渍。
夏温温心漏了一拍,失神地按下快门,将这摄人心魄的笑容定格在了手机的照片了。
夏温温咬牙切齿,点开还在蹦消息的wx群。
「看我不捲死你们,颤抖吧!坟冢们!」夏温温眼里闪着绿光,阴恻恻地勾选了五张她自认为拍的最好的照片,发送!
「夏温温:1.jpg」
「夏温温:2.jpg」
「夏温温:3.jpg」
「夏温温:4.jpg」
「夏温温:5.jpg」
「夏温温:有图有真相,自己好好擦擦你狗眼看看谁才是爸爸!上面那些歪瓜裂枣都是些什么鬼,姐姐大发慈悲特意来给你们好好洗洗眼睛!呸!」
……
第31章 京都发小
杨子涛正在群里看美女,惯性右划,一愣!蹭得站起身大喊一声,「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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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瞥了他一眼,「抽风了?」
杨子涛一连划了五下,当最后一张图片映入眼帘时,他又怪叫了一声:「卧槽!!!」
季行舟这次眼色都没给他,直接忽视。
杨子涛看不惯他这高高在上的死样子,笑得意味深长,将手机摆在季行舟面前,「有本事你不要卧槽!」
季行舟垂眸瞥向桌面的手机,等看清了手机里的内容,瞳孔泛过一丝逆光。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已经信息爆炸的群,目标精准的锁住了夏温温的五张照片,照片里的顾含章沐浴在晨光里,朦胧又真实。
她五官本就精緻难得,一双含情眼像是被赋予了灵魂,温柔缱绻。特别是最后一张,她看着镜头笑,无忧无虑。季行舟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跳,这才是真正的她,像极了在岸潮边盘踞的海妖,她的纯真会诱惑你,让你心甘情愿葬身海底。
季行舟不假思索的将五张照片长按,保存。一切操作行云流水,等季行舟大脑反应过来时,他突然意识到加上早上刚刚存的那张,他手机里已经存了六张顾含章的照片了。
这时季行舟抬头,与杨子涛震惊的目光完全对视。
沉静了片刻之后,季行舟低咒了一声,「草!」
杨子涛震惊完之后又想笑,他从来没见过季行舟这么滑稽的模样。季行舟所有『不合常规』的行为都不得不让他联想到一个可能。
想到这杨子涛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他们京都的髮小群。
「家人们,我总算不负众人所託,我们行哥要脱单了!」
群里只有七个人,都是京都官二代,能进这个群的都是自小钢铁锤出来的情谊。
杨子涛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莫玖:?」
「莫小贝:!」
「常书锦:杨子涛,愚人节不是早过了?」
「莫玖:@陆行,杨子涛大白天就喝酒?你班长不管管?」
「赵小四:@季行舟,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行:@莫玖,他没喝酒。」
「莫小贝:什么情况,我看到你的信息都从舞蹈室里出来了,@杨子涛,你要是嘴瓢等你回来我给你装个葫芦。」
「杨子涛:我瓢什么?兄弟们啊!w城这小地方人杰地灵啊,咱们行哥要栽了。」
「莫小贝:杨子涛你快点说重点,我都要急死了。」
「常书锦:@陆行,行哥真有情况?不能够吧?哪来的天仙,京都的小妖精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惹半个青眼,怎么让一边陲小城的妹妹夺了魁首。」
「杨子涛:@常书锦,收起你这大少爷的架势,什么边陲小城,都说了人杰地灵,这里的妹妹你特么想都想不到的漂亮。」
「莫玖:哟!瞧瞧!@杨子涛」
杨子涛点开另外的群,忽视掉一片爆炸的赞美声一路往上翻,刚找到聊天记录就出现五条消息已撤回的提醒。
「……」夏温温几个意思?杨子涛转眼看向季行舟,「阿行,把你保存的发给我,我去堵莫玖的嘴。」
季行舟已经看了发小群的消息,划出界面,点开相册,设置密码。
杨子涛:「……」
「常书锦:@杨子涛,废话半天你倒是发张小姐姐的照片来看看啊!」
杨子涛一句话像捅了马蜂窝一般,七人京都发小群疯狂的往外炸消息。
「莫玖:杨子涛你就说你狗不狗?图呢!@陆行,老陆,杨子涛在干嘛呢?行哥呢?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啊!」
「赵小四:@季行舟,阿行,出来说句话啊!」
顾行舟瞥了杨子涛一眼,淡定的在群里回了句:「嗯。」
「莫玖:!」
「莫小贝:土拨鼠尖叫.jpg」
「赵小四:?!」
「常书锦:卧槽!」
「陆行:阿行不让发,想看就自己来。」
「莫玖:我草!真铁树开花了!照片都不让发这么神秘?我下个月有假,哥们自己来。」
「莫小贝:『惊鸿杯』的舞我都排好了,这个月参加完京都的海选下个月我也没什么事,我也要去!@莫玖,哥,这次你必须捎上我,不然我把南潮的那些姐妹一块带上,看你们怎么收场!」
「莫玖:……」
「常书锦:@莫小贝,他要不带你小锦哥哥带你。」
虽说是借着看顾含章的由头,但季行舟也清楚,这群好友是惦念自己了。说来离开京都也有快三个月了,本以为会很不习惯,没想到这里意外的合他的心意。
「季行舟:都来吧,我招待。@赵小四,怎么不会说话?」
「莫玖:行哥,小四怕是来不了,他脑门被沈墨昼开了瓢去医院封了二十几针,现在还在医院了。」
莫玖的消息一出,季行舟抬眼看向杨子涛,杨子涛也愣住了,一脸懵逼,「我不知道这事。」
季行舟蹙眉,桃花眼顿时寒气逼人,他起身拨下赵小四的电话往教室外走去。
电话那边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阿行。」
季行舟单刀直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的赵小四像被什么点燃了一般,瞬间炸毛,「草!阿行这次真不怨我,是沈墨昼那孙子有病!那天我们在一个场子玩,那孙子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带了二十几个妹妹在那喝酒,乔清冉在一边看得脸都绿的,后来不知道两个人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乔清冉扔下一台手机就哭着跑出去了。那手机正好就在我脚下,我刚捡起来看了还没三秒,沈墨昼那阴孙就拿酒瓶给我脑门瓜开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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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眼角抽了抽,「你现在怎么样?」
「人是没事儿,但这事过不去了!」赵小四语气阴沉,「敢在京都给我小四爷脑门瓜开瓢,老子不找回场子是他孙子!」
季行舟捏了捏眼角,正欲开口转眼就看见顾含章和夏温温从转角出现,两人显然也看见了他,夏温温心情甚好的朝他指了指天台,对着口型说了声谢谢就拉着顾含章进了教室。季行舟嘴角一勾,小同学的双马尾变回了单马尾,一下乖巧多了。
「阿行?阿行……你还在吗?」
季行舟目送着顾含章回到座位才接回话,「先好好养伤,想报仇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爸的调令马上就要下来了,这次再升京都的权贵局势都要洗牌,这个时候别惹他。」
他们并不是不学无术的市井混混,这些官二代自小就耳濡目染升迁局势,更明白什么是牵一髮而动全身。季行舟是他们之中身份最显贵的,他的消息不可能是道听途说。
赵小四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甘心, 「阿行,我不甘心!我这脑门就白被削了?我家老爷子怕我闹事叫了四个壮汉日夜盯着我。我就不过就是看了下他的手机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季行舟灵光一闪,「你看到什么了?」
「草!说到这老子就来气!你别看沈墨昼人前装的人五人六的,手机里都是片儿!老子看了三秒的就是一个个被脱了一半衣服的女优。」
季行舟闻言,眉梢一扬略带兴味,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也不知道那孙子哪找的片源,虽然只有三秒但是那妹妹的脸真的绝了,表情也到位,半遮不露比这赤裸裸的勾引还勾人,啧!狗逼!」
越说越不着调了,季行舟轻笑了一声,「现在还有心思惦记片源看来是没什么问题,行了,我要上课了,挂了。」
季行舟挂了电话也没有把赵小四的话放在心上,双手插兜往教室走去,刚进教室季行舟立即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
第32章 打架风波
「方维,你就说怎么办吧!我这包也是昨天才买的,这个颜色也是他们家才出的,你知道我托人找了多久才买到的吗?你就简单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苏沐婷同另外两个女生将一名女生围在中间,神情高傲一副自以为是的孔雀模样。被围在中间的女生长相普通,手里还拿着冒着热气的水杯,女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小声道:「对不起啊!我刚刚真的没有注意到你在我身后,我现在回宿舍给你洗干净吧?」
苏沐婷白了方维一眼,口气很不耐烦,「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这是插nel的限量款,名牌包包被你这么烫一下就修復不了。」
方维被挤兑地几乎要哭出来了,「那……那怎么办?」
苏沐婷的小跟班不客气地推了方维一把,「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怎么办?当然是赔钱啊!」
方维家里条件一般,父亲刚刚下岗,母亲靠卖些自己腌制的榨菜支撑着家里所有的开销,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妈妈平时对弟弟更加偏爱,这样的窘境她是无论如何也付不起这个包包的价格。
方维有些绝望。
苏沐婷本来就因为早上群里顾含章和季行舟的事不爽,正巧碰见方维撞在枪口,「怎么?没钱?那我就只能请你父母来了。」
方维一听慌了,一把抓着苏沐婷的手哀求道,「不要不要!我真的没有钱,我想别的方法行不行。」
方维手里还拿着保温杯,她情急之下抓着苏沐婷的手,几滴水花溅出烫在苏沐婷的手背上,溅出的水花很小,落在苏沐婷手背上时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但苏沐婷刻意刁难,借势尖叫一声将方维连人带水杯推倒在地。
「好你个方维,竟然拿水泼我!」
「啊啊!!」
方维不是故意的,但苏沐婷是故意的,方维被她推倒在地的同时,保温杯里的热水全洒在方维的胸前,一瞬间方维春装运动服就被浸湿了,露出来的脖子也被烫出了大块红肿的印子,春裳单薄,被浸透的衣服瞬间变得透明,这个时候得女生已经进入了发育期,方维春裳里一身碎花背心瞬间也透了出来。
苏沐婷眼见方维的狼狈,眼里的恶毒半丝未退,嘴里的话愈加刻薄,「你连买件像样的内衣的钱都没有吗?这不会是你妈妈穿过的吧!」
苏沐婷的羞辱方维几乎要羞愧而死!她全身颤抖起来,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
夏温温本来一直在忍,直到苏沐婷把人家隐私当成谈资当众羞辱,夏温温忍不住了,一把火窜上心头,起身冲到苏沐婷面前,「苏沐婷,你别太过分了!」
苏沐婷本来跟夏温温有旧怨,见她出来抱不平讥讽道,「我过分?我一个包包几万块她说没钱就没钱了,我的损失找谁赔?总不能就因为我比她有钱我就该当着冤大头吧?」苏沐婷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发抖的方维,又接着说道,「这样!要么她赔钱我道歉,要么我的羞辱她就老实受着,你说呢方维?」
方维双手握拳,不敢回话。
夏温温往前一步,将方维护在身后,「苏沐婷,你的包多少钱我出,你现在去给方维道歉!」
苏沐婷双手抱胸,丝毫不退让,「怎么?夏温温你还真是健忘啊?当初不知道是谁穿了一双高定鞋碰瓷顾含章,我记得你当时比我还过分吧?你当时不是还让顾含章墩身给你擦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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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连忙站起身,但已经来不及了,夏温温听完苏沐婷的话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直接跟苏沐婷扭打了起来。夏温温动作太快,苏沐婷也没想到夏温温胆子这么大,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手,苏沐婷没有防备被连揍了几拳。
一般女生打架都是扇耳光抓头髮,夏温温不,拳打脚踢很有章法,苏沐婷加小跟班三个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顾含章眼见事态变得严重,赶紧上前拉住夏温温。
杨子涛一脸惊嘆地看向季行舟,「阿行,温温姐这打的是拳法啊!我那个去!」
季行舟皱着眉,顾含章跑上去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拉住她,但还是晚了。
「温温你冷静点,再这样会闹出大事的。」
苏沐婷被夏温温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趁着夏温温被顾含章拖着的空挡才慢慢得以喘息。苏沐婷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穿着百褶裙的顾含章,脑海里又浮现出季行舟抱拥着她的画面,苏沐婷脸色开始狰狞,调转方向扑向顾含章,她不是清冷的高岭之花吗,要是当众被人扒了裙子她倒想看看,以后她顾含章还怎么高冷。
「小心!」
夏温温被顾含章拖着没有察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方维和苏沐婷撞在一起。
苏沐婷被方维打坏了计划,一时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方维脸上,「贱人!敢撞我!」
方维被打的眼冒金星,尖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夏温温在心里琢磨了一会,见苏沐婷还不甘心的瞪着顾含章立马回味过来她想做什么。夏温温两袖一撸,娃娃脸挂满寒霜,「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贱人!」
顾含章怎么可能放任夏温温胡闹,抱着她的胳膊劝道,「温温你冷静点,别冲动。」
「含含你靠边!站远点!」夏温温将手抽出把顾含章往旁边推开,她现在正是怒火中烧,苏沐婷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她们以前就用这种脏套路欺负过别的女生,今天竟然敢把主意动到了顾含章身上,夏温温现在只想把她学的所有拳术都往苏沐婷身上招唿一次。
「小心!」顾含章被夏温温推了后退了几步,正好被来巡检的薛甚扶住,薛甚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略微担忧地看向顾含章,「你没事吧?」
季行舟垂着眼,冷冷地看着薛甚和顾含章两人,顾含章似感觉到了他放肆张扬的目光,抬眼,两人目光于空中相汇。相较于顾含章的错愕,季行舟眼里的寒气瘆人,就是在顾含章看向他时也依旧没有收敛。
顾含章不懂季行舟的心思,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回目光。
季行舟冷哼了一声,欠调教!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公然打架斗殴!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这次一起巡检的还有两位教导员,两人一看眼前乱糟糟的场景气不打一处来,「还站干什么!简直是胡闹!都给我站到走廊外面去,了不起啊!还是都是女生!你们六个今天给我罚站走廊,你们不是都挺有能耐吗?也让大伙长长眼!学习学习!」
六个?
顾含章眼皮一跳。
这时,教导员也发现了顾含章。
「顾含章?怎么还有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们六个打架斗殴情节恶劣,罚每人扣五分,星期一大会检讨,还有你顾含章,她们检讨八百字,你两千字。」
顾含章:「……」
……
第33章 走廊罚站
年级主任的处分很快惊动了班主任张老师。张老师一进教室,噼头盖脸把所有同学批评了一遍,陆行因为帮老师准备教案没有在教室被免责,其余班干部都因为监督失职统统被罚。
「你们真是厉害啊?我带过这么多班还没哪个班级能让我这么长脸,我告诉你们,丢了的那三十分班分你们六个必须给我想办法补回来,我不管你们的考试冲刺、运动会卖命、文艺晚会表演还是怎么的,要是各自赚不回丢失的五分你们就等着下个学期包厕所吧!」
张老师平时虽然和蔼可亲,但真正发起火过来还是很有余威,底下学生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作声。张老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目光森然的扫视一圈又说道,「还有十五分钟,你们赶紧温习一下下节课内容。」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眼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张老师又调转枪头站在教室门口,「顾含章,你出来。」
夏温温见顾含章起身连忙抓住她,「待会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把问题都甩到我头上,千万别帮我扛知道吗?」
顾含章拍了拍夏温温的手,跟着张老师走出了教室。
夏温温想的没错,张老师确实是向顾含章打听情况的。顾含章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将那场闹剧前前后后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么说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处分名单上会有你的名字?」
顾含章想了想,「刚才情况太混乱了,我正好拉着温温被推开老师们就来了。」
张老师眼见顾含章宠辱不惊心里对她更加满意,她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好了,这件事老师知道了,我会跟学校反应把你的名字从名单你剔除。不过程序可能没有这么快,学校那边还会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你的罚站是免不了的。好孩子,也别觉得委屈,就当歷练了。」
顾含章点头,跟张老师道过谢之后,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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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找顾含章谈话就在教室外的走廊,全班的学生都可以看见,虽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但最后张老师还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这就预示着张老师相信了顾含章说的话。
苏沐婷狠狠踹了课桌一脚,这老师偏心偏到肚脐眼了,凭什么只听顾含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顾含章安的什么心,会不会趁机报復她加油添醋乱讲一番。明明是方维先弄坏了她的包,现在被打的也是她,凭什么她还要被学校处罚。
苏沐婷越想越气,手里的书本都快被她捏碎了。
「含含,跟老师说清楚了吗?」
顾含章点头,像往常一样准备课前工作,一想到夏温温方才的行为,顾含章放下手里的活,侧头看向她,「温温,下次别那么冲动了好不好?」
夏温温一愣,有些躲避顾含章的眼神,「对不起。」
顾含章知道她又误会了,俯身在她的耳朵旁小声说道,「你要整苏沐婷有很多方法,你偏偏选了对自己伤害最大的方法。温温,一个苏沐婷不值得你变成一个只会抡拳头的女混混。兵不血刃,你懂吗?」
夏温温没想到顾含章竟然跟自己说这些,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我懂我懂!就像你昨天那样?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她乖乖回来罚跑了。」
顾含章狡黠一笑,「听懂了要记住啊!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夏温温顿时又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焉焉地说道:「可是含含,我脑子没那么聪明,我看到她就想把一套拳术全部打完,我跆拳道的招式还没使了,我真的怕忍不住下次就给她来个过肩摔。」
「……」顾含章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温温,你实在想打也不是不行,下次挑个没人的地方套了麻布袋蒙着打。」
「噗!」
顾含章回头,季行舟托着腮正兴致盎然地盯着她,见顾含章香腮羞红,他眉梢微挑眸中微有戏嚯,「小同学,看不出心思挺歹毒的啊。」
顾含章脸一红,转过身没有理会季行舟。
夏温温侧身敲了敲季行舟的桌面,语气甚是娇憨,「怎么着?!你这是看上苏沐婷了要给她通风报信?」
「……」季行舟略有嫌弃地看了夏温温一眼,未置可否。
杨子涛见状乐了,别有深意地看了季行舟一眼,又转眼看向夏温温,「温温姐,我看你打拳架势有一套啊?练过?」
夏温温下巴一昂,「有点见识,不瞒你说,我跆拳道已经是黑带二段级别了,咏春拳、白鹤拳那都不在话下。」话落,夏温温眼神不停地在季行舟和杨子涛身上来迴转悠,最后更是紧握粉拳威胁道,「你们俩可想好了,要站哪边?」
杨子涛立马化身无良小狗腿,「这还用说,我们当然是站在温温姐你这边了,是吧?阿行。」说完还不忘用肩膀蹭蹭季行舟。
季行舟:「……」
「这还差不多。」夏温温威胁完又转回身继续跟顾含章咬耳朵。
……
第一节课过的很快,下课铃一响,顾含章六人就乖乖地站在走廊上罚站了。苏沐婷和另外两个女生站在一起,顾含章夏温温方维三个一起。
早自习三班有女生打架的事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她们六个同时出现在教室走廊,一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顾含章穿着夏天的制服校裙,姣好的身段分去了其中绝大部分人的目光,其中甚至不乏许多之前对她路转粉的女生。
「我去!我们学校夏天的校服穿出来是这种效果吗?」
「这还是顾含章第一次穿夏天校服吧,我现在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之前不穿了,这是在给我们留活路啊!」
「怎么打架里面有顾含章啊?」
「听说是站在旁边被连累了,你看她羞得差点要埋进胸口了,哈哈哈哈……」
徐颜有些不敢置信地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什么时候大家对顾含章变化这么大了?那些男生就算了,连女生的风向标都开始有变化了。
徐颜习惯了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却也忘了恶的背面还有善。顾含章高二空降w市一中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再加上她本身清高不合群的性格,一开始会有同学牴触这很正常。
可她学习努力从不与人交恶;颜值爆表到别人就是想攻击她的长相也只能说句:你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但不管男生女生都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有人嫉妒美好想要破坏,同样也会有人喜爱美好想要守护,这群学生大多还是心性不定的孩子,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当她们发现她们讨厌顾含章却说不上为什么,喜欢她却有一百个理由时,人心已经悄然在变。
即使这样的善意现在只是一颗刚刚破土的新芽,但谁又能否认它以后就不会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呢?
……
第34章 宣示主权
相较于苏沐婷颇为享受的怡然自得,顾含章确实有些放不开。就是她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得到,大部分得目光都焦灼在她身上。
夏温温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伸手勾住顾含章的手,「含含你别怕,有我呢。」
苏沐婷看着顾含章头都要垂到胸口的羞怯模样只觉得倒足了胃口。装模作样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苏沐婷挺胸,略带鄙夷地同自己的小团伙说道,「你们都学着点,看看人家这绿茶功夫真是登峰造极啊,婊里婊气的,还真当有傻子吃你这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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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婷你嘴巴吃屎了?!」
夏温温瞬间炸毛,顾含章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小声道,「又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
夏温温不甘地瞪了苏沐婷一眼,小声回道:「我回家就去找麻袋,苏沐婷死定了!」
「顾含章。」
顾含章正勾着头跟夏温温小声说着话,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抬头看去,薛甚正站在她半米之外的正对面,微笑看着她。
顾含章压下心里的疑惑,略有迟疑,「有事吗?」
薛甚看着她耳尖红色,眼里的温柔渐起,「学校广播站这会正在整稿,但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替我们分担一下。」
「现在?」顾含章看了夏温温一眼,「我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张老师已经把早上的事反应给两位老师了,不过可能速度没有这么快。」
薛甚说的委婉,但顾含章还是听出来了他的好意,邀请她去广播站是假,想帮她逃离罚站才是真。顾含章并非不识好歹,虽然她不喜欢被人当猴子一样观看,但她也没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去逃避惩罚。
「谢谢,不过我还是觉得在老师们给出最后的处理结果之前,我得遵守原判。」
顾含章说的很坚决,薛甚也没有勉强,最后只能尊重她的意思一个人去了广播站。
「他喜欢你。」
顾含章挑眉看向夏温温,小妮子一脸笃定,神情暧昧。
「唉!可惜这种纯情小学神不是我的中意款,我还是喜欢酷帅的坏校霸。」
顾含章:「……」
苏沐婷冷冷地白了顾含章一眼,招蜂引蝶,不要脸,也就薛甚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男生会吃她这一套。
「欧昊阳!」
「咦?高三和高二教室不在一栋教学楼,他来我们这干什么!」
「卧槽!他来给顾含章送水?!!」
苏沐婷刚吐槽完顾含章,就看见高三学长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从自己面前经过,偏巧不巧的停在了顾含章面前。苏沐婷不敢置信的跟着看过去,欧昊阳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将其中一瓶水递到顾含章面前,「听说你星期一也要去国旗下检讨啊?到时候我给你加油啊!」
夏温温一把抢过欧昊阳的水,「作检讨加什么油,你来看我们笑话吗?」
欧昊阳没有在意夏温温的态度,好在他早有防备,又把另外一瓶水递给顾含章,「没有受过处罚的人一开始都会不习惯,喝点水吧,感觉会好很多。」
顾含章看了看眼前的水,又看了看面前阳光的少年,「我们认识吗?」
欧昊阳错愣了一下,眼眸一亮,「我叫欧昊阳,隔壁那栋的。」
顾含章看着眼前的水,有些纠结。
「拿着吧,你拿了我就走了,这么耗着看热闹的只会越来越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含章垂眸接过水,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欧昊阳嘴角一勾,双手插兜掉头往楼梯口走去。
「欧昊阳。」
顾含章侧眼看着夏温温,等着她的下文。
夏温温拧开瓶盖,轻抿了一口,「国旗下表白那个。」
顾含章皱眉,忽然觉得手里的水有些烫手。
夏温温笑得高深莫测,「含含你知道吗,大家都在猜他表白得对象到底是谁!今天过后,答案就不攻自破了。」
顾含章:「……」
夏温温啧啧了两声,又不甚满意地摇起了头,「可惜了!这种阳光正太也不是我的菜!含含你的盛世美颜还是得配坏坏校霸,你那禁慾的破碎感非得……」
夏温温这头话还没说完,眼前又出现一道投影,夏温温转眼看去,嘴巴立马惊成一个「o」型,出现了!酷帅的坏坏校霸款男神。
顾含章眸光潋滟错愣不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季行舟,现在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方寸大乱。
季行舟好整以暇地将顾含章的慌乱看在眼里,黝黑的瞳仁不动声色地盯着顾含章手里的矿泉水,半响之后季行走近了一步。
不管是薛甚还是欧昊阳,他们都礼貌的保持着半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季行舟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贴近让顾含章慌乱了,连忙后退一步。她背靠着墙,有些防备望着季行舟,「你要做什么?」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保持着相互之间衣料摩擦的逾越距离,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含章的脸,大手轻轻一挥夺下顾含章手里的水。
「我来看看他们想做什么!顺便也让他们看看我想做什么……」
季行舟这话说的有些绕,她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季行舟见她神情呆萌,眼角一软,「没听懂?」不待顾含章反应,季行舟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之后又将水瓶放回顾含章手里,他俯下身眼睛有璀璨星河,「顾含章,我来宣示主权的。」
顾含章眸光一怔,整个背贴在墙上,柔弱的破碎感让季行舟几乎要按捺不住他邪恶的慾念,少年眼里的风暴瞬间而起,却又顷刻之间消散殆尽。
最后季行舟什么也没说,扬长而去。
夏温温双手捂着嘴,太……太特么带感了!这就是她要的感觉,坏坏校霸强制爱啊!刚刚季行舟这么野性爆棚的表白简直直戳夏温温的少女心。
坏坏校霸手段高啊!直接把情敌的水给喝了,含含要是喝了这瓶水就等于跟他间接接吻,所以这瓶水不用季行舟不出手最后也只有被扔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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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摸着下巴,一脸崇拜嘆为观止,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啊!
高手!这是高手!
顾含章最后招的一只蝴蝶竟然是季行舟,这让当时目睹了这一切的吃瓜群众立马傻眼了。徐颜更不敢相信地站在另一端的走廊,神情深沉地可怕。
赵梦琴略有担心的搂着徐颜的胳臂,「颜颜你没事吧。」
徐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轻吐了一口浊气,用黯然神伤代替之前的阴沉,「梦琴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梦琴瞪向同样在晃神的顾含章,这个贱人招惹完薛甚又招惹季行舟。徐颜冷眼将赵梦琴的嫉妒看在眼里,故作绝望地小声啜泣。赵梦琴连忙将徐颜带进教室,小声安慰,「颜颜你别哭了,季行舟见异思迁现在还当着全校的面勾搭顾含章,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徐颜哭声更大了,「不!是顾含章先勾引他的,是顾含章抢走了他,梦琴你要帮帮我!她今天能抢走我的季行舟,明天一样能抢走你的薛甚。」
赵梦琴被一语点破,如梦初醒,她搂着徐颜的肩膀,语气森然,「颜颜你说的对,错的是顾含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徐颜垂眸,压下心里的恶念,目光里的阴寒渐渐散去。
她须不声不响,才能一击即中。
……
第35章 顾含章的反击
季行舟暧昧不清的强势表白让夏温温兴奋地差点原地休克,她兴致沖沖地抱着顾含章一只胳膊原地蹦跳,「我去!刚刚那个画面简直美到冒泡啊!含含……」
相较于夏温温的雀跃顾含章显得有些反常,她从小就因为长的漂亮从不缺爱慕者,拒绝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面对其他人她尚能应付自如,但季行舟让她不能,因为她很清楚,季行舟跟沈墨昼是同一类型的人,他们太多相似点,都喜欢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蝼蚁,不!季行舟比沈墨昼更甚,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他学不会平视别人的感情,他明明凉薄无情,却又喜欢披着多情温存的面具去俘获别人的心,就像现在这样,觉得意动了就来随意撩拨她,但他有真心吗?
顾含章垂眸,心里筑起一堵高高的城墙。
「含含,你怎么呢?」夏温温感受到了顾含章的失常,小心地看着她。
顾含章抬眸,语气温柔,「我没事,只是有些被吓住了。」
「切!顾含章你还真是白莲花里的圣婊啊!你现在不是应该得意的嘴角都合不拢吗?看不出啊!本事够大的啊!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连季行舟都上船了,手段高明啊!」苏沐婷已经忘记自己还在罚站了,直接推开了方维一脸挑衅地站在顾含面前,「顾含章别怪我没提醒你,人不要太贪心要学会见好就收,你真以为他们一个两个凑上来你就魅力无边了?呵!你确实就这张脸不错,人家就想睡你你懂吗?」
苏沐婷的羞辱已经超出了恶毒的范围,甚至超出了学生的道德界限。夏温温气得怒不可遏,刚一冲上前就被顾含章抓了回来。
顾含章轻笑,眼里的机锋寸步不让,从心理年龄来说,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也并不是谈性色变的懵懂少女了,她经歷过的羞辱比这更甚百倍,眼前这点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是隔靴搔痒不足挂齿。
「苏沐婷,你丑陋的内心会放大在你真实的容貌上,你身为女性自己都不尊重女性,我为你感到悲哀。既然你好意提醒我了,那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你如果永远学不会尊重人就别妄想自己能得到尊重。」
苏沐婷冷笑,「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
顾含章脸上的笑容更深,眼里的情绪却静如秋水,「那我说的明白点!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来羞辱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季行舟想睡我,而你想睡季行舟?」
顾含章的话让苏沐婷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还在一旁蹦跶的夏温温瞬间消停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含章。
苏沐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羞辱顾含章是一回事,但把这种事搬在明面上还事关她和季行舟,苏沐婷还是不敢。青春期的萌动,季行舟满足她对未来另一半的一切幻想,所以情动时她确实意淫过季行舟,但她毕竟是女生,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被轻贱成什么样子。
一向颐指气使的苏沐婷一时忘了回击。
顾含章将苏沐婷一瞬间的狼狈尽收眼底,全然一派风轻云淡的笃定,「怎么不说话?戳中你心事了?」
苏沐婷立即反应过来顾含章的狠毒,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暴跳如雷,「顾含章,我要撕烂你的嘴!」
苏沐婷冲过来的时候,夏温温连忙冲上前挡在顾含章身前。她不是夏温温的对手,被夏温温反手制住了双手。
几人在走廊的动静立马被告知了张老师,张老师沉着脸从办公室匆匆赶来。这次夏温温学乖了,远远看见张老师立马松了手,抓着顾含章往张老师来的方向哭喊道,「老师,苏沐婷说要打死我们!」
「……」苏沐婷反应慢了半拍,等回过神时,夏温温已经在老师跟前控诉她了。
张老师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夏温温之后,目光如炬地看向苏沐婷,「你们还要不要脸啊!怎么!罚站这个惩罚太轻了是不是?」
苏沐婷连忙跑上前,「张老师,你别听她们的,她们先骂人的。」
顾含章见准机会,抓住张老师的另一只胳膊,只露出半边脸一副有些害怕她的样子,「明明是我和温温在说话你突然过来说要撕烂我的嘴,大家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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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婷顶着张老师打量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老师,是顾含章先攻击我的。」
顾含章委屈地看着苏沐婷,「我怎么攻击你了?你敢不敢当着老师的面把话再说一遍。」
「……」苏沐婷被顾含章这三刀两面的阴诡演技气的都快爆炸了,刚才的事抓着她的尾巴,她怎么可能敢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顾含章这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投鼠忌器,所以才这么嚣张。
张老师见苏沐婷突然沉默,看向一旁的方维和另外两个女生,「你们几个说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张老师!」苏沐婷像被点醒了一般连忙抢过话,「是我对早上的事耿耿于怀一时没想明白才去招惹了顾含章和夏温温的,但我就是随意说说没有恶意。」
苏沐婷的话让吃瓜群众都惊掉了下巴,她家境优越又喜欢仗势欺,许多女生不喜欢苏沐婷却又不敢明面得罪,如今见她吃瘪还忍气吞声成这样,虽面上没有表露,心里却对顾含章充满了敬佩。
张老师神情渐渐严肃,「苏沐婷,这里是学校!你平时性格骄纵老师没有大做文章是因为老师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不成熟这些都是正常,但是你最近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正视你的人品和心性。」
张老师的话已经很严重了,苏沐婷虽然心里恨透了这样明面的羞辱,却不得不咬着牙承受。
「早上的事我已经问清楚了,顾含章你回教室,课间罚站作废星期一也不用做检讨了。其余人照旧。另外,方维,课间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交代完这些,张老师又转回了办公室。
夏温温见顾含章被免责,挑衅地沖苏沐婷扬了扬眉,「怎么样?是不是要被气死了。」
苏沐婷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添乱,站在原地无声地盯着顾含章。
顾含章从没把苏沐婷的恶意放在眼里,「走吧温温,上课了。」
方维站在一旁,也准备回教室,苏沐婷沖两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挡住了方维的去路。方维小心地看向苏沐婷,「这里是走廊。」
苏沐婷脸上浮出一丝怪异地笑容,「放心!别紧张!我没打算做什么。」
方维盯着苏沐婷,一丝都不敢放松。
苏沐婷走上前,脸上的笑容渐渐疏远,「等会到了老师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别忘了,不管怎么样,你弄坏了我一个几万块的包包可是不争的事实。」
苏沐婷威胁完方维便往教室走去,只留下方维僵在原地,脸色苍白。
……
第36章 苏沐婷的处罚
夏温温『哭喊』着向班主任求助,最后以苏沐婷认错收场的闹剧被教室里的同学尽收眼底,男生那边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季行舟身边,待到顾含章走进教室时,有人识趣地让开了路,空出了她的座位。
顾含章似乎没有看到后座男生们暧昧的眼神,目光在季行舟脸色停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的转开。
「……」季行舟愣了愣,顾含章刚刚那一眼淡然清冷,高不可攀。
杨子涛摸着下巴,啧啧地摇头晃脑,「顾同学心性坚韧不似一般人啊,寻常妹妹别说靠你这么近,就是你眼眸撩一撩都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她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季行舟轻笑,看着面前戴上耳机的小同学,杨子涛的嘲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顾含章看她一眼,确实撩到他了!
小同学是真傲娇啊!
夏温温回到座位小心地瞥了顾含章一眼,见她正专心在看书,犹豫了一会用胳膊蹭了蹭顾含章的胳膊,顾含章取下耳机,不解地看向夏温温。
夏温温朝门口使了个眼色,「苏沐婷在威胁方维。」
顾含章往门口瞥了一眼,目光深邃。夏温温贴身凑近,小声说道,「方维家里情况并不好,晚自习几乎从来没有到食堂吃过一顿,苏沐婷那只包的价格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顾含章回头看向夏温温,「这件事还有转机,等过了风波我们再找她想办法吧,今天已经够惹人注意的了,先消停一下。」
夏温温点头。
这时苏沐婷也已经走进教室了,她习惯性往季行舟方向看了一眼,正念念不舍欲收回眼神时与顾含章的目光不期而遇。
顾含章目光瞭然戏嚯,不知怎得让她突然有点心虚。苏沐婷狼狈地躲开顾含章的目光,疾步跑回座位。
……
课间操结束之后,方维还没有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直到第三节歷史课上了十五分钟之后她才赶了回来。大家对她的去向心知肚明,却还是很好奇她跟老师说了什么,竟然说了这么久。
第三节课下课之后,苏沐婷和另外两名女生也被叫到了办公室。
很快,关于早上三班女生打架斗殴一事的处罚下来了。
苏沐婷及两名同伴因使用暴力胁迫同学,破坏课堂纪律,行为恶劣被记大过记入档案。而夏温温和方维打架斗殴影响他人,继续罚站,但免除了星期一大会检讨。
消息一出,夏温温大唿人间有正义,一把搂着顾含章的脖子开心的不得了。顾含章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次不过是侥倖,下次可不要冲动了。」
夏温温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说这事怎么反转成这样?」
顾含章回头看了一眼在写作业的方维,眉宇间尽是开阔疏朗的温柔,「你帮了她,她回报了你,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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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不蠢,自然知道顾含章说的她是谁。苏沐婷当时把方维拦在门口,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苏沐婷肯定用那个包威胁她了,我还以为她会帮苏沐婷说话,以前看她唯唯诺诺不爱说话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顾含章低头,眸光清浅,如果方维真的胆子小就不会在苏沐婷冲过来想撕掉她裙子的时候挺身而出了。
……
苏沐婷入学以来还是第一次摔了这么大的跟头,除了不服气更多的是觉得丢人。刚回到教室立马趴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家境优越,班上几个女生一直都是看她脸色行事,虽然苏沐婷跋扈但她出手也算大方,时常送些名牌小玩意给她们,几个女生也因此尝过甜头。苏沐婷一哭,几人便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起来。
夏温温看得倒尽了胃口,「你说她真哭假哭?」
顾含章一边看书一边回答,「假的!她这会学聪明了,知道什么叫示弱了。」
夏温温呲了一声,掏出手机,这时正好看见「涛哥带你看世界」的wx群里有人还在谈论季行舟喝了欧昊阳送给顾含章的水这件事,夏温温微微迟疑了一会,点开群名片找到季行舟,添加好友。
操作完之后,夏温温心虚地看了顾含章一眼,见她没有察觉立马锁屏将手机丢进抽屉。
……
这一天的课对夏温温来说简直是漫长又煎熬,由于第一节课发生了事端,后面的罚站变得严格多了,年级还专门分配了一位教导员在旁边监督,教导员看不惯她们懒散,要求课间十分钟的罚站直接变成站军姿,这可把几个女生累的够呛。
好不容易下午挨到最后一节课结束,夏温温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含含,我晚上不想上晚自习了,我废了。」
顾含章正在收拾东西,听她抱怨停下手上东西一顿,「才罚完又不老实了?」
夏温温爬起上半身,抱着顾含章的腰,「早上的事我老爸知道了,这次老头子竟然没有发火还表扬了我。我跟他说我腿疼,他立马帮我把晚自习的假给办了,老头子让我回宿舍好好休息,可是含含~~我不想回宿舍,我想跟你回家,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顾含章春葱指尖点在夏温温的额心,「伯父真批准了?你没撒谎吧?」
夏温温一听有戏,连忙抱着顾含章的腰撒娇道,「真的真的!」
顾含章拗不过她,正准备应口,又听见这小女色自言自语,「含含,你这腰一掐就要断了,就你这身段以后怕是会被折腾死。」
「……」顾含章眼角抽了抽,「再胡说八道就不准你去了。」
夏温温见好就收地松开了顾含章的腰,改为趴在顾含章的肩上,半真半假地呻吟,「含含,我腿疼,大腿疼小腿也疼。」
顾含章才不吃她这套,拍下她的手,「还要不要去啊?去的话我们还要去你宿舍拿换洗的衣服。」
夏温温见她耳尖都红了,起身笑道,「去去去!」
……
第37章 球场暗涌
「行哥!」
季行舟接到传球,动作洒脱地带球连过两人,一个转身胯下运球,当机立断投出三分弧线。
「漂亮啊!」隔壁篮球场的一个男生忍不住吹了一记响哨,「昊阳,就是这小子把你的水给喝了?」
欧昊阳也看见了季行舟漂亮的三分球,眉梢一扬没有表态,转身运球越过刚才说话的男生,踩着最外的弧线跳起,三分球进。
「对手太弱,进球就变得简单了。」
欧昊阳笑得没心没肺,但他声音不算小,有心的人自然能听见。
杨子涛搞事情地撞了撞季行舟的肩膀,「要你喝人家的水,这不!嘲讽你呢?」
季行舟垂眸,略有嫌弃地拍了拍被他挨过的肩膀,「你哪只眼睛看见是嘲讽我?」说罢,扔了球把运动校服脱了,转身坐在休息椅上喝水。
杨子涛冲着季行舟竖了个大拇指,也跟着脱了衣服扔在一旁,「刚刚只是热身,这下我可要认真了。」
周诚城喝了口水,捞起球衣抹去额头的汗,笑骂道:「涛哥,都拖后二十分了你现在才认真,你认真的吗?」
杨子涛哈哈拍了拍周诚城的肩膀,「不怕!阿行不在他们火力不行了。」
陆行看不下去的直接拿球砸向杨子涛的屁股,「谁火力不行。」
杨子涛屁股一扭,风骚地躲过了之后跳脚大骂,「老陆你往哪砸,要砸坏地方了我们老杨家可要绝后了。」
闹了几句嘴比赛还是正常开始了。
季行舟看了几分钟便没了兴趣,拿出手机刚准备打几把排位,突然发现有wx的提醒消息,季行舟随意点了进去,拣了几条消息回復之后正准备退出wx,突然发现有几条好友申请,像这类消息他一天基本要拒绝十几条。
傲娇的季行舟像往常一样一路点拒绝,点到一张卡通图时指尖顿了顿,好友申请:夏温温。
季行舟桃花眼一眯,舌尖不自觉沿着后牙槽舔了一圈。
「那个!季行舟?」
苏沐婷被四五个女生推着走进了篮球,大老远她就已经锁定了季行舟的方位,如今到了跟前反而变得忸怩起来了。
季行舟将手机屏幕往上一划退出wx界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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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婷瞬间脸上的娇羞真实了几分,「那个!我家建的体育馆今天试营业,我请了许多同学一起去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季行舟双手反撑在椅子的靠背上,「晚上还要自习呢,去不了。」
苏沐婷心里卡崩了一下,季行舟哪是会老老实实自习的人?这话明摆着是拒绝她!苏沐婷脸上有些尴尬,更多的还是失落。旁边的女生都受了邀请,本来也是拿了好处来给苏沐婷壮人气的,几人见季行舟不买帐连忙帮腔。
「季行舟别这样嘛~沐婷可是很有诚意的。」
「就是就是!还有许多同学,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玩啊!沐婷说还有泳池派对,很热闹的!」
「什么泳池派对啊?」
杨子涛见季行舟被一群女生围着,球也不打了,笑眯眯地挤了进来。
苏沐婷一见杨子涛立马有了主意。
「杨子涛,我想邀请你们晚上一起来我爸爸开的体育馆玩,你们要是想打篮球我可以让我爸爸提前把场地空出来,对了!还有恆温泳池,晚上我们还会在泳池那边开party很有趣的。」
杨子涛看了一眼季行舟,笑着点头,「今晚吗?」
苏沐婷见有戏,立马应道,「嗯嗯,七点半我在体育馆门口等你们。」
杨子涛回头看了一眼球场上的男生,「去吗?」
周诚城在原地运球,「我就不去了,我爸今晚要去剪彩,要让他抓到我我就惨了!」
除了周诚城,另外几个男生倒是有些意动,不过都不太好表态,明眼人都看得出苏沐婷真正想请谁,他们都是顺带捎上了。
陆行已经把外套披上了,从口袋里取出金丝镜框,「我也不去了,晚自习我得组织纪律。」
杨子涛瞥了季行舟一眼,看向苏沐婷,「他俩不去,我们去。」
苏沐婷目标本来就不是周诚城和陆行,见杨子涛这么一说内心雀跃得快跳了起来,「没事没事,我……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们啊!地址我回头髮你。」
……
学校有两个篮球场,除了操场旁的学生宿舍还有一个。季行舟他们就是在宿舍篮球场打球,夏温温拿了衣服跟顾含章从宿舍出来,正好经过这个篮球场。
苏沐婷几个女生和一群男生围在一起还是比较显眼,顾含章和夏温温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什么情况啊?杨子涛和季行舟明明早上还说站我们这边,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被苏沐婷拐跑了!哼!臭男人!」
顾含章好笑地拍了拍夏温温的脑门,「快走,赶不上公交车下一趟要半个小时呢。」
夏温温有些气堵,搂着顾含章的胳膊,「没事,赶不上我们就打车。」
欧昊阳不露痕迹地扫了季行舟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从进这个篮球场开始,他偷偷打量过季行舟许多次,但这小子一眼都没有看过来。欧昊阳有些火大,既然这么瞧不上他就别喝他的水啊!
「昊阳,你的小学妹。」
欧昊阳穿过一栋楼去给高二小学妹送水的事,现在已经在高三楼传开了,他之前国旗下表白那一番操作就已经秀到了许多人,如今心上人公之于众,高三派系许多男生还是挺支持他的,毕竟他的女神是云端的高岭之花,要真拿下了也够书写成一段美好纯洁的爱情故事了。
欧昊阳赶紧穿上衣服,小步跑上去。
「顾含章……」
这边篮球场不知是谁小声说一句,大家愣了愣,抬头看去。
顾含章不住校球场上的同学都知道,她出现在这的机率几乎是天降红玉,没想到一来就撞上季行舟跟苏沐婷站一块,苏沐婷刚跟顾含章闹得不愉快,季行舟早上的态度似乎是对顾含章有意,刚撩完顾含章就跟她的『仇家』搅在一块,即使清冷如顾含章心里也不定不舒服吧。
周诚城略有深意地看向季行舟。
苏沐婷眼底的厌恶被生生压了回去,却还是有意地向季行舟走近了一步。
季行舟抬眸,目光深沉如水。
他们隔的远,听不见欧昊阳和顾含章说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顾含章拿出了手机,两人似乎交换了联繫方式。直到顾含章走远了,欧昊阳才恋恋不捨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神情灿烂的侧过身,正好对上季行舟沉静的目光。
欧昊阳愣了愣,随即嘴角扬笑露出一口白牙,还以为你小子多能沉住气,到底还是看我了。
「呵!」季行舟垂眸拿出手机,解锁,打开wx,通过夏温温好友申请,一气呵成。
……
第38章 我们顶峰相见
夏温温看着一直心不在焉的顾含章,试探口风地问道,「含含,卢泽是谁?」
顾含章掀眸,夏温温的眼神小心翼翼明显是很担心她,顾含章想了一会,声音有些沙哑,「我太明显了是不是?」
夏温温点头。顾含章是什么性子,她明明对欧昊阳一点意思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会同意交换联络方式,可欧昊阳却说是不为自己要的,是替卢泽要的。
从顾含章听到『卢泽』两个字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刚刚洗碗的时候都摔碎了两只碗。
「含含,那个卢泽是坏人吗?」
顾含章摇头,神情落寞,「他是我哥哥。」
夏温温微愣,「哥哥?含含你有哥哥?姓不一样,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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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妈妈改嫁男方家的儿子,他大我一岁,我们异父异母没有血缘。」
这是夏温温第一次从顾含章嘴里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夏温温有些纠结,但还是问出了口,「你妈妈改嫁,那你爸爸呢?」
顾含章抿了抿嘴,「我爸爸已经故去了。」
夏温温眼底一热,起身抱住顾含章,「含含对不起。」
顾含章捏了捏她的脸,「对不起什么?我爸爸虽然不在了,但他留给我的东西让我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温温,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我从未遗失过父爱,相反我爸爸在的时候对我倾尽一切,关于这段人生我也没有遗憾。」
夏温温第一次意识到顾含章是真的很坚强,远比她想像的更坚强。今天是她第一次来到顾含章的家,两室两厅的小蜗居里充满了温情的生活气息,她不靠任何人经济独立,不仅把生活照料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养了一只流浪狗。
「含含,欧昊阳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那个哥哥为什么找你啊?」
顾含章想了想,「我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
夏温温紧张地抱住顾含章的胳膊,「那!那你现在岂不是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们会来抓你回去吗?」
顾含章垂眸,夏温温说的正是她眼下担心的。万万没想到欧昊阳竟然是卢泽的朋友,现在卢泽已经知道了她的消息,如果他告诉妈妈,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被抓回去。
夏温温见顾含章沉默不说话,念念不舍地抱着顾含章,「含含,要是有一天你真的要回家了一定不能瞒着我偷偷离开,我现在还小,但只要我知道你在哪,总有一天我会有自由奔向你的能力。」
顾含章垂眼看着心情低落的夏温温,心被这个小太阳熨帖到不行,
「温温……」一瞬间,顾含章几乎想对她和盘托出,告诉她她遭遇过的一切,但……理智回防的很快,顾含章到嘴边的话又因为夏温温稚嫩美好的脸吞了回去。
她不想脏了夏温温的耳朵。
夏温温疑惑地看着顾含章,水灵灵的大眼扑哧扑哧。
顾含章温柔一笑,「你想看我跳舞吗?」
夏温温一听,激动地跟小鸡啄米一般,「要看要看!」
顾含章起身,将夏温温带进那间被她改造成舞蹈室的小房间,房间里是灰色的地胶,一排造型简单的白色把杆,四面水银镜。
夏温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不到10平的,顶上还挂着最老式的电扇。这样的环境对出身优越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以前过年时她去小表妹家串门见过小表妹的舞蹈室,面积是这个房间的五倍还不止,那里面的装潢看着不知道比眼前的小房间高档多少。
「含含,你每天都在这里跳舞吗?」
夏温温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声音在颤抖,几乎快哭了。
顾含章正在用手机找音乐,陡然听见夏温温快哭的声音,有些好笑,「今天怎么呢?动不动就要哭鼻子。」
夏温温也有点不好意思,撅着嘴,「我心疼你呢。」
顾含章眼里一暖,将音乐打开,「我知道,所以我跳舞给你看呢,去旁边坐着吧,场地有些小。」
夏温温赶紧接过顾含章的手机小步跑到角落,刚蹲下身就把手机掏了出来,早上在小天台跟顾含章聊过之后她就wx联繫了跳舞的小表妹,当她提出要请那位京都老师指导时,小表妹各种推辞的藉口,最后还是她用一套珍藏手办贿赂了小表妹,她才勉强同意约个时间让老师见见顾含章。
「我等会发段视频给你,你让你老师给指导一下吧。」
夏温温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键盘。
小表妹回的很快:「表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都跟你说了,我老师很忙的,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她的点评的。」
夏温温手指顿了顿,咬了咬了打字输入:「我还有一套bearbrick的珍藏款,送你。」
这时,手机里的音乐已经响起了。
夏温温抬眼,瞳孔一缩,被眼前曼妙的身姿惊艷了。
顾含章趁着刚刚夏温温聊天的时间已经换上了练功夫,开场是一个简单的扭腰动作,她气韵身段绝佳,即使静止状态都让人觉得她在发光。
乐起,跃起。
因为场地较小,顾含章收敛了一下高难度的技巧联动,配和着起伏的音符身体随之忘情地舞动起来,古典舞的气韵风流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一曲舞罢,顾含章燕子回身轻跳落地。
夏温温呆若木鸡地拿着手机,一脸震惊地看着顾含章,直到顾含章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察觉。
顾含章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把夏温温吓成这样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顾含章好笑地沖她招了招手,「现在是不是可以放下心,还要帮我联繫那个京都的舞蹈老师吗?」
夏温温回神,这时正好小表妹回消息了:「表姐真不是我不帮你,主要是『惊鸿杯』就要开始了我也很忙,这样吧,你先把视频发过来我抽空让老师看看,我先说啊,我老师也是很专业的,万一你朋友跳的太不像回事,点评可能不会有。」
滚犊子吧!
夏温温突然觉得胸中一口闷气瞬间消散了,她惊喜万分地跑上前,围着顾含章一圈又一圈的打量。顾含章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了,「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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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站着身子,目光真挚,「含含,你一定会成为世界顶级舞蹈艺术家的,你知道吗?你跳舞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的目光不受控制被你牵引。」
顾含章捂着嘴,嘴角的笑弧怎么都压不住。
夏温温张开双手,与顾含章紧紧拥抱,「含含,你等我,我们顶峰相见。」
……
第39章 抖m季行舟上线
季行舟洗完澡出来就躺在宿舍的沙发上玩手机,大大小小的群不停有人在艾特他,他都跟没看见似的,直接滑走。
杨子涛带着班里过半的男生去了泳池派对,此刻正在群里朋友圈不停地发消息,季行舟看得审美疲劳,正准备退出wx打几把游戏,突然看见夏温温状态有更新。
季行舟大拇指摩擦着食指关节,微微停顿了几秒,点了进去。
夏温温更新的朋友圈是一张两人并肩的投影,附文:我们顶峰相见,不见不散。
季行舟点开大图,看着两团黑影,不知怎得,他就笃定左边那个就是那个傲娇的小同学。夏温温的朋友圈附带了地址,季行舟眸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骑士路船洞巷。
杨子涛已经在夏温温这条朋友圈下留了言:「温温姐,你这是要粪发涂墙?」
夏温温回覆:「涂你脸!」
季行舟不关心两人幼稚的对话,切了wx一时也没了打游戏的心情,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去睡觉时有电话进来了,季行舟看了看来电号码,起身走进卧房,刚接通,电话里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咆哮而来,「你看看时间你有多见没来看我了!」
季行舟躺在床上,将电话拿开一米远,懒洋洋,「听着呢,声音小点,耳朵要聋了。」
「我不大声点你能听见吗?星期天过来陪我下棋钓鱼。」
季行舟掏了掏耳朵,应了声好。
电话里的人犹豫了一会,又道:「那个!手机视频你知道吗?」
季行舟眼眸微垂,略带调侃,「哟!老爷子懂得挺多?现在还知道手机视频了。」
「别废话,打开!」
季行舟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善,「都这个点了您怎么还没睡,身边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季少爷,我们都在呢?老爷子今天不知怎么学会了打视频电话,现在非闹着要给您打,我们也劝不住。」
「你跟他解释个屁!老子还要他管?」
季行舟听着电话里的对话,语调懒散,「行了!视频就不打了,星期天去看您,挂了!」没等电话那头表态,季行舟率先挂断了电话。
十点对于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来说已经很晚了,但对于季行舟,正是及时行乐的亢奋时间,他躺在床上辗转了几个来回半点睡意都没有,又心烦气躁的坐了起来。
季行舟抓了抓头髮,拿起手机点开相册,娴熟地输入密码之后,一张唯美的少女图顷刻占满了他的手机屏幕。少年眼睑微垂,黑如鸦羽的睫毛如同一把小蒲扇根根分明。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机侧沿。
照片里的顾含章笑得温柔坦率,为什么她的眼睛明明干净又纯粹,却偏偏就勾起了他心底最原始欲望,这慾念一朝而起如今沟壑难填,这慾念有些复杂,似一眼倾心皮相作妖,又似被迷惑心神失了分寸,总之……
很奇怪……
……
星期六补课,季行舟顶着一脸黑眼圈刚出宿舍就看到杨子涛和陆行靠在门口等他。他昨晚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梦里面顾含章一张纯欲勾人的脸贴在他鼻息之间,香艷的有些旖旎。
杨子涛对上季行舟的眼,愣了愣,「阿行?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要是让杨子涛知道他梦了一晚上的顾含章还不被他笑死,「可能是感冒了吧。」少年哑着嗓子,故作不在意地回道。
杨子涛凑上前摸了摸季行舟的额头,「没发烧。」
季行舟嫌弃地撇开头,避开杨子涛的手,「你早上洗手了吗?」
杨子涛愣了愣,季行舟不等他反应插兜往楼梯间走去,杨子涛看向陆行,神情十分笃定,「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行笑了笑,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知道就别去触霉头。」
杨子涛摇摇头,眉梢紧锁,「不!我必须查明真相!」
「……」陆行瞥了他一眼,转身跟上季行舟。
……
今天他们起的晚,早自习已经晚了半个小时。季行舟从后门走进教室时,还是惊动了部分男生,这些男生正在聊昨晚体育馆的游泳派对,一见季行舟,马上变身小迷弟行哥行哥的打招唿。季行舟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没有朝气的坐回了座位。
其中一个小迷弟见状一把抓住后面跟着的杨子涛,「涛哥,行哥这是怎么了?」
杨子涛笑眯眯地摆摆手,「小感冒。」
除了季行舟谁进教室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顾含章看了看今天的背诵内容,犹豫了一会还是拿着课本转身面向季行舟。季行舟从早上起来脑袋就一直嗡嗡作响,这边刚坐下顾含章突然回头,不知怎得,眼前的俏脸和梦里的旖旎一瞬间就重合了,少年瞳眸一缩,桃花眼水光乍破一溃千里。
季行舟垂眸,声音暗哑,「要背书?」
顾含章丝毫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点头说道:「今天还要抽查默写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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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不动声色地接过顾含章的课本,「要背《孔雀东南飞》?」
顾含章点头,手里还拿着本空白的练习本。
「背吧。」
《孔雀东南飞》说的是东汉年间,两个年轻人迫于封建礼教不得不分离最后双双自尽的故事,故事里的唯美爱情最后以悲剧收场让人嘘唏不已。
顾含章背得行云流水很是流畅,书背完以后要抽查语段默写,顾含章垂头一手拿着黑的得原子笔静静等待。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顾含章愣了愣,抬头看向季行舟,少年桃花眼灼灼,见她目光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默不出?是磐石的磐不会写,还是蒲的蒲不会写?」
顾含章垂眼,下笔飞快。
季行舟嘴角一弯,有些得意。
默完之后季行舟也没有检查,像往常一样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大名之后将书还给了顾含章。顾含章拿回书没有立刻转过身,从她跟季行舟语文互背以来他没有漏过一篇课文。
季行舟一手托腮,一手抽出自己的语文课本,「我先背《离骚》吧。」
《离骚》的生僻词比《孔雀东南飞》更多,背诵难度也高了许多,顾含章因为要练舞把难的都放在了后面,不过季行舟本来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官二代,上辈子他似乎也是国外名校毕业,一身光环。
季行舟背的平仄有调,一字不差。
顾含章拿过他的书,「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季行舟神情自然地抽出顾含章手里的笔,拿出练习本,垂首默写,他的字俊雅有力,见字如见人。
「……」顾含章看着手心空空,又看向眼前少年隽逸的侧脸,她沉默了片刻,他桌上明明还有一只原子笔,刚刚还用那支笔签过字。
季行舟默完之后,将练习本转了个方向,「那么多句子怎么偏偏选这句?」少年转动着手里的原子笔,看向顾含章。
顾含章拿起季行舟桌上的笔,一边签名一边说,「这是考试重点。」说完转过身,不再理会季行舟。
「……」
季行舟垂眼看着手里可爱的熊猫原子笔,眼梢一挑,不待见他是吧!行!走着瞧!
……
第40章 我要替京都的妹妹们看着你
杨子涛傻愣地看着季行舟,这还是他认识的京都季少吗?怎么对着顾含章跟中了邪似的。季行舟转眼看见杨子涛来不及收回的震惊表情,心情瞬间转晴,他得意地转了转手里的熊猫原子笔,眼神略带挑衅。
「杨子涛,背书!」
这时夏温温严肃着脸,把课本递给杨子涛,杨子涛立马接过书,轻车熟路地准备签字,找了一圈没找着笔,他沖季行舟伸了伸手,「行哥劳驾,借用下。」
季行舟眼梢一瞥,假装没有听到。
杨子涛不知道他闹得什么毛病,上前准备去抢,季行舟皱眉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下,「你读书连笔都不带读什么书。」
杨子涛不敢置信得看着自己被拍肿得手背,「阿行你不是吧?你什么时候抠唆成这样了。」
夏温温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杨子涛的桌子,「用我的吧。」随即,夏温温将自己的原子笔递给杨子涛。
杨子涛狐疑地看了季行舟一眼,转眼又笑眯眯地接过夏温温的笔,「还是温温姐对我好。」一边说着,杨子涛提笔准备签名。
夏温温速度更快,用手捂住课本页面,「我都还没有背。」
这是怎么了?杨子涛不解地望向夏温温,「温温姐,你来真的啊?」
夏温温白了他一眼,一脸严肃认真,「杨子涛你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你同流合污了,所有背诵内容该什么流程就什么流程。」
杨子涛还是一头雾水,「不是,温温姐!咱们可是一条船的革命战友啊!你现在怎么能说翻船就翻船呢?」
夏温温冷笑,「谁跟你是革命战友,你跟季行舟都是革命叛徒,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季行舟手里的原子笔一顿。
杨子涛侧头看了看神情淡漠的季行舟,又看向夏温温,「还有阿行的事?不是!我们怎么就变叛徒了?」
不好还好,一说起这个夏温温更冒火,她斜睨了季行舟一眼,亏她之前还觉得季行舟这个酷拽校霸跟含含配一脸还想撮合来着,没想到这边季行舟刚撩完顾含章那边又跟苏沐婷那个坏胚搞在一起,哼!真当自己是大少,想怎么就怎么?
「怎么不说话了?」
夏温温挺直了腰,脸上带着少年意气的傲娇,「昨天上午你俩明明都表态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是下午你们就跟苏沐婷勾搭在一起了。」
季行舟眸光瞥了一眼前排的顾含章,语调平缓,「你说谁跟谁勾搭在一起了?」
夏温温冷哼了一声,我们四只眼睛都看见了,还想抵赖。
杨子涛觉得这种谁站谁那边这边的事实在是有些幼稚,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吵架才用的招数吗?杨子涛端出惯会和稀泥的态度,好声好气地说道,「温温姐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去参加游泳派对的,就算我们接受了苏沐婷的邀请也不代表我们就跟她一边了,温温姐,我可是一直支持你的。」
夏温温才不会被这些糖衣炮弹迷惑,杨子涛这话非但没有起到调解的效果,反而让夏温温对他的厌恶更深了。
第50页
「杨子涛,你不懂女生。」
杨子涛:「……」
「我们女生要的感情,非黑即白,非我即她。」夏温温说完之后,指了指课本内容,又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背书了。」
自从与顾含章约好顶峰相见,夏温温不想再浪费一寸光阴,但她之前落下得课程太多了,文言文又过于拗口,到现在都还没读顺。今天是她决定认真读书的第一天,顾含章给她的建议是先从简单的古诗开始,
夏温温背的是杜甫的《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夏温温背的还算流畅,背完以后一脸傲娇的抬着下巴看着杨子涛。
「……」杨子涛还在回味夏温温刚才的话,眉头深锁了一会豁然开朗,「温温姐,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还没等夏温温啐他一脸,杨子涛又自顾自话,「你这感情要的太霸道了,我怕是给不了。」
「杨子涛你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夏温温气的直接上手要挠他的脸。
杨子涛反应更快,一把抓住夏温温的手腕,「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我恼个锤子,我夏温温每天看得都是漫画里的美少年,你这样式的庸俗长相还入不了我的眼。」
「温温姐,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这班上除了阿行,还有谁比我长的好?」
倒不是杨子涛自命不凡,他长得浓眉大眼,五官深邃,尤其是那一双爱笑无辜狗狗眼,还是很得同年级女生青睐的。
夏温温咬着牙一把挣开杨子涛的手,「懒得理你!签字!」
「……」杨子涛心里越发笃定夏温温肯定是看上自己了,要不然怎么他就去了一次苏沐婷家的体育馆,她的反应这么大。明明那么不爱读书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憋着一口气愿意背书了。
杨子涛沉默了片刻,缓缓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把书递给夏温温。夏温温扯过书的一角,却发现书的另一边杨子涛还没有松手,夏温温不耐地拽了拽。
「温温姐,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我答应京都的妹妹们不在外面惹风流债。」
夏温温手一僵,木着脸。
杨子涛神情凝重,严肃认真。
夏温温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松手。」
杨子涛把夏温温暴怒颤抖的手误认为是被拒绝内心的不安,他轻嘆了一口气,将手松开,「温温姐……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
「……」夏温温以前一直觉得杨子涛有点傻憨,到今天她才知道傻憨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他根本是一只自恋到了无可救药的花蝴蝶。夏温温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季行舟,你这朋友病的不轻,还不赶紧送去医院。
「……」季行舟。
夏温温给了季行舟一个眼神,转过身留给杨子涛一个冰冷的背景。
杨子涛摸了摸下巴,用胳膊肘顶了顶季行舟,「这是有多喜欢我,都知道向你求助了。」
季行舟拍开杨子涛的手,「你答应了京都的哪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杨子涛哈哈一笑,笑得贱气飕飕,「我不这么说怎么能让夏温温死心。当初临行前,大伙热情的很,我一不小心就答应了那些妹妹们要替她们看着你,不让你在外面偷摘野花。」
季行舟:「……」
……
第41章 还笔
顾含章看着手里素黑的钢笔一时觉得有些烫手。
季行舟拿了她的原子笔,她当时没多想顺手就把季行舟桌上的笔拿过来了,但拿到手里才发现季行舟这支钢笔竟然是万宝龙的限量款。
上辈子沈墨昼也喜欢用这个牌子的钢笔,还买了一套情侣款送给她,所以她认识。
顾含章一时觉得头大,那只熊猫原子笔是在校门口的文具店两块五毛钱买的,季行舟这只笔怕是上万了。
夏温温转过身时见顾含章拿着季行舟的笔发呆,她本来还在窜火的内心一下就被好奇压制了。夏温温凑近顾含章,疑惑地看着顾含章,「含含,你怎么了?」
「没事。」顾含章垂眼,将手里的黑色钢笔放进抽屉最里面,又若无其事地从笔袋里拿出一只小绵羊原子笔。
为什么要把季行舟的笔收的这么小心?夏温温有些诧异,面上却假装不在意地拿出书本开始温习。
……
「我滴娘诶,终于熬完了四节课。」
顾含章笑着看了她一眼,「不错哦!一个上午都没有看漫画。」
夏温温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我听了四节课天书,现在脑子一直嗡嗡嗡。」
顾含章把自己的笔记拿给她,「你之前落得课程太多了,刚开始是这样得,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坚持再加上我的辅导,一定可以追上来的。」
夏温温接过顾含章的笔记本,坐直身子壮士扼腕,「放心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走吧。」夏温温收拾好课本,伸了伸懒腰。
顾含章看教室里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深思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季行舟那支黑色的钢笔。她起身,走到季行舟的座位旁,把钢笔放在之前差不多的位置,但刚放下顾含章又觉得有些不妥,万一下午上课时有人不小心撞了季行舟的桌子钢笔摔了怎么办?这支笔她是在季行舟眼皮子底下拿走的,如果中途出了岔子,她多少也会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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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此,顾含章蹲下身子,把那支万宝龙限量版的钢笔放进了季行舟的抽屉里。
顾含章为了避嫌,刻意不去看季行舟抽屉里的物件,刚把钢笔放好就听见杨子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同学你往阿行抽屉里放什么呢?情书吗?」
「砰!」
顾含章被一声顾同学吓得头一抬就撞上了桌子,顿时两眼一黑,大白天星星都出来了。
季行舟本来笑得有些狭促,但见顾含章被撞得人直直后坠,脸色一变,疾步冲上前抱住顾含章。夏温温的手才伸到一半,被季行舟直接撞开。
杨子涛吓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恶作剧竟然让顾含章受了这么大的罪,杨子涛也赶紧跑上前,「顾同学你没……」话到一半,杨子涛被顾含章额头上鼓的包给震惊了,一时也有些紧张,「怎么办?会不会脑震盪啊?」
夏温温见顾含章额头红肿的犄角包,抓过杨子涛一顿乱抓,「都怪你,你喊什么喊?你不知道背后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顾含章缓了一会已经好多了,她蹙着眉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好……好痛。」
「别摸。」季行舟一把抓着顾含章的手,轻声安抚,「只是肿的有些吓人,没有破皮。」
顾含章意识渐渐清晰,原本晃动的场景也渐渐定格清晰。顾含章垂眼,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托着她的腰,那只手滚烫的余温烧灼她腰上的软肉,顾含章一手搭在季行舟的胳膊上,将那双灼热的手掌拉下,她转身后退一步,身后抵着季行舟的课桌。
季行舟看了看被拉下的手,眼眸一深,上前一步直接抬起顾含章的下巴。
夏温温原本还在挠杨子涛,一见季行舟钳着顾含章的下巴愣了几秒立马上前,「季行舟你干嘛?」
杨子涛也愣住了,但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反应更比夏温温快,没等夏温温冲上前,杨子涛从身后拎住夏温温的后领,「别捣乱。」
顾含章不喜欢这种被桎梏的感觉,她抬了抬下巴想要逃开季行舟灼热的拇指。
「别动。」季行舟大拇指摩擦着她的下巴,目光停留在她额头的犄角包上,「虽然没有磕破皮,但里面淤血必须要揉开,不然好不了。」
顾含章耳朵冒红,一向淡定自若的目光莫名有些慌乱。
季行舟见她没有回答,目光转眼看向顾含章的脸,眼前人耳尖的粉红和错乱的唿吸都没能躲过她的眼,少年眼尾一扬,桃花眼泛满春情,「你刚在我的抽屉里塞了什么?」
季行舟松开了钳制顾含章下巴的左手,改为双手撑在课桌上,将顾含章牢牢圈进怀里。
顾含章腰身后仰与桌面形成了最小锐角悬在空中,「还笔。」
季行舟瞥了一眼她柔软的腰肢,眸光一暗,轻笑了一声,「好腰。」
顾含章:「……」
「季!行!舟!」夏温温直接抓着杨子涛来了个过肩摔,然后一把冲上前推开季行舟,「早上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怎么招?你还想脚踏两只船?」
「……」顾含章强忍着额头的刺痛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她和季行舟什么都没有,哪来的脚踏两只船。
季行舟被推的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一手捂着鼻子眼中难掩笑意。
「你笑什么笑?」夏温温像老母鸡一样把顾含章护在身后,「季行舟,你别以为含含性子软好欺负你就得意忘形了,她还有我呢!」
季行舟食指勾了勾高挺的鼻樑,笑得荡漾又无辜,「我就看下伤口怎么就变成欺负她了。」
「有你这么看伤口的吗?」夏温温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季行舟眼眸一转,懒洋洋,「我只会这么看伤口。」
「狡辩!」夏温温低啐了一声,戒备了瞪了季行舟一眼,拉着顾含章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教室。
直到两人的背影完全逃离他的视线之外,季行舟垂眸,看着还瘫在地上的杨子涛,「怎么?没被人摔过?捨不得站起来?」
杨子涛呲着牙,慢吞吞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没被女生摔过。」
季行舟嗤笑了一声,蹲下身从抽屉里取出被顾含章放回来的钢笔,一时陷入了深思。
杨子涛揉着腰眼走上前,拿过季行舟手里的笔仔细端详了一会,「这支笔有什么奇怪?她刚刚鬼鬼祟祟的真就为了还只支笔,阿行你看清了没有,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季行舟抽回笔,不在意地丢进抽屉里,「还能有什么?走吧。」
杨子涛跟上前,「去哪?」
季行舟侧身,略有深意地看着扶腰的杨子涛,笑容里略带狭促,「带你去看腰。」
「草!你特么还笑,老子这是为了谁!」
……
第42章 方维
「温温,你慢点!慢点!跑什么啊?」
顾含章被夏温温拖拽的实在没力气了,蹲在地上一步也不愿意动了一直喘气。
夏温温插着腰,待气顺平了一点也蹲下腰,捧着顾含章的脸认真的看了许久,语气有些沮丧:「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有点憷季行舟,再不跑快点你还不被欺负了去?」
顾含章想到自己刚刚的窘境,一时也有些无语。
夏温温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红肿,喃喃道:「还有四天你就要比赛了,这淤青肯定好不了,含含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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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扶着夏温温站起身,「没事的,我在服装上做个头纱就好了。」
夏温温想了想,拉住顾含章的胳膊,「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你头还晕着别乱跑啊。」叮嘱好顾含章,夏温温火急火燎地又撒腿跑了。
顾含章没抓住夏温温,无奈之下只能在花池附近找了个椅子,一边休息一边等夏温温。
初夏的明媚在校园里渐渐开始崭露头角。
午后的阳光带着七彩的光晕照射在花池的浅水边,一阵风过,有些清凉舒爽。
「顾含章。」
顾含章抬头,来人逆着光,遮去了几分熹光。
来人穿着格子校服衬裙,笔直的双腿又长又直。不待顾含章反应,女生半转身体挨着顾含章的长椅与她并肩而坐。
顾含章侧头,不解地看着女生。
范琪琪跟着侧过脸,待看清顾含章面上的『犄角』眼里微微有些错愣,却在片刻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那个方维是你同学吗?」
顾含章抬眸,静静等着范琪琪的下文。
范琪琪起身,刚刚过了膝盖的裙摆划出一道好看的圈,「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刚刚从食堂那边过来,正巧碰见有几个女生在为难她。」
顾含章目光平静,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范琪琪伸了伸懒腰,「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你去不去帮不帮,就不关我的事了。」范琪琪摆了摆手,临走之前略有深意地看了顾含章一眼,「你这性格也太没趣了,白瞎了这张脸。」
顾含章看着范琪琪离开的背景,一时没有说话。
「含含,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啊?是不是头还晕着?」范琪琪前脚刚走,夏温温手里拿着冰袋和两个鸡蛋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顾含章看着夏温温手里的冰袋,脸色微带笑意,「早就不晕了。」
夏温温把冰袋递给她,「快拿着敷一下,对了,我还买了鸡蛋,二十四小时之后要改热敷,我怕你家里没有鸡蛋就买了两个。唉!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夏温温那边还在絮叨,顾含章想了一会打断她,「温温,我们去食堂吧。」
夏温温没多想,「饿了吗?食堂没什么好吃的,咱们出去吃吧。你先敷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再出去。」
「刚刚有个女生过来说,方维在食堂那边似乎碰到了什么难处。」顾含章没有打算瞒着夏温温,把刚刚范琪琪来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夏温温皱着眉,「范琪琪?她怎么会找到你啊?」范琪琪在学校风评很差,几乎跟高年级的大佬都扯过,夏温温这种女生没有什么好印象。
顾含章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拉着夏温温的手,「去吗?」
夏温温点头,「去!当然去!」
……
等顾含章和夏温温赶到学校食堂时,一楼大厅已经围了很多人。
「方维听说你妈妈就是靠卖榨菜养活你们全家的,这就是你妈妈做的榨菜吗?怎么一股子馊味,这怎么入得了口啊?」
一道尖锐的嘲讽声让顾含章和夏温温神情同时凝重了起来。
夏温温冲上人群,扒开围堵者,方维坐在地上,老旧的铁盒翻倒在地,她身上都是米饭还有榨菜。夏温温顺着作恶的人群看了过去,苏沐婷正好整以暇地抱胸站在群人中央。
夏温温怒火中烧,冲上前挡在方维面前,「苏沐婷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沐婷身边此时围着五六个女生,昨天去了一趟体育馆之后,这些人都见识到了苏沐婷家里的财力,对她更是俯首称臣,这会见夏温温跳出来对持苏沐婷,一个两个都赶紧出来表忠心。
「夏温温你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是吗?」
「夏温温你别以为我们沐婷好说话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想当圣母也该弄清楚事情原委。」
「众目睽睽大家都没说什么,怎么就偏你起跳,真的跳樑小丑不自知。」
苏沐婷得意地享受着几个女生的维护,趾高气扬地看向夏温温,「我可没碰她,是她自己不下心撞了我们才把自己饭盒打翻的。我还没嫌这一股子馊味影响了我食慾呢。」
苏沐婷一直都是去外面美食街觅食的人,从进学到现在她根本没来过食堂一次,方维中午和晚饭都固定在食堂打饭,这是不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羞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苏沐婷故意嫌恶地用手赶了赶气味,居高临下看着方维,「既然碰见了我们就好好清算清算,你不是有气节有风骨吗?你这榨菜饭多少钱我赔,一百块够不够?我的包呢?打算什么时候赔?」
方维垂眸看着眼前洒落米饭,茫然不知道所措。
苏沐婷脸色鄙夷,故作优雅的看了看手指甲,「怎么?又想扮弱骗同情心吗?」
方维闭眼,话音都在颤抖,「我赔!我立字据,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一定还。」
苏沐婷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等你以后?要多久?你怎么还?跟你妈妈一起卖榨菜?」
苏沐婷狠毒伤人的奚落变成了压死方维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红着眼对着苏沐婷沖了过去,「你可以侮辱我,但我不准你侮辱我妈妈。」
夏温温没想到方维会失去理智冲上前,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苏沐婷身边的女生一脚踹回地上。苏沐婷对方维方才的行为恼火至极,她指着方维用尽语言之恶毒,「你还想打我?真是极尽穷酸低贱。你弄坏了我的包赔偿不起,不但不想办法求得我的原谅,反倒扮演起弱者无罪论。不是我要侮辱你妈妈,是你太低贱太无能才让你妈妈被人轻贱,不过也是,她一天到晚只会卖榨菜难怪教出的女儿也这么低能穷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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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被踹蒙了,跌坐在米饭和榨菜上,她神情木讷,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已经生了铁锈的饭盒。
她记得她跟妈妈说过好多次,她不想拿这样的饭盒去学校吃饭,她想要绣着橄榄花的淡黄饭盒,但妈妈总是让她不要跟其他同学攀比,总是不停的在她耳边反覆,她是姐姐要懂事。
可是,她偶尔也想任性啊!她不想每次吃饭都偷偷摸摸去食堂打了白米饭,又偷偷在角落一个人吃完。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沾了铁锈的饭盒,还有打开永远都是榨菜的里面。
方维闭上眼,好累,不想再那么努力的活着了……
……
第43章 莫欺少年穷
「站起来。」
方维睁眼,顾含章蹲在她面前,一手托着她的胳膊,她的目光坚定又温柔。夏温温感知到了什么,侧身托住方维的另一只手。
顾含章看了夏温温一眼,松开方维的胳臂,转身面对苏沐婷。苏沐婷倒是不惧,语气悠然,「怎么?又来个圣母?」
顾含章往前一步,直面苏沐婷的不可一世,「苏沐婷!道歉!」
苏沐婷冷笑了一声,看着周围围观的同学,阴阳怪气地说道:「顾含章你没事吧?你以为你是电视剧女主角啊?你走错路线了!圣母现在已经不流行了不受待见了你不知道吗?」
「那什么受待见?像你这样用刻薄的语言羞辱别人就很流行吗?」
苏沐婷被呛的一堵,冷笑。
「苏沐婷不但你要向方维和她妈妈道歉,你的父母也应该为生养了你这么个不知体统的女儿向方维和她妈妈道歉!」
苏沐婷气得章法全乱,「我爸爸可是知名企业董事,你要他向个卖榨菜的道歉,顾含章你脑子上的那个包还没消,是不是撞傻了?」
顾含章虽面容有损,但仪态上乘,相对比气上头的苏沐婷她显得更加从容不迫,「你爸爸是知名董事但她的女儿利用他创造的条件在学校里霸道横行,所以他就是帮凶。方维的妈妈靠双手养活一家大小,就算家里贫穷拮据却还是教出了一个有风骨有底线的女儿。单说这一点你爸爸不如她妈妈。」
「而你!你为什么欺负她?」顾含章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苏沐婷!莫欺少年穷!你生来优越不代表你以后会一直优越,而她生来困顿也不代表未来会一直困顿,她只是暂时受困!你又怎么敢笃定她的人生不会逆风之上扶摇九万里呢?」
方维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本来已经陷进黑暗里她不想挣扎了,无所谓了!可是顾含章的话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母亲凌晨三点佝偻的背影,还有弟弟稚嫩懵懂依恋的目光。
「她只是不小心毁了你一个名牌包?而你!正在企图毁了她的一生!」
原本围观的人群渐渐沉默,无声地围观何尝不是另一种变相的施暴。有人畏惧苏沐婷而禁言,有人不想被弱者反向引导而观望,有人因为与方维不熟而选择冷漠,但这一刻,这些心性不定的孩子们一瞬间对方维有了共情。
「对啊!就算她弄坏了你的包,也不至于这么做吧。」
「包是一回事,你这么侮辱方维的妈妈就太过分了。」
「刚刚我看见了,明明是她先在这个位置的,你们故意在她转身的时候撞上来的。」
「……」
苏沐婷看着全部倒戈的大众,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冲着大伙怒怼道,「闭嘴!有你们什么事!刚谁说是我故意撞的?」
来食堂吃饭的学生大多条件一般,他们跟学校的少爷党都是泾渭分明,平时也不敢招惹,但苏沐婷眼下嚣张的态度引起的众怒,顾含章一句『莫欺少年穷』又让他们斗志昂扬。
有人吼道,「苏沐婷你真当学校是你家开的,大家都看着了,你应该向方维道歉。」
苏沐婷身边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角,「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咱们犯不着,以后再找机会。」
苏沐婷狠狠地瞪了顾含章一眼,带着身边的小跟班灰熘熘地逃离了食堂。
顾含章见苏沐婷走了之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饭盒,这时旁边有女生递来几张纸巾,顾含章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女生的纸巾将饭盒擦干净了以后递给方维。
方维抹了眼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谢谢。」
「饭都洒了你没吃饭吧?我和温温正好要打饭,需要给你打一份吗?」
方维点头。
顾含章眼里笑意更浓,这个小姑娘比她想像的还坚强。夏温温瞄准了时机,跑到一边的窗口打饭。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刚刚好心递纸的女生是高一学妹,见顾含章正笑着跟方维说话没好意思打扰,跟同伴念念不舍的出了食堂。
方维吃了几口饭之后,情绪也已经平復了。她咬着筷子,有些犹豫地看向一边大快朵颐的夏温温,「夏同学,你知道苏沐婷那个包要多少钱吗?」
夏温温没想到食堂的菜这么好吃,正吃的津津有味,方维问题一来,她狼狈地大吞了一口,「2万多吧,具体多少我还得查查。」
方维神情一暗,两万对于她们家现在的情况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夏温温敲了敲桌子,「打起精神来!没事儿!我借你!以后你有钱再还我就是。」
方维面露迟疑,「两万多你真愿意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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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好笑地看了夏温温一眼,「不用你借那么多,她那包抵不了两万。」
方维不解地看向顾含章,她知道夏温温家里条件好,平时苏沐婷显摆她那些品牌只有夏温温一脸不屑,怎么顾含章比夏温温更懂?
夏温温也愣了,顾含章说的这么笃定不禁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插nel降价了吗?没听说啊!」
顾含章沖她们勾了勾手指,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她那包就是仿货。」
方维脸色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仿货是什么意思。
夏温温倒是懂,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不会吧!她家也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顾含章却说的很笃定,「logo的标识有明显问题,c字的勾跟正版出入太大,走边缝线也不对!连高仿a货都算不上,这样的品质在市场上顶多就值八百块。」
上辈子顾含章跟着沈墨昼,在物质上沈墨昼极尽可能的给她最好,包包这些都是小场面,沈墨昼送她的珠宝可以将满一间房间,顾含章见识过的场面就是夏温温也接触不到。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的性格,不是万无一失的事她不会说的这么笃定。方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苏沐婷竟然用一只假包这么羞辱她。
顾含章拍拍方维的肩膀,「找机会把那只包拿回来,市中心国贸有这个牌子,你拿去鑑定。这个颜色出货不多,sale一般都是留给愿意配货的客户,她一时之间很难再买一个。」
方维没有接触过奢侈品,顾含章说的她有些听不懂,夏温温连忙接话,「没事!到时候我带着你!我妈在国贸是vip,那个店子的sale她熟。」
方维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两人的好。
夏温低头,一边扒饭一边看着顾含章,她明明知道苏沐婷用的是假包却从来没有用这件事攻击她,以苏沐婷的性格要是当众被人揭发用a货一定比杀了她还难受。
含含真的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呢。
……
第44章 她还要不了我的命
下午上课时间马上就快到了,不少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赶到了教室。
杨子涛揉着腰眼,跟在季行舟身后一脸郁郁。
陆行慢下两步与他平齐,「你这是什么眼神?」
杨子涛用手指了指季行舟手里拎着的药,「我跟阿行还没出生就认识了,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刚刚在药房他一句关于我腰受伤的事都没提,那一袋子的药全是祛瘀消肿的。」
陆行眉梢一扬,「你腰怎么受伤的?」
杨子涛神色一紧,假装没听见陆行的话,虚步追上季行舟,「阿行,你那药也均两盒给我啊。」
陆行笑了笑,不说就是被人摔的,杨子涛被人摔了还这么没脾气,那人八成是女生,八成还是这小子自己先惹得事。
季行舟三人打打闹闹刚到教室外,就看见三个女生围着圈扒在门上朝教室里张望。
杨子涛赶紧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手指虚握掩在唇下,「咳咳!」
三个女生一惊,连忙回头。
「呀!是季行舟。」一个女生惊喜的喊道。
季行舟看了看眼前三个娇羞的女生,眸光微深。陆行很懂他,知道季行舟这是有些不耐烦了。
从季行舟来市一中读书,就不知道在教室走廊,楼梯拐角,操场球场被拦截过多少次,这次竟然追到教室门口了。
「那个季学长,我们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个齐刘海的女生满脸希冀的望着季行舟。
杨子涛见几个女生都柔柔弱弱,尤其留着齐刘海的这个女生眼睛扑闪的水灵,杨子涛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笑嘻嘻地接过话,「你们有什么事非得季学长啊,杨学长就不可以吗?」
三个女生互看了一眼,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从书包里拿出一封粉色信封。
杨子涛愣了愣,回头看向季行舟,果然是给你送情书的。
另外两个女生见状,也从书包里拿出一封粉色书信,三个又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那就拜託杨学长了。」
杨子涛眼角抽了抽,后退一步,「你们三个都同时给,这样也不怕闹别扭吗?」
三个女生腼腆的笑了笑,「我们想着三个会更有诚意。」
季行舟垂眸,当作没看见一般,直接绕过三个女生。
杨子涛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季行舟的背影,「他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回去吧。」
齐刘海的女生有些失落,「可是刚刚明明是杨学长你自己说可以帮我们的!」
杨子涛一时哑然,这群女生是不是都是恋爱脑的?阿行都在态度了还上杆子来惹厌。
「杨学长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真的很喜欢顾学姐,马上要上课了,你就帮我们这次吧!只要把信给她就行了,拜託了!」
杨子涛一时头疼,「没用的,他又不会看!」
杨子涛乍醒。
「你们刚刚说谁?」
「顾学姐为什么不会看?」三个女生与杨子涛几乎异口同声。
季行舟身子一顿,转身走了回来,「你们要向顾含章告白?」
三个女生不知怎得,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气。扎着马尾的女生有些怕季行舟,微微后退了一步。
闹了半天竟然是个大乌龙,杨子涛见季行舟眸光寒彻一脸阴郁,完了!这还不如是给阿行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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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刘海的女生倒是没那么怕季行舟,反而略带一丝讨好的望向他,「季学长,听说你跟顾学姐的关系很好,你能帮我们说话吗?」
「……」季行舟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嗤笑,顾含章跟他关系好?这群人眼睛都是瞎了吗?
女生没感觉到季行舟的阴阳怪气,自顾自话,「我从新生典礼见过顾学姐发言之后就对她崇拜的不得了。直到今天在食堂亲眼目睹了顾学姐风采,我……我就控制不住了。」
「我也是我也是,她真的好勇敢!当时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敢发声,只有顾学姐和夏学姐!我当时都快哭了!」麻花辫女生也不甘示弱的表达她对顾含章的崇拜之情。
扎着马尾的女生靠着同伴的肩,小声道:「有人生而美好将希望带来,她就是这样的人。」
「……」季行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眼里的阴郁已经驱散了不少。
「季学长你还不知道吧,也对,你们都不去学校食堂的。」齐刘海女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举手将手机抬高对着季行舟的眼。
视频里,顾含章正义凛然眸光带火。
季行舟眼里的水波盪得更亮,他没有见过这样得顾含章,气度从容张弛有度。她脸上的红肿虽然有碍观瞻,但季行舟却觉得,立在人群掷地有声的她,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季行舟嘴角一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小学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好友吧。」
杨子涛:「!」
陆行:「……」
……
坐回教室的季行舟一手提着药,一手拿着三封粉色信封。苏沐婷一早就已经坐在教室里,看见季行舟手里的信封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这么暧昧的颜色不用想也知道是情书。可是季行舟怎么会收别人的情书呢?
刚坐回座位,杨子涛就扒上季行舟的肩,「阿行!这个苏沐婷确实太讨厌了些,女孩子还是可可爱爱娇娇滴滴比较招人喜欢。」
刚才在教室外三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把当时食堂的纷争交代的清清楚楚,现在就连对女生一向讲究绅士风度的杨子涛都看苏沐婷觉得碍眼了。
「昨天泳池派对!苏沐婷以为你也会去,还特意穿了三点式的比基尼,啧啧啧!」
季行舟对苏沐婷不感兴趣,用手推开杨子涛的脸。
杨子涛不死心又凑上前,贴着季行舟的耳朵,「阿行!苏沐婷你勾勾手指她就会贴过来,虽然她品行不好,但奶子大!起码有c,当时不知道迷了多少愣头青。」
季行舟侧脸,黑曜的瞳眸静若秋水,「你想说什么?」
杨子涛吞了吞口水,神情渐渐严肃,「阿行,你对顾含章是不是太认真了点?我觉得这不是好徵兆。」
季行舟眉梢一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杨子涛小声道,「她现在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你,都把你迷得晕头转向,要真对你做些什么,你还有命?」
季行舟有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根本不需要旁人佐证,就一个杨子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性子那么傲,偏对顾含章放的彻彻底底。以前在京都,哪见过他替别人买药,为了要顾含章的视频还主动加陌生女生好友,明明顾含章这么躲着他,大少爷恼归恼,恼完了继续往前凑。
季行舟如果只是单纯跟顾含章谈个校园爱恋,杨子涛倒也不反对,反而乐见其成。但如果她要勾季行舟的心,杨子涛就不得不防了。
季行舟眼皮都懒得翻一下,神情淡漠,「她还要不了我的命。」
……
第45章 后宫粉发芽
顾含章和夏温温方维一起进的教室,苏沐婷不温不火看了看方维,最后将目光投注在顾含章身上。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顾含章跟她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夏温温也没怕过谁,见苏沐婷目光不善地看着顾含章,转身往苏沐婷的座位走去。
方维见状有些担心会闹出事,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夏温温,刚行动却被顾含章一把拦住了,「放心吧!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冲动了。快上课了,赶紧回座位坐好吧。」
方维的座位在靠走廊的窗户边,和顾含章她们南辕北辙,她略有担心地看了夏温温一眼,还是听话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现在人微言轻,就算有心也帮不了什么。
顾含章也没有理夏温温和苏沐婷那边,直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了看课表,顾含章像往常一样准备资料,这时突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塑胶袋。
顾含章拿出白色塑胶袋,里面大大小小七八种药品,还有酒精和棉签。
顾含章有些蒙住了,怎么会有人给她送药呢?而且所有的药上面还贴心地备註了使用细节和剂量。
这时夏温温已经走回了座位,见顾含章桌上一袋子的药也有些好奇,「含含,谁给你的药?」
顾含章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时,两人都发现了药里面三封粉红的书信。
夏温温两眼放光,顾含章眼光深沉。
情书!!
夏温温反应更快,一把抓过其中一封,暧昧地沖顾含章笑了笑,「我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当的虎狼之词。」
顾含章:「……」
夏温温兴沖沖地拆开信,目光如炬。
「顾学姐:我现在很激动很紧张,真的!比我中考还要紧张,写这封信时我脑海里都是你在食堂回击霸凌的样子,你的话振聋发聩让我心折又惭愧。我试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个美好有期待的人,但我最终为了融于圈子变成了以前不屑的被『驯化』的人。顾学姐,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当提起笔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高一一班的沈捷,那个在食堂递给你纸巾的女生,你还记得吗?要是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哈哈哈哈,顾学姐你这么忙,记不得我也很正常……那个!不好意思啊顾学姐,我前面絮絮叨叨说得太多了,那些都不是重点哈,重点是:自一眼缘起,你就是我心里的光,谢谢你的善良和正义,也请你一直加油不忘初心,今天它能鼓励我一样可以鼓励许多个这样的我。顾学姐,加油!还有哦!其实我是你的颜值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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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看完信后,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含含,我头皮有些发麻!」
顾含章一看夏温温的反应,误以为这封情书太油腻已经造成了她心理上的不适,便安慰道,「谁让你抢过去的?把信收起来,等下课了再想办法怎么解决吧。」
夏温温摇头,将信递给顾含章,「这信你一定得看!真是!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也许是夏温温的眼神太过执着了,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拿过信,才看了前面三个字她立马反应过来,这封信是个女生写的,字迹里透着一股软萌。
夏温温偷眼看着顾含章,只见她神情渐渐严肃,到最后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解地疑惑。夏温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恭喜你含含,你的后宫粉慢慢在壮大。」
顾含章垂眸,将信笺连同药慢慢收好放进了抽屉。
坐在后座的季行舟托腮,见顾含章收了药,嘴角不自觉弯出一道弧。
「安静安静!!大家都先安静,给大家说个事。」
这时,体委郭刚从老师办公室带来了体育老师的最新指示,「下个星期一的体育课要做体能测试,老师说了所有人一律统一要穿运动服,如果不遵守规矩体能测试按零分处理。大家千万记住啊!不要忘了啊!」
「什么嘛,我看星期一天气挺好还打算穿校服裙的。」
「什么体能测试啊,不会是跑步吧!疯了吧!」
听了这个消息,男生倒没什么,女生开始抱怨起来。自从上次顾含章穿了一次夏天校服裙之后,一中的女生很多人都安奈不住了,特别是苏沐婷,她自恃身材曲线傲人不输顾含章,星期一有大会检讨,她还想穿着裙子美美的出一把风头。
郭刚也是老好人,见女生们抱怨抓了抓头,「实在想穿裙子就带一套运动服吧,只要体育课保证不出问题就行。老师说这次体能不测跑步,但是不达标的惩罚就是跑步。」
郭刚话才说完,下面又是一遍鬼哭狼嚎。
苏沐婷灵光一闪,郭刚的话都是提醒她了,带一身运动服不就完了。
「沐婷,星期一你要穿裙子吗?一起吗?」苏沐婷的同学略带讨好的问道。
苏沐婷懒懒地瞥了女生一眼,「好啊,叫毛雨她们一起吧。」
女生之间要是玩的好,一般都是相约穿同款的衣服,带同样的髮饰,一起上厕所,一起走操场。苏沐婷自然知道这群人想巴着自己,不过她也乐见其成,到时候这群人都得变成她的陪衬。
「含含你星期一穿裙子吗?」
顾含章想都没想摇了摇头,「不会穿。」
夏温温有些失落,可惜道,「哎!又少了大饱眼福的机会。」
顾含章解释,「我今年个子长的快,裙子都短了,上次要不是为了哄你也不会穿来上课。」
夏温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桌子,「你呀你!你不知道她们都改裙子的吗,特意改到膝盖一寸以上,你有这条件还不知道珍惜。」
小女生间的小心思多的很,大家其实都私下里改短了裙摆,但谁也说,还得意的炫耀是自己腿长比例好。
顾含章不想在这种话题跟夏温温浪费时间,岔开话题,「温温星期一的背诵内容你看了没。」
夏温温:「……」
……
第46章 季老爷子
隔天清晨,季行舟还在梦里就被一台行政版路虎揽胜接到了w市的一间四合农庄。
w市气候宜人,这间农庄依山傍水,建筑占地大约有三亩。
季家现在是季行舟的父亲当权,季老爷子已经退居二线。还没退下来的老爷子在部队领着要职,早些年因打战落下了肺咳的旧伤,在京都扬尘大的环境里总不见好,季家对家里这只定海针十分看中,季父请了人多方打听才找到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现如今季家老爷子来w城养病已经有三个年头了,算算,比季行舟来w城的时间还长。
季家权势非比一般,一个市级小地方突然来了这么个大神,农庄门口整整热闹了一年,隔三岔五站个市级省级领导,像望夫石一样在门口蹲着,但老爷子让人传话,纯粹养病不喜人打扰,拒了一批又一批。
季行舟来庄子之前,季老爷子上上下下都交代了一遍,车子到了门口都没有停顿直接开了进去。
「这谁啊?架子这么大?」
就算过去三年了,门口依然还有各方势力蹲着,只是季老爷子不见他们也不打扰,就这么耐心的守着,万一哪天守出个富贵也说不准。
「瞧着情形像是季家的人,应该是季家那位少爷,张副官都出来迎接了。」
「听说季家小少爷是季老爷子最偏爱的金孙,他来w城读书都是季老爷子钦点的。」
门外的是是非非门内的贵人一概不知。
季行舟下了车,打着呵欠,「老头子呢?大清早就把我接过来,我瞌睡还没醒了。」
「臭小子,都日上三竿了还瞌睡!老子要不叫人把你接来晚上还瞧不见你人。」一位身着中山装的老人在众人的拥簇之下,拄着拐杖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
老人白髮斑斑,但精神矍铄,呵斥季行舟的声音更是中气十足。
季行舟眉梢一扬,乖觉的上前搀扶着老人,「哪能啊?逗您玩呢,瞌睡早没了。都跟你说八百回了,别老子老子的,乱了辈分,我老子您儿子不还在上面喘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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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子一辈子身居高位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年轻时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如今老了却越发看重子孙。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七个子女都事业有成,其中大儿子也就是季行舟的父亲最有出息。
季老爷子虽子女多,却个个心思通达同气连枝,不像其他权势家族常有龃龉。季父与季母伉俪情深,两人只有季行舟一个宝贝疙瘩,季行舟因出生时,季父忙于事业常有疏忽,后来他就被季老爷子和老夫人抱在膝下抚养。
季行舟十四岁,季老夫人因病去世,老爷子因此大受打击,身体状况也急剧下降,十四岁之后季行舟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使老爷子现在有十几个小孙,但谁都越不过季行舟,老爷子的偏爱全家人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有质疑,毕竟他承欢膝下温暖了老爷子十四年,若老夫人还活着,只怕也是要纵得他上天的!
老爷子拉着季行舟,斜睨了小金孙一眼,心知他这是对他老子还有怨气,也不点破,老爷子指着眼前的鲤鱼塘,「怎么样乖孙?爷爷养的鱼大不大,你选一条,我让他们红烧了给咱爷孙下酒。」
季行舟懒洋洋地看着一池肥硕的鲤鱼,这里面还有不少金尾,少年侧头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陈医生,「老头儿能喝酒吗?」
陈医生是季老爷子的私人医生,跟了老爷子快十年光景了,在季老爷子这,儿子的话不如孙子管用,陈医生深谙其理。
「季少爷,老爷子的病要养,菸酒一概是不能沾的。」
季行舟冷眼斜睨了眼前的老人一眼,「怎么着?嫌我跟老头子的仇还不深,还想把您驾鹤西去的锅也让我背去?」
「那就不喝酒,只吃菜!」老爷子也没生气,狠狠地瞪了季行舟一眼,「成了吧!」
在场人除了跟了季老爷子一辈子的张副官和陈医生面色如常之外,另外随行之人纷纷惊诧不已。
这些人都是后来调来照顾老爷子的,只知道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身份不一般,能进这四合农庄都查过祖上三辈被交代过的,老爷子是武行出身,脾气火爆,早些年还有季老夫人拘着,现在已经自我放飞,动不动就口吐芬芳,这些人平日对他又敬又惧,唯命是从!哪里见过他这般好说话的模样。
众人心思纷纷活络起来,这位季家小少爷不一般啊!比那位季先生还厉害!季先生都常常被季老爷子口吐芬芳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回嘴。
季行舟冷哼了一声,「下盘棋吧。」
季老爷子两眼放光,拍了拍张副官的肩膀,「去去去,摆棋。」
季老爷子喜欢养鱼,农庄里造了水景,庄内都是苏式江南美景,张副官命人将棋桌安排在了迴廊香榭临水边,这样就是日头出来了,也不觉得晒。
爷孙俩下棋,除了张副官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两人下的是象棋,季行舟的棋是跟着季老爷子启蒙的,后得国棋大师李儒指点,业余之内难有敌手。
「将军!」老爷子大喝一声威风凛凛。
季行舟斜睨了老爷子一眼,凉凉道,「您倒是越发有出息了,马走田象飞日,您自创的?」
老爷子装傻充愣,「是吗?我走错了吗?」
季行舟可不惯他,直接上车吃了季老爷子的象,「这才是将军!」
老爷子眼角一跳,就吃了一个象,这棋盘上还有这么多子怎么就变成死将了!他抬眼看向季行舟,刚想爆粗又强行忍了下来,「不算!我刚刚是飞错了,我应该这么走,诶!这样就将不着了。」
季老爷子棋品差,又爱下棋,李儒就是因为怕了他才收了季行舟为徒,这叫祸水东移。
季行舟这次由着老爷子悔棋,换了思路。
「将军!」
「不对不对!」
「将军!」
「重来重来!」
「将军!」
「……」
不管季老爷子怎么偷奸耍滑就是没能吃季行舟一子,最后被杀的只剩个帅被敌方势力团团围住。
「臭小子!下棋这么狠的吗?我可是你爷爷,我这不成了光杆司令了!」
季行舟端起一旁的茶盏,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悠哉说道,「棋场如战场,谁来了都一样!」
老爷子被气的不轻,摆摆手,「不下了不下了!」
张副官对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了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腹,他自然看得出老爷子只是声势大其实并未生气。
……
第47章 祖孙闲话
「钓鱼吧!乖孙?」
季老爷子除了菸酒,最爱的就是下棋和钓鱼了。
现在下棋搞不赢,只能换项目了。
季行舟本来这趟也是陪季老爷子的,便也没拒绝。张副官心领神会,马上命人准备鱼饵钓竿,换上新茶鲜果。
「我先说好了,谁钓的个头大算谁赢。」老爷子带上农田稻草帽,开始上鱼饵。
季行舟见这帽子新奇,也拿了个戴在头上,田家务农的草帽瞬间被他戴出了时尚復古的潮味。老爷子见状也是啧啧称赞道,「到底是我季国根的孙子,太帅了!」
季行舟咧嘴一笑,「您是夸我呢还是夸您自己呢?」
老爷子一脸傲娇,「当然是夸我自己。」
钓鱼钓的是心境,老爷子也并非真要比什么输赢,无非是想季行舟陪着他,季行舟也懂,撒好鱼饵抛了竿就把鱼竿撑在一旁不管,身子往躺椅上一靠,随意的二郎腿也架出了少年恣意的风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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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子见状有样学样,往躺椅上一靠,「哎哟,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咯!」
季行舟取下草帽放胸前,「您还不舒服?想骂谁骂谁!想吃什么吃什么!您去看看全国有几个老头儿能过您这日子。」
老爷子黑着脸,「臭小子听不出还是装傻!」
季行舟闭眼,「得了!今天人都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总归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老爷子啧了一声,心道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这股狡诈奸聪劲真是像极了他。
「那个,到新学校还适应吗?跟新同学相处的好不好啊?」
季行舟思绪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懒洋洋,「就那样。」
季老爷子偷看了季行舟一眼,「安顿好了就给家里报个平安吧,听说都到这一个多月了也没往家里打一通电话,怎么?!还在生你老子的气?」
季行舟好看的桃花眼莫名地就带上了一股戾气,「当初赶我出京都的是他,现如今又想要我这个儿子呢?」
季老爷子坐起身,「又胡说八道了!你老子那哪是赶你?他那是在保护你!党权之争,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别看我们季家现在满门荣耀,你老子现在一样如履薄冰。」
季行舟冷哼了一声,但老爷子知道这话他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点,到底是他教养的孩子,自小比别人看的多,他怎会真的不明白其中道理。
但季行舟毕竟也是个孩子,十四岁之前父母没有陪伴过他,十四岁之后叛逆和自傲让他跟父亲难以和平相处。才三年,季父又因为自己事业将他送出京都,季行舟心里明白父亲对家族的责任,却依旧缺失了父爱释怀不下。
季老爷子也知道季行舟性子傲,他那股聪明劲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自小什么事一点就通,就因为这样,寻常小孩一个谎一根糖就能哄好,他不行!得伤筋动骨。
老爷子知道这两父子的结一下也解不开,退了一步,「你别忘了,你妈还等着你报信了,听说一直等不到你报信,跟你爸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收拾东西要来找你!」
季母在季行舟三岁时受不了骨肉分离提出要带回季行舟亲自照料,但季老夫人那时已经离不开这个宝贝疙瘩,季老爷子只能腆着脸求儿媳退让,并承诺一定倾尽一切教养好季行舟。
季母不像季父那般忙碌,隔三岔五就亲自过来照顾季行舟,只是后来季母身子出了问题,去美国治病一去就是五年,为了不让季行舟担心她,这五年每天都会给儿子打视频电话。这次季父不顾季母反对将季行舟强行送走,气的季母当场发病,等修养好,儿子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所以,季行舟对母亲倒是没什么怨言,反而很是喜欢和尊敬。
季行舟眼睑一眯,死老头,打蛇打七寸,道行变深了。
「听说,老赵家的小四被沈老头家的孙子掀了颅顶盖?」季老爷子知道季行舟一点就通,也就没有再继续上个话题了,他记得赵小四跟季行舟关系不错,便顺嘴问了问。
季行舟嗯了一声。
老爷子瞅了瞅季行舟,「老沈头这两年势头不一般,你也体谅体谅你爸爸,既然都避到这儿了,就再忍忍。」
季行舟觑了季老爷子一眼,双手枕着头,「合着就是担心我惹事呢?!听您这口气,就是我被沈墨昼那狗逼削了头咱们季家都得忍。」
老爷子一听,怒目拍腿,「放屁!老赵家有老赵家的考量,他家当权的是笔桿子的软蛋!你要真被沈家小子打了老子回来还削你,他爷爷战坑里跟我玩摔跤可是被我狠狠坐在腚下的!我孙子也不能怂!」
季行舟轻笑,带着十分少年风流傲气,「这就对了!小孩子大打架扯什么家长!他小子有种别来w城,来了,我肯定是要招唿的。」
季老爷子起身,「听着你这意思,跟沈家那小子梁子不小?我记得你俩见面就不对付,从小打到大!说来那小子好像比你更早被送出京都,听说现在在s城。」
季行舟没接话,季老爷子又说道,「按理说他来不了w城,沈家知道这是我们季家的地盘,该避让还是会避让!这样!乖孙,万一你真在w城遇上沈家小子了,你答应爷爷要削他脑子也别自己上,你等夜深了让人套了麻布袋,犯不着亲自动手。」
季行舟愣了愣,突然又想起顾含章给夏温温出的主意,用麻布袋套着苏沐婷打。季行舟眉梢一扬,看着眼前护犊子的季老爷子,咧嘴一笑,「成!听您的。」
这时池面传来动静,鱼儿咬饵了,老爷子手臂一挥,收杆!一条鲤鱼跃过池面又跳进了水里。
鱼很大,恐怕有十来斤,季行舟见状连忙上前帮老爷子拖住鱼竿,鱼儿咬耳在水下拖拽的力度很大,他担心老爷子身体不济,被拖下水。
「一二三!起!」
爷孙俩合力,终于是把鱼给弄上来了。
张副官赶紧上前,取下鱼钩,「老首长,风采不减当年啊!」
季老爷子靠着躺椅坐下,鼻子还不停喘气粗气,他摆摆手,「老咯!要以前我单手就能给它弄上来!给厨房吧,给我孙子炖锅汤。」
张副官笑眯眯地吩咐把鱼送去了厨房。
老爷子喘了许久,终于恢復了力气,拽着季行舟,「走走走!爷爷带你参观参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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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的乖孙长大了
季老爷子带着季行舟逛到了他亲自种的菜园,如数家珍地介绍着菜地里的豆角白菜萝蔔,季行舟也不打岔,弓着腰扶着老爷子,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游了一上午,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季行舟的到来,老爷子心情大好,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乖孙,再喝碗鱼汤。」
季行舟拦下老爷子,「都喝了三碗了,我现在可长大了,您还想像小时候把我餵成个球吗?」
老爷子笑了笑,「那是你奶奶,一天做八顿,生怕饿着你。」说起季老夫人,老爷子精神明显有些萎靡,笑容到最后变得有些苦涩。
季行舟见状,舀了一勺鱼汤,大口喝完。
「还说奶奶,也不知道是谁晚上我睡着了还往我枕头下放小米糕,那个时候军家大院,就数我最胖,那些个小姑娘都不爱跟我玩!」
老爷子抹了抹眼角,军痞司令的劲儿又回来了,「你也是福相!小女孩不懂事知道什么!现在我乖孙多帅气,听说把咱们大院的姑娘个个都迷的神魂颠倒的!」
季行舟眼角一挑,「晚了!小爷看不上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哪回要看上了带来爷爷这,爷爷给你把把关。」
季行舟嘴角一咧,「成!」
聊了会天,老爷子困了,季行舟把老爷子送进房午休,待完全老爷子入睡后才出了房间。刚出房间,季行舟掏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刚响一声就接通了,「儿子!你终于捨得给妈妈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妈妈了~~呜呜呜呜呜……」
季行舟捏了捏眉心,刻意放缓语调,「您想哪去了,这不刚开学事儿多。」
季母接通电话刚喊了一声儿子,季景琛便放下手里的茶杯,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季母。
「行行,你在那边还适应吗?见过爷爷了吗?」
「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想你想的睡不着,呜呜呜呜!儿子,你可不能生妈妈的气,这次是你爸一个人的主意,你要恨就恨他一个人啊!」
「……」季景琛无奈地看了季母一眼。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快半个小时,季景琛上了一趟厕所出来时,季母已经跟之前判若两人,一直捂着嘴咯吱咯吱的笑。他犹豫了片刻,轻咳了一声,「是儿子吗?」
季母白了他一眼,「不是!他现在跟你没关系了!」
「……」季景琛摸了摸鼻子,「让我说两句。」
季母冷眼看了他几秒,对着电话轻声慢调,「行行,你等等啊!你爸爸想跟你说几句。」
季景琛有些激动地接过电话,清了清嗓子,刻意让自己显得比较随意,「喂!阿行啊!餵??餵??!」
季母,「怎么?挂了?」
季父反应过来时,一脸难以置信,「这小子无法无天了!敢挂他老子的电话?」
季母冷笑了一声,「该!你就傲吧!看你以后儿子不要你你上哪哭去!」
季景琛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沖沖的跑回了书房。
……
季老爷子午休一醒,就有人来请季行舟。爷孙俩坐在迴廊下一聊又是一下午,晚间又留了饭,吃完饭老爷子又闹着要季行舟陪着散步,一来一去,变成了季行舟夜宿农庄了。
季老爷子早有预谋,给季行舟留了东厢最大的房间,里面的被褥每日更换,日常换洗一应俱全。
等到季行舟把老爷子哄睡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农庄靠山,初夏已经有蝉鸣蛙叫了。回到房间,季行舟先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之后依旧毫无睡意。他环顾了房间的格局,走近窗台倚着窗边将窗页打到最大。
夜幕垂落,这里的星星比城市里灯火还亮。
季行舟掏出手机,微信一堆艾特他的消息,朋友圈刷了一圈都不知道看了什么。季行舟犹豫了片刻,点开手机相册输入密码,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瞬间占满了屏幕。
「苏沐婷!你欺负她就因为她穿不起你能穿的bra!就因为她用了生了锈的饭盒!就因为她穷?是吗?但是苏沐婷你别忘了!莫欺少年穷!你生来优越不代表你以后会一直优越,而她生来困顿也不代表未来会一直困顿,她只是暂时受困!你又怎么敢笃定她的人生不会逆风之上扶摇九万里呢?」
季行舟反覆看着视频里女生,眼眸渐渐迷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台时,季行舟就醒了。
他先是感觉到了床上的濡湿,之后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弹跳着坐了起来。
季行舟有些不敢相信地掀开被子,这时他慢慢回忆起昨晚的梦,瞬间耳腮变得虾红。
昨晚他感觉到了睡意迷迷煳煳上了床,梦里顾含章原本还穿着那身禁慾的制服,后来不知怎得就变得浑身赤裸,她勾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喘息……
季行舟脸色一变,皱着眉看着裆下的小山丘,什么时候他自制力变得这么差了!
「季少爷!该起床了。」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季行舟深吐了一口浊气,「知道了。」
等他洗漱好赶到餐厅,季老爷子已经用过一碗粥了。季行舟刚坐下,老爷子就发现了他的不对。
「乖孙!你怎么了?是不是认床没睡好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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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垂着眼,「昨晚忘记关窗了,夜风凉吹了一晚上,现在有些头晕。」
老爷子一听,急了,赶紧吩咐张副官,「去,请陈医生过来。」
季行舟摆摆手,「我没事,您让张副官送我去学校吧,晚了要迟到了。」
老爷子不放心,「你真没事?」
季行舟现在只想快点逃离,「真没事!不跟您说了,走了。」不待老爷子反应,季行舟疾步冲出了餐厅向外门走去。
「这……这是怎么了!」季老爷子虽然有些懵圈,却还是不忘交代张副官,「赶紧跟上去,开车小心!你先别急着回来,等确定了阿行没事再回来。」
张副官点头,随即跑了出去。
「季老!」这时农庄的管家掐着点迈进了餐厅。
老爷子拄着拐杖,「有事?」
管家躬身上前,附耳在老爷子耳边叨叨了几句,只见原本还一头雾水老爷子突然两眼神采熠熠,嘴角的笑弧都快挂到耳后根了。
「哈哈哈哈!我的乖孙长大了!!」
……
第49章 变成狗东西
季行舟头昏眼涨的坐在教室里,杨子涛和陆行一进教室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阿行,你不是去看老爷子了吗?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家老爷子对你动手了?」
杨子涛对季家那位动不动就口吐芬芳抡拳头的老爷子有童年阴影,小时候他还亲眼见过老爷子揍季先生,就是现在季家掌权人季景琛,季行舟的父亲。
季行舟眼底一圈黑晕,精神萎靡,对杨子涛的问话爱答不理。
陆行皱着眉,「阿行,你状态不对,我帮你请假吧。」
被那小妖精缠了一晚上状态能好吗?季行舟眼皮轻抬,声音略有疲惫,「再看看吧,先让我缓缓。」
「哟!季行舟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夏温温和顾含章一块进的教室,夏温温见季行舟状态不好,立马幸灾乐祸的调侃。
季行舟抬头,目光恰好与顾含章的视线撞上。
少年眸光一暗,精緻的眉梢风情万种地轻挑上扬,「运动了一晚上,能不累吗?」
顾含章皱着眉没有搭理他,放下书包开始准备早自习。
夏温温放下书包,转身面向季行舟,「大晚上的你做什么运动?为今天的体育测试做准备吗?」
季行舟眼神斜睨了夏温温一眼,笑得别有深意,「如果今天体育课考的是伏地挺身的话我也算压中题了。」
夏温温疑惑地看向杨子涛,「你们真知道体育测试的题目啦?如果男生是伏地挺身,女生八成就是仰卧起坐了!我的妈啊!完了完了!!」
「!」杨子涛不敢相信地看着季行舟,夏温温脑子迂没转过弯,但他听得可不含煳。季行舟哪是在说什么体育考试,分明在开车!
杨子涛一脸凝重地凑上前,「阿行!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季行舟眉眼舒展,笑得妖孽,「你不是猜着了吗?」
杨子涛脸色大惊,偷腥小猫一般凑上前,「卧槽!是不是兄弟!!你手里藏着的资源不得了啊!能闹得你一晚上不睡觉!发给我发给我!!」
杨子涛刚说完就觉得头顶顶着一片阴影,抬头!「卧槽!!夏温温你干嘛呢!」
杨子涛贴近季行舟要片源时,本来已经转过身的夏温温突然来了个回马枪,也跟着贴了上去。
夏温温学着季行舟的样子,斜睨着眼前两人。她目光狡黠,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贴身凑近顾含章,「含含!季行舟昨晚看黄色废料看了一晚上。」
「……」季行舟。
「……」杨子涛。
顾含章的背肉眼可见的僵直了。
「季行舟真的,看个片跟身体力行了一样!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季行舟。
「……」杨子涛。
过了一会,顾含章伸手将夏温温的脸直接推了回去。
夏温温笑得,侧头对上季行舟挑衅地扬了扬眉。季行舟眼眸一眯,不温不火地接下夏温温的挑衅。杨子涛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豁然开朗,冲着夏温温抱拳称服。
三人之间的暗涌,一直到升旗仪式的音乐响起才被打破。
夏温温蹭地站起来,拉着顾含章,「走走走!去集合了!今天苏沐婷在全体师生面前作检讨,我要去占个好位置拍下来。」
初夏明媚,比初夏还明媚的是操场上年轻鲜活的少年们。w市一中的校服夏服尤其好看,许多女生已经换上了格子百褶裙,这无疑变成了校园里最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顾含章还穿着宽松的长袖春服,站在一众裙摆中,身姿窈窕,不输红妆。
苏沐婷几人约好了穿着改短格子裙摆,打扮的光鲜亮丽。
夏温温瞧不上苏沐婷的做派,「这是做检讨还是上台表演了,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羞耻心。」
苏沐婷已经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柔弱悔改的态度也表演的十分到位,教导员没有再为难她们,每个人三分钟检讨完就让她们下台了。
「瞧见没,苏沐婷的腿好长啊!都快赶上范琪琪了。」
「有一句说一句,苏沐婷这身段别说男生了,就是女生看了也没有不服的吧。」
归队的路上,苏沐婷听见有人小声谈论自己,得意地嘴角的笑弧都快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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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班的列队就要到了,苏沐婷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得意,故作羞愧地站在女生队伍最后一排,她旁边站着的就是季行舟。
杨子涛一眼就识破了苏沐婷的企图,故意懒洋洋地挂在季行舟肩上,「阿行,你真是太可怜了,这些女生都想着法子勾你魂,可你的魂竟然被av的女优勾走了!」
季行舟垂眼,声音略冷,「没完了是吧。」
杨子涛闷声笑道,「顾同学太无情了,不如换隔壁那个妹妹吧,人家可比顾同学懂事多了。」
季行舟抬手钳制杨子涛的脖子,桃花眼略带微光,「我会教她懂事。」
杨子涛像触电一般后退一步,他细细品味了季行舟这话总觉得有些不纯洁,季行舟轻笑了一声,「你想到哪去了?狗东西!」
杨子涛神色一凝,略有深意地打量季行舟。他们这个圈子,年级轻轻就风花雪月的多的去了,但其中绝不包括季行舟。季家长房就他一根独苗,全家上下都拿他当眼睛珠子宝贝。季夫人怕自己宝贝儿子被有心人勾搭不学好,还特意请过专业的人给他授业男女之事的启蒙。
当初他们几个小男生聚在一起看黄色废料,几乎都没把持住,只有季行舟看着屏幕交缠的男女,神情清冷淡漠平静如水。
莫玖还因此嘲讽季行舟宝贝根有问题,季行舟笑的风流妖孽,「能控制欲望的才叫让人,像你们这样的,都是狗!东!西!」
当时他们还年少,不懂季行舟说的控制欲望是什么,就觉得他是不行在装逼!后来大家经歷的多了,对这事都心如明镜,但初识人性的少年总是莽撞,如季行舟这样的根本可以算得上是奇葩了。
「阿行!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资源怎么就让你跌下神坛了呢?欧美的?还是韩国的?肯定不是日本,那就是印度的?」杨子涛实在是对季行舟由人变成狗东西这件事太费解了,他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达到了活着以来前所未有的巅峰。
……
第50章 我绝不包庇她
检讨过后没多久,校长上台简单交代了几句大会就结束了。操场上的学生立马如蚂蚁归巢一般慢慢向各自班级归去。
杨子涛死磨硬泡了一早上,最终还是没能撬开季行舟的嘴。
季行舟确实感觉身体不济,一回到教室就趴在桌上休养生息。杨子涛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他。
「诶!你们看见没,欧昊阳跟顾含章!欧昊阳该不会真表白成功了吧。」陈或一回到教室,屁股刚粘上座位,立马开始八卦。
「我也看见了,刚刚好像是顾含章主动去找欧昊阳说话的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顾含章主动搭理一个人,高三学长就是有本事啊。」
刚刚散会时,顾含章在人群里拦下欧昊阳不少人都看见了,现在陈或主动提出来立马就有人应和。
季行舟原本脑子就有些晕,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看向陈或。陈或本就是欺软怕硬爱耍嘴皮子之流,季行舟目光兇狠带着煞气让他头皮一麻,后者立即噤声勾着脖子坐回原位。
另外一名附和的男生以为季行舟生气是因为他们声音太大,影响了他休息,男生立马卖乖,「行哥!你睡你睡,我闭嘴。」
季行舟昏昏沉沉一趴就是一上午,等他被杨子涛摇醒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阿行,我觉得你状态真的不对,下午还是请假吧。」杨子涛面色凝重,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态度。
陆行也劝道,「你应该是受了凉,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季行舟摇头,「不用,我刚刚休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
陆行和杨子涛对视了一眼,这状态明明是严重了,他们实在有些费解,为什么阿行偏就撑着不肯请假,两人拗不过季行舟,只好偷偷打电话去了郊外农庄。
「听行行的,不过如果他真撑不住了立马联繫张楼,他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得了季老爷子的首肯,陆行和杨子涛这才放心由着他参加了下午的体育体能测试。
体育馆内。
「我记得我已经让体委提前通知过你们了,这个星期一下午体育课要体能测试,所有人一律要着运动装,为什么还是有人穿裙子?」体育老师目光严厉地在苏沐婷几人游转,「没有穿运动服的出列!」
苏沐婷等五个女生相互看了一眼,拖拖拉拉地原地相互推搡。
这样的态度让体育老师更加火大,「磨蛆呢!再不出来给我去跑圈!」
苏沐婷暗叫了一声倒霉,上午被人吹了几句彩虹屁一时得意忘形,完全忘记下午有体能测试这回事了。
体育老师还很年轻,虽然严厉却也不刻板,再加上违反命令的是几个女生,老师想了想,最终妥协道,「给你们十五分钟现在去宿舍换,如果回来还能赶上测试,分数依然有效,不然全部挂零分。」
话落,苏沐婷几人连忙拔腿往宿舍楼跑去。
一段小插曲过后,老师吹响了胸前的口哨,「听好了,这次体能考试男生一分钟伏地挺身,35个及格,45个良好,50个以上优秀。女生一分钟仰卧起坐,35个及格,45个良好,50个优秀。」
体育老师话音刚落,男生们底下附和的吹起了口哨。
季行舟眼角抽搐,还真是伏地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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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一声哀嚎,抓着顾含章的胳膊,「完了完了!真被季行舟这衰神说中了,含含待会我们俩一组,你记得给我多加几个啊。」
女生们大多跟夏温温的心思一样,老师才说完测试项目就纷纷相互绑定同伴。
体育老师老神在在地拍了拍手,「这次体能测试要纳进奖学金年终评分,为了公平起见,此次测试男女互测。」
「完了完了!这老师是有毒吧!」夏温温小声抱怨。
「所有男生听着!35个是我给你们的及格标准,没有达到及格标准的全部加罚三千米!」
体育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老师,平时跟男生相处的就跟哥们似的,这话一出男生们沸腾了,「老熊!不带你这样玩的!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熊老师冷眼瞧着叫嚣的男生,「瞧你这点出息!正值盛年青春力强,35个伏地挺身都做不了?」
男生一噤,来回看了看四周同伴戏嚯的目光,梗着脖子呛道,「我就是反对区别对待,又没说我做不了。」
熊老师走近男生堆,摸着下巴沖他们使了个眼色,「我可不是只扔棒槌不撒糖,平时35个做不出就算了,要是被女生盯着也做不出那真是没救了。别怪我没警告你们,罚跑三千米是小事,这一跑全校师生都知道谁谁谁年纪轻轻腰就不好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
男生们静默,不得不的说,这招确实狠!
「哈哈哈!老熊怎么这么可爱。」杨子涛用胳膊肘蹭了蹭季行舟的腰,「阿行,你还是请假吧,你这状态怕是要罚跑三千米了,这跑步是小事,颜面是大啊!」
季行舟面上冷哼了一声,心里确实在盘算请假这事,现在他这状态再做五十个伏地挺身简直是找虐。
「好了!现在我念到名字的男生女生为一组,出列准备。」熊老师拿着花名册站在馆内,他教了三班两年,对男生比较熟悉,女生大多都叫不上名。
「顾含章季行舟。」
刚叫出这俩名,馆内原本还有叽叽喳喳的嘈杂声瞬间消音了。
顾含章蹙眉,夏温温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三班一共六十三个人,其中女生三十人,男生三十三人,这是怎样的孽缘这都能对上?
季行舟嘴角一翘,「为了我的颜面,今天怕是要拼命了。」
才报了一组名字馆内就突然鸦雀无声了,熊老师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季行舟顾含章出列。」
季行舟熊老师并不陌生,待看到顾含章时,他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谁少年时没有过青春慕艾的疯狂时光,熊老师维持着面上淡定,眼里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颜狗磕cp的吃瓜心态。
「先说好啊!你们都给我严肃点不准相互包庇,要被我发现了有作弊行为成绩一律作废。」
季行舟,「放心吧老师,我绝不包庇她。」
顾含章:「……」
……
第51章 差一个也是不及格
体育老师这话明显是把他们俩当成小情侣了,偏季行舟还回了句暧昧不清的话,瞬间让吃瓜同学看顾含章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夏温温拉了拉顾含章的袖口,小声道,「含含,季行舟真是焉坏的,你待会记得给他少报几个数。」
「……」顾含章苦笑,走到摆好的软垫前就位。
「阿行!加油啊!」杨子涛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
季行舟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瞧着吧,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说罢,季行舟眼尾一挑,慢慢走到软垫前,与顾含章对面而立。
他们两人,一个惊艷绝伦,一个贵秀天成,站在一起出奇的般配。
熊老师啧了一声,又继续组队,「夏温温,陈或。」
「周诚城,毛雨。」
「赵刚,罗茜。」
……
因着女生有五人去宿舍换运动服了,剩下的八个男生被强行配对。
杨子涛看着对面的陆行,白眼翻出了天际。
陆行极为淡定,「输了的叫爷爷。」
杨子涛磨拳霍霍,「给你爷爷等着。」
熊老师看着手上的腕錶,一声长哨,「女生准备,倒计时三十秒。」
顾含章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躺着软垫上,脚背勾着一端的辅助器材,双手枕在后脑勺。
季行舟看着她紧绷的腰身,蹲下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季行舟的气息撩来,顾含章心下一窒,面上却故作平静地说道,「别凑我这么近,待会起身要撞头的。」
少年笑了笑,虽然没有起身,但身躯还是听话的往后移了一些。
「阿行那狗东西在做什么,怎么就蹲下来了。」
杨子涛做着平板支撑,眼睛还是不老实地往后方瞟。陆行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蹲下身,「或许是这样看得清楚一些。」
杨子涛瞬间大怒,「卧槽!老陆你挨我这么近做什么!给老子远点!」
这时,熊老师又一声长哨,「全体都有!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软垫上的所有人像砧板的鱼一样,划出上下起伏不同的弧线。
女生们平时训练的少,刚开始时大家的速度起伏相差不大,但过了二十秒,就开始有人躺着软垫上挣扎着起不来了。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顾含章。
季行舟静静看着眼前匀速起伏的身躯,眼神深如幽潭。顾含章从最开始到现在三十秒始终维持着稳定匀速的起伏,她的唿吸平缓绵细一丝紊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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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季行舟还注意到,顾含章的每个动作都很标准,额头稳稳贴着膝盖,腰身与大腿之间的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
这腰,看着纤细一掐就断,没想到这么软。
不待季行舟细品,顾含章后背的衣服因腰上动作发力被撑得上移了一寸,腰窝那一寸白到发光的细肉不自觉就露了出来。
季行舟眸光一暗,「顾含章,你做几个了?」
顾含章节奏瞬间被打乱了,她躺在软垫上微喘着气瞪着季行舟。数数不是他的事吗?怎么现在反过来问她。
顾含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迷人,她水眸因刚刚运动完略有一丝潮红,这抹红色让惯于清冷的她染上了一丝色气,她的眼睛有多干净瞪他的眼神就有多勾人,轻喘的微弱气息让整个空气都在灼烧。
这也太犯规了!
季行舟轻嘆了一声,半响之后故作无辜道,「我刚刚忘记数了,不过,应该及格了吧。」
这时,体育老师嘴里的长哨响彻馆内,「时间到!男生过来报数。」
季行舟起身,眼神不着痕迹瞥向她的腰间,此时白色的运动服已经将刚刚那一寸莹白遮的严严实实。
「……」顾含章垂眸,刚刚季行舟是故意的,故意在时间没有结束打断她,故意说自己没有计数。就算最后几秒因为季行舟使坏她乱了节奏,可前面她速度一直很好,不可能才刚刚及格。
顾含章看着报完成绩重新回到面前的季行舟,终是忍不住出声,「季行舟,你刚刚故意的是不是?」
季行舟外套脱到一半,略有惊讶地看向顾含章。这小同学,不论他闹什么动静都没搭理过他,这次是怎么了,一副要跟他理论的模样。
顾含章见季行舟没有说话,又道,「就算我后面浪费了几秒,但我前面的速度一直很快,不可能才刚刚及格。」
季行舟将脱下的外套丢在一旁,他笑了笑,妖气十足,「你很在意这次的体能分数?」
顾含章眉头紧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她确实很在乎,这次体能测试会按比例纳进年终奖学金考核,虽然只是很小的比例,但她也不想因此被拉开差距。但这些话要怎么去跟季行舟说呢?就算说了,他又能懂几分?
熊老师刚登记好女生的分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腕錶,大声喊道,「全体都有!男生准备!倒计时三十秒。」
季行舟瞧了顾含章一眼,知道她生气了。他笑了笑,怎么就这么爱跟他生气,明明对别人可不是这样,不过说到底他也同别人不一样,这般安慰自己的季行舟俯身趴在软垫,抬头看向顾含章,「可不许报復,好好数清楚。」
「哼!」顾含章跟他作对似的把头歪向一边。
「男生注意!三!二!一!开始!」
从开始落地,顾含章就把脸转过来了,季行舟的速度很快,比周围任何一个人都要快。他几乎可以保持一秒一次的起伏。顾含章没有他这么赖,直至哨声结束都没有出声打扰他。
「最后三秒!三!二!一!停!」那边熊老师继续喊道,「男生在原地休息,做做伸张运动,女生过来报数。报完数成绩合格的自由活动,不合格的男生自觉一队,操场三千米。」
「阿行!你怎么样啊!」杨子涛陆行见季行舟还躺在软垫上,赶紧过来问情况。
季行舟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刚刚拼了劲卸完力后完全瘫在软垫上,这下是真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他看着站在人群里排队报数的顾含章,气的后牙槽痒痒。
小没良心的!
「季行舟,你平时不锻鍊考试发狠有什么用?你很在意体能分数吗?」他累的虚脱时,顾含章非但没有扶他一把,反而把刚刚那话还给他了。
一时感觉身体绵软无力,杨子涛问他的话他也懒得回答。平顺了气息,季行舟从软垫上爬了起来。
「走吧!今天不打球了,回教室。」
季行舟话刚说完,陈或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行哥!你不能走!你考试不及格还得跑三千米。」
季行舟眯了眯眼。
杨子涛看了季行舟一眼,回问道,「你没看错吧?你说阿行没及格?」
陈或本来还暗叫倒霉,跟谁一队不好偏偏碰上夏温温,新仇旧恨,本来他是刚刚及格的,夏温温以动作不标准为理由减了他五个。
「行哥!全班就我们两个不及格。」本来陈或还觉得有些丢脸的,但有季行舟同行,瞬间变得与有荣焉。
季行舟全然不在意陈或的小心思,语调轻慢,「是吗?我多少个?」
「34个!老师说了,差一个也是不及格。」
季行舟:「……」
第52章 海选前夕
体能测试结束之后顾含章就往教室方向去,夏温温因为今天值日要帮老师收教学器材所以没有跟她同行。
在回教室的路上顾含章一直在想,季行舟现在是不是脸都气绿了。
「顾含章!」
顾含章脑子里才想着季行舟他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季行舟从后面楼梯追赶而上,一把拉着顾含章的胳膊将她圈在楼梯墙角。
顾含章愣了愣,回神之后才有了些许慌张,「你想干嘛?」
季行舟眼睑下垂,他高顾含章许多,垂头俯视时轻瞌着眼睑,「我刚刚都快把命卖了,你就是这么数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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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很少做坏事,一时有些心虚,但一想到明明是季行舟自己先使得坏,心里底气又足了一点,「我……我数着就是那么多,不满意你就自己数啊!」
季行舟又逼近了几分,灼热的唿吸带着潮气喷在她的耳边,顾含章彻底乱了,她用力推搡着季行舟,「你不满意就跟老师说重新考,反正我数着就是三十四个。」
季行舟眼角跳了跳,还敢跟他说三十四,不知道这是伤自尊的吗?
顾含章使了全力,季行舟全身无力一时真被她推的后退了半步。顾含章这时也发现了季行舟有些不对劲,她略有犹豫,收了手上的劲,小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季行舟此时眼神迷离,摇摇晃晃地一把抱住顾含章,「顾含章,我头晕。」
顾含章不察竟被他抱了个满怀,吓得全身一哆嗦,手上的劲又开始大起来了。季行舟抓着她的手,有气无力的垂着头,他湿蒙的眼眸透着水汽,眼神更是无辜到了极致,「顾含章你别推我,我真的难受。」
季行舟全身滚烫,扣在她腕间的手指几乎要把她烫伤了。顾含章再次收了手上的劲,语调依旧清冷,「季行舟,你发烧了!让他们带你去医院吧。」
季行舟嘴角一弯,桃花眼盪得都能出水了,「你带我去。」
顾含章,「……」
季行舟又道,「我拼了命换来的成绩就这么被你抹杀了,你不该道歉吗?」
顾含章静默了。
「顾含章,都是因为你全校都知道我腰不好了,可是我腰到底好不好,你最!清!楚!」季行舟贴着顾含章的耳廓,每一个字音都带着灼热的湿气,让她后嵴僵直。
她闭了闭眼,正准备狠心将他推开,恰巧被追着季行舟赶来的杨子涛陆行看见了这一幕,两人顿时僵在原地,从他们的视角季行舟将顾含章圈在怀里,此刻正垂头轻吻着她的侧脸。
顾含章见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还没等她发力,季行舟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栽进了顾含章的怀里。
杨子涛陆行立马回神,几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季行舟。
顾含章小脸通红,刚刚季行舟晕倒时,脸砸在了她的胸口上,意识到这点之后的顾含章一时觉得臊得慌。
陆行杨子涛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季行舟突然晕倒让他们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尤其是杨子涛,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待看见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顾含章,顿时起了迁怒之心,「顾含章!你什么意思,阿行发着高烧呢,你还乱报数让他罚跑三千米,我告诉你!阿行要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陆行皱着眉,沉声呵斥杨子涛,「行了!赶紧去联繫张副官,阿行浑身都烧起来了,不去医院不行了。」
杨子涛立马有了主心骨,几个箭步冲下了楼梯。
陆行将昏迷的季行舟靠在自己腿上,取下金丝眼镜递给顾含章,「顾含章麻烦你帮我把它拿回教室。」
顾含章接过眼镜,刚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陆行,季行舟真的跑了三千米吗?」
陆行此刻已经把季行舟驮在了背上,他没有回头,但顾含章还是听见了他的回答,「顾含章,阿行是不会伤害你的!这傢伙对自己喜欢的人,从来没有底线。」
……
第二天上课时,季行舟不出所料的缺席了,同样缺席的还有杨子涛。
而顾含章第一次上课走神了。
她有些担心季行舟的病情,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明明之前都忍着很好,怎么昨天偏偏就被激怒了呢?
夏温温也发现了顾含章的心不在焉,但她没往季行舟身上联繫,以为是『惊鸿杯』临近,顾含章赛前紧张才上课走神的。
夏温温自以为了解地摸了摸顾含章的头,「含含,你别紧张!你相信我!你一定会冠绝舞台的。」
顾含章原本还在走神,夏温温的话让她心间一暖,也让她晃荡的心一下归于平静。『惊鸿杯』迫在眉睫,她哪还有时间在这伤春悲秋,陆行的话让确实让她有一瞬间的悸动,可……也只是一瞬间!她从地狱爬来,要的可不是一瞬间的虚无缥缈。
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清白,坦坦荡荡的尊重。
第二日。
季行舟和杨子涛还是没有来,顾含章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不但把当天的知识都融会贯通了,连昨天落下的知识点也全部补了回来。
海选之后,立马就是全市统考,她比别人复习的时间少,就只能通过不断的努力去弥补。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明天就要去s城参加『惊鸿杯』海选了,她不放心,主动提出想送顾含章去s城,但被顾含章拒绝的。夏温温也没坚持,她也很清楚,就算顾含章真的同意了,学校和夏父也不会同意。
两人站在学校门口的车站前,夏温温拉着顾含章的袖口,依依不捨,「含含,你都安排了好吗?」夏温温面容忧愁,想了一会又道,「你比完赛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顾含章看着被夏温温拗皱的袖口,耐心地说道,「我明早坐七点最早那列高铁,大概两个小时就会到s城,海选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我答应你,比赛一结束就给你打电话,晚上回来的车也看好了,就定八点那趟,回来差不多十点了,那个时候你应该睡了,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夏温温立马摇头,「我不会睡的,我会一直等你电话,多晚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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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笑了笑,「好。」
夏温温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缎带盒,「诺!送给你!别人都有闺蜜套我们也要有。含含,你带着它就当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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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喜欢她
季家半山别墅。
季行舟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杨子涛则坐在旁边玩游戏。
「阿行,生死局来吗?我拉你?」
季行舟兴致不高,关了手机,「老陆呢?」
杨子涛杀的正起劲,难得的没有理他。季行舟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西厨,刚打开冰箱门,陈医生不知从哪个角落走了出来。
「季少爷,你烧刚退,不能吃冰的。」
跟陈医生一起的还有张副官,季行舟在学校晕倒,多亏了张副官一直在校门外待命才顺利将他送去了医院。刚送进医院季行舟就醒了,那时高烧已经烧到39度,所以就算醒了他当时依旧意识模煳浑浑噩噩。
季老爷子闻讯立马赶去了医院,这可把市里的几位领导吓坏了,一个两个给中心医院的院长打电话,院长也是有苦不能言,这么大个人发个烧也很正常,休息个一两天就没事了,虽是实话但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这么回,无奈之下院长只得小心应付着,每隔两个小时去季行舟病房前转悠一圈,在季老爷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其实季行舟就是受寒发热,并不严重,但医院受各方领导施压,不敢怠慢,直接办了个住院。
老爷子也是在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这些人的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眼见季行舟没再发热立马办了出院手续,着陈医生在家看护。
现如今他高热已退,人也精神了很多,可以说是完全痊癒了。但季老爷子不放心,回农庄之后又把张副官和陈医生遣来别墅照顾季行舟。
「季少爷,听陈医生的吧,您的身体还需要休养。」
张副官从十二岁就跟着季老爷子,又有军衔在身,在季家小辈们都很尊重他。季行舟也并非不知好歹,闻言立即把开了一半的冰箱门关上了。
「季少爷,您晚餐想吃什么,老张去安排。」张副官是看着季行舟长大的,对他宠溺并不少于季老爷子。
季行舟抓了抓头,「楼爷爷您看着安排吧。」说罢又躺回了沙发。
一旁的杨子涛的生死局落败,他气得骂骂咧咧收了手机。季行舟斜睨了他一眼,「我生病你怎么也不去上课?」
杨子涛说的理所当然,「我当然是为了照顾你了。」
听了这回答,季行舟眼皮都没掀一下。
杨子涛小心地偷眼瞄了季行舟一眼,「阿行,你对顾含章……」季行舟和顾含章在楼道做的那事他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喜欢她!」
杨子涛愣住了,「你……你刚刚说什么!」
季行舟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我说,我喜欢她。」
杨子涛像受了惊吓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行舟。
季行舟再次斜睨了杨子涛一眼又盯回高挑的天花。晕倒之前,他记得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脸上的柔软触觉现在想起来都让他有些心驰神盪。
只是有些可惜,没能看见她当时的表情。
杨子涛见季行突然沈默不语,扣了扣脸,犹豫道:「那……你要追她吗?」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别扭,于是他又换了个问题,「阿行,你知道怎么追人吗?」毕竟之前,都是别人追着他的。
季行舟眼皮一闭,翻江倒海的情绪统统被掩去,「不急,照片还没存够十张呢。」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杨子涛。
……
第二天,季行舟特意早起了一个小时,洗澡搭配衣服,之前那么弱鸡地晕倒在顾含章怀里,季行舟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做些改变挽回一些颜面。
季行舟请了两天的病假,当他再次回到班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卧槽!行哥帅哦。」
季行舟染了一头雾霾蓝,冷白皮的精緻五官让他像极了漫画里的贵族公子,少年唇红齿白,艷色灼灼的桃花眼因为这一头蓝发更加摄人心魄。
杨子涛嘆为观止拍了拍手,「美人计都用上了,看来是真的下了功夫。」
季行舟兴致缺缺的坐在桌子上,男生们习惯了以他为中心,自发围簇在一团聊天。季行舟偶尔应和两句,眼神却有意无意往门口瞟去。
苏沐婷刚踏进教室就被季行舟的美色吸引了,她犹豫了片刻,不顾一堆男生还在,冲到季行舟面前,「季行舟,你没事了吧,听说你是因为发烧才测试不合格的。」
季行舟神色未动,静静等下她的下一句。
果然,苏沐婷立马就把脏水往顾含章身上泼了,「顾含章也太过分了,她没有注意到你不舒服吗?为什么不跟老师说明情况,她分明是故意害你被罚跑三千米被大家笑话的。」
季行舟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杨子涛也没心思和稀泥了,昨天季行舟已经跟他表明心迹了,这傢伙最护短,苏沐婷这个时候来找顾含章不痛快简直是在拔季行舟的逆鳞。
「苏沐婷,你一个测试记零分的人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呢?」夏温温刚进教室就听见苏沐婷在搬弄是非,不等季行舟发作,她一把冲进人群开始跟苏沐婷对峙,「含含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知道季行舟发烧了,倒是季行舟你,人不舒服干嘛还要跑那三千米,你想害死我家含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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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眉梢一挑,「哪能啊?」
这话明显是回夏温温的,刚刚苏沐婷说了那么多也不见季行舟给个眼色,夏温温对他一顿噼头盖脸他还和颜悦色,围观的男生们哪还有不懂得。
夏温温冷哼了一声,「你就两天没来上课,含含不知道被你那些脑残粉骂得多惨。」
季行舟虽然是刚转校过来,但靠着出色的皮相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颜值粉。也不知道是谁把顾含章害季行舟被罚跑三千米的事说了出去,这两天顾含章只要是在室外,总会有些磕磕碰碰小摩擦,抽屉里也偶尔还会出现几封骂的很难听的书信。
不过这些顾含章都没放在眼里,只当很小的事处理了。只有跟她一直形影不离地夏温温知道。
季行舟明显听出了不对劲,但碍于人多也没有追问。
早自习时间到了,围着季行舟的人群终于也散了。季行舟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撕下一页空白纸,揉成一团砸向夏温温的肩膀,夏温温没好气的拿着纸团砸了回去。
季行舟单手接住纸团,单刀直入,「夏温温,顾含章呢?」
……
第54章 前往s城
夏温温没想到季行舟问的这么直白,刚想回答又想起他『欺负』顾含章勾搭苏沐婷的事,夏温温俏脸微寒,「关你什么事?」
杨子涛见季行舟脸色有些不好,立马帮腔,「温温姐你别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阿行这不是关心顾同学吗?」
夏温温也觉得自己刚刚态度不好,其实刚刚她也认真琢磨了一下季行舟对苏沐婷的态度,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夏温温本来就是颜控,季行舟这一头蓝发简直就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年,单论颜值夏温温也承认,季行舟跟她的含含简直配一脸,不然当初也不会偷偷加季行舟的微信,想要推波助澜。
季行舟懒得跟夏温温废话,又问了一句,「顾含章呢?」
夏温温思忖了片刻,回的中规中矩,「她请假了,今天不会来上课了。」
「她出什么事了?」季行舟想的很简单,星期五就要大考了,一般情况学校是不会批假的,除非遇上特殊情况。
夏温温自然不会把『惊鸿杯』的事泄露给季行舟,但季行舟此刻眸光夺人让她有些害怕。
杨子涛见夏温温吞吞吐吐,赶紧抢过话,「哎呀!温温姐有什么你就说啊!我和阿行又不是坏人,你防我们做什么?」
夏温温倒是不怕杨子涛,瞪了他一眼,「她没事,她回家了。」
杨子涛看了季行舟一眼,有些惊讶地回问道,「回家?顾同学不是w市人吗?」
夏温温斟酌了一下,「她是s城人,她回s城了。」
「那她……」
杨子涛还想问,却被夏温温打断了,「别问了,再问我也不知道了,你们要真关心她就自己去问。」夏温温瞥了一眼季行舟,转过身戴上耳机。
……
第二天。
顾含章早早起床,洗漱好穿戴整理带上行李打车前往高铁站。这一年的时光,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顾含章订了去s城最早的一班列车,买的是靠窗的位置,上车把行李安顿好之后,她掏出手机给夏温温发了条报备消息,夏温温没有回。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自习了,竟然没有秒回消息说明没有看手机,顾含章一时觉得有些欣慰。
s城毕竟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顾含章担心碰见熟人,从上车开始就带着一顶灰色的渔夫帽和一只黑色的口罩。列车即将启动,车上的乘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少跟她年纪相仿的女生,她们大多三两成群,从她们聊天的内容不难听出,这群年轻的姑娘也是去参加『惊鸿杯』的。
「诶!你们看见方媛没?」
「看见了,在商务座呢?人家可不稀罕跟我们一块。」
「周艺琼也在商务座吧,她俩不会打起来吧?」
「方媛可没那胆子,人家周艺琼好歹是周市长的亲侄女,方媛惯会看人下菜碟,哪次碰上周艺琼不是她认怂的。」
「说的也是,不过谁让人家有本事呢?就是不沖周市长面子单论舞蹈功底,周艺琼也盖方媛几层帽呢。听说这次惊鸿杯,周艺琼可是冲着区冠军去的。」
「神仙打架也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呀就当歷练歷练好了。」
一群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昨晚没睡好,本来想在车上补眠,看这情形怕是要落空了。这时手机发出震动,顾含章点开信息,是夏温温回消息了。
「含含,在外注意安全,安顿好了再联繫我。」
顾含章没再回,收了手机往列车前端的厕所走去。
「你看见没,那个人好奇怪啊,上车了还戴着帽子口罩,好诡异哦。」
被说诡异地顾含章有些尴尬站在厕所外,门外的锁显示红色,这说明厕所有人。这个时候她其实也可以穿过一厢座位到另一端去上厕所,可这样就会再次经过那群女生,她不想再被指指点点,就选择了在门外等里面的人出来。
顾含章等了许久,里面半点反应也没有,她有些好奇地推了推门,再次确定了门是从里面反锁之后,「咚咚咚!」她最终还是敲响了厕所门,「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当顾含章再次举起手掌准备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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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扎着花苞的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女生长的很高,四肢修长,比顾含章还高一点。
女生似乎也被顾含章的装扮吓住了,但意识到她是女生之后立马恢復了淡定。女生脸色有些苍白,不在意地看了顾含章一眼就捂着肚子往商务座走去。
顾含章顺势进了厕所,正准备小解时发现马桶上沾着一丝血迹。
同样都是女生,顾含章一看就知道那女生应该是痛经。说来她与刚刚那个女生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在舞蹈自习室,所有艺校的女生都退了房,只有她没有退,顾含章还记得,当时她似乎全神贯注地在编舞。
这么看来,这个女生也是来参加『惊鸿杯』的。
顾含章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出了厕所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刚回到座位,对面的女生又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她没有搭理靠着面前的小桌板,闭目养神。
没多久,顾含章迷迷煳煳进入了浅眠状态,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就听见广播报站,她揉了揉了眼睛,发现列车已经进入了s城的车站即将到站。
顾含章微微有些愣神,待熟悉的景色落入眼前才慢慢站起身。
列车刚停,不少乘客已经拿着行李等在闸门口了。顾含章顺着人群,推着行李慢慢走出列车,踏上站台的那刻,她忽然想流泪。
但她终究不是十七岁的孩子了,她早就知道了,泪水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没用的东西。
跟着她下车的还有许多从别的城市赶来的舞者,她们一下车就开始百度查攻略查坐标。顾含章与她们不同,她本就是s城本地人,在这生活了十六年,坐哪路车能到大赛会场她比谁都清楚。
这次『惊鸿杯』华南赛区的主会场就设置在市中心的文化体育馆,这几年s城的城市规划建设的很好,市容市貌已经完全领先了同列的二线等级,不然华南赛区的主场也不会安排在这。
顾含章坐着旅游线绕了大半个s城终于抵达了文化体育馆,此时的会场已经布置成了『惊鸿杯』的专场。海选从上午已经开始了,只不过顾含章的海选顺序被排在了下午场。
因为『惊鸿杯』的原因,市中心附近的酒店几乎都被订完了,顾含章有先见之明,早三个月前就定下了附近一家本地人才知道的小旅馆。
小旅馆的主人是一对丁克的中年夫妻,他们养了一只虎斑纹的狸花,见顾含章前来办理入住,女主人热情地上来打招唿,「嘿!小姑娘好久不见。」
顾含章取下帽子和口罩,回了个腼腆的笑容,「老闆娘阿姨,好久不见。」
女主人接过顾含章的行李,「你的朋友已经在这等了你一个小时了,房间已经整理好了,直接上去吧。行李我待会帮你拿上去。」
顾含章应了声好,拿过房卡往屋后走去。
……
第55章 顾含章的谎言
顾含章定的房在二楼最里面那一间,正当她准备用房卡开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含章没有血缘的便宜哥哥,卢泽。
顾含章没想到他会突然来开门,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他。顾含章目光不自觉的下移,上辈子卢泽本来已经考上了京都国防大学,却因为受她连累被沈墨昼打断了双腿,大好前途就这样断送了。
顾含章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谁能想到他们再次见面竟然过了一辈子。
「好久不见了。」顾含章率先打破沉默。
卢泽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口气并不见好,「好久不见?你整整失踪了一年三个月零六天,顾含章,你知道莫姨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们一家是怎么过来的吗?」
顾含章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听见亲人消息的一瞬间,内疚到泪奔。
卢泽见顾含章满眼泪水,后退了一步,「进来再说。」
顾含章垂眼,将眼泪擦去。
卢泽转身走进房间,打了一杯水递给顾含章,「说吧!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
顾含章接过水,小口抿了一口。
卢泽拉出一张椅子,面对顾含章坐下,「今天我是瞒着所有人来见你的,但愿我这个决定不是错的。」
顾含章嘴角苦涩,卢泽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尊重她,把他当成家人守护,上辈子就算为她折去双腿也没有半点怨恨。
可那时候的她很讨厌卢叔叔,更讨厌卢泽。父亲才走一年,母亲就改嫁,顾含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更不愿融入新家庭。
「我妈还好吗?她脾气不好,我做出这样的事她是不是更不愿见我了?」顾含章眼里已经没有泪了,她声音很小,看着卢泽的神情异常平静。
卢泽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女孩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以前眉宇间也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如今这忧愁似乎更甚了,他隐约感觉她变了有些许不一样了,但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你呢,还好吗?听说你已经被京都国防大学提前录取了,恭喜啊!」
「顾含章?为什么离家出走?」卢泽不耐地打断他,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
顾含章笑了笑,「璐璐怎样了?」
卢泽愣了愣,杨璐跟顾含章关系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提杨璐,不过杨璐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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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泽,「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直在昏迷,医生说昏迷的越久醒来的机率就越小,听说……听说她家里已经打算要放弃了。」
顾含章嘴角的弧越来越深,卢泽知道,她这笑容里更多的是嘲讽。
「她们家境并不富裕,听说治疗费就花了三十多万了,如果一直不醒,每年光陪护康健的治疗费用就得十万……」话说到一半,卢泽打住了,这对于还未长大的她太过沉重了。
但卢泽不知道的是,他的未尽之言顾含章一清二楚。杨璐的治疗费是她用自己跟沈墨昼换的,杨家根本捨不得出一分钱。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被捆绑在沈墨昼的身边,一年又一年,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是璐璐的救赎……
如今她背弃承诺逃离沈墨昼,他肯定气疯了,没有顾含章,沈墨昼自然不会再承担杨璐的治疗费用,本来就是他下的毒手,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任杨璐醒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到现在还是没有说你为什么离家出走!顾含章,我耐心有限,如果你已经没什么话要说了,我现在就联繫莫姨,你自己跟她去解释吧。」
卢泽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顾含章开口了,「璐璐是被人推下去的,我看见了兇手!」
卢泽的手在一瞬间僵住了。
顾含章的话让他唿吸一瞬间都停止了,他认真盯着顾含章,在确定她没有开玩笑之后神情渐渐凝重,「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报警?」
顾含章思绪一下被拉得很远,她的声音跟随思绪有些飘渺,「我尝试过也努力过,但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我要另闢蹊径。」
卢泽被顾含章的话吓到了,如果事情真如顾含章说的这样,这件事就不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了,这远不是她一个孩子能承受的,对方竟然能做出推人坠楼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那顾含章的生命随时也会受到威胁。
卢泽抓着顾含章的手,起身往门口走去,「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回家,不管怎么样起码我们还能保护你。回家后我们就立刻报警,如果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
「我不能回去!」顾含章一把甩开卢泽的手。
卢泽已经听不下顾含章的任何话了,现在事态比他想像得严峻的多,卢泽再次抓紧顾含章得手腕,今天必须要把她带回家。
「我真的不能回去,你听我说,卢泽。」眼见卢泽就要开门了,顾含章慌乱了,如果这个时候回家她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情急之下顾含章从背后一把抱住卢泽,「我真的不能回去,你听我说好吗?哥。」
卢泽被这一声哥震得僵在原地。
顾含章松开怀抱,「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我只能信你了,哥,你要帮我!你要信我!你信我好不好?」
卢泽沉默了片刻,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终是心软了。
「好!你说!」
能不能劝服卢泽接下来的话就是关键了。这些话顾含章在出发之前就在心里打下了腹稿,她必须要让卢泽跟自己一起瞒着家里,这样她还有机会谋定后动,如果被抓回去结果只会跟上辈子一样。
但顾含章深知卢泽正直善良,如果把所有实情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帮着自己瞒骗家里,他还是会去找沈墨昼正面冲突,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思前想后,顾含章编了一个谎。
第56章 初步达成协议
「我目睹了兇手,但我没有证据!对方家世背景远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以撼动的。他还不知道我目睹了真相,所以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卢泽并不好煳弄,立马抓住顾含章的逻辑漏洞,「这跟你离家出走有什么关系?」
「我想跳舞!」顾含章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她看向卢泽的眼神里充满了郁结,「你应该知道,我妈不准我跳舞。从我爸爸去世之后,她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就不准我碰跟音乐有关的任何东西,她还摔了我心爱的琵琶和古筝。」
卢泽印象中的莫姨是个很温柔话不多的女人,她很照顾卢爸,也很照顾自己。从顾含章消失的一年里,莫姨每晚失眠,日日寡欢,这与顾含章口里的描述的人出入太大了。
「只要我留在这个家,就永远选择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不想被她操控我的人生。」
「就算是这样,你可以跟莫姨沟通,她是爱你的,你莫名其妙的消失几乎要了她的命。」
卢泽说的话顾含章怎会不懂,这些话字字珠玑刺痛着她的心,但她也只能咬着牙平静回道:「她突然选择嫁给卢叔叔也几乎要了我的命。」
卢泽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顾含章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知道她是不喜欢他爸爸和他的,但没想到竟然厌恶至此。
顾含章看了卢泽一眼,继续说道,「我不恨你,也不恨卢叔叔,我只是始终不明白她当年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决定,就如同她永远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卢泽掀眸,「那你现在呢?离开我们一年,活成什么样子了?」
顾含章眼眸微挑,「既然你和欧昊阳是朋友,那他应该告诉过我在校成绩如何,我并未自甘堕落,而是一直在努力力争上游。」
卢泽没有反驳,正是因为他知道她不但没有放弃学业,还异常优秀,所以他才会答应顾含章瞒着所有人,私下来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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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他们看到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卢泽抬眼,认真聆听。
「我要参加惊鸿杯海选了,就在今天下午。」
这届的惊鸿杯造势很大,且主场就设置在s城,作为本地人,卢泽自然也有些耳闻。顾含章说到要参加海选时,眼里不自觉泛着光,她真的很喜欢跳舞。
「这一年来我从未有一天松懈过练舞,为得就是证明给她看,我没有错!我爸爸也没有错!」
卢泽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但很抱歉,我还是会如实告诉莫姨。你和莫姨有误会,应该早些解释清楚才行。」
这就是卢泽,即使同情她也不会因此失去原则。
顾含章抬眸,对上卢泽,「如果我就这样回去,我会死的!」
卢泽错愣,「你威胁我?」
顾含章摇头,「不!我恳求你!让我去追逐一次自己的梦想吧!」
「你好好跟莫姨沟通,她是你的妈妈,为了留住你她怎么可能再逼你放弃舞蹈,你应该试着去相信她。」卢泽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你如果回家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现在有多狠心!如果我跟着你一起瞒着她,无疑是往她心上捅刀,我真的做不到。」
顾含章,「我知道!我并不是要帮我一直瞒着她,『惊鸿杯』!只要我拿到『惊鸿杯』的冠军我就回来。」
卢泽抬眼再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孩,还真敢说!『惊鸿杯』汇聚的是全国最优秀的舞蹈者,哪一届的冠军最后不是国舞界里举足轻重的泰山北斗。多少顶级舞者削尖了头想要争夺的荣耀,怎么可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拿去了。
顾含章看出了卢泽眼里的质疑,她立马抓住机会,「下午海选如果我晋级了,你就帮我暂时隐瞒。如果我被淘汰了,我立马回家,绝不反悔!」
卢泽思绪有些紊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定夺,顾含章又道,「就算你们想让我回家也必须让我心服口服吧。我虽然是不辞而别离经叛道,但还是一心向好没有误入歧途。不能让我心服口服,就算这次回去了,我依然会再逃跑!下次再跑难不成你们还要再花一年时间找我吗?起码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在哪了不是吗?我答应你,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顾含章这话让卢泽有些动摇了,就如同她说的,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以顾含章激烈的性子只怕会反噬的更厉害。
「你说的,如果海选没有通过就马上回家?」
顾含章听这话便知道有戏,连忙应道:「我说的!但如果我通过了,你就要答应替我瞒着,直到我的惊鸿杯之旅结束为止。」
初步交涉达成一致之后,卢泽不再纠结回家的问题,他思索了片刻,重新将话题引回了杨璐身上,「小章,推杨璐坠楼的人到底是谁?你真的目睹了一切经过吗?」
卢泽隐约觉得顾含章没有跟自己完全兜底,但眼下他并不在意,就如同她说的,起码现在他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是否安全?如果真的把她逼急了再次失联,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回家是迟早的事,但!顾含章说的另外一件事远比她离家出走事态更严重。
不待顾含章回答,卢泽又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那个人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谎言需要靠谎言维持。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但请你相信我,事关璐璐我绝没有信口雌黄,这件事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第二个问题,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现在很安全。」
卢泽听后,心里并未踏实,反而隐隐有些不安。顾含章知道卢泽的疑虑并没有全部消除,但她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下午几点比赛?」
「四点左右。」
卢泽起身,「我去下面再开间房,你先好好休息,海选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谈。」
「好。」
应下这话,两人的契约就算成立了。
卢泽守信,值得信任。
所以关键点就是下午的海选了,虽然顾含章在卢泽面前表现得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但其实她内心并不如表现那样淡定,她从没有在别人面前跳过舞,只有江秋月偶尔会感嘆,她若是生在京都就好,那里有最顶级的资源一定能将她送上顶峰。
那时她不懂老师感嘆什么,只隐约知道,在音乐领域她有极高的天赋,所以江秋月辞了京都优越的工作来到边陲小城只为领她入古典舞大门。
水绕满城银杏落,她就围着银杏树下的护城河无忧无虑跳着长大的。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到成果了。
……
第57章 pass卡
下午三点半,顾含章出门了,她选的小旅馆离市中心不算远,坐公交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车程。
今天s城的天气不算好,临近四点,天空就开始有些昏暗,似乎预示了有一场大雨将来。
『惊鸿杯』的会馆依旧装满了来来往往的人,等顾含章通过手续拿到号码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和另外三个舞者被安排在同一间等候室准备海选。
等候室不大,大约就十平方,海选会场状况比较多,大家都是选择把妆发弄好了直接过来,顾含章也是如此。她的服装造型很简单,就是一袭刚刚落地的白纱裙,因为面部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散,还特意给自己做了一顶白色的头纱,相对另外三名妆发精緻的舞者,她的造型显得略微普通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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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紧张,马上就轮到我了,听说这次华南赛区的评委席有京都的季蔓老师,她可是我的偶像啊!」
这三个舞者里有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她们比顾含章先进等候室,在顾含章进来之前三人已经熟悉了。顾含章装束简单,还带着面纱,见她进门三人只是简单地看了她一眼也并未在意,又继续小声攀谈。
「诶!你们听说没?上午海选爆出了一匹黑马,咱们华南唯一一张直通卡差点就被送出去了,这件事直接惊动主办方的高层,几个老师争执了很久最后被季蔓老师否决了。」
「得亏季蔓老师压住了,才第一天就把pass卡送出去,这让后面的人还怎么比啊?」
「请333号参赛选手进入考场。」
顾含章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号码牌,起身,深唿了一口气往旁门的通道口走去。另外三人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号码牌,见跟自己无关又凑在一块继续聊天。
「一分钟准备时间,请选手就位。」
台下坐着三名气质优雅的女评委,其中一位身着深花旗袍的就是方才等候室里三人口中的季蔓。季蔓师从国内第一国舞掌门人赵芳华老师,现如今在京都第一舞蹈学院任职,其代表作《惊鸿》更是让她斩获最年轻古典舞传承第一人的殊荣,可以说只要是学习中国古典舞的舞者就没有不知道季蔓的。
顾含章神情自然,站在舞台中央深鞠一躬。
所有参赛选手几乎都是一个开头,这并未引起台下评委的过分关注。
但当第一个音符起,顾含章身子一动,季蔓便不自觉的牵引腰部力量挺直了嵴背。
比赛的舞台很大,就算是百人群舞也能容下。这是顾含章第一次辞了江南水乡,别了逼仄小屋到达的舞台,之前的惶恐不安在音乐响起的瞬间,她平復了。
生命复杂而有张力,我们虽渺小却也不畏天地,天地有沧桑,我辈有青春。
《逢春》表达的就是一种生命的张力,哪怕你在无光的暗夜负重前行,只要还有勇气还有信念,就能生!向死而生,向荆棘而生,向苦难而生,向渺小而伟大的人而生!
在这一瞬间,顾含章的肢体变成了柔软而有韧性的语言,她毫无违和的与音乐融为一体,纯洁的白纱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她每一次起伏跳跃的瞬间都能盪出一朵好看到极致的浪弧,踏歌而舞的顾含章没有一处不美。
音乐曲风渐渐加快,原本轻快明朗的活泼气息一瞬间染上了颓败的艷丽,这也像极了生命的无常。顾含章一个燕子回身悬腰而立,修长的腿渐渐抬高,露出莹白赤裸的脚踝,单腿原地旋转,腰身一晃,顷刻间红色的墨水如墨染清水一般流向白色的纱裙。
季蔓眼前一亮,这个姑娘在腰上的束带做了文章,红色的墨汁随着她动作的起伏,渐渐将白色纱裙染成一朵艷丽刺目盛开到极致的红花,这红花似牡丹似玫瑰似芍药,她袖摆一扬,皓白到发光的手腕带着一只镶满碎钻的金色手鍊。
这也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
一曲落幕,顾含章匍匐在地,微微轻喘,这个舞台远比她想像中大的多,正是而已于此,一曲《逢春》也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啪啪啪!!!」
静默之后的片刻,一阵整齐划一的掌声。
顾含章愣了愣,连忙站起来。
此时三个评委已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狂热湿润的泪光。她们没有一句点评,唯有用络绎不绝的掌声可以表达她们此刻激动颤抖的心情。
顾含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垂下眼,顷刻间泪水不自觉的悬空垂落。
季蔓与另外两名评委互看了一眼,福至心灵地一同走上舞台。她们差了顾含的一轮的辈分,却在见识了眼前这个女孩惊人的天赋和舞技之后被深深折服了。三人友好地拥抱了顾含章,这是对于她让她们享受了这么一场美的视觉盛宴的感谢。
季蔓亲切地拥抱顾含章,轻拍着她的肩膀,「你的舞让我们不得不走到你面前来,真的!太惊艷了!看见你我似乎看到了中国古典舞未来的辉煌。」
能够担任『惊鸿杯』的评委都是业内了不起的舞者,另外两名评委虽没有季蔓名声响亮,却也是古典舞里的泰山北斗。其中一名汪姓老师感嘆地摇了摇头,「哎哟!老了老了!有这样厉害的年轻后辈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年级最长的评委打趣地沖季蔓说道,「季老师,她可不输你当年。」
季蔓自愧不如地摇摇头,「她犹胜我当年,我十七岁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顾含章被她们捧得都不好意思了,「老师,我是通过了吗?」
三位评委又默契地互看一眼,年长的评委接过话,「能把我们三个都跳上舞台的你是第一个,也或许是唯一一个,你岂止是过了海选?」
顾含章愣住了。
季蔓好笑了看向她,「傻孩子,还不明白!恭喜你!华南赛区唯一张直通卡,是你的了!」
直通卡?
刚刚在等候室她隐约有听到人提到这个。
汪老师见她还在神游,立马解释道,「这届的海选晋级还要通过网友票选,但有直通卡的选手不需要,小姑娘,恭喜你,提前进入『惊鸿杯』十二强!」
……
第58章 既见沧海,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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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定,比赛完之后的选手必须从另一个门出去,这样可以避免影响还没有比赛的选手。
走出舞台的顾含章还有些恍惚,她竟然真的通过了,还是直升,连网友投票的环节都省了。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不单单是顾含章有些恍惚,重新回到评委席的三位老师也同样有些恍惚,特别是季蔓。
当时她们被顾含章的舞技惊艷折服没有来得及看详细资料,这首《逢春》竟然是一个十七岁小姑娘的原创!不但舞技天赋惊人,竟然在编舞上还有这样的造诣。作为舞蹈人几乎都知道,编舞与跳舞虽然有一字之差,但领域确实千差万别!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曲《逢春》竟然也是她创作的,也就是说这一曲让她们惊为天人的舞,从作曲到编舞到落地竟然都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独立完成的。
这是怎样的天纵奇才啊!
当年季蔓一舞封神的《惊鸿》,曲乃是国风大师曲意所作,其中编舞里的舞蹈元素和节奏她的老师赵芳华也提了许多意见,那时她已经二十四,季家给她造势,用天才之名独占古典舞新锐鰲头,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可笑了,未见沧海以溪为海,没想到她季蔓也有望洋兴嘆的一天。
季蔓似想到什么,不顾正在海选的流程直接冲出口闸门追了出去。
两位评委也明白她的心情,相互看了一眼,按下了暂停灯牌。
「顾含章!」
顾含章还没有走远,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立马站住身子回身看去。
季蔓气喘吁吁的上前,抓着她的胳膊,「我刚刚看了资料,上面说这曲《逢春》从编曲到编舞都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我想知道这是真实的吗?」
顾含章愣了愣,点头,「是的。」
季蔓眼神变得有些炽热,「小顾你要知道,『惊鸿杯』比的就是舞技与其他无关,即使不是你独立完成对你的成绩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你一定要说真话。」
顾含章有些不解,认真看向季蔓,「季老师,我没有撒谎的必要。如果不是我自己的原创,等到网络大选的那天我一定会被揭发,我何必去撒一个早晚会被揭发的谎呢?」
季蔓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善意,「抱歉啊!我有些激动所以才说了那些不适当的话,我并非真的怀疑你!只是太感嘆了。」
顾含章微笑,「我知道!」季蔓眼里的善意让她明白,季蔓问不过是求证,并非质疑。
「我看资料显示你是s城人?你学跳舞多久了?以后有什么规划?京都舞大你知道吗?我是说……如果你愿意,舞大欢迎你……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季蔓一口气里表达得东西太多了,越听到后面顾含章越惊讶。季蔓说的拜师可不是普通的在校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她说的是传承,季蔓师从国舞第一人赵芳华,若能得季蔓传承也算得了赵芳华的传承,这辈分不知道有多高,这可是万千国舞舞者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很抱歉,季老师!我已经有拜过师了,此生只认她一人!」顾含章不假思索的回绝了。
季蔓没想到小姑娘会拒绝,毕竟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等同于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顾含章站直身子笔直鞠躬,「我出生在这江南水乡,我的老师辞了锦绣前程搬来这陌生城市一教就是十年,这样的恩情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季蔓听了顾含章的解释,心里对这个小姑娘更满意了,「我明白了。第一次被人拒绝是有些不习惯,但我理解了,也支持你。」
季蔓还想说什么,一位会场的工作人员也从出口闸道追了出来,在看见季蔓之后眼前一亮,「季老师,您怎么还在这啊?海选都莫名暂停了十多分钟了,外面选手都在等着,请您快些回去吧。」
季蔓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们再联繫。」说罢,转身跟工作人员走了回去。
顾含章则有些一头雾水,再联繫?联繫什么?
等候室里的三名舞者已经没有耐心坐在椅子上了,上一个选手的海选时间按道理早就过了,现在时间延后了快半个小时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十分钟前,比赛厅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暂停的灯牌,听说上午也出过一回这样情况,不过五分钟就恢復了,这次时间这么长,难不成又出现了黑马?
不待三人细思琢磨,舞蹈厅的暂停灯牌熄灭了,与此同时主场内所有同步的荧幕中的pass卡标识变黑了。
霎时!会场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你们看!pass卡灯牌熄灭了!」
「不会吧,是不是主控台操作失误啊!刚刚海选莫名停了三十分钟,现在pass卡也没有了,该不会是会场设备出问题了吧。」
「搞什么鬼啊!华南是三个赛区覆盖最广的,才第一天就把pass卡送出去了,后面的人还跳不跳啊?」
「该不会是哪个关系户走后门了吧!」
不管是比赛完的还是没有比赛的选手都密切地在关注这件事,当人们发现海选已经恢復正常了半个小时之后,屏幕的pass卡标识依旧没有亮起来之后,群意再次沸腾!
「卧槽!这是真送出去了!是哪个大神啊,请收下我的膝盖。」
「才第一天就送pass卡,华南赛区是不想比了吗?搞特殊也搞的太明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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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未必,别忘了,评委里还有个季老师,别人或许会收好处受威胁,季老师可不会!她是京都季家么女,这pass卡必定得了她的首肯,拿卡的大神是个狠人啊!」
季蔓的身份地位在国舞界还是很有信服度的。
『惊鸿杯』华南赛区第一天就将大区唯一一张pass卡送出的消息不胫而走,舞者之间奔走相告,因为大赛的海选内容是绝对保密的,只有在网友票选那天才能公布,所以大家都对第一天就能拿到大区唯一直通卡的人充满了好奇,又因为这届『惊鸿杯』造势空前,专设了网友票选的环节,所以也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华南赛区第一天交出pass卡的事很快引起了网友们的热烈讨论。
就在讨论热论持续不退时,华南赛区的官网发了一张少女在白色灯光下悬腰而立的一张静态图,并配上文字:既见沧海,云胡不喜?
……
第59章 沧海舞者
少女头戴面纱,五官朦胧并不真切。她身子窈窕,只静静一个悬腰动作便气韵体态浑然天成。
既见沧海,云胡不喜?只要见过沧海再看其他的河流便索然无趣了,能得见这样的你,我又怎能不欢喜呢?官网用这八个字表达了对这张pass卡主人的绝对偏爱。
而正是这八个字将图片里的少女送上了热搜。
网友们纷纷开始讨论:
「华南赛区这口气是不是狂妄了点,这也太不把其他选手放在眼里了吧?」
「岂止!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舞者就敢用『沧海』来比喻,华南官博的负责人是不是小学没毕业啊?真是!什么虎狼之词都敢用。」
「楼上的,你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看着这照片平平无奇啊!真不知道官博想干啥?」
「平平无奇?你怕是对平平无奇有什么误解吧?单这悬腰的气韵就甩多数人一条街了,这张图是静态的,若是她悬腰还有连续动作,这技巧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网友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让华南赛区的热点在第一天就被推向了高潮。
许多网友对此意见不一,纷纷艾特作为华南赛区评委的季蔓,希望她能出来说句公道话。
不久后,季蔓转发了华南官网那条微博,附文:实至名归。
季蔓的这条微博迅速被截屏,在国舞界炸开了锅。
「完了完了,看来真是出了个大神,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季蔓老师都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看来不是关系户啊!」
「谁知道是不是华南赛区的想争风头故意搞得营销,我还真可怜那个pass卡选手,等网络大选那天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若没有『实至名归』的强悍实力,估计会被骂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要是她连这份胆量都没有,那也撑不起华南给她的沧海一词。」
「说来也可能是这届华南赛区的选手太弱了,前菜太无味,这才让评委们稍遇见个过得去的就眼前一亮惊为天人,生怕错过。」
「楼上的你什么意思?我们华南选手随便拿一个出来不碾压你们华西几条街,季蔓老师亲自封许的实至名归,你们华西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能耐?」
渐渐的,网上的评论开始出现地域攻击,一开始是华西跟华南对喷,后来华东也不知道怎么被搅了进来,三个大区的选手网友立马人拉人在网上掀起了一场口水战。
「说来我们华东区还是羡慕你们两个野区的,京都今年划进了华东区,我们这海选第一天就厮杀的厉害,可能到海选结束也选不出个pass卡选手,还真是羡慕华南那位pass卡选手。」
「说到羡慕我们华南的才要羡慕你们华东区,今年就这么好运碰见『惊鸿杯』改革,京都的大佬们哪个不是膀厚臂圆,到时候买起票来那还不是看你们表演?」
华东的嘲讽华南的没有人,华南的也不甘示弱,暗讽华东买票。
『惊鸿杯』海选第一天,三个赛区的对峙一瞬间就被燃爆了。
华东华北的选手纷纷表示到时候网友票选会教华南pass卡选手做人!华南舞者的风向标也开始有了变化,从一早的质疑到现在荣辱与共,既然华南的三位评审都认可了pass卡选手,他们也只能认可,这样才能显得他们并非没有实力,只是来了个天外人!
而这一切的纷扰都与顾含章无关,她此时正静静地坐在卢泽对面,等待着他的最后答案。
卢泽看着面前精緻的pass卡铭牌,神情有些复杂。
就是他再不了解跳舞,也知道『惊鸿杯』的权威性。海选第一天直接拿下pass卡,卢泽自然不会解读成对手太弱,这只能说明顾含章的实力太过强悍。
最终卢泽选择了妥协,亲自将她送上了高铁。
「捧回奖盃之后好好跟莫姨谈谈,别再伤她的心了。她爱你!无人能企及。」
这是卢泽最后的交代,顾含章点头挥了挥手,别作了卢泽,也再次作别了生活了十六年的故乡。
……
七点半是w市一中晚自习的时间。
明天就要迎来全市大考,就连平时不爱学习的调皮份子都安静地在一旁看书,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夏温温心思完全不在课本上,她反覆在刷着跟顾含章的对话框,顾含章上一条消息还是上午的,一个小时前询问她到哪了?比赛情况如何?到现在还没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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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微微思考了一下,拨通了顾含章的电话,让夏温温意外的是顾含章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一时之间,夏温温脑海里窜出许多不好想法。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这时已经是晚上时间8:30了,夏温温又尝试打了一通电话,还是一样无法接通。这次她再没多想,起身就往教室门外冲去。
季行舟三人正好从小天台下来跟楼道的夏温温撞了个正面。
杨子涛见夏温温脸色不好,上前问道,「温温姐你怎么了?」
「夏温温你这是要出去吗?明天就是全市大考了,学校严令所有人今晚不许出校。」夏温温这个时候出教室往楼道下并不符合纪律,陆行是班长,既然撞上了自然要问清楚。
夏温温有些着急,来不及思考就回道,「那怎么办?仓库后面那堵墙还有人守吗?我可以从那爬出去吗?」
「……」陆行无语了。
杨子涛乐呵地拍了拍陆行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温温姐你问他有什么用?他不抓你就算好事了,哪还能帮你出谋划策啊。」
夏温温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去后仓库看看,正准备抬脚就听见季行舟的问话。
「你出去做什么?」
陆行杨子涛愣了愣,不解地看向季行舟。
少年一头蓝发,眸妖唇红,实在有些妖孽。
夏温温思忖了片刻,「我要去找含含!你能帮我吗?」
季行舟眼睑微挑,「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
第60章 夜宵摊
季行舟的条件是他也要去。
夏温温扶额,季行舟去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这两货。
杨子涛迎上夏温温质疑的目光,理所当然,「阿行在哪我在哪?」
夏温温忍了,看向陆行,刚刚这位班长还义正言辞不准她逃课,现在竟然知法犯法这算怎么回事?
陆行扶了扶金丝眼眶,从容淡定,「不跟着你们我怎么看着你们?」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没有在意,「走吧。」
自从学校仓库后的矮墙被揭发之后,日日有巡逻的老师在那蹲点,明天大考,不用想也知道那里早就被 盯死,夏温温之所以还想去看看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
她原本以为季行舟有什么别的路子,没想到他竟然带着自己从正面直接出去。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守门的在认出季行舟之后,立马上前给他开门,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几点回就把他们放了出去。
夏温温没想到这么简单,眼珠一转,挥了挥手就准备跑。季行舟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在她念头刚起准备逃窜时,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怎么?想过河拆桥?」
夏温温被拆穿了也不恼,徒手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没用后,气馁道,「明明你一句话就可以帮我出来,干嘛非得跟我一起。」
季行舟松开手,冷冷觑了他一眼,「少废话,不是要去找人吗?」
夏温温瘪了瘪嘴,「我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季行舟眼睑一眯,气压有些低。
杨子涛知道,他这是耐心售罄了,季行舟只对身边的人性子好上那么一点,也仅限一点,夏温温若真不知死活耍他,就算她是顾含章的朋友,阿行也不会善了。
念此,杨子涛上前好生哄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去找顾同学吗,怎么一说随行就不知道去哪找了?我们又不是坏人,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出不来呢,温温姐,事先说好的可不能说赖就赖啊?」
夏温温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不是骗你们,我真联繫不上她了,就是因为联繫不上我才着急了想出来找,但去哪找我一时还没想好。」
季行舟脸色好了一点,「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夏温温点了点头,「知是知道,不过带着你们就……」
季行舟冷笑一声,「带路!」
夏温温:「……」
……
夏温温是真担心顾含章,原本也打算先去趟顾含章租的小屋确认一下她回来没,但她计划里没打算捎上季行舟三人。夏温温心思很简单,她不想让同班同学知道含含生活的这么艰辛,谁知道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认知了这点之后,会不会轻贱含含。
四人打车,不一会功夫就到了顾含章租房的社区附近。
季行舟打量了周遭的环境,路灯昏暗,设施陈旧,这个小区一看就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一幢幢都是6层的楼梯房,过道狭窄,连车道都没有。
杨子涛好奇地打量着周遭,「顾同学住这里吗?哪一栋啊?」
夏温温只来过一次,小区的楼栋号都是用红色油漆随手涂鸦的,久远,雨水浸渍早已模煳不堪。夏温温只能依靠着记忆在小巷里窜来窜去。
「这栋?不对不对!好像是这栋!不对!又好像是这栋。」
季行舟三人对视了一眼,站在原地,任夏温温在一旁抓耳挠腮。
「温温?」
这时小巷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四人转头,小巷的另一头正是推着行李刚刚归来的顾含章。
其实,顾含章最先看见的是季行舟,她一头耀眼的蓝色在橙黄的光晕下微微泛着幽光,即使他背对自己,顾含章却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季行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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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她以为是偶遇,她依稀看见巷口里还有个女生,她以为季行舟和巷口的女生有什么猫腻正想绕行,突然听见那女生这栋那栋的声音,这才知道巷口里被挡住的女生是夏温温。
回到小旅馆之后她迅速换下了舞蹈妆发,连头髮都仔仔细细重新洗了一遍,此时的顾含章站在夜幕里并未扎头髮,及腰长发微微有些自然卷,散落秀髮容颜精緻又微微透着淡淡慵懒,少女气锐减,反而有种介于女人之间的纯欲感。
季行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嘴角便不自觉地勾起了一道弯弧。
夏温温愣了几秒,冲上前一把抱住顾含章,「你去哪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明明答应我一回来就联繫我的,可是我一直打你电话一直不通一直打一直不通!我……就来找你了。」
顾含章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小声道,「手机没电了,对不起啊温温,让你担心了。」
夏温温一直担惊受怕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安定了。
「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都已经担心过了。」
顾含章看着气嘟嘟地夏温温,「那,我请你吃东西吧,就当赔罪。」
……
顾含章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跟季行舟这群太子党们在大街陋巷吃烤串。
骑士街就在船洞巷隔壁,骑士街又是有名的夜宵街,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夜宵摊也出摊了。
顾含章从夏温温口里得出,季行舟他们也是担心自己陪夏温温一起出来找她,一想到这,顾含章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说来也巧,顾含章带他们来的店子正是之前季行舟用酒瓶砸人的同一家。季行舟也认出了这摊位,不觉脚步放慢,眉头轻皱。
顾含章注意到了,侧过头看着他。
季行舟有所察觉,立即收敛神情,眼眸一弯,对上顾含章。
这时,老闆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热情的抽出几张椅子,「小顾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李叔这了?」
杨子涛和陆行自然也认出了夜宵老闆,但此时的老闆注意力全在顾含章身上倒也没注意他们。
顾含章拉过夏温温,脸上扬起笑,「比赛完了,体重暂时可以不控制了,一直都惦记着您的手艺了,今天特意带同学们来尝尝。」
李老闆笑着点点头,「行,菜单我帮你安排,我跟你何姨说说,让她给你熬碗瑶柱粥。你知道的,那瑶柱粥非得她弄才有这味。」
顾含章也不推辞,应道,「好咧,那就辛苦何姨了。」
李老闆摆摆手,客气地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小伙子,你们随意啊!」说罢,就往后厨走去。
……
第61章 一桩旧事
杨子涛一看就知道这老闆是还没认出自己,他略有深意地沖季行舟使了个眼色,季行舟视若无睹,从顾含章出现的那刻,他所有的关注都给了她。
「你跟这老闆很熟?」
顾含章拆餐具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回道,「他帮过我,我偶尔会给他的孩子补习。」
帮过?
季行舟神色不动,见顾含章语气自然,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夏温温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拉过顾含章的胳膊,小声凑上她耳畔,「含含,你的事呢?还顺利吗?」
顾含章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小声回道,「很顺利!回头跟你说。」
夏温温眼神一亮,忽然想到什么,又将眼神投注在季行舟身上,果然!这厮正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有顾含章撑腰,夏温温也不憷,眉梢一挑,略微挑衅地扬了扬眉。
季行舟嘴角一弯,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顾同学,听温温姐说你回家了,原来你也不是w城人啊,s城的高校师资并不比w城差,你怎么就突然到w城上学了?是父母的工作需要吗?」
杨子涛似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唐突,事关人家的隐私,他问得无比自然,就跟讨论明天天晴穿什么衣服一样。
顾含章回s城这事是夏温温透露的,她有些心虚地看了顾含章一眼,见她神情自然并无不悦心里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我是一个人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
顾含章的话让四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夏温温,她隐约能感觉到,含含似乎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事,但为什么她突然对季行舟他们就不隐瞒了?
杨子涛错愣了一会,「偷跑出来的?」
顾含章点头,风挽起了她的长髮,她眼里流淌着平淡的清冷,并不如在学校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要偷跑出来?」
这话倒让杨子涛不知道怎么接了,他也不至于没礼貌到这种程度。
顾含章继续说,「你们呢?好好的京都不待为什么又要来到这样样不如京都的w城了?我们其实都一样,都是不得不来。」
恰是这时,李老闆又登场了,只见他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砂锅从后厨走来,脸上挂着憨实的笑容,「小顾,同学们,你们快来尝尝。」
顾含章起身从另一边的桌子拿了一副碗筷,「李叔,您坐,一起喝点。」顾含章一边说着一边挪动椅子,原本季行舟就坐在她的左手边,顾含章将位置挪好,李老闆就坐在了她和季行舟中间。
季行舟也并未在意,懒洋洋地拆着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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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闆也没多想,一屁股坐下之后就招唿大家喝粥。桌上人也都乖巧的给李老闆面子,个个将瓷碗装的满满,一口下肚之后,纷纷露出惊嘆之色。尤其是杨子涛,两三下喝完之后,又舀了一碗。
李老闆见状也很开心,跟顾含章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说着要去后厨帮忙了。顾含章知道他有事要忙也没有挽留。刚走到一半的李老闆突然想到什么,中途又折了回来。
「小顾啊!以后你没事就常来啊!那个红毛啊!被抓进去了,他手底下那些不成气候的狗腿子没一个讲义气的,生怕被连累了,听说都连夜出了w城。」
季行舟神情微动,放下瓷碗,静静看向顾含章。
顾含章略有些惊讶,却难得的露出欣喜的笑意,「什么时候的事?」
李老闆又一屁股坐下,「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说来啊!也算报应!那天我这来了一群学生,其中几个少年一看架势就是有钱的主,那红毛也不知道动了什么歪门心思带着一群混混挑衅那班学生,后来你猜怎么着?」
李老闆越说越起劲,跟说书先生一样,还来了个灵魂反问。
顾含章忍着笑意,配合道,「后来怎么了?」
李老闆一拍大腿,说得好不畅快,「后来那孙子被一个少年人拿酒瓶子连削了四下,那场面那少年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后来警察来了,把他们都带进了局子,我还以为那少年要倒大霉了,没想到最后竟然直接把被削得只剩半条命的红毛抓进去了。我算是明白了,那小子也不是普通人,红毛他们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该!」
一个月前?
不似普通人的少年?
顾含章似有明悟般,抬头看向季行舟,季行舟早有觉察,眼眸一挑,与顾含章探究的目光交汇。
李老闆也注意到了顾含章的眼神,转头看向季行舟。待看清少年面容之后,脸上一惊,蹭得站起身,「哎哟诶!就是他。」
季行舟笑了笑,笑容里疏懒矜贵。
李老闆不知道季行舟与顾含章的关系,见他们坐在一桌吃东西以为他们平日里是很要好的关系,一时也少了束缚,开心地说道,「我还奇怪那天你怎么出手那么重,原来是替小顾出气啊!这些狗逼东西,最惯狗仗人势,当初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骑士街商户一起告他都没能拿他怎么样!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你收拾了!」
季行舟原本神情还有些漫不经心,但李老闆的一句『给小顾出气』瞬间让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季行舟不解地看向顾含章,顾含章也没想到李老闆会误会她跟季行舟的关系,她连忙拉住李老闆,「李叔,您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李老闆并没有理解顾含章话里的深意,红毛作恶多年,因为季行舟这颗毒瘤总算被彻底拔除,李老闆实在是难掩再见之欢,他热情地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小兄弟,跟你李叔喝几杯?」
季行舟刚想应口,就听见顾含章说,「李叔,我们明天还要大考,这个点不能喝酒了。」
李老闆听后,看向季行舟求证。
季行舟嘴角一扬,「听她的。」
……
第62章 一桩旧事(二)
大约十点,季行舟买完单出来就提出来要送顾含章和夏温温回家。
「我家离这里很近,我自己走回去,麻烦你们送温温回学校。」顾含章没想到季行舟竟然偷偷结帐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季行舟眼皮都没翻一下,直接拿过顾含章的行李,「老陆你们送夏温温。」
夏温温眼珠一转,一把抱住顾含章,「含含,我今天不回校了,现在回去耽误同寝室的同学休息,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考试。」
季行舟冷冷地看着夏温温沖顾含章撒娇。
顾含章想了想,刚想拒绝,夏温温又带着鼻腔说道,「我今天等了你一天,说好的让我陪着你,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顾含章知道夏温温一定是想问她比赛的事情,一想到她抱着手机空等了自己一晚上,最后还担惊受怕地拉着季行舟来家里找她,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季行舟一看顾含章的神情,就知道她松动了。
小没良心的,怎么对别人就这么心软!
顾含章伸手,「我跟温温回家,把行李给我吧。」
手伸出去的瞬间,莹白的手腕露了出来,季行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钻石手鍊。这条链子造型精緻,瓣叶上镶满了闪闪的碎钻,他记得她从来不戴饰品的。
顾含章的手悬在半空,良久也不见季行舟反应。顾含章觉得奇怪,刚想说话,季行舟身子动了,手掌拖着行李的侧面,将把杆推进她的掌心。
顾含章愣了愣,不待她反应,夏温温一把抓过她的手,「走吧走吧,我之前已经跟我老爹说好了,司机应该马上到了。」
顾含章也来不及细细琢磨季行舟方才的异常,见夏温温还在催促便礼貌地沖季行舟三人摆了摆手,「今天麻烦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夏温温也沖他们招了招手,「放心吧!这次肯定安全到家!今天谢谢了!拜拜~」
眼见两人坐上了夏温温家里的私家车,季行舟又继续坐回椅子。
陆行走上前,拉开收好椅子,「阿行,喝点?」
季行舟歪着头,嘴角一勾极其肆意,「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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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立马心领神会,「我去叫老闆。」
李老闆见三个少年去而復返,一时有些纳闷,「小兄弟,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考试吗?」
季行舟,「不耽误,刚刚有人看着不敢不听,这不没人管了就来找您了。」
李老闆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哈哈大笑,「你小子看着是个不服管教的,没想到还是个耙耳朵。」
季行舟眉梢一扬,「耙耳朵?」
「这耙耳朵在我们这就是怕老婆的意思,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季行舟回味了一下怕老婆这几个字,微微有些好笑,这话听着新鲜,他怕顾含章吗?倒也不怕,这不他就背着她来打听事来了。
「李大哥,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我们都是跟着父母搬迁来这求学的。」陆行接过李老闆的话。
杨子涛抱着一箱冰啤酒过来,每人给递了一瓶,「来来来,走个走个!」
李老闆也是仗义的人,他对这几个年轻人印象极好,加上又是顾含章的朋友,待客之道比之初见亲切了不少,「走个!」一口满贯,李老闆一拍大腿,「过瘾!」
杨子涛趁机又给李老闆倒满,故作不经意地说道,「李大哥,您也忒没意思的啊,那瑶柱粥怎么我们第一天来就不给我们尝尝,要不是含含我们还没这口福了。」
杨子涛学着夏温温的语气称唿顾含章,季行舟静静地一个眼风扫了过去,不咸不淡,但威胁意十足。
杨子涛头皮一麻。
李老闆倒也没多在意,以为他们关系好就道,「诶!我那时也不知道你们是朋友啊!我认识小顾快一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她带朋友。」
陆行,「她不爱交朋友。」
李老闆点头,「小顾是看着挺高冷的,不过小姑娘长这么好看傲点也正常。还算你小子走运,这么个天仙被你撞上了,不过也得亏你是小子,寻常人家里怎么护得住这么个天仙疙瘩,所以女孩子啊,长的太漂亮了也不行。」
季行舟大拇指摩擦着带有缺口的杯沿,桃花眼透着些许凉意。
李老闆又干了一杯啤酒,「说吧!你小子去而復返是想向我打听什么事?」刚才小顾催他去厨房帮忙明显是不想他再多说,这小子后脚就来跟他喝酒,打得什么主意他还能不明白。
季行舟也不遮掩,「自然是想打听明白,您给说说呗。」
李老闆迟疑了片刻,「你小子跟小顾到底什么关系?」
季行舟好笑的反问,「都打听到这份上了您说什么关系?」
李老闆沈默了片刻,道,「我跟小顾认识是偶然,那天她来我店里问有没有粥?凑巧的是那天我老婆正在给儿子熬粥,本是不卖的,我家那混小子见姐姐生的好,自己那份不喝拿来讨好小顾。我们见状也觉得这是孩子的缘分,就随他去了。」
「后来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小顾经常免费帮我儿子补习,那小子从门门不及格到现在门门90分,这其中小顾居功至伟,我们一家人都挺感激小顾的。」
「大概是半年前的一天,我家小子突然哭着跑来向我们求救,说顾姐姐被人堵在巷口,我担心小顾出事联合几家商户一起拿着扫帚追去巷口,当我们赶到时都吓了一跳,二十几个混混将她围在中间,其中带头的就是那个红毛,虽然那件事最后被我们平息了,但红毛也因此恨上了我们骑士街这一条的商户,三天两头就叫来一群混混坐在店门口,也不闹事,可寻常人一见这阵势有几个敢进店的,弄的我们是苦不堪言。」
陆行见季行舟脸色深沉,转问道,「没有报警吗?」
李老闆深深嘆了口气,「报警?怎么没有报?小顾被我们救出来的当天我们就报了警,可是红毛他们一口咬定不过是找小顾问路,加之小顾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所以这件事就被轻拿轻放了。」
「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天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小顾不知道会受到什么伤害。这群人嚣张惯了,进局子的次数跟我们逛超市一样随意,那红毛更是放出话来恐吓我们,他上面有人,再有不识相的就让他消失在w城,我们这好几个商户都被吓走了,我脾气硬,跟他刚了好几回了。那天要不是他撞在钢板上被你们收拾了,不知道还要祸害我们多久。」
……
第63章 第八张照片
顾含章并不知道季行舟已经杀了个回马枪,正在跟李老闆探听她之前的事,现在两个女生正洗香香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毯子聊天。
顾含章小声说着比赛的经过,夏温温一直瞪着眼睛紧紧抓着薄毯,「然后呢?她们上台抱你!然后呢?」
顾含章难掩笑意,「然后啊!然后她们就给了我一张pass卡……」顾含章瞥了紧张地夏温温一眼,学着汪姓评委的口气,「小姑娘,你可以提前准备去京都比赛的事宜了。」
pass卡?
夏温温惊的坐直了身子。
因为知道顾含章要参加惊鸿杯,她特意去了解了一下今年的赛程,三个赛区都设了一张直通pass卡,有了这张卡,顾含章就可以直接跳过网友票选晋级总决赛。大赛就是担心因为加入了全民票选的环节,会让专业性受到争议,所以特意给了专业评审一张绝对王牌。
海选第一天,顾含章就得到了华南的pass卡!
「含含!你真是太棒啊!哇哦!!」夏温温激动地在床上大跳,「马上就会有更多人看到你了!太棒了!含含,你真的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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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都快高兴坏了,嘴里一直重复着太棒了太棒了。
顾含章被她逗笑了,她能为自己的成功感到无比喜悦,这对顾含章来说不亚于得到一张pass卡的认可。
夏温温蹲下身,双手搭在顾含章肩膀上,「你会一飞沖天的含含!你相信我!」
顾含章垂下眼,举起皓白的手腕,「这不是还多亏了你的幸运手鍊。」
夏温温有些惊喜,「你跳舞的时候也戴着它吗?」
顾含章点点头,「嗯,它给了我无比的勇气,谢谢你!温温!」
夏温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跳下床,在自己的梳妆桌前捣鼓了一下,又一阵风的跳上床,「噹噹当……你看,我也有一条。」女孩将手里的手鍊晃了晃,「含含,你给我戴上吧。」
顾含章垂首,拿过夏温温手里的手鍊,替她带好之后略有些惭愧地说道,「温温,我现在……你等我,等我以后发达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夏温温愣了愣,復而大笑起来,「含含你怎么这么可爱,你说话太有男友力了!」
顾含章没有接话,依旧执着道,「我说的是真的。」
夏温温立马止住笑,附和道,「是是是!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现在不过送你一条手鍊,你就允诺我以后想要什么都给我买,那我不是太占便宜了。」
顾含章轻笑,没有再接话。
这可不是普通的手鍊,vancleef&arpels的轻奢系列,一条好几万,虽说温温家有钱,但她现在也是学生,以夏父平时对她的管教是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这笔钱想必她也攒了很久。
但夏温温对这手鍊的价值只字未提,给她最好的,却不想给她任何心理负担,这样的温温担得起她给得任何承诺。
夏温温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鍊看了许久,越看越喜欢,她拉着顾含章的手放在一起与自己对比,「含含,你怎么这么白啊!这手鍊被你衬的更好看了。」
顾含章看了看,她自小皮肤就比别人透亮很多,但也没有温温说的这么夸张。
「含含,说好啦,这可是我们的闺蜜链,不能取的。」
顾含章,「好。」
尔后,两个女孩又絮絮叨叨聊了很久,夏温温一直都比较兴奋,顾含章的成功让她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含含,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学画画,以后你就是国舞界舞蹈大师,我就是漫画界的漫画大师,到时候我们就买一栋房子,你住东边我住西边,我们……」
渐渐地,旁边响起的微弱的唿吸声。
夏温温侧头一看,顾含章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看来是累坏了。
夏温温嘴角一弯,轻声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你说,我们长大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
星期五,w市全市统一大考,所有学生都进入了备战准备。
季行舟和杨子涛陆行因为是转校生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李老闆知道他们明天要大考,说完该说的就催促他们回校了,酒喝的不多,早上精力也尚算不错。
学校考场是按成绩划分的,最后一个考场的基本都是学校里的学渣,稀稀拉拉几人到了教室也不温书,女生们三两堆聚在一块聊天,男生们则已季行舟为中心,聚会似的靠在一起。
「考完以后咱们去哪玩啊?」
「这还没考就想着去哪玩,你这试能考好吗?」
「考毛线,哪次不是写了个名字就交卷了。还是周哥牛逼,以前都跟我们一个教室的,怎么上次就超常发挥去了隔壁教室了。」
男生们也是瞎聊,季行舟完全没有兴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行哥,考试完有什么安排啊?」
季行舟一手托着腮,一手划着名手机,眼睑半瞌,「不知道。」
「周哥说约了艺校的妹子一块去唱歌,你去吗?」男生小声试探。
季行舟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趣,「不去。」
男生还想说什么就被杨子涛打断了,「周诚城的组的局,他不来约你来约?你是想看谁笑话呢?」
男生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毛病,周诚城平日里也跟季行舟他们走得近,他组局没叫季行舟就摆明了有女生局不想季行舟抢风头,要让周诚城他故意在季行舟面前多一嘴指不定要削他一顿。
男生尴尬地笑了笑,要不是方媛好说歹说拜託他来问,他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男生想了想,垂头编辑了一条消息立即给对方发送了过去。
季行舟根本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眼神淡漠地盯着手机。
突然,他手指一顿。
点开夏温温朋友圈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女生手臂抬高,修长的腿绷的笔直高高抬起压在另一边的肩膀上。
这图片,只有一张背影,逆光而立。
季行舟眼睑微垂,因光晕作为图片里少女的背景异常唯美,许多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张网图,但季行舟知道这不是!这是顾含章,因为,她皓白手腕还带着昨晚那条钻石项鍊。
少年长按图片,再次按下保存。
迄今为止,顾含章的照片,他已经存满八张了。
……
第64章 他被勾魂了
铃声作响,考试开始了。
第一场,语文。
第78页
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基本都是懈怠考试的,试卷一发下来填上姓名学号,蒙完第一道选择大题就开始倒头大睡。
季行舟倒没有受影响,把试卷从头看了一遍,提笔开始作答。
顾含章在第一考场,他在最后一间,照片都快满十张了,距离还差这么远可不行。
坐在季行舟后座的男生十五分钟就作答完毕了,要不是考试规定只能提前十五分钟交卷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男生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三十分钟后,见季行舟还在提笔疾书一时有些错愣。
随着季行舟翻转试卷,后座男生随意瞄了一眼,我去!古诗词填空行哥都写满了!错愣半秒之后,男生立即顿悟,对了!抽查行哥古诗词的是顾含章,小学渣摸了摸下巴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要顾含章给我抽查古诗,我特么还能倒默。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学生们作鸟兽状纷纷走出教室。
季行舟提前出了教室,杨子涛本来也没什么心思考试,见季行舟提前出考场就跟着交了卷。
「阿行!去哪吃饭啊?」
「食堂。」
杨子涛脚步一顿,错愣了半秒,「你刚刚说哪?」
季行舟瞥了他一眼,「怎么,杨少爷嘴刁的毛病还没改好?」
杨子涛,「……」
到底是谁嘴刁?在京都就因为人家多放了一颗蒜桌子都掀了的人是谁?!
来到食堂的季行舟也不打饭,双手插兜立在门口,少年一头张扬的蓝发再加上精緻贵气的五官,一瞬间就引起了食堂其他同学的注意。
「看!那不是季行舟吗?他怎么来食堂了?」
「天啊!好帅啊!本人比论坛照片帅多了!这头蓝发简直了!」
「他怎么可以染髮啊?教导处不管的吗?」
「颜值即真理,教导处大概也要溺毙在他的美貌之下吧。」
季行舟逡巡了一圈,没有找到意想之中的人,桃花眼微有些失望。
杨子涛扶额,凑上前,「阿行,找谁呢?」
季行舟波澜不兴,眸光微凉,「你说呢?」
杨子涛看不下去了,「阿行,你找顾含章啊?」
季行舟斜睨着他,杨子涛又道,「为什么找顾含章就要来食堂啊?」
这话如叶落平潭,让季行舟心底微微一触。他记得陈或曾说过,顾含章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个自闭症的妹妹,昨天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顾含章的家境,但仅凭小巷楼道的破旧他大致也能猜想得到。
她家境并不好,或许算得上贫困,就是因为意识到这点,季行舟才会特别注意顾含章手里的手鍊,那个牌子他认识,那不是顾含章会买的东西。
她性子那么傲怎么会随意带别人送的东西……
杨子涛刚才一问去哪吃饭,他下意识就想到她或许会来食堂……
季行舟垂下眼,「走吧。」说罢,掉头走出了学校食堂。
杨子涛不明白季行舟情绪是怎么了,快步追上去,「阿行,你怎么了?」
季行舟身子一顿,挑眼,后牙槽不轻不重的咬着自己的舌尖,他怎么了!他被勾魂了!
草!
……
放学后的美食街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常。
顾含章和夏温温点了两杯甜品和茶点在茶餐厅二楼的卡座聊天。不一会,周诚城带着一队人马吵吵闹闹上了二楼,周诚城怀里还搂着他的新女朋友,两人调笑着说着什么,并没有看见一旁的顾含章和夏温温。
他们人数很多,大概六七人,占了中间最显眼的圆桌。随行的几个男生很快注意到了一旁的顾含章,有个男生与她们同班,没多想就沖顾含章打了个招唿。
「顾含章你们喝饮料吗?」
男生也没有恶意,只是有些热情,顾含章礼貌的笑了笑,「我们点了,谢谢了。」
周诚城这才发现了他们,松开了搭在小女朋友肩上的手,侧身看向她们,「哟!你们也在啊?一起啊?」
周诚城的女朋友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淡淡地瞥了顾含章一眼,夏温温看在眼里,神情冷淡,「不了!不合适。」
周诚城笑了笑,「怎么就不适合了?就一起吃饭又没怎么着?」他长得不赖,出手又阔绰,自小女生缘也极好,偏在顾含章这屡屡碰壁,也是没脾气了。
夏温温冷哼了一声,「我们在对答案呢?你对吗?」
周诚城一愣,倒是旁边的几个男生笑倒了。
「算了吧城哥!咱们就做了几个选择题,有什么好对的。」
周诚城笑骂了一声,「滚!老子这次还写了几句古诗填空。」
几个男生调侃了几句,周诚城也就没再邀请了,反正他是被顾含章拒绝到麻木了,他身边的小女友见他依旧笑呵呵心里顿时冒出一股酸气。
虽然他们在一起没多久,但周诚城大少爷脾气很重,平时一起玩她都要小心哄着他,今天他这么被人下面子竟然一点不悦都没有。
小女友冷冷地看了顾含章一眼,立马换上纯美的笑容,抱着周诚城的胳膊,撒娇道:「我都快饿死了。」
周诚城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夏温温作势把头偏到一旁干呕了几声,「周诚城是不是眼瘸啊?每次都找了些什么妖魔鬼怪。」
顾含章也感觉到了女生恶意的目光,但她并未在意,倒是夏温温幼稚的举动把她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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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这头还在不忿,就见楼下吵吵闹闹一群人又转上了二楼。
说来也巧,这次来的七八个男生女生正是学生会干部,徐颜因为跟赵梦琴关系近也在其中。
薛甚在上了二楼之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顾含章,他嘴角不自觉划出一道弯弧,同身边的同伴说道,「我们就在这吃吧。」
这时徐颜和赵梦琴也注意到了顾含章,徐颜到底道行深一些,眼里的戾气涌出一丝就被理智生生压了下去。
赵梦琴可没有徐颜这般有能耐,在看见顾含章的第一眼面沉如锅底,故作大声地说道,「薛甚,我不要在这里吃,我们换个地方吧。」
原本都已经坐好的学生会同伴一时有些错愣,顾含章与赵梦琴的梁子除了三班同学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微信群里也只是说她因为打扰季行舟睡觉被教训了而已,所以当赵梦琴高声说出要换地方时,除了徐颜和薛甚其他人都不能理解。
于是有人劝道,「怎么呢梦琴?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换地方,我们人多,常吃的那几家人也满了,这里好不容易有位置,再折腾就没时间吃饭了。」
赵梦琴充耳不闻,故作嫌恶地瞥了顾含章一眼,「突然就看见让我噁心的东西了,吃不下。」
赵梦琴这话说的没脑子又不客气,弄得劝话的女生顿时也有些气恼了。
但最气恼的不是劝话的女生,而是已经在暴走边缘的夏温温。要不是顾含章及时抓着她的手,夏温温已经冲上去了。
……
第65章 陆行
赵梦琴的话也引起了周诚城一桌的反感,特别是他的小女朋友。女生不知道赵梦琴内涵的是顾含章,只单纯被赵梦琴意有所指的话弄得有些不悦。
徐颜不露声色地打量了顾含章一眼,见她并未动气,压下心中的暗涌拉了拉赵梦琴的手,柔声道,「梦琴别闹了,下午还有考试,先坐下吧。」
赵梦琴看向徐颜,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徐颜偷偷沖自己使眼色,她顺着目光看去,心下一愣!薛甚正寒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薛甚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他此刻眸光黯黑似有风暴蓄力。赵梦琴垂眼,示弱的退了一步,小声道,「我……我……」
我了半天,赵梦琴也没有说出个名堂,但薛甚已经不再给她机会,「既然不想吃就走吧!说罢,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
剩余的人措愣不及地互相对视,一瞬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什么情况!?跟薛甚共事两年,他们从来没见过薛甚跟谁甩脸子,这回既然直接甩手走人可见是气极了。
赵梦琴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急得眼睛都快红了,她下意识想要去追,但一想到她不过是含沙射影了顾含章一句,他竟然这么对自己,一时又觉得委屈,刚迈出的腿顿时钉在原地,挪不动了。
夏温温见状,差点没笑出声。顾含章依旧充耳未闻,专心致志吃着东西。
徐颜强压下心中的不耐,轻声劝慰赵梦琴,「梦琴,要不我陪你去别的地方吃吧。」这句话刚说完,徐颜就后悔了,因为赶巧的,季行舟和杨子涛陆行三人正好也转上了二楼。
杨子涛一上来就看见一堆熟人,露出一口白牙,「我去!这么巧的吗?都是熟脸。」
周诚城眼见季行舟来了,连忙站起身,笑着打招唿,「行哥一起啊。」说完还不忘让一旁的男子加位置。
季行舟摆了摆手,「不用了,有位置。」说罢,熟稔的走向顾含章一桌,无比自然的坐了下去。
「……」顾含章侧眼看着他,眼神里略有疑惑。
周诚城眼神暗了暗,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座位。
杨子涛和陆行自然是跟着季行舟,不消片刻,小小的卡座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夏温温也有些愣住了,这傢伙不会以为一起吃顿宵夜他们的关系就很熟了吧。
「季行舟,你坐这不适合。」
季行舟桃花眼一挑,「怎么不适合?」
夏温温,「我们对答案呢,你能对几个。」
杨子涛噗嗤一声大笑,「夏温温你想逗死我呢?就你这样的还学人家考完试对答案,听哥一句劝,这成绩早晚都会出,你又何必让自己提前不开心。」
夏温温眼角一抽,气咻咻地瞪向一旁捧腹大笑的杨子涛,「杨子涛你看不起谁?又皮痒了是吧?」
杨子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吊儿郎当地一手靠着季行舟的肩膀,「阿行,温温姐要对答案,你教她做做人。」
季行舟难得地配合了杨子涛一句,「选择题,a-a-c-d-b-a-b-d-d-c。」
夏温温古怪地看了季行舟一眼,「你以为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乱说我就会被你耍吗?」
季行舟懒得跟她解释,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含章,「我说的对吗?」
顾含章看了季行舟一眼,没有接话。
季行舟也没有在意,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杨子涛靠着椅子,见赵梦琴和徐颜还站着,他们来的晚,不知道前因后果,他与徐颜也算打过照面,没多想就问了句,「徐学霸怎么一直站着啊!这是吃完了准备走还是没吃刚来啊?」
夏温温看不惯他这花花公子,见女生就搭讪的调调,冷哼了一声开始吃东西。
徐颜勉强地露了个笑脸,「我们还没吃,准备换个地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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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也就无聊问问,其实也不在意徐颜说的什么,徐颜一说完他就回了句,「这样啊,拜拜啦!」
「……」徐颜顿时气就不顺了。
正常人听见没吃就走怎么也会问问理由,但杨子涛看似亲切熟稔实则敷衍的很,这样的敷衍比季行舟的视而不见更让人觉得羞辱。
赵梦琴也看出了徐颜脸上的不自然,季行舟从上来就若无旁人的坐在顾含章身边,这份亲昵和偏爱是从前对任何人都没有的。
之前徐颜有意颠倒黑白,让赵梦琴一直以为季行舟是跟徐颜交往过的,现如今季行舟对徐颜态度如此冷漠,在赵梦琴看来,一定是顾含章从中作梗。
这个贱人,夺了薛甚的关注,还勾引季行舟。
赵梦琴看顾含章的眼神越来越不善,那股恨意完全不能遮掩。
陆行旁观者清,他扶了扶金丝眼眶,语调清冷,「赵梦琴,你耳朵才治好,这会又想治眼睛了吗?」
陆行在他们三人是话最少的,故而他话音才落,季行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顾刚开局的排位,侧身看向身后的女生。
赵梦琴被陆行的话吓住了,见季行舟目光正投注在她身上,身子一抖有些轻颤。季行舟那天按着她的头,怒拍桌面刺破她耳膜的一幕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徐颜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抱着赌博的成分将赵梦琴拉到身后,以保护之姿清声道,「陆行,你别吓梦琴,她没有恶意,倒是你!这里可不是你耍少爷威风的地方。」
如果有心之人立即就会发现,此刻的徐颜像极了在食堂怒斥苏沐婷的顾含章。
但她刻意效仿,并未出自真心,反倒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滑稽效果。
陆行淡淡地打量了徐颜一眼,「演过了。」
「……」徐颜俏脸一红,有些撑不住的看向季行舟,他终是看向了自己,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未见半点情绪,凉的有些伤人。
徐颜咬着牙,舔着脸把戏演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琴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欺负她我不许!就这么简单。」
「你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要也真这么认为的话,眼睛确实是需要治一治了。」陆行平时话不多,但基本属于开口即跪系列。
徐颜不想再跟陆行做无谓纠缠,再说下去,她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念此,她故作泫然欲泣,受尽委屈的样子哭着跑了出去。
刚刚还说赵梦琴是她最好的朋友,逃遁的时候连好朋友的手都没有拉,赵梦琴后知后觉,回神后傻傻地追了出去。
夏温温嘆为观止地沖陆行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班长!深藏不露啊!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鉴婊专家啊!」
陆行笑了笑,有些斯文败类的感觉。
……
第66章 季行舟的傲气
不管是季行舟还是杨子涛亦或是陆行,没有一个不是人精,刚刚那状况一看,那女生就是冲着顾含章来的。只是顾含章从头到尾神色都很自然,并未有任何异样,季行舟也就没有多问。
没过一会,季行舟三人点的餐就送上来了,大大小小的餐盘琳琅满目,一时之间小圆桌都摆不下了。
夏温温有些乍舌,「你们这是点了多少,能吃完吗?」
「多吗?要不温温姐帮忙吃一点。」杨子涛让服务员又搬来一个小圆桌,这才勉勉强强有足够的地方。
夏温温白了杨子涛一眼,「餵猪呢?」
顾含章习惯了两人的斗嘴,倒也没有在意,她们来的早,东西点的也不多,盘子早就见底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提出先走的要求,刚刚陆行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帮,她就是再不识好歹也不会再这个时候拒绝他们的善意。
或许,真的是她太偏见了……
他们跟沈墨昼还是不一样的。
顾含章正想着入神,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窥探的目光,她似有感应般朝楼梯口看去,但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可她刚刚分明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季行舟开局挂机,等好不容易中段把分数追回来,正要分胜负时,一心二用投注在顾含章身上的几分关注力又让他再次放下了手机,「看什么了?」说完,季行舟也跟着看了过去。
顾含章若有所思的神情呆愣了一秒,见季行舟正看着她,转过脸,「没什么,快吃吧。」
这是要等他。
季行舟嘴角瞬间扬起一道弯弧,少年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当真认认真真地吃起了东西。
杨子涛若有所思地盯着季行舟看了几秒,又温畜无害地看向顾含章,「顾同学,考完试有计划去哪玩吗?」
市里星期五大考,考试要两天时间,礼拜一又要正常上课,也就是说休息的时间只有礼拜天一天。因为要备战『惊鸿杯』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练舞室了,这个周末按理要去补班的。
顾含章略微思忖一下,回道,「应该要去打工。」
顾含章的话让三个男生都愣了愣,倒不是因为她兼职打工,毕竟之前就已经知道她家境困难,只是没想到顾含章没有以有事带过,反而说了具体事情。
其实,顾含章想法很简单,他们昨晚大考前夕还陪着夏温温一起出来找她,她内心是感激的。若真的让夏温温一个女生晚上出门,出了什么事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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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昨天她还意外得知季行舟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解决了她另一个困扰……
夏温温倒是不奇怪顾含章的坦白,某些时候她还是很懂顾含章的,就接过话,「星期天我去找你玩吧,我给小昭买的毛绒玩具也到了,正好拿给她。」
杨子涛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脚下一痛,他不解地看向始作俑者,但季行舟似没察觉一般,若无其事的吃着碗里的咖喱鸡。
杨子涛心思转了转,又抬眼看向陆行,陆行似有预兆般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里还带着几分陆公子特有的嘲讽。
杨子涛眉梢一扬,得!正主都不急他急什么?枉做小人了!
最后,杨子涛化话痨为食慾,还真把两大桌食物解决的一丝不剩。
周诚城一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见季行舟等人已经出了店门,连忙起身追了出去,,「行哥,去宿舍休息吗?一起?」
周诚城这话才说完,身边的小女友脸上不自觉僵了僵,他们刚刚明明约好了要一起逛小树林的。
季行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强颜欢笑的女生,戏嚯道,「跟我回宿舍有什么好玩的。」
「这么长时间还没认个门,今天得空带我去瞧瞧呗。」
周诚城知道季行舟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友,但他也不在意,反正都是玩儿的。之前那个长的有点像顾含章的,因为季行舟的一顿强呸回去就分手了。这次这个,是新的,不过也快厌烦了。
季行舟住的是套间宿舍,整个学校就一间,听说是给上面领导视察工作时偶尔休息的,如今不知怎么的就给了季行舟。相反,他这个市长公子怕被人诟病,现在还老老实实地住在四人合租的学生公寓。
季行舟倒也没在意,但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高高在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瞧什么?」
周诚城,「听说是套间的,还有厨房,行哥你要乐意,每天排队给你做爱心早餐的女生都可以排满美食街了。」
学生宿舍禁止用明火,禁止使用功率过大的电器,不过这方面对男生倒没什么困恼,寝室有空调他们又不爱下厨,但有厨房有有厨房的妙处,周诚城故意强调爱心早餐,这意味未免深远了些。
季行舟不在意地瞥了眼神色自然的顾含章,眼睑微挑,桃花眼水渍浪荡,「是挺大的,床更大。」
少年蓝发飘逸,神情坦然又风流,这般恣意坏胚的模样让周诚城一旁的小女友瞬间烧红了脸。
难怪别人说季行舟妖孽,这谁受的了啊。
周诚城有些惊讶,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他说那么多不过是想提醒顾含章,季行舟跟他是一类人,花花肠子没有定性。没想到季行舟倒是半点也不遮掩。
杨子涛幽幽地瞥了周诚城一眼,这小子怕是眼神太不好了,阿行是什么人,他这么傲气,就算现在喜欢顾含章,也未必要遮掩自己的心性。
「周诚城!」
这时,一道女声介入,打断了这一番略带颜色的对话。
周诚城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正款款向他们这走来。
女生体态优美,五官温婉秀气,只是眉宇之间的清冷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周诚城看清来人,脸上挂着难得的亲近笑容,「你怎么来了?」
……
第67章 周艺琼
周诚城的态度过于亲昵,让他身边的小女友不觉生出警惕之心。
周艺琼神情淡淡,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杯递给周诚城,「诺!舅妈给你熬的烫,我比赛完了正好也没什么事,就帮她跑一趟。」
周艺琼话音刚落,小女友的敌意瞬间就消散了。
早听闻周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芳华艺校学舞蹈,在美女如云的艺校里稳居校花第一头衔,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周艺琼因为自小学习古典舞,除了样貌上佳之外,更难得的一身通体灵透的气韵,寻常人跟她站在一起,很容易就沦为了背景板。
周诚城自然地接过保温杯,随即递给自己的小女友,小女友脸上一喜,略微娇羞地接过,就当她以为周诚城会向表妹介绍自己时,周诚城开口了,「一一,给你介绍一下,行哥,小涛哥,陆哥,他们都是我学校里的好哥们。」
周艺琼顺着周诚城的话看了过去,停留在季行舟身上的目光比杨子涛和陆行都要久。
周诚城也注意到了,季行舟这皮相对小姑娘有多致命他是知道的,他内心还是不愿意周艺琼跟季行舟有过多纠缠,于是介绍完三人之后,周诚城又道,「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们下午还要考试呢。」
周艺琼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沖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周艺琼突然又折了回来,这次是直接挡在了顾含章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含章脚步一顿,看着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的女生,微微一愣。
季行舟眼眸微眯。
她这一举动也把周诚城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周艺琼身边,「一一,怎么呢?」
周艺琼比顾含章略微高一点,少女抬着天鹅颈,神色清冷,「你叫什么名字?」
夏温温不高兴了,一步上前,「喂!你有没有礼貌,有你这么问人名字的吗?」
周艺琼只是为人清高傲气了些,并非真的没有教养,被夏温温一顿呵斥,她稍稍思忖了片刻,随即将自己的手掌递到顾含章面前,「刚刚是我不对,我叫周艺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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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不明显。
她认识这个女生,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三次见她。当时她因为痛经占着厕所长时间没有出来,那个时候她带着渔夫帽和口罩,难道?她认出了自己?
但即便如此,也构不成她突然无礼拦路的理由。
「顾含章。」顾含章伸手,礼貌回握。
她举的是左手,手腕的彩金钻石手鍊便不经意地露了出来。
周艺琼盯着手鍊看了很久,连手都忘记收了。
她的失常落在众人眼里变得有几分奇怪,周诚城拍了拍周艺琼的肩膀,「一一。」
周艺琼抬眼看了顾含章一眼,这一眼才算是认真打量。
过了一会,她慢慢将手收回,脸上又恢復了之前的清冷,「顾含章?既见沧海云胡不喜?」
顾含章没有微博,也不知道自己被送上热搜的事,周艺琼这话让她一头雾水。
夏温温也有些莫名其妙,说她无礼吧,刚刚又大方承认了自己错误,说她友好吧,现在脸上的挑衅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关键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念起诗来了?
周艺琼见顾含章没有半点反应,脸上疑惑也不似有假,一时对自己心里的笃定产生了怀疑。就在刚刚她转身要离开时,无意扫到了眼前女生手腕上带着跟华南官网pass卡少女同款手鍊,霎时,她心里翻起惊天骇浪。
与她握手就是想再次确认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可事实证明并非她多疑,仔细打量,眼前少女的不管身姿体态还是气韵都像极了热搜里的那个不露真容的pass姑娘。
周艺琼一时有些魔怔,呆在原地一直看着顾含章。
夏温温忍了她几秒,终是忍不住地抬手在周艺琼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没见过比你长的好看的吗?」
夏温温抬手时,手上同款手鍊也露了出来。
季行舟眼波一转,看了顾含章一眼,原来这手鍊是夏温温这个傻冒送的,这就难怪了。
周艺琼也发现了夏温温手腕的同款手鍊,看向顾含章的眼神瞬间撤去了凌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似乎对顾含章造成了困扰,周艺琼垂下眼,一贯清冷地调子却微带歉意,「抱歉!刚刚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周诚城从来没有见过一贯冷清自持的表妹这样失控过,他与周艺琼的关系还算亲厚,眼下见如此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呢?」
从海选回来,她就变得有些奇怪。
周艺琼摇了摇头,「我没事。真走了。」说罢,沖顾含章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含章不自觉地抚摸着左腕上的手鍊,刚刚她是因为这条链子对她有了敌意,却在看见温温戴了同一条手鍊之后收回了敌意。
为什么?
周诚城见顾含章还看着自家表妹的背影出神,想起刚刚周艺琼的无礼,他假意清了清嗓子,「那个!顾含章!刚刚不好意思啊,我替她向你道歉,她因为『惊鸿杯』打击太大,现在心绪还没有调整好,一一其实心思很单纯的,对你也并没有恶意。」
「没关系,何况她刚刚已经道歉了。」顾含章没有想通这里面的原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周诚城还想说什么,季行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吧,没时间了。」
「……」周诚城看了看手錶,玩呢?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考试时间。
季行舟浩浩荡荡一群人才回到学校就分道扬镳了,顾含章打算跟夏温温回宿舍,趁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好好休养生息。
季行舟瞬间对什么都没了兴致,顾含章离开之后,撂下了一众人自己回了公寓,剩下几人大眼瞪小眼也觉得无趣,很快就散了。
小女友脸上娇羞地拉着周诚城,「诚哥,那我们怎么办啊?」
周诚城垂眼看了小女友一眼,撩起她下巴,「小骚货,就剩一个多小时了你能玩爽吗?」
小女友也不在意周诚城说话难听,甜美的脸上娇滴滴地捶着他的胸口,「讨厌,就知道欺负人家。」
……
第68章 顾含章的决绝
下午考的是数学。
顾含章因为中午睡了一觉,精神恢復地很好,做完最后一道大题还剩下四十分钟的检查时间。
薛甚一直稳居年级第一,所以跟顾含章同在第一考场。数学本就是他擅长的科目,他检查完所有的题目发现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结束的时间。
顾含章就坐在他左手边的第二排。薛甚微微侧过头,看着顾含章认真答题的侧脸微微有些出神。
那个时候,他是故意大发雷霆甩下赵梦琴走掉的,因为他太了解赵梦琴了,她就个被宠坏的孩子,如果任由她撒泼,到时候只怕又要牵连顾含章。
她明明坐在那什么都没有做,却偏偏要成为众矢之的,薛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给她这么大的恶意。
他甚至有些讨厌自己,因为赵梦琴的刁难源自于他,他也是她的困扰。
就在薛甚想得出神时,顾含章抬头,目光清澄迎上了他的目光。
霎时,薛甚如小鹿乱撞,心跳乱了。
少年耳朵一红,不自然的撇过了脸。
顾含章垂眼,眉梢不自觉轻蹙,看来不是错觉,他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
薛甚偷看顾含章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他到底还是纯情少年,被喜欢的姑娘撞见了心底的秘密一时有些慌,没等交卷时间到就把试卷上交,逃离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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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
……
清脆的铃声一响,监考老师起身开始挨个收试卷。
徐颜看着前来收卷的老师急得手心发汗,最后一道大题她演算了几次,每次结果都不一样,眼见老师要收到自己了,她犹豫了片刻,写上了最后一次演算的结果。
这次数学难度前所未有,她尚且如此,其他人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徐颜冷冷地瞥了一眼正在收文具的顾含章,这次大考成绩出来,你就等着被碾压吧。徐颜不是不学乖的人,中午的失算让她明白,季行舟现在明目张胆偏爱顾含章,她再这么莽撞的撞上去只会自取其辱。
现在季行舟对她兴趣正浓,她又何必去招惹。
伏蛰,等待时机,她还能有胜算。
念此,徐颜也没有逗留,神情坚毅地走出了教室。
顾含章看了看黑板上的时钟,收拾好东西刚出教室就被一个女生叫住了。
「顾含章吗?」
顾含章停下脚步,「我是。」
女生圆圆脸,长相普通,「我刚刚从厕所出来,你朋友大姨妈来了,裤子也弄脏了,她让我转告你,帮她去寝室拿更换的衣物和卫生巾,哦!对了,她就在科技楼二楼的女厕所。」
顾含章,「我朋友?」
女生回忆了一下,又道,「她说她叫夏温温。」
顾含章点头,面带微笑,「知道了,谢谢,」
告别女生之后,顾含章便往女生宿舍走去,通往学生宿舍的路穿过一片植物小树林,刚刚考完试,回宿舍的学生并不多。
刚走到一半,顾含章忽然想起,这个点一般人都会先去食堂或者美食街,万一温温的室友不在宿舍怎么办?她应该要先去找温温拿钥匙。
想到这,顾含章就转身准备折回去,就在她刚刚转过身,身后站着四个身穿一中校服的男生,四人脸上皆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向顾含章靠近。
顾含章脸色一变,转头飞速往小树林逃跑。
四个男生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这么机警。
「吉哥,这小娘们挺机灵的。」
孙吉摸了摸下巴,眼里透着淫慾的邪光,「不光机灵还水灵,愣着干嘛,追啊!抓到了我们下半身的幸福就来了。」
顾含章咬着牙,拼尽全力狂奔。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慌不择路跑出树林时被眼前陌生的建筑惊住了。
这里不是学生宿舍片区,她跑到另一个地方来了。
顾含章往后看了一眼,直接往蓝色建筑里跑去。转眼看见一道楼梯,她没多想就顺着楼梯跑了上去。孙吉四人刚跑出小树林就看见顾含章又跑进了楼道里,孙吉叉腰缓了缓气,「草!怎么这么能跑,赵科松子,你们两从后面那个楼梯上,今天不管怎么样,必须先把她抓了,只要照片拍到手还怕她不听话。」
这种勾当他们做的也不是一回两回,在见过顾含章本人之后对这小美人更是垂涎到不行。以往好苗子都轮不到他们,但今天这事要是成了,这先机一占,还怕吃不着肉。
四人合计,前后开始包抄顾含章。
顾含章速度没有他们快,刚跑到二楼,孙吉直接攀着楼梯栏杆爬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顾含章的手。顾含章吓得一声尖叫,用力甩开之后改向二楼迴廊。
冷静!
从这迂迴去还可以从后面的楼梯跑回一楼,只要她够快,跑到有人的地方她就安全了。
可顾含章才跑到一半就看见对面堵着两名男生,这两人就是树林里四人其中的二人。孙吉这时也追上来了,看着走投无路的顾含章,得意的抬了抬脖子,「跑!看你往哪里跑?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毕竟待会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顾含章垂眼,僵直的背轻轻靠着半米高的石砌栏杆。
刚刚上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二楼是有挑檐的。
眼见两边人慢慢逼近,顾含章眼里的决绝一现,转身双手撑在栏杆上,借着手上的力纵身一跃,点足跳上围栏又跳上挑檐。
孙吉几人眼见有了变故,立马攀上栏杆喊道,「你不要命了,这里有五米多高,你要真跳下去不死也残。」
顾含章回头看了几人一眼,眼里的决绝一丝未退。
「吉哥,她吓唬我们的,我去把她抓过来。」肖松眼见孙吉有些犹豫,他不愿到嘴的肥头就这么跑了,自告奋勇也跳上了挑檐。
孙吉看了顾含章一眼,她实在是太漂亮了了,临危不惧的决绝,就算惊慌也依旧澄净透亮的眸子,还有她一纵一跃的妖娆身姿。
「松子,小心点。」孙吉咬了咬牙,他就赌这小娘们没胆子跳。
……
第69章 季行舟的温柔
顾含章挑着眼,澄净的眸光带着幼兽的狠戾和悲愤。
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
眼看肖松步步逼近,顾含章转身纵身一跃,身子踏空。
她的决绝把在场四人都吓傻了。
就在四人以为她要摔成肉泥时,只见她身子轻盈一掠,砸进了外檐两米开外的百年银杏树,少女在茂密的枝干中垂直坠落,最后一刻死死拽住了银杏树上一根粗壮的旁枝。
孙吉被眼前女孩的果敢深深震撼了,这个银杏树距离外檐两米开外的,凌空一跃,没有人有把握能百分百刚好拽住树干,一旦抓空就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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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跳根本是在跟死神博弈。
「顾含章!」
这时,一声带着颤抖的沙哑之音从树下传来。
顾含章垂头。
季行舟站在树下,桃花眼里挂满了寒霜和戾气。
顾含章笑了笑,看来她赌赢了。
少女轻轻将手松开……
几乎是同时,季行舟站在树下张开怀抱,顾含章掉进了他的怀里。
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顾含章身子开始颤抖,这是后怕。
季行舟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抬头看着站在外檐和围栏外的四个始作俑者,少年眼里的戾气渐渐有些失控,眼尾微微泛红,即使这样,他也不忘将温润的唇贴近女孩的髮丝,轻声宽慰道,「别怕!顾含章别怕!乖~别怕……」
孙吉被季行舟的眼神摄住了,眼看事情败露,心惊胆颤之际连忙从后楼梯跑了。
顾含章的身子一直在抖,即使季行舟不停地在安抚她,即使她也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安全了,但身子的抽搐和颤抖她根本不能控制。
杨璐坠楼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怎么都控制不了。
季行舟渐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慢慢松开怀抱,这才发现她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全部都是被树枝划破的血痕。
她没有哭,轻瞌着眼睑,目光沉静。
但她应该要哭!
顾含章纵身一跃的时候,季行舟已经跑到树下了。他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决绝,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像是被定格了,眼里一切顿然失色,直到看见她抓住银杏树干,他才感觉心跳又回来了。
季行舟垂下眼,抱着一直在发抖的顾含章再次走进了这栋蓝色的建筑。
回到公寓,季行舟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的身子抖得没那么厉害时,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少年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手轻托着顾含章的下巴,一手拿着杯子。
「我自己来。」顾含章刚想抬手接过水杯,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季行舟抓着她抬起的手,「我来吧,你手抖成这样,水会洒出来的。」
顾含章垂眸,乖巧的配合着季行舟手里的动作,连喝了好几口。
「还喝吗?」
顾含章摇了摇头。
季行舟垂眸,眼里的暗涌渐渐深邃,她的唇饱满唇珠分明,一滴暧昧的水痕还挂在嘴角。
少年眼睑微微颤动,葳蕤乌黑的睫毛若展翅的墨蝶,养尊处优的手掌轻轻托着顾含章一侧的脸颊,柔软的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微微上翘的嘴角,就这样,那抹水痕也融进了他的拇指之间。
顾含章眼里的瞳孔微缩,眸光颤颤。
季行舟看了她一眼,「下次别这样了。」
顾含章看着季行舟,他眼尾的红色还未褪去,妖娆的桃花眼里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慎重。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她答应不了。
因为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从她活着回来那刻,就不会再允许任何人糟践自己,即使她现在渺小如蝼蚁,却还是要蜉蝣撼大树!
季行舟眸光渐渐变冷,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就提着一只医药箱走了出来。
「把胳膊伸出来。」
顾含章犹豫了一会,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臂,季行舟单膝蹲下,有力的大手拖住她颤抖的胳膊,什么话也没说,轻轻挽起她被树枝划破的衣袖。
她那一跳过于决绝,也算让季行舟见识到了。之前他只以为这小同学就是清冷傲娇了点,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这么烈。
顾含章瓷白的手挂满了血痕,长长一条纵横交错,血痕之上还带着于肿,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痛,只是看着触目惊心而已。
季行舟淡淡地瞥了一眼,拿出棉签沾上软膏轻柔地给她上药。
顾含章呆呆看着少年蓝色的头顶,「季行舟,谢谢你。」
季行舟涂药的手顿了顿,半响之后,才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涂完胳膊之后,季行舟转身收拾药箱,「你身上应该也有伤,等夏温温过来让她来吧。」
平缓了这么久,顾含章的身体已经不抖了,她有些侷促地看了看屋内环境,「这是哪里?」
季行舟起身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我的公寓。」
见顾含章沉默,季行舟起身从屋内拿出一条薄毯放在她腿上,「放心,这里还是学校。我已经让陆行去找夏温温了,你先休息一下,什么事都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交代完这一切,季行舟起身往卧室走去。
顾含章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白毯,微微有些怔愣。
她不怕这些恶人!她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打倒!
但纵身一跃的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了杨璐,她被沈墨昼从六楼推下,是她今天承受的三倍不止。那一刻,她的恐慌来自于对好友的感同身受,她很害怕,如果幸运之神不再眷顾她,那璐璐怎么办?她再也不能醒来了……
顾含章弓身抱着自己的膝盖,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低声哭出了声。
季行舟垂眼,静静地站在房门内。
她哭的小声带着抽泣,像极了一只迷途的幼兽。
渐渐地,外面的动静变小了,到最后一丝声响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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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又等了几分钟,在确定没有声响之后,挪动脚步走出了卧室。
她睡着了。
季行舟蹲下身,抱起蜷缩成一团的顾含章往主卧室走去。他床上铺的是银白的真丝套,顾含章一身狼狈他也不介意,替她掖好了被子,季行舟俯身,纤长的手指抚过少女湿润的睫毛。
少年嘴角微牵,声音呢喃,「都说了,床很大,没骗你吧……」
……
第70章 祸水东移
顾含章已经睡了半个小时了,季行舟趁她没醒中途洗了个澡。杨子涛陆行带着夏温温来到公寓时,恰巧就看见一身水汽的季美人身着高定休闲服,蓝发半干半湿的妖孽模样。
夏温温此时却没有半点欣赏神颜的心情,进门开口就问,「含含呢?班长说她在你这。」
季行舟当时正拿着手机在发消息,便指了指房间,「在里面。」
这话一出,对面三人脸色如颜料调色板,五彩缤纷。
夏温温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你……你刚刚说什么?」
杨子涛看出了季行舟刚刚洗完澡出来,冲上前围着季行舟打量,「我去!不愧是我行哥,下手够快的。」
季行舟还在敲字的手忽然一顿,抬眼正对上杨子涛一脸的暧昧,他笑了笑,眼尾尽是少年的风流坦荡,「都说了床大,带她来看看。」
杨子涛暧昧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就看看!看看要洗澡?」
两人的对话让夏温温最后绷着的一条弦彻底断开了,她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季行舟你太过分了!她才十七岁,她还未成年!」
杨子涛被夏温温的话逗笑了,但见她好像真的很难过,又不敢太明显,「温温姐,你怎么这么老派啊?」
季行舟将手机丢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进去给她上药吧,轻点。」
杨子涛瞬间两眼放光,「还要上药,你们玩的这么凶?」
夏温温情绪瞬间崩溃,眼泪水跟倒豆子一样一粒一粒夺眶而出,「呜呜呜呜!季行舟你是禽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陆行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头取下自己的金丝眼镜,「行了,别吓她了!」
季行舟看了陆行一眼,没再说话,拍了拍一脸懵逼的杨子涛,「进来。」说罢,转身走进了另一间卧房。
夏温温以为顾含章被季行舟玷污了,陷在深深地自责中,哭的眼睛都肿了。
「……」陆行实在看不下去了,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阿行逗你的。」
夏温温哭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向陆行,「逗我?」
陆行见她哭的鼻涕眼泪煳了一脸,难得好心地解释道,「他们真要有什么,叫你来做什么?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温温抽了抽,「真的?」
陆行,「记得把药箱带进去。」说罢,起身跟着进了隔壁的卧房。
……
再说孙吉这边,四个始作俑者因为被季行舟撞破,落荒而逃。
他们本就不是市一中的学生,身上的校服也是只是作恶工具。刚出校门,四人就凑在一块合计。
「老大,这可怎么办?」
孙吉现在脑子也是嗡嗡,以前做这事得手的都很顺,没想到今天碰见个硬茬。
「老大,那小子看见我们了,咱们必须得想办法堵上他的嘴,还要那小妞!」肖松是唯一一个跳下挑檐的,蓝发小子的眼神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胆颤心惊脚底发麻。
「不是!那小子我总觉得在哪见过?有些眼熟……」
被小弟这么一说,孙吉也觉得刚刚树下眼神摄人的小子长的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肖松一拍大腿,看向孙吉的眼神布满恐慌,「完了!老大!我们完了!」
孙吉被他这么一说,心间一颤,抖着嗓子,「什么完了完了的!有屁快放啊!」
「老大!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帮高珊教训范琪琪那晚出现的少年!」
孙吉目光渐渐清明,对了!就是他!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黑髮。
肖松也想起来了,手足无措地看向孙吉,「老大,怎么办?要是他恐怕不好堵嘴!高姐好像很怕他,还有刘少!刘少也是被他送进医院的!」
孙吉被肖松晃的头晕,眼见另外两个小弟也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孙吉咬了咬牙,「别怕!咱们要是出事了,高珊刘超还有刘子息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可是……」
可是抓顾含章并不是刘少的意思,这次是他们自作主张,刘少未必会保他们。
孙吉也知道他们担忧什么,但他也深知越是危机关头越不能乱,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什么保命的好主意。
这时,旁边的小弟灵光一现,「老大!刘少之前不是也打过这小妞的主意吗?红毛当时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进局子了,还不是刘少压下来了。听说刘少已经出院了,这两天在家休养。要是那小子真把事情捅出来,咱们就跟刘少说,咱们是因为想送他份出院大礼才办的事。」
孙吉这会也没有好主意,一听这话立马找到了主心骨,「你接着说。」
「这样,刘少为了自保必定不会不管咱们。再说,之前咱们帮他们这些公子哥做的那些事还少这件吗?要真抖出来,他们也落不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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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小弟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有肖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当时他离得近,蓝发小子的眼神让他从心底觉得胆寒。
「可是,万一刘少也保不住我们呢?上次高珊也就因为他,直接把范琪琪给放走了。刘少也是被他送进医院的。」
孙吉沈默了片刻,「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刘家背后还有大靠山,刘少是刘总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会被保下来。咱们只要傍上这棵大树就一定会没事。」
听了这话,另外三人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都怪那个贱人!」孙吉突然想到什么,破口大骂起来,「要不是这个贱人煽风点火老子也不会猪油蒙心干这蠢事,松子,打电话给那贱人叫她出来,老子今晚就要干死她!」
一想到那贱人妖娆的身子,直白的大腿,肖松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老大……那……」
孙吉看肖松一眼,「你们想什么我知道,放心!大家一起玩!臭婊子敢阴老子!欠操!」
……
第71章 我可以带她走
整个公寓只有两间房,陆行跟进去的时候,发现季行舟正站在阳台上抽菸。他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杨子涛,问道,「阿行,出什么事了?」
季行舟微垂着眼,夹着香菸的手指了指二楼外挑的檐台,「刚刚,顾含章在我面前,从这跳了下去。」
杨子涛和陆行都愣住了,有些来不及反应。
季行舟眼尾微微泛红,垂眼弹了弹手里的菸灰,「跳下来的时候她挂在了树上,受了点小伤。」
杨子涛陆行都不是真正单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两人立刻反应过来,顾含章被人逼的跳楼,还是当着阿行的面。
别人不知道季行舟,但他们知道。
季行舟一生顺遂,鲜少把会把谁放在心里。顾含章于他是不一样的存在,起码对现在的季行舟而言,她是他恣意放荡人生里,目前唯一动心过的人。
陆行深思了片刻,「阿行,这件事交给我。」
季行舟抬头看了陆行一眼,「不用,我自己来!」
杨子涛就知道结果会这样,他看了看面色凝重的陆行,明知没用还是忍不住劝道,「阿行,这件事就交给老陆吧,你要弄的动静太大了,京都那边会知道的。」
陆行见季行舟眼布寒霜就知道他现在还压着火,思索了片刻,陆行又道,「阿行,你闹大了对顾含章也没有好处,你能保护她一辈子吗?你总归要回京都的,到时候她怎么办?」
「我可以带她走。」
这下,杨子涛和陆行完全怔住了。
季行舟抬眸,看向眼下的那棵银杏,「谁管将来!我就要眼下!」
杨子涛和陆行对视了一眼,震惊地都说不出话了。
他们註定是要回京都的,季行舟的前程关乎京都一圈权贵,他以后贵不可言,不然家里长辈也不会挖空了心思让他们陪季家少爷来这边陲小城。
以季行舟聪明见识一定知道他和顾含章有泥泞云端之别,他们之间只可能存在一段校园情事的过往,绝不会有任何结果,但他刚刚竟然说要带顾含章走……
「咚咚咚!」
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夏温温见他们都站在阳台上,直接走了过去,「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身上都是划伤?」
季行舟看了杨子涛一眼,杨子涛立马领会,把刚刚季行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跳楼!」夏温温可是正经的乖孩子,眼前的事态远比她认知的世界超纲了太多,夏温温缓了缓神,转眼看向季行舟,「所以,是你救了她?」
季行舟将菸蒂丢在地上,情绪很淡,「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夏温温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不管!我们必须报警。」
季行舟抬手一把抢过夏温温的电话,夏温温不解,情绪失控地喊道,「他们把她逼的都跳楼了!如果不报警把那些人抓起来,含含还会有危险。」
杨子涛上前拉住夏温温,「你别激动,阿行自然有他的道理。」
夏温温一把甩开杨子涛,「什么道理?不让我报警是什么道理啊!」
「咚咚咚……」
这时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阳台上的四人循声看去,顾含章正站在门口,夏温温给她擦药时她就已经有所感觉,听见隔壁有争吵,立马下床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夏温温眼眶一热,跑上去抱着顾含章,「你没事吧,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那么高也敢跳。」
顾含章摸了摸夏温温的头,抬头看向季行舟,「把手机给我吧,我要报警。」
季行舟这次没再阻拦,把手机递给顾含章就走了出去。杨子涛和陆行又对视了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顾含章拿到手机,第一个电话打的是110,平静地复述完事情经过之后,又给班主任张老师打了个电话。张老师勐地听见这样的消息,电话里急坏了,立马提出要陪顾含章一块去派出所。
联繫好张老师后,顾含章和夏温温才走出了房间。
季行舟坐在沙发上,一直在发消息。
顾含章犹豫了一会,走到季行舟面前,「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季行舟手指一顿,抬头,眼里意外平静,「明天考完试后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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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眼波微颤,她不想让季行舟看见她眼里的情绪,便掩眸轻声应道,「好。」说罢,便跟夏温温走出了公寓。
待顾含章夏温温离开之后,陆行看着季行舟,思索了片刻道,「看这情况,顾含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季行舟抬眼,眼尾的红色愈发阴鸷。
……
张老师一接到顾含章的电话,饭都没有吃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学校,教师楼就在学校隔壁,顾含章和夏温温一出校门口就跟张老师碰头了。
张老师一见顾含章,眼眶一热,微微有些湿润。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你放心!老师已经联繫学校领导了,教导处安防也已经去调取监控记录了。好孩子,你别怕!他们跑不了!老师和学校会替你撑腰。」
顾含章点了点头,「麻烦老师了。」
她的懂事让张老师更加疼惜,「说的什么傻话,你们是我带的学生,就跟我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放心!老师一定保护好你。」
顾含章嘴角勾了勾,眼里的笑容也渐渐有了水汽。
那个时候,她也如现在这样全心信任带了她一年的吴老师,可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她向她揭露沈墨昼的罪行乞求帮助时,吴老师退缩闪烁的目光。不仅如此,所有光德的校领导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话,他们甚至还销毁了那天所有的监控记录。
就是那一瞬间,她的世界观崩塌了,原来人性的恶可以这么骯脏污秽。
她无知可笑的反抗让沈墨昼很生气,他不喜欢她的反抗和阳奉阴违。沈墨昼把她圈在教室里监控最明显的位置,那个魔鬼用最温柔的语气威胁她,「章章,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信不信,我就是现在在这要了你,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那个时候她才十六岁,不是说青春的天空是蓝色的吗,可是为什么她是灰色的,一眼看不到尽头,触目之间都是绝望。
从那之后,沈墨昼开始打磨她的菱角。
在他的默许下,老师刁难她,同伴疏远她,同学欺负她。
她在那些恶念里徒劳挣扎,不见天日。
……
第72章 我家少爷要见你
录口供的时候,张老师一直全程陪在顾含章身边,看着眼前冷静勇敢女孩,张老师手指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她的遭遇光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这孩子当时该有多绝望。
录口供的民警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第一次听见这事也异常气愤,誊写好口供之后递给顾含章确认,「小妹妹你看一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顾含章认真浏览了一遍之后递迴给民警,「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走完程序,张老师又跟民警交代了几句,留下了自己的联繫方式后便带着顾含章和夏温温出了公安局。
见她们走远,小民警才愤愤不平地拍了拍桌子,「这群人真是丧尽天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真出什么事,这辈子就完了。」
这时,一位年长的民警拿过小民警手里的口供,大致扫了一眼,「这群人还穿着校服,看来是惯犯。你们让几个脸生的新人混进学校里面去打听打听,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小民警一看来人,脸色一愣,「赵队,您怎么来了。」
「碰巧过来拿资料。」
赵今路过时,恰巧听见顾含章在录口供,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淡定如斯,这让他不免好奇驻足多听了几嘴,但越听他越觉得事情有蹊跷。
小民警见他还在深思,不免有些紧张,「赵队,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赵今摸了摸下巴,「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你们赶紧派几个人去学校摸底,再看看学校的态度。出了这种事对学校声誉影响很大,他们的态度对案情侦破很重要。」
「是。」
……
显然,张老师也知道这个道理,一出公安局,她便慎重地向顾含章保证道,「顾含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你相信老师。」
顾含章抬头,纯净的眼眸里满是笃定和坚毅,「张老师,我相信你!」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愿意去尝试,因为若真的因此封闭心门,那才是真正输了!
张老师点点头,这孩子眼里的坚毅和信任让她顿觉自己身上使命重大,「今晚你跟老师回家,这件事学校和警方会处理好。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影响你明天的考试。」
夏温温见顾含章有些犹豫,立马说道,「老师,今晚让含含跟我回家吧。我已经通知我爸爸了,他会派司机过来。」
张老师看见顾含章神情松动,也知道相比起自己家,这孩子应该更愿意跟夏温温在一起。念此,张老师也没再坚持。
临别时又想到什么,张老师神情略微有些复杂,「顾含章,出了这样的事,家长一定要来学校一趟。你要明白,一个孩子的安全,不止学校有责任,父母同样有。」
顾含章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市中心顶级娱乐城,hi算一家。
原本刘子息在家憋了两天,好不容易出来消遣一回,在听完孙吉几人的话之后,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气的拿起桌上的菸灰缸对着孙吉脚边砸了过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背着我去搞这些事?」
孙吉被吓了一下,但来时,他们已经预料了刘子息会大发雷霆,所以现下也就只是装着受惊愚忠的狗腿样,「刘少!我们也是想着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想让你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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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个屁!」刘子息一脚踹向孙吉的膝盖,「老子不是早告诉高珊她们别动顾含章了吗?你们他妈是没长脑子吗?」
孙吉被踹的眼冒金星,差点没忍住跳起来给刘子息一耳光。
论起来,孙吉也有二十好几了,一直游手好闲,去年机缘巧合之下跟高珊同流合污做了刘子息的恶犬,要不是刘子息平时出手还算阔绰,今天的事又有些麻烦,他才懒得搁这小屁孩眼下当孙子。
肖松了解孙吉,见他被踹的几乎要翻脸,连忙上前拉住刘子息,「刘少,别别!我们哥几个不也是一片孝心吗?现在这事都已经这样了,您就发发善心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是啊刘少,上次红毛那事不也就是您一个电话就摆平了吗?」
刘子息狠狠地瞪了孙吉一眼,「这事能跟红毛的事比吗?你们这次是在学校抢人!现在还有人证!」
孙吉咬了咬牙,逼自己露了个讨好的笑容,「这事也不是没干过,之前都挺顺利的,我们也没想到那小娘皮这么狠,直接就敢跳楼。」
刘子息闭眼,一把坐回沙发上,孙吉这话倒是提醒他了,确实不能让警方查下去,到时候兜了底就连他也会有麻烦。
孙吉四人见刘子息捂着脸,没有表态,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小弟又道,「刘少,这次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您好歹念着我们跟您一场发发慈悲。我们哥几个在这立誓,只要这事过了,今后咱们几个命就是您的了,以后您指哪我们就打哪?」
刘子息按了按太阳穴,冷冷地瞥了几人一眼,「打电话叫刘超和高珊出来。」
四人一听,脸上立马阴转晴,刘子息这是答应要保他们了。
孙吉立马朝肖松使了个眼色,肖松会意连忙出去打电话。孙吉则一脸谄媚,上前给刘子息递烟点火,「刘少今日之恩,我孙吉做牛做马必当偿还。」
刘子息冷笑了一声,接过烟,将菸蒂弹在孙吉的手里。
孙吉脸色未变,依旧狗腿模样,「我刚刚让人开了一瓶百乐门,权当我的孝敬。」
刘子息眉梢一挑,阴郁的神情稍稍有些缓和,「光有酒哪够?」
孙吉立马会意,凑上前,「明白,您今天想叫谁?」
刘子息懒懒吐了一口烟圈,「让范琪琪来!」
孙吉刚想应承,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肖松一身血水从外面爬了进来,跟在肖松后面的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打手。
刘子息一看这阵仗直接吓蒙了。
孙吉还算好一点,强装镇定地指着面前几人,吼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哪条道上的?知道我们是谁吗?」
为首的西装打手环顾了包间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了刘子息身上,「我家少爷要见你。」
……
第73章 狗咬狗
刘子息万万没有想到,那些黑煞神嘴里的少爷竟然是季行舟。
当初他被季行舟打断一根肋骨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报復,但一向对他溺爱的老头子竟然反过来警告他不要再惹事,更不准再招惹季行舟,不然就把他送出国
刘子息靠着家里在w市横行霸道了十几年,以前不管出什么事,老头子都会给他擦屁股,唯独这次一反常态,这就足够说明,这个把他送进医院的小子后台比他们硬。
所以进门一看到是季行舟,刘子息有过片刻的慌乱。但一想自己最近也没跟他结梁子,再加上上次被揍得半死的还是他,刘子息又有些懵圈,搞不清季行舟到底想干什么。可即使如此,刘子息也不敢问。
再说孙吉,自从他进了这个房间之后,是一惊接一惊。
他惊恐地发现,他低估了季行舟的速度和手段,更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刘子息在看到季行舟之后,安静地像只鹌鹑,连质问他的胆子都没有。
无声的暗涌沉静了足足有五分钟。
「这就是w市最高的楼了吗?」五分钟后,一直站在窗前看夜景的季行舟冷不丁开口了。
这话让站在一旁的孙吉听了眼皮一跳,不知怎得,一股颤慄从足底升起。
季行舟身边的西装壮汉立马回道,「是的。」
相比他们,肖松的情况最不好,他之前就在门外被狠揍了一顿,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刚刚进这个房间都是被人拎着一只脚拖进来的。
现在房间里,门口守着十个壮汉,季行舟身边站了两个,杨子涛则悠哉地在一边玩搭纸牌塔游戏。
这样的氛围让刘子息有些窒息,几次想张口又怕挨打,只能装死的站在一边。
孙吉已经意识到事情比他想像中的更棘手,今天的锅必须要甩出去,否则后果远比他想像的更严重。
杨子涛的纸牌塔刚要搭到塔尖时,套间的双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你们少爷是谁!」
一道暴怒的女音从门外传来。
刘子息和孙吉脸色一变,这是高珊的声音。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高珊被人拎着一条胳膊直接丢进了房间,正巧就摔在刘子息的脚下。她后面跟着的男生倒是识相,光着上半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待看到刘子息和孙吉时,男生明显有些吃惊。
杨子涛皱了皱眉,他的纸牌塔尖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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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抬眸,将手插进兜里,转身看向对面几人。
高珊显然受的教训不够,一见季行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窗边的少年怒吼道,「原来是你啊!季行舟你最好解释清楚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刘子息皱眉,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想被这不会审时度势的蠢东西牵连。
季行舟似没听见高珊的话,懒洋洋地走到房间正中央的环形沙发前,少年眸光微凉,「找你们来就想问问今天公寓那事。」说罢,面对刘子息等人坐了下来。
这话一落,刘子息眼皮一跳。
草!狗逼孙吉,怎么没告诉他这里面还有季行舟的事。
刘子息心虚地看了孙吉一眼,他是真的信了孙吉逼迫顾含章是为了他,所以此刻得知季行舟是为了今天学校这事来的,生怕孙吉把他供出来。
孙吉比刘子息想的多,季行舟明明只看到他们行兇的四人,但现在找来的人不仅有刘子息还有高珊和刘超,这说明,他们勾搭在一起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竟然比警方还快,看来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这里面一头雾水的就是高珊和刘超,孙吉今天做的这事,他们确实不知情。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行舟,别以为你在学校被人叫几声行哥就真有多了不起了。这些黑衣人又是什么鬼,你花多少钱雇的,想吓我们好歹认真点,弄个荒郊玩玩,来这总统套间干什么?怎么你们男人花样都一样,都喜欢开房啊?」
季行舟的人找到他们时,两人正在学校小树林里野战,事才弄到一半被人抓来了这,高珊欲望未疏,所以火气特别大。
刘超见高珊越说越不像话,立马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季行舟,你别见怪,她大姨妈来了火气大了点。你问的这事,我和高珊真的毫不知情,你找错人了。」
高珊一把拽下刘超的手,啐道,「我要大姨妈来了,刚刚你还能那么爽吗?」
刘超眼里闪过一丝暴怒,低声喝道,「你他妈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现在这里唯一没搞清楚状况的就是高珊。
高家靠房地产起家,w市几块黄金地皮高家都有投资,她大小也算有钱人家小姐,再加上在跟刘子息勾搭成奸,在学校大家都很怕她,表面上都是珊姐珊姐的招唿,也因此养出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蛮性子。
高珊想的很简单,之前在仓库被季行舟撞见她凌虐范琪琪,她当时不想被季行舟抓到把柄才卖了他个人情。今天刘子息刘超都在,如果威风都让季行舟一个人耍了,以后在学校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她可不信季行舟真敢搞什么事,这可是w市,高家和刘家可不好煳弄。
念此,高珊更加有恃无恐,「凭什么让我闭嘴,不是他说有话要问我们的吗?我偏……啊!!!啊!!」
高珊挑衅的话才说到一半,变成了悽怆惨叫。
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把踢在她的膝盖骨上,那一脚凌厉带风,一旁的刘超都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高珊表情扭曲地蜷缩着身子,泪水生理性的勐掉。黑衣人依旧没有罢手,一把抓着她的头用力往地上一砸,高珊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样的画面让另外几人直接胆裂了。
刘超和孙吉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子息已经先一步跪在地上,向季行舟求饶道,「季少!不关我的事!你是知道的,这一个月我一直在住院,今天下午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他!都是他!」刘子息恶狠狠地指着一旁同样懵了的孙吉,「是他自作主张搞的事。」
季行舟转眼看向孙吉。
孙吉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他瑟缩地抖了抖身子,慢慢跪了下来,「不是的季少,是刘子息!他之前就一直想打顾含章的主意,上个学期示爱不成还让红毛去路上堵人,这件事全骑士街的商户都可以作证。这次也是他,是他逼我们去学校掳人的!」
生死一瞬,孙吉现在只能抓住刘子息不放。季行舟的狠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这跟他之前打交道的二世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这样会狠狠得罪刘子息,但眼下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
第74章 你还没资格坐牢
刘子息见孙吉为保命把脏水往他身上泼,气得直接扑了上去。
「我操你妈的!狗东西!」
孙吉只是想把仇恨引到刘子息身上,但他又有些害怕刘家在w市的地位,故而眼见刘子息暴起也不敢还手,生生挨了好几拳。
季行舟全程都冷冷看着,并未阻拦。
刘子息打到一半突然想起现在的处境,连忙止了拳头,向季行舟解释,「季少,真不是我!我之前是打过顾含章的主意,但是后来我爸警告我不要惹事我马上就收手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罢,刘子息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刘超的胳膊,「我是不是还特意跟你们说了,以后不要再招惹顾含章?」
刘超现在多少听出点了名堂。
原来季行舟这是替顾含章撑腰来了。
想到这,他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了,顾含章的事可没有他和高珊的手笔。
刘子息见刘超不答,急了,手上的劲又加重了几分。
刘超痛的皱起眉头,忙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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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刘超佐证,刘子息殷切地看向季行舟,也就是这个时候,陆行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阿行,刘向东来了。」
刘子息眼神顿时一亮,整个仿佛又活了过来。
季行舟将刘子息的变化看在眼里,慢悠悠道,「让他进来。」
没过一会,一个满头是汗的中年男子从门外疾步走了进来。
「爸。」
「啪!」
刘子息欣喜地迎上去,爸字才出口,就被刘向东一巴掌箍倒在地。
这一巴掌把他彻底打懵了。
刘超孙吉也懵了!
这个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纵横商界的刘氏集团董事长打完儿子之后,一把跪在季行舟面前,痛哭流涕,「小少爷!是我管教无方才纵容这劣畜犯下这么大的错,求小少爷看在我跟了季家二十年的份上,饶他这次。」
这一幕,把所有人求生希望扑灭了。
刘子息万万没想到,在他眼里如磐石不可撬动的大山,就这样在季行舟面前崩塌了。
孙吉连连苦笑,原来刘家背后的靠山是季行舟,那他完了!彻底完了!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狠狠砸在刘向东脸上,「看看。」说完,又懒洋洋地坐了回去。
刘向东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文件袋,手抖了半天才把上前的绕绳打开,里面的资料也被他颤巍巍地抖了一地。
这是……
刘子息脸色一白,身体彻底软掉了。
季行舟,「勾结社会流氓,让他们伪装成学生进学校作乱,拍裸照,武力恐吓卖淫,受害女生光一中就有三十八人,刘向东,谁给你的胆子?你还有脸跟我提季家,你是想脏我季家的门庭吗?」
刘向东闭眼,早在几个月前,他压下骑士街那件事之后,就已经知道这不孝子在外面做的这些勾当了。他也震怒,不敢相信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竟然会做这种事,但,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即使知道他罪大恶极,刘向东还是动用了所有关系网保下了刘子息。
刘超呆呆看着一地的白纸黑字,图像文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刘向东突然暴起,对着刘子息拳打脚踢,「老子缺了你钱吗?你要去干这种事!说!是谁挑唆你的!」
原本瘫软的孙吉立马反应过来,刘向东这是要保儿子,拿他当替罪羔羊。
刘子息立马领会了刘向东的意思,哭着抱住刘向东的大腿,「爸!别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孙吉高珊还有刘超,主谋是他们!主意是高珊出的,抓人拍裸照的是孙吉,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吉大怒,「草!你个孬种!你爽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知道,每次得手哪次不是你先玩!」既然刘家也保不住他了,他现在还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刘向东额角的太阳穴隐隐暴动,看向孙吉的眼神也布满了警告。
「孙吉,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你不过烂命一条,可别连累你家人也跟着一起遭罪。」
孙吉蓄势待发的身体顿时一僵,看向刘向东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不甘。
能在w市立足的商人都不简单,他会向季行舟下跪却不代表他没有手段。
刘向东只有刘子息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保住他,这个奸商是在暗示自己认下所有的罪行,否则他的妹妹和妈妈也活不成了。
孙吉闭眼,转身跪向一直沉默的季行舟。
「季少,抓顾含章不是刘少指示的。」
刘子息立马如捣蒜一般勐点头,卑微地看向季行舟。
季行舟,「你要知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孙吉身子一抖,急忙说道,「是范琪琪!是她!是她挑唆我,她说她有办法帮我把顾含章弄到手,主意也是她出的。这次说的千真万确,半个假话都没有。」
听到这个名字杨子涛微微有些惊讶。
刘向东见季行舟没有说话,立马接话,「小少爷,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了,都是这班社会毒瘤搞得鬼,您放心,那个叫范琪琪女生我也一併替您收拾了,省得脏了您的手。」
季行舟眸里的情绪很淡,几乎让人猜不着他想干什么。
刘向东咬牙又跪了下去,「小少爷,求您看在我为季家二十年的薄面上饶这臭小子一次吧,我已经五十了,膝下就这一个儿子!他是我们老刘家唯一的香火啊!小少爷。」
季行舟嗤笑了一声,「五十啊,你现在努力,应该还可以抱一个。」
刘向东面上神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行舟。
小少爷这是要他大义灭亲。
刘子息也明白了季行舟的潜台词,一把抱住呆若木鸡的刘向东,「爸!您不能不管我啊爸!爸!爸!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
刘向东抱着儿子,泪水纵横地看向季行舟,「小少爷,真的不能高抬贵手吗?他还这么小,要真进去了,这辈子就完了!」
季行舟起身,垂眼看向抱头痛哭的两父子,眼里的阴郁渐深,「你刘向东这么有本事,你儿子就是在里面呆个二三十年又有什么打紧的。但那些女生呢?你儿子毁的可是别人的一辈子,这点教训算便宜的了。我不逼你,只不过要儿子还是要前程,你想清楚再回答。」
刘向东还是不甘心,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腥,「小少爷,容我老刘说句不恭敬的话,您的意思能代表季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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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眸光深顿,刘向东这是在威胁阿行。
杨子涛差点就被气笑。
季行舟倒也没生气,好整以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本来念在你跟了季家二十年的份上想放过你,既然你想保儿子,那就别怪我为季家清理门户了。」
「陆行,现在立马打电话给我爸,告诉他我的意思,我倒想看看,我爸是要儿子还是要一条不听话的狗。」
刘向东顿时冷汗直流,他要保儿子,季先生肯定也是帮儿子,更不要提季家还有个心眼偏到嗓子眼的老爷子了。
这件事不会再有转圜余地了。
刘向东拍了拍刘子息的头,最终向季行舟低下了头,「小少爷,这事您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我煳涂了!」
季行舟看了一眼散落的资料,「警方调查的时候你不准干扰,他这次必须为他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刘向东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季行舟又道,「不准找律师减刑,不准安排服役监狱,要让我知道你违反了哪一点,我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刘子息打了个冷颤。
季行舟交代完刘向东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孙吉。
孙吉有自知之明,立马表态,「季少爷您放心,我在里面一定好好改造,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保证不出么蛾子。」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你?还没资格坐牢……」
……
第75章 伏蛰
已经生无可恋的刘子息听完季行舟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坐牢还要有资格?
孙吉突然想起什么,看着躺在地上一身血水的肖松,他突然意识到,季行舟真正的杀戮才要开始。
陆行起身,走到刘向东面前,「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刘总就带着令公子回去吧。」
刘向东哪还有不明白了,抓着一脸呆滞的刘子息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刘子息不解,好奇地回过头,只见两扇金漆大门已经从里面再次关上了,他犹豫了片刻,问道:「爸!您真要把我送进去,那小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想把孙吉怎么样?」
刘向东不答,拽着儿子步伐匆匆,直到进了电梯依旧一脸凝重。
刘子息还是有些不甘心,「爸……」
「进去之后好好做人,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刘向东一脸疲惫,「我早就警告过你,要你不要再惹事。你的事已经是定局了,谁来了都改变不了。至于孙吉,不过一条贱命,季少爷想怎么样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
「爸,他到底是谁啊?」
刘向东缓缓地闭上眼,面对季行舟时的无力之感再次席捲全身,「这么多年,我之所以在商场无往不利仰仗的都是季家的势。就像季少爷说的,我不过是季家一条狗,不管我人前如何显贵,都改变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
「儿子,这个世界很大,远不是你眼下能企及的。今天的事你也不用觉得不甘,你用权势压人,就总有一天会被人用权势欺压回来。既然选择了用权势做生存法则,就要接受一旦被碾压带来的所有后果。」
刘子息听了这话,失魂地靠着电梯,满目怔然,似懂非懂。
刘向东这话不仅是说给儿子听,更是在心里劝诫自己。
人生哪有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怕经此一役,刘家连当季家一条狗的资格都没有了。
……
最后一天的考试内容是英文和综合。
顾含章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早早来到考场,沉着冷静地应付着考试。张老师见此也是满怀欣慰,不觉对她的喜爱更甚了。
上午的考试结束之后,顾含章被校领导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顾含章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老早就守候在门口的夏温温见状,立马将手机往口袋一塞,一把抓过顾含章,「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顾含章,「就是把那天在警察局民警问的再问了一遍。」
「就光问吗?也不说怎么办?」
其实,校长还是说了不少宽慰的话,但也仅限于此。
夏温温见顾含章脸色不好,立马又问道,「他们是不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
「倒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他们要请家长。」
对学校领导而言,顾含章是在学校里受到了危害生命的胁迫,学校自然脱不了干系,该负的责任必须要负,只是,关于详细的交涉工作,校方需要跟顾含章父母进一步沟通。
可是,这对她而言,根本不可能。
顾含章细细斟酌了一会,看向夏温温,「温温,借你手机用一下。」她的手机在跳下银杏树的时候摔坏了,事情太多一时还没来得及去修。
夏温温递上手机,「含含,我觉得这件事太恐怖了,你还是跟家里说一下吧。不管你们有什么隔阂毕竟是一家人,没有哪个妈妈可以忍受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伤害。」
顾含章接过手机,正在输入号码的手微微一顿。
夏温温察觉到了顾含章的停滞,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此刻顾含章的脸色微微泛白,甚至比出校长办公室那会更不好。
夏温温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充道,「我就是说说,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顾含章眼睑颤抖,俏丽的含情眼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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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她似乎想通了。
删除了那串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换上了不一样的区号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顾含章以为要被默认挂断时,对方接通了,「餵?哪位?」电话一头的女人似乎刚醒,声音里还有一丝撩人的暗哑。
顾含章轻声回道,「舒姐是我,含章,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
顾含章打完电话之后,没有留在学校吃饭,而是回了一趟家。
昨天的事仓促,等她跟夏温温回家时,才想起小虎头没人照顾。那个小傢伙自小流浪没有安全感,她一晚上没回家现在指不定蹲在角落掉眼泪了。
夏温温不放心顾含章一个人,跟着一块回了家。正如顾含章所料,小虎头一见顾含章,扒着她的裤腿要抱,无辜的狗狗眼里还闪着泪花。
下午还要考试,两人在家吃完饭后,略微休息了一下又要往学校赶。小虎头期间一直趴在顾含章的脚上,见顾含章才回来又要出门,呜呜呜地发出哽咽声。
夏温温蹲下身,戳了戳小虎头的脑袋,「这什么品种的狗啊?这么黏人?」
顾含章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小虎头的脑袋,「昨天特殊情况我才没回家的,你乖乖吃饭,我忙完了就回来陪你。」
「唔~」小虎头像听懂了顾含章的话,舔了舔她的手。
……
下午的日头比上午强了许多,阳光透过绿葱葱的植被,晕成了一道七彩日环。
这似乎预示着,初夏不再,终于要迎来短裙汽水的盛夏了。
教室里的空调也已经开始工作了。
范琪琪盯着眼前天文数字一般的试卷,半点提笔的兴趣都没有。
只有在这种大考的时候,学校不会要求学生一定要穿校服。范琪琪穿了一件宽袖体恤和一条超短牛仔裤,笔直的长腿交叉着在课桌下变换着姿势,惹得同考场的不少男生频频注目。
若说平时她还有几分故意,但眼下的撩动倒真是无心之举,因为她注意到,高珊已经连续缺考两门了。
全市统考,最后的成绩是要在全市高校张榜的,高珊虽然平时成绩也不行,但她一向爱面子,要真用缺考两门的成绩去排名,只怕她爸爸出去谈生意都要被人笑话。
高珊可没这胆子。
不仅如此,孙吉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联繫她了,这可不像那个恶胚的性子,自从仓库那件事之后,孙吉就一直缠着她,要不是她用刘子息挡着,只怕现在已经被他吃的骨头也不剩了。
女生蹙着眉,依靠在窗边,面前的试卷干净空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
……
第76章 人间是炼狱,我化身为魔又如何
「铃——」
结束铃声落下的最后一秒,范琪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收卷老师见她交了白卷,又打量她一身清凉的装扮,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这个孩子刚进学校的时候,成绩都没掉出过前十。
范琪琪假装没看到老师眼里的情绪,收拾好东西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考场。
她长的明艷夺目,一双笔直的长腿像勾魂的利器,吸引着不少打量窥视的目光。女生们看不惯她这骚浪的模样,等她路过身旁时,故意大声羞辱她。
「来考试还穿成这样,真是不要脸。」
「她怎么干脆什么都别穿啊,太低级了。」
「难怪高珊看她不顺眼,一看就是喜欢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贱货。」
这些人羞辱她,还明目张胆。
范琪琪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腻,任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也任污言秽语在她耳边乱窜。
这群人真的幼稚,骂她能让她少块肉吗?她早就麻木了,早就不在意了。
范琪琪加快脚步,她得回宿舍一趟,高珊消失了一天,她得想办法确认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就在范琪琪刚走下楼梯来到花坛时,她顿住了。
顾含章站在花坛的另一边,与她对望而立。
高三的考场被安排到独栋的科技楼,这里平时就是高三学生的教室,高二高一的学生鲜少往这边来。
范琪琪笑容僵滞了片刻,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復如常。她刻意放缓了脚步,就在与顾含章即将擦身而过时,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的清音。
「昨天的事,我已经报警了。」
范琪琪停下脚步,停顿了几秒,侧头,故作不解地看向顾含章,「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
顾含章转过身,直接面向范琪琪,「你不用怕,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
范琪琪眨了眨眼,她贴着假睫毛,浓黑的眼线勾勒出恰到好处弧度,让她原本就带着媚态的眼眸更加魅惑。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与顾含章的美完全不同,她似堕落的罂粟,越糜烂越能引人上瘾。
顾含章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键。
「老大,刘少怎么突然又打上这个新生的主意了,他现在不是对范琪琪兴趣正浓吗?」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总归就是长的漂亮的,刘少都喜欢。」
「说的也是。老大咱们蹲在这真能守到那小娘皮吗?别让兄弟们在这白餵了一晚上蚊子。」
「老子怎么知道,是范琪琪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前面那家烧烤店的小孩补习,要没堵着,老子找范琪琪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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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说这范琪琪心里是怎么想的,刘少现在这么宝贝她,那女生要真被刘少弄到手,哪还有她什么事。」
「呸,不过就是个玩意,刘少要真看中她会让刘超那小子一起玩?」
「嘿嘿,那不都说刘少大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让我们玩玩。」
「等这事成了机会就来了,咱们到时候先斩后奏,刘少得了新人,哪还会有什么脾气。」
随着红毛最后一句话收尾,范琪琪神情再也控制不住,「这群渣滓!」她咬着牙,眼里的红色染满了整个眼眶。
顾含章淡淡地收回录音笔,「红毛也是受你挑唆才去招惹季行舟的吧?」
范琪琪抬眼,认真打量着眼前精緻清艷的女孩。
……
美则美,但清高过头温驯无趣,这是范琪琪对顾含章的第一印象。后来她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刘子息愈发不把她当人看,再次看到顾含章时,她萌生了一个念头。
让顾含章代替自己,她想活下来。
于是,她故意不经意在刘子息面前表现出对顾含章美貌的嫉妒,果然,刘子息很快就注意到了顾含章,一下子就被顾含章吸引了。
这些男人就是贱,对着顾含章那张含情的纯欲脸立马奉若珍宝,刘子息几次求爱不成把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甚至还跟刘超一起凌辱她,她不想再这样暗无天日地活着,最后为了自保,她向刘子息提议,可以让红毛把人掳走,像顾含章那样清艷的娇花,只要把他们惯用的手段拿一样在她身上招唿,她就会乖乖听话。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顾含章竟然被人救下了,还因此惊动了警方。
她当时高兴的都快疯了,天真的以为,只要警察继续查下去很快就会查到刘子息,只要刘子息出事,高珊和刘超他们就一个都跑不了。她甚至写了匿名信,详述了他们那些非人的魔鬼行为,但最后结果却是红毛被无罪释放,那些魔鬼依然猖狂地吞噬着她们的身体。
如果不曾经歷希望,绝望就不会这么撕心裂肺。
她曾经无数次站在天台想要一了百了,却又不甘心。
直到遇见新的转机。
季行舟。
他空降一中,开学第二天就把刘子息打到要用担架抬进医院。而一向睚眦必报的刘子息在吃这么大的闷亏之后,再也没找过季行舟。
后来,她故意挑唆红毛去敲诈季行舟,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条街都告不倒的红毛竟然被季行舟不费吹灰之力送进了监狱。
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季行舟不简单。
再后来,季行舟在后仓库救了自己,她就想着用美貌去勾引季行舟,只要有季行舟护着,她就能结束那非人的生活。
可季行舟看不上她。
还有他……他们都也看不上她。
有趣的是,高高在上的季行舟没看上她,却对顾含章动了心。孙吉因为上次仓库的事对她百般骚扰,再这么下去,她逃不过孙吉的魔掌。所以,她又故技重施,拿顾含章去引诱孙吉,不出所料,那个色胚果然动了心。
季行舟,你们不是有你们的规则吗?
你们不是当不了我的救赎吗?
那如果是你动心的顾含章呢?
你还会体面地轻贱她吗?
人间已是炼狱,我化身为魔又如何?
……
第77章 简舒
铁证面前,没有范琪琪狡辩的余地。
她看着顾含章手里的录音笔,「你什么时候录的?红毛那天在小巷围堵你的时候?既然你能提前准备好录音笔还录了音,怎么就会真的被他们围住?都录了音,为什么没有给警方?」
不得不说,现在的顾含章倒真能让她眼前一亮。
她明明知道是自己害了她,看过来的眼神却还能剔透澄净,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当初,她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我一直都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他们动静太大,我发现的早,一直躲在角落等逃跑时机,后来一只野猫跳到我脚边才让他们发现了我。」
她说解释了那么多,却偏偏没有说清楚,为什么没有交给警方。
范琪琪大概能猜到一点,却不想去深思。「红毛那件事的确是我,但当时我也是迫于无奈,我可以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
范琪琪说的风轻云淡,一丝被撞破的慌张都没有。
顾含章蹙眉,「只有那天的事吗?那四个人的校服不是你借的吗?你已经利用过我一次了,现在又想故伎重施?」
范琪琪嘴角微勾,笑容疏离,「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误会就大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含章静静地看着范琪琪,蓄情含嗔的眸子里渐渐涌上一丝怒气,「范琪琪,你想过我要是被抓住会有什么下场吗?」
范琪琪眼尾一抬,略有深意地说道,「你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顾含章,「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好好的吗?那因为我从五米高的挑台跳了下去。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幸运,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我!」
范琪琪垂眼,没有接话。
顾含章有些失望,眸光渐渐变冷,「你但凡也有一跳的勇气,也不用靠出卖灵魂去解救身体。」说罢,顾含章将录音笔丢在范琪琪脚下,「我已经报警了,我来是就是通知你!警方一定会介入调查,你要真想自救就拿出勇气来,别光靠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构陷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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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顾含章转身,「范琪琪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容忍!」
顾含章走后,范琪琪蹲下身,捡起脚下的录音笔,喃喃道,「你真是太天真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录音笔上。
……
处理完范琪琪的事,顾含章又折回了高二考场,她为了找范琪琪说明白,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出考场。
夏温温在楼下的花坛坐了一会,见顾含章走来跳起身,迎了上去,「你去哪了?他们说你提前出考场了。」
顾含章并未接话,四处张望了一下,「就你吗?」
夏温温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你找季行舟啊?他去宿舍换衣服了。」
顾含章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温温,他帮了我,我答应请他吃饭。」
一提起季行舟,夏温温就想起他不好好意吓唬自己那事,当时她哭的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现在想来还是恨得牙痒痒。
「含含,你一定要小心季行舟,他就是个坏胚。」
「温温姐,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地道的。」杨子涛双手枕在脑后,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温温姐你还真是善变,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喜欢校霸酷拽狂。」
季行舟换了衣服,才走到教学楼下就听见夏温温在给他穿小鞋。他倒是不在意,就夏温温那点伎俩,在他眼里还不够看。
夏温温双腮一红,瞪向杨子涛,「怎么哪都有你,含含只说请季行舟吃饭,可没说请你。」
杨子涛也不恼,懒洋洋地拍了拍陆行的肩膀,「听见没班长,人家不愿意带我们。」
夏温温顿时语塞,那个时候要不是陆行解围,她起码还得哭半个小时。
季行舟眼里就没有其他人,直接走近顾含章,「去哪吃?」
顾含章侧眼看着被气成包子的夏温温,「温温你想吃什么?」
夏温温脸色立马阴转晴,她挑衅地沖季行舟扬了扬眉,一把搂住顾含章的胳膊,「我们去市中心的国贸大厦吃吧,那新开了几家餐厅我想去很久了,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楼下逛逛。」
季行舟淡淡看了夏温温一眼,这二缺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
顾含章有些犹豫,但看着夏温温满怀期待地星星眼,一时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只能妥协了。
「季行舟你们三个一起,我跟含含一起,咱们就在国贸最大那个门汇合。」他们五个人,除了顾含章都是含着金汤钥匙长大的,自然不可能挤公交,夏温温很快就把路线安排好了。
……
一中是老牌名校,百年气蕴,光是这校大门就修缮的恢弘大气,古朴归真。
此时,一台骚气十足的红色法拉利正霸气地停在校门口,引得不少学生好奇驻足。
顾含章与季行舟一行人刚出校门口,法拉利发出一道比车子本身更骚的轰鸣声。这声轰鸣引起了五个少年的注目。
季行舟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车牌。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妆容精緻,飒气十足。
「小印章,这是去哪玩啊?」
顾含章已经跑了过去,眼里带着细碎的笑容,「舒姐。」她上午打电话的时候,简舒还在济城,没想到她一个电话,简舒就丢下了济城的生意赶回来了。
简舒摸了摸顾含章的头,「别太感动了,就是你不打电话我这几天也是要回来的。」
夏温温愣了愣,这就是含含的美女老闆,简舒?真……真是太飒了。
法拉利什么的,也太拉风了!
简舒挑眼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少年,低声问,「你朋友?」
顾含章点了点头。
简舒眼里瞬间布满温柔,「难得啊!我们小印章愿意交朋友了。」
不待顾含章反应,简舒大步走向几人。
「你们好,我是顾含章的姐姐,我叫简舒。」
反应最快的是夏温温,「简舒姐你好,我是含含的朋友,我叫夏温温。」
「简舒姐好,我是杨子涛。」
「您好,我叫陆行。」
季行舟淡淡看了一眼顾含章一眼,见她双眸中还闪着细碎的光,心下便有了数。少年桃花眼微挑,姿态优雅,矜贵不做作,「舒姐好,我叫季行舟。」
简舒略微有些吃惊,小印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尤其是眼前这个蓝发少年,实在是太出众了!
风华气度,恣意坦荡。
她十七岁就在名利场里打拼,见过的名勛贵胄不知凡几,这少年风姿也算独一份难得一见了,这可不是一方富绅强权能教养出的人物。
不过……
简舒瞭然地扫了顾含章一眼,刚刚几个小鬼都叫她简舒姐,偏偏这少年跟着小印章叫她舒姐,说他不是故意为之谁信。
「小印章,你挑朋友都看脸的吗?你上哪去凑了个天团组合来了?」
……
第78章 日料
简舒旗下有家传媒公司,一看见眼前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职业病就犯了。
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真正的上流权贵是看不上的,他们要做也做资本后的操作者。
简单寒暄之后,简舒从包里拿出一只最新款的手机递给顾含章,「拿着。手机卡还是我的户名,号码没有变,软体都帮你下好了,你重新验证就好了。」
顾含章抬眼,接过手机,轻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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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舒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傲。
当初死活不肯住她在w城中心的房子,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她不过往她卡里打了两万块,就非得要去给她的舞蹈练习室收银。
简舒拍了拍顾含章的头,目光却是看向夏温温,「你们这是要去哪?」
夏温温立马回道,「去国贸吃饭。」
简舒点了点头,「你们喜欢吃日料吗?国贸新开的那家我有点股份,到时候直接报我名字就行。」
夏温温并没有立即应口,而是小心地瞥了顾含章一眼。
简舒被她贴心的举动逗笑了,取下挂在衣领的墨镜往脸上一戴,酷姐味十足,「那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老师还在办公室等我呢,先走了。」
顾含章立马抓着简舒的手。
简舒回头,「怎么呢?」
顾含章,「舒姐,你待会见了他们好好沟通。」
简舒摆摆手,「放心,都是小场面。」
顾含章不放心叮嘱道,「不要说脏话,也不要拍桌子。」
「……」简舒差点没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小印章真是……太不可爱了。
……
如果不是简舒,顾含章就没不打算请他们来这么高档的餐厅。
这日料店在国贸顶层,里面是传统的日式装修,室内空间还做了庭院造景。这样的装潢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笔的,这群少爷金娇肉贵什么没有吃过,她也实在犯不着拿自己三个月的生活费去打肿脸充胖子。
店里只有香舍和包间,领班一听说是舒总的朋友,立马替他们安排了一间雅致的包厢。
季行舟三人倒是见怪不怪,反是夏温温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奇。
「哇,这些菜看着好像都很好吃,我不知道怎么选。」
顾含章凑过去跟她一块研究,「温温你吃生鱼片吗?」
「我都吃!好吃的都吃,但它们看着每个都好好吃,好难点啊。」
顾含章认真浏览了一遍菜单,轻声说道:「那我帮你点吧,你先试试,要喜欢吃下次跟舒姐再来就是。」
夏温温一听如释重负,捧着茶杯开始喝茶,点菜对她这种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来说,简直是非人般的折磨。
日式的雅间里放着长桌,顾含章和夏温温一排,杨子涛和陆行坐在对面,季行舟单独坐在主位上。他边上就挨着顾含章,两个女生的谈话不经意就入了耳。
季行舟随意瞥了一眼菜品后面的单价,不出意料的贵。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身上随便一样东西都够点一桌了。
点完餐,服务员退出了包间,杨子涛立马换上一副八卦脸,「顾同学,你姐姐挺有钱的啊?」
顾含章捧着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舒姐是挺有能力的。」
杨子涛,「你们姓氏不一样,是表亲吗?」
顾含章放下茶杯,「不是,她是我老闆。」
季行舟正准备端茶,听见顾含章的回答,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悬住了。顾含章似有感应,转眼看去,随即,季行舟若无其事地端起茶壶给她添上茶水。
杨子涛恨铁不成钢地瞟向季行舟,大少爷你倒是也开口啊,都愿意为人家清理门户了,还端着干什么!
赶紧表现啊!
季行舟气定神闲地放下茶壶,看向杨子涛,「你眼睛抽风了?」
「……」杨子涛气得把脸转向一边。
没过一会,四个身着和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不消片刻,桌上佳肴琳琅满目,光看着就让人食慾大动。
夏温温率夹了一块蓝鳍金枪鱼,沾上山葵就要往顾含章嘴里送,「来!含含张嘴!」
顾含章被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挡住,「我不能吃。」
季行舟反应最快,「吃生的东西过敏?」
顾含章对季行舟的敏锐微微有些吃惊,愣了几秒才回道,「嗯,一吃就会起红疹子。」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就换一家了。」夏温温立马后悔自己一腔热血选了日料,亏她还自诩是含含最好的朋友,连她吃生食过敏都不知道。
顾含章见夏温温前一秒还兴高采烈后一秒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一时哭笑不得,「只是不能吃海鲜和生食,其他没问题。」
听顾含章这么说,夏温温心里好受多了。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一开始夏温温还对顾含章有几分愧疚,吃到后面就彻底放飞了,那些愧疚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着这样的夏温温,杨子涛啧啧乍舌,「温温姐,你不会连盘子都要吃了吧。」
夏温温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陆行本就不爱吃日料,夏温温风捲残云的吃相也把他吓了一跳,看来这桌上确实没有一个她在意的人。
「含含,我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好不好?」一会热的一会冷的,一会生一会熟,夏温温立马就起反应了。
顾含章起身,「刚刚就跟你说了,慢慢来,按顺序吃。」
「别说了别说了!我要忍不住了。」
「噗!!噗!!噗噗!!」
夏温温两眼一睁,视死如归地看着还拿着筷子的三人,「你们刚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你说呢?又不是耳聋!
「……」被问话三人手指一顿,筷子都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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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见季行舟脸色不好,连忙拉着夏温温跑出了包间。
杨子涛的筷子终于撑不住落在了桌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陆行,「夏温温还是女人吗?」
陆行眼里隐隐有笑意,「她还是女孩。」
季行舟把筷子一丢,「涛子,去买单。」
杨子涛丝毫不意外地起身走出了包间。
等夏温温解决完人生大事,重新回到包间时,杨子涛已经买完单回来了。
夏温温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们三人正在一起打排位,为了缓解尴尬,她掏出手机凑上前,「也带带我吧。」
杨子涛防备地看了夏温温一眼,不着痕迹地挪着屁股远离了几分。
不得不说,杨子涛这番举动,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夏温温气得火冒三丈,故意一腚贴着杨子涛,「带不带。」
杨子涛有轻微洁癖,夏温温一凑上来吓得他几乎要坐在陆行身上了,陆行忍无可忍地拍了拍他的头,「给老子滚下来。」
杨子涛一个翻身,跟陆行对调了位置。
夏温温气的恨不得给他一个过肩摔,但陆行现在拦在中间,她又不好意思去噁心陆行,思来想去,夏温温抬眼看向季行舟,「季行舟,拉我。」
季行舟冷笑一声。
夏温温,「我拉含含。」
季行舟,「……」
「……」顾含章扶额,「我不会。」
才说不会,微信就收到了夏温温弹框的邀请。
顾含章为了让她死心,点进连结,「我游戏软体都没……」话说到一半,就跳进了游戏界面。
「……」
舒姐还真是体贴。
……
第79章 游戏
顾含章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跟季行舟在同一个屋檐下,玩游戏。
可能她出生时,天赋技能全部给了跳舞,所以游戏才会玩的这么……一塌煳涂。
一开始,夏温温还耐着性子教她,到后面直接问季行舟,「我们四打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顾含章,「……」
季行舟轻笑,看向顾含章,「把你手机给我,是设置有问题,我帮你调一下。」
应该是调不好了,虽然这么想着,但顾含章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把手机递给了季行舟。
只见季行舟煞有介事地一顿操作,点完之后把手机递给顾含章。夏温温技术也菜,一听季行舟说可以调设置,立马探头过来,想看看季行舟给顾含章调了什么。
「我去!」夏温温酸了。
季行舟这是买了多少皮肤?还这么多限量版!?
呜呜呜呜,他的零花钱怎么这么多。
调完之后,五人又开了一把。
季行舟瞥了顾含章一眼,「是不是不同了?」
顾含章点点头,眼里的笑容单纯而璀璨,「真的耶!走路有花瓣了。」
first kill!
「……」杨子涛一眼懵逼地看向季行舟,少爷!你这是玩qq秀呢?
季行舟抬眼瞥了杨子涛一眼,「菜鸡。」
杨子涛,「……」
骂完杨子涛,季行舟又抬眼看向顾含章,她是怎么做到的?玩个游戏又乖又认真,明明什么都没做,都能勾得他心间发痒。
玩了几把之后,夏温温心思又飘了,「含含,我们去下面游戏城玩玩吧,一直看手机眼睛好累啊。」
顾含章刚刚摸出些门道,有些意犹未尽。
像这样随心所欲和朋友坐在一块玩游戏,对她而言是件很新奇的事。从杨璐坠楼之后,她就再没有享受过平静美好的校园时光了。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已经回家了,但她实在有些捨不得这得来不易的片刻美好,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又破了防线。
……
国贸的游戏城规模很大,几乎囊括了半层楼。
统考刚结束,不少学生都来这解压,有些还穿着校服。
陆行给顾含章买了草莓味的甜筒,给夏温温的则是草莓味的棉花糖。
夏温温盯着顾含章手里的甜筒,不些高兴,「班长,连你也区别对待。」
杨子涛,「现在谁还敢给你吃冰的,刚刚那事也不够长教训?」
「……」夏温温气得想锤死他。
陆行扶了扶金丝眼眶,「棉花糖拍照好看。」说罢,指了指游戏厅门口的网红打卡点。
夏温温瞬间没脾气了,连忙拉着顾含章一起自拍。
陆行倒没有说假话,他刚刚路过时看到许多年轻女生在那自拍,于是就买了不一样的粉色食物,想着这样拍照也能上镜些。
顾含章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拍照,拍了几张就拖着夏温温回来了。
夏温温原本还在谴责顾含章不配合,转眼一见陆行,立马笑脸迎上去,「班长你看,果然棉花糖比较上镜。」
陆行淡淡瞥了一眼,客观评价道,「笑得太过了,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收敛点会更好看。」
不得不说,陆行客观地有些过分了。
夏温温嘴角抽了抽,憋屈地回道,「好滴,我下次注意。」
这时,季行舟从收银处走来,手里还提着一桶游戏币。
人家都是篮子,为什么他是桶。
夏温温一脸深沉地感嘆道,「他不会以为花这么点小钱就可以收买我吧,那也未免太小看我夏温温了。含含你放心,这里人多嘴杂,我会守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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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将一桶游戏币放在夏温温面前,「想玩什么就玩吧。」
夏温温神情一变,开心地原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这里面有台娃娃机里的玩具我看中好久了,bearbrick我来了!!」
「……」顾含章手伸到一半,夏温温就没了人影。
简直不堪一击的守护。
季行舟转身又去收银台买了小框游戏币,「走吧,逛一圈,看看有什么想玩的。」说罢,也不等顾含章回答,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杨子涛和陆行早就不见人影了,顾含章张望了一会,小心地跟在季行舟身后。
越往里面走,游戏设备越多,人声嘈杂又混着游戏音乐声,顾含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紧紧地跟在季行舟身后。
季行舟往后看了一眼,眼里渐渐有了笑意。
「夹娃娃吗?」季行舟停在一堆粉色娃娃机面前,把篮子递给顾含章。
顾含章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眼眸一亮,指着中间一个很大的娃娃机,「那个就是温温说的看中很久的玩具吗?」
季行舟看了一眼,bearbrick的限量版,这种价值的玩具放游戏城就是骗钱的,也就夏温温那脑子不发达的傻缺会上当。
「季行舟,我们来试试吧,万一中了就送给温温,她一定会很开心。」
季行舟愣了愣,一向清冷凉薄的桃花眼被揉进了一道细碎的光。
她怎么这么可爱!
少年低头轻声应道:「好。」
顾含章跃跃欲试地投下硬币,连续几次失败之后,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她眼里没有半点气馁,每失败一次就认真总结经验。
季行舟被她眼里的认真挠得心尖发痒。眼看小篮筐的游戏币就要见底了,少年看了她一眼,转身抓住不远处的一个工作人员,「把那台娃娃机调一下,我要里面的熊。」
工作人员愣了愣,「什么调一下,我们这可是公平公正的,童叟无欺。」
季行舟觑了眼前人一眼,「我买。」
工作人员呆了几秒,看了看娃娃机前的漂亮姑娘,又看了看眼前贵秀天成的少年,什么都懂了。
「那个挺贵的,要不叫你女朋友去隔壁那个娃娃机玩吧,那个我有权限。」
季行舟,「不用,就买这个。」
工作人员笑着点了点头,「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深情,活该你有钱。」
季行舟,「……」
「走吧,金额太大了,要去收银先结帐。」
恰是此时。
娱乐城娃娃区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五彩的灯光不停变换闪烁。
「我抓到了!季行舟!」顾含章激动的捂着嘴,转身寻找季行舟。
而此时,季行舟正站在几步之外,脸上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掩下就被顾含章的目光撞上了。
少女眼眸一弯,指着身后的娃娃机,略有些骄傲,「你看!我抓到了!很简单的!」
季行舟笑容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看到了,真厉害!」
……
第80章 我要把你送给世界
真夹断了?
游戏城的工作人员也呆愣了几秒,「小妹妹你牛逼啊?这熊摆在这不知道套了多少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你套了。」
顾含章完全没在意工作人员说的大实话,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这是她第一次夹娃娃,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小妹妹,这个熊要去收银台登记了才能拿走。」
顾含章点头,正准备去登记,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拿出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还是京都,估计是打错了,按下忙音之后又塞了回去。
才挂断,电话又响了,还是之前同一个号码。
如果是骚扰电话,挂断之后很少还会用同一个电话打过来,意识到这点,顾含章接通了电话。
「是顾含章的电话吗?」电话那头的女声微微有些急切。
顾含章迟疑了一会,「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太好了,终于联繫上你了!小顾,我是季蔓季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顾含章神色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她沖季行舟指了指娃娃机又指了指收银台,最后指了指手里的电话。
季行舟点了点头。
顾含章立马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季老师,刚刚我在外面跟同学玩,电话声音有些吵,现在好点了吗?」
季蔓从昨天就一直在联繫顾含章,但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小姑娘留给主办方的联繫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刚刚结束海选工作,季蔓回到酒店,又再次拨通了昨天的联繫方式,本来不抱希望,没想到竟然被挂断了,季蔓笑着摇了摇头,厚着脸皮又打了过去,幸好,这次接通了。
「终于联繫上你了!你知道我打了你多少电话吗?」
顾含章对季蔓亲昵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啊季老师,我的手机昨天摔坏了,今天才拿到新手机。您找我什么事啊?」
季蔓,「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我看了你的资料,你现在应该还在读高二吧?你在s城哪个高校就读,明天海选结束之后我来找你。」
季蔓之前就有问过顾含章是不是s城人,顾含章没有否认,所以她顺理成章的以为她在s市念书。
顾含章迟疑了片刻,回道,「季老师,我不在s市念书,我在w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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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市?!离s城也不远,这样!明天我让谢之绗去找你,他会替我详细说明这次电话的来意,待会我加你微信,你把住址发给我。」
越说顾含章越觉得懵,季蔓也感觉到了,语气渐渐平缓,「小顾,你相信我吗?」
顾含章思考了一会,「相信。」
竟然还要思考,季蔓好笑地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她的语气又变得缓慢而坚定,「既然你相信我,就要相信你自己!你记住了,你的舞台不是中国,是世界!『惊鸿杯』困不住你,我要把你送给世界。」
季蔓话落,顾含章心间一颤,眼里水波泛滥,泪水顷刻夺眶而下。
她不是个喜欢掉眼泪的孩子,实在是太久没有听到这样鼓励的话了。
而她,太需要别人的认可了。
……
季行舟登记完,见顾含章还在外面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少年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打开刚刚的游戏界面,大拇指悬在顾含章的头像上……
「行哥!你怎么也在这?」
季行舟抬头,周诚城带着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同他打招唿。垂眸,不慌不忙地点下好友申请之后,少年桃花眼一扬,带着倦懒的笑容,「这么巧?你们也在?」
周诚城约了艺校的几个妹子去七楼的ktv唱歌,刚吃完饭,妹子们就提出先来游戏城消消食,晚一点再唱歌。他对女生向来大方,于是就爽快答应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了季行舟。
周诚城环顾了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吗?小涛哥和陆哥呢?」
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夏温温气咻咻地提着光熘熘的桶,一看见季行舟就开始抱怨,「那台机子绝对动了手脚,白瞎了我这一桶游戏币,连根毛都没捞到。」
尾随在她身后的还有杨子涛和陆行。
整个游戏城里只有两台大娃娃机有bearbrick的限量版,夏温温去的是西区,季行舟不想被他们打扰故意带着顾含章去了东区。杨子涛和陆行明白季行舟的意图,只能跟着夏温温去了西区。
就如同陆行说的,这里估计是没有她在意的人了。夏温温夹娃娃的时候完全放飞自我,一会看玄学,选吉时按键,一会念咒语请菩萨庇护。
名堂很多,屁用没有!
刚开始还有几分耐心,到最后脾气逐渐暴躁,要不是陆行和杨子涛拦着,她都快把那台娃娃机拆了。
周诚城没想到夏温温也在,见她身后跟着杨子涛和陆行,笑得一脸暧昧,「陆哥小涛哥,去哪玩了?」
夏温温被周诚城的笑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行没在意,也就没接话。
杨子涛好似没看懂周诚城不怀好意的笑,反问道,「不是说今天约了妹子们唱歌吗?怎么在这碰见了?」
周诚城看了季行舟一眼,见他眼神也带着戏嚯,忙说道,「我也是临时组的局,正想给你们打电话,行哥,待会一起来啊?」
今晚的局有周诚城想追的女生,考试之前他就张罗好了。这种局傻子才会想请季行舟,有他在,他堂堂市长公子就是陪衬的工具人。
周诚城心里打什么主意季行舟一眼门清,大少爷也不缺这一顿酒,便兴致阑珊地回道,「今晚不方便,改天吧。」
周诚城尴尬地笑了笑。
没遇上也就算了,现在遇上了他开口季行舟想都没想就拒了,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但,他又没辙。
这时旁边一个吃瓜群众的惊唿给他解了围。
「卧槽!快来看啊!跳舞机那边吵起来了!」
周诚城身边一个男生立马说道,「欧阳薇和方媛好像在玩跳舞机。」
欧阳薇就是周诚城要追的女生,周诚城皱眉,「行哥我去看看啊,别出什么事了。」说罢,往跳舞机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吵起来了,那里围了好多人。」
「没搞明白,好像是为了什么舞蹈比赛联网对骂起来了。」
夏温温神情一动,舞蹈比赛,现在造势最大的舞蹈比赛就是『惊鸿杯』了。她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见顾含章,抬眼问季行舟,「含含呢?」
季行舟指了指外面,「在打电话。」
夏温温眼珠转了转,指了指跳舞机的方向,「季行舟我们也去看看吧。」
季少爷不爱八卦,故而只斜睨了夏温温一眼,「不去。」
他哪都不去,就在这等顾含章。
……
第81章 京城舞者
周诚城以为艺校几个女生跟谁起了冲突,匆匆赶来撑场面。
等他赶到时,跳舞机旁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欧阳薇一见他,立马从人群里挤出来。
「城哥。」
周诚城,「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方媛跳舞的?」
在游戏城,跳舞机玩的好的确很容易引起人围观,但眼前这声势浩大的阵仗,还是把周诚城吓了一跳。
方媛这是在上面跳脱衣舞吗?
欧阳薇指了指旁边一块巨幕,「本来媛媛跳的好好的,分数一直都是第一名,后面来了个京都玩家,分数一下就被赶超了。对方现在一直在公屏辱骂华南地区的『惊鸿杯』舞者。」
周艺琼才参加完『惊鸿杯』的海选,所以周诚城对这个比赛并不陌生,他抬头看了看公屏pk的分数,方媛这节奏跟对方差了不是零星半点,完全是被碾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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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数没法追了,让方媛下来吧。」 周诚城不懂她们跳舞人的自尊,说的轻描淡写。
欧阳薇有些犯难,「现在下来媛媛要被人骂死的。」
方媛玩跳舞机用了pk模式,她的对手是全国各地的八个玩家,其中只有方媛和另外三个玩家开了摄像头,这三个玩家一个是街舞装扮的男生,还有俩个美女。
方媛也算老玩家了,起调起的很好,分数一直领先。后来换了一首她不熟的快歌,节奏就被打乱了,分数渐渐被反超了过去。
公屏弹幕设置很有意思,哪个玩家领先,她所在地区的网友就可以通过屏幕二维码在公屏留言。
一开始方媛遥遥领先,被她吸引的吃瓜群众都纷纷扫码在弹幕里吹彩虹屁。可是后来京都的一位玩家追了上来,弹幕霸屏就被人抢了过去。
一开始京都的弹幕还是打气加油之类的,后来不知道是谁看出来了方媛也是跳古典舞的舞者,就开始了地域攻击。
「w市是属于华南赛区的吧?我还奇怪怎么pass卡第一天就被送了,看到视频里这颗歪瓜我总算明白了,这叫矮子里面拔高个啊!哈哈哈哈!」
「楼上的你注意言辞,人家小姐姐敢开视频就是对自己的颜很自信,你这歪瓜用的伤人自尊了。」
「华南的人有什么自尊的,炒热点倒是挺会,要不然也不会故弄玄虚弄个什么沧海舞者。」
「小姐姐,你行不行啊,实在不行换个人吧,叫你们那个沧海舞者来,我们让她知道谁才是爸爸。」
比分越拉越开,方媛被骂的节奏全乱了,甚至连前三都保不住了。眼见脸丢大了,方媛提前按下结束键,眼睛红红地走下了跳舞机。
……
此时,京都cbd大楼里。
一台跳舞机被围的水泄不通。
「阿绫,那个华南的女生跑了。」
「你们说话这么难听,不走难不成还留下来自取其辱?」跳舞机上的女生破了全国高分榜,刷新了纪录。
几个女生见状立马围上来,「阿绫你心情不错啊?谢导那事敲定了?」
「老师还在争取,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咱们这个圈子除了阿绫谁还有这资格,更何况还有常老师作保,恭喜你了,阿绫!」
女生习惯了她们的恭维,一笑了之就算回答了。
……
顾含章挂了电话之后,站在游戏城门外发了会呆,平復好心情之后往收银台走去。
季行舟才看了她一眼,眼眸就变得深邃起来。
怎么出去打个电话就哭了。
夏温温倒没发现顾含章的异常,一看见她立马委屈地上前求抱抱,「含含!呜呜呜呜,我那一桶子游戏币又打水漂了,这家店太黑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顾含章轻轻一笑,「你说的是这个吗?」她指了指收银台玻璃展示柜的熊。
夏温温气的撇过脸,「我已经开始讨厌它了。」
顾含章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送给别人了。」
夏温温一愣,回头看着橱窗里的粉色熊,「什么意思?你要买给我?」
「不是买是夹的!你朋友也就用了几十个币。我这次是血亏到姥姥家了,所以小妹妹,我求你别再逢人就说我这是黑店了。」
夏温温看着老闆手里的粉红熊,兴奋地一声尖叫,一把抱住顾含章,「哇哇!!你怎么做到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娃娃小天才!!」
夏温温闹得动静太大,引得旁边的群众频频侧目。
周诚城也被夏温温的声音吸引了,顺着尖叫声看去,眼里立即闪过一丝震惊。
顾含章也在?!
方媛最先看到的是季行舟,他染了一头骚气的蓝发,他的颜完全撑起了这二次元的造型,郎艷独绝也不外乎于此了。
周诚城犹豫了片刻,再次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唿,「行哥,真不去吗?方媛也在。」
被q到姓名的方媛,强压住小鹿乱撞的心跳,故作矜持地沖季行舟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不得不说周诚城茶艺功夫确实了得,方媛媛也不遑多让,两人一唱一和弄得季行舟真跟她有什么过往似的。
空气里有片刻凝结。
杨子涛皱眉,小心看了季行舟一眼。
「顾含章。」
顾含章抬眼,看向季行舟。
少年眼里略带春情,「记得看微信。」说罢拍了拍陆行的肩膀,「送她们回家。」
顾含章和夏温温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走出了游戏城。
再挑眼,季行舟的桃花眼里只留下一潭幽泉,「走吧,不是说去唱歌吗?」
「……」周诚城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皮跳了跳。
方媛见状,眼底浮过一丝欢喜。
周诚城为了追欧阳薇,很久前就约了今天的局,为此她还特意拜託季行舟同班的男生去透露消息,但那男生说季行舟兴趣不大,八成不来,本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遇上了。
季行舟对顾含章的态度方媛看在眼里,但她丝毫不慌,刚刚那样的情况他一句解释都没有,明明可以一起去唱歌的,却偏偏把人送回了家,可见是没放在心上。
方媛嘴角微微弯弧,她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去征服眼前的少年。
……
第82章 大型社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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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方媛就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天真。
季行舟根本不是来唱歌的,从进包厢开始就一直在跟周诚城喝酒,准确来说,是灌酒。
「行哥,我真不行了,你让我去趟厕所,等我回来咱们继续喝。」
才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周诚城已经喝了十二瓶啤酒,就算他平时酒量不错,也抵不住这样一瓶接一瓶的勐灌。更让他抓狂的是,季行舟这狗逼竟然不让他上厕所,他现在就感觉膀胱要炸了。
季行舟慢条斯理地又开了一瓶瓶酒递给他,「这才哪到哪?我不也没上吗?」
这分明就是要整他。
周诚城求助地看向杨子涛,「小涛哥,帮忙劝劝行哥啊!这么搞太伤身了不是。」
杨子涛笑了笑,他可不敢惹现在的季行舟,刚要不是顾含章在,周诚城这么作死,季行舟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眼见杨子涛置身事外,周诚城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但一想到周父的警告,权衡之下咬着牙接过了季行舟递来的酒。
包厢里的人见气氛不对,弱弱的相互对视,但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就连方媛也不敢。
周诚城是市长公子,平时谁不敬着,季行舟敢当着大家的面给他难堪,就说明没把他放在眼里。而周诚城都这样了还不敢撕破脸,可见是有多怕季行舟。
「噗!咳咳……」周诚城仰头灌到一半,喝到嗓子里的酒立马喷了出来。
他真的喝不下了,再这么下去,要小便失禁了。
季行舟像没看见似的,又开了一瓶,「补上。」
周诚城脸色变得愈发难堪,突然间,他感觉腹下一股暖流,股间的尾椎一麻,再顾不上对季行舟的忌惮,起身往包间里的厕所冲去。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关门,刚脱下裤子,就尿了。
包间里的人相互沉默,厕所里哗啦的『泄洪』声显得尤其刺耳。
季行舟起身,一脚踢开旁边的空瓶子,「他喝多了,叫人送他回去吧,单我买了,你们要还想唱就继续。」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季行舟一走,几个男生立马往厕所跑去,一见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周诚城不但尿了,还吐了,还……光着屁股。
周诚城眼眶爆红,回头看向门口的男生,怒骂道,「看什么看!草!都给老子滚!」
门口的几个男生被他一吼,赶紧捂上眼睛,跑到一半又听见周诚城暴怒的吼叫,「回来!把门给老子带上!」
……
「阿行,你去哪?出口在这边!」杨子涛看着季行舟往电梯相反的方向走去,探着头喊道。
季行舟指了指wc的路牌,拐了个弯人就不见了。
杨子涛捂着肚子大笑,还以为你的构造真有什么不一样,搞了半天也是憋着的。
疏解完,季行舟从厕所走了出来,杨子涛靠在洗手池旁的镜子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阿行,憋坏没?你看你?要整周诚城那小子办法多的去了,你又何必选个最伤身的。」
季行舟懒得掀眸看他,洗完手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果然有一条通过好友申请的对话框。
杨子涛见他盯着手机发笑,立马凑上前,瞟了一眼后问道,「顾含章?」
季行舟没有回答。
他因为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离,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眸蓄满了温柔。
杨子涛瞭然,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一副老司机的嘴脸,「既然加上了,赶紧打个招唿。」
季行舟深思了片刻,「怎么打招唿?」
杨子涛,「你有没有那种可爱的表情包,随便发一个。」
季行舟手指一顿,冷冷看向杨子涛,「你有?」
杨子涛真有!
只见他豪气万丈地掏出手机,找到季行舟的微信,一顿操作勐如虎。
季行舟就这样看着手机消息一直跳个不停,不一会,各种撒娇卖萌的表情包占满了他的眼球。
「差不多了。你先找个可爱的发过去,剩下的记得存一下。」
杨子涛发的表情包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各种卖萌小仓鼠,发射爱心小娃娃,眨眼小萌物……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有些怀疑地看向杨子涛,「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杨子涛不乐意了,「啧!你不懂,现在小女生就喜欢说话带表情包,不然光冷冰冰的几个字谁喜欢啊?」
季行舟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竟然觉得杨子涛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就这个!发射爱心的小人,你发过去,她立马就懂了。」
季行舟眼神又冷了。
杨子涛见状,立马改口,「我刚刚又想了想,爱心还是轻浮了些,不符合你的人设,这样,这个卖萌的星星眼,这个可以。」
季行舟蹙眉,还是有些不满意。
杨子涛立马给他洗脑,「阿行你这样是不行的,都说了女生喜欢,你不能用你的思维喜好去猜想女生。」
话都说到这份子上了,季行舟也只能挑了个看得最顺眼的卡通星星眼发了过去。
「季行舟?」
顾含章的信息回的很快,几乎是秒回。
季行舟愣了愣,刚在键盘输入了个「嗯」准备发过去,杨子涛立马拦住他,「错了!不能回「嗯」要回「嗯嗯」。」
「……」季行舟整个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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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你没看见人家是秒回你消息的吗?这就说明我的教学有用。」
权衡了一下,季行舟发了个「嗯嗯」。
这两个字一发,顾含章的微信框就显示正在输入。
没一会,对方发来一段长长的语音。
杨子涛抱胸,一脸骄傲,「看见没,她发语音了!她被撩到了!」
季行舟嘴角弯了弯,点下语音对话框后,刚放在耳边就被杨子涛抓住了手,听筒模式就变成了公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行舟你想笑死我吗?你真的要笑死我了,酷酷校霸反差萌啊!!你这表情包是谁发给你的,也忒土了!嗯嗯!嗯嗯!哎哟,我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
季行舟额角跳了跳,一言不发地看着杨子涛。
杨子涛讪讪地笑了笑,「这顾含章也真是的,怎么手机在夏温温手里也不说一声。」
季行舟被气笑了,一把捏着杨子涛的下巴,语气森然,「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
……
顾含章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夏温温那上头的魔性笑声。
「温温你笑什么呢?」她一回到家就通过了季行舟的好友申请,又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给季蔓,想着季行舟可能在玩,通过好友之后就放在一边没管了,反而是一直等着季蔓的回覆。
可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季蔓有消息,最后她只能把手机丢给夏温温,告诉她如果对方通过了,就帮她把现在的住址发过去。
夏温温倒在地上打滚,指着桌上的手机,一边喘气一边笑,「是季行舟,妈哟,要笑死我了。」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季行舟社死的愤怒,这简直是她这么久来面对季行舟最扬眉吐气的一次。
简直不要太爽!
……
第83章 季老爷子的双标现场
第二天阳光明媚。
难得一天的休息时间,顾含章和夏温温一大早就去了舞蹈自习室。
早上自习室一般没有什么人,夏温温像好奇宝宝一样跟着顾含章坐在收银位,到处打量。
「含含,你说简舒姐怎么这么多产业啊?她就是传说中不靠男人也能活成女王的御姐吧。以后我也要当女王!」
「可是做女王很累的,你别看舒姐人前光鲜亮丽的,她手底下有三个公司,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有好几次都是工作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的。」
顾含章按照惯例先把监控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今天订房的信息,在电脑上操作完又用彩色的便利贴做了记号贴在运营本上。
夏温温愣了愣,「啊?做女王这么累的吗?」
顾含章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笑道,「是啊!所以我们家温温就继续当可爱的小公主就好了。」
夏温温点了点头,「希望我家老头争气点,千万不要破产了。我听说新人漫画家一开始都很穷的。」
顾含章听着她孩子气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你先坐着,待会有个文青舞蹈团过来排舞,我要去检查一下房间的设备和卫生。」
夏温温连忙起身,「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坐着就好,公主殿下。」说话间,顾含章已经推门走进了一个房间。
夏温温嘆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都不到九点,含含就已经忙了半个小时了,平时这个时候,她还在睡懒觉呢。
夏温温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她抓了抓头,打开手机找到季行舟的微信,编辑文字。
「季行舟,你是不是喜欢含含?」
发送!
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夏温温懵了!
季行舟把她拉黑了?
为什么?
夏温温气的想摔手机,亏她昨晚还好心给他发了两百多个珍藏表情包,他竟然还拉黑她!夏温温越想越气,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季行舟你对得起我那两百个表情包吗?」
……
微信即使拉黑还是会有收到消息的提示。
季行舟收到消息时,正在边郊的农庄晒太阳,一看是夏温温的消息,反扑了手机继续闭目养神。
季老爷子一手拿着紫砂壶,一手摇着蒲扇,「乖孙,今天怎么这么乖知道来陪爷爷,怎么没跟你的新同学们一块出去玩啊?」
季行舟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打了条恶犬,不得来跟您交代交代。」
季老爷子喝了口茶,「那都不是事,用不着说道,你老子心里有数,怪不着你。」
季家护短,在京都贵圈是出了名的,刘向东不过是季家边陲小城的无数钱袋子之一,丢了就丢了。季行舟虽然还没有掌权,但里面的弯弯道道自小就看得清清楚楚。
老爷子蒲扇一顿,若有所思地拍了拍季行舟翘着的脚丫,「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几个小混混你该出的气也都出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楼叔处理吧。」
季行舟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爷爷。」季行舟这一叫把季老爷子给吓了一跳,这孩子从懂事起就老头儿老头儿的叫他,这么正儿八经的还是头一回。
老爷子,「乖孙你怎么了?别吓爷爷。」
季行舟起坐,盘腿坐在躺椅上,「爷爷,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了。」
就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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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子喝了口茶,压压惊,「正常,你要是喜欢男孩儿我就要急了。」
季行舟斜睨了这为老不尊的一眼,「您这是气我呢?看不出我是来聊天的吗?」
季老爷子心虚地抠了抠鼻子,故作严肃道,「不是,乖孙啊!喜欢就喜欢了啊!你都十七岁了,春心萌动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在你爷爷那个年代,十七岁都能当爹了。你别以为爷爷年纪大思想就老派,爷爷不管你早恋,你放心!你老子也管不着。」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出了暗藏的心声,「爷爷,我想带她去京都。」
季老爷子神情一滞,略有吃惊,「你说什么?」
季行舟眼尾微挑,老头子这反应比他想像中淡定很多啊。
季老爷子垂眼,略微沉思了一会,神情十分复杂,「乖孙,虽然爷爷很开明,但是你这么小就想着要包养外室了,是不是太风流了点?」
季行舟微微一愣,「你这老头儿每天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呢?」
「不是外室?」老爷子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季行舟以后的路季家都替他规划好了,他以后的妻子必须与季家门当户对。
可就算不问,季老爷子也猜得到,季行舟现在喜欢的人绝对满足不了季家对孙媳妇的标准,不然他的宝贝乖孙就不会说带她去京都这种话了。
「乖孙,你跟爷爷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悠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没想过以后怎么安置她,我就想着如果以后我回京都了,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不愿看见她受人欺负,所以我就想带她走。」
季老爷子一愣,完了!这是陷入爱河了。
「不急啊乖孙,这谈恋爱啊一般都有几个阶段,爷爷我瞧着你正好就是热恋的盲目期,再过段时间,你就能走出来了,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季老爷放下紫砂壶,瞧着桌面寻思了一会,又说道,「乖孙啊,您说的那女孩在哪认识的?我让你楼叔去查查,你这第一次谈恋爱可不能着了有心人的道,爷爷必须替你把把关。」
「您是病好了能喘了就有力气折腾了是吗?」原本季行舟还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一听见老爷子说要查顾含章立马拉下了脸。
季老爷子被说了一脸,佯装大怒一巴掌拍在季行舟盘坐的大腿上,「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吗?我这还不是为了要保护你。」
季行舟起身,眼里的怒火一丝未熄,「别!打住!您这是要保护我还是要保护季家您自己清楚!」
季老爷子也看出季行舟是真火了,连忙示弱,「你这话说的,爷爷要伤心了。」
季行舟抿着嘴,「您凭什么查她!她犯法了吗?人家有什么错?就因为您孙子喜欢她?中国有条法律叫个人隐私您知道不知道?」
季老爷子像做错事的小孩,神情讪讪,「不查不查,我不查了!」
得了这句应承,季行舟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季老爷子见状,气得直拍大腿,「我不查她!但我要见她!抽空叫她来我这吃个饭,我看个面相。」
季老爷子想得很透彻,这臭小子竟然就因为他要查那个女孩就对他疾言厉色,这可不是什么好风向,即使这个女生不会是他未来的孙媳妇,他也不能容忍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刻意接近季行舟。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叫您失望了!您孙子还没追上人家。」
季老爷子两眼一瞪,「她没瞧上你?」
季行舟嘴角抿直。
季老爷子气得跳起身,一脚踹向季行舟的屁股,「我们老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就不说你父母给你这张脸了,光季家给你的权也够你追个天仙了吧?是不是钱不够啊!爷爷出!」
老爷子不过就是做样子,不会真下狠手,季行舟被踹的后退了几步,懒洋洋地拍了拍屁股,「哟~您还有这本事呢?成!劳驾您帮帮您孙子,她都不理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后面,还故意带了点委屈。
老爷子一脸凝重地坐下卧榻,「别急啊乖孙,你让爷爷好好想想,当初你奶奶也没看上我,我想想我那时用的什么招啊……」
……
第84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临近中午,来舞蹈室编舞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本来今天轮班的赵姐临时请假,于是自习室今天就只剩下顾含章一个人上班了。
顾含章忙完收银还要整理订房信息,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夏温温坐在前台玩了会手机,又觉得有些无聊。顾含章从舞蹈室出来时就见她撑着下巴在发呆。
「早就说了让你别跟来,是不是无聊了?」
夏温温摇了摇头,「含含,都快中午了,你这又没人接班,要不我去打饭过来吧。」
顾含章想着要不给夏温温找点事,她估计要发霉了,便点头应道,「好,你去吧。我现在还不饿,你也可以先去商场逛逛,逛好了再去顶楼餐厅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如果夏温温不在,顾含章一般都是去商场外的美食街随便吃点。
夏温温说了声明白,雀跃地跑了出去。
夏温温走后,顾含章又坐回前台整理客人资料,偶尔没事的时候会抬头看看监控。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归属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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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思考的半秒,接通了电话,「你好。」
「你好,顾含章吗?我是谢之珩。」电话那头是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
「您好!」昨晚睡觉前,季蔓已经联繫她了,而且她也已经把住址发过去了,所以一看到同样是京都的陌生号码,顾含章就已经猜到这个电话的主人了。
「你现在有空吗?」
「现在吗?我现在在打工。」顾含章看了看时间,微愣了下,昨天明明沟通的是下午六点在家附近见面,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电话那头似乎也愣了下,过一会解释道,「因为事情安排有变动,所以我的时间临时调动了,实在是抱歉。方便告诉我你打工的地址吗?我来都来了,不见你一面很难向季蔓交代。」
顾含章,「好,稍后我给您发过去。」
……
简舒的舞蹈自习室就开在市中心的商贸大楼里,谢之珩顺着商场的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叫『翩翩』的舞蹈室。
当他刚推开门口的玻璃门,就看见有个女生站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要预约房间还是已经预约的客户呢?」
沧海遗珠。
谢之珩眼前一亮,微微一笑,「你好顾含章,我是谢之珩。」
顾含章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连忙从收银台里走了出来,「您好。」她实在是没想到电话里的男人竟然这么年轻,「您先坐,我去倒水。」
谢之珩被人礼遇惯了,倒也没客气,「温水就好。」但他的声音儒雅,举止有度不会让人觉得傲慢。
顾含章倒了杯温水送到谢之珩面前,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谢之珩看着眼前透亮的小姑娘,斟酌了片刻,「首先,我为临时更改见面时间给你造成的不便向你道歉。」
顾含章眼里的情绪微微有些瞭然,一般这么开头,后面的话或许并不如预期了。
谢之珩见顾含章并未答话,而是耐心的等他继续说,心下不免有些讶异,竟然还是个心思通透的。于是,他省去了客套,「是这样的,我因为要筹备一场舞蹈拍摄,所以一直在选舞蹈演员。季蔓和我是多年好友,她向我极力推荐了你。」
「本来计划里我是想来见见你,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但,就在昨天我已经找了适合的人选。所以……」
顾含章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或许,有些事可能就是命吧。
她笑了笑,「所以您来见我只是为了给季老师一个交代,对吗?」
谢之珩也笑了出来,「算是吧,我这脾气在圈中也没几个好友,季蔓算一个!当初是我腆着脸求她帮我物色人选,现在又弃她的人不用选了别人,这事要没处理好,她那性子估计要几年不理我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宁愿冒着得罪多年好友的风险也不愿将就,这就说明眼前的男人足够有原则。
话都说完了,谢之珩也不打算再占用小姑娘的时间,他端起纸杯将水饮尽,正要告别,对面的小姑娘开口了。
「请恕我冒昧,我能知道您想拍的是什么吗?您要找的舞者又是什么样的吗?」
谢之珩喜欢顾含章眼里的清透,一想到是在自己放鸽子在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难得耐心的解释道,「我想以舞蹈的表演形式,将祖国的大好河山拍给世界看,我们的千年冰城,万里长城,龙门大佛,丝绸之路,青花瓷盏,还有,敦煌飞天。」
「这次要拍的就是甘城的敦煌舞,不瞒你说,我已经面试了全国不下一百多名优秀舞者,都没有满意的,所以才拜託季蔓帮我留意。也算机缘巧合吧,就是昨天,我接受了另外一个朋友引荐的学生。」
「不过,你也不用因此灰心,我听季蔓说了,你在『惊鸿杯』表现很出色,即使没有这次机会,想必以后成就也不会低。」
谢之珩这话安慰的成分颇大,自从三年前他要筹拍《献礼中华》的消息在圈中爆出,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头想挤进来,其中不乏在业界已经成名的优秀舞者。
「好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再见。」
顾含章站起身,目送着谢之珩走出视线。
……
从舞蹈室出来后,谢之珩看了看时间,直接往电梯口走去,进入电梯后按下了-1楼等待电梯门自动关上。
突然!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挡住了电梯门的关合。
电梯门渐渐打开。
是顾含章。
「您还没有回答我,您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舞者?」
从见到顾含章开始,她便一直给他意外之感,但眼前这一幕已经不是意外了!是惊嘆!
这孩子最美的不是那一双蓄情还嗔的含情眼,而是她眼神里那一股干净透亮的韧性。
谢之珩慢了几秒,「我想要的舞者大概要从天上找吧。」之所以选择敦煌飞天作为《献礼中华》的开片,就是因为谢之珩在游完敦煌莫高窟,做了个梦。
梦里壁画上的飞仙似从九天而来,身姿摇曳,舞技绚烂。
品过瑶浆玉池,见过九天飞仙,一梦入境,此后凡品皆不入眼。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飞仙舞者他选了三年。
倒不是说,现在选的那孩子就是他梦中的飞仙,而是谢之珩已经醒悟,人间哪有仙,是他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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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顾含章紧紧握着拳头,一直在给里很自己打气,「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向您证明,我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原则,所以只要她足够优秀就一定能打动他。
她自此都忘不了季蔓说的那句话,我要把你送给世界。
明明她还差一点就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近在咫尺的天梯突然就崩塌了,这是命吗!?
不!
顾含章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要再向命运低头!
竟然她能逆时归来就说明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
……
第85章 小顾好像不一样了
「她真这么说?」
谢之珩从电梯口出来,回到车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季蔓打了通电话,把刚刚见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季蔓听后心情大好,「该是如此!这孩子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知道该争取的时候就争取,既不圆滑事故也不自命清高,难得!」
谢之珩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敢这么狂妄的!为了这支敦煌舞我已经面试了中国上百名优秀的舞者,她口气倒是不小。」
谢之珩是国内外知名艺术导演,就连国家许多大型晚会都会请他做现场指导,他的《献礼中华》在还没开机前就受到了业内许多知名舞者的关注,纷纷抛去橄榄枝,而他为了追寻梦里那位飞仙,致敬敦煌文化,光这飞仙舞者就花了三年时间寻找。
这事,在国舞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有了这三年沉淀的造势,不管是谁,只要入了谢之珩的镜头,那必然是要一飞沖天的。
这点,季蔓也知道,所以她推荐了顾含章。
「谢之珩,这孩子绝不是信口开河,既然都见了面了,她也追出来了,你好歹也给个机会吧。」
谢之珩笑着摇摇头,「难得啊,你季蔓可是很少替人引路的。」
季蔓,「国舞讲究传承,我们这一代现在已经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了,难得遇上这么个好苗子我们作为前辈的自然要替她们借来东风。当年,我们不也是蒙受恩师得前辈提拔才有今天的吗?」
谢之珩点点头,「放心!就是没有你这句话我也已经答应给她一次机会了。你是没看见那孩子当时的眼神,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只不过我的条件有些苛刻,能不能完成,就看她自己了。」
能得谢之珩一个机会已经是难得了,季蔓也就没有再去纠结条件有多苛刻。就算是天才不经歷磨难也很难成大器,少年人当迎难而上,穷且益坚,不坠青云志。
「听说,你属意常宁的学生,肖绫?」
常宁与季蔓同是赵芳华门下,常宁是寒门出身,比季蔓年长几岁。但熟知两人的都知道,她们关系并不和睦,这次谢之珩不但拒了季蔓推荐的人,还用了她死对头的徒弟,这无疑是把他俩的关系往绝路上送。
谢之珩明显底气有些不足,「季蔓,我可事先说好了,我对事不对人,她那徒弟是真的不错,不然我也不会选。」
「哼!」季蔓冷笑。
谢之珩无奈地补充道,「当然,要是你推荐这姑娘真能克服困难打动我,我也会再回头回绝她们。」
「老谢,你知道你说话这样子像什么吗?」季蔓顿了顿,道,「像极了一个渣男。」
谢渣男:「……」
……
夏温温提着大大小小的吃食进来时,顾含章还在发呆。
「含含,我给你买了水果茶。」夏温温没在意,把一堆打包的东西放在桌上,顺手把水果茶递给顾含章,「美食街那边好多小吃啊,我看着都想吃,最后就买多了。」
顾含章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心里顿觉温暖的不行,她接过夏温温的水果茶,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去商场后面的小吃街买的?」
七楼餐厅消费不低,夏温温自是能消费的起,但她明显考虑了顾含章的感受,特意绕远路去买了小吃。
「嗯,我刚刚还遇见方维了,她手里拿着苏沐婷的包,我陪她一块去店里找人鑑定了,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包是假的。」夏温温一边说着一边摆弄小吃。
这结果顾含章并不意外。
夏温温端出一盒冰粉汤圆递给顾含章,「你试试,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看这家店子好多人排队我就买了。」
……
下午六点,自习室有人来接班,夏温温和顾含章又在美食街吃了一顿才回了家。星期天晚上要自习,夏温温即使再不舍,最后也只能含泪背着她的粉红熊回了学校。
一回到家的顾含章顾不上任何事,打开电脑就开始搜寻关于敦煌飞仙的一切资料。
谢之珩答应给她一个机会,前提是她能在五天之内编出一曲敦煌飞仙的舞蹈。五天后,他会再来w城,就在今天的自习室面试,如果顾含章的舞蹈能打动他,他就回绝常宁。
谢之珩要求舞蹈原创。
敦煌飞天几乎是古典舞艺术的一个代表性符号,如何在创新基础上又坚守传统这才是最难的,更何况只有五天时间。
这样挑战不管对任何专业舞者来说都绝非易事。
……
翌日,清晨。
晨曦的阳光洒进窗台时,刺痛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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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顾含章吃痛地揉了揉僵麻的肩膀,昨晚她看了一晚上的敦煌资料,所有敦煌舞的视频都仔仔细细观摩了一遍,后半夜实在是太困了,就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汪!」小虎头圆圆的脑袋原本搭在她的脚上,一听见她的吃痛声,小虎头立马眼睛瞪得熘圆,起身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圈。
顾含章蹲下身,抬着僵硬得胳膊,摸了摸小虎头的下巴,「我没事,这几天都会很忙,你要乖乖的哦!」
小虎头嗷呜了一声,舔了舔顾含章的手心。
……
出门的时候正好是早上七点,赶巧遇上隔壁两位老人买菜回来,顾含章一脸朝气的叫了声,「爷爷奶奶好。」
两位老人笑眯眯的应着,老大爷更是笑容可掬,「小顾啊!你比赛比得怎么样了啊?」
顾含章,「爷爷,我晋级了。」
老大爷勐的一拍手掌,「好!我就光听那曲子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好成绩,你看,我这糟老头眼光也不赖吧?」后面这话,老大爷是对身边的老伴说的。
老婆婆笑着捶了捶老伴的肩膀,「那是人家小顾优秀,说得好像有你什么事一样。」
顾含章见两老的感情这么好,捂着嘴在旁边一直笑。
老婆婆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这是要去上学吗?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沖他们摆了摆手。
「老头子,你有没有发现,小顾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老大爷扶着老妻,「有什么不一样了?哟,我知道了,又变漂亮了!」
老婆婆瞪了他一眼,见老伴眼里藏着嬉笑便知道他又在逗自己。年轻的时候,这老头就喜欢用这招,一个劲在她面前说这个姑娘好那个姑娘好,气得她一晚上吃不下饭。
那个时候他就混,现在老了还这么混。
老婆婆笑着要掐老头儿的胳膊,老头儿故作害怕地遮挡,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像孩童一般在楼栋前打闹了起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位老人斑白的头髮上,水泥楼幢慢慢失色,他们也在慢慢发光。
顾含章听见身后的笑骂声,回头,正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
第86章 自我攻略的过程
一中星期一是没有早自习的,按惯例都是升旗仪式。
学生们刚刚结束了两天大考,学校领导难得没有长篇大论的发言,升完国旗就早早退了场。
这种偷闲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除了课业繁忙的高三同学,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大多都不急着赶回教室,三两结伴去学校食堂小超市买东西吃。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八点的太阳就这么毒了。」夏温温一手给自己扇风,一手舔着桑葚味的冰棒,「含含,你不热吗?怎么还穿春服,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含章原本在看手机,听了夏温温的话,特意低头环顾了身上一圈,「很奇怪吗?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热啊。」一中的校服春装是套装,顾含章只穿了里面宽松的运动服,她从小就受热不受冷,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夏温温指了指校园清一派的格子裙,又指了指顾含章,「不奇怪吗?」
顾含章轻轻拍下她的手,「我长得太快了,裙子拿去改了,要一个星期。」重订一套夏服的费用太高了,这肯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到时候真进入酷暑的盛夏,她总要换上夏装的,万一再窜个,格子裙怕就只能遮住屁股了。
夏温温叼着冰棒,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人家都是改短的你知不知道?
刚考完,夏温温不想一回去就对着一摞死气沉沉的书本,拖着顾含章去操场附近的小花池乘凉。顾含章一路上都在用手机搜索敦煌飞仙的资料,反正到教室也是查,到这里也是查,便由着夏温温的意思。
两人坐在石板凳上,夏温温下巴搭在顾含章的肩膀上,顾含章并没有避讳她,手机屏幕一直在滑动。夏温温看了一会也看出了门道,便问道,「含含,这是『惊鸿杯』新舞吗?」
顾含章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一心二用地回答,「不是,这是一个老师给我的考验,我要是完成了,他就会选我做他舞蹈视频里的舞者,我如果想要逆风翻盘,这是很重要的机会。」
夏温温侧眼看了顾含章一眼,思考了片刻,立即坐直身体,没再出声。
有过之前『惊鸿杯』的教训,只要夏温温有问,她必有答。而夏温温,只要顾含章有回,她便见好就收。
不得不说,现在两人的默契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诶!毛雨,你刚刚听见方维跟沐婷说的话了吗?她说沐婷那个插nel的包是假的。」
顾含章手指一顿,抬眼看向夏温温,夏温温立马用食指凑近嘴边,示意顾含章不要说话。
毛雨和几个女生正结伴从假山另一边过,这里树枝茂盛,几个女生没有注意到她们。
「你们说,方维是不是疯了,她是不想赔沐婷的包才故意这么说的吧。沐婷家这么有钱,哪会用假包?」
「那可未必,你们没看见方维是拿着鑑定书的吗?再说,她又不是傻子,要没有十足把握,何必再去惹怒苏沐婷一次。」
「毛雨,你这什么意思啊?你也觉得方维说的是真的?」
「你们不是都看见苏沐婷当时的表情了吗?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搞了半天竟然在我们面前装大款,包包全是a货。难怪她上次给我的armanl唇釉我用过之后就感觉嘴巴发痒,原来也是假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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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么一说,她上次给我的护手霜好像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好用,不会也是假的吧。」
「这也太噁心了吧,她把我们当什么了。」
「当狗呗!她那样的人要没钱了,谁愿意跟她做朋友,真噁心死了。」
几个女生絮絮叨叨,完全不知道她们的闲言碎语被人听了去。
待几个人走远,夏温温有些气愤的骂道,「毛雨她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平时看着跟苏沐婷挺要好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么说她,就算苏沐婷是很讨厌,可她们不是朋友吗?」
顾含章倒很平静,她们不过是因利而起的同伙,根本算不上朋友。
不过,这是苏沐婷的事,与她们无关。
……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班里的同学也开始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早早回到教室的季行舟,身边围满了唠嗑闲聊的男生,周诚城因为被季行舟整治了一顿,心里膈应,坐在自己座位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季行舟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瞥向门口。刚刚早会结束时,他还在想要不要去跟顾含章搭话,夏温温就捷足先登把人给拐走了。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市考成绩刚刚新鲜出炉,下午张榜。」陈或嗷着嗓子走进教室。
「卧槽!不是吧!批卷老师太丧心病狂了吧,这是收了多少加班费啊?」
「陈或,你这是打哪听的消息,老子万一被吓死了,这帐都得算在你头上。」
陈或往门外指了指,「我刚刚看见外校老师来送考卷,这还能有假?」
陈或进教室没多久,顾含章和夏温温也跟着走进了教室。
季行舟眼眸微眯,轻轻敲了敲桌面,「都回去坐好吧,老师要来了。」
原本还在唠嗑的男生们微微一愣,行哥什么时候这么怕老师了?
顾含章低着头,还在看手机,偶尔夏温温说了一句什么,她也只是微微侧着头,偶尔应和一声。
把不相干人等赶走之后,季行舟一托着腮,一手故作悠哉地玩着手机,桃花眼似有意瞥向了慢慢走来的顾含章,又似无意地一扫而过。
待会第一句话说什么好呢?
就问她考的怎样?小同学的成绩似乎不错,估计还能多聊几句。
季行舟维持着面上矜贵的少年气,眼看顾含章已经走到面前。
「顾……」
话还没出口,顾含章已经背着他坐好了,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季行舟眼里的矜贵瞬间碎裂。
杨子涛于心不忍地凑上前,「阿行,你还好吧?」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我好的很!有本事她一上午都不要回头,你看我惯不惯她?」
结果还真被季行舟说中了,顾含章当真一个上午都没有回头,不仅没有回头,除了上课,她甚至都没有抬头,就连课间休息时间都戴着耳机一直在看手机。
季行舟简直被她气佛了。
放学铃一响,季行舟慢慢起身开始挪桌子,一会往左一会往右,桌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季行舟,你玩呢?」夏温温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季行舟。
季行舟瞳孔骤深,连夏温温这傻缺都回头了,顾含章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没良心的存了心的是要气死他。季行舟笑了笑,带着几分戾气,掉头一脚踹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杨子涛,季行舟这是怎么呢?发病了?」夏温温懵圈地看向杨子涛。
杨子涛也一脸懵圈地摇了摇头。
陆行正好来找杨子涛,见两人都傻愣的模样,轻笑道,「别怪他,自我攻略的过程本来很痛苦,阿行只是有些不适应,正常反应。」
夏温温和杨子涛对视了一眼,眼里的只差冒出两个惊天问号。
就很尴尬,解释了没听懂。
……
第87章 新同桌
下午。
季行舟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刚坐下,杨子涛立马斜着身子靠过去,「阿行,你中午去哪了?电话也不接。」
季行舟目光在顾含章背影停留了一秒,淡淡地回道,「睡觉。」
杨子涛还想问话,季行舟眼眸轻转,不动声色凝视着他,杨子涛立马狗腿一笑,「明白,臣妾告退。」
原本这节课是体育课,张老师以体育老师临时有事为由直接占用了,这谎言在高二高三阶段已经屡见不鲜,学生们都麻木了。
但这课还没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瑟瑟发抖了。
刚刚张老师让班委来通知大家,这节课要讲试卷。这张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有个老派的坏毛病,喜欢当众点名报分,不少低分同学被她骂的恨不得滚回娘胎重造。
「注意注意!老张来了!」陈或成绩一直都在中下水平,每次当众报分被数落的最惨的总有一个他,于是他趴在前门,准备侦察情报。
张老师抱着试卷已经从楼梯口拐进了走廊,陈或立马跑回座位,「同学们,有捷报!」
过了片刻,张老师一脚迈进了教室门槛,把一沓试卷往讲台上一放,调势摆足。
「你们一个个都是在等着我呢?怎么?都考的很好?」张老师双手撑着桌沿,故作愠怒,「有个别同学啊,你要我怎么说?我说了多少遍了,诗词填空就是送分题,竟然还有人给我空着!你们知道这次是全市排名吗?你们知道一分能拉开多少差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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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要你们互相抽查你们就是这么欺上瞒下的吗?所有诗词没有得满分的,抽背的一起罚,错哪句抄一百遍!看你们下次还敢相互包庇!」
「这次成绩出来,你们就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成绩不理想的自己找找原因,这次我就懒得动嘴子再说你们了,我都不知道同样坐在一个教室同样的老师教,怎么别的同学就可以这么优秀?你们脑子要真少了什么零件就赶紧给我捡回来,再耗下去我们只会两败俱伤!」
张老师看了看手里登记表,「陈或,苏沐婷,毛雨,赵安,杨子涛,你们五个搅屎棍,上面的话自行对号入座!」
被点名的五人,「……」
杨子涛嘴角讪讪,这小城的老师怎么这么勐,以前在京都老师根本不管他,只要不惹事每天随他怎么闹。
夏温温捂着嘴,回头看着一脸吃瘪的杨子涛,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要你们学习是为了我吗?你们考出这样的成绩你们怎么好意思面对你们的父母。陈或,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阅读理解可以全错的?你是奇才啊!题目问,作者的《故乡》结尾为何要描写夜空的星星,表达了作者怎么的深厚感情,你答:写夜空是为了揭露旧社会的黑暗,表达了作者的悲天悯人的爱国情怀。你实在要背公式你好歹看看作者是不是鲁迅先生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老师话一落,底下哄堂大笑。
被嘲笑地陈或低着头,没脸见人了。
杨子涛完全忘记了他也是那极个别在列,一边笑一边捶桌子,「陈或这逗逼,老子都知道《故乡》表达的是思乡之情。」
张老师目光如炬,立马盯上了杨子涛,「杨子涛你还好意思笑别人!你古言翻译全错你知道吗?你跟陈或少的是同一个零件吧?三岁为妇,靡室劳矣。你是怎么翻译的?三岁的时候嫁到你们家,每天操劳也很辛苦啊!」
「哈哈哈哈哈哈!」无情的嘲笑声再次响起。
张老师恨铁不成钢,拿了支粉笔对着杨子涛砸了过去,「还有!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你!我喝死都不怕,一杯酒怎么够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群嘲的笑声几乎要把教室的顶棚掀掉了。
怎么就都变成笑话他了,杨子涛呆着脑袋,像只大呆鹅。
接着张老师越挫越勇,剩余三个挨个数落,唾沫横飞了十分钟,最后,端起保温杯润了润嗓子,「这次我就不批评你们了,你们自己好好反省。」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五人表情碎裂,如被一箭穿心。
您唾沫星子落成潭都能养一池鱼了,这还叫放过?
张老师理了理讲台上的教案,巡顾了台下一圈,表情渐渐温和,「这次考试,除了那极个别的通体来说,都考得不错,有几个同学进步非常大!在这里,老师要重点表扬一个人!数学和综合成绩全是满分,语文140分,英语125分,总分全年级第一,全市排名第二。」
「咱们全市包括县级所有高校一共有三万多名学生,这样的成绩实在是太让老师骄傲自豪了!」
「我们掌声,送给季行舟!」
此话一落,不亚于平地惊雷。
空气静塞了几秒,突然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少男生一边敲桌子一边吹口哨。
「哇呜!!我行哥威武啊!」
「卧槽!行哥怎么做到的?明明就长了一张学渣脸!」
「最惨的就是我了,明明我就坐行哥后面,我没抄他的,我抄了涛哥的。」
相对于三班的群起激动,季行舟倒显得很平静。这些人不了解他,若在京都,这些都是本该是如此的事。
不得不说,季行舟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
顾含章微微也有些惊讶,她一直知道季行舟脑子很聪明,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全市第二,还是微微有些出乎意料。
顾含章回过头,跟众人一样,投去讶异的目光。
季行舟微愣,措不及防顾含章的突然回头,对视的目光里,他不可一世的高傲骤然褪下。少年笑了笑,随即他又想起顾含章一上午都没回头看过他一眼,又故意抿直了嘴角。
顾含章不知道季行舟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眼里有骄傲,有光,明明被老师表扬了开心的不得了,却碍于面子故意板着脸。
还真是傲娇。
张老师越看季行舟越满意,语气轻柔地都能滴水了,「季行舟,我和几位任课老师分析了一下你的试卷,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英语你有些偏科。你跟咱们市的第一名总分实际只差了五分,他的英语这次考了145分。」
季行舟逼着自己抿直了嘴角,眼神淡淡扫了顾含章一眼,对上老师的目光。
「之前老师也不知道你的底子,现在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耽误你。我和英语老师商量了一下,必须要帮你把英语成绩抓一抓,按照目前的情况,你肯定是不能跟杨子涛同桌了,他对你在学业上帮助并不大。」
杨子涛立马有了危机意识,站起身,「张老师,别!我影响不了阿行的!他性子孤僻跟别人也合不来。」
季行舟冷冷瞥了杨子涛一眼,却也没有反驳。
张老师琢磨了一会,目光在底下又逡巡了一圈,突然她眼前一亮,「季行舟你跟顾含章一起坐吧,她这次英语拿了满分。」说罢,张老师目光又转向顾含章,「你数学和综合拖了后腿,虽然这次成绩也不错,但还是有进步空间,你跟季行舟一起,两个人在学习上互相拉一把,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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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见势不妙,哭丧着脸一把抱住季行舟的腰,「阿行,这么多年好兄弟,同桌就一个,你选!有我没她。」
季行舟俯下身,用一根手指掰开缠在腰上的手,低声,「松开!搅屎棍!」
搅屎棍?杨子涛,「……」
……
第88章 变故
表扬完季行舟,张老师又着重表扬了班里几个进步比较大的学生,一节课莫名就变成了总结表彰大会。
下课后,班里一群男生兴奋地围上季行舟:
「行哥,你也太不仗义了!有这本事也不早透露透露,早知道我也不至于才考这么点分!」
「行哥,外面走廊张红榜呢,咱们去瞧瞧吧。你没看见老张那走路带风的劲,咱们班被五班压制两年了,这次可算扬眉吐气了!」
「以前在三班顾含章就是老张亲女儿,现在您是她亲儿子。」
季行舟疏懒地笑了笑,「少贫。」
打发完一群小迷弟,季行舟身子前倾,扯了扯顾含章的马尾,顾含章回头,略有不解地看着他,少年目光清明,颜色甚好,「是你跟杨子涛换?还是我跟夏温温换?」
顾含章本想放学再换的,没想到季行舟突然这么一问,思考了一会,「我跟杨子涛换吧。」她和季行舟的个子偏高,坐后面也不会挡住温温和杨子涛的视线。
季行舟倒没什么意见,只要是同桌就行,于是他用手敲了敲杨子涛的桌面。
「……」杨子涛仇大苦深地起身,拖着桌子往前移。
夏温温撇着嘴,「就不能放学以后再换吗?」
「不可以,下节课就是英语课,耽误了我的学习进度你负责?」季行舟撑着下巴,指了指杨子涛空出来的位置,「搬吧。」
夏温温脑子一热,脑子里突然就联想到一个邪肆诡异俊美男人,赤裸上身依靠在床边,手里握着一只盛有红酒的玻璃高脚杯,另一只手拍了拍纯黑的丝绸大床,对着裹着浴巾瑟瑟发抖的倾城美人,「上来吧。」
顾含章不知道夏温温脑子里现在满是黄色废料,轻声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很近。」说罢,自己拖着桌子往后移。
季行舟眼里藏着笑,却不动声色,只在顾含章的桌子刚刚拖近时,用手扶着桌沿,分去了大部分力。
顾含章隐隐有些感觉,目光在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手上停驻了几秒,却也没有多言,整理好桌面就坐了下来。
季行舟撑着侧脸,认真看着顾含章,她坐在靠窗边,逆光之下,白皙透亮的肌肤在微光里近乎透明。
顾含章侧过头,澄净的眸光在艷阳里发光,「你看什么?」
少年嘴角微盪,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你啊!我的小同学!
……
高二红榜一出,整个市一中都炸开了锅。
常年停在论坛贴吧颜值榜榜首的季行舟竟然登上了校园红榜,位居全市第二。本以为他就是个颜值逆天的学渣,没想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学神,数学综合两门全部满分,这成绩在歷届高中都是史无前例的。
现在高校论坛贴吧里,但凡挨上季行舟三个字的,平均都有几千层高楼。
就连英语老师在上课之前,还特意让季行舟站起来,过过熟眼。如今人人都知道季行舟是因为英语偏科才没有拿到全市第一,为此校方领导还特意找她谈话,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调动起季行舟学英语的积极性。
英语老师连要了两节课,第一节课讲试卷,被英语老师过分关注的结果就是,一节课被q了二十几次,不管台上说的什么内容,讲的什么语法,英语老师在结尾时,总要加一句,
「季行舟你听懂了吗?」
「季行舟,记好了吗?」
「季行舟你来读一遍。」
季行舟,「……」
「好了,大家休息十分钟,下节课我们继续讲卷子。」英语老师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忽然想到什么,「季行舟,你赶紧出去放松放松,下节课知识点更多。」
「……」季行舟,我真会谢!
「走走走!阿行我带你去放放风。」杨子涛立马起身,连拖带拽把季行舟带出了教室。
顾含章掩着眼里的笑意,趁着休息的时间带上耳机,继续查资料。
临近上课时,英语老师接了个电话,行色匆忙没有一点交代就走出了教室。上课铃响了十分钟后,依旧不见英语老师踪影,班委觉得奇怪连忙去办公室请人,去了才发现全办公室竟一个老师都没有。
没有老师,班委只好安排大家自习。
季行舟也算是大舒了口气。
平时自习对他来说就是睡觉,但现在同桌变成了顾含章,他可没时间睡觉。
从刚刚开始他就注意到,顾含章除了上课时间,一直在用手机查资料做笔记,似乎在忙很重要的事。
这就难怪她一上午都不回头看他一眼了,小同学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这是她的闪光点。
季行舟没发现,他已经开始深度自我攻略了,且毫无不良反应。
陈或一向喜欢八卦,见老师不在也没闲着,偷跑出教室打算探听情况,结果他发现整个高二一层楼的老师都不见了!
出于好奇,他跑出了教学楼,刚到科技楼就听见里面嘈杂的打闹声,跟过去一看,被里面的阵仗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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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乌乌泱泱挤满了一群人,相互拉扯推搡,一向威严冷峻的校长眼镜框都被人打掉了,头上还淌着血。
「各位家长请你们冷静冷静!你们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再这样我们要报警了!」
「报警?我呸!你们还有脸说报警!!老子打死你们这些个没天良的!」
一时之间,场面又一片混乱。
张老师在人群里发现了吓傻的陈或,连忙把他抓到一边,严厉道,「谁让你来这的!赶紧给回去,让三班的都不要乱跑!」
陈或反应过来,一边喊一边向教室跑去。
「不好不好了!科技楼那边打起来了!一群学生家长冲进校长办公室把校长给揍了!」
张老师顿时被气炸,「回来!你个臭小子,让你跑又没让你喊!」
陈或一声乍唿,把高二楼都惊动了,学生们也按捺不住好奇,纷纷跑到教室外看热闹。
就是此时,顾含章电话响了,是简舒的电话。
简舒一般不会在她上课的时候打电话来,除非有很重要的事。
顾含章看了看教室外走廊的骚动,略有不安地接了电话。
季行舟注意到,顾含章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甚至有些苍白。
夏温温也被走廊的变动吓到了,想找顾含章沟通沟通,却见她接下电话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舒姐。」顾含章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手机微微有些出神。
夏温温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有些担心,「含含,怎么呢?」
顾含章抬头看向夏温温,「舒姐说,我们报警那事有进展了,警察好像把人都抓到了,要我去认人。」
夏温温面露疑惑,「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还是愁眉苦脸的?」
顾含章手指轻轻摩擦着手机。
季行舟起身,坐在桌面上,「你要怕再见那群人,让警察给你看照片就是,不用当面指认的。」
顾含章愣了愣,抬眼看向季行舟,半响之后摇摇头,「我不是怕他们,舒姐电话里说,这件事闹大了,事情比我们想像中更严重,似乎……」似乎除了范琪琪,还有很多女生受害。
他自然知道顾含章说的更严重有多严重。她还小,又这么无害,自然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一旦起了恶念会有多么恐怖。
季行舟侧着眼,轻声道,「警察应该就是想你再去配合调查一下,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
顾含章垂眼,浓密的睫毛将眼里的阴翳遮掩的一丝不露。
……
第89章 欲破天光
学校的事态慢慢变的严重起来。
就在刚刚,一群家长在市一中校大门挂上了白布,把正门给封了。
这可吓坏了学校里面的学生,胆子小的连忙给家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高三楼的学生们也炸开了锅,纷纷跑到窗户边走廊打探情况。范琪琪杵在窗边,静静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校园,心里特别平静。
高珊和刘超从考试第二天就消失了。
孙吉也失联了三天。
难道,她真的要等来黎明了吗?
……
眼看校门口的冲突越来越严重,突然来了一车警察,把带头涉事的家长们都抓了起来。没一会,校门口的聚众就被肃清了。
因为警察的介入,家长的情绪总算被强制安抚了,老师们得了空手,连忙回教室安抚学生。
张老师心有余悸地赶回教室,刚才高三几个老师差点没让家长给打死!
「张老师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察?」
「是高三楼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张老师微微整敛心神,故作轻松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不要多问了,好好看书。」
学生们的情绪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的,面上不说,私下里都讨论开了。
张老师也是知道,众口铄金,光靠压制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但一想到那糟心事,也没了编谎话欺骗学生的兴致。
临出教室前,她又不自觉扫了顾含章一眼,幸好这孩子命大!不然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
放学后,简舒直接跟顾含章一起去了警察局。一同出现在警察局的还有许多家长,他们大多情绪崩溃,有些哭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顾含章跟着一位民警进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简舒也一直陪同。
「你们坐吧,别紧张。」做笔录的民警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态度和蔼,还给顾含章她们倒了杯水。
女民警从文件夹里拿出四张照片摆在顾含章面前,「当时去学校围堵你的人,是这四个吗?」
顾含章认真看了一眼,点头,「对,就是他们。」
女民警又拿出三张照片摆在桌面,「这三个呢?有你认识的吗?」
顾含章看了一眼,指着最右边的那张,「这个人我认识,上个学期他向我告白了很多次,都被我拒绝了。另外两个我不认识。」
女民警一边观察顾含章的神情,一边记着笔录。过了一会,把抄录好的笔录递给顾含章,「小妹妹,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就签字吧。」
顾含章签下字,女民警立马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简舒全程一直陪着顾含章,等到民警做完笔录工作,才上前问道,「您好,方便告诉我们一下这件事的进展吗,我们实在是很担心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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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民警也是为人母的,正巧生的也是闺女,顾含章长的钟灵毓秀,一看就是好孩子,一时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于是她也难得的多说了几句,「放心吧!现在人全部抓到了!我们警方也正在全力取证,一定会叫这些人渣败类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含章沉默了片刻,问道,「那群女孩发生什么事了?」
女民警眼里掠过一丝心痛,「造孽啊!还没长大就遇上这些败类,他们玩弄了那些女生还用裸照和不雅视频逼她们卖淫,为首的恶犯竟然还是个不缺钱的十八岁少年,这世道!想想就心寒,这让我们这些养闺女的妈妈怎么能不害怕呢?」
出了取证室,顾含章神情怔然,目光无神。
简舒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含章,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小印章别怕,都过去了!你刚刚也都听到了,他们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顾含章闭眼,紧紧回抱简舒,「他们就该下地狱!」
……
安抚好顾含章,简舒才放心去取车,顾含章坐在大厅侧门等。
这时,范琪琪和另外一名女民警也录好了口供,正要从大门出去。
范琪琪临走时,还有些不安地抓着女民警的胳膊,「阿姨,他们真的被抓进去了吗?我刚刚说的那些真的有用吗?」
有人逼迫未成年卖淫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w市上层领导的高度重视。上级领导这次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查死查,有胆敢徇私舞弊者,一律连罪!
也就是说,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是一个都保不住了,如今他们要查的是,这件事到底牵连有多广,受害人到底有多少。
许多家长都是警察找上门了还一脸懵圈,得知情况之后,要么就是震怒,要么就是嚎啕大哭!但唯一眼前这个女孩,他们没有联繫上她的监护人,从录口供到取证都是这女孩一个人。
女民警微微起了恻隐之心,「小姑娘你放心吧!这次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跑不了了!」
范琪琪听了这话,松开了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大厅。
那么漫长的无尽黑夜,终于结束了……
……
顾含章一直站在大厅,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范琪琪的眼里有光了。
原来,她不画浓妆的脸,长的这么好看。
原来,她的眼睛曾经这么干净。
……
贺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口有动静,立马起身把桌上没收拾的剩菜倒进厨房的垃圾桶,范琪琪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厨房洗碗。
「琪琪回来了?哎哟?你吃饭了吗?我这刚准备洗碗你就回来了,菜都让我给倒了。」
范琪琪看着桌上还残留的几个碗碟,冷冷说道,「我明明跟爸爸说了,我会回来的。」
贺茹一边用围巾擦手一边回道,「你爸爸是有说一句,可他也没说要等到几点,我看都九点了想着你可能在学校吃了,这不,刚收的碗筷。」
范琪琪冷笑了一声,掉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贱人!跟我斗!」贺茹勾着脖子看了一眼,得意洋洋地解开围裙,继续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范琪琪的房间不大,大约就十个平方。
当初范志华买这房子的时候,还是问前妻借的钱,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前妻,会把向阳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的女儿,可现在那个房间住着的,是范志华和贺茹的孩子。
她侧着身子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她曾经以为她会一直这么活着,等到哪天坚持不了了,就跳下无哀河,干干净净地走。
这一次,结束了吧?
彻底结束了吧?
她终于可见天光了吗?
……
第90章 不要成为我的软肋
顾含章回到家洗完澡出来,手机里有七个未接来电。
其中五个是卢泽,一个是夏温温,还有一个归属地为京都的陌生靓号。
她低着头,一手用头巾擦拭着湿润的黑髮,一手按下回拨键。
第一个电话,回的是卢泽。
电话刚响一声,卢泽就接通了,没等顾含章开口,卢泽先声夺人,「你们学校的事欧昊阳都跟我说了,你没事吧。」
欧昊阳在高三楼,受害女生都是高三一届的,他知道的内幕或许不比她少。
卢泽是因为觉得她安全可控才愿意暂时帮她瞒着家里的,如果让他知道她失去安全庇护,他一定不会再帮她遮掩。
念此,顾含章故作轻松地说道,「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批家长来学校闹事,好像跟高三那边有关,欧昊阳有跟你透露什么吗?」
顾含章在学校跳楼的事,知道内情的不超过十个,欧昊阳更不可能知道,所以她并不担心煳弄不了卢泽。
卢泽沉默了一会,「惊鸿杯大概多久结束。」现在只要一回家看见莫姨悲泣的脸,他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答应顾含章的请求。
顾含章,「十七天。十天后海选结束,进入为期七天的投票环节,那个时候即使你不说,她也会找到我了。」
卢泽就更不解了,「今天和十七天后有什么区别,你已经拿到pass卡了,莫姨不会再拦着你了……」
「……」这次换顾含章沉默了。
卢泽,「顾含章,你要躲的人不是莫姨,是别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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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的手僵直一顿,眼睑微垂。
「十七天后你海选的视频就会在网络上曝光,你又是三个赛区第一个pass卡选手,一定会引起很多人注意,所以那个时候你要躲的人也会找到你了,对吗?」
顾含章嘴角抿直,上辈子卢泽也是一步一步查过来的,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没有变。
「顾含章,你在躲谁?那个兇手吗?他看见你了!是吗?」卢泽语气里有他前所未有的凝重。
卢泽知道顾含章上次对他有所隐瞒,但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顾含章不喜欢他和他爸爸,所以才不愿什么事都坦白。
但这几天他细细琢磨了很久,如果顾含章真讨厌他,不会选择来见他。她上次的见面与其说是想要劝让他帮忙遮掩,倒更像是在安抚他。
顾含章幽幽嘆了一口气,「卢泽,我能信你吗?」
卢泽,「……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真的不怕别人会寒心吗?」
顾含章仰起头,将毛巾盖在脸上,「是!他看见我了!那个兇手!那个杀人兇手!」
「可是卢泽,我没有证据!他们把证据都销毁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
「章章,回来吧!我们保护你!」卢泽靠在自家的阳台,面对无垠夜幕,轻轻说道。
他以前觉得顾含章任性,不停地在践踏莫姨对她的爱,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这个女孩当时该多么绝望,现在又是多么勇敢。
顾含章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能回来,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卢泽,报警没用的,就连学校里也不干净,我不走,就活不了。」
卢泽闭着眼,身体靠在墙上微微有些颤抖,「章章,告诉我,他是谁?」
顾含章紧紧握拳,咬着牙撕扯出他的名字,「沈墨昼。」
「卢泽,答应我,不要去找他!你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我能信任的人了,他远比我们想像的更丧心病狂。璐璐要昭雪,只能等时机。」
「你上次骗我就是怕我一怒之下去找他吗?」
「是。」
卢泽咬着牙,靠着墙慢慢蹲下,连说谎都是为了在保护他,他竟然还一直觉得她不懂事。
「卢泽,答应我,成为我的助力,不要变成我的软肋!不然我会受不了的!」璐璐两世都从六楼坠下,如果这一世卢泽的腿一样被废,她真的会受不了的。
「好!我答应你!」
跟卢泽结束通话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顾含章在书桌前静坐了十分钟,才回了电话给夏温温,但电话并未接通,想必是睡觉了。
剩下一个陌生的京都来电,顾含章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谢之珩和季蔓都是京都号码,万一是他们借谁的电话打过来的也不一定。
「嘟——!」
响铃的第一声,对方就接通了。
顾含章轻声道,「您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略带撩人的嗓音穿过听筒,直挠耳膜,「顾含章,你还没睡呢?」
这声音!
顾含章愣了愣,站起身,看了看这一串靓号,「季行舟?」
「嗯。」
「……」顾含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季行舟撩人的嗓音又再次响起,「顾含章,你家有阳台吗。」
「嗯。」顾含章看了看窗台前挑出的一米宽地,这姑且算是阳台吧。
「你家住几楼?」
「三楼。」
「这么矮?」季行舟嘟囔了一声,又道,「快去阳台,正东南方。」
顾含章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向阳台。
她发梢还淌着水,夏日的风一吹,整个头皮都觉得舒爽。
「正东南,找着方位了吗?」
「嗯。」
「来了!不要眨眼!」
季行舟话落。
天空东南角范围一群流星雨,闪耀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长空的寂静,照亮了顾含章的眼睛。
「看见了吗?顾含章?」季行舟的声音比盛夏的夜风更缱绻。
「嗯。」其实,她的阳台视野并不好,老小区的楼幢之间的间隔很密,但并不妨碍她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欣赏这稍纵即逝的美好。
……
季行舟躺在w市最高山顶,身后还有一顶圆形的穹顶帐篷。
杨子涛站在两米高的篝火边,扯着嗓门叫季行舟的名字,他却充耳不闻。
篝火旁的男男女女都喝了不少,性格奔放的直接就抱在一起舌吻了起来,身旁的人尖叫的起闹,大家嬉笑打骂追逐,喝酒接吻吃肉。
季行舟懒懒地往后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点开微信,找到顾含章。
「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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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jpg」
「5.jpg」
发送!
……
顾含章在逼仄的小阳台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直至天空变暗,半湿的长髮也早就被夏风吹干了。
她转身,将那短暂的美好隔绝在阳台之外,重新回到了简陋的舞蹈房。
敦煌舞的资料基本都找齐了,从今天开始就是编舞环节了。
踏足而舞,一曲惊鸿。
她要跳敦煌一百一十二窟,反弹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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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毫无进展的一天
昨晚练舞练得太晚,凌晨三点才睡,早上起来的时候,顾含章只觉得头昏脑胀。她揉了揉眼睛,给小虎头倒了杯牛奶,这时,夏温温正好打电话来,顾含章顺手就接了。
「含含,我昨晚迷迷煳煳就睡着了,你昨晚录笔录还顺利吗?」
「嗯……」顾含章眯着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你昨晚又通宵练舞了?你这样不行的,白天还要上课,身体怎么吃的消,可别面试那天就病倒了。」夏温温电话里开始絮叨起来,「要劳逸结合知道吗?喂!含含你在听吗?」
「嗯~」
「……」这是还没醒呢。
于是,夏温温又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等到挂电话时,顾含章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一点。
昨晚突来灵感,所以练的晚了一些,舞蹈大致的感觉都找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解决琵琶的问题,大多舞者会选用造型好看的道具琵琶,那些琵琶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比能弹奏的琵琶轻上许多。
但顾含章不打算用道具,所以她必须赶紧去琴行买一把琵琶。
可是……
顾含章点开手机银行,看了看里面的余额,脑袋又开始痛了。
她苦笑了一声,关闭手机银行,突然发现微信有五条消息未读,点进去一看,是季行舟的消息。
是五张繁星闪烁的夜空。
顾含章手指微顿,垂眼,退出了微信。
……
另外一边。
季行舟心情甚好地漫步在校园里,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准确来说,是盯着顾含章的微信。
杨子涛打着呵欠跟在季行舟身后,「阿行!现在才七点,我们起这么早干嘛?」
「上早自习。」
杨子涛一个呵欠逼出了生理性眼泪,「哈?我们什么时候赶过早自习,这不都随缘吗?」
眼看就要到教室了,季行舟扯了扯校服的领结,露出性感的喉结。
这个时间还很早,班里除了几个爱学习的,就是值班搞卫生的,他们见季行舟这么早都微微有些惊讶。
「行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行哥不愧是我辈之楷模啊,不怕你长得帅,就怕你又帅又努力!」
「行哥!今天早读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您来背单词呢?」
季行舟眼睑微眯,嘴角却还翘着弧,「背锤子,老子偏科也是第一。」
杨子涛一路打着呵欠,懒洋洋走到季行舟旁边,刚准备坐下,被季行舟一脚就踹开了。
这一踹,把杨子涛给踹醒了。
「阿行!你干嘛呢?」
季行舟掀眸睨了他一眼,「你座位在前面。」
杨子涛气得哇哇大叫,「顾含章还没来了,我坐下怎么呢?」
季行舟一脚勾着顾含章的凳子搭在腿下霸着,「不行!你有痔疮!」
「……」杨子涛气得舔了舔嘴唇,「季行舟!说好的一辈子的秘密!你就这么保守秘密?这事你不哄我,过不去了!」说罢,气哄哄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季行舟轻笑,垂眼,一副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
过了一会,教室里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顾含章也赶到了教室。
季行舟原本转笔转的起飞的手蓦然一收,桃花眼半瞌,气定神闲地抽出英语课本。
顾含章随意地看了季行舟一眼,见他正在看英语,便没有打扰,收拾好桌面,拿出手机继续整理敦煌舞的资料。
顾含章的淡然自若是出自本心,但季行舟不是。
好歹昨天还一起看了流星雨,怎么今天还是这么冷淡?
季行舟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道阴翳。他能感觉得到,顾含章已经不会刻意疏远他了,但也仅限于此于,她会对他的好意保持礼貌有度的回应,却没有一丁点的暧昧气息。
她是故意的!
季行舟眼里的深邃渐渐起了波澜。
她不喜欢他。
少年瞳孔里的光束渐渐放大,良久,他轻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笔,侧身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顾含章,你现在有空吗,给我讲讲题呗?」
山不向我来,我便向山去!我这可不是惯你,是让着你!
顾含章取下耳机,眼里略微有呆愣,「你还需要我跟你讲题吗?」
季行舟拿出英语试卷,显摆地指着几处红叉。
顾含章看了看手里的笔记,略微犹豫了一下,拿过季行舟的试卷,「哪道题?」
季行舟随意点了一个做错的题目。
顾含章看了一会,从笔袋里拿出一只铅笔,「这是现在进行时语法时态,你要记住几个常用的构成形式,比如……」
「这道题的语法是用肯定句代入,主语+be+现在分词v+ing,所以这道题选c。」
季行舟只看见小同学两张粉色的瓣唇一直在开开合合,偶尔露出里面皓白的牙齿,等他强行收敛好心神,就听见她说,选c。
「……」季行舟。
「听懂了吗?」顾含章一边问,一边用铅笔写下了语态时态。
季行舟眼睑眨了眨,「懂了。」不能让小同学觉得他很笨,所有题目必须一次过。
顾含章点点头,把试卷还给他,「你再看会吧,我刚刚看了你的试卷,英语作文还有拼写错误,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背下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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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戴上耳机,继续看舞蹈视频。
季行舟拿回试卷,盯着顾含章写的英语公式看了许久,拿出他那只万宝龙的限量款,大笔一挥,大写的c。
……
放学铃一响,顾含章一刻都没有耽误,收拾好课本直接跑出了教室。
季行舟目送她消失的背影,眼里的瞳眸渐渐深邃。
陆行跟随季行舟的目光,看向顾含章行色匆匆的背影,「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季行舟掀眸,眉眼间略带风流,「又是?」
陆行嘴角一弯,扶了扶金丝眼镜,「走吧,去打球。」说罢,拍了拍杨子涛的后脑勺,「呆会混双你跟阿行一边吗?」
杨子涛木着脸,「我不去。」
陆行看向季行舟,你惹他了?
季行舟笑了笑,打开微信,找到杨子涛的头像,一顿操作完之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杨子涛还板着个脸,故作不在意地点开季行舟的消息。
「我操!!」下一秒,杨子涛夺门追了出去。「阿行,等会我们两个一队,我左你右,我上你下,把他们打趴。」
季行舟站定,侧身等着杨子涛,等他一靠近飞脚一踹,「谁上谁下,你再说一遍。」
杨子涛早就预判了季行舟那一脚,故作惊险的避开,嬉皮笑脸道,「我下我下。」
季行舟掉头,懒得掰正他。
这个时候陆行走了过来,杨子涛一脸暧昧地撞了撞他的肩膀,「阿行刚发我的福利包,有三个g,你想不想要啊?」
陆行瞥了一眼杨子涛正在下载的文件包,「不用了,占内存。」
杨子涛啧了一声,摆摆手,「老陆啊,可别怪我没跟你分享,这东西可是把阿行拉下神坛的高级货,你确定你能忍住。」
陆行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我确定我能忍住,倒是你!长夜漫漫,确定一个人能看得懂?不找个人跟你一起看?」
杨子涛摸了摸下巴,「你说得对!我得换个音质好一些的耳机……」
……
第92章 简昭
顾含章出了校门,直接去了舞蹈室,谢之珩到时候会在舞蹈室面试,她必须先选好房间,提前熟悉场地。
刚进舞蹈室,就看见接待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岁的女孩在玩积木,顾含章笑了笑,上前蹲下腰一把蒙住小女孩的眼睛,「猜猜是我谁?」
小女孩白净的手搭在顾含章的手背上,轻轻拉下她的手,一见顾含章立马扑进她的怀里。
小昭是简舒的女儿,随简舒姓。女孩儿从一岁起就被查出轻度抑郁和自闭,她的病是基因引起的先天性抑郁,除了极为亲密的人,基本不与外人接触。
顾含章摸了摸小昭柔软的头髮,轻声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妈妈呢?」
正说着,简舒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一见女儿扑在顾含章怀里,一向刚毅的眼里也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你来了,这孩子从回来就一直不说话,我想着应该是想你了。」
简昭除了简舒,最亲近的人就是顾含章,连她的外婆都比不了。简舒想着顾含章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便不好意思让女儿打扰她,但这几日女儿的话更少了,她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想着今天顾含章值班就把女儿带来了。
顾含章低头,轻轻捏了捏简昭的鼻尖,「我最近又新编了一支舞,叫反弹琵琶,要看吗?」
简昭黢黑的瞳孔瞬间闪光,露了个极其腼腆的笑容。
简舒看在眼里,都快哭了。
女儿一年笑的次数加起来都不超过十次,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发呆。从发现病状开始,她四处寻访名医,但一直没有起色。专家都说,她年纪太小了,除了心理疏导和环境影响,根本没有别的方法。
为此,简舒在一年之间内不停地搬家,直到有天,两岁的女儿扶着玻璃橱窗,静静看着练舞房里一名年轻女孩跳舞,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眼神单纯又专注。
那一刻,小女孩儿灰濛濛的眼睛像被清水洗去了拂尘,终于有了光。
而那个年轻的跳舞女孩,就是顾含章,那天她正在一家培训机构应聘群舞。
后来,简舒为女儿开了这家叫『翩翩』舞蹈室,希望女儿有朝一日,也能踏歌而舞,翩翩风华。
顾含章抱着简昭,「我现在要去琴行买只琵琶,你陪姐姐一起去,买好了才能跳舞。」
简昭软软的小手抱着顾含章的脖子,点了点头。
……
周诚城正靠在三楼女装区的外场抽菸,刚把菸蒂扔进垃圾桶,周艺琼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了出来,周诚城顺手接过之后,问道,「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过几日周家有贵客到访,周父特意让周诚城带着周艺琼来商场置办几身漂亮衣服,赶巧他被季行舟整过之后也不爱呆在学校,顺利成章熘了晚自习。
周艺琼凝视了周诚城一眼,「你怎么了?这两天怪怪的,以前舅舅让你陪我出来逛你总是要带女朋友,怎么今天转性了?」
「不想带就不带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周艺琼也没再多问,指了指顶楼餐厅,「走吧,看在你今天这么陪着我的份子上,我请你去楼上吃大……你怎么了?」话说一半,周艺琼已经感觉到周诚城走神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瞭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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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那天在你们学校校门口遇见的女生吗?她怎么在这,你们学校不上晚自习吗?她看着挺乖的,怎么也逃课?她身上抱着的小女孩是谁?她妹妹吗?」
「她不用上晚自习。」周诚城顿了顿,侧眼看向周艺琼,「你怎么突然对她那么感兴趣?」
周艺琼性子傲,说话也是冰冰冷冷,几乎没有朋友,很难得见她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周艺琼也愣了愣,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迷惑。
顾含章并没有看见他们,抱着简昭坐着扶手电梯一直下到了商场一楼。
国贸商场是大环形设计,分商场内场和临街外场,内场顶部是穹形的玻璃顶,内场则是环形的玻璃扶手,以周诚城他们现在的位置,很清楚就看见顾含章去了一楼临街的一家琴行。
周艺琼看了周诚城一眼,眼眸一挑,「走吧。」
……
顾含章选的这家琴行在w市开了很多年了,一共三层,二三层都是钢琴架子鼓之类的西洋乐器,一楼进门左手边就是古典乐器专区。
「小昭下来,乖乖拉着姐姐的手,可以吗?」
女孩儿软糯地点了点头。
顾含章环顾了一圈,正巧一位导购从二楼下来,立马笑着迎上去,「你好,是要买琵琶吗?需要我介绍一下吗?」
顾含章礼貌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挑。」
她六岁弹琵琶,七岁学筝。
人生中第一把琵琶是顾父在她七岁生日时,用一年积蓄买的。那个时候,顾母还会笑着打趣老公,「你就宠着她吧,孩子弹着玩的也买这么贵的,以后被你惯坏了。」
那时,顾父总是笑得一脸宠溺,「女孩子当然要惯,我家章章就值得最好的。」
顾含章看了看标籤上的价格,标价后明文写着:谢绝还价。她指了个价格在承受范围之内的,「你好,这把,帮我装起来吧。」
导购愣了愣,虽然这女孩买了的琵琶价格不贵,但速度倒是很快,连琴都不试,下决定也够果决。
「欢迎光临。」
店里玻璃门铃一摇,感应语音立马有了反应。
有人进来,简昭有些紧张,立马揪住顾含章的衣角。顾含章连忙低下头,抱起简昭,「小昭不怕,姐姐琴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进来店里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艺琼和周诚城。
周诚城也没想到一向只对跳舞上心的表妹,竟然拖着他进了琴行,顾含章抱着简昭结完帐,正好就碰见周诚城和周艺琼走进古典乐器区。
「嗨!好巧啊,顾含章,你也在这买琴啊?」三人不可避免地碰上了,周诚城为了缓解尴尬,强行开启话题,「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啊?」说罢,还想用手去摸简昭的脸。
简昭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周诚城的举动即使无心还是有可能吓到她,于是几乎出于本能反应,顾含章抱着简昭身子一侧,周诚城的手尴尬的落在空中。
简昭感知到了顾含章的维护,小脸贴进她的脖子里。
顾含章安抚地摸了摸简昭的头,看向一脸尴尬的周诚城,「不好意思,小昭性格有些害羞,她不喜欢陌生人碰她,你别介意。」
周诚城见小孩一直被抱着,脸已经吓得躲进了顾含章的脖子里,这才想起学校里一直流传的关于顾含章家事,都说她有个自闭抑郁的妹妹,看来并不是谣言。
周诚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落空的手抓了抓头,「哪里,该是我说不好意思。」
这时,打包好琴的导购提着琴盒走到顾含章跟前,「你好,你的琴。」
「麻烦帮我送到六楼的『翩翩』舞蹈室。」顾含章抱着简昭,再提琴实在有些吃力。
周艺琼在顾含章报出『翩翩』舞蹈室时,目光不自觉地多打量了她几眼。她想起来了,有一次学校停电,她临时去了一家舞蹈自习室编舞,当时接待她的就是眼前这个女生,那时她还在做物理试卷,所以她还有印象。
顾含章买完琴,跟周诚城点了点头,便抱着简昭出了琴行。
「还真是高冷,刻进骨子里的傲。」周艺琼看着顾含章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周诚城白了周艺琼一眼,「你干嘛死活拖着我要下来!」
周艺琼瞥了周诚城一眼,「我看你挺想下来的,就帮你一把咯!不过!这个女生你没戏,别招惹人家。」
周诚城被这话气笑了,「不是!我早就没想法了,怎么你们都觉得我这是要招惹她,我他妈是想帮她!」
周艺琼,「帮?你帮的女生还少吗?你要少帮点人,舅舅也不至于一天到晚担心什么时候喜当爷爷了。」
「……」周诚城看了看一旁捂着嘴偷笑的导购,一时气黑了脸,掉头冲出了琴行。
……
第93章 视频
简舒给顾含章安排了一间最大的舞蹈室,编舞最重要的就是创意思维,为了安全起见,简舒还特意关掉了房间里的闭路电视。
「小昭,你乖乖坐着,待会姐姐要跳舞了。」
偌大的舞蹈室里,只有顾含章和简昭两个人,简昭一向最听顾含章的话,见她有交代,立马乖巧地坐在长板凳上,笔直地挺着腰。
顾含章从琴盒取出琵琶,低头轻抚着琴弦,片刻之后,她拿出手机,找到选定的敦煌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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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乐符刚起。
只见顾含章翘腰点足腾空,空中噼叉,转腰落地,摇腰翘首,怀抱琵琶。
一连串的动作随乐起,舞姿翩跹如游龙,身姿曼妙如飞仙。
小简昭眼里瞬间迸发出熠熠星光,小手更是不自觉地跟着音乐节拍弹动手指。
一曲舞罢,顾含章尚在喘息中,简昭已经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
顾含章坐在地上,微微喘气粗气,「小昭不急,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姐姐一定教你跳舞。」
刚刚初步试跳,里面有些动作还是衔接的不够完美,若是以这样的飞仙去面试谢之珩,怕是很难打动他,她必须还要再花点心思才行。
「小昭,你乖乖坐回椅子,姐姐还要再找找感觉,你陪陪姐姐好不好?」
小昭点点头,乖乖跑回原位坐好,翘首以待地看着她。
顾含章抱着琵琶又试跳了几次,状态也渐渐步入佳境。
孩子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小昭眼里的炙热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顾含章一练就是两个小时,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就这么坐着看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简舒怕顾含章用功过度适得其反,强行将她从舞蹈室抓了出来。
回到家后,顾含章又开始对舞曲做文章。
她原定曲目是敦煌名曲《一梦敦煌》,经过今天的试跳,顾含已经意识到,如若想要让这支舞呈现出不一样的惊艷,她必须要融入自己的东西。这样,这支舞就是只能是她的舞,谁都復刻不了,谁都跳不出。
若是让谢之珩知道顾含章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惊嘆于这个女孩的狂妄和野心。天下优秀舞者何其多,除了已入花甲的国舞之首李芳华,放眼中华,谁敢托大说这样的话。
东方肚白,等到被窗台的阳光晃醒时,顾含章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熬了一个通宵。
这样可不行,身体会吃不消的。
接下来的三天她必须要保存好体力,这支舞难度系数很大,她必须要以最佳的体能状态面试,否则她一定会留下遗憾。
……
盛夏的早晨,有一种青春特有的张力。
这个时节,校园的女生基本都换上了格子短裙,男生也换上了短袖白衬衫。
季行舟走进教室时,就看见顾含章沐浴在一片橙光之中,她的睫毛又卷又翘,颤动眼睑时像极了两把扇形的小刷子。
季行舟目光澄净,在她宽袖的运动服上停留了一会,若无其事的走到座位。
跟在季行舟身后的还有一脸怨念的杨子涛。
杨子涛刚进教室,立马被班里一名男生拉到角落,「涛哥!最新福利包要不要?」
杨子涛现在最恨的就是别人跟他提福利包三个字!
昨晚他特意换了个音质好的蓝牙耳机,关闭灯光,创造了一切昏暗暧昧的条件,为得就是能一个人静静欣赏把季行舟拉下神坛的动作片。
不愧是神片,开片的第一幕,就是一个老师,穿着黑色的西装制服,在讲台上讲解函数的三要素。起初他还兴致勃勃笑的一脸深意,懂!教室y。
过了三十分钟后,那老师已经从函数三要素数说到了十年模拟试题。
杨子涛不死心,总觉得这就是季行舟的套路,福利一定藏在课题里,最后耗了三个小时验明了这就是三个g的高考复习资料,杨子涛气心肝痛,到现在人还没有缓过来。
一听男生说有福利包,立马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嘲笑老子是吧?又要给老子讲函数?」
男生愣了愣,随即笑得一脸暧昧,「不是!真是福利!高三群都传疯了,我这刚拿到的资源,来一份吗?涛哥?」
杨子涛摆摆手,「算了!老子最近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男生还不死心地推销,「保证你看了以后,目瞪口呆!」
杨子涛斜睨了男生一眼,「这么厉害!瞧瞧。」
男生立即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完之后,还不忘神秘兮兮地叮嘱杨子涛,「涛哥!记得保存啊!到时候可没有了!」
杨子涛摆了摆手,路过季行舟时冷眼瞧了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没过一会,早自习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顾含章背完课文看着还有点时间,又戴上耳机找敦煌旋律。
苏沐婷和邻桌几个女孩子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指了指顾含章。
「顾含章也在看呢?」
苏沐婷想到手机里的小视频,沖身边几个女生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顾含章身边,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把扯下顾含章的蓝牙埠。
「顾含章,你神神秘秘地在看什么呢?不如一起分享分享。」
苏沐婷刻意为之,顾含章来不及反应,手机里的敦煌曲就变成了公放。
怎么是音乐,不是应该是……
苏沐婷愣了愣。
顾含章皱眉,把手机音乐关闭,抬眼,「苏沐婷,解释下。」
苏沐婷牵扯着嘴角,忌惮地看了季行舟一眼,「我……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说罢,不等顾含章反应,立马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季行舟托着下巴,静静瞧了苏沐婷一眼,幽如深潭的眸光瞧不出一丝情绪。
突然,教室里响起一道座椅划破地面的尖锐声。
顾含章愣了愣,抬头看向面前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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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转头看到季行舟,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季行舟倒是很少见杨子涛这个模样,皱着眉,「怎么呢?」
杨子涛不答,反是侧头看向顾含章,眼神里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顾含章不慌不忙,对着杨子涛的目光。
季行舟眼里的戾气渐出,「你看她做什么?」
「叮咚!叮咚!」
这时,顾含章的手机进来了两条微信消息,是夏温温的。
顾含章略有迟疑地看了杨子涛一眼,随即点开夏温温的消息。
「含含,出事了!」
随即是一段手机视频。
剎时。
顾含章瞳仁微缩,动作缓慢地插上蓝牙埠,不慌不忙地戴上耳机,手指微微颤抖,点开了小视频。
「嗯~~嗯~~嗯~~」
当耳膜里传来暧昧的喘息声,顾含章只觉头皮一麻,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用手捂住了眼睛,连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也被强行摘掉了。
「夏温温怎么什么东西都敢给你发!」季行舟声音里隐隐压着火。
顾含章动了动眼睑,眼角还能感觉到这双大手传来的温度,这适度的黑暗,让她原本惊颤的心慢慢落了地。
「季行舟,那是什么?」
顾含章的睫毛划在他掌心,跟挠在他心里似的,季行舟拿过顾含章的手机,把视频删了之后放回原位,「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你能看的东西。」
……
第94章 善与恶的一念之间
顾含章垂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刚才她被里面暧昧的喘息声吓到了,现在回过头隐隐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夏温温不会故意发小黄片给她,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顾含章抬头看向一旁眉峰陇起的季行舟。
「那里面的人是谁?」
季行舟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顾含章心思竟然这么敏锐,刚才那视频打开没有三秒他就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不可能有时间看清里面的画面。
可是,她偏偏问是谁,像顾含章这样的人看到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吓得脸红心跳不敢再追问了吗?
季行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就在季行舟沉默的这几秒,夏温温像一阵小旋风窜进了教室,刚跑到座位还来不及放下书包就掏出了手机,「你们看到今天高校网几万楼的那几个视频了吗?」
季行舟斜睨着一脸分享欲极强的夏温温,冷笑了一声。
杨子涛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形象,肃着一张脸,「夏温温,你大清早就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温温愣了愣,被杨子涛怼的一时没话说,支吾了半天,「别……别人发给我的,高校网的贴吧都骂翻了,大家都在看,都说是范琪琪,我……我就是好奇进去看看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顾含章勐地站了起来。
夏温温吓了一跳,以为顾含章也要教训她,连忙认错,「含含,我真不是故意去看那种东西的,我本意是抱着打假心态去的。」
顾含章没有说话,抬着头环顾了一圈才发现,今天教室里异常躁动。
男生们大多三两成群凑在一块低头看着手机,女生们也一直在窃窃私语,他们手里都拿着手机,完全没有自习的样子。
难怪!难怪苏沐婷刚刚会突然走过来拔掉她的耳机,她以为自己也在看小视频,她想害她在大众面前出丑。
「含含,你怎么呢?」
顾含章看向夏温温,「你刚刚说你是去打假的?那……」
夏温温脸上一红,立马变得有些不自在,「好像真的是她,拍视频的人肯定是故意的,只有她的脸是最清楚的,就好像生怕别人认不出一样。」
顾含章垂下眼,沉默了几秒,又坐了回去。
……
事情发酵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所有人想像,仅仅一上午的时间,范琪琪的视频几乎变成了人手一份的标配,特别是高三楼的学生们都沸腾了,男生们一起凑头品阅,还不时发出浪笑点拨几句,女生们更像是逮住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尖酸刻薄之能公开嘲讽。
一时之间,w市某高校女生淫乱视频在微博走红,并迅速窜上了地方热榜前十。
范琪琪素不为人知的微博也被人肉了出来,所有键盘侠蜂拥而至,仅仅一个小时,辱骂她的恶毒留言就达到了一万多条。
那些话,如淬毒的刀子,杀人又诛心。
「黑木耳」
「高校淫娃」
「蜜汁骚货」
所有你根本无法想像的侮辱性标籤都打在了范琪琪的身上。
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就用语言彻底毁去了一个女生的所有。
学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市一中官网第一时间在微博上唿吁众网友保持正直善良之心,勿信谣勿传谣。但逮住机会的键盘侠并不买帐,甚至连市一中也一起喷,质疑学校校风不正,藏污纳垢。
……
这一上午,不仅是市一中的学生们,就连老师都无法专心上课,大多时间都留给了学生自习。
顾含章从来不玩微博,为了关注范琪琪的事特意註册了个帐号,当看到范琪琪粉丝不到百人的帐号下,有一万多条辱骂攻击她的评语,再也克制不住压在心里的愤怒,在众人诋毁的万条留言里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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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等到黎明,破晓的肃杀一定要撑下去!」
「有人等你,有人爱你,这世间千千万万你还没有看过,你一定要走出去!」
很快,她的留言又再次被各种侮辱性的言辞吞没。
不是没有如顾含章这样带着善意的人进来,只是她们这样的人比重太轻,所有加油!撑下去!明天会更好的话一出来立马就被淹没在谩骂的脏话中。
甚至连她们这些留言鼓励的人都受到的语言威胁,顾含章看着自己私信里突然出现的十几条谩骂,一时陷入了沉默。
「叮咚!」
就在顾含章停止一切思考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简讯。
「你说的对,我但凡有一跳的勇气,也不用靠出卖灵魂去解救身体。我谁都不欠,只欠你……」
「对不起,顾含章……对不起……」
这是……
顾含章立马点进简讯里号码回拨了过去,但,已经打不通了。
季行舟从开始就一直在暗地里观察顾含章,从她申请微博帐户给范琪琪加油打气,到她惊慌失措的拨打电话,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仍有疑惑,小同学到底知不知道害她跳楼的背后推手就是范琪琪,她是知道还这样,还是单纯觉得她可怜,同情范琪琪而已。
顾含章连拨了两通电话,依旧无法接听。
会出事的!
意识到这点,顾含章立马转身一把抓住季行舟的胳膊,「季行舟,你可以不可以让他们用天眼,找找范琪琪现在在哪?」
若是说季行舟之前对顾含章的行为只是有些存疑,但这话一出,立马让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是顾含章对范琪琪的态度,而是顾含章对他的了解。
天眼是公安部门重要的破案工具,就算是查找失踪人口,也必须要递交相关材料通过上级批准才可使用,普通人是不可能有这个权限的。
季行舟眸光定格在顾含章细白的手指,看了许久,应下口,「等我一下。」说罢,轻轻拉下顾含章的手,转身出去打电话。
这事可把夏温温震住了,「什么情况?季行舟一个电话可以用天眼,他谁啊?」
杨子涛见季行舟出去打电话,目光冰冷,审视地看着顾含章,「你怎么知道阿行可以用天眼?」
又是这样的眼神。
顾含章眼里的冰凉渐渐成霜,「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既然这么防备我,就不要来招惹我。」
杨子涛微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顾含章的敌意,声势凛然,不卑不亢。
但,他实在不能不去怀疑顾含章,她知道的东西太不符合逻辑了,就算w市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钱有势,也仅仅只是一个概念。天眼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一个她学生会知道或者能用到的。
季行舟打完电话回来,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他先看了顾含章一眼,最后目光定在杨子涛身上,「怎么了?」
「他……」
夏温温刚想告状,被顾含章打断了,「没事,范琪琪的事怎么说,能找到吗?」
季行舟若有所思地看了杨子涛一眼,将手机里的定位给顾含章看,「她早上来过学校,后来又走了,这是她最后去的地方。」
「发给我!」顾含章说罢,拿起自己的手机冲出了教室。
夏温温愣了愣,恶狠狠地踹了杨子涛一脚,也紧随着顾含章跑出了教室。
季行舟把手机定位转发给顾含章,抬眼,看着抱着腿在原地起跳的杨子涛,「你刚说什么了?」
杨子涛被夏温温踹得来了火,「草!老子能说什么?我就问她为什么知道你能用天眼?」
季行舟看了杨子涛一眼,转身走出了教室。
……
第95章 这是你的重生
顾含章出了学校直接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刚坐进去夏温温就追了上来,一屁股也跟着坐了进来。
「含含,我陪你一起去。」
顾含章点点头,把手机里的定位打开,递给计程车师傅,「麻烦您我们要去这。」
计程车师傅是老司机,瞧了一眼,「望江水无哀河,你们要去那玩啊?」说着,老师傅一脚剎车挂好挡,油门一轰,市一中的大门转眼就不见了。
顾含章看了看定位,「师傅,那有什么地方可玩的?」
计程车师傅想了想,「可多了!咱们跟s市水城不一样,整个市就无哀河一条河,现在好多人在那里建民宿,搞农庄,那还有条百年吊桥,直跨望山和江山。」
顾含章垂眸思索了一会,「师傅,我们就去百年吊桥,麻烦您开快些。」
「好咧。」
夏温温看着顾含章眉头紧蹙,一时也有些紧张,她抓着顾含章的手,语气有些闷闷地,「含含,你说范琪琪她会不会就是想去看看风景散散心啊。」
顾含章轻声,「不会!她已经没有留恋了。」
若一直活在黑夜无法救赎,再经歷今天这场磨难她或许还不会倒下,但她曾经无限接近过救赎,她以为她已破天光,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无尽的永夜,没有人可以再承受一次。
那些人把她生的希望都斩断了。
季行舟跑出校门时,顾含章已经拦下一辆的士走了,陆行和杨子涛也跟着季行舟跑了出来。
三人在校门口等了几分钟才等来一辆计程车,这辆计程车的师傅远不如上一位热情,瞅了一眼季行舟的定位,「这就是边郊的无哀河,搁哪个路口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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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怎么知道顾含章会在哪个路口下,想了会,「随便,先到这个地界再说。」
……
w市就数边郊这块地风水最好,两山对望,吊桥流水。
这里还属于开发阶段,就算已经有很多民宿酒店了,但游客却寥寥无几。
范琪琪站在木吊桥的中央,呆呆看着平静的湖面。城郊外比城里凉快许多,临近午时的日头,她穿着春衫长袖运动服竟也微微感觉到有丝凉意。
范琪琪仰起脸,任细碎的阳光打在脸上。
她想哭,却发现原来心到了极致的荒凉,是哭不出来的。
于是,她嘴角微弯,扬起甜美的笑容。
人间满是荒诞,我才不留恋。
范琪琪纵身一跃,跳进了桥下寂静无声的无哀河。
……
顾含章和季行舟同时出现在吊桥对岸,刚刚赶到就看见范琪琪跳了下去。
顾含章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范琪琪跳下吊桥的一幕又与杨璐坠楼的画面不断重合。
突然,她似灵魂抽体了一般。
上辈子的懦弱、退让、凌辱一幕一幕出现在她脑海,卢泽断腿,杨璐被拔掉氧气罩,她在浴缸里割脉,每一个画面都不停地在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她以为时间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一息。
顾含章抬眼,眼眶泛红,纵身一跳,跟着落入了寂静的绿水之中。
人间尚有美好,我要带你回来!
「啊啊啊!」夏温温来不及抓住顾含章,就看着她跳了下去,她吓得直接瘫在了原地。
怔怔看着顾含章从十米高的吊桥跳入水中,季行舟像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失了心智,片刻之后,他又突然像是惊醒了,一把揽过吊桥的边绳,这可把陆行和杨子涛吓坏,杨子涛死死抱着季行舟的腰,「阿行你疯了吧!你不要命了!你不会游泳!」
季行舟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眼眶欲裂的桃花眼此刻哪还有半点以前恣意风流的影子。
眼看陆行和杨子涛两个人都拉不住季行舟,杨子涛闭着眼怒吼道,「我替你跳!阿行!我帮你把顾含章找回来!」
杨子涛这一吼,让季行舟多少找回了点理智,他垂眼看着瑟瑟发抖的杨子涛,哑着嗓子,「陆行,你去这附近找人来帮忙,涛子,我们去桥下找人。」杨子涛也不会游泳,季行舟不可能让他去送死。
夏温温还受惊地瘫坐在桥对面,陆行看了一眼,跑到桥对岸安慰了夏温温几句,最后夏温温颤颠颠地跟着陆行一块去找人求救。
无哀河的水是从上江河流过来的,河域面积并不大。
顾含章生在水乡s城,自小熟识水性,即使在水中视物闭气也不在话下。她跟随范琪琪跳下之后,很快就在水中找到了她,范琪琪本来就存了死志,跳进无哀河就陷入了昏迷,顾含章闭着气游到她身后,左手穿过范琪琪的左臂腋窝抓住其右臂,从身后扶着她的头,以仰泳的姿势浮出了水面。
季行舟和杨子涛刚从桥上下来,就看见了浮出水面的顾含章。
季行舟静静站在岸边,眼里全是失而復得的惊喜。
青山对望,绿带摇金,清水芙蓉,而这一切都抵不过,她还好好的。
杨子涛也大舒了一口气,双手扣在唇边,挥手大喊,「顾含章,这里!!这里!!」
顾含章循声看去,立马托着昏迷的范琪琪往季行舟所在的岸边游去。季行舟杨子涛也立马下水,待顾含章游到浅滩处,一把拽住了范琪琪的手臂,把她拖上了岸。
顾含章从水里出来时,长袖里都灌满了水,凌乱的黑髮还挂着水汽,素面朝天的脸,眉不染却黛,唇不点而绛。
范琪琪被他们平放在河边的草地上,顾含章上岸立马让季行舟和杨子涛将人伏在她的膝盖上,让范琪琪保持头部向下,她则一直在用手挤压范琪琪的背部。
「咳咳!!」
范琪琪被救下的时间很及时,所以只是有些溺水,并无生命危险。
经过顾含章的有效抢救,范琪琪也逐渐恢復了意识。
她朦胧中睁开眼,看见一张狼狈又清艷的脸,含情眸里满是温柔和从容。
「顾含章?」
「你醒了?」
范琪琪坐起身,看着一身水汽的顾含章,「是你救了我?」
顾含章没有说话。
范琪琪静静看着她,眼里寂静灰白,「你救我做什么?我死了才干净。」
顾含章看着范琪琪,反覆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万念俱灰的时候也是选择了自杀。她想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死,又担心跳水淹不死自己,便在浴缸里割了脉,再溺毙自己。
顾含章,「所有不堪都扛过来了,怎么突然就畏惧了那些素未谋面的流言蜚语。你以为你死了,你的世界都干净了吗?永远不会,在施暴者眼里你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你以为天塌下来的事,再过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人们根本就不会再记得,因为永远会有新的谈资供那些人消遣,就为了那些人,值得吗?」
范琪琪眼里渐渐有了情绪,「他们都指责我,都骂我,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问我为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经歷过什么。」
顾含章抬眼,「那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指责你,辱骂你的人!去找在乎你的人!如果没有,自己做第一个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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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琪琪,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是重生!你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顾含章,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是重生,你还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句话,也是她重新回到这个世间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
第96章 光德沈墨昼
顾含章是被迫转进s市光德私立高中的。
她原本在s市二中省重点高中的文艺班,莫婉苏从顾父死后就不允许顾含章再跳舞,于是在市二中才上了一个学期她又被莫婉苏安排去了光德私立高中。
光德在s市的地位与其他高校不一样,原本它就是个贵族学校,但最近几年为了升学率不惜花重金从外省挖了一批金牌教师,不仅如此,他们抢生源的本事也是一流,设置高额奖学金创立火箭班,吸引了大批优秀学生。
顾含章原本是不愿意去光德的,但杨璐就在光德的『火箭班』,一想到可以跟杨璐一块度过美好的高中时光,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转校的第一天,她就跟着班主任吴老师去办公室填资料,后来吴老师中途有事临时出去了一趟,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顾含章一个人。
老师走后,她有些好奇地打量办公室环境,一时走神笔盖掉到了办公桌下,顾含章猫下腰刚准备去捡,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进了办公室,随即办公室里立马传来一道娇纵的女声。
「阿昼,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杨璐那个丑八怪分手。」
「都快三个月了,你还没腻吗?」
顾含章拿着笔盖靠在办公桌下,两人进来时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起来,万一被他们发现以为她在偷听就尴尬了。
可是,他们说的人是璐璐,她又有些想听这个墙角……
「阿昼,你倒是说说话啊。」
「闭嘴。」男生的嗓音带着清冽的尾音,微微有些不耐烦。
女生沉默了一会,委屈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么缠着你!不过是个靠奖学金补助才能过活的低贱玩意儿,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
「咔」
顾含章听见他们竟然这么诋毁杨璐,一时忘了收敛情绪,笔帽的塑料夹口被她一不小心弄断了。
糟了!
刚反应过来,只见头顶投来一片阴影,顾含章刚仰起头,正好就跟沈墨昼迎面对上了。
沈墨昼见顾含章第一眼,瞳光里的阴影都深邃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含章,见她细白的手上还握着一只断裂的笔帽,当即瞭然。
「转校生?」
这是沈墨昼跟同顾含章说的第一句话,话音依旧带着清冽的尾音,这次却有些勾人。
她愣了愣,用手反撑着办公室的柜门,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沈墨昼也没在意,他问的笃定,几乎不用她回答。
这张脸,要之前在光德,根本藏不住。
后来吴老师回来才把她从难以描述的慌乱中解救出来。
沈墨昼丝毫不避讳老师,直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
吴老师一点反应都没有,似早就习以为常了,回到座位,例行公事地吩咐顾含章填好校服的尺码,跟新生手册一起交给她。
顾含章知道沙发上的男生并没有在看手机,而是一直在看她,当着老师的面也不遮不掩,说明这人大有开头。她不想惹事,填好资料交给吴老师便匆匆跑了出去。
沈墨昼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顾含章的三围尺码,逡巡了一圈,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性笔把顾含章写的60厘米的腰围,改成了58。
吴老师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阻止。
……
顾含章虽然一开始打算走艺术生的路子,但学习成绩一直没有落下,分班考试分数也算优异,于是她顺理成章的进了光德『火箭班』,跟杨璐成为了同班同学。
在顾含章之前,杨璐也算是光德女生颜值榜前三,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好,性格也好,一下就被捧上了校花宝座。
但顾含章一来,之前有争议的那些女生瞬间都闭了嘴,本以为前校花会对这个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女生不假辞色,没想到,两个女生感情竟然好到简直令人髮指的地步。
杨璐除了男友沈墨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跟顾含章分享。有人看准了机会,故意在杨璐面前诋毁顾含章勾引沈墨昼,杨璐也是真铁,造谣一个绝交一个,从不动摇。
有人还因此打趣沈墨昼,她们两人如此姐妹情深,他不正好可以享受齐人之福。
沈墨昼听了倒也不在意,扶着栏杆,看着顾含章不足一尺八的盈盈纤腰,轻笑出声,「早知道这么撩人,就不改了。」
光德是标准的老牌贵族学校,虽然这几年弄了点门面功夫,但真正读书的也就是每个年级的『火箭班』,剩下的都是家里有钱有势来学校混日子的富二代。
顾含章的条件摆在那,从她进光德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停地有人送礼物送情书,贵族学校的少爷出手也阔绰,口红都是一套一套的买,送的包包首饰都没有低于四位数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顾含章受欢迎程度让许多女生感觉受到了威胁,若是她答应了谁还好说,偏偏她一副清高谁都看不上的模样,那些男生还排着队当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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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有心人的蓄意拱火之下,郑肖直接带了七八个小弟把顾含章围在教学楼礼堂,大有顾含章不同意便不让她走的意思。
郑肖眼下也是真心喜欢顾含章,虽然略用了点手段,但还是耐着性子,一直表忠心,「顾含章,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是真心诚意,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对你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顾含章,「要是不同意呢?你要让他们打我吗?」
郑肖有点没反应过来,接嘴就回,「打你是不可能的!我还没那么没品!就是我这么多兄弟都来了,你这么拒绝我也太尬尴了。」
顾含章,「你既然知道被拒绝尴尬为什么还要带他们来呢?」
最后,郑肖拿顾含章没有办法,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
顾含章早看出他不过是做样子吓吓她,刚转过身,郑肖似想起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话还没说,礼堂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沈墨昼进来时正好就看见郑肖抓着顾含章的胳膊,他略带茶色的眸子淡得让人觉得有些发瘆。
二话没说,沈墨昼一把拉过顾含章护在身后,一脚踹在郑肖的心口,直接把他踹的双腿跪地。
郑肖来不及唿叫,就被沈墨昼一把抓着头髮迫使他仰着脸。
「你想死是吧。」
光德没有人不怕沈墨昼,郑肖眼见是他,反抗的心都没有了,一直在求饶。
顾含章也吓坏了,事情毕竟因她而起,郑肖也没有做错什么,沈墨昼的手段太残暴了她实在有些不忍,于是顾含章上前想把沈墨昼拉开,身边一个男生看出了她的意图,立马眼明手快的拉住顾含章,「别添乱。」
沈墨昼眸光一转,松开郑肖,转身一脚将拉着顾含章的男生踹飞,「谁让你碰她的?」
顾含章愣了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郑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生,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毛骨悚然的颤慄。
……
第97章 前因
沈墨昼为顾含章大闹学校礼堂这件事,一天之内就在光德迅速传开了。
至此杨璐和顾含章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顾含章起初还有心解释,但杨璐刻意迴避的痕迹太过明显,她也只能跟随她的意愿,不再多言。两人还是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似乎什么都跟从前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杨璐比以前更黏沈墨昼了,而顾含章也因此彻底落了清静,光德没有一个男生再敢给她送礼物,递情书。
三个月后,迎来了光德六十周年校庆。
杨璐作为『火箭班』文艺担当,在校庆典礼上会有一场压轴独舞,她为了这场舞花了很多心思,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舞蹈道具和服装都下足了血本,妆发则交给了顾含章,最后出来的效果几乎惊艷了所有人。
就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揽镜惊嘆道,「这是我吗?美得我都快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顾含章笑了笑,「瞧你这点出息,平时不知道谁老是臭美自己美过三千众生。」
杨璐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表演者的休息室在舞台后,顾含章收拾好东西之后,瞥眼看着一直在发消息的杨璐,「璐璐,我先去礼堂了。」
杨璐划动手机的手顿了顿,立马抬头笑着回道,「好,记得给我拍照啊。」
顾含章晃了晃手机,「知道了,今天出门特意充满了电。」
她刚走出房间,杨璐的笑容慢慢收敛,目光停在沈墨昼回的上一条消息,「我来找你。」
光德作为资金雄厚的财阀贵族学校,礼堂的演播厅也不是普通公立学校可比的。不过三层楼的建筑竟然还装了电梯。
顾含章出了化妆间,掉头就往楼梯应急通道走去。
杨璐的破绽太多,这么多年的默契她又怎么会真的不懂,她不留她,一定是沈墨昼要来。
顾含章顾不上心里的酸涩,刚推开楼梯口的消防门,就愣住了。
沈墨昼正靠着楼梯间的墙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顾含章后退一步,转身刚准备拉门,身后一道投影盖过她的头顶,沈墨昼一只胳臂抵在消防门的拉手上,另一只手从身后嵌住顾含章的下颚。
「去哪?」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清冽的颤音,依旧勾人。
顾含章浑身打了个冷颤,她有些怕这样的沈墨昼,但一想到杨璐还在房间里欣喜地等着他,她对沈墨昼的害怕又变成了无名的怒火。
顾含章转身,用力一把推开沈墨昼,「你是不是有病!」
若是平时,就是顾含章用尽全身力气也推不动他半分,可是,刚刚他勾着头贴在她耳边说话,她猝不及防回头,那两瓣嫣红粉嫩的唇几乎快要吻上他的鼻尖。
他当即就晃了神,等回过头才发现顾含章水渍渍的含情眸此刻正冷若冰霜的瞪着他。
沈墨昼笑了笑,「是啊!看见你的第一天就病了。」
顾含章不想再跟他纠缠,随即把话挑明,「我不管你是谁!我不喜欢你,你不要来招惹我。」
沈墨昼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说错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88,58,90,每一寸都长在我心上,你说怎么办?」
顾含章愣了愣,随即立马意识到他报的是她的三围,一时又羞又气。
沈墨昼喜欢看她生动妍色的样子,顿时心情又变好了几分,「你真是太不懂男人了,你每天费尽心思的躲我,确定不是在勾我吗?顾含章,你要再躲我,我就把你抓上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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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昼这句话把她吓住了。
顾含章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只有顾爸突然离世对她而言是难以承受之痛,除此之外,她再没有遇见过会让她害怕的事,而沈墨昼算一个。
她丝毫不觉得沈墨昼的威胁是一句玩笑话,于是她哭着求莫婉苏给她办转学,为此甚至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课。
莫婉苏担心有内情,专程打电话给班主任吴老师询问顾含章最近的反常,班主任告诉莫婉苏,一个星期前学校校庆,班里只有一个登台跳舞的机会,因为杨璐是老生就给了杨璐,因此顾含章才会情绪反常。
莫婉苏听后大发雷霆,又在翻阅顾含章手机时,发现了她与之前班主任沟通转校的事情,气到失去理智的莫婉苏在顾含章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最终在她的床底下找到了原本应该留在老家的琵琶和筝。
莫婉苏指着琵琶质问顾含章是不是还要跳舞,顾含章回了句是,莫婉苏便当着女儿的面,砸了琵琶和筝。
「你现在还要跳吗?」
那只琵琶陪了她九年,如今在她面前碎裂不堪。
顾含章垂下眼,似认命了般,「不跳了。」
最后,顾含章还是被莫婉苏送回了光德,并且她还以顾含章生病为理由,将无故停课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也是当天,沈墨昼在她回女生宿舍的路上,直接把她抓回了他的独立公寓。
他把她摁在床上,不准她反抗不准她动。
「都说了,要乖一点。」
杨璐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她发了疯的驱赶顾含章。
「你给我滚!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勾引我男朋友?」
被杨璐推出门外,顾含章还想解释,可杨璐最后一句,「含含,快走!」她便什么都懂了。
可是老天还是不长眼,不仅没有放过她,连杨璐也没有放过。
就在她刚刚跑出公寓楼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再回头,杨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她不是没有想过跑出去找人求助,可是那个疯子并没有半点罪恶感,拿着一把水果刀对血泊里的杨璐。
他在威胁她。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那个房间。
她求沈墨昼救人,告诉他她会乖乖听话。
沈墨昼对她停学罢课的行为很不满,大拇指暧昧地摩擦着她的下巴,「章章,我想跟你上床!这样你也会乖吗?」
顾含章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你先救活她!她死了,我也不活。」
沈墨昼歪着头,沉默一会,翻下身,拨通了一则电话。
「是我,出了点事,过来处理一下。」
……
那天,顾含章站在阳台上,看着杨璐被人用担架抬上了一辆救护车。
她发呆看着外延的血水,意识渐渐放空,沈墨昼原本还在房间打电话,回头就看见顾含章摇摇欲坠,半个身子都快倾出了栏杆,吓得手机一丢,冲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章章,你没事吧?」
顾含章双目微睁,「我不知道,我不想呆在这,我想回家。」话落,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倾洒而出。
「……」沈墨昼手指微微收拢,沉默了片刻,「顾含章,你是真的会听话了是吗?」
顾含章不答,只是埋头一直哭。
沈墨昼垂眸,双手捧着她的脸,感觉到顾含章身体在抖,他柔声哄道,「别怕,只是个意外而已。我可以让你回家,不过……」沈墨昼俯身,茶色的瞳孔隐隐透着血色,「如果,你再不乖!就别怪我来真的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尾音,连威胁的话都带着旖旎。
……
第98章 后果
让沈墨昼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前脚放顾含章走,顾含章后脚就跑进了吴春城的办公室,告发他谋害杨璐。收到这个消息时,沈墨昼正在挨骂,看着手机里吴春城的简讯,不觉气笑出了声。
沈家老爷子听说了他把一个女生推下了楼,重要会议开到一半,立马动用沈家一切关系网封锁消息,电话里骂骂咧咧了半个小时,突然听见沈墨昼在笑,差点没把他气背了过去,「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这个时候了还笑的出来?」
沈墨昼来回看着吴春城的消息,语气凉凉,「给您添麻烦了。」
「……」沈严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败给了护孙心切,「我让他们带你走,等事情完全处理好了再回来。」
沈墨昼,「多大的事,还得这么折腾,我不回去。」
沈严又开始上火了,「你个小畜生!这是一条人命!你必须回来!我不能让你有半点风险。」
沈墨昼没作声。
沈严又道,「当时还有别人看见吗?」
沈墨昼神色一动,立马回道,「我回去。你派人,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处理好了马上回去。」
应付好沈严,沈墨昼立马赶去吴春城的办公室,他必须要在走之前,拔掉顾含章所有的刺。
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当他堂而皇之出现在吴春城的办公室,顾含章脸色就已经没有血色了,但这远远不够,沈墨昼当着吴春城的面把她拉走,拖进没有人的房间,他把她圈在怀里,指着角落里位置最明显的监控位。
「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信不信,我就是现在在这里要了你,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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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气到发抖,「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有什么?沈墨昼,你以为有吴春城帮你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你有本事杀了我,否则封不了我的嘴。」
沈墨昼一手捏着顾含章的下巴,俯下身,温热的唇贴在顾含章的嘴角,「杀你我捨不得,要封你的嘴,我多的是办法。」说罢,一口叼住顾含章下唇,勾舌吻了进去。
这一吻,带着星火燎原之势,灼热交织。
吴春城百感交集地在门外来回踱步,她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却始终不敢推门进去,就如同沈墨昼说的,即使他真在房间里对顾含章做了什么,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就在吴春城还在一旁天人交战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墨昼用舌尖舔了舔被顾含章咬破的嘴唇,眼里的欲气放荡又勾人。吴春城看愣了,连忙上前,「沈少?这……」
沈墨昼往屋内里看了一眼,心情甚好,「之后的事会有人处理,至于她,吓唬下就好了。」说完,扬长而去。
待沈墨昼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吴春城胆颤心惊的走进房间,直到看见顾含章衣裳完好的坐在地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那个,顾含章,你赶快收拾一下,待会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顾含章眨了眨眼,泪珠顷刻间夺眶而下。
……
光德一直採用的是寄宿制度,平时监管都比较严,手机都是要上缴的。当然,规矩是死的,懂套路的富家子弟一般都备好几个手机,根本管不着。
吴春城便是用这一条制度,名正言顺隔绝了顾含章与家里的联繫。
有了吴春城的授意,一些女生开始疏远顾含章,有人把她进沈墨昼公寓的照片发在论坛,造谣杨璐受跳楼是因为受不了顾含章的背叛才想不开的。于是各种不堪的污言秽语不断攻击着她的心防,逼她崩溃。
他们人故意撕烂她的书本。
他们在她的保温杯里倒洗洁精。
他们故意把她关在厕所。
诸如此类,花样百出。
光德的制度,星期天全休,顾含章告诉自己,只要挺过六天,第七天就可以回家了。
即使莫婉苏再狠心,也一定还爱她,她会保护她的。
但让顾含章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辈子到死都没能等来一个希望。
星期六下午,体育馆内。
原本安排跟她一起收器材的四个女生突然不见了,而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乔清冉带着七八个女生把她拦在了体育馆内。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阿昼差点前途尽毁,竟然敢去造谣阿昼?看来不给你点教训,出了这个门你还要闹腾。」
乔清冉指了指旁边六个女生,「去,把她衣服扒了。」然后又点了点另外两个女生,「拍好看些,毕竟是咱们光德长的最好看的人,到时候卖价也能高些。」
她们有备而来,体育馆前后门都被堵了。
顾含章被她们围在中间,无路可退。
衣帛碎裂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她想唿救声音却碎在喉腔里。
她突然意识到:
她错了!她救不了璐璐,也救不了自己。
这般屈辱,到底为了什么?
顾含章死死护住身上的衣料,用上了她一辈子的勇气,对着篮球架的铁桿狠狠撞了上去。
这么荒诞的人间,我不要了。
……
当她再次睁眼醒来时,是在医院。
一个小护士发现她醒了,立即跑出去叫人,过了一会儿,来了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她听见那个医生跟旁边做笔录的护士说,「心率已经正常,轻微脑震盪,再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护士一边记笔录一边笑着同她说话,「真是奇了怪了!送过来的时候满头是血,气息都没有了,吓得我们当时停了一台手术抢救你,没想到就是个轻微脑震盪,那血也太夸张了吧,擦干净才发现伤口不过就是道口子,连针都不用缝。」
等护士一大通话说完,顾含章轻声问,「有镜子吗?」
小护士立马从兜里掏出一面镜子递给顾含章,「放心吧,小妹妹,你的美貌可一点都没有破坏。」
顾含章接过镜子,对上自己的脸。
恍惚了一会,她又抬手摸住自己的眼角。
小护士逗她,「怎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变美了,不认识了?」
顾含章认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答道,「嗯,变年轻了,差点没认出来。」
「噗哧!」小护士一乐,捏了捏她白腻的脸颊,「你现在青春正好,再年轻就嫩了。」
是啊,现在青春正好。
谁敢相信,二十五岁的她回到了sixteen岁的身体。
她靠在病床上,仿佛看见那个青春美好的顾含章在沖她挥手作别。
她想起来了,原来她以前也勇敢过,反抗过,等待过……
顾含章,你等的人是我吗?
原来我才是你漫长绝望里的救赎。
你的勇敢助我重生。
我答应你,这次,不管黑夜有多久,我都会守住黎明。
若破晓无光,我便成光。
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第99章 月坠清河
夏温温和陆行刚跑出吊桥,就遇上了几名当地年轻人,他们一听见有女生落水,立马随他们赶去落水点,一个不熟水性的同伴则默契的跑回去找其他村民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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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赶到时,顾含章已经把范琪琪救上来了,两个女生浑身湿哒哒的,一身狼狈。
夏温温眼睛一热,顾不上其他,一把冲下石阶,大喊了一声,「含含!」然后扑身抱住顾含章,「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你下次别这样了!我差点以为你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呜呜!」
顾含章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低头,轻轻一笑,「这不是回来了吗?」
前来救人的几个年轻人一看落水的还是两个小妹妹,带头的立马说道,「这水寒,先去我家洗个热水澡。」
季行舟抬眼看向说话的男人,「这位大哥,能借下衣服吗?」
男人立即反应过来,两个小姑娘才从水里出来,虽说都是长衣长裤,但浸湿的薄衫贴着曼妙的曲线,多少还是有些惹人眼。他们住在边郊,这个时节昼夜有温差,赶巧早上出来採买东西的时候搭了件短袖外套。
男人立马脱掉身上外套,「拿去。」
季行舟接过之后,蹲下身披在顾含身上,轻声说了一声,「委屈下。」然后一把抱起她,看向领头的男人,「麻烦大哥带路。」
顾含章被季行舟突然抱起,身子僵硬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要推他,夏温温立马红着眼睛说道,「含含,你就委屈下,你现在刚从这寒水出来整个人都脱力了,我抱不起你。」
季行舟冷冷睨了夏温温这个傻缺一眼,他说的委屈下,是指那件衣服。
顾含章还没说话,男人立马接话,「小兄弟,让你朋友跟我来吧。」
杨子涛接过另外一个好心人的外套,蹲下身,套在范琪琪身上,二话没说就将她抱在怀里。
范琪琪愣住了,苍白的脸有些怔忪地看着他。
杨子涛状似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委屈下吧。」
「……」范琪琪垂下眼,没有再说话。
杨子涛看了看眼前的碧水绿带,语气难得的认真,「多大点的屁事还得绕半个城来这想不开,你的那股狠劲呢?拿出来对付他们啊!小丫头片子该狠不狠!」
范琪琪闭上眼,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跑来救人的几个热心年轻人都是当地村民,边郊这边搞开发,他们就在村里建起了民宿。回来路上,领头男子已经打电话跟妻子交代了事情经过,他们刚到民宿,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就迎了上来,见两个小姑娘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立马把他们往屋里赶,「快快快!房间都准备好了,一个一楼一个二楼,换洗的衣服都在床上。」
季行舟二话不说,抱着顾含章去了二楼。
夏温温像只小尾巴,一直跟在顾含章身边,刚想上二楼就被陆行拎着脖领拉住了,夏温温不解,回头看着陆行,「班长,你做什么?」
陆行往二楼瞧了一眼,违心地说道,「我们去给她们安排点吃的吧,都到饭点了。」
夏温温一拍脑门,「你说的对!」随即风风火火跑出门,去找刚刚那位大姐了。
季行舟把顾含章抱进房间,放在床上。
顾含章以为按他以前的性子,应该会二话不说带上门出去,可等了半天季行舟还是没动。
顾含章愣了,不解地看着他。
半响,季行舟的手动了,冷白修长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托着顾含章的下巴,「顾含章,你下次再敢当着我的面跳半米以上的高度,我就打断你的腿。」
季行舟眼尾依旧泛着红色,少年依旧风流坦荡,却少了恣意独重,「凡事都可以商量,但你不可以不爱重自己。」
其实他想说的是,凡事我都可以为你解决,没有什么事值得你用命去拼。
顾含章眼里的水纹一盪,「你真会打断我的腿吗?」
小同学这脑子……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桃花眼微勾,「别怕,吓你的。」
说罢起身,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季行舟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转下一楼碰见刚刚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杨子涛,他眼眸如勾子,瞟了一眼一楼的房间,未置一言走出了民宿。
杨子涛回头看了看一楼的房间,范琪琪这会能不能好好活已经不取决于她了,而是取决于阿行。
那些不雅视频一看就是刘向东的手笔。若不是范琪琪把主意打到顾含章身上,阿行也不会插手,如果阿行没有插手,刘家一定可以保住刘子息。
刘子息坐牢等于前途尽毁,就算以后出来衣食无忧,但有了案底牵连三代,刘家巴上季家无非想从政,如今这一闹,刘家三代之内格局已成定局。
刘向东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一定会让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再加上像他这样的老狐狸,一定也看出了阿行到底为谁出头。所以捏死范琪琪,不仅可以报自己的仇还可以向阿行卖好,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而阿行,早就洞悉了这一切,他不是放过了范琪琪,而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他知道刘向东会出手,他默许了他们去狗咬狗。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默许竟然差点误伤了顾含章。
谁能想到,顾含章会为了一个差点逼死自己的人再跳一次河。
陆行和夏温温安排好中饭,进来就看见杨子涛坐在一楼公共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夏温温看了他一眼,沖陆行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跑上了二楼。
陆行从口袋里取出金丝眼镜,坐在杨子涛身边,「阿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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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泄了一口气,往屋外指了指,「出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杨子涛看了看一楼紧闭的房门,「老陆,你说,阿行会不会放过范琪琪啊?」
陆行微愣,这可不是杨子涛会问出的话,陆行立即明白过来,「你同情她了?」
杨子涛啧了一声,「她是挺可怜的。」
陆行戴上眼镜,「会的!」
「啊?」杨子涛又愣,恍然顿悟,「你是说,阿行会放范琪琪一条生路?」
陆行瞥了杨子涛一眼,说到底,他们三人之中最善良的人还是杨子涛。
杨子涛皱着眉,摸了摸鼻子,「真的会吗?我看他出去的时候眼神有点吓人。」
陆行垂眸一笑,他纵容的结果差点害死顾含章,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阿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接受的事实。
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可他知道刘向东备了杀招等着范琪琪,却选择了漠视。
阿行的漠视是对范琪琪坑害顾含章的报復,他不夺刘向东的『刀』,至于范琪琪会身中几刀,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不管。
他看破一切却置身事外,掌权者独有的薄情。
杨子涛幽幽嘆了一口气,「你说刘向东那老东西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怎么就想出这么个阴招。」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登录微博。
「卧槽!老陆,还真被你说中了!」杨子涛跑进范琪琪的微博主页,发现帐号已经不存在,连之前高校淫娃的地方榜热词也不见了。
上午还乌烟瘴气的网络暴力,中午就烟消云散了。
杨子涛一脸震惊地看着陆行,「老陆,阿行速度也太快了吧!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放过范琪琪的?」
陆行指了指楼梯口的二楼方向,「因为阿行终于意识到了,他对顾含章的喜欢不是随心而起,是非她不可。」
而范琪琪,是他喜欢的人用命保下的。
若是以前,阿行根本不担心顾含章知道这些手段,因为他生而优越习惯了肆意妄为,坦荡无忧放眼处皆是自命不凡,即便喜欢了谁也不会为谁折腰,但眼下,他忙于去『销毁证据』,无非是怕被顾含章不能接受他的复杂。
可他季行舟,何曾在意过别人怎么看他。
月坠清河,只为揽莲。
……
第100章 盛唐对沧海
范琪琪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时,一楼的小客厅已经没有人了。正当她怔忪不定时,就听见夏温温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范琪琪还没洗好吗?杨子涛你去看看吧,饭都好了。」
杨子涛愣了愣,「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叫老陆,你自己去也行啊。」
他刚说完,就看见夏温温的眼神已经穿过他,落在他身后了。杨子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侧头看向已经走出来的范琪琪,「坐啊!」
范琪琪没动,目光落在静坐在一旁的顾含章身上。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残暴如刘子息见了顾含章,也只会像普通少年一样告白求爱,她大概是所有少年人最梦寐以求的白月光吧。
半旧的大花绵裙也压不住她身上的清艷芳华,墨发齐腰,肌肤胜雪,眸动藏情。她以前大概是瞎了眼,才会觉得她清高过头温驯无趣,顾含章骨子的桀骜不是清高过头四个字可以描述的。
顾含章见范琪琪盯着她发呆,指了指边上的座位,「坐吧,要开饭了。」
范琪琪随即看了看桌上几人,挨着顾含章入座。
另一旁的夏温温看了看手机,嘟哝了一句,「季行舟怎么还没来啊?他去干嘛了?」
陆行指了指院里的厨房,「鸡汤该好了。」
「哎呀!」夏温温立马拍了拍脑门,小旋风似的冲进了厨房。
杨子涛斜睨了陆行一眼,「老陆,你训猴挺有一套的。」
陆行还没反应,顾含章已经看过来了,眼神清清冷冷,却莫名让杨子涛一颤。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顾含章,杨子涛立马回上一个笑脸,「我是说我是猴。」
顾含章愣了愣,还未表态就看见季行舟从蜿蜒小路走了过来。他睨眼看了一眼圆桌,绕了大半个圈挨着顾含章就坐了下来。
夏温温刚从厨房端了一锅鸡汤出来,见季行舟把她位置给占了,把鸡汤放上圆桌,气鼓鼓地指着季行舟,「季行舟,那还有位置,你占了我的座位。」
季行舟抬头,恰好这个时候顾含章也抬头看着她,顿然夏温温感觉脑海里有一束烟火燃爆,我草!好配!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季行舟似没看见夏温温眼里的痴迷,眉梢一扬,有胆子再说一遍。
夏温温脑子已经接收不到其他信号了,呆呆地坐在季行舟旁,等反应过来时,气到扭曲的捶桌,啊!好恨!为什么我是颜值狗!
季行舟克她!
季行舟充耳不闻,淡定地拿起顾含章面前的碗,盛好鸡汤放在她面前,然后又盛了一碗给自己,他的动作自然亲昵,却又进退有度,可是……
怎么就只盛两碗,喂!这桌上还有四个人呢?你看不见吗?「季行舟,给我也盛一碗呗。」夏温温用手点了点鸡汤,又点了点自己的碗。
陆行轻笑了一声,拿过汤勺盛了一碗递给夏温温,「吃吧。」
夏温温本就是故意闹季行舟,陆行突然给她盛一碗鸡汤,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秒变小鸡,啄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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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又看了看沉默的范琪琪,最后还是妥协地盛了一碗鸡汤,递给范琪琪,「诺!你也喝点吧!温温姐特意去农家买的土鸡。」
范琪琪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鸡汤,慢慢喝了起来。
顾含章压着心里的怪异,侧头扫向季行舟,恰巧这时季行舟似有感应般侧头,与她对视。桃花眼微微一笑,携灿烂星河落入眸光,把心上人印在眼里。
顾含章神情微动,转过头,捧碗喝汤。
季行舟,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一顿各藏心思的午饭过后,几人准备回学校了,这里的民宿还没有正式开放,很多设备还未完善,她们贴身衣物早在房间用吹风机吹干了,剩下湿透的鞋子和校服只能用袋子装好带走。
季行舟终于知道顾含章为什么很少穿裙子了,她身量比老闆娘高许多,原本一条长裙被她穿上,只能堪堪遮住膝盖一点点,修长的小腿又直又白,她穿着村里最朴实的大红拖鞋,圆润粉嫩的脚趾头齐刷刷的露在外面。
季行舟咬了咬下唇内壁,幸好他不是足控也不是腿控,不然还不得死在她身上。
民宿年轻小两口也是热心肠的人,边郊从城里打车来容易,回可就难多了。为此,老闆还特意把平时采货的面包车清空了开车送他们进城。
刚进市内环线,范琪琪就下了车,这种时候她是不可能回校了,车里的人都清楚。
范琪琪临下车时,特意看了顾含章一眼,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张老师早就接到了季行舟的电话,知悉了事情原委,一早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们,等看见顾含章和夏温温从车里出来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抱在怀里。
「没事吧。」
两人摇摇头,夏温温答,「张老师,我们都挺好了。」
张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与民宿老闆道过谢后,领着五人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一听原委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最近学校正值多事之秋,在这个节骨眼如果又出现自杀事件,百年校誉只怕真的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安抚好几个孩子,他又特意让张老师把他们送回班里。
市一中校训,立己立人,达己达人,这几个孩子挽救的不仅仅是一条生命,更是w市一中全体师生的尊严。身为人师,他有愧,没能及时发现那场灾难,没能救下那些还未长大的花骨朵,但看见他们,他又有觉得满怀欣慰与有荣光。
网络从不缺少热点,没有热点也有人创造热点。
校长万万没想到,他上午还在网上被人指名道姓骂骂休休,下午就被遗忘在一堆大数据之下无人问津。
起因是,一条关于『惊鸿杯』的热搜迅速蹿火,占据的微博热榜居高不下。
被外界誉为实力最强横的华东赛区在经过七天的激烈厮杀,终于迎来了该赛区的pass卡晋级舞者。华东官网似有与华南官网一较高下之意,在微博发了一张少女云鬓花颜半裸直肩轻纱缠腰登空一跃的静态图。
单从舞姿和身段来看,是名很年轻的舞者,且气韵不俗。
华东官网配文,佳人一舞,半个盛唐。
古典舞的发展歷史渊源,每个朝代都有自身的特殊舞蹈风格,但只有到了,中国古典舞才可以说真正得到了性的整理与完善。
盛唐对沧海,针尖对麦芒。
华东官网用巅峰时代半个盛唐去赞誉这位pass卡选手,可见是信心十足,来势汹汹。
……
第101章 夏温温的生物课
「华东那些人是买了热搜吧?」季蔓躺在酒店大床上一边跟谢之珩闲聊,一边用ipad刷热榜,「肖绫的舞我又不是没见过,就这样还敢称半个盛唐,杨贵妃听了估计要气死。」
谢之珩低声笑了笑,「主办方的意思。再说,华南都敢用沧海一词了,华东也只是用了半个盛唐,不算过分。」
季蔓顿了顿,「不一样,顾含章当得起!」
谢之珩愣住,当初他在甘城寻景,突然接到季蔓电话,问他飞天舞者找到了吗,这么多年的感情,谢之珩也明白季蔓的心高气傲,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谁这么推崇备至过。
谢之珩,「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能得你这么青眼相待。」
『惊鸿杯』的比赛视频,在网络票选之前都是保密封存的,所以谢之珩并未见过顾含章的舞姿,只是因为对季蔓的信任,才专程去了一次w城。
季蔓,「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两天之后在w城面试成果吗?到时候不就可以亲眼验证了。」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谢之珩,你会感激我的。」季蔓的声音笃定无比。
谢之珩轻笑,「说的倒让我对两天后的舞蹈充满期待了。倒是你,这么为她助东风,是想收她为徒吗?」
季蔓惋惜地嘆了口气,「我倒是想,可她拒绝了我,说是已经拜过师了。」
这倒让谢之珩惊讶了,国舞圈谁不知道季蔓,当初被誉为天才舞者的肖绫她都没看上,最后才让常宁收了做徒弟。
两人又絮叨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季蔓点进微博热榜,发现清一色全是华东赛区盛唐佳人的谈论和贊捧,一时觉得索然无味,关了ipad,扔在一旁。
……
而顾含章这边,在跟谢之珩微信确认好星期五面试的时间后,便把手机放在一旁,全身心的投入到改曲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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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把手里的事忙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顾含章隔窗看了看满天繁星,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
果然。
第二天万里无云。
难得一天好天气,张老师看最近大家都憋的慌,大发慈悲没有抢体育老师的活,等到大家欢唿着到了体育馆才发现体育老师是真的请假了。
于是,三班莫名其妙就得了一场自由活动的黄金四十五分钟。
男生们雀跃欢唿,拉着季行舟一起打篮球,季行舟哪有心思,四处环顾也没看到顾含章的身影,便一把拉过杨子涛,「看见顾含章了吗?」
杨子涛眼睛到处瞟了瞟,「奇怪,刚刚还在这,估计是被夏温温拖走了,早上自习就听见她说要给顾含章上课来着。」
季行舟眉心一跳,「上什么课?」
杨子涛耸肩,「不知道,老神秘了,还把方维拖过去了。」
季行舟看向陆行,陆行扶了扶金丝眼镜,「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课。」
季行舟,「……」
顾含章几人并没有走远,而是被夏温温带到操场花池边的凉亭里。
「温温,你到底要给我们上什么课啊?」顾含章看了看这被小树遮挡的凉亭,这个位置选的也太隐蔽了,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温温从早自习就一直很亢奋,还特意叮嘱她放学以后别急着走,赶巧碰上体育课自习,现在连方维也一块拉了进来。
夏温温摆了摆手,示意顾含章稍安勿躁,开口道,「你们看过小黄片吗?」
方维立即脸红了起来。
顾含章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
夏温温,「通过昨天的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的性教育太缺乏了,特别是女生!所以,我昨晚潜心研究了一晚上,我想来跟你们交流交流。」
顾含章扶额,果然,预感很准。
方维更慌了,「啊?可是……可是我没什么研究啊,交流不了。」
顾含章微愣地看向方维,不是应该直接拒绝吗?
夏温温立马像get到了什么,食指一伸点了点方维,「我就知道!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学习,不应该谈性色变!这是对我们自己的保护!特别是你,含含!」夏温温又点了点顾含章,「你太招摇了,多了解一点,你以后也会少吃点苦头~~~」
顾含章,「……」
夏温温,「我这里特别做了一份问卷调查,你们两个先填一下资料,夏老师看看你们都什么底子。」
还有问卷调查?
顾含章拿过夏温温做的问卷调查,粗略扫了一遍,站起来就要走。
夏温温一把拖住她,「不准走!我弄了一个晚上才弄出来的。」
顾含章有些头疼,「温温,我明天还要面试,要不我面试完再来上课?」
夏温温一听,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面试确实是当下最重要的事,也只能退一步,「好吧!那你先把问卷调查填了再去。」
顾含章抬眼见方维很认真在勾选,遇上不懂的还会问问夏温温,一时情绪有些复杂。
夏温温这问卷!
你知道的sex爱道具有哪些?
你能接受以下哪种sex行为?
……
你了解的sex体位有哪些?
诸如此类。
「……」顾含章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提笔了,勾选完后,立马藉口说要改曲,把问卷放在桌上就走了。
季行舟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她们躲在花坛这边,刚走近,就听见方维的声音,「温温,体位69是什么意思啊。」
季行舟脚步一顿,气笑出声,这下他明白夏温温要给顾含章上什么课,还真敢上啊!
陆行也被震惊了,连忙一把抓住季行舟,「阿行,冷静点,那个……」
季行舟斜睨他。
这时夏温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个啊,学问就大了,我特意研究了几个角度可供参考……」
陆行慢慢松开手,「揍吧。」
季行舟一步跨进凉亭,才发现顾含章不在,他怒气稍微平復了点,要真让夏温温教出个好歹来,以后吃亏的可是他。
夏温温见季行舟三人突然窜了出来,连忙把调查问卷往身上一揽,「你们来干嘛?」
杨子涛捂着嘴,笑得东倒西歪,「温温姐,我们也来听课。」
方维脸一红,立马拿手捂住她的问卷调查。
夏温温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就是来捣乱的,她脸皮也没厚到面对几个男生,还能淡定自若地分享昨晚的观影总结。
她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你找含含?她填完问卷就走了。」言外之意是,你也可以走了。
季行舟正转身准备走,脚步一顿,眼带疑惑,「那是顾含章填的?」
夏温温将问卷护在怀里,后退一步。
季行舟胳膊一抬,动动手指,「拿来。」
夏温温求助地看向陆行。
陆行,「给他吧!不然真会揍你。」
「……」夏温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好班长,分明是杨子涛附体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季行舟往前两步,两指夹住纸片一抽,就把顾含章问卷拿到手了。
季行舟单手拿过问卷,目光慢慢扫视,忽然,他眸光一顿,瞳孔浮现一抹暗涌,领悟过来之后,一手捂着半边脸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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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的春光动盪,肩膀颤动,牙齿不停地轻咬着下唇内壁的软肉。
你能接受以下哪种sex方式?满版洋洋洒洒的敏感内容,他的小同学只打了一个勾,却不得不说啊,勾的他心发痒。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
第102章 告别
顾含章从凉亭出来就跑到操场去晒太阳了。
《一梦敦煌》的曲子昨晚已经改好了,晚上再跳几遍连贯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越是临近面试,她越是应该要调整好状态,所以顾含章此刻放下了敦煌舞的一切事情,正对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放空。
突然。
原本还在有说有笑的学生都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顾含章感觉到了人群目光的骚动,跟着看了过去。
范琪琪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裙,头髮剪成了齐耳短髮,她手里拿着两瓶蓝色的矿泉水,慢慢踱步向她走来。
刚刚走到顾含章面前,范琪琪把水递给顾含章。顾含章坐在操场边,范琪琪站在她面前。
几乎没有犹豫,顾含章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范琪琪笑了笑,转身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妈回来了,她说要带我走,但是我还是想来见你一面。」
顾含章垂眼,将瓶盖拧好,笑了笑,「挺好的。」
范琪琪也跟着笑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灰白,「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最后的救赎竟然是你!」她侧过身,认真看向顾含章,「顾含章,我的命是你给的,以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含章眸光微敛,轻声,「你不需要向我承诺什么。」
若是不懂顾含章或许会觉得她的话有些冷清,但范琪琪不会,她懂。
顾含章只是想告诉她,从此天高海阔,但也未必一帆风顺,她救她性命,却救不了她的灵魂,善恶是初心,所以她不规劝,也不需要她承诺,如果她依旧还有心魔,下次谁都救不了。
范琪琪犹豫了一会,拿出手机,「我们可以留下联繫方式吗?」她或许会走的很远,余枝月要她断了这里的一切,可是……
她永远忘不了,当她沉入寂静河底身负绝望时,还有个人逆光而来,将她拉了回去。
过去的不堪让她很痛苦,但她不想忘记顾含章,她羡慕她,仰望她,想活成她。
几乎没有犹豫,顾含章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我不常看消息,有时候会回的很慢。」
范琪琪加上好友之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这时,余枝月的电话进来了,范琪琪最后看了顾含章一眼,「我走了,珍重。」
说罢,起身,迎着操场上各种晦暗不明的目光,坦荡走出了校园。
本来,她还想告诉顾含章,最后一次她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实在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孙吉比刘子息更不堪,如果真落入他的手里,她就会跟那些女生一样被卖给不同的男人。
她知道只有季行舟能收拾他们,就像当初收拾红毛一样,可是季行舟不会帮她,所以她只能又把主意打在了顾含章头上。但她计划里从没想过要真正害她,她已经找人引季行舟去宿舍了,只要让他撞见他们威迫顾含章就够了。
可是她没有预料到,顾含章早就知道是她搞得鬼,见到孙吉他们时早有防范,最后还被逼的跳楼。
最后一次,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但今天见过顾含章以后,她永远也不会再提了。
她害她跳楼是不争的事实,她为她跳河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念之间起的恶,就是恶,容不得解释。
范琪琪出了校门,看见余枝月正在校门口焦急地等着她,她心里突然一暖,回头看向身后的母校大门,眼尾轻轻一勾,在心底念道:
再见了,范琪琪。
再见了,同学们。
再见了,顾含章。
再见了,我的少年。
谁都不知,蝼蚁乞求神明眷顾时,曾爱上过那个温柔善良的神明。
他曾为她穿上一件体面带着木调香气的校服。
身堕污泥,腐朽不堪,她可以忍住,唯一不能忍受的是被他看见。
少年啊,你肯定不知,你是她隐藏在心里最后的美好,也是压死她不堪前行最后一根稻草。
……
顾含章感觉得到,范琪琪跟她道别之后,操场上的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拿出耳机刚准备听歌,就看见季行舟领着陆行一群人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夏温温远远看见她,招了招手,大步向她跑来,才到面前还没喘气,夏温温就气愤地指着不远处的季行舟,「含含,季行舟这个坏胚抢了你的问卷调查。」
顾含章一下没反应问卷调查是什么东西。
夏温温,「那个坏东西看完以后就使劲在笑,他还不许我们看。」
顾含章顿悟,突然想起起来问卷调查是什么了。夏温温弄得这种东西对她没用,她也不是真害羞,实在是不感兴趣,顾含章记得自己只打了一个勾,她努力回想,她记得好像勾的是一个字,是……
瞬间,顾含章脑子一翁。
粉霞从腮间透到了耳尖。
那不是一个字,是两个字。
待顾含章完全想起来,季行舟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眼梢也是压不住的笑意,却又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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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见了只有顾含章,又四处看了看,「咦?顾含章,怎么只有你啊?刚刚我们还听人说范琪琪来找你了。」
顾含章摸了摸发烫的脸,「她走了。」
杨子涛愣了愣,回味了一会,似乎有些明白顾含章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带着点惆怅,「走了也好,海阔天空,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顾含章抬眼看向杨子涛,「你……」
杨子涛立马像没事人一样,一把抱住季行舟的脖子,「阿行,这个星期过的真的太糟心了,周末去边郊农庄散散心吧。」
季行舟淡定地把他的手拉下,「怎么,想见那老头子。」
杨子涛面色一讪,「老爷子还喜欢骂人吗?」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看向顾含章,「一起去吧?」
顾含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周末要去打工,去不了。」
夏温温偷眼看了看季行舟沉默的表情,被顾含章拒绝后的十秒钟他都没有接话。
顾含章倒像没事人一样,看向夏温温,「我先回教室了。」
说罢,沖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出了操场。
……
第103章 反弹琵琶
范琪琪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即使她曾经溅起过浪大的水花,最终也在高三的一片繁忙中被人遗忘了。
刘子息,高珊,刘超三人因作案时不满十八周岁,立案未满二十周岁,已交由法院建立的未成年人刑事审判庭。因案件特殊,受害人均未年满十八周岁,法庭为保护受害人权益,拒绝了记者出席。
案情走完流程还需要一定时间,但已经没有人能保下他们了,最终等着他们的只能是牢狱之灾。
……
翌日清晨。
顾含章起的很早。
自习晨读,课间放空,上课听讲,一切都表现的自然又寻常。
季行舟自被顾含章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之后,已经慢慢摸出了门道。小同桌性子高冷没有心,他要现在跑去跟她告白,被拒绝了是小事,怕只怕再想接触就难了。
季行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小同桌,脑子里飞速运转,开启攻略顾含章计划方案,n1,2,3,4,5,6……
「季行舟,你给大家说一下,这段话该怎么翻译。」
n7还构思到一半,季行舟就被英语老师抓回了现实。
「……」草,怎么还盯着他。
英语老师和蔼地看着他,「不要紧张,怎么理解的就怎么回答。」
「……」季行舟慢慢站起来,侧头看向顾含章,顾含章不知怎得就秒懂了他的意思,悄悄把自己的书递上前,指着旁边的中文註解。
季行舟,「约翰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小伙子,他的工作很出色。」
英文老师很满意的点点头,「well done!很棒!大家一定要记住了,aggressive既可以用来形容侵略的,也可以用来…… 」英语老师一边说,一边示意季行舟坐下。
季行舟看向顾含章,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顾含章不动声色地拿回英语课本,继续做笔记。
英语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顾含章早在与谢之珩定下考核日起,就已经提前向班主任请好了假。他们约的是下午四点,刚刚谢之珩在微信里告诉她,他已经出发了。
下课铃一响,顾含章东西都没收拾,拿了手机第一个出了教室。
季行舟盯着她的背景深思了几秒,回头,用那只限量版万宝龙戳了戳夏温温的肩膀,「顾含章这是去哪?」
夏温温回身,得意地笑了笑,「想知道啊?给我发个红包。」
季行舟拿起手机,正准备转帐,才发现他已经把夏温温拉黑了,手指顿了顿,把夏温温从小黑屋拉出,转帐两千,「十个,说清楚点。」
夏温温愣住了,悔恨地一拍脑门,应该换个条件的,季行舟除了帅就是有钱,而且这转帐的样子,啧!简直了!
夏温温收了红包,「她下午有场重要的面试。」
季行舟想了想,又问道,「她为什么要面试?找工作?」
夏温温这回学聪明了,笑得一脸狡黠,「嘿嘿!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季行舟斜睨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正准备转帐,夏温温连忙喊道,「诶!打住!打住!这次我不要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季行舟抬眸盯了夏温温一眼,「问吧。」
夏温温半眯着眼睛盯着季行舟,「你是不是喜欢含含?」
「是。」季行舟回的不假思索。
季行舟的干脆是夏温温没想到的,夏温温愣了愣,「哪种喜欢?」
季行舟笑了,「当然是男女之情,难不成还是父女之情?」
夏温温被怼的哑口无言。
季行舟琢磨了一下,「父女也不是不行,只要她愿意叫我爸爸,我养她。」
夏温温昨晚可是熬夜看了一晚上小黄片的人,季行舟说的情趣她不知怎得就秒懂了。夏温温红着脸,清咳了一声,「这次面试是工作也不是工作。」
说了句废话,夏温温怕季行舟报復,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杨子涛疯一般地跑出了教室。
杨子涛原本站在那好好的,没曾想夏温温会突然出招,一时不防,屁股撞上身后的桌角,脸色一变,下一秒痛出了痛苦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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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
陆行缓缓走来,眼神复杂,「你这算不算被爆菊了?」
杨子涛捂着屁股,吃痛地盯着夏温温逃窜的背影,「草!夏温温有种你不要跑!」
……
顾含章要在舞蹈室面试的消息简舒很早就知道了,提前安排好了最大的房间供他们使用。当她赶到翩翩舞蹈室的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她一直抱着琵琶,手指不停在演练指法,却没有真的拨弄一根琴弦。
谢之珩进来时,就看见顾含章抱着琵琶坐在堂前的沙发上。
顾含章见他进来,不紧不慢地起身,「谢老师,您好。」
谢之珩笑着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顾含章点头,「是的。」
两人没有多余的暖场话,直接走进舞房。
顾含章请谢之珩坐在提前备好的椅子上,选好音乐之后,抱着琵琶立在中央。
这便开始了。
《一梦敦煌》的钟鼓音刚起,顾含章垂眸,抱着琵琶引身倾斜,半垂空中,兰花指换作佛手,捻在胸前。
前调的暮钟浑厚缓慢,顾含章的动作踩着每一声钟响越来越难。
八声钟鸣,浩荡绵长。
只见她赤裸的脚尖一立,另一只脚勾腿腾跃,腰身倾斜,落地那只脚尖踮立,平地飞仙。
只看到这,谢之珩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不过一个亮相动作,他就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女孩儿就是他等了三年的飞仙。
钟落箜篌起,舞调从原来的古朴转而进入了恢弘激进之调。
只见顾含章平地凌空跃,落地轻盈无声,腰摆如风,每个转身回眸气韵流转,浑然天成。
若不是亲眼所见,谢之珩根本不敢相信,舞者的技巧可以绚烂到这种地步,平地起舞都已经让人如置云端,如果后期拍摄再加上威亚道具服装,只怕人们都会怀疑她在人间一舞,便要作飞仙而去。
就在谢之珩如痴如醉时,敦煌之音戛然而止。
谢之珩微怔,是音响出了什么问题吗?正待他有疑惑时,却发现顾含章动作未停,侧腰一手绕肩反抱琵琶。
看到这,谢之珩只觉头皮发麻,刚刚他一直就在奇怪,为什么顾含章抱着一只真琵琶……
「砰!」
女孩儿花指一滑。
白玉凤凰声,天仙降人间。
谢之珩手掌紧紧握拳,身体情不自禁微微颤抖。
反弹琵琶!真真正正的反弹琵琶。
当年天涯筑楼发帖,世上真有人能反弹琵琶吗?网友们吵翻天际楼高三万贴,最后还是没能吵出一个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他亲眼见证了。
而顾含章不仅能反弹,还能跳。
她的反弹琵琶,是她给《一梦敦煌》贴上的属于她顾含章独有的飞仙标籤,她要这支舞响绝世界,却无人敢动。
万里敦煌道,三春雪未晴。
敦煌舞之难,一在不断变换的手指,二是腰身与足尖的配合,最重要的是舞者的表情。
她原本就生的好,舞动时,含情眸故作有情却周身冷漠,这种似有还无的禁忌感引得看见她的人,欲接近又怕亵神,欲逃离又有不甘,最后只能俯身做她脚下最虔诚的信众,只愿她泯然回眸,垂青一眼。
乐散舞落,大梦惊觉。
谢之珩缓缓站起,良久,他问,「顾含章,我刚刚是在做梦吗?」
他仿佛看见了梦里那位飞天踏九霄云落,为他一舞。
顾含章稍稍平顺唿吸,正要回答,谢之珩深深唿了一口气,「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罢,转身走出了舞房。
……
第104章 你是人间仙
顾含章抱着琵琶站了一会,谢之珩就回来了。
此刻他眼里的狂热与之前刚进来的淡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眼高于顶的季蔓会对顾含章如此赞誉有加了,担得起!她确实担得起。
谢之珩有些激动,手指点了半天,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顾含章知道她这支舞有多惊艷,当时就是抱着要吓死他的心态编的舞,只是,没想到这位谢老师并不如她想像那般能沉得住气。
要是让谢之珩知道顾含章这么看他,大概要被她的少年轻狂气笑了。他谢之珩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世界顶级舞者见过的也不知凡几,但能让他如此失态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儿。
谢之珩觉得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只是把手往前一伸,「顾含章,合作愉快。」
顾含章眼眸渐渐亮起微弱的星光,她缓缓抬起手,「合作愉快。」
谢之珩说的不是这个角色是你的了,而是,合作愉快,这代表谢之珩把她放在了与他对等的位置。
谢之珩,「稍后我会把电子合同发给你,至于酬劳你随意填。」
顾含章微愣,「酬劳?」之前她只是想争取这个机会,从来没想过报酬这件事。
谢之珩看出了她的迟疑,「这是应该的。能请到你出镜我的作品是我的荣幸。」
谢之珩这话并非夸大,他在演艺圈接触过许多顶级艺术家,能得他这句话的都是圈中老资歷的一辈。人人希望出镜他的《献礼中华》无非是想借着他的名气,飞得更高。
但眼前这个孩子不是!沧海遗珠,明珠岂会永远蒙尘,她的惊天才华马上就要被世人看见,那时候,她将是国舞界最难翻越的一座高峰,只怕近二十年无人能望其项背,不!也可能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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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舞敦煌,谁助谁还说不定呢。
谢之珩清咳了一声,「敦煌定档之后,我即将筹划拍摄的第二站是青女峰,小顾啊!要不,你把青女也接了吧?」
一堆人求着谢之珩给机会,现在谢之珩求着顾含章要机会,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顾含章微愣,「青女乃出,以降霜雪,霜雪女神?」
谢之珩殷切地点点头,「你知道啊!那就太好了!编曲和编舞随你发挥,曲子和编舞的创作经费另外算,怎么样?」
刚刚那一曲敦煌他算是看出来了,顾含章编曲编舞能力不输舞技,恐怖至极。他只给了她短短五天的时间,她就给了他一个绝响敦煌,真是老天爷追着餵饭的天纵奇才啊。
顾含章自然不会拒绝任何能引她向上的机会,于是,未作他想,毫不犹豫应下了。
谢之珩兴奋地拍击敲掌,「太好了!太好了!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去顶楼的餐厅吃饭,有些合同的细节我再同你细说下,我另外还有几个筹备的角色,要不你也一起定一下吧……」
……
「然后呢?她定了几个?」季蔓一边扣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谢之珩现在还很兴奋,「暂定了三个,敦煌、青女、花木兰。」
季蔓眉梢一挑,微微有些惊讶,「花木兰都接了?」
谢之珩,「当初花木兰我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让我遇上个顾含章,哈哈哈哈哈,老天爷还是看中我的才华的。」
季蔓冷笑,「谢之珩,要让圈子里那些人看见你这副模样,只怕以为你失心疯了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跑过去要拒绝别人的。」
谢之珩见过顾含章一舞之后,心情大好,任季蔓怎么埋汰都不在意,「哈哈哈,算我有眼无珠。等你忙完海选回京了我请你吃饭,这次真多亏你了,让我找到这么个宝贝。」
季蔓哪能在意那一顿饭,没好气地回道,「你倒是走运,到时候顾含章『惊鸿杯』那视频一出,你就等着吃红利吧。」
谢之珩已经见识过顾含章的《一梦敦煌》了,所以丝毫也不质疑季蔓口中的《逢春》会如何惊艷绝世,他不由轻嘆道,「你说到底是谁教了个这么独绝的人物出来。」
季蔓心思一动,「你倒是提醒我了,她曾说过她的老师辞高薪阔别故乡十年,只为教她一人,可见那个人有多独具慧眼。不仅如此,竟愿捨弃十年青春只为国家培养一个顶级舞者,这样心胸和见识不比现在京都舞大那些只会要碰高踩低的无能之徒好上一万倍吗?」
谢之珩一顿,「你又打什么主意。」
季蔓,「这样的人不能埋没,为人师表就该如此,不过不急!等我忙完惊鸿杯再处理这件事。」
过了一会也不见谢之珩回话,季蔓不满道,「人呢?跑哪去了?」
谢之珩把手机放在一旁调成了扩音模式,自己则用ipad在编辑文字,一听季蔓不耐的质问,连忙拿起手机按下听筒模式,「我准备发微博呢,还在想词儿~」
『惊鸿杯』那俩官网文案也太卷了,弄得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更好的。
季蔓突然想到什么,眼里流过一抹笑意,「你们都赶集了,华西今天上午的pass卡晋级舞者也出来了,人家官网十个小时前才发的微博,这会子热度才上来,你这是要抢风头呢?」
谢之珩愣了愣,「是吗?」他点进微博热搜,发现华东盛唐舞者已经是排到热搜第三了,华西的官博也刚刚挤进第九,正因为『惊鸿杯』造势出奇好,最近古典舞热度很高。
华西赛区似也感觉到了华东对华南的暗地挑衅针锋相对,但他们也毫不示弱,那文案简直有把硝烟直接点燃的意图。
华西官网放了一张女孩儿云袖笼纱金钿翠簪垂眸一笑的静态图。
洛神祈天舞。
兰花捻指,香腮垂泪。
华西官网这张图是三个官宣图唯一看得清五官的近照,女孩儿面容不俗,表情演绎也十分到位。
华西官网为她配文:人间无仙,人间有你。
人间哪有虚无渺茫的仙子,那都是人们美好的遐想,但因为有你,这份美好便真实存在了。
谢之珩扬扬眉,「口气不小。」
季蔓,「华西这届pass卡舞者是苏雾的学生,那孩子我见过,确实有天赋,在圈中也早有名气,她与肖绫一直被前辈戏称亮瑜之秀。」
谢之珩听到这,突然想起来,这女生他见过,也曾面试过他的敦煌飞仙,只因他当时梦游瑶池再看不下人间凡舞这才把她刷了下去。
季蔓又道,「肖绫敢跳贵妃醉,范诗涵敢跳洛神祈天,无非背后都有名师指点。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折服顾含章了吗?她无依无靠,就凭自己。」
那曲《逢春》身歷百劫而不堕,化雪掩夜带春归。
一曲窥心,顾含章心有丘壑,有清风,有明月,还有荆棘。
谢之珩沉默了一会,轻笑道,「我想到我的文案了。」
说罢,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享誉全球的知名艺术导演谢之珩一条微博炸燃艺术圈,并在发文三个小时之后登上热搜总榜第一,关键词搜索达到五十万次以上。
谢之珩:「天外飞仙,人间独你。敦煌献礼定机,敬请大家期待。」
谁说人间没有美丽的神女,我的舞者就是人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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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林文星
谢之珩少年成名,他拍的《山海经》系列曾被国外誉为东方神秘艺术文化史歌,他的《献礼中华》更是被看作有可能超越《山海经》,成为下一个巅峰艺术文化标。
谢之珩配文的图片就有一张敦煌落日,并没有那位人间仙的半点资料。艺术圈说大也不大,倒是有人听见风声,说谢之珩属意常宁老师的弟子肖绫。不明真相的圈内大佬纷纷打去电话恭喜常宁,一开始常宁还耐心解释这是个乌龙,到后面电话多了,索性都懒得接了。
他们不知,早在下午五点左右,谢之珩的私人秘书就已经打来电话通知她们,谢导已经找到适合的舞者了,换言之就是不考虑肖绫了。
为此,常宁气愤不已,明明谢之珩都已经点头过了眼了,只差合同这一步了,现在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
果然资本家没有诚信,一切以利为先。
常宁的态度反常,圈中大佬又到处打电话探听,三番几次试探下来才发现竟然没一个人知道谢之珩的人间仙是谁。
大佬们慢慢地琢磨了几分味,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谢之珩的人间仙不在圈内,是个新人?!
他们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
星期天早上。
顾含章来接赵姐的班,简昭早早就在舞蹈室等着她,一见顾含章,小孩儿立马拉着她指着大厅沙发上的粉色包装袋。
一旁的简舒笑着看向顾含章,「那天看你跳完敦煌飞仙,非闹着要我买练功衣。」
顾含章看了看简昭殷切的小脸,蹲下身,拆开粉色的包装,「我们小昭是想要跟姐姐学跳舞吗?」
简昭点了点头。
顾含章想了一会,抬头看向简舒,「舒姐,我从今天开始教小昭跳舞吧,她很有天赋。只是她年龄还太小了,过度教学反而不好,我们可以先从培养舞感韵律开始。」
「好不好呀,小昭?」后一句话,她低头摸着小昭的头,异常温柔。
其实,简昭三岁之后,简舒就一直想请顾含章教小昭跳舞,但又考虑到她课业压力重,犹豫几次都没好意思提,如今顾含章主动提出来,她自然求之不得。
简舒也蹲下身子,拿出一双小小的舞鞋,「宝宝,喜欢吗?」
小昭稚嫩的小手捧着舞鞋,「妈妈,穿。」
仅仅三个字,简舒眼眶就红了。
顾含章摸了摸小昭的头,「姐姐抱你去舞房换好不好。」
简昭立马伸手抱住顾含章的脖子。
顾含章抱着简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简舒,「舒姐,还要麻烦你帮我把里面的钱再转到之前那个帐户。」
简舒愣了愣,「这是哪来的钱?」
顾含章,「昨天面试过了,这是定金。」
简舒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从她们相熟开始,顾含章每个月都会拜託她给一个银行帐户汇钱。她看得出来,顾含章生活并不宽裕,不然也不会去做群舞兼职,后来因为跳的比主跳好,还被人羞辱了一顿给辞了。
「章章,这次是多少?」每次汇款,简舒都会记数,这是她为人处事的风格。
顾含章,「十万。」
简舒愣了,顾含章上哪去赚的十万?念次,她面色一凝,语气严肃,「章章你老实跟我说,你面的什么试?你还是个学生,为什么他们就开了十万的定金,你……」
顾含章垂眸,有些笑意,「我什么?」
简舒,「你是不是把自己卖了?」
「……」顾含章看了看简昭,她水雾雾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顾含章,「舒姐,你放心吧,这钱绝对清清白白,你以后就知道了。」
简舒看顾含章的表情也不似作假,心安定了不少。顾含章挥挥手,抱着简昭进了舞房。
……
speed俱乐部里。
季行舟坐在围栏外的休闲区,架着长腿斜靠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一直定格在顾含章的微信界面。
他被顾含章拒绝之后也没去边郊,要让老头子知道他低声下气还请不来一个女孩儿,假牙都会笑掉。
每次来这,基本都是杨子涛玩,季行舟不喜欢跑室内,陆行只对改装车有兴趣,所以三人到了一个场地也只是各玩各的。
「阿行?!」
忽然,有人唤他的名字。
季行舟眼眸微垂,轻轻按下手机锁屏,抬眸看去。
姚嘉运欣喜地走上前,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你啊?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季行舟嘴角勾了勾,「涛子想来跑两圈,我们玩会儿就走,呆不了多久。」
姚嘉运也是京城少爷圈那一挂的,只是他并非姚家嫡系。那个时候,大八岁的姚嘉运经常扮演哥哥的角色看顾他们这些弟弟妹妹,论到交情还是有一些的。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你说巧不巧,星子他们也来了,正在内场跑圈呢,待会儿哥哥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
季行舟眸光微暗,「林文星?沈墨昼的狗?」
姚嘉运愣了愣,随即无奈地摇摇头,「你和阿昼还是老样子啊?」
季行舟嘴角弯了弯,有些敷衍,「哪能啊!都多大了。」
姚嘉运知道他的少爷脾气,好脾气哄道,「大家一个院里长大的,都是自小的情分,我许久不在京都了,难得遇上你们,就当卖我个面子,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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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半垂着眼,桃花眼看似带着笑,却又凉得很,「成。」
「草,外头那小子找死吧。」这时,林文星一脸厉色冲进休闲区,见到季行舟的一瞬立马像受惊的兔子,弹跳开一米,「卧槽!」
姚嘉运一时觉得好笑,林文星看着五大三粗铮铮硬汉,但就是打不过季行舟,小时候回回打架都被季行舟踩在地上摩擦。
看这样子,童年阴影还没散。
「季狗!」林文星嘴比脑快,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姚嘉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上来就送人头。
季行舟起身,轻轻踢开眼前的椅子,「再叫你爸爸一次试试?」
「……」林文星捏了捏拳头,梗着脖子,「你让我叫我就叫啊!」
姚嘉运眼看气氛不对,连忙调停,「这是怎么了?见面就掐架?星子,你刚刚火急火燎地进来要做什么?」
林文星哪敢真跟季行舟槓上,立马顺坡下,「外头有个小子欠揍,我来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傢伙。」
姚嘉运不觉又想起了那会子给他们当保姆的时候,这群小兔崽子野的很,又不服管教,特别是沈墨昼和季行舟,简直就是两个狼崽子,三天两头煽动院里的少爷们集体乱揍,那个时候他不是在劝架就是在劝架的路上。
林文星说着,拎了个凳子又沖了出去。
跑这么快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季狗。
盯着林文星的背影,姚嘉运思考了一会儿,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阿行,我出去看看,别闹出什么事了。」
季行舟神色微动,杨子涛也在内场!念此,他也快步跟了出去。
……
第106章 再遇乔清冉
「别打了,你们凭什么打人啊?」周艺琼想上前扶起周诚城,却被几个男生抓着了手腕锁在原地。
sdeed跑道内场一般只有vip才进得来的,现在时间还早,一般没什么人。赶巧周诚城带着周艺琼来玩就跟林文星几个撞上了。
刚刚在场下熘圈的时候,林文星就有点针对周诚城的意思,几次故意碰撞抢道,这些周诚城也都忍了,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敢去招惹周艺琼。
就在刚刚,他绕环线时,看见那伙里的其中一人,趁着周艺琼喝水的时候摸她的腰,这可把周诚城气坏了,下了车二话不说一拳挥了过去。
被打的人也是气焰嚣张,反手还了一拳,还补了一脚。
周诚城相比文弱许多,根本不敌邵邑,但他也不怂,舔了舔嘴角,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地上,站起来还要继续打。
邵邑面部狰狞,指着周诚城,「行啊!敢打你爷爷!牛逼啊!你爷爷从出生就被人这么打过脸。」
这话才落,一只赛车手套直接甩在邵邑脸上。
杨子涛不紧不慢的下车,倚身双手撑靠着车门,「邵邑,你吹牛也不嫌丢脸的吗?小时候被打的去医院整容的事忘了?」
邵邑被突如其来的手套甩了一脸,眼冒怒火,正准备开腔骂人,一见是死对头杨子涛,瞭然地扬了扬眉,指了指周诚城,「我说呢,这小地方哪来的狗?小涛爷的?」
杨子涛点点头,「同学。」
邵邑冷笑了一声,「那不好意思了,今天就替你训狗了。」说罢,面部狰狞一脚踹向周诚城心窝。
周诚城也不是吃素的,趁他飞脚踹来时,一把抱住邵邑的腿,一头撞向他的裤裆。
杨子涛本来原本在邵邑踢向周诚城时就已经跑了过去,中途见周诚城用头撞向邵邑的老二,他吓得浑身一哆嗦顿在原地。
「啊啊啊!!」
下一秒,邵邑捂着裤裆痛的在地上打滚。
另外两个男生见状,立马松开了对周艺琼的桎梏跑去查看。
「邑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林文星背着椅子出来时,就看见邵邑捂着裤裆在原地打滚。邵邑一见林文星,立马用手指着周诚城,「就是这丫!给老子削了他。」
林文星皱着眉,举起一张圆形的金属椅就要往周诚城头上招唿,杨子涛眼明手快,跑上前一把拉过周诚城护在身后,随即用手指着林文星,「来啊!敢动你爷爷试试!」
他们都是一个圈的,家里几斤几两都摸的门清,林文星敢抡周诚城无非是觉得小地方的,削了就削了,但对上杨子涛,他还没那个底气。
林文星犹豫了片刻,扔了圆椅,「杨子涛,邵邑这事怎么了?到底一个圈的,才出来多久就帮着外乡人了?」
这时,姚嘉运也追了出来,季行舟悠哉地跟在后面。
杨子涛挑眼看了季行舟一眼,招了招手。
邵邑到底是缓过来了,一把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两个男生,眼神凶煞地看着周诚城,「老子tm今天不废了你,老子跟你姓。」
姚嘉运一把拉住邵邑。周诚城他也认识,周市长公子,这些年他在w城赚了不少,期间没少跟周辉打交道,也算有些交情。speed本来就是他的场子,如今到他的地盘闹开了事,不处理好两边都不好交代。
姚嘉运扶了扶额头,怎么一遇上这班小兔崽子就没好事。
「邵邑,有话好好说,别还像个孩子似的。」
邵邑一把甩开姚嘉运的手,「嘉运哥,你这是要帮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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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嘉运赶忙又拉住他,转头看向周诚城,「小城,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诚城阴着一张脸一直没有说话。邵邑气焰嚣张摆明了就是有恃无恐,看情况他们和杨子涛都是旧识,他老子不止一次三申五令要他不要招惹季行舟,既然他们是一个圈子的,看来这色胚来头也不小。
周艺琼走上前,「我哥是替我出头,他摸我。」
邵邑脸色立马变成猪肝色,缓了几秒,暴起,指着周艺琼破口大骂,「草!老子摸你?你倒是跟他们说清楚老子摸你哪了!?」
要不是姚嘉运还拉着邵邑,没准他真会打周艺琼。
杨子涛抓着周艺琼往身后一带,一把拍下邵邑的手,「你那尿性我们不知道,活该你断老二。」
邵邑从小就有个毛病,好色,他在京都闹出的事都是靠家里摆平的,这些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们,可见是邵邑见周艺琼长的好,动了歪心这才被周诚城教训了,否则也不会气得恼羞成怒在这里喊打喊杀。
姚嘉运也看不上邵邑这毛病,才大多的楞头小子就学得这一身臭毛病,故而他也有些不悦拉着邵邑往后拖,「行了!这事怨不得别人揍你,你别出了京都就以为没人能治你了,不许乱来。」
邵邑一下脸色就不好看了,再次甩开姚嘉运的手,「我就是乱来又怎么着了。」
季行舟走上前,拦在邵邑面前,「你乱来个试试?」
邵邑原本还想发狠,一看眼前站着的人是季行舟,狰狞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肌肉抽动。
草!邪了个门了,怎么忘记有杨子涛的地方就有季行舟了。
季行舟什么时候染了这么一头雾霾蓝发,真是有够骚的!他差点看走眼以为哪来了个小白脸。
姚嘉运见季行舟一句话就把邵邑给震住了,心里不觉嘆服,还得是小太岁出马才靠谱。
「行了,都是误会,也算不打不相识,今天哥哥做东,一起去吃个晚饭就当和解吧。」
邵邑哪还有心情吃饭,『瘪』都吃饱了。
林文星上前拍了拍邵邑的肩膀,「走吧,清冉还在国贸等着我们了,有什么事回头说。」
这里不是京圈,季行舟在这他们讨不到半点好,林文星和邵邑也清楚,于是在姚嘉运有意的缓和下,刚刚大动肝火的两拨人各怀心思的往市中心的国贸商场去了。
……
简昭第一天学跳舞,拔苗助长不易于成长,上午只教了四十分钟韵律节奏,就让她自己去玩了。
中午来了一位新员工,顾含章正好藉此机会去商场外街吃午饭,吃完后她还不忘给小昭买了个小猪糖人,回商场时又正巧遇见电梯使用高峰期,于是她只得转进商场内场乘手扶电梯。
世贸一层是珠宝彩妆区,二楼是女装奢侈品区,w市虽然比不上一线城市的繁荣,但名品区还有几个奢侈大牌。
不过这些都与顾含章无关,她不会有机会进入这些店里消费。
dior的门面正对电梯位,像这种大牌都是商铺联通,两侧通透的落地橱窗,这样才能吸引客户进去消费。
顾含章刚转上二楼,随意往橱窗一瞥,目光一震,僵在原地。
乔清冉。
乔清冉坐在皮质的圈椅上,dior柜姐正在帮她试鞋,她略有些嫌弃的环顾了一眼,「怎么连个vip间都没有。」
柜姐热情不减,「w市的规模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影响了您的购物体验了。」
乔清冉站起身,对着镜子来迴转身,拿出手机拍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找到沈墨昼的微信,发送。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乔清冉原本还想着问沈墨昼哪双好看,突如其来的提示让她整个都愣住了,她立马又给沈墨昼打电话,却发现电话也被拉黑了。
乔清冉沉默了片刻,又给邵邑打电话,而邵邑也不知怎么一直没接。到这会,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顾不上还在试鞋,心烦气燥的冲出了门店。
顾含章慢慢缓过神来,垂下眼,抬脚,转上去三楼的电梯。
乔清冉刚出来就被店里就被几个柜姐追上拦了下来,「乔小姐,您还没有买单呢。」
此时,顾含章已经听不清背后在说什么了,因为她已经走远了。
……
第107章 邵邑
姚嘉运做东,领着他们直接去了商贸中心顶楼的海鲜火锅餐厅,这家店他有投资,店长一见老闆领着一群气质不凡的少年进来,立马将他们往包厢里面带。
十五人的大圆桌,姚嘉运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季行舟五人,右手边是林文星邵邑和另外两个略显拘束的男生。
乔清冉被服务员领进包厢时原本还有一肚子气,一见桌面上有季行舟,立马变了脸色,扬起还算得体的笑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阿行也在?」
在季行舟眼里,乔清冉就是沈墨昼的人,从小扮家家她就要当沈墨昼的新娘,乔家和沈家联姻是迟早的事,不然沈墨昼外调读书,乔家也不会默许乔清冉跟着去。
沈墨昼的女人他可没兴趣搭理,季行舟懒懒地笑了笑,连声回应都没有。
乔清冉脸色微微僵了一下,但碍于季行舟的恶名她也不敢发作。
姚嘉运见场面有些尴尬,立马笑着起身暖场,「星子和小邑今天凑巧来我这找几个汽车零件,今晚他们就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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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顿饭就当提前给他们几个践行了。」
周诚城对邵邑轻薄周艺琼这件还没过去,只是他认得清时局,既然姚嘉运有心当和事佬他也不能不给面子,不过也仅限于此,要想他再客客气气去贴笑脸,门都没有,他管他们是哪来的高权。
周诚城不答话,季行舟也不买帐,林文星邵邑见状也隐隐压着火。
姚嘉运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在骂娘了,但这事还得靠他和稀泥,于是他故作热情地看向乔清冉,「清冉怎么就见你来了?阿昼呢?说起来我都快大半年没见过他了,这次你们怎么没一块来。」
乔清冉立马又想到了沈墨昼拉黑她的事,她嘴角牵强地弯了弯,「他最近挺忙的,我这不,只能跟着星子和小邑来这玩儿了。」
杨子涛瞥了乔清冉一眼,皮笑肉不笑,「忙什么?忙着看片儿?」
沈墨昼因为赵小四动了他的手机,把赵小四脑袋打开瓢的事在座圈里几个都知道,杨子涛这话算是明嘲沈墨昼了。
乔清冉还没变脸,林文星先上了火,「杨子涛你嘴里吃屎了?你有种当阿昼面说啊?」
杨子涛立马站起身,「沈墨昼来了我一样怼!什么玩意儿!当我们死了吗?他有种?!他有种别趁阿行不在京都动小四啊!狗逼玩意!」
赵小四是季行舟的髮小圈,情分不同别人。沈墨昼当时下手算够狠的,赵家门槛不低,但沈家这几年如日中天,权贵之间最善制衡,只要不出人命,不会轻易伤了明面上的和气。
这事到最后,也不过是沈墨昼拎着个果篮去赵家走了个过场,说到底,他打了就打了,没人奈何得了。
当然,这只是掌权人的态度,小辈们可不这么认为,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拍桌子叫嚣撕逼。
姚嘉运没法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行,卖哥哥个面子吧,他们晚上就走了。」
季行舟想了想,伸手敲了敲杨子涛的桌子,「坐下。」
杨子涛虽有不忿,还是老实的坐了下来。
整个包间里只有两个女生,乔清冉从进门开始,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艺琼许多次,以前在京都也很少见季行舟带女生出来,再加上周艺琼长相不俗,这不免让她多了几分猜想。
周艺琼知道乔清冉在看她,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周艺琼本身性子也傲,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低头拉了拉周诚城的袖摆,「我不想吃了,我出去转转。」
周诚城也不想委屈周艺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周艺琼起身,招唿也没打,直接出了包厢。
乔清冉微微蹙眉,抬眼看着季行舟的反应,出乎她意料的是,季行舟一直在玩什么,对于刚刚那个女生的去留丝毫不感兴趣。
这时,邵邑也跟着起身。
姚嘉运连忙喊道,「小邑,去哪?」
邵邑怪异地笑了笑,「wc,怎么?有一起的?」
姚嘉运也跟着笑了笑,「快去快回,马上上菜了。」
邵邑刚出门,周诚城立马准备起身,却被一旁的季行舟抓住了,周诚城愣了愣,态度有些服软,「行哥,让我出去看一眼,我不放心。」
季行舟低着头,还在玩手机,「老陆,你去。」
陆行扶了扶金丝眼镜,一巴掌拍在周诚城的肩膀上,将他压回了原位。
林文星见陆行出去了,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时,季行舟收了手机,手掌虚握敲了敲桌面,「坐下,厕所没这么多位置。」
林文星咽了咽口水,讪讪地笑道,「谁说我是要去上厕所的,我看这么久还没上菜,我去催催。」
正说着,店长推门而入,十几名服务员鱼贯而入。
姚嘉运假装没看懂他们的暗暗较劲,指着眼前的山珍海味,「这不来了吗?吃吃吃,不等他们了。」
林文星回头看了门口一眼,又看了看季行舟,乖乖坐了回去。
……
再说周艺琼。
从餐厅出来之后便犯了难,她想先回家但又不能没义气丢下周诚城不管。
今天他挨揍说到底也是了她。
周艺琼在w市来说,出身也算不俗,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委屈。她性子虽然傲但脑子不笨,这天这事周诚城都忍了,说明对方来头肯定不小,所幸她也没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不过就是觉得噁心而已。
正当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去哪打发时间时,突然想起商贸六楼有间舞蹈自习室,她之前还在那开过卡。
周艺琼立马有了方向,不管遇见多么不好的事,舞一曲,烦恼就没有了。
『翩翩』规模不小,商场有路导指向牌,很快她就找到了舞蹈室。前台的女生本来在玩手机,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唿。
周艺琼原以为会遇上上次买琵琶那个女生,没想到竟是陌生面孔招待她。
跟前台的女生沟通好订房要求,但到审核信息一步总是出错,前台妹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略微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第一天上班,麻烦你稍等下,我去请我的同事过来帮忙。」
说罢,急沖沖跑出收银台往舞房跑去。
周艺琼也没在意,正准备拿出手机打发时间,突然听见玻璃推门的声音,她不经意地往门口看去,待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僵住了。
邵邑藉口上厕所,实际出了门就冲着周艺琼去了,一开始跟到六楼还跟丢了一会儿,后来转了几圈在透明玻璃窗里看见了她,立马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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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艺琼看了看店里的监控设备,慢慢往后退,「你跟着我做什么?」
邵邑挑眉,盯着周艺琼上下看了一眼,「胆子不小啊,敢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我摸你,你不会还真以为季行舟会为你出头吧?」
周艺琼冷着脸,「我不需要谁帮我出头,倒是你!真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里全部都是监控,你要再敢动歪心思我立马报警。」
邵邑慢慢逼近周艺琼,「监控?哪有监控?他们敢拍吗?老子店子都砸了。」
「这里是大堂,门口过道各有两个监控,其中有一个正好可以录下你的正脸,如果警方需要,我们会保存所有视频影像配合调查。」
邵邑愣了愣,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立起身,偏头循声看去。
不远处,一个女生正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邵邑打量的目光渐渐失神,草!w城人杰地灵啊,随便一个女生都他么美的冒仙气。
……
第108章 青女少年心
顾含章不动声色地看了周艺琼一眼,她立马会意,小跑到顾含章身边。
邵邑,京都圈有名的花花浪子,上辈子毁在他手里的女生多的数不胜数。后来这败类又假公济私开了家娱乐公司,里面的女生不管红的,没红的,清一色都被他吃过。
他是沈墨昼的髮小,一直跟着他,直到有天邵邑喝多了,出言调戏了她,被沈墨昼知道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腿。那个时候邵家早就退出了一流权贵圈,不过是巴着沈墨昼才堪堪喘息,沈墨昼断他的腿,剩余看脸色的迅速扒了邵家的骨头,后来邵家京圈都呆不下,只能举家南迁。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不认识自己,上辈子她是高考完十八岁之后才跟沈墨昼去的京都。
邵邑摸了摸下巴,一脸垂涎地看着顾含章,「误会了,你们这么警惕看着我做什么,这是……」邵邑回头瞥了瞥大厅的电子gg,「舞蹈房是吧?我定个房。」
顾含章拿出手机,「再不走就报警了。」
邵邑脸色顿恼,「草!今天是邪门了,一个两个都不上道。老子做什么了吗?你要报警。」说罢,上前一把抓住顾含章的手腕,要抢她手里的手机。
顾含章肤色细腻粉白,邵邑一上手立马觉得手心都滑了,调笑道,「手腕都这么滑,其他地方还得了?」
周艺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来不及多想伸脚一脚踹向邵邑的裤裆。
邵邑也不是傻的,周艺琼一有动作他就立马看清了她的意图,邵邑松开对顾含章的桎梏,侧身跳开,堪堪避过周艺琼那一脚。
刚落地,怒不可遏的邵邑抬手就准备教训周艺琼,他老二才缓过来,这次要再被正中要害只怕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没想到的是,邵邑动作还没下来,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力踹中膝盖骨,跪倒在地。
陆行沉着脸站在邵邑身后,随即又一脚踹向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踹得直接滚了一个圈。
邵邑回头,见是陆行,气到失去理智,m的陆行,从小到大就喜欢玩阴的,你有种正面来啊。」
陆行看了看顾含章,「视频监控可以空白几秒吗?」
顾含章点头,「今天门口监控无故出现了故障,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恢復正常。」
邵邑:「……」
玩他呢,刚刚还说可以拍下他正脸。
陆行笑了笑,将金丝眼镜取下。
邵邑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行,扶着膝盖颤巍巍地站起身,「陆行你来真的?」意识到这点,邵邑也不敢硬拼,颠颠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夺门跑了出去。
陆行盯着他落跑的背影看了几秒,从口袋里取出金丝眼镜,他环顾了四周一圈,「你在这打工?」
顾含章点了点头。
陆行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也没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顾含章看向一旁一直在发抖的周艺琼,「是你要订房吗?」
周艺琼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是啊。」这个时候还有空关心这个?
顾含章轻笑了一声,「跟我来吧。」
……
邵邑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包厢大门,若无旁人地走到林文星面前,「不吃了,走了。」
林文星知道他的性格,睚眦必报。刚刚那女生让他那么下不了台,他跟出去必然是想给她点教训,现在看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是在陆行手上吃了亏。
林文星本来也不想吃这顿饭,来国贸不过是因为乔清冉在这。
「清冉,还吃吗?」
乔清冉心里还惦记着沈墨昼把自己拉黑的事,檯面上这么多人她也不好问,正巧林文星说要走她立马就同意了。
姚嘉运知道桌上几位大爷自小对立,要是沈墨昼在这或许还能牵制邵邑,反正他这个姚家旁系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保姆,这些嫡系少爷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姚嘉运强撑着笑意,「既然吃不下就算了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派车送你们去机场。」
邵邑带着林文星乔清冉刚出包间没多久,陆行就进来了。
这桌上都是人精,邵邑恼羞成怒中途退席肯定是陆行做了什么。杨子涛一见他立马调笑道,「老陆,你让邵邑那孙子吃瘪了?」
陆行没搭理杨子涛,直径走到季行舟面前,「刚刚碰见顾含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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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原本听了杨子涛的话还戏嚯地挂着笑,陆行话一落,他的脸色立马覆上寒霜,「邵邑动了顾含章?」
陆行想了想,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季行舟,他去的及时,不过抓了下手腕,但以季行舟的性格,就是足够邵邑死一万次了。
果然,季行舟听后立马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杨子涛和陆行对视了一眼,跟着跑了出去。
邵邑一行人正好走到手扶电梯口,刚准备踏上去,季行舟一把扯开一旁的林文星,对着邵邑一脚踹了下去。邵邑正好站在电梯口,季行舟那一脚够狠,直接把他踹下了二十多阶。
「啊啊啊啊!!」乔清冉吓得抱头蹲地尖叫。
林文星也懵逼了。
邵邑滚下电梯时一直抱着头,但金属台阶质地硬,等他滚下台阶落地时,一头鲜血躺在地上看着有些吓人。
邵邑是什么样的人,季行舟心里再清楚不过,敢碰他的小同学的,简直是不知死活。
林文星看着季行舟略带血气的眼,两腿不自觉开始打颤。
草!
季行舟怎么突然发病了!
季行舟抬眸,转眼看向一旁的林文星,「别让我在w市再看见你们,否则,这一脚都算是轻的了。」
卧槽!把人从二十多阶的台阶踹飞还算轻?
林文星也不敢正面跟季行舟冲突,季行舟敢踹邵邑就跟沈墨昼敢削赵小四是一个道理,季家现在可是唯一可以跟沈家分庭抗礼的当权一派,更不要提季行舟的老子现在还是季家一族的主权人。
以权势压人,就要学会审时度势,要连累了家族,家里的长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
顾含章给周艺琼定好房间,就回到了自己的舞房。
她与谢之珩一共签了三份合同,敦煌之后就是青女,谢之珩现在对她足够信任,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去创作青女。刚刚她编舞编的正入神,新来的女生突然进来求助,她不得已才中途打断了节奏。
青女是中国传说中掌管霜雪的女神,每年九月十四,她就会降落凡间,站在青要山最高峰,手抚七弦琴。霜雪以降,世间白雪,污垢不復,灾病消散。
她白髮青腰,高洁冰冷,却鲜少为人所知。
自与谢之珩商定后,她就在网上查了许多关于青女的典籍,后来她灵光一现,青女降雪可以藉助水袖,水袖运用的好,肢体动作可以得到大幅度的延伸,情感的张力也能很好的渲染。
简舒为了让顾含章方便教学,给她留了一间最大的舞蹈室,顾含章在更衣室里换下黑色的练功裤,罩着露腰的青色渐变水袖上衣走了出来。编曲她目前还没有想法,索性就先找了一曲婉转悠扬的古调先试感觉。
顾含章手里拿着手机,翻身下腰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旋转侧身连环转,脚尖一跃,鹞子回身,水袖一舞,腰身半倾,立在原地。
乐起。
她点足一踏,手里的青纱水袖被抛出了山水泼墨的恣意,这一曲舞,要的是行云流水。
旋转,噼叉,顶足起身接连环旋转都是小场面,顾含章有心试节奏,也没藏着技能,下腰落地,水袖从腰下穿过,她身随被甩出去的水袖转入腰下。
不要命的柔软度。
她的每个动作都惊艷绝伦,如在水下婉转。
两袖青纱美轮美奂,如梦还真,如仙降霜雪。
最绝的还是那一身腰功,如缠如绕,看似一折就断,实则百折成柔。
最后一个动作,顾含章点足凌空翻,水袖一收,缠回腰间。
脚尖落地,她看了看缠在腰间的水袖不觉轻声发笑,自己也是傻了,手臂还套在云袖里,这样缠着腰,她岂不是把自己给绑起来了。
绑起来?!
顾含章眸光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得琢磨琢磨……
有了想法,她眼里的开心又多了几分,扭着腰开始解腰上的轻纱。但腰上的袖摆被她上下绕了好几圈,一时有些缠绕。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试衣间脱下罩衣算了……
这时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轻轻绕上她的腰,帮她把缠在一起的水袖结打开了。
顾含章愣了愣,抬眸看去。
少年桃花眼灼灼,满眼是她。
……
第109章 第九张照片
季行舟觉得他这辈子是真的要栽在顾含章手里了。
两次心脏差点停止跳动都是为了她。
一次她跳楼,一次她跳水。
这次倒好,她跳个舞,直接要了他的命。
季行舟不受控制地走向她,为她解开缠在腰上的云袖。
顾含章抬眸看他,眼神里错愕不已。
季行舟退后一步,站在与顾含章一步之遥的距离,他的桃花眼春光明媚,满眼是她。可是,多不公平啊,她的含情眸蓄情却清清冷冷,她的眼里一丝一毫都没有他。
季行舟眸光微沉,他的心,如同一只潜伏多年的獠牙巨兽突然惊醒了,这只巨兽让他看清了他对顾含章所有的欲望和悸动。
少年慢慢垂下眼。
顾含章,总一天,我要你眼含春水为我,欣喜若狂为我,一生所求为我。
顾含章不知道季行舟此刻在想什么,但她现在微微有些不适,季行舟刚刚的目光太过灼热,看得她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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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理了理云袖,思忖片刻,没有交代一声跑回了更衣室。
季行舟看着她跑步时露出的一截细白腰身,心里的巨兽不停地在嘶吼。只见他轻笑一声,低头垂眸,抚上心脏轻声呢喃道,「不急,别吓着她了。」
人都有欲望有慾念,他对顾含章的旖念因为今天这一舞更难以把持了,可是,这份悸动已经不是单纯的想得到她,他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回应。
低级的欲望是放纵便可拥有,高级的欲望是克制才能达成,他对她的感觉已经说不清是什么了。
他只知道,她是他动了慾念而愿克制的人,是他的怦然心动,也是他坠落也要拥有的清河莲。
……
顾含章坐在更衣室缓了一会才走进里面的浴室间,刚刚那一支舞还是很费心神,运动过后,她后背隐隐有些薄汗,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打开花洒蓬头,顷刻间水如断珠倾泻而下。
季行舟靠在压腿的把杆上,等了十分钟也不见顾含章出来。他垂眉又轻笑了一声,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关键词搜索『惊鸿杯』。
他记得小姑姑说过,『惊鸿杯』是所有国舞舞者的登云梯,小同学跳舞这么厉害,应该会去参加这个比赛。
『惊鸿杯』的pass选手,早就因为官博内卷的文案出圈了,现在海选都快结束了,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很快,季行舟就在吵得沸沸扬扬的热搜里找到了几个关键词,沧海,盛世,人间仙。
这群网友还在因为地域问题骂骂咧咧不死不休,他又迅速在一众口水战里发现了一句关键话,「季蔓老师钦点的沧海,你们谁有这能耐。」
季行舟手指顿了顿。
小姑姑?
季行舟找到季蔓的微博,发现她顶置的消息是一条转发图,而那张图……
白色的光影下,一个头戴白纱的少女悬腰而立,她身上唯一的饰品就是皓腕上的钻石手鍊。
季行舟沉默了几秒,长按图片,保存到本地。
既见沧海,云胡不喜?
小姑姑一生爱舞,看到她,定然是喜欢到骨子里了吧。
他静静看着顾含章这张悬腰而立的图片,然后又划到上一张保存的图,那是他从夏温温朋友圈看到之后转存的。当时看到这张图他就隐约猜到小同学有舞蹈基础,他想到她可能会跳的很好,因为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但他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好。
季行舟不自觉地用牙齿轻轻剐蹭下唇,眼里淌着道不尽的意味深长,原来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舞一曲竟是这样的撩人,真的会受不住……
……
顾含章洗完澡用吹风机把每根髮丝都吹干,确认没有一丝暧昧气息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期间她故意放慢动作拖延了快一个小时,就是希望季行舟会因为等得不耐烦先走。
可当她出来,见他还笑脸盈盈的样子就知道这招完全没用。
「不练舞了吗?待会去哪?」
顾含章压下心中的别扭,「今天有个女生第一天上班,我还有些工作要跟她交接。」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季行舟点了点头,「那就等你交接完吧。」
顾含章,「……」
季行舟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
……
顾含章把如何在电脑上操作订房流程说完一分钟后,女生还在盯着季行舟发呆,她无奈地嘆息了一声,「敏姐,你有在认真听吗?」
王敏换了个姿势托腮,眼神有些迷离,「小顾啊,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有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是不是晚上做梦都会笑醒啊?」
「……」顾含章看了季行舟一眼,「他不是我男朋友。」
王敏立马摆摆手,瞭然道,「我知道了,吵架了?是不是他仗着自己长的太好到外面乱搞!」
「……」顾含章抿了抿嘴。
王敏是s市师范大学的学生,比顾含章大两岁,没谈过恋爱但又有一副恋爱脑,季行舟进来就说是顾含章的男朋友,她又是颜值狗,季行舟长成这样她丝毫不怀疑他说话的可信度,恨不得亲自领他进去找人。
王敏把顾含章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别怕!如今这年头男女平等,他要敢乱搞你就敢噼腿,论颜值你也不输!」说罢又痴痴地盯回季行舟,「艾玛~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你看那腰,那腿,那手,那下颌线,简直了。这弟弟还没成年吧,就他这样的,以后长大了定是个祸害一方的妖孽,得亏有你收了。」
顾含章,「……」
王敏越说越来精神,「你说就你俩这基因,生出来的孩子得多绝啊?」
「……」顾含章偷瞥了季行舟一眼,见他依旧低头在玩手机,心里大舒了一口气,「敏姐,这些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晚上赵姐会过来接班。」
王敏也注意到了顾含章刚刚偷瞄季行舟的行为,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懂懂懂,我都懂。」
顾含章已经受不住王敏这颇有颜色的目光了,她低着头刚从收银台走出来,季行舟立马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交接完了吗?」
王敏抢答,「完了完了!你们去约会吧。」艾玛,近看更绝了。
顾含章难得有些哀怨的回看了王敏一眼,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自习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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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勾唇笑的嘴角都快翘上天了,桃花眼流转看向王敏,「下次记得当她的面再多夸夸我,她还小,不懂我有多好。」说罢小跑跟着顾含章追了出去。
王敏被季行舟那一眼酥直接咬住衣角,艾玛!我也还小,为什么我就懂了。
顾含章走了一会,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她站住脚步回身,就看见季行舟跟在她身后笑的一脸荡漾。
顾含章沉默了一会,抬眼,一鼓作气,「季行舟,你是不是……」
「不是。」
顾含章话还没说出口,季行舟就回答了。
顾含章眼珠尴尬地转了转,「我还没说完呢。」
季行舟盯了她一眼,「反正我答完了。」
不说对你的喜欢就是我难以自赎的开始,我永远不会给你拒绝我的机会。
……
第110章 不同方向
季行舟回答的斩钉截铁,弄得她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一下没了用武之地。顾含章低着头,略微尴尬地咬了咬下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季行舟盯着她粉嫩的唇,目光顿时深邃晦涩。
「顾含章!!」
正当顾含章进退两难之际,周艺琼从自习室里追了出来。
「那个,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帮了我。」
季行舟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又挑眼看向僵在三米之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周诚城。
顾含章暗自舒了一口气,摇摇头,「吃饭就不用了,我那也是举手之劳,何况最后帮你的也不是我,还是多亏了陆行。」
顾含章说的是实话,邵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或许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们做什么,但如果没有陆行,就她们两个女生,总是要吃亏的。
被顾含章拒绝,周艺琼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季行舟倒是气顺了。
可见小同学拒绝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并不针对他。
周诚城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跟两步凑上前,「顾含章,我们真的很有诚意,一一就为了请你吃饭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小时,你要拒绝她会很伤心的。」
周艺琼侧眼看了周诚城一眼,她只是想单独请顾含章,并没有捎上周诚城的打算。
顾含章听后看向周艺琼,周艺琼点点头,「我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说话,不过要是你实在不想是可以拒绝的,没关系。」
顾含章轻笑,往往就是这样才让人拒绝不了。
季行舟淡淡瞥了周艺琼一眼,还可以这样?
……
周艺琼请客吃饭地方自然由她选,但令周诚城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第一次请顾含章吃饭就请他们吃老破小苍蝇馆。
周诚城看着那满是油脂的招牌,歪歪扭扭的手写菜单,最贵的单价菜不超过十二元,其余小蝶基本五到八元不等。
这一餐下来要不要一百块啊?
周艺琼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
周诚城回头,见季行舟凉凉地看着他,他勉强扯了个笑,「行哥,你可千万别吃啊,出了什么问题我担不起。」
这边才说着,周诚城就听见周艺琼在跟顾含章推销,「这里的麻辣米线你一定要试试,还有云吞,麻辣兔头也不错,还有活珠子,那才叫一绝。」
刚跟顾含章推销完,周艺琼又回身吩咐周诚城,「周诚城你去前面那个奶茶店帮我们买两杯珍珠奶茶,记住!一定要转角那个拿红色塑料桶装的那家。」
周诚城看了看季行舟,「行哥,你喝珍珠奶茶吗?」
季行舟,「……」
周艺琼显然是这里的老熟客,鲜香麻辣小吃满满地点了一桌。
周诚城买了四杯奶茶,给季行舟的那一杯特别不一样,看着包装都要精緻很多。
周艺琼轻车熟路把兔头对半掰开,抠出一坨脑髓递给顾含章,「要试试吗?」
顾含章倒是能吃辣,只是兔头和活珠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连忙摆摆手,「这个我吃不了。」
周艺琼也没勉强,端过一碗酸辣粉放在她面前,「那你尝尝这个,对了!还有这个!厚芝士焗蟹棒,一定要这么把芝士缠起来,绕一圈,你试试。」
顾含章依言,先试了试酸辣粉,第一口酸辣刺激的她味蕾一麻,后劲一上来又觉得有些着迷,这让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中途辣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季行舟不慌不忙地给她递上奶茶。
周艺琼面容还是清清冷冷,眼里依稀有些笑容,「是不是很好吃。」
顾含章连灌了好几口奶茶,嘴里的奶味还没化开,就应道,「好吃。」
周艺琼的清冷少了一些,「趁着嘴里有奶味,试试芝士棒。」
顾含章一口咬下芝士棒,醇厚的芝士瞬间爆浆,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拿着竹籤不停地在手里转圈圈,季行轻笑,拿着一次性的塑料碗给她接住。
她不好意思地拿过碗,但眼里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真正的美食往往就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巷,往往只有当地人最清楚。这些苍蝇馆看着破败,但几十年还依然开着的,往往都是几代人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也有过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和杨璐都是s城本地人,不管哪个旮旯角落的美食都能被她们找到。后来去了京都,过了几年人人艷羡的奢靡生活,可她最想念的,还是十五六岁跟杨璐去的梧桐面馆,八块钱一碗的猪油面,阿嬷总夸她们长的漂亮,高兴时还会免费给她们加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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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岁月,最让她留恋的竟然是那一城的烟火气。
临别时,周艺琼加了顾含章的微信,周诚城本来也想顺势添加好友,但碍于季行舟这一座高山立在眼前,只能忍住了。
晚上八点,这个时候公交车还很多。
顾含章看了看站牌,确认了路线之后,坐在站台的椅子上等车,过了一会她发现季行舟还没走,抬头看向他,「你也要坐公交车吗?」
季行舟,「我送你。」
顾含章心思微转,委婉地说道,「不用了,现在还很早,很安全。」
季行舟想了想,挨着距离顾含章一寸的位置坐了下来,「你对自己难道没有自知自明吗?长成你这样,什么时候都不安全。」
顾含章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幸他们要等的车很快就到了,顾含章上车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打开公交付款码连刷了两次,连季行舟的车费一併付了。
季行舟愣了愣,上车后,一见整个车厢空荡荡的,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车上没什么人,顾含章已经挨着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见季行舟迟迟不动微微有些不解,他该不会像那些言情小说里的霸总一样,没坐过公交车吧。
过了一会,季行舟慢慢走了过来,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我手机里有钱。」
顾含章侧眼看向季行舟,缓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她上车付钱的事,「这个付款码跟商铺的不一样,要关注城市公交公众号,你有吗?」
季行舟,「……」我没有。
公交车到站停靠,中途不断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顾含章手肘撑头靠在窗边,一路看着城市霓虹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一时无声。
她看着外面的夜景,他看着她。
大约二十分钟车程,他们的目的地就到了。
刚下车,顾含章站定,抬眼看向季行舟,目光依旧清冷,「我到了,别送了。我们註定是两个不同方向的人,所以……以后也别送了。」
说罢,自己转身走出的站台。
季行舟静静立在原地,她还是拒绝了他。
……
第111章 前奏
骑士街是w市颇有年份的老街。
老街自有老街的特色,这里的居民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街坊,大人小孩相互串门也是常有的事。到了夏天晚上,这里就更热闹了,各家各户拉着小板凳摇着蒲扇坐在门口聊天,大老爷们一瓶冰啤酒三五一桌字牌扑克象棋,吵嚷声不绝……
顾含章搬来这里也快一年了,一来二去大傢伙也熟了,一路走来不停地有熟面孔同她打招唿。
小区虽与高档挂不上勾,但平时生活起居配备倒是样样不缺,就连如今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裁缝铺小区里也有一家。顾含章回家路上顺道去了铺里,把改好的校服裙也一併取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总穿春衫校服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了。
回到家,稍稍静坐了一会她才拿出手机。她的微信好友不多,连二十个人都凑不满,除了夏温温常态的炮轰式聊天内容99+,这一天时间里也只有两条消息提醒。
一条是周艺琼的好友申请。
另一条是谢之珩发的甘城之行行程表。
顾含章通过周艺琼之后,把谢之珩的行程表下载到本地,按谢之珩的计划,他们要在甘城逗留十五天,顾含章微微思索了一会,拨通了谢之珩的电话。
谢之珩那边接通的速度很快,只是他似乎正在酒会上,电话里还隐约能听见有人过来找他敬酒的场面话。
「喂!小顾,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太吵了。」
顾含章立马意识到她这个电话时机有些不妥,随即应道,「要不我给您发消息吧,您稍后空闲了回復我一下就行。」
谢之珩隔着电话急忙喊道,「别,等我下,我换个地儿。」过了一会,谢之珩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小顾,你行程表看了吗,这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之珩猜得没错,关于甘城之旅顾含章确实有事要跟他商量。
顾含章,「谢导,能不能把拍摄时间缩短到十天。」
谢之珩思考了一会,「也不是不行,甘城之行我们已经备战三年了,服装道具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根据现场稍稍调整基本不会有问题。可是小顾,要是把十五天压缩到十天,你的任务太艰巨了,如果因为仓促而影响拍摄质量,这对整个团队都是不利的。」
谢之珩三年磨一剑,这次甘城之行所有事无论巨细都由他一人全程把控,可见他对敦煌飞仙的看重,不容有失。
顾含章自然明白甘城之行有多重要,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开诚布公,「谢导,不瞒您说,您应该知道我还是学生,我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学校有明文规定十天以上的长假必须要法定监护人亲自去学校与老师当面承情。我……我可能请不了十天以上的长假。」
顾含章这个理由倒是有些出乎谢之珩预料,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我能知道具体原因吗?」
顾含章垂眼,「因为一些家事,很抱歉,一时说不清楚。」
谢之珩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她,「这样吧,你先跟学校请十天的假,如果行程顺利自然皆大欢喜,万一中途出现问题,我会负责出面跟学校联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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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添麻烦了。」顾含章心里明白,谢之珩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谢之珩哈哈一笑,「这才哪到哪,只要你能来,就算前有勐虎挡路我也必须要做打虎英雄。小顾,你也不用有负担,你是我选了三年才找到的舞者,你就是真要拿乔,我也得供着。」
谢之珩最后一句话把顾含章逗笑了,气氛瞬间又融洽了不少。闲聊时谢之珩又问了问青女的进度,顾含章告诉谢之珩,青女的基本方向已经有了,再给她一个月,可以出成品。
这可把谢之珩高兴坏了,按这进度,如果敦煌爆火,青女立马可以接上档期,这样会有持续话题的热度,到时候敦煌联动青女,还可能会有一波后劲。
他这是走了什么弥天大运,竟然撞上了这么个大宝贝。
谢之珩到最后挂电话时,已经恨不得把顾含章直接供起来了。
而顾含章挂了电话之后,直迳往小舞房走去。青女大致雏形她已经有了,现在还差一首能与之完美契合的曲调。
……
邵邑被季行舟一脚踹下电梯,最后还是姚嘉运怕事情闹大把人送去的医院。也算他乖觉,被踹下的第一反应就用双肘抱头护住了关键部位,不然就不是现在的脑震盪缝针这么简单了。
大难不死的邵邑回到酒店一直阴沉着脸,他实在是没想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怎么就惹上季行舟这狗逼了。要说是为了赛车场上那女的看着也不像,不然季行舟早在当场就削他了。
原本还在阳台打电话的林文星走了进来,把电话递给邵邑,「阿昼。」
邵邑吞了吞口水,一脸阴沉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只见他接过电话,语气也变得有些拘谨,「阿昼?」
「活腻歪了?你去惹他?」电话里,沈墨昼的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清冽的尾音煞是好听,但听到邵邑耳朵里不觉打了个寒颤。
邵邑瞥了林文星一眼,起身走进卫生间,「这次我真没挑事儿,是季行舟无缘无故发病!二十多阶的台阶他也敢踹,要不是我命硬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沈墨昼,「行了!打不赢就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季行舟可不会提个果篮去邵家看你。」
「……」邵邑被怼的没脾气,期期艾艾地问道,「阿昼,你现在在哪啊?清冉找不到你都快疯了。」
「光德。」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邵邑愣了愣,光德?s市!
阿昼去哪做什么?
……
光德体育馆内此刻灯火通明。
沈墨昼挂了电话之后,看着眼前的篮球架沉默不语。
这时,馆内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个穿着光德校服的男生拿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录像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墨昼狭长的凤眸轻轻撩了一眼。
「拍好了?」
带头的男生笑得一脸谄媚,「高清特写无码,昼哥您要过过眼吗?」
沈墨昼垂眼不语,一只手指轻轻抚过眼前的篮球架……
这体育馆建成不过一年,所有器材都有定时保养,基本还维持了八九成新的状态,唯独眼前这道横槓,橙色的漆面已经破损,坚硬的铁器也微微有些凹陷。
可见当时状况有多么惨烈!
顾含章……
你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
……
第112章 季行舟的告白
市一中的清晨,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早上七点半校园广播里准时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没一会儿,就看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如群蚁搬家,慢慢向操场聚拢。
季行舟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惺忪的桃花眼一看就是没睡饱的样子。
杨子涛一个劲地在他身后窜来窜去,「阿行,你昨天把我们都赶回去了,最后跟顾同学的二人世界还顺利吗?你告白了吗,她同意了吗?」
季行舟充耳不闻,他起的晚了,这集合的音乐已经响了半天,于是他直接跟着众人往操场走去。
杨子涛知道他装耳聋,不满的叫嚷道,「哎呀!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我跟老陆还有小锦为这事还赌了一辆最新款amg gtr。」
季行舟脚步一顿,斜睨看着杨子涛,手笔够大的啊!
陆行不咸不淡地补充道,「模型。」
「模型怎么了?那可是最新pro版,现在整个京都就只有那一台。」杨子涛一脸期待地盯着季行舟,「阿行,给说说呗。」
季行舟眉梢一挑,「你们赌什么了?」
杨子涛,「赌你几天能追到小顾同学,小锦说你根本不用追,我赌半个月。」
季行舟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把邵邑从二十多阶台阶踹下,杨子涛后脚就背着他召开了微信语音大会,把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现场描述的惊心动魄,莫小贝更是疯了一般频频在语音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常书锦是里面唯一头脑清醒表示不看好的,他还是更偏向季行舟这是在给赵小四出气,在他心里,阿行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但凡对谁表露出那么点意思,没有哪个女生能抵抗,根本不需要追。
杨子涛就慎重很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顾含章的高冷算是深有体会,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阿行不舔着脸哄她半个月,这事成不了。
季行舟摸了摸眉毛,看向陆行,「你赌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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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扶了扶金丝眼镜,「三年。」
季行舟,「……」
杨子涛没有错过季行舟眼里一闪而过的怔忪,当初陆行说三年的时候他和常书锦因此笑话了他很久,觉得陆行就是来送钱的。
可眼下一见季行舟的表情让他不得不怀疑,陆行可能才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他当即就震惊了,「阿行,昨晚真告白了?顾含章拒绝你了?真的假的?」
季行舟垂眼,不觉又想起昨晚顾含章的话,眼眸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杨子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停地围着季行舟打转,「阿行,你……你失恋了?难怪你看起来精神状态这么差。」杨子涛不怕死地在季行舟面前反覆横跳,「这么看来,这赌约怕是不成了,阿行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亏我白高兴一场,我的gtr打水漂了。」
「……」季行舟抬眼,凉凉地斜睨着杨子涛,「老子怎么没用了?」
杨子涛,「人家都拒绝你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在杨子涛心里,季行舟愿意追求顾含章已经是纡尊降贵了,顾含章拒绝了他,这事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季行舟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她拒绝我我就要听她的吗?谁惯她的毛病。」说罢,淡淡瞥了陆行一眼,懒洋洋地继续迈开步子。
杨子涛愣在原地,看着季行舟高挺的背影,「老陆,阿行什么意思。」
陆行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早就说过了,他会折在顾含章手里。」
越是凉薄没有心的人,越难动情。可一旦情起,便如洪水勐兽,一发不可收拾。
……
季行舟从操场一路走来,不停地有人偷眼打量他,他从头至尾都半撩着眼,一点兴致都没有。
操场上的长龙按班级顺序依次排开,季行舟刚找到三班的位置,目光便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顾含章穿着夏天的格子裙摆,膝盖以下的小腿又白又直。他淡淡瞥过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脑海里不觉又浮现出顾含章绕腰追云袖的画面,那画面不断地在提醒他,这腰身有多绝。
季行舟眸光掠过一丝幽暗,眼里似有暗涌急于宣洩,最终还是被强行被压制在看似风平浪静的瞳光里,无波无痕。
明明她好好的,规规矩矩地站在那,怎么偏偏一眼,他就心痒不止。
这,叫他怎么放手?
顾含章身量在三班算比较高的,她跟夏温温站在女生队伍里比较靠后的位置,两人手拉着手一直勾着头在说话。季行舟在男生队伍里最后一列,静静地看着夏温温一会摸摸顾含章的腰,一会捏捏她的脸,眼里的凉意渐渐加深。
杨子涛和陆行慢慢跟了上来,顺着着季行舟的目光一路看了过去,杨子涛啧啧摇了摇头,搭上季行舟的肩膀,「阿行,我刚刚跟小锦重新下注了,我赌你五年才能追到顾含章。」
「……」季行舟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肩膀顺势一抬将杨子涛顶开,「你是变态吗?同性之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杨子涛懵逼地看着季行舟,「我……」
我就搭个肩,你至于吗?
大约五分钟,集合人群都到的差不多了,校长上台亲自主持了这次升国旗仪式。
近来市一中风波不断,但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上次全市统考,市一中红榜成绩喜人,这些成绩优异的学生多多少少替学校挽回了一些丢失的颜面。
校长慷概激昂的致谢词落幕之后,临时突发奇想增加了一个即兴节目。
「往年咱们一中虽说成绩也不错,但还是一直被麻省中学力压一头,这次高二年级组成绩异常优秀,虽然略有遗憾未能斩获头名,但却创下了数学、综合两门成绩满分的歷史记录,这可是咱们学校集体师生的荣誉。」
校长言辞欣赏地看着台下一众年轻的孩子们,「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高二三班季行舟上台,为我们分享他的学习感言。」
顿时,四面八方的目光同时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季行舟,「……」
校长站了一会,见没有人上台,脸上依然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季行舟同学在哪里?别害羞,就浅谈一下,来!我们掌声再次!」
校长话落,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从台下再次响起。
其中不少仰慕季行舟的男生,一边鼓掌还一边吹口哨。
「哦哇!我行哥威武啊!!」
「卧槽,这是我行哥!」
「行哥!上啊!」
季行舟眼皮半垂,这些傻缺。
张老师赶紧从队伍最前排跑来下,「季行舟,快上去啊!」
季行舟脚步未动,抬眼朝顾含章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巧顾含章似有疑惑,目光也向他投来。
蓦然,少年眼里星河璀璨,侧身,乖乖向主席台走去。
校长一眼就认出了季行舟是那天出现在他办公室其中一名学生,品学兼优!不错!
彼时台下还响着绵绵不绝的口哨声和起闹声,校长笑着调侃道,「季行舟,你的人气倒是比我这个校长还高啊,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你,你就给大家说两句,分享分享平时的学习经验。」
季行舟接过话筒,迎着几千双炙热的目光,沉默片刻,道:「我上高台,只为让你看见我。你的方向在哪?我在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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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话一落,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校长愣了愣,「季……季行舟,你这是……」
少年桃花眼顿然春光满枝,「我在告白!」
良久的寂静之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卧槽!还得是我行哥啊!」
「老子一个大男人都要哭了,行哥你怎么这么会啊!」
不久前,他还戏嚯过别人国旗下告白的幼稚,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为了一个人甘愿被人看猴戏被人说幼稚。
我在庄严神圣的国旗下向你告白,我的告白也庄严神圣。
……
第113章 你有本事别回来
季行舟的告白沸沸扬扬炸裂了整个市一中。
站在高台的校长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台下的学生们就跟一锅煮沸的热粥一样,不停地有浪潮翻滚而来。
校长清了清嗓子,「季行舟,关于学习方面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行舟,「这是天赋,没什么好说的。」
校长,「……」
低开高走的国旗下告白变成了整个校园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所有人纷纷都在猜测,能让季行舟在国旗下高调示爱的女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夏温温心照不宣地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含章,悄咪咪地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逼成这样?」
顾含章嘴角微微牵扯,她以为凭季行舟的傲气,昨天那番话已经足够让他知难而退了……
张老师被季行舟这一闹弄得略微尴尬不上不下,俗话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她无奈地嘆息了一声,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随我去趟办公室。」
顾含章愣了愣,抬眼看了看高台上的少年,转身跟着张老师走出了操场。
张老师一进办公室示意顾含章先坐,然后拿着桌上的奖学金申请表递给她,「诺!这次的奖学金名单下来了,咱们班里就一个名额,你是综合成绩里最好的,所以老师还是推荐了你。」
顾含章愣了愣,这次陆行和季行舟的成绩都在她之上,怎么奖学金还有她的名额。
张老师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拿出综合评分递给她,「季行舟和陆行都主动放弃了奖学金名额,这事我已经打电话跟他们确认过了。」
顾含章不语,看着手里的综合排名表,她的综合成绩排在第三,前面是季行舟和陆行。顾含章慢慢扫视,顿然目光一滞,她的体育成绩是优秀,55个……
顾含章轻轻地用指腹摩擦着纸张,微微有些出神。
张老师见她神情凝重,不解地反问道,「怎么了?怎么拿到奖学金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含章连忙敛神,轻声道,「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张老师闻言轻笑,「说的什么傻话,奖学金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鼓励和帮助品学兼优的学生,季行舟和陆行愿意让出名额把它留给更有需要的人,他们是好孩子。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胜之不武,如果你不够优秀,老师也不会偏心眼选择你。」
顾含章眼眸一暖,「谢谢老师。」
填好奖学金申请,顾含章便向张老师提出了十天长假的请求。
张老师又开始扶额,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哪来的这么多假要请啊!
顾含章斟酌了一会,「张老师,我确实是没办法不得不请假,但是请您放心,学业上我一定会自己把握好分寸,不会影响成绩的。」
张老师自然是信得过她,思考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批假申请,「回头记得让家里给我打个电话。老师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止是我的学生,更像我的孩子,要真遇上什么难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含章点点头。
张老师收好顾含章的奖学金申请,又问道,「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请啊?」
顾含章,「今天,您批了,我待会就走。」
按行程安排,她的假应该是明天才开始,可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季行舟,为此甚至不惜把所有的计划全都打乱,让原本就仓促的十天变成了地狱难度的九天。
顾含章从办公室出来时,碰巧就遇上陆行来办公室,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又淡然自若的转开,陆行等顾含章擦身已经走了过去才跟着她的身影看去。
那个方向,不是回教室的。
顾含章确实没有回三班,她在微信里跟夏温温交代了一声,便向学校大门而去。
季行舟等了半天也不见顾含章回教室,心绪不安地转动着手里的万宝龙。临上课前,陆行从教室前门走进,直径走到季行舟面前。
季行舟手中的笔一滞。
陆行,「顾含章请了十天的假,刚出校门。」
这时,第一节上课铃响了。
季行舟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一路飞奔追出校门,却还是没有看见顾含章的身影,他不死心,又往学校最近的公交站台跑去,依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季行舟气笑出声,眼里似有狂风暴雨却又不得宣洩。
不过就是告个白,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真不在意,你躲什么!
他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找到顾含章的微信,噼里啪啦一顿按。
顾含章站在临街对面的车站,默默地看着季行舟垂眼转身,落寞离去。
此时,她手机轻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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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点开微信。
「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顾含章静静看着这八个字,不觉又想起他追出来时眼里的惊慌失措……
她是十六岁的顾含章,也是二十五岁的顾含章。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她学会了坚强,隐忍,善良,独立,可是却再也学不会爱人……
……
谢之珩得知顾含章提前了一天休假,并没有多问,立马安排人去顾含章家里把她接到机场直飞甘城。
敦煌拍摄已经筹备了三年,谢之珩事先早就安排了好下榻的酒店,虽说按照计划,顾含章是明天才有行程安排,但敦煌拍摄组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一批人,谢之珩怕顾含章不适应,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年轻的小助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顾含章进酒店,一名娃娃脸的短髮女生就热情地帮她接过行李箱,「你好,是顾含章吗?我叫江萌,是你的生活助理。」
顾含章刚下飞机又颠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初到酒店还有点懵。
江萌已经推着行李箱热情洋溢地在前面带路了,「谢导说了,我站在门口看,哪个漂亮的让我挪不开眼,哪个就是我这十天要照顾的对象。我已经看了一下午了,只有一个你。」
顾含章慢慢地跟上她的脚步,「那个……行李箱我还是自己来吧。」
江萌回头,笑眯眯,「这可是我的工作,你想让我失业吗?」
顾含章笑了笑,「辛苦了,江姐。」
江萌脚步一顿,捏了捏顾含章的脸颊,「叫我萌萌姐,江姐江姐的,都把我叫老了。」
顾含章,「萌萌姐。」
江萌略有回味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不是她的手变滑了,是脸不同。难怪,咱们这位眼高于顶的谢导会用人间仙来赞嘆眼前这女孩儿,这也太漂亮了,要不是她还着喘气,还以为是画里的人。
江萌把顾含章带到房间,「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晚点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顾含章接过行李箱,「好。」
江萌出去之后,她坐在床头,给夏温温发了酒店定位,随即又告诉了夏温温她家里钥匙藏在哪,拜託她抽空去给小虎头餵食,带它散步。
下午,谢之珩也提前抵达了甘城,晚上由他做东,请所有拍摄组的工作人员到下榻酒店二楼聚餐,并正式将顾含章引荐给在场所有人。
「这就是我的舞者,人间仙,顾含章。」
……
第114章 明珠去尘
第一次试装拍摄,顾含章已经走出房间五分钟了,化妆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江萌正巧进来给顾含章拿保温杯,见她神游太虚好奇地轻推了一把,「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化妆师怔怔地看向江萌,「我这化妆技术什么时候登峰造极到这地步了,我要火了!」
江萌噗哧一笑,她自然知道化妆师说的是什么。事实上,从她亲眼目睹顾含章在大佛面前那一舞,她就知道,敦煌飞仙保住了。
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是跟公司签了保密合同的,在《献礼中华》官宣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泄露关于敦煌系列的片场情况。要不是因为这条保密协议,她也不至于每天发朋友圈都是卧槽卧槽!草草草!土拨鼠尖叫!弄得不明真相的亲朋好友还以为她精神分裂了。
不过其余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当时他们初见顾含章,只觉得这小姑娘美的冒仙气,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有存疑,毕竟她太年轻了,只有十七岁。可当所有人亲眼见过她反弹琵琶惊世一舞,毫不夸张,当晚所有人朋友圈都是一张握草的图片。
那一刻,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为什么谢之珩要力排众议保下她,为她一人更改所有拍摄流程。
她有预感,这个女孩儿的前途绝对不止于此,她以后的天空是他们永远不可企及的高度。
……
江萌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预感会这么准,准的她都想上山去拜拜神。
起因是,『惊鸿杯』为期十五天的海选正式结束,即将迎来全民票选的投票环节。
这届『惊鸿杯』造势非常,又因三位pass卡选手出圈文案独占热搜,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官网宣布,今天京都时间上午八点整,大赛将开启全民网络投票通道,投票时间为期七天。其中三位pass卡选手比赛视频也将会置顶『惊鸿杯』官网首页,但她们三人不参与任何网络票选,纯属舞蹈欣赏。
倒计时开始!
开启网络通道!
一时间万千网友登录『惊鸿杯』官网,直奔三位pass卡选手的跳舞视频而去。地域官博给了她们最美的文字赞美,万千网友就是排雷大军,若稍有名不副实之处,就等着被喷出翔。
磨刀霍霍的键盘侠们也整装待发,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倾巢而出。
让『惊鸿杯』官网没想到的是,网络票选通道才打开半个小时,网站伺服器就因为有大量数据输入,一时崩溃了。
随即,一个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的微博小号发了一段从『惊鸿杯』下载的视频,并配文:
「救命!她就是沧海!」
这标题取得一语双关,但很快这条视频一个小时之内点赞转发破十万。
「卧槽!楼主小机灵鬼,我才看到一半网页就崩了,感谢楼主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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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我是华西地区的,我本来是去骂她的,可是我现在已经爱上她了。」
「楼上的,我也是,我二十米的大刀都背出来了,现在只能默默收回去。」
……
两个小时后,『惊鸿杯』的官网终于抢修好了,但随着视频不断的转发扩散,不断有网友跑来官网下载高清视频,导致伺服器运载不到十分钟又瘫痪了。
暴躁的网友终于找到了可以集中攻击的对象。
「『惊鸿杯』的后台是干什么吃的,能不能修了,不能修就去微博发,别耽误我看我老婆!」
「玩呢!刚好了又瘫了,我特意背了十遍《般若心经》才敢来再看一眼,你就给我看这个?」
一时之间,『惊鸿杯』官网因后台程序无能被骂上了热搜。主办方最终没办法,只能将三位pass卡选手的比赛视频从官网搬移到官博,网页上只留下海选投票窗口。
可是这群沸腾的网友已经忘记了『惊鸿杯』还有海选投票这事,万千大军纷纷跑到《逢春》视频底下留言示爱。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完了,我以后要找不到老婆了。」
「你们注意到没有,作曲编舞表演都是我们小沧海一个人完成的,这真是没给别人留活路啊!」
「我现在就很同情另外两家,出了个时代天才,这可怎么比!这不是降维打击,是泰山碾压!」
「我们何其有幸啊,我现在心跳还在一百八,我们可以见证一个时代天才的崛起。」
「朕的东西厂狗子们呢?一分钟,朕要这个女人所有的资料。」
艺术无国界,当初顾含章一舞可以惊得三位国舞界泰斗走到她面前去赞美她,同样也可以征服心怀热诚的可爱网友。
视频前五秒会打出作品的编曲,编舞,表演者信息,所以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了,这届『惊鸿杯』出现了一个时代天才,她叫顾含章。
全国上下14亿人口,重名重姓的何其多,《逢春》视频里的少女头戴轻纱,五官朦胧并不真切,但几乎所有人在见过她的舞蹈之后,都相信,她定然美如天仙,因为她的舞,实在让人折服。
随着《逢春》的爆火,现在只要带顾含章三个字就自带流量,不少蹭流量的帖子打着揭露《逢春》舞者的幌子发各种名不副实的图片,更甚有之的,还有人发的是男人,惹得万千网友化身键盘侠骂的微博伺服器差点崩溃!
于是网络上又迅速掀起了一股新的浪潮,寻找顾含章。
其中一位网名叫「我是小印章」的网友发起#你要找的顾含章是她吗?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注意,很快这个帖子立马变成了加精贴,一个小时之后变成红榜热门话题流量飙升。
话题里贴的正是顾含章平时在学校的私照。
有她托着腮发呆的。
有她拿着扫把在扫地的。
有她站在主席台跳广播体操的。
最绝的五张,是她站在露天阳台,衣着格子裙,双腿白皙发光,头顶双马尾,纯真又禁慾,无邪又勾人。
这五张照片正是当初夏温温发到杨子涛的微信群,后来又撤回的五张。
这可把气得嘴角起泡的万千网友们彻底治服了。
这……这tm也太漂亮了!
「卧槽!我恋爱了!」
「楼主,你在哪个城市哪个学校啊?我现在转校过去还有没有机会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为什么我一个女人看见她都心动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
「+1」
「+2」
……
「+9999」
光叠楼都盖了几千层。
但很快,就有一小部分声音跳出来质疑楼主蹭热度,因为她只是单纯晒了照片,但并无实锤证明帖子里的女生就是沧海舞者。
不过许多眼尖的网友并不买帐,因为高清视频下的沧海舞者虽然头戴面纱,但五官还是若隐若现的。光靠视频他们确实想像不出这个女孩儿到底长什么样,可当这些照片进入眼帘时,绝大多数人的一眼就认定了,她就是小沧海本人。
这时骂惨的『惊鸿杯』官博也跑来蹭热度了,在那条加精的话题下,留下了亲亲抱抱求关注的卑微表情,堪比名侦探在线的吃瓜网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铁锤了!
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舔了!
……
第115章 现象级爆红
周艺琼从早上八点整准时坐在电脑前,等『惊鸿杯』的网页一刷新,立马去顶置页面,直奔华南赛区pass卡舞者视频。
三分三十三秒的舞蹈视频,每一帧画面都堪称完美。
她静静地看着视频里纵情舞蹈的少女,平淡冷清的眼眸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季蔓老师眼里的沧海是这样……
原来她就是沧海。
编曲者、编舞者、舞蹈者,顾含章。
原本还有不甘的周艺琼看着视频里的少女不觉肃然起敬,能与一个时代天才同在一片天空,何其有幸啊。
望洋兴嘆的永远不会只有她一个。
《逢春》横空出世,话题热度还在持续引爆。
很快,就有人开始对这首曲子的意境提出了新的问题。
你们初听这首曲子,会想到什么?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曲子立意高远,似歷劫携光归来,似在黑夜黎明前哀嚎,又似在天光欲亮前奋战,曲子初闻有绵绵不断的哀伤,细品又似乎能看见作者拔剑而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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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曲子,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有人因这一曲,深陷其中,恍然回身,已是泪流满面。
一千个人听《逢春》便有一千个自己的《逢春》,人们的悲欢并不相同,所以理解的《逢春》千种万种。
其中一位坐拥粉丝千万的当红唱跳爱豆,发起了一个挑战视频,与沧海舞者共舞。
视频通过剪辑的手法,一边是顾含章翩翩起舞的视频,到了关键帧,卡点立马换上这位实力爱豆用现代街舞的转场。后半段被改编的《逢春》加上了现代感较强的鼓点,竟与街舞出奇的融合,当红爱豆实力不俗,街舞出圈炸翻全场。
很快,这段视频被无数舞蹈音乐人追风跟拍。
于是,在沧海舞者话题的持续加热中,另一个热门视频也上来了。
致敬《逢春》……
这件事情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热门热点的新鲜度,它掀起了古典舞与现代舞的大碰撞与大融合。无数优秀的舞者,不管舞种,争相在自己的领域跳《逢春》,一样精彩绝伦,一样生生不息。
但,致敬的意思是仰望高山。
顾含章的《逢春》依然无人能撼。
一时之间,中华古典艺术之美再一次以全新的血液注入新一代年轻人的思想,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去了解中华古典舞之美。
直至许多年后,新生代古典舞舞者争相崛起时都会津津乐道,当年她们的古典舞启蒙就是那曲出道即封神的《逢春》。
国舞界优秀的泰斗们也坐不住,纷纷向顾含章抛去橄榄枝,愿意收她为徒,倾力培养。可笑的是,他们根本找不到顾含章的微博帐号,只能不停地@『惊鸿杯』官博。
但护犊子的网友们不买帐了。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人家已在巅峰,你们还有什么能教的,蹭热度也要学会适可而止吧!」
「笑死!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我们小沧海,你们还能蹦跶几年了?」
「拿你们的作品跟《逢春》比,赢了再来说收徒的事吧!」
「小沧海可以自开山门,多的是人趋之若鹜,不信你试试你跳个舞,看点赞数能不能一小时破十万。」
这些泰斗们在国舞圈都是有资歷有辈分的老人,习惯了被人高捧,本以为凭藉辈分收个徒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想到,这舞者本人还没表态,就被怼天怼地的网友怼出翔了。
呜呜呜,这届网友太兇残了
『惊鸿杯』官博表示,终于有人帮我抗伤害了!
视频出圈的第三天,热度持续膨胀,如今已经到大家开口打招唿,就会问,今天给小沧海点赞了吗?今天去给小沧海做话题热议了吗?今天有小沧海新照吗?
夏温温更是忙得两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了。
视频初爆的当天,高一三个学妹就找到她,说顾学姐火了。夏温温跑去微博一看,兴奋到差点原地升天。她知道顾含章现在在甘城录制很重要的拍摄,所以她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去打扰她。几个姑娘一合计,立马申请了一个「我是小印章」的帐号发帖镇楼。
而现在那个由她们发起的顾含章话题已经在红榜热议的首位,各大宣传媒体都没见过顾含章本人,也联繫不上她,但为了蹭流量都会引用热议话题里的照片。
这三天时间里,不断有网友私信「我是小印章」,要求加入粉丝团,为顾含章后期比赛打call。慢慢地,信息传递的越来越快,短短三天内粉丝团的人数就突破了五百万,吓得微博后台组立马给官网认证。
这五百万可不是殭尸粉。
很快,内娱圈,商贸圈立马看到了顾含章现象级大红的商业价值。
她的粉丝里大批霸道气质的男友粉,直接为她买断京都商贸繁华区的电子裸眼3d屏三天的全幅版面,女友粉则不停地从镇楼话题里找顾含章的私照,那条舞蹈视频里出现过的vancleef&arpels钻石手鍊,当晚全国各个专卖店卖到脱销,许多珠宝饰品店也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立马仿效,开始山寨。
随即vancleef&arpels官网转发了顾含章的《逢春》视频,并谴责这些无良商家的跟风行为,唿吁艺术设计的原创保护,最后还不忘致谢沧海舞者。
要知道vancleef&arpels是义大利高级珠宝品牌,几乎不与任何大牌明显合作,他们常常高宣,珠宝就是我们最好的代言人,如今他们竟然主动发文致谢沧海舞者,这无疑是对她实力的绝对认可。
这一波操作引得印章粉们一致好感,随即,男友力爆棚的印章粉们又疯狂在vancleef&arpels各大门店消费了一波。
不仅如此,但凡小沧海照片里出现过的任何单品,一经发现立马脱销,就连一瓶香草口味的酸奶也不放过。
这样无公司无营销无策划的一夜爆红,且红的如此现象级,一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资深经纪人表示,在顾含章之前,她想都不敢想。
一夜之间,她变得家喻户晓。
上天又似乎独爱偏宠她,给了她逆天改命的运气,还给了她人见倾心的美貌,这是让她成为时代流量的关键密码。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一眼游星河一跳渡沧海的倾世佳人。
……
京都舞大。
江秋月站在课间外的走廊,怔怔地看着视频里翩翩起舞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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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舞大的所有课都在分析这曲《逢春》,江秋月路过教室时,里面的老师正在拆分视频里的动作,讲解衔接的精妙之处。
江秋月有些忘神,不顾教室里还有人在上课,慢慢地推开教室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里的少女。
袁尔琴上课被人中途打扰已经有些不愉,又见来人是江秋月,面上的不满一丝也没有遮掩,「江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我这正上课呢。」
江秋月垂眼,连忙说了声,「抱歉。」
袁尔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江老师怎么来学校了?你不是还在接受调查吗?这段时间你的课都已经分出去了。」
江秋月没有应答,转身轻轻掩门,慢慢走出了教室。
出了门的江秋月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牵绊,泪湿满眶。
离乡背井十载,江南水乡十年。
我的孩子啊,你终于回来了。
……
第116章 老公粉
s市。
莫婉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重复观看着顾含章那一曲《逢春》,她已经整整一夜没有闭眼了。
卢良才静静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良久,只听见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气,「孩子找到了应该开心才对啊,去找她吧,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莫婉苏闭上眼,身体一直不停地在颤抖,最后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还记得,小时候答应带女儿去看舞蹈歌剧,到了地点才发现没有带入场票,她想着还有时间就让她在检票口等她,自己跑回去拿票,可是后来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女儿在那一等就是一个小时,等她赶到时检票通道已经关闭了。
原本以为她会哭闹,可是她没有,反而是一见到她,小脸亮晶晶地冲下台阶向她跑来,「妈妈你没事吧,你好久不来,我好担心你啊。」
当时,她很愧疚,并向她承诺明天一定会再带她来看。
她永远记得,女儿当时说了什么。
「没关系的妈妈,舞蹈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以前是那么乖巧,如今却狠的下心,一年三个月二十一天不见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
w市一中最近又被送上了热搜,谨小慎微的校长顿感自己这一天天的跟做云霄飞车一样刺激,没几天前他还在被一群网络喷子问候祖宗十八代,可今天就已经迷失在各种彩虹屁里找不着方向了。
「百年学府啊,怪不得能教出小沧海这样的学生!」
「听说那里学风纯良,老师都是名校毕业,师资教育在全省都能排上号。」
「别的不说,这校服得夸夸,可见那里的老师们都很开明啊。」
校长,」……「
因为顾含章的爆红,市一中的学生现在走路都带风。
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把学校大门围的水泄不通,顾含章不在学校,记者们也不能白来,採访不到顾含章就採访她的同学,市一中的同学们也知道学校出了个时代天才,一个个都与有荣焉,有些人还特意准备的小手稿自愿去接採访,一时之间花团锦簇和谐又。
季行舟双手撑着天台的栏杆,淡淡地睨着校门口一群排队接受採访的学生,良久之后,却见他低头嗤笑了一声。
杨子涛一直拿着手机在网上5g冲浪,看到最新消息,立马把手机递到季行舟面前,「京都商贸裸眼3d的三天全幅版面,这手笔!啧啧啧啧……」
季行舟瞄了一眼,一把推开杨子涛的手机,「拿开!」碍眼。
「好!就这样!队形记得保持住!周边叫他们不要印了,那个海报的照片还要换一下,我这还有更好的。」
「温温姐,又有商家委託我们帮忙联繫顾学姐了,这次的代言好像挺高级的。」
「我这还有个访谈栏目说想给顾学姐做专访。」
「一律推掉!所有事情等含含回来之后她自己决定。粉丝突破600万了没,这几天注意看数据啊。」
季行舟看着夏温温带着上次来送情书的三个女生一本正经在那搞事情,额角隐隐有些作痛。
杨子涛一听粉丝快六百万了,也连忙凑上去,「给我分个团吧!我家老爷子都没领过百万雄师,我得回去得瑟得瑟。」
夏温温抬头,「你入会了吗?」
杨子涛,「那当然,我可是小印章忠实粉。诺!你看,我是裸眼3d电子屏霸道总裁男友粉,这是我的积分。」
季行舟,「……」敢情你刚刚过来是来炫耀的。
夏温温看了一眼,「小婕,给杨子涛安排个位置。」
这时,周诚城兴高采烈地提着几袋奶茶走进小天台,「行哥,外面记者说想採访顾含章的同桌,你去吗?」
季行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周诚城,「他们说加钱。」
季行舟淡淡地拿出手机,「告诉他们,採访老公就去。」
众人,「……」你还真敢说。
夏温温看着季行舟迎着风的少年气,嘴角不觉微微一抿。
季行舟,含含要扶摇直上了,你还会追上去吗?
「啊!」这时沈捷一声惊唿,「温温姐,顾学姐的商贸大夏的全幅版面又被续了七天,这谁啊?」
这时,夏温温微博后台传来一条私信。
一个小印章头像的网友传来一张电子发票,简简单单五个字:入会,老公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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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季行舟,眼神里的震惊泄露了她的情绪,「是你吧。」
季行舟桃花眼微挑,笑容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傲慢矜贵。
夏温温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季行舟的自以为是这么可爱。
季行舟转过身,抬头看着艷阳里的万里晴空,任夏风亲昵的吹拂着他隽秀的脸庞。
我上高台,只为让你看见我;你登高台,我自仰望你。
陆行推开天台的防火门,就被眼前一派花团锦簇的和谐模样逗笑了,连季行舟嘴里都叼着一杯珍珠奶茶。
夏温温一见陆行来了,立马伸着脖子喊道,「班长,你入会了吗?」
陆行抬手扬了扬手机,「实力爆棚男友粉。」还是跟杨子涛一块入的。
夏温温比了个ok,随即看向周诚城,周诚城也很上道,「我零花钱没有他们多,不过也刚刚够了那个门槛。不是!夏温温你上哪找了这么多挥金如土败家子,够可以的。」
夏温温手机一直噼里啪啦按个不停,「他们自己送找上门的。」
陆行瞥了一眼旁边热火朝天的几人,慢慢踱步走到季行舟面前,神情微敛,「阿行,沈墨昼来了。」
季行舟眼睑顿然挑开,「谁?」
陆行,「沈墨昼。」
杨子涛也愣了愣,「那狗逼来干嘛?替邵邑抱不平?」话落刚落,杨子涛又马上自我否定,「不对啊!从季家和沈家达成协议那天,他和阿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那狗比心思阴沉的很,怎么可能替邵邑那色胚出头。」
季行舟倒不在意这些,嘴角勾起一抹笑,略有兴味,「他在哪?」
「进校门了,在体育台操场那边。」
这倒是有趣了,他是知道他在这还是不知道他在这?要知道还敢进市一中的大门,这就让他不得不敬佩一句,狗胆包天啊!
季行舟慢慢放下手里的奶茶,「走吧,去看看老朋友。」
……
第117章 宿敌见面
市一中的操场外围是环形设计的观景台,露天的座椅成阶梯状往上升。
现在是午休时间,许多学生吃完饭都喜欢来操场散步,但此刻大家都没了散步的闲情,偷眼打量着观景台上的黑衣少年。
学校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好看的人?
沈墨昼穿着宽松的黑t,上半身懒洋洋地挂在观景台的栏杆上,他似完全没有察觉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探视目光,嘴里还含着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
正当他陷入深思目空一切时……
「噗——」
一粒q弹的黑色珍珠果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白皙的手背上。
沈墨昼眸光微顿,茶色的瞳孔缓缓下移,盯着手上的黑色小圆点沉默了几秒,随即侧过头。待看清来人,只见他嘴角一弯,反靠在栏杆上,橙色糖果瞬间被咬碎。
「我说呢?谁这么不怕死,原来是你啊!」
话落,沈墨昼舌尖一勾,将嘴里的白色塑料棒对着季行舟吐了过去。
季行舟手里还拿着珍珠奶茶,沈墨昼的棒棒糖棍刚碰着他的衣角就掉落到了地上。
季行舟精緻的眉骨一扬,闲庭漫步地走到观景台座椅前缓缓坐下,然后把长腿往前一伸,架在了沈墨昼侧面的栏杆上。
「邵邑没告诉你我在市一中?」
沈墨昼凤眸淡淡扫过季行舟的腿,笑得漫不经心,「他都被你踹成脑震盪了,还能想起这些事?」
季行舟喝了一口奶茶,语气轻松,「那我给你提个醒,滚吧。」
沈墨昼懒散的笑渐渐收拢,「要是不滚呢?」
季行舟又朝他吐了一粒珍珠果,这次是直接怼脸。
沈墨昼跟季行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什么段数心里还是有数,所以当那粒珍珠果还没朝他脸吐来时,他早有预判,等黑色小圆点刚到眼前,微微偏头就躲过了。
季行舟掀眸,桃花眼带着挑衅,「你最好是听劝,否则你就会看到我的果篮。」
「嘘~~~!」
这时台阶上方传来一声兴奋的口哨声。
沈墨昼波澜不兴地抬头看去。
陆行和杨子涛正坐在最上排的栏杆上看着他,刚刚那声口哨就是杨子涛吹出来的。杨子涛见沈墨昼目光看了过来,扬起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hi!阿昼哥,好久不见啊。」
沈墨昼眉梢一扬,双手反撑着栏杆,学着季行舟的模样一脚反架在旁边的座椅上,气定神闲,「你家老爷子挺疼你的,不过外放透透气还让两条狗跟着?」
季行舟原本还在悠哉地吸奶茶,沈墨昼嘲讽杨子涛和陆行的话刚落,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看来你是真想找不痛快?」
他们两人从小斗到大,都是权贵圈里的天之骄子,谁也不服谁。少年年岁相当,又是各自家族里看重的后辈,小时候打打闹闹长辈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谁也没真正赢过谁。
后来沈墨昼随父迁去了s市,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京都,他不在京圈,季行舟在他们这一辈一人独大。
虽然这些年不常在京都,但沈墨昼跟季行舟自小就不对付,对他还算了解。眼瞅季行舟此刻桃花眼落满阴沉就知道他是真动了气。
不过!沈墨昼也不怕他。
「季行舟,别以为这是你们季家的地盘你就能动我,你动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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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撩开眼皮,将手里的奶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缓缓起身,二话不说对着沈墨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拳揍了上去。
季行舟挥拳抡脸的时候沈墨昼已经后仰身子企图躲过去,但他的脚还搭在台阶的座椅上,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嘴角生生挨了一拳揍。
季行舟懒散地笑了笑,「你让我试的,滋味如何?」
「嘘~~~~呜~~~~」
杨子涛见真打起来了,喝了一声彩,陆行双手撑在栏杆上,处变不惊地看着两人。
沈墨昼舔了舔裂开的嘴角,将放在椅子上的腿慢慢收了回来,此刻,他狭长的凤眸蓄着寒光,看着十分憷人。
杨子涛用肩膀撞了撞陆行,「那狗比生气了。」
陆行,「再生气也得忍着,这可不是京都,也不是沈家的地盘,阿行在这,他来就是找抽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沈墨昼口袋里突然发出震动的声音,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垂眼将手背的珍珠果弹开,定定地看了季行舟一眼,没打招唿转身走了。
……
「昼哥?」
「嗯。」沈墨昼一手拿着手机,慢慢穿过景观台。
「昼哥,我找到了顾含章的同班同学,他知道的比较详细,您稍等下,我把电话给他。」
陈或唯唯诺诺地接过电话,「餵?昼……昼哥?」
陈或本来吃了饭就准备回宿舍休息的,没想到途中被几个学长拦了下来,说有事要问他。他这人天生八卦爱打听,但胆子却小的可怜,见面前几人凶神恶煞牛高马大吓得腿一直在打哆嗦。
他也不知道电话里的昼哥是何方神圣,接了电话就学着前一个人称唿。
沈墨昼,「顾含章去哪了?她为什么不在学校?」
陈或吞了吞口水,原来是来打听顾含章的,最近来学校的外人,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是来看顾含章的,但还没有谁是眼前这样排面的。
陈或多了个心眼,「我……我不知道。」
沈墨昼刚刚被季行舟揍了一拳,心情差到极点,「你们就这样给我交差?」
电话是扩音,沈墨昼话音刚落,带头的男生一脚踹在陈或的膝盖上,陈或本就瘦弱,生受了这钻心的痛两眼一黑,跪在地上。
男生,「你小子平时不是挺能掰扯的吗?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啊?」
陈或痛得冷汗淋漓,还没缓过来见对方又要伸腿,他吓得眼睛一闭大声喊道,「我警告你们,别打顾含章的主意,她有行哥护着,动了她你们就等着找死吧。」
男生本来都已经抬脚了,一听见季行舟的名字,怔忪了片刻,最后还是一脚踹上了陈或的肩膀。但这一脚力还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十足是表演给沈墨昼看的。
陈或也明显感觉到了,立马像找到救星一样,冲着电话喊道,「电话那头什么什么哥的,我可警告你,咱们三班都是行哥罩的!季行舟你知道吗?不知道就出去打听打听!还有你们!我要把这事告诉行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季行舟和顾含章是什么关系?」电话里,那道声音异常平静,清冽的尾音微微透着些许凉意。
陈或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不假思索地撒谎,「顾含章是行哥的心尖尖,你说什么关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行哥可不是普通……」
「嘟!」
电话挂断了。
陈或愣了愣,这……这就被吓跑了?
……
沈墨昼挂了电话,慢慢将手机放回口袋,垂眼摸了摸嘴角的伤口,掉头往回,再次朝观景台走去。
季行舟赶走沈墨昼后,靠在栏杆上,正在网上浏览关于顾含章的消息。杨子涛在最高一阶座椅上打电话,给他们那群发小汇报季行舟痛打沈狗比的精彩事迹。
陆行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走下台阶,就看见明明已经走远的沈墨昼突然出现在季行舟三步开外的距离……
陆行眼光一寒,大喊了一声,「阿行,小心!」
话音刚落,沈墨昼已经伸腿,一脚踹向季行舟的腹部,这一脚刁钻又狠辣,季行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不掉了,直接被踹飞撞在地上。
眼前这一幕惊变把陆行和杨子涛都吓傻了,怔了几秒,杨子涛手机一扔冲下台阶一把挡在季行舟面前,用手指着沈墨昼,「草!你tm找死是不是?」
陆行也已经冲下台阶,握着季行舟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沈墨昼眼里透着煞气,一把推开杨子涛,「我的东西你不是从来都不碰的吗?怎么?出了京都就改口味了?」
……
第118章 季行舟的『玫瑰花』
季行舟缓缓站起身,拍了拍白衬衣上的脚印,桃花眼里凉光肆溢。
沈墨昼早就动了真怒,温润的茶色瞳孔此刻也泛着寒光。
两人都在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戾气,二话不说扭在一起打了起来。
杨子涛和陆行吓了一跳,他俩这么赤膊空拳贴身肉搏,在过了初一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杨子涛看不惯沈墨昼出阴招踹季行舟,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加入了战斗,趁着沈墨昼不注意,这里抡一拳那里踹一脚,招招砸在肉上,一点儿也不含煳。
沈墨昼被他偷袭的没了脾气,反身冲着杨子涛一拳揍在脸上,季行舟趁着这时机,飞脚踹向沈墨昼的腹部,直接把刚刚那一脚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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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沈墨昼被踹得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懒懒地看着季行舟,「难怪你老子要让两条狗跟着,季行舟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陆行一直没有加入混战,但不代表他没有站在季行舟这一边,见火候差不多了,他上前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阿行,差不多算了。」
季行舟知道陆行话外之意,昨天京都传来消息,季景琛也就是季行舟的爸爸马上又要高升了,这次升迁意义非比寻常,其中不乏几个老派权贵的支持,这助力之一就有沈家。
沈家和季家可是签了百年统战协议的,这就是为什么小时候两个人打打闹闹家里都睁只眼闭只眼,长大却明令禁止。
季家和沈家的下一代一样是通力合作的关系,家里的长辈早就为家族繁荣制定了长远计划,就是沈墨昼和季行舟也不能做有损家族荣耀的事。
季行舟要真在市一中把沈墨昼打进医院,都不用明天,下午京都就会来人,虽然他们也不怕,但总归有些麻烦,为了沈墨昼不值当。
「怎么不打了?」沈墨昼知道季行舟明面上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但他不一样,他现在就想弄死季行舟,「季行舟,我可跟你不一样,你最好别来s城。」
w市是季家的地盘,他动不了他半分,沈墨昼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撂下狠话之后,他掩去眼里的深邃暗涌,转身抬脚打算暂退。
季行舟身上也挂了彩,只是看着比沈墨昼要好上很多。沈墨昼刚走两步,季行舟开口了,「你来是为了顾含章?」
这话一落,沈墨昼身影一顿,侧头,眼里的暗涌汹涌澎湃。
季行舟在看见沈墨昼的那一刻就已经生了疑惑,这几年他们王不见王,一直相安无事。沈墨昼的性格可不是会为了邵邑来找他麻烦,准确来说,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做浪费时间的事。
所以,他来w市必有所求。
只是沈墨昼没料到他也在市一中,刚刚吃了亏明明也压住了火,知道要避让锋芒,可见他也没想与他正面冲突。但去而復返之后,他情绪明显就不对了,在明知势弱的情况下还敢跟自己动手,可见是气极了。踹他的时候,还叫嚣了一句,我的东西。
以沈墨昼这狗比的性格,他说的这个东西十有八九是个人。
乔清冉倒算他的人,但,他可不记得他对乔清冉有过什么好脸色。
不知怎得,季行舟心里就想到了顾含章。
果然,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墨昼神情变得更阴翳了。
陆行和杨子涛可说是完全震惊了!在他们眼里,顾含章和沈墨昼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人。
沈墨昼慢慢转过身,缓缓撩开眼睑。他的瞳孔天生比别人淡很多,透着熹光微微可以看见如佛珠一般古朴的虹圈。
「是啊。」沈墨昼答道,清冽的尾音带着情不自禁的缱绻,「刚刚太生气了,说错话了,更正一下,季行舟,别动我的人。」
陆行突然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暗叫一声糟糕!他赶紧看向季行舟。
阿行自小顺风顺水,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人家眼巴巴送上来讨好他,他习惯了这样的高高在上,所以从小但凡是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碰,因为他理所当然会有更好的。
阿行瞧不上沈墨昼,不要说沈墨昼碰过的东西了,就是跟他接触过的人,他都恨屋及乌,乔清冉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顾含章不同,阿行对她有一切美好的嚮往,要顾含章真跟沈墨昼有什么牵扯,阿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得到沈墨昼的验证之后,季行舟眼里的凉薄狠绝在这一刻才真正释放了出来。
「你的人?」
沈墨昼,「我在她身上留了印记,不是我的是你的?」
沈墨昼这话挑衅意味十足,从小一起长大,季行舟什么性格他比他老子要清楚。他受不了季行舟碰过顾含章,作为报復,他自然知道用什么方式最能剜他的心。
季行舟桃花眼剎那挑尽全开。
就连杨子涛也隐隐感觉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他怒着脸沖沈墨昼吼道,「草!沈墨昼你闭嘴!不想死就赶紧滚!」
杨子涛并不是在帮沈墨昼,而是在帮季行舟。这几日他也看清了季行舟把顾含章看得多重,不然他也不会积极入会,成为顾含章的拥趸。
沈墨昼这话不是在噁心阿行,而是在往阿行身上捅刀。
他那么珍视顾含章,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要顾含章真跟沈墨昼有什么,阿行不就变成一个笑话了吗?
一直之间气氛剑拔弩张,针落可闻。
季行舟迎着沈墨昼挑衅的目光,慢慢向他靠近。陆行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想伸手拉住他却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
季行舟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墨昼,「你的人怎么跑到我的地盘来了?」
沈墨昼,「……」
季行舟又笑了笑,笑容却不见底,凉薄狭促,「你在她身上哪留了印记?跟我说说,等她回来,我给她消消毒。」
沈墨昼眸光渐渐变深,季行舟这是在告诉他,现在顾含章在他的地盘,放不放手由他说算。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他都不在乎。
最后一点,倒是远远出乎了沈墨昼的预料,他不在乎?他季行舟连他碰过的杯子都不会用,现在竟然告诉他,可以大度到接受他碰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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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咬了咬后牙槽,可是!他在乎!季行舟碰她一根手指头他都不能忍!
季行舟见沈墨昼沉默不语,垂眸,淡淡说道,「滚吧!趁我还能保持理智之前。季家沈家虽然有百年大计,但季家不是我一个男孙,沈家也并非给你不可。」
沈墨昼睨了他一眼,「你说的对,这次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总会再见的,希望那次你不要落单。」说罢,转身,走下了观景台。
季行舟的话,不仅仅震撼的沈墨昼,也震住了杨子涛和陆行,尤其是杨子涛,在他眼里季行舟是天之骄子中的佼佼者,顾含章虽然漂亮,但也并非就找不出比她漂亮的,她现在虽然家喻户晓,但这些成就跟以后的季行舟相比,不过是莹虫之光,根本不可比拟。
阿行是真愿意为她退让到这个地步,还是纯粹为了噁心沈墨昼?
杨子涛见气氛沉闷,立马拉着嗓子打哈哈,「阿行,沈墨昼这小子阴得很!我们打电话去问顾含章吧,没准这小子就是故意噁心你的。」
「不用了。」季行舟插兜,转身往另一边的楼梯走去。
杨子涛愣了愣,不解地看向陆行,「老陆,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么聪明肯定看得出沈墨昼有没有说谎,顾含章真跟他有什么吗?」
陆行,「沈墨昼说的未必都是假话,我看得出,阿行也看得出。」
杨子涛,「那……那阿行说那话什么意思啊?万一是真的,他还非要顾含章不可吗?我就不明白了,阿行这么执着是为什么啊?他还这么年轻,以后世界那么大,怎么就这么圈定了一个人呢?」
陆行看着季行舟缓缓穿过校园操场的背影,眼里不觉流露出一丝羡慕,「因为阿行聪明。」
杨子涛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哪聪明了,还不是栽在顾含章手里了。」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还年轻,以后的世界会更广阔,看不见早已经出现在身边的人。等走了一段风景,看过更多的人和事,却又会突然缅怀过去的人和事。
他们总不明白,不会好好把握当下,又谈什么将来?
阿行在他最好的年纪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儿,他为她动心,为她隐忍,为她退让,也愿意为她等待。不管以后,阿行的生命里还有遇见多少比顾含章更漂亮更年轻更美好的女孩儿,她们都比不过顾含章。因为她们都不是阿行动心、隐忍、退让、等待的女孩儿。
他聪明就聪明在,他在验明自己心迹那刻就不再徘徊了,多少人错过一生所爱,都是因为当时还年轻。
陆行笑了笑,「看过《小王子》吗?」
杨子涛,「《安徒生童话》?」
陆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别总想着福利包,偶尔也看看不一样的扩充扩充脑容量。」
杨子涛,「……」
骂我呢,别以为我听不懂。
第119章 奔赴
季行舟穿过操场直接奔向小天台。
彼时,夏温温还不知道观景台已经刮过了一场腥风血雨,正自嗨地在跟顾含章发语音。季行舟推门进来时,夏温温正好录完一段60秒的语音。
正当她准备发起第二段攻势,手机就被季行舟抢了过去。夏温温一愣,连忙跳起来想抢回自己的手机,季行舟半撩着眼,直接把手机举高,手指迅速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夏温温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原地蹦跳也挨不到手机丝毫,气得直跺脚,「季行舟!你干什么啊,不许你偷看我和含含的聊天记录!你听见没?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么龌龊的事情。」
季行舟始终冷着眼,没有辩解一句,突然他手指一顿!眼睛盯着聊天记录里顾含章发的一条定位。几乎没有思考,季行舟立马把这条定位转发给自己,随即才把手机丢给夏温温,转身走出了天台。
夏温温被他这举动弄的莫名其妙,气的牙痒痒,没忍住又发了一串60秒语音抹黑季行舟。
……
趁着谢之珩在调试机位的空挡,顾含章正坐在躺椅上乘凉,刚准备闭目养神,手机就嘭嘭嘭的弹消息。她愣了愣,坐起身,是夏温温的语音。
「含含!我要撤回我刚刚说的话,季行舟就是个坏胚,有钱有颜也是坏胚,他刚刚竟然抢我的手机翻看我们的聊天记录,就他这病态的占有欲,你以后可千万得防着。」
夏温温连续发了四五条六十秒的语音,后面三个全是骂季行舟的,顾含章低头轻笑了声,看来季行舟真的把她惹毛了。
「小印章快过来,我又找了个绝佳的角度。」谢之珩带着鸭舌帽,站在一台固定机位前沖顾含章招手。
顾含章赶紧放下手机,跑了过去。
自从她『惊鸿杯』的视频火了之后,整个敦煌拍摄组都管她叫小印章,现在连谢之珩也跟着这么称唿她。
顾含章看了看谢之珩找的角度,这个角度视线恢弘,大佛的眉眼庄重慈悲,但要想把这个角度拍好,飞仙的身姿就必须要足够妖娆,且需要加入更多威亚侧绕的技术动作。
谢之珩看了她一眼,「有信心吗?」
现在敦煌飞仙已经进入了后半段拍摄,前期的拍摄节奏很好,出乎意料的顺利,但自从进入空中起舞部分,进度就开始有些滞后了。一是因为顾含章第一次接触威亚有些不习惯,总放不开,二是因为她微微有些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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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经过这两天的训练,状态基本又回来了。
顾含章点点头,「没问题。」
谢之珩听罢笑得合不拢嘴,这几日的拍摄经验告诉他,只要顾含章说了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而且她总能跳的比你要求的更好。
……
摄影结束之后,江萌立马送她去更衣室,一路遇见许多敦煌飞仙的同事,他们都十分热情的同她打招唿。现在整个录制组都很喜欢这个时代舞者,她在用实力征服他们之后,又以现象级爆红震慑了他们。
但最让他们喜欢的还是顾含章身上的气度。文艺圈等同半个娱乐圈,这些人之中不少两圈跑的同行,见过的当红明星和资深艺术家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做到云捲云舒宠辱不惊的实际也没几个,可眼前这个女孩儿却能算上一个。
她从岌岌无名到家喻户晓,不过一夜之间。就她现在的人气,不管做什么都有资本为她买单,但她依旧收敛光芒,从始至终,她都如第一天刚来的时候一样,勤勤恳恳,不管谢之珩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都会尽力达成,连恐高都逼自己在两天之内克服了。
一夜爆红是实力也是运气,可若没有能与之匹配的品德,这条路终归还是走不远的。顾含章最可贵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势去时来的处变不惊。
江萌等她从更衣室出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宝贝,晚上一起游敦煌吧,这里好多古城我们还没逛过呢,趁着他们还没注意时代舞者小沧海在甘城,咱们得抓紧时间好好放松,等你回去之后,这样的机会就再难得了。」
江萌经过这几天相处,对顾含章是喜欢到心坎了,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不忘带着她。
顾含章看了看已经沉下去的天,想到自己才编了一半青女,便拒绝道,「萌萌姐,改天吧,今晚我想在房间里编新曲子。」
江萌在《逢春》之前,早就被顾含章的反弹琵琶惊艷了,后来《逢春》一问世,她对顾含章是彻底拜服了。敦煌的拍摄很顺利,昨晚已经开过小会了,敦煌原班人马下一站就是青女峰,让人意外的是《青女》的曲子谢导竟然给顾含章自由发挥,不过所有同事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有《逢春》珠玉在前,大家都很期待她能再创奇蹟,缔造新的神话。
江萌略有惋惜地送顾含章回到酒店,正欲跟她一起回房间,却被顾含章阻止了,「萌萌姐,我自己回房间就行了,这几天进进出出我早就认识路了。」她刚刚注意到江萌跟道具组几个女生打电话说要晚一点到,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回房间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再麻烦她。
江萌也没推辞,捏了捏她的脸,「等我哈,晚上给你带好吃的。」说罢,开开心心地走出了酒店。
谢之珩定的酒店在甘城来说还算比较高档,酒店一共33层,每一层都需要刷卡才能到达。顾含章的房间在13楼,等电梯到达之后,她出门直接往房间走去。
酒店过道并不算窄,但因为纵向太长,灯光又昏暗,便显得有些幽深。
顾含章的房间在中间位置,出了电梯走不到两分钟就到了。她低头从小包里拿出房卡,正准备刷卡时,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顾含章。」
顾含章手指一顿,抬眸,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少年依靠在走廊边,也不知是不是橙黄的光晕迷了眼,她竟觉得在季行舟的桃花眼里看到了些许委屈。
顾含章慢慢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一夜之间被打上了太多标籤,一夜之间太多人冒出来说喜欢她,她终如自己期盼那样,站在了光影之下。
那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她想过或许有人会找到这里,她想过莫婉苏,想过沈墨昼,但她独独没有想过,会是眼前这个少年。
季行舟笑了笑,眼里那一丝丝委屈骤然荡然无存。
两个小时的飞机,三个小时的颠簸,原本只想当面问她,沈墨昼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可,看见她的这刻,他突然不想问了,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他会因此放手吗,不会!
只要还喜欢,就不会!
……
第120章 第十张照片
酒店的过道只有一道昏暗的橙光,两人不期然的对视,一时让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顾含章连忙收敛心神,微微地平顺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季行舟先动了。
他眼帘微垂,慢慢向顾含章贴近,顾含章愣了愣,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削瘦的直肩紧紧贴着房门。
季行舟一手撑在顾含章的头顶,俯身,桃花眼里泛着水波,「你看见我紧张什么?」
顾含章垂目,眼睑轻颤,浓密的睫毛在光晕下像极了两只张翅欲飞的蝴蝶,这种破碎的禁慾感让季行舟目光渐渐深沉,凸出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本来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的,现在却深感自己的愚蠢,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行舟强行压下心里的焦躁,轻轻从顾含章的手里拿过房卡,『滴』的一声,房门就被打开了。
「我都在这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也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说罢,丢下一脸凝重的顾含章,直径走进了房间。
顾含章摸了摸发烫的耳尖,盯着季行舟的背影,沉默无语。
谢之珩待她很好,连订的房间都是起居室的套房。进房便是一个小客厅,再里面才是房间,房间还有独立书桌。顾含章这几天有灵感的时候,都会在那张书桌上写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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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并没有擅自走进去,他被顾含章弄得口干舌燥,开门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如今缓了过来,便立在房间的玄关等她。
见顾含章一动不动,他便以退为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你要不高兴见到我,我立马就走。」
他记得上次那谁好像也是用的这招。
顾含章慢慢抬眼,略有迟疑地看向他,「我要不高兴你真会走?」
季行舟目光一滞,立马垮下脸,「不会!」
顾含章微愣,倒有些拿他没辙,转身轻轻将门带上,「那就喝杯水再走吧。」
季行舟脸色一喜,跟着顾含章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整洁,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看得出小同学平时生活习惯也挺好。
顾含章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季行舟,季行舟接过之后并没有急着拧开瓶盖,小同学可说了,喝了水就得走。
顾含章刚将水递给季行舟,转头目光便落在了室外的阳台上,早上出门洗了衣服,她的贴身衣物现在还挂在那,阳台正对着客厅,沙发上的人抬眼就看完。
顾含章侧眸,见季行舟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她犹豫了片刻,立马走到阳台门边,把客厅的窗帘拉上,这样应该就看不见了吧。
顾含章刚拉上窗帘回身,就见季行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过了一会,那份惊讶渐渐带着调笑。
「你要真想对我做什么,倒也不必拉窗帘。」
顾含章见他笑得戏嚯,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背对着素色窗帘,指尖勾住窗帘布,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心虚,平整的素布一时被她抓出了几道皱褶。
「我是因为……」难不成跟他说,是因为不想让他看见阳台的贴身衣物才拉的窗帘?这岂不是更尴尬?
季行舟偏着头,目光轻轻扫过她身后已经变形的窗帘布,眼里的笑容渐渐扩大,最后掩盖不了只得拿手轻掩着口鼻。
顾含章挣扎无果,缓缓松开已经被她抓得不成样的窗帘布,「喝完水就自己回去。」说罢,转身走进小书房。
季行舟扬了扬眉。
恼羞成怒了。
顾含章回到小书桌,看着檯面上《青女》的乐稿,心情稍稍平復了一点。正当她提笔准备改稿时,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季行舟倚靠在门框边,手里拿着那瓶顾含章给他的水,「我手脱臼了,打不开。」
顾含章愣了愣。
季行舟以为她不信,立马上前,双手摊开摆在顾含章面前,「喏!你看呗,这手腕都肿起来了。」
顾含章抬眸,在季行舟的脸上巡逡了一圈,「季行舟,你跟人打架了?」
刚刚走廊灯光太过昏暗,进了房间她又一直在躲闪他的视线,眼下认真一看,顾含章才发现季行舟脸上有好几块淤青,就连一向养尊处优的手也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季行舟嘴角弧度渐渐扩大,「昂。」
顾含章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他不是在学校称王称霸吗?怎么还有人能教训他?但顾含章也不想多问,拿过矿泉水,拧开之后推给季行舟,「既然受伤了就早点回去。」
季行舟拿过水,仰头咕噜咕噜倒灌了几口,凸起的喉结带着一上一下的规律律动,看上去极其性感。
顾含章,「……」
季行舟一边喝水,一边还不老实地打量顾含章的反应。见她一直木着脸,眼尾微微一勾,伸出鲜红的舌尖勾去沾在下唇那颗剔透的水珠。
瞬间,顾含章只觉脑子一炸,耳尖立马蹿红。
她终是忍无可忍,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季行舟,你在到底想干嘛?」
季行舟眼神微盪,鲜红的舌尖抵着牙槽扫过内腔,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便将双手撑住桌沿,俯身贴近顾含章,轻声道,「不明显吗?我在勾引你。」
少年俯身时,领口不偏不倚露出半截性感的锁骨,这凹凸有致的骨骼感再加上这欲拒还迎的暧昧气息,这不是在勾人,是在勾魂!
顾含章目光微怔,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一贯的清冷含情眸波光动盪,顿时活色生香起来。
季行舟目光渐渐深邃,心里的巨兽又在嘶吼。
良久,他勾了勾唇,站起身,「看来好像不管用。」
顾含章捏了捏眼角,「季行舟,你别闹了。」
季行舟拿起桌上没喝完的半瓶水,「我还没闹呢,真闹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挺住。」说罢沖顾含章摆了摆手,走出了书房,没一会,顾含章就听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顾含章垂眼,那张《青女》的手稿已经在她手里变了形。
「……」
……
出了房门的季行舟心情没由来的大好。
顾含章现在连他都瞧不上,还能看上沈狗比?
想到这,季行舟掏出手机,从微信好友里找到沈墨昼。季行舟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互加好友的,反正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年了。不过,他俩完全不聊天,两人之间也相互看不见各自状态,关于这点他们倒是很有默契。
现在!季行舟要率先打破这种默契了。
刚刚顾含章背对着她拉窗帘的时候,他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现在就是这张照片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沈狗比,敢剜我的心!?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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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寻人
沈墨昼的微信头像是一根橘色的卡通棒棒糖,q萌的气质跟他整个人都不搭。季行舟的头像现在是个q版的小印章,跟他整个气质也不搭,以至于沈墨昼盯着这跳动的头像看了半天,一时也没想起这是谁。
沈墨昼伤的比季行舟严重许多,刚洗完澡就有专门的看护过来给他上药。他盯着弹屏的头像看了几秒,因为头像太过眼生了,便将手机放在一旁没有搭理。
「沈少爷,麻烦您把上衣脱了,我们检查一下还有哪里有伤。」这次上门的看护有两人,一个是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另一个则是二十出头的年轻护士。
沈墨昼冷着脸,脱了上衣扔在沙发上。
少年发育的很好,直肩窄腰。他脱下衣服的那刻,少年的纤瘦感立马骤减,胳膊肌肉结实,腰上也隐隐能见腹肌纹理,这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糅合感让这位二十出头的小护士直接羞红了脸。
中年医护看在眼里,怒其不争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护士这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小声道,「沈少爷,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请您稍微忍耐一下。」说罢,小护士抬头看向沈墨昼,见他没有回答,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沈墨昼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突然,他脑海灵光一闪,侧身拿起手机,点开弹屏的小印章头像。
对方没有一句话,只有一张图片。
沈墨昼点开大图,茶色的瞳孔顿然收缩,眼里的暴虐拔地而起。
图片里,一个女孩儿背对着镜头,正在拉窗帘。
仅凭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儿是顾含章!
沈墨昼怒极反笑,一脚把眼前的茶几踹翻,突来的变故吓得两位看护尖叫了一声抱头鼠窜。外面的人听见动静,立马撞门沖了进来。
沈墨昼见了他们,怒气更盛,「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守在房间外面的保镖突然听见里面有动静,还以为是沈墨昼出了什么事,进来后发现是个乌龙,又顶着沈墨昼杀人的目光退了回去。
被吓坏的两名看护瘫坐在地上,年轻的看向年长的求助,年长的医护挣扎着想开口,但抬眼就看见少年阴沉到要杀人的脸,心底一憷,朝年轻的女生摇了摇头。
许久之后,沈墨昼终于平静了一点,他慢步走近临江的落地窗,s城的夜景瞬间都尽在他脚下。
沈墨昼眼里藏着光,手指微微一划,退出了季行舟的聊天对话框。下一秒,他拨通了一则电话,对方接通之后,他立马道,「给我马上查季行舟现在在哪?」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沈……沈少爷,还擦药吗?」年长的医护见沈墨昼似乎冷静了不少,小心地问道。
沈墨昼冷冷地睨了两人一眼,「滚。」
两人顿感被折辱的羞耻,但她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生受,最终还得乖乖替沈墨昼收拾好东西才慢慢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沈墨昼的手机响了,他垂眼看了看来电显示,立马便接通了。
「少爷,查到了,季行舟在甘城。」
沈墨昼,「哪个酒店?」那张照片除了窗帘还有一些室内场景,明白人只消一眼就知道这是酒店,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电话那头开始有些支支吾吾,「少爷,甘城底下四个县,那里是旅游旺地……加上……加上……」
沈墨昼皱眉,「你什么时候口吃的?」
「少爷,季行舟在甘城四个县,两百多家酒店都有开房记录,我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他在哪?毕竟他是季家的少爷,要被大张旗鼓的调查,肯定会被季家发现的。」
沈墨昼这下算是彻底被惹怒了,电话那头话还没说完,手机就砸了出去。
这么多年不碰面还是这么贱!
两百多家开房记录,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沈墨昼凤眸里布满寒霜,盯着被砸碎的手机一动不动。突然!一个念头钻进了他的脑子,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行舟跟顾含章没关系!
要真有关系,季行舟早就出手收拾他了,他这明显是被他气狠了,所以这贱人才想到这么个阴招来噁心他。
真tm的够噁心的!
想到这,沈墨昼佛珠般的茶眸瞬间缭绕出一丝轻蔑,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跟我争,蹦跳的癞蛤蟆不知所谓!
……
翌日清晨。
市一中迎来了三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彼时季行舟正趴在课桌上睡觉,昨晚他从甘城飞回w市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早上又要赶自习,整个人精神都废了。
过了一会,陆行从办公室出来,走进三班,直径朝夏温温走去。
夏温温最近忙着做数据,好不容易印章粉突破了六百万大关,见陆行朝她走来,连忙拿出手机炫耀,「班长你看,六百万了!」
陆行淡淡地回了个笑,扶了扶金丝镜框,「夏温温,张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夏温温脸色一讪,难不成是因为她这几天上课不专心被任课老师告到班主任那去了。
陆行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道,「几个老师收缴你的漫画和手机我都帮你拿回来了,张老师还不知道,是顾含章的事。」
夏温温一听,立马大舒了一口气,刚缓上一口气,夏温温立马警铃大作,「含含什么事啊?先说好啊?不该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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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已经懒洋洋地坐起来了,睡眼惺忪地看向陆行。
陆行下颌一抬,朝办公室方向,「顾含章的父母来了,现在正在老师办公室呢。张老师说她请了十天假,但也说不出她去了哪,现在顾含章的妈妈情绪很崩溃。」
夏温温一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小声道,「我不想去,我也不知道。」
对于莫婉苏,夏温温内心是不喜欢的,即使顾含章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莫婉苏一句坏话,她依旧不喜欢。在她心里,顾含章是个听话懂事善良的人,没有天大的理由,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离家出走。
莫婉苏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她不该承受的年纪受了这么多苦。
季行舟不知道顾含章的家事,但见夏温温态度这么反感,大抵能猜到顾含章跟她妈妈关系可能并不好。
陆行沉默了片刻,「你还是去一趟吧,就当是帮顾含章。」
帮含含?夏温温愣了。
……
等到了办公室,夏温温终于知道陆行是什么意思了。
莫婉苏在那晚大哭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天没有出门,卢良才守在门口心急如焚。第三天,她终于自己想通了,打开了房门。
莫婉苏抱着一只琴盒,里面装着的是被她摔碎的琵琶。
「走吧,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办公室里,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正跪在地上抓着张老师的手,从夏温温的方向她看不清女人的容貌,但她很白,白到逆光,可见顾含章那一身粉白就是遗传了她。
莫婉苏心怀一切找到市一中,却在张老师口中得知顾含章又请了十天的假,心里的惶恐再次袭来。她怕是女儿还不愿意见她,怕再次擦肩而过。
张老师这几天日子也是水深火热,班里出了一个天才舞者,她现在每天都要忙于处理顾含章带来的一系列蝴蝶效应。
这些她勉强能应付,可面对眼前的女人她突然就头痛了起来。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看着乖巧懂事的学生竟然是个离家出走一年半不归家的叛逆小孩。
如今家长找上门,批假条不是监护人的名字,这一年花名册的家长签字也不是监护人的名字。
这…
这算不算她二十年来的教学生涯的重大滑铁卢?!
第122章 莫婉苏
正当张老师左右为难之际,见夏温温站在门口,立马像找到了救星一般沖她招手,「夏温温你快过来,顾含章去哪了,她有没有跟你透底啊?」
莫婉苏听了张老师的话,立马反身看向夏温温。这时夏温温才看清莫婉苏的脸,她的五官比较秀气,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除了这一身肤色,顾含章与她长的不太一样,想必是像爸爸比较多。
莫婉苏擦了擦眼泪,殷切地看向夏温温,「你和章章是好朋友?」
夏温温点了点头。
莫婉苏急切地一把抓住夏温温的肩膀,「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哪了?」
夏温温垂眼看了看莫婉苏瘦的露出青筋的手臂,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卢泽和卢良才一直候在一旁,见莫婉苏紧捏着夏温温的肩膀,卢泽赶紧上前扶住莫婉苏,卢良才也上前把她的手拉了下来。
卢良才,「你这是做什么,把人家孩子抓痛了。」
莫婉苏如梦初醒,略微愧疚地说了声抱歉。
张老师扶了扶额头,站起身走到莫婉苏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吧!顾含章这孩子一向守信,她跟我请了十天假,十天以后她就会回来的。我也是做母亲的,理解你的心情,其他问题我们等她回来再说?」
莫婉苏听张老师这么笃定顾含章会回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犹豫了片刻,又看向夏温温,「那个……温温是吗?你知道章章住哪吗?」
夏温温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去过。」
莫婉苏略微失望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老师见气氛尴尬,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没事了,你去上课吧。」
夏温温转身,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来是要带含含走吗?」夏温温稚气的脸上,挂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深沉。
莫婉苏愣了愣,被夏温温的话问住了。
夏温温又道,「她喜欢跳舞,喜欢这里,也喜欢我们,就不可以成全她吗?」
莫婉苏眸光一怔,顿然觉得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
张老师看着哑口无言的莫婉苏,假装生气的拍了拍夏温温的脑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回教室。」
夏温温看了莫婉苏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该她去说,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含含不管发生多么危险的事,都没有想过往家里打一个电话,这说明,她的家不值得她依靠。
随着顾含章的巅峰崛起,夏温温欣喜之余又隐隐有些担心,她越来越觉得顾含章的秘密会很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要用这么大的光环才能保全自己?她不是贪图虚名的人,但现在却费尽心思让全世界看到她。
夏温温想不通。
「夏温温!请等一下。」
就在夏温温刚准备进教室时,卢泽从身后追了上来。他追的急切,一时没有顾及力度一把拽住夏温温的手腕。可没等夏温温反应过来,陆行已经侧身上前挡在他们面前,只见他一只手抓着夏温温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拽下卢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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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也够义气,上前一把推了推卢泽的肩膀,将他逼退了几步,「你谁啊,敢对温温姐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削你?」
卢泽看了看拦在面前的两个少年,低头先道歉,「刚刚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杨子涛偏头看向身后的夏温温,「温温姐,他谁啊?你男朋友?求复合?」
「嘶~~疼!」杨子涛话音刚落,夏温温明显感觉陆行抓着她的力度变重了。
听见夏温温喊疼,陆行淡淡地松了手。
夏温温没好气地揉了揉手腕,「含含的哥哥。」
这话一出,卢泽明显感觉到原本还高高在上的两个少年立马把眼光扫向门口,他有些不解,也跟着看了过去。
芝兰玉树,贵秀天成。
卢泽见季行舟第一眼,脑子里立马浮现这八个字。
季行舟微微蹙着眉,顾含章的哥哥,那他该怎么称唿?
夏温温是知道卢泽的,也知道顾含章对她这个便宜哥哥是充满善意的,故而收起了对莫婉苏的刺,好声好气地问道,「卢泽哥,你也是想问我含含的事吗?」
夏温温这一声卢泽哥把他给喊懵了,就连顾含章都很少叫他哥,他脸色微赧,点了点头,「你真不知道章章住哪吗?我觉得你可能对莫姨有误会!其实莫姨也不容易,你能不能把地址告诉我,至于她们的事就让她们母女两个自己去解决吧。」
夏温温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顾含章家里的钥匙。
「骑士街船洞路北巷3栋303。」
卢泽终于大舒了一口气,接过钥匙,转身向办公室跑去。
杨子涛见卢泽已经走远了,摸了摸下巴,「顾同学的哥哥怎么跟她长的一点也不像?」
夏温温,「没有血缘,他是含含妈妈的继子。」
季行舟神情微动,「继子?她爸爸呢?」
夏温温看了季行舟一眼,垂下眼,「含含的爸爸已经不在了。她是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所以我才讨厌她妈妈,她妈妈肯定对她做了很不好的事,才逼得她不得不一个人离乡背井跑来w市。」
「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难,她刚转来这里的时候就因为太漂亮,那些女生总说她的坏话,弄得大家都不喜欢她。她要自己赚生活费还要自己赚学费还要养一只狗,你们根本想像不到她到底要多努力才能达到今天的成就。」
说到后面,夏温温越想越委屈,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
陆行看了季行舟一眼,蹲下身摸了摸夏温温的头,「你现在说出来了,我们都知道了。」
夏温温抬脸,眼泪鼻涕煳了一脸,「可是,还有好多人不知道。」
陆行嘆了一口气,「不重要,重要的人知道了就可以了。」
夏温温吸了吸鼻子。
季行舟一直保持沉默,等夏温温情绪好了一点,才开口,「她妈妈来做什么?」
夏温温抽噎了一会,想了想,「我刚刚问她了,她没回我。不过含含以前跟我说过,如果她被找到就会被带回s市。」
季行舟缓缓垂眼,转身走进教室。
「糟了!」
季行舟刚走两步,身后就响起夏温温的惊唿。
季行舟转身,却见夏温温跳了起来,把手机摊在他们面前。
刚从办公室出来,夏温温就给顾含章打了一通电话,但她那边信号不好,电话一直没有接通,夏温温只好改发微信,告知她莫婉苏找上门的事。
就在刚刚,顾含章回她信息了。
「别让她去。」
「温温,一定帮我瞒住她,别让她去我住的地方!拜託!」
顾含章同一个意思发了两条消息,这说明她很急切。但这条消息因为信号延迟,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夏温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看向陆行,「怎么办啊?我已经把钥匙给他们了,地址也报过去了。」
陆行还没来得及回答,季行舟已经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陆行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你跟着阿行,我去跟老师请假。」
夏温温一把抓着陆行,「那我呢?」
陆行,「你跟着我。」
……
季行舟出门拦了一辆车,夏温温报地址时他就站在旁边,入耳就记下了。等他找到北巷3栋,陆行和夏温温也赶了上来,正当他们走进楼栋时,一声悽厉的嘶吼声在狭小的楼道里响彻开来。
夏温温浑身抖了抖,冲上三楼。
这时,小虎头从屋里窜了出来,这几日都是夏温温给它餵的食,所以一看见夏温温它立马就扑了上去。
303的门已经打开了。
莫婉苏抱着一张全家福跪在被改成舞蹈房的小卧室门前失声痛哭。
这间被改造的舞蹈房逼仄简陋,老旧的吊扇灯,碎裂的镜子,破败的把杆,短小的地垫。
莫婉苏觉得眼前的一幕幕都是在往她心口捅刀子!
顾沧,你要是看见你捧在手心一辈子的小公主被我逼成这样,大概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吧。
……
第123章 我可以
莫婉苏在见到顾含章用小房间改造的舞蹈室后,彻底崩溃了,最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夏温温这才意识到,顾含章为什么要她隐瞒,她在保护莫婉苏,只是被她搞砸了。
季行舟站在顾含章租赁的小屋前,一步也没有进去。站在门口便是一眼到底的空间,抬眼就能看见一个一米不到的小阳台,这么狭小的地方,她竟然还能站在那看一个小时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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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含章回到酒店,夏温温迫不及待地打来了电话。
「含含,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顾含章听着夏温温描述白天房子里发生的事,神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含含,你妈妈应该还是很爱你的,她情绪很不好,你……」
莫婉苏爱她,她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她上辈子才愿意捨弃最爱的舞蹈,换爱她的妈妈。但,有些事,不是爱就能解释得过去的。
爱用错了方式,就是无底的深渊。
莫婉苏以爱之名捆绑她是错,她以爱之名为莫婉苏放弃舞蹈也是错。
上辈子从她跟沈墨昼去京都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一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光彩,没脸见她,二是因为恨她,恨她的执拗害了她一辈子。
现在,她对莫婉苏的感情很复杂,她不恨她了,毕竟已经过了一辈子了;但她似乎也不够爱她了,莫婉苏以为她只是出走了一年三个月,可实际她已经离开她八年三个月了。
「含含?」夏温温见顾含章没有反应,试探地叫了一声。
顾含章微敛心神,轻声道,「没事,等我回来吧。」
……
顾含章一句等我回来吧,让所有人翘首以待了四天。
就当所有人都守在市一中等她归来时,她提前一天结束了甘城的拍摄,悄无声息地随谢之珩去了京都。
不管她以后还能走多远,这里有一个人,她必须要来见一见。
去见江秋月,顾含章特意给自己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在水果店选了江秋月最喜欢的水果还特意让老闆扎了个精緻的果篮。
敦煌飞仙的拍摄很顺利,当初谢之珩给了她一份空白合同,并说薪资随意填,她需要钱便没有推脱写了十万。结束拍摄的当晚,谢之珩告诉她,以她现在的商业价值和人气,这个薪资可以再翻,但顾含章拒绝了。岌岌无名时谢之珩愿意给十万,是抬举,功成名就她也只拿十万,这是识抬举。
谢之珩很欣慰,又预付了十万,作为青女的定金,所以现在她手头总算是宽裕了不少。
顾含章取了一万现金,用信封包着,藏在果篮的最底下。
大学的氛围与高校完全不同,舞大作为全国无数舞蹈人梦想的百年学府,除了本校学生,还有许多观光游客。
京都舞大与京都艺大是出了名美女云集的两大学府,舞大更是名不虚传,校园里随处可见身姿气度绝佳的年轻女孩儿。
顾含章抱着果篮刚进舞大时,就有人偷偷打量她了,虽说舞大出美女,可眼前这样的绝色倒是没有。
她扎着花苞丸子,宽松的米色阔腿裤,上身是淡紫色荷叶边雪纺,漂亮的一字肩配上要人命的锁骨线条,简直能把人的魂勾走。
「这谁啊?」
「呜呜呜,她好像在发光。这粉白皮,是我们亚洲人该有的肤色吗?」
「呀!是沧海舞者,小印章。」
也不知是谁惊唿了一声,原本还在偷偷打量她的女生们瞬间眼前一亮,乌泱泱地围了上去。
「你是顾含章吗?是《逢春》里的小印章吗?」
「是本人耶!我去!网上那些图真的不是p的,活的更漂亮。」
「快来啊!逮到一只活着的小印章。」
顾含章才进舞大不到三分钟,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舞大门槛之高一年不知要刷下多少怀揣舞蹈梦想的孩子,能留在这里的人,都代表了应届学生最高水平。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练过台下十年功的她们才最能懂,为什么顾含章能一夜爆红,不单单是因为运气和美貌,更重要的是她强横到无人匹敌的实力。
在舞蹈圈是讲究辈分的,这些人最小的也比顾含章大两岁,但此刻看着她的神情,除了喜爱更多的是敬佩。
顾含章没料到自己刚进来就被围了个圈,一时有些懵。
大家见了,只觉得她本人呆萌的可爱。
「小印章,你抱着果篮来舞大做什么啊?」
「你来参观舞大吗?我们可以带你参观哦~」
「小印章你要来舞大念书吗?」
顾含章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大家的热情,抱着果篮来回看了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围在人群中央出不去了。没办法,她只能开口答道,「我不是来参观的,我来看我的老师,姐姐们你们知道江秋月江老师在哪个班任教吗?或者告诉我她住哪个宿舍也行。」
顾含章一声姐姐们,把舞大学生的心都喊融化了。
有人答道,「江老师吗?她应该现在在礼堂吧,今天是舞大编舞系导师们选拔国际舞展的日子。」
马上又有人否认了,「可是江老师不是受了处分暂时停职了吗?她应该没有资格参加国际舞展预选吧。」
顾含章眉梢微蹙,「受处分?老师为什么受处分。」
大家抓抓头。
「我们也不知道,上个星期出的通告,具体原因没说。」
「江老师应该在礼堂,国际展是三个月前就编好的比赛名单,江老师的处分里没有说取消国际展预选这一条。」
顾含章抬眼看了看四周热情的人们,「姐姐们,能不能带我去礼堂,我想去看看。」
舞大的学生们都喜欢她,是对绝对实力面前的绝对臣服,大家相互看了看,应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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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大的礼堂已经可以达到舞会的表演级别,舞大作为全国舞蹈艺术表演的最高水平,每年都会挑选优秀的作品去国际参展,与世界舞者同台竞技友好交流。
这次舞大一共选了五名优秀的编舞导师参展,主要是考究编舞的原创。
校领导对此次的内部选拔尤其重视,连国舞界泰斗李芳华都请来了。
但让校方领导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轮到江秋月的作品时,她的学生竟然中途退赛了。比赛就这样被中断了五分钟,江秋月转到后台联繫学生未果,最后只能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李芳华是国舞界泰斗,也是季蔓的恩师,她一向只出席最高级别的国宴,这次校领导还是动用了几十年的人情才把她请来的,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江秋月也深感挫败,但她也有不能去指责自己的学生,面对各方压力只能默默承受。
李芳华看过江秋月提上来的编舞资料,这五个作品里,她对这曲《女儿国》印象最深刻,她已年过半百,也知道一次机会对年轻的后生有多不容易,于是在校领导未发作之前,李芳华先开了口,「你还有别的学生能跳吗?这个找不到,换个就是,不急,我等你。」
常听人说,李老师一舞芳华,德在其位,江秋月如今才明白这位老泰斗为什么能担得起后辈如此赞颂。
只是,可惜了,这曲《女儿国》是她当年为了让章章参加『惊鸿杯』编的舞,临时退赛的学生也是跟了她三个月,才勉强能跳出五分神韵,临时找人,谈何容易?何况,她因为被学生家长举报过度教学,已经被学校停课半个月了……
江秋月轻掩失落,摇摇头,「我没有学生了。」
「我可以!」
这时!掷地有声的回应响彻整个礼堂!
这个声音……
江秋月转身,瞬间泪湿满眶。
老师,您的孩子回来了!
第124章 《女儿国》
江秋月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顾含章的久别重逢竟然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
袁尔琴见有人出声打断比赛,不满地站了起来,「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这么没规矩,谁让你进来的。」
顾含章看了看身后,那群带她过来的舞大学生们正人挤人的扒在礼堂大门口,小心翼翼地探着头。
「……」袁尔琴肃着脸,这些学生在叠罗汉吗,怎么门顶上还有人伸着头。
顾含章慢慢走到江秋月身旁,对着在场几位老师点了点头,「冒昧出声是我不对,请各位老师原谅我的莽撞,但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听见老师说她没有学生一时情急才失了分寸。」
顾含章,「我是她的学生,请各位老师允许我替老师完成她的作品。」
在座的老师们相互看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将目光投向一旁镇定自若的李芳华。李芳华也感受到了大家注目,慢慢从评委席上站起,缓缓走到顾含章面前。
「沧海舞者,顾含章?」
李芳华话音刚落,在座几位老师立马变了脸色,怪不得看这孩子觉得眼熟,还以为是本校学生才如此,原来是《逢春》作者。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李芳华的态度,她代表着国舞界的最高水平,更是古典舞永远不倒的定海针,她的徒弟哪个不是桃李天下的舞者泰斗,这样人竟然也知道顾含章。
顾含章不知道眼前的老师是谁,但周围人似乎都对她很尊敬,于是她礼貌地回道,「沧海不敢当,是他们抬爱了。」
李芳华摇摇头,「你的《逢春》我看了,里面的舞和曲我品了不下百遍,依旧意犹未尽。」
李芳华并没有说谎,初见《逢春》,她喜不自禁。终有一天她们都会老去,再美的芳华也终将被人取代。一个人再绚烂也点不亮暗夜垂幕,古典舞要想走的更远需要这样的『时代天才』,不,是需要无数愿意成为『时代天才』的年轻后生,有生之年若能亲眼目睹国舞在我中华欣欣繁荣,她余愿足矣。
李芳华看了看江秋月,又看了看顾含章,道,「你想替你的老师出头?」
顾含章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是出头,是正名!」
李芳华版带皱褶的眼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那就去吧,我很期待。」
袁尔琴见李芳华同意再给江秋月一次机会,心里一时慌了神。
江秋月实力不俗,只因不善打理人际来到舞大快两年了,一直没能得到重用。袁尔琴曾偷偷见过《女儿国》的编舞,自此之后便一直视江秋月视为这次选拔的头号竞争对手,就连刚刚学生临阵脱逃的表演事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为得就是得到这次国际舞展的机会。
原本计划很顺利,国际舞展的名额也即将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想到中途竟然出现个顾含章。
不过很快,袁尔琴又慢慢恢復了淡定。
纵使《女儿国》的编舞再出彩,顾含章再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几分钟之内就能融会贯通一支舞。
她还有机会。
念此,袁尔琴故作热情地上前与江秋月攀谈,「江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么厉害的学生之前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啊?她真是你学生吗?」
江秋月皱眉,「章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李芳华也注意到了两位竞争者的硝烟,但这种事在圈内也是常态,毕竟想在舞蹈圈出圈,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机会。僧多粥少,大家为了一个名额挤得头破血流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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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尔琴听了江秋月的回答也只是微微一笑,继而故作大度地看向李芳华,「李老师,需要给她们几天的时间磨合一下吗?毕竟《女儿国》也耗费了江老师半生心血,小顾就是再惊艷绝学也未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曲子的韵调,到时候只怕对江老师的作品不公平。」
其中一位校领导听了,立马反对,「选拔时间之前就已经定好了,现在出现比赛事故,李老师答应重新换人已经是最大退让了,如果还要因此改期,对另外四位老师来说,太不公平了。」
袁尔琴淡淡瞥了江秋月一眼,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
李芳华沉思了片刻,看向江秋月和顾含章,「我最多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对曲,你们有信心吗?」
「有!」顾含章还未回答,江秋月已经应下了。
李芳华点了点头,「去后台准备吧。」
趁着顾含章和江秋月去后台准备的时间,几位校方领导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袁尔琴略有疑惑地看了看李芳华,慢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虽然她是故意提出给她们几天时间磨合,好先斩断她们的退路,但她也没想到,李芳华竟然只给她们十五分钟,这样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她不是很欣赏顾含章这个后辈吗?
「啊?才给十五分钟啊?李老师也太严格了吧。」
「按曲子的时长,过三遍时间就到了,还要拆分动作,一遍都不够吧。」
「小印章能应付吗?这考的范围也太广了,这样比起来,北舞的招生考试简直不值一提。」
礼堂门口的学生越聚越多,她们既不敢明目张胆跑进来看比赛,又不愿就此离开,只好扒在门边窃窃私语。
袁尔琴反身,对着门口的学生斥道,「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点把门关上!」
李芳华见袁尔琴在斥学生,略微皱了皱眉,抬手拦住她,「诶!何必这么严肃,她们愿意学习是好事。」说罢,李芳华抬头看着年轻的孩子们,笑着道,「在门口哪能看清楚啊?进来看吧!可不是白看,要认真学习。」
李芳华地位超群,她话音一落,围簇在门口的学生们立马蜂拥而入。
舞大的表演礼堂有上下两层,全部坐满能容三千人。
顾含章在礼堂跳《女儿国》的消息在舞大校园不胫而走,短短十五分钟,三千座椅座无虚席,就连过道和门口都挤满了人。
校方领导见状啧啧摇头,这号召力也太吓人了。
李芳华什么风浪没见过,淡笑道,「哟呵!人气还挺旺啊。」
这时,江秋月从后台走了下来,站在舞台台下中点位置,只见她背对观众,轻轻抬手,婉转的乐应声而来。
乐起。
一方白色的丝帕从天而降,顾含章从幕后点足走来,踏足而起,脚尖垂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有股说不出的娇媚,身姿摇摆如杨柳,气韵翩翩到就单单站在那都能入画。
见此,李芳华眼里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台下十年功,练的是技巧动作,但气韵唿吸靠的是天赋。
顾含章伸出兰花指,微微昂颌,接住了白色的丝帕。
《女儿国》是江秋月借鑑《女儿情》做的衍生曲,它讲述的是女儿国国主与一心向佛僧侣的诉情之夜,曲调婉转切切,缠绵悱恻。
它与《逢春》的柔中带刚不一样,它是融入水里的柔,一国女王坠入情网也如同世间所有女子一般,陈情诉愿,求愿郎君相顾与之相好。
顾含章此刻身骨如棉絮轻柔,身段如琵琶曼妙,侧身悬腰,仰面成飞燕悬空。
这首曲子是江秋月离开s城为她所编,但在此之前并未真正展示给她看过。十五分钟的时间太短了,完全不够拆分舞曲里所有的动作。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顾含章微微偏头看向舞台中央的江秋月。
只见江秋月两手拍了拍肩膀,然后在原地跳了跳。
接着,顾含章兰花指掩唇一笑,飞身旋转跪地,裸露的一字肩轻轻贴地,腰身向上一拱,连接了十二圈旋转加直立起身,最终又慢慢俯身贴回地面。
心念我百转千回,快带我远走高飞……
江秋月用手做了个往上抛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
有见顾含章伏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仰面一只脚脚尖绷直缓缓上撩,头顶地面,腰身发力,整个人成反弓状,丝帕轻轻往上一抛,腰身跟着旋转,前胸铺地,绷直的脚尖轻轻勾住了即将落地的丝巾……
像极了多情的女王想要勾住她的一心向佛的圣僧。
……
第125章 橘色棒棒糖
落幕之后,万籁俱寂。
突然!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礼堂。
顾含章缓缓舒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她立在舞台中央,看着舞台下的江秋月,小时的纷纷扰扰全部涌上心头。
那时她年幼,第一次登上舞台,因为紧张时常会忘记动作,老师也如同今天一样,立在台下跟着她一起做动作,提醒她每一次转场衔接,
十年如一日,老师的爱包涵又无私。
顾含章在一片欢唿声中,双手叠覆举高齐眉,弯腰躬身,朝江秋月一拜。
「学生顾含章,谢恩师十年教导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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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所有人起立,为她们鼓掌喝彩。
比起台上的顾含章,台下的江秋月对李芳华的触动更大,刚刚顾含章在上面跳,江秋月一直守在台下跟着跳,所有人只看到顾含章的风采,而她看到得却是江秋月的了不起。
这曲《女儿国》太适合顾含章了,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这得多熟悉一个人才能作出一曲她十五分钟就能融会贯通的舞。与其说是顾含章天纵奇才,倒不如说是江秋月舐犊情深。
今日这支舞,顾含章享受了最盛大的掌声,她却安静地站在台下,引以为傲。
这才是为人师表最难得的初心吧。
……
季行舟怎么也没想到,等顾含章的第四天,人没等到,竟然等到了她一曲《女儿国》再次引爆舆论。
视频里的她穿着米色的宽松阔腿裤,淡紫色荷叶边雪纺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般娇艷无边。最后一个用脚踝勾丝巾的动作更是让一众女生都频频发出狼叫。
「这勾的不是丝巾啊,是我的魂啊啊啊啊啊!」
关于《女儿国》舞蹈视频网上有许多流传版本,各种角度都有,大家看了这段看那段,美其名曰让我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小印章之美。
「救命啊!阿弥陀佛啊!要有人在我面前跳这么一曲舞,我还取什么经,直接娶她!」
「好可惜啊,今天不在学校,听大家说今天舞大礼堂人都被挤爆了!她真的太厉害了。」
「听说小印章老师出现了比赛事故,她为了给恩师正名,十五分钟候场跳了一曲《女儿国》,天吶!这是什么双向桥段啊!」
季行舟依靠在农庄的迴廊边,冷冷地看着视频里娇媚的少女,眉头都快扭成麻花了,特别看到顾含章顶腰撩腿勾丝巾的动作,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子涛用手来回在他面前晃了晃,「阿行,你听见我跟你说话没。」
季行舟拍下他的手,不慌不忙地点击下载,杨子涛不满地啧了一声,「阿行,你已经存了五十多个不同角度的视频了,你现在可不可以分点注意力给我?我也很需要你的关注,ok?」
季行舟没理他,继续看评论。
「章章老婆,爱你爱你么么哒~」
季行舟点开对方头像,所有资料瞄了一圈,反手一个举报。
举报理由:传播不实言论。
杨子涛,「……」
陆行正在一旁钓鱼,见杨子涛要气疯了,指了指身边的躺椅,「歇口气吧,他现在都快气炸了,没功夫理你!」
杨子涛气哄哄坐回躺椅,侧身拍了拍陆行的肩膀,「莫玖和小锦他们晚上就到了,咱们怎么安排啊?」
季行舟手指一顿,瞥了眼杨子涛,「我已经让楼叔安排了,晚上都来农庄住,老爷子也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杨子涛神情一扬,「难得啊!行哥!日理万机还不忘照拂一下我们这些昔日老人。」
季行舟自然知道杨子涛这是在酸他,波澜不兴地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开杨子涛,自己躺在竹椅上。杨子涛摸了摸屁股,凑上前,「阿行,就让楼叔去吗?这么久不见,人大部队过来看咱们,咱们好歹也亲自接个机什么的,不显得有诚意吗?」
季行舟懒洋洋地架着二郎腿,「楼叔的排面儿还不够大?我老子来了我都不会惊动他老人家,就那几个小兔崽子,够够了。你要觉得诚意不够,就把自己捎上。」
杨子涛悻悻地撇了撇嘴,回看向陆行,「你去吗?」
陆行心无杂念地盯着鱼塘,「不去,我给他们钓条鱼,诚意更足。」
杨子涛,「……」
算了,他还是去睡一觉,精神饱满的见那群兔崽子,也诚意满满。
……
从礼堂出来,顾含章随江秋月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舞大给教师职工的单位房,五十平左右的小蜗居。
顾含章抱着果篮在房内打量了许久才坐了下来。
江秋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方太小了,我一个人,也没必要住大房子。」
顾含章的手渐渐收紧。京都物价房价都高,江秋月在s城岌岌无名了十年,哪有什么积蓄,她为了买下这套小蜗居已经负债纍纍了。
江秋月见她低头沉默,以为是许久不见拘束了,便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来舞大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唿,弄得老师什么也没准备。看样子,你妈妈终于想开了,愿意让你跳舞了?我们章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切都值得。」
顾含章眨了眨眼,将眼里的酸涩慢慢逼退,她不想告诉江秋月她经歷过什么,她只想老师以她为傲,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她都不会拿来打扰她。
顾含章笑了笑,「老师,咱们好好说会话吧,晚一点我就要回去了,那还有人在等我。」
江秋月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这分别的两年里,江秋月没有一日睡的安稳,她没有孩子,一直将顾含章视为己出,当初顾含章为了莫婉苏放弃舞蹈,她虽伤透了心却还是不忍逼她。
毕竟是自己守着长大的孩子,功成名就自然好,碌碌无为她也可以接受,只是独独不舍,她羽翼还未丰满就被人折了翅膀。但幸好她长大了,坚强了,有主见了……
她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江秋月与顾含章聊了许多,学校的趣事,国际舞坛的发展,以及顾含章现在面临的挑战,她把两年堆积的思念藏在这一字一句的谆谆教导里,饱含深情。除此之外,关于今日为何会被自己的学生放鸽子,为何会被停课处分她都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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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提,顾含章也没有问。因为她懂江秋月,老师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琐事』去打扰她。
但今日之后,舞大会重新看到江秋月的才华,她能培养一个顾含章,就能培养两个,三个,甚至是十个。
事情会有转机的。
……
短暂的相聚,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顾含章买的是今晚八点从京都直飞w市的机票,师徒俩把时间都花在聊天上,连晚餐都是靠一碗面条解决的。江秋月算着时间,亲自把顾含章送到了机场。检票,託运行李都是她在前头一手操持。
「章章,去吧!老师在京都等你。」
「老师,再见!」顾含章朝江秋月挥了挥手,戴上口罩,转身走进的候场厅。
京都的机场建设算得上全国最豪华的,就是一个登机候场厅都比w市大好几倍,这里随处可见各种肤色的国际友人,穿行之间,能听见不同语种在交流。
顾含章带着白色的口罩,安静地坐在角落。
与江秋月见过一面之后,她的心情平復了很多,她似乎更能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在哪了?
这时,一个四岁的小男生跑到她面前,蹲下身,表情天真呆萌地看着她。
顾含章愣了愣,「小朋友,怎么了?」
小男孩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橘色的棒棒糖,「姐姐,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顾含章盯着眼前的棒棒糖看了许久,却没有伸手,「哥哥?」
小孩子指着不远处,「诺!就是那个哥哥。」
顾含章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一滞!
沈墨昼?!
……
第126章 就该让你哭
在看见沈墨昼的第一眼,顾含章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十七岁的沈墨昼……
沈墨昼从知道顾含章在京都就直接从s市飞了过来,他跟了顾含章一路,亲眼看着她与江秋月依依惜别。她看向江秋月的眼神,真诚且炙热,真是奇怪,经歷了那么多事,她的眼神怎么还如初见那般清澈动人。
顾含章紧紧握拳,深吸了一口气,掉头准备离开。这时,不远处四个西装笔挺的成年男子跟着她的脚步也动了一下。顾含章愣神,回头看向朝她慢慢走来的少年。
沈墨昼轻笑了一声,心情有些愉悦,「又想跑?章章,那天在房子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求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顾含章微微后退了一步。
沈墨昼不急不慢地逼向她,途经小男孩时,他脚步顿了顿,表情散漫地从男孩儿手里拿过棒棒糖,「去吧,我餵姐姐吃,不需要你了。」
小男孩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涌,碰巧听见大人在叫他,回头看了顾含章一眼,拔腿就跑了。
从顾含章离开s市,沈墨昼每日每夜都在找她。他暂时不希望沈家知道顾含章的存在,所以并未动用沈家少爷的特权。他以为花点钱,找到顾含章是迟早的事,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为了躲他连家都不要了。
没找到她时,疯狂地想见她,如今她就在他面前,沈墨昼的心境反而沉稳了。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糖果包装撕下塞进口袋,然后把橘子口味的棒棒糖递到顾含章面前,「只要你现在听话,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光德那件事我也会替你处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跪下向你忏悔。」
顾含章看着眼前的棒棒糖,脸色微微一变。
上辈子,沈墨昼禁锢她八年,他不喜甜食,却独爱橘色口味的棒棒糖。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将糖果咬碎渡进她的嘴里然后吻她,直到橘子气味瀰漫他们的口腔,直到吮吸交缠的唾液将甜腻的糖渣完全溶解,直到她哭着求饶,为止。
沈墨昼不知顾含章在想什么,见她迟迟未动,狭长的凤眸慢慢结出寒霜,「章章,你没得选!」
顾含章抬眸,直视他,「沈墨昼,伤害我的人里面也包括你,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跪下向我忏悔。」
沈墨昼愣了愣,随即似想到什么,俯身贴近顾含章耳畔,愉悦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乐意为你下跪,你想要什么姿势都行。」
顾含章眼睑一颤,一把推开沈墨昼,「无耻!」
……
站在二楼vip通道的两个少年正扒在玻璃扶手上,盯着楼下两人一动不动。机场馆内等候登机的人不少,馆内声音嘈杂,从莫小贝常书锦两人的角度看去,大致只能看见沈墨昼贴身给一个女生餵糖,但那女生长什么样,他们又说了什么,在线吃瓜的两人一概不知!
莫小贝双手做了个望远镜动作,「哥!这女的谁啊?竟然能让沈墨昼这么好脾气的哄她,这要让乔清冉知道了,不得哭死。」
常书锦倒是不关心这种八卦,在机场看见沈墨昼的第一眼,他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捶他给小四报仇,可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沈家那四个保镖跟在沈墨昼身边。
常书锦看着楼下的沈墨昼,眼里充满鄙视,「狗比!出个门还带四个保镖!真当自己是太子爷啊?」
莫玖见他们两人一动不动的趴在扶手上,无奈地催促道,「走吧,快登机了。」
正当两人立起身准备进vip室时,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生狠狠地推了沈墨昼一把。
莫小贝和常书锦立马来了兴致,又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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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玖,「……」
其中,莫小贝一脸兴奋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群的髮小圈,镜头对着沈墨昼和紫衣女生,「没想到沈墨昼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发出去给阿行他们乐呵乐呵。」
……
顾含章一把推开沈墨昼,转身飞快朝往登机口跑去。这里是京都机场,沈墨昼现在还没有这么本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笃信这一点,顾含章直接奔向检票口的工作人员。
沈墨昼被顾含章推得后退了几步,轻嘆了一口气,将棒棒糖放进嘴里,随即淡淡看了不远处的保镖一眼,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立马朝登机口走去。
顾含章走的是普通入口,此时闸门前正排着一队长龙,她没有犹豫,插队到最前列,将自己的证件交给检票工作人员,「你好,有人骚扰我,请你们帮我把人赶走。」
这时,沈墨昼已经跟了上来,一把抓住顾含章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然后看向工作人员,「抱歉,我和女朋友吵架了,她在闹脾气呢。」
工作人员已经拿到了顾含章的证件,见女孩儿一直在挣扎便留了个心眼,「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籍贯,年龄,你说一下。」
沈墨昼用舌尖勾住棒棒糖,「顾含章,s市,十七岁,身份证:******************。」
工作人员对照了信息,发现少年连女孩儿的身份证都交代的一清二楚,疑虑立马消除,随即将证件递还给顾含章,严肃道,「小妹妹,我们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们小情侣寻开心的地方。」
沈墨昼抬手直接拿过顾含章的证件,「听见了吗,宝宝~」说罢拉着她往出口走去。
顾含章一路挣扎,沈墨昼越抓越紧。最后,她只能放弃挣扎,踉跄地跟着他的脚步,「沈墨昼,我不回光德,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我不想再回去,我怕回去!」
沈墨昼脚步一顿,眸里闪过片刻的怔忪。
顾含章垂着眸,浓密葳蕤的睫毛根处微微泛着水光。
「……」沈墨昼沉默了片刻,手里的力度渐渐放轻,「可以,只要你愿意回s市就好。至于光德……那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顾含章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沈墨昼想了想,蹲下身,抬手抚摸着顾含章的髮鬓,「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话还没说话,顾含章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证件,伸腿一脚踹向他的裤裆!
顿时!
沈墨昼茶色的瞳圈一缩,脸色苍白,双腿跪在地上。
顾含章愣住了,她原本只想踹他一脚把他踹翻,没想到会踢得这么准。但事情已经由不得她有半点迟疑了,趁着沈墨昼跪倒在地,顾含章一把窜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就没了踪影。
沈墨昼红着眼抬头望去,气得咬碎了嘴里的糖果。与此同时,身体某处的剧烈疼痛还在拉扯着他的神经,这种非人的痛让他脸上五官都移了位。
检票的工作人员也是男人,瑟瑟发抖地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难怪别人说,越漂亮的女人心越狠,小兄弟,你到底做了什么,值得那姑娘下这么大的狠手。」
保镖们离的远,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对少爷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震惊了几秒立马上前想要扶起他。可沈墨昼此时已经气的近乎快要失去理智了,保镖们刚蹲下身,就听见一道压在喉腔里的隐忍颤音。
「滚!别碰老子。」
沈墨昼弓着腰,跪在人来人往的检票闸口前,凤眸猩红。
撒谎成性的小骗子,就该让你哭!
第127章 我来接朋友
w市边郊的一座四进农庄,现在热闹非常。
灯火通明之处,随处可见穿行忙碌的工作人员。
季家老爷子知道莫玖那群小子要过来玩儿,开心得不得了。他来w市已经三年了,很久都没见过那群孩子了。莫家常家还有赵家与季家祖辈都是老相识,老爷子同他们的爷爷辈都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连带着对这几个小辈也多了几分异于常人的亲近。
农庄的管事把八仙桌抬到了水榭迴廊下,池水环绕,盛夏的酷暑也消散了几分。
老爷子看了看时间,用拐杖点了点季行舟的腿,「怎么还没来,你赶紧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在哪了?」
季行舟斜睨了老爷子一眼,把脚挪开,「这个点都在飞机上呢,电话打不通。」
老爷子皱眉,「你还没打怎么知道打不通。」
杨子涛正靠在水池边玩游戏,见老爷子怒目暴起立马道,「我来打我来打!」
说罢,他赶紧切出游戏,正准备翻通讯录时又发现有一条群消息未读,「哟,小贝二十分钟前发了条机场视频,我看看啊。」
刚点开视频,视频里就传来莫小贝尖叫cry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我去去去!!!啊啊啊!我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眼瞎吧!哈哈哈哈哈哈!阿行!陆哥!你们快来看啊啊!!哈哈哈哈哈!!!」
莫小贝的声音太大了,连季行舟都忍不住分去了一半注意力看向杨子涛。
老爷子捂着耳朵,「莫家这丫头是怎么了?我差点没被她喊走!」
杨子涛皱着眉,认真盯着视频看了一分钟,随即把手机递给季行舟。顾含章今天爆红网络的舞蹈视频他们都看了,机场那个女生穿的衣服跟视频里的顾含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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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淡淡接过手机,眼睑半垂。
当视频里的声音再度传来,他眼里波澜不兴的淡然瞬间炸破。
还没等视频播放结束,季行舟站起身,把手机丢给杨子涛。
老爷子明显感觉到了宝贝孙子的变化,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季行舟已经走出了水榭迴廊。
「……」老爷子半懵地看向杨子涛,「小桃子,我乖孙这是怎么了?」
杨子涛刚想回答,手机响了,是季行舟,他立马接通,「喂,阿行?」
「去把夏温温接来。」
交代完这句,电话又挂断了。
这回,杨子涛愣了。
这时陆行卷着衣袖从另一边的垂花门走进水榭。今天下午他钓了两条鱼,刚刚特意去厨房叮嘱厨师一条清蒸一条红烧,等忙完看见群里的视频就立马赶了过来。
陆行见季行舟已经不在其中,立马猜到他肯定已经看见了视频,便什么话也没说,上前给季老爷子倒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杨子涛嘆了一口气,沖他摆摆手,「那个,老陆,记得叫厨房多添两副碗筷。」
陆行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你去哪?」
杨子涛,「阿行让我去把温温姐接来。」
陆行垂眼抿了一口清茶,起身,「我去吧。」
……
w市的机场规模不大,只有一个总出口。季行舟赶到的时候,张楼已经在出站口等了近乎两个小时了,远远看见季行舟,张楼立马迎了上去,「阿行你怎么来?」
季行舟看了看出闸口的方向,「楼叔,你在这有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孩儿出来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很漂亮。」
张楼愣了愣,他光留意圈中两位少爷去了,姑娘倒是没注意。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直迳往出站口方向走去,张楼立马追步跟了上去。
莫玖他们的航班早就发到群里了,张楼提前出来不过是为了把事情安排的更周到。但,顾含章的行踪季行舟根本不知道,他甚至连她会不会搭乘今天的航班都不确定,就冲动地跑来飞机场守株待兔。
而这一守,就是一个小时。
张楼是军人,就是在烈阳下站十个小时的军姿也不费力气,可季行舟从来娇生惯养,哪吃过这样的『苦』,张楼拍了拍他的肩膀,「估计是航班晚点了,阿行,你去车里等吧,那个紫衣姑娘楼叔替你留意。」
季行舟摇头,「不用。」
又过了半个小时,出站口总算能看见人群在通道涌动了。
张楼笑着指了指出站口,「这次准没错了。」
常书锦和莫玖一人推着两个大行李跟在人群里,莫小贝带着渔夫帽奔奔跳跳紧随其后。
常书锦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在人群里被推搡了一下,骂骂咧咧,「草!遇见暴风雨就算了!这w市机场怎么连个快速通道都没有,老子要被挤死了。」
莫小贝倒是没在意,两手撑在眉梢到处打量,忽然,她在出闸口方向发现了在人群里闪光的季行舟,「快看!是阿行!他来接我们了!」莫小贝高兴地摘下渔夫帽,沖季行舟招了招手。
莫玖顺着莫小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笑道,「还说不来接我们,原来是准备了惊喜。」
常书锦许久没看见季行舟了,见他竟然亲自来接机,心情顿然大好,把行李往旁边一扔,快步沖了过去。
这时,季行舟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常书锦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加快脚步,腾空跃起,扑向季行舟,「阿行!我想死……」
只见季行舟目不斜视,推开他,穿过他,再穿过莫玖,再穿过莫小贝,停在了一个紫衣女生面前。
常书锦,「……」
莫玖,「……」
莫小贝,「!」
喂!季行舟!三个活人站在你面前,你看不见的吗?
顾含章踹完沈墨昼就躲进了女厕所,卡着登机的时间直接上了飞机。巧合的是,她和莫玖常书锦是一个航班,只是他们在商务舱,顾含章在经济舱。
飞机途中遇见了风暴被迫强制停飞了,后来恢復正常航班就延误了。
出了站口,顾含章立马拿出手机,准备联繫简舒。
莫婉苏去过学校,张老师一定发现了她家长花名册里的信息都是假的,是简舒假冒的。为了不给简舒添麻烦,顾含章打算今晚去简舒那里交代一下她的家庭情况。
她翻着通讯录,刚找到简舒,手里的行李就被人拿了过去。
顾含章指尖微微一顿,抬头,在看见季行舟的那一刻,怔住了。
季行舟似没看到她眼里的惊讶,眼梢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顾含章,「你怎么在这?」
季行舟桃花眼微醺,指着后面石化的三个背景板,「我来接朋友,正巧就看见你了。」
呵,原来你刚刚看见我们了!
……
第128章 莫小贝
闸口前人潮泛滥,顾含章跟在人群出现在出口通道时,季行舟他一眼就锁定了她,其他人都自动虚化成了背景板。
莫小贝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小浮动地拉了拉莫玖的裤腿,「哥,这女生跟今天在机场踹了沈墨昼那个女生好像是同一个人。」
莫玖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没有回话。
常书锦挑了挑眉,把顾含章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真的稀罕啊!阿行知道这女的跟沈墨昼有关系吗?他可从来不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尤其是沈墨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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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玖是他们性子里最温和的,但此刻也对顾含章起了敌意。
季行舟完全不知他的髮小们已经把顾含章当成脚踏两只船的茶艺女,他此时正扶着顾含章的行李,语气极度自然地向她发出邀请,「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去吃饭吧?」
顾含章刚想摇头,季行舟又道,「夏温温也在,她想你想的都快疯了,你确定回来了不去见见她?」
顾含章稍稍犹豫了一会,就是这么一小会,季行舟已经推着她的行李箱在前面带路了,「走吧。」
顾含章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我们去哪?」
季行舟,「跟我来。」
莫玖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行舟帮『茶艺女』推着行李在前面领路,路过他们时,才勉强分出了一丝心神,「你们跟着楼叔。」
莫小贝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阿行吗?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莫玖轻轻拍了拍莫小贝的头,「别瞎说。」
常书锦摸了摸下巴,「看样子阿行就是为了她把邵邑踹下电梯的。」
张楼倒是处变不惊,笑着接过他们的行李,「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张楼在季家地位并不一般,等同于季老爷子半个儿子,他有军衔在身,又自小看着他们长大的,故而他一开口,莫小贝立马卖乖,「麻烦您了,楼叔叔。」
……
季行舟的车是一台红旗e-hs9,司机是庄子里的人。他刚把行李推出去,司机立马从车里走了下来,「季少爷,我来吧。」
季行舟看了顾含章一眼,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便随司机去了。
因为航班延误,他们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此时的w市早已霓虹一片。顾含章托着下巴,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眼前此景,不禁让季行舟又想起了她拒绝他的那个晚上。
还有那个视频……
季行舟思绪变得有些不安定。
沈墨昼贴身给她餵糖,那么亲昵的态度绝对不单单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季行舟……」
突然,顾含章侧过脸,一眼认真地看着他,「像你们这样的人,有怕的东西吗?」
季行舟神情微动,微微有些诧异。
顾含章也感觉到了自己有些无状,季行舟和沈墨昼不一样,她这么问,对季行舟不公平。顾含章当即收敛心神,「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有些好奇,别在意。」
季行舟沉默了片刻,看向顾含章的眼神无比认真,「我和谁?你拿我和谁比?」
顾含章愣了愣,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季行舟垂眼,侧头,不再理会顾含章。
一时之间,车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
夏温温比季行舟他们快一步到农庄,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度秒如年,特别是每次眼神乱瞟被季老爷子抓包的时候。
老爷子虽说退居二线已经三年了,但久居高位,一身威严板正的气场就是刻意收敛了也常常会吓到普通人,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子涛都对这位老爷子有童年阴影,更不要说单纯的夏温温了。
陆行看出了她的拘束,抬手看了看手錶,估摸着他们也差不多快到了,便主动领着夏温温去门口等顾含章。
张楼的车比季行舟他们晚出发,却比他们提前到了。
莫小贝一下车看见陆行,立马扑上来,「陆哥哥,想我没。」
莫玖和常书锦也跟着下了车,常书锦见莫小贝一下车就黏着陆行,蹭了蹭莫玖的肩膀,「在小贝心里,你这亲哥哥还不如老陆。」
莫玖没在意,目光淡淡扫向陆行身边的女生。
夏温温也感觉到了,迎着目光看了过去。
莫玖礼貌地笑了笑,便上前同陆行打招唿,「你这是算准了时间来接我们?」
莫小贝拉着陆行的胳膊,「还是陆哥哥好,不像阿行,见色忘义!被一个茶艺女迷得团团转。」
茶艺女?!
夏温温暗自揣摩了一下,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你说谁茶艺女?」
莫小贝愣了愣,才发现陆行旁边还站着个女生,她先瞥了陆行一眼,然后仰着下巴与夏温温对视,「你是谁?我跟陆哥哥说话关你什么事?懂不懂礼貌?」
夏温温几乎已经笃定,莫小贝说的茶艺女就是顾含章,她气得朝莫小贝冲去,却被陆行一把抓了回来。
夏温温想也没想地狠狠甩开陆行的手,「你帮她?」
「……」陆行。
常书锦被这奇怪的气氛弄迷煳了,阿行不正常就算了,怎么连陆行都变得不正常了?这姑娘是傻吧,陆行这架势明显是偏帮她,真惹了小贝,这姑娘可要吃亏的。
莫玖看了陆行一眼,上前把莫小贝拉回跟前,「来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这才出了京都你就想惹事了?」
莫小贝看了夏温温一眼,冷冷地笑了笑。
杨子涛听见门口有动静,也熘了出来,一见大伙都在,热情地在门内朝他们招手,「都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啊!老爷子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莫玖拍了拍莫小贝的后脑勺,「进去吧,老爷子也在,不许闹事。」
莫小贝眉梢一挑,转身又绕回陆行身边,「陆哥哥,我们进去吧。」
陆行看向夏温温,正准备开口,夏温温冷冷道,「我要在这里等含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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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神色未变,侧头看向莫玖,「走吧。」
待所有人走后,夏温温走到大门的门槛前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眼前漆黑的夜景。
……
从机场到边郊,开车大约需要四十分钟,车里的诡异气氛从上车十分钟开始,一直持续到抵达目的地。
下车后,季行舟第一时间吩咐司机把行李收好,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才慢慢从车里走下来。
「含含!」
夏温温远远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向这边驶来,车上的远光灯照的她眼睛差点失明。她用手挡着强光,好不容易看清强光之下的身影,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朝顾含章跑了过去。
顾含章回身,就被夏温温抱了个满怀。
「你终于回来了,你离开十天就跟离开了十年一样,我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十天像这次这么久过。」
顾含章愿意跟季行舟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夏温温在这。她回抱夏温温,语气温柔,「温温,我回来了。」
夏温温抓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巡逡了一圈,「还是这么美!我总算放心了!」
顾含章拉着她的手,看了看眼前气派的徽式建筑,略有迟疑地看向季行舟。季行舟交代完司机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们叙旧,眼见顾含章终于把目光投在他身上,神情淡淡地指了指大门,「咱们就在这吃饭,走吧。」
说罢,自己先一步踏进农庄,在前面领路。
夏温温一把抓住顾含章,「含含,我跟你说,这庄子是季行舟家里的,那里面还有个老人家,听说是他爷爷,也不知道他爷爷是干什么的,每次他跟我说话,我都觉得像有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顾含章神情微动。
季行舟的爷爷?季家那位顶樑柱,开国七星上将。
……
第129章 敬畏之心
农庄香榭内。
季老爷子见几个小辈都到了,乐不可支地张罗着他们入座。这位老爷子在京都影响力可不一般,季行舟这一圈发小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纵使平时再桀骜难驯,到了季老爷子面前个个都服帖的要命。
老爷子拄着拐杖,来回张望了一圈,看向杨子涛,「小桃子,行行呢?还有刚刚那个女同学,他们都上哪去了?」
杨子涛还没回话,莫小贝立马抢话,「季爷爷,阿行哥接女生去了,他为了那个女生把我们丢在机场都不管我们。」
莫玖皱眉,立马抢断莫小贝的话,「季爷爷,别听小贝瞎说,没有的事!」
莫小贝看了莫玖一眼,见他此刻脸沉的厉害,撇了撇嘴,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京都权贵圈都知道,季老爷子一生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他之所以早早把权柄之杖交给季景琛,一是因为季景琛有能力,二是因为季景琛是季行舟老子!季老爷把季行舟抱在膝下亲自栽培,为得就是让季家传到他这一代家族繁荣更胜从前。
季行舟从小被寄予的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的厚望,他还决定了依附于季家整个权贵链的未来,季老爷子可不会允许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季行舟。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爷子似乎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听了莫小贝的话不仅没有深究,反而一脸好奇地向他们打听,「人接来了吗?」
陆行眸光微顿,迟疑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立马起身,「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天仙下凡,还看不上我家孙孙。」说罢,拄着拐杖脚底生风提步就往大门走去。
夜深路滑,张楼见状连忙跟上去扶着他。
老爷子的反应让在场五人都傻了眼。
就沖老爷子这态度,明显是阿行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什么了。
莫小贝也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简单,她略微吃惊地看向陆行,「陆哥哥,阿行来真的?他难道不知道那个女生跟沈墨昼有牵扯吗?我今天发的视频你们看了吗,那个女生就是视频里的女生。」
陆行淡淡将碗筷摆好,「如果没看见视频,你以为你还能在机场看见阿行吗?」
莫小贝还没回味出这话的意思,常书锦和莫玖的神情立马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杨子涛拍了拍莫小贝,「待会在阿行面前对顾含章客气点,你的公主病要发作也得看着点时候,不然惹了顾含章小心阿行修理你。」
莫小贝气得有些上头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来了趟w市整个人都变了!我不也是替阿行哥报不平吗?那女的招惹完沈墨昼又招惹阿行哥,我还不能说两句?要是小四在就好了,他肯定站我这一边。」
陆行见劝不下,也就没再开口。倒是杨子涛冷着一张脸继续替顾含章说话,「顾含章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那视频怎么看都是沈墨昼缠着她,你要不听劝就算了,真惹得阿行生气可别来求我们。」
莫小贝咬着牙,气得直接踹了杨子涛一脚,「杨子涛,你太过分了,枉费我还特意从京都帮你带了礼物,你就是这么气我得?」
杨子涛冷哼了一声,但语气明显转好了很多,「小贝,别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对人家有偏见,这对她不公平。」
从夏温温那次崩溃的只言片语,杨子涛大概也能猜到顾含章有多不容易。他们出生就含着金汤钥匙,对人世苦难很难共情。但那天,他亲眼看见顾含章的妈妈抱着一张全家福在不足四十平的出租房崩溃大哭,那一刻,他的脑海仿佛有一簇花「嘭」的一声就盛开,他似乎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体会,不同于被强行灌输的认知,是一瞬间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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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世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人这么艰难地活着。
杨子涛有时候会想,如果范琪琪晚一点遇上他,这个时候遇上他。
他或许会帮她吧。
世间有规则,但谁又规定规则不能被打破呢?
……
农庄的整个布局仿的是京都常见的四合院构造。四进的庄子,园林景观错落有致,迴廊香榭,垂花门杨柳池,白天端是一幅入画的美景。到了晚上就要小心了,错落的青石板路和低洼青苔稍有不慎,极易踏空。
季行舟每到一处错落地方,都会不动声色的停下来,等后面叽叽喳喳的两个人走近了,才又慢慢往前走一段。
老爷子火急火燎地赶到前院时,就看见季行舟手里提着一只竹节灯笼在前面领路,后面两个女生在说话,完全没有搭理他。
老爷子见状,没好气地对着张楼吐槽,「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
张楼垂头,轻笑了一声,「倒是有您年轻时候的模样,当初您为了接近老夫人,可是在西瓜田扮了一天的稻草人。」
「……」老爷子恼羞成怒,「瞎说!我那是在训练!」
老爷子一声狡辩惊动了小石桥的三人,季行斜睨着眼,立在桥上,看着他。
季老爷子偷瞄被抓包顿感没面子,清咳了一声,从迴廊里走出。
顾含章见迴廊下的老人一身白色唐装,手里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童颜白髮精神矍铄,心里已经有了谱。
而此时,季老爷子已经走到了石桥下,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她。这份打量并无高位者的俯瞰,也无弄权者的计较,只是很寻常的看。
季行舟倒没在意,领着顾含章和夏温温下了拱桥,手里的灯笼微微提高,给一脸深沉的季老爷子打了个光,「季国根,我爷爷。」
「……」季老爷子愣住了,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草率的引荐过。
顾含章也愣住了,因为季行舟草率的引荐。
华夏开国一共有十位七星上将,如今还活着只有眼前这一位。
上辈子她见过沈严,杀伐果决,威严无比,是专擅权谋之人!而眼前这位老爷子跟沈严比起来,不遑多让,甚至威严更重。毕竟是真正率领过百万雄师的上将,他见过的血腥和残酷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想像的。
季老爷子忍着暴揍季行舟一顿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和蔼,「你是行行的同学?」
顾含章感觉到夏温温拉着她胳膊的手抖了抖,顾含章看着老爷子,「季爷爷好,我叫顾含章,跟季行舟和杨子涛他们都是同学。」应下季老爷子,顾含章还不忘不轻轻拍了拍夏温温的手背,以示安抚。
季老爷子布满老茧的手不自觉地摩擦着拐杖顶端的龙头,这小姑娘,胆子挺大!
他一生为家国背负了数不清的命债,晚年修身养性,血腥气已经退了不少。以前,那些个老战友家里添个丁都不准他抱,因为只要他一抱那孩子准哭一宿。
但事情总有例外,季行舟是季老爷子从产房接出来的,原本哭得厉害,见到老爷子反而不哭了,自此这位老人对这个小金孙疼到了骨子里。
老爷子沖顾含章点了点头,转身,一拐杖打在季行舟的腿上,「磨磨唧唧的,按你这么领路,夜宵都不用吃了,直接改吃早餐得了。」说罢掉头在前面领路,见季行舟没动,又嚷道,「快跟上!」
老爷子下手并不重,季行舟也习惯了。他沉默了片刻,把手里的竹节灯笼递给顾含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跟老爷子走到前面去了。
季老爷子脚步生风,走起路来都不带喘,他与季行舟不一样,尽挑些不好走的小路,因此把距离也拉大了。
季行舟走了一会停下脚步,「您要想问我什么把声音压低了就是,弄这么多弯弯绕绕做什么?」
季老爷子见被戳穿,也不藏着掖着了,小声道,「乖孙!你跟这女娃娃发展到哪一步了,待会爷爷是个什么态度啊?」
季行舟斜睨着季老爷子,「怎么着?愿意帮我支招了?」
季老爷子,「你还太小了,爷爷那些招还不适合你!我看这女娃娃冷冷清清的,不好对付。」
季行舟不以为意,「那怎么办?情敌都要抢到我家门口了,没招我不是输了?」
老爷子以为季行舟逗他,没好气的又给了他一拐棍,「还有人抢得过你?你小子多狠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那只雪狼的皮现在还在你爸的书房挂着呢!」
季行舟笑了笑。
这时顾含章和夏温温也跟了上来,她们也压低了声音在窃窃私语。
老爷子领的路刁钻,顾含章和夏温温打着灯笼才勉强跟上,到了一处长廊两人都没留意,直接穿过季行舟和老爷子走到了前头。
夏温温搂着顾含章的胳臂,小声抱怨,「他们去哪了?那老爷子肯定是故意的,这一路弄得我一裤脚的泥。」
顾含章提着灯笼指了指前面有灯火的地方,「我们去那里问问吧。」
夏温温,「含含,你真的不怕季行舟的爷爷吗?」
顾含章语气寻常,「他是英雄,有什么好怕的?」
夏温温愣了愣,「什么英雄?」
顾含章,「你去百度百科看一下就知道了。他是华夏开国元勛,对这样的民族英雄我们不应该用怕,应该用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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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章 吃饭
顾含章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深夜寂静只有蝉鸣,这一声低语还是被季老爷子和季行舟听了去。
老爷子盯着顾含章走远的背影,神情凝重。
久居高位,什么阿谀奉承的话他没听过?敬畏这词儿,倒是让他很受用,刚硬的心熨帖了不少。
季行舟从顾含章说出七星上将这句话时,眼帘不可察觉地轻微颤动了一下。
老爷子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百度百科可查不到季国根这三个字,是你小子告诉她的吧?」
季老爷子有两个名字,季国根是季行舟的祖爷爷起的,也只有真正的季家人和当年同他一起浴血奋战的老战友知道。后来建国,季老爷子成家立业,未免杀戮太重影响后代,请高人指点,改名为季定邦。
而现在所有网上能查到的关于这位上将的资料,显示的都是季定邦。所以当季行舟向顾含章介绍老爷子的本名时,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心里就有谱了。
季老爷子见季行舟没说话,抓了抓脑袋,「你就这么喜欢这女娃娃?你以前打架我就教你,打不过就报爷爷的名讳,可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不靠我!怎么这会追个娃娃,就想着靠我了?」
季行舟还是没接话,一直盯着顾含章的背影,直到她快转出眼帘,他立马提步追了上去。
「诶!」老爷子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臭小子耐不住了,气得直跺拐杖,「你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张楼一直在后面跟着,见季行舟走远了,才上前搀扶住季老爷子,「我瞧着阿行这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老爷子,您真不打算管了?」
季老爷子看着季行舟追上顾含章,看着他注视顾含章的眼神,缓缓道,「行行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为了个女娃娃跟我的宝贝孙孙闹翻不值当!」
张楼也跟着看了过去,迴廊下,季行舟已经从顾含章手里拿过了灯笼,又在前面领路了。
季老爷子又道,「再说!我不管自然有人管!这事还轮不到我操心,他老子还在前头呢?俗话说,虱多不怕身上痒,反正他们父子已经是仇人了,这得罪人的事,就留给我的好大儿吧。」
张楼笑了笑,「您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季老爷子咧嘴笑了笑,「好歹比你们多活了半辈子!你以后就明白了,这岁数活的越久看得东西就越不一样。等我百年之后,季家的事也轮不到我操心了,我可不会为了操不到心的事去伤了行行的心。他现在还小,感情的事也说不准,就是真准了,他要能干过他老子,我也乐见其成。」
老爷子盯着季行舟渐去的背影,眼里的偏爱溢于言表,「他以后的路还很长,我是陪不了了,他既然有选择的人,做爷爷的,理应支持!」
张楼点了点头,「遇上您也是阿行的福气。」
老爷子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自然是!去!把农庄上下所有的车轱辘都给我卸了,磨磨唧唧的,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成事?」
季老爷子这边正说着话,一位农庄的管事就火急火燎地从香榭里跑了出来,院子里有灯光,但老爷子站的很隐蔽,管事跑得快也没留神,刚穿过季老爷子就被他一声叫了回来。
「火烧屁股了?什么事这么急的?」
管事一见老爷子,立马跑上前,「小少爷让我把院子里的车胎都扎了。」
「……」季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摆摆手,「赶紧去!」
管事见老爷子也没反对,立马往前院赶去。
张楼眼里难掩笑意,「要不说是您教的好?小少爷跟你想一块去了。」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张楼一眼,「轮毂卸了还能装,戳洞补胎40块一个窟窿眼,个败家玩意!」
从小过惯苦日子的老爷子,根正苗红,勤俭节约。
……
再说香榭迴廊里。
杨子涛毫不遮掩的偏帮顾含章,让另外三个京都的小伙伴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
他们自小感情好,杨子涛这人从来是帮亲不帮理,如今他这么为顾含章说话,在他们眼里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
常书锦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陆行,拍了拍他的胳膊,「老陆,你怎么说?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块,真要为了一个外人生份吗?」
莫小贝立马点点头,殷切地看着陆行。
陆行,「你们对顾含章有敌意真的只是因为她跟沈墨昼有牵扯吗?你们是看不惯阿行护着她吧?阿行是自愿去机场接她的,你们要替阿行抱不平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陆行剖析的没错,季行舟一直是他们圈子的中心,从前京都多少名媛千金跟着他屁股后面打转也没见他正眼看过谁,如今在这不知名的边陲小城,他竟然动了心,这让他们很不能接受。
京圈名流也分三六九等,他们的核心圈寻常人根本进不来,这些少爷小姐都习惯了用鼻子看人,在不了解顾含章的情况下,就已经给她打上了配不上季行舟的标籤。
前有杨子涛据理力争,后有陆行极力维护,除了莫小贝,莫玖和常书锦态度渐渐软了下来。莫玖摸了摸莫小贝的头,语气温和了不少,「好了!既然涛子和陆行都这么说,你也别再犟了,待会说话客气点,茶艺女这些词儿不许再提了,真惹了阿行!我也不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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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不甘心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边小会才开完,香榭那头就传来了动静,几人勾着脖子张望,季行舟正领着顾含章和夏温温走进了垂花门。
后院的因为安排了饭局,灯光比前院亮堂很多,但季行舟依旧提着灯笼,懒洋洋地在前面领路。
莫玖愣了愣,不着痕迹地看向陆行,陆行淡淡一笑,手里拿着茶杯遥敬了他一杯。
杨子涛见他们来了,立马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可算是来了,菜都要凉了!顾同学!温温姐快来!碗筷我都给你们摆好了。」
常书锦被杨子涛的不要脸吓到了,那碗筷明明是陆行摆的好吗?
季行舟将灯笼插在迴廊的竹帘上,随即指了指琳琅满目的八仙桌,「坐吧。」
夏温温是吃了晚饭的,但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她肚子不争气的又饿了。眼看着这一桌尽是美味佳肴,夏温温立马忘记了前院的『仇』,选了个两人空座,朝顾含章招了招手,「含含,快来。」
夏温温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陆行发话了,「夏温温,坐我这!」
陆行的话刚落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夏温温,「为什么!」
莫小贝,「不行!」
夏温温和莫小贝同时愣了愣,然后两人同时偏头,目光对上了!
夏温温在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随即她略有深意地看了看陆行,又意味深长地瞟回莫小贝,这一刻!她又想起了前院的『仇』。
只见夏温温眉梢一动,咧了个快到耳后根的笑,一个侧回身嗖得贴着陆行坐了下来。
莫小贝,「……」
陆行,「……」
顾含章怎会不懂夏温温在故意气桌上的女孩儿,她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挨着夏温温坐在了两人空位处。季行舟最后入座,理所当然地挨着顾含章。
香榭里摆的是八仙桌,四角四边安排地满满当当。
莫玖见自家妹子吃瘪略微惊讶地看向夏温温,夏温温以为莫玖要替莫小贝撑腰,挺直了腰杆沖莫玖奶凶奶凶地晃了晃拳头。
敢替她说话,就揍死你!
莫玖愣了愣,陆行风平浪静地给她夹了个鸡腿,「吃饭。」
……
第131章 留宿
夏温温看着碗里的鸡腿,眉头紧蹙陷入了思考。
其实,她心里惦记的『仇』不单单只针对莫小贝,多少还是有些迁怒陆行,她不明白,陆行明明也听出来了他的朋友在内涵含含,为什么不替含含说话。
眼下她要是吃了这鸡腿就等于原谅陆行了,可她还没原谅他!要是不吃……夏温温抬头,对面的莫小贝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不吃是傻子!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前一秒是为了报復,咀嚼了几口之后,夏温温眼睛一亮,看向顾含章,「好好吃,你尝尝。」说罢给顾含章也夹了个鸡腿。顾含章上飞机前,已经吃过一碗面条,现在肚子并不饿,但夏温温已经把鸡腿放她碗里了,她也就没有推辞。
莫玖拍了拍几乎在暴走边缘的莫小贝,笑着看向季行舟,「阿行,介绍一下吧。」
季行舟肩膀倾斜偏向顾含章,依次点着眼前三人,「莫玖、莫小贝、常书锦。」等介绍顾含章的时候,他下颌偏向顾含章的脸,眼睛看着她,「顾含章。」
「……」对面三人无语了,你好歹看着我们啊!
这时,夏温温举了举手。
季行舟神情微敛,「那是夏温温,既然认识了都是朋友,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在场人都是人精,季行舟最后一句话略有深意,这明显是在给这个叫顾含章的女生撑腰。常书锦看了看莫小贝,见她憋着嘴不开心,立马打着哈哈救场,「阿行!既然有新朋友怎么能没酒?喝点吧?」
季行舟点了点头给张楼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张楼便领着一群人用推车拖了几个酒桶出现在后院。
张楼,「阿行,喝哪种?」
季行舟下巴朝常书锦抬了抬,常书锦立马接话沖张楼说道,「先来点啤酒吧!润润嗓子!」话落,还不忘补上一句,「麻烦您类,楼叔。」
张楼笑着摆摆手,转身吩咐那群人摆酒。
杨子涛斜睨着常书锦,「好大的口气,润润嗓子!我可说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自己找的酒,到时候可别求饶!」
常书锦和杨子涛在圈里的关系好比哼哈二将,两人都是气氛组,只要上了酒桌,不把对方搞死搞残誓不罢休。
张楼让人搬来大桶冰啤酒放在香榭里,旁边还放了几个冰桶备用,常书锦起身倒酒的时候,见那群人还在小院前张罗,便喊了句,「楼叔,还在忙什么呢?您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们自己来。」
张楼这会正张罗着人在香榭前的院里摆烧烤架,见迴廊下的少年都看着他,他又笑着走了进来,「把炭火弄好就完事了,老爷子交待了,喝酒就得配烧烤,得亏是自家农庄,弄这些也不算麻烦事。」
莫小贝乐得拍手叫好,「还是老爷子想得周到,颠簸一晚上,这些我还真有点吃不下了。」也不知莫小贝是不是故意的,夏温温前脚刚夸饭菜可口,她后脚就说吃不下。
夏温温撇了撇嘴,斜着肩膀蹭了蹭顾含章,顾含章原本还在专心的吃鸡腿,她打算吃完就走,夏温温刚靠过来,顾含章就从鸡腿里分心出来,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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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沖对面新来的三个挑了挑眉,覆在顾含章耳边压低了声音。「你看他们三个跟季行舟他们初到w市的样子像不像?」夏温温想了想,补充道,「一样的欠揍!是不是首都来的人都这样啊?」
顾含章被她逗笑了,「别冤枉首都人民。」
夏温温原以为顾含章会让她别闹,没想到她比她还会内涵,夏温温笑得一脸奸猾,「你说他们是不是每天都会看一遍《流星花园》?就是不知道他们看的哪个版本?」
桌上就三个女生,莫小贝因为夏温温坐在陆行身边,现在对她格外关注,连对顾含章的敌意都弱化了不少。夏温温跟顾含章在桌上咬耳朵,又笑得一脸奸猾,一看就知道没说好话。莫小贝公主病比较严重,她料定了夏温温肯定在说她的坏话,当即指着夏温温,「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
夏温温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小贝,这姑娘是不是傻?!就是真说她坏话了,你这么问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也不能承认啊?
莫小贝把夏温温的怔忪看作了心虚,「你们说我什么了?」
夏温温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啊?我们讨论电视剧呢!」
莫小贝不依不饶,「什么电视剧?」
夏温温,「《流星花园之霸道校草的心娇娇每天撩不够》!」
莫小贝,「……」
众人:「……」
顾含章难得忍不住低头轻笑,没想到温温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有一天能堵住莫家小公主的嘴。
季行舟眸光轻转,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颦一笑看在眼里。
张楼张罗好院子的食材,拿着火钳又走了进来,「阿行,你们是自己烤,还是我留两个人帮着烤?」
季行舟,「自己烤吧,时候不早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季行舟一句时间不早了,顾含章立马意识到她也该回去了,于是她看了夏温温一眼,夏温温心领神会,露出灿烂地笑容,「季行舟,今天谢谢你的款待,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课,麻烦你安排辆车送送我们呗。」
季行舟神色寻常,点了点头,看向张楼。
张楼清咳了一声,立马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恐怕不行,刚刚前院的管事打来电话,咱们农庄所有的车车胎都被人戳破了,这会子也找不到补胎的,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找人来补好。」
夏温温愣了,「我刚刚看前院停了好几台车呢?都被扎了?」古道热肠的夏温温已经不关心回家的问题了,「谁这么缺德啊?报警了吗?」
张楼看了看『缺德』的季行舟,回道,「可能是庄户上的一些孩子调皮恶作剧,也不是什么大事,报警倒是没必要。只是这会确实没有车能安排了。」
夏温温摆摆手,「没事,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安排人过来。」
季行舟眼眸一挑,沖张楼使了个眼色。
张楼立马会意,连忙阻止她,「都这么晚了,这是在边郊,来回肯定不方便。再说,咱们这农庄虽然不大,客房倒是不少,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小顾同学的行李都已经搬上去了。」
顾含章连忙起身,「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张楼,「哪有什么不好的,是我们考虑不周到,理应由我们安顿好。老爷子已经睡下了,要让他知道,少爷的朋友来一趟庄子还得自己坐车回去,明天庄子上下只怕都不好过。」
是不是这么说啊?张楼偷瞄了季行舟一眼,少爷啊!我尽力了,我是个军人!不是演员啊!
……
第132章 农庄之夜一
张楼偷瞄了季行舟一眼,少爷啊!我尽力了,我只是个军人!不是演员啊!
季行舟摆摆手,「只能这样了,楼叔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张楼立马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迴廊,顾含章盯着这位张副官的背影眉头轻蹙,她怎么感觉他有些心虚。
夏温温倒没多想,拍了拍顾含章的肩膀,「算了吧!季行舟的爷爷看着是挺凶的,他们这种大户人家规矩比较多,我们就当度假休息一晚,眼前有肉有酒,最适合纵情恣意了!」
顾含章听夏温温这么一说,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她现在回去,一定会碰上莫婉苏,倒不如清净一晚上。
莫小贝瞅准了机会,端着一瓶冰啤酒走到夏温温面前,「不走了是吧!不走了就喝酒!」
夏温温这要还察觉不到这个莫小贝在针对她,她的神经就真的粗到没救了。她皱了皱眉,「我饭还没吃饱了,才不要跟你喝酒。」
莫玖本来想拉着莫小贝,一听夏温温的话,顿时乐了。
杨子涛还在跟常书锦拼酒,不明情况以为莫小贝在刁难夏温温,端着酒杯沖了过来,「小贝!不许欺负温温姐。」
莫小贝气笑了,「我怎么欺负她了?!」说罢,仰头一口气干掉了手里一杯啤酒。
「嗝~」莫小贝打了个酒嗝,晃了晃空掉的玻璃杯,「你喝不喝?」
莫小贝是莫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儿,她与莫玖是同胞异卵的龙凤胎。莫家是笔桿子起家,家族里的后辈不是文坛大佬就是教育部领袖,唯独莫小贝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舞蹈。京圈里谁不知道莫家小公主脾气大难伺候,如今她自饮一杯跟夏温温对酒,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杨子涛砸咂舌,看着夏温温。夏温温也不怂,站起身手掌朝顾含章摊开,「含含,倒酒来!我今天就要让这群京都人看看我们w市人的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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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
莫小贝冷哼了一声,「海量?我看是奶量吧?」
夏温温插着腰,眯着眼看着莫小贝,「看来今晚註定有一场w市与京都的荣誉之战了!」
莫小贝,「可以!谁怂就在谁脸色画王八!」
眼看两个嘴炮就这样干起来了,杨子涛不嫌事大,举起手,「我我我!温温姐,w市小桃子申请出战!」
莫小贝转身拉过常书锦,「小锦,你不会背叛京都的对不对?!」
常书锦,「对!」
夏温温转身抱住顾含章,「含含,今晚的荣誉之战你跟着我!」
莫小贝立马眼睛发亮,看向季行舟,威胁道,「阿行哥,你要敢跟她们一边,我今晚就回去!」
季行舟嘴角一弯,往莫小贝阵营靠了靠!
杨子涛脸上一垮,「完了!阿行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喝趴!」
夏温温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以示安抚。
这下场上就还两个人没有选了,夏温温在陆行和莫玖之间来回打量,这时杨子涛指着莫玖,「选莫玖,老陆从来不喝酒!我们队伍里已经有个顾含章了,不能再摊上陆行了。」
顾含章,「……」
夏温温微微有些迟疑,「可是……你这个朋友看着就很『京都』啊?你确定他会真心为w市打call?」
莫玖轻轻一笑,「入乡随俗。」
于是农庄之夜,一场关于『京都』和『w市』的荣誉之战,就这么潦草的开始了。
冒着冰气的啤酒,透明玻璃杯里黄色的液体还鼓着上升的气泡,少年们叫嚷吆喝的声音在整个迴廊里绕樑。
顾含章和陆行两个都没有端杯,便自觉在院子里烤东西,由着剩余的人在香榭里闹腾。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顾含章估摸着胜负已分,拿着一碟烤串准备给大家垫垫底。谁知她刚走进迴廊,夏温温立马哭着一把抱着她的腰,「含含啊!我没用啊!我给w市丢脸了!」
看得出,夏温温已经微微有些醉态了。
莫小贝一脚踏在迴廊的长椅上,看样子也已经神志不清了,但她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强撑着,「你们还有没有人!这还有一缸呢!没人喝你就输了。」
顾含章顺着莫小贝手指的方向看了去,她说的一缸确实是一缸,他们上哪找的养鱼的缸来装酒?
杨子涛和莫玖已经倒下了,常书锦虽然没有倒,但离倒下也只有一步之遥,在场唯有季行舟眸光清明靠在长椅上,手里还端着酒杯。
夏温温抱着一缸啤酒,「呜呜呜!季行舟你是不是作弊了!怎么这么能喝?」说罢,张嘴就要灌。
这可把顾含章吓住了,她连忙拉住夏温温,「温温,输了就输了,没事的!不丢人!我带你去休息。」
夏温温已经醉了,迷离的眼神微微带着傻气,「不行!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我今天就非得把他们喝服!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有多了不起?凭什么啊?凭什么看不起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美丽的w市啊?我要赢,我要他们认错!」说罢,又眯着眼睛去嘬缸口。
顾含章沉默了一会,「我来吧。」
夏温温迷离的眼睛呆呆地看向顾含章,「什么?」
顾含章拿过她喝过的玻璃杯,坐在迴廊下,看着季行舟,「是不是只剩你了?」
季行舟嘴角微弯,心情甚好,「是啊!」碍眼的都不见了,只剩我们了。
……
第133章 农庄之夜二
陆行一个人在小院里烤东西,过了一会,他听见香榭里没动静了,便用火钳将炭火掩好,端着一碟香喷喷的烤串走进了迴廊。
迴廊下,以八仙桌为中心,四仰八叉的倒了一众人,唯独顾含章端着茶杯在漱口。
陆行愣了愣,看着趴在桌上的季行舟,一向淡然自若的脸上也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惊讶之色,「你把阿行喝倒了?」
顾含章喝了酒,眼里的水波看着比平时润了几分,她起身,看向陆行,「你还喝吗?」
陆行笑了笑,他是真不能喝。
顾含章垂眼,摸了摸夏温温的毛茸茸的后脑勺,「那明天记得告诉她,是我们赢了。」
陆行目光在夏温温的侧脸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上翘。
这时,掐着表秒的张楼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庄户。见状,顾含章忍不住微微感嘆,大户人家的管家还真不好当。
张楼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季行舟,上前同顾含章说道,「小顾同学,你们也累了,我让人领你们去休息吧。」
顾含章看了看夏温温,「我能跟我朋友一起吗?」
张楼,「对不住啊!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农庄房间够多大家都是一人一间。」
顾含章想着在别人的地方还是不要添麻烦的好,便点点头,「那我送温温吧。」
张楼又道,「东厢和西厢隔得远,你送过去折回来得小半个来回,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专门保姆管家照顾他们。」
顾含章见张楼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坚持了。
张楼安排好其他人之后,亲自将季行舟扛在背上,回头看向顾含章,「小顾同学,你和少爷都在东厢房,跟我来吧,我领你过去。」
顾含章迟疑了片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农庄的东厢房搭在二楼,张楼背着季行舟步履平地连上二十台阶都不带气喘的。东厢这边就两个房间,张楼指了指靠里面那间,「小顾同学,你的房间在哪。」说罢,背着季行舟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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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抬步走到最里面的房间,刚准备推门,张楼已经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小顾同学,还得麻烦您一下,我得去给少爷泡杯蜂蜜水,能不能请您帮我先看着点小少爷。」
不待顾含章说话,张楼就急急忙忙跑下了楼梯。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慢慢踱步走到季行舟的房前,张楼走的匆忙,忘记掩门了。顾含章倚着门框,在门口照看。
突然,房间里发出一声「嘭」的响声。
顾含章愣了愣,迟疑了几秒还是走了进去。刚进房间,她就看见季行舟身上卷着一身薄毯躺在地上。
她抬头看了看窗扉全开的小窗,犹豫了片刻,蹲下身,戳了戳季行舟的肩膀,「季行舟,去床上睡。」
这话似有魔力,她话音刚落,只觉手腕一股发烫的力度在拉扯她,转眼之间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季行舟拉上了床,蒙在被子里。
顾含章完全愣住了,等想起来要挣扎时,季行舟已经先她一步,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牢牢的固定在头顶上方。
顾含章喘了一口气,「季……」
话未说完,季行舟另一只手贴上她的下巴,薄唇轻启,勾s咬了进去。
顾含章眼眸微微一缩,呆了几秒,双脚才开始挣扎。
季行舟轻轻抬眸,桃花眼里的水光汹涌澎拜,他忍了一晚上,为得就是这一刻!他的吻得霸道专制不容她退缩。
炽热焦灼热浪在一方薄被之下被渐渐放大,修长的手掌托住她整个下颚,迫使她仰着头承受他所有的欲望。
顾含章闭着眼,她的心神已经彻底搅乱了。
季行舟感觉到她的身子在慢慢变软,霸道侵略的吻逐渐变的温柔起来,他不再迫使她张口,而是像一只小兽,用温热的舌尖轻轻刮蹭着红唇上的rr。
顾含章受不了他这样的折磨,趁着季行舟放松的片刻,膝盖往上一顶,企图用老招数对付他。但季行舟早有防范,一把抓住顾含章的腿,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大腿内侧,暧昧地沿着大腿曲线抓住她的膝盖,将她拖回自己身下。
他垂下眼,大拇指暧昧摩擦着被禁锢的手腕,然后倾身半跪着身子,用膝盖顶开顾含章挣扎的双腿。
蓦地!顾含章身子一颤,吓得完全不敢动了。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贴身吻着她的下巴,脖子,湿濡暧昧的气息在脖子处停留了许久,最终停在她内凹的锁骨上。他一动不动,灼热的喷息声让顾含章耳尖烫得厉害。过了一会,他慢慢张嘴,用牙齿轻轻撕咬啄吸着她的锁骨,辗转片刻,又顺着锁骨方向一直吻到了肩头。
从看到她跳《女儿国》的第一眼,他就想像这样狠狠地欺负她。
暧昧的气息渐渐变得浓稠,昏暗的被子里,酒香茶香女儿香交织在一起,就是天上的神明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
第134章 归来
农庄的夜,今晚似乎格外粘稠。
季行舟吻上她的肩头就没有再动了。
过了一会,他似乎在忍耐什么,慢慢松开了对顾含章的桎梏,就是这一瞬间,顾含章用膝盖顶向季行舟的腹部,只听得他闷哼了一声,无力地侧过身,那一方薄被终于被掀开了。
顾含章第一时间爬下床向门口跑去,可跑到一半才发现她心里的火烧得厉害,季行舟能骗到她,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但是他却骗她!
顾含章折回去,一脚踢在季行舟的膝盖上,「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喝多了,已经不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了?」
季行舟慢慢坐起身,看向顾含章的眼睛格外清明,「不!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吻你,从你出现在机场的那一刻我就想把你抱在怀里!你心里也知道的!我喜欢你却不会伤害你!不然你怎么敢折回来?顾含章,你不知道我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吗?」
顾含章没想到季行舟对刚才的所作所为竟然毫不遮掩,她摸了摸被他咬开的嘴角,眼里的闪过诸多不明的情绪,最终只冷冷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季行舟歪着头,也摸了摸嘴角,「那你呢?你明白我吗?」
顾含章垂下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不需要明白!
季行舟看着她转身而去决绝的背影,慢慢垂下眼。
在她进来这个房间之前,他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克制,要隐忍,不要伤害她,不要吓着他!可是,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季行舟偏着头,慢慢摸过唇角,眼里的春意早已销声匿迹,只剩冰冻寒潭。
……
第二天清早,顾含章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叫了一台车,把还在睡梦中的夏温温一块接走了。
季行舟整晚没睡,听见隔壁的动静,却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老爷子昨晚早早就睡了,顾含章一早出走的消息,他前脚刚听到后脚就把张楼抓来打听情况了,「这是怎么呢?吵架了?」
张楼摇了摇,「不知道啊!昨晚我去给阿行送蜂蜜水的时候,门从里面锁了。」
老爷子眼睛一瞪,「他俩睡一块了?这可不行!我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就给让他们一起看个星星什么的!」
张楼连忙道,「没有的事,各归各房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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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看了看手上的腕錶,今天是星期一,都八点了,按道理乖孙也该出门了,难不成他今天想旷课?
正如季老爷子所料,季行舟旷课了,杨子涛乐见其成的陪他,陆行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不规劝却也不同流合污。
到了中午,季行舟出门了,看着神情似乎没什么不妥。莫玖他们三个早就醒了,正和杨子涛在香榭里打斗地主。几人见季行舟一出来,便嚷着让他带他们出去玩儿。
季行舟懒懒地应承下来便让张楼安排车。
老爷子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季行舟,眉头凝重。他养了十四年的乖孙他还能不清楚,他这是心里有事儿。
张楼送完季行舟他们,连忙跑回花架。
老爷子端着茶壶,坐回竹藤摇椅,「刚刚行行跟你说了什么?」
张楼上前了几步,琢磨了一会才回道,「阿行让我查小顾同学以前的事。」
老爷子原本还在竹椅上摇晃,勐地听见这话,拐杖驻地,「当初我说要查,他死乞白赖地把我臭骂了一顿!如今怎么自己想清楚了?」
张楼摇摇头,「怎么想清楚的不知道,但依照今天的情况来看,昨晚肯定是惹小顾同学生气了。」
老爷子闭着眼,又开始摇晃,「没出息!他十二岁,为了猎杀一只吃了他兔子的雪狼可以在雪地里蹲七个小时不动声色,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楼瞧了老爷子一眼,「查吗?」
老爷子嘆息了一声,「查吧!虽说是沈老头的地方,但我查个不相干的女娃娃也碍不着他什么事。」
……
夏温温昨晚喝断片了,早上酒还没醒就被顾含章带回了学校,整个人一直晕沉沉的。
市一中女生的夏服是白色衬衣加格子裙,顾含章的肤色粉白,扣子繫到了脖领还是会有淤青露出来,最后她只能把头髮散下,扎了个半丸头。
如今在学校蹲点守她的记者每天都在增加,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狂热的粉丝直接在学校门口亮起了应援灯牌,成群结队的在门口等着她。
顾含章不知道学校的情况,刚下车,一瞬间就被人潮热浪围住了。
这声势浩大的场景直接把夏温温的酒给吓醒了,她连忙冲进人群里护住顾含章,大声喊道,「你们冷静点啊!别把含含挤坏了!」
这一声怒吼还是有效的!
粉丝们立马以顾含章为中心手牵手围起一条人肉长龙,记者摄像都被远远的阻挡在人群之外。
「小印章加油!」
「小印章我们永远支持你!」
「后面的让路,让小印章进去,要迟到了!」
顾含章捂着脖子,在各种应援的声浪中拉着夏温温挤进了校门。
市一中因为连日来被这些记者粉丝骚扰,已经很有经验了,所有教导处赋闲的职工全都守在校门口,应付突发情况。
顾含章这是第一次回学校,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潮怔住了。教导处的老师见她还傻愣地站在门口,连忙拖着她往里面走,「顾含章,赶紧回教室啊,你再多站几秒,这校门都要被他们卸了!」
这位老师也没有恶意,拖着她的力度也不算粗暴,可就是这样,直接惹得校门口的粉丝们集体暴怒了!
「那个四眼田鸡!松开你的脏手!」
「那个大肚子!你再敢推她一下,信不信我们把你抬出去!」
「死胖子!放尊重点!别用你的猪蹄碰她!」
教导老师,「……」
顾含章略微抱歉地看了看背锅的老师,转身走到学校门口,对着门外失控的粉丝轻声道,「大家能安静下,听我说几句吗?」
顾含章话音刚落,门口此起彼伏响起有纪律有组织的叫嚷声,「安静!安静!小印章要说话!」
没一会功夫,吵吵嚷嚷的人群真的安静了下来。
顾含章深思了片刻,道:「我知道大家是因为喜欢我才在这里等着我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赢得这么多人的赞誉和喜爱,我发自内心对你们每一个人都充满感激。」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记在心里。」
「如果……你们是因为我攀越高山而喜欢我,那就请因为喜欢我去攀越高山吧!不要在这里等我!这是在浪费你们的时间!」
说罢,顾含章朝校门口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拉着夏温温跟着刚刚那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老师走进了校园。
……
张老师是最笃信顾含章会如约回来的人,故而,一大清早她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顾含章。当她远远看见顾含章和夏温温穿过走廊向她走来时,她这几日高悬的心终于落地了。
顾含章站在她面前,深鞠一躬,「给您添麻烦了!」
张老师笑着嘆了口气,「确实麻烦不小,但老师依旧以你为傲。」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要去见她的妈妈了,她拉着顾含章的手,语气坚定,「含含,不管你妈妈说什么你都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顾含章微笑,点头。
她的事情比较复杂,这次会谈除了张老师,还有几个校方领导,谈话的地点也改到了校长办公室。
张老师给莫婉苏打完电话进来顺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待会你不要紧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们好好沟通,老师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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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捧着玻璃杯,点了点头。
……
第135章 我不去舞大
莫婉苏接到张老师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赶来学校的路上了,电话挂了很久,她的手依旧在抖。卢良才知道她这是近乡情怯,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放心,章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你的。」
莫婉苏眼含泪水,嘴角苦涩地点点头。
卢泽坐在计程车前座,回头看着日渐削瘦的莫婉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也是在看见莫婉苏抱着全家福哭晕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为什么顾含章不愿意回来。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莫婉苏,不过是一年孤独自立的生活场景就可以将她击溃到痛不欲生,如果让她知道,因为她的执拗,害了女儿的一生,莫婉苏会彻底疯掉。
计程车刚停靠在校门口,开车司机探出窗户看了看,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哟呵!这些人还没散呢!看来w市是真要飞出金凤凰了,这当妈当爸的可不得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莫婉苏原本半个身子已经出了车厢,听见司机的话,身体一颤,回头看向他。
司机已经不明就理,笑着解释,「你们不知道吗?这些人都是为了一中一个跳舞的女孩儿来的,她现在可有名儿了,被誉为什么时代舞者!这孩子的父母可算是熬到头了,让人羡慕哦~」
卢泽怕莫婉苏多想,下车一把托住她,「莫姨,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章章还在等着我们了。」
莫婉苏点点头,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
顾含章垂头看着手里的水杯,耳边突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请进。」她慢慢侧过头,莫婉苏逆着熹光正好踏步进来。
顾含章捧着水杯,慢慢站起身,此时,莫婉苏也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的霎那,那位母亲先哭了。
莫婉苏捂着半张脸,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泪水顷刻间如洪水决堤般泛滥不可收拾。
几位领导没想到刚碰面就是这样的场景,尴尬地相互看了看,最后张老师拿着一抽纸巾递给顾含章,示意她过去安慰。
顾含章看着张老师手里的纸,却没有动。
卢良才见状,连忙上前接过纸,蹲下身小声安慰莫婉苏,「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好好站在你面前你哭什么?你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对章章说吗?你这么哭会把她吓着的。」
莫婉苏哭了一会,扶着卢良才的手站了起来,她稍稍平復了一会儿,自觉刚刚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转身擦眼泪。
校领导见莫婉苏情绪安定了不少,暗暗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大家都坐吧!不管天大的事但凡还能沟通,就都不是坏事!坐吧!」
张老师拉了拉顾含章的衣服,顾含章垂头坐回了原位。莫婉苏一直打量着女儿,可顾含章只有在她进门时看了她一眼,此后就再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了。
莫婉苏忍不住眼眶一红,挨着顾含章坐了下来。
校长给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水,目光在所有人之间来回辗转了一圈,开始了发言,「顾含章妈妈,是这样的,学校接到反馈,顾含章同学在校的家长花名册信息均属不实,关于这一点,学校也有失察之过,如果学校能及早发现,也可避免你们的矛盾冲突,所以我们理应向你们致歉。」
莫婉苏到底是成年人,这种场面话的好坏还是辨得出来的,她连忙摆摆手,「不!要说有过失,我这个当妈妈的过失更大。」
校长点点头又道,「顾含章同学的档案迄今为止并未真正调回我们学校,只因为她成绩优秀通过了我们的特招考试,学校才破格录取了她。当初我们学校老师还特意上门做了家庭访问,那次的访问明确记录了,档案无法调回是因为父母都在国外不能及时回来办理,并承诺高三之前会处理好。」
校长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顾含章,见她一直低眉垂眼,便又看向莫婉苏,「我和你们说这么多是因为就在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京都舞大给顾含章同学的免招录取通知书!舞大那边的意思是可以接受她跳级,直接参加今年的高考。」
校长这话一落,莫婉苏当场便愣住了,卢良才高兴地站了起来,「太好了!章章!你的梦想要实现了。」
莫婉苏随即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颤抖,侧头看向顾含章,「章章,恭喜你!」
校长也知道这样的好消息对家长来说冲击力会有多大,京都舞大是全国舞蹈艺术最高学府,它更是被誉为国内顶级舞蹈艺术家的摇篮,这是多少人舞蹈者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
当然!作为能培养出这样学生的学校同样与有荣焉。
莫婉苏感激地看向校长,「听您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章章花名册作假这件事了?」
校长思忖片刻,摇头道,「一码归一码!毕竟这样的事与校规不符,学校还是会给她一次记过处理!」
莫婉苏握了握拳,站起身,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会对章章去舞大有影响吗?」
张老师赶紧解释道,「放心吧!我们也是为人师表!不会存心断送学生前途,只是小惩大戒,不然不足以服众。况且,顾含章的档案还在s市,这次记过也录不了档案。」
莫婉苏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又慢慢坐了回去。
随即,张老师又看了校长一眼,接着由头把话接了过来,「顾含章妈妈,我们请你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态度,顾含章现在的档案还在s市,如果你们想今年顺利去舞大,目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就帮顾含章办理转学手续让她回到以前的学校,二是配合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的档案调回市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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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婉苏低头思考了片刻,「张老师,校长!首先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把章章培养的这么出色。但是,关于你们刚刚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可能要商量一下,一时也不能马上做出决定!」
张老师略微有点失望,毕竟一个好的生源对学校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每年高考季,各大高校为了争抢优质生源都是手段用尽。
「不用商量。」顾含章抬起头,把水杯放回桌面,「我不去舞大!我要在w市参加明年的高考。」
顾含章的一句话把所有人惊呆了,一时没有人能跟上她的节奏!
莫婉苏一把抓着顾含章的手,语气急切,「别说气话!你怎么能不去舞大呢?那不是你的梦想吗?你小时候……
顾含章侧过脸,抬眸,认真看着莫婉苏,「我没有说气话,我很认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去舞大!」
顾含章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莫婉苏的心理防线,她勐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沖她怒吼,「你不去舞大?你还敢跟我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让你跳舞你就跟我宣战离家出走,一年三个月你都没有想过回来看我一眼?我养你十六年,你就是这么剜我的心?」
「你为了跳舞住那样的房子,过无父无母的生活!现在你证明了你是对的,你又告诉我你不去舞大,你不去舞大你离家出走一年半?顾含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逼死我吗?」
莫婉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力嘶吼出来的。
卢良才见莫婉苏情绪失控,一把抱住她,「小苏你冷静点!你这样会把孩子吓住的!」
卢泽有些不忍地看向顾含章,她静静地站在那,眼里一丝神采都没有。在这一瞬间,他对顾含章心疼到了极点。在场所有人,只有他知道,莫姨这是在剜她的心,一寸一寸地要将她凌迟。
卢泽看着哭倒在地的莫婉苏,上前一把拉过顾含章,将她带出了那间办公室。
卢泽拉着她走出房间,走出走廊,走出那一栋白色的建筑。
恍惚间,卢泽的背影和某个雨夜的背影重合了,他也是这样把她从沈墨昼家里带出来,他拉着她的手挡在最前面,他告诉她,「章章,你是自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
……
第136章 莫小贝是印章粉
「…你是自由的,你不属于任何人。」
那个时候她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讽刺,她一点儿也不自由,她只是沈墨昼的私藏品。但现在再想起这句话,她突然觉得倍受鼓舞。
顾含章停下脚步,手腕用力往回拽,「再往走就是死路了,哥。」
卢泽如梦初醒,脚步顿然停住,慢慢松开手。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卢泽当时只是一心想带她逃离莫婉苏,情急之下并没有看路,正巧就停在一簇花坛前。
他嘆了一口气,转身,略带不忍地看着顾含章,「章章,莫姨她……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含章嘴角牵强地笑了笑,「我知道啊!她每回都不是故意的!」
卢泽见她态度敷衍,以为她是对莫婉苏失望透顶所以准备自暴自弃了,他不忍她们母女有误会,又继续解释道:「章章,莫姨她……她还是爱你的,她只是……」
顾含章牵强的嘴角挂上讽刺的笑容,「我知道,她只是生病了,她也身不由己,是不是?」
卢泽脑海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就这样彻底断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含章。
莫婉苏患有严重抑郁,她一直在靠药物治疗,她常常不可控的大悲大喜大哭大笑……但这些,他一直以为顾含章是不知情的。
顾含章蹲下身子,用手摆弄着花坛里的一朵粉色小花,良久,她似自己想通了一般,侧头看向卢泽,「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卢泽,你放心吧!我不会怪她。」
从顾沧离开之后,莫婉苏就病了。她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她还因为做不出一顿像样的晚饭就把整个厨房都砸了,莫婉苏以为她不知道,其实那天她刚好就在门外。
她偷偷吃药,因为害怕一个人照顾不好她所以顾沧去世第二年她就改嫁了,这些她都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些,她又怎么可能放弃最爱的舞蹈,怎么可能忍心去伤害江秋月?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莫婉苏失去丈夫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病了,明明她也失去了爸爸啊?
……
w市的市容市貌严格来说连个三线城市都算不上,这些京都权贵二代自小开阔的眼界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季行舟也不爱折腾,直接把他们带去了姚嘉运的speed俱乐部。不巧的是,姚嘉运正好在外地出差,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直接让俱乐部负责人把店关了,只对他们开放。
常书锦和杨子涛进了俱乐部就直奔赛道,两人带上赛车手套,立马藤原拓海附体,活生生把弯道赛车开成了公园碰碰车。
季行舟从来都不在内场飙车,这次也不例外,店里的招待给他们在赛道边搬来了桌椅,季行舟也没坐,只懒洋洋地靠在围栏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手机。
莫小贝偷瞄了季行舟一眼,「阿行哥,你有心事啊?」莫小贝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傻逼!京圈小太岁怎么会有心事。
季行舟斜睨了莫小贝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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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玖也没有下场,围着俱乐部走了一圈,慢慢坐回椅子,「阿行,嘉运哥真打算从商了?我看他这经营的有模有样的。」
季行舟起身,坐回椅子,「从商是最好的选择,姚家的权分不到他手里,还不如用这些权把钱拽在手里。」
莫玖点了点头。
这时场内响起了常书锦的叫骂声和杨子涛的爆笑声,场外的三人循声看去,杨子涛把常书锦逼得差点撞上护栏,常书锦黑着脸下车,取下手套丢回车里,走到杨子涛面前,一把把他从另一台车上拽了下来。
「你tm跟我玩命呢?」
杨子涛还是嬉皮笑脸,「愿赌服输,amg gtr记得叫人送去我家,不过先说好啊,别让我爸知道了,给我妈就成,她知道怎么给我打掩护。」
常书锦,「老子送给你爷爷。」说罢,气沖沖地往场外走来。
杨子涛理了理领口,笑着追上常书锦,「送给我爷爷也成,他也知道怎么给我打掩护。」
常书锦冷笑了一声。
两人一分出胜负立马走出了赛道一边一个挨着季行舟坐下,常书锦伸了伸懒腰,「阿行!w市也太无趣了吧,你是怎么熬得?我听涛子说你考了全市第二,你还真跑这用功读书来了?」
莫小贝原本在刷微博,一听见季行舟考了全市第二,立马伸出一个大拇指,「阿行哥牛逼哦~那陆哥哥呢?」
杨子涛,「老陆第五。」
莫小贝看了看时间,「陆哥哥什么时候放学啊?他也真是的,连阿行哥都请假陪我们出来玩,他还雷打不动地去上课,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子涛,「老陆就是这样的人!小小年纪刻板得厉害!你忘记他小时候手足口都不请假还来幼儿园上课,害得咱们院里一个班都被隔离!」
杨子涛的话瞬间燃起了大家对陆行的不满,莫玖回想了一下,「你说这事我想起来了,我因为被传染烧到了40度,把我妈吓得当场休克。」
常书锦,「老子那次一嘴炮,喝了一个星期的粥。」
莫小贝努力回忆了一下,「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我没这印象了。」
杨子涛,「害,别说了,他小子也邪乎,整个班只有男生被传染了,女生没事。后来整个军院机关幼儿都在传,他小小年纪就懂得怜香惜玉!呸!他哪是什么怜香惜玉,他就是不爱跟女生玩,狗比老陆,手足口还偷吃我的小桃子,老子差点没被他害死!」
莫小贝笑了笑,没再接话,又继续盯回手机。
常书锦勾着脖子往莫小贝手机屏幕瞧了一眼,「看什么呢?连我们讨论陆行你都不搭腔了?」
莫小贝摇了摇手机,「忙着入会呢?好不容易跟印章团会长搭上话,得让她帮我开个后门才行。」
季行舟原本听着老友们扯哈哈,也正懒懒地笑着,莫小贝突然一句话让他愣了愣。
杨子涛眼神怪异地斜睨着莫小贝,只见她捂着嘴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上次她这么笑的时候还是陆行帮她带了个生日帽。
常书锦,「稀奇啊!小贝公主也追星?」
莫小贝一脸灿烂,摆摆手,「你不懂我们舞蹈人的快乐!我追的不是星,是信仰。会长大人刚刚给了我一个任务,要我配合图文部小伙伴维持今天的数据,要是数据好,我就可以从边缘粉丝挤进核心组织了。」
杨子涛看了季行舟一眼,季行舟慢慢放下手机,单手撑着下额,一脸深思地看着莫小贝。
莫小贝抬头,见大家都看着她,不解道,「你们看着我干嘛?」
莫玖轻笑了一声,「我们只是很好奇,平时除了陆行谁也看不上的贝公主,怎么会变成哪个爱豆的小迷妹。」
莫小贝撅着嘴,「不是爱豆!是时代天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杨子涛默默地点开手机,然后默默地把手机递给莫小贝,「小贝,你想要哪个位置跟你涛哥说声就是,虽说这一百万人竞争确实大,但谁让你是我亲妹子了?」
莫小贝皱着眉,「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这边话落,她正好接过杨子涛的手机,才看了第一眼,「啊啊啊啊啊!!!」一声魔音绕耳,震得另外四人差点当场去世。
常书锦抠了抠耳朵,「小贝,你当初就不应该学跳舞的,你这嗓子不去唱民歌可惜了。」
莫小贝哪还顾得上常书锦,她蹭得站起身,一把抓住杨子涛的胳膊,「原来你也是印章粉啊?百万人骑士团团长?!太厉害了!涛子哥你怎么做到的,你认识印章会长大人吗?你可不可以让她也给我分一个团啊?」
杨子涛嘴角抽了抽,「小贝,你是个假粉丝吧!」
莫小贝黑脸,「胡说!我不许你质疑我对小印章的爱!」
还爱?!杨子涛点开微博,随意在聊天群里找到一张顾含章的照片,直接怼莫小贝脸上,「那你昨天看见人家还一副怼天怼地怼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莫小贝盯着杨子涛的手机看了许久,呆愣了几秒,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季行舟,「阿行哥?顾含章是小印章?夏温温是印章会长?」
季行舟眸里的光沉淀了几分,虽然没有回答,但莫小贝已经懂了。
……
第137章 所有人的对立面
莫小贝从知道顾含章就是小印章之后,愣神了半分钟,最后就差没跪在地上求季行舟带她去市一中见顾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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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涛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小贝,你至于吗?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说喜欢人家,你也好意思。」
莫小贝气的据理力争,「就是因为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就喜欢她,才代表我更纯粹!我当然跟你们这些庸俗的人一样!」
杨子涛看向季行舟,「她这什么鬼才逻辑。」
莫小贝是如假包换的印章粉,她对顾含章的喜欢与她的皮相无关。那日,她机缘巧合之下在她舞蹈老师的手机里看到了《逢春》,从此她便将《逢春》舞者视为天人。因为真心喜欢,她苦练舞技,现在已经可以还原《逢春》里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连顾含章超高难度的旋转腾跃她都练了出来的。
莫小贝从不在网上5g冲浪,她只喜欢跳舞和买买买。来w市之前,圈里的小姐妹顺口说了句,现在那个小印章好火啊,她才知道,原来《逢春》的舞者被人暱称小印章,原来还有粉丝应援这种事。于是她临时下载了微博,研究了几天,也就是刚刚才跟印章会长联繫上。
季行舟思忖了片刻,站起身,「走吧。」
莫小贝立马拉了拉莫玖又拍了拍常书锦,然后乖乖跟在季行舟身后,刚走两步,她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莫玖,「哥!待会见到顾含章,你就说我是受了你的蛊惑昨晚才那样的,拜託了哈。」
莫玖,「……」
……
常书锦和莫玖现在是这个圈里唯一没有受到顾含章影响的人,他们也没追过星,也不知道什么叫粉丝狂热,等他们出现在市一中校门口,看见大门外乌乌泱泱的一堆人群,说实话,有被惊吓住。
杨子涛得意地拍了拍常书锦的肩膀,「怎么样?这个场面京都也不常见吧,算新鲜了吧?常少?」
常书锦还是不能理解,「这个顾含章是干嘛的?她是明星吗?唱歌的还是拍戏的?」
杨子涛,「你俗不俗?」
常书锦怪异地看了莫玖一眼,「我俗吗?不是明星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着?」
其实就算顾含章真的是顶级明星,在常书锦他们眼里也不会真的觉得她有能耐。在京圈高端酒宴,一些小老百姓眼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也不过是陪衬在某高官身侧的一朵解语花,供真正的权贵消遣。
「庸俗!特别庸俗!」莫小贝立马接话,「你要这态度你待会就不要去见顾含章了,省的噁心了人家!」
「……」常书锦无语了,「莫小贝,你翻脸站队的速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我说什么了?昨天还不知道是谁说她脚踏两只船,是个顶级茶艺女。」
莫小贝皱眉,认真看向常书锦,「那是我脑子抽筋嫉妒她长的漂亮才故意那么说的!」
常书锦,「……」我竟无言以对。
……
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也快放学了,季行舟同门口看门的大爷打过交道,招唿了一声大爷就把他们放进来了。
杨子涛给陆行发了微信之后,几人浩浩荡荡奔去了操场。
最后一节课一般都是体育课,现在操场上的学生也不少,季行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少年也风采不俗,刚走近观景台就惹得操场上的同学们频频侧目。
陆行收到杨子涛的消息就准备去跟他们会合,刚起身,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朝夏温温看了过去,顾含章从上午去了办公室就一直没有回来,夏温温一整天情绪低落地趴在桌子上。
陆行踟躇了半秒,转身往夏温温的座位走去……
……
莫小贝趴在栏杆上,两手做着望远镜到处瞄人,陆行和夏温温的身影刚出现在了操场跑道,莫小贝立即发现了目标,兴奋地在原地蹦跳,朝他俩挥手大喊,「这儿!我们在这儿!」
夏温温原本心情就不好,陆行说带她散心她就跟着出来了。可是这讨人厌的莫小贝怎么也在?还冲她『呲牙咧嘴』!夏温温顿时脸一黑,转身就要往回走。
陆行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夏温温刚转身就被他一把抓回,「走吧!小贝其实人并不坏!」
夏温温木着脸,「她是不坏,但她有公主病,我现在没心情伺候她。」
陆行抓住她的手没有松,「不用你伺候。」
夏温温还在犹豫,又听见杨子涛趴在栏杆上冲着她大喊,「温温姐,快来啊!」
夏温温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被陆行拉上了观景台。
莫小贝比任何人都热情,夏温温刚上来,她立马冲上前,两眼放光,「夏温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顾含章呢?怎么没看见她?」
夏温温,「你要见含含做什么?昨晚给我们的脸色还不够?」
「呃……」莫小贝被怼的哑口无言。
杨子涛看了夏温温一眼,「温温姐,你心情不好?谁惹你了?」夏温温虽然平时脾气也不好,但一般都是别人先惹的她。今天莫小贝态度并没有失礼,但她的态度很反常。
夏温温丧气地往边上一坐,喃喃道,「含含拒绝了舞大的破格录取,她妈妈很生气,现在要给她转学回s市。」
季行舟一愣,目光停滞了半秒,缓神之后立马看向夏温温,「她现在在哪?」
夏温温,「在校长办公室,上午已经谈过一……」
夏温温话还没说完,季行舟立马跑下了观景台,风一般朝那栋白色建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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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在多媒体教室三楼,整个长廊一共有十间办公室,季行舟依着来过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校长那一间。
眼前房门紧紧关闭着,他站在隔满防盗网的窗户前,透过蓝色的窗户纸依稀能看见里面有许多人,他们或站着,或坐着,相互之间在劝说什么。
……
上午,因为莫婉苏情绪失控,第一轮交谈不欢而散。
后来,张老师等莫婉苏情绪稳定之后向她提议,先尝试跟顾含章好好沟通,试着去了解顾含章拒绝舞大邀请的理由。
莫婉苏也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女儿,她听从了张老师的意见,向顾含章承诺,只要她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无论以后她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干涉。
可这就是个死胡同。
顾含章说不出不去舞大的原因,莫婉苏认定了她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最后双方交涉不下,莫婉苏给顾含章下了最后通牒:要么顾含章同意去舞大,莫婉苏立马同意把她的户籍档案迁到w市;要么顾含章拒绝舞大,但她必须回s市参加高考。
校方领导包括张老师,这次几乎都站在了莫婉苏这一边。毕竟顾含章因舞出名,舞大确实是她拥有光明前途的最好选择。在他们眼里,顾含章弃舞大不选,还要以文化生身份参加明年的高考,这样的行径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胡闹!
莫婉苏卢良才再加上几位校方领导,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劝说了顾含章一下午,都没能让她改口,最后莫婉苏一怒之下,提出了转学申请。
校方也捨不得把这么好的生源拱手相让,只能一分为二,一派开始劝说莫婉苏不要激动,另一派继续游说顾含章不要任性。
一时之间,小小一间办公室人声嘈杂,各人各语叠叠不休。
季行舟赶到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只有卢泽挡在她面前。
……
第138章 撑腰
顾含章一直垂着头,倒不是因为她有多难过。
从她决定离开s市,重拾舞蹈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见过这一路会有多艰难,粉身碎骨都爬回来了,眼前这些怎么可能轻易将她击退?
「你们说完了吗?」顾含章抬起头,挨个看着眼前的领导、老师,也包括莫婉苏,「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不需要任何人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我只希望你们尊重我!」顾含章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面对顾含章突如其来的强势,原本还想劝说的校领导们一个个突然哑巴了,相互看了看。这姑娘看着文弱,怎么这么轴?!
顾含章拧开门锁,一只脚刚踏出房门,莫婉苏就追了上来,正当她准备伸手抓住顾含章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莫婉苏愣住了,一个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眼珠很黑,眸光冷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水,莫婉苏手腕不自觉地颤了颤,这个少年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张老师见季行舟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扣着顾含章妈妈的手腕,吓得赶紧上前,「季行舟,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松手!」
顾含章听见张老师惊唿,回头就看见季行舟用身体堵在门口,将整个门遮去了一大半。顾含章愣了愣,眼见莫婉苏神情有些不对,连忙又跑了回去。
「季行舟!松手!」
季行舟皱眉,淡漠的眸光在触及到她脖上淤青的那刻,瞬间退让。他垂眼,将手指缓缓一抬,松开了对莫婉苏的桎梏。
莫婉苏看着折回来的女儿,低诉道,「章章,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伤了你的心!妈妈向你道歉!妈妈想通了,这次是真的想通了,只要你回来,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了。你的琵琶,我帮你修好了,我一直等你回来弹,你的舞我也看了,我真的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拦着你了!我记得舞大是你的梦想啊!你十六岁生日许的愿,不就是京都舞大吗?章章!」
顾含章看着莫婉苏,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如果她还是十七岁的顾含章,不曾经歷过光德那些事,故事就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杨璐还躺在医院,她额头那道疤永远在心里过不去,往事种种也过不去……
顾含章抿了抿嘴角,看着莫婉苏,轻声道,「可是……妈妈……我今年十七了,我的梦想也早已经不是舞大了。」
莫婉苏不解地看着顾含章,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惶恐难安。
身为母亲,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女儿有多喜欢舞蹈,但顾沧衷爱音乐最后郁郁而终的结局让她心如死灰,舞蹈生的艺术生涯残酷又短暂,她不愿女儿再走顾沧的老路。所以,她就希望顾含章能老老实实的读个本科,将来回s市找份工作,然后寻个本地人结婚,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
可当她看见顾含章出租屋里的破旧舞蹈房,她的心防在一瞬间就塌陷了。
这几日她每天都在自责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逼她放弃她最喜欢的东西,逼她远走他乡。她一度以为她抵抗她就是为了舞大,为了跳舞的梦想……
可是,现在,女儿告诉她,她有了十七岁的梦想。她们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她就像张白纸一样简单,这十六年她不是读书就是跳舞,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她跳舞更重要的?
莫婉苏艰难地看着她,「章章,你不去舞大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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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慢慢垂下眼,她刚刚选择走不是逃避,只是因为她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莫婉苏撕破脸,当初她偷偷联繫二中的班主任谘询转学的事,她就气得砸了她的琵琶和筝。顾含章担心要是把她激怒,她的情绪会再次失控。
因为,这次和上次一样,还是没有能说明白的理由。
莫婉苏见顾含章沉默,急迫地想往前了一步,季行舟立马挺身横挡在莫婉苏面前。莫婉苏怔住了,这个少年比她高许多,她看他的时候,还得微微抬起头。
卢良才也觉得眼前的少年戾气有些重,他怕莫婉苏吃亏,赶紧上前搂过莫婉苏的肩膀,「你是谁?是章章的同学吗?你这是要做什么,她们是母女你……」
季行舟淡漠自如地打断他,「所以呢?所以她就能不听她的意愿擅自替她做决定吗?你们刚刚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的未来指手画脚!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你这个妈妈。」
卢良才不防季行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无言。
莫婉苏跌跌的后退一步,「可是……不去舞大你要去哪?你抗争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因为跳舞,又是因为什么?」
莫婉苏已经不敢深想了,她突然害怕这个念头,如果女儿离家出走的原因跟跳舞无关,那才是真正的可怕。这说明,她彻底失去了顾含章的信任,她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她竟然对这种变化丝毫没有察觉。
「不去舞大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吗?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舞大,太小瞧你的女儿了吧?」
一声女声单刀直入,掷地有声。
顾含章循声看去,还未看清来人,眼前掠过一道身影,夏温温扑过来抱住了她。
从季行舟跑下观景台之后,夏温温似乎被他惊醒了,一改颓废也跟着冲下了观景台。另一个反应最快的,不是别人,是莫小贝。在四个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就跟着夏温温跑下了观景台,一路尾随。
再后来,杨子涛陆行,甚至与顾含章毫无关系的莫玖和常书锦也都来了。
刚刚那一声石破天惊,就是莫小贝发出来的。
校长见学生越来越多,肃着脸指着他们,「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别在这添乱!赶紧回去!」
张老师自然知道这一群学生都是她班上的,季行舟性子向来不好把控,但陆行一直都很听话,张老师立马跑到陆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带他们回去!别在这捣乱!」
杨子涛,「张老师,我们这怎么是捣乱呢?你们这么多人围攻人家顾含章一个,我们要是不来,她还不被你们捏扁搓圆任意拿捏。」
张老师脸一黑,「杨子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这哪是在围攻她?我们都是为了她的前途考虑,你们还小,你们不懂!听老师的,赶紧回去。」
夏温温,「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在这里给含含撑腰!」
莫小贝,「对!我们要给她撑腰!」
校长见事情越闹越大,只觉得大脑痛的嗡嗡作响。
另外一个领导冷着脸,指着他们,恐吓道,「如果再不回去,明天让你们所有人的家长都来趟学校,我倒想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一个个的都目无尊长。」
「诶!」校长一把拉下那位领导的手,拍了拍他的背,「你说你也是,怎么跟这班孩子真动了气。」随即,校长慢慢走到莫婉苏面前,轻声道,「顾含章妈妈,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没个结果,我们学校这边还是建议你和孩子多沟通,尽量往好的方向引导,不过!孩子有情绪,也不要逼的太紧,你说呢?」
莫婉苏点了点头。
校长又看向季行舟,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季行舟,你也别堵门了,你真是胆大包天了!还有没有把你的师长放在眼里。」
季行舟充耳不闻,回头看向顾含章,「如果你不想跟她回家,你可以说。」
……
第139章 端倪
季行舟的话让莫婉苏如遭雷击。
为什么?为什么章章会不愿意跟她回去?她有些疑惑却又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怒气,她是她的妈妈,她理所当然可以带她走。可是……莫婉苏又开始自责,她不是个称职的好妈妈,她逼她转学,逼她放弃舞蹈,逼她离家出走……
卢良才见莫婉苏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搂着莫婉苏的手也越来越紧。
他和莫婉苏是半路夫妻,但绝不是外人眼里的凑在一起过日子。卢泽的妈妈在卢泽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卢良才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娶,直到遇上莫婉苏,他少年时候的白月光。
结婚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当得知莫婉苏有重度抑郁,他丝毫没有犹豫,求婚的那天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一腔热诚,他向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会把章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莫婉苏也是听到这句话才同意了他们的婚姻。
只是他明显能感觉得出,章章不喜欢他,不管他表现的多么和善,她始终对他不冷不热。
卢良才知道莫婉苏已经陷进了自己的思绪,再这样她会很危险,他只能无奈地恳求顾含章,「章章,我知道我是一个外人,这里本没有我多嘴的地方,但……如果我不说,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替她说了。」
「章章,你妈妈是做错了,但你能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呢?她这次说要给你转学那都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是控制不住,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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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良才顿了顿,才又说道,「她给你重新租了一套房子,离学校很近!向南的那间卧室有米色的碎花窗帘,地上的胶垫足足有八厘米厚,她说这样你跳舞就不怕摔了。还有你的琵琶,她跑了四五个城市才找人修好了,我们把它也带来了……章章,你妈妈是爱你,她只是用错了方式,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你……」
顾含章转眼看向莫婉苏,当看到她渐渐空洞的眼神,那道冰筑的心墙一瞬间就崩塌了。
「我跟你们回去。」
莫婉苏的眼神渐渐清明,她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顾含章穿过季行舟,走到莫婉苏面前,「走吧,带我去看看那间向南的房间,我想知道米色窗帘上的小碎花是什么颜色。」
从顾沧走后,莫婉苏一直活得浑浑噩噩,但刚刚顾含章再次向她走来时,她仿佛看见了顾沧在向她挥手,女儿除了这一身肤色像她,不管是性格相貌,都像极了顾沧。
莫婉苏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她颤抖地动了动嘴皮,轻声道,「是粉色的。」
顾沧曾说过,顾含章是他要捧在手心一辈子的小公主,粉色就代表小公主。
……
顾含章最终决定跟莫婉苏回家,大家都尊重她的决定。
跑来替她撑腰的几个少年把她送到校门口,季行舟目送着她随莫婉苏上了车,直到那台黄色的计程车消失在车水马龙的车道里,才恋恋不捨地收回了视线。
送走顾含章,夏温温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莫小贝看了看愈渐昏沉的天,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走吧!一起去吃饭。」
夏温温看了看莫小贝,没有拒绝,刚刚莫小贝为顾含章仗义执言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感动。
杨子涛小心地看了季行舟一眼,「阿行,我们去哪吃啊?」
陆行,「就在前面的美食街吃吧,晚上还要晚自习,走远了时间太赶。」
莫小贝愣了愣,「陆哥哥,你晚上还要去晚自习!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要去晚自习?」
陆行不着痕迹地扫了季行舟一眼,「什么节骨眼?」
莫小贝一顿,指了指校门,又指了指街道,最后又指向夏温温,「你说,去哪吃?」
「就去美食街吧,那里有家店味道不错,带你去尝尝。」夏温温也不想跑远,她还想着吃完饭再联繫顾含章看看什么情况。
莫玖和常书锦都看得出季行舟心情不好,而且是动了真怒。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踩点越线的事绝不会做,所以大家都很识相地避开季行舟,这个时候谁再惹他,多少年的情分都不好使。
陆行带着他们去了常去的茶餐厅,因为人数比较多,他们直接上了二楼的卡座。二楼原本就有一些学生,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随着这群招摇的少年看了去。
莫小贝一手托着下巴,谁看她她就盯着别人看回去,她的眼神又凶又不客气,弄得隔壁几桌女生没一个敢抬头的。
杨子涛沖莫小贝竖了个大拇指,转眼见夏温温情绪依旧不高,一副过来人模样劝说道,「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含章她妈看着就是有些神叨,但也不像是个尖酸刻薄的坏人!还有她那个继父,看着也挺好说话的样子,放心吧!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夏温温白了杨子涛一眼,这个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怎么可能同意含含跟她妈妈回去,就是她同意了,季行舟只怕也不会同意。
夏温温抬眼看向季行舟,他没有跟他们坐在一桌,而是一个人单独坐了个单台,他神情倦倦地靠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行在楼下点好餐,走上来又看了季行舟一眼,随即跟大家一起坐进了卡座。
常书锦现在也知道季行舟是真的喜欢这个叫顾含章的女生了,既然不能改变,就想多了解一些。他看向夏温温,疑惑地问道,「顾含章为什么要拒绝舞大啊?你们不是说她跳舞很厉害吗?中国还有比舞大更厉害的舞蹈学院吗?」
夏温温还没来得及回答,莫小贝就插嘴了,「中国是没有比舞大更厉害的舞蹈学院了,但中国现在也找不出比顾含章更优秀的舞者了,这就是她的底气!她不需要去哪里镀金描银,她在哪里,哪里就因她有光。」
夏温温愣了愣,虽然她平时也会为了维护含含吹些牛皮,但是这个牛皮她还是不敢吹。
常书锦嘴角抽了抽,「我现在相信你是她的粉丝了,就沖这话,没有一万分热爱怎么说得出口?」
莫小贝皱了皱眉头,环顾了一圈,气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那你们算什么印章粉啊?你知道国舞圈是怎么点评《逢春》的吗?未来五十年没有作品能与之比肩,它将会是无数年轻古典舞者的开山启蒙,你们知道它的意义有多深远吗?它或许能引领国舞走向另一个巅峰!而她仅仅只有十七岁,风华正茂。她或许会是下一个李芳华,不!甚至比李芳华老师意义更重。」
夏温温是因为有友情的加持,所以对顾含章的喜欢偏私人感情更多一点,她也知道她跳舞跳的很好,但莫小贝刚刚说的那些,已经超越了她对顾含章所有的认知。
莫小贝用手机点开『惊鸿杯』官网,「看见没,海选昨天就结束了,另外八个晋升选手的总票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个视频点赞的尾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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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今年的『惊鸿杯』为什么会加入网络大选吗?那是因为古典舞圈的老派艺术家要造星,这些造星的名额早就被他们私下里瓜分完了。顾含章的横空出世,打破了他们的规则,现在她就是『惊鸿杯』的无冕之王,这个比赛的冠军如果不是她,观众会掀了『惊鸿杯』赛场。不仅如此,你们知道『惊鸿杯』还因为她直接把主会场改到s市了吗,就因为她是s市人。」
杨子涛听得热血澎湃,仔细琢磨了一下,问道,「小贝,这『惊鸿杯』的黑幕你怎么知道的啊?」
莫小贝一顿,立马变得有些不自在,「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常书锦斜睨着她,「我记得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准备了『惊鸿杯』决赛舞,哦!我知道了!莫伯伯帮你搭桥了。」
莫小贝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当时她看肖绫和范诗涵都晋级了,她就吵着闹着自己也要上,莫修明本来就是宠女狂魔,对莫小贝更是有求必应,立马就托关系打点好,给莫小贝内定了『惊鸿杯』前三的名额。
后来莫小贝被《逢春》一曲惊艷,主动劝说莫修明取消她的名额,不单单是她,现在没一个人敢动『冠军』的念头。
……
正当莫小贝浑身不自在时,二楼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张楼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在二楼环顾了一圈,沖他们点了点头,便向窗下的季行舟走去。
季行舟中午交待的事,老爷子又松了口,一个下午的时间s市那边就传来了资料。
张楼把资料递给季行舟,「小顾同学的履歷基本都在这里了,她的生活阅歷很简单,除了十五岁遭遇了父亲病故的变故,其余的没什么特别。」
季行舟听到十五岁父亲病故,手略微顿了顿。
张楼察觉到他外露的情绪,立马补道,「她母亲莫婉苏再婚的丈夫叫卢良才,这个人我们也查了,性格儒雅,心思纯良。」
突然,季行舟目光被履歷里的一寸证件照吸引了,照片里,顾含章一头黑色齐肩长发,眼眉弯弯,眼里的笑容纯粹干净。
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垂着眼,一行一行看着履歷下的文字,等看到『光德』两个字的时候,季行舟抬头看向张楼,「她在s市也转过一次学?」
张楼点头,「从当地省重点文艺班转到了光德火箭文化班,这是她母亲的意思。」
季行舟皱着眉,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关于光德的记载少的可怜,只有一句,档案停留,休学。
张楼,「小顾同学在光德只待了一个学期,所以查到的资料并不多。」
季行舟来回又盯着这份资料看了十五分钟,逐字逐句,不过这些资料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也跟莫婉苏说的,顾含章是受不了她的专制才逃离的情况很吻合。
可是……
季行舟又把目光停留在那张证件照上,照片里她的笑容就像有星星落进了眼睛里,在他的记忆里,极少看见过她有这样的笑容。
一定有什么改变了她!
张楼见季行舟眼睛还盯着手里的资料,斟酌了片刻又道:「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漏了,我再去查查,沈家少爷也在光德,季家直接查光德就怕沈家有想法。」
季行舟眸光一沉,「沈墨昼在光德?」
张楼不明白为什么季行舟反应这么大,迟疑地点了点头。
季行舟面无表情地扫过『休学』二字,他刚刚就在想,光德这履歷一个字都不肯多给,不是有猫腻就是有隐情。
原来沈墨昼在光德,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一刻季行舟脑子里的乱线终于找到线头了。
……
第140章 微博宣发
莫婉苏给顾含章租的新房子就在一中隔壁一条街,虽然也是楼梯房,但比之前骑士街的环境要好上太多了。小区里虽然基本都是租户,但流动人口简单,大多数都是学校高三陪读的家长。
莫婉苏在看过顾含章清贫的生活环境之后,这几天一直在找房子,眼下这套算是她几天跑下来最满意的,三室两厅,一厨两卫,双阳台。她还趁着顾含章没有回来期间,又添置了一些新的家具和饰品,现在整个房子看上去宽敞又。
顾含章从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切,她就知道了卢良才没有说假话,莫婉苏的确一开始没有想过要强行带她回去。
莫婉苏见顾含章站在门口没有动,有些紧张地给她拿了一双粉色的拖鞋,「怎么了?哪里不喜欢吗?」
顾含章摇了摇头,换下拖鞋。
卢良才侷促地搓了搓手,「我们一家人终于聚齐了,小泽去买菜了,待会我炒菜……章章,你也累了吧,先去里面主卧室休息一下,待会吃饭我们叫你。」
顾含章看了莫婉苏一眼,点了点头。
莫婉苏看着女儿进了房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跟进去,今天她们都累了,不能再把她逼的太紧了。
卢良才搂住莫婉苏的肩膀,「她愿意回来就比什么都好,你也是,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吧,孩子长大了,有些情分再蹉跎可就没了。」
莫婉苏垂下头,拨开卢良才的手,「你让我再想想。」
……
顾含章回到房间,环顾了一圈,慢慢走到飘窗前躺了上去。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万家灯火也都亮了起来。顾含章靠着窗,看着每家每户的灯火星光,一时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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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看的痴迷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她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动,电话响了许久主动挂断了,但断线的第二秒对方立马又打了进来,还是同一个号码。
顾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餵?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比较兴奋,「请问是顾含章吗?你好!我是『惊鸿杯』宣发部负责人,我姓马,你叫我老马,马哥都行。」
顾含章,「马哥好。」
「是这样的,昨天大赛的十二位晋级者名单已经全部出来了,我们宣发部希望你们每一位晋级选手能配合我们把大赛宣传做好,待会我加你微信,其余九位选手都在群里,麻烦你按照群里的安排配合我们的工作。」
顾含章,「好。」
挂了电话,顾含章立马收到了这位马哥的好友申请,等她点进去才发现,原来他从昨天就一直开始在申请好友,全部被她拒绝了。
添加了马哥的微信,马哥立马把她拉进了『惊鸿杯』的选手群。
群里十一位选手加五位惊鸿杯的工作人员一共有十六位成员,顾含章一进群群里立马显示有新成员加入。她倒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把群名片改成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顾含章:「大家好,不好意思来晚了,请问有什么工作需要我配合?」
黄露:「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看错吧?是小印章!!我要截图,我跟小印章同屏了!」
何元白:「我刚刚一直憋着气,点开资料确定没看错才喘上的!真的是我的女神!@顾含章,女神大人,我叫何元白,女神大人也可以叫我白白。」
段旋:「@何元白,太噁心了!你别把小印章吓走了@顾含章,呜呜呜呜呜,小印章你怎么才来啊,昨天没看见你,我一晚上都没有睡。」
范诗涵:「@顾含章,晚上好,女神大人!」
尹姿:「她来了她来了!她践踏祥云进来了!@顾含章,大大,我也是印章粉,可以让会长给我开个团吗?」
……
顾含章也没想到,她一条消息发出去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原本潜水的竞争者们不要地拼命弹消息。她就这样看着一段一段的文字在她眼前闪过,还没明白意思,就被顶下去不见了踪影。
她们好像都很兴奋,兴奋到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周艺琼:「@顾含章,有微博帐号吗?你问一下群里的@何丹姐要宣发内容,昨天我们的微博帐号都已经通过官方认证了,消息也已经统一发过了,只剩你了。」
顾含章愣了愣,她对周艺琼印象很深,也喜欢她的性格,没想到她也在这次的晋级名单里。
顾含章:「@周艺琼,谢谢!」
何丹:「参赛选手宣发资料.ppt」
何丹:「@顾含章,你好,麻烦接收一下上面的文件,按以上资料配合我们宣发就可以了。今晚八点之前能发吗?」
顾含章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立马编辑文字:「可以。」
停顿了几秒,她又补发了一条:「很高兴认识大家,我要去弄微博了,大家拜拜~」
等把何丹传送的资料下载好,她就切出了微信。她基本不玩微博,上次要不是为了帮范琪琪说话她连微博帐号都没有。
顾含章登上许久都没有用过的微博帐号,名字还是类似殭尸粉的系统名。
宣发资料上说,每个参赛选手要实名验证,但当她输入自己的名字时却发现已经重名。她想了想,私聊了何丹,何丹说估计是她的名字热度太高,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于是她建议顾含章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后缀,哪个能用用哪个,到时候官博给个认证就行。
顾含章也没想到,她会在註册名字上卡这么久,这些网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顾含章三个字但凡后面能接句话的就没有他们想不到的。半小时之后,她彻底放弃了,直接用了顾含章33333333,然后通过了。
顾含章:「……」这怎么看都像水军假号。
她看了看时间,还差十五分钟就八点了,于是也就没再纠结,从ppt文件里下载了官网宣发图,配上官网要求的统一语录:「大家好,我是顾含章,我在惊鸿杯等你!」
顾含章刚发完,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随即,莫婉苏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章章,吃饭了。」
顾含章见任务完成,放下手机,起身走下飘窗,刚打开门,饭菜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卢良才在餐桌前摆着碗筷,见顾含章出了房门,笑着招唿道,「快来!试试你卢叔的手艺退步没。」卢泽捧着碗,卢良才正在舀汤,橙光的光晕照在他两侧的白鬓上显得尤其晃眼。
上辈子,卢泽断腿后,她偷偷跑去医院看过他,那天卢良才就趴在卢泽的病床前,满头白髮,一下老了十岁。
顾含章脚步顿了顿,隔了一会,笑着应道,「好,就来。」
……
第141章 抽丝剥茧
晚饭过后,莫婉苏提出让顾含章陪她看电视,卢良才和卢泽藉口说想去楼下散步,特意给她们创造了独处的时光。
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只剩顾含章和莫婉苏两人,莫婉苏把台调到电影频道,恰巧上面正在播放老电影,顾含章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认真地看起了电视。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母女俩全程没有交流一句。电影结束后,顾含章看了看时间,主动提出来想回去休息,莫婉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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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正准备起身,莫婉苏突然拉住她的手,「章章,你真的不去舞大吗?」
顾含章侧过身,认真看向莫婉苏,「真的!」
这次,听到这个答案,莫婉苏眸光异常平静,「确定不会后悔吗?」
顾含章,「不会。」
良久,莫婉苏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轻声道,「去休息吧。」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到了房间。这一天她也很累了,洗完澡出来刚躺在床上,眼睛就睁不开了。
……
第二天清晨,她起的很早,洗漱好从房间出来,客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餐桌上有温好的牛奶和熬好的五谷粥,还有一些包点,等她端起牛奶才发现,牛奶下还压着一张纸。
「我和你卢叔还有卢泽哥哥回s市了,我们去弄户籍转档的事,很快就回来。你以前房子里的东西我都帮你打包好了,就放在隔壁间的杂房里。妈妈想通了,只要你快乐就好。章章……对不起!」
顾含章垂下眼,眼睑上微带湿濡的睫毛一直在颤抖。
这次,老天终于眷顾她了。
……
市一中的门口依旧被堵的水泄不通,今天的人甚至比往日的更多。起因是『惊鸿杯』十强名单已经出炉,七日后就是惊鸿晚宴决赛之日,大家热情高涨,都跑来顾含章学校门口给她摇旗吶喊!
季行舟从知道沈墨昼在光德,一个晚上都没睡,大清早就坐在教室里守株待兔。
顾含章当初申请微博帐号给范琪琪声辩时,他就记下了她的帐号,当时默默点了关注,他是她只有七个殭尸粉时唯一的活人,但现在她的粉丝数已经超过三百万了。
昨晚顾含章发了一条微博,他对她设置了特别关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提醒,点进内容见她的ip还在w市,心里才算踏实了不少。
没过一会,顾含章那条微博下就有人留言骂她。
「又是个占名字蹭流量的营销号,去屎吧!」
「这个号盗版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还敢代替小印章发宣发照。」
「你们别骂了,万一真的是小印章呢?」
「不可能!怎么可能后边还跟八个3,这得多二的人才想得出,是小印章我直播吃屎!」
五分钟后,打脸反转来了,『惊鸿杯』官网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在首页顶置:「沧海归来,云胡不喜?」
一瞬间万千热心粉丝像群蚁涌向蚁后一般狂热,纷纷转发了顾含章那条微博,仅仅一个小时,点赞数评论度转发量就超过了另外九名选手的总和。
她现在的人气连娱乐圈的顶级流量都自愧不如。
季行舟淡淡地看着网上各种人因她喧嚣,变深的眸色还隐隐带着讥笑,以至于顾含章已经站在他身侧他都一点感觉都没有。顾含章就等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里,就已经亲眼目睹他举报了十几个印章粉,理由都是同一个,散播不实言论。
顾含章,「……」
季行舟点完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旁边站着个人,他被人围簇惯了,以为又是哪个小迷弟,凉薄的桃花眼轻佻上扬,刚斜睨过去,眸色就顿住了。
顾含章看了看自己的座位,神色疏离地看着他。
季行舟慢慢站起身,走出座位,给她腾出了过道空间,顾含章侧着身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地进入了自习模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季行舟一眼。
看顾含章这架势,是打算回归到从前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
季行舟舌尖勾着后牙槽,重重咬了自己一口,走上前直接抽走顾含章的书。顾含章愣了愣,侧着脸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那晚失了分寸,她肤色又白,即使盖了粉散着头髮,脖上的痕迹也隐约能看见。
季行舟想到那晚,只觉嗓子一热,走近顾含章,「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亲了你,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尊重你?」
顾含章脸上一热,隐隐带着怒气,她现在根本不想再想起那晚的事。
季行舟看着她,「你说我什么都不明白,那你能跟我说明白吗?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我想小心翼翼地捧着你,但我也忍受不了别人挨着你!顾含章,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吗?」
顾含章薄怒的眸光顿时闪过一丝惊讶。
季行舟何等聪明,她的表情在他眼里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他遮掩情绪的本事比她厉害得多,半响,季行舟神色如常,轻轻将书递给她,「我想……我明白了。」
顾含章垂下眼,慢慢拿回书。
季行舟的一句话,让她的思绪突然很混乱。
她以前的事?季行舟的话倒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
这里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在光德的事,就连季行舟也不可能!s市是沈家的地盘,她在光德撞柱自杀这种事如果闹出来光德将名誉扫地,不仅如此,始作俑者乔清冉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乔家和沈家是联姻,他们两家如论如何都会把这件事隐藏起来。
季行舟见顾含章拿过书还在发呆,眉梢紧蹙神情凝重,他思忖了片刻,抬起手,一根食指点在顾含章皱成山川的眉间,「别瞎想了,老得快!你要是不漂亮了,我可不会喜欢了。」
顾含章被他这么一打岔,立马捂着额头,身子后仰,「谁稀罕,你最好以后都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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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事都可以惯着你,偏这件事不行!」
顾含章,「……」
「哟!小顾同学!跟阿行吵架呢?」杨子涛和陆行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顾含章和季行舟好像有情况,他立马像触动了雷达警报一样,兴奋地朝他俩跑了过去。
陆行想拽住他都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跟着过去打招唿。
「杨子涛,昨天谢谢你。」虽然这傢伙说话还是一样没有眼色,但昨天他们那么帮她,顾含章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还有陆行,也谢谢你,对了!还有你们那个女生朋友,也替我向她道谢。」
杨子涛摆摆手,「这都是小事一桩,你也太见外了!」
陆行看了季行舟一眼,正巧季行舟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心领神会,笑着开口,「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昨天他们都追到了校长办公室,她的家事也藏不住了,所以顾含章也没再遮掩,点了点头,「都解决了。档案应该一个星期之内就能调回来了。」
恰巧这时,夏温温也正背着书包进来,听见顾含章的话激动地沖回座位,两眼发光地看着顾含章,「真的吗?你妈真同意你留在w市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温温,也谢谢你。她这次愿意妥协,应该还有你的原因。」
夏温温愣了愣,她不记得她跟含含的妈妈有过什么交集了,反而每次面对她,她的态度都不好,说话也不好听。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结果是好的就是万幸。
季行舟看了看夏温温,又看了看顾含章,神色不明地垂下眼。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楼叔的简讯。
季行舟看了顾含章一眼,微微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点开简讯。
「阿行!查到了!小顾同学还有个好朋友,叫杨璐,她坠楼之后就变成了植物人,现在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
第142章 档案
w市离s市不算远,高铁可直达,且仅仅只需要两个小时。
莫婉苏定了最早一趟高铁票,到了s市家都没有回,直接去了光德。卢良才想着他们可能会在w市待一段时间,就让卢泽陪莫婉苏一道,自己则赶回家中收拾东西。
顾含章一夜成为时代舞者,直接吓傻了吴春城和光德的领导们,之前杨璐坠楼还有之后顾含章被乔家大小姐逼迫自杀的事都被是他们给隐瞒了下来,现如今她今非昔比,万一将窗户纸捅破,他们就全完了。
故而,当吴春城看见莫婉苏的第一眼,吓得腿都在打哆嗦,他以为莫婉苏是来找他算帐的。直到莫婉苏提出来要给顾含章转档案,他整个人才算彻底活了回来。
「顾含章妈妈,恭喜你啊!我当初就看出了顾含章这孩子不一般,她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你们家长教育的好。」
莫婉苏勉强地笑了笑,「吴老师客气了,我家章章也多亏了您照顾。」
「这位老师,字我们也签了,转档多久能办下来?」卢泽知道顾含章在光德受的委屈,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吴老师根本就是人面兽心,跟那个杀人兇手是一丘之貉,所以对他并不客气。
莫婉苏对卢泽的态度微微有些疑惑,但她也关心这个问题,也就没有放在心里去了。
吴春城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流程我也说不准,这样!我去问问校长,两位稍等。」
……
光德外场的网球场。
沈墨昼刚打了两局热身,回长椅喝水的功夫发现自己的手机有封未读邮件,他摸着眉想了片刻,把网球拍扔给随行的一个男生,一手捞过汗巾挂在脖子上,不紧不慢地点开了邮件,里面有两张图,『惊鸿杯』主会场的平面布局图和会场闭路监控系统的导向图。
沈墨昼盯着两张图迟迟未有动作,这时身边有男生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声,「昼哥,吴春城来了。」
沈墨昼关了邮箱,抬头就看见一个微胖的男人火急火燎地向他跑来。
吴春城从办公室出来就直奔光德体育场,他根本就不是去找什么校长问话的,而是来请示沈墨昼的。
「沈少爷。」吴春城到了沈墨昼跟前,勾着腰,卑躬屈膝的样子哪还像一个老师?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顾含章的妈妈来给她办转学手续了。」
沈墨昼原本拧开了瓶盖正准备喝水,勐然听见这话,手上的动作一顿。
吴春城看在眼里,故作讨好地问道,「她妈妈字都签好了,我来就是想问您的意思?」
沈墨昼看了吴春城一眼,「她妈妈都来了,学校还能有什么理由扣着她的档案,吴老师问我又是什么道理?」
吴春城眼里一喜,他现在是巴不得赶紧把顾含章送出去,只是怕得罪了眼前这位,现在既然沈墨昼都松了口,学校就更没有理由扣人了。
吴春城,「那我这就去签字走流程了?」
沈墨昼懒懒地嗯了一声,吴春城怕他改变主意,禀明了情况立马跑出了网球场。
刚刚接了球拍的男生一直关注着沈墨昼的动静,吴春城一走,立马挥舞着手里的球拍,殷切地沖沈墨昼喊道,「昼哥,还打吗?」
沈墨昼看了他一眼,茶色的瞳圈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男生一窒,不自觉地微微后退了几步。沈墨昼慢悠悠地转回眼,拧开瓶盖,波澜不兴地喝了口水,绯色的唇角溢出了些透明的水渍,被他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抹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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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在旁边偷看他的女生们被眼前这幕撩得脸红心跳了起来。
她们知道他危险,却还是被他吸引。
沈墨昼倒是从不在意他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拧好瓶盖,抬手将水瓶狠狠砸向网球场的铁网,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水瓶撞向铁网的瞬间,一声爆响瓶身就炸裂了,刚刚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生们吓得个个抱头尖叫。
……
吴春城请示完沈墨昼,很快就折回了办公室,一踏进门槛立马换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孔,「顾含章妈妈,不好意思啊,久等了,我去那会校长也正忙,我就在那耽搁了一下。」
莫婉苏不知实情,连忙起身,「吴老师客气了,不知道校长怎么说啊?」
吴春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调档资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客客气气地回道,「校长也很惋惜顾含章这样的人才光德没有留住,不过我们都尊重学生和家长的意思,我们签完字后就会把顾含章的资料移交教育部,至于后续流程就看那边的了。」吴春城临了想卖个好,又补充道,「放心吧!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也就是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事。」
莫婉苏略微感激地道了声谢。
吴春城自是乐意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多留些好印象,又客套地跟莫婉苏寒暄了一会,委婉地想打听顾含章的近况,但每回一问到关于顾含章的事,卢泽总会打岔,次数多了,吴春城也学乖了,不再自讨没趣。
莫婉苏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别。
吴春城心里有鬼,维持了这么久的人设也有些辛苦,立马就接话,「那我就不送二位了,在此我就预祝顾含章同学前程万里,鱼跃龙门。」
莫婉苏笑了笑,刚转过身似乎又想到什么,返身看向吴春城,「吴老师,您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家章章不舒服,我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当时问您她是不是在学校有什么事,您当时跟我说,她是因为学校校庆独舞的节目安排给了杨璐才闹脾气的。」
吴春城嗓子眼一干,笑得有些勉强,「有……有这回事儿吗?」
莫婉苏神情温婉,「您不记得了吗?」
吴春城确实不记得了,当时他就想着编个理由搪塞莫婉苏,临时起意也没过脑,现在莫婉苏突然问他,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顾含章妈妈,不好意思啊!我们当老师的现在压力也大,现在记性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说的那事或许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我确实也不太记得细节了。」
莫婉苏笑了笑,「理解。那就告辞了。」
说罢,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卢泽看着莫婉苏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异。
「莫姨,咱们现在回家吗?」
莫婉苏想了一会,「好。」
吴春城的办公室在教学楼这一栋,彼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许多学生都站在走廊上追闹嬉戏,他们刚下楼梯,几个闹得疯的女生相互打打闹闹,笑得疯疯癫癫眼看就要撞上莫婉苏,莫婉苏还未反应,一只带着黑色护腕的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女生,将她丢在后面嬉戏的同伴身上。
一瞬间,整个楼道都安静了。
被甩出去的女生原本还有怒气,一看见来人,立马缩成了鸵鸟,同班的几个女生连带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莫婉苏微怔,还没缓过神,卢泽已经一马当先挡在了她面前,他认得眼前这个人,他就是沈墨昼,那个无法无天的杀人兇手。
沈墨昼狭长的凤眸轻睨了卢泽一眼,眸光泛寒,「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莫婉苏没想到刚刚帮了自己的少年竟然这么暴虐,她立马从卢泽身后出来挡在他前面,「这位同学,你说话最好客气些,你要打断谁的腿?」
沈墨昼眉梢轻佻,慢慢转向莫婉苏,见她一脸愤慨地怒视着他,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往楼道走去。
……
第143章 朋友
下午放学的时候,顾含章收到了莫婉苏的消息,莫婉苏告诉她,学校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卢良才因为一个人搬行李扭到了脚,所以他们今晚只能在s市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了。
莫婉苏担心顾含章搬到新家一个人不适应,还特意跟张老师打了个电话,一是,告知张老师他们的最终决定,二是,希望她能帮忙照拂一下顾含章,等她回来。
张老师虽然对顾含章拒绝舞大的事情不是很理解,但她愿意转学籍过来,说明这孩子心里还是向着市一中的。她也相信,以顾含章的文化成绩,想要进入一流名牌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再等一年。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张老师最终也只能尊重学生和家长的意思。
但她还是把顾含章叫去了办公室,最近高三内考的勤,晚上又要借用低年级的教室,所以高二十个班的晚自习都取消了,张老师提出让顾含章今晚去她家睡,不过被顾含婉拒了,她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张老师也没再勉强,叮嘱了几句就放她回去了。顾含章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夏温温和季行舟他们还在教室门口逗留,夏温温自然是等她,但为什么季行舟他们也在?
夏温温原本在跟杨子涛斗嘴,抬眼看见顾含章,笑着沖她招了招手,顾含章回了个笑容,慢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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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一直在看手机,察觉到夏温温的动作,抬眼跟着看了过去。
顾含章目不斜视,眼里就没有他,直径走到夏温温面前,「你们在等我?」
夏温温看了季行舟一眼,从早自习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含含对季行舟的态度冷淡许多,明明之前已经改观很多了啊。
季行舟也预料到了顾含章不会轻易原谅他,但真被她这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遇,他差点还是没忍住气出声。
陆行看在眼里,戏嚯地笑了笑,再气还不是得乖乖得受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行舟抬眼,淡淡地看了过来,陆行扶了扶金丝眼框,「我们为了庆祝你留在w市,约好晚上去阿行家开party,你是主人公,这次可不能不赏脸啊!」
顾含章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疑惑地看向夏温温。
夏温温抓了抓下腮,「这事吧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夏温温琢磨了一下,看向季行舟三人,「不对啊!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杨子涛一听,不乐意了,「温温姐,亏我还以为你也是江湖儿女,率真果敢敢爱敢恨!没想到也会拘泥于这种俗世之见!」
夏温温,「……」尼玛,就你这文言文翻译水平还敢一次用四个成语!
杨子涛,「咱们好歹一起对抗过校园霸凌,粉过同一个顾含章,我们还一起吃饭打游戏,同一个老师同一本课本同一张课桌,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倒是你,每天京都人京都人在后面戳我们嵴梁骨,我们几个除了长得帅点,有点钱,我们有什么错?」
夏温温听着前面还真有些愧疚打算反省一下,听到后面就受不下了。
杨子涛看向顾含章,「还有你!顾含章!你从看我们三个第一眼,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虽说你人设是清高了点,但我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吧?你对我们的偏见是不是多少有些以貌取人了?!中国14亿人口,既然咱们都能遇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缘分啊!朋友之间不是以认识时间长短来衡量的,是共情共事,是性格相投,我们拿你当朋友,你呢?是瞧不上我们吗?」
顾含章愣了愣,刚想辩解,杨子涛又说道,「可别说是,寒心!我小桃子也没为谁凌晨三点还在刷数据,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拿去给你买榜了,要不怎么会一台amg gtr模型还得去坑常书锦那扣包,我现在穷得就差没有去食堂刷饭卡了!」
杨子涛对穷的概念就是吃食堂菜。
季行舟冷冷地斜睨着他,小桃子?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别人喊了他一句小桃子,就把人家门牙都打断了。
顾含章也听夏温温说了季行舟他们帮她买下京都3d裸眼屏的事,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而且她也确实因为上辈子的事一开始就对他们存在偏见。
顾含章自知理亏,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为之前的事向你们道歉,我那会确实对你们有偏见。温温也跟我说了你们对我的支持,还有……」顾含章看向陆行,「还有奖学金的事,是我知道你们在帮我,这些我都很感激。」
顾含章又看回杨子涛,「但是今天的局我是真的去不了,我才搬家,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要不改天吧。」
「那正巧,我们就去你家开party!正好你搬新家我们去给你暖个场!」
杨子涛这一瞬间的机智让季行舟和陆行都嘆为观止,自愧不如。
不管怎么说,得益于杨子涛那一顿穷得只能吃食堂饭的卖惨,他们终于得到了给顾含章乔迁新居暖房的机会。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兴奋的还要数莫小贝,她原本生无可恋地在四米长的沙发上躺尸,莫玖和常书锦使唤她做任何事,她都跟没听见似的处于假死状态。直到,莫玖接了杨子涛的电话,顺口说了句,「收拾东西,去顾含章家!」
莫小贝突然就像迴光返照一样,弹跳起身,一个侧空翻越完美落地。
「你们刚刚说去哪?!去找谁?」
常书锦手里的肉串啪地掉在地上,「舞蹈里面还有杂技?」
莫玖,「她这辈子可能就只能发挥这一次吧。」
……
杨子涛从记了一功之后,在季行舟面前走路都开始带风了。自打上回他教季行舟发表情包被夏温温识破之后,季行舟就再也没有重用过他了。刚刚季行舟给陆行使眼色的时候,他可看得清清楚楚,这让自觉『身经百战』的杨子涛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忍不住就操作了一波。
怎么说呢?虽然还有点小瑕疵,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含章既然已经应了口,放学就领着季他们一起去了新居。她现在在学校的知名度比季行舟还高,不管走到哪都有人关注。
苏沐婷远远看着顾含章,夏温温搂着她的肩膀,季行舟跟她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守在她身后,还有杨子涛,一直在前面奔奔跳跳说着笑话逗她们开心,连一贯清冷的陆行也笑的如沐春风……
明明对别人那么不屑一顾的一群人,偏偏把她围成了世界中心……
苏沐婷眼眶渐渐变得模煳。半个月前,她还可以依仗着家里有钱挖苦挑衅顾含章,但现在,她根本不敢去招惹她了,一夜之间她们就出现了巨大的鸿沟,就连一直以她马首是瞻的毛雨她们,现在看到顾含章,都会亲切地上去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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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说得对,她之所以敢欺负方维就是欺负她穷,欺负她不敢声张。
她敢处处针对顾含章,也是因为听别人说,顾含章的父母不管她,她家里还有个抑郁症的妹妹,而她必须要半工半读才能上得了学。
她就欺负她无人能依。
「苏沐婷你别忘了!莫欺少年穷!你生来优越不代表你以后会一直优越,而她生来困顿也不代表未来会一直困顿,你又怎么敢笃定她的人生不会逆风之上扶摇九万里呢?」
她在食堂斥责她的话还歷歷在目,没想到,她真的有一天扶摇直上去了九万里云霄,把云泥之别还给了她。
……
第144章 乔迁树
本来说好的是给顾含章庆祝乔迁之喜,但她这个主人还没来得及准备东西,莫小贝莫玖常书锦三人就拎着大箱小箱找上了门,他们三人也是硬气,准备的全都是现成的硬菜,直接取出往桌上一摆,一桌像模像样的乔迁宴就出来了。
顾含章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从冰箱里拿了几瓶酸奶,刚想摆上去杨子涛就叫嚷起来了,「小顾同学,你当我们是小孩儿呢,拿酸奶是怎么回事?你这是看不起谁?」
顾含章看了看手里的酸奶,一时有些为难,自从上次喝酒大意被季行舟占了便宜,她再也不想碰酒了。但是,大家都跑过来帮她庆祝,她要这一点要求都拒绝是不是也不太好?
季行舟知道她在想什么,起身从她手里拿过酸奶,一瓶一瓶每人分发到位。
常书锦看着眼前的酸奶,「阿行,这什么意思?」他从记事开始就没碰过这东西了。
季行舟,「客随主便。」
大家极有默契地看向顾含章,又看了看季行舟,季行舟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倒是顾含章,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他,这俩人一看就有猫腻!
顾含章顶着大家灼热的目光,无力地笑了笑,「吃饭吧。」
一桌人刚动筷子没多久,顾含章的视频电话就来了,是莫婉苏,顾含章也没有迴避,直接把家里的情况拍给她看,莫婉苏放心了不少,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温温就坐在顾含章身边,侧头问了句,「阿姨今晚赶不回来吗?」
顾含章点了点头。
夏温温拿着酸奶跟她碰了个杯,「没事儿,今晚我陪你。」
顾含章笑着应下,拿着酸奶啄了一口。
莫小贝一直偷瞄着顾含章,夏温温说要留下过夜的时候,她差点也跟着脱口而出了。但莫小贝也不傻,她和顾含章还没熟到这个程度。想到这,莫小贝不禁略带幽怨地瞪了季行舟一眼,没用!
季行舟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有用你来?
莫小贝撇了撇嘴,她也没用,已经马失前蹄过了。但莫小贝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饭桌上一直没话找话的跟顾含章套近乎,爱屋及乌,她这次连夏温温的情绪也照顾到了。
顾含章和夏温温本身也不是性格难缠的人,莫小贝有意亲近,她们也没什么架子,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桌上气氛活跃了不少。
莫玖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新奇,莫小贝典型是被宠坏的孩子,她自小除了舞蹈和陆行,喜欢的东西就没有超过三分钟热度的。她心思不坏,但脾气也不好,对于不喜欢的人态度更是恶劣得没边。京圈家世相当的,没人能受得了她的气;家世不够的,她又觉得别人心思不纯。活了十七年了,自己的小姐妹圈没有,反而总是跟着他的圈子跑。
常书锦见莫玖一脸欣慰,知道他是在为小贝开心,常书锦拍了拍莫玖的肩膀,「你说这人的缘分是不是有时候挺奇怪的?原本我们就是来看看阿行他们,没想到竟然让小贝交到了朋友,小四要知道了,可要伤心了。」
杨子涛啄了一口酸奶,「小四怎么没来,伤口还没好全呢?他来倒是挺适合的,养伤期间正好喝奶。」
常书锦笑得差点喷饭,要不说杨子涛嘴贱,这话要让赵小四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季行舟也笑了笑,转眸看向一旁的顾含章,正好她低头吸了一口酸奶,少年心思一动,用牙齿咬开锡纸,叼着吸管插进酸奶盒子,吮吸了一口,香草味的奶浆在嘴里爆开的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愉悦地又喝了一口。
杨子涛眯眼斜睨着季行舟,「阿行,你喝奶的时候在想什么?」
季行舟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看向常书锦,「小四不是伤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这次没见他过来?」
莫小贝原本跟顾含章夏温温聊得正起劲,听见季行舟问赵小四的事,顺口就答道,「他还记着沈墨昼削他脑门的仇呢!去找了沈墨昼几次麻烦,赵伯伯气得对他动了家法,旧伤是好了,新伤又来了。」
顾含章在听到『沈墨昼』三个字时,眼里的笑意一瞬间凝固了。莫小贝正好侧头看向季行舟,倒是没有察觉,反倒是夏温温一直看着顾含章,她的变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顾含章也知道自己自己反应过激了,立马垂下眼,收拾情绪。
其实,这桌上除了夏温温,所有人都知道顾含章跟沈墨昼有牵扯,但顾含章不知道,她掩饰好情绪之后,也一直没有搭话,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莫小贝知道顾含章在隐瞒,但她现在已经是印章粉了,所以她也完全不在意,只当沈墨昼对她胡搅蛮缠惹她不喜,她才不屑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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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对她是有偏见,那是因为他们圈子里都知道沈墨昼以后是要跟乔清冉联姻的,虽然她也不喜欢乔清冉,但对甘愿当第三者的女生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当她看见顾含章跟沈墨昼在机场纠缠,就先入为主地觉得顾含章是个擅用颜色勾搭人的狐狸精。
至于常书锦和莫玖,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要还看不出季行舟对顾含章的执着,就真的白瞎了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既然阿行自己都不介意的事,哪还轮得到他们操心,所以他们也不拆穿,不仅不拆穿还适当地把话题转走。
莫玖,「诶?顾含章,你家这客厅多高啊?」
话题转的太快,顾含章愣了愣,挑眼看了过去,「不知道,看着得有两米七八吧,怎么呢?」
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顾含章还没起身,常书锦已经快步沖了过去,刚打开门,就听见常书锦报了手机尾号,没一会,几个壮工拖着两株成年男子手腕粗细的小树走进了房子。
顾含章赶紧起身走了过去,这『小树』上还绑着红绳,显然是他们给她准备的乔迁礼物。
可是……
顾含章看了看『小树』,这高度目测立起来会顶到天花板了吧,就这两棵树放在客厅,客厅面积得小一半。
常书锦也有些犯难,看向顾含章,「怎么办?」
这两棵幸福树还是常书锦和莫玖请楼叔帮忙找的,也怪他们当时没说清楚,只再三强调了要大气不失面子,忘记交代房子有多大了。
季行舟走了过来,「叫他们背下去,放在楼栋前当绿化吧。」
常书锦点点头,跟几个工人师傅交代了几句,师傅又把树给拖走了。常书锦看着客厅残留的一地泥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我和莫玖想着乔迁也不能空手来,就想给你准备两盆植物,但我们也没想到,楼叔会直接给我们弄两棵树来。」
顾含章笑了笑,眼里装着冰雪初融的温柔,「不用道歉,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有趣的礼物,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们。」
常书锦被顾含章流露真情的笑容差点晃瞎了眼,等顾含章已经回到座位,他才如梦初醒地看向季行舟,「卧槽!阿行!我tm刚刚好像灵魂出窍了。」
季行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常书锦两股一颤,警惕地看着他,「她沖我笑的!你……你有本事管她去啊!」
季行舟,「……」
……
第145章 神魂颠倒
莫玖和常书锦因为给顾含章乔迁礼物送了两棵树,把杨子涛和莫小贝直接笑得倒地不起。常书锦摸完老虎屁股立马心虚地跑去餐厅跟杨子涛莫小贝掰头,企图转移季行舟的注意。
但他一个人哪抵挡得了莫小贝和杨子涛两个人的攻势,他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相互知道的黑料比谁都多,很快,常书锦,幼儿园大班还尿床,小学因为反抗不了校霸姐姐被迫谈了一个学期的『姐弟恋』,因为发现初恋女孩儿一双袜子穿了两天就跟人家分手,初中叛逆离家出走,才走了三个小时家里开饭又折了回去,高中好不容易遇见个女生想谈段靠谱的恋爱,结果对方就是利用他接近季行舟……
这些心酸的丑事都被杨子涛和莫小贝无情地抖了出来。
而夏温温每听到一个黑料,都会兴致盎然地向陆行求证,「是不是真的啊?」
陆行,「……」他倒不是很愿意跟夏温温分享这些。
常书锦被他俩气得牙痒痒,这两人嘴上跟装了炮仗似的,论口水战他根本就打不过,气得他只能把一瓶酸奶都干了,而莫小贝和杨子涛则玩得不亦乐乎,一时之间,桌上的气氛明显融洽不少。
夏温温托着腮,看着他们京都六人,语气里有些羡慕,「从小到大的玩伴啊?这是种什么体验啊?我好像除了那些表哥堂姐都没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含含你呢?」
顾含章正笑着,勐然听见夏温温的话,愣了愣。
夏温温以为她没听清楚,侧头看向她,又重复了一遍,「含含,你在s市有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
「嘭!」
这时,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季行舟。
莫小贝就坐在季行舟旁边,她正聚精会神地打算听顾含章怎么回答,身旁一声震响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杨子涛最先反应过来,「阿行你怎么回事啊?小顾同学搬家第一天你就摔碗筷,多不吉利!」说罢,煞有介事的击掌三下,闭眼默念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常书锦被他这小迷信的样子逗笑了,「杨子涛,你这搁哪学的?」
顾含章回神,也跟着笑了笑,「谢谢你啊,杨子涛。」说罢,起身准备去捡地上的碎片。
季行舟一把拦下顾含章,「我来,你去拿吸尘器。」不等顾含章反应,季行舟已经先一步,蹲下身把大块碎裂的瓷片捡了起来。顾含章看了他一眼,去阳台拿来吸尘器把细碎的瓷片吸干净之后,又从厨房给他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顾含章递给季行舟碗筷的时略带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他似毫无察觉,正若无其事地喝着酸奶。
被季行舟这么一打岔,夏温温也忘记了她之前要问什么,很快大家又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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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餐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吃了快两个小时,莫玖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带着莫小贝和常书锦起身告辞。
常书锦回头看向季行舟,「阿行,一起吗?」
季行舟点了点头。
杨子涛,「等等。」只见他拎过客厅的垃圾桶,将桌上的食物残渣麻利地扫进垃圾桶里,手里提着垃圾袋还不忘一本正经地解释,「搬进新家第一天,不能留垃圾,这叫除祟!寓意把不好的东西都带走。」
顾含章心底一暖,「那就麻烦你了。」
将他们送走,顾含章在门口站了一会。
这时,夏温温直肠子的毛病又犯了,她捂着肚子,「含含,酸奶里的益生菌太多了,我去下厕所。」说罢,不等顾含章反应夏温温就不见了人影。
顾含章失笑摇了摇头,蹲下身,收拾玄关的拖鞋,刚把鞋子摆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顾含章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客厅,是谁落下东西了吗?
这般想着,就打开了门。
季行舟立在门口,眸光自看到她的那刻,瞳圈便幽深了几分。
顾含章愣了愣,原本已经推门的手不自觉又往里面带了带。
季行舟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心思,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往怀里带,另一只手肘直接抵在大门上,等他堂而皇之地进来之后,撑在门板的手绕过后背抓着门把手,把门关上了。
顾含章刚想呵斥他,季行舟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黑色绒缎面料盒子,扣着她手腕的手慢慢向上移,推开她的掌心,「乔迁礼物。」把礼物放在顾含章手心之后,季行舟立马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顾含章怔怔地盯着手里的锦盒,只觉得她的整个掌心都在发烫。
季行舟嘴角弯了弯,趁她发呆的时间直接穿过客厅,餐厅,走进了厨房。顾含章这才反应过来,季行舟已经登堂入室了,她连忙追着他的身影看了过去,季行舟正好拎着一袋垃圾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顾含章眼眸一颤,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力。
季行舟走到她面前,细长的锦盒被她牢牢拽在手心,她还不自知,季行舟悠悠嘆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顾含章,你还要气多久?」
顾含章还未反应,季行舟勾着腰,妖娆的眼里闪过细碎眸光,「等你不气了,我们就谈恋爱吧!神魂颠倒的那种!」他的声音如奶浆爆在唇间一般丝滑,他故意勾她。
……
「嗯……哼哼!!」
顾含章回过神,才发现夏温温双手抱胸靠在过道的墙上,正以一副睥睨之姿看着她,而季行舟那个始作俑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
「……」顾含章感觉盒子上的缎绒都快被她手心的汗浸湿了。
夏温温还是一言不发,但眼神里的绿光已经昭示着她熊熊的八卦之心。
顾含章摸了摸额角,「温温,等会我先洗澡吧,今天好累,我想早点睡。」说罢,故作无事地关了客厅的灯,穿过走廊,往卧室走去。
夏温温挑了挑眉,点点头,慢悠悠地尾随其后。
一进房间,顾含章先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到床上,刚准备起身,就被夏温温反手锁死在床上。
「……」顾含章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夏温温竟然会用跆拳道的招式对付她。
夏温温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季行舟穿过走廊,季行舟不仅看见了她,还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夏温温这辈子都没正确读懂过谁的眼神,但季行舟那一眼,她妥妥地顿悟!
别碍事!
于是她悄咪咪地勾着腰,看着季行舟从厨房拎了一袋垃圾,花式告白之后留下呆若木鸡地顾含章,扬长而去。
夏温温轻轻戳了戳顾含章的脸颊,一脸严肃,「含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含章就知道夏温温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也不知道夏温温看到了什么,是怎么误会的,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们没有开始,季行舟是过来补乔迁礼物的。」
夏温温皱着眉,「还不老实?送礼物就送物礼,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神魂颠倒?你们什么时候神魂颠倒了?说!」
顾含章双手被夏温温反剪的身后,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完全拿她没办法,只能求饶,「温温,别闹了!」
夏温温哼了一声,将顾含章披散的头髮理到一边,顿时,她粉白的脖领沿着肩膀的淤青全都显现了出来。夏温温愣了愣,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一时也羞红了脸。
「季行舟,这是把你当萝蔔啃呢?」
顾含章耳尖一红,声音变得有些严肃,「温温,快放开我。」
夏温温撅着嘴,但还是老实地松了手。
顾含章略微尴尬的摸了摸脖子,「我们真不像你想的那样。」
夏温温指着顾含章的脖子,「都这样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别忘了,我可是通宵研究过人体构造的,你别想欺负我没见过世面。」
顾含章一时无语。
夏温温偷看了顾含章一眼,贼眉鼠眼地问道,「含含,你们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农庄那晚?」
顾含章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有些想念陆行了。」
夏温温一愣,「你想念陆行?你为什么想念陆行?含含你不喜欢季行舟了?你又喜欢陆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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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心思一动,似乎有办法堵她的嘴了,于是她淡淡地回道:「是啊。」
夏温温摸了摸自己的心,从顾含章说喜欢陆行那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就闷闷的。夏温温瞪了顾含章一眼,「不行!你都跟季行舟这样了,怎么能喜欢陆行,这样对陆行不公平。」
顾含章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未免夏温温继续揪着她和季行舟的事不放,她弹了弹夏温温的脑门,「如果我跟季行舟什么都没有,我就可以喜欢陆行了吗?」
夏温温摇头,「还是不可以。」
顾含章笑了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回头看向她,「那你就好好想清楚,为什么我不能喜欢陆行的。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我的事。」扔下这句话,她就走进了卫生间。
夏温温皱着眉,含含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她对陆行有意思?!
怎么可能!
她夏温温看过的校园古偶总裁漫画合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了,她要喜欢了一个人,自己还能不知道?
……
陆行从顾含章家出来就跟大部队一起去了季行舟的半山别墅。
他本来就不是闹腾的性格,莫玖杨子涛常书锦回来又开了酒,他就在旁边看着,莫小贝正在跟赵小四打视频电话,他挥手打了招唿,就没有一句话了。
一时觉得无趣,陆行起身准备去睡觉,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未读消息,陆行顺手点了进去。
「啪——!」
下一秒,手机就摔在了地上,连屏幕都碎掉了。
「班长,我们谈恋爱吧!神魂颠倒的那种!」
陆行的动静太大了,另外四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行大脑空白了几秒,回神之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清冷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温柔了许多。陆行取下眼镜扔在沙发上,蹲下身捡起手机,四分五裂的碎屏还停留在与夏温温的微信对话框。
再次看向屏幕,陆行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夏温温撤回一条消息
「陆行,我警告你不许打含含的主意!」
陆行,「……」
夏温温撤回一条消息
「班长,你有明天的课表吗?麻烦你发一份给我吧!/可可爱爱」
夏温温撤回一条消息
「陆行你有明天的课表吗你发一份给我」
夏温温撤回一条消息
陆行冷眼看着夏温温的对话框,一直在跳消息,又一直撤回,大约持续了十分钟……
「本人已猝,有事烧香!」
陆行,「……」
等了几分钟,确定夏温温不会再撤回,陆行切除微信,直接去百度找了一张三根香的图片,神情淡漠地找到夏温温的卡通头像,毫不犹豫地点击发送。
……
第146章 情书
「温温,我洗好了,你进来吧!」
「温温?!」
顾含章拿着吹风机,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夏温温瑟瑟发抖地捧着手机一副要把屏幕盯穿的样子。她走过去,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我在跟你说话呢,怎么呢?」
夏温温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看向顾含章,「呜呜呜,含含,陆行给我发了三根香!他……他竟然咒我!」
顾含章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夏温温立马把手机摊在她面前,「诺!你看!」
顾含章,「你前面一直撤销撤销,发的什么啊?」
夏温温目光闪烁了一下,「我觉得季行舟那话挺戳我的,我就……」
顾含章瞭然,「你就去戳陆行了?」
夏温温又开始瘪嘴,「他也太小气了,我都撤回了!竟然还真的给我发三根香,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顾含章扶额,「先去洗澡吧!」
夏温温把手机一丢,抱着床上换洗的衣服气咻咻地冲进了卫生间。
顾含章拎着吹风机坐在梳妆桌前吹着半湿的头髮,镜子前,那只细长的缎带盒子就静静放在檯面上。她犹豫了片刻,最后嘆了一口气,关了吹风机,拿起锦盒,慢慢打开。
和她猜想的一样,是一只钢笔。
不过,这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季行舟手里有一支黑色的,而她这支正好是白色的,钢笔笔夹尾端还嵌了一颗珍珠,这支笔跟他手里的那支,应该是……情侣款。
顾含章觉得她的掌心又开始有些发烫了。
……
夏温温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顾含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怀疑顾含章是假睡,跑到她面前蹲在床边守了快十分钟,最后一点破绽都没找到。
夏温温撅着嘴,拎着吹风机去卫生间轻轻关好门,按下最大风量对着自己一顿乱吹!
啊啊啊啊!含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季行舟这么表白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跑去睡觉,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陆行给她发了三根香她就一点睡意都没有!!!
夏温温在吹风机强大的热浪里,彻底凌乱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起身离开床边,顾含章就睁眼了,眼前是飘窗下独升夜空的一轮弯月,耳畔是夏温温夹在吹风机里入魔的咆哮,她就是再冷心冷肺,此情此景也睡不着啊。
……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两人都早早起来洗漱,顾含章还好,后半夜也算休息了一会,夏温温就有些惨,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磨磨蹭蹭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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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也不拆穿她,默默地把气垫、bb霜、还有遮瑕膏一件一件摆在梳妆檯上。
夏温温换好衣服出来,正好就看见眼前这幕,立马脚踩风火轮冲到顾含章面前,「好哇!总算被我逮着了吧!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弄这些东西的,这是要化给谁看啊?」夏温温以为顾含章一夜好眠,她为自己的失眠感到羞耻,眼见抓到顾含章把柄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顾含章看了她一眼,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弄好了就出来,我在客厅等你。」说罢,难掩笑意地走了出去。
夏温温一脸疑惑,朝着镜子看去!
妈耶!
这是谁啊?
下一秒,就看见夏温温一边哭一边对着镜子用气垫粉扑狠狠拍打着脸颊。
折腾了一早上,总算可以出门了,刚走到楼下,她们就发现楼道单元前熙熙攘攘站了好些人,顾含章和夏温温对视了一眼,走出去就看见,昨晚莫玖和常书锦送她的两棵树上挂满了红绸和许愿牌。
这个小区原本是w市某粮食单位的家属区,小区地理位置好,闹中取静又毗邻市一中,但这小区规模不大,基本没有绿化规划。附近的租客大多都是陪读的家长,早上起来就发现小区三单元楼下种了两棵小树,树上还缠了红绳,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在上面挂了蟾宫折桂的许愿牌,大家就纷纷效仿起来了。
就这样,她的两棵乔迁树就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状元树,家长们还打趣,要是谁家孩子真金榜题名,还得回来还愿。
顾含章笑了笑,看向夏温温,「你说,他们要知道最后这两棵树是怎么用的,会不会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夏温温一把搂住顾含章的肩膀,「一定会!明年我们也来这许愿吧,明年它们就长大了,法力应该也会更大,没准还真能保佑我金榜题名!」
……
夏温温和顾含章赶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还没开始,顾含章看了看自己的座位,见两个位置都空荡荡,她在心里慢慢舒了一口气。
「唿!!!」夏温温就浮躁多了,站在门口没看见陆行的身影,一口气舒的脸颊都鼓起来了。
「……」顾含章侧头看向她。
夏温温死鸭子嘴硬,「我是替陆行松口气,大清早就碰上,我怕他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是吗?」
夏温温身体一僵,回头看去,陆行就站在她身后,清冷淡漠地看着她。
顾含章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别打死他了。」说罢,自己走进了教室。
夏温温抠了抠额角,偷偷瞄了陆行一眼,妈耶!冰山大魔王!夏温温低头笑了笑,刚准备开熘就被陆行一手拎住后衣领。
「这个学期你被收缴的漫画书小说还有手机是全班之最,按班规你必须要写两千字以上的检讨,并在期末考试成绩进步二十名你才能拿回你的东西,否则就要请家长。」
夏温温一愣,「你不是说我的漫画和手机你都帮我拿回来了吗?」
陆行,「所以你不用请家长了,写两千字检讨就可以了。」
夏温温脸一垮,「好班长啊!两千字会死人的!」
陆行,「我正好可以再给你烧三柱香!」
就这样,夏温温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气若游丝地穿过顾含章面前,有气无力地用下巴抵在课桌上。
顾含章看她这惨状,就知道被陆行修理的很惨。想到这件事多少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她略有不忍地拍了拍夏温温的背,夏温温侧过身,目光无神地看着她。
顾含章,「温温,你还好吧?」
夏温温,「不好!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陆行竟然叫我写两千字检讨书!我好像触动了一个不得了的开关,把魔鬼陆行放出来了,把如沐春风的班长弄丢了!」说罢,哀怨地转过身,动作娴熟地从抽屉夹层里拿出一本漫画书,长吁短嘆地看了起来。
顾含章,「……」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呢?心情不错?」
顾含章愣了愣,偏过头,季行舟已经坐在旁边,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顾含章没说话,季行舟又笑了笑,语气也是难得的宠溺,「今天还生气吗?」
顾含章慢慢转过头,假装没听到,拿出语文课本开始晨读。
季行舟勾了勾嘴角,歪着头一动不动盯了顾含章看了许久,起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语文课文。顾含章见自己手心一空,没还反应过来,一本英语课本落在了她的掌心,她没有侧头,耳边传来季行舟慢悠悠地清调,「顾含章,今天是英语早自习。」
「……」顾含章闭了闭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英语。
过了一会,杨子涛咋咋唿唿地进了教室,一入座就开始叫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老子终于可以摆脱文言文了!」
顾含章愣了愣,抬头看向杨子涛。
杨子涛见她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竖了个大拇指,「成绩好的同学就是不一样啊!语文自习读英语,顾含章,你《再别康桥》就背完了?老师昨天布置的作业你做了吗?」
顾含章沉默了一会,没作声,默默地放回英语书,重新拿过那本语文书,刚翻到《再别康桥》,这时,一张事先夹在书里的花签掉了下来,落在课桌上。
顾含章愣了愣,拾起花签,上面是写了一句话:「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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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国一位了不起的领导人对他的妻子说的情话。
看到这句话,她的眼睑轻微地颤动了下,不知怎得,她又想起了季行舟从厨房里拎着一袋垃圾向她走来的画面……
季行舟看着顾含章沉默的侧脸,眼里渐渐有了期许。
我这一生都不信鬼神,却信了杨子涛的除祟,如果把不好的东西都带走,你就能岁岁平安,那我也甘愿做鬼神的信徒……
……
第147章 《爱莲说》
昨天张老师讲解完《再别康桥》,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每个人把自己听到得觉得最美的情话写在书籤上,今天这一节课一起交流。
张老师还打趣地说道,「等你们长大以后,无意翻阅课本,如果这张书籤还没有掉,如果有幸你身边正好是你的伴侣,就把这句情话送给她/他,这也是老师送给你们的一场浪漫!」
张老师说完这句话,赢得了所有同学的掌声,她是个开明又浪漫的老师。
这张书籤是谁夹在她书里的,顾含章心如明镜,但这份感情怎么回应,她一点方向都没有。
季行舟见她发怔,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侧过身两指夹住花签,抽回自己手中。
顾含章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他。
季行舟肩膀微微靠向顾含章,拿出他那只黑色万宝龙,在花签上画了一个小爱心,「什么时候你不气了,就在这个小爱心下再画一个小爱心,我看见了,就知道了。」
季行舟垂眸将书籤重新夹回她的书里,然后,睨了她一眼,补充道,「我就知道,我们可以神魂颠倒了。」
「……」
顾含章耳尖又开始有些发烫,她隐隐觉得现在的节奏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俩之间一切看着都好像是随她了的心意,但季行舟才是真正的掌控者,就连随她心意也是被掌控的一部分。
顾含章翻开课本,想把书籤还给他,但季行舟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不慌不忙地说道,「一张书籤而已,你还回来我就不可以再写了吗?你如果真能挡下我,这张书籤也起不了作用。」
顾含章手指一顿。
季行舟眉梢舒展,一身少年气,「收着吧!人生中第一封情书当然要送给这一生里最心动的人,顾含章,你就是我的青春了。」
……
夏温温从季行舟跟顾含章说第一句话开始,她整个心思就没有放在漫画书上了,一直按兵不动,竖着耳朵悄么么偷听身后的动静,直到季行舟说出『你是我的青春了』,她激动地都快把手里的原子笔捏爆了!
我靠!
又是神魂颠倒,又是青春的!季行舟你怎么这么会啊!
救星啊!!!
夏温温赶紧拔下笔盖头,在醒目的检讨书下,写下了这么一行字,「班长,你就是我的青春了。」
正巧这个时候陆行过来帮学委收作业,夏温温沖他招了招手,陆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但凡夏温温露出这种表情就一定是要作妖了。陆行想了想,装作没看到,甚至连回去的路都绕过了她的座位。
夏温温以为陆行没看到她,一把推开杨子涛,忠犬憨憨地追了上去,「班长,我刚刚跟你招手呢?你没看见吗?」
「……」陆行脚步一顿,依旧冷漠,「两千字检讨就写好了?」
夏温温点点头,把叠成方块的检讨书放在陆行的作业本上,「写好了!诺!记得到时候把那些漫画和手机还给我啊?」
夏温温多少斤两陆行还是清楚的,不要说一个早自习的时间了,就是给她一个学期的时间,她也写不出两千字的检讨。陆行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方块,「我先说好,你要是找了别人帮忙,就不是两千字了。」
夏温温指天发誓,「我保证,是我的原创!」
陆行想了想,收了检讨,一声没交待走出了教室。
夏温温对着他高冷的背影举了举拳头,气焰嚣张地走回座位,刚准备进去,就看见杨子涛一脸冷笑地看着她,夏温温这才想起来她刚刚太心急了,好像推了杨子涛一把,夏温温认错态度良好,「骚瑞啊!小桃子!」
杨子涛额头的青筋立现,「夏温温,你叫谁小桃子呢?我警告你,光天化日之下不准这么叫我。」
夏温温摆摆手,「明白了,那晚自习的时候我再叫。」
杨子涛,「……」
夏温温顿感心情大好,所以说这人还是要有对比,她比不上含含,比不上陆行和季行舟,但比小桃子还是绰绰有余。
……
放学后,顾含章接到了莫婉苏的电话,匆匆出了校门,她们今天约好了要去拜访简舒。
顾含章能在w市立足,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有简舒相助,莫婉苏对简舒充满感激,但她也不愿顾含章再去舞蹈室兼职,所以她想见简舒一面,向她当面致谢。
晚上要自习,夏温温没了顾含章相伴也没急着走,坐在教室里指挥印章粉们维持数据。
没一会,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温温揉了揉眼睛,正准备站起身去觅食,抬头就看见陆行背着一摞书向她走来。
夏温温不敢置信地跳起来,冲上接过她的宝贝们,「呜呜呜呜呜!我的孩子们啊!妈妈好想你们啊!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吧!」
「……」陆行又从口袋里掏出四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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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耶,怎么有四部,我一直以为只有三部。」
陆行揉了揉额角,「走吧!去吃饭。」
夏温温摆摆手,笑眯眯,「我就不去了,它们就是我的精神食粮,有了它们我可以不吃饭了。」
顿时,陆行透明镜片一道逆光闪过,清俊的眼眸不声不响就冷了下来。
夏温温浑身一颤,立马改口,「去去去!现在就去!马上就去!」
陆行睨了她一眼,转身走出教室。
夏温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念念不捨得摸着她的宝贝,「等等妈妈啊,晚上就回来宠幸你们了。」安顿好失而復得的宝贝,夏温温又狗腿地冲出了教室,追在陆行身后殷勤地问道,「班长,你想吃什么啊?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请你啊?」
夏温温围着陆行叽叽喳喳一路,他也没回她一句,眼看快到校门口了,夏温温停下脚步,不满地说道,「陆行,你别太过分啊!我嗓子都冒烟了,不吃就算了,不吃我就回去了!」
夏温温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循声看去,才发现莫小贝和莫玖正在校门口沖她招手。夏温温看了陆行一眼,小步跑过去,「你们怎么在这?」
莫小贝,「在这等你和顾含章呢,晚上一起吃饭啊!阿行他们已经点好菜了。」
夏温温啧啧啧地摇了摇头,季行舟真要对一个人好,谁能抵抗啊!
……
夏温温跟着莫小贝进去包厢的时候,几个男生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季行舟抬头看了看,没见到顾含章的身影便看向夏温温。
夏温温觉得她这辈子可能只能对季行舟的眼神秒懂,于是她心领神会地立马解释,「含含今天和她妈妈要去拜访简舒姐。」
季行舟听后,神情自若起身,「那就动筷子吧。」
在座的基本都相熟了,吃饭也比较随意,莫小贝和夏温温两人都属于嘴巴比较多的,以前是不熟,熟了之后给她俩搭个台子,都可以上去讲相声了。
夏温温聊的正嗨,突然手机不停地在弹消息!这震动的频率把整个桌子上的人都惊动了!
杨子涛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叫嚷道,「温温姐,你的鱼塘炸了?这么蹦消息?」
夏温温连忙看了一眼陆行,陆行眸光清冷,也正淡淡地看着她,夏温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反头瞪向杨子涛,「闭嘴!小桃子!」
夏温温心虚地拿起手机,点开信息那一刻,这些别捏的小心思全部都消失了。
因为顾含章又上热搜了!
就在刚刚,『惊鸿杯』颁发了今年总决赛赛制流程,专业评审计总分比例70%,一百位领域评审计总分比例15%,网友票选计总分比例15%。
十二位晋级舞者也在同一时间,发布了自己的决赛曲名。
而顾含章的《爱莲说》一经发布,就迅速占上热榜。
夏温温的手机一直跳动,就是因为印章粉们一直在艾特她。
陆行见夏温温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开金口了,「怎么了?」
夏温温抬起头看向陆行,「没什么,就是含含又上热搜了,大家都在问我,『惊鸿杯』决赛应援安排。」
莫小贝一听,连忙打开手机点开微博,当她看见顾含章的参赛曲是《爱莲说》,兴奋地一巴掌拍得整个桌面都震了震!
「哈哈哈哈!顾含章决赛曲目竟然是《爱莲说》!!好样子!太酷拽了!」
夏温温不解地看向莫小贝,「这个《爱莲说》很难吗?」
莫小贝环顾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等着她答疑解惑,与有荣焉的骄傲感立马爆棚,「《爱莲说》是四十年前李芳华老师初战国际舞台的封神之作!也正是因为那一舞,才有了世人对她唯有芳华艷芳华的高度赞颂。」
「李芳华老师是业内公认的国舞界四十年第一人,《爱莲说》是她二十四岁,最好的年纪创作的作品,并不是说没有人能跳出来,而是不管是谁跳,人们都只会想起她。这就好比,现在不管谁跳《逢春》,都只是致敬经典,谁也超越不了顾含章。」
「顾含章明明知道这场比赛有多少人关注她,她不管跳什么,只要正常发挥,她一定是冠军。可她偏偏选了《爱莲说》,人们对她期望那么高,会不自觉地拿她和李芳华老师比,她如果只是跳的好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是她,人们的期许会变得更高吧,就像我……」
「我看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热血澎湃!我真的很期待!很期待她能接下李芳华老师的权杖之光……」
……
第148章 少年还是政客
顾含章的《爱莲说》不仅在网上引发了许多粉丝和舞者的热议,就连不少舞圈响有名气的大佬也对这事异常关注,她如果真能震碎李芳华老师立下的屏障,那她就真的成为了四十年来的第一人!
后起之秀啊!
『惊鸿杯』决赛造势的第一弹又因为顾含章再度被送上热门,一时之间『惊鸿杯』风头无两锐不可挡!
就连季蔓看到这样的消息都打电话来调侃她。
「胆子不小啊,连我的老师都敢挑战。」
季蔓虽是调侃,但言语言外都表达了对她的欣赏,不破不立!她喜欢顾含章的勇气。季蔓告诉她,比赛那天,她依然是主评审,这次她会比任何人都严格,希望顾含章能拿出最好的状态,不要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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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蔓挂了电话没多久,谢之珩也打电话来了,一是为她加油鼓气,二是告诉她《大梦敦煌》的成品已经出来了,预审已经过了,效果震撼到难以想像。谢之珩最后笑言,「不管『惊鸿杯』结果如何,《大梦敦煌》一出,你就是无可争议的顶峰了。」
在顾含章心里,她这辈子有三个贵人,第一个是简舒,第二个是季蔓,第三个是谢之珩。
没有简舒,她根本不能在w市立足;没有季蔓,她或许现在也不被人知晓;没有谢之珩,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舞台能有多大。
她选择李芳华老师的《爱莲说》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野心勃勃,只是单纯因为这是顾沧最喜欢的一支舞。
他曾说过,第一次看到李芳华老师的《爱莲说》,他就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儿也一定会像莲一样,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拜访过简舒,临走时,简昭依依不捨地抱着她。顾含章告诉她,她只是不去舞蹈室上班,但她依然还是她的舞蹈老师,等她六岁之后还愿意学跳舞,那个时候就要向她行拜师礼。
简昭还小,不懂这句话的深意,但简舒懂。
学艺若行了拜师礼喝了拜师茶,情分与一般师生是不一样的,有些师徒之情更甚母女,就好比顾含章和江秋月。
以顾含章现在的发展势头,她一定是席捲整个国舞圈的存在,到时候攀附她的人只怕会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她现在许下这样的承诺就是在告诉她,微末落难之恩,绝不相忘。
莫婉苏从简舒家里回来,就一个人进了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觉到,女儿长大了!完全不需要她了!不管是待人处事还是思虑量度,她都完全不像个孩子,她的成长让她觉得陌生恐慌。
卢泽要准备去国防大学的报告材料,所以这次只有卢良才和莫婉苏过来了,有卢良才陪着莫婉苏,顾含章暂时也不需要担心。
回到房间,她又开始研究青女的曲谱,这几天事情比较多,青女的进度被拖后了不少。
月明星稀。
等顾含章从谱曲状态中出来时,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章章,你没休息吗?」
是莫婉苏的声音。
顾含章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她赶紧起身开门。
「刚刚看了会书,一时入迷忘了时间,妈,你下次别管我了,早点休息。」
莫婉苏点了点头,「别太用功了,身体最重要。」
应承下莫婉苏,顾含章关了大灯躺上床,顺手打开床头檯灯拿起手机,她的手机现在比以前热闹多了,四个小时没看信息,微信消息已经是各种99+了。
顾含章先点开了『惊鸿杯』的群,群公告上面有指定下载文件,她依言下载好文件就切出了群消息。对于群里不相熟的寒暄,她实在做不好,也不想勉强自己。
好友消息也有好几条。
夏温温雷打不动的99+炮轰式聊天,顾含章笑了笑,继续划动屏幕,突然,她手指一顿,季行舟三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顾含章,明天还生气吗/可怜兮兮」
「……」
他竟然还发表情包?
顾含章无力地捂着脸,她从来没有想过,少年时候的季行舟竟然是这样的。
她永远记得,他在那个高官的宴会上,独自凭栏眺望。他眼里的凉薄藏在矜贵的假面之下,他看他们声色犬马,怀中也有莺莺燕燕,他桃花眼灼灼地看着宴厅里每一个人,但每一个人他都不曾放在眼里。
他明目张胆地高高在上,所有人还得争先恐后去他面前卑躬屈膝。
她也一直记得,他当时对她有多么不屑一顾。
「好看的女人多的是,我还不至于去碰她那样的。」
她一直知道外界的人有多看不起她,背地里怎么笑话她,可是因为沈墨昼,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羞辱她,季行舟那晚的话让她像被人扒了衣服一样难受。
顾含章捧着脸颊用力揉搓。
你到底是谁啊?
是矜贵凉薄的政客?还是说我是你的青春的少年?
……
第二天清晨。
顾含章在家里吃过早餐之后,跟莫婉苏和卢良才招唿了一声就出门了。刚走到楼下,她就被两棵幸福树吸引住了视线,看来小区的租客们都很喜欢它们啊!这上面的祈祷牌明显比昨天多多了。
清风拂过,微微飘荡的纸笺挂满了人们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顾含章摸了摸上面的红绳,斑驳的光影透过红色的绸带撒在手心,连熹光的颜色都暖了几分。
这时,一只修长的大手穿过斑驳的光影,食指勾了一下挂在高处带着摇铃的纸笺,顿时,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微风中晃荡开来。
顾含章原本在发呆,上方清脆的风铃声一响,她顺势抬起头,在看见季行舟的一瞬间,她完全怔住了。
季行舟在逆光中,勾下头,漂亮的桃花眼全是她惊愣的脸。
「顾含章,你怎么大清早就对着一棵树发呆?」
顾含章从来不知道季行舟的眼睛有这么亮,她竟然可以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季行舟见她仰着头看着自己发呆,桃花眼一勾,多少有些得意,「怎么?现在终于发现我比树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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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睫毛颤了颤,侧过脸,「你怎么在这?」
季行舟抬手,又拨弄了风铃,「来接你去早自习啊。」
现在她住的地方跟学校只隔了一条街,走的快到学校十五分钟都不需要,季行舟从他的宿舍走到教室差不多也就十五分钟,南辕北辙的方向,他到底想干嘛?
季行舟看了看这两棵已经变样的树,又看了看树下眉头紧锁的女孩儿,她头上顶着花苞半髻,垂散的髮丝将她细白的脖子遮掩的一丝不露。
不知怎么,他目光一闪,鬼使神差的俯下身,撩开了她的头髮。
顾含章原本还在想怎么跟他说清楚,季行舟这个动作她吓得连退了几步,「你干嘛?」她捂着脖子,脱口问道。
季行舟之前只看见星星点点,但刚刚他撩开了她的头髮才发现原来那些淤青痕迹那么重。
季行舟自己也愣住了,神情微微有些迟疑,「这……会疼吗?」
顾含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响之后,掉转身直接跑掉了。
季行舟笑了笑,「顾含章,你跑什么?」
少年站在树下,眼见顾含章都快跑出小区了也没回头看他一眼,他为难地摸了摸额角,慢步追了上去。
……
第149章 顾含章,加油
「含含,你跟季行舟早上是怎么回事啊?」夏温温嘴里叼着一根棒棒冰,胳膊反撑,坐在操场的花坛边。
到了高二,体育课有一节少一节,熊老师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上班了,给三班和五班安排了一场篮球友谊赛,气得张老师和五班的班主任直接在走廊上追着他打。
季行舟和杨子涛陆行都被抓去为班争光了,现在体育馆那边已经围得人山人海,女生们疯狂地尖叫声就差没把馆顶给掀了。
顾含章也就是趁季行舟被抓『壮丁』这会才有了片刻安宁,没想到刚清净没半分钟,夏温温又来『骚扰』她了。
夏温温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可都看见了,你们今天早上是一起来上学的!当时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别想抵赖。」
顾含章侧头,盯着夏温温看了一会,慢慢道,「你跟在我们后面?」
夏温温,「昂。」
顾含章,「夏温温!」
夏温温脖子一缩,「不是我不够义气,季行舟早就看见我了,我要敢上前,脖子非被他拧断不可!他对你和对别人就是两幅面孔!」
顾含章,「……」
夏温温小心地偷看了顾含章一眼,她认识顾含章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对谁这么没辙过,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顾含章,「含含,你到底喜不喜欢季行舟啊?」
顾含章垂下眼,「我和他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夏温温就更不解了,「我不懂?!如果我现在谈恋爱或者以后谈恋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顾含章笑了笑,「温温,你这样就很好。」
夏温温也跟着笑了笑,「你哄我呢?我每次这么说,除了夏老头,她们都说我幼稚。」
她家境殷实,父亲在w市也算小有名气的商人,家里唯一结婚的堂姐选择了商业联姻。
她还记得订婚酒宴那天,堂姐和堂姐夫光婚前合同就签了十几份,因为一些协议存在争议,他们在人后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又在高朋满座的晚宴上手挽手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
也是那一刻,夏温温对成年世界的『爱情』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顾含章不想再围绕这个话题讨论,于是她主动点开手机,把『惊鸿杯』的赛制流程发给夏温温。
「明天我就要去s市了,这次赛况有二十多个平台直播,空前盛大,主办方要求所有选手都必须提前五天到会场,除了配合一些宣发之外,还有很多流程要熟悉。」
夏温温现在管着六百多万印章粉,身为印章团首席会长她还是很支持顾含章搞事业的,特别是自打莫小贝解释过她的《爱莲说》背后的意义之后。
夏温温将赛制流程保存好,给顾含章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六百万印章粉时刻准备着!」
「我上午已经跟张老师请好假了。」顾含章顿了顿,见夏温温低着头,手指灵活地来回不停切换着群消息,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温温,你等我!我一定给你拿个冠军奖盃回来!」
夏温温抬起头,一脸严肃,「你别有压力!有我们在,你就是在台上翻个跟头冠军也是你的!」
顾含章两眼一弯,被她逗笑了!
「顾含章!!」
这时方维和班里另外两个女生喘着粗气,一路穿过操场,向她们跑来!
顾含章和夏温温对视了一眼,站起身。
方维缓了缓气,「顾含章,快去体育馆,五班的拉拉队太拉风了,又是加油操又是打call手花,碾压得我们都快抬不起头了!」
顾含章,「我去也没用,我也不会拉拉操!」
方维和同伴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趁顾含章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一边一个架住了她的胳膊。
顾含章愣了愣,「你们干嘛,我真的不会!」
方维笑了笑,「不用你跳,你用脸就可以了。」说罢,沖两个女生眨了眨眼,两人立马心领神会,架着顾含章,半推半就往体育场走去。
夏温温叼着棒棒冰,刚想阻拦,方维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沖她使了个眼色,夏温温皱着眉,「你们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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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拉着夏温温的胳膊,「跟过来看就知道了。」
顾含章回头看向夏温温,夏温温心里虽然也有疑惑,但方维她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她慢跑上前,拍了拍左边的女生,然后搂过顾含章的胳膊,「含含,去看看吧!毕竟我们也是三班的一份子。」
顾含章略有怀疑地看了夏温温一眼,但实在挣扎不了,晃了晃胳膊,「松手吧,我自己去。」
此时的体育馆内依旧充斥着各种尖叫吶喊声……
但当顾含章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声音停止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
「嘭!嘭!嘭!嘭!嘭……」
礼花一声连一声的震响从体育馆上空炸裂开来,各色萤光亮片粉色花瓣顷刻间洋洋洒洒飘荡在空中。
馆内一头一尾的球框上吊着醒目的红绸贺语。
一头,「市一中全体师生预祝我校顾含章同学」
一尾,「百舸争流千帆竞一舞沧海艷芳华!」
这时,张老师抱着一束黑色的睡莲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拥挤的人海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张老师上午收到顾含章的请假就去校长办公室请示,顾含章在她这个年纪,为了跳舞承受太多,张老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孤军奋战,所以想在班里给她举行一个小小的鼓励仪式。
另外几个班的老师听见了也觉得很好,回去问了自己班里的学生,一时之间响应的人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像,后来甚至连高一年级的老师也表示,自己的学生也想来。
熊老师作为主控场负责人,一直忙个不停地组织可爱的同学们布置场地,吹气球,挂横幅,还有制造假象的尖叫……
于是……
就有了刚刚眼前的那一幕!
张老师捧着睡莲慢慢走到顾含章面前,「顾含章,加油!这次,你不是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此起彼伏地掌声如雷鸣般响彻开来。
「顾含章,加油!」
「小印章加油!」
「顾学姐加油!」
「加油!」
顾含章接过张老师手里的睡莲,眼里已经噙满闪烁地笑意。
光德给她的痛,在这一瞬间被市一中可爱同学治癒了。
……
第150章 孽障
晚间,莫婉苏在客厅收拾东西,她才来w市一天,今天又收到消息女儿要提前五天去比赛会场,所以刚拿出来的行李又得要放回去了。
莫婉苏抱着叠好的衣服,敲了敲顾含章的房门,「章章,你东西收好了吗?要不要妈妈帮你啊?」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顾含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用了,我马上就收好了。」
莫婉苏走进房间,顾含章正好把行李箱扣上,回身看向她,「这五天我不能住在家里,主办方统一安排了酒店。」
莫婉苏低眉想了想,问道,「家属能去探班吗?」
顾含章笑道,「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坐牢。只是白天彩排的工作量可能比较大,你要是来了只怕也说不上几句话。」
莫婉苏闻言,也跟着笑了,「我就看看,不会打扰你。」
顾含章目光顿涩了片刻,随即轻声道,「选手都有家属席,我让他们给我留了票。」
莫婉苏点了点头,眸光流转间正好就看见了飘窗上的那束睡莲。
顾含章顺着莫婉苏的视线看了过去,眼里隐隐有些暖意,「这是张老师和同学们送我的,她们知道我要去比赛了,这是她们的礼物。」
莫婉苏抬眼看着女儿,见她说起老师同学,嘴角都在上扬,莫婉苏喃喃道,「他们倒是有心了。」
顾含章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
这时,床上的手机响了,是夏温温的电话。才接通,兴奋地声音不用按免提就已经扩散出来了,「含含,看窗外!」
顾含章拿着手机,刚走近飘窗就看见一群少年用手机打着光,站在楼下正对她窗户。夏温温看见了她,连忙招手,「含含,下来!」
顾含章回头看向莫婉苏,莫婉苏也已经走到了飘窗前。
「呀!糟糕!被她妈妈发现我们了。」
夏温温咋咋唿唿的声音飘进了莫婉苏的耳朵,她笑了笑,「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顾含章点了点头。
莫婉苏摸了摸她的头,「去吧!他们肯定 也是来给你加油的!不要太晚回来就行,明天一早的高铁。」
顾含章嗯了一声,飞快地跑出了房间。
莫婉苏一直站在窗前没有动,直到过了一会,她看见顾含章慢慢走进了那群人里,然后两个女生拉着她的手,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帘。
……
「小顾同学,你看见篮球板上那两只粉色爱心气球了吗?那是阿行吹的,我挂的。」
顾含章愣了愣,当时整个场面太混乱了,她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杨子涛一看她的表情,啧了一声,然后用手肘顶了顶季行舟,「完了!白吹了。」
季行舟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嫌他话多。
杨子涛毫无自觉,「小顾同学,你说你怎么回事?咱们班和五班打篮球赛都哄不来你为我们加油,最后还非得让人拖你过来。」
夏温温立马站出来顾含章说话,「含含从来不看篮球赛的,之前你们没来三班,我们班打荣誉竞技赛的时候她也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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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愣了愣,「为什么?你讨厌篮球?」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顾含章只是慢热,但并不是真正孤傲的人,像这种事关班级荣誉感的比赛一般人都会到场加油的。
顾含章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场景。」
季行舟原本就一直看着她,见她这么回答,也没放在心上。
莫小贝也没在意,转回话题,「听说今天你们全校的师生都来给你加油了!听上去感觉挺温馨的。」
杨子涛,「那是!要不说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人情味足。」
夏温温斜睨了他一眼,「说谁小地方呢?京都人!」
他俩一闹,大伙立马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顾含章要去挑战她人生中重要的舞台了,朋友之间没有送别的话,只有无声的陪伴。
这一晚,他们沿着小区的街灯打打闹闹,相互说着幼时的趣事丑事,调侃互怼,惹得路过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乖张又肆无忌惮,这是青春里才有的少年气。
……
眼看天色渐晚,大家知道她明天还有排练,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默契的开始往回走。
送到楼下,顾含章挥了挥手,「我走了。」刚转身,她似乎想到什么,侧身,含情眼带笑,「我给你们都留了票,那天是星期天,你们都来吗?」
莫小贝反应最快,「当然来了,我要来见证歷史的!对了!还要再加一张,还有个朋友,赵小四。」
顾含章点了点头,沖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楼道。
她现在住的房子在五楼,小区楼道的灯不是声控的,必须要触碰才能打开。顾含章摸着黑拾阶而上,刚转上三楼就靠着墙壁停了下来。
没过一会,楼下响起的越级台阶的脚步声,下一秒,她眼前就掠过一道身影直接窜上了四楼。
顾含章,「……」
季行舟追上四楼,立马感知到了不对劲,回身,转眼就看见顾含章靠在底下一层的楼道墙面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季行舟见到顾含章的那刻,桃花眼瞬间亮了几分,手肘撑杆,俯身看着她,「你在等我?」
她要是不在这里等,到了家门口也会被他堵在楼道,万一被莫婉苏看见了就更说不清了。
季行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歪着头,食指在栏杆上敲了三下,下一秒只见他敲击栏杆的单手一把抓过横杆,纵身一跳,直接跨过了横槓跳落在顾含章面前。
顾含章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野。
「季行舟……」
「顾含章……」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了愣。
顾含章眼眸透过一丝坚定,率先把话接过来,「季行舟,我们不适合,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你这样只会造成我的困扰。」
这几天她的生活都被他彻底搅乱了,顾含章现在迫切地想要拨乱反正,回到以前的清净。
季行舟眸光暗沉,一时没有接话。
顾含章自觉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不管喜欢任何人都不会折了自己的风骨,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踩着他的骄傲,以后他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顾含章侧过身,刚越过季行舟,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不!顾含章,我们很适合!」
顾含章愣了愣,只觉手腕上有一道滚烫的灼热,下一秒她就被季行舟一把拖进了怀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扳转,她的身体因为紧张后仰,后背刚碰上墙,季行舟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后脑勺,避免了她的头部与墙壁碰撞。
「谁教你的?那么多拒绝的话你不说,偏偏就拣我最不爱听的!」季行舟覆在她后脑勺的手掌稍稍收力,修长的五指稳稳地托住她的头部,迫使她微微抬头正视自己,「想气死我?」
顾含章,「……」
季行舟冷哼了一声,顾含章能一句话气得他心肝疼,那也能一句话哄得他摸不着方向,这样的『宝贝』这么大他也就遇见这一个,要真被她三言两语就激走了,他还是季行舟?
少年眼尾敛着光,身体慢慢倾向顾含章,楼道无光,暧昧的吐纳声在她耳边响起。
「顾含章,抱一下吧~」
顾含章嗡得脑子空白了一秒。
「抱一下,你就知道我们有适合了。」
下一秒,季行舟被一股重力推得身子后仰,他象徵性地悠悠退了半步,顾含章立马转身,一股烟儿地窜上了五楼。
季行舟抬头往楼梯上看了去,这时,五楼亮起了微弱的光,很快一道关门声,那道光又消失了。
良久,他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手指灵活地操作了一番,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
敢拿软刀子戳他,这毛病可不能惯,得治!
……
另一头的顾含章,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她犹豫了一下,往门后看了一眼,点开微信。
季行舟:「抱抱.gif」
顾含章忍不住骂出了声,「孽障。」
……
第151章 刺
s市。
惊鸿杯的主会场在市中心的文化体育馆,为了方便选手彩排,主办方给选手安排的酒店就在体育馆附近。
进了酒店大堂,前台验证了她的信息,没一会『惊鸿杯』负责后勤的一个小姐姐立马从休息室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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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这次负责你们酒店安排的嚮导,我叫罗珍,你可以叫我珍姐。」
顾含章披着头髮,带了顶鸭舌帽,白t恤搭配粉色阔腿裤,不施粉黛,但也难掩玉秀之姿。罗珍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惊呆了,这就是美貌的底气吧!
顾含章,「珍姐好。」
莫婉苏和卢良才立马迎上去介绍自己。
选手参赛家属陪伴是很常见的事,罗珍也亲切地跟他们打了招唿。
『惊鸿杯』所有选手都安排在酒店23楼,房间都是统一套房,为了相互照应避免意外,都是两人共宿一个房间。罗珍带着顾含章刚走进她的房间,莫婉苏围着屋内到处打量,卢良才第一时间就开始烧水。
罗珍看着他们,笑了笑,「中国父母千千万,相似的地方总一样。」
顾含章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知道莫婉苏和卢良才是好意,就由着他们了。
罗珍,「你到的时间算比较早的,可以先休息一下,呆会注意看群消息,会有人通知你们行程安排,还有哦,这五天到比赛结束,不可以夜不归宿,如果实在有重要的事,可以先向我请假。」
顾含章点了点头。
「对了!你有想合宿的人选吗?可以提前告诉我。」
顾含章犹豫了一下,「周艺琼。」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周艺琼是十一位选手里她唯一接触过的人,她也喜欢她清冷的性格。
罗珍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呆会她来的时候我再问问她,如果她也没意见我就替你们安排。」
送走罗珍,卢良才已经把房间里的杯杯罐罐都烫了一遍,莫婉苏从她的箱子里直接拿出一套干净床单,正准备掀床。
顾含章失笑,走上前,抱起酒店的被子放在沙发上。
……
吃完午饭,莫婉苏还想再跟着她一起回酒店看看,最后被顾含章劝了回去。一上午她一直在折腾,眼里早就疲惫不堪了,卢良才也在一旁劝说,最终莫婉苏妥协了。
刚回到23楼,顾含章发现过道上有好几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了,连她的房间也是。看来,其余的参赛者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诚城,你坐啊!忙了一上午了,辛苦了吧!等会姑姑请你吃大餐。」
「周诚城,你坐沙发去,你挨着人家的床了。」
「放心吧,用不着你提醒!我要敢坐顾含章的床,行哥知道了,非得把我脑袋拧下来。」
「……」顾含章见他们一屋子人在说话,举着手正准备敲门,就被周诚城的话弄无语了。
周娜兰正大包小包的往茶几上摆东西,眼睛惯性往门口瞟了一眼,愣了愣,站起身,沖周艺琼招了招手,「一一,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仙女舍友吗?」
周艺琼正在收拾床,听了周娜兰的话,立马朝门口看去,看到顾含章的一瞬间,清冷的眸子闪过些许笑意,「听说你早就到了,我妈正给我收拾呢,乱了一点呢,很快就好了。」
周娜兰惊讶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一次说这么多话?这可不像她。
周诚城立马掏出手机,对着顾含章咔擦一声,点开季行舟的微信。
周诚城:「行哥!收图!」
周诚城:「1.jpg」
没一会儿,他的微信响了。
季行舟:「对方向你发出视频请求。」
周诚城:「……」
另一边,顾含章沖周娜兰笑了笑,才看向周艺琼,「没关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艺琼摆摆手,「不用了,都差不多了。」
周娜兰沖顾含章招招手,「快进来,阿姨洗了好多水果,快来尝尝。」
顾含章走了进去,坐在周娜兰旁边,周娜兰用签子叉了粒香递给她,「尝尝。」
顾含章接过签子,刚咬了一口,就感觉到了周诚城闪烁地目光,她不解的抬眼看去,周诚城举着手机的手一抖,笑容略带勉强,「好……好巧啊!提……子提子好吃吗?」
周娜兰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诚城!瞧你这点出息,怎么见到漂亮小姑娘就口吃了。」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房里的人循声看去,几个身姿窈窕的姑娘正凑在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等她们看清顾含章后,立马从门外沖了进来。
「顾含章,我们可以合影吗?」
「天哪,终于见到本人了。」
「晚上一起吃饭啊。」
周娜兰不解地看向周艺琼,这孩子人气这么高的吗?这不是来比赛的吗?大家不是竞争对手吗?周艺琼倒是见怪不怪,两手一摊,也围着顾含章坐了过去。
「妈耶!真的有人可以用美貌杀人啊!」
「小印章看着我的镜头,我答应我弟弟给他录一段你的真人视频。」
「小印章,我给你带了礼物,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房间拿。」
「姑娘们,打扰一下!」
顾含章正被围簇的晕头转向时,罗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下午三点,要开始第一次直播彩排了,还没有吃饭的可要抓紧时间了,下午的工作量会有些重哦!」
围着顾含章的女生们略有遗憾地站起身,依依不捨地沖她摆摆手,三三两两退出了房间。
罗珍笑着走进房间,「『惊鸿杯』这么多年,出过了舞界泰斗不计其数,能在比赛前就把对手收服的服服帖帖的也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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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也觉得有些好笑,「是她们太率真了。」
罗珍点点头,这届参赛者不服她的自然也有,说到底还是每个人性格不同。
罗珍指了指门口,「你的粉丝实在是太热情了,现在酒店门口都是你的应援,他们的礼物前台都放不下了,我们暂时挪到了一个库房,到时候清点好你再看怎么处理。」
顾含章眉头微蹙,想了一会,「不可以退回去吗?」
罗珍,「他们有些人扔在前台就跑了,退也找不着人了!」
顾含章没再纠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去!这是谁啊!太漂亮了!大手笔啊!」
这时,楼道里,一个女生的惊唿,惊动了半层房间里的人。
过了一会,似乎有人走出了房间!
「啊啊啊!你们快出来看啊!」
罗珍看了顾含章一眼,率先走出了房门,「怎么呢?咋咋唿唿的!你们……」
「请问一下,顾含章在哪个房间,这是她的礼物,需要她签收一下。」
罗珍迟疑了半秒,回头看向她。
不知怎得,顾含章心里没由来的打了个寒蝉。她慢慢起身,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推着一车金色的玫瑰向她走来。
房间里的人也好奇,跟着走出了房门。
就连见过大世面的周娜兰都愣住了,这些金色玫瑰上撒的不是金色亮片是金箔,每一片花瓣上都是纯金金箔,纯黑的缎带被人巧妙的折成了黑色的花边,一层一层包裹着相簇的玫瑰。
「这得有多少朵玫瑰啊?」
「起码得999朵吧。」
「我觉得不止,得有一万只吧……」
周娜兰拍了拍胸脯,心情复杂地看着默不作声的顾含章,现在的小孩可真了不起啊,看见这样的告白阵仗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就连她这老阿姨,都快把持不住了。
顾含章目光清冷,看着这一车的金色玫瑰,手指渐渐收拢。
沈墨昼威胁她的方式倒是一点也没有变!
上辈子,她因为沈墨昼废了卢泽的腿要跟他彻底决裂,最后他妥协了,买了一屋子金色的玫瑰向她道歉。
因为卢泽,她又燃起了抵抗他的勇气,她拿东西砸他,踹他,丢他的花,叫他滚!
后来沈墨昼也生气了,把她拖进房间,然后不顾她的挣扎不死不休地与她缠绵。
事后,他把一只金色的玫瑰放在她手心,逼她紧紧握住花茎,茎上的刺划破了她的掌心,沈墨昼执起她的手,舔着她的伤口。
「你的刺只会伤到你自己,懂了吗?」
……
第152章 入光德
三天后。
「惊鸿杯」决赛进入了最后倒计时。
这三天里,十二位比赛选手除了合议流程和最后的群舞谢幕,都是各自彩排。
导演为了让当天的节目能有爆炸感,个人彩排的时候,谢绝了一切外人探班,特别是只要顾含章彩排,连工作人员都清一半。
临近比赛,她的粉丝几乎把半个体育馆都围了,现在就连娱记的八卦记者都跑来这边望风了,每天费劲心思地想挖到顾含章《爱莲说》的现场资料。
舞台上的顾含章,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后,像往常一样看嚮导演,徵询意见。
总导演笑眯眯地给她打了个ok的手势,「顾含章,可以了!你去后面跟台幕对一下致辞。」
顾含章愣了愣,心里虽有疑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慢慢走下了舞台。
「刚刚顾含章的《爱莲说》你们看了没?只怕『惊鸿杯』后,国舞圈真的要『革命』了,那真的!完全不输李芳华老师啊。」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看到咱们总导演都直接让她去对致辞了吗?」
「人家是选手来参加比赛,她这是宗师来教训选手,这哪是一个层面的。」
「听说,三天前,她为了答谢守在酒店前的粉丝,拖来了一车金箔玫瑰,还特意请了酒店四五个工作人员用剪刀把花茎上的每一根刺剪了,再分发给她的粉丝。」
「这事我也听说了,金箔玫瑰啊!啧啧啧,果然,只有长得好看才能活得像偶像剧女主。」
……
肖绫原本在后台对台词,突然被工作人员提醒总导演让她去舞台,刚走到舞台幕后,就听见更换场景的工作人员一直在讨论顾含章。
这样的事情让肖绫感到不厌其烦,从顾含章爆红网络开始,『惊鸿杯』其他选手就像不配拥有姓名一样,所有人就只记得她顾含章,比赛还没有开始,大家都默认了她是冠军,就连范诗涵也是,她们俩争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服过谁,可是她偏偏就对顾含章低下了头。
这让少年成名心高气傲的肖绫完全不能接受。
论实力、论天赋,她自觉不输同龄任何人,甚至,顾含章的《逢春》她也自觉能跳出来。
顾含章那边,她刚走出演播厅突然发现自己的水杯没有拿,又转身折返了回去。这会现场的工作人员正在准备肖绫的舞蹈场景,顾含章上台的时候没注意,等意识到的时候立马转身准备走,但总导演已经发现她了。
「顾含章,怎么了?」
顾含章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地面上的一只保温杯。
一个工作人员立马眼明手快地冲上舞台,拿起保温杯,跑着给她送了过来。顾含章接过保温杯连连道谢,拿了杯子刚退到幕后就看见了一直在幕后准备的肖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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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几天相处,顾含章也知道肖绫不喜欢她,但想到刚刚确实是她闯入了肖绫的彩排,而选手之间又是竞争关系,这不免会让人生出不好的猜想。
顾含章率先开口,「加油。」
肖绫并未作声,顾含章也没再多想,拿着保温杯刚走过肖绫身边,耳边就响起了肖绫压低声音的挑衅,「顾含章,你别得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了。」
顾含章脚步一顿,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肖绫眼里挂着讥诮,冷了她一眼,慢慢走向舞台台前。
……
下午,以季行舟为首的七个少年团也赶到了s市。
酒店是季行舟提前订好的,离市中心的文化体育馆也不远。
夏温温原本一直在跟顾含章发消息,等到酒店客服把房间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彻底惊住了!
季行舟定了酒店的半层轰趴套房。
莫小贝也愣了一下,但这种场面她也不算陌生,很快就反应过来,拉着夏温温,「走!我们先去选房间。」
夏温温一个人像一个土憨憨,跟着莫小贝游了一圈,最后站在天幅巨幕下的透明玻璃面前发呆。
陆行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别站在那,你不是恐高吗?」
夏温温看着幢幢高楼在自己眼下变得渺小,不由地发出感嘆,「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追求高处,站在平地仰望大楼只觉得它威严不可触,可是在高空俯瞰大楼,却又不由地生出万物都在我脚下,众生皆蝼蚁的错觉。」
陆行跟着夏温温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样的景他自小看的太多了,都麻木了,根本生不出夏温温这样的感触。
夏温温侧眼,斜睨了他一眼,「不懂了吧?」
陆行轻笑了一声,「烦请温老师答疑解惑。」
夏温温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小陆啊!蝼蚁尚有情,大厦应作天,人站在这样的高度,眼中只看得见大厦看不见蝼蚁,这样的人很『危险』。」
陆行眼中带笑,「那怎么办呢?」
夏温温,「夏老师送你十个字,已识干坤大,犹怜草木青。」
陆行眸光一怔,原本略带玩笑的心渐渐收拢,神情认真地看着她。
夏温温见陆行都被她镇住了,心里得意的不行,故作深沉地拍了拍陆行的肩膀,「俗话说的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以后少看不起我,知道了吗?」
陆行看了看被她拍过的肩膀,又看回她,「这么说,你也承认自己是愚者了?」
夏温温一愣,草率了!暗呸了一声,调转身,故意扯着嗓子对着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杨子涛喊道,「小桃子,季行舟呢?他开了间龙宫,怎么没看见他人啊?」
杨子涛摸了摸耳朵,「我没聋了呢!」
莫玖,「阿行说他有事,晚点再回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莫小贝,「来趟s市他还能有什么事,该不会偷偷瞒着我们去找顾含章了吧?」
莫玖双手一摊,「阿行没说。」
……
光德。
作为s市的老牌贵族学校,光德的校园环境完全不是w市一中能比的。
现在是放学时间,光德作为寄宿学校,学校里依旧有很多学生逗留。
季行舟悠哉闲适地走在树岭成荫的校园里,冷白皮的漫画脸搭配着不可一世的矜贵感,惹得光德的女同学频频驻足。
「操!这小白脸谁啊?」
刚走到足球场,一只带着狠劲的足球直接从他眼前飞了过去,最后砸在宽阔的朔胶跑道上一点一点滚远。
季行舟驻足,侧身看向来球的方向。
一群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光德男生正目光挑衅地看着他。
刚刚踢球的男生在众人围簇下慢慢向季行舟走来,「小子!你哪个学校的!光德可不是外校的乡巴佬可以随意参观的。」
季行舟眼尾一扬,隐隐带着兴味,光德这校风倒是跟市一中完全不一样,有些彪悍啊!
男生见季行舟依旧一脸倨傲,打量他的眼神还敢带着嘲讽,顿时来了火,仗着人多上前就想教训他,谁知眼前这小白脸更狠,他刚准备抡拳头,小白脸一脚就过来了,踹的他世界观都颠倒了,没一会胆汁都吐出来了!
季行舟睨了跪倒在地的男生一眼,抬眼看着对面十个男生,神情淡淡,「我找人。」
对面的男生们相互看了看,小白脸刚刚那一脚一看就知道是个狠人,不仅如此,面对他们这么多人,他竟然还能泰然自若,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恃无恐。
但他们也好面子,刚刚那么一闹,操场上现在聚满了人,他们人多,一时谁也拉不下面子接季行舟的话。
围观的女生们见状,有人答了一句,「你找谁呀?」
「沈墨昼。」
他话音一落,对面十个男生瞬间变了脸色,就连在地上一直呕吐的男生都赶紧捂住了嘴。
季行舟看在眼里,一脸戏嚯,「看来,他在你们学校还挺有名的?」
「原来是昼哥的朋友啊!误会!误会!」对面的男生们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立马热情洋溢地把季行舟围了起来。
季行舟依旧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不是!我们是仇人!」
笑到一半的光德男生表情瞬间凝固,反应过来之后,像躲瘟神一样避开季行舟三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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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侧头,看向刚刚回话的女生,「高二火箭班教室在哪?」
女生呆呆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三楼中间那个教室。」
季行舟点点头,回头看向对面十个男生,「告诉沈墨昼,我在那里等他。」
说罢,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扬长而去。
……
第153章 初窥
季行舟依着刚刚那个女生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教室,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还有四五个学生在看书。
「她的位置在第三排第六个,不进去看看吗?」
季行舟眼睑微眯,眼里泛过一丝幽光,转身看向身后。
沈墨昼穿着光德的xf,卡其色的领结被他扯松了,挂着衬衣的第三颗纽扣上。
里面的人已经听见了沈墨昼的声音,见他本人正站在门口,相互看了一眼,立马像受惊的老鼠,收拾东西灰熘熘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因为顾含章的关系,沈墨昼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了体育馆那六个女生,第二件事就是火箭班开刀,因为他,班里转学的不下十人,剩下的因为捨不得光德给的丰富报酬只能忍气吞声伏低做小。
季行舟见状,直径走到三排六座的座椅坐了下来。
光德的桌椅安排与其他学校很不相同,因为教室面积比较宽阔,所有的桌椅都是单人单椅,也就不存在同桌一说。
整个教室的桌子上都有课本,唯独这个桌椅上没有,不仅如此,季行舟还注意到,眼前的桌面被翻新过。
不知怎么,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人不在,座位还空着,没有人坐,翻新给谁用?
沈墨昼自然知道季行舟在想什么,他找人查顾含章在光德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查到什么,他也知道。
至于这个桌面,倒不是怕季行舟查到什么才翻新的,他回来第一天看见上面的污言秽语就把写字的人一个一个抓了过来,桌子就是那个时候修復的。
沈墨昼慢慢走了进来,不甚在意地坐在季行舟斜对面。
「看完了?看完就聊正事吧。」
季行舟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抬眸,「沈墨昼,离顾含章远点!」
沈墨昼,「你来说这个?看来没得谈。」
季行舟的眼神渐渐变冷,「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沈墨昼挑衅地一脚踹向季行舟眼前的桌椅,「这话该老子问你!季行舟!你别忘了你姓季,你不是让人查了顾含章吗?」他站起身,满眼讥诮,「你家的狗查到一半都被你叫回去了,为什么?是不是不敢查了?」
张楼是老爷子的人,除此之外才是季家的人。当季行舟委託他调查顾含章在光德的事,查到杨璐,季行舟就叫停了。因为他隐约已经预感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有些害怕,万一事情最后的真相是他无法掌控的,老爷子知道了,只怕他跟顾含章就再也没有可能的。
沈墨昼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对手,所以真相他要自己来查。
季行舟并未因为沈墨昼那一脚动怒,眼波扫了眼前的桌子一眼,波澜不兴地撩眼看着他,「我姓季,但你也别忘了你姓沈,我后面有人制衡你就没有了?打蛇打七寸,你的死穴我也拿捏的一丝不差!」说罢,站起身,桃花眼对上凤眸,「再让我发现你招惹她,你就等着收花圈吧。」
沈墨昼眼睑挑开,沉在眸里的戾气毫不遮掩地一丝一丝绕散开来。
军机大院里那么多孩子,季行舟绝对是里面最狠的!他说的对,他们太过熟悉彼此了,他能拿捏季行舟的死穴,季行舟也一样可以摸到他的命门。
季行舟收回目光,慢慢向门口走去。
「你不是查到了她有个朋友叫杨璐吗?」
季行舟脚步一顿,身形未动。
沈墨昼调整方向,正面对着季行舟,茶色温润的眸与他眼里的冰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笑了笑,眼里的偏执让他即使面对季行舟也寸步不让,「你知道她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吗?」
季行舟的眸光不可控地晃荡了一下。
沈墨昼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那是因为她看见我和顾含章躺在一张床上……」沈墨昼轻笑了一声,似乎想什么愉悦的事情,目光略有深意地睨向季行舟,「都说了,她是我的人!这样,你还要跟我争?」
听了沈墨昼的话,季行舟站在原地,半响,没有任何反应。
沈墨昼见状,目光也一点一点严肃起来,「季行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这也是我最后的警告。」
季行舟转过身,「你家还是原来的地址吗?」
沈墨昼挑眉,「看来我的警告不奏效?」现在这个时候还敢打听他的住址,这算什么?威胁他?
季行舟,「你刚刚的话最好是骗我的,她要真做错了事我不怪她,但你!」少年眼里的阴霾里藏着隐忍的疯狂,「我保证,不会太好过!」
沈墨昼,「……」
……
季行舟走出光德,立马拨通了陆行的电话,「找人去光德里面打听一下顾含章和沈墨昼的事,要信得过的。」
陆行接到这个电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行,你在光德?你去见沈墨昼了?」
「嗯。」
陆行,「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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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挂了电话跟房间里的人招唿了一声就出门了。阿行避开季家要打听顾含章和沈墨昼的事,一定是沈墨昼说了什么。
到底说了什么,阿行的声音都在抖。
……
季行舟避开所有人,只找陆行,是因为就算在沈家一家独大的s市,陆家也有自己的门道。
陆家除了明面上的官身,还有暗道,虽然在权势上比不过沈家,但收拢消息的本事谁都比不过。
很快,陆行就跟季行舟会合了,把他带到了陆家亲戚开的一家茶馆。
过了一会,五个穿着光德校服的人出现在包间里,三个女生,两个男生。
陆行坐在季行舟身边,「这里的事是旁族一位叔伯在管理,我随意扯了个谎,让他帮我联繫光德的同学,他们的父母都有把柄在我叔伯手里,不敢说假话。」陆行交待完,就退出了房间。
五人被几个壮汉带进房间,之前还有些惴惴不安,待看到问他们话的只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不由地暗舒了一口气。
季行舟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看着他们五人,「你们知道顾含章吗?」
五人表情一愣,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季行舟,「她和沈墨昼是什么关系?」
他们来之前都是被交代过的,所以也知道厉害关系,没有人敢隐瞒,于是几人三言两语把知道的都说了。
「昼哥喜欢她,但是她好像不喜欢昼哥。」
「昼哥和杨璐是情侣关系,不过后来杨璐坠楼变成了植物人,有人看见顾含章从昼哥的房间里出来,大家都在传,杨璐是受不了顾含章的背叛才跳楼的。」
「瞎说!那是乔清冉找人故意抹黑她的。她和杨璐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顾含章又不是没人喜欢!」一个男生梗着脖子辩解。
「再说,如果她真跟昼哥有关系,吴春城怎么敢暗地里怂恿全 i班一起欺负她!谁不知道,吴春城就是昼哥的狗!」
季行舟皱着眉,「全l 班一起欺负她?」
一个女生见他神情不对,小心地解释道,「是啊!这事光德的都知道!她们故意把她的课本丢在池塘里,还把她堵在厕所一关就是一天。」
「还有更过分的,他们在她的桌子上写满了污言秽语还在她的课桌里藏刀片,当着她的面骂她是杀人兇手。」
「大家都孤立她,没有人愿意跟她说一句话。」
这一瞬间,季行舟感觉有人在掏他的心。
「后来她估计是受不了这样的校i 园 i 霸 i 凌就转学了。」
「昼哥应该是喜欢顾含章的,他回来就把那些人都整治了。」
季行舟咬了咬舌尖,嗓子一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呢?」
「还有我们就不知道了。她后来转 i学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她现在可厉害了,估计也不会再回光德了。」
五人出去之后,陆行推门进来。
季行舟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霓虹初上的夜景。
他突然想起顾含章那时对夏温温说过的一句话。
她当时说,「……如果你想谈恋爱薛甚那样腼腆的男孩就很好。漫画书里那些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如果遇见性格霸道偏执,家境优渥自觉高人一等的男生一定要离的远远的!这不是什么浪漫爱情的邂逅,这是一场灾难!」
当时以为是她的偏见,没想到竟是她的遭遇。
……
第154章 入局
时间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天。
越是临近决赛,顾含章就越忙,就连夏温温他们初到s市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能空出来,决赛的入场券也是她托别人带出来的。
『惊鸿杯』决赛当晚,通往s市文化中心所有交通全部瘫痪,繁荣盛景,再往前几十年都不曾有过。
天色还未晚,体育馆整栋建筑已经亮了璀璨霓虹,馆前共设有十道入闸口,每个闸口前现在已经水泄不通大摆长龙。
莫小贝看了看时间,焦急地在人声鼎沸中张望,「赵小四怎么还不来?都快入场了。」
莫玖也看了看时间,「别急,还有半个小时。要是入场了他还没赶到,你们就先进去,我在门口等他。」
莫小贝,「不行,少一个给顾含章加油都不行!他要是迟到了就让他在大门外等着吧。」
「我去,莫小贝!我不远万里来给你的偶像加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较高少年,平头短髮,浓眉大眼,皮肤黝黑。
杨子涛率先笑了出来,「呔!赵小四你这是去非洲体验生活了?你tm不出声,都快跟这夜色融为一体了。」
大家一听都乐了,就连夏温温也不好意思的笑出了声。季行舟的这些朋友,长相都属于能抓眼球的,她原本以为他们说的赵小四应该也是个俊秀的少年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黑人』。
赵小四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别提了!被我家老头子抓去部队当壮丁了,他们一听说我是赵师的儿子,排着队轮番操练我,现在部队里的狗都比我过的好。」
莫小贝捂着嘴,有些幸灾乐祸,「那你怎么跑来了,赵叔叔要知道了,只怕你又要在家里躺半个月了。」
赵小四慢慢走近人群,「藉口我早就想好了,就说陪他未来儿媳妇看演唱会,就这理由,估摸能少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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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原本还在笑,听了这话,瞬间脸一黑,「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让莫玖揍你!」
夏温温小声抗议,「不是演唱会,是舞蹈比赛。」
赵小四浓眉一扬,看了夏温温一眼,「我们不是来听阿行的小媳妇唱歌的吗?」莫小贝和杨子涛早就在群里介绍过夏温温了,虽然没见过面,但赵小四还是很快就对上了号。
夏温温皱眉,再次抗议,「含含现在跟季行舟可没有关系。」
赵小四疑惑地看向季行舟,随即笑容加深,他上前用拳头轻轻捶向季行舟的肩膀,「好久不见啊!老子变黑了,你还是这么帅。」
季行舟笑了笑。
随着赵小四顺利抵达,季行舟的八人小队总算到齐了。
『惊鸿杯』决赛直播八点正式开始,演播厅席位有限,主办方也只预留了一个小时的进场时间。现在离进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赵小四跟季行舟好久没见,几个男生凑在一块,絮絮叨叨聊个不停。
他们六个人,季行舟、陆行、莫玖属于话少的,杨子涛、常书锦再加一个赵小四是能把天聊不断的。
赵小四和杨子涛互怼了几个来回,朝杨子涛使了个眼色,小声道,「阿行怎么了?我觉得他情绪怪怪的。」
杨子涛看了季行舟一眼,「不知道,从到s市就有些不对劲了。」
赵小四压下心中疑惑,伸着脖子环绕了一圈,「刚刚我就想问了,这『顾含章』是谁啊?我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拿着这个名字的灯牌,这人气我还以为是个人演唱会了。」
莫小贝翻了个白眼,「敢情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我放屁呢!」
赵小四,「小贝,女孩子不要说话这么粗鲁!」
杨子涛用胳膊蹭了蹭赵小四的肩膀,「我们也是来给顾含章加油的!」
赵小四一愣,一脸惊讶地看向季行舟,「阿行!你什么时候变成大众审美了。」
话音刚落,莫小贝已经撸袖子动手了。
……
再说顾含章这边。
所有人都在后台准备直播开场的妆发,这次十二名选手,只有四个是男生,其余的都是女生。
女生的妆发相较男生复杂很多,主办方安排的化妆师只有两位,当化妆师问到谁先上妆时,女生们都暗自垂头不答。妆效时间就这么长,谁最先画谁就最容易脱妆,大家心里藏着小心思,但又不敢明言。
「我来吧。」
化妆师初见顾含章也愣了愣,当她坐在化妆镜前,抬着下巴,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含情眸静静看着她时,化妆师才慢慢回了神。
做这一行,画出来的天仙她见的不少,长出来的,以前也自诩见过,但如此鲜妍娇艷的,今天倒是头一回见。
周艺琼第二个站起身,走到另外一名化妆师前,眸光清冷,教养却很好,「麻烦您了。」
两位化妆师也从业多年了,这些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她们自然清楚。这次直播关系重大,妆发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为了节目效果化妆师也会随时候场补妆,所以关于花妆的问题,倒是她们多虑了。
顾含章和周艺琼底子都很好,再加上化妆师对这两个小姑娘的印象也不错,画的比平时更尽心了点,最后出来的效果把整个化妆间的女孩儿们都惊艷了。
特别是顾含章,她本就皮相骨相俱佳,那一双含情眸纯真带欲,即使不着颜色已经勾人心痒了,如今经过化妆师的一双巧手,她原本隐藏在稚嫩之下魅人风情已经初显端倪了。
顾含章画好之后,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女生们见有人打了样,也不再扭捏,自觉顶替空位。
黄露偷偷打量了顾含章一眼,小声地沖化妆师说道,「姐姐,我能化成那样吗?」
化妆师,「不能!她那是长出来的。」
黄露,「……」
「咚——咚——咚——!」这时,化妆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没一会就见罗珍从外面推门而入,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顾含章身上时也明显愣了一下。顾含章抬头看向罗珍,「珍姐,有事吗?」
罗珍点点头,「你出来一下。」
顾含章微愣了半秒,随即站起身跟罗珍走了出去。
「珍姐怎么了?」
罗珍,「直播会场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原本既定的流程可能要调整一下,大伙这个时候都在忙,导演就让我来跑个腿。」
顾含章脚步一顿,「为什么就单单叫我?她们不用去吗?」
罗珍回头看了她一眼,「每个人的流程都不一样,你的部分比她们重要。」
「可是……」
罗珍见顾含章还在犹豫,一把拉住她的手,「别可是了!快跟上!时间紧迫,你对完了还要留出时间给别人!」
顾含章见罗珍这么说也就没再质疑了。跟着她从化妆间出来,连穿了几道走廊,可罗珍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含章回头看了看身后愈发狭小的过道,又看了看罗珍一直拽着她手腕的手,眉头渐渐蹙陇。
蓦地,顾含章一把甩罗珍,神情渐冷,「你要带我去哪?」
罗珍抓着她的手腕生疼,她一开始以为罗珍只是没控制好力度就忍了下来,现在看来是她太紧张了,根本无暇顾及力度。
罗珍愣了愣,随即严肃道,「顾含章,你做什么?你这么不配合到时候出了演播事故你一个人能担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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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看了她一眼,转头往回走。
这时走廊另一头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
顾含章回头看向罗珍,「你是沈墨昼的人?」
罗珍见事情已经败露,也没了心情演戏,指着过道尽头的一个房间,「你自己是走进去?还是我让他们把你打晕丢进去?你选吧!」
沉默了片刻,顾含章轻笑了一声,「你打晕我吧,我只要醒着就不会被任何人摆布!」
罗珍怔了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时,她听见耳返里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打晕她。」
……
第155章 真相
晚七点,入场闸门准时开启。
季行舟一行人拿着票,顺利通过安检后,顺着一路的导向牌很快就找到了演播厅。而演播厅这边,所有灯光都已经调试到位,所有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步自检环节。
顾含章给他们的票位置极佳,就在三个评审席正后方。
说到评审,莫小贝突然想什么,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阿行,小蔓姑姑不是也在这吗?你联繫她了吗?」
季行舟,「没有。」
莫小贝撇撇嘴,「阿行,你今天话好少啊?顾含章不在,我们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多说一句话了吗?」
陆行知道季行舟现在心情不佳,立马岔开话题,「小贝,你去帮温温安排一下应援秩序吧。」
莫小贝也不傻,知道这是在赶她,愤愤地瞪了季行舟一眼,但还是识趣地跑去找扎堆在印章粉里的夏温温了。
赵小四见气氛有些尴尬,用手背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顾含章到底长啥样啊?在群里让你们发照片,红包都骗了我几千块了,一根毛都没看到。」
杨子涛睨了季行舟一眼,点开微博,打开关于顾含章生图话题热议最高的一个帖子,然后把手机递给赵小四,「看清楚了,待会投票可别投错人了。」
赵小四黝黑的手掌拿过手机,「哟!我瞅瞅!先说好了,我这人眼睛和嘴巴一样毒,可不会因为阿行偏爱就……」赵小四手指一僵,表情错愕了几秒,手指不停地划动着手机,眼睛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季行舟最快看出了他的反常,目光渐渐深邃,「怎么了?」
赵小四抬起头,惊慌错愣地表情还僵在脸上,「阿行?她就是顾含章?」
陆行拿过赵小四手里的手机,看了上面的照片一眼,确实是顾含章没错,便低声道,「小四,你到底怎么了?」
赵小四低下头,脖子一直在左右晃动,黝黑的大手也紧紧握成拳。
季行舟站起身,直接拽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演播厅里拉了出去,剩下的几人在座位上相互看了看,都默契地没有追出去。
季行舟拉着赵小四一路走到紧急疏散通道的楼梯间,关上消防门的那一刻,反身把赵小四推在墙上。
「说!」
赵小四看着季行舟眼尾一抹腥红,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眼下,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愕熬过来了,斟酌了片刻,赵小四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阿行,我是知道一个关于顾含章的秘密,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你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冲动。」
季行舟慢慢松开对赵小四的桎梏,眼里的阴霾氤氲缭绕。
赵小四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里面的视频文件,犹豫了一秒,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季行舟,「你自己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当初沈墨昼因为他动了他的手机就当众把他的头骨给掀了,他老子收了沈家的果篮,勒令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但赵小四天生反骨,偏就跟沈墨昼过不去了。他琢磨了很久,越发觉得沈墨昼手机里的视频肯定有问题,于是他想尽办法从乔清冉那下手,拿到了视频原件。
但,当他浏览视频时,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乔清冉也知道文件泄密是被他拿走了,于是乔家找到他老子,两家商议的最后结果,就是要赵小四保持缄默,因为视频如果流传出去,乔清冉这辈子就完了,乔家也会因此受创。
赵严送走乔家就把赵小四毒打了一顿,如果不是他横生事端,赵家也不用被牵连进知情的名单里,万一乔家这事真有一天暴露了,他们落不好也会被安上知情不报同流合污的罪名。
于是,赵严严令赵小四删除视频,并让他保证,不管对任何人都要做到绝口不提此事。
但,谁能想到,视频里的女孩儿竟阴差阳错变成了阿行喜欢的姑娘,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挚友,所以,他就算是违抗父意,也不愿欺瞒季行舟。
季行舟看了赵小四一眼,慢慢接过手机,不知怎得,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日与沈墨昼对峙的场景,「你知道她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吗?那是因为她看见我和顾含章躺在一张床上……」
赵小四见季行舟迟迟没有按下播放键,犹豫了片刻,问道,「阿行,你还想看吗?」
季行舟闭了闭眼,再挑眼时,眼里的腥红褪去了不少,他手指悬空,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
顿时!
一道刺耳的女声从视频里传来。
「去,把她衣服扒了!拍好看些,毕竟是咱们光德长的最好看的人,到时候卖价也能高些。」
骤然,季行舟瞳孔一缩,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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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生将她按在地上,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死死地护着胸口,嘴里一直喃喃喊着,「别碰我……别碰我……」
「你们四个是废物吗,扒了这么久还扒不光她。」
「撕拉!」
衣料撕碎的声音尤其刺耳。
她们撕下她袖子到腰身一块布,顿时,一片莹白就裸露了出来。四个女生洋洋得意,有人故意下狠手死死掐着她腰身上的软肉。
「顾含章,你这不足一尺八的细白腰身很快就被会所有人观赏一遍,你开心吗?」
突然!她站起身,护住胸前唯一的尊严,撞上了篮球架的横槓!
「砰——!」
一声惊天巨响,篮筐上的网篮被撞地摇摇摆摆……
「啊啊啊!!!」一群女生抱头尖叫相互逃窜……
她倒在血泊里,一地的血,将她整个身子都染红了。
视频最后变得有些混乱,镜头在晃,不停地晃,她的血已经流出了篮球场最外沿的白线。
她闭着眼,髮丝凌乱,一点生机都没有。
……
陆行见季行舟和赵小四还没有谈完,起了疑心,跟着来到了紧急疏散通道的消防门前,犹豫了一会,他轻轻推开了门。
楼道里,赵小四靠着墙,一副还没缓过神的状态,而季行舟已经不知去向了。
陆行看向赵小四,「阿行呢?」
赵小四没有作声,陆行见地上还有台手机,他看了赵小四一眼,捡起手机,视频最后一帧的画面让他大脑剎时一片空白。
顾含章?
陆行强压住心里的恐慌,按下播放键,视频里的罪孽又上演了一遍。
「啪!」
陆行回头,杨子涛也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过来搅合气氛,刚推开门就看见陆行从地上捡起了赵小四的手机……
杨子涛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刚刚视频里的人,是顾含章吗?」
陆行没有回覆他,而是直接走到赵小四面前,「阿行呢?」
赵小四摇头,眼里还是一片惊魂未定,「他走了。」
「草!赵小四你是疯了吗?这种东西你敢给阿行看?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陆行红着眼,拎着赵小四的脖子吼道。
赵小四崩溃地抓了抓他的寸头,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是现在这样的后果,他冒着被家里老头责怪的风险把这件事告诉阿行,就是不想欺瞒他,但刚刚阿行的眼神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杨子涛回神之后看向陆行,「老陆,你说阿行会去哪啊?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连比赛都不看了,他想干嘛?!」
陆行取下金丝眼镜,捏了捏眼角,「我去找阿行,你马上打电话给楼叔,让他叫人来接我们。」
杨子涛愣了愣,「你知道阿行去哪了?」
陆行,「沈墨昼在s市的住址没有变过吧,往年节庆都有送礼往来,你让他们查一下发给我。」
杨子涛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你是说他去找沈墨昼了?」
陆行看了他们一眼,「视频不许再给第五个人知道,特别是夏温温和莫小贝。」
赵小四点了点头。
交代好这一切,陆行转身拉开消防门,走了出去。
……
另一边,顾含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沙发上,她摸了摸还在抽痛的脖子,起身去开门,不出意料,门果然从外面反锁了。
这间密室一眼到头,除了一盏吸顶灯就只有一张沙发,连扇窗户都没有。
顾含章敲了敲门,外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拿出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
而此时,已经是京都时间7:57pm,距离『惊鸿杯』决赛开场时间不足三分钟时间了。
……
第156章 迷棋
这届『惊鸿杯』造势空前,决赛夜刚进入六十秒倒计时,各大平台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一亿,这样的成绩在往届『惊鸿杯』歷史中从未有过的。
伴随着大屏幕的数字轮转,倒计时进入最后三秒倒数。
演播厅的观众也异常热情,跟着屏幕数字变化大声喊出——
「三!」
「二!」
「一!」
顿时!舞台霓虹灯光亮起,主持人登台,开始向大家介绍惊鸿杯的往届歷史,现场观众的反应也很好,整个直播秩序有条不紊。
但!
实则,『惊鸿杯』整个后台都已经乱得人仰马翻了,总导演更是气得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了!
「顾含章呢?还没有联繫上吗?电话打了吗?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工作人员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有人答道,「还是联繫不上,胡导,这可怎么办?评审都介绍完了,选手要亮相了。」
总导演咬了咬牙,「这是直播,只能按直播事故处理了,启动b方案,你通知幕后,把顾含章的流程都减了!」
「啊?那万一她中途又回来了呢?」
总导演暴怒,「来了也让她滚!这是直播!还没成气候就敢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即使真有才,也德不配位。」
众人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噤若寒蝉,但一想到顾含章给他们惹的麻烦,所有人对她一时也没了好感,做出这样的事,她的职业生涯也算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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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前,三位评审已经就位,按流程,接下来就是选手登台了。
演播厅里无数人翘首以待,屏幕外无数网友捧着手机,守着电视,为得就是接下来的这一刻!
可当众人看见台上只有十一位选手时,观众席立马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没有小印章?」
「是……是流程安排吗?」
与此同时,已经有两亿在线观看量的直播平台,在只看到十一位选手登台时,顿时弹幕满天飞,密密麻麻都快看不清直播现场了。
「小印章呢????小印章呢????」
「我老婆呢!!!你们把她藏哪去了!」
「这是在玩套路吧,是反转吗?」
……
夏温温要不是被莫小贝拖着,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了,尽管现在已经有很多按捺不住的印章粉已经站起来了,但都被工作人员劝住了。
很快,大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惊喜安排,因为主持人只介绍了十一位参赛选手,连顾含章的名字都没有提。
夏温温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拨打顾含章的电话,却发现一直都是忙音。
夏温温惯性地想向陆行求助,却突然想起来,陆行和季行舟都不在。她有预感,含含一定是出事了,不然这么重要的比赛她一定不会缺席的。
莫婉苏一直跟卢良才卢泽坐在家属席,眼见事情走向变成这样,惊得失了分寸。卢泽也第一时间拨打了顾含章的电话,但跟所有人一样,得到的只是忙音。
「惊鸿杯」戏剧性的开场,让许多网友感觉受到了欺骗,才开播不到半个小时,直播人数就由巅峰的时期三亿人数锐减到八千万,不仅如此,现场许多印章粉也大失所望,不顾比赛还在进行,演播厅半数人愤然离席,只留下顾含章名字的灯牌扔在地上。
……
沈墨昼换好衣服走进客厅,偌大的横厅里,一幅巨幕正转播着顾含章密室的情况。他慢慢走到玻璃茶几前,挑了一个橘子口味的棒棒糖放进兜里,低头整理好袖口,抬头看了屏幕里的人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刚到准备开门,大门的门铃就响了。
沈墨昼以为是保镖来接他了,拒绝了可视门铃,直接开了门。
门刚打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脚踹中腹部,撞倒了门厅的装饰柜。
沈墨昼捂着肚子,刚抬起头,又被人一脚踹中下巴,整个头骨麻痹了一瞬立马剧痛袭来。
连续被揍了两下,他才看清动手的人。
季行舟!
沈墨昼也不问季行舟理由,顺手拿起门口的高尔夫球桿对着季行舟挥了过去!季行舟满眼猩红,用胳膊生生挡下这一击,忍下几乎断臂的痛,一把抓住球桿,用力撞向沈墨昼。
沈墨昼也感觉到了他不要命的疯狂,被季行舟撞的跌进客厅,他立马起身,眼里的暴虐一丝不让,拿着陈列的瓷器花瓶直接朝季行舟头部砸去。
两人你来我去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扭打在一起,赤身肉搏了起来。
没一会功夫,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但他们谁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个疯狂,一个偏执,都是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架势。
季行舟拿着一个果盘朝沈墨昼砸了过去,沈墨昼躲得快,果盘就砸在了客厅的巨幕上。季行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当看到上面的画面时,惊愕了一秒,原本已经杀红眼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决绝。
「你tm的你还敢动她!」季行舟顺手操起一根半米高的烛台,对着沈墨昼的头砸了过去。沈墨昼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这轮攻击,季行舟疯了似的扑向他,不顾沈墨昼踹向他腹部的疼痛,掐着他的脖子,高举烛台,直接对着沈墨昼的脖子刺了过去。
沈墨昼茶色的眸光顿然一缩。
顿时,一道滚烫的鲜血洒了一地,沈墨昼捂着脖子,极致的痛让他身体陷入了短暂的麻痹。季行舟一脚踹向他的肩膀,见他闷哼倒地,高高举着还在滴血的烛台,「给老子去死!」
沈墨昼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眼见金色的烛台就要刺穿他的脖子,饶是他这么疯狂的人,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就在这时,他的另外两名保镖赶到了,在季行舟即将用烛台刺穿沈墨昼脖子前一秒,一个人握住烛台,一个人从身后将季行舟撂倒,就这样两人合力,保下了沈墨昼。
沈墨昼的身体只是短暂麻痹,得到这片刻的喘息,他缓缓站起身,命令道,「按住他。」
两名保镖立马一左一右按住了季行舟的肩膀,将他死死摁在茶几上。沈墨昼捡起地上还在淌血的烛台,用带刺的那头狠狠抵着季行舟的脖子。
「现在,你tm给老子去死!」
他身边的两名保镖吓住了,他们是受命保护沈墨昼,但不代表会做杀人兇手的帮凶。他们跟了沈墨昼几年,对他的性格多少还是清楚,眼见他出手狠绝真动了杀机,其中一个保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烛台,将他拉开。
面对这样的变故,沈墨昼气的怒不可遏,一脚踹向夺走烛台的保镖。
「你tm是谁的狗?」
保镖被踢中膝盖骨单膝跪地,却也不敢还手。
季行舟趁着压制他的保镖因同伴被打分神之际,侧身一脚踹向保镖的腿关节,顿时压制他的保镖双腿跪地,季行舟立马起身踹向对方的肩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扑向沈墨昼,两人被同一股力撞倒在地,头部同时重重敲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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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间,浓稠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房子。
陆行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这一幕,季行舟抓着沈墨昼的肩膀,两人都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
另一边,『惊鸿杯』迎来了创办以来歷史上第一次的滑铁卢,大赛结束的当晚,『惊鸿杯』官博第一条微博并不是祝贺夺冠舞者,而是发了一篇千字小作文痛斥顾含章,并表示『惊鸿杯』以后将拒绝跟顾含章的一切合作,最后还附上了一封律师函,声称主办方将保留追究顾含章对此次直播事故造成恶劣影响的法律责任。
『惊鸿杯』官博的千字责难书一经发布,就在国舞圈掀起了的轩然大波。
首先,以一些资歷老派的前辈为首,都出声痛斥了这种将舞蹈视为儿戏的轻率行为,不少之前眼红顾含章的圈内舞者甚至连支持顾含章的网友也一同斥骂,声称就是因为他们,让原本干净无风波的国舞圈浮躁不堪。而顾含章就是在他们的无脑追捧中,迷失了自己,做出这样形同自毁前程的事。
渐渐的,反对抵制顾含章的声音慢慢在网络上占领了主导权,而印章粉们也因为她缺席『惊鸿杯』决赛对她大失所望,她的六百万大军纷纷脱圈,一夜之间就锐减到了一百万。
这一夜,所有人都在找她。
微博上,手机上,现实生活中。
而她,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
第157章 少年恨
「滴——滴——滴——」
季行舟醒来时,就看见透明的液体在输液管中一滴一滴地落下,他恍了恍神,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他觉得头有些痛,习惯性地抬手,才发现他的整个左臂都缠满了绷带。
这时,陆行从门外推门而入,见季行舟醒了,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病床前。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季行舟脸色苍白,原本精緻的脸上大大小小全是伤,他动了动脖子,眼尾依旧还有一抹猩红,「那狗比呢?」
陆行坐下,「他伤势比你严重,医生说脖子的伤差一点就划到大动脉了,不过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现在输了血,人还在昏迷。」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失血过多?他那点血算什么?还不够赔顾含章一根手指头。
季行舟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抬手想找手机,陆行一把按住他,「别动了,你的伤也不轻,刚刚包扎好,是想问顾含章吗?」
季行舟眼睑颤动了一下,「她怎么样了?」
陆行,「比赛没能赶到,现在所有风向舆论对她都不利。」
季行舟抬眸看向陆行,「证据拿了吗?」
陆行笑了笑,这天底下能这么懂他又笃信他的大概只有季行舟吧。
季行舟不是一个人无畏去找沈墨昼的,虽然他当时的确是失去了理智,那一刻他也不想去思考,他只想追随本心,因为他知道陆行会替他善后,他也知道,陆行一定猜得到他去干什么了。
所以,以陆行的聪明和反应,看到沈墨昼监禁顾含章的视频他一定会想办法拿到证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两人倒在血泊中陷入昏迷,两个保镖都乱了,连忙打电话联繫沈家,陆行趁他们没人注意,拔下了u盘,拿到了证据。
「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吧,期待了那么久的比赛,最后却输给了这样的骯脏手段。」
陆行没有回话,从季行舟出事他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杨子涛他们满世界在找他们,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回復一个电话,所以顾含章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只是,发生这样的事,应该没有人会不伤心吧。
季行舟目光渐渐清明,「老陆,把证据交给我小姑姑,她那么喜欢她,一定会为她出头!」
陆行点头,随即立马意识到季行舟的态度有些不对,「阿行,你要做什么?」
季行舟看着身上的针管,冷峭寒霜之气布满全身,「我要帮顾含章除祟,我要帮她把不好的东西都带走。」
我要她此后经年,岁岁平安。
陆行面露担心,「阿行,沈家老爷子也来了,现在还守在沈墨昼床前,你爸爸也来了,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先冲进沈家差点杀了沈家的孙子,沈家老爷子现在对你爸爸都没有好脸色。」
季行舟,「我从来不指望季景琛,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出事小姑姑待会肯定会来医院,你记得偷偷把证据交给她。」
季家的人都复杂,唯独小姑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她。
陆行点点头,「我先出去了,杨子涛他们肯定急坏了,还有顾含章那边你也别急,大小有我们,这次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季行舟笑了笑,嘴角有些牵强。
天大的委屈她都一个人受完了,还能有什么?
陆行刚走出病房,转身准备掩门,蓦然,目光一颤!狭小的门缝里,季行舟靠在纯白的病床上,用挂着吊瓶的手捂着眼睛。
他哭了。
相识十七年,除了在季老夫人的葬礼上见过他的泪水,印象中,他似乎就从来没有哭过。
没有人真正强大到无所不能,阿行只是把自己藏的很深,如今他找到了想要交心的人,却发现自己竟无力保护她,他以前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无地自容。
陆行垂眼,悄悄为他掩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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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这些伤害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成长。
……
季景琛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季行舟已经醒了,而沈严这边依旧挂着一副冷脸,他犹豫了片刻,转头赶去了季行舟的病房。
推开门,季行舟正靠在病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季景琛见儿子醒来了,心里暗舒了一口气,但面上依旧沉着脸,「醒了?你倒是越发出息了!我现在凌晨半夜都能接到电话,被人告知我儿子私闯民宅还持械行兇,季行舟!你的脑子呢?!」
季行舟淡淡睨了他一眼,「谁是你儿子?」
「……」季景琛一愣,又气又无奈,要不是看他现在浑身是伤,真恨不得再踹他一脚。
季景琛强按住心火,冷声道,「你到底为什么把沈家小子打成那样?」
季行舟,「不为什么,就想打。」
季景琛,「……」
「好大的口气啊!季景琛你养的好儿子啊!」
沈严听说季行舟醒了,而沈墨昼还一直昏睡着,他立马带着随行人员杀到了季行舟的病床。他本想亲自问问季家小子,到底因为什么要对他的金孙下这样的狠手。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季行舟大言不惭的挑衅之言,气得他连对着季景琛也没了好脸色。
季景琛现在的职位与沈严不相上下,职务上并无大小从属关系,但依着辈分他还是输沈严一头,毕竟沈严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季景琛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当头呵斥全名了,心里虽有不快,但面上却半分未露。
「沈老,您怎么过来了?」
沈严身后跟着一众鞍前马后的随从,浩浩荡荡一群人,瞬间就把病房给占满了。
「听说季家小少爷醒了,我自然是要来亲自问候一下。」说罢,那双带着权贵威压的鹰缝眼缓缓看向季行舟。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桃花眼斜睨了过去,悠哉倦懒,「看什么看!老东西!」
沈严,「……」
季景琛,「!」
这小子是撞坏了头魔怔了吗?虽然从小到大就无法无天,但他一直都拘着形踩着线,眼下这样无礼狂狷是从来没有过的,就连季景琛都一下愣在了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沈严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随行人员都吓傻的表情,目光渐渐阴冷,「小畜生!你刚刚说什么?」
季行舟抬起下巴,沈墨昼敢在s市为非作歹无非就是眼前这老头纵的,换言之,顾含章的仇,他也有一份。
少年眼里的戾气丝毫不退,别人怕沈家他可不怕!
倏地,季行舟眉梢一挑,转眼看向季景琛,「听见没?他骂你呢。」
「……」季景琛额角青筋一爆,现在倒是想起我是你老子了?!真的冤孽!
沈严也愣了一下,回神之后立马恼羞成怒,这孙小子拿他当猴耍了。沈严也学乖了,不再与季行舟打口水战,转而看向季景琛,「事已至此,你说!这件事打算怎么了?」
季景琛看了季行舟一眼,「沈老,等小昼醒来我们再处理吧。」
「不行!」沈严怒斥道,「你这是要轻拿轻放?我沈家的嫡孙还躺在病床上,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季世侄,你不会忘了沈季两家还有百年盟约吧?你这是要公然毁约?」
季景琛垂眸,语气变得凝重,「阿行,起来!给沈老认个错!」
季行舟睨了季景琛一眼,一动不动。
沈严冷笑了一声,转身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我的辈分在这,让你家小子给我磕个头不算过分吧?」
季景琛皱了皱眉,目光渐渐深邃,「您是想要阿行向您磕头认错?」
沈严,「不错!他差点要了我孙子一条命,三个响头,咱们后话一切好说。」
「你是想赶着上坟呢!老不羞!还没死就想逼着我孙子给你下跪!你是好日子过到头想找晦气了是吧!?」
季景琛眼角跳了跳,转眼就看见自家老爷子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威风凛凛地杀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季老爷子睨了沈严一眼,随即对着他身后一堆随行人员吼道,「一个个杵在这干啥!学秦始皇的兵马俑给你们家老太爷守墓呢?都给老子滚出去,没看见我孙子病着吗?他现在身子弱,你们一人一口唿吸,传染了病毒怎么办!?」
季景琛从老爷子进屋开始,就垂下了头退到了二线,由着季老爷子在张楼的搀扶下,一个人纵情发挥。
沈严闭了闭眼,要不是碍于众人都在,他非得把耳朵也堵起来。
这老兵皮,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开口就国骂,以前是直接口吐芬芳,开国后被教育了,就开始学着绕弯弯骂人,以前国会那些老领导,哪个没有被他指着鼻子骂过。
沈严冷着脸,「季国根,你别在这胡搅蛮缠,现在是你的孙子差点杀了我的孙子。」
「呸!你孙子什么斤两你不知道吗?陆家小子可说了!他让两个保镖按着我的乖孙,要拿烛台刺他脖子!要不是那两个保镖还有人性,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我孙子了!」
「分明是你家那小子干架没干过我家乖孙才被揍的!他活该!还敢说我家孙孙持械行兇?那老子还要告你家那坏蛋玩意儿杀人未遂!」
「你们沈家都给我等着,别以为他现在躺在那就没事了,我可告诉你,老匹夫!当时屋子里那两个证人现在可都在老子手里,证人证词老子都有!你要闹是吧!老子陪你闹!反正老子现在就是个七星军衔也没有什么职务,老子现在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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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子早就在来的路上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季行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绝不相信他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暴徒!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他要赶过来,替他的乖孙撑腰!
沈严目光闪烁了一下,盯着季老爷子看了半分钟,最终摆了摆手,沖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季行舟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冷笑了一声。
仗势欺人在季家人面前可行不通,沈墨昼死不了最好,他要他活着忏悔他所做的一切!
……
第158章 除祟
季老爷子的话来让沈严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长大的孙子是什么性格,他又怎会不知?
沈墨昼出生便带着一双古拙之气的茶眸,像极了供奉佛祖的百年檀珠,他自小生的又好,见过他的人都称道这孩子有佛子之像。
但沈严却很清楚,这都是假象,这孩子可没有佛子的悲天悯人之心,他自小对什么都淡漠,但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偏偏又格外执拗,他要真狠起来,确实没有道德底线能框住他。
沈严沉吟了片刻,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季老既然也来了,那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季老爷子眯着眼,盯着沈严看了一秒,这才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沙发旁,双手托着龙头拐杖,颇有气势地与沈严对立而坐。
季老爷子,「老沈,我不跟你墨迹,我季家的态度摆在这,这事儿是他们两个后辈闹出来的,他们要怎么处理由他们来。小孩子打架,只要没死,伤筋动骨那都是小事,与咱们两家没有关系。但若有人一定要牵扯到两盟利益,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盟友我可以再找,孙子只有这一个!」
季行舟抬眸,静静地看了季老爷子一眼,又缓缓将眼睛闭上。
季老爷子的话让沈严大感意外,他与季国根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自然知道他护犊子的性格,但他万万没想到季国根竟然对季行舟这么偏爱。不过,季国根现在已经交权了,季家现在真正的管事人可不是他。
沈严抬头看向身后的季景琛,「季世侄,这也是季家家主的意思吗?」
季景琛,「季家绝不会主动破坏任何盟约关系,更没有轻视沈家和沈老的意思,但!季行舟是我季景琛唯一的儿子,我百年以后还要他为我守棺送葬,若真的有人敢动我儿子,季家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沈严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好!好!这么说,我孙子就白挨打了?这就是你季家给我沈家的交代?」
季老爷子,「打架没打赢还好意思要什么交代?」
沈严气得站起身,吼道,「季国根!你是存了心的要跟我找不痛快,是吗?」
季景琛连忙上前拉住沈严,扶着他坐下,「沈叔您消消气,我爸您还不知道,他这臭毛病军区里几位叔叔伯伯骂了一辈子也没能让他改,您又何必跟他较真呢?」
沈严看了季景琛一眼,连称唿都换了,这是在给他找台阶,沈严在心里嘆了口气,顺势就坐了下来。
百年关系哪会因为小辈一顿打闹就真的打散的。方才大家试探的不过是对方的态度,现在阿昼又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而季景琛连要儿子送终的话都说出来了,沈家这口气,只怕是出不了了。
沈严摆摆手,「那便这样,等小昼醒了,我问了话,这事咱们再商量怎么处理。」
这就回到了季景琛最开始的提议,也就是说,沈家退步了。
季景琛面上的笑容谦和了许多,「沈叔您放心,我已经从京都调来了最好的外科大夫,小昼伤情期间的一切开销都由我们一定承担。」
沈家并不缺钱,季景琛提这个不过是表明季家希望善了的态度。
沈严看了季老爷子一眼,见他没有再口出狂言,心里有了底。他也不愿再逗留,再次起身,刚想告辞,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他伤好了,要还想活命,沈老最好把他送出华夏。」
沈严一愣,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瞪眼看向病床上的季行舟,「你说什么?」
季行舟抬眸,淡定自若,「只要沈墨昼在华夏一天,昨晚的事就会不断上演。」
季老爷子也愣住了,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季行舟。
季景琛震怒,上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一掌用了十分力,「混帐东西!你当自己是什么?无法无天了?你真以为季家可以允许你胡闹到这个地步吗?」
季行舟偏头,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他垂下眼睑,拔掉针管,瞬间!细管里的血溅到了季景琛的衬衣上。
季行舟站起身,他已经比季景琛还高了,「那你就试试能不能阻止我?!」
季景琛愣了愣,此刻,季行舟眼里的从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气不怒,甚至还带着半分戏嚯,「季家的前途我可以不要,海外的资产我也可以不要,但是季景琛,你真以为我只能靠季家活吗?」
「我从出生你们就替我选了我的路,我从来没有反抗过,因为我以家族为荣,以我背负的责任为荣。但,如果我引以为傲的荣光并不能护我所愿,还要让我背上道道枷锁,季景琛,你换个儿子吧!」
他早就知道权力阴谋是欲望的染缸,他原本只想当个弄权者,站在至高处,俯瞰就好。可他偏偏遇见了顾含章,他或许,这辈子再也当不了一名合格的政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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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爷子上前,扔下拐杖,双手死死捏住季行舟的双臂,「行行!你到底怎么呢?你跟爷爷说!爷爷替你作主,但你千万别说这种话吓爷爷。」
季行舟有些愧疚地看向季老爷子,「爷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相信我。」
季老爷子点点头,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爷爷相信你!」老人嘆了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指着沈严,中气十足,「听见没?送你孙子出国!」
沈严简直要被眼前这老兵痞气疯了,都说他溺爱沈墨昼,才纵得他无法无天,但比起眼前这位,他还是半分不及,这老兵痞不是溺爱,这分明是魔爱。
「砰!」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门外踹开了。
只见沈墨昼推着轮椅,目光淬冰,缓缓驶了进来。他头上缠着绷带,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脖子上还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
沈严原本被季老爷子气得失去了语言,一声巨响又见他的宝贝孙子出现在病房,吓得他连忙上前扶住沈墨昼的轮椅,「阿昼你怎么来了,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拦着。」
沈墨昼没有理会沈严,目光冷冷地觑向季行舟,嗓子有些嘶哑,「想赶我出国?」
季行舟缓缓上前,「是啊!你滚不滚?」
沈墨昼推着轮椅慢慢逼近季行舟,「做梦!」
季行舟笑了笑,抬腿一脚踹向沈墨昼的轮椅,顿时沈墨昼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那敢情你还是想找死!」
沈严见季行舟当着他的面还敢出手,气得指着季景琛,「季景琛……」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墨昼已经爬起来了,瘸着一只腿飞身扑向季行舟,季行舟上身无力,左肩缠满了绷带,一时也推不开他,两人就这样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带着伤再次扭打在一起。
沈严也顾不得指责谁了,沈墨昼也是狠角色,一只死死地抓着季行舟受伤的肩膀,没一会季行舟病号服上就渗了血。
等他们好不容易把两人拉开,他们眼里的戾气还没有散,像极了两只相互撕咬的幼兽,不死不休。
看到这会,沈严算是彻底明白了,不光是季家小子不放过阿昼,以阿昼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沈严颇有些头疼,如果是寻常人家这事倒也好解决,可对方是七星上将的金孙,可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
沈严看向同样头痛的季景琛,「现在这样,你说怎么办?」
季景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他们还小,年纪小容易冲动,送出去几年吧。」
季行舟一愣,吼道,「你休想把老子送走!」
沈墨昼立马也意识到什么,看向沈严,「爷爷,我不走!」
沈严看了沈墨昼一眼,见他浑身是伤,又想到刚刚他们扭打在一块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场景,最终,缓缓闭上眼,略有失望地说道,「你也该是时候长长教训了!这次我让秦明跟着你。」
沈墨昼凤眸一怔,满眼不敢置信。
沈严看向季景琛,他现在需要季家的态度。
季景琛,「沈老放心,我原本就给阿行做了出国深造的计划,既然沈家配合,我会把计划提前。」
季行舟咬着牙,满脸不甘心。
沈严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个按钮,没一会,一群随从赶到了病房前,沈严看了沈墨昼一眼,「把小少爷看好,这次再出纰漏,你们就不要再待在沈家了。」
沈严嘆了一口气,沖他们摆了摆手,走出了病房。
随从们立马把沈墨昼扶上了轮椅,临行到病房门前,沈墨昼似有感应一般,回头看向季行舟,只见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急败坏,眼里一派从容自得,他似乎就等着他这回头一眼。
沈墨昼顿时戾气丛生!
上当了!
季行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他一个人送走,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沈家也丢不下面子,所以,他用自己换。
他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激怒他,他故意让沈家和季家两位家主亲眼目睹他们的不死不休的厮杀场面,让他们心生忌惮,逼他们妥协。
他为了逼走他,不惜把自己也送出去?!
季行舟看着沈墨昼冷冷地回过头,被众人推出了房间。
良久,他低头笑了笑,眼里的泪水顷刻间一滴一滴夺眶而下。
顾含章,这次我真的帮你把不好的东西都带走了。
只是,这次,我也要走了。
你是我的青春,所以我还你海阔天空。
第159章 破茧
「惊鸿杯」继直播开天窗之后,又迎来了最新闹剧。
主办方在面对决赛夜直播遭受的滑铁卢,急于给投资方和观众一个交代,盛怒之下把责任推到了顾含章头上。但,就在这件事朝着他们引导的方向发酵时,莫婉苏带着卢泽夏温温等人闹到了主办会场,声称联繫不上顾含章,要求主办方交人。
主办方立马来了几个高层领导,仔细盘问了当时在场的参赛选手,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顾含章当时明明已经弄好了妆发,是罗珍把她叫了出去。
总导演听到罗珍的名字吓了一跳,因为正是罗珍回来告诉他,顾含章不顾她的劝阻擅自离开了演播厅,已经联繫不上人了,所以他才愤然发怒的。
罗珍是『惊鸿杯』的老人,往上三届的比赛选手都是由她带着,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故而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她说话的真实性。再加上这次直播事故对『惊鸿杯』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自己也有私心,只有把事情推给众望所归的人,才能转移大众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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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和莫小贝围着艺术馆大楼,一层一层,挨个房间一间一间的敲门,终于在凌晨后半夜找到了一间被反锁的密室。当时跟她们一起找的还有『惊鸿杯』的工作人员,夏温温朝里面喊了一声,房内立马有了回应。
「温温……」
是顾含章的声音。
夏温温惊喜地看了看莫小贝,她哭着朝正在别的房间找人的工作人员喊道,「你们快来!她在里面!她在里面!」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位身形健壮的男子连踹了好几脚,门依旧纹丝不动,后来大家找来铁锹才好不容易把锁给撬了。
从被关进这间密室到被人找到,顾含章在里面待了整整十个小时,彼时,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但精神状态还算可以。
夏温温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委屈心疼全部涌上心头,她抱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一直哭。
莫小贝也被眼前的事实震惊了,她上下打量了顾含章一眼,「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顾含章摇摇头,「我没事。」
……
『惊鸿杯』的高层听说顾含章被找到了,竟然还是被人反锁在没有监控的密室里,所有人都傻眼了。『惊鸿杯』有责任保护每一个参赛者的人身安全,现在安防出现这样的漏洞这明显是主办方的失责,没想到引发这次天窗的罪魁祸首竟是他们自己。
自从『惊鸿杯』的官博发过『千字书』后,所有的舆论导向也不再针对『惊鸿杯』了,而是开始向顾含章本人蔓延,如果这个时候让大众知道真相,『惊鸿杯』所有基业将毁于一旦,所有资方的利益也将土崩瓦解。
因事态过于紧急,所有高层立马召开决策开会,最后,大家为了保住『惊鸿杯』三十年来在业界龙头的地位,一致同意了资本操作。
他们首先是安抚莫婉苏,等顾含章稍稍安顿好,便请了专业的公关团队与她们进行洽谈。
他们给了顾含章一张空白支票,还有一份保密合同。
「顾小姐,对于您此次的遭遇我们深感同情,也感到抱歉。我们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工作疏漏对您对『惊鸿杯』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但事已至此,我们希望您能暂时抛下个人荣誉,与我们一同去维护国舞人心中的殿堂。」
「『惊鸿杯』主办方承诺,只要您同意和解,我们将马上撤下微博所有发言,以后但凡『惊鸿杯』资方盛宴,我们将优先考虑与您的合作。」
听了他们的话,莫婉苏气得直接把合同当场撕了,怒骂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女儿被你们的工作人员骗到密室里,一关就是十个小时。你们先是不分青红皂白在网上指责她,让她身受舆论压力,现在知道真相,不仅不道歉,竟然还想要威逼利诱我们忍气吞声,企图掩盖真相?」
负责此事和谈的是『惊鸿杯』老资歷的公关团队,为首的男子听了莫婉苏的话,神情依旧很淡定,「首先,请您一定要明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是关系太大,我们只能两害取其轻。我们也并非不知道此次令千金受的委屈,所以『惊鸿杯』资方将再追投一份合同。」说罢,身后一位工作人员把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放在茶几上。
男子又道,「这是『桃李宴』的表演合同,作为国舞舞者你们应该对它不陌生吧,除了国宴,在商演中它是国舞晚宴规格最高的艺术展,令千金才华俱佳,相信也一定能在『桃李宴』大放异彩。」
「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
顾含章缓缓抬起头,因为一夜未睡,眼里的红血丝布满了眼眶。
「如果,我不答应呢?」
男子愣了愣,他刚刚所有的说辞都是冲着莫婉苏去的,完全忽视了顾含章的存在。面对顾含章,他笑了笑,只拿她当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对待,「为什么不答应?这么好的条件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不同意的理由。小姑娘,你是受了委屈,但人生很多事就是这样,人哪有不受委屈的。」
顾含章,「如果我说我不答应,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还是说,你们打算再扣留我们一次?」
男子笑容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含章已经站起身了。
男子连忙看向莫婉苏,「莫女士,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分不清轻重吗?」
莫婉苏起身,「我让她跳舞是因为她喜欢,但如果继续跳下去的代价是往她身上泼脏水,我们绝不妥协!」
眼见两人就要走到门口,男子立马威胁道,「『惊鸿杯』的承诺三天有效,过期不候。」
顾含章回头看了他一眼,拉着莫婉苏走出了房间。
随行的公关团队立马围了上来。
「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她们在想什么?」
「无权无势,就占着有些流量就妄图撼动资本?还是年轻太轻了。」
男子摆摆手,打断他们,「好了!做好我们本职工作,与工作无关的不要议论。」刚刚那个女孩,回头看他的那一眼,眼里似有红莲在烧。
这样的人,金钱打动不了。
……
与『惊鸿杯』公关团队约谈结束之后,莫婉苏陪着顾含章走出了房间,卢良才和夏温温几人早在门外等着,一见她们出来,立马涌了上来。
卢良才焦急地看着莫婉苏,「怎么样?他们怎么说?他们会替章章澄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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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婉苏看了顾含章一眼,又看向她们,神情有些落寞,「先回家吧,章章也累了,回家再说。」
闹到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这里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但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最担心还是顾含章,于是,所有人都没再追问,跟着莫婉苏回到了家。
杨子涛他们后半夜也不知去哪了,莫小贝不放心顾含章便跟着夏温温一直在找人,找到人也一直跟夏温温一起守着最新结果。她比夏温温看得多,从莫婉苏眼神里的落寞,她就知道,这件事只怕要变成罗生门了。
果然,回到家,莫婉苏把方才房间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屋子里的另外四人都气不可遏。
他们分明是欺负她们无权无势,又趁着现在舆论一边倒,想用资本的力量逼顾含章背着锅,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受害人,现在竟然还要被他们颠倒黑白泼脏水!
顾含章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她见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便起身,「我没事,我先去睡一觉。」说罢,她转头看向莫婉苏,「妈,帮温温和小贝也安排一下,她们也累了,还有你,还有卢叔,还有卢泽,你们都去休息,放心!天塌不下来。」
说罢,沖她们笑了笑,自己便向房间走去。
夏温温愣了愣,冲上前拉住顾含章的手,「含含,你没事吧!你别吓我。」遇上这样的事,哪还有人有心情睡觉?
顾含章嘆了一口气,「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莫小贝也追了上来,略微担心地看着顾含章,「你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可别憋着,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哪还能睡得着?」
顾含章好笑地看着莫小贝,「事情都哪样了?」
莫小贝愣了愣,「网上现在骂声一片,帮你说话的都被骂了,原来的六百万粉丝也蒸发的只剩一百多万了,我们得想办法啊!要是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你以后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顾含章心里淌过阵阵暖意,「小贝,谢谢你。」
莫小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现在应该要去找证据想办法,去向大众澄清!」
顾含章点点头,「所以,我们更需要休息,我们需要养精蓄锐。」
夏温温眼眸一黯,「六百万人一下就变成了一百万,我睡不着。」
顾含章看向夏温温,轻声道,「温温,这不是你的错!那六百万本来就是浮华的泡沫,盛极一时的陪伴不过是锦上添花,剩下的那一百万才是我们真正应该维护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印章粉』。」
夏温温没想到顾含章还反过来安慰她,一时情绪有些崩溃,「可是我就是意难平!你那么好!那么努力!为什么老天就偏偏让你错过『惊鸿杯』!为什么偏偏就让坏人得逞。」
顾含章抬手,替夏温温擦去眼角的泪,「别哭了!我真的不难过!温温,人这辈子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最大的误区就是把人生中某个转折放得过大,一旦失意,就误以为这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但,其实往一辈子去看,不管多大的变故,它都只是你人生经歷中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
「『惊鸿杯』对我也是如此,一次失利而已,这辈子就不过了吗?温温,赢得『惊鸿杯』对我来说是意义重大,但战胜挫折的成就感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去休息吧,眼睛都肿了。」
夏温温抽了抽鼻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顾含章笑了笑,她的眼里有百折不挠的光,「没有,但,我还是想努力去教会他们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舞台是值得我放弃原则去换的,以后!我在哪?舞台就在哪!」
……
第160章 成蝶
听了顾含章的话,夏温温心里好受了许多。
莫婉苏给她们收拾了一间客房,两人心里想着事,迷迷煳煳间竟也真的踏踏实实睡了一下午,起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卢良才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两个小姑娘起来了,连忙招唿她们吃饭。
夏温温看了看时间,便转身到顾含章的房间,敲门,「含含,吃晚饭了。」
「好。」顾含章应了一声。
夏温温在门外站了一会,没多久,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顾含章笑着从屋内走了出来,夏温温揉了揉眼睛,「含含?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含章穿着为『惊鸿杯』准备的舞蹈服,连造型妆发都全部收拾妥当了。虽然她没有专业化妆师的巧手,但她胜在底子好,简单修饰一下,便已经容光焕发。最后起身时,她灵机一动,在右眼角下点了一颗红色的泪痣,这点睛一笔,让她所有五官都变得明艷动人,张扬又招摇。
顾含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找自己的舞台。」
莫小贝听见过道有动静,从餐厅走了过来,看到顾含章的装扮也吓了一跳,她兴奋地冲上前,「顾含章,我们是要去搞事情了吗?」
顾含章笑了笑,「都说了,是去找自己的舞台,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夏温温和莫小贝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义不容辞。」
……
顾含章选择的舞台是s市的中心广场,这里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每天晚饭后,这里就成了s市人们休闲的聚会中心,孩子们可以追闹嬉戏,玩各种滑轮,情侣们散步聊天,老人们有的跳跳舞有的唱唱歌,在这里,你能看见s市人民民生百态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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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泽不放心她们三个女生出门,也跟着顾含章一起到了中心广场。
这里的人很多,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顾含章选了一片靠边的空地,莫小贝手持云台一直在调试手机视频的参数,夏温温则埋头在微博里与剩下的『印章粉』们互动。
他们没有走,哪怕网上骂声一片他们依然守在顾含章的阵营,所有人一听说『小印章』要给他们直播《爱莲说》都高兴坏了,夏温温分别在不同的群发了关于直播的信息,确认每个人都通知到位后,便切出了手机,跟莫小贝一起调试手机画面。
卢泽负责音响部分,《爱莲说》的音乐已经提前下载到手机了,蓝牙音响也连接完毕,就等顾含章点头了。
顾含章偏头看了看天色,夏夜的天空落幕繁星,城市里的霓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霓虹璀璨照着人们安居乐业的笑脸,这,是最好的时代。
她立在广场的青石板上,见莫小贝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她垂眼,双膝跪地,匍身掩面。
周围偶尔有三两走动的人群,见好像有人在直播跳舞,一边走还一边指着她;也有人出于好奇,远远驻足,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名堂。
但见顾含章轻轻抬臂,莹白皓腕慢慢扭动,纤縴手指划着名如碧波荡漾的浪花。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她和卢泽的暗号,三下起,卢泽立马按着音乐。
乐起!
《爱莲说》的节奏韵律复杂,一共有五个阶段,现在顾含章跳的是最慢的『引子』前奏,而这一段,最考究的是舞者气韵和身段,因为这是『莲』的第一次亮相开场。
但见顾含章双脚顶尖,利用腿部的力量慢慢引身而立,她的每个动作都轻缓舒展,就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莲慢慢伸引枝蔓。
倏而,她侧身轻抬右脚,悬空一字马,引腰侧立三秒之久。
一声木鱼清脆。
她抖了抖肩,似抖落花苞上的露珠。
莫小贝捂着嘴,眼里的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这不是李芳华老师的《爱莲说》,这是她的《爱莲说》,李芳华老师在引子段,还坐在莲池,如幼苞之态。
进入慢板阶段。
一字马落地,上半身成掩面保护之姿的双臂渐渐舒展,纤细的腰身慢慢随韵律腰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株含苞欲放的『莲』赫然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此时,原本看热闹的人流都噤了声,有些震惊地看着青石板上的女孩儿,渐渐地,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少人后知后觉,纷纷掏出了手机。
随着音律起伏,这便到了发展阶段,平稳沉着的琵琶声起……
顾含章抬眸引颈,张扬招摇的面容与清冷欲洁的『莲』形成了感官的极致差,特别是她眼尾那一点红,就如同点在人们心中的硃砂,世间有『莲』千种万种,但唯有眼前这一株,花蕊有嫣红。
她赤脚在青石板上踏歌而舞,身姿摇曳而不失风情,神情娇羞却不落俗态。悬腰兰花指,舞袖轻盈步,舞技绚烂,如梦似幻。
转合间,到了曲调中的快板阶段,婉转悠扬的弦乐变得激昂澎湃。
但见顾含章转身,动作变的明快潇洒,节奏开合自若,腾空跳跃接落地回身,侧转腰身连跪地起伏,大开大合之间,璀璨霓虹之下,这个女孩儿如仰卧天地之间,迎风而舞。
这是她的『莲』,超然尘世之外,潇洒于天地之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音乐接近尾声,『莲花』潇洒飘逸之气顿敛,翩翩舞姿落地,两声清脆木鱼,她又抖了抖身上的露珠,亭亭玉立水中央,不蔓不枝,不争不妒,如花中君子也。
你敢信吗?
彼时的中心广场,以她为中心,人山人海。
大家怕打扰她,自觉地为她留出了可以尽情发挥的空地。
舞落那一剎那,所有围观者为她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为这惊艷一舞,为这个女孩子的勇气,也为有幸能亲眼领略一场人间盛宴。
掌声经久不绝,持续轰鸣。
顾含章立在人群,看向她对面两个已经泪流满面的女孩儿,她笑了笑,温温,小贝,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舞者最好的舞台,这里有奔赴山海的热情,有光影之下的正义,我们,从来都没有输!
……
『惊鸿杯』没想到,这个看着稚嫩的女孩回击的手段会如此直白又干净,她在s市广场中央一舞让整个网络都炸了。
当时在现场观看的人比『惊鸿杯』决赛演播厅的观众还要多,他们有些人不认识顾含章,把她的跳舞视频传到自己的视频社交平台,很快,点赞就过了百万。
这样的视频还不止一条,是百条千条,发酵的速度之快,资本根本压不住。
莫小贝负责的是运镜直播,随着在线人数突破三百万,最后几十秒,直播间被直接挤掉线了。意犹未尽的网友们看着视频平台各个角度的顾含章,再次被她征服,怒气腾腾地杀到微博,开始干仗。
「你们那些带头骂小印章的人是脑子瞎了吗?她有这样的实力何必做自毁前程的事!」
「就是,我也是服了所谓老一派的资深舞蹈人了,你们一年有几个作品?你们哪个作品能被观众叫上名?看见一个后起之秀会超过你们了,舞也不练了,就光来网上练嘴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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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忍你们很久了,那些还要来槓的继续来啊!『惊鸿杯』给出的声明那么多明显漏洞你们不查?被人说一句就被带节奏,这明显是有人在搞事情,你们还骂小印章,滚吧!印章粉不需要智障!」
「『惊鸿杯』你睡了吗?没睡赶紧来洗地!!」
……
顾含章那一舞确实具有威慑性,从专业角度来看,她的《爱莲说》不输李芳华,甚至有后来居上之感,特别是她在最后高潮阶段,星空夜幕下,用舞姿徜徉天地的那份洒脱,李芳华在二十四岁的年纪远远不及,她真的打破了四十年的高山屏障,从此人们再提《爱莲说》,大概只会记得这个眼下有硃砂的沧海舞者了。
从逻辑层面来说,她有这样的实力,编出了这样的《爱莲说》,说明她对此次『惊鸿杯』重视非常,她没有理由会突然缺席比赛,再者,如果真如『惊鸿杯』所说那般,是她无故缺席了比赛,她又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人们看到她的《爱莲说》?
顾含章的舞,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一切。
网友们纷纷艾特『惊鸿杯』官网,要求他们给出顾含章当日演播厅后台的监控录像,还大众真相!
『惊鸿杯』被网友炮轰索证,实在不堪其扰,只能在舆论之下,晒出一封律师函和报警回执单,声称此次事件已交由专业团队和警察处理,请大家耐心等待。
就在『惊鸿杯』官网发出这条声明没多久,有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发了两条不同的微博,一时之间,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直接把微博伺服器吵到崩溃。
季蔓:@『惊鸿杯』,请把警察联繫方式给我,我有证据要提供。附件:****.flv
谢之珩:《献礼中华?敦煌篇》,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全力配合,尤其感谢@你是我的人间仙@顾含章33333333。附件:敦煌篇.flv
……
第161章 时代舞者
季蔓的微博一经发布,不管是网上还是国舞圈,抑或是『惊鸿杯』主办方,都炸了!
这段视频就是证据,它可以证明顾含章的清白,她并不是如『惊鸿杯』官方说的那样无故缺席,她是被人用非法手段监禁了。
网友们彻底愤怒了,这是在愚弄大众啊!他们企图用资本用舆论去摧毁一个如此耀眼的人,而所有向那个女孩儿口诛笔伐的网友都是帮凶!
有人愤怒,有人愧疚,保护花朵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她盛开!
这一刻,所有人把这种因为渺小而遭受到的不公都共情到了自己身上,世界那么多不公平,若能平一件也是无量功德,也是对自己的成全!
「我们要求惩罚作恶者,找出监禁小印章的真兇,他必须要受到法律制裁!!」
「『惊鸿杯』这样坑害舞者前途的比赛,明年它要还能继续开展,在座各位网友都有责任!」
「别想欺负小印章背后没人,我们就是她的靠山!」
「她以后不需要参加什么比赛了,她不需要你们认证什么!你们也认证不了!反正以后我女儿学跳舞,我就让她看小印章!」
这边的网友骂骂咧咧,另一边的网友如痴如醉。
一群印章粉见世界知名导演艾特的人间仙竟然是小印章,纷纷跑进去点赞支持。一开始,他们只是单纯地想给小印章刷一波数据,后来,没想到进去就出不来了。
大漠黄土下,大佛慈悲前,一位飞仙天颜仙姿,妖娆冷清,怀抱一只琵琶,踏地飞天。
这样画面简直绝了,舞者为仙疏离,为舞妖媚,两者融合的禁慾感让人心跳加速,血液扩张。但这仅是惊艷前奏,最绝的是舞者赤脚一跃迎空起,反弹琵琶花指滑。
一声琵琶语。
画面镜头突然被拉近,慢慢又切回远景,飞仙登天乐!竟是真弹,舞者的每一根手指滑落才有一声琵琶响,这不是后期配音能合上的。
这一刻,网友们几乎都愣在了视频前,久久不敢置信。
敦煌窟壁画上的琵琶飞仙,活了。
「感谢谢导,让我有生之年能见到真正的天外飞仙。」
「果然还得是小印章,反弹琵琶,我真的跪了!以后不管是谁!再敢在网上喷小印章一句不好,老子就让你领略领略键盘侠本侠的厉害!」
「前有《逢春》,后有《爱莲说》,现在又有《大梦敦煌》,她真的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了,十七岁三个封神之作,华夏哪个能比?」
「我就是学国舞的,要跳好一支舞真的很难,每天要不停地练基本功,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锻鍊,但是此刻我真的已经泪流满面,何其有幸,我竟能与一个时代天才同在一片天空,她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
这次不单单是国内,就连外网都开始疯狂转载谢之珩的《献礼中华?敦煌篇》,大家对里面扮演飞仙的舞者也充满好奇。许多留学生把顾含章的《逢春》,《爱莲说》都搬到了外网,把她的故事翻译成了英语,当国外网友在得知她在面对不公时,仅凭这一曲《爱莲说》就强势回归,不觉对这名年轻的中国舞者心生喜爱。
但真正将顾含章推至国际舞台的契机,是某国一位在位女王,她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公开表达了对顾含章的喜爱,并表示,因为顾含章,她现在深深被华夏古典文明吸引。因为顾含没有外网社交软体,所以这位女王就唿吁中国网友替她转达,她希望四十岁生日宴,能有幸邀请这位中国女孩儿为她跳一曲具有华夏特色的古典舞,女王最后还接地气的表示,她也是『印章粉』,有心的是,『印章粉』三个字还是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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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为契机,外媒的某知名艺术时代周刊以顾含章飞仙造型为周刊封面,称赞她为华夏最年轻的时代舞者,并套用了『惊鸿杯』当时的出圈颂词,既见沧海,云胡不喜?
而世界顶级的舞蹈学校,朱莉亚音乐学校更是直接向顾含章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她能来朱莉亚音乐学院共同交流舞蹈艺术,甚至还表示,如果顾含章愿意来朱莉亚学院学习,她们也很乐意为她提供全免奖学金。
为此,中国的网友坐不住了,小印章是我们的,别想把她拐走。
忙碌的网友们又纷纷跑到京都舞大的官博下留言。
「舞大!快给小印章发录取通知书!再不发就晚了!」
「舞大,有人要跟你抢人了!还不先下手为强?」
「舞大,在干嘛呢?录取通知书写好了吗?」
哭笑不得的舞大被众网友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委屈地回復,「顾含章同学已于半月前婉拒舞大直录!」
换言之,我早就先下手为强了,但是人家已经拒绝我了。
操碎心的网友们又跑到顾含章微博底下留言。
「小印章,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出国啊!外面的月亮不一定圆啊!」
「小印章,虽然这次我们让你失望了,但是你千万不要受人挑唆就出国了啊!我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小印章,你是华夏国舞的未来,你可千万不能当叛徒啊!!」
……
顾含章被他们闹得实在没办法了,无奈之下发了一条微博。
「不会出国!也不会当叛徒!」
这下,网友们总算消停了。
但属于她的时代之风才刚刚掀起。
没有任何社交帐号的李芳华老师註册了一个微博,直接艾特了顾含章,「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是国舞界最好的时代,因为这个时代有你!」
李芳华老师这句话意义深远,这俨然已经把顾含章放到了跟她一样的高度。许多资歷深的前辈们对此颇有不满,李芳华老师依旧从容,质问他们,「你们编的出《逢春》吗?跳得出《爱莲说》吗?舞得了《反弹琵琶》吗?能让千万人为你们疯狂吗?」
众人不语。
「我们需要的是能将古典舞延续的星星之火,任何一种艺术文明要想延续就必须要有新的血液,你们要有大局观,你们还记得当初选择古典舞的初心吗?」
「若不是因为热爱,谁能受得了自小开骨扳腿的痛?台下十年岌岌无名才有一朝登台直步青云的机会,当初你们是怎么努力熬过来的?怎么面对惊艷绝伦的后辈,反而就少了那份宽容呢?」
听到此言,众人羞愧。
至此,属于顾含章的舞者时代彻底来临!
她的《逢春》成为了无数古典舞新生代的启蒙之作,三部成品之作皆被收录古典舞十大名舞锦集,所有与古典舞有关的比赛晚宴都以能请到顾含章为荣。
而她也真正做到了,从今以后,她在哪,舞台就在哪!
……
第162章 告别青春
当所有人都以为,顾含章会趁着势头正热,出战国际市场时,她掩去了一身风华,安静地回到了校园。外面的浮华似乎完全影响不了她,回归校园后,她正式开始了忙碌的高三生活。
只是,她的高三已经没有了季行舟。
从『惊鸿杯』轩然大波落幕,到她再次登顶,季行舟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回到学校,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把季行舟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
不仅仅是季行舟,杨子涛和陆行也转学了。
但他们俩是亲自来学校告别的,杨子涛走的时候还像来的时候那样招摇,他给全班所有人都准备了告别礼物,给顾含章和夏温温留了京都的家庭住址,叮嘱她们如果去了京都一定要找他,小涛爷带你玩转京都。
陆行给顾含章留了一个私人电话,并告诉她,如果她以后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打这个电话。
夏温温当时还憋着气,不愿理会陆行,她接受不了她的生命中一个人不打招唿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离开,所以就连陆行走的时候她都没有好好道别。
陆行和杨子涛走后,夏温温也一直憋着,像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嘻嘻哈哈。直到有天,她收到了陆行送她的一车快递,一卡车的少女漫画,这些漫画几乎囊括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甚至是绝版的。
就在夏温温脸色阴晴不定时,又来了一卡车,这一卡车全是绘画用的画板、画架、颜料、中外绘画审美书籍……
快递员签收时,给了夏温温一封信。
夏温温打开信,是陆行的字。
「温温,来找我吧。」
看到这五个字,夏温温再也绷不住了,抱着头蹲在卡车前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又觉得委屈至极。
小虎头听见动静,跑出别墅,在她身边不停地转悠。它也已经长大了,自夏温温把它从骑士街抱出来开始,它就一直跟着她,现在它已经是个胖球了。
……
轻薄的夏服慢慢换上冬装。
不知不觉,顾含章也慢慢适应了高三的节奏。
她偶尔会看着季行舟的那张书籤发呆,从半年前,季行舟不辞而别,沈墨昼也好像完全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上辈子,她十八岁跟他去了京都,而现在,她快十八岁了,即将参加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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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同桌又变成了夏温温,她们的教室也由原来的教学楼搬到了高三专属的科技楼,那个少年的痕迹似乎也慢慢在淡化。
「十年寒窗苦读,六月一招梦达。」
「春风吹,战鼓擂,今年高考谁怕谁?!」
科技楼已经挂出了高考的励志标语,莫婉苏也像每一个高三陪读的家长一样,六点起来熬汤,晚自习过来接送,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收看各大院校录取分数排行。
若不是她怎么都忘不了前尘,眼前的平淡和岁月烟火差点就让她相信了,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了。
大年除夕夜,顾含章随莫婉苏回s市过年,亲戚朋友都知道她现在取得的成就,见面就夸莫婉苏好福气。顾含章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莫婉苏竟然在跟亲戚们打麻将,她微微有些惊讶,但也因为她的转变,眼里露出了淡淡地笑意。
高三学业紧,过了初八就要开始復学了。
莫婉苏算好时间,买了初六的票,下午回到了w市。
今年瑞雪,北方早就是冰雪世界了,w市还只是一层可怜雪渣。
但你可别小瞧南方的严冬,寒风凛凛的湿冷即使披着到脚的羽绒服,也能把你冻裂了。
清晨起来,顾含章像往日一样走到飘窗透气,突然发现窗下有两个矮胖矮胖的雪人,两个小雪人手牵着手,繫着同一条格子围巾。她笑了笑,这得找一夜才堆得起这两个矮胖的雪人吧?看来,大家都快被高三紧张的气氛逼疯了。
瑞雪初融,很快就到了草长莺飞的春天了。
顾含章已经完全进入了备考阶段,两点一线,每天周而復始,一朝都不敢懈怠。这几次大考,她的成绩都很稳定,最后一次已经超过了五班的薛甚,稳居全年级第一。
少年的成长有时候往往只是一瞬间,夏温温也像换了一个人,她把漫画都戒了,每天拿着一本人体骨骼的书自己研究。
十年磨一剑,不知不觉就到了亮剑的时候了。
高考前一夜,就在大家还忙着备战最后一天,顾含章去了s市。
她去见了杨璐。
阔别两年,她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她面前。
杨璐带着唿吸机,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她瘦了很多,瘦到都不好看了。
顾含章坐在她的病床前,为她整理头髮,这一年,《青女篇》一出,她的商业价值已经到达了顶峰,谢之珩给的报酬很可观,她已经不缺钱了,她已经完全可以支付得起杨璐所有的康復开销了。
杨璐昏迷两年,如果不是顾含章和杨璐母亲江宜还在坚持,她已经被放弃了。
顾含章执起杨璐瘦骨嶙峋的手掌,「璐璐,只有我知道,会有奇蹟!你要加油!我也加油!这次我们一起加油!这次,我一定能护住你!」
七年后,昏睡了九年的杨璐慢慢出现清醒的症状,就连主治医生都将这称为医学奇蹟。可是沈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让人去医院取了杨璐的氧气面罩,因为她的存在就是沈墨昼的污点,沈家不允许一个随时可能威胁他们的定时炸弹活着。
杨璐死的那天,她彻底绝望了!
她觉得自己一生都像个笑话,自以为是的成全,自以为是的伟大,愚不可及!
她再也没有活着的勇气,用锋利的刀子,割断了左手动脉,用一池清水,企图洗去身上的骯脏。
……
高考当天。
莫婉苏穿上了黯花旗袍,送她出门,卢良才还特意买了豆浆油条外加两个鸡蛋。卢泽已经是国防大一的学生了,特意请假来送她高考。
卢泽见顾含章出门卢良才还让她兜两个鸡蛋,笑着打趣,「爸!现在科科总分都是150分,你让她考100分,不是让她不及格吗?」
卢良才愣了愣,顾含章笑着接过鸡蛋,「没事,卢叔叔,考完容易饿,我拿着。」
顾含章走到楼栋前,夏温温在楼下等着她,一见她立马笑着招手,「快来啊!当初不是说好了,高考这天我们也来许愿。」
顾含章侧头看了看两个挂满彩头的状元树,它们现在已经是整个小区的『名人』了,个头也比一年前茁壮了不少。
夏温温递给顾含章一颗小彩球,上面写着高中状元,顾含章忍俊不禁,「这也太夸张了吧。」
夏温温啧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呸呸呸!心诚则灵!快许愿。」
顾含章拿过小彩球,看了夏温温一眼,闭眼,什么都没祈求,就往树上抛去。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小彩球的红绳挂在树枝,在空中摇摆了几圈稳稳地缠住了树枝。
顾含章眼眸一转,逆光之下,一张红色的彩签在风中晃荡了一下,飘逸俊秀的字迹让她觉得有些眼熟,顾含章抬着头,认真看去。
「愿顾含章,岁岁平安。----- j 腊月初五 」
顾含章似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角落,那两只手牵手的雪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
高考结束当天,纸屑满天飞。
张老师自费组织了一场散伙饭,有人笑着打趣问能不能喝酒,张老师笑着让服务员背了几箱啤酒。
「你们已经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能力负责了。老师祝贺你们!祝你们前程万里,也祝你们长大成人。」
顾含章这两年光芒太甚,即使分秒必争的高三,她还是出了两部震惊世人的作品,一曲《青女》,《花木兰》也已经开始预热了,不管她考的如何,她的前途必定是星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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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两年,日久见人心,大家也由最开始的颜值误解到现在真心敬佩,男生女生过来敬酒的一个接一个,夏温温怕顾含章喝醉,豪气万丈地想要帮她挡酒,却被顾含章拦了下来。
一场散伙饭,因为酒精作用,大家各抒畅怀,都是半大的孩子,没多久一个两个都开始迷迷煳煳了。只有顾含章一个人格外清醒,她的酒量出奇好,大概是千杯不醉吧。
顾含章抱着半醉半醒的夏温温回家,夏温温一路高歌,一会哭,一会笑。
送到门口,夏父出来接的她,夏温温抱着顾含章不肯撒手,一直哭,「含含,我没用!我不能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了,我考砸了。」
顾含章摸摸她的头,异常温柔,「没关系,我等你来找我。」
夏温温情绪更加崩溃,她找不了陆行,也找不了顾含章了,他们都在顶峰,她一个人在山脚。
……
市一中张榜那天所有人翘首以待。
顾含章因超常发挥,一不小心拿了w市高考状元,这可把莫婉苏惊呆了,就连张老师都错愣不及,她竟然带出个市状元!
市一中因此彻底沸腾,而一早等候的新闻媒体也大张旗鼓地把这件事一宣再宣,网上关于顾含章的话题永远不曾降下热度。
当日,她收到了薛甚给她的一封情书,他向她告白,却并不是希望能得到回应,而是想与他的青春悸动做个告别。
顾含章不顾薛甚殷切的眼神,直接拒绝了他,薛甚不明白,他只是想让顾含章知道他的心意,为什么这样都不能收呢?
顾含章告诉他,「我已经收过一个少年的情书了,再收你的,它就不珍贵了。」
……
拒了京都舞大,拒了朱莉亚英语学院,所有人都很好奇,顾含章这么努力参加高考到底想去哪里?
很快,网上一个学校的官博公布了此次实验班录取名额,里面就赫然就有顾含章三个字。
她被京都政法大学实验班取录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去哪!
兢兢业业,一丝都不敢怠慢。
……
第163章 重逢
四年后。
京都舞大。
「师姐,你再给我们跳一次《花木兰》的花枪舞吧,求你了~~师姐。」
「师姐,你帮我看看我这几个动作是不是编的有问题啊?为什么每次衔接我都觉得不顺畅?」
「师姐,你明天还过来吗?」
江秋月一进舞蹈室就看见一群小丫头片子围着顾含章,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做挂件,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又趁着你们师姐在这就偷懒是不是?让你们练舞不是让你们在一起耍嘴皮子的。」
顾含章笑了笑,站起身,「听见没,你们下回要再这么偷懒,那我可得减少来舞大的次数了。」
一群小姑娘捂着嘴偷笑,要这样,江老师肯定第一个不乐意!
因为江秋月的关系,顾含章一个月来舞大的次数不少,政法大学到舞大有直达公交车,大概就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但顾含章已经今非昔比,现在每次来舞大,为了不引起过多关注,简舒都会派专人接送她。
『惊鸿杯』风波之后,她的粉丝又重新回到了巅峰数值,而这些重新回来的人,也不再是随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了。
高考揭榜当天,她的粉丝数就突破了一千万,她也是古典舞舞者中唯一一位拥有如此庞大粉丝基础的人。
夏温温在『惊鸿杯』之后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处理危机的公关能力不足,她也知道,如果顾含章要走的更远,就必须要有更专业的人为她打理维繫好这些粉丝,于是,她为她笼络好这一千万粉丝便把帐号交给了简舒。
简舒原本旗下就有传媒公司,不管对娱乐圈还是商圈她都有自己的资源,而顾含章的商业价值有目共睹,如果她们两人联手,确实能创造更高的价值。所以,当夏温温提出想请简舒做顾含章的背后运营时,她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江秋月沖顾含章招了招手,指了指门外,自己便走了出去。
顾含章回头看了这些小师妹一眼,依旧好脾气,「好好练舞,下回我带简昭来,让她耍花枪舞给你们看。」
姑娘们听了一阵哀嚎,天才收的徒弟也是天才,现在小简昭可是最被看好能超越顾含章的年轻后辈,她现在不过八岁,就已经拿到了全国「三独」冠军,而且还是挑战比她高一级的青少年组。
其中一个女孩儿见顾含章要走,一把拉着她的胳膊,「师姐,你明天还来吗?」
这已经是这个女孩儿第二次问她了,顾含章想了想,明天舞大有场学术交流,她作为特邀评委肯定是要来的,于是她点点头,「怎么了?」
女孩儿沖她挤眉弄眼,「师姐,你有男朋友吗?」
顾含章愣了愣,「现在没有。」
女孩子眼睛一亮,「太好了!师姐!我有个亲哥哥!长的很帅!但跟你比……也就还行,他听说你是我师姐,一直想要见见你。师姐,你能不能见见我哥哥啊?」
顾含章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这恐怕不行,我明天参加完舞大这边的交流展,还要回学校赶课题。」
女孩儿眼睛转了转,「师姐师姐!别嘛~~你就见见,就见一眼!」
这时周围一堆女生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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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有个表哥!他都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要不你就一起见了吧!」
「师姐,我小叔叔!我小叔叔也不错!别误会……就大我八岁,比师姐大五岁,可会疼人了,你要见了她们的哥哥,索性也见见我小叔叔吧。」
顾含章扶额,「好好练舞,别瞎操心。」说罢,几乎是逃着跑出了舞蹈室。
几个女孩儿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开始联繫人,不管了!反正顾师姐明天会来学校,其他的就看个人本事了。
江秋月在门口等着顾含章,见她几乎是逃着出来,掩着笑,「你躲过了这波后面还有呢,那些老师们哪回你来舞大不是住抓着我打听你的消息,她们那可还有一堆亲戚。」
顾含章笑了笑,「老师,我才二十二呢!」
江秋月,「谁叫我家章章招人稀罕呢?!你妈估计也头疼吧,听说你今年过年都没回s市。」
江秋月话才落下,顾含章又想起了去年回s市被当成动物围观的场景,不仅如此,从初一到十五,走访的所有亲戚家必然有一场相亲安排。
莫婉苏也觉得不自在,但碍于亲戚面子又不好说什么,正好今年年尾的时候,她又在赶报告,便跟莫婉苏说不回家过年了,莫婉苏知道她厌烦这些,也没勉强,同意了她在京都过年的要求。
顾含章对于身边人乐此不疲地给她介绍对象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头疼,就连季蔓老师也不例外,这几天非逼着她去跟她即将回国的侄子见面。
江秋月见她一副头大的模样,忍俊不禁,「傻姑娘,人家说你听着就是,舞者的职业生涯那么短暂,老师也捨不得你一下就被别人摘了去,咱不急,慢慢挑!挑个顶好的!」
顾含章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秋月,转过话题,「老师,明天交流展我想带小昭出席,会给你添麻烦吗?」
江秋月睨了她一眼,「说得什么话,你能来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带个人有什么麻烦的?」
明天国外几个舞团要来舞大进行艺术交流,舞大领导特意托江秋月邀请顾含章出席,她现在已经是国家一级演员,虽然年纪轻,但地位已经超群。舞大请她出席这次艺术交流展,不过是想借顾含章的知名度让此次交流展获得更多人关注。
她要带个人,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与江秋月寒暄了几句,顾含章才慢慢走出了校园,刚上车,简舒侧着头沖她招手,「不是说待会还要回趟学校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
顾含章见简舒也来了,关上门,把安全带系好,「刚刚跟老师多聊了几句,一时忘了时间,学校今天就不去了吧。」她想了想,抬头,「舒姐,你怎么来了?」
简舒让司机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侧着身体跟她说话,「办完事顺道来看看你,听说你答应出席舞大的艺术展?」
顾含章点点头,「他们找了老师。」
简舒眉梢一扬,舞大倒是聪明,现在谁不知道,顾含章在业界只有三个人她永远不会拒绝,一是江秋月,二是季蔓,三是谢之珩。
其中,谢之珩因为与顾含章合作的《献礼中华》,如今红的都快烧起来了,商业大片更是接到手软。
顾含章看了简舒一眼,「舒姐,明天的交流展跟我们的行程安排有冲突吗?」
简舒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桃李宴』也快开始,我本来想着你最近课业繁忙,工作上的事就少安排一点,现在你同意出席舞大的交流展,那我就把『桃李宴』给推了?」
顾含章,「推了吧。」这时,她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舒姐,明天让昭昭先来我家吧,我带她一块去。」
简舒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好。」
顾含章闭上眼,「舒姐,我睡会!到了叫我。」
……
兰陵?观山悦。
京都有名的高档富人区。
顾含章中途已经醒了,简舒送她到停车场正准备下车,顾含章连忙阻止,「别了舒姐,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你当初给我租这么贵的房子,不就是看中它私密性好,安防过硬吗?」
简舒笑着睨了她一眼,「还在心疼你的钱呢?」
当初她们在京都落脚,中介找了好几家房源,这个是里面最贵的,她死活不同意,最后被莫婉苏和简舒一拍定案。
顾含章跳下车,沖司机和简舒招了招手,转而走进电梯。
电梯是一梯一户,按下楼层,她顺手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夏温温还是老毛病的99+轰炸式聊天,顾含章笑了笑,手指慢慢划动,挨个看她发了什么。
很快电梯门就打开了,她看了看楼层,确认是二十二楼之后,走出了电梯。
夏温温后半段都是语音,她走到门口,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只手准备按密码,彼时,一阵风过,扬起她的长髮,一缕柔顺的碎发挂在了嘴角。
顾含章刚想抬手,一只冷白皮的修长大手,穿风而来,轻轻勾下她嘴角的碎发。
顾含章微怔,抬眸。
蓦地!她眼睑轻颤,黑色的瞳仁如同被风波撞击了一般,水纹颤动。
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双矜贵多情的桃花眼,精緻的五官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硬朗深邃的轮廓线条与那晚凭栏俯瞰高高在上的政客渐渐重合。
那个少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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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诱哄
季行舟消失的这五年,她和他的微信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五年前一张抱抱的表情包,但若说他完全消失了却也没有,高三那年的雪人之后,她每一年生日都会收到他送的礼物。
十八岁是一双高定的水晶高跟鞋。
十九岁是一件高定粉色短礼裙。
二十岁是一对繁星璀璨的蓝钻耳环。
二十一岁是一顶莹白的钻石王冠。
二十二岁,他就回来了。
那晚她被监禁密室,以沈墨昼的性子一定会来带她走,可是整整十个小时过去了沈墨昼都没有出现,那时,她就已经隐约猜到,沈墨昼被人绊住了。
后来,『惊鸿杯』平定三个月后,卢泽告诉她,听光德的人说沈墨昼出国了。不知怎得!顾含章突然想到那个不辞而别的少年,他也出国了。她原本以为季行舟的离开是跟随了他前世的运轨,可前世沈墨昼一直都在京都没有被送出国。
那一剎那,她的脑子一下就清明了。
是季行舟帮了她。
而后,她又突然想起陆行给她的一个电话,那晚,她对着那个陌生的电话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勇气打过去。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少年,如果是,她又能跟他说什么呢?
所以,整整五年,他似乎消失了却又消失的不够彻底,总有一丝牵挂绊着她。
……
季行舟很满意她此时惊愕错愣的表情,睨了指纹锁一眼,又看着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顾含章眨了眨眼,转过头,按下密码,随即大门打开了。
季行舟掩着笑,故作淡定,「顾含章,你就这么开门的?密码我都看见了。」
顾含章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直接走进玄关。她换好鞋后,打开鞋柜门,俯腰在里面找鞋。
现在是开春,她穿了一件黑色棉质的七分裤,上身是白色的针织背心,外面还套了一件淡蓝色的开衫,她蹲身找鞋时,腰间下凹的曲线顺着臀部外翘,俨然一只活色生香的琵琶精。
季行舟依靠在门边,淡然闲适地欣赏着眼前大好风景。
他的眼里亦有淡淡星光,他的小青春,也长大了。
顾含章没有找到备用的男鞋,来她这的男生除了卢泽就是卢良才,想了想,便把一只可爱的兔兔鞋拿给他,「要不你先穿这个吧。」
季行舟慢慢睨了一眼,「这是女鞋。」
顾含章,「……」
她当然知道这是女鞋,但这是新的,这是她给夏温温准备的。前段时间温温说要来京都找她玩,当晚她就去买了这双鞋。
顾含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鞋,转身放了回去,随即偏头看向他,「没鞋,你回去吧。」
季行舟,「……」
季行舟被气笑了,真还得是顾含章啊!天生就是来治他克他的。
顾含章慢慢垂过头,清咳了一声,「我明天就去买新鞋,到时候请你们一起来家里吃饭。」其实她倒不是真赶他,只是他突然出现让她有些不适从,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实在不想这么快一个人面对他。
听了顾含章的话,季行舟慢慢舒展眉梢,眸里的星光渐渐掩入深邃的眼波中,他笑了笑,语气里略带一丝诱哄,「现在去买好不好?或者我不穿鞋也可以。」
顾含章刚想张口,一时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上唇的软肉一凸一翘,开合之间,让季行舟那双深潭黑眸愈发沉潋。
顾含章一怔,她有些受不住季行舟这样灼灼的眼神,他就差点没把他那点小心思写在脸上了。顾含章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孽障,面上勉强还能维持几分清冷,「我明天还要参加舞大的艺术展,待会还有课题要做。」
言外之意,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顾含章~」季行舟依着门框,偏头,轻轻唤她一声,虽是全名,但语调亲昵温柔,莫名地让顾含章心间一颤。
「我是从国外偷跑回来的,我不能回家,我也没有钱,所以……我可以住你家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概说的就是季行舟这样的吧,顾含章被他这一句话怔得整整半分钟没回过神,恍神之后,喃喃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季行舟一步跨进大门,眸光自始至终都看着顾含章,眼神里依旧带着诱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你现在好像挺成功的,不如你包养我吧,很便宜的~」
顾含章往后面退了一步,耳尖有些红。
季行舟又往前一步,还顺手带了一下大门。
「咔擦——!」一声金属锁扣声,房门就被关上了。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房子就只有玄关一盏感应灯还亮着,橙光的光晕如同一方暧昧的薄纱,披在房间两个年轻男女的身上。
这节奏不对!
顾含章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尖,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心跳如擂的鼓跳声,脑子闪过片刻的空白。她想转头跑回房间,但仅剩的理智强行拉住了她,这样不是更加欲盖弥彰吗?
顾含章方寸大乱,季行舟乍见之欢。他见过她太多清冷疏离,坚韧决绝的模样了,眼前这一次手足无措就足够他抵过五年漫长的思念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已经吻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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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某商务ktv包间。
果盘酒水人都已经到齐了。
外边站着八个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每人手里拿着一只香槟,一开始脸上还挂着专业的服务笑容,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常书锦一直站在门口张望,还不时地回头催促正在打电话的杨子涛,「你快点啊?还没联繫上阿行吗?」
杨子涛,「草!阿行被人绑架了吗?电话都是忙音。」
莫玖,「阿行知道我们都在这吗?」
「怎么不知道?他还没回国我就给他发了定位。」杨子涛挂了电话,打开微信,继续狂轰乱炸,嘴里喃喃自语,「他能去哪啊?这次提前回国他老子气得都快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没我们这群兄弟,他今晚睡哪啊?」
莫小贝吸了一口果汁,「阿行哥不是有钱吗?有钱还怕没地方睡。」
杨子涛抓抓头,「他那钱都在国外的帐户,这次回的匆忙,哪能一下转过来?」
陆行一直在看手机,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大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他站起身就要走。莫小贝愣了愣,「陆哥哥,你这就走了?不等阿行哥了?」
陆行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别等了,等他联繫我们吧。」
莫玖,「赵小四还在机场呢。」
常书锦沖八个雕塑小姐姐摆摆手,领班略有讨好地凑上前,「常少,这酒……」
常书锦指了指杨子涛,「划他的卡吧。」
杨子涛一顿,随即想到什么,「兄弟们给他开了间龙宫他都不赏脸,这几年顾含章交给我的房租也有数了,既然阿行这么不给兄弟们面子,就出他的钱。」说罢,杨子涛豪迈地沖领班摆摆手,「你先出去吧,酒存着,晚点我去刷卡。」
莫小贝瞧不上常书锦和杨子涛这扣扣索索的样子,站起身指着他们俩,「你们不是吧!好歹出来也被人尊称一声杨少常少,一顿酒钱还划人家小印章的房租,杨子涛,你心也太黑了。」
常书锦和杨子涛对看了一眼,杨子涛率先掩面假哭了起来,「妹子啊!这你就真的误会你小涛哥了,阿行现在可比我们有钱多了,二十年多年的兄弟我就挪用点房租怎么呢?这还不够他给顾含章花的零头。」
莫小贝,「那也不行啊!你们又不是没钱?」
常书锦不好意思的扣扣额角,「我和杨子涛看阿行炒美股赚了不少,我们也跟了一股,结果大跌被套了出不来了。阿行倒是割出来了,但他嫌我们晦气,不肯带我们玩了,现在我和杨子涛真的就得靠兄弟姐妹照应点了。」
众人,「……」
莫小贝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没钱进来就开轰趴包厢,点酒都一万一只的点!莫小贝点开微信,没好气地白了杨子涛一眼,「多少钱我转你,别动小印章的房租!她赚钱也不容易。」
杨子涛摆摆手,「小贝!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顾含章现在可有钱了!再说!你这是看不起谁?几个哥哥都在,哪有让你一个女孩子买单的道理,是不是啊?老陆?」
「……」陆行气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微信,给杨子涛转了个数,「多的,就当兄弟姐妹们对你的照应了,还有,你以后也不许再跟着我进仓。」
不止季行舟,陆行也被两只什么都不懂的硕鼠坑害过。
杨子涛笑眯眯的接受了转帐,这时,季行舟回他一条微信消息。
季行舟:「***.jpg」
杨子涛点开大图,看清图片之后,一声惊唿,「草!阿行牛逼啊!他跟顾含章同居了?!」
……
第165章 我不怕,我等你
顾含章实在是受不住季行舟的眼神才妥协他进家里坐一坐。
玄关的灯光太过暧昧,顾含章心有余悸,进了房子就把客厅连餐厅及西厨的灯都打开了,她刚舒了一口气,季行舟半倚着沙发,用手背挡了挡光,「顾含章,你家电费不要钱吗?」
顾含章,「……」
她耳尖还有些冒红,走进西厨倒了一杯温水,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嘆了口气,才走了过去。
她把玻璃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季行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顾含章睨了他一眼,「你真是偷跑回来的?」
季行舟,「昂。」
顾含章,「真没钱了?」
季行舟,「昂。」
顾含章拿过手机,「那你给我一个卡号吧,我转你,你自己出去找酒店。」
季行舟眼尾一撩,放下水杯,「我还以为你下一句会问我,真要包养?我『昂』字都准备好了。」
顾含章瞪了他一眼。
季行舟笑了笑,「你给我钱?你为什么给我钱?你要包养我?」
顾含章手指一顿,抬眸看着他,但见他眼眸一弯,星河落海。
「不包养我?那你为什么给我钱?没钱我住哪?你还是给我一间房吧。」
顾含章放下手机,刚准备开口,季行舟又道,「我饿了!我没钱,从下飞机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顾含章看了看时间,现在晚上七点,点个外卖吃完应该还能打发他。念此,她点开外卖软体,看了季行舟一眼,「想吃什么?」
季行舟,「想吃你做的饭。」
顾含章手指一顿,略微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半是害羞半是尴尬,「我不怎么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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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是实话,以前读书的时候,她一个人又要练舞又要打工,饭菜都是随意弄一下就应付了。现在工作和学业都忙,在学校她一般都去食堂,休息日就去简舒或者江秋月那蹭一顿,所以莫婉苏不在,家里几乎没有开过火。
季行舟略带审视地睨了她一眼,本来还在分析她这是不愿意给他做还是真不会,但一见她微赧的表情中还有些恼,便轻笑出声。
「那我给你做吧。」
顾含章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季行舟已经往厨房走过去了。西厨岛台上除了几个苹果,空空如也。他又打开冰箱,里面除了酸奶,矿泉水,几个鸡蛋什么都没有。
季行舟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挺爱干净的,冰箱里的食材就一种?」
顾含章跟着走进餐厅,「我妈来冰箱里才会有东西,还是点外卖吧。」
季行舟没有应,因为他已经在厨房找到了面条,他看了看橱柜上的调料,回头看向顾含章,「面条吃吗?」
顾含章压下心头的怪异,「你会做吗?」他们两个比起来,季行舟应该才更像是养尊处优远离庖厨的大少爷吧。
季行舟背对着她,接了一碗水倒进锅里,「五年时间,以前不会的,我现在都会了。」
我现在可以好好照顾你了。
不知怎得,顾含章只觉眼眶一热,她捂着眼,转身跑到了客厅。季行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
煮一碗面条不需要多久,但煮一碗有阴谋的爱心面条可就不一样了,季行舟在厨房窸窸窣窣了半天才端了两碗面条出来。
「顾含章~」
顾含章听见声音,从书房出来,她看了看时间,一碗面条他做了一个小时!亏她刚刚还感动得差点哭了,果然,就不能小瞧他半分。
季行舟得意地沖她抬了抬下巴,「尝尝。」
顾含章拿着筷子,夹了几根面条,刚吃了第一口,神情一怔!
季行舟笑了笑,「好吃吧。」冰箱里有冻火腿,他为了蹭时间,特意熬了一锅面汤,能不好吃吗?
顾含章没有回话,低头继续吃。
两人对面而坐食不语,季行舟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也不说话,看了又继续吃。吃完后,顾含章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趁着这会儿功夫,季行舟坐在西厨的吧檯椅上,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拿出手机,把飞行模式调回静音模式,这时,他的简讯提醒疯狂弹消息,微信聊天框也不停地在抖动。
季行舟掀眸看了厨房里的人儿一眼,拿着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保存以后直接转发给杨子涛。
季行舟:「关机!!他们谁要敢接顾含章的电话,你们那只股票就永远不要想出来了。」
发完这条消息,季行舟又调回了飞行模式。他托腮的手弹了弹自己的脸颊,点开手机里一个命名为小青春的相册,迅速地输入密码之后,千姿百态的顾含章瞬间占满了他的手机屏幕。
当初跟自己打赌,只要存满了十张照片,就认真追她,但现在相册里七千多张照片都是她,在美国的那五年,他就靠这些照片才坚持下来的。
顾含章洗好碗,擦了擦手,转身走出厨房。季行舟收了手机,眼神略带凌厉,谁tm要靠照片生活,我要人!
他转身上前,一把将顾含章拦在厨房,「我刚刚看过了,你这还有一间客房,我就住那间。」
顾含章摇头,「不行!那是我给温温准备的,她这几天也要过来了。」顾含章略有些无奈,「我真的收留不了你,杨子涛陆行不是也在京都吗?你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季行舟,「我联繫不上他们。」
顾含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找到杨子涛的电话打了过去,竟然关机?她愣了愣,又打给陆行,竟然是空号!就在她准备打给莫小贝时,季行舟抢过她的手机,「顾含章~刚吃了我的面条就想把我赶出去?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见涨了!夏温温还没来了,她来了我给她挪窝还不行吗?」
顾含章一时没想通杨子涛陆行怎么就突然失联了,她咬了咬下唇,又想到一个理由,「你住着你也不方便,我这也没有男生的洗漱用品,你还是去住酒店吧。」
季行舟扬了扬眉,拿出手机,调回静音模式,他勾了勾嘴角,看了顾含章一眼,大拇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电话就接通了。
「嗯,是我!麻烦你们把我的行李搬上来。」
顾含章,「你给谁打电话?」
季行舟转身走向门口,「物业。」
没一会,果然有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中年男子推着一个行李箱走到了门口,「你好,业主,您的行李。」
季行舟接过行李箱,道了谢,关上门,推着行李箱走到顾含章面前,「这样你可以收留我了吗?」
顾含章看了看季行舟,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箱子,终是垂眸将他带到卧室区。
「左边是书房和舞蹈室,中间是主卧,右边靠厕所这间我暂时清出来做杂物间了,你今晚就睡书房对面这间客房。还有,你只能待这一晚!」
季行舟见好就收,收敛了意图,乖乖点了点头。
主卧和客房房门成90°相邻,顾含章抬手,刚搭上主卧的门把,她手指顿了顿,背对着他,「季行舟,你今晚绝对不能进这个房间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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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原本已经搭上客房的门把手,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听见顾含章的话,错愣地回头看着她。
她的耳尖都快滴出血了。
季行舟捂着眼,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掀翻一切。
「我倒是能忍住,但万一你趁我不备熘进我的房间,那我怎么办?」
顾含章,「……你要是怕,就反锁。」
季行舟桃花眼潋着春意,薄唇轻启,「我不怕!我等你~」
……
第166章 安利儿媳
「我不怕!我等你~」
顾含章淡淡睨了季行舟一眼,开门进了房间。季行舟靠着门,她背影消失的同时,他听见房门响起了锁扣的声音,季行舟笑了笑,推着行李走进了客房。
虽然是客房,但房间里还带阳台和卫生间,床品都是新的,只是床单的图案都是女生喜欢的粉嫩碎花,床头柜上还插着几只蜜桃郁金香,看来这间客房倒真像是提前给夏温温准备的。
季行舟也不介意,从行李箱里拿了洗漱用品先去卫生间把自己洗白白,洗完后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披着头巾就出来了。他的头髮比以前短了许多,发梢的水滴凝成珠直接就落在了地上。
这时,扔在床上的电话亮了一下又暗了。
季行舟坐在床尾,顺手捞过手机,又是密密麻麻的一列未接来电。他眼神淡定,大拇指一直划动,突然看到季蔓的电话,季行舟嘴角弯了弯,顺手就回拨了过去。
季蔓这会正在京都祖宅,一看是季行舟的电话,她不着痕迹地看了季景琛一眼,慢慢退出了客厅,才把电话接通。
「餵?行行,你去哪了?」
季行舟慵懒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您也跟季景琛同流合污了?想帮他当说客?」
季蔓,「你们两父子的仇我不管,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我上回说的那个女生你见还是不见?你好歹给我个准话,我才知道跟人家怎么说。」
季行舟的声音愉悦了不少,「见啊~~怎么能不见呢?」
季蔓明显听出了他言语间的轻快,但她把这误解成季行舟的轻慢,季蔓脸色渐渐严肃,「行行!小姑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这姑娘小姑姑很喜欢,但凡小姑姑有个儿子这事都轮不到你。你俩见了,如果都满意,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你要不成调,小姑姑第一个不饶你。」
季行舟,「瞧您说的,我哪敢啊?倒是这事季景琛知道吗?他可是要给我指婚的,要我真喜欢别的姑娘了,季家能同意吗?谈恋爱不结婚,您让我耍流氓呢?」
季蔓怔了怔,轻笑道,「臭小子长大了,还知道说这样的话了。你能这么说小姑姑也没白疼你。」季蔓回头看了看祖宅来来往往的亲族,捂着手机又说道,「你放心!有你小姑姑了,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一个人的品德也同样重要,你爸和你爷爷操劳了一辈子,要还换不回你的一场自由婚姻,那才是季家的笑话!」
季行舟,「哟!闹了半天季家最明事理的是咱们季家的大舞蹈艺术家啊?」
季蔓笑骂道,「皮痒了,小姑姑也敢调侃!比起这些,你是不是也太自信了点,你先想想怎么让人小姑娘喜欢上你吧?我可事先说好了,这姑娘现在大把人追,你那天也得捯饬的精神点,别丢我的脸。还有,你那狗都嫌的性子也得收一收,现在的小姑娘都娇气,你光长得好看还不行,得会疼人,知道了吗?」
季行舟懒洋洋,「哟~您这是跟人小姑娘多大的仇啊?对我这么不待见还把人家往火坑里送。」
季蔓被他逗得绷不住笑出了声,「好了!不跟你贫了,得了消息我再通知你。我们现在在祖宅呢,你几个叔伯都在,家里的小辈都到了,真不过来?」
季行舟,「等老爷子回京都我再回去,小姑姑,挂了。」
季蔓收了电话,转身看见季母姜夏月站在她身后,季蔓下意识往客厅瞧了瞧,见几个兄长正坐在茶案聊天,便沖姜夏月使了个眼色,往阳台走去。
姜夏月知道儿子跟季蔓关系亲厚,刚刚那个电话她多少也听到一点,于是,她跟着季蔓走到阳台,神情瞭然,「刚刚是行行吧?」
季蔓,「嫂子,你可别怪我私下跟行行联繫不告诉你们,他现在跟大哥闹的这么僵,我也不敢说啊!」
姜夏月嘆了口气,「以前年纪小,他爸爸还压着他,现在越大越不听管教了。他爸给他选了西点他非得去耶鲁,停了他的花销,他就自己挣,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傲的儿子。」
姜夏月说着,眼里又开始闪泪花了,「现在回国,他爸让他进军政他非得去司法,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他仗着现在吃穿都不用家里的硬气了,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要了!」
季蔓也知道季行舟跟家里闹的事,眼看姜夏月情绪又绷不住了,她赶紧给她顺气,「你们总说行行闹,那是因为你们总把他当没长大的孩子管束,你看老爷子有说过他一句没?我倒觉得行行硬气,长大了!有主见了!军大院那几个小孩哪个有我们行行这么有出息?说考耶鲁就考上了,你们知足吧!」
「那些混小子都二十好几了,用家里给的钱买豪车在外面一掷千金,行行从十八岁就没向你们伸过手,这不是好事吗?男孩子吃点苦怎么呢?再说他这都不叫苦,他要没有这觉悟,我能让我那宝贝后辈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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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夏月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抹了抹眼角,「小蔓,我刚刚可听见了,你说要给行行介绍女孩儿,他答应了?」
季蔓,「不止是答应了,我听着他还很期待。」
姜夏月愣了愣,这就稀奇了,她那儿子说好听点是傲气,说难听就是自以为是,当初她怕儿子被外面莺莺燕燕勾搭不学好,还特意请了国内外知名的两性专家教他男女之道。
他从小就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模样,相亲这种事他能应口,这反常简直不亚于他现在就回来给他老子磕头认错。
姜夏月,「小蔓,你有那姑娘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她这个小姑子爱舞成痴,为了跳舞到现在还没嫁,季家人骨子里就眼高于顶,姜夏月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儿能让她动了跟行行牵线的念头。
季蔓无子,季行舟又是她众侄子中最疼爱的一个,她看着他长大,不外乎亲子。
季蔓笑了笑,打开手机相册,「诺。这张是她作为学生代表参加『罗马法?中国法与民法法典化』国际研讨会的照片。」
姜夏月接过手机,「哦~她也是学法律的?跟行行一个专业?」
季蔓点点头,「现在在京都政法大学,她是实验班的学生,这个班的学生只要成绩总和优于90%,两年应用学习阶段合格后,毕业就授予法律硕士学位。」
姜夏月盯着手机里的女孩子,认真打量,「是个优秀的女孩儿,长得也漂亮。」
季蔓划了一下手机,照片立马变成了一张白髮仙颜的女青,「嫂子,还不止呢?她跳舞也跳的好,现在可是咱们古典舞新一代的接班人。」
上一张参加国际法研讨会的照片,顾含章扎着高马尾,竖条纹白衬衣,为了显得专业还带一副蓝光眼镜。但这张青女,冰冷圣洁,仙姿昳貌,明明是同一张脸,却美的不一样招摇。
姜夏月看了季蔓一眼,「你确定这姑娘能看上咱们行行,毕竟他那脾气……」
姜夏月自己也是高门之后,她和季景琛就是家族强强联姻。只是他们很幸运,既是门当户对又是两心相许。姜夏月就季行舟这么一个儿子,她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只要季行舟喜欢,她倒是没有什么门第之见。
季蔓笑了笑,「这可不像你这个当妈会说的话,行行在你眼中不是完美无缺的吗?」
姜夏月把手机还给季蔓,「知儿莫若母,这个女孩儿,我儿子一定喜欢。」
……
季行舟挂了电话,用头巾擦了擦头髮,等到发梢不再滴水,他起身,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阳台挑出去的方向正好面对顾含章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她似乎是睡了。
季行舟双手撑着栏杆,眼神散漫地看着不远处的城市灯火。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季行舟看了看尾号,按下通话键。
「少爷,机场,高铁,渡轮三条线都守好了,只要他回京都,我们一定能第一时间知道。」
季行舟没有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反肘靠着栏杆,盯着已经熄了灯的房间看了又看。
这次,他半步都不会晚。
……
第167章 心动摇了
翌日清晨。
顾含章洗漱好推开房门,隔壁的客房依旧房门紧闭。
她犹豫了片刻,直径向客厅走去,站在客厅,她又盯着季行舟的房门看了一会,习惯性地下了一个腰,又立起身。
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顾含章直起腰,又看了客房门一眼,起身走到玄关去开门。
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简舒和简昭,另外还有简舒的助理和之前长期合作的化妆师。
顾含章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今天九点要去参加舞大的交流展。
简舒以为她一直等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今天特意给你熬了五谷粥。」
顾含章摸了摸简昭的脸,「谢谢舒姐,进来吧。」
简舒让助理和化妆师先去准备,自己则把顾含章拉到餐厅,打开食盒,「先吃点吧,时间还早,吃完再化妆。」
顾含章有些侷促地点了点头,眼神又不自觉地瞟向过道,季行舟应该这个时候还在倒时差吧,要让舒姐撞见,只怕有理也说不清了。
简舒顺着顾含章的视线看去,「章章,你怎么呢?」
顾含章摇了摇头,捧过简舒递来的粥,垂头慢慢喝了起来。
……
舞大这次的国际艺术交流展,除了顾含章还邀请古典舞圈几位出色的学生代表,顾含章不用上台表演,只是到时候会有记者对她做个简单的採访,点评一下整个世界舞蹈发展的大环境,最后再跟几个舞团的代表合个影就行了。
说到底,就是走个过场,给这次交流展宣传宣传人气。
简舒给她挑了一件改良版的旗袍礼服,顾含章换好后便坐在客厅沙发上,化妆师立马开始手上的工作。简昭比以前活泼很多,但还是不爱说话,顾含章化妆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守着她。
顾含章现在的位置正好侧对着客房的门,因为害怕季行舟会突然出来,她总情不自禁地侧头往过道看去,次数多了,化妆师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
顾含章神色微怔,觉得自己好笑,立马转过脸,「没事,就是早上起来习惯了拉拉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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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师也是经常合作的老朋友了,笑了笑,「拉好了吗,你这样我不要画眼线。」
顾含章收敛神情,「好了。」
她安分以后,化妆师手里的动作流畅了很多,等到妆容差不多了,化妆师来回看了看,指着台架上的一排口红,「今天的妆容比较日常,挑个自己喜欢的颜色吧。」
顾含章侧头看着一排不同色号的口红,手指刚伸出,一只更修长的大手抢先一步把她指点的那只口红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这个吧~像白桃奶油。」
顾含章的手顿了顿,抬眸就看见季行舟正俯身认真地看着那些口红色号,他穿着一件白领黑底的dunhill polo衫,感受到顾含章的目光,他先是挑眼看着她,然后又垂眸拿出另一只哑光豆沙红递给化妆师,「用这个叠涂。」
「……」顾含章闭眼,垂下头。
化妆师愣住了,首先,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顾含章屋里怎么冒出一个男人,但等到她看清了眼前男人的长相,她又被他那夺魂的皮相撩到了,这男人挑口红的眼神专注地好像在看他的小情人,还有眼梢那一抹该死的矜贵引欲感又是怎么回事?!
极品啊!
化妆师恍神后,红着脸,颤颤巍巍地接过他递来的口红。
「涂……涂哪啊?」
顾含章,「……」
季行舟俯下身,抬手,食指轻轻点了点顾含章的唇珠,声音有些喑哑,「这里。」
顾含章身子一僵,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化妆师小姐姐激动地捂着脸,好羞羞,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就这么带感了吗?
「啪——!」
简舒刚在门口打电话,一进来就看见顾含章身边有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还当众摸了她的唇,她一时愣了神,手一抖,电话就摔在了地上。
顾含章回头,见简舒一脸惊讶,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简舒立马蹲下身捡起手机,然后摆摆手,「不用解释,姐姐也是过来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莫姨。」
顾含章抿了抿嘴角,到嘴的话都憋了回去。
季行舟瞥了她一眼,嘴角还翘着压都压不下的弯弧,「我饿了,有吃的吗?」
顾含章闭眼,指了指身后餐桌上的粥。
季行舟点了点头,撩眼看了化妆师一眼,才直起身往餐厅走去。
化妆师浑身抖了抖,听话地先用奶油色给唇型打了一层底,然后用温柔的豆沙红点在唇珠慢慢晕染开。
唇釉的膏体触碰到顾含章微翘的唇珠时,她身体莫名地僵了僵,化妆师手一顿,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顾含章见她笑,愈发觉得唇上那点软肉有些烫。
简舒坐在沙发上,细细打量着餐桌上的男人,长得倒是出挑,衣品也好,看着年纪应该也不大,就是怎么都觉得有些眼熟。
季行舟喝完粥,自觉地收拾碗筷,顺道还把保温桶给洗了。简舒还在为这事犯嘀咕,季行舟已经提着洗好的保温桶走到了她面前,「舒姐,这是你的吧。」
简舒一怔!想起来了!
他是章章以前的同学,他们当时就在学校门口见过面,就是那个风华气度绝佳的少年!简舒啧啧地摇了摇头,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看来这话是真不假,这少年成长真是喜人啊!
简舒偷偷看了顾含章一眼,捂着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季行舟也看了顾含章一眼,「昨天家里还没有这东西了。」
简舒扬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顾含章侧头,正好迎上季行舟的目光,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舒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季行舟看着她,「你要去哪?」
顾含章想了想,把他拉到一边,「我要去舞大,今天有个国际交流展,我下午有个命题课,舞大结束就会直接去学校,你……你待会自己收拾,说好的,我只收留你一晚。」
季行舟充耳不闻,黑眸微微逆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唇色,突然,他开口了,「顾含章,你还生气吗?」
顾含章原本还在耐心规劝他,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愣,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一羞,颇有些恼怒地瞪着他。
「你别打岔,我刚刚说的话听见了没?」
季行舟黑曜的瞳眸慢慢下移,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上唇的那颗软肉,「如果你不生气了,我想吃掉你的口红,它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顾含章,「……」
顿时,她的眸光一下不知该怎么自处,她抿了抿嘴,唇逢刚开启,季行舟气定神闲,「顾含章,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吻到你跪地求饶~」
……
简舒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偷偷打量顾含章,见她现在脸上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便垂着眼,捂着嘴偷笑。
季行舟说话时并没有刻意迴避,当时所有人都听见了,简舒痴痴地愣了三秒,赶紧捂住简昭的耳朵。最激动的还是化妆师小姐姐,手里的眉笔都捏断了。
车上的人小心翼翼吃着瓜,顾含章扶着额,只觉脑袋都是大的。
到了舞大,简舒清咳了一声,故意拿出正常的工作态度,「章章,待会的流程不要忘记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拉着简昭下车。
简昭已经八岁了,个子也比同龄人高,顾含章刚牵着她的手,她就挠了挠她的手心,顾含章看了看走在前头的简舒,蹲下身,「怎么了?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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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昭的眼神清澈干净,「姐姐,你喜欢刚刚那个哥哥?」
顾含章眼睑动了动,语气特别温柔,「为什么这么问?」
简昭,「因为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出来。」
简昭从小心思比同龄人敏感,虽然现在病情比以前好很多,但这一点一直没有变。
顾含章摸了摸她的头,是啊!万人舞台她都不怯,怎么会怯他呢?
这不是怯,是心动摇了!
……
第168章 最重要的事
今天的舞大比每年的新生报到日还要热闹,许多人一早就打听到顾含章也会出席此次交流会,早早就守到舞大翘首以待。
交流会在舞大的礼堂演播厅举行,为了这次交流展,舞大也花了很多心思筹备。顾含章和几位院校老师坐在最前面,国外舞团代表还没来,几个老师们同她聊的也是家长里短,问得最多的还是顾含章以后的事业规划。
她的舞蹈天赋摆在那,如果以后不走跳舞这条职业路就太可惜了,但如果她真一门心思要跳舞,又何必婉拒舞大,跑去了京都政法?
听说在学霸云集的政法实验班,顾含章的成绩依旧是名列前茅。
面对这些声音,她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次的命运会把她引向哪里,所以,她唯有每天努力不懈怠,才能安稳过一日。
到了开幕时间,国外的舞团如约而至,交流会上,舞大的学生为国外代表们表演的舞蹈正是顾含章的成品曲《逢春》。表演的舞者是舞大大四学生,她显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逢春》里几个成神的经典动作她也都一一攻克了下来,最后完成时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顾含章对这次表演认可度也很高,发自内心的鼓掌示意。
随后,国外几个舞蹈团也为华夏代表和出席学生表演了能代表他们本国文化的民族舞,艺术无国界,只要是璀璨夺目的都会受到人们的认可。
表演完结束后,几位舞团的代表也融入了人群,与华夏舞团代表深入交流。这些外国代表没有一个不知道顾含章的,特别是四年前,她的《花木兰》一出,引爆华夏的同时也震惊了外网。
视频里,她待嫁红妆摇身一变,成了战场上手持花枪身披战甲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那个画面太燃了,看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随她一起同袍同泽浴血奋战。
这次的交流会很成功,顾含章接受完两方记者的採访正准备离开时,接到了其中一个舞团的邀请,她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她,她们的女王再次真诚地向她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出席女王今年的生日宴。
x国的女王确实很执着,每一年都会在社交平台把这件事重提一次,也多亏了她,她在外网的知名度每一年都会被再热议一次。
女王的执着让她很受感动,顾含章表示,自己这次会慎重考虑,但一时不能马上决定。于是,对方给了她一个邮箱,如果考虑清楚,可以随时联繫。
出了演播厅,季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顾含章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季老师?」
季蔓,「章章,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我家那臭小子已经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顾含章愣了愣,「那个……季老师,我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总觉得这样有些奇怪。」
季蔓,「哪奇怪了?不挺好的吗?你也别多想,年轻人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你放心,我家那臭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准你俩一眼就看上了呢?我们季家都是些老顽固,你来了这下一辈基因就优化了。」
顾含章嘴角一僵,还说随便见见,连改造基因都说出来了。
季蔓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又道,「章章啊!季老师什么时候坑过你啊?我真不骗你,我家那个臭小子耶鲁大学毕业,跟你一个专业,你们肯定聊得来。」
顾含章笑了笑,她倒不是很喜欢一个专业的,一想到好不容易闲暇放松聊的话题也是跟民法典有关,就觉得应该合不来。想到这,她又开始愣神,不知道季行舟学的是什么专业,他才是真正的学霸,他家的背景都在军处,应该是军事类院校吧?
「章章?」
顾含章垂眼,敛神,「季老师,实在是不赶巧,我这个星期有三个社会课题,另外,我最好的朋友要来京都找我了,我得好好招待她,所以,这个星期都没有空,实在是不好意思。」
季蔓,「那就下个星期吧,我家那个臭小子也正好倒倒时差。这样,下个星期五,晚上七点,在娇庄,就这么定了。」
不待顾含章再说两句,季蔓就挂了电话,顾含章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摇了摇头。
这时江秋月班里的学生正蹲在演播厅,一见她打完电话,立马上前围住她,「师姐,去哪啊?」
顾含章见是熟人,笑着应答,「准备回学校了。」
几个女主眼珠一转,一左一右地拽着她,把她拖到演播厅外的落地玻璃前。
「师姐,下面那三个,你喜欢哪个?」
顾含章挑眼看去,下面还真站着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氛围似乎有些尴尬。顾含章看了看围簇在她身边的女孩们,「这是在做什么?」
「师姐,左边那个是我哥哥,右边那个是她哥哥。」
「中间那个是我小叔叔。」另外一个女生抢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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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啊?」
顾含章简直要被她们气笑了,还真给她安排了一场多人相亲,这不是胡闹吗?她刚想开口,另一道声音已经捷足先登了。
「她谁都不喜欢。」
季行舟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顾含章,闲庭徐步慢慢走向她。
顾含章不自觉地又在心里嘆了一口气,面对他还不如下去面对那三个。
季行舟走到落地窗前,垂眼看了下面三个男人一眼,眼里掠过嗤之以鼻的笑,就这笑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顾含章知道他的性子,生怕他说出什么刻薄的话让几个小姑娘下不了台,于是,她连忙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女生,「别闹了,待会好好跟你们的哥哥还有小叔叔解释,我先回学校了。」
几个女生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季行舟,季行舟感受到几道炽热的目光,原本还看着楼下的眸光一转,落在眼前几个小姑娘身上。
他那双桃花眼流转之间,特别勾人,眸里的光疏离又引欲,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哪能受得了,纷纷羞红了脸。
其中一个女生拉了拉顾含章的手,小声道,「师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不……」
季行舟眼尾一盪,看向顾含章,眼里的星星这才慢慢有光,「敢说不是,现在就亲你~」
顾含章,「……」
几个女生眼神瞬间一亮,两眼绿光地看着季行舟,好……好想看他怎么亲~
顾含章怕她们在公众场合闹出什么么蛾子,难得的摆出大师姐的严肃面孔,「看来我应该去给老师反映一下,让她加大编舞作业的难度,省的你们还有闲情来消遣你们师姐。」
顾含章看着清冷,但对她们这些小师妹一直都很照顾,女生们虽然知道她这是假把式,却还是很尊重她,大家偷偷交换眼神,小心翼翼地瞄了季行舟一眼,颇有遗憾地沖顾含章挥挥手。
「师姐,我们去上课了。」
顾含章脸色稍霁,沖她们点了点头。
几个小女生一边撤退一边交头接耳,「大师姐也太小气了,亲亲都不给我们看。」
「她不是小气,是害羞。」
顾含章,「……」你们几个,走远点说,我还听得见了。
打发了一群小孩儿,顾含章瞥眼看向始作俑者,「季行舟,谈谈?」
季行舟眼梢一挑,身子轻轻偏向顾含章,歪着头,「谈什么?谈恋爱?」
顾含章一顿,抬眼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要追她,多的是方法,为什么一定要住在一起?如果这次他又是赶回来帮助自己的,她不想再一无所知。
季行舟看着她的眼睛,他喜欢她眼神里的干净,却不喜欢这份干净里的平静,他要搅翻它。他垂下眸,卷翘的睫毛穿过光影在眼里投下一片阴翳,眼里的光深邃又昏暗。
「我回来确实有很多事要做,但这些都比不上跟你神魂颠倒来的重要~」
……
第169章 发小见面
顾含章现在听到神魂颠倒这四个字就头痛!
季行舟话落,她额头的青筋就跳了跳。
原本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计划,结果,人家现在直接告诉你,他就是想跟你神魂颠倒?!
顾含章这次是真的被季行舟气到了,白了他一眼,提步往楼梯口走去。
简舒倒是懂她,她身上这件改良版的深蓝旗袍,衬得她露出来的肌肤莹白髮光,形如倒扣琵琶的腰身,一扭一动都是风情。
季行舟盯着这撩人的背影看了几秒,舌尖顶着牙槽勾了一圈,慢慢追了上去。
「我开玩笑呢,你去哪?」
顾含章充耳不闻,好好说话你不听,那就这样吧。
季行舟慢慢走在她身后,「顾含章,你怎么又生气了?」
顾含章还是不搭理她,一路走到舞大停车场,简舒派的车一直在老位置等着她。顾含章拉开车门,刚坐上去,季行舟也已经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自觉地坐在后座椅的另一边。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我要回学校。」
季行舟,「正好,我也去法大,顺路。」
顾含章狐疑地看着他,「季行舟,我是去上课的。」
季行舟看了她一眼,「我去政法找人,真顺路。」
简舒来回盯着两人看了看,怎么这么像吵架的小两口?顾含章察觉到了简舒的目光,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舒姐,小昭回去了吗?」
简舒点点头,「我先送她回去了再过来的。」说罢,沖顾含章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季行舟。
顾含章垂下眼,「去学校吧。」
简舒偷看了季行舟一眼,笑着点开导航,目的地政法大学。
……
舞大到政法大学,不堵车的情况,车程就是四十分钟。顾含章还记着季行舟的仇,半点跟他说话的意愿都没有。季行舟也学乖了,一路也没有去讨人嫌,安安静静地在弄手机。
到了政法大学侧门,顾含章跟简舒约好接送时间,下车就往学校走去。季行舟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顾含章,等会你放学了就来前面那个公园接我啊。」
顾含章愣了愣。
季行舟,「我办事应该比你快,我在那等你。」
顾含章,「你要是快你可以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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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皱眉,「我没钱,打不了车,我是不可能挤地铁的,地铁那么多人。」
顾含章,「……」
季行舟松开她的手腕,沖她摆摆手,「记得要来接我哦~」说罢,转身潇洒扬长而去。
顾含章垂眼看着被他抓过的手腕,又抬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不觉微微轻蹙,「还真是去政法大学……」
……
两个小时后,季行舟从统招办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时间,徒步向学校旁边的公园走去。
刚走到人行马路,就看见车道旁停了三台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的豪车,一台阿斯顿马丁v8,一台法拉利超跑,最低调的勉强算得上是那台黑色的amg gtr。
季行舟看了看车牌,慢慢走进公园,没一会就见杨子涛一群人坐着,站着,躺着,霸占了一个凉亭。季行舟徐徐走进凉亭,用脚踢了踢躺在木椅上睡觉的赵小四。
「草你大……」赵小四才闭眼,就有人扰他清梦,他原以为是杨子涛或常书锦,没想到一睁眼竟然是季行舟,口中芬芳才吐一半,又生生憋了回去。
杨子涛一见季行舟,就像猴孙见到齐天大圣一样扑过去,「哇哇哇!!阿行!你终于回来了!快让我看看,光电话视频可解不了我对你的相思之苦。」
陆行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戳穿他,「殷勤也没用,你那只股就是阿行也救不了。」
杨子涛脸一垮,转头看向陆行,「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莫玖拍了拍陆行的肩膀,「别说了,他最近仗着自己穷不知道在兄弟们面前扣索了多少钱。」
陆行扶了扶金丝眼镜,「只要他那台车还没卖,家底就还没被掏空。」
杨子涛哇哇大怒,转眼又小媳妇模样地看向季行舟,「阿行,你跟他们可不一样,你一向最大方了,你手头有多少啊?匀点给你的好兄弟改善改善伙食吧?」
季行舟斜睨了他一眼,「我没钱,我现在都得靠顾含章养着。」
此话一出,另外五只神情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杨子涛痛心疾首,「你不是吧阿行,你那么多身家全给顾含章了?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赵小四也有些震惊,阿行是怎么出国了,陆行后面都告诉他们了。这四年,他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对顾含章照拂了多少,就连顾含章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他的私产。
顾含章初入法大,整个学校都沸腾了,追她的人从法大南门可以排到北门,为了季行舟,他们几个守在法大一个一个把那些追求者约谈劝退。这些也就算了,现在阿行才回来不过两天,就把自己的小金库都上交了,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娶顾含章当媳妇啊。
就是娶媳妇的也不带这样玩的,私房钱都不留一手,这以后还能有家庭地位?
常书锦说出大家的心声,「阿行,你这样不行!以后家庭地位堪忧。」
季行舟想着顾含章刚刚就给他摆脸色了,战略性地掩着眸,语调却还是一惯的懒散,「你们懂什么,我就喜欢她给我花钱的样子。」
众人:「……」
季行舟睨了几人一眼,「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莫玖,「阿行!你回来都两天了!你在国外就光想顾含章了?就没想想我们这些兄弟?」
季行舟,「我每天就那么多时间,光想顾含章都不够,哪有空想你们?」
众人,「……」
常书锦,「阿行,你够了,开口闭口顾含章,你是有毒吧!?」
季行舟看了看时间,「好了,面也见了,你们赶紧走吧,待会顾含章要来接我了。」
赵小四指了指季行舟,「行!阿行,这么多年算我们错看你了。」
陆行轻笑了一声,「走吧,小丑们。」
众人,「……」
「老陆。」季行舟突然想到什么,侧头叫住他,「夏温温要来京都了。」
陆行闲散的笑顿时一凝,清冷的眸静静看着他。
季行舟神情恍然,眼神里略带一丝兴味,「看样子你不知道这个消息。」
陆行垂下眼,夏温温自高考失利,復读一年还是留在了南方读大学,他找过她,但她一直躲着他,不愿意见他。
季行舟突然就开心了,桃花眼带着几分算计,「到时候我给你报信,记住了,把她带走,别来碍事儿。」
陆行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几分疏懒的笑,他摆了摆手,算是跟季行舟道别了。
……
第170章 生活
顾含章拿着导师给的卷宗出来时,简舒早早就等在法大侧门了。
一路走来,偶尔会有人神情闪烁地指着她和同伴议论着什么,对于这些她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像往常一样毫不避讳地上了车。
当初初到法大,她就引起了学校一阵骚动,不止他们系,其他系的男生也追着过来表白,兴许是她一贯清冷的作风让他们觉得索然无趣,后来那些人也渐渐消停了,没再过多纠缠。
但她依旧不受女生的喜欢,自从得了『惊鸿杯』被监禁的教训,她不住校,每天坐简舒安排的专车上下学,班里的女生觉得她太过清高,也不爱跟她亲近,她也不是主动的性子,一来二去,大学四年跟同班同学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顾含章刚上车,简舒看出了她情绪不高,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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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臂弯里的卷宗,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有些感嘆,为什么我这么不招人喜欢。」
刚刚导师给他们布置了研究课题,这次的课题范围有些大,基本都是三到五人一组,班里同学在她去之前就已经以寝室为单位自行分配好了,她一个人住外面,大家觉得不好沟通,女生组没有一个开口留她。男生组倒有人邀请她,但考虑到这次课题的复杂性,估计每天都要朝夕相处,顾含章便拒绝了。
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做这份课题报告了。
简舒多少知道一点她在学校的情况,唏嘘道,「你当初就应该选舞大,在那,她们都得把你当宝贝供着。」
顾含章笑了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简舒见她眉宇间开阔,便知道她只是一时感嘆,实际并没把学校的事放在心上,便问道,「去哪,回家吗?」
顾含章想了想,「舒姐,绕路去一下前面那个休闲公园。」
……
简舒开着车刚到公园环形线,对面迎面驶来三台吸睛豪车,其中那台法拉利油管爆破的声浪声,简直要炸街了。就这样,她们眼睁睁看着阿斯顿马丁、amg gtr、f8,一台接一台从眼前唿啸而过,最夸张的还是那台法拉利,都已经消失在反光镜里了,轰鸣的声浪还在嚣张地拉扯。
简舒啧啧地摇了摇头,「皇城底下果然贵人多啊!刚刚从咱们眼前飞过去的都快一千万了。」
顾含章神色微动,另外两台她不知道,但那台法拉利她知道,是莫玖的,小贝还开着那台车带她去兜过风。
「章章,我就停在这里等你们。」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了车。刚走进公园,就看见季行舟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在看手机。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一会,正准备开口,季行舟懒懒地抬眸,看见她的一瞬间,眼里亮起星辰之光,起身从凉亭里走了出来。
「你来接我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走吧,别让简舒姐等太久了。」
季行舟收了手机,跟在顾含章身边,见她神情淡淡,便问道,「怎么了?」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上了车。
季行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狐狸尾巴已经露光了,满以为顾含章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上了车就开始哄她,「我上午那是逗你玩的,谁让你对着我老是一副小尼姑的样子。」
「噗哧——!」
顾含章被他说的还在发愣,驾驶座的简舒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章章有时候看上去确实清心寡欲了点。」
顾含章无奈地喊了句,「舒姐。」
简舒见顾含章耳尖都是红的,掩了笑,这才认真当起了专职司机。
季行舟见好就收,他是喜欢看顾含章被他撩拨的活色生香的样子,但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情趣,既然她不喜欢被外人看见,那他还是守规矩点好。
这一路,他暂时收敛了魔爪,变成了一只慵懒的猫。
把他俩送到停车场,简舒特意没有下车,一脚油门就不见了。
顾含章,「……」舒姐有时候真的识趣的过分了。
两人进了电梯,顾含章刚想按二十二,季行舟已经先她一步按下了一楼。
「我们去附近买些东西?」
顾含章看着手里的卷宗,细嫩的手指继续点下二十二楼,「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叮——!」
金属门打开的一瞬间,季行舟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电梯,「你不去,谁帮我付钱?」说罢,拿过顾含章手里的卷宗,拉着她往小区外走。
「这附近有生活超市,你要是不爱逛菜市场超市里有生鲜区,还有水果,待会我们多买点,家里的冰箱太干净了也不行。」
顾含章见他一路碎碎念,最终还是妥协了,只冷冷地摇了摇自己的手腕。
季行舟回头睨了她一眼,「我松手你可不许跑?」
顾含章嗯了一声,季行舟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松开。
……
季行舟说的生活超市就在小区隔壁,整整一栋楼。顾含章在这住了三年,还是头一次知道这里有家超市。季行舟带着她从超市入口进去,拿了推车直奔生活区。
到了生活区,顾含章被这里的包罗万象给愣住了,这家超市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光生活区就占了半层楼,什么都有卖。
季行舟见她站在那发愣,笑道,「都是些生活用品你看这么仔细干嘛?快来帮我选选哪个好看?」
顾含章走了过去,见他手里拿了两双拖鞋,一双蓝色鲨鱼,一双黑色小猫。
季行舟,「哪个?」
顾含章往鞋架上看了一眼,顺手拿了双柠檬黄的咸鱼递给他,「这个挺适合你的。」
季行舟慢慢睨了一眼,欣然地接过咸鱼拖鞋,「眼光不错~」
买好拖鞋,季行舟又推着购物车向生鲜区走去,一路挑挑选选倒是挺像那么回事。顾含章偶尔会认真打量他,又认真打量周围的环境,但自己却不动手。季行舟见她俏生生站在那,真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满是宠溺地低头笑了笑。
结帐时,季行舟挑了满满一推车,帐单打出来都快半米长了。顾含章愣住了,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这么多东西,他们呆会要怎么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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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见顾含章盯着帐单出神,倾身歪头慢慢靠近她,「这家超市的老闆也住在小区里,你结完帐在订单上写上房号,他们会帮忙送到家里来。」
顾含章颇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扫码付完款后,狐疑地看向季行舟,「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我觉得你对这里好像很熟。」
顾含章看着他,眼神多了几分猜忌,「季行舟……」
「这家超市该不会是你开的吧?」
季行舟原本心都悬起来了,一听到后半句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大概率不会喜欢超市老闆,所以就没想过往这边发展了。」
顾含章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个脑洞有些奇怪,略有窘迫地转身走出了超市。
……
第171章 回应?
两人回到家,顾含章拿过季行舟手里的卷宗。
「我要赶课题报告,你自己玩吧。」说罢,丢下季行舟,独自去了书房。
季行舟这次当真就乖乖听了话,他比谁都懂,凡事得松弛有度,逼紧了顾含章可不好哄。于是,等到超市的服务人员把东西送到,他不慌不忙地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整理好冰箱,又开始做晚饭。
顾含章从进了书房就一直在忙,这次的课题有关刑法及刑事诉讼法,导师一共给了十一条课题研究方向,每一条方向涵括的范围都比较广,光收集资料估计就得几天时间。
她只有一个人,时间有些紧迫。
等她终于忙出了头绪,取下细边的银丝蓝光眼镜,略带疲惫地捏了捏眼角,覆而又戴上。突然,她感觉到一束灼热地目光盯着她,出于本能,顾含章抬眸看去,只见季行舟正倚靠在门边,桃花眼暗涌有光,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见她发现了自己,季行舟走上前,随意地看了看电脑里的资料,「这类型的课题研究你就一个做?」
顾含章,「我没有住校,合作起来不方便。」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走吧,先吃饭。」
顾含章看了看桌面上的资料,有些犹豫,季行舟一把盖下她的笔记本,「我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敢说不吃试试?」
顾含章取下眼镜,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出了书房。
……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每道菜都像模像样,这确实让顾含章有些惊讶,看来,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比想像中的更自立。
不过,她心里还记挂着这次的课题报告,快速地吃完以后又钻进了书房。季行舟倒也不介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碗汤,把餐厅收拾好,才慢慢跟着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顾含章抬着下巴,认真查看着电脑里的资料,粉嫩的唇无意识地开合成一条缝,透明的镜片下,那双含情眼撩人不自知,下颌线条拉伸着天鹅颈,那一截莹白的锁骨因为深凹,也落下了一道阴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手机里倒是有一张她参加国际研讨会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在镁光灯下淡然自若,举手投足知性又禁慾,那时他只是单纯惊艷于她的成长,
而现在,他陷进了眼前的活色生香。
季行舟眼里的光亮了又黯,黯了又亮。
这可恨的小尼姑!
顾含章这次没有之前那么专注,季行舟刚立在门口她就知道了,原本是不打算理他的,但他就一直这么看着,这样灼热的目光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在心里暗嘆了一口气,她刚抬头,季行舟便走了进来,随意拿起桌面上的卷宗看了一眼,「你光查这些资料是不够的,还得引经据典,我帮你去找对应的法律文献?」
顾含章有些意外,「那些文献都是几百页,你能找到吗?」
季行舟,「试试呗~」
顾含章原本想拒绝,但一想找个事打发他也行,便指着对面的杂房,「那个房间里有些我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书籍,要不你去那帮我找找吧?」
季行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挑眼睨向她,「打发我呢?」
顾含章低头继续查资料,「你也可以不去。」
季行舟拿过卷宗,转身向杂房走去。
顾含章看着他的背影,掩去了眼里的笑意。
那个房间确实有些她需要的资料,因为夏温温要来京都,她还特意收拾了一下书房,清了半个书架给她放漫画,那些不常用的书就被她暂时放到杂房的货架了。
只不过不是法学专业的学生估计进去就出不来了,他就算是真的找到那些书,里面的内容估计也够让他头痛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隔壁杂物间一点动静都没有,顾含章慢慢停下手里的活,有些迟疑地看向门口,奇怪了?他找不到怎么也没来抱怨一声,这安静地有些过于反常了。
顾含章抬手,正准备拿萤光笔继续做标记,蓦地!她手一顿!站起身,快步走出书房,推开杂物间的房门。
房内,季行舟坐在一堆书架前,身边摆满了法律文献的书籍,其中不少都做了标记。
见状,顾含章暗舒了一口气。
季行舟抬头,神色如常,「怎么了?」
顾含章无意识地舔了舔嘴缝,「不用管我,我来找个东西。」
季行舟没再理她,继续开始给书页折角。
顾含章偷看了他一眼,不动神色地走到一排置物架前,手指刮过一排的书籍,一本一本挨个看去。
第228页
怎么没有?
顾含章倒回去,正当她准备再找一遍,身后一道阴影投下,一双修长的胳膊将她拥进怀里。
「你在找什么?找这个吗?」
季行舟一手搂着她,一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书籤,慢慢向她展开。
顾含章眼眸一颤,心跳瞬间漏下一拍。
季行舟将手掌朝内一翻,书籤带字的那一面倏地就面向了他们,他低下头,将下巴搭在顾含章的肩窝,「顾含章,你看~上面有两颗小心心,我记得我当时只画了一颗。」
顾含章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晦涩,「你……你先放开我。」
「放开?呵~」季行舟一只手收力,「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你。」
「……」顾含章试图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完全是徒劳,最后只能闭上眼,「你先松开,我才能好好说。」
季行舟斟酌了片刻,用夹在两指的那封情书挠了挠她小巧的耳朵,「我只是抱着你,又没堵着你的嘴,怎么就不能好好说?」
被撩过的耳尖瞬间充血,顾含章下意识想伸手去抓腰上发烫的手,手的主人早就洞悉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那只柔弱无骨企图作乱的小手,五指相扣,又重新搂上那一尺盈盈腰。
他捏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揉搓,「你还记得我送你情书那天说过什么吗?」
顾含章脑子一嗡,现在只觉得掌心的温度似要起火了。
季行舟歪着头,红唇慢慢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带着诱哄的缱绻,「所以……这……算是你的回应吗?」
顾含章身子一僵,突然觉得有些腿软,季行舟微张开嘴,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两唇叼着耳下这坨软肉,声音含煳又暧昧,「你回应了我,是不是~嗯~」
……
第172章 季景琛
这算不算回应?
她也不知道……
来京都的第二年,季景琛就找到了她。
那会儿,她因为《花木兰》大火,受邀出席某次高规格的宴会,退席之后,她被人请到了宴会偏厅,一个西装革履,冷峻严肃的男人正坐在茶台上等着她。
季景琛与季行舟形似神肖,是故,顾含章一眼就猜到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在季景琛面前,她坐姿规规矩矩,连案台上的一杯茶都因为拘束不敢抬手去拿。
身居高位的政治家自带强大气场,季景琛并未在意她的侷促,单刀直入,「小顾同志,初次见面,我是季行舟的父亲。」
顾含章礼貌地点了点头。
季景琛,「请你见面是有件事想要亲自向你求证。」
顾含章抬眼看着他。
季景琛,「你和阿行之间的所有事都是他一厢情愿,是吗?」
顾含章手指微微弯曲,她抓了抓裙褶又慢慢松开。
季景琛没有错过她这个心虚的小动作,冷峻的神情丝毫未变,语调却还是很温和,「小顾同志,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要迁怒谁的意思。我请你来,只是想提醒你,少年人的冲动往往都是一时脑热的飞蛾扑火,等他长大了,那些冲动自然就没有了。」
「没有管束好我的儿子,反而要过来找你协商,关于这点,作为父亲我感到很惭愧。」
顾含章犹豫了片刻,「您要跟我协商什么?」
季景琛,「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给阿行任何回应,作为回报,我会帮你瞒下沈家。」
话已至此,季景琛起身,眸光里的全是杀伐果决的冷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恕我直言,你和阿行阶层不同,如云泥之别,你,还配不上他。」
季景琛走后,顾含章低头笑了笑,抬手捧过眼前的茶盏,垂眸轻啜。
本想留个好印象,所以不敢端杯,后来觉得大可不必,只可惜明白得有些晚了,茶已经凉了。
……
那晚回到家,她对着季行舟给她的情书一直在发呆。
恍然间她又想起上辈子沈墨昼把她带到沈严面前,沈严也说过类似的话,「她配不上你,做不了沈家儿媳,至于其他,我不干涉。」
她突然觉得这世道可怜可笑,她不偷不抢,不坑不骗,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轻贱,为什么明明是他们没有管束好自己的孩子还有脸来指责她?
凭什么他们就是云,她就是泥?
谁给他们的权力可以去定夺别人的一生?
顾含章看着情书上那一颗爱心,手指渐渐收拢,那一刻她有些魔怔了,提笔就画下了一颗小爱心,画完之后她又忍不住抱膝嚎啕大哭了起来。
重活两世,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就在她心口松动渐渐要破防时,竟然有人特意来告诉她,少年的欢喜是一时冲动的飞蛾扑火,等他长大,他的热爱就不在了。
她的心防就要破了,他却不在了……
发泄完后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她把这封情书重新夹回了书里,丢进了杂物间任它尘封。
那颗心,是她对那段青春动心过的证据,也是她曾痴心妄想过的证据。
最后选择将它丢在不起眼的杂物间,更是她对自己尊严的最后挽留。
谁都别想妄图用云泥之别,高低贵贱碾压她。
谁都不行,季行舟也不行!
……
第173章 腿软了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预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第229页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给阿行任何回应……你和阿行阶层不同,如云泥之别,你,还配不上他。」
季景琛的话言犹在耳。
顾含章闭上眼,「季行舟,云泥之别的壁垒能破吗?」
季行舟怔了怔,夹着情书的手掌渐渐成拳,双臂紧紧搂着她,「没有云泥之别…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们是最般配的~」
顾含章垂下眼,脑海中克制和放纵的天秤不停地在摇摆。
季行舟见她沉默不语,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旋转半圈,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髮丝,食指微弯顺着腮边慢慢刮蹭到下巴,他垂着眼,温润的唇轻轻贴着她的嘴角。
「我不是单纯地想要你,而是想把自己给你,顾含章,你要我吗?」
顾含章瞳眸一缩,因为这句话,彻底失了神。
季行舟盯着他,眼里波涛暗涌都隐藏在这极力克制的温柔里,「我只给你三秒拒绝我的机会。」
「一~」
「二~」
「三~」
她没有说不行,她也没有推开他。
季行舟欣喜万分,垂下眼,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吻向她的嘴角,这一吻似蜻蜓点水,虔诚不染情慾。渐渐地,他的唿吸略微变得有些沉重,贴在嘴角的软唇慢慢转向红唇上那颗软肉,浅磨慢蹭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型。
唿吸交缠,一时之间空气变得粘稠拉丝。
顾含章被他吻的心间发痒,条件反射地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要推开他。季行舟一心二用,用身体将她抵在书架上,点火的唇一路沿着下巴亲到了嫩白脖子,另一边两只大手轻轻抓着抵在肩膀上的藕臂,极有耐心地引导着那双藕臂绕过宽背搂着他劲瘦的腰。
两人喘息的声音渐渐急促。
季行舟修长的手指顺着细嫩的白臂渐渐摸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盈盈腰,他的掌心发烫,并未在腰间逗留过久,又顺着琵琶曲线而下。
顾含章含情眼水波微盪,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那双作乱的手并未休整,她莫名地绷紧了身子,她开始扭动想要避开。季行舟怎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作乱的双手顺着大腿而下,双臂一抬,抱着她抵在墙上。
顾含章吓了一跳,红着脸小声喘道,「放…我下来。」
季行舟抬起脸,迎上她的眼,眼眸静如深潭。
顾含章嗓子有些发干,又重复了一遍,「放我下来。」
季行舟垂眸,敛住眼里的阴翳,抱着她坐在地上,双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身,掌心贴在起伏的**处。
「放下来了。」他哑着声音轻轻说道。
这个姿势比刚刚那个还羞人,顾含章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季行舟牢牢嵌在了怀里,原本流连在某处的大手顺着嵴柱上移,插进髮丝。
激烈的亲吻之后,两人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季行舟受不了顾含章在他耳边喘气,咬着牙把她推倒在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扣着她的春葱指,又再次亲吻了起来。
这次顾含章被他亲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剩喘气的份。
良久,季行舟轻抬上身,大拇指慢慢摩擦着她嘴角延出的xx。
「顾含章,你腿软了。」
顾含章努力平復着急促的唿吸,潮红的脸色全是活色生香的春情,她咽了咽口水,伸出又白又直的双腿侧弯勾着季行舟的腰,只见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忍住倒在了她身上。
他的声音有些隐忍又有些愉悦,「小尼姑~我也腿软了~」
……
第174章 邀请
翌日清晨。
顾含章扶额坐在衣帽间的化妆镜前,一双俏丽的含情眸此刻才是真是琼瑶入池,百媚生情。
她现在还在反思,怎么那一刻的松懈,现在就让自己溃不成军了?
想到昨天季行舟的无法无天,想到他们在杂物间里的暧昧交缠,她现在走出这间卧室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怕什么来什么。
「顾含章,太阳晒屁股了~」
「快出来~我给你做了早餐~」
顾含章看了房门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缝打开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穿风而来,准确无比地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季行舟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走啊,一起吃早餐。」
顾含章跟着季行舟走到餐厅,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有些惊讶,「你弄的?」
季行舟帮她拉开椅子,推着她坐下,「我睡不着弄得。你看着吃呗,吃不了就放着。」
顾含章眼睑轻轻颤动,嗯了一声,随意拿了瓶酸奶喝了起来,因为实在是受不了季行舟的盯着她的眼神,便抬手将他的脸推到了一边。
「噗~」
季行舟笑了笑,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我去书房,你吃好了就过来。」
顾含章舒了一口气,等他进了书房才慢慢抬起头,酸奶的吸管咬了又咬,昨晚逃回房间,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季行舟在她身上织欲的画面,根本就睡不着。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顾含章吞了吞酸奶,手指点开微信。
夏温温:「宝贝~我跟工作室的师哥一起来的,你不用来接我啦~他会送我到你家~啾~」
第230页
顾含章看着这条消息,眼眸闪了闪,她先给夏温温回了一条消息,沉默片刻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起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没有关,顾含章刚走进来,季行舟抬头沖她招了招手,她看了看桌面的资料,走了过去。
季行舟将电脑转向她,「这是我帮你整理的资料,图文都在第一个文件夹,对应的案例和分析在第二个,产生的相关影响和后果在第三个,数据类在第四个,文件名都有标註。」
顾含章愣了愣,「你一个人弄的?」
季行舟将电脑推远,笑着回道,「我哪有这么厉害,只不过我之前碰巧也做过相关的课题研究,当时收集了很多资料,我一向都有拷贝资料的习惯,所以这些就是我拿以前的资料重新整理了一下。」
顾含章神情微动,「你读了法学?」
季行舟眼尾一扬,「昂,帅不帅?」
顾含章盯着他,「你为什么会选这个专业?」
季行舟起身,贴着顾含章,将她圈在书桌里,抬手温柔地替她抚弄髮丝,「你别多想,我选这个不单单是因为你,而是我突然明白了以后自己要走的路。我爷爷生逢乱世,用半条命挣来了家族荣耀,我爸兢兢业业捨弃了很多才延续了家族的繁荣,而我,想走一条跟他们都不一样的路。」
他顿了顿,手掌慢慢捧着她的双腮,大拇指轻轻剐蹭着她的眼角,语气坚定,「和平年代,司法是捍卫民生权力的最好利器,与其把这样利器交给不知姓名的人还不如握在我手中,我将坚决捍卫司法严明,做人民公僕,这也是我为家族开拓的另一条青史大计。」
第175章 邀请(二)
顾含章看着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在季行舟对她说出这番话之前,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抱负,正直又光明。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抱着她坐在书桌上,亲了亲她的眼睛,「怎么呢?」
顾含章垂下头,轻声,「我只是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
季行舟跟着低下头,亲吻着她的嘴角,声音呢喃,「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你是唯一的一个……」他闭上眼,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指腹穿过柔软的髮丝摩擦着她的头皮,继续诱哄,「所以…你要爱我…因为,我只爱你~」
情话是最好的助燃剂,季行舟说完便慢慢挑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用力亲吻。
顾含章被他看得灵魂都要烧起来了,伸手想要去蒙他的眼睛,却被他抓住皓腕,两人贴身跌跌撞撞掉进了一旁黑色的皮椅,季行舟喘息了几声,调整好坐姿,抱着顾含章坐在自己腿上,又搂着她继续缠绵。
顾含章受不住他不规矩的手在身上擦火,白嫩的小手不停地想去抓他的手,季行舟狭促地咬了她的脖子一口,声音性感又喑哑,「你怎么摸自己?你摸摸我~」
此刻的顾含章,宽松的针织衫领口大开,一侧莹白的香肩完全裸露了出来,一根黑色的细绳还松松垮垮挂在肩上,精緻的锁骨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她喘着气,如若无骨的小手沿着季行舟的脖子一路而上,小拇指轻轻勾了勾男人性感的喉结,「摸哪?」
季行舟喉结动了动,眼里星光和慾海同时升起,他垂眸摸着那只点火的小手,扶着顾含章的腰将她压在书桌上,俯身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拉着她的手慢慢划过胸膛,抵在腰间。
「哪里都可以,反正哪里都是你的。」
顾含章也动了情,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季行舟享受她的主动,闭眼与她一起共赴这沉沦之恋的热情。
亲吻时,他的手依旧不老实,顺着背嵴刚摸到腰身时,微微一愣,喘着气抬身看着身下的人,她坐在他腿上,整个腰身悬空,这弯折的角度让人忍不住替她捏把汗。
季行舟盯着这勾人心魄的美景沉默了几秒,垂眼,一手撩开已经被揉乱的衣摆,顾含章愣了愣,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又慌又失神,用手抓着季行舟的头髮,开始拽,「你疯了!」
季行舟抬起头,眼睛含着亮晶晶地笑,「你不是说你喜欢yao吗?」
顾含章彻底疯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季行舟抬起身,「你给夏温温的sex调查报告,你选了y a o。」
被她这么一提醒,顾含章也想起来了好像有那么回事,她用手捂着眼睛,「那是我看错了。」那些选项一个比一个羞耻,她当时为了应付温温,随意勾了个觉得最正常的,没想到就因为太敷衍,就闹了这么个乌龙。
季行舟拉下她的手,亲了亲她的嘴角,「真的是看错了吗?别担心,我尺度很大的~你要你真想,我也可以~」
顾含章瞪了他一眼。
季行舟眼神里略带遗憾,眉眼间竟是蛊惑,「哦~原来是看错了~」他慢慢勾下香肩上的细绳,俯身亲吻。
顾含章眼里的水波一盪,嘴巴一张一合还没喘上气,另一道几乎要崩溃的嘶哑声音从她上方传来。
「顾含章,我们去床上神魂颠倒吧~」
……
第176章 驱温
哪有人大白天就给人发出这样的邀请?
顾含章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在书桌上想起身,季行舟眯着眼,修长的大手立马托住她的后脑勺,又强行将她压了回去。
第231页
「去床上~好不好?」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胛处,轻声呢喃。
「当然不好!」顾含章逮着他腰上的硬肉狠狠掐了一把,「下来。」
季行舟扭着腰,躲了一下,抬头,桃花眼乜向她,「小尼姑又上身了?」
「……」顾含章脸上仍有潮红春色,半撑着身子,「待会温温就要来了,你不能呆在这了。」
话落,季行舟张口就咬上她的脸颊,嗓音低沉,「顾含章,你有没有良心?你把我勾成这样不跟我神魂颠倒就算了,现在还要赶我走?」
「……」顾含章再一次哑口无言。
季行舟,「要走让她走,我不走。」
顾含章垂头慢慢将肩带提好,抬眸看着他,「温温好不容易来京都一次,我理所应当要照顾好她,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她来了那个房间就给她?」
季行舟轻轻摸了摸她红肿的唇,目光幽深,「可是那是之前啊~更何况,你现在要我走,不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顾含章,「……」
季行舟继续吹枕边风,「妮妮,你让夏温温去住酒店吧,我出……你出钱。」
顾含章乜了他一眼,「谁是妮妮?」
季行舟愣了愣,恍然后笑道,「小尼姑的尼,我可没叫别的女人。」
顾含章微微有些被抓包的尴尬,随即故意板正脸,「不行!温温这件事真的没有商量,说什么都不行。」
果然是铁石心肠的小尼姑!
季行舟气哼了一声,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贴着唇咬了上去。
顾含章没想到他又来,想挣扎完全起不了身。这一次的亲吻,他完全操控了主导权,顾含章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时,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顾含章侧过头用手捂着季行舟的唇,喘息了两声,急促地说道,「别闹了,肯定是温温打电话来了。」
季行舟淡淡地睨了一眼来电显示,「骚扰电话。」
顾含章抬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信不信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季行舟,「……」
顾含章直起身,把手掌摊开,「手机。」
季行舟权衡了一下利弊,直起身,把手机丢到她手里,转头走了出去。
顾含章摸了摸脸,清了清嗓子,赶紧给夏温温回拨了过去。
「餵~含含~我到京都啦!!!」
顾含章牵了牵嘴角,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真不用我接你吗?你哪个师兄送你过来?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个前辈吗?」
夏温温似乎在吃东西,嘴里含煳不清,「嗯嗯,真的不用来接我了,师兄说他很顺路,到那时候见面我再介绍你俩认识。」
顾含章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夏温温一一应下,直到季行舟依着书房敲了敲门,顾含章才慢慢结束了话题,挂了电话。
季行舟眼梢还挂着淡淡的霜气,「东西收好了,不过,我要洗了澡再走。」
顾含章听了前半句还想说几句软话,到了后半句就觉得不对劲了,「温温都快到了,你还洗澡?」
季行舟眼神眯了眯,「我不洗澡这火怎么消得去?」
顾含章愣了愣,「洗个澡你就能不气了?」
季行舟嘴角扯了扯,「吃了你才能消的火,你没看到我都支棱起来了吗?」
顾含章闭上眼,「快点去。」
季行舟懒洋洋地依着门框,「下次再敢叫我洗澡,我就叫你洗澡。」撂下狠话,转身走出了书房。
顾含章,「……」
……
趁着季行舟在灭火,顾含章赶紧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为了挡住脖子上的淤青,她特意选了一件米色的高领薄毛衣。镜子里,她眼梢春情含俏,眸光潋动,粉嫩的唇也微微有些红肿,就她现在这样,但凡经歷过事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
顾含章对镜摸了摸脸,安慰自己,温温应该看不出。
她收拾好自己,刚从卧室出来,碰巧就遇上季行舟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侧着脸,往顾含章的方向看了去,幽深的眸光里还残留着放纵过的欲气,湿漉漉的发梢一直在滴水,整个人都透着活色生香的水汽。
顾含章看到眼前的画面,身体一僵,怔在原地。季行舟勾着眼看了她一眼,眼睑轻垂掩下瞳色。
顾含章慢慢走上前,干巴巴地问了句,「洗好了?」
季行舟嗯了一声。
顾含章原本还想说两句,大门的门铃就响了,到嘴的软话就变成了,「你快躲起来。」
「!」季行舟慢条斯理地挑开眼睑,「顾含章,你别太过分昂。」
顾含章看了看门口,有些心虚,「温温还不知道我们的事,你会吓到她的。」
季行舟,「谁管她?」
顾含章点足,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嘴角,「躲起来。」
季行舟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好~」
打发了季行舟,顾含章整理了仪容,快步跑到玄关,深唿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
「宝贝儿~~」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夏温温像只无尾熊一样扑进她的怀里,顾含章被她撞的连退了几步才站稳,但还是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夏温温的头,「累不累啊?」
夏温温抬头盯着她,目光突然一顿,顾含章原本就有些心虚,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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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两眼一弯,「哇!含含,你又又又又变好看了。」
顾含章跟着笑出了声。
「嗯…咳咳……」
顾含章愣了愣,这时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陌生人,她转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夏温温,夏温温一拍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太兴奋了,一时给忘了,含含,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对我很照顾的师哥,袁然。袁师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顾……」
袁然淡笑着接过话,「顾含章。」
夏温温一脸惊讶,「漫画宅男也知道我家含含?」
袁然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託了托黑框眼镜,「这次要画的漫画女主正好也是学舞蹈的,所以…没想到这么巧,你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含含』竟然就是时代舞者。」
夏温温与有荣焉,「她是惊艷我整个青春的存在,她发光发热的歷史我一路见证过来的。」
顾含章眼里流过淡淡暖意,轻声道,「进来坐吧,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聊天。」
夏温温点点头,上前拉过自己的箱子,然后热情地招待袁然进屋。
袁然原本要去的地方跟顾含章家的方向完全相反,刚刚停车看导航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顺路,虽然夏温温也想马上顾含章进入闺蜜二人世界,但就这么打发了袁然,她也做不出。
顾含章,「温温,你的鞋子是那双粉色的兔子。」说罢,自己转身去餐厅,给两人倒水。
袁然性格比较腼腆,进了房子也没有伸头打量,而是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喝水。」
夏温温盯着顾含章手里的另一个卡通杯,「这是给我买的吗?」
顾含章笑了笑,「不然呢?我看它跟你的微信头像还挺像的,就买了。」
夏温温拿着小埋脸的卡通杯对着自己的脸,「你不觉得它跟我长的也挺像的吗?」
袁然原本有些拘束,见夏温温一脸宝气,眼神里慢慢流露出笑意,「哪有人说自己跟杯子长的像的?」
顾含章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袁然一眼,目光最后又落在一脸稚气的夏温温身上。
傻姑娘,还没开窍。
……
客厅里,三个人聊得很欢,准确来说是夏温温的嗓门比较大,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念叨,另外两个不过是顺着她的话题陪聊,但整个场景看着倒也其乐融融。
另一边的季行舟,趁人没注意,走到出卧室,对着客厅连拍了好几张,转身选了一张夏温温对着沙发上那呆瓜笑得最灿烂的一张,找到陆行的微信,发送~
过道主卧的门轻轻一关,季行舟靠着门板,盯着卧室里的那张大床,静笑不语。
……
第177章 心肝儿
客厅里的三人聊了一会,袁然看了看时间,犹豫了片刻看向夏温温,「差不多快到午饭时间了,正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湘菜馆,老闆也是w市人,要去尝尝吗?」
夏温温看向顾含章,「含含,你现在出门方便吗?还是你想点外卖?」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不喜欢跟陌生人出去,也很少去喧闹的场所,便先紧着她。
顾含章看了袁然一眼,「没关系,我还没到人人都认识的地步,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回w市了,就当怀恋一下我们的青春。」
袁然见两个姑娘都同意了,连忙站起身,「那,我先给老闆打个电话,让她帮我们留个桌?」
夏温温点点头。
顾含章想到卧室里还有个不消停的,便藉口自己要去房间拿包,起身往主卧走去。
刚进房间,季行舟正好俯身站在床头,顾含章走过去,「你刚刚在藏什么东西?」
季行舟神色淡定,一把搂过她,「刚刚东西掉了,我捡东西呢。」
顾含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一想到客厅还有两个人在等,便也没再计较,抬眼看着他,「待会我和温温一起出去吃饭,等我们走了你再走。」
季行舟眼睑微垂,嘴角轻轻扯了扯,「好啊~」
顾含章见他态度如此爽快,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一脸猜忌地看着他。
季行舟笑了笑,「怎么了?我听话也不对了?」
顾含章压下心里的疑窦,声音软了许多,「没有,我先走了。」
季行舟一把搂过她的腰圈在怀里,「我这么听话,你不奖励奖励我?」
顾含章扒下他的手,「他们两个还在外面,我得快点出去,万一温温等不及冲进来就麻烦了。」
季行舟低下轻吻着她的侧脸,「那我快点~」
话音刚落,顾含章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就倒在了背后柔软的大床上,顾含章吓了一跳,挣扎着轻声喊道,「 你再弄出点什么,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季行舟跪在她的大腿两侧,勾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声音一如既往带着诱哄,「放心~我弄别的地方,他们看不见。」
顾含章还想拒绝,下一秒,扎在蓝色牛仔裤里的米色毛衣被轻轻撩开,顾含章只觉身子像被电击了一样。
过了一会,季行舟轻轻放开她,语气里有些得意。
「你现在可以去吃饭了,但是我又要去洗澡了。」
顾含章从床上爬起来,腿还发软,满脸通红地瞪着他。
只是,她哪知道她现在整个人就是季行舟的春药,这样惹人怜爱的眼神不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愈发勾起了季行舟想继续痴缠她的念头。
第233页
「你要是不走,我们就继续。」
顾含章喘了几口气,最后几乎是逃着走出了卧室。
想到客厅还有两个人,顾含章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理了理头髮,强逼自己镇定,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往客厅走去。
夏温温见她迟迟没有出来,正想去房间找她,刚起身,顾含章正好就来了。
「等很久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上了个厕所。」
夏温温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含含,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太热了,刚刚进屋我就想问了,现在开春,你还穿个高领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顾含章心虚地摸了摸腰侧,那星星点点的灼热感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脸红心跳。
夏温温指着她的毛衣,「含含,我说的是毛衣,你摸腰干什么?」
顾含章笑了笑,故意岔开话题,「你师兄呢?怎么没看到他?」
夏温温指了指门口,「刚刚跟饭馆老闆娘打完电话没多久,出版社那边就打电话来了,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师哥一直在门外跟他们解释。」
夏温温刚说完,袁然就挂了电话走了进来,脸色略带抱歉,「温温,不好意思,原本谈好的版图现在突然又说过不了了,我编辑现在也挺急的,我得过去看看。」
夏温温一听,连忙附和道,「没事没事,你赶紧去,这事可比吃饭重要。」
袁然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沖顾含章摆了摆手。
夏温温见袁然已经换好鞋就要走,她犹豫了片刻跑上前,「师哥,我送送你吧?」
袁然也有些意外,眼里淌过淡淡笑容,「不用了,我认识路。」
夏温温回头看了顾含章一眼,语气坚持,「没事儿,这么远你都送我来了,我送送你也是应该的。」
袁然託了托眼镜,最终没再说什么。
「含含,你帮我把行李箱推进房间,我马上就上来。」夏温温沖她招了手,热情洋溢地关上了大门。
顾含章盯着大门眉头微蹙,不知怎得,她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不对劲。
忽然,一双修长的双臂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看什么呢?」
顾含章耳尖一红,「你别闹事啊!温温马上就回来了。」
季行舟垂头咬了一口她发烫的耳廓,轻笑了一声,夏温温要还能回来,他季字倒着写。
他那一声轻笑带着短促的气音喷着热浪撩得她心间一颤,顾含章刚想开口,手机就响了。这次,季行舟倒没有纠缠她,松了手示意她接电话。
顾含章越来越觉得他可疑,走到茶几看了来电显示微微一愣,发现竟然是温温?她赶紧接通,「温温,怎么呢?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额……不是不是…」夏温温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含含,救命啊!我…我遇上班长了!!!」
班长?陆行?
顾含章看了一眼在餐厅打水的季行舟,温声道,「陆行吗?」
夏温温声音顿了一下,突然陆行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另一头,「我把夏温温接走了。」
「你别挂啊!我还没说完!!!!」
「嘟——!」
电话变成了忙音。
顾含章蹙着眉,抬头看向正在吧檯喝水的季行舟,眼里多了几分瞭然。
「是你把陆行叫过来的?」
季行舟垂眼,浓密的睫毛如葳蕤的春草,眼里暗暗流光,「昂~是我叫他来的,怎么呢?」他一边说还一边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在玻璃杯沿画圈。
顾含章看了看夏温温的行李,起身走到吧檯,「你是故意的?」
季行舟抬起头,托腮歪头,一脸闲适,「小妮妮~你讲点道理,你赶我走,我一没钱二没车,我联繫陆行来接我不过份吧?」
顾含章,「……」
「唉~~」季行舟摇了摇头,「识人不清啊!陆行这狗东西,叫我来接我竟然把夏温温带走了,这么多年的情分,算我白瞎了眼。」
顾含章被他气笑了,转过身不想搭理他,季行舟笑着一把捞过她的腰抱在怀里,顾含章被迫只能半搂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季行舟站起身将她压在岛台上,顾含章想到他刚刚在卧室的荒唐,用膝盖顶着他的胯骨。
季行舟低头看了看他们暧昧交缠的姿势,眼尾撩过淡淡的暗欲。他抬手,慢慢撩开身下人米色的衣摆,修长的手指顺着中间的点一路往上,到了起伏处轻轻一勾。
他眼神专注又勾人。
「在京都开饭馆的w市人我也知道很多,你要想吃,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但你是我的青春,我不许你跟除我以外的别人去怀恋青春,明白了吗?心肝儿~」
……
第178章 安全感
季行舟这一声心肝儿,叫的她腿都软了,她勉强喘息了几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微微带着鼻音,「让我起来。」
季行舟措愣了几秒,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张口咬了下去,瓣唇瓮合开动,咬牙切齿,「都这样了还让我起来?敲了二十木鱼的老尼姑都没你心狠。」
顾含章躺在岛台上,一只手无力地挡着眼睛,良久都没有说话。季行舟扒下她的手,俯身吻上她的眼角。
「真不想?」
顾含章眼睑微微颤动,似俏还嗔的眼眸挑开一条缝,漫天的波光沉落在这一双含情眸里,她慢慢抬手,轻轻搂上季行舟的脖子,抬头亲吻了他的微微红肿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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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眼底一黯,就在他以为这是顾含章给的信号时,上一秒还环抱脖子的小手,下一秒就抵在了他的肩上。
「我们再给彼此几天的时间认真想一想,好不好?」
季行舟眸光里的星辰散了一半,「你后悔了?」
顾含章摇了摇头,她没有后悔,经歷过这么多事,她也已经不是真正二十二岁的小姑娘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一旦做了决定就从来不会后悔。
她只是单纯地想让季行舟想清楚,为了她,站在家族的对立面,到底值不值得?
她怕他有一天会后悔。
高中,他们相互背诵的第一首古言就是《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要有一天真的后悔了,他还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那她呢?把前世的委屈再受一遍?她从来没有爱过沈墨昼都因为受不了折磨选择了轻生,现在她已经对季行舟动了心,如果重蹈覆辙,这会比死还难受。
季行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在确定里面没有一丝动摇之后,又低头温柔地轻吻她的眼角。
「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
两人达成初步协议之后,季行舟怕顾含章多想,在她身上腻歪了一下就放过她了。顾含章也没再过多解释,点了外卖,两人吃完之后她便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继续开始做课题报告。
顾含章没有关门,书房一面是通透的玻璃墙,季行舟靠在餐椅上,稍稍偏头就能看见她。
明明上一秒还在他怀里意乱情迷,下一秒竟然完全当他不存在,他歪头睨向正在全神贯注做报告的顾含章,一手托腮,垂眸深思,这小尼姑不是一般的道行,这是只铁头姑!
念此,他点开手机,刚打开微信又切了出去,那些狗东西一个比一个废,问他们脸面没了是小,说不定还得把他的事搅黄了。思忖片刻,季行舟点开某搜索贴吧,挂上高额悬赏金,发帖提问:「女朋友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上床?」
不得不说,季行舟骨子里又野又欲。
他的奖金设立的很高,金币值折合人民币将近小两千,很快他的帖子就引起了广大热心网友的注意,就算不为这高额奖金,光这辛辣爽口的问题就很值得大家回復。
没一会,他的帖子家各种回答层出不穷。
季行舟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点,挨个查看。
「楼主,女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先找找镜子,是不是长得太磕碜了,影响了你女朋友的性慾?」
季行舟摸了摸脸,排除,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比他帅的男人,顾含章要真看脸,她现在不知道洗了几回澡了。
「楼主,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不光男生可以挑衅女生的长相、身材,女生也可以,比如你们是不是平时贴贴节奏不好,所以她对你和你的初体验完全不感兴趣啊?」
季行舟轻蔑地笑了笑,划过。
「楼主,你不能光馋人家的身子又不想付出实际行动啊?肯定又有键盘侠怼我了,说我物质,但是大哥!哪个女生会喜欢对自己抠抠搜搜的男人?」
季行舟蹙眉,他都把自己送顾含章,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贵重的礼物吗?显然没有,可见也不是这个原因。
「楼主,如果你们彼此感情没有问题,我觉得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最大,一:你女朋友还没有经歷过人事,所以她害羞放不开自己;二:她有过不好的sex体验,所以对这事儿有阴影,如果是这样,你不能心急,要好好安抚,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看到这条回復,季行舟手指一顿,眼里的各种情绪反覆在拉扯,沉思了片刻,他掀眸看向书房里的人,手指淡淡划过屏幕。
「楼主,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女生,换位思考,如果你们两情相悦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们女生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会比你们男生更勇敢更直白,但前提是,你得给足女生要的安全感。只要她有了安全感,只要她喜欢你,她一定会回应你~最后~祝楼主早日上岸,抱的美人归~」
看到这条,季行舟嘴角微微牵扯,垂眸将悬赏金直接double,关闭了话题。
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走到书房敲了敲门,顾含章抬头他才走了进去,看着桌面上的各种资料,顺口道,「一起做吧。」
顾含章愣了愣,神情微妙地看着他。
季行舟原本在看资料,察觉到顾含章的眼神,他眼尾一盪,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我的意思是一起做你的研究报告。」
顾含章轻咳了一声,「那你去餐厅拿个椅子过来吧。」
……
有了季行舟的帮助,她的课题报告进展的很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把整个初稿的都定下来了。不仅如此,顾含章还发现,季行舟的专业很强,他对实政类的法律法规见地很深,对信息捕捉也十分敏锐。
顾含章揉了揉微微酸胀的手臂,歪头看着他,「你在国外读的是哪所学校?」
季行舟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得漫不经心,「我的学校在美国的『宪法之州』。」
顾含章微怔,「耶鲁?」
季行舟放下手里的文件,像抱三岁小孩一样把她抱在身上,然后坐回皮椅。他摸了摸她的唇,轻啜了一口,「怎么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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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眉头不觉微蹙。
季行舟垂眸把玩着她的下巴,盯着她拧巴的眉头,不解道,「怎么呢?」
顾含章,「耶鲁很容易考吗?」怎么最近身边出现的人都跟这个学校挂钩?季老师说的那个侄子好像也是耶鲁的。
季行舟轻笑一声,贴着她的耳朵,气喘暧昧,「你还真敢说?当初我要是不走,w市高考状元还不知道是谁的?别忘了,高二所有大考,你都在我下面~」
顾含章身体一僵,极力挽尊地瞪了他一眼,「那在你下面的可多了,全市有三万多人。」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纤长的手指撩过她的耳廓,顺着嵴柱一路划到某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还真敢说啊?」
顾含章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抬起屯布又作了下去,这个动作羞耻地让她几乎抬不起头。
季行舟也有些始料不及,呆愣了三秒,笑着勾起顾含章的下巴,与她温柔亲吻缠绵。
顾含章此时像极了被季行舟抱在怀里的玫瑰花,花瓣含苞不吐蕊,他便勾着花茎打颤,诱得她舒展肢条,盛放之际,衔住里面的花蕊,疯狂採集花蜜。
季行舟抱着她,又怜又无可奈何。
顾含章,你要爱我,只有你爱我,我才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第179章 家道中落陆行
季行舟抱着他的玫瑰花搂在怀里腻了许久,才恋恋不捨地摸了摸她的头,「饿不饿?带你出去吃东西?老闆也是w市人。」
顾含章看了看书房窗外,黄昏欲晚,夜幕将垂,他们要再这么荒唐下去,只怕真的没有时间再给他考虑清楚了。念此,顾含章慢慢从季行舟身上下来,整理了衣摆,「去哪吃啊?远吗?」
季行舟站起身,替她整理凌乱的髮丝,「去远一点的吧?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看电影,或者散散步。」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那…我先去换身衣服。」她身上这件米色高领毛衣已经被他蹂躏的变了形。
季行舟弯腰贴着顾含章的耳廓,「宝贝儿~你确定你不用洗个澡?」
顾含章后退一步,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书房。
回到卧室,顾含章背靠在门板上摸了摸脸,她身上的暧昧气息太重了,确实得洗个澡才行。她垂眼,反手摸到把锁,按下锁舌,慢慢走进了浴室间。
没一会,顾含章一身水汽从浴室间走了出来,换了一条黑色的七分裤,上身还是同款薄高领,只是颜色变成了粉紫色。她揽镜看了看下巴以下的淤青,犹豫了片刻将微卷的黑髮放了下来,顷刻间清丽的面容染上了轻熟的艷色,瞬间变得妩媚勾人。
顾含章走出房间时,季行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的一瞬间眼眸失神,片刻之后,他故意笑着说道,「小妮妮,你怎么这么多高领毛衣?」
顾含章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起身去拿手机,刚点开屏幕微微一愣,温温打了三个电话给她,顾含章赶紧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夏温温的声音悄咪咪地响起。
「含含~你终于回我电话了,你一个下午都去哪儿了?」
顾含章瞥了季行舟一眼,轻声回道,「我下午在书房做报告,电话在客厅刚刚才看见,怎么了?」
夏温温,「含含,你现在方便吗?可以帮我把行李送过来吗?」
顾含章愣了愣,「你不跟我一起住了?你要跟陆行住?」
「瞎说什么!」电话那头夏温温比她还激动,「我…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班长一起住了?」
顾含章,「那你为什么要我送行李,你晚上不回了吗?以后都不过来了吗?」
夏温温被问的哑口无言,语气开始变得期期艾艾,「我…一下子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先过来,我们见面谈。总之…这件事很复杂。」
顾含章,「陆行现在还跟你在一起吗?」
夏温温声音变得更小了,「他出去打电话了,我每次都是趁着他出去接电话才敢偷偷联繫你的。」
顾含章,「……」
夏温温,「不说了,他等会就进来了,地址我一早就发你微信了,等下记得来找我啊~就这样了,拜拜。」
夏温温挂了电话,顾含章看向季行舟,「我们去找温温他们吧,一起吃饭。」
季行舟嫌弃地撇过头,「陆行这个废物。」
顾含章,「……」
……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季行舟从的士后备箱取出夏温温的超大行李箱,看着眼前的小旅馆,眼尾一盪,「陆行还有这情趣?」
顾含章听他这不正经的发言,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季行舟推着行李箱,「妮妮,夏温温是不是给定错位了,我在京都混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的故乡还有这种旮旯地方。」
顾含章看着这闹市攘攘五彩缤纷的灯牌,以及面前廉价低劣的『有缘旅舍』四个七彩塑料字,一言难尽地点开了夏温温给她的定位。
季行舟歪头看了看,轻笑了一声,「还真是这地儿?」
顾含章皱着眉,侧头看向季行舟,「陆行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他为什么给温温住这样的地方?」
季行舟见顾含章眼里真有怒气,机警地摆摆手,「别看我!我跟他不熟。」
顾含章忍着气,穿过狭小逼仄的楼梯口,转到二楼才看到旅馆的收银台,说是收银台,其实就是一张桌子上立了个收款码。老闆正在斗地主,见有客人上门,又是一男一女,懒洋洋地叼着烟,「你们是定小时房还是包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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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脸上微微有些刺,「我们找人。」
「找人?找什么……」老闆刚打完一局,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待看清眼前两个年轻人的长相之后,微微愣了愣,态度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你们找谁啊?是不是中午过来住房那俩小情侣啊?」
这旅馆鱼龙混杂,这么多年守着小旅馆的老闆什么样式的人没见过,眼前这两位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跟中午那俩小情侣一样,他们来这就是格格不入。
顾含章立马报出了房间号,老闆指了指楼梯口,「出门左拐第三个房间就是。」
季行舟看了老闆一眼,揽着顾含章的肩往楼梯口走去。
老闆嘶了一声,扣了扣脸上的一颗痦子,「小子,脾气还挺大!」
按老闆指的路,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夏温温的房间,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陆行。陆行似乎早就知道了顾含章会来送行李,开门后便让了一条路。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接过季行舟手里的行李箱,「你们先在门外聊一会吧。」
季行舟一把将陆行拽出门,沖顾含章笑了笑,「有事叫我~」
顾含章点了点头,把门关上了。
陆行看着手腕被季行舟捏红的淤青,眉梢一扬,「阿行,你现在就这点出息?」
季行舟嘴角勾了勾,「所以…我现在有媳妇了你还没有。」
陆行,「……」
季行舟双手抱胸,略带兴味地看了看这旅馆的环境,「老陆,你怎么找到这地儿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玩的这么凶?」
陆行垂眸取下眼镜,脸上挂着斯文败类的笑,「那小傻子找的。」
季行舟,「夏温温什么毛病?玩情趣也不该挑这地界啊?」
陆行眼眸一转,往房门看了去,「我骗她说,我家破产了。」
……
顾含章一进房间,夏温温立马冲上来拉着她的手,「含含,辛苦你了,这地方不好找吧?」
顾含章看了看旅馆廉价的装修,拉着夏温温,「温温,你不能住这,跟我回家。」
夏温温笑了笑,「我知道你心疼我,没事儿的。我当初为了学画画去大山里深造,那时的条件比这艰苦一百倍。」
顾含章,「那时是那时,现在我在这,怎么能让你吃这种苦?」
夏温温抓着顾含章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一直住在这,我现在是骑虎难下,熬一晚上我就搬走了。」
「骑虎难下?陆行为难你了?」
「不是不是!」夏温温连忙摆摆手,看了看门口,附耳小声说道,「我刚刚才知道,原来班长家破产了!」
「……」顾含章侧头看了她一眼,「谁跟你说的?」
夏温温,「没有人说,是我偷偷听见的,有很多人打电话向他催债,还有他的车,我爸司机家的车都比他的好,还有他的手机,竟然还是我们读书时候的那款,屏幕摔碎了都捨不得去修。」
顾含章,「……」
夏温温,「班长问我是不是嫌弃他们家破产所以就不联繫他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后来他说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我,我跟他说我住你家,他说自从他落魄以后也不常跟你联繫了,要是我住你家,你肯定不会准我跟他一块玩,他也不想面对以前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着说着,我一股脑热就说搬出来住了。」
顾含章,「……」
夏温温,「班长说给我找住的地方,他都这么穷了,我哪好意思选高级酒店,我就在手机app找旅馆,这家店我看评论和照片都挺好的,结果到了这儿才发现上当了。我们从你那过来坐了好久的车,我看他那老爷车一路开的都快散了,也就没好意思说打道回去了。」
顾含章扶额,「我记得你以前一直躲陆行,怎么他破产你就搭理他了?」
夏温温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我那会就觉得我和他距离太远了,你们都那么厉害,都是我要站在脚下仰望的人,所以……」
顾含章嘆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不过你还是不能住这,等会先换住的地方再去吃饭。」
夏温温偷看了顾含章一眼,「其实我有钱。」
顾含章,「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这么做就是为了照顾陆行的自尊心?」
夏温温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接话了。
……
第180章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边,陆行和季行舟站在房间外的走廊里,夏温温的话七七八八都入了耳。
季行舟看了陆行一眼,「就这隔音效果,你也放心让夏温温住?」
陆行垂眸,沉默了片刻,「我听见她给顾含章打电话了,顾含章怎么可能让她住这。」
季行舟眼眸眯了眯,「算计我媳妇儿了?」
陆行垂眼,摸了摸金丝边,淡然地戴上,「咱们现在是相互利用,谁也别说谁。」
季行舟摇了摇头,「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玩的没你这么大,你把夏温温骗成这样,她要知道真相你得脱层皮。」
「……」陆行眼睑微妙地颤动一下。
他不过就是跟那小傻子说了一句家道中落了,然后就营造了一点家道中落的氛围,他怎么知道夏温温脑洞这么大,直接把他钉上了穷困户的标籤,现在就连花自己的钱还要担心伤他自尊。
季行舟拍了拍陆行的肩膀,「是条汉子,为了追夏温温连自家家运都拿来诅咒,这点我就自愧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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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瞥了他一眼,见不惯他这么落井下石的嘴脸便道,「那天我们从法大出来,碰见顾含章了。」
季行舟眼色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陆行,「就在法大公园那一次,莫玖那台法拉利顾含章还坐过,阿行,你确实有本事,掉马这么久了还一点事儿都没有,要不你教教我?」
季行舟脸一黑,「……草!怎么不早说?」
陆行,「谁敢告诉你?大伙现在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被顾含章赶出家门,杨子涛现在穷疯了,开了个盘口,按赔率算,你要能撑七天,他那台gtr就保不住了。」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这种赌局都敢开,老子要他倾家荡产。」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顾含章走在前面,夏温温跟在后面。
「那个…班长啊,含含说…咧?季!行!舟!!!我去,是季行舟啊?你……你不是出国了吗?为什么会在这?」
季行舟看了看大惊小怪的夏温温,瞥向陆行,就这脑子你磨蹭了这么久还没搞定?
陆行垂眼,扶了扶金丝框,「阿行前几天回国了。」
夏温温盯着季行舟,立马把顾含章拉到自己身后,「哼!又是一个不辞而别又突然出现的人,你来这干什么?」
季行舟蕴着眼,细细打量夏温温,陆行淡定地走上前,接过夏温温的行李箱,拉着她的胳膊,「走吧。」
夏温温有些不解,想扒开陆行的手,刚想行动,陆行一个眼神她就怂了,最后她只能没骨气的回头沖顾含章招招手,「含含,快跟上,别跟季行舟说话。」
顾含章嘆了一口气,刚提步,季行舟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肩。
「!」夏温温脚步一顿,摇摆的小手一下就不灵活了。
陆行看了她一眼,「眼珠要掉出来了。」
夏温温惊吓地指着身后两人,「他…他们是怎么回事?季行舟为什么可以搂着含含的肩膀?」
陆行瞥了他们一眼,好脾气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可以搂肩的关系。」
夏温温立马摆开陆行的手,冲上前把顾含章抢到一边,「含含啊!法大那么多帅哥你不要,怎么偏偏找了个喜欢玩突然失踪的?季行舟就不靠谱,你忘记了?他一句交待都没有就消失了五年,这种有前科的人你不能再相信了,万一他再一声不响地消失五年你该怎么办?」
季行舟冷冷一笑,夏温温胆子变大了,当着他的面就敢挖墙脚了。
陆行上前,一把抓着夏温温的手腕,直接将在作死边缘横跳的她拖走。夏温温愣了愣,一边扒拉陆行的手,一边喊,「班长你抓我干嘛,我还没说完了。」
顾含章见状,正准备上前去追,季行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直到两个电灯泡消失在走廊,季行舟才低头轻声问道,「你介意吗?」
顾含章抬头看着他,「介意什么?」
季行舟,「介意我不辞而别消失五年吗?」
顾含章垂眼,「如果介意,你回来的那天,就不会让你进门了。」
季行舟愣了愣,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你…为什么不介意?」
顾含章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怎么我说不介意你好像有些生气?」
季行舟,「我当然生气,你不介意就代表你不喜欢我,我走或者我回来对你都没有任何区别。」
顾含章笑了笑。
季行舟抬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可以像夏温温那样生气,我也可以低声下气地哄你,这样总好过你波澜不惊。」
顾含章平静地看着他,「季行舟,你就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吗?我或许能猜到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或许能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我或许这五年也跟你一样在等一个答案。」
季行舟眼里有片刻的失神,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如果不是你,我的梦想应该早就结束在『惊鸿杯』那一晚了,是你…给了我海阔天空的五年,对吗?」
季行舟垂眼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在怀里。
所以……
阔别五年第一次见面,她放他进门。
他闹着要她包养,她陪他演戏。
明明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却选择视而不见。
他以为他们的结果是他蓄谋已久求来的,却不想是她不动声色纵容的。
……
季行舟拉着顾含章的手走出旅馆时,陆行已经把他那台桑塔纳开到门口了,夏温温坐在副驾驶各种不耐烦,直到看见他俩走出来,才热情地沖顾含章招手。
季行舟嫌弃地看着陆行的座驾,「这车哪找来的?这是报废车吧?能上路吗?」
夏温温现在就怕别人刺激陆行的自尊,气唿唿地沖季行舟嚷道,「季行舟你怎么说话的?你要不乐意坐你自己走路吧!」
季行舟压根不把她那点战斗力放在眼里,低头跟顾含章商量,「妮妮~这车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打车吧?陆行现在没家没业的,命不值钱,但咱们不一样,咱们犯不着。」
夏温温一听季行舟这话,小心地瞥了陆行一眼,陆行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季行舟,这狗东西,竟然这么坑他!
夏温温把这份惊讶解读成了陆行对朋友的失望,气得指着季行舟破口大骂,「季行舟,你太过分了!好歹班长以前是你那么要好的朋友,你不帮他就算了,还落井下石。你果然是个徒有其表的坏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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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见夏温温眼睛都红了,头大地看向季行舟,示意他别太过分。
顾含章也瞪了他一眼,上前摸了摸夏温温的头,「他逗你的,别生气了,陆行都没有生气呢。」
夏温温一愣,尴尬地看向陆行,果然,他的表情除了惊讶一丝别的情绪都没有,夏温温眼睛里的红又明显了一点,「班长,你是不是这些年常听这些刻薄话,所以到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这小傻子…
陆行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
第181章 高端猎手
季行舟选的吃饭的地方在外三环之外,是家农舍。
陆行驱车,夏温温一直反着身子跟顾含章聊天,说一句偶尔还要看看季行舟的脸色,季行舟现在已经被顾含章熨帖的不行,暂时没有心情跟她计较。
原本车里的气氛还算融洽,就在快到农舍时,夏温温接到了袁然的电话,一句甜甜地师哥把陆行眉头都喊皱了。
袁然电话里又提到改天一起吃饭的事,夏温温很爽快就同意了,挂了电话还不忘回头跟顾含章分享,「含含,袁师哥可厉害了,以前他就是我们画室专业最强的,老师还给他推荐了纯艺这条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选了漫画。你别看他呆呆的,他画的少女漫画简直了,太戳人心了,我每次看完都要躲在辈子里咬床单,太绝了!」
顾含章笑了笑,「他约你吃饭吗?」
夏温温点点头,「袁师哥说出版社的问题解决了,上次的事不好意思,所以想补上一顿。」话落,夏温温小心地瞥了季行舟一眼,「含含你去吗?」
顾含章摇头,「你们师兄妹一起聊得都是漫画,我就不去了。」
夏温温知道顾含章的性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陆行,「班长,你去吗?」
陆行神情始终淡淡,听到夏温温最后一句邀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她,「你约我一起去和你师哥吃饭?」
夏温温,「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陆行转过头,眸光清冷,「没什么不对。」
……
到了目的地,农庄里的服务员老早就候在门口指挥交通,原本还热情洋溢,待看见是一台几乎报废的桑塔纳,市侩的嘴脸立马显现了出来。
「诶!打住!打住!这里是私人停车场,外来车辆一律禁止入内。」
陆行摇下车窗,「我们就是来吃饭的。」
服务员啧了一声,「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堂食,只接受预定。」
陆行皱着眉,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方向盘。
夏温温看了看顾含章,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按下车窗准备教他做人。
可…按一下没反应,又按了一下还是没反应,最后他嫌弃地撇过头,没心情搭理了。
服务员见这一车人都没反应,不耐烦地敲了敲车门,「我说的你们听见没?听见了就赶紧走啊!」
顾含章拉了拉季行舟的胳膊,「我们走吧。」
夏温温白了这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一眼,附和道,「对!走吧!咱们又不是没地方吃,何必在这受这份气。」
陆行睨了车外的服务员一眼,重新挂挡,刚转好方向,一位看着像餐厅管理层的中年男人从大门飞快跑了出来,双手合十向陆行鞠躬致歉。
陆行踩下剎车,一手撑在车门,「王经理,贵店好大的架子。」
王贵抹着额头的汗珠,「陆少爷说笑了,新来的不长眼没认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包间早就给您留好了,就等着您大驾光临了。」
陆行淡淡瞥过眼,「算了,吃不起。」
「别别别……」王贵生怕这位祖宗就这么撒气走了,一把拖着车门,「陆少爷,这次是小店招唿不周,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您今晚的消费都算小店的。」
季行舟懒洋洋地踹了主驾驶座一脚,「算了吧老陆,你这破车再开出去没有两个小时吃不上饭,我家妮妮不能饿。」
王贵听着这声音耳熟,蹲下身往车里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季…季少爷。」
季行舟桃花眼挂着不达眼底的笑,「王经理给我们指个地儿呗,哪有吃饭的地方不给停车的道理?」
王贵连忙附和,「劳几位先下车,我让人过来泊车。」
陆行下车的时候直接把钥匙丢给了王贵,「小心点,我现在就这一台车。」
王贵看了看眼前的小破车,恭敬地点了点头,「您放心,我待会就让人搬张椅子在旁边守着。」
夏温温愣愣地看着跟在他们身边卑躬屈膝的王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她的认知里,有钱大概就是w市首富那样,几栋别墅几台豪车几个保姆,有势就像周诚城家那样,逢年过节都有人送礼,什么事打个招唿就过去了。
但眼前这一幕跟她的认知完全不匹配。
这里是京都,都说皇城脚下大街上随意拽十个其中一个祖上必有高权。
这间农舍前停的车,最便宜的也要大六位起步,可见平时招待的人非富即贵。但刚刚陆陆续续也有几台豪车进来,都被指挥到了后面的停车场,陆行一台几乎要报废的破车竟然大大咧咧占了三个车位。
陆行回头见夏温温皱着眉在发呆,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怎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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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看着他,一脸疑惑,「你不是说你家道中落了吗?」
陆行想了想,打算解释一下,「其实……」
夏温温眉头紧蹙,「陆行,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陆行一愣,连班长都不喊了,他一向脑子转的比嘴快,辩解道,「你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夏温温眉头舒展了一点,「你们家都家道中落了,还能有这样的积威,那全盛时期还得了?」
陆行指了指不远处的季行舟,「主要是阿行的面子,我不过是顺带。」
夏温温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对着季行舟笑的一脸谄媚,季行舟却无动于衷。说的也是,季行舟好像一直都这样,除了含含,谁都不放在眼里。
王贵把他们引到了提前预留好的包间,寒暄了几句立马出去安排人员。
这时,一个身穿旗袍的年轻服务员一脸委屈地找到王贵,「经理,你快去阁楼那边看看吧,那几位客人点的都是耗时的大菜,这才多久,催单就催了几轮了,脾气大还不许我们解释,咱们几个姐妹都被骂哭了。」
王贵摆摆手,「别慌,我去。」随即他又想到什么,指着身后的包间,「叫个机灵的过来先点菜,拿四份菜单,里面的人挨个都要照顾到,都给我精神点知道吗?」
交待完这边,王贵又形色匆匆向阁楼走去。
漂亮的服务员得了提醒,拿着四个ipad进屋,正巧这个时候季行舟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低声告知了顾含章一声,便走出了包间。
陆行算是老客户,问了顾含章和夏温温的意见,点了几个招牌菜便打发了服务员。
季行舟出了门立即接通了电话。
「楼叔。」
「少爷,老爷子回京都了,现在在祖宅。」
季行舟抬眸看了看包厢的门,「我知道了。」
张楼犹豫了一下,问道,「少爷,你过来一块儿吃饭吗?需要派车吗?」
季行舟转身靠着迴廊,「晚饭就不吃了,我晚点过去跟老爷子喝茶。」
张楼迟疑了几秒,「好的。」
季行舟挂了电话,在门口站了一会,正准备进包厢,就看见顾含章和夏温温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含章指了指不远处的指示牌,「温温想去厕所,我陪她。」
季行舟点了点头,自己进了包厢。
夏温温偷偷看了季行舟一眼,搂着顾含章的胳膊,「我怎么觉得他刚刚差点就要说我陪你去。」
顾含章笑了笑,「还有心思开玩笑?没看见陆行都被你吓懵了?」
夏温温捂着嘴巴,小眼神那叫一个傲娇,「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顾含章,「原本我还不是很确定,但后来那个经理都怕陆行怕成那样了,你还信他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在是有些扯了,我认识的温温还不至于这样笨。」
夏温温捏着拳头,「可恶的陆行!不辞而别又突然出现,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还敢编这么蹩脚的理由骗我,真当我脑门上写了小傻子三个字吗?」
顾含章,「刚刚在车上你也是故意约他一起去跟你那个师哥吃饭的吧?」
夏温温沖顾含章眨眨眼,「你知道我当初为了画完他送我的一车颜料和画纸,下了多少功夫吗?大山里的蚊子又多又毒,手机常年没有信号,我还要自己种菜,就为了他一句来找我,我现在来了,但他也别想好过。」
顾含章瞭然,「旅馆里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夏温温沖她又眨了眨眼,「嘘~~懂得都懂。」
两人小声私聊,刚走到厕所,便听见里面有一群女生调笑的声音,顾含章和夏温温对视了一眼,禁言走了进去。
厕所外的大镜子前大约站了五六个年轻漂亮的女生,她们穿着都很时髦,几乎都是在补妆,顾含章一进去,原本还在调笑的氛围立马安静了,女生们明显收敛了笑容,相互使了个眼色,熙熙攘攘走出了手池间。
夏温温回头看着这群女生,「含含,你认识她们?」
顾含章摇了摇,「不认识。」
夏温温一个白眼翻过去,「阴阳怪气的,八成是嫉妒你的美貌。」
顾含章从不在意这些小事,指了指厕所,「快去吧。」
……
第182章 听闻
这间农舍因山势而建,改造时保留了山势错落的特点,阁楼处小苑高势,凭窗俯瞰,整个园林和迴廊都在眼下。
阁楼包间里,服务员说的难缠的客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林文星和邵邑一圈子有钱少爷。邵邑最近跟人合伙弄了个传媒公司,因为有资源,大把年轻漂亮想出头的女孩子送上门,最近过的别提有多滋润。
王贵安抚好这群少爷刚出包厢,就看见一群年轻漂亮的女生朝他这边走来,很明显,这是小邵少爷的客人,王贵殷勤地替她们打开包厢门。
邵邑坐主席,沖坐席里最漂亮的女生招了招手,女生心照不宣,没有迟疑地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他大腿上。
「邵总,您上次说有个大投资的女二可以推荐我试镜是真的吗?」
邵邑顺着她的腿一路往上摸,「我开心了,自然什么都是真的。」
女生顺从的贴着他,「小邵总今晚想怎么开心?我陪你。」
邵邑懒懒地敲着桌面,「我可等不到晚上。」
第240页
女生脸色变了变,抬头看了看一群看热闹的人,面上难掩尴尬,「在这?这也太……」
邵邑玩味地看着怀里的女生,除了色慾什么感情都没有,「你们学表演的不是常常都念叨着为艺术献身吗?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角色也不适合你。」
女生咬了咬牙,一把脱下上衣,拉着邵邑的手放在自己雪白的胸口,「小邵总不妨先替导演面试面试我。」
众人眼看这一幕,激动地吹起口哨,各种起闹调笑。
林文星正在给沈墨昼打电话,这群人狼叫起来差点把屋顶掀了,他皱了皱眉,起身往门口走去。刚出门口,就看见那群补妆的女生正好在廊亭里,她们原本也是要进去的,但一看到里面这么火辣的场面,都心照不宣地退了出来。
她们也不傻,这时候进去,除了被人免费揩油什么好处也捞不着。退出来的女生们也没地方可去,索性就在包间外的廊亭里聊天。
林文星扣了扣耳朵,「草!邵邑那小子迟早肾虚,什么场合都敢乱玩。」
电话那头沈墨昼沉默了一会,「挂了。」
林文星刚想喊住他,就听见一群女生的声音传来。
「刚刚那个女生是顾含章吧?她进来时,把我吓了一跳。」
「也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邵公子这么厉害,连她都请来了。」
「想什么呢?人家跟我们可不是一路的,她拿的可是大女主剧本,前途光明,有的是人抢着给她铺路。」
「你这话说的也太酸了吧,刚刚不知道是谁都走了还非得折回去看她。」
被说中的女生正在抽菸,吞云吐雾了一会,睨着眼,「你们就没看?我刚刚还看见你偷拍她了。」
被揭穿的女生笑了笑,「就觉得她穿的挺好看的,赶明儿我也这样弄一身。」
「算了吧,长她那样就是披个抹布都好看。」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遇上谁都要battle一下吗?」
「连舞大那几只花孔雀在她面前都乖乖低了头,我跟她比什么?她要来京电,裴新雪校花的位置也得让出来。」
「诶~你们说,她看见我们偷拍她没?」
「肯定看见了,你个傻逼!闪光灯都没有关,人家又不瞎。」
「那她还挺淡定的,我看她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就朋友出来时笑了笑。」
「人家从十七岁初舞台,什么场面没见过?」
「说的也是,唉~这么仔细想想,她还真可怜,不仅要防备男人,还要提防色女,她刚刚就那么站在那,我都有些馋她的身子了。」
「哈哈哈哈,你还真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臭男人懂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爽。我就不一样,我是带着品鑑去的,唯有女生最懂女生。」
「说得也是,不知道顾含章以后会便宜哪个乌龟王八蛋~想想都不值,我倒希望她以后能一直独美,女主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最后还得依附别人,那才是真让人寒心。」
林文星站在迴廊听了好一会壁角,一开始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屋子里现在乌烟瘴气他也不想回去,听了一会反而听出乐了。
这倒是稀奇,一群漂亮女孩儿扎堆在一块儿夸另外一个女孩儿漂亮。
这得是什么天仙?
他垂眼,看了看手机,顿时愣住了,「阿昼,你还没挂电话啊?」
林文星一出声,聊天的女孩立马停止了话题,跑出廊亭,见是熟人,大方地沖林文星招了招手,「林少,过来玩嘛?」
凉亭里五六个女孩言笑嫣嫣,林文星摆了摆手,转身拿着电话继续说道,「阿昼,你刚刚一直没挂啊?」
沈墨昼沉默了一会,清冽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颤动的尾音,「你在哪?」
林文星明显感觉到沈墨昼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了,他迟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娇庄』啊,咱们不是以前常来吗?」
林文星见他没再说话,又问道,「阿昼,你什么时候回……」
电话那头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
林文星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怎……怎么这会又挂了?」
……
另一边,回到包厢的夏温温偷偷看了陆行一眼,开始了她的表演。
「这餐饭我们还是aa吧。」
陆行手里的筷子一滑,到手的鱼块又重新掉进了碗里。
季行舟倒没什么反应,他出国留学那几年,跟校友一起聚餐大家几乎都是aa,不过他还是幸灾乐祸地看了陆行一眼,然后捏了捏顾含章的手心,「我没钱,你替我出~」
陆行抿了抿嘴角,神色收敛的很快,「好。」
夏温温小心凑上陆行耳边,「班长,没事儿的,你的我也可以帮你出,季行舟太坏了,我不能让他看不起你。」
陆行隔着镜片看着夏温温一派天真无邪,嘴角微微轻扯,「好。」
有了夏温温的开局,成功让陆行食不知味,所有人肚子满载而归,只有他吃了个寂寞。
买单的时候,王贵特意过来卖好说给她们免单,但夏温温存了心要整陆行,死活不肯,后来各退一步打了个对摺,王贵举着收款码,就看见两个小姑娘一人转了一半。
季行舟倒没什么,拉着顾含章的手,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陆行取下了金丝眼镜,清俊的眼眸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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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目送着两位贵客出门,坐上他们的爱驾,摇摇晃晃『绝尘而去』。
什么情况?季家少爷和陆家少爷都开始吃软饭了?竟然让两个小姑娘aa?!
现在都这么玩的吗?
……
回到京都市区,顾含章在离家最近的高档酒店给夏温温开好了房,她提前在房卡里存了钱,夏温温就是住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夏温温倒也没拒绝,在她心里,顾含章才是自己人。当初她送顾含章一条钻石手鍊,她就曾说过,以后但凡她有,夏温温只要想要,就给她买。
顾含章把房卡交给她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陆行很聪明的,他只是这一下被你带到沟里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别太过分了,到时候被拿捏了可别找我哭。」
「放心吧~还当我是三岁小孩?没看见班长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吗?哈哈哈~」她现在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并没有把顾含章的话放在心里。
顾含章拍了拍她的头,「你真的太别得瑟,陆行真狠起来,你招架不住。」
夏温温一脸不屑,「他能拿我怎么样?还能吃了我不成。」
顾含章沉默了。
夏温温愣了愣,红着脸,「他敢?!我一套咏春让他重新做人。含含,你变坏了,你竟然会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顾含章看着她已经开始自乱阵脚,神情颇有些无奈,「我什么都没说。」
夏温温往后瞥了季行舟一眼,拉着她红着脸小心问道,「是不是季行舟那个坏胚教你的?他上学的时候就不正经了。含含,你当初就应该好好跟我学习生物课的,你跟季行舟,他能磨死你。」
顾含章神情一怔,瞪向夏温温,「你还好意思跟我提生物课?」
夏温温俨然不知他们已经交流过几轮了,就剩最后一层窗户纸了,还以一副阅书无数的过来人经验提醒她,「含含~你才要小心,季行舟一晚上看你的眼神能拉丝,他能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我这有羞耻心爆表的里番锦集,以你的资质随便学一招就能勾死他,要不要我发给你补补课?」
顾含章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又菜又爱玩,「不用了,你应该会比我更早用到,我跟你打赌,陆行反杀你只需要一晚。」
夏温温,「……」
你反杀我只需要一句。
……
第183章 合情合法
安顿好夏温温,季行舟牵着顾含章的手,两人一路散步回到了小区。
观山悦算得上是京都的顶级住宅,小区内的绿化也是花了大手笔,简直可以媲美小型的生态公园。
顾含章平时鲜少外出,虽然在这住了三年,但在小区里散步还是头一回。
这个时间并不算晚,小区里不少业主都在楼下消食,季行舟也毫不避讳,一路都是与她十指相扣。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电梯,正好里面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和她的母亲,男孩见他们一直手拉着手,好奇地看着他们。顾含章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怕教坏小孩,抓了抓季行舟的手心。
季行舟垂眼淡淡看向男孩,小男孩看清季行舟的长相之后,眼神一亮,「哥哥好cool哦~」
季行舟扯了扯嘴皮,慢慢松开手,「记住了,哥哥再cool,也得听姐姐的,所以最cool的还是姐姐。」
小孩子的母亲一听,捂着嘴笑,唉哟~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能甜死人哟~
顾含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电梯一到立马走了出去,季行舟回头看了小男孩一眼,沖他摆了摆手才跟了出去。
顾含章这一栋全是一梯一户,开门整个前厅都是自己的,她出了电梯,正准备按密码,季行舟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爷爷回来了,我现在要回祖宅一趟。」
顾含章愣了愣,回身看着他,「那你快去啊?有事干嘛还要陪我走回来。」
季行舟一手托着她头,「想亲完你再去。」
说罢便将顾含章抵在门板上,一路亲吻研磨。
门厅的灯因为长久没有感应到声响,自然而然就灭了。
晦暗的一瞬间,暧昧的气息在每一次喘息间扩大,他们相互拥吻,身体摩擦交缠,衣料相撞发出的窸窣声在黑暗里被放大无数倍……
结束时,季行舟吻了吻她的嘴角,「晚上我回来,不许锁门。」
顾含章无力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你不是知道密码吗?」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我说的是你的卧室门。」
顾含章将缠在他腰身的腿慢慢放下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反锁了。」
季行舟眼里星光归海,「当然是爬床失败了才知道的。」
顾含章,「……」
……
季行舟走后,顾含章回到家先洗了个澡,出来时微信消息一直在响。
这样消息轰炸她的除了夏温温不会有别人。
顾含章点开微信,夏温温那99+全是炫耀她怎么整陆行的,但凡遇见个要刷卡的就往最便宜的弄,最后还提出来要把顾含章给她定的房退了,重新去租便宜的旅馆,陆行生怕她真的闹出么蛾子,没待多久就落荒而逃了。
夏温温最后还特意强调了,落荒而逃这四个字。
顾含章轻嘆了一声,这傻姑娘,等陆行反应过来,只怕有她哭的时候。
夏温温最新一条消息,胜负欲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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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含,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现在是不是抽不开身啊?色色.gif」
「我现在发给你我的珍藏里番还来得及吗?我跟你说哦~陆行已经被我吓跑了~~~你要不要我现在过来救你啊?」
顾含章托腮,弹了弹手指,直接发了视频请求过去。
夏温温立马接通,两眼不敢置信,「你竟然还可以跟我打视频电话?我看动漫男主角都是一夜七次,季行舟怎么这么不中用?」
顾含章,「……」还真是又菜又爱玩。
夏温温瞪着铜铃眼,盯着视频里的顾含章看了一会,表情讳莫如深,「宝贝~你洗澡了?」
顾含章神情自然,「睡觉之前洗个澡不是很正常吗?」
夏温温,「我不信!你把镜头围着屋子转一圈我看看?」
顾含章嘆了一声,「季行舟回家了,今天他爷爷回来了。」
夏温温没劲地点了点头,又开始细数她是如何整陆行的。
最绝的是,一瓶矿泉水喝了不敢再开第二瓶,非得去接洗漱间的水,陆行眼神变了又变,最后『落荒而逃』。
顾含章,「……」
她要不要告诉这傻姑娘,她可能掉马了?
……
季家在京祖宅就在市中心,是一间七进的四合院。
大门外,张楼早早就候在前厅等他,一见季行舟面儿立马迎了上去,「阿行,好久不见了,长大了。」
季行舟朝张楼躬了一躬,笑着应到,「楼叔,五年了,您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张楼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东厢,「快去吧,老爷子已经等很久了,你爸也在。」
季行舟不在意地笑了笑,走过几处垂花门,推开东厢门。
季老爷子坐在主位,见他的小金孙来了,拄着拐杖沖门口的季行舟招了招手。
「快进来。」
季行舟桃花眼淡淡瞥了季景琛一眼,慢慢走到茶案前,垂首恭敬地喊了声,「爷爷。」然后挨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季景琛,「……」
老爷子睨了儿子一眼,拍了拍季行舟的手,「还跟你老子置气呢?连爸都不喊了?」
季行舟嘴角扯了扯,「季先生。」
季景琛,「……」
老爷子虎着脸,端详了季行舟整整一分钟,眼里藏不住慈爱,「算了算了,不叫就不叫吧,这是你们父子的事儿,只要不要影响咱们爷孙的感情就好了。」
季景琛,「……」
刚刚是谁拍着茶案说要教训这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的?!
老爷子一手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不错!果然是长大了!看来这几年出去倒真是学了点东西。」
季行舟瞥了季景琛一眼,「那还不是被逼的。」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老爷子假装不明白他们俩父子的硝烟,沏了盏茶递给他,「法大的院长已经联繫你爸了,听说你的申请资料都提上去了,申请了交换生名额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
季行舟,「商量什么?当初不是有人说了吗,只要我选了司法这条路,就不要指望季家能出一分力。」
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又和颜悦色地看向孙子,「耶鲁是全美最好的法学院,你既然看好了这条路为什么不在美国修完,我听院长说,你报了法大的硕士班?」
季行舟,「耶鲁大四的课基本都是自修,我只要在最后考核拿到优就可以顺利毕业了,现在普通检察员的学歷都要求硕士以上,两年我耗不起,所以今年毕业后,我就去法大读硕士。」
季景琛忍不住了,「两年你有什么耗不起的?你去法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季行舟歪着头,「你倒是说说我为了什么啊?」
老爷子清咳了一声,瞪向季景琛,「瞎插什么话?你还要不要听,不听给我出去!」
季景琛对着老父亲实在有些无奈,「爸!你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他现在眼里哪还有季家?」
季行舟冷冷地睨向季景琛,「少扣帽子,我眼里除了没有你,什么都有。」
季景琛,「……」
老爷子同仇敌忾,「我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老子惯他惯出的耶鲁,你惯个试试?前几天我还在那几个老战友面前显摆,他们家那几个孙子,大学名字百度都搜不出,拿着家里的钱在国外买车交洋人女朋友,过年国家让他们说句英文的贺词都说不出,我家行行比他们强一百倍!你要是也像行行这么有上进心,我也不至于干了这么久才退休。」
季景琛,「……」
老爷子和蔼地摸了摸大孙子的手,「行行,你以后想进司法机构还是检察机构,你跟爷爷说说,爷爷给你规划规划。」
季行舟瞥了季景琛一眼,「去司法。」
老爷子点点头,「改明我请你周伯伯来家里坐坐,他现在是首席大法官,让他提点一下对你总是好的。」
季行舟把弄着手里的茶盏,笑了笑,「还得是您最疼我。」
老爷子哈哈一笑,「那是!爷爷听说你提前回来了,连夜收拾东西就回来了,你倒好,让我坐在这空等一晚上,你干嘛去了?」
季行舟放下茶盏,「陪顾含章吃饭。」
老爷子神色微变,过了一会故意瞪着眼,「你还真敢说!难不成她比你爷爷还重要?」
第243页
季行舟眼尾一盪,「瞧您说的,您哪能跟她比?」
老爷子一听,心情愉悦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突然琢磨回味,「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季景琛皱着眉,「阿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真正干预过你任何决定。你明知道咱们家的命脉在军处,你偏偏选司法,你明知道那个女孩不适合你,你偏偏选她,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她改变了你的人生规?你敢说你回法大不是为了她?」
面对季景琛的连番质问,季行舟倒显得气定神闲,一丝慌乱都没有。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季景琛冷静点,他思忖了片刻,认真看向季行舟,「五年前,你曾经跟爷爷说过,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你想把她带回京都,那个时候爷爷问你要怎么安顿她,你说你还没想好。行行,你现在长大了,那个女孩儿还是五年前同一个人,爷爷今天再问你一次,你想怎么安顿她?」
季行舟看向老爷子,眼神坚定,「爷爷,我想娶她。」
二十二岁回来,就因为现在娶她合情合法。
……
第184章 好梦
顾含章和夏温温一直在视频聊天,两人后来又天南地北聊了许多。
眼看夏温温一个劲地揉眼睛,却还是不肯挂视频,顾含章便藉口明天要做报告,想要早点休息,夏温温这才恋恋不捨地挂了视频。
视频挂断之后,夏温温又迅速补上了一条消息。
「含含,你晚上记得关门啊~不能太便宜季行舟那个坏胚了。」
顾含章忍俊不禁,回道:「不用担心我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刚刚就想提醒你了,你可能已经掉马了。」
夏温温把这当成了顾含章的挑衅,胜负欲爆棚,「不可能,我藏得可深了,你别想吓我。」
顾含章笑了笑,放下手机,盯着卧室房门看了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床沿。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季行舟白天好像在床边摸索什么。她眉梢轻蹙,思忖了片刻,起身往床边摸去。
沿着床缝一路摸,没一会,她果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盒子,那个盒子被粘在床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
顾含章伸手摸了摸盒子的轮廓,好像跟她想的那个东西不一样。
她犹豫了片刻,将盒子撕拽了下来,拿出来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是一只小巧的粉色丝绒礼盒,四四方方,精緻华美。
她的手突然变得有些抖,打开礼盒的一瞬间,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是一枚钻戒。
三克拉六爪粉钻。
她愣了许久,最后瘫坐在地上,额头轻靠在床边,泪水莫名就如洪水决堤了一发不可收拾。
……
季家祖宅。
季行舟在说出要娶顾含章时,季景琛彻底愤怒了,狠拍案台,风声鹤唳,「阿行!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才过了多少?你知道你现在这算什么吗?你这是少年意气,你凭少年意气开始的婚姻能走多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婚姻不幸这很可能会成为你的一个政治污点?」
「你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闹决裂,偷换专业,四年不回家,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多有能耐还是证明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我告诉你,这些什么都证明不了,只能证明你不堪重任,你的政治人生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影响了,你现在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在我们面前说要娶她,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季家的未来交给你?」
老爷子沉默地端起茶盏,不偏不倚地喝起了茶。
季行舟冷笑了一声,眸光里波澜不惊,「季景琛你是不是搞错了,不是你要把季家的未来交给我,而是你得把我哄开心了,看我愿不愿意接季家的未来,毕竟,以你目前的能力,还有我妈对我的重视,你这辈子应该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
「噗!」老爷子一口茶汤喷了出来。
季景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不孝子。
季行舟起身,「还有,你言词里不屑的那个女人是我媳妇儿,我希望你以后提到她的时候放尊重一点,不然,以后我接了季家,第一个就把你扫地出门。」
季景琛,「……」
老爷子擦了擦嘴,一把拉住季行舟的胳膊,「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起身了,坐着,爷爷还没发话呢。」
季行舟淡淡瞥了老爷子一眼,眼里的光变得强势起来,「爷爷,您也是,别想在这件事上和稀泥,别以为您不表态纵着我跟您儿子内斗您就可以作壁上观了。我给您提个醒,这事您要是站我这边儿,您兴许没几年就能抱上曾孙,弄个四世同堂;您要是不站我这边也不打紧,反正您孙子多也不差我这一个,您可别到时候叨念我不孝顺。」
老爷子愣了愣,脸上颇有些被拆除穿的尴尬。
季景琛额角抽了抽,臭小子!四世同堂都说出来了,这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季行舟看了一眼茶台,又看了看还在挣扎的老人,补下最后一剂强心针,「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一定摘给我。」说罢,转身走出了东厢房。
季景琛气得拿了个杯盏就要砸过去,老爷子气定神闲地伸出拐杖打了打他的手,「给老子放下,这可是宋代的官窑。」
「……」季景琛一怔,不尴不尬地将茶盏扔回茶案,「就他这脾气,再过几年,季家还有谁管得了?」
第244页
老爷子掀眸,「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越能耐你就越能享清福,这不是好事儿吗?」
季景琛,「……」
老爷子眼里的斟酌变了又变,「你我其实都很清楚,现在时局在变,和平年代治国国策也是一变再变,他走司法对季家未必不是好事儿。」
季景琛,「如果没有他跟沈家小子闹一场,没有那个女孩儿,我当然也会把它当成是好事。可是……」
沈家和季家都掩盖了风声,所以季行舟和沈墨昼被送出国的内情,圈子里几乎没几家知道的。虽然他们俩都对争执的起因避而不谈,季行舟更是企图用各种方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但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们怎么可能真被这点小手段煳弄。
季景琛更是雷厉风行,当晚就拿到了顾含章所有的资料。
季行舟出国第一年回京都过年,还没出节就跑去w市找她,被家里人带回去之后,离了京都机场转身就改了学校,这一系列操作彻底惹怒了季景琛。
他不允许一个对儿子影响这么深的人存在。
所以他摈弃了自己一贯的原则,去找了那个女孩儿,半是收拢半是胁迫地说了一些让她知难而退的话。
如今,连老爷子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他不觉在心里敲起了警钟,「爸,您该不会这事也纵着阿行吧?他才二十二岁,咱们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结了再离那才是丑闻。」
老爷子摸了摸头龙拐杖,「你以为行行不知道吗?正是因为知道,才跟家里闹这么久,你的儿子,要他以后几十年都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他能愿意吗?」
季景琛皱着眉,「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站起身,「我能什么意思,没听见我金孙孙说什么了吗?我要再和稀泥别说曾孙,这个孙子都要没了。小兔崽子,竟然一眼就看清了老子打什么算盘。」
季景琛深思了片刻,一脸漠然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一拐杖打在他腿上,外强中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当初去找那个女孩儿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你这么没用,拦不住儿子就算了,连个小姑娘也威逼不了,你现在最好祈祷行行永远不要知道你找过那个女孩儿的事,否则你真的有可能被他逐出家门。」
季景琛,「……」
老爷子走到门口,嘆息了一声,「打蛇打七寸啊,连他奶奶都搬出来了,他这是在求我,我狠不下心。」
季景琛看着老爷子消失在东厢房,一个人坐在案台上,思考得出了神。
……
季行舟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客厅里还有一盏落地灯亮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没听见里面有动静,顺手拧了拧把手,竟然真的打开了。
他微微有些吃惊,缓了一会才慢慢走了进去。
顾含章已经睡了,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地月光。
季行舟轻轻走到床边,趴在床沿,认真打量着她的睡颜。
顾含章闭着眼,卷翘的睫毛就像两团水草蒲扇,微嘟的唇透着一条若有若无的缝。
季行舟凑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心,替她掖了掖薄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顾含章,好梦~
……
第185章 约谈
自季行舟从祖宅回来,除了偶尔外出一下,基本都守在家里陪顾含章一块弄课题报告,有了他的帮助,报告进度也算事半功倍。
这几日发小圈的朋友们轮番轰炸他,没有一个能把他请出来的,最后杨子涛使出了杀手锏,要是今天季行舟再不出山,他们就集体收拾行李上门找顾含章收留。
季行舟知道这群兔崽子想宰他,为了不让他们打扰他和顾含章甜蜜的二人生活,到第五天总算松了口。
而顾含章也不是真想拘着季行舟围着自己转,听见他跟杨子涛打电话也没有在意。季行舟挂了电话,瞟了书房一眼,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走进书房。
「妮妮,杨子涛他们死活要拉我出去堕落。」
顾含章嘴角笑了笑,「我知道,我听到你们打电话了。」
季行舟走上前,抱着她,「他们嫉妒我,不准我带家属。」
顾含章点了点头,「那你玩的开心点。」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就没有别的要交代的?」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故作清冷,「不要跟别人拉拉扯扯。」
季行舟满足了,捧着她的脸,「放心吧,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
顾含章今天要去法大交报告,跟导师约的是下午两点半,简舒一早就在停车场等她,季行舟抱着她在书房缱绻了许久才念念不舍地放她离开。
简舒是过来人,顾含章一上车,她便察觉到了猫腻。
顾含章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不自觉地看着窗外,「舒姐,最近你不用特意来接我了,有他在,我很安全。」
简舒有些意外,「现在就这么相信他了?」
顾含章笑了笑,「很早就相信他了。」
简舒从反光镜看了看车后座眼尾藏情的女孩儿,嘴角不觉挂着淡淡笑弧。
终于有人把她的心捂热了。
……
到了法大,简舒停好车,「下午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顾含章抱着资料,沖她摆摆了手,「不用了舒姐,我结束之后直接去找温温,不用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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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舒原本还想坚持,这时正好一个工作电话打了进来,接通的时候顾含章已经走远了。
……
有季行舟的帮忙,她这篇报告做的又快又好,连一向严格的导师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大致浏览了一遍就留下了资料,这便算过了。
这边,顾含章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莫小贝的电话掐着时间就来了。
「章章,听说夏温温来京都了?杨子涛他们今晚在『y』约了生死局,他们说不带女生玩儿,简直太气人了,弄得谁稀罕似的,这样,今晚我组局,带你和温温去嗨。」
顾含章捏了捏眼角,「小贝,我就不去了,我……」
莫小贝,「不行!不能拒绝!我已经约好温温了,你现在在法大吧?在那呆着别动啊,我接了温温就来接你。」
不等顾含章再说,莫小贝已经切断了电话。
顾含章想了想,立马拨通了夏温温的电话。
「含含~」
顾含章,「温温,小贝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还有过节吗?」
夏温温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三年前她来w市找我大闹过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了。」
「小贝知道你来京都陆行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夏温温,「应该是知道了。」
顾含章顺着楼梯,转出了教学楼,拿着电话的手也顺势换了一边,「你怎么想的啊?她给你打电话了吗?」
夏温温有些闷闷不乐,「打了,说待会过来接我。含含~小贝是我的朋友,但是,陆行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让。」
顾含章舒了一口气,「那晚上就好好说,小贝看着刁蛮,内心其实很单纯,不然也不会在知道陆行给你送了一车漫画后,特意跑去w市找你喝酒,她……」
夏温温等了半天,没有听见顾含章的下文,有些好奇,「她什么?含含,你怎么不说了?」
顾含章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中年男人,轻声道,「我晚点跟你说,挂了。」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不卑不亢地指着法大校门外一台黑色的红旗轿车,「顾小姐,我家先生请你上车。」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法大人来人往的校园,面对中年人的拦路顾含章并不慌张,而是淡淡地反问道,「请问,你家先生是哪位?」
中年男人,「我家先生姓季。」
顾含章神情变了变,看了大门外的轿车一眼,「劳烦带路。」
……
顾含章上车之后,一台黑色行政版红旗直接开离了法大校门。
季景琛坐在左后排,顾含章上车之后,与他并肩而坐。
季景琛手指了一个方向,司机顺从的绕过环线把车子停在了不远处公园的停车场。车子停稳之后,司机和中年男人都下了车,站在离车不远处望哨。
顾含章微微摩擦着手指,眼眸轻垂。
季景琛膝盖併拢,手指交叉,端正地放在膝盖上。
良久,季景琛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原本以为三年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顾含章低垂着头,没有接话。
而季景琛已经端出了上位者的姿态,「小顾同志,你真的以为你诱惑了阿行,季家就能接受你吗?第一次忠告,我给你留了体面,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你和阿行是云泥之别,你似乎并不能理解云泥之别的差距到底在哪?我可以说的具象化一点,比如阿行如果想回国发展,想走司法,季家可以推他走上最高的顶峰,而你,能为他做什么呢?」
「跳一支舞吗?」
听到这句,顾含章眼眸一颤,手指微微收拢。
季景琛没有错过她这个小动作,继续道,「他选了你,季家就不会再对他寄予任何希望,不会再给他任何支持,这是他违背家族要付出的代价,也是选择你的代价,你忍心吗?」
顾含章还是不答。
季景琛垂眸,下了最后一剂勐药,「五年前,阿行失疯闯入沈墨昼家中,险些失手将他刺死在家,沈墨昼也不甘示弱,命他的保镖压制阿行,如果不是那两个保镖还有一丝人性,阿行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了。」
顾含章身体一颤,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景琛。
季景琛波澜不兴地看着她,「那小子没跟你提过一句是吗?」
顾含章垂下眼,睫毛根处已经微微湿润了。
季景琛,「我查过你所有的资料,包括光德在内,你恨沈墨昼,你想扳倒沈家,所以你才招惹的阿行是吗?」
顾含章摇头,「不是的。」
季景琛并不在意她的回答,继续道,「阿行一回来,就锁了高铁、航空、渡轮三条路,他这是防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五年前,他们还是血气方刚的孩子,当时季家沈家都是憋着一口气相互退让。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若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长进,季家沈家就只能从源头处理了。」
顾含章嘴角微微牵扯,「您在威胁我?」
季景琛,「是在教你认清时局。」
顾含章点了点头,「我可以下车了吗?」
季景琛目光幽深,「我需要你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顾含章抬眸,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季先生,我爸爸曾经跟我说过,我就是他最珍贵的小公主,任何人想要把我从他身边带走都要献上他最真挚的感情。因为有他,我从不轻贱自己,也从不觉得自己会配不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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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强行给我污泥身份,恕我不能苟同。」
顾含章嘴角浅浅带笑,挂满讽刺,「您当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给我施压,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我,您可以自由行使您的权力也不必通知我,而我,也没有向您履行告知我做任何决定的义务。」
季景琛愣了愣,眼前的女孩眼里有光,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顾含章打开车门,回头看了季景琛一眼,「感谢您这次的谈话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他,作为答谢,我不会将今天我们见过面的事告诉他。」
「告辞。」
季景琛,「……」
……
第186章 y
夏温温和莫小贝赶到公园时,顾含章正坐在凉亭里发呆,夏温温连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直至走到她面前才回过神。
「含含,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顾含章摸了摸额头,「我没事,可能是一直在这吹风有些受凉了。」
莫小贝看了看她的脸色,「看着不像是吹了风,章章,你心里有事?」
顾含章站起身,勉强打起精神,「我能有什么事?你不是念叨着要带我们去玩吗?去哪啊?」
莫小贝犹豫了一会,「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哦!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阿行哥,让他回来陪你。」
顾含章拦下她的手,「我真没事,不用打电话给他,我们先去吃饭吧。」
莫小贝眼里有些犹豫,顾含章又说道,「我肚子是真饿了。」
莫小贝看了夏温温一眼,「好,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
再说季行舟一行人,六人先去京都国贸吃了顿『便饭』,然后又声势浩大地去了y续摊。
『y』是京都目前营业规模最大的嗨吧,光装修费对外宣称都花了几个亿,现在京都的年轻男女都喜欢来这凑热闹。
能在京都置办这种产业的一般背后都有人,酒吧每天要招待形形色色的客人,能撑起这样大的盘口,看顾场子的负责人也不是寻常角色。是故,当季行舟六人驱车刚到停车场,酒吧里就来了人。
杨子涛跟负责人简单交待了几句,对方立马引着他们直接往vip特殊通道。
陆行已经换了一辆车,下车的时候看了看不远处几台晃眼的超跑,慢慢走到季行舟身边,「邵邑他们的车。」
季行舟睨了一眼,冷笑了一声。
随着酒吧负责人把大门一推,震动的声浪扑面袭来。
五光十色的灯光,躁动的音乐,摇摆的男女,冒泡的液体,眼前活脱脱一副光怪陆离活色生香的场面。
负责人把他们引到了最大的卡座,人还没到,香槟酒水已经围了一桌。不少觉得稀奇的男女都对着卡座摇头张望。
季行舟刚坐下,邵邑远远就看见了他,脸色的神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端着酒杯,领着一群年轻男女走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唿。
五年前,他被季行舟踹成脑震盪,回家也闹了一阵,家里人知道他的坏毛病,得知他是因为招惹了季行舟同学的妹妹才遭的打,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有脸上门找季家理论,于是这件事慢慢就不了了之了。
这几年他在京圈混得风生水起,最近又过的异常滋润,一时忘记了少年被毒打的记忆,端着酒杯一派小邵总的架势,自来熟地挨着季行舟坐下,「阿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行舟抬眼,桃花眼挂着不可一世的笑,「老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关你什么事儿?难不成还要给你封大字报请你审批不成?」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季行舟怎么还是这狗脾气?!
邵邑脸色讪讪,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季行舟,你吃火药了?」
季行舟用脚踢了踢他,「带着这群妖魔鬼怪给我滚。」
杨子涛大笑了两声,拿着酒跟邵邑对碰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小邵总,我们这没谁要进演艺圈,你那皮条公司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哦!对了,最近我手头紧,也不搞投资。」
邵邑脸色渐渐变冷,一声不吭地起身,转身往回走。
跟在邵邑身后的一群年轻女生,不时地回头打量季行舟。
「这谁啊?竟然能让小邵总这么吃瘪?」
「没见过,他长得真好看。」
赵小四看不上邵邑的做派,挨着季行舟,沖邵邑那一桌抬了抬下巴,「那小子也真是噁心,弄了个皮条公司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京都各个高校选美女。」
常书锦呲笑道,「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有些人为了红爬谁的床不是爬。」
「说他们干啥?不嫌晦气?」杨子涛满上六杯大满贯,一人一杯,「来来来~~为这迟来的重聚,咱们自己人走一个。」
陆行压下杨子涛的手,换成了饮料,举杯跟大家碰了碰。
酒吧里年轻的男男女女贴身热舞,他们这一桌酒多声势大,又清一色的养眼俊男,很快,就有胆子大的女生主动要求加入。杨子涛一向大方,来者不拒,渐渐地,酒吧里的风向标就变了,不间断地有漂亮女生主动过来喝酒聊天。
季行舟端着酒杯,一边给顾含章发消息一边跟赵小四喝酒,常书锦跟杨子涛正在跟来搭讪的姑娘们唠嗑,女生们见他俩风趣幽默,也没什么架子,心思慢慢活络了起来。
来他们座儿的女生有一半都是冲着季行舟来的,他皮相本就具有欺骗和迷惑性,那一双桃花眼轻瞌流转,漫不经心又带着勾人的火,惹得偷偷打量他的姑娘们个个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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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朋友呗~」
杨子涛回头看了某人一眼,指着一边的莫玖和赵小四,「他就算了,那两个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
女生们沖莫玖他们招了招手,拉着杨子涛左右摇晃,「为什么这个不行?他不喜欢女人?」
杨子涛像个波浪鼓一样摇来摇去,「我这是为你们好,那傢伙的脾气狗都嫌,除了顾…除了他女朋友,谁都治不住,你们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其中一个长相不俗的女生不服气地站起身,「长得这么帅有些脾气也是应该,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多难亲近。」说罢,端着酒杯直径走到季行舟面前。
季行舟原本在跟陆行说话,感觉到眼前立了一道身影,眸光淡漠看了过去。
女生神情妩媚地勾了勾头髮,「小哥哥,可以跟你喝杯酒吗?」
季行舟眼尾一挑,不着痕迹地挑眼看向在一旁心虚捂脸的杨子涛。
女生见他压根都没看自己,故作委屈,「小哥哥,喝杯酒而已,帮帮忙,我的小姐妹们都看着呢~」
季行舟起身,端起茶几上盛满精酿的扎壶,垂着眼睑跟女生的酒杯碰了碰。
女生面上一喜,「小哥哥爽快,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口闷。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侧身走到杨子涛面前,「喝了。」
杨子涛两腿一颤,转身就想跑,敬酒的女生也懵了,原本看他把杯子换成了壶,还以为这是他高看自己,没想到……
季行舟拎着杨子涛的脖子,把酒壶丢进他怀里,「你要是不喝,今天这顿就自己掏腰包。」
杨子涛现在人穷志短,季行舟就是他的财神爷,他也不敢真惹着他,捧着那一壶精酿当场就干了。常书锦摸了摸脖子,小心地瞥向眼里有杀气的季行舟,不着痕迹地悄悄撤离那群来搭讪的女孩儿。
「嗝~」
声浪的躁动声一浪接一浪,杨子涛这一声酒嗝正好接住了舞台上打碟的节奏,莫玖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季行舟斜睨了他一眼,「再有人找我『帮忙』,你就自己掂量掂量。」
杨子涛哭丧个脸,「怪我?你自己坐在那跟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我已经拦了二百个了,这二百零一拦不下,你就不找找自身原因吗?」
季行舟,「顾含章打压太久,都快忘了我这该死的魅力了,既然这样,就换个地方吧。」
杨子涛,「……」
……
另外一边,邵邑被季行舟当众下了面子,回到卡座一直阴沉着脸,连身边的女伴敬酒都被推倒在地。
一旁的狐朋狗友见他面色不佳,故作气愤地替他倒酒,骂道,「草!那小白脸是谁啊?小邵总,只要您支个声,哥几个替您安排,保准让那小白脸在您面前跪地求饶?」
邵邑冷笑了一声,「给他教训?他动动嘴皮子你明天坟头的土就能有一丈高。」
倒酒的男人脸色一惊,回头看向对面的卡座,「你都得罪不起的人,那得是什么路数啊?」
皇城脚下不乏权贵,权贵圈里也分三六九等,季家和沈家这几年风头无人能盖,而整个圈子都知道季行舟是季家既定的接班人,未来前途一片坦荡。
邵邑跟他,年少时还能攀点关系,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邵邑也有自知之明,摆摆手,「算了,不说他了,不是说有新人介绍吗?资料拿来给我看看。」
倒酒的男人靠着邵邑也得了不少好处,立马使唤身边的小弟送上一摞资料,「这是我让他们去京都几个艺校搜罗的,你看看哪个条件适合『试镜』的,回头我让他们联繫。」
邵邑端着酒,手指不停翻页,眼神里颇有些不耐,「那个裴新雪呢?」
倒酒的男人,「在路上了,说是刚刚参加完庆功宴,所以要晚一点。」
邵邑眼里透着诡异的光,「要是这次还不乖乖听话,就别跟她客气了,贱东西!给脸不要脸!」
这几年他利用传媒公司以权谋私,诱惑公司女艺人,私生活有声有色,但因为得手太容易口味逐渐刁钻了起来,以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颇有些逼良为娼的苗头。
话音刚落,邵邑眼前一亮,用手指着资料里的一个女孩儿,「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没想到你竟然也在京都。」他嘴角一弯,他资料丢给身旁的男人,「就她了。」
男人拿过资料看了看,「舞大的?周……周艺琼?」
……
第187章 沈园馆
莫小贝是京都本地人,又是个十足的小饕,她领着顾含章和夏温温直接去了京都最有名的天台餐厅,沈园馆,这家餐厅就设立在大楼顶层天台。
莫小贝是常客,刚一进来立马有熟知的服务员上前引导,夏温温搂着顾含章的胳臂,小声道,「我也是这几天才慢慢理解,为什么上学那会,陆行他们初到w市哪哪都看不上。」
莫小贝不知她们在低头说什么,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们,并解释道,「这家店在京都开了三十年了,大厨祖上是宫廷御厨,这几个招牌都可以试试,特别是这道活水鱼。」
顾含章有些出神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慢慢转向明档边的电梯。
莫小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电梯直通顶层,那都是包间,一般私宴比较多,我就很喜欢在天台的散桌,有时候遇见京都天气好,夜幕垂落繁星作灯,盘中美食都变得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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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淡淡地转过眼,笑着附和了一句,「你推荐的肯定没错。」
夏温温抬头看了看餐厅的格调,托腮,「首都人民就是不一样啊?这家店真的是我见过的品味最高的餐厅了,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间博物馆,门口竟然还挂了幅蟒袍,这手笔真是壕无人性。」
顾含章垂下眼,没有接话。莫小贝勾了几个菜品把单子递给服务员,「沈园馆是沈家私产,京都沈家文坛出仕,文化底蕴自然跟别人不一样,楼上最大包间里还有一副沈家老爷子的墨宝,那可比门口那件蟒袍值钱多了。」
夏温温,「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听上去感觉这个沈家好像很厉害。」
莫小贝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现在京都除了沈家就是季家,四年前沈家老爷子把这家店当作成人礼送给他的孙子,现在沈园馆的少东家就是沈墨昼,不过他人一直在英国,所以暂时请了别人打理。」
夏温温见顾含章一直没说话,小声问道,「季家是哪个季家?季行舟家吗?」
莫小贝点了点头。
夏温温没心没肺地蹭了蹭顾含章的胳膊,「含含,听说他们这种家庭都讲究门当户对,你要跟季行舟好了,他们会不会欺负你啊?」
顾含章勉强地笑了笑,「不会吧,大家都是讲理的人。」
莫小贝拍了拍夏温温的胳膊,「你还好意思去吓章章,你自己才应该小心,陆哥哥家世也显赫的很,你跟他叶门不当户不对。」
夏温温,「……」
莫小贝越想越来气,「我倒是跟他门当户对,可是有什么用?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你,可见门当户对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顾含章愣了愣,怔怔地看着莫小贝,莫小贝拍了拍顾含章的手背,「何况,阿行哥跟别人不一样。」
从法大出来,莫小贝就看见了那台军政版红旗,莫家和季家是世交,莫小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家的车。她也不是没经歷过事儿的,虽然她猜不出车里的人是老爷子还是季景琛,但她可以笃定,车里的人是冲着顾含章去的,再加上顾含章的失常,莫小贝也不难猜到她刚刚受了什么屈辱。
五年前,她陪着顾含章逆风翻盘,四年京都相处,她早就把顾含章当成了最亲近的朋友,季家用门第之见侮辱她,这事她一定要告诉季行舟,如果他没有本事把这些事处理好,他就没有资格来招惹章章。
夏温温不知道其中缘由,以为莫小贝揪着过去的事在酸她,撅着嘴,「莫小贝,你说过的,我喝了那杯酒就翻篇了,你现在怎么还揪着我不放?」
莫小贝气哼了一声,「要输给章章我真的无话可说,可是……我怎么偏偏就输给了你,你长得又没我漂亮,脑子也不好使,连个京都大学都考不上,真不知道陆行是不是眼瞎!」
夏温温木着脸,「那你还为了一个眼瞎的人哭成那样?」
莫小贝脸色一顿,掩下神伤,「我从没有想过我和他的十年抵不过你们的半年,我哭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
夏温温脸色闪烁了一下,小声道,「我们三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能不提男人吗?」
莫小贝嘴角一撇,「还不是你先提的。」
顾含章拍了拍她们两个的手,「好了~聊聊我们自己吧,人生那么多东西值得期待,何必捆绑在眼前?」
莫小贝点了点头,眉梢挑了挑,「开瓶酒吧?把酒言欢。」
夏温温看向顾含章,「我要醉了今晚睡你家。」
莫小贝招了招手,立马有服务员上前,刚点好酒就听见隔壁桌的客人因为对菜品有意见,叫来了经理。女客人的嗓门也不小,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客人注意,经理低声解释了几句,命人将桌上的一锅鱼端了下去。
经理处理完那桌客人的情绪,见隔壁桌点了一只价格不菲的红酒,待看清桌位上的人,连忙过去替她们醒酒。
莫小贝是常客,也认识这位经理,顺口就问道,「怎么了?还有人敢退李御厨的菜?」
沈园最有名的招牌就是这位祖上伺候过慈禧的李大厨,当初沈家可是花了重金挖他,他这个人性子傲,因着沈家的关系,国外不少元首也来这吃过饭,都对他赞不绝口,遇上以食为天的老饕更是恨不得将他奉为座上宾,那道活水鱼可是李大厨的招牌菜,这么当场退回了后厨,岂不是来砸招牌的?
经理礼貌地笑了笑,「莫小姐有所不知,从少东家十八岁接手了沈园,我们这儿就立了条不成文的规矩,刚刚那位客人几年没回京了,不知道菜品已经重新精进了,所以才闹出了误会。」
莫小贝接过红酒杯,「什么规矩,我吃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
「少东家规定,沈园所有菜品一律不许放山胡椒…」
顾含章眼眸一颤,「你说什么?」
经理愣了愣,「本店所有菜品一律不能放山胡椒。」
夏温温见顾含章脸色有些不对劲,不解地问道,「含含,你怎么了?」
顾含章一手撑着额头,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待口腔的血腥瞬间蔓延到喉咙,她立马恢復了清醒,神色自然地看向经理,「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活水鱼不是李大厨的灵魂调料吗?」
经理先看了莫小贝一眼,思考了片刻,耐心解释道,「这是少东家的意思,听说是怕有人吃山胡椒过敏,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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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还有人对山胡椒过敏?就因为这么小概率的事就把招牌调料都禁了?你们少东家还……还真是奇怪。」
顾含章垂眼,舌尖的疼痛不停地在提醒她,要冷静。
上辈子她的确来这吃过一次饭,就在顶楼的包间,沈墨昼给她点了份招牌活水鱼,吃完以后,她浑身难受长满红疹,高烧了两天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脱水了。
沈墨昼大怒,几乎拆了沈园,后来查了过敏源才知道,罪魁祸首是活水鱼里的一味叫山胡椒的调料。那次之后,沈墨昼带着她排查了所有几乎能排查的过敏源,除了山胡椒,一切生食她都不能碰。
后来沈园休整了半年重新开业,立下了跟眼前一样的规矩,所有菜品一律禁用山胡椒。
顾含章缓缓闭上眼。
这是巧合?
还是……他也回来了?
……
第188章 盯梢
舌尖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变得清明。
不!沈墨昼没有回来,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他跟她一样有前世的记忆,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在京都四年不闻不问。
所以,这是巧合……
一个她不知道什么契机点引发的巧合。
嘴里的血腥味渐渐蔓延,玻璃瓶中的红酒还未醒好,她一反常态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高脚杯一饮而尽。
夏温温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常的顾含章。
莫小贝也皱着眉,今晚的顾含章怎么看都不对劲。
顾含章垂眸,摸了摸嘴角,抬眸看着她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夏温温抓住她的手,「你这哪像是没事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们说说啊,别一个人憋着。」
莫小贝,「是啊,多一个人出主意不也挺好吗?」
顾含章垂眼摸了摸杯沿,她刚才反应确实大了,那是因为前世的阴影太深刻了,如果沈墨昼真的也回来了,那他就一定知道璐璐三年后会甦醒,她现在所有占领的先机一瞬间将不復存在。
所以,她才会慌。
夏温温眉头紧蹙,小心翼翼地盯着她,「含含,你为什么不说话,连我们也不能说吗?」
顾含章抬眼看着她们,「不是不能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的故事太荒谬了,如果不是亲身经歷,不会有人感同身受。她不是不信夏温温和莫小贝,而是无济于事的倾诉除了让她们担心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
眼见夏温温和莫小贝眼里有些失望,顾含章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温温,小贝,我不想骗你们,我确实心里有些事,但那是我的秘密,我想守一辈子的秘密,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我不信任你们,我只是……」
「别说了!」莫小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举杯,「真正的朋友应该要接受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秘密,章章,我们只是担心你想帮你,但如果你觉得守住你的秘密会让你更安心,我也支持你。」
夏温温撇了撇嘴,「莫小贝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莫小贝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会捡现成的。」
顾含章笑了笑,起身,给夏温温也倒上红酒。
夏温温站起,手执高脚杯,「你们别以为我真什么都不懂,高考失利的那两年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是守着它一步一步努力向你们靠近的。含含,我知道人生很多困境只能靠自己走出来,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人生还有一条路叫相互扶持,等我有一天能与你比肩,我一定会教会你。」
三只透明的玻璃杯轻轻一碰,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圈晃了一圈又一圈。
顾含章抬头看向头顶,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夜色,起码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天台,起码她再没有被拘束在举目是墙的房间,这就证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所以她不能慌。
酒过三巡,夏温温酒量最浅,已经撑不住倒下了,莫小贝叫来服务员给她盖上毛毯,自己则拉着顾含章去天台边看夜景。
莫小贝脸上酡红,眼神却很清醒,顾含章一向是千杯不倒的酒量,除了眼里有水渍晃荡之外,一切如常。
莫小贝抓着她趴在天台的栏杆下,欣赏京都的繁华夜景,她指了指对面一栋高楼,「那!看到那个招牌了吗?阿行哥他们就在那喝酒。」
顾含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y』的招牌倒是醒目,但街上的人都跟蚂蚁一样,谁是谁都看不清?
莫小贝回身朝最近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心领神会,拿了两只单筒望远镜递给她们,莫小贝顺手拿起一只递给顾含章,然后又趴回天台,用望远镜瞄天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含章轻笑了一声,「这是用来看星星的吧?」
莫小贝,「沈家倒是有情趣,许多人客人吃完饭就喜欢来这天台看星星,那边还有几只高价的天文望远镜。」
顾含章靠在天台的沙发上,拿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对着头顶的天空看去,「还真清楚了许多。」
莫小贝原本在看『y』门口的动静,见顾含章拿着望远镜看天,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京都机场,那会我跟小锦就蹲在二楼偷瞄你和沈墨昼。」
顾含章反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那你还带我来沈园馆?」
莫小贝眉一挑,跳下沙发挨着顾含章,「他家味道确实不错,为什么不能来?难道…他还缠着你?不能吧?乔清冉都跟着他去英国了,听说他们现在都住在一起,乔清冉为了他,整整五年都没有回京都,这隔谁谁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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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垂眼,拨弄着手里的望远镜,这还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听见沈墨昼的消息。
莫小贝摸了摸顾含章的头,「放心吧,沈墨昼和阿行哥一向是王不见王,他要知道你跟阿行哥在一起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了。你也别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谁没年轻过。」
「沈家和季家关系不一般,具体我也说不上。以你现在跟阿行哥的关系,他以后回京你们是避不开要见面的,再说,缠着你的人是他,要觉得丢脸躲起来的也应该是他。菜好吃就来,来了我们就是他的客人,他还能拿我们怎么样?京都虽说沈家势大,但又不是他沈家一家。」
莫小贝并不知道顾含章和沈墨昼真正的牵扯,她是被莫家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自小除了在陆行的事上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在她的认知里,沈墨昼和她的交集也不过是五年前机场的一次拉扯,现在顾含章已经跟季行舟确定了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她根本不用避让任何人。
顾含章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在意地重新望向天空,「你说的对,那我可以告诉季行舟你带我来沈园馆吃饭吗?」
莫小贝脸上一慌,「那不行!我不怕沈墨昼但我怕阿行哥!你千万不许说,打死也不能说。他要知道我带你到处蹦跶,还带你来盯梢,他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顾含章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
莫小贝气哼一声,「阿行哥从小把『男女平等』贯彻得很彻底,我小时候不听话,他削我是真削,我每次哭都是真哭,大人们总说我是撒娇卖萌,没一个责怪他的。」
顾含章,「……」
莫小贝越想越气,「我小时候一哭就诅咒他找不到媳妇,没想到他那狗脾气还能撞见你,老天有时候真是不公平。」说罢,又重新趴回天台开始盯梢。
夏温温睡了一下,迷迷煳煳地起身,见顾含章和莫小贝都在天台下的沙发上。她意识迷煳地揉了揉眼睛,抱着毛毯慢慢走到沙发旁,倒在顾含章怀里继续睡。
莫小贝呲了一声,「她倒是会给自己安排。」
顾含章也不介意,调整了姿势让夏温温睡在自己腿上。
「我去!章章!你快来~有……有情况!」莫小贝回头一脸震惊地看向顾含章。
这时,夏温温弹跳而起,抢过莫小贝的望远镜,一只手捂着眼睛,「在哪?在哪?」
「……」莫小贝指着远处的一个点。
夏温温左右摇晃了一下,最后定格,沉默了一会,她怒气沖沖地跳下沙发,「含含,季行舟那个坏胚身后跟了一群女生,有个女生还拉着他的胳膊,好像很亲昵的样子。」
顾含章愣了愣,「不会吧,这么远,你们会不会看错了?」
「嗝~」夏温温打了酒嗝,「绝对没看错!他长的那么醒目,想认错也不能。」
顾含章转眼看向莫小贝,还没开口,包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沖夏温温嘘了一声,神色如常地接通了电话。
「妮妮~你在哪呢?我这边结束了,现在正要回家~」
顾含章轻声,「我跟小贝和温温在外面吃饭,还要过一会才回去。」
季行舟,「你们在哪吃~我去接你,一块儿回家。」
「不用了,小贝会送我们回家。」
季行舟沉默了一会,却也没有再坚持,叮嘱了一声早点回家就挂了电话。
……
第189章 底气
季行舟挂了电话,情绪一直不高。
裴新雪站在三米之外,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头髮有些凌乱,眼神清澈如森林幼鹿,她俏生生的立在城市霓虹之下,画面唯美的像是电影镜头。
陆行看了裴新雪一眼,上前低声询问,「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报警吗?」
裴新雪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女生一听报警,立马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新雪,算了吧,报警根本没有用,那个邵邑就是京圈一霸,好在我们都没有什么事,这种事以后我们多防备就好了,要是报警他一定会报復你的!」
裴新雪摇头,「不!我要报警。」
这时,杨子涛几人陆陆续续从酒吧里走了出来,看架势是动了手。
陆行,「你决定了吗?」
裴新雪点点头,「嗯,如果这次我退缩了,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多和我一样的受害者,我退缩就是纵容。」
季行舟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巧裴新雪有感应,迎着眸光撞进他的眼里。
……
就在不久前,她应朋友的约进了邵邑组的局,她来的晚,晚场的时候邵邑已经从酒吧转进了楼上的ktv包房,她一进去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没坐几分钟就藉口家里有事准备先离开,可是他们想尽办法拖着她,最后她藉口上厕所,把包留在房间才脱了身。
但里面实在太大了,她转了几圈一直没有找到出口,邵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就在她准备逃进电梯时,她被拽了出来。
她一直在挣扎,中途有服务员看见了他们,却在听见她的唿救之后躲了起来,邵邑嫌她吵,抡掌直接抽得她半边脸都麻了。
就在她绝望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致温柔的声音,「妮妮?」
随即,她看见一双精緻如画的桃花眼,下一秒,他很快就松开了自己,邵邑似乎很怕他,原本跋扈的表情在一瞬间熄了火。邵邑诓骗他,说她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签了卖身合同现在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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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几乎没有思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他似乎有些嫌弃,费力地想甩开她,但是她怕,怕回头就是深渊,所以用尽了全身力气抱着他那只胳膊,她小声的乞求。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淡然疏离的声音,「要我救你得先松手。」
她不敢不听,颤巍巍地松了手,他果然没有走,反身一脚将邵邑踹翻在地,邵邑也动怒了,质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多管闲事。
他没有搭理邵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来了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他低头跟其中一个小声说了什么,转头看向她,「你现在安全了,报警或者回家,你自己选。」
邵邑指着她的威胁,「你要敢报警老子明天就找人轮了你。」
他的一个朋友动怒了,上去把邵邑按在地上暴打,「操你大爷的!当真以为这天下没王法了是吧。」
邵邑被打的很惨,后来那个发怒的男生被人强行拖了回来,他才勉强得了喘息。邵邑指着动手的男生大骂,「杨子涛你再动我个试试,有种你把老子打死,不然你就等着看老子怎么弄死她。」
后来,邵邑那群狐朋狗友也来了,见他被打,到处找傢伙叫嚣着要替他报仇,她懵懵懂懂被他带出了电梯。出了酒吧,他就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他似乎准备要走,她不知所措,只能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眉头微皱,不耐地甩开她的手,「不要跟着我,在这等着,过会就来人了。」他声音再不如那一声『妮妮』好听。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他眸光至始无波无痕。
裴新雪慢慢低下头,她渐渐有些明白了,这个人骨子里矜贵自傲,这一双桃花眼流转勾人是却实际不容人。
……
赵小四从酒吧走出来还一直在骂骂咧咧,「以后出来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们认识邵邑这孙子,太tm噁心了。」
杨子涛脸上怒气未消,见大伙都在门口,小步跑到裴新雪跟前,「你没事吧?要报警吗?我陪你去。」
裴新雪愣了愣,刚刚就是他最先扑上去揍邵邑的,现在也是他对自己最关心。
裴新雪犹豫地看向季行舟,季行舟转身看向莫玖,「小贝今天去找顾含章了吗?」
莫玖刚刚挥拳太勐,现在拳头都是肿的,他揉了揉手腕,看着季行舟,「好像是吧,怎么了?」莫玖揉了一会,见季行舟还看着他,琢磨道,「想让我打听她们在哪?」
季行舟眉梢轻微挑了一下。
莫玖嘀咕道,「你不会直接问吗?」
他眼尾沉了几分。
「……」莫玖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掏出手机,点开搜索定位,「我跟小贝的手机是互联的,她每天在哪野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先说好啊,不许告诉她,她会急眼的。」
莫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手机,过了一会,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面前一栋大楼,「我滴乖乖,这么近?沈园馆?」
季行舟上前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盯着地图上的圆点看了又看,眼里的光影渐渐收缩。
陆行也愣了愣,望着对面的天台,「小贝知道我们今天在『y』吗?」
莫玖嘴角抽了抽,「应该知道吧,她闹着要一起,我没带她。」
季行舟把手机扔给莫玖,昂着下巴冷冷看着对面天台方向。
……
莫小贝因为季行舟那一通电话不觉有些心虚,匆匆买了单就带着她们往安全地带撤离。顾含章见莫小贝一副担惊受怕的瑟缩模样,安慰道,「你别这么紧张,我有手有脚,要是我自己不乐意你还能绑着我来?」
莫小贝,「阿行哥心眼小,要让他知道我带你来沈园盯梢,还盯出了什么,他肯定饶不了我。」
「盯出什么了?」
莫小贝抬头就看见季行舟靠在大堂的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夏温温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在天台还叫嚣着季行舟是坏胚,唆使顾含章回去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现在人就在跟前,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神开始乱飘。
顾含章好笑地看了她们俩一眼,慢慢走近季行舟,「你看你把她们吓成什么样了?」
季行舟冷冷地睨了莫小贝一眼,拉着顾含章的手,低头凑在她唇边闻了闻,轻声道,「你喝酒了?」
莫小贝肩膀瑟缩了一下。
顾含章大方地点了点头,「小贝说这家店的大厨祖上是御厨,所以带我们来尝尝鲜,菜不错,我们聊的开心就喝了一点。」
季行舟将她往怀里带,「嗯,喜欢吃,下次我带你来。」
顾含章眼睑微颤,嘴角渐渐划出笑弧。
季行舟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给她安全感,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无非是想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底气,她不用避忌任何人。
从见过季景琛之后,她一个人在凉亭里坐了许久。季景琛提醒了她,沈墨昼终有一天会回来,如果她不能将关系处理好,终有一天她会是季行舟的拖累。
她是要復仇,想让沈墨昼付出代价,但她不想再牵累季行舟,也许分开会是好事。可是,一想到他为她闯进沈墨昼家中,曾被人威胁性命,她怎么都生不出离开他的念头了。
季景琛曾质问过她,「她能为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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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很久,虽然政途上她或许插不了手,但她可以陪着他,陪他过四季无常,陪他完成家族的使命,陪他度过政治生涯的云波诡谲。
她可以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她要走出来,走出前世的阴影。
这一世,她十七岁没有妥协,十八岁凭自己的力量来到京都,她身上没有一件东西是沈墨昼的,她也不是。
所以,任何时候她都应该堂堂正正,这,季行舟给她的底气。
……
第190章 他是个好人
「新雪,我刚刚上楼时看见你那个开gtr的朋友在咱们宿舍门口站着,他最近怎么老来我们学校?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裴新雪跑到阳台看了一眼,连忙套了一件衣服,拿着手机急急忙忙就跑出了宿舍。
方才跟她搭话的女生白眼一翻,「装什么清高,遇上条件好的还不是急着倒贴。」
裴新雪气喘吁吁地跑到宿舍楼下,她原本在学校知名度就高,杨子涛每回来都不避讳,现在学校每天都在传有个开豪车的小开在追她,弄得她现在有嘴也解释不清。
杨子涛正想给她打电话,远远见她下来,收了手机,将一叠资料递给她,「这是那天报案之后的进展,汾市硫酸校园案你应该知道吧,全国人民都惊动了,这个节骨眼就是邵邑也不敢再顶风作案。现在邵家提出和解,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还想继续追诉,上面有律师电话,你直接联繫就可以了。」
裴新雪小心地看了杨子涛一眼,正犹豫要不要接,杨子涛已经把资料丢给她了,她抱着资料愣神了几秒,嗫嗫地说了声谢谢。
杨子涛点点头,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裴新雪下意识地喊住了他。
杨子涛回过神,奇怪地看着她,「还有事儿吗?」
大学校园来来往往不少人,或多或少目光都在打量宿舍楼下这一对年轻男女。
裴新雪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啊?你……是不是……」
杨子涛愣了愣,半响回过神,「啊?没有,我不喜欢你。」
裴新雪愣住了,一时觉得尴尬,那晚他陪着她去报警,又开车送她回宿舍,这几天不管案件有什么进展,他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她情况。就在刚刚他给出答案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有好感。
杨子涛抓了抓脑勺,「帮你只是因为想帮,你不用有负担,要是邵邑还为难你,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资料上有。」
裴新雪红着脸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杨子涛,「没事儿,我以后就不来了,这事儿应该就到这了。」
裴新雪垂眼看着手里的一摞资料,温声道,「我能请你们吃饭吗?就当谢谢你们那天对我的帮助。」
杨子涛,「你们?」
裴新雪不自觉又想起那一双桃花眼,略带期盼地看着他,「你和你的那个朋友。」
杨子涛瞭然,耸了耸肩,「你说阿行啊?他就更没时间了,他忙着哄顾含章呢。」
裴新雪不自觉的收拢胳膊,「顾含章?他有女朋友?」
杨子涛,「说女朋友太生疏了,他现在都管顾含章叫媳妇儿。」
裴新雪慢慢垂下眼,迟缓地点了点头。
杨子涛看着女孩子脸上还未消散的淤青,不觉又想到五年前那个披着他校服的少女,他懒散的眸里难得有几分认真,「我知道你当时很绝望,所以很容易对把你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人产生依赖,但我还是要残忍地提醒你,阿行救你救的不完全是你,就像我现在帮你,帮的也不全部是你。所以,你不用为我们做的事感动什么,这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困扰。」
裴新雪目送杨子涛渐渐走远,她抱着资料站在宿舍下一动不动。
有好事的同学故作热心的问她,「新雪,这个人每天都来宿舍楼下等你,他是你男朋友吗?」
裴新雪淡淡垂下眼,「不是,他是个好人。」
……
杨子涛从京电出来,正好看见陆行在他的车前等他,他啧了一声,叉腰皱眉斜睨他,「你怎么来了?夏温温没制服你还有空来找我?」
陆行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嘴碎,扶了扶金丝眼镜,「夏温温约我跟她那呆瓜师哥今晚一起吃饭。」
「嘶~~」杨子涛抱着胳膊一阵哆嗦,「温温姐真的艺高人胆大,她这做事不计后果脑子迟早要付出代价。」
陆行嘴角一弯,「你送我去吧。」
杨子涛开车解锁,陆行毫不客气的上了车,「地址发你微信了。」
杨子涛冷哼了一声,「你那桑塔纳呢?家道中落的戏不演了?」
陆行缓缓取下眼镜,「该收线了,不然她就真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
杨子涛,「……」
陆行瞥了杨子涛一眼,「邵邑和那女生的事处理好了?」
「嗯。汾城那件事闹得这么大,邵家投鼠忌器,也算那姑娘走运吧。」
陆行缓缓将眼镜带好,「你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放不下?」
杨子涛手一顿,一脚剎车,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放得下?我有时候在想,我们三个去w市就是老天在玩儿我们,阿行遇见顾含章,我遇见她,你遇见夏温温,每个人都像魔咒一样。阿行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能早点遇见顾含章,而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她向我乞求一次帮助时,我却傻逼地教她阶级规则。阿行比我幸运,他还能守着顾含章。我呢?我可以帮助无数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儿,却始终没有一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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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我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我。」
陆行拍了拍杨子涛的肩膀,却一言未发。但凡杨子涛的内心少一点善良他都不会被折磨这么久,可劝人戒善的事他也做不出。
……
观山悦。
顾含章刚刚结束与谢之珩的通话,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
季行舟在她背后站了一会儿,走上前将她拉进客厅。
最近汾城出现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案,当地官家子弟逼迫同班女生不成,恼羞成怒将一瓶高浓度硫酸泼向女生,导致该女生面部重度毁容,身上百分之六十烧伤,且伤痕属于永远还是不可逆。
女生是一名舞蹈艺考生,她在校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且已经拿到了国内一所有名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一瓶重度硫酸毁了她的一切。
汾城是边缘小城,这件事一开始被当地各方势力打压,受害者奄奄一息躺在病床,受害家属还要被当地黑方势力威胁恐吓,最后那名女生含泪写下万字书私信顾含章,求她帮助。
顾含章并没有及时看微博私信的习惯,所以,当她看到这篇私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女孩儿以为她最后的希望也石沉大海了,当晚把拔了针管,企图逃离这个世界。
所幸那天执勤的护士机警,很快发现了情况不对劲,最后有惊无险把人抢救了回来。
女孩儿醒来时,她的家人泪流满面地在她耳边重复着顾含章给她的回信。
「请你一定努力坚持下去,我们都是你的底气。」
当天,顾含章将女孩的万字血书截取了关键信息点,发布的同时艾特了汾城当地所有信息媒体,以及当地法院及公安。
因为顾含章的强势出头,女孩儿的事很快引起了各界关注,所有大v义愤填膺转载了她的微博,不少法大毕业的优秀校友也纷纷表示,只要女孩儿需要,他们将免费提供一切法律援助。
事情沸沸扬扬闹了快一个星期,最后那个兇残的罪魁祸首在各界舆论压力下被收押在当地拘留所,但因为牵涉未成年人隐私,当地法院申请了档案封存,择日开庭。
邵家也正因为在这风口浪尖不敢造次,才狠心敲打了邵邑,请了专业律师出面和解,裴新雪这才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
第191章 触怒
邵邑因为几日前在『y』的事,遭了邵父一顿毒打,一直被禁足家中。他是家中幼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家族荣兴的重担也轮不到他身上,是故,邵家对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偏偏在汾市爆出惊天黑幕这个节骨眼他就撞在枪口上了,他们这样的家世最怕的就是舆论压力,老百姓一口一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邵父责令他删除了平日里那一群狐朋狗友,不许他们再往来,不仅如此,这次连他的日常花销也一併禁了,连一直溺爱他的邵母也被敲打了。
「他要没钱没有他头上那个邵字,走出去狗屁玩意儿都不是。」
邵邑被杨子涛暴打本来就憋屈,如今禁足又断粮,还要被亲生父亲羞辱,关了门就在屋里乱砸东西发泄。邵母听见动静赶来,在门口不停地敲门,「小邑啊,你疯了?等你爸爸回来看见你还不消停,又要挨打了!」
邵邑一边砸一边怒吼,「他有本事就打死我,我是他儿子,我被姓杨那小子打成这样他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还帮着外人教训我!」
邵母一向溺爱幼子,好声好气的劝说,「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次真的太冲动了,阿行在那你也敢动手,你爸就在军处,他老子是你爸的上峰,你怎么也不替你爸想想?」
邵邑顺手拿起一盏檯灯朝门口砸去,「那是他没本事,他要有本事就让我像季行舟那样在京都横着走!」
邵母被一声巨响吓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大叫,身边的阿姨看不下去了了,扶着邵母站起,拖到一边,「您可不能再犯煳涂了,他现在也不小了,稍不如意就敢沖您这个妈妈扔东西,这以后还得了?这性子必须得打磨打磨,不然以后指定会毁害家族。」
邵母也是失望透顶,抹着眼泪,被阿姨搀扶着下了楼。
邵邑砸完以后坐在地上喘气,等了半会没听见门口有动静,面色惊怒地看着门口,往日他这么闹,邵母总会妥协,要么偷偷打些钱给他,要么偷偷放他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跟他对着干?
他喘着粗气,眼里的戾气一点一点充斥眼球。
他看了看时间,算了算英国的时差,犹豫了片刻,在一片狼藉的碎片里找到了手机,他熟练地翻阅着通讯录,找到号码,手肘颤抖地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接通时,对方清冽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
「邵邑?」
邵邑欣喜,站起身走向阳台,「阿昼,你没休息吧?」
「怎么了?」
邵邑手掌捏着栏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阿昼,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前几天出门唱个歌被杨子涛揍了一顿,我老子怕季行舟的老子,现在关我禁闭不许我出去。你不在京都,我们这群人见了季行舟现在还得绕道走。」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声音莫名地有些冷,「季行舟回京都了?」
邵邑也听得出沈墨昼的口气里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心里一喜,嘴上连忙回道,「回来都快一个月了,他现在可牛掰了,听说他老子还打算请周世伯给他当老师,季家打算给季行舟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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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杨子涛为什么打你?」
邵邑愣了愣,不防他的话题为什么跳得这么快,斟酌了片刻,回道,「那天我们在『y』碰上了,后来先后转场去了『y』的ktv,我…我跟我公司女艺人…」
邵邑脑子一紧,赶紧把嘴闭上了,而电话那头依旧沉默,他想了想,咬着牙,「那女的来了我的局,话不交代就打算回去,我一时气不过拖拽了几把,我还没怎么着,季行舟上来就把我踹飞了,杨子涛更可恶,压着我的头一直抡我。」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邵邑莫名地有些紧张,他不明白沈墨昼关注的点怎么这么奇怪,但他也不敢不答,「裴…裴新雪,是京电大三的学生。」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但通信一直在计秒,可见是没有挂断。
邵邑压下心里的怪异,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阿昼,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啊?难不成还要在英国呆两年,读到硕士学位?」
沈墨昼,「不日就回,挂了。」
……
英国,牛津市。
这里是泰晤士河的上游,晚八点,河面早已亮起的璀璨星光,画面美丽的像一幅色彩艷丽的油画。
沈墨昼挂了电话,将手里的《西方的智慧》扔在脚下,他慢慢抬起眸,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季行舟回京都了?」
秦明起身,没有迟疑,「是的。」
沈墨昼坐在横厅的沙发上,腿上盖着薄薄的毛毯,他抬着头,俊美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为什么不告诉我?爷爷的意思?」
「您需要多休养。」他没有正面回答,却也已经回答了。
沈墨昼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拍打在玻璃上,这个时候的牛津市,气温还有些低,一个月下不完的雨。
屋子里的壁炉烧的正旺,火苗不时跳动下,和着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整个屋子安静又空旷。
「我明天就要回京都。」
秦明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他没有挣扎,思虑了片刻,「请您稍等,我需要跟老爷子汇报一下。」
沈墨昼侧脸,狭长的凤眸透着幽暗的光,「告诉爷爷,我不是请求,是一定要。」
秦明垂眼,站立了一会,转身走出了屋子。
「噼啪~」
壁炉里的火苗发出旺盛的燃烧声。
沈墨昼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过了一会,门口传来锁体转轴的声音,他眼眸闪过鄙夷,不急不慢地走回沙发,捡起那本厚重的《西方的智慧》,继续阅读。
乔清冉冲进公寓,眼神在屋内慌张地寻找了一会,见沈墨昼在看书,再次跑上前,「阿昼,秦明说你明天要回京都?」
「嗯。」他目光至始至终都在书上。
乔清冉蹲下身,靠在他的膝盖上,「为什么啊?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回去?你失眠的毛病不是才刚刚好转吗?医生也说了交代了,你需要好好静养。」
沈墨昼没有回她,心无旁骛地在看书。
乔清冉眼神渐渐变的愤怒,「是不是因为顾含章?因为季行舟回京都了,所以你也要回去,是不是?」
沈墨昼合上书,掀眸冷冷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乔清冉咬了咬唇,抱着眼前的膝盖,「阿昼,她又不喜欢你,她就是个灾星,她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想着她啊?你看看我啊!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沈墨昼嗤笑了一声,俯身捏住乔清冉的下巴,「所以你就敢趁着我意识模煳假扮她爬我的床?敢跟我爷爷说我睡了你?」
乔清冉想到那天被他踹下床脸上又气又羞,她到现在都不敢承认她那天确实存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因为她深知她爱慕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绝情。
「我容许你的存在只是因为没有你还会有别人,但如果你还守不清分寸我有的是办法换了你。」
乔清冉脸色一白,胳膊渐渐松开,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她守了他五年,竟然还捂不热他的心。
沈墨昼起身,不慌不忙地向二楼走去。
乔清冉捂着脸,她不甘心地沖沈墨昼的背影怒吼:「这五年陪着你的人是我,你梦里喊她的名字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当她有多高洁,她不是一样爬了季行舟的床。」
沈墨昼身子一顿,慢慢转过身,温润的茶眸瞳圈慢慢扩大。
「你说什么?」
……
第192章 菜鸡温和废物陆
翌日清晨。
顾含章特意起了一个早床,洗漱好就钻进了房间舞室练功。刚上把杆开肩,地上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一边下腰噼叉一边接通了电话。
「听谢之珩说你主动找他拍新作?」季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
顾含章眼里带着淡淡笑意,「看来谢老师的嘴巴并不可靠。」
季蔓也跟着笑起来了,「他特意向我通风报信,让我来跟你要个角色。」
顾含章微微有些惊讶,「季蔓老师您要跳我的舞吗?」
季蔓,「谢之珩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它的意义很重大,章章,我能有幸分一个角色吗?」
汾市女生的案件让她突发灵感,她想编一支为所有深陷深渊的女生吶喊助威的舞,有感而发,这支舞的曲子几乎是一气呵成,舞名为《花》,以十二花神为原型,许愿人间百花岁月无忧,四季轮常如期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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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含章而言,她不需要借这支舞扬名,她更希望《花》能鼓励不同年纪深处绝望的女生。所以,她打算请不同年龄阶层不同生活信仰的舞者扮演十二花神,这样,才能让这部作品更加振聋发聩。
这支舞,桃花神她已经决定了要给简昭,简昭现在的实力远远领先同龄人,灿漫天真的桃花神最适合她。其余花神还在物色,没想到今天季蔓老师竟然主动来问她要角色,以季蔓现在在圈内的影响力,她愿意与人合舞做十二花神之一,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支持了。
顾含章没有推辞,轻声道,「我待会把录好的视频发给您,您先看看整个作品的基调,后期咱们再沟通您适合哪一个。」
季蔓应了声好,又问道,「听谢之珩说,这支舞你不打算出镜。」
顾含章,「嗯,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如果我出镜了,观众会把过多的关注力给我,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十二花神平分秋色,各有花姿。」
「好!说的好,你先把资料发给我。」
「好的。」
「哦!对了!章章……」季蔓正准挂电话,突然想起打电话来的另一个目的,「今晚『娇庄』别忘了啊!我位置都定好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顾含章愣了愣,这才想起她还有一场相亲的局。
之前还没有回应季行舟,又因为抹不开季蔓的面子才答应见对方一面的。可是现在,她和季行舟都相互确认了关系,这种情况她再去相亲,以季行舟那急眼的性子,只怕会把人家的店子给拆了。
可是……季蔓老师这么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她却转头就把已经答应的饭局给推了,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季行舟倚着门页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见她挂了电话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眼里忍不住闪过狡黠的笑。
他垂眼,刻意将翘起的嘴角慢慢压平,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顾含章身边,蹲下身,搂着她的腰,「在想什么呢?灵魂都出窍了。」
顾含章有些心虚地瞟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我今晚要出去吃饭,你要不约杨子涛他们一块去吃饭?」
季行舟皱眉,「你去哪吃,不可以带我吗?」
顾含章眼眸动了动,语气认真,「今晚的局你不适合跟着去,我约了一位对我很照顾长辈,我们聊的那些话题你都不感兴趣,去了也无聊。」
季行舟垂眼睨着她,「顾含章,你那长辈是男的女的?」
顾含章硬着头皮,「长辈是女的。」但是她的侄子是男的。
季行舟垂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那我在家里等你~」
顾含章垂头轻嗯了一声,季行舟眼底一黯,轻吻着她的唇将她轻轻推倒在地,一只手延进她的腰窝顺着嵴柱一路往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挑开贴身的布料……
顾含章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也伸进了自己的裤腰,搭在季行舟作乱的右手上。
这几日频繁作乱,他在实战中也取得了不少经验。
顾含章也不知道怎么办,季行舟进步神速,对付她更是颇有心得,随便一个深吻就能撩得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他就是算准了她现在不敢反击,变着花样勾她。
她仰面喘息着,这失魂的失重感……她双腿一软,无力地垂在两侧。
季行舟抬起上半身,将作乱的手从她衣服里抽了出来,抱着她坐在身上。
「心肝肝,你最近腿软得很严重啊~」
顾含章脸一红,张嘴咬了他下巴一口。
季行舟眼尾一挑,轻轻勾下她一侧肩带,沿着锁骨往肩头轻轻啃咬,作乱的手紧紧掐着那半截细白腰身。
顾含章咬着下唇,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喘息,这声声喘息简直就是要命的春药,季行舟眉头渐渐微蹙,亲吻的力度也逐渐失控。
勐然的瞬间,顾含章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见他眼尾猩红,她垂头埋进他的肩膀,小声道,「你…。」
季行舟咬牙轻捏了一把,「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神魂颠倒,我真的要被你玩坏了。」
顾含章抬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覆上了那双情慾交织的桃花眼,「现……」
就在这时,一声电话铃打破了舞室的旖旎。
顾含章回头一看,是夏温温的电话,她赶紧准备起身,季行舟一把将她抓回怀中,「你刚刚说什么?现在?」
电话铃断了,但立马又打了过来。
顾含章红着脸,「先…别急。」
季行舟脸一黑,「你明明说的不是这个。」
顾含章从他身上爬下来,拿着手机指了指屏幕,「温温很少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她肯定有急事。」
季行舟一把将她拽回怀里,顶跨威胁她,「她能有我急?」
「……」顾含章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地接通了电话,还直接放了扩音,她就不信季行舟敢当着温温的面乱来。
季行舟木着脸,宽大的手掌直接伸进衣料……
顾含章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正在她准备提醒季行舟时,夏温温半哑半干的大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呜呜呜呜!含含~~~~出事了!出大事了!」
顾含章一惊,连忙安慰道,「温温你别急,出什么事了,你别急,你慢慢说。」
夏温温,「呜呜呜~~陆行把我…不对!是我把陆行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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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顿时觉得眼前有一排乌鸦飞过,主语和宾语对换大概是温温最后的倔强了吧。
「……」夏温温抽了抽,继续嗷,「含含,怎么办啊?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顾含章,「你现在在哪?」
「我一直装睡,等他去洗澡我就跑出来了,我现在在来你家的路上,含含~~我……我不敢面对陆行。」
顾含章见季行舟脸色不虞,取消了扩音,将手机贴近耳侧,「你先来我家,但是温温,你逃也没有用,你得和陆行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夏温温,「我不要,你是不知道他昨晚有多恐怖,呜呜呜~~含含啊!我以过来人身份劝诫你啊,亲亲抱抱就算了,千万不要负距离啊~太伤身了,可恶!漫画里都是骗人的!那套路那流程完全不一样,呜呜呜!漫画误我啊!」
顾含章,「……」
夏温温嗓门太大了,虽然顾含章没有放扩音,但季行舟就贴着她,她说的话还是一字不差地入了他的耳。
夏温温毫不知情,「陆行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学舞蹈的,非得变着法地折腾人。」
顾含章见她越说越不着调,捂着话筒小声道,「你先过来,见了面再说,电话里不方便。」
夏温温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不方便啊?」
季行舟抢过顾含章的手机,「你说呢?菜鸡温!」
「嘟!」
下一秒,电话自动挂断了。
顾含章头疼地抢过手机,季行舟抬手将手机扔得远远的,一把抓住顾含章搂在怀里发泄地亲吻。
陆行那个废物,一只菜鸡都管不住。
……
第193章 甜汤甜釉
夏温温一想到自己的初体验竟然被季行舟那个坏胚听了去,气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原本就已经快到顾含章小区门口了,吓得赶紧调转方向,刚走了两步,她又咬了咬牙,季行舟这个坏胚肯定不希望她去打扰他和含含的二人世界。
毁灭吧!
敢说她是菜鸡,那谁都别想好过。
夏温温想的很英勇,现实是,当她出现在顾含章家里,沙发还没坐热,季行舟就开始吓唬她。
「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在加速自己作死的节奏,你知道吗?」
夏温温瞬间两股一颤,一脸心惊地看着他。
季行舟,「陆行现在是典型的白切黑,你要让他切回白也不是没办法,偏偏你没脑子,扔下他一个人跑了,啧啧啧…他现在是黑切黑,黑到能玩死你。」
夏温温受不了了,一把抱住顾含章,「含含,你让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不想听他说话。」
「……」顾含章扶额,睨了季行舟一眼。
季行舟睨了夏温温一眼,直接走过去,抱着顾含章亲了亲,「妮妮,你让她赶紧走,免得把陆行也招来,咱们家不需要两个电灯泡。」
夏温温惊慌地摇着顾含章的胳膊,「含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顾含章安抚了夏温温,拉着季行舟往卧室走去,「你现在先找点事打发时间,别吓她了。」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忠言逆耳啊,我还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好心提醒她的。」他低着头,捧着顾含章的脸温柔地亲吻了起来,「不许听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发言,你要是好奇就来找我~」
顾含章怕他交缠的太过分,踮起脚,主动回应着季行舟的吻。
「不许出来添堵。」顾含章轻喘着气,小声说道。
季行舟就吃她这一套,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好啊~」
……
安抚了季行舟,顾含章走到餐厅,拿着那只卡通杯给她倒了一杯水。夏温温被季行舟几句话挑拨的心神不宁,捧着水杯一饮而尽。
她一直被夏父保护的很好,虽然性格偶尔顽劣,但也算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看这样子像是被吓坏了,顾含章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陆行有勉强你吗?」
夏温温一愣,红着脸,「没…没有。」
顾含章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那你跑什么?」
夏温温揉搓着手指,「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跑…」
顾含章,「……」
夏温温小心地偷瞄了过道一眼,悄咪咪地贴近顾含章的耳朵,「含含,你跟季行舟那个了没?」
顾含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没字还未出口,夏温温自问自答,「算了,就当我没问,就你这倾国倾城的妖孽样,怕是第一晚就没能逃过季行舟的魔爪。」
顾含章,「……」
夏温温,「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要我的珍藏版里番了,到了战场那玩意根本不顶事,该……」她眼神略带羞涩,「该被欺负还是被欺负。」想到此,夏温温一脸气愤,「死陆行,一点都不让着我。」
顾含章轻笑了一声,她大概知道夏温温为什么要跑了,「温温,是不是你主动撩拨的陆行结果被他反杀了,你顽强抵抗还是被碾压,你觉得没面子,才跑出来的?」
夏温温脸一僵,「你这么问我,我不是更没面子…」
顾含章忍不住笑弯了嘴角,「陆行自己惹的麻烦就让他自己解决吧,我可帮不了他。」
夏温温,「……」
顾含章这边才弄清夏温温在想什么,门口的门铃就响了。
顾含章眉头轻蹙,往过道看了一眼。夏温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点了点顾含章的胳膊,「含含,有人按门铃,你没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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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睨了她一眼,「你缓好了没有?」
夏温温,「好了,我刚刚突然想起,其实昨晚我完全可以先给陆行一个过肩摔,然后拧着他的胳臂将他锁死在床上,这样我就赢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保持你现在的勇气。」说罢,起身去开门。
大门一开,陆行站在门口,清俊的眸往屋里瞥了一眼,「我来接那个小菜鸡。」
陆行的声音刚落,顾含章就听见屋内传来踢踏踢踏的跑步声,顾含章回身,夏温温就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熘烟的窜进了主卧房间。
顾含章看了陆行一眼,给他找了双拖鞋,「她等会就出来了,季行舟在那个房间。」
话音刚落,主卧的门就被打开了,夏温温惊魂未定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含含,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季行舟绝对清清白白,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好像…有腹肌。」
陆行,「……」
顾含章,「……」
这时,季行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好整以暇地抱胸靠着墙壁,「妮妮,老陆,夏温温刚刚偷看我。」
夏温温欲哭无泪地看着顾含章,「我进去的时候他衣服都换好了。」她贴心地用手比划了一下,「我就看见那么0.0001点腹肌,你一定要相信我。」
……
一场闹剧之后,季行舟的二人世界最终还是迎来了两个一千瓦的电灯泡。
午饭时间,陆行叫了家里的阿姨来送饭,满满当当一桌鸽子汤、乌鸡汤、人参母鸡汤,各种汤……
季行舟睨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跟老子炫耀?」
陆行给夏温温舀了一碗乌鸡汤,嘴角上扬,「请你喝汤而已,你非得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季行舟,「……」
夏温温看着一桌汤汤水水,「你们家都不吃辣的吗?」
陆行,「你现在不适合吃辣的。」
夏温温满头黑线,拉着顾含章小声问道,「我……这是在养胎吗?」
陆行手指一顿,拉过夏温温,「坐好。」
夏温温在陆行面前就是纸老虎,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喝汤。
一顿汤饱后,夏温温缠着顾含章不肯走,陆行也没有逼她,跟季行舟在书房下了一下午的围棋。差不多到了晚饭的点,因为顾含章有约,夏温温只能跟着陆行先回去了。
他们走后,顾含章简单收拾了一下,略有心虚地跟季行舟报备了行程就准备出门,季行舟一反常态地拦住她,「不是说约了对你很照顾的长辈吗?你就这样去?」
顾含章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吗?」
季行舟把她拉回卧室,在衣帽间熘了一圈,找了一件鹅黄的贴身小礼裙递给她,「穿这个。」
顾含章连忙推脱,「这件会不会太夸张了?只是简单吃个饭。」
季行舟蹲身又挑了一双裸钻高跟鞋,「换上吧,不管吃什么饭,盛装打扮是对别人的尊重,总没有错。」
顾含章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怕…」我怕对方看上我。
季行舟不等她说完,就把衣服鞋子塞进她的怀里,然后把她推进厕所,「乖~听我的。」
关上厕所门,他又走到顾含章的梳妆檯前挑了一支蜜桃红的唇釉。没一会儿,顾含章换好了衣服,别扭地走了出来。季行舟回眸,笑了笑,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然后拧开唇釉,一点一点为她染唇。
顾含章搂着他的脖子,「你不对劲,我跟别人见面,你为什么要这么打扮我。」
季行舟笑着将她抱起放在梳妆檯上,捏着她的下巴,将刚刚涂好的唇釉吻得干干净净,「吃完饭我们去约会,看电影,好不好?」
顾含章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划过他的嵴柱摸到耳垂。
「好。」
……
第194章 相亲局
观山悦算是京都安防最严的富人小区之一,所有外来车辆未经登记一律禁止入内。季蔓早早就到了,地下停车场进不去只能在小区门口等。
过一会儿,顾含章身穿一条鹅黄的小礼裙慢慢从小区大门走了出来,这个点,小区门口三三两两站了几个保安,见到她的第一眼,眼睛都直了。
不说他们,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季蔓都有些看呆了。她极少穿这么贴身的衣服,曼妙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摇曳之姿,暴露在外的肌肤粉白透亮到发光。
季蔓情不自禁地摇摇头,原来,她全力盛开的模样是这样动人心魄。
顾含章认识季蔓的车,开了车门,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季老师,抱歉,让您久等了。」
季蔓看见顾含章盛装出席,惊艷的同时也很惊喜,毕竟她愿意这么花心思打扮,说明也把这次见面放在心上了。之前电话里听她的口气,还以为她是因为抹不开她的面才同意的。
顾含章上车后先看了季蔓一眼,思考了片刻说道,「季老师,我…能看看您侄子的照片吗?」
季蔓微微有些惊讶,「马上就要见面了,看本人不是更直接吗?怎么突然想到要看照片了?」
顾含章跟着笑了起来,「就是突然很好奇我要见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您有他的照片吗?」
季蔓拿出手机,「最近四年的没有,他一直在国外,不过我这有几张他以前小时候的,要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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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点了点头。
季蔓点开相册,找到一家全家福,指着其中一个酷拽模样的少年,「这是他十七岁要去美国时我们拍的全家福,这小子当时不知道在跟谁置气,一直摆着臭脸。」
顾含章盯着那双少年气的桃花眼,心下微微一笑,耶鲁毕业,还都是姓季,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巧合,果然有猫腻。
她盯着照片,小声说道,「他看着好像脾气不太好。」
季蔓也不护着自己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小子打小就是人憎狗厌的脾气。」话到一半,季蔓自己也愣了愣,开始往回圆,「但是这小子特别会哄人,我们家他要想把谁哄服帖了,那都是分分钟的事。还有啊,长的也不错,和你般配。」
顾含章附和,「听上去,好像人还不错。」
季蔓大舒了一口气,滑动着手机,「可不是呢,我再给你看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啊,他小时候可胖了,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照片里,一个三四岁胖成球的小男孩坐在一位慈祥的老奶奶身上,那位老人眼里透着慈爱的光,手里拿着糕点在逗他玩。虽然小男孩已经胖的变形了,但五官轮廓依稀还有现在的影子。
季蔓,「这是我妈,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她可是这个世上最疼阿行的人,都十三四岁的大孩子了,还心肝儿心肝儿地叫唤他,论到溺爱,就是我们家老爷子也得靠边站。」
「还有这个,这个是他洗三礼的照片。」
顾含章一眼看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行舟要知道他的裸体就这么被她看了去,应该会气得一个月都睡不着吧。
季蔓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连翻了好几张都是小婴儿季行舟光条条的模样,「唉,时光不饶人啊,转眼他就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小小只,家里人都喜欢他,轮流抱在怀里不肯撒手,连阿姨都抱怨快要失业了。」
顾含章没有回话,静静听季蔓念叨。
「章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希望你们能有缘分,阿行是被宠大的孩子,虽然性格有不足,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以人格担保,他绝对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顾含章眼里淌过丝丝暖意,「季老师,真的很谢谢您。」
季蔓摆摆手,「你的照片我早就发给阿行看了,我猜那小子一眼就相中你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拆了他的骨头也不见得会来今天的局。所以章章,这事能不能成就看你了,待会见面你也不要紧张也不需要为难,跟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
季蔓指了指方向盘,「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顾含章笑了笑,「可以。」
……
娇庄。
季行舟的车一进停车场,王贵立马迎了上来,他顺手把车钥匙丢给王贵,问道,「我的客人到了吗?」
王贵连忙跟上前,「到了一会了,我引您进去。」
王贵一路嘘寒问暖,将季行舟带到了偏苑的雅阁,指着不远处一间亮灯的房间,「前面就是。」
季行舟慢慢走了过去,到门口还特意理了理袖边的纽扣,纤长的手掌微微摩擦了一会才抵在门上慢慢将房门推开。
王贵看在眼里略微有些惊讶。
季老师身边那个姑娘进来的时候,把整个庄子的服务员都惊动了,前厅几个嘴碎的小姑娘一直在议论她,方才他进去打招唿时,好奇看了那女生一眼,可不就是那天季家少爷带出来刷卡的同一个人,只是那会她穿的比较随意。单看这位季家少爷进门的一个态度,这姑娘怕是地位稳了。
……
顾含章和季蔓正凑在一起讨论《花》的细节,季蔓看过顾含章一人分饰十二花神的视频,兴奋地难以自持。这三年,她一心扑在学业上,已经再没有出过像《逢春》《爱莲说》这样的惊艷作品了,网上有一小部分网友开始质疑她,是不是江郎才尽回不到巅峰了。
眼下这曲《花》将是回击他们最好的声音,这支舞足足有八分钟,舞蹈细节的处理简直堪称完美,季蔓欣赏完后久久不能平静,果然,能打败顾含章的只有顾含章。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一个男人带着一双似勾似引的桃花眼慢慢向她们走来。他进屋的第一眼,目光就落在了顾含章身上,至此,视线就再也没有转移过。
季蔓也注意到了季行舟的侵略的目光,她尴尬地笑了笑,起身缓和气氛,「阿行啊,你怎么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常念叨的有为后辈,顾含章。」
顾含章也第一时间站起了身,趁季蔓转头看季行舟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季行舟眉梢一挑,把手伸到顾含章面前,「你好,季行舟。」
顾含章盯着这只养尊处优的手看了三秒,细白指尖回握住他的指尖,「你好。」
季行舟礼貌地收回手,抬手之际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她的掌心,顾含章眸光微变了一下,很快便恢復如常。
季蔓见他依旧目光放肆地停留在人家姑娘身上,清咳了一声,帮忙掩护,「坐吧,你们都是年轻人,也不用太拘束了。」季蔓拉着顾含章坐回原位,又抬眼沖季行舟使了个眼色。
季行舟似未察觉到季蔓刀锋一样的眼神,入座后目光依旧黏在顾含章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眼前人有多满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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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蔓缓和地沖顾含章笑了笑,「章章,你也随意些,阿行跟你是一个专业的,你们应该有许多共同话题。」
「呵~」季行舟轻笑了一声,总算捨得把目光分出一点给季蔓了,「姑姑,专业有什么好聊的?难不成您要我们俩在饭桌上讨论《法的一般原理》?啧~这也太无趣了。」
季蔓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显摆专业了,你们也可以聊聊平时有兴趣爱好。」
季行舟目光流转瞟了顾含章一眼,一本正经,「兴趣爱好嘛以后也可以了解,既然是结婚相看,我觉得还是单刀直入的好。」
「……」季蔓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小混球,这是吃错药了?
季行舟嘴角笑意渐深,「顾小姐觉得呢?」
顾含章眉眼清冷,似考量了一番,回道,「季先生说的有道理。」
季行舟眉梢轻挑了,以月秀矜贵之姿开口问道:「请问,顾小姐能接受生活定居京都吗?」
顾含章神情有些微妙,「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季行舟又继续问,「那…顾小姐能接受另一半家庭成员数量庞大且关系复杂吗?」
顾含章偷瞟了季蔓一眼,她能感觉到季老师已经快压不住了。
「顾小姐?」
顾含章抿了抿嘴角,「还……还好。」
季行舟,「听闻顾小姐也是法学专业的,《华夏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七条: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周岁,请问你觉得这样的年龄界限有问题吗?」
顾含章慢慢垂下眼。
季行舟见她不回,眼里星光四起,声音有些愉悦,「最后一个问题,顾小姐觉得作为丈夫人选,我~怎么样?」
……
第195章 碰撞
一顿饭后,季蔓对季行舟人厌狗憎的性子又有了新的认识,顾含章因为他的一句话,一晚上很少开口。
季蔓怕顾含章觉得尴尬,提出要送她回家,但被季行舟捷足先登了。季蔓从内心还是希望他俩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见顾含章没有反对,便顺水推舟成全了自家的臭小子。
回到车上的她琢磨了一会,越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想了想,还是给姜夏月打去了电话。
……
「行行真的这么说?」
季蔓坐在车里捂着头,「那还能有假?我当时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电话里姜夏月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个女孩儿呢?她…她有没有说什么?」
季蔓,「人家能说的什么,一晚上头都没有抬过几回,明显是被吓着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的脸?这人家还没说看上他了,他就开始逼婚了。」
姜夏月原本跟季景琛在客厅看电视,她早就从季蔓那得了线报,今天儿子要去相亲,一晚上都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来了季蔓的电话,结果竟然被告知儿子在相亲宴上直接问人家能不能结婚。
姜夏月站在客厅阳台,偷偷瞥了季景琛一眼,压低了声音,「小蔓,你确定行行和这个女孩儿是第一次见面吗?」
季蔓,「行行这五年一直在国外,他们俩应该没有机会接触。」
姜夏月摇了摇头,她的儿子绝不是一个见了漂亮姑娘第一眼就会做出结婚决定的人,而且他爸爸也不可能由着他这么胡闹,这点他不可能不清楚。
明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做了,为什么?
姜夏月目光渐渐凝重,「小蔓,你之前说那个女孩儿叫顾含章,对吗?」
季蔓也听出了姜夏月语气的变化,略有严肃,「嫂子,你可别为难人家,不管她能不能看上咱们阿行那都是她的自由,人家也是父母的小公主,受不得委屈。」
姜夏月笑了笑,「把我当什么洪水勐兽呢?我又不是你哥,这事儿先瞒着他跟老爷子,我先看了再说。」
……
自打上了车后,季行舟嘴角就一直保持着上弯的弧度,顾含章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季老师要知道你故意拉她下水,应该会暴揍你一顿。」
季行舟并不在意,「揍就揍呗~小姑姑本来就喜欢你,我也不算骗她。」说完,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顺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顾含章眨着眼,「你进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我一直以为是别人。」
季行舟眼眸一眯,轻笑了声,收回手。
娇庄在京都的外环线,开到市区有一段比较偏僻的公路线。这一路开来,对面也只看见过两台车。恰巧前面不远处有个会车坪,季行舟把车停在坪地熄了火就不走了。
顾含章愣了愣,「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季行舟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我进门你见到我的表情可一点都不惊讶。」他咬着她的脖子,手掌顺着裙摆摸了进去,「小骗子,气我呢?」
顾含章死命抓着他的手,气喘道,「你疯了,季老师还在后面,被她看见像什么话!」
季行舟沿着脖子吻到耳边,「那不更好,我小姑姑可是季家最古板的人,要被她撞见了,我们原地结婚。」
车里的空间逼仄完全避无可避,顾含章靠在背椅上,像极了被钉在砧板上只知道唿吸的鱼。季行舟越吻身子越靠近,到了紧要关头还不忘伸手操作副驾驶座靠椅,随着卡扣的一声响,顾含章的座椅瞬间就从靠椅变成了躺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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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行舟咬了咬她的下巴,「专心一点,只要不动,没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顾含章可没他这么野,搂着他的脖子,「回家,季行舟我们回家。」
季行舟撑着胳膊,摸着她的脸,「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可怜~」
「……」顾含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解开座椅的安全带,搂着他的脖子悬腰侧身坐在他身上,「回家~」
季行舟瞳孔渐渐变深,搂着她抱进怀里。
这时,他口袋一侧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顾含章措不及防,生生被吓得抖了一激灵。他轻笑了一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掏出手机。
顾含章小幅度的偏过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又长又密的睫毛。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手机?
季行舟一手将她圈在怀里,一手点开手机,是一条很简短的文字信息。
「他回来了,现在观山悦。」
季行舟眸光幽暗了几分,淡淡将手机扔回操作台,双手从顾含章腋下穿过,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嘴角,「去不去看电影?」
之前出门确实有说过要一起去看电影,原以为他这么撩拨自己已经忘了,没想到竟然还记得。
顾含章点了点头,「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回市区,估计只能看晚晚场了。」
季行舟将她抱回副驾驶座,把座位重新调好,系好安全带,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开车,你订票,不许再勾搭我。」
顾含章睨了他一眼,不欲跟他逞口舌之快,打开手机软体开始选电影。
季行舟往窗外看了一眼,眼里的暗涌平缓了几分,才重新发动汽车。
……
电影选的是爱情爆笑喜剧,最近网上热度挺高,因为是晚晚场,演播厅里人并不多。影院里的环境幽深暧昧,前面就坐着好几对小情侣,有一对可能正处在蜜恋期,每当画面昏暗下来,就会偷偷接个吻,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季行舟倒很规矩,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聚精会神看着屏幕,偶尔还跟顾含章讨论一下剧情,要不是他全程都把她的手捏在掌心把玩,她真的会信他认真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电影散场的时候将近凌晨两点了,季行舟见她有些累了,没再逗留,直接驱车回了观山悦。
他的车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顾含章原本有些困了,一见季行舟的车牌竟然被识别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也在观山悦买了房?」
季行舟眼眸淡淡瞥过角落一台迈凯伦,故意将车停在它的斜对面,他侧身替顾含章解开安全带,一手托着她的脑勺吻了下去。
顾含章剩下的那一点瞌睡完全被他吓走了,推搡着他的肩膀,「你疯了,这是停车场,有监控的。」
季行舟笑着摸了摸她头,「放心,玻璃都贴了防窥膜,监控拍不到。我挡着你呢,我怎么捨得你被别人觊觎。」
顾含章红着脸,抓着他锁骨前的领子,「回家。」
季行舟点了点头,下车,绕过一边车门,拉着顾含章的手,十指相扣圈进怀里。
两人走进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的一瞬间,负一楼传来了一声类似车辆撞击的重响。
顾含章愣了愣,抬头看着季行舟,「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停车场好像有撞车的声音。」
季行舟摸了摸她的耳朵,「闸道那里本来就窄,可能是哪个车技不好的狗比不小心自己撞上去了吧,不用理会。」
顾含章皱着眉,「你认识撞车的人?这么骂人家。」
季行舟拉着她走进家里,「谁知道了?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很难说,反正你肯定不认识。」
顾含章换好鞋,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
季行舟指了指厨房,「妮妮,把厨房那袋垃圾拿出来,今天着急出门我忘记丢了。」
顾含章直接将他拉进门,「明天再丢不是一样的吗,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季行舟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往厨房的推了推,「垃圾还是每天都要处理,不然家里会有味儿,乖~我一会儿就上来。」
……
第196章 养鱼呢
季行舟拎着一袋垃圾,慢悠悠地走到负一楼的垃圾桶边,不甚在意地扔了手里的垃圾,才又慢悠悠地转回自己的车旁。看这事故动静还不小,左大灯跟前脸都撞凹了,而肇事车辆并未逃离现场,似乎是料定了他会回来,特意在原地等着。
季行舟啧了一声,绕过自己的车,走到那台迈凯伦的驾驶位前,靠着车门敲了敲车窗玻璃。很快,主驾驶位的玻璃慢慢摇了下来,沈墨昼一双茶眸寂静无声地看着他。
季行舟指了指自己的车,「看样子是你全责,走保险吧,不接受私了。」
沈墨昼垂眼,睨了他一眼,「季行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行舟一只胳膊撑在车窗框上,迎上他的眸光,从容淡定,「这话应该换我问你,沈墨昼你到底想干什么?刚刚什么苗头你没看清?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当舔狗了?」
沈墨昼温润的茶眸依旧平静无波。
季行舟挑眉有些意外,国外几年脾气倒是变好了许多,他掀了掀嘴皮似笑非笑,「介于你今天这点肚量以后还是少来我家,她现在是我媳妇儿,有我疼,沈家就算有些家底,也经不住你一天一台车的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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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眼睑慢慢挑开,「想激怒我?」
季行舟侧过身,两只胳膊撑在玻璃上,「是提醒你,虽说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形象,但这热恋中的情侣有时候难免情难自禁,怎么?你和乔清冉不会?」
打蛇打七寸,拿捏沈墨昼这块,季行舟现在也算颇有心得。
果然,沈墨昼原本毫无波澜的茶眸瞬间挂上了一层寒霜。
季行舟掀眸,艷潋的桃花眼对上阴翳的凤眸,一寸不让,「再警告你一遍,她是我的。你别碰她,否则……」
沈墨昼低头,嗤笑了一声,上半身依靠在方向盘上,「我肯定是要碰她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又冲进我的房子杀我一次?」
季行舟目光凝色,眼眸轻瞌,「小孩子才喊打喊杀,我能让你比死更难受。」
沈墨昼侧抬下巴,与季行舟对视了一眼,按下车窗键,上升玻璃直接把季行舟的胳膊顶开了,他也不动气,只懒懒地掀动嘴角,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台橘色的超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唿啸而去。
……
回到家里,季行舟见主卧室还亮着灯,以为顾含章还没睡,便直径推门而入。而房间里的顾含章已经换好了睡衣,靠在床头一副熟睡的样子,看这情况是太累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季行舟心里一暖,轻轻走近床榻,抱着她重新躺好。
她临睡前洗了澡,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沐浴露,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缕一缕勾搭着他那不禁撩拨的脆弱神经。
季行舟魔怔了般,将鼻尖埋进她的肩胛。
「妮妮~」
顾含章迷迷煳煳间听见他在叫她,娇憨的嗯了一声。
季行舟沿着肩胛骨,在她耳畔轻呢,「妮妮,我们神魂颠倒吧?好不好?」
「嗯~」
她这声轻哼完全是无意识的,根本连回答都算不上。
季行舟眸光一黯,发痒的喉管扯动性感的喉结,他轻轻掀开顾含章身上的薄毯,贴着她的柔软的身子爬上了床。
顾含章迷煳间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浑身上下……
「除了热还有什么?」
有人在她的耳边呓语。
她仰着下巴,一边喘息一边呢喃,「痒~季行舟你别弄了,痒~」
恍然间头皮一麻,她的大脑逐渐清醒了过来,雾蒙蒙的眼睛无辜地看着那双已经欲色难填的桃花眼,她呆了几秒,声音软萌无力,「你在做什么?」
季行舟吻上她的肩头,「我都爬床了,你说我要做什么。」
顾含章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睡裤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整个下半身只剩一条遮羞的内裤,上衣宽松……
顾含章现在是羞大于气,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就不能改天吧,我都累成这样了……」
季行舟抓住她的手腕扣在两侧,「乖~你只要动嗓子就好了。」
顾含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抬头一口咬着他的下巴,季行舟笑着回吻,「瞧着好像又有力气了,心肝肝,那你待会记得……。」
顾含章根本说不过他,只能用手捂着眼睛,仰着头喘息。季行舟小心翼翼亲吻着她……
主卧室的门虚掩着,屋内满室春光摇摆不定……
……
第二天。
顾含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痒,浑身像脱了筋一般无力,她慢慢坐起身,靠着床背才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换过了,床头放着一杯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顾含章捂着床单,抬手准备去拿水杯,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竟然有只钻戒,她愣了愣,盯着这颗粉钻不觉看出了神。
昨夜季行舟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情到浓时,他搂着她手一直在床头柜边缘摸索,她当时以为他是要向她求婚,没想到那个坏胚竟然从床缝里扯出一袋……她气的当时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原来不光藏了钻戒,还真藏了这东西。
到后来又是鸾凤颠倒的荒唐事。
顾含章红着脸,这只戒指是什么时候戴上的?她怎么完全都不记得了……
季行舟刚洗完床单,走进卧室就看见顾含章正盯着手里的戒指发呆,他神清气爽的走上前,执起她的左手,挨着床榻坐下,「好看吗?我当时看到这颗粉钻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会喜欢。」
顾含章微颤,小心地掩着被子,她里面现在可什么都没穿。
季行舟无比熟稔地端起床头的水杯,顾含章刚伸手,却被挡了回去,「昨晚你辛苦了,我餵你~」
「……」顾含章低头,就着他的手慢慢喝水。
季行舟盯着她鲜嫩的唇,一本正经,「妮妮,我们什么去领证?」
顾含章眼珠一颤,一口气没吸上来,水直接呛进了气管,急得她赶紧用一只手捂着嘴巴不停地在咳嗽。季行舟睨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替她顺气。
顾含章缓了半天,抬头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季行舟轻握住她的左手,「昨晚我替你洗澡的时候咱们说好的,下床就扯证,顾含章你可没喝酒,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顾含章眼神略微有些慌乱,她真的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季行舟把她压浴室间的墙上……
季行舟眼眸渐眯,「宝贝儿,你都能不记得了?你还能想起什么?」
顾含章清了清嗓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不是应该商量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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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摩擦着她的手心,嗓音勾人,「心肝儿,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咬着我的耳朵叫老公,我也不至于后面失了分寸。」
嘭!顾含章顿觉脑子里一座火山爆发了,羞得整个人都红了。
明明是他诱惑了她,现在还倒打一耙。
季行舟拉过她的掌心,一把将她拽进怀里,「顾含章,戒指也收了,老公也叫了,人都是你的了,还不结婚?你养鱼呢?」
……
第197章 百因必有果
「我要真想养鱼,就不会招惹你这条又凶又恶的大鲨鱼。」顾含章搂着毯子,不敢挣扎的太过,生怕露了春光。
季行舟直接将她扑倒在床,咬着她露出来的肩膀,「知道就好,要敢说不同意,现在就吃了你。」
顾含章怕他真又闹她一次,连忙解释道,「我的户口本在我妈那,她一直帮我收着。」
季行舟捧着她的脸,「好办,下午我们就去s市,你把户口本偷出来,我们就在s市登记。」
顾含章,「……」
「又有意见?」
顾含章,「我以为你会说,『你妈我会想办法说服的』,结果竟然是让我去偷户口本?」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你妈绝对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服的人,我急,事急从权。」
顾含章抬手,搂着他的脖子,「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不会后悔吗?你越急我就越觉得你应该再好好想想。」
「宝贝儿~我说错话了。」季行舟捂上她的眼睛,俯身吻上她的唇,「我不急~我也可以慢慢来~」
「这次你闭上眼,看我有多慢~」
「宝贝儿,家里还有床单吗?」
……
季行舟原本已经换上了居家的真丝睡衣,没想到两人聊了没几句又撩到了床上。季行舟得了昨天的教训,知道顾含章是个下床就翻脸的人,憋足了劲终于逼得她同意去偷户口本。
这次,季行舟留了心眼,并一反常态地警告她,再有第三次下床不认人的情况,就只能把她在床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方便她事后寻找回忆。
得了顾含章的准信,季行舟暂且先放过了她,见她娇软无力地躺在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先休息会,我出去超市买点东西。」他想了想,不放心地问道,「心肝肝,要我抱你去洗澡吗?」
顾含章直接把被子捂着脸,季行舟轻笑了一声,贴在她耳边,「等我回来的时候把衣服穿好,我现在可不禁勾。」说罢,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下了床。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有动静,顾含章抱着薄毯颤巍巍地走下床,找了套长衣长裤的居家服走进了浴室间。
昨天晚上后半夜他有些失控,刚刚他又仿佛变了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在取悦她。
还真是孽障,踩着你的心尖行兇,就笃定了你拿他没辙。
洗完澡,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不少,换好衣服,顾含章回头看了看床上凌乱的被单,忍住心中的臊意,她取下了脏的被单又往洗衣房走去。彼时的洗衣房里,烘干机正在运作,红着脸把手里的床单塞进洗衣机,起身准备倒洗衣液时,突然看见洗手池里还有一缕很淡很淡的红色水迹。
起初,她没放在心上,打开水龙头,瞬间那抹淡淡的红就这样被沖走了,再转身准备拿洗衣液时,她突然灵光一闪,手指顿住,回头看向手池。
那个红是……
顾含章看着烘干机里还在搅动的床单,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季行舟用手洗的……
「叮咚!」
就在她晃神之际,房门外的门铃响了。
她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圈,确认没问题之后,才走去门厅开门。
大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得体的贵妇人,见到她的第一眼,月牙弯弯地桃花眼带着善意的笑容,「你好,请问你是顾含章吗?」
顾含章微微有些怔忪,观山悦的安防工作一直很到位,按道理是不会出现她不认识的人直接上门拜访她的。
姜夏月看出了她的疑惑,温声道,「别紧张,我是行行的妈妈。」
顾含章自然知道她说的行行是谁,短暂地沉默之后,她立即让出过道,「请进。」
姜夏月换好鞋,不着痕迹地打量房里一眼,仪态端庄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顾含章略带思索地看了她一眼,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前,自己也跟着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姜夏月勾着脖子往过道看了看,「行行呢?」
顾含章眸光闪烁了一下,「他…出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要让他妈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在她这还得去自己买菜,他们家更不会待见自己了吧。
姜夏月笑着看向她,「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立规矩的,今天就是单纯想来看看你们。」
顾含章眼神细微变化了一下,却还是掩盖的很好。
姜夏月见她依旧不怎么开口,便从包里拿出一套礼盒,「这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一条项鍊。」说罢,将礼盒打开,递给顾含章。
顾含章盯着眼前这条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项鍊,缓缓问道,「分手费吗?」
姜夏月愣住了,恍了一下,笑道,「昨天阿行的姑姑给我打了电话,我的儿子什么秉性我最清楚,他连他小姑姑都敢骗来给他做幌子,无非就是想请我上门,所以,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不是季家的恶人,我是行行请来替你撑腰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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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微怔,身上的疏离收敛了几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她完全没想到姜夏月会跟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之前季景琛对她那一番羞辱,实在是记忆深刻,所以一看见不请自来的季家人她立马就做出了防备之姿。
姜夏月自小也在权贵圈里长大,看人看事也自有她的一套逻辑体系,她身子自幼就不好,去美国养病那几年除了儿子丈夫,什么都看轻了。
既然眼前是儿子心尖尖的人,她自然要帮儿子留住她。
姜夏月将礼盒放在茶几上,推至她面前,「我想着第一次见面也不能太寒酸了,就选了这条项鍊,只是见面礼而已。」
顾含章摇摇头,「太贵重,请您收回去吧。」
「拿着!」姜夏月直接把礼盒塞进她手里,「不贵重怎么能让行行相信我的诚意。」
顾含章看着手里烫手山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实在有些捉摸不透,明明是两夫妻为什么对她的态度截然相反。
姜夏月见顾含章眼里没有一丝贪念,反而不安地蹙起了眉头,她轻嘆了一声,将手自然地搭在顾含章的手背上,「我知道,我家先生找过你。」
顾含章手略微瑟缩了一下。
姜夏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事是他做的不够光彩,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把官场那套拿来对付一个孩子,说出去都替他害臊。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和行行的事,但现在既然我知已经知情,有些事就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得算的。我来,就是给你一个定心丸,只要你对我家行行是真心的,季家也会真心祝福你们。」
顾含章慢慢抬眼,「您真的能说服季先生吗?」
姜夏月笑了笑,「不是说服,是收服。」
顾含章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夏月,「你别看他爸爸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我真生气了,他就没有一件事能拗过我的,俗话说,百因必有果,他爸爸的报应就是我。」
姜夏月豪言壮语刚夸出口,就听见门厅传来密码锁开门声,没一会,她的宝贝儿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新鲜食材走了进来。
季行舟也没料到家里有个不速之客,乍见姜夏月的瞬间也愣住了。姜夏月比他更吃惊,站起身指着季行舟,「行行,你刚刚出去…买菜去了?」
顾含章扶额,完了…手里的山芋又开始烫手了。
……
第198章 姜夏月
季蔓早就说过了,在季家,季行舟要想把谁哄得服服帖帖那都是分分钟的事。乍见姜夏月他确实也懵了下,反应过来之后,走到厨房把东西放下,洗了手,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昂,这不是知道您来了特意去附近买了几个菜。」
姜夏月睨了他一眼,「我都是临时决定要来的,你从哪知道的?」
季行舟走到顾含章旁边,见她手里有个锦盒,心下瞭然,脸上笑容皮了一些,「要不怎么说母子连心,您这刚起的主意我这一会就感应到了。」
姜夏月斜睨着他,进屋除了第一眼一脸痴愣地看着她,其余时间目光就黏在这女孩儿身上,人在眼皮子底下还护的这般紧,怪不得连他小姑姑也坑。
季行舟无比自然地挨着顾含章坐下,拿过她手里的见面礼,沖姜夏月晃了晃,「妈,您不是还有个配套的镯子吗,怎么没有一起拿来?」
顾含章眼眸低垂,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季行舟说的那只帝王绿玉镯是季家老夫人叮嘱她要传给她的孙媳妇的,季行舟的态度她已然知晓,可这女孩儿的态度她还不清楚,所以今天才想着上门亲自来看看。
姜夏月目光在顾含章身上停留了一会,转头看向儿子,「那只镯子意义不一样,我想着你们关系有了进展再拿来也不迟,今天只是见面礼,这可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一条项鍊了,怎么?还嫌寒酸?」
季行舟揽过顾含章的肩,「我跟妮妮说好了,明天回s市,领证。」
顾含章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季行舟竟然给他妈妈透底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为了领证顺利少生枝节,这件事必须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能说。
果然,男人下了床也靠不住。
姜夏月听了这消息,愣住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最终还是点点头,「那行!下午我就去银行保险柜把那只镯子取出来,让章章带着领证,这也算成全了你奶奶一辈子的心愿。」
顾含章眼睑慢慢挑开,眼神里已经按捺不住惊讶的神色了。
这种不知会家里,两人就决定的婚姻在长辈眼里不是应该是离经叛道的事吗?
姜夏月并不知道顾含章在想什么,思索了一会,看向她,「你的父母知道吗?」
季行舟捏了顾含章的手心一把,抢过话,「不知道。他父母都不喜欢家世复杂的,也不希望女儿远嫁,说了也不会同意。」
双方议亲,季家想门当户对,可人家父母也未必真看得上他们。高官贵权看着风光,万一哪天大厦将倾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老百姓。
顾含章的妈妈虽然看着煳涂,但绝不是会依靠嫁女儿去改变阶级层次的父母。相反,她极有可能因为男方家世太过强横而担心女儿受委屈从而反对他们在一起,季行舟看得明白,所以才撺掇顾含章去偷户口本。
这话要说给季景琛听他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姜夏月自己也是女儿家,当初若不是季景琛对她好,她还真看不上他。姜家门槛也不低,父亲视她如掌上明珠,根本不会用她的婚姻去交换利益。年轻的时候,她还幻想过自己会嫁给流浪画家,或者创作才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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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她对季行舟的话深以为然,「这…会不会太委屈章章了?你这么诱拐人家女儿,以后上门肯定少不了一顿打。」姜夏月想了想,「什么时候上门跟妈说,我带着厚礼去,诚意足了你能少挨点打。」
她原本今天是来联盟的,没想到这俩小年轻明天就打算领证了,坐了一会她又不安地起身,「不行,我得走了,你们明天要做得事我权当不知情,省的到时候被你连累得两家议亲我没脸说话。」
季行舟懒懒地跟着站起身,「不吃饭了?还专程给您买了菜呢。」
姜夏月伸着兰花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妈自从去美国疗养之后,一直虚不受补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那一袋子的鲍鱼海参,乌鸡松茸你当我没看见?你当……」姜秋月目光慢慢转向顾含章,喃喃道,「不年不节的怎么就突然想到去领证,难不成是有了?!」
顾含章神情一变,摆摆手,「没……」
「那说不准。」季行舟一把拉住顾含章的手,「妈,您孙子能不能姓季就看你的了。」
姜夏月在他俩脸上逡巡了一圈,点着季行舟的鼻子,「你,送送我。」
顾含章知道姜夏月这是有话要跟他儿子私聊,识趣地推了推季行舟。季行舟摸了摸她的头,跟在姜夏月身后出了门。
……
大门关上,阻隔了顾含章视线的一瞬间,姜夏月立马破功,抓着季行舟的手跑到电梯旁,「宝贝儿子啊~让妈妈好好看看~瘦了瘦了~都怪季景琛那个混蛋,让你一个人在国外吃了这么多苦,我的心肝啊~让妈妈好好看看~呜呜呜呜~」
季行舟习惯了姜夏月的溺爱,温声哄着,「妈~我也没吃苦,你别哭了,等会妮妮出来看见了,你婆婆的威信可就全没了。」
姜夏月勉强揩了眼泪,捧着他的脸上下打量,「你也是个没心肝的,跟你爸爸闹连妈妈也不要了,回国这么久家也不回,你都不知道妈妈有多想你。」
季行舟揉着脸,「哪能啊?天天都想您了,要不你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咱们仨一起把季景琛赶出家门。」
姜夏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话被你爸爸知晓了恐怕又得气一个月了。他也是可怜,年轻的时候受我的气,现在我不闹了,他还得受我儿子的气。」
姜夏月偷偷瞄了门口一眼,拉着季行舟又往角落走了一些,小声道,「宝贝啊~我瞧着这姑娘对你也不热络啊,冷冷清清的,这事该不会是你剃头担子一头热吧?」
季行舟眸光闪烁一下,「嗯~哼~,怎么不热络了?那是她瞧着您在不好意思故意端着,她现在对我就四个字,死心塌地。」
「得了吧~」姜夏月心疼地拉着他的手,「是你死心塌地吧!你在家什么时候买过菜啊?哎~真是因果循环,看来你的报应就是她了。」
季行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姜夏月则一副眼不见心不烦地模样按下电梯,沖他拜拜手,「回去吧,下午我让人把聘礼送来。」
季行舟走进电梯,抱了抱姜夏月,「妈,谢谢您。」
姜夏月莫名又觉得眼睛酸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谢什么?我是你妈,不管你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姜夏月渐渐有些委屈,「行行,妈妈不介意你疼媳妇,但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偶尔也回来陪妈妈吃顿饭吧,你爸虽然嘴上没说,但肯定也是想你的。」
季行舟点了点头,「谁送您来的?」
姜夏月抹了抹眼角,将他推出电梯,「家里的老张,回去吧,妈妈先走了。」
送走姜夏月,刚转身,季行舟就看见对面墙角一个白色的摄像头正对着他现在站着的地方,他目光顿瑟了几秒,开锁进门,果然在门厅墙上发现了可视监控屏。
顾含章端着一杯水走过门厅,见他对着墙上的监控发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哦~那个是一年前物业加装的,我忘记提醒你了,下次说悄悄话别在电梯门厅说,角落那个监控还有收音效果。」
季行舟,「……」
……
第199章 聘礼
姜夏月果然是雷厉风行,上午才说要送聘礼,下午银行和律师所的工作人员就提着一只保险柜上门来了,随行的所有人都穿着职业西装,带着防尘手套。
顾含章被众星拱月围簇在沙发的正中间,一名工作人员接过从保险柜里取出的手镯,双手捧至她面前,另一名工作人员拿着相对应的证书,以及一只鑑赏珠宝的放大镜。
「您好,顾女士,我们接到姜夫人委託,要将这只翡翠玉镯转赠于您,来之前相关珠宝鑑定机构已经审核过了,物品保存没有问题,这是鑑定书,请您查收。另外因为姜夫人强调了要赠与,委託律师起草了一份赠与合同,您看过之后如果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顾含章抬头看着季行舟,季行舟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玉镯,直接给她戴上,顺便把合同也递给她,「签吧,万一他们后悔了要拿回去,咱们可就没地方说理了。」
顾含章拿着合同大致浏览了一遍,季行舟的妈妈有心了,她在合同里刻意强调了给她玉镯是季家自发的赠送行为,且不附带任何附属条件,那就是说只要她签了字,就算以后没有跟季行舟领证,这只镯子依然是她的,季家不能追回。
这份信任,可以说是没有上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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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完成了交接工作,一刻都没有耽误,走的时候对顾含章的尊重可说是到达了顶点。
季行舟见惯了这些场面,将人打发了,回过头便托着她的手腕,问道:「喜欢吗?」
翠绿如带的翡翠富贵逼人,一般都是年长或富态之人才压得住,顾含章腕间皓白,一身莹白粉嫩的好肌肤生生将这晃眼的翠绿压住了,她自幼跳舞,身姿仪态自是万里挑一,浑然天成的温润气韵与这镯子越看越般配。
季行舟啧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奶奶一定是知道我未来的媳妇是个天仙儿,不然怎么独独选了这一只玉镯,也就只有我媳妇儿能压住这么翠的色儿。」
顾含章盯着手腕的玉镯,轻声道,「我平时还要练舞,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哪天摔碎了怎么办?」
季行舟抱着她,「我奶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迷信,她总说好玉能保护主人,如果人摔了玉碎了,这说明厄运化解了,人就会没事。我以前从不迷信,但自从有了你,我不敢不信,好好带着,摔碎了我再给你买。」
顾含章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为了哄我去领证你真的下足了功夫…」
季行舟将她拦腰抱起,「主卧床单还没铺,我们去客房。」
顾含章从他怀里跳下,脸色羞红,「季行舟,你注意节制啊。」
「节制什么?」季行舟一把拉过她,似想起什么,手掌摸着她的肚子,「疼吗?」
顾含章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疼啊。」
季行舟再次将她抱起,「我看看……」
看?看什么?
顾含章被这一语吓得手舞足蹈地开始挣扎,季行舟梗着脖子被她挠了一脸,无奈之下,只能将她轻轻一抛,横抱变成了竖抱直接扛在肩上。
客房的床也很大,之前是为了方便夏温温,现在只能用来方便季行舟了。
顾含章被丢上床,才爬到床边就被他抓着一只脚踝拖了回来,感觉到这个坏胚在扒她的裤子,吓得顾含章赶紧抓住裤腰带,「不行~真的不行~我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从床侧拿出药膏,「妮妮,不能讳疾忌医。乖~我看看,要是没事就不上药。」
果然是个坏胚,顾含章将头埋进被单里,假装没有听见。
季行舟见她这么排斥,拿着药膏爬上床,隔着薄毯搂着她,「听你的,不看了。」
顾含章慢慢透出头,「真的?」
话音刚落,她的脸立马像煮熟的虾一样红,眼里顿时蒙上一层水汽。
季行舟贴上来,吻了吻她的嘴角,「只是不看,药还是要抹,买的时候我就问了老闆,老闆说就算没事也可以抹,固~本~培~元~」
顾含章闭着眼,轻喘着唿吸,将头埋进枕头里,她藏在被子里的身体因躲避作乱的手指,不断摇晃着腰肢……
……
「好了~宝贝儿~」
顾含章腰身一塌,直接将自己盖了起来。
季行舟擦干净手指,钻进被窝抱着她,「真的就是上药,怕你疼~」
顾含章顺着他结实的腰身直接一把掐了上去,季行舟闷笑了几声,「别掐了,我不疼,手掐坏了可不值得。」停在腰身的小手一顿,隔着衣服又开始挠他。
季行舟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我也不怕痒痒。」
顾含章抬起下巴一口咬着他下巴,「那你怕什么?」
季行舟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怕你……」
……
为免夜长梦多,他直接定了明天最早的航班,为了让明天的行程顺利,他现在必须要让顾含章好好睡上一觉。
顾含章也没想到,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他用纯正的美式腔调低声在她耳边轻语:
「i loved you first, but afterwards your love outsoaring mine,..for one is both and both are one in love:rich love knows nought of 『thine that is not mine;both have the strength and both the length thereof,both of us, of the love which makes us one.」
渐渐地,她眼神慢慢迷离,大概是真的累了,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沉睡的鼾息声。
季行舟看着她缓缓垂闭的双眼,无奈地笑起来。
英语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催眠的语言,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听见英语就昏昏欲睡,后来为了能尽快适应耶鲁的生活,拼了命的恶补最讨厌的学科,没想到今天它的用武之地竟然是哄小妮妮睡觉。
也算……物尽其用了。
……
第200章 迹象
南方的早春已经能看见初夏的影子了,天空万里如洗,云层洁白厚重。
莫婉苏早起没多久就听见家里有开锁的声音,她和卢良才对视了一眼,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两人先是一顿紧张,卢良才把莫婉苏护在身后,使劲朝大门敲了敲,这是在提醒小偷,家里有人。
果然,开锁的声音停下来了。
卢良才还没得意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妈,卢叔叔,是我。」
「是章章的声音。」莫婉苏一把推开卢良才,笑着把女儿拉进门,「怎么回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和你卢叔叔还可以去接你。」
这几年莫婉苏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前段时间已经停止用药了,暂时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心结不在了,她现在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许多。
第266页
顾含章想到楼下还有个人在等,随便编了个工作的理由就拿到了户口本。莫婉苏以为她还有公事,见她拿了户口本就要走也没有多说什么。
卢良才看出了她的心思,追出门口,笑着喊住顾含章,「章章,忙完了中午回来吃饭吗?卢叔现在就去买菜。」
莫婉苏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章章,就算事情再重要你也得吃饭啊。」
顾含章看着手里的户口本,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卢叔叔了。」
卢良才笑了笑,「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顾含章想了想,又道,「卢叔叔,家里有瓶茅台,是我爸爸二十二年前存的,中午我带个人回来吃饭,咱们把那瓶酒开了吧。」
卢良才愣住了,回头看向莫婉苏,莫婉苏眼里的震惊不比他少。
顾含章沖他们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梯。
莫婉苏如梦初醒,一把抓着卢良才的胳膊,「老卢,章章这是什么……老卢?」
卢良才抹了抹眼角闪烁的泪花,这些年顾含章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他还以为这孩子还没有接受他,没想到,她竟然让他喝她爸爸的酒。
莫婉苏多少能体谅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卢,这些年真的很谢谢你对我和章章的照顾,辛苦你了。」
卢良才摇摇头,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不辛苦,我觉得值得,如果没有你们,我哪能喝上女儿酒。」
……
季行舟一直守在楼下,顾含章刚出来他一把就把人捞了去。
「怎么样?」
顾含章点了点头,「我答应了我妈,中午回来陪她和卢叔叔一块吃饭,还有你。」
季行舟往楼上瞧了一眼,「你告诉你妈妈了?」
顾含章抓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小区外走,「是啊,快走!卢叔叔要追上来了,户口本可是要还回去的。」
季行舟也不知道顾含章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也不想真的跟上辈冲突上,被顾含章拽得踉跄了几步,立马反客为主拉着她跑出了小区。
s市虽远远比不上京都的富贵繁华,但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便捷,就说交通便利这块,人满为患的京都拍马都赶不上。
季行舟一早就做好了功课,顾含章户口所在地婚姻登记处距离她家并不远,打车十分钟都不需要。
两人出了小区,很快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麻烦您,s市第一人民医院康復中心。」不料,两人一上车,顾含章报出一个南辕北辙的目的地。
季行舟紧张地看着她,「你妈打你了?」
顾含章见他眼里真有几分动怒,小声说道,「不是,登记之前我想带你去见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季行舟目光一滞,哦了一声,缓缓垂下了眼睑。
……
杨璐的母亲跟前夫离婚之后一直没有再找,带着杨璐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们的生活并不宽裕,当初如果不是光德给的升学奖励太诱人,杨母也不会选择让她去s市最有名的贵族学校。
杨璐出事之后,光德为了在外名声,给了家属十万的安抚金,杨母拿着这笔钱再贴上自己所有的积蓄才勉强扛住了第一年的治疗。
所幸后来的几年,顾含章收入稳定了,她给杨璐换了当地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陪护和康健团队。
所有人都知道,植物人昏睡的时间越久醒来的机率就越小,虽说世界上也有昏迷了十几年再醒来的脑死亡病例,但那些事迹在医学上已经可以称作为奇蹟了。
如今杨璐已经昏迷六年了,一点復甦的迹象都没有,如果没有顾含章,杨母就是再爱她,也终会向现实低下头。
顾含章给杨璐安排的是vip单人间,陪护也认识她,一见她来立马热情地上前打招唿,「顾小姐,您又来看璐璐了?」
顾含章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季行舟走到病床前。陪护照看杨璐已经五年了,多少还是有些眼色,往年顾含章都是一个人来,如今竟然带了个气质不凡的男人,陪护猜到他们一定有话要说,寒暄了几句,藉口要去洗衣服,拎着一个塑料桶识趣地让出了房间。
顾含章俯身替杨璐整理鬓间的碎发,当初她们为了方便护理,提议要剪了她的头髮,顾含章说什么都不愿意,她那么爱美,醒来的时候发现头髮没有了肯定会伤心。
季行舟早就知道杨璐的存在,刚刚顾含章说带他来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他就猜到是她了。
顾含章站起身,目光留在杨璐脸上好一会儿,才慢慢看向季行舟,「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和沈墨昼的事,我知道你是为了尊重我,但既然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有些事我觉得我应该要向你坦白。」
「我和璐璐从幼儿园认识,一起长大,高中我去了二中,她去了光德。后来,我妈反对我走舞蹈生专业,强制给我转了学,高一下学期我也去了光德……」
顾含章平静诉说着她在光德的那些遭遇,她冷漠自持的像是个过客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经歷了这么多事,她真的已经做到了,那些打不倒你的挫折最终只会引你强大。
「我亲眼看见她倒在血泊中没有了生气,但她是为了救我……光德没有人相信我,也没有人敢信我,他们抹杀了所有证据,他们为所欲为地包庇兇手……」
季行舟颤抖着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抱在怀里,若不是她亲口说出来,他根本不敢相信,看着强大自信清冷倔强的她曾经经歷过这些,原来寻死只是冰山一角,活着去承受这一切才是她最痛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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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那几年,他常常会一个人静静欣赏她的舞蹈,那曲初战即巅峰的《逢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无数人对曲中意境赞不绝口,如今想到,那首曲子写得就是她自己,身歷百劫而不堕,化雪掩夜待春归。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你这些吗?」
季行舟看着她,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你,为璐璐平反守着她醒来或许会是我这一辈子活着的唯一目的,但现在我有你,復仇已经不是我活着唯一的目的了,既然你我都选择了法律,那么我们就努力把这件事交给司法,让司法的公信力去制裁作恶的人。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破坏司法人的底线,为了消除恶魔变成恶魔,这不算胜利。」
季行舟何其聪明,顾含章这一句话他就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五年前的事。她把她所有的故事都说给他听,就是不希望有一天他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她的委屈,再一次失去理智,她在保护他。
他不愿让她失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顾含章踮起脚尖轻吻着他的嘴角,侧头看向杨璐,「璐璐,我要结婚了,我的丈夫叫季行舟,你要是再不醒来,伴娘可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
陪护洗完衣服进来病房时,他们基本已经聊完了,顾含章想着还有事,叮嘱了几句牵着季行舟离开了病房。
待顾含章走后,陪护琢磨了一会,一边盯着门口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喂,老闆啊?今天顾小姐又来看璐璐了,没待多久,不过这次带了个男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清冽的尾音带着丝丝寒气,「他们说了什么?」
「我出去洗衣服了,说了什么不知道。」
沈墨昼冷笑,她竟然带季行舟去见杨璐?看来她对季行舟的信赖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沈墨昼垂眸,正打算挂断电话……
突然……
「啊!!」电话那头,陪护髮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沈墨昼蹙眉,声音依旧冰冷,「怎么了?」
「老……老闆,刚刚璐璐的手动了,咦?怎…怎么又没反应了?难不成是我眼花看错了。」
沈墨昼,「……」
……
第201章 两姓之好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季行舟怎么也没想到,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结婚证,五分钟没有就搞定了。
不年不节,又不是特殊纪念日,进去婚姻登记所时,统共就他们一对新人,拍了照,印上章,一切水到渠成,从此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宜家宜室,荣辱与共。
季行舟盯着结婚证上的合照看得有些入神,这好像还是他和顾含章的第一张合照,原来他们俩这么有夫妻相。
顾含章见他有些孩子气,凑上前,「怎么了季先生?刚印上章就后悔了?」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把你的也给我。」
顾含章将红本本护在怀里,「为什么,不是每人一份吗?」
季行舟,「以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只有你和结婚证是我的。」说罢,直接抱过她,把手直接伸进她的怀里把红本本抢了过去。
顾含章红着脸,「季行舟,才结婚就不让我了?」
季行舟搂着她的腰,亲了一口,「没大没小,叫老公~」
顾含章被他说的脸一臊,转头跑了出去。
……
卢良才和莫婉苏琢磨了许久,愈发觉得顾含章临走时的话有些深意,就算章章真打算带男朋友回家吃饭,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为什么要特意强调顾沧留下来的那瓶酒呢?
那可是顾沧在她出生那一年特意存下的,那是只有等章章出嫁才能开封的酒。
莫婉苏越想越不对劲,「老卢,你说章章为什么突然把户口本拿走了,她……」莫婉苏灵光一闪,把菜丢进篮子,「不行,我得给她打电话问问。」
卢良才见她老毛病又犯了,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孩子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当面问不好吗?我看章章一直都乖巧懂事,也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你啊,放宽心才是对的。」
「你就尽会说好话。」虽说是嘴犟了一句,但莫婉苏也没再坚持。
「妈~卢叔叔,我们回来了。」
厨房里的两人刚合计完,顾含章的声音在玄关响起。卢良才和莫婉苏对视了一眼,整理了衣襟,又相互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挂着多少有些表演的笑容,走出了厨房。
顾含章牵着季行舟,刚到餐厅四人就碰上了面。
莫婉苏笑容顿了顿,看向良才,卢良才初见季行舟只觉他一表人才,片刻后被他身上矜贵出众的气质震慑住了,明明是老丈人第一次见女婿,他竟然落了下风露了怯。
莫婉苏见卢良才完全靠不住,拉着顾含章走到一边,「章章,他是不是你那个高中的同学啊?」
莫婉苏还记得,五年前他们为了顾含章不去舞大的事在校长办公室发生了争执,有个凶神恶煞的少年拦了她的路,她对那个少年记忆深刻,实在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么无礼又嚣张的人。
季行舟原本想把顾含章拉回来,但一想到这是他第一次上门,便故作无害地沖卢良才笑了笑,「叔叔阿姨好,我叫季行舟,是章章的老……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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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良才这会也认出了他就是五年前的少年,但他并不觉得季行舟嚣张无礼,那个时候是他独自一人将章章护在身后,说话也硬气,当时他就觉得那少年对章章的态度有猫腻,没想到竟然真成了章章的男朋友。
「欢迎欢迎,来来,小季,你随意坐,不要客气。」卢良才热情地招唿着季行舟,回头朝莫婉苏使了个眼色,「快去给客人倒水啊。」
莫婉苏神情复杂地看了季行舟一眼,最终碍于礼数还是去厨房准备茶水了。
顾含章笑着挨着季行舟坐下,小声道,「看来,我妈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季行舟脸色未变,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谦虚模样跟卢良才聊天,顾含章见他应付卢良才绰绰有余,往厨房看了一眼,起身走了过去。
莫婉苏见她进来,小声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的?」
顾含章想了想,「刚交的。」
莫婉苏瞪着眼睛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刚交的你就敢往家里带?」
顾含章摸了摸鼻子,「妈,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莫婉苏不自觉就把真实想法说出了口,但未免女儿觉得她太过强势,立马又补充道,「我看着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长成这样看着也不太靠谱,妈妈怕你以后受委屈。」
顾含章点了点头,季行舟的爸爸看不上她,她的妈妈也没看上季行舟,也算公平。
莫婉苏见女儿不说话,以为她不开心了,又赶紧把话圆了一遍,「当然了!这是妈妈一厢情愿的想法,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实在喜欢他,妈妈也不会干预你们。你长大了,可以自由去选择你的人生,妈妈尊重你。」
莫婉苏能说出这番话确实让顾含章有些意想不到,有时候父母的成全不是为了成全某件事,而是为了成全孩子,莫婉苏竟然有一天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顾含章拉过莫婉苏的手,俏皮地说道,「妈,正好,他爸爸也不喜欢我,你待会多给他一点脸色看,帮我出口气。」
莫婉苏笑了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哪有你这样的,人家第一次上咱们家,再怎么样礼节也不能少。出去吧,你卢叔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估计现在已经倒戈了。」
顾含章笑了笑,端了两杯茶走出了厨房,莫婉苏盯着女儿的背影怔怔出神,顾沧走了以后她就没有见过女儿撒娇了,刚刚她拉着她的手,亲昵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莫婉苏抹了抹眼角的泪,收拾好心情才慢慢走出了厨房。
……
正如莫婉苏所言,卢良才完全不是季行舟的对手,没聊两句现在已经是老丈人看准女婿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回头见莫婉苏走了过来,还不忘自主推销,「小苏啊~小季这孩子真不错,他跟章章是一个专业,还是国外名校毕业。」
莫婉苏拍了拍他的胳膊,「光打听这些做什么?」
卢良才讪讪地笑了笑,「小季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是公务员,爷爷是退休的老干部,这么听着跟咱们章章也挺般配的。」
顾含章睨了季行舟一眼,不愧是法学专业的,一字不错,表达的意思却千差万别。
看来,卢叔叔是靠不住了。
……
第202章 谋划
顾含章端着碗筷出来,就听见卢良才问季行舟,「小季啊,下午还有事吗?陪你卢叔喝几杯?」
「卢叔,下午有事但比不上跟您喝酒重要,只是我平时不胜酒力,就怕您喝的不尽兴。」季行舟起身接过顾含章手里的碗,低头伏小给两位长辈摆好餐具。
这话听的卢良才心花怒放,卢泽为人板正,平日里别说两父子喝酒聊天了,就是他单独喝几盅都要被他念上几句。
现在,季行舟愿意陪他,他自然高兴,「那没事,小酌怡情,你阿姨也不让我多喝。」说罢,看向莫婉苏,「小苏啊,你帮我们去拿酒呗。」
莫婉苏虽说还是不喜欢季行舟,但人家毕竟第一次上门,基本礼数还是应该要顾全,她顺从地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卢良才平日喝的白酒,刚要开瓶,卢良才忙慌地假意咳起嗽来。
「小苏啊?你拿错了。」
莫婉苏抬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季行舟哪有看不懂的,从桌底悄悄点了点卢良才的胳膊,卢良才懵懵地回头看着他,季行舟朝他使了个眼色,卢良才如梦初醒,拍了拍额头,「哎哟,我这怎么回事,还没喝酒就眼花了。对对对!平日里我就喝这个。」
顾含章不着痕迹地看了莫婉苏一眼,起身去酒柜拿白酒杯。她之前明明叮嘱过他们,但莫婉苏还是没有拿出顾沧的酒,看来她还是没有猜到她的言外之意。
酒过三巡,卢良才两腮酡红,兴致很高,拉着季行舟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又过三巡,卢良才慢慢进入了微醺状态,觑着眼睛盯着「不胜酒力」的季行舟,「小季啊?你这…你这脸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跟没喝酒似的。」
季行舟故意摇晃了两下,「我喝酒从来就不上脸,就因为这样,大家都觉得我能喝。」
卢良才已经喝多了,迷煳地点了点头,指着季行舟沖莫婉苏说道,「看见没,这就是肝不好,肝不好他就不容易上脸,下回你可别再说我了。」
前面卢良才把季行舟夸到天上去了,莫婉苏也没听进去一句,眼下这一句「肝不好」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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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嘴角直接僵硬了。
顾含章捂着嘴,实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妈,卢叔叔喝醉了,快带他回房间休息吧。」
莫婉苏狐疑地瞥了季行舟一眼,起身搀扶着卢良才,「走吧,让你喝这么多,丢人了吧。」
卢良才摆摆手,回头拍了拍季行舟的肩膀,「下回你来叔叔给你做爆炒猪肝。」
季行舟,「……」
……
卢良才因醉酒已经酩酊大睡了起来,顾含章和季行舟离开的时候他也完全不知晓,莫婉苏把他俩送到楼下,依依不捨道了别。
儿行千里母担忧,才回来半天又要走,现在连男朋友也有了,以后只怕依赖她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莫婉苏抹了抹眼角,摇了摇头,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传来季行舟的声音。
「阿姨。」
莫婉苏回过头,勉强的笑了笑,「怎么了?忘拿东西了?」
季行舟往前走了几步,「今天匆忙空手上门是我礼数不周,改日东西备齐了再给两位送来。」
莫婉苏摇摇头,「我和老卢都不在意这些,你记着是你本分,不记着我们也不会怪你,替我照顾好章章,她不会轻易带人回家。」
季行舟点头,「您放心。」
……
回到京都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季蔓从中午就一直在给她发消息,是关于舞蹈《花》的事,她又给她举荐了几位圈内有名的舞蹈前辈,她们看了顾含章的作品大为感动,都希望能为所有含苞待放的花朵进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另外,江秋月那边也替她物色好了几名出色的舞大学生,约她面谈。时间都凑在一块了,最后顾含章把大家都约去了舞大。
季行舟亲自把人送去舞大,顾含章下车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要走,季行舟一把拉住她,「今天是结婚第一天,晚上我约了大伙出来吃饭。」
「在哪吃啊?」顾含章没想到他会这样安排。
季行舟抱着她亲了亲,「晚上来接你。」
送完顾含章,季行舟报了新地址,直奔季家祖宅。
……
季老爷子原本在廊下逗鸟,听说他的金孙孙回来了,乐得脚步生风去前厅迎接,季行舟刚进祖宅大门,老爷子后脚就到了,笑呵呵拽着他的手,「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来见爷爷啊?来来来,爷爷最近得了一只稀罕的鹦鹉,你说什么它都能跟上一两嘴,带你去瞧瞧。」
季行舟桃花眼华光流彩,「来给您送大礼。」
老爷子脚步一顿,回头狐疑地盯着他,「送什么大礼?」
「急什么,还有人没来齐,咱们先看鸟儿,您先乐呵乐呵。」他上前搀扶着老爷子的胳膊,
「……」老爷子额头一跳,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小子又闹了什么么蛾子?」身着唐装的老人拄着拐杖在原地走了一圈,「不对!你还叫什么人?」
老人质问声刚起,张楼领着季景琛和姜夏月从垂花门外走了进来。
季老爷子看着季景琛,眉头紧蹙,「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有个首长会议吗?」
季景琛愣住了,「不是您让人传话要我必须马上赶回来?」
两人一对上话,立马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季行舟,异口同声,「怎么回事?」
季行舟抠了抠耳朵,指着东厢的茶室厅,「聊聊。」
季行舟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点,季老爷子和季景琛都深以为然,自那次不欢而散,他就没有再回过祖宅,也没有回过季家,季景琛知道他还在跟家里抗争,便也由着他闹,看他这份少年意气能耗几年。
不料,他今天竟然直接假传老爷子的命令将他哄骗回祖宅,这次连他妈妈都叫来助阵了,季景琛不想在同一个问题上继续跟儿子纠缠,冷着脸回绝,「我还有很重要的会议,既然老爷子没事我还要赶回去开会。」
姜夏月上前拉了拉丈夫的袖摆,「来都来了,好歹听听行行说什么啊。」
季景琛,「他还能说什么?掰着手指头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废话。」
姜夏月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季景琛,你现在出息了,首长架子摆我面前来了?我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季景琛顿时头大了,他哪有凶,刚刚就是升了一点调。
老爷子幸灾乐祸地瞪了儿子一眼,摸了摸鬍鬚,「哎哟,有些人啊,老子的话也不顺着,儿子的话也不愿听,原本以为媳妇的话多少能有用,没想到…啧啧啧,这样的人啊~迟早是个孤家寡人。」
「爸!」季景琛无奈地看向老爷子,「您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老爷子摆摆手,「别叫我爸,不敢担,季首长去开会吧,咱们季家要开家庭会议了,您吶?哪里来回哪去。」说罢,拉着季行舟往东厢茶室厅走去。
季景琛,「……」
姜夏月抹了抹眼角,「你今天只要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就给我睡总指挥部。」
季景琛,「……」
……
第203章 图谋
东厢茶室厅,黄金瑞脑兽里的沉香升起裊裊轻烟。
老爷子坐在主案台,季景琛腹背受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端坐在茶台边,姜夏月眉眼如画,仪态端庄的给季家三代老小泡茶。
老爷子手拄龙头拐杖,睨眼看向季行舟,「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弄得这么大的阵仗,看来这事儿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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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把手机摆在茶台正中间。
「爷爷,爸,妈,我结婚了。」
「嗒——!」
老爷子惊地手腕失了力,拐杖从手里直接滑落掉在地上,季景琛愣了愣,拿起茶台的手机,盯着相册里的两张结婚证照看了许久,沉默了半响,顺手拿起茶台的杯盏朝季行舟的额头砸了过去。
季景琛暴怒,「混帐东西!你给我跪下!」
季景琛暴怒之下下了狠手,季行舟没有躲,额头瞬间就被砸出了个血窟窿。
姜夏月吓得赶紧将季行舟护在怀里,上前推搡着季景琛,「你做什么?你疯了!」
季行舟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垂眼擦了擦额头的血,抬眸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目光深沉,淡淡道,「跪下。」
姜夏月吃惊地回头看向老爷子,抓着儿子的手,却也不敢置喙。
季行舟垂下眼,轻轻推开姜夏月,顺从地跪在地上。
老爷子站起身,眼睛粗粗扫了一眼手机,「老大媳妇,帮我把拐杖捡起来。」
姜夏月不安地看向儿子,蹲下身将紫檀龙头拐杖双手递给季老爷子,老爷子拿过拐杖,绕过案台,杖夹风声,一棍棒狠狠抽打在季行舟后背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季行舟挺直背嵴,「不知,请爷爷示下。」
老爷子大眼一瞪,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还敢嘴硬,咬着牙又是一棍抽了过去。
「老爷子,别打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姜夏月哭着跪在地上抱着儿子,「他做错了什么?他是我的儿子!我姜夏月养了二十二年的儿子,他今天大喜,排场酒席迎亲祝词,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想怎么样?」
姜夏月身体不好,不能大悲大喜,季景琛见她情绪激动生怕她旧病復发,赶紧蹲身扶着她,「早说了让你别来,我扶你去西厢休息。」
姜夏月一把推开季景琛,声泪俱下,「我不来?不来看你们打死我儿子吗?」
季景琛为难地看了季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倒也不会越过儿子真跟儿媳妇计较,气得转回主案,将拐杖丢在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季行舟,「你太让爷爷失望了。」
季行舟抬手抹去滴在眼皮的血,「爷爷您就没让我失望吗?」
老爷子目光僵滞,季景琛气得直接上脚踹向他的肩膀,「住口!你是疯了不成。」
季行舟被踹得肩膀狠狠砸在地面,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起身跪着。
姜夏月看了看老爷子,站起身护在季行舟面前,「季景琛,他是我十月怀胎心尖上的一块肉,你当着我的面对他又打又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妻子吗?」
季景琛知道姜夏月把儿子看得多重,平时他都会让着她,但眼下他也在气头上,更不愿在管教季行舟这件事上让步,一反常态对着姜夏月疾声呵斥,「他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敢私下定了,可见眼里就没有季家,没有我们,你再这么纵容他,只会害了他。」
姜夏月,「谁说他没有知会季家人,行行告诉了我,老太太给季家孙媳那只镯子我已经当作聘礼给他媳妇儿了。」
「你……」季景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夏月。
姜夏月冷冷看着他,「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不告诉老爷子,是他的错吗?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他是季家长房嫡孙,为什么娶个媳妇一个给他撑场面的人都没有,老太太以前怎么说的?行行以后娶亲,要京都的最好的酒店,宴席要摆三天三夜,高朋满座,不留遗憾。」
老爷子似被姜夏月一语点醒了,蹒跚走到季行舟面前,「孙孙,你从小到大要什么,爷爷哪次没有顺着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连爷爷也瞒着?爷爷到底哪一点让你失望了?」
季行舟『委屈』地看看老爷子,「爷爷,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上次在这个茶室是我头一回求您。」
老爷子痛心道,「就不能让爷爷缓缓吗?就非得一定要说结婚就马上结婚吗?」
季行舟,「那您为什么纵着季景琛去找她?」
老爷子微愣,「是你媳妇告诉你的?」
季行舟嘴角微勾,满是讽刺,当然不是顾含章说的,是莫小贝告诉他的。他对季景琛起了疑心,查了几天才知道,原来这还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顾含章来京都的第二年,他就威胁过她一次。
「爷爷,第一次您冷眼旁观,我可以理解,第二次,我求您之后,你依然放任季景琛去羞辱她,为什么啊?」
老爷子摇摇头,眼角渐渐有些湿润,「第二次,爷爷想试试她,爷爷想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你……」
「您凭什么试她?」季行舟打断他,「为了我?因为您也觉得是她高攀了我,对吗?」
老爷子已经显出了颓势之态,季行舟强压着心中的不忍,颤抖地说道,「您真的是为了我吗?那您有想过我能接受这一切吗?既然都是为了我,为什么要去羞辱她而不能尊重她呢?爷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们以爱我之名去伤害她。」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真的不可以成全我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缓缓抬起粗黄的大手摸了摸季行舟的脸,「爷爷明白了,这件事,是爷爷错了,爷爷向你道歉。」
季行舟眼尾一红,「您该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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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抹了抹眼角,「好,我跟她道歉。」
「爸!」季景琛顿时觉得脸上如被人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唉~」老爷子嘆息了一声,慢慢起身,「你也起来吧。」
姜夏月赶紧搀扶着季行舟,「行行,妈扶着你。」
季景琛侧身看向老爷子,「爸,这事您就这么轻拿轻放了?这还是婚姻大事啊,他先斩后奏就是在威胁我们,不打压打压,他以后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姜夏月冷眼瞧他,「下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兴许就是把你逐出家门。」
季景琛,「……」
老爷子摆摆手,「行了,证都已经领了,还要他怎么证明?真逼得行行离了季家你后继无人才满意?」
季景琛看向一身狼狈的季行舟,他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他。季景琛知道,他心里对他的怨一时半刻也消不了,但作为父亲,他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
「阿行,婚姻不是儿戏,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才二十二岁,现在情谊正浓遇上阻碍为了要证明你们相爱就不顾一切的挣脱枷锁,这样感情迟早有一天会被耗尽。我做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再成长一些再去考虑这些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你们后悔了,该怎么办?离婚吗?随意结婚又随意离婚?这样才是真正的把感情视作儿戏。」
季行舟侧脸看向季景琛,「你娶我妈的时候总想着离婚?」
季景琛,「……」他的拳头又按捺不住了。
「爷爷,您娶奶奶的时候,想过以后富贵了就丢下她吗?」
季老爷子,「那不能,我建功立业就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
季行舟,「那就是了,结婚证我都锁好了,我的婚也离不了,季先生多虑了。」
季景琛,「……」
活该,姜夏月白了季景琛一眼,拉着季行舟的手,「别听你爸瞎说,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咱们才不递梯子。」
老爷子想到因着季景琛自己挨了金孙一顿怨,现在对他也没个好脸色,「就是,人家第一天结婚你就在这么说离婚的事,晦不晦气!」老爷子拉着季行舟的另一只手,「行行,女方家里知道你们的事吗?」
季行舟垂下眼,「不知道,知道了肯定也少不了一顿毒打。」
「啊?!」老爷子抓了抓腮边,看着姜夏月,「老大媳妇,这怎么办啊?」
姜夏月这才有了当家主母的派头,「好办,我这就备上厚礼上门。」
季行舟拉了拉姜夏月的手,「妈,中午我们已经去过她家了,她妈好像对我不是很满意。」
姜夏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不怕,有妈妈。」
季行舟知道姜夏月宠他,狮子大开口,「妈,您去的时候多备些厚礼,今天第一次上门我也不懂规矩,什么都没拿,还白喝了人家一瓶好酒。」
老爷子一听,皱着眉,「这就难怪人家不喜欢你了,我第一次见丈母娘,去山上打了六只野山鸡,你老婆婆四个女婿,对我最满意。」
姜夏月见儿子这么没礼数,琢磨了一会对老爷子说道,「要不,劳您跟我一块去一趟,礼数周全了人家才挑不出毛病。」
季景琛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季行舟置若罔闻,看向姜夏月,「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妈,请小姑姑一块儿去吧,妮妮的妈妈见了小姑姑总会客气几分。」
姜夏月知道季蔓跟顾含章的渊源,也觉得儿子的安排更妥帖,「好,晚点我给你小姑姑打电话。」
「爷爷。」安排好去顾含章家下聘的事,季行舟又把主意打回老爷子身上,「麻烦您抽空去趟沈家,亲自见见沈严,把我和妮妮已经结婚的事转告他。」
老爷子瞬间眉目清明,看着季行舟眼里的淡然自若,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他小孙孙是真的长大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
第204章 舞大选角
舞大的领导听说顾含章请了圈内几位有名的舞蹈艺术家要跟舞大学生一起合跳她的新作,高兴之余还把学校的表演礼堂借给了她们。
江秋月事先已经看过了顾含章自编自跳的《花》,这几天她一直在学校帮忙物色人选,挑挑拣拣也找了不少舞大的好苗子。不过十二花神的原创毕竟是顾含章,这人选怎么定,还等让她来决定。
因为季蔓和另外三位前辈的加入,如今花神空缺位置只有七个,来试舞的学生就有百来个,这次来试舞的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惊鸿杯好几个之前同台训练过的女生都在。
她们看见顾含章大都很热情,只有肖绫表情管理一直不到位,五年前的惊鸿杯她是冠军,但因为顾含章的《爱莲说》,惊鸿杯自那届之后,彻底从圈内消失了,连带着她这个冠军也不尴不尬。
她的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顾含章在筹备新舞,搭了关系才让她有机会过来试舞。之前还是同台竞技的对手,不过五年时间,她已经是可以站到导师圈给新人机会的前辈了。想到之前她还挑衅过顾含章,现在又巴巴来试她的舞,肖绫跃跃欲试又觉得拉不下脸。
顾含章倒没有在意肖绫,直径走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前,面带微笑,「你也有兴趣吗,十二花神你觉得你适合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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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艺琼没想到顾含章竟然会主动过来跟她说话,清冷的神情里略带慌乱,「我在江老师那大概知道了故事雏形,我喜欢这个故事,只要能跳,哪一个我都可以。」
周围女生见顾含章主动跟周艺琼搭话,羡慕地同时不免又有些酸,有人故作好意的提醒她,「周艺琼,你也太大言不惭了吧,你当你是小印章啊,十二花神都能跳?」
周艺琼脸色神情冰冷了许多,却也没有反驳。
顾含章淡淡看了说话的女生一眼,也没有责怪,继续说道,「你跳牡丹吧。」
顾含章话一落,礼堂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周艺琼自己。
十二花神中,牡丹为花神之首,雍容华贵艷丽无双,虽说是群舞,但其实还是有侧重点的,比如,顾含章舞下的牡丹不仅雍容艷丽娇艷欲滴,它的品质更是让人敬畏钦佩,被烈火焚烧依旧矢志不渝,那是一朵涅槃重生的焦骨牡丹。
季蔓和几位老师听闻她选好了牡丹,纷纷好奇上前来看。季蔓早早就选好了水仙,另外三位老师也选了自己心仪的花神,大家都心有灵犀的避开了牡丹这个角色,为的就是把展示的机会留给新人。
「这小姑娘气质会不会清冷了些?牡丹可是花中魁首,颜色应该要艷丽些。」一位老师提出中肯的意见。
顾含章笑着回道,「世人都道牡丹颜色好,却忘了它真正的风骨,焦骨牡丹应该要艷极清极,她可以的。」
这是顾含章的舞,说到底就是她一个人能拍板的事,虽说几位老师也是好意来助力的,但其实也是双赢,这支舞意义非凡,出圈即爆,再加上有顾含章的热度,大家也算相互成就。
几位老师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顾含章侧头看向周艺琼,「牡丹是你的了,你有信心吗?」
「我有信心,我一定能跳好。」
周艺琼也清楚,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虽然她不知道顾含章为什么要选她,但,焦骨牡丹她一定会倾尽一切跳好。
顾含章看了看时间,「就这么说定了,我晚点把资料传给你,你先看看,等人齐了再排练。」交代完周艺琼,她又向之前国外艺术展表演了《逢春》的女生抛去了橄榄枝,她的《逢春》蓬勃向上很有力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这次顾含章只是选了人,没有给她定角色,她跟季蔓商量了一下,剩余的角色等人都找齐了,再分配。
期间季行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顾含章一心扑在选角上一直没有注意,直到季蔓神色复杂地把手机递给她,「阿行说联繫不上你,电话打我这来了。」
顾含章眼神闪烁了一下,接过电话,季行舟懒洋洋地声音从电话那头爬了过来。
「结婚第一天就敢不接老公电话,胆儿挺肥啊?」
众目睽睽,顾含章捂着听筒,语调清冷,「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季行舟沉默了一会,嗓音低沉,「小尼姑,吃饭了。」
「……」顾含章见季蔓正盯着她,低着头,「知道了。」
「行行找你做什么?你们还有联繫?」季蔓的眼神多少透露出几分八卦的气息。
顾含章想着他俩的关系迟早有天会被拆穿,半遮半掩地说道,「我觉得他人好像还不错,打算再相处相处,他刚刚约我一起去吃晚饭。」
这事季蔓可是乐见其成,立马推着她往门口送,「那你快去,这里有我,晚些我把情况告诉你。」
今天是他们重要的日子,顾含章本意也不想怠慢,既然季蔓都开了口,她也就没有再推辞,与另外几位前辈打了招唿便急沖沖向舞大校门口跑去。
……
季行舟的车还在4s店维修,这次开的是家里的车,怕顾含章不认识特意在车外面等她。顾含章走出校门时,季行舟正靠在车门边低头看手机,顾含章瞧了一眼车牌,慢慢走上前,「怎么换车了?」
季行舟听见她的声音,收了手机,刚抬头,顾含章目光一凝,盯着他的脸,「你额头怎么了?谁打你了?」
额头的伤口在祖宅简单处理了一下,他就急着出门来接他的妮妮吃饭,姜夏月怎么劝说都没有用,老爷子最后又只能把气撒到季景琛身上,大骂他下手没个轻重。
顾含章盯着他的伤口,眉头紧蹙,「你家里人打的?」
季行舟拉过她的手,「没事儿了,我故意弄的,走吧,他们都等着我们了。」
他不说顾含章大概也能猜到,季家敢对他动手的也就那两位,看来他已经把他们的事告诉季家人了。
季行舟见她闷闷不乐,凑近了一些,小声询问,「心疼我了?」
顾含章睨了他一眼,「你妈该比我心疼。」
季行舟眉梢微微挑动,贴着脸轻声道,「他欺负我媳妇儿,我就让他媳妇儿治他~」
顾含章还来不及感动,季行舟贴面就要亲,吓得她一把推开他,慌张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你疯了?会被看见的。」她在舞大的知名度可比在任何一个学校都要高,这里的老师和学生几乎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季行舟不悦的拉着她上车,「我亲自己的媳妇还怕被人看见?」
顾含章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快开车,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季行舟顺从的启动发动机,上半身倾靠在方向盘上,歪头,故作不解地看向顾含章,「开车?开什么车?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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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原本挡着脸在看车外的情况,见他又故意刁难回头瞪向他。
季行舟斜倾着身子,拉下遮阳板,抓着她的后脑勺,贴身吻了上去,「学校门口就敢让我『开车』,怎么开?小尼姑,够野啊~」
顾含章,「……」
……
第205章 混乱
季行舟今晚花了大手笔,定了一家开在皇城边的四合院私宴餐厅,陆行一行人一早就接到了通知,早早就到了。
京都富贵圈就这么大,走到哪抬头不见低头总能见。
他们几人刚过桥廊就看见眼熟的一群人熙熙攘攘站在庭院的花架下,沈墨昼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沈墨昼也发现了他们,目光在桥上的一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先开了口,「怎么只有你们?季行舟呢?」
桥上的人,也只有陆行、杨子涛、赵小四知道五年前的纠葛,沈墨昼问候季行舟当然不是为了叙旧,陆行比另外两个更清楚,当初他可是亲眼看见两人不死不休倒在血泊中。
杨子涛最看不惯沈墨昼这副唯我独尊的自大德性,靠着拱桥笑嘻嘻道,「问阿行做什么?还想找打?」
林文星一向是沈墨昼的忠实拥趸,杨子涛出言不逊沈墨昼还没动怒,他立马叫嚣道,「杨子涛你找抽是不是?」
「杨子涛,你说话小心点,别真以为这世上没人治你。阿昼可是好心问候季行舟,你嘴巴放干净点。」
今天的局是邵邑合计京圈几个玩伴给沈墨昼弄得回国宴,因着沈墨昼的关系,邵家解了他禁足的惩罚,他自上次在『y』ktv挨了杨子涛的打,这梁子一直没结,见他不知死活的撞上枪口,立马开始拱火。
杨子涛看不惯邵邑这巴结的样,反口刺道,「你主人还没发话呢,就急着犬吠了?真要叫你上前来咬人,你有这狗胆吗?」
陆行拉住杨子涛,「走了。」
领路的服务员见他们两圈子见面就开撕,一直在旁边胆颤心惊,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陆行一说走,领路的服务员立马快步将他们引下木桥。
夏温温好奇地不时回头打量花架下鹤立鸡群的那个人,莫小贝见状拉了拉她的手,「别看了,那可是朵食人花。」
夏温温就更好奇了,「他是谁啊?看着架子好大。」
莫小贝,「还记得我带你去的『沈园馆』吗?有蟒袍的那家餐厅。」
夏温温恍然明白了,「哦,他就是你说的沈家人?」
莫小贝,「沈家这两年位置越坐越高,他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听说他一天前回的国,真晦气,京都这么多吃饭的地方,怎么就偏偏碰上了他们?」
「你们有仇吗?」陆行不是会轻易泄露情绪的人,但刚刚面对那个沈家人,他眼里的厌恶可一丝都没有隐藏。
莫小贝想了想,「什么血海深仇倒没有,害!权贵圈就这么大,像我们这样的人打小就有些毛病,自以为是惯了,他们瞧不上我们的做派,我们也看不上他们的德行,久而久之就圈分出来了。」
夏温温有些惊讶地看着莫小贝,「小贝,你说话倒是不含煳,为了损别人连自己损?」
「我说的是实话。」莫小贝指了指庭院中间一景,「这地方我也难得来,带你去看成精的金尾,整个皇城底下也不多见。」
走在前头的杨子涛下了桥就拉住陆行,「老陆,要不跟阿行说换地方吧,吃个饭还遇上他们,不膈应人吗?」杨子涛只是嘴巴贫,但心里还是有数,他其实也有些担心顾含章,怕她再次看到沈墨昼心里会介怀。
「已经问过阿行了,他说不换。」陆行回头看了夏温温一眼,见她跟莫小贝聊得正起劲,沖赵小四和杨子涛使了个眼色,「待会吃饭的时候,好好看着她们。」
陆行才说完,莫小贝就拉着夏温温往庭院中心走去,莫玖见了,拍了拍陆行的肩膀,「看样子是去看鱼了,你们先去,我跟着。」
这家四合院庭院中心修了一方水池,餐厅的主人在池里养了几条天价金鲤,水池旁还有个许愿池,许愿池里都是活了十几年的花钻龟,许愿池的水偏浅,里面还有不少硬币。
夏温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金鲤,兴奋地抓着莫小贝的手,「这鱼好胖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闪的金尾,不行,我要拍下来当素材。」
「少见多怪。」
正当夏温温兴沖沖地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许愿池旁的一个女生冷冷的嘲讽道,夏温温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她,「你说我?」
女生趾高气昂,「谁在这大唿小叫我就说谁。」
夏温温皱了皱眉,慢慢把手机收了回去,莫小贝的火瞬间就拔高了,疾步冲上前,「这是你家吗?说话大声怎么了?」
那女生原本也是外强中干,没想到碰见个硬茬,讪讪地后退一步,「刚刚我们的硬币好不容易就要入洞了,你们大唿小叫惊动了池里的乌龟,害得我们许愿都不灵了。」
「这能怪我们?这是天意!」
女生回头看向坐在围栏边的女生,有些委屈,「清冉,她们太不讲道理了。」
乔清冉慢慢站起身,从光影里走了出来,「你们不知道吗?她这个人一向不讲道理,所以整个京都也没什么朋友。」
莫小贝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啊?许的什么愿?许愿你和沈墨昼?没成功?啧~瞧,我都说了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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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因为公主病在京圈几乎没有小姐妹圈,乔清冉的雷区就是沈墨昼,两人踩着对方的死穴又准又狠。
乔清冉看了莫小贝一眼,不露声色地朝身边两个女生使了个眼色,没打招唿直接越过莫小贝往迴廊去。夏温温见她们只是争执了几句,没有了下文,她也不想惹事生非,微微侧过身体还刻意给她们留出了大部分空间。
乔清冉嘴角笑了笑,眼尾淡淡睨了夏温温一眼,确认了在京圈没见过这号人物,这才摸了摸头髮。她身边的两个女生得了暗示,趁着夏温温没注意,两人一人一边推搡着夏温温的肩膀,直接将她推出的围栏。
夏温温半身悬空,慌乱之际一手抓一个,拉着两人一起掉进了鱼塘。
乔清冉没想到身边两个人竟然被这蛮力的女人都拖下了水,皱着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人。这时莫小贝已经走在她身后了,咬牙切齿地说道,「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贱?这么喜欢看人落水,那你也试试?」
说罢,莫小贝直接一脚踹向乔清冉的屁股,把她直接踹进了池塘,乔清冉完全没想到莫小贝竟然真敢对她动手,吓得在水里折腾得连呛了好几口。
落水的两个女生怕她出事,赶紧淌过水面扶着她,「清冉,水不深,脚可以落地。」
这时,莫小贝直接从围栏下跳进了池塘,一把拖开其中一个女生,「小时候明明是你把同班女生推下游泳池还栽赃我。这么喜欢推人下水,那你自己也常常下水的滋味。」
「不要!!」乔清冉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阿昼,救我!阿……咕噜咕噜……」
莫小贝不再给她唿叫的机会,直接把她的头按进水里。
跟着乔清冉的两个女生赶紧去抓莫小贝,夏温温一手一个将她们双手反剪在身后,「真当我好欺负?恶人就须恶人磨,你温温姐当校霸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混了!」
……
第206章 水池
莫玖原本一直跟着莫小贝和夏温温,中途接了个电话,正聊到一半就听见水池那边有人喊救命。小贝和夏温温就在水池那边,莫玖唯恐是她俩出了事,挂了电话就往鱼池方向跑去。
「你还有力气喊救命?看来是还没有学乖,给我叫爸爸!」
乔冉清被莫小贝折腾的够呛,莫小贝这次是真下了狠手,把她的头压在水里浸了几秒又提上来给她喘口气,乔清冉完全不是莫小贝的对手,如同一只砧板上的死鱼,任她宰割。
而夏温温那就更巾帼不让鬚眉了,一个人押着刚刚推她下水的两个女生在水里转圈圈,两人被她反制手肘,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莫玖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文星见乔清冉这么久还没有回包厢,特意出来找她,刚进迴廊就听见水声还有唿救声,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刚到水池就看见了乔清冉单方面被屠杀的惨烈画面。
林文星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暴怒,「草!莫小贝你找死啊?」
林文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池里,没注意水池边还站着个莫玖,几个箭步上前准备下水教训莫小贝,莫玖侧身冷眼看着他,他伸腿一脚把林文星踹进了草丛里。
「跟谁喊呢?敢动我妹妹试试?!」
「草!莫玖!?」林文星被踹的措不及防,捂着胸口爬起来,「莫玖你他妈的算个男人吗?一个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姑娘,你们有种明着来啊!」
莫玖懒得理他,回头看向莫小贝,「小贝,差不多就算了。」
莫小贝抬头看了莫玖一眼,一把将乔清冉推进水池,「今天看在我哥的份上饶你这一回,记住了!下回再敢跟你爸爸玩阴的,爸爸整死你。」
莫小贝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滴,喘着粗气拍了拍夏温温的肩膀,「温温,不玩了。」
夏温温一手一个将两个女生丢进水池,「正好,我也累了。」
水池的动静闹得的不小,这原本就是公共场所,先头有客人也想来看金尾,一见水池里有人打架立马告知了餐厅里的服务员。
这家私宴餐厅招待的客人一直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经理一听说有女生在水池打架,立马让人带上毛毯就赶了过来。莫玖见来了人,一边打电话给陆行,一边从服务员手里拿过毛毯给莫小贝和夏温温披上。
乔清冉今天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条高定紧身裙,她被莫小贝掼进水里不知道喝了多少池水,现在浸湿轻薄的衣料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只要一起身就会春光乍现,林文星几次伸手想把她拽上来,但都被她哭着拒绝了。
「我不要你们,我要阿昼!小星,你帮我叫阿昼来!她们欺负我~呜呜呜呜…她们欺负我…」
事实上,林文星在莫玖之前就已经打了电话给沈墨昼了,但他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就说让他看着办,林文星也不敢把沈墨昼的意思告诉乔清冉,生怕她激动的哭晕过去。
眼看实在没办法,林文星只能又给沈墨昼打了第二个电话。
「阿昼,清冉不肯上来,她衣服都湿透了,要不你还是过来吧,她也不让别人碰,不管怎么样,你和她的关系摆在这,她们这么羞辱她,怎么都说不过去。」
沈墨昼挂了电话,就看见陆行一群人从香榭出来,急沖沖地往中间的庭院跑去。他垂眼思考了片刻,慢慢起身,跟着那群人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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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邑原本就是看沈墨昼的脸色行事,见他都起身了,立马带着一众小弟去前面开路。
……
陆行赶到水池时,就看见夏温温披着一条米色的薄毯,小脸冻得发白,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清俊的眼眸渐渐掀起寒霜。
早春的昼夜温差大,池子水凉,刚刚在水里一直在折腾所以不觉得,现在上了岸再加上这倒春寒的夜风,夏温温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早知道就……」
「早知道什么?」陆行抓过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夏温温抬头,一见陆行的脸色,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这可不妙,又是黑化的陆行。
夏温温低下头,再抬头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班长,我没有惹事,这次是她们欺负我~她们两个一人推我一边肩膀,把我推进了池塘。」
岸边的两个女生好不容易爬上来,原本已经缓上气了,被陆行一道目光看来,又一阵腿软地瘫坐在地。
莫小贝自从陆行来了之后一直低垂着头,她刚刚看得很清楚,他慌慌张张地快步跑来,眼里除了夏温温就没有任何人。
莫玖心疼地摸了摸小贝的后脑勺,「走吧,先把衣服换了,不然容易感冒。」
「谁都不许走!」邵邑慢悠悠地领着一群人从香榭里追赶了上来。
常书锦原本搀扶着莫小贝,听了邵邑这嚣张至极的发言,掉头沖在最前面,「怎么着?真把自己当爷了?」
「爷不爷的不好说,要让你们走不了倒不是什么难事。」沈墨昼慢悠悠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狷狂。
乔清冉听见沈墨昼的声音,哽咽地哭喊道,「阿昼…她们欺负我,我好冷,水池里面好冷。」
沈墨昼茶色眸珠淡淡睨了一眼水中的人,「把她捞上来。」
林文星愣了愣,但见他是真的不在意乔清冉,立马朝几个女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阿昼,我不要……」
沈墨昼眉眼苏散,靠着水池的栏杆坐了下来,只要他愿意,伸手就能够着乔清冉,但他不愿意,他嫌碍事。
乔清冉知道沈墨昼的性子,也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处,被救上之后披着毯子哭着就要往沈墨昼身上扑,沈墨昼厌烦地沖邵邑招了招手,「拖住她,拖不住你就下去。」
邵邑吓得赶紧拉住乔清冉,乔清冉心里委屈,哪里肯依,对着邵邑又打又踢。mmp!邵邑心里已经骂娘了,但面上还是不敢得罪她,只能小声安抚,「清冉你别闹了,阿昼这不是在帮你找场子吗?你再闹下去他可未必还会管你。」
这话倒是点醒了乔清冉,不管怎么样,阿昼到底是为她出头了。
「阿嚏!」夏温温吸了吸鼻子。
陆行低头看了夏温温一眼,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刚走两步,邵邑带着的一群人就把整个前路堵了。
「陆行,事情都没掰扯清楚,你要去哪?」
这路一堵,陆行脸色还算正常,另外四个彻底坐不住了。
杨子涛摩拳擦掌,「邵邑你是还没被打够是吗?」
「来啊!」有沈墨昼撑面,邵邑现在谁也不怕。
沈墨昼靠着栏杆,狭长的凤眸带着漫不经心的咄咄逼人,「你们几个我都没兴趣,叫季行舟出来。」
「叫你爸爸作甚?」一声嚣张懒散的慢调落地而起。
沈墨昼温润的茶眸慢慢浸出寒光,不动声色地看着季行舟穿过人群而来。
……
第207章 邀君同乐
「季行舟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文星首当其冲指着季行舟,替沈墨昼鸣不平。
赵小四也不客气,上前一把拍下林文星的手,怒目横视,「你再给指个试试?老子断了你的手信不信?」赵小四这几年被赵师丢进了部队,要论打架这里还真没有人能打的过他。
「小四,回来,小孩子才喊打喊杀。」季行舟拍了怕赵小四的肩膀,眼里压根就没有林文星,直接越过他走到沈墨昼面前。
「老陆,带她们回去换衣服吧。」
陆行目光在地上两个女生身上停留了一会,刚抬脚,夏温温拉了拉他胸口的衣服,「班长,我不冷,我刚刚是鼻子痒,她们肯定比我更冷,我们也不走,我们就耗着,看谁耗死谁?」
「……」陆行脚步一顿,低下头,眼里的风暴一触即爆。
夏温温吓得心一跳,赶紧低下头作鸵鸟状栖在他怀里。
「阿行哥,我不走!今天这事儿我走了就说不清了。」莫小贝裹着毯子,她本想冲到沈墨昼面前去说,但被莫玖拦住了。
莫小贝眼睛看着沈墨昼,手指着乔清冉,「沈墨昼,你要替乔清冉讨公道那你不妨问问地上那两个蠢货,她为什么会被我打,这事就是捅到乔家去我也不怕,你也少拿沈家势压我,我莫小贝可不怕你。」
乔清冉楚楚可怜地看向沈墨昼,「阿昼,不是这样的,我原本好好在这许愿,是她们先捣乱,我们要走莫小贝不让,我是被莫小贝一脚踹进水池的,她刚刚一直把我的头按在水里,大家都知道我不会游泳,她这分明就是想要谋杀我。对!」乔清冉越说思路越清晰,「小星也看到了,莫小贝手段兇残,她根本就是打算把我往死弄。」
「乔清冉你给我闭嘴!」莫玖见她一盆脏水就往小贝身上泼,恶狠狠地指着她,「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损坏小贝的名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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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贝原本在京都贵女圈就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但这其实与莫小贝的实际性格多少有些不符,她确实有些公主病,但也不是无礼的刁蛮,女孩子年纪小,刁蛮任性还勉强可说是率直天真,但如果落得兇狠残暴故意杀人,那就不是开玩笑的,小贝以后谈婚论嫁都会被影响。
「我为什么要把你往死里弄你不清楚吗?小时候推人下水栽赃我,今天还敢当着我的面儿欺负我朋友,你不找抽吗?」莫小贝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她想嫁的人也没看上她。
「啊呜呜呜呜……」这时,陆行怀里的夏温温大哭了起来,「她们笑我,说我是乡巴佬没见过鱼,那个女的在那许愿要和那个沈什么的百年好合,硬币没投进去非怪我声音大,呜呜呜,还说我吓到了池里的乌龟,她们好兇我都不敢回嘴。后来那两个趁我不注意把我推进水里,她们一人拉我一只手,压着我在水里打我……小贝为了救我才教训那个坏心眼的女人的。」
莫小贝嘴角抽了抽,夏温温,倒也不用你这么卖命。
夏温温越哭越来劲,「京都实在太危险了,难道皇城脚下就没有法律了吗?我要报警!我要告那个坏女人谋杀。」
乔清冉眼角一跳,慌张地看向沈墨昼,「阿昼,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才是受害者,阿昼,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邵邑小心端看沈墨昼的脸色,还真的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整个公安系统谁不认识他们,屁大点的事谁敢来招腥,可这关键还得看这位大爷的态度,他要想闹这事还有后招,他要不愿为乔清冉出头,光他们几个根本玩不过他们。
沈墨昼手指搭在木桩上,食指闲适地敲打着围栏,他看了季行舟一眼,嘴角牵出略有深意的笑,「那就报警吧。」
他话音一落,除了季行舟所有人脸色都怔忪了片刻。
沈墨昼可不是傻子,听了夏温温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能信了。乔清冉泡在池子那么久,身边两个女生瘫软的毫无招架之力,怎么看都是她们吃了亏。就算乔清冉挑衅在先,落水之后的事那可就难说了。
沈墨昼起身,「我记得水池这边有两处监控,林文星,你去找老闆要来。季行舟,你不是学法的,公然打架斗殴算不算扰乱公共秩序?如果莫小贝明知乔清冉不会游泳还强行将她的头往水里按,我是不是有理由控诉她谋杀?」
莫玖听了这话,再也按捺不住了,冲上前,「草!沈墨昼你个狗比你有种告个试试,你他妈猪鼻子装插大葱装什么相?」
季行舟一把拖住他,「小玖,冷静点,别着了他的道。」
「呵~」沈墨昼短促地笑了一声,「报警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怎么?我奉公守法就不行,你们仗势欺人就有理?」
季行舟点点头,「有道理,那就报警吧。」
陆行偏头看了季行舟一眼,他是不可能真的放任莫小贝和夏温温不管的,这一点陆行还是很笃定,既然这里有他镇着沈墨昼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陆行抱着夏温温直接一脚踹向其中一个拦路小喽啰,邵邑看了看沈墨昼,见他完全没有在意陆行去留,咬着牙忍了下来。
莫玖冷冷看了沈墨昼和乔清冉一眼,横抱着莫小贝紧跟在陆行后面,离开了水池。常书锦、杨子涛、赵小四三人则紧紧地跟在季行舟身后。
乔清冉见双方剑拔弩张,小心地凑近沈墨昼,「阿昼,刚刚莫小贝一直掐着我的脖子,她分明就是想要淹死我,她们两个都能作证。」
沈墨昼笑着看向季行舟,「你看,人证物证都在。」
季行舟垂头,嘴角略带弯弧,「我都说了,报警……」话音刚落,桃花眼晕开一丝阴翳,季行舟突然发难,一把抓过乔清冉的头髮,隔着毛毯一把拽住她的礼裙,用力一拽。
「刺啦——!」她里面高定礼裙直接从侧面开了口。
「哗啦——!」水池里再次溅起三尺浪花。
「啊啊啊啊啊!!!」乔清冉捂着身体,躲在寒冷的水池里惊声尖叫,「救我!救我!阿昼……」
季行舟慢慢抬眼,十分嫌弃地将手里的毛毯礼裙扔在地上。
所有人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季行舟疯了?当面扒了乔清冉的衣服还把她扔进鱼池里,这……这也太狠了,这不是直接打沈墨昼的脸吗?
出乎意料的是,沈墨昼只是淡淡地偏了偏头,并没有丝毫不悦。
季行舟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报警啊,我就在333号院子,随时等着。」
面对他的挑衅,沈墨昼茶眸里的瞳圈渐渐深邃。
季行舟迎上他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前倾着身子,慢慢靠在他的耳畔,小声道,「你杀人都不怕,我不过推人下水我怕什么?不信你试试看,有谁敢管今天的事?都说了,小孩子才喊打喊杀,沈墨昼,光弄这些小把戏,你玩不过我。」
沈墨昼偏过头,波澜不兴地看着他。
季行舟眼尾挑了挑,扬直了身体看向眼前乌泱泱地一群人,「还不赶紧捞人?一群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邵邑和林文星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沈墨昼,乔清冉悽厉的求救声从未间断过,他却好似没听见一样。
季行舟扔下一段羞辱的话,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沈墨昼却像是被他点醒了一般,突然对这水池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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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行舟离开之后,沈墨昼很快也离开了,自始至终眼神都不曾往水里瞥过。
乔清冉落水几乎是被扒光的,虽说是晚上,但庭院夜景通明,落水时她白花花的身体在场不少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被救上来时她一直在哭,一会质问为什么阿昼没有来,一会哭着咒骂季行舟,骂到最后也连顾含章也一块诅咒了进去。
林文星自作主张让人把乔清冉先送回去了,席间还有不少女生,之前乔清冉骄横跋扈地看不起她们,现在她不在,女生们个个私下看她的笑话。
沈墨昼回到院子之后也没说要怎么处理这事,但看他懒洋洋坐在主桌看手机的模样,邵邑就知道这事他不打算管了,乔家要咽不下这口气,那是乔家和季家的事。
「阿昼,你到底怎么想的,季行舟今天也太嚣张了,你真这么惯着他?今天的事传出去咱们的脸可就都没了。」
就水池目前这结果,不管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沈墨昼怕了季行舟。圈里谁不知道乔清冉跟他的关系,沈墨昼出国五年,她就陪了五年,季行舟当着他的面扒了乔清冉的衣服还把她扔进水池,这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更不要说沈墨昼的。但他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替乔清冉讨回公道,竟然三言两语就被季行舟拿捏了。
沈墨昼收了手机,看了看席上的一桌遭人,「觉得丢脸就给老子滚。」
邵邑面露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昼,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们也是被季行舟那狗比气着了。」
林文星算得上少数了解沈墨昼的人,只有他看得出,沈墨昼不是怕季行舟,而是真的不在意乔清冉,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从不会花费半点心思,冷血又绝情。
「您好,贵宾。」
这时,几名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手拿托盘端着两对红色茅台走了进来,「这是333院子的贵宾给各位贵宾送的酒。」
邵邑看向沈墨昼,「季行舟那小子到底想干嘛?刚耍完横现在又来赔酒?」
沈墨昼轻轻蹙眉,「他说什么?」
「333的贵客说,今天是他小登科之喜,邀君同乐。」
……
第208章 各怀心思
小登科?!
沈墨昼的脑子空白了几秒。
邵邑也吓了一跳,「这……什么意思?季行舟结婚了?他跟谁?」
林文星,「想什么了?季行舟结婚京都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搞错了吧。阿昼……」
沈墨昼皱着眉,用手撑着额头,记忆里那些零碎的片段不停在他脑海里闪现。
邵邑和林文星见他情绪突然不对,连手都在抖,对视了一眼神情紧张地蹲在他身侧叫着他的名字。但沈墨昼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他的大脑像突然涌进了一道黑色的漩涡,梦里碎片的记忆如同一柄柄很钝的刀子,正在割锯着他的大脑神经。
自从五年前被季行舟撞倒在地,他就留下了解释不清的后遗症。
他经常在睡梦中梦见顾含章,具体的某些事他并不清楚,因为记忆实在是太模煳太零散了,起初他以为是他求而不得的后遗症,但渐渐地,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每从梦中惊醒一次,他对顾含章的爱恋就深刻一分,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怪异荒诞的梦,只觉得梦里的那个自己充满了毁天灭地的弃世感。
后来,那样的感情越来越浓烈,常常折磨得他无法入睡。他试着去看过心理医生,甚至接受过专业的心理辅导,他也吃过药,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直到有天,他的梦终于有了串联点,这他第一次出现有具体记忆点的梦。梦里他带她一起去沈园馆吃饭,她因为一道菜,过敏到失去知觉,他醒来的时候吓得浑身都在哆嗦,整个手脚都是冰凉的,顾不上梦境有多匪夷所思,一想到顾含章就在京都,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去沈园馆吃饭,他立马问沈严要来了沈园馆,下了一道禁用山胡椒的严令。
后来的一两年里,他再也没有梦见类似这样有场景的梦,虽然他的梦境里只是碎镜般的画面,但日日夜夜的断帧画面,也足够他拼凑一个完整的臆想。
她跟他回了京都,他们住在一间很大的房子里,他视她如珍宝。
就在他沉醉在这样的臆想中,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哭着求他放过杨璐,她一直在哭,他想上前抱她却无法动弹,梦里的情绪太过荒凉了,她哭泣的画面变得断断续续,脑海一闪而过出现一只白色的独立浴缸,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得他一直喘不过气,后来,他在梦中惊醒,醒来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受不了这种失去,像被人剜了心。
自那次之后,他依旧会梦见她,梦里大多是她在光德时的样子,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在操场上跟同学聊天,或是她撑着下巴靠着窗台发呆。这些是他这辈子的求而不得,不是梦境里剜心的虐爱。
后来的一年,他的不再深夜失眠,所有人都以为是治疗起到了效果,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是那个梦境消失了。
周庄梦蝶,南柯一梦,现在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境创造了他,还是他创造了梦境,但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顾含章是唯一能解他困惑的人,把她留在身边在能止住梦里毁天灭地的厌世感。
他知道她在意杨璐,沈家一直有人盯着杨璐,不会给她醒来的机会,但他隐隐有种预感,他和顾含章的决裂起因是杨璐,陌路也是杨璐,所以他安排了护工贴身看着杨璐,那个护工不是沈家的人,是他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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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阿昼!阿昼!你到底怎么怎么了?你说话啊……阿昼……」
这一刻,沈墨昼目光开始重新聚焦,古拙的茶眸瞳圈渐渐暗沉,暴虐的阴戾从眼底拔地而起。
林文星和邵邑被他这一眼阴鸷吓得跌倒在地,沈墨昼淡淡起身,一言不发走出了院子。
邵邑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他要去哪?」
林文星目光看向桌上的两对茅台,乔清冉被当众羞辱他无动于衷,季行舟送两对酒怎么就惹到他了?
……
沈墨昼出了院子,立马有热情的服务员迎上来,「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沈墨昼,「333号院子在哪?」
服务员小姐姐指着迴廊里的另外一角,「您顺着迴廊一直走,看见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的那个院子就是。」
沈墨昼冷笑了一声,还真的够张灯结彩的。
服务员小姐姐驻足看着已经走远的男人,没由来地一阵心慌,看这样式怎么都像是去抢亲的。
沈墨昼穿过迴廊,直径来到高挂两盏大红灯笼的院落前,双手稳稳将大门往里推开。张楼领着现役部队正在院里喝酒吃饭,见沈墨昼突然出现,丝毫没有惊讶,倒像是久候多时了。
沈墨昼睨了院里的众人一眼,嗤笑了一声,难怪这么有恃无恐,狗比玩意。
张楼腰杆挺直,上前拦住沈墨昼,「沈家少爷留步,今日是季家私宴,不欢迎外客。」
沈墨昼看着张楼肩膀两端金丝枝叶和一颗星徽的肩章,嘲讽地牵动着嘴角,「什么私宴竟要劳烦张少将亲自守门?」
张楼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今天是阿行小登科大喜的日子,宴席之上都是私交好友,所以沈少爷不方便入内。阿行特意交代了,婚礼宴客那天,自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沈少爷今天就不必凑热闹了。」
沈墨昼抬头看着楼幢里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不用想也知道席间宾客有多其乐融融。
季行舟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他。
「劳烦张少将替我转告季行舟,他要不想沦为全京都的笑柄最好趁早离婚,世俗人情可框不住我。」
张楼刚毅的脸上隐有怒气,「沈墨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墨昼有恃无恐偏过头,「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他抬眼,看向院外的两盏大红灯笼,转身走出了院落。
「倒是小瞧他的变态了,狗比就是狗比,我就不该拿他当人看。」
季行舟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张楼转过身上前两步,「他刚刚那话你听见了?」
季行舟眼尾透着一抹猩红,「他最好只是说说而已,不然送他进去捡肥皂都是便宜他了。」
张楼沉默了片刻,「阿行,你可别乱来啊?」
「放心吧,楼叔。」季行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悉地按下一串号码,电话刚接通,就听见他懒洋洋地说道,「等人上车了,撞了他。」
张楼虎目一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季行舟眉眼一挑,慢慢松了口,「别撞死。」
「阿行,可不能这样啊?这是犯法的,你要这么我就告诉老爷子了。」张楼知道沈墨昼刚刚那话是踩着他的点了,但不能触法啊,见他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张楼指了指屋里,「别搞事啊,阿行,不然我现在就进去告诉你媳妇。」
季行舟眼神闪烁了一下,张楼立马抓住他的痛点,「赶紧让人回来,不然我真进去告你媳妇了。」
张楼见他还不动,立马作势要冲进去,季行舟皱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嗯,别撞人,吓唬吓唬就行了。」
张楼总算舒了一口气,刚缓下神,立马搬出长辈的身份训斥他,「阿行,你可不能冲动,你多大的人了还能被他三言两语挑急了眼?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见他依旧皱着眉,张楼又安抚道,「放心吧,你的媳妇上面还有季家,沈墨昼翻不了天,我过会就给老爷子打电话。今天是你的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败坏了兴致,快进去吧,外头楼叔帮你守着。」
季行舟眼里寒霜这才淡了少,脸上勉强有了笑意,「辛苦您了楼叔。」
张楼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季行舟进屋之后,张楼立马给祖宅的老爷子打去了电话,把前因后果都交待了一遍,季老爷子气得跳脚大骂了,「小兔崽子,这是又皮痒痒了。」
季行舟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对他的了解远远甚于张楼。他要真想叫人撞死沈墨昼哪会蠢到当着张楼的面安排人,这分明就是做给他看的,这是在警告他,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就真不顾及了。
「老爷子?」
季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老子知道了,小狼崽子,告诉他老子明天就去沈家。」
张楼刚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是。」
老爷子,「等等,今天这事儿你等饭局结束了偷偷告诉他媳妇儿,他还真无法无天了,既然他现在结婚了,就该有人管管他了。」
张楼扣了扣额角,「这……这不好吧,今天是他们新婚第一天,万一阿行被赶出来怎么办?」
老爷子,「不吃点苦头他怎么长教训,算了,老子亲自来,把孙媳妇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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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楼,「……」
……
第209章 管教
季行舟再次走进宴厅时,夏温温已经把她和莫小贝在水里大杀四方的英勇事迹从头到尾给顾含章说了一遍。
「这京都的人情市貌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含含,今天幸好你不在,你要在她们肯定先欺负你。不过也不怕,有我在她们也蹦跶不了。」
夏温温和莫小贝被抱回来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两套全新衣物,换好衣裳的两人瞬间满血復活。
莫小贝见季行舟回来了,一脸奉承的迎上前,「阿行哥,我刚刚可听小桃子说了,你把乔清冉的衣服扒了又拽回水里了。太帅了!你简直就是我亲哥。」
莫玖闲闲地看莫小贝一眼,「小白眼狼。」
顾含章皱着眉看着季行舟,「你扒谁衣服了?」
季行舟目光闪躲了,「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能这么不检点吗?她自己掉下去的时候挂着栏杆衣服就扯破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对!我可以替阿行作证,是乔清冉自己掉下去的。」赵小四顶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常书锦也立马附和,「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她自己脱衣服跳下去的。」
顾含章,「……」
莫小贝眼珠转了转,赶紧把话题拉开,「阿行哥,今天什么日子啊?你这么大手笔,连楼叔都在门口守门。」
「是啊是啊,大伙儿等你半天了,赶紧给我们说说啊。」赵小四立马接上莫小贝的话,「你弄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是要求婚吧?」
「求婚?!」夏温温从座位弹跳起来。
季行舟眼尾一盪,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荡漾。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手机相册,春风得意地把手机放在大圆桌上,「别抢,轮流看啊。」
莫小贝最先拿起手机,瞬间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杨子涛不耐地拍了拍桌子,「小贝你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看见什么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莫小贝慢慢把手机放下,不动声色地转给杨子涛,反手给季行舟竖了个大拇指。
「我去!这是p的吗?」杨子涛捧着手机,不敢置信的看向季行舟。
赵小四不耐地抢走杨子涛手里的手机,「阿行秀余额了?我看看,多少个零还得p?」
话音刚落,赵小四嘴角抽了抽,常书锦和莫玖眼看半天才轮到自己,索性起身直接凑上前一看究竟,看完之后两人也瞬间懵了。
莫玖从赵小四手里拿过手机,放在餐桌,略有深意地转向陆行。夏温温后退一步,拉住陆行的手,「我不看了,他们的反应太吓人了。」
陆行拿过手机,盯着相册里看了一眼,又慢慢放了回去,眼里波澜不惊,「阿行,我们是连看原件的资格都没有吗?」
敏锐如陆行,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他这一声话落,桌上所有人瞬间像被点醒了一般。
杨子涛,「季行舟你过分了昂!拿个手机照给我们一个一个传阅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眼神瞬间同仇敌忾。
「老子们要看原件。」
季行舟指尖一转,将手机转到眼前,「能看个照片就已经是你们的福气了,我家老爷子也就这待遇了。」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传情,等季行舟一入座,杨子涛赵小四莫玖常书锦立马沖了上去,将他狠狠锁死在座位上。
四人八只眼齐刷刷地看向顾含章,「真结婚了?」
顾含章见季行舟被他们死死锁在座位上,后退了一步,「嗯。」
夏温温错愕地看着她,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莫小贝高兴地一把抱住顾含章。另一边,杨子涛几人直接把季行舟按在凳子上了抬起来。
「兄弟们,阿行大婚,我们给他抬花轿!」
季行舟脸都黑了,「草!快放老子下来,老子是新郎官,单身狗不讲常识了?」
常书锦,「兄弟们,他讽刺我们。」
杨子涛,「那就……再转一圈。」
季行舟,「……」
……
季行舟怎么都没想到,他才宣布婚讯的下一秒,就被他的大冤种兄弟们给抬上了『花轿』,下轿之后黑着脸抓着他们一人喝了三杯,还没开席个个就已经开始微醺了。
整顿完那几个调皮的,季行舟端着白酒直接杀到了陆行面前,陆行刚想端水,眼前的茶杯直接被季行舟满上。
「平时摸鱼就算了,今天我结婚你连酒杯都不端,那改日你大喜,可别怪我敬酒。」
陆行脸色一凝,不动声色地瞥了夏温温一眼,权衡之下,端起眼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莫小贝戳了戳夏温温的胳膊,「陆……陆行喝酒了,你待会小心点?」
「哈?」夏温温头顶问号看着她。
莫小贝,「反正陆行喝酒之后,人憎鬼厌,你们要过了这关就一定是真爱了。」
夏温温头顶的问号更大了。
……
整个席面,连滴酒不沾的陆行都端杯了,全场的节奏基本就被季行舟控制住了。在场的都是自小的长大的髮小,知道他为了顾含章有多不容易,如今见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真心替他们开心。
大伙吵的吵,闹的闹,炸得整座院子方圆十丈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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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楼守在楼下,听见屋里的吵闹,也真心替季行舟感到开心。他从小跟着季老爷子长大,年轻时为了一项重要任务受了伤,伤了根本,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他一直把季行舟视若己出,今天是他小登科之日,张楼大有感触,不免跟部队里的战友多喝了几杯。
正当两边都在开怀畅饮时,顾含章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老人刚说第一句话,她淡淡看了季行舟一眼,走出了宴厅。
「孙媳妇儿啊~你可要好好替我管教管教那个小兔崽子啊~」
「季老爷子?」顾含章出了宴厅,坐在二楼的凉亭里,楼下张楼也正跟一群战友喝的起劲。
季老爷子,「叫爷爷。」
顾含章顿了顿,轻声,「爷爷。」
季老爷子舒坦了,继续给季行舟穿小鞋,「孙媳妇啊,那个小兔崽子,简直无法无天了……」老爷子洋洋洒洒把季行舟怎么威胁他,怎么挑唆张楼的事添油加醋子虚乌有夸大了一通。
「他这性子简直就是人憎狗厌,孙媳妇,我老了管不动了,现在说两句他就给我摆脸色闹脾气,爷爷这心都被他伤透了,你说他一个将来要掌管国家司法要职的人,天天喊打喊杀,这以后如何能服众,如何有公信力?」
顾含章顺从的点点头,温声,「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我会好好跟他说。」
「不不不!」老爷子连忙喊住道,乐呵呵道,「孙媳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意思是,你不用好好说,你得管教他,管教?懂啵?」
「……」顾含章沉默了一会,「懂了。」
……
第210章 下定
新婚第一日,季行舟可不打算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这些大冤种发小身上,眼看大家吃饱喝足七分酣醉,直接把一桌人全部丢给了喝了酒的陆行。
张楼给季行舟安排好司机,又留了一队人在小院照看,自己也掐着点儿回去给老爷子回信。
季行舟在车上还勉强维持着端方君子的形象,出了电梯进了家门,本性就暴露出来了。顾含章刚脱了鞋,就被他拽进怀里,捧着脸深吻了起来。
他喝了不少酒,眼里都是微醺的酒色,……
顾含章背靠着大门,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季行舟收敛了力度,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一起洗澡~?」
顾含章搂着他的脖子,抬起下巴,季行舟眼里的暗涌渐渐深邃,捧着她的脸,双手的拇指摩擦着她嘴角的水渍,气息暧昧,「那先不洗,待会再洗?」
顾含章垂下眼,拉下他的双手,「今天你睡客房。」
季行舟眉梢不自觉微微蹙起,「新婚第一天你要我睡客房?」
顾含章睨了他一眼,「结婚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才第一天,你就撕了乔清冉的衣服,还想找人开车撞沈墨昼?」
季行舟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
「你下次要再阳奉阴违,我可就真不理你了。」顾含章眸色清冷,转头直接朝卧室方向走去。
季行舟眼见她真把自己丢下不管了,心急慌忙地冲上前从背后抱住她,「妮妮,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要让季老爷子看见季行舟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简直会被气出毛病。当初龙头拐杖在手,打了一棍还嘴硬不知道错哪的狼崽子,竟然被顾含章瞪一眼就认怂了。
「妮妮,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含章闭上眼,认错这么快一看就没走心。
季行舟低下头,将脸埋进顾含章的肩膀,……,「妮妮,我爱你~」顾含章身子不自觉轻颤了一下,他跟她说过无数句情话,却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今天是第一次。
季行舟低垂着眼睑,细碎的吻顺着脖子……,顾含章轻轻嘆息了一声,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热烈回应他的吻。
他爱她,她懂,正因为懂,才格外珍惜,她希望季行舟因为爱她变成更好的人,她唾弃施暴者、唾弃所有目无法纪的行为。
季行舟眼里的欲色渐浓,……
……
顾含章抱着他的头,低头轻吻着男人的耳朵,「阿行,爷爷说的对,你将来是要掌管国家司法要职的人,天天喊打喊杀,这以后如何能服众,如何有公信力?」
季行舟抬起头,陷入情慾的桃花眼风情万种,顾含章着迷地吻了吻他的眼睛,「阿行,我也爱你,但只爱你守住底线的你,你一定要记住。」
……
s市。
卢良才因为醉酒一直昏睡到晚上八点,醒来时看了看时间,惊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客厅跑去。
莫婉苏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连忙起身喊道,「你慢点,担心摔着。」
「小苏,你吃饭没,我……」卢良才走进厨房,整个人当场就懵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一直在保温。
当初莫婉苏抑郁严重,因为做不出一顿晚饭情绪失控把整个厨房都砸了,后来他们重组家庭,做饭烧菜都是卢良才,这一两年,莫婉苏偶尔会进厨房帮忙,却从来没有动过明火。
「以后章章和小泽回家,我也可以烧一两个拿手菜,你也不至于这么累了。」莫婉苏跟进厨房,慢慢将温好的菜端出来,转眼见卢良才还在发呆,催促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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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良笑了笑,眼眶微红,应了一声端了两碗米饭,「小苏,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
翌日早晨。
莫婉苏和卢良才特意去镇上的早市买了不少新鲜的食材,回来的时候见小摊上的豆花不错,又顺道买了两碗豆花。路过家附近时,正巧看见一排排黑色轿车威风凛凛的排成长龙正在缓慢行驶。
卢良才指着排成长龙的豪车,「嚯!小苏你看,也不知道是哪个土豪要结亲了,咱们家这条路都要被围住了。」
莫婉苏拉了拉他的手,「别用手指,担心被人家看见。」
卢良才爽朗地笑了笑,手指立马收回,尴尬地擦了擦裤边。
进了小区,两人才发现长龙的『头』就停摆在她们单元楼下,车里下来了一个看着像管事的人,正在跟他们家楼上的赵婶说话。
卢良才记得赵婶家是有一个女儿,名校毕业,现在在他们市里当医生。瞧这情况,这『土豪』是来给赵婶家提亲的,卢良才路过时笑眯眯地沖赵婶打招唿,「老姐儿,恭喜恭喜啊,瞧这架势咱们小区怕是要飞出金凤凰啦~」
莫婉苏也笑着附和道,「恭喜恭喜啊,邻里邻居的,到时候记得给我们递张请柬,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赵婶儿一愣,一把抓着莫婉苏,对着下车的男子道,「你们要找的人家就是他们。」
卢良才、莫婉苏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
赵婶儿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抓着莫婉苏的手,「妹子啊,恭喜恭喜啊,你家章章我一看就不得了,你给老姐说说,你这女婿什么来头啊,咱们一条街都被包了。」
莫婉苏还一头雾水,姜夏月和季蔓已经从车里走了下来。
「季老师?您怎么来了?」季蔓对顾含章有知遇之恩,莫婉苏还是认识。
季蔓看了姜夏月一眼,笑着回道,「可别这么客气,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今天我们是代表季家来下定的。」
卢良才勾着脖子张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阵列,「季家?下定?给谁下定?」
姜夏月,「怪我们没说清楚,两位亲家勿怪,我们是来给我儿季行舟向令千金顾含章下定的。」
……
「嗡嗡嗡嗡——」
顾含章眼睑轻微颤动一下,细白的胳膊顺着手机震动的方向摸了过去。
「嗡嗡嗡嗡——」
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眼睛勉强挤出一条缝来,大脑慢慢开机读档,等看清来电显示是谁,电话已经挂了又立马打了过来。
顾含章哀嚎了一声,掀了毯子准备下床,腰上突然缠上一双手将她拽了回去,顾含章拍了拍作乱的手,「我妈。」
季行舟轻声笑了笑,从背后拥她入怀,「我不出声。」
顾含章原本还在犹豫,但手里的电话已经第三次震动起来了,莫婉苏很少会这么急的找她,念此,她立马接通了电话。
「妈。」
莫婉苏此刻正躲在卧室里偷偷给顾含章打电话,连打了三个一直没接心里又急又气,等到电话那头终于有人答应了,她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各种诘问纷踏而来。
「章章,妈妈问你,你昨天拿户口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大清早一堆人上咱们家说要来给男方家下定?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家把咱们家小区都堵了!」
顾含章懵了懵,莫婉苏洋洋洒洒一箩筐,她理了很久,瞬间大脑灵光一闪,季行舟家里去s市了?
莫婉苏等不及回答又道,「人家连婚书都送来了,聘礼搬了一个小时了还在搬,章章啊?你什么都不交代妈妈都要被吓死了,季蔓老师也在,我又不是卖女儿,这么重的礼我哪敢收啊?」
顾含章刚想说话,手里的电话就被人抢了去,「妈,收着吧,那是我给章章的嫁妆,聘礼还在后头。」
莫婉苏,「……」
顾含章赶紧把电话抢过来,「喂,妈?妈?」
挂了?!
……
第211章 议亲
沈宅。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季家老爷子自五年前在s市医院里跟沈严交锋过一次,两人是相看两厌,如非必要场合,基本不打照面。
沈墨昼靠在三楼的阳台上晒太阳,二楼的玻璃书房,隐约能看见两个老头在那吹鼻子瞪眼,沈墨昼嗤笑了一声,用手挡着清晨的熹光。
「您要是不喜欢晒太阳可以在房间里等,季家老爷子拜访过后,沈老肯定是要找您的。」秦明适时的提醒他。
这边正说着,书房里的两只老狐狸起身了,沈严亲自将季国根送到了门口,等到季家的车完全淡出视线,才抬头看向三楼的沈墨昼。
沈严目光沉凝,向身边人吩咐,「去请孙少爷。」
沈墨昼看懂了沈严的意图,慢悠悠地扶着楼梯转去了书房。
「爷爷。」
沈严指着案台前的藤椅,「坐。」
沈墨昼睨了茶案一眼,西湖龙井,季家还真的大手笔。
「我跟季国根打了四十年交道,能让他登门拜访的事这四十年里也不超过五件,你倒是出息啊?」
沈墨昼哪会听不出沈严的指责,嘴角似笑非笑地牵扯出一道弯弧,「爷爷,季家真同意季行舟娶她了?」
还敢提那个女人,沈严大怒,拿过眼前的茶盏对着沈墨昼的脑门砸了过去,「你想活活气死我不成?天下女人都死绝了吗?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非得盯着已经嫁人的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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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看着碎裂在脚下的瓷盏,不顾额头还流着血,抬眸看向沈严,「我就要她那样的,嫁人了我也要。」
「你!」沈严惊愕地看着他,气得捂着胸口,「阿昼,你是疯魔了不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墨昼眸珠泛着幽光,平静无痕地看着沈严,「爷爷,如果是我先开口说要娶她,你会妥协吗?」
沈严目光一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墨昼轻轻一笑,「你不会,你永远不会点头。我杀人你可以替我埋尸,但你永远不会成全我;季行舟要杀人,季家老爷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还会亲自把他送进监狱,但他却会点头成全季行舟,爷爷,你说你们两个到底哪种才是爱?」
沈严强捂着胸口,「你这是在怪我?」
沈墨昼摇头,「不,爷爷,我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只是困惑,我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
沈严闭上眼,「出去,让秦明帮你把伤口包扎好,待会我就给你老子打电话,你去s市在他手里歷练几年,等机会到了我再把你调去别的省,有了几年政绩再回来。」
沈墨昼嘴角的嘲讽渐渐加深,「这就是您给季家的交待,赶我出京?」
沈严气得拿起案边的茶壶一把摔在脚下,「这是我给你老子的交待,你还不明白吗?不是季家是沈家!沈家也不会容许你再闹下去。我现在只后悔,后悔我轻信了你跟清冉在英国的事放过了这个女人,她如果不是季家的人,就以她现在对你的影响力,我是绝不可能允许她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沈墨昼眼里的冰霜缭绕着茶眸淬成寒霜,「爷爷,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别迁怒她。」
沈严冷哼了一声,「她的事现在也轮不到你操心,季国根亲自上门给他的孙媳妇撑腰,你要还有几分伦理纲常就该知道要避嫌。」
避嫌?沈墨昼垂下眼,偏不!
沈严也没心情再跟他掰扯,「给我滚出去!」
沈墨昼起身,狭长的凤眸盯着沈严看了一眼,目光微沉,「对了,爷爷,忘记跟你说了,季行舟已经知道光德那件事了,他一直在找证据就等着把我送进去。」
沈严面色凝重,季行舟见过杨璐的事他早就知晓了,不过,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当年的事是他一手处理的,不可能有任何把柄,无凭无据季行舟也无可奈何。
「爷爷……」沈墨昼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杨璐好像有知觉了,似乎是快醒了,她要是醒来当年的事可就铁证如山了,您不是喜欢让人消失吗?你去让她消失吧。」
沈严脸色大变,刚想张口,沈墨昼已经转过身,走出了书房。
……
莫婉苏没被被季家下定的阵仗吓住,倒是被大清早女儿房间里有个男人的事实给吓住了。挂了电话,就给顾含章发了一条微信,下午她和卢良才要来京都。
顾含章看到微信,立马把季行舟从床上拉起来,让他收拾东西搬出去。季行舟淡定地抱着她,「宝贝儿,不怕,我们有证,我们合法同居。」
顾含章原本就想着找机会给季行舟立立规矩,昨晚念在新婚第一天,他又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才放过了他,没想到过了一晚这坏性子又来了,连莫婉苏都敢吓,季老爷子说的没错,他确实需要管教。
顾含章这次可没由着他,任由他乖乖、心肝儿、宝贝把能想到的都喊了个遍,依旧无动于衷,季行舟原本还想耍赖,顾含章故作为难,「我妈要看见你肯定先打死我,你要还想我们这婚事顺利,现在就搬出去。」
「……」
季行舟明知她是做戏,但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欺负了一通。
……
莫婉苏这次来京都,除了想来亲自问清楚事情的缘由,更多的是方便双方家长议亲。两个孩子连结婚证都领了,到这一步做父母的大多也只能妥协他们。
季行舟结婚第二天就被老婆『赶』出了家门,他一时没地方去,不想回京都的别墅对着季景琛那张脸,犹豫了片刻还是直接回了祖宅。
老爷子一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猜到肯定是被赶出来的,高兴地让张楼在门口放了两束礼花。
这孙媳妇能处啊,说调教是真调教啊,大手笔的调教。
莫婉苏到了京都当晚,季家就准备了晚宴,请了司机接送。
到了季家祖宅,两人都被这七进的宅子给吓住了。他们在s市只是小康之家,虽说不上有多富贵但车子房子也样样不缺,不过这些跟眼前泼天的富贵比起来,倒真像是芝麻比月亮,高攀的不是零星半点。
「章章啊?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以后你受了委屈怎么办?要不,咱们再想想?」莫婉苏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是啊,要不再想想,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我们也不懂礼数,怕给你丢脸。」卢良才也觉得不对劲,「小季不是说,他爸爸只是个公务员吗?公务员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亲家母亲家公,你们来了?」姜夏月穿着一身暗红的大花旗袍,笑盈盈地跨过门槛,自然熟稔地挽过莫婉苏的手,「快快快,快进来,寒舍简陋,亲家母随意啊。」
卢良才见莫婉苏已经被拉了进去,回头看向顾含章,「章章,我……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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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叔,您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顾含章也第一次来祖宅,也有些拘束,季行舟出现的正是时候。他朝身后的张楼使了个眼色,自己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顾含章的手,顾含章看着略有拘束的卢叔,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跟我来。」季行舟回头看了院里一眼,趁大伙没注意,拉着她往西厢房走去。
「诶~你要拉我去哪?他们……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实话,我怕他们吓着。」
「放心吧,有小姑姑和我妈在,他们一会就适应了。长辈议事现在还不到我们出场。」季行舟拉着她穿过两道垂花门,转过一道长廊来到一座小院里。
「爷爷说,这是我们祖宅的新居,以后没事咱们也要偶尔过来住住,陪陪他老人家,看见那个水榭没?我到时候让人给你搭个玻璃房,那就是你的舞房了。」
顾含章顺着水池看过去,「为什么要搭玻璃房啊?」
季行舟桃花眼微醺,指着水榭对面的窗,「那个位置是咱们以后的新房,到时候我推开窗就能看见你跳舞。」
顾含章故意冷着眼看着他,「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啊?」
季行舟笑得更开心了,一把抱着她,「现在是为了我,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
……
第212章 为母则刚
东厢房一共两个厅,一个主厅一个偏厅。
晚宴还没开始,姜夏月挽着莫婉苏的手在偏厅说话,卢良才随张楼进了偏厅,一直拘束地坐在红木椅上,手掌老实地撑在两个膝盖上,眼睛规规矩矩地看着眼前的果盘,生怕哪个动作没做好,让人小瞧了顾含章。
姜夏月有意跟莫婉苏拉近距离,逮着机会就使劲夸她,弄得莫婉苏怪不好意思。
今天是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季老爷子考虑到第一次难免生疏,除了季蔓家里的亲戚一概都没有请,主要是季家族系太多了,要都请来,只怕认人都要认一两个小时。
老爷子特意穿了一身喜气的唐装,在季景琛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哎哟~抱歉啊~刚刚去地里摘了几个亲手种的南瓜,这才来晚了,两位亲家莫怪啊。」
莫婉苏和卢良才一见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立马站起身,季蔓适时地绕到莫婉苏身侧,小声道,「这是我爸,现在退休在家没什么事,莫姐你跟着大家叫老爷子就成。」
莫婉苏点点头,温婉地沖季老爷子笑了笑,「老爷子好。」
依瓢画葫芦,卢良才也跟着喊了句老爷子。
姜夏月淡淡扫了季景琛一眼,略有嫌弃地撇过头,这根搅屎棍怎么来了?明明出门的什么也没叫他啊。
老爷子是一家之主,双方议亲自然是由他主持,眼看女方亲家有些拘束,他笑容更诚恳了一些,「两位亲家,咱们两家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们也不用太见外了。」
卢良才憨憨地点了点头,眼睛环绕了屋子一圈,略有不好意思地问出了心中疑虑,「那个……老爷子,我也不懂礼数,但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她也是我们的心头肉,这突然就说要结婚,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些。」
老爷子点点头,理解,小狼崽子把结婚证递他脸上的时候,他也不能接受,还打了他两棍。
卢良才看了莫婉苏一眼,鼓起勇气问道,「老爷子,您们家是做什么的?这屋子这排场……」
老爷子神情微动,「阿行是怎么跟两位说的?」
卢良才,「小季说,他是家里独子,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家庭主妇,您是退休老干部,可这……看着有点不像啊?我们总不能连男方家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冒失地把女儿嫁进来吧?」
老爷子抠了抠额角,粗粝的手掌一轻一重抚摸着龙头拐杖,斟酌了片刻,说道:「两位亲家,阿行说的倒也是实情,这是我儿子,现在华夏军枢任总区军委,我嘛,早年有些军功被国家授予七星上将,不过这都是虚名,现在也没什么实务,就属于退休老干部。」
莫婉苏眼皮适时地跳了一下,卢良才听后更是彻底呆住了,就算他们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样的家庭在华夏意味着什么,这要是在古代,他们说不定可以分到皇亲国戚那一头了。
莫婉苏和卢良才都是老实人,这泼天的富贵砸在别人头上或许能把人给乐颠了,但莫婉苏例外。她年轻时丈夫早殇,自己又病了几年,对富贵名利更是看淡了眼,对她而言,守住顾含章,守住他们现在简单的生活才是最踏实的。
老爷子也是人精,歷经了大半辈子,看人就从来没有看走眼过,说完方才那一席话,眼前两位亲家看着情绪就不对了,似乎是要打退堂鼓。
老爷子赶紧朝季蔓使了个眼色,季蔓哪有不懂的?上前挽住莫婉苏的手,「莫姐,其实吧我们家也特别简单,别管在外头做的什么工作,回到家里大家都是一家人,行行是我们季家长房嫡孙,他的媳妇儿在季家谁也不敢给她委屈受。」
姜夏月立马点头,「对对对,亲家母放心,我对章章也喜欢的不得了,她以后进了门,我一定拿她当自己丫头看待。」
莫婉苏沉吟了片刻,看了看众人,轻声说道,「我心中有个疑惑一直不解,原本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不该问,但这个疑惑不解,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点头应下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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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点点头,「亲家母有什么尽管问。」
莫婉苏,「他们为什么要偷偷先去领结婚证?是因为季家有长辈不支持,所以他们才离经叛道先斩后奏吗?」
这话才落下,姜夏月脸上明显有些许尴尬,季老爷子也没有回话。
莫婉苏心下瞭然,又继续说道,「我们的家庭不知道诸位是否清楚,章章的爸爸在她十五岁那年生病走了,我也是那个时候起,心理出现了问题,患上了重度抑郁。她十六岁那年我逼她放弃学了十年的舞蹈,那孩子性子倔自家出走,一个人半工半读在w市过了一年,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创造出来让无数人仰慕惊艷的舞蹈作品。」
「高考那年,她沉积一年,以w市市状元的成绩考上了京都法大。」
「你们别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炫耀我的女儿有多优秀,我只是想告诉诸位,我的女儿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很坚强的孩子,是我的软弱让她不得不提前成长,我对她有愧,本意并不想她嫁进这样的权贵之家,因为我怕你们的世界太大眼界太广,看不见我女儿的好。」
姜夏月眼眶渐渐红了,她也是为人母亲,对莫婉苏的话最能感同身受,她是没有姑娘,如果有个姑娘,她要嫁人只怕比莫婉苏考虑的还要多。
莫婉苏眼角隐约有泪花闪烁,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顾沧曾说过,不管以后谁要娶他的女儿,必须要拿最真挚的感情来换,他们既然已经私下领了证想必感情是有的。但自古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他们年轻人不拘世俗我能理解,今天我就想问问诸位,若我的章章乖巧懂事,孝敬长辈,你们能保证她在季家不会受委屈吗?」
顾含章担心莫婉苏应付不过来,软磨硬泡非让季行舟带她来看看情况,刚进偏厅就听见了莫婉苏刚才那一番话。
老爷子听完莫婉苏一席话,只觉老脸羞愧,拐杖震地,掷地有声,「亲家母你放心,季家没有门第之见,比起门当户对,我们更看中季家媳妇的品德、性情。既然亲家母把话说开了,我季国根当着众人的面向你承诺,章章进门之后我定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看中,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姜夏月抹了抹眼角,语重心长地拉着莫婉苏的手,「亲家你误会了,他们那么急赶着领证九成九是被我那没规矩的儿子挑唆的,为了这事,他爷爷把他头都打破了,背上还挨了两棍。说来不怕你笑话,行行是被宠大的孩子,从小无法无天,但我的儿子我最懂,如果不是他情愿打碎了他的骨头他也不会低头。做父母的天生就欠了孩子们的债,行行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妈妈的自然要帮他收场,他不懂规矩,以后你打也好骂也好,我都没有一句话。」
姜夏月这怀柔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她知道莫婉苏在意门第之见,便轻轻将季景琛的事转圜过去,两个小辈不告长辈私定终身,按理说应该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但她却把责任全都归结到自己儿子身上,这种不偏袒的态度让莫婉苏心里的防备卸下了一半。
顾含章静静看着莫婉苏,这是她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为母则刚。
「出去吧,你妈可比我家那四个厉害多了。」季行舟轻轻拉了拉她的手
季景琛似有感应般,恰巧往门口看了过去,两父子的眼神不期然撞在一起,季行舟淡然地收回视线,揽着顾含章的肩慢慢走出了偏厅,而另一边的季景琛则慢慢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
第213章 两个一起抓
从偏厅出来,季行舟拉着顾含章在凉亭的小池里餵鱼,没过一会,张楼就赶到了凉亭,请他们去正厅用餐。
席上莫婉苏几乎没有再主动开口,倒是姜夏月一直找机会同她聊天,卢良才看着比一开始放松了许多,但其实还是有些拘束,菜不到眼前根本不敢伸筷子。
他们这样无非是怕给女儿丢了面子,顾含章看在眼里,哪有不懂。
季老爷子对莫婉苏那一席话感触很深,他是半个身体都要入土的人,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享用过了,现在最珍惜的就是子孙福,眼下看来,这女孩儿家世清白,父母也是明事理的,跟他的金孙孙简直是佳偶天成。
老爷子转眼,正巧就看见季景琛不苟言笑地坐在席上,顿时没由来的一股气,隔着桌旗一脚踹向季景琛小腿肚。
季景琛面容瞬间僵硬,不敢置信地看向始作俑者,他的腿都被踢麻了,从入政以来,他多少年没挨过老爷子的揍了。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皮笑肉不笑,「给老子笑,大喜日子哭丧着脸做什么?人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到你这来还挑挑拣拣,个腐败玩意儿!」
季景琛,「……」
这怎么就变成他一个人的锅了,当初放火的时候这老头儿可是递过柴火的人。
……
自莫婉苏和卢良才正式登门拜访过老爷子之后,两家议亲的行程慢慢进入正轨,季家有意放下身段,莫婉苏因为这是女儿的选择,也默默接下了橄榄枝。
这几日,季行舟和顾含章在季家祖宅的新居已经开始动手装修了,姜夏月常常以不懂儿媳妇喜好为理由,请莫婉苏过来拿主意,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也慢慢熟稔了起来,卢良才也由最开始的拘束不知如何自处,到现在能跟着老爷子下地摘豆苗,勉强有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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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现在谁的日子最不好过?整个季家除了季景琛就要算季行舟了。
莫婉苏一来,将他好不容易谋划的二人生活打回了原形,顾含章自那日从祖宅回来,又变成了铁头小尼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她的舞蹈作品上,两人好不容易独处一会,她也是掐着秒表就要回家,气得季行舟嘴里长了好几个火炮。
杨子涛他们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知道他结婚第二天就被赶出了家门,成群结队上门来嘲讽他,谁让这傢伙真的狗,为了自己洞房花烛夜竟然把他们扔给醉酒的陆行。
陆行酒量差在他们圈里这都不是事,但为什么大家都不敢让他喝酒呢?那是因为比起酒量差,他的酒品更差!喝醉酒的陆行,嘴巴就像淬了毒的飞镖,镖镖扎破心防,他能不带一个脏字把你骂到想回娘胎重造。
那天,季行舟走后,陆行把所有人锁在房间里挨个训斥,赵小四原本都已经醉趴下了,硬生生被训了一个小时,酒都骂醒了,醒来之后的赵小四表情狰狞痛苦不堪。
莫玖常书锦杨子涛和莫小贝眼看赵小四这么痛苦一声都不敢吱,但也没能逃过陆行的魔爪。陆行木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把他们从小到大的糗事都拿来毒舌了一遍,整整两个小时没有停歇。
后来杨子涛实在受不住了,指着一直免于炮火攻击的夏温温,「老陆,那!那还有一个,你让我们缓缓,你去骂夏温温。」
夏温温眼见陆行嘴巴毒成这样吓得人都傻了,但好在他一直没有注意自己,一想到自己也槽点多多,自从陆行黑化之后她一晚上都夹着尾巴做人,尽量让自己不要唿吸免得打扰了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杨子涛卖了。
陆行的目光在夏温温身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是想了一会,慢慢向她走去。这可把夏温温吓坏了,顾不上教训杨子涛拔腿就往门口跑,但陆行早就事先把门锁了,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夏温温以为她要承受雷霆暴击时,陆行取下金丝眼镜,捧着她的脸,「你很好。」
夏温温还没来得及反应,陆行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幕深情激吻。
「草!」
这波狗粮撒的另外五个人措不及防。
为了那天的事,莫小贝隔天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顾含章,让她一定多多管教季行舟几天,他为新婚之夜那点算计,差点没把他们十几年的那点儿友谊消磨殆尽。
……
舞大。
如今《花》的选角基本都已经确定了,能入选的人舞蹈基础都扎实,上手比寻常人快很多,到目前为止合演也已经排演过几回了,按现在的状态,没多久就可以正式录制了。
周艺琼的牡丹是十二花神的重中之重,此次群舞,像季蔓老师这样的优秀前辈就有三个,如果她不能做到艷压群芳,她的牡丹一定会让整个作品大打折扣。
周艺琼深知其中的道理,所以现在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独自去舞房钻研。破格拿到牡丹这个角色,学校已经有不少人眼红她,如顾含章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不敢质疑她,就把那些不快都撒在她身上。
以前在w市,有周市长这一层关系,同学老师都对她很客气,但到了京都,许多事都变了,她孤傲不善交际,但没了优人一等的身份,大家似乎对她的耐心也少了很多,她们常常在背地里笑话她,没有公主命偏生公主病。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周艺琼动摇,她孤高是遵从本心,没有想结交的人,没有舒适的社交圈,能安安静静跳舞对她来说就是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当周艺琼踏着最后一个节奏点落地,门外响起了一阵掌声。
「摇曳不轻浮,娇艷不献媚,跳的好。」顾含章原本是来找江秋月的,听说周艺琼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教室练舞,特意来来,没想到短短两天,她竟然进步这么神速。
「你怎么来了?」看见顾含章,周艺琼眼里的清冷淡了许多。
「来看老师,刚刚聊了一会听说你在这就来看看。」顾含章看了看时间,「吃饭了吗?」
周艺琼慢慢走近顾含章,「我还想再练练,待会再吃。」
顾含章,「已经七点了,先吃饭吧,我也没吃,一起。」
周艺琼看了顾含章一眼,压下眼里的欢喜,「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对心高气傲的周艺琼来说,顾含章就是她的少年偶像,从十七岁海选输给她,她就一直是她坚持舞蹈前进的动力。
现在顾含章已经功成名就,虽然她俩一直有微信,但除了节假日的问候,几乎没有聊过天,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分寸,唯恐让顾含章觉得自己动机不纯。
出了舞大校门,周艺琼指了指对面的学生城,「我知道一家小饭馆,老闆是w市老乡,舞大的学生吃不惯她那的口味,平时没什么人,去吗?」
「去啊。」顾含章笑,「第一次一起吃饭,你带我去的也尽是不知名的旮旯角落,但味道真的很好,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爆浆的芝士有多浓郁。」
周艺琼眼神微微怔忪,心里不觉涌出阵阵暖意。
……
「嘶!蒋哥,怎么还有一个女的?不是说这丫头片子一贯是独来独往吗?」
舞大门口,一辆无牌的面包车里,几个男人隔着防窥屏偷偷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蒋哥,她们要过马路了,这多了一个人咱们是抓还是不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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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休烦躁地抓了抓头髮,邵公子点名要这小娘皮已经好一段时间了,中途他们也联繫过她,但电话里没说几句就挂了,邵公子那边早就不耐烦了,最近合伙公司的事还闹着要撤资,他们这群人都是靠供着这座金菩萨才有油水可捞,邵邑要真撤了股,他们损失的可不是零星半点。
人为财死,鸟为死亡。
蒋休拉动手剎,油门一轰,朝着正要过马路的两人冲去。
「两个一起抓,下手给老子麻利点。」
……
第214章 遇见
京郊。
东湖半山别墅区。
楼下的恆温泳池到处都是身着清冷的泳衣小姐姐,服务员推着各种气泡酒水穿梭在觥筹交错的男女之间,轻缓慢调的英文歌余音裊裊乘着夜风传上了二楼。
二楼天台的人少了许多,下沉式大圆弧沙发,以沈墨昼为中心,京圈富少名媛依次排开。
「邵邑,楼下那些都是你公司的?」林文星指了指泳池里的春色,「你也不怕玩坏了?」
邵邑眯着眼睛往下看了一眼,「不全是,也不知道他们上哪找的,你们有看上的吗?随意挑。」
邵邑话才落下,在座男的女的都闹笑起来,倒不是没有心猿意马的,但碍于沈墨昼在,这些少爷们都自持身份不屑下去猎艷,也学着他的样儿,纡尊降贵等着人上来勾人。
就这一晚,沈墨昼不知道打发了楼上楼下多少女人,邵邑房间都给他开好了,也没看他有半点意动,不过他一向挑剔,邵邑也习惯了。
「阿昼,长夜漫漫你真不找点事儿打发时间?楼下的不喜欢,我给你换几个外国妞试试?」挑剔归挑剔,男人说到底都一个毛病,邵邑沖旁边的跟班使了个眼色,小跟班立即会意,转身跑下了一楼。
没一会,跟班身后领着四个金髮碧眼,前凸后翘的外国女人走了上来,座上的不少男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邵邑得意地沖沈墨昼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沈墨昼半垂着眼睑,茶色的眸子因酒精作用蒙上了一层水汽,「就这些货色?」
「哟!沈少这是没看上?邵邑,这不便宜我们了?」
邵邑也不敢沖沈墨昼发火,气笑地骂道,「拿走,爷赏你们的,会不会玩?不会的找他们拿套使用说明。」
座上四个男人笑容猥琐,上前挑好人转身去了里面的房间。
「阿昼,你这样得多无趣啊,我现在手里有资源,喜欢什么样儿的你说,就是天仙儿你但凡能说出个样儿,弟弟我都给你找来。」
沈墨昼眸光略有停滞,片刻后,拿了一瓶酒靠在沙发,仰头喝了一口。
邵邑顿时眼光一亮,还真有,他立马来了兴趣,也拿了一瓶酒殷勤地碰杯,「阿昼,你说,刀山火海我也给你弄来。」
沈墨昼慢慢掀眸,轻慢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没这个本事。」
邵邑,「……」
与此同时,一辆无牌的面包车穿过盘山公路,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这栋到处是霓虹的白色建筑。
蒋休看着车后面的两个麻袋,「把她们交给苗姐,赶紧分一分哪个是邵公子要的那个,另外一个看苗姐怎么处置,听她的。」
交待完小弟,蒋休轻车熟路地穿过泳池跑上二楼,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邵邑正谄媚地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蒋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男人,陌生面孔,气度倒是绝佳,整个天台,他站在那不声不响,就是人群焦点。
男人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审视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来,蒋休莫名心底一寒赶紧低下头,快步跑上前,献媚地喊了句,「邵少爷。」
邵邑原本还在劝说沈墨昼,蒋休一打岔,他略有不满地走了过去,「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忙吗?」
蒋休不敢得罪他,脸上堆着笑,「上次您说的那个小娘皮得手了,交给苗姐了。」
邵邑脸上神情意动,转头看了看沈墨昼,沖蒋休摆了摆手,「你先去守着。」
蒋休见他态度立马不一样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这件事没白忙活,只要明天邵邑开心了,再说另外一个女人的事,这事儿就算有人兜底了。
蒋休心里打着算盘,不露声色地抬眼,小心看了刚刚那个男人一眼,转身往三楼走去。
邵邑这会子的心早就飞到床上去了,也没了耐心劝说沈墨昼,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故作善解人意地说道,「既然阿昼你不想玩我也不勉强了,三楼给你准备了房间,今晚就在这睡吧。那个,我突然有事去忙会,晚点再过来陪你喝酒。」说罢,沖林文星招了招手,急不可耐往三楼走去。
林文星,「这小子肯定又去做活塞运动了。」
沈墨昼倒不在意,一脚搭在全是酒的茶几上,怡然自得地喝酒。
……
另一边,苗姐盯着意识模煳的两个女孩儿看了许久,沖蒋休的小弟问道,「你确定邵少要的是这个不是这个?」
小弟盯着昏迷的顾含章人都吓傻了,抓人的时候灯光昏暗,他们当时也没注意,刚解了麻袋才发现,他们这是掳了个天仙回来啊。
苗姐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老娘问你话。」
小弟瞬间惊醒,指着周艺琼,「是她,有照片,错不了。」
苗姐朝身后的姐妹招招手,「去,把这个送到邵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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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盯着顾含章看了一会,有些不安,「苗姐,这姑娘怎么办啊?她长这么漂亮不如一起送给邵少吧。」
苗姐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京都底下都是贵人,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明身份的人不要碰,万一踢到了铁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女孩儿看着眼熟,先把她安置到旁边的屋,查清楚身世背景再做打算。」
蒋休特意交待把人交给苗姐,就是仰仗她这些年沉稳老道的处事风格,皇城底下讨饭吃,不生个七窍玲珑眼一天都混不下去。
……
顾含章被丢进一间单人室,等看守她的人出了房间好一会,她才慢慢睁开眼。实际上,被抓上车没多久她就已经醒了,但当时有四个男人她根本跑不了,只能将计就计假装昏迷。
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屋里只有一扇小窗,隔着窗扉隐约能听见音乐声,还有人声嘈杂。
从刚刚那些人的只言片语,顾含章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是周艺琼,而她只是碰巧撞上的。
当时她们正准备过马路,季行舟就打电话过来了,电话突然中止他一定会立即察觉到不对劲,这些人暂时不会动她,只要她乖乖在房间里等,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可是……
周艺琼已经被送进去了。
顾含章死死拽着拳头,听那些人的口气,她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顾含章抬头看了看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几乎没有犹豫,踩着床头的家具直接攀上了窗台。这个房间的窗外对应的是二楼转角的楼梯,趁着现在没有人注意她,顾含章沿着窗户慢慢爬了出去。
幸运的是,窗户距离户外楼梯不算特别高,高度不足两米,顾含章深唿吸一口气,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膝盖跪磕在楼梯踏步突出的锐角上,痛得她眼前一白,直接滚下了楼梯。
过了一会,顾含章慢慢爬起来,扶着墙缓了一会,颤抖着往楼上走去。
三楼属于私人领域,几乎没什么人。整层的格局有两个空中花园,四个房间成十字形各占四角,顾含章趁着没人,贴着每一道房门听里面的动静。
「嘭!」
听到第二个房间时,里面隐约有摔东西的声音传来,顾含章将耳朵贴在门上,房子的隔音系统发挥了作用,除了刚刚那一声碎响,现在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顾含章隐隐有些着急,就在她不知该如何确定时,房里的人冲到了门口,门外的锁也动了动。
「滚开!滚!」
周艺琼抵在门板,怒斥的声音不真切的传来,顾含章后退一步,看了看房门号,立马冲出三楼平台。
这样一栋建筑一定有烟雾报警器,只要听见声响,房间里的人肯定会出来查看情况。制造混乱,拖延时间,说不定事情就会有转机。
「找到了!苗姐,她在三楼。」
顾含章回头,蒋休正好带着两个小弟从另一边的空中花园上来寻人,一见顾含章立马追了上来,顾含章听见动静,穿过十字型的过道从对面的空中花园往二楼跑去。蒋休和她一头一尾,顾含章反应快的连他都愣了几秒。
顾含章忍着膝盖的疼痛,又往来时的二楼楼梯口跑去,而蒋休那边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顾含章往三楼看了一眼,眼里有些绝望,正不知该如何取捨时,二楼平台一道身影慢慢转了上来。
沈墨昼原本见楼梯口站着一人,并未在意。狭长的凤眸半目微醺,眉眼倦懒,目光轻慢地扫了过去,等看清眼前人时,突然一下就被惊醒了。
……
第215章 赶到
顾含章原本见有人来了,正犹豫要不要向来人求救,一见是沈墨昼,错愣了半秒,立即转身又向三楼跑去。
蒋休的小弟从另一边的花园刚跑上二楼的台阶,见上面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以为是自己人,忙不慌地大喊道,「抓住她!」
沈墨昼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神情凝重了几分,伸腿一脚把人踹下了一楼。蒋休带着另外两人刚追上来,转眼就看见自己的小弟倒在一楼的台阶上,浑身都是血。
蒋休咽了咽口水,仰着头看着二楼台阶上的男人,两腿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沈墨昼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蝼蚁,「去对面楼梯守着,别碰她,不然剁了你们的手。」交代完,沈墨昼转身向三楼走去。
蒋休见沈墨昼走远了,才敢缓缓喘上一口气。
「蒋哥,他谁啊?咱们该怎么办啊?」
蒋休看着晕死在血泊中的男人,心烦意乱地指着对面的楼梯口,「都这个节骨眼了还问你mp啊!赶紧给老子去对面蹲着。」
两个小弟立马噤声,飞快往对面跑去。
……
顾含章刚跑上三楼就往室外的空中花园奔去,三楼视野好,她能清楚的看见另外两个男人已经去了二楼另一边出口。她的速度快不过她们,除非她从三楼跳下去,但这显然不可取。
前路被阻,后有追兵,插翅难飞。
顾含章手指慢慢收拢,目光决绝地看向三楼的一角,一念而起,顾含章来不及再思考,直接冲到刚才发出声音的房间,不要命地疯狂敲门。
「砰砰砰!!!」
邵邑刚把周艺琼的手绑住,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彼时,他眼里的急色早就喷涌而出,蓄势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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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草!」
这敲门声急如骤雨毫无章法,弄得他想忽视先舒缓欲望都不行。邵邑低头思考了一会,捏着周艺琼的下巴,「给老子老实点,不然等下玩死你。」
周艺琼髮丝散乱,额角还有被钝物砸破的伤口,为防止她继续发疯咬人,邵邑直接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眼看邵邑起身,周艺琼慢慢垂下眼,强忍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止住,不断地顺着眼角往外淌。她的清冷和孤高都是遵从本心,与其被这样的畜生玷污,她宁可去死。
周艺琼小心摇晃头,慢慢挪动着口腔,一点一点将塞进嘴里毛巾吐出,一开始有些艰涩,到后来,口腔里的空间多出了许多。周艺琼闭上眼,发狠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一瞬间嘴里的血染满了衔在口腔里的白色毛巾。
邵邑完全没有留意沙发上的周艺琼,门外不要命的敲门声已经完全激怒了他,不管是谁!他要剁了这双坏了他好事的手。
「什么狗比玩意,再敲老子废了……」邵邑一脸阴郁暴躁的打开门,话还没说完,顾含章伸腿一脚,他已经抬头的小弟直接被踢晕了过去。
「啊啊啊!」邵邑没想到开门迎来的竟是这样的暴击,赤裸着上身跪躺在地上。
顾含章一跃跳过他,目光在屋内慌张的找了一圈,最终在沙发上发现了双手被缚目光呆滞的周艺琼,她嘴里还含着一条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白色毛巾。
顾含章心尖一颤,冲上前解开她手腕的绳索,一把托着她的下巴,「松口!一一,松口!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一一是周艺琼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会这样叫她,这里怎么会有人这样亲昵地唤她呢?
顾含章颤抖着手,轻轻掰开她的嘴,「一一,乖~张口。」
邵邑捂着裤裆痛得在地上痉挛抽搐,他咬着牙爬起来,身下的剧烈疼痛让他一下就清醒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致,只想弄死眼前这个贱人。
邵邑眼眶猩红,转头拿起刚才打周艺琼的水晶花瓶狠狠砸向顾含章,庆幸的是他此刻已经没了理智,身体的疼痛让他做出投掷动作时虚晃了一下,花瓶失了准头,擦过顾含章的肩膀,一声巨响之后,炸开在她脚下。
邵邑眼看没有砸中要害,愤怒到癫狂,冲上前想撕碎她,突然,腹部被一股重力击中,下一秒直接被踹飞在地。
沈墨昼刚跑到门口,就看见邵邑举着一只花瓶砸向顾含章,他有心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惊慌看向顾含章时,那只花瓶避过了要害落在了她的脚下。
顿时,沈墨昼眼里戾气暴起,冲上前一脚踹向邵邑的腹部。
「阿昼?」邵邑爬起身,见出手的竟然是沈墨昼,整个人都懵了。
沈墨昼进屋,直径走向顾含章,见她手上浑身是血,膝盖处也受了伤,转头看向邵邑。邵邑被他这眼神看着汗毛直接立了起来。
「阿昼,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听…听我解释。」
沈墨昼蹲下身,丢给顾含章自己的手机,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向邵邑。
邵邑爬在地上慢慢向房门退去,「阿昼,你想干什么?你……你别乱来…」
沈墨昼随手拿起房间里的花瓶对着邵邑的头砸了过去。
「啊啊啊!」
沈墨昼的准头可比邵邑好太多了,一瓶子砸下去邵邑立马眼冒金星,沈墨昼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慢慢逼向他,中途遇上什么趁手的物件,二话不说就往邵邑身上招唿。
顾含章眼看周艺琼意识已经开始模煳,再没有犹豫,拿起沈墨昼的手机直接输入密码解锁,先拨打了120,然后又打了电话报警。
沈墨昼听见她跟警察简单交待了几句就报了东湖的地址,回头打量了她一眼,扔下只剩半条命的邵邑,再一次走近她。
「走吧。」
顾含章抓着周艺琼的手,眼睑微微颤抖。
沈墨昼蹲下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次先让你救人,已经是我最大的退让了。」
「我让你碰她了吗?」
顾含章眼睛一亮,偏头,眼前掠过一道身影,下一秒,她的眼睛被人用温暖的掌心捂住,那只桎梏在她手腕的手掌瞬间也脱了力。
季行舟进屋一看见沈墨昼抓着顾含章的手,眼尾瞬间染红,冲上前捂着顾含章的眼睛,一脚踹向沈墨昼的肩膀,沈墨昼不防,整个身体砸中身后的屏风,屏风顿然碎裂一地。
张楼紧跟进屋,见一屋子的狼藉吓了一跳。
沈墨昼坐在地上没有动,脸上到处都是被屏风碎片擦花的血痕,但他丝毫不在意,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呵~季行舟,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这种事怎么也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废物东西。」
顾含章感觉到他整个身体都在抖,双手抱着季行舟的手掌,「阿行,我没事,是周艺琼,救人,我们先救人。」
季行舟喉结滚动了一下,迎着沈墨昼嘲讽的目光对峙了几秒,最后蹲下身抱起顾含章,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出了一楼,原本声色犬马的party现在静谧无声,一排排手持军械的军官占满了这栋白色建筑的各个角落,季行舟抱着顾含章上了车,车子立马启动,一刻都没有耽误直接开出了这栋半山别墅。
……
张楼这边刚命人安排好周艺琼,几个身着职业西装的男人进了屋,二话没说,直接把邵邑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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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楼愣了愣,追上前,「你们做什么?」
另外三人脚步未停,只留下一人应付张楼,「张少将留步,这是少爷的意思,希望您不要插手。」
张楼心下一惊,回头看向沈墨昼。
沈墨昼邪肆地笑了笑,言语间尽是嘲讽,「我说怎么把人骗到手的,原来狼尾巴藏得这么深,狗东西。」
……
第216章 反应
「哇儿~哇儿~哇儿~」
黑色的大车驶出别墅后没多久,一列列警车闪着红蓝交映的灯光沿着盘山公路直捣东湖。
张楼站在三楼,远远就看见了公路上的亮光,稍有迟疑地打量了沈墨昼一眼,转身下了三楼守在大门口等着跟民警公安交接。
沈墨昼淡淡嗤笑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目光随意,手指习惯性地触亮屏幕,蓦地,他瞳孔微缩,眼神震惊又错愕。
120和110是可以通过紧急联繫人拨号的,但现在屏幕的界面停留在正常拨号界面,这就说明顾含章打开过他的手机。
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一般人在拿到陌生电话,第一反应应该是用紧急联繫人直接报警,除非是用自己的手机或者熟悉的手机才会下意识先输入密码,所以,她不是凑巧试出来的密码,而是一开始就知道。
但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的?
沈墨昼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
另一边。
出了东湖别墅,季行舟直接把顾含章带回了季家祖宅,为季家服务多年的家庭医生一早就在西厢房等候,等见了正主,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其实,顾含章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膝盖有些磕碰,肩膀有块淤青,其余的好的不能再好,但她也知道不给医生从头到尾检查一遍,门外那个男人不会安心。
季老爷子自打知道顾含章在舞大门口被人掳了去,一直守在东厢的茶室厅等消息,季行舟要查天眼也是他亲自给公安那边打了电话,半个小时不到就查到了嫌疑车辆开去了京郊东湖别墅。
而季行舟从顾含章出事到查到她的行踪,至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定,他甚至中途还抽空给莫婉苏打了电话,骗她说顾含章今晚睡在祖宅。
真正的风暴往往就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海面,这样的假象根本骗不了老爷子。他面上越是不显行事就越是危险乖张,为了快点救出孙媳妇,也为了不让季行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老爷子细细思量过后,又亲自给季景琛打了一通电话,季景琛知晓前因后果,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老爷子见他反应冷淡,还以为他这是不想管,没想到那老小子直接叫来了三卡车现役军队,连张楼见了都劝他不要太招摇,季景琛却淡定地回復道,「就当军事演习。」
听说金孙孙抱着孙媳妇回来了,老爷子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拄着拐杖直奔西厢房。季行舟原本在屋外接电话,大老远见老爷子朝他走来,不动声色挂了电话。
「孙孙,章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你去的及时吗?」
季行舟想到沈墨昼当时抓着她的手,眼底一沉,「不算特别及时。」
「岂有此理!」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砸地,「到底是哪个狗屁玩意,皇城脚下为非作歹不说,还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季家头上,行行你放心,这次爷爷一定会替章章讨回公道。」
季行舟脸色稍霁,「爷爷,今天辛苦您了,章章这边有我,您先回去休息吧。」
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臭小子,你没事儿吧?」
季行舟懒懒地挑着桃花眼,「您瞧您,我媳妇儿都回来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您快先回去休息吧,一把年纪了,别跟着年轻人熬夜。」
老爷子眯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拿话赶我?」
季行舟笑了笑,「您知道还在这瞎熘达做什么?回去吧,明天您再来,可别太早啊,我们要休息。」
老爷子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雷声大雨点小,拿着拐杖对着季行舟的小腿打去,「少跟老子贫,要不是为了看孙媳妇老子一个月都不想看见你。」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这话的可信度,老爷子打完二话不说掉头出了西厢院。
眼见老爷子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季行舟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恰巧这个时候,魏医生做完检查正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怎么样?」季行舟走上前,一脸关切。
魏医生如实道,「膝盖只是擦破了皮,肩膀的伤也只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到筋骨。都是小伤,不碍事。」
从季家给院里打电话指明要个女医生,她就在这等了近乎两个小时,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病情,结果竟然只是给人看个跌打擦伤。
季行舟点了点头,「辛苦了,麻烦你明天再来复查。」
魏医生,「……」
……
季行舟送走魏医生,再进房间时顾含章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她此时正拿着手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眉头紧蹙。
季行舟慢慢走近,拿过她手里的手机丢在沙发上,「饿了吗?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吃的,现在吃吗?」
顾含章摸了摸肚子,「我现在还不饿。」
「那晚点你想吃的时候告诉我。」季行舟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偏厅的沙发上。
顾含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主动抱着他的腰,「今晚的事是个意外,邵邑的目标是周艺琼,正巧就被我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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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垂下眼,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
顾含章仰着头,看着他,「她没事吧?」
季行舟轻声回道,「嘴里的毛巾阻碍了咬舌的力度,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舌头受伤了,以后可能说话会有影响。」
顾含章点了点头,当时周艺琼嘴里的血染满了整个沙发,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怕她会连命都保不住。她那么清冷孤傲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活着受辱,她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顾含章情绪有些失落,季行舟轻嘆了一声,抱着她,「他们盯着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你,她的下场只怕会比现在不堪百倍,是你救了她。」
有些事非人力可以强求,这个道理顾含章其实也明白,只是这么好的女孩儿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果,多少让人意难平。
顾含章搂着他的腰,将脸贴近他的胸口,「我想去看看她。」
「明天吧。」季行舟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已经让楼叔连夜通知她的家人了,想必明天医院会很混乱,我们明天晚上去,如果你不放心下午也行,但不管怎样你都必须先休息好。」
顾含章爬起身,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里毫无防备,似语还嗔的含情眸眸色澄清透亮,季行舟看得心里一痒,双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
「怎么了?」他低下头,垂问的声调温柔至极。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爽快同意。」那个时候他捂住她的眼睛,手一直都在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当时的神情,但想来一定是盛怒至极。他一向把她看的重,原本以为以他霸道的性格,怎么也要等她身上的伤好全了,他才会同意自己出门。
顾含章仰着头,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巴,「那,我以后还可以自由出入舞大吗?可以随意去找老师吗?」
季行舟低垂着眉眼,贴身,捏着她的下巴,略带安抚地亲吻着她,他一边亲吻一边轻声呢喃,「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的妮妮就该漂漂亮亮站在光影之下。」
顾含章心里一暖,搂着他的腰热情回应他的吻。
……
月过中梢。
季行舟坐在床侧,桃花眼里全是她熟睡的侧颜,深情移不开眼。
他太了解她了,几乎是踩着她的心尖行兇,顾含章骨子里的高傲并不逊色于周艺琼,甚至更甚更决绝,一旦让她感觉到被关进了笼子,不管是谁的笼子,她一定会撞破牢笼不死不休。
季行舟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眼里的深情在离开顾含章之后顿然消失无痕,取而代之的是利刃出鞘的凛冽。
只见他淡淡拿过床边的手机,点亮屏幕之后手指来回在拨号界面和紧急拨号界面切换,大约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似觉得索然无趣,又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妮妮,抱抱~今天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他俯下身,贴着顾含章的耳畔小声诱惑。
顾含章梦里听见他的声音,闭着眼寻着一处温暖,无比信任地缠上他的腰……
……
第217章 医院
翌日清晨,魏医生如约而至。
「伤口已经结痂了,这段时间避免碰水,很快就没事了。」
顾含章尴尬地瞥过头,看得出这位不苟言笑的魏医生是被迫营业的。
当着顾含章的面,季行舟倒没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爽快地将人打发了。
顾含章见魏医生已经走远,拉着季行舟的手,「明天别让人家来了,我这点小伤你这么兴师动众,爷爷他们指不定以为我腿断了。」
季行舟蹲下身,吹了吹她刚刚上了药的伤口,「你以后还要跳舞,腿的事情不可以马虎,乖~」
顾含章出事,姜夏月是早上才知道的消息,她原本还约了装修公司看图纸,这会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马不停蹄地赶来祖宅看望顾含章。刚进西院,就看见那混小子低头做小蹲在那给他媳妇吹伤口。
「咳咳……」姜夏月假意轻咳了一声。
顾含章脸上立马开出了红晕,「阿姨。」
按理,顾含章现在已经可以叫姜夏月一声妈,但她脸皮毕竟没有季行舟那么厚,一时改不过来。姜夏月也不介意,毕竟她连改口费都还没给,总不能让人家白叫一声妈。
季行舟睨了顾含章一眼,慢慢起身看向姜夏月,「妈,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姜夏月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上前逮着顾含章上下察看,「怎么出事也不支会我一声,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吓着了吗?」
顾含章露了个乖巧的笑,「我没事,阿行来的及时,我也没吓着。」
姜夏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在京都这么多年还是有一次听闻有这么猖獗的匪徒,章章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自然要讨回公道,我季国根的孙媳妇可不能白白受委屈。」姜夏月话音刚落,季老爷子由张楼搀扶着,慢慢走进屋里。
顾含章先看了季行舟一眼,连忙站起身,「爷爷。」
季老爷子连忙摆摆手,「坐坐坐,爷爷来看看你,怎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顾含章心虚地摇了摇头,她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偏偏季行舟不放心,让医生看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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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爷爷,章章膝盖磕破了。」
顾含章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敢说。
「膝盖?那可不得了啊?这可是重要关节,马虎不得,章章以后不是还要跳舞吗?行行,这伤你可得好好盯着,有什么忌口的你跟厨房说一声。」老爷子眉头紧蹙,似乎在讨论什么生死攸关的重要事情。
「是啊是啊!」老爷子话刚说完,姜夏月立马附和,「让小魏明天再来一趟,虽说是膝盖,万一留了疤以后穿裙子可就不好看了。」
季行舟得意地沖顾含章挑了挑眉,「听见了吗,这可是爷爷和妈的意思。」
顾含章眼睑微弯,季家人护犊子可是京都权贵圈出了名的,他们这是已经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
中午,连很少回祖宅的季蔓听闻了顾含章的事,都特意赶了回来陪她吃饭,这次有惊无险地一次意外,让顾含章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季家上下对她如亲人般的关怀。
吃过饭,大家担心她没休息好,早早让季行舟带她回房间休息,但顾含章心里还挂念着周艺琼,出偏厅便偷偷拉着季行舟的手,朝门口使眼色。
季行舟哪有不懂,反牵着她的手,「就知道你等不到晚上。周诚城昨晚就到了,陆行和杨子涛这会已经在医院了,他们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有你,我还没说。」
顾含章不解地看着他。
季行舟捏了捏她的脸,「昨晚光顾着找你了,我还没空出时间,你如果想为周艺琼出庭作证我没有意见,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光彩,见不得人的是作恶者,我从不认可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同样,你见义勇为更应该得到嘉奖。」
季家怎么说也是权贵名流,她被人当街掳走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好名声,虽然她无罪,但人心向来复杂,普通人家遇上这种事尚且有避之不及的,更何况像季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顾含章拉下他的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行舟睨了她一眼,「你是我媳妇儿,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
……
京都协和医院。
周娜兰亲自将两名录完笔录的民警送出病房,眼看人已经走远,便再也抑制不住崩溃的情绪,一手拧着门把手,一手死死捂着嘴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周诚城原本在过道跟陆行杨子涛几人说话,突然听见身后有小声的啜泣声,脸色一变,赶紧冲上前扶起周娜兰。
这已经不知道是周娜兰第几次控制不住情绪了,她不敢当着女儿的面哭,每次只能发泄完之后去医院的水房洗把脸,又当什么事都没有进去陪周艺琼。
录笔录的时候,周娜兰全程陪同,周艺琼伤了舌头不能表达,只能用笔把过程写了下来,周娜兰看着那一字一句,简直堪比被人现场剖心。她的女儿,她捧在手心二十二年的宝贝竟然被人这么糟践,周娜兰死死拽着周诚城的胳膊,「诚城,那个畜生在哪?!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周诚城任周娜兰发泄,等她情绪平缓一点,慢慢安抚,「姑姑,你放心。一一的公道我一定替她讨回来,您先别激动,我爸和姑父都去找人了,咱们先等消息。」
周艺琼和周诚城自幼关系亲近,周艺琼考上舞大,周诚城为了送周艺琼入学,自己大学入学典礼都错过了。听说周艺琼出事,他连夜跟着周娜兰赶来了京都。
在w市,他是周市长公子,人人都要他敬三分,但到了京都,谁又认识他?
时隔五年,周诚城也由以前少不更事的混小子长成了颇有担当的硬朗青年。岁月打磨了他,他也知道在皇城京都没有关系寸步难行,等安置好周艺琼,空出了手,他试着给季行舟、陆行、和杨子涛同时发去了求助微信,除了季行舟,陆行和杨子涛几乎是秒回。
另一边,过道的四人见周诚城正在极力安抚周艺琼的妈妈,都安静地在角落等着。
夏温温与周艺琼有一面之缘,印象中她是个清冷高傲的漂亮姑娘,没想到竟然会遇上在这样的事,夏温温有些嘘唏,「我还以为京都的治安是华夏最好的,没想到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凡总有例外,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裴新雪想到不久前自己的遭遇,有感而发。
夏温温偷瞄了她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杨子涛,「小桃子,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杨子涛皱着眉,「什么什么情况?夏温温你可别乱说话啊。」
「什么乱说话,我说什么了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夏温温对付杨子涛那可是颇心得。
杨子涛拿她没辙,立马把枪口转向陆行,「老陆,赶紧把你家的猴栓住。」
夏温温大怒,捞起袖子就要抽他,裴新雪赶紧出来圆话,「不是的,你们误会了,因为之前我遇见过一些不好的事,是杨子涛帮了我,今天有人因为那件事来找我,我…我一时没有主意就想请他帮忙,正巧就碰上了这件事,我就跟着来了。」
夏温温盯着裴新雪看了一会,顿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哦!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上次在酒吧门口拽着季行舟手不放的那个女生。」
裴新雪愣了愣,略微尴尬地看了看杨子涛。
夏温温有多护着顾含章杨子涛从去w市读书第一天就深有体会,未免她说出什么话让裴新雪难堪,杨子涛故意张望着脖子,扯开话题,「阿行呢?不是说吃完饭就来吗?怎么这会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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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狐疑地盯着裴新雪,陆行终是看不下去了,拧着她的脖子转了个方向,「你的含含来了。」
夏温温眼睛一亮,冲上前,「含含。」
顾含章刚从电梯出来,夏温温兴沖沖朝她跑了过来,季行舟皱着眉,手疾眼快地把顾含章搂进怀里,「别碰,有伤。」
夏温温紧急剎车,「你受伤了?伤哪了给我看看。」
顾含章指着膝盖两处破皮,「幸亏他提醒,再过两天就要癒合了就看不到了。」
季行舟,「……」
……
第218章 我们等你回来
夏温温弯腰盯着顾含章膝盖的擦伤看了一会,抬手给季行舟狠狠竖了个大拇指。
顾含章,「陆行他们都到了,你赶紧过去。」
季行舟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夏温温把顾含章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道,「含含,杨子涛身边带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是上次在酒吧门口抓着季行舟手不放的女人,你待会注意点,她要真存了什么坏心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收拾她。」
顾含章笑了笑,并未在意,「你都说了是杨子涛带来的女生,怎么会招惹他?」
夏温温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初在天台她用望远镜看得真真的,确实是她拽着季行舟,这种不好的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那可未必,有些人的心思多着呢,杨子涛看着就是个大冤种,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借着杨子涛的幌子打季行舟的主意,含含,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轻敌,那女生长得还有几分颜色。」
夏温温作为颜控,很少夸赞别人的颜值,顾含章一时有些好奇,挑眼看向杨子涛身边的裴新雪,而裴新雪自从亲眼看见季行舟将顾含章搂进怀里,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停留在顾含章身上,就这样,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就对上了。
裴新雪微微有些偷瞄被抓的尴尬,但她也没有心虚迴避,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向顾含章回了一个略带善意的微笑。
顾含章目光微微有些怔忡。
季行舟看了裴新雪一眼,又看向顾含章,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怎么了?」
顾含章慢慢垂下眼,摇了摇头。
周诚城见季行舟也到了,安抚好周娜兰,连忙上前打招唿。
顾含章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周诚城,当年他还是到处沾花惹草的小城官二代,现如今一身混吝青涩也已经没了踪影。
顾含章很快收敛好情绪,抬眸看向周诚城,「你妹妹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周诚城并不知昨晚的当事人有两个,顾含章突然对一一表示关心,倒有些让他受宠若惊。要知道,同学两年,顾含章的性格几乎跟热情没什么关系。
夏温温也觉得奇怪,拉了拉顾含章的胳膊,「含含,这里上午来了好多公安民警,前不久才走的,听说周诚城的妹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咱们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毕竟咱们也不是太熟,后面一句夏温温看了周诚城一眼,吞了回去。
坐在病房外的周娜兰一直瞧着过道的情况,来之前周诚城的爸爸就嘱咐过,周诚城京都的同学个个不简单,没准这件事还得靠他们帮忙,故而周娜兰情绪稳定之后一直在观察他们,等看清顾含章时,周娜兰慢慢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病房一眼,向人群走了过去。
夏温温不知缘故,所以才好心提醒她,顾含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好,请问你是顾含章吗?」
周娜兰是见过顾含章的,在五年前的『惊鸿杯』酒店,那个时候她就对她印象深刻。周艺琼已经睡下了,但临睡之前她特意跟周娜兰打了招唿,如果顾含章来一定要叫醒她。
周诚城对周娜兰的反应有些奇怪,小心看了季行舟一眼,虚手扶着周娜兰,「姑姑,他们都是我高中的同学,怎么了?」
顾含章似明白周娜兰的用意,轻声道,「阿姨,我是顾含章,一一要见我吗?」
周娜兰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一直在等你,你进去吧。」
顾含章回头看了季行舟一眼,季行舟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宠溺,「去吧,我等你。」
……
病床里隐隐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周艺琼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床边摆了一束金色的郁金香,周娜兰知道她们有话要『说』,刻意没有跟进来。
顾含章绕过病床,见睡梦中的她眉头紧蹙,似乎是梦魇了。顾含章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周艺琼只是浅眠,感知到肩膀有一道力,勐然就惊醒了。
她的眼神虚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定焦,待看清顾含章的脸,眼里多了几分真挚的笑容。
周艺琼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又指着床边的椅子。
顾含章回头看了一眼,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我听阿姨说你一直在等我?」
周艺琼侧身拿过桌上的纸和笔,迫不及待地在纸上沙沙写下一句话,然后递给顾含章。
「我还能跳牡丹吗?」
顾含章看着眼前这七个字,眼睑轻微颤动。
周艺琼见她沉默,立马又沙沙沙写下一行字,放在顾含章手里。
「我很快就能好起来,我可以跳!」
顾含章嘴角先弯,抬眸,认真看着她,「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好好养伤,焦骨牡丹我给你留着,我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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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艺琼自被救回之后就没有再哭过,哪怕是无意间听见医生跟她的父母说,她可能会落下终生残疾,再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她也没有哭过。但顾含章一句『我们等你回来』终是破了她心里最后一道心防。
「啊呜呜……啊呜呜呜呜……」周艺琼抱着顾含章,终于把她所有的害怕、委屈、不甘都发泄了出来,「撒……洒……」
顾含章轻抚着她的肩膀,「不用谢。」
周艺琼双手收力,用力点了点头。
当时她在绝望深处徘徊,已经决定要放弃时,她听见有人唤她一一,这一声一一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顾含章了解她,她可以一辈子不开口说话,只要她还可以跳舞,只要有人愿意给她舞台。
……
隔着房门,听见里面轻声哭泣的沙哑声传来,周娜兰微微有些动容。从女儿被救回来就一直不哭不闹,周娜兰担心她会憋出毛病,如今终于发泄出来了,她也总算能松上一口气了。
夏温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季行舟看了一会,刚想开口,瞥了一旁的裴新雪一眼又乖乖把嘴闭上了。
周诚城也搞不清为什么一一只见顾含章,他隐隐猜到顾含章可能跟这次的事有联繫,但考虑到季行舟的强势,几次想张口又憋了回去。
季行舟哪有不懂,沖他抬了抬下巴,「跟我来。」末了,目光又看了看杨子涛和陆行。
夏温温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有什么事我不能听。」小声嘀咕了一声,目光正好跟一旁的裴新雪对上,夏温温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慢慢转过头。
裴新雪也知道眼前这姑娘不喜欢她,虽然她也不在意陌生人喜不喜欢自己,但想着也许以后还会见面,裴新雪犹豫再三,主动开了口,「那个…那天在门口我不是故意要抓着你朋友的手不放的,我当时确实是吓住了,我怕他不管我,我才……」
夏温温没料到裴新雪会主动说起这个话题,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你不用解释,反正季行舟的墙脚你是挖不倒的。」
裴新雪倒也没生气,她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有女朋友,那个时候他从天而降,她也确实被他迷了眼,但自从杨子涛提醒过她以后,她就没再痴心妄想了。
今天来医院也确实是因为有人来问她那天在酒吧的事,她一时没主意才想到杨子涛的。如果知道会在医院碰上他,她怎么也不会跟来。
刚才出电梯那一幕,她看得真切,原来那双矜贵淡漠的桃花眼并不是目中无人,而是早就被人夺了目光,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裴新雪也不想再自讨没趣,淡淡道,「你真的误会了,我并没有想挖谁的墙脚。我看杨子涛好像还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麻烦你等他回来的时候帮我转告一下。谢谢。」说罢,裴新雪转头就要走。
夏温温皱着眉,「等等!回来!」
裴新雪愣了愣,回头看着她。
夏温温,「你要走等杨子涛回来的时候你自己跟他说,现在就咱们两个人,等他们回来发现你走了,一定会觉得是我为难了你,别跟我玩这套啊!我夏温温涉猎的后宫争斗番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就你这点小伎俩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裴新雪,「?」
……
第219章 战书
「草!岂有此理!老子当初就该打爆那孙子的头!!」季行舟将昨晚的事简明扼要的叙述完,杨子涛最先暴怒,气得一脚踹向墙角。
周诚城隐约猜到周艺琼的事牵扯了京都权贵,但没想到竟然是五年前埋下的诱因。从周艺琼出事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谁是肇事者,追问了民警很多次,但警方都以案情还有疑点不能告知为理由拒绝回答。
周诚城自责地蹲下身,抱着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硬拉着她陪我去玩赛车,她就不会遇见那个畜生,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是我害了一一。」
杨子涛蹲下身,拍了拍周诚城的肩膀,「这事不能这么说,有问题的是邵邑,该治的人也是他。」
周诚城摇了摇头,「涛哥,那个畜生没那么容易治,从一一出事到现在,我们没问出半点消息,我爸和我姑父到处托人在外面找关系,但一点风声都没有。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现在连那个畜生是谁都不知道。」
「消息是我让人封锁的。」季行舟靠着墙,淡淡地说道。
周诚城和杨子涛皆是一愣,就连陆行的神情也微微有些变动。
周诚城不解,「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季行舟,「我不会让邵邑逍遥法外,你跟你爸透个底吧,京都水深不是你们可以试深浅的,等我消息。」
周诚城站起身,眼神坚定,「行哥,我跟一一一块长大,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如果能帮她讨回公道,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我周诚城随你差遣。」
来到京都的第一天,周家就被这里的人情世故打压的抬不起头,人情冷暖,在这个节骨眼能得季行舟一句这样的承诺,不要说周诚城了,整个周家都会对他感激涕零。
季行舟眼眸都懒得撩,「不用,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周诚城,「……」
杨子涛清咳了一声,「阿行,嘴巴别这么毒,就算是这个理儿你也没必要当面说出来的。」
第294页
陆行见季行舟丝毫不为所动,开口问道,「刚刚那个裴新雪说有人因为邵邑的事找她,是你的人?」
季行舟从来没有怀疑过陆行的反应速度,淡淡瞥了另外两个一头雾水的呆瓜一眼,嗯了一声。
陆行顺藤摸瓜,「你封了消息这是要杀邵家一个措手不及?」
季行舟轻笑了一声,「不是,我是要将邵家连根拔起。」
杨子涛愣住了,起身看向眼神逐渐冰冷的季行舟,「阿行,你要弄邵邑和弄邵家是两码事,邵邑不过是邵家纨绔,壁虎断尾邵家该舍也会舍,但如果你动邵家,只会牵扯会很大。」
杨子涛都能懂的道理,季行舟怎么会不懂?但他管牵扯大不大?动静越大才越好。
「阿行,你到底想干什么?」陆行知道季行舟说出口的事基本没有转圜余地,但他实在有些不理解,邵邑作恶多端,季行舟弄他还算情理之中,但京圈世家盘根交错,谁家没个利益往来,他这么一刀砍只怕会引起其他家族的不满。虽说季家如今风头无两,但季景琛身居高位几十年一直遵循中庸之道,几乎从不轻易树敌,季行舟这般行事与季家门风完全相悖,只怕季家不会同意。
季行舟眼里的黑瞳慢慢转向陆行,莞尔,「季家现在我说了算,我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就是季景琛也拦不住我。」
陆行眉头紧蹙,看向季行舟,阿行的目标是另外一个,这是他的战书。
……
沈宅。
「老爷子,邵首长还在门口站着,我已经跟他说了您不在,但他就是不走,非说要等您回来。」
沈严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沈墨昼站在书房的玻璃角,看着脚下门外一身军装的邵成业,嗤笑了一声。
沈严微微蹙眉,「阿昼,我记得他家那小儿子一直喜欢追着你屁股后面跑,这次怎么没见你替他求情?」
沈墨昼慢慢看向沈严,言语间颇有些可惜,「要不是季行舟出手太快,弄死他的就是我了。」
沈严,「……」
沈墨昼慢慢走近茶台,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白瓷盏,两指併拢往茶案上点了点。
沈严睨了这孽障一眼,没好气地给他添上茶,「邵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们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你当我不知道?邵邑公司那些帐本和视频是你让人偷了出来交给警方的?」
沈墨昼懒懒地笑了笑,「我没他狠,我不过只想弄死邵邑,他却连整个邵家都不放过。」
沈严睨了他一眼,「别说的自己像是行了多大的善事一样,你要真有心放过邵家,就不会坐在这拦着邵成业进沈家的门。他今天被沈家拒之门外的消息一出,还有谁敢收容他?」
「爷爷您可别这么说,季行舟我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点火,这个时候谁惹上邵家都会惹上一身腥,何况军政本是两家,就是我不拦着您也未必会见他。」沈墨昼端着茶盏低头轻啜了一口,温润的皮相将他内心的阴暗掩藏的很好。
沈严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你自小就聪明,要是能把这份钻研的心思多放些到你的前程上,以后的成就未必会低于季行舟。」
沈墨昼从来不屑这些功名利禄,这些东西他生来就有,但凡想要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无趣了就会觉得厌倦。沈严对他的期待无非是希望他能肩负家族荣光,可是,连他要想的家族都给不了,他又凭什么为家族去奉献?
他可不是真佛子。
沈严见他依旧油盐不进,无可奈何地问道,「阿昼,你爸爸已经来催过几次,你到底什么时候动身?总不能真让爷爷绑着你去吧?」
沈墨昼垂眸,将空杯的茶盏放在掌心把玩儿,「不急,等邵家倒台了我就走,季行舟专门为我搭的戏台,我总得看看他什么路数,以后才好防患。」
沈严微怔。
「看样子,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沈墨昼慢慢起身,将手心的白盏扔回台面,「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邵家是他给我下的战书,他在警告我,池鱼之殃,他都要连根拔起,如果我再敢觊觎他身侧之人,下一个倒霉的就该是我了。」
沈墨昼茶眸渐渐深邃,「但他不懂我,但凡我是想要的,粉身碎骨都不惧,这个战书我接了,我倒要看看,天意到底更偏爱谁。」
沈严跟着站起身,「阿昼,你想做什么?」
沈墨昼思忖了片刻,眼里有些许肆意,「爷爷,我答应你,如果我赢了,我一定让沈家荣光百年:但如果我死了,不用留碑也不用有名,了无牵挂我才能解脱。」
「疯魔也好,偏执也罢,我也只任性这一回了。」
……
第220章 非我即她
顾含章从病房里出来时,就看见夏温温和裴新雪两人对面无言,气氛尴尬地都快抠出一套三室两厅了。她犹豫了片刻,跟周娜兰寒暄了两句,朝她们二人走了过去。
「他们人呢?」顾含章问。
夏温温朝紧急通道指了指,「在那开会呢。」
裴新雪目光不自觉又落在顾含章身上,都说京电出美女,但论气质出尘整个京电怕是也找不出能跟眼前这位相比的了。
珠玉在前,难怪他看不上自己。
裴新雪心思敏锐,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生对自己并不热络,而她也因为硬拉了人家男朋友的人觉得有隔阂,既然聊不到一块,那也不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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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新雪沖顾含章点了点头,略带清冷地看向夏温温,「现在有三个人了,我这会走应该不会触碰到什么后宫伎俩了吧?」
夏温温眼神一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新雪憋着口气,「还是麻烦你们帮我转告一下,不打扰了,再见。」说罢,当真头也不回,转身进了电梯。
夏温温睨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我刚刚一看见她就觉得有些怪怪的,现在,我终于知道她哪怪了。」
顾含章,「哪怪了。」
夏温温下巴一抬,「怪好看的。」
顾含章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讨厌她吗?」
夏温温搂着顾含章的胳膊,「你不觉得吗?她和你的轮廓有几分相似,虽说长相各不相关,但这背影倒是有七八分你的影子。」
顾含章眼里的笑容不觉淡了一些。
夏温温没有察觉,继续卖乖,「我讨厌别人身上有你的影子,虽然我也知道她未必真的对季行舟有心思,但你是知道我的,我的感情一直都是非黑即白,非我即她,或许对她不公平,但谁让你是我的偏爱呢?」
顾含章淡化的笑容逐渐变深,「我的温温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夏温温偷偷凑上顾含章的耳朵,「含含,其实你也不喜欢她对不对?」
顾含章虽然性格清冷,但内心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裴新雪从未对她表露出不友好,而顾含章对她的态度明显比普通人更冷淡一些,夏温温从她看裴新雪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出来。
顾含章也没打算隐瞒夏温温,她眼里的笑容多了一丝复杂,「我也一样,感情的世界非我即她。」
既然这次是她得到了先机,她就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这或许对裴新雪不公平,但感情的事哪有公平可言?
……
楼梯里的四人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陆行和周诚城走在前头,杨子涛刚出门口就被季行舟拎着脖领拽了回去。
「撒…撒手,阿行!勒脖子了…」
季行舟不为所动,依旧提着他,「以后那个女人的事你交给别人去处理,我不希望她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杨子涛愣了愣,「啊?哪个?」
季行舟眼睑微眯。
「啊?哦!!你是说裴新雪啊?」杨子涛偷瞄了季行舟一眼,有些奇怪,「怎么了?你以前向来不在意这种事啊,再说这次真是凑巧遇上的,周诚城通知的急,她正好在我车上就顺便一块载来了。我也不是真傻,她要真有别的心思我还能让她踩着当跳板?」
季行舟,「我知道。」
杨子涛更迷惑了,「你知道?那你还…」杨子涛声音一消,朝门口看了去,「小含章?」
季行舟皱眉,「你想死?」
「不想。连个暱称都不让人叫。」杨子涛反手扒下季行舟的手,「阿行,顾含章知道你这么霸道吗?你这么狗的性子是怎么找到媳妇的?」不等季行舟变脸,杨子涛问完脚底抹油跑了。
季行舟嗤笑了一声,慢悠悠跟着走了出去。
……
见过周艺琼,顾含章的心总算踏实了许多,她原本还打算去看看其他舞者排演进度,但夏温温闹着问她和周艺琼的事情,顾含章想着有些事还是要跟夏温温说清楚,索性更改了计划带着夏温温回了季家祖宅。
季行舟知道她们有话要聊,特意把西厢房留给了她们,自己则带着陆行和杨子涛去后院餵鱼。
「温温,你下巴要掉下来了。」
夏温温从进了季家祖宅嘴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虽然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季行舟家有钱,但她实在是没想到他家竟然有钱到这个地步,这要是在古代,怎么着也是个皇亲国戚吧?
顾含章拉着夏温温,「坐,不是想知道我跟周艺琼是怎么回事吗?」
夏温温还沉迷在这富贵乡,一边啧啧一边摇摇头,「富贵迷人眼吶~这建筑是明制的吧?含含,我可以来季行舟家写生吗?我一直想找这种明制建筑,这可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建筑素材啊。」
顾含章失笑,「可以~让他给你安排个房间你住这都行,只要陆行同意。」
夏温温眼珠一瞪,「凭什么要他同意,我是我,就算谈恋爱了我的灵魂依旧是自由的,倒是你……」夏温温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少奶奶的权力挺大啊?这是完全把季行舟拿捏了?」
顾含章故意点点头,「算是吧~」
夏温温瞬间小脸一垮,「我给组织丢脸了,陆行算是彻底把我拿捏了。」
顾含章笑了笑,「我看你也挺开心的,他能拿捏你说明你大气,让着他。」
夏温温点点头,「可不是,我就是让着他,这事吧,大概只有季行舟那个坏胚懂我了,他不也让着你。」
虚荣心满足了,夏温温偏头看着顾含章,言归正传,「含含,你和周艺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含章言简意赅,「昨晚的当事人有两个,我是另外一个。」
夏温温眼神一震,蹭得站起身,「那你有没有事?怪不得季行舟说你有伤,到底伤哪了?给我看看……」
「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顾含章拉着她重新坐回沙发,将昨晚发生的事有头有尾详尽叙述了一遍。
夏温温全程一直皱着眉,听完所有的事,良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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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摸了摸她的头,「温温,你怎么了?」
夏温温嘆了口气,「我这么说别人肯定会觉得我不善良,但是含含,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你怎么还敢去敲那个畜生的门,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你该怎么办?我不是说你救人不对,但救别人的前提是不是也应该保护好自己?」
夏温温皱眉,「季行舟就没有教训你吗?这事要换做是我,陆行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顾含章神色有些复杂,喃喃道,「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说我说!」夏温温双手重重拍向顾含章的肩膀,「含含,你以后可不能……」
顾含章肩上有伤,夏温温这一巴掌正好打在她的旧疾,痛的她神经一抽,冷汗都出来了。夏温温见状吓了一跳,扶着顾含章慌了手脚,「含含你怎么了?我没用多大劲啊,我……」
顾含章苍白着脸笑了笑,「还没多大的劲?我人都差点被你拍没了。」
夏温温又是担心又是气,最后咬牙,「活该!让你逞能!」
……
第221章 警惕与灵感
在季行舟出现之前,夏温温是顾含章在w市交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从无底深渊爬出来见到的第一缕阳光,就为了这份初遇的天光,顾含章对夏温温的珍视,不亚于任何人。
她生气是因为自己以身犯险,这点浅显的道理顾含章又怎么会不懂?她轻轻拉过夏温温的手,「温温,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说?」
那晚,她情急之下解开了沈墨昼的手机密码,他肯定也已经发现了,以他诡谲不定的心思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缘由。
虽说季行舟现在把她护的很紧,但沈墨昼从来没有底线可言,为了弄清楚缘由,他说不定会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以前不告诉夏温温是为了保护她,但现在如果继续对她隐瞒反而不合时宜。
夏温温见她神情凝重,不觉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什么事啊?」
顾含章想了想,还是打算从昨晚的事开始说起,「温温,我并不是真的鲁莽乱了心智才去敲坏人的门,而是因为我内心笃定,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周艺琼,因为沈墨昼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除了他自己。」
当时前路被阻,后有围堵,她如果不想办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她被沈墨昼强行带走,而周艺琼也逃不过被折辱的命运。
或许,放下身段求沈墨昼,也是一个办法,但这跟前世有什么区别?所以她直接闯进了邵邑的房间,激怒他,故意诱使他向她动手,这样即使不用她求,沈墨昼也不会放过邵邑。
这是顾含章当时的盘算,沈墨昼一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却还是如她所愿收拾了邵邑,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季行舟也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他那么聪明,应该一眼就看破了,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说一句。
顾含章眼里的笑容渐渐有些失神,「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之前发生过什么吗?温温,我在以前的学校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是从以前的学校逃出来的。」
顾含章把她在光德发生的事都跟夏温温交代了,这其中她刻意瞒下杨璐坠楼和自己篮球架寻死两件事。
夏温温呆立了几秒,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这些事不想说给你听,因为都过去了。但是,他好像还是不会放过我。」顾含章抓着夏温温的手,「温温,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乖乖跟着陆行,因为昨晚的纠葛,他担心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夏温温皱着眉,「沈墨昼?沈园馆的少东家?小贝说的『食人花』?」
顾含章点点头,「你听我的,要是遇上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他跟那些你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他是真正的魔鬼。」顾含章知道夏温温的性格,惹毛了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沈墨昼是真的会动刀子的人,真对上了,吃亏的只会是温温。
夏温温也明白京都水深,不像以前读书那样小打小闹,她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有些不甘地抱着顾含章,「含含,我不甘心,我想捏爆他的头,但是我知道这样会给你和陆行添麻烦,你别担心我了,倒是你自己,他这么坏又这么有权势,季行舟能护下你吗?」
顾含章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阿行把我保护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但我的话你千万要记住,在京都这段时间不要自己乱跑,乖乖跟着陆行。」
夏温温抬头看着她,「他真的这么危险吗?」
顾含章垂眼,目光澄清,「嗯,但你也别怕,他也有弱点。」
……
老爷子听说一群小辈来了,特意让厨房加了餐,留他们一块吃饭。
夏温温依旧有些怕季行舟这个爷爷,吃饭的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大气都不敢出,顾含章没想到她这毛病五年都没有改,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给她夹菜。
夏温温霸占顾含章一下午已经远远超出了季行舟的忍耐,吃完晚餐连口茶都没有喝,三人就被季行舟请出了祖宅。
杨子涛被季行舟气的没脾气了,「行!我就当少了个兄弟。」上了他的gtr,杨子涛对着陆行愤愤不平,「你以后要像他这样,我就……」
陆行冷冷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快走吧,单身犬。」
季行舟要二人世界,他就不要了?
「草!」杨子涛大怒,「你们给老子等着。」说罢,油门一轰,车身就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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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温温踮起脚尖朝杨子涛挥挥手,「脱单了记得告诉我们啊~~~」
回应她的是更勐烈的油门声。
陆行上前拉过她的手,拉开车门,「下午你们聊了什么?」
「秘密。」夏温温上车,很有原则地抱胸,小表情十分严谨,「不能说。」
陆行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绕过车头,上了主驾驶座,关上车门,偏头看着夏温温。夏温温坚持了几秒,底气明显不足,偷瞄了他一眼,推着陆行的胳膊,「看我做什么,开车啊?」
陆行取下眼镜,「前几天是谁说的?灵魂伴侣之间没有秘密?不当灵魂伴侣了?」
夏温温嘴角一抽,前段时间她无意间看了一本叫《东厂厂花夜夜撩我》的新番漫画,那个大大太有才了,男主虽然是真太监,但大触画风艷迷,男主更是郎艷独绝,就靠灵魂沟通,撩得女主腿都合不拢。
夏温温观后大有感触,对着趴在她身上已经情动的陆行咬耳朵,「我们这样不行,我们应该向厂花学习。」
陆行简直要被她折磨死了,咬着牙撞得她骨头都到散了,「夏温温你出息了?我一个真男人你要我像个太监学习?」
夏温温跪爬床上,膝盖因为勐烈的撞击压出了粉色的印子,「陆行你不讲道理,是你说的,会帮我在故事创作上找灵感,我现在的灵感就是太监!」
陆行看着她雪白的背嵴上布满了自己的施痕,俯身吻着她的嵴柱,用力顶跨撞了上去,「温温,你灵感太多了,我觉得你应该沉淀一下。」
夏温温泛着淡红的小手死死拽着床单,眼里挂着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的生理泪水,「不管!你不同意就是不喜欢我了!」
……
夏温温红着脸,挥了挥手把自己脑海里的黄色废料赶走。
陆行大手托着夏温温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是谁说这段时间要像厂花一样走柏拉图路线的?别忘了,灵魂伴侣没有秘密,我已经陪你找了几天的灵感了,你现在是不是不需要灵感了?我是不是不用当太监了?」
夏温温心虚地笑了笑,「加一条,灵魂伴侣各人之间没有秘密,但可以为朋友保守秘密。」
陆行挑眉,清俊的眸里压着暗涌久久不散,「那我也加一条,太监一般没有棍,但我可以有。」
夏温温,「……」
……
第222章 影壁壁角
顾含章出事,季家第二天才通知了莫婉苏,莫婉苏接到电话时魂都差点吓没了,顾不上其他,拉着陆良才一大清早就赶到了季家祖宅,老爷子先将人安抚好,才让张楼去西厢院请人。
季行舟当了好几天和尚,昨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抓着顾含章神魂颠倒了几个来回,这会儿两个人都腿软躺在床上,张楼在门外敲门的时候,两人都醒了,但谁也不愿意下床。
张楼叫唤了半天也没人应,清咳了一声,「阿行,亲家公亲家母来了,现在正在偏厅喝茶,你和章章起来了就赶紧过来。」
等门外没有动静了,顾含章羞红了脸,一把拧着季行舟腰上的肉,「都怪你。」
季行舟埋在她肩胛的唇一路往上吻住她的嘴角,「怪我~怪我太给力了~」
「……」
顾含章气得张口咬他,却被他一口叼住了下唇……
「唿~唿~」
顾含章微微扬着下巴,宛如一只正在浅滩挣扎喘息的小鱼,被欺负惨了的红唇一张一合,开合之间隐约能看见里面洁白的贝齿。
季行舟跪坐在她的腰间,双手撑在耳垂两侧,眼里欲色渐浓,「又勾我?」
「季行舟,下来。」顾含章脸皮可没他厚,前辈就在前厅等着还敢胡闹。
男人挑了挑眉,挑着她的下巴,声音略带诱哄,「那你上来~」
顾含章,「……」
……
季宅偏厅。
眼看已经第三壶西湖龙井见底了,季行舟这才带着顾含章姗姗来迟,未免长辈怪罪,季行舟进了偏厅一副道貌岸然的端方君子模样,「爷爷,妈,卢叔,楼叔。」
季行舟跟顾含章不一样,领证的第一天就改口了,起初莫婉苏还有些不习惯,闪烁着不敢答应,到现在,已经被叫麻木了。
陆良才慌忙地起身,「章章,你怎么样啊?出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瞒着我们啊?」
顾含章现在腿心还有些发软,心虚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怕你们担心才不敢马上告诉你们的。」
莫婉苏盯着顾含章看了一会儿,「章章,你腿受伤了?」
顾含章,「……」腿有些酸,未免走路的时候腿软,她刻意偶尔会绷直膝盖,没想到这都发现了。
老爷子不明所以,神助攻,「啊,对!伤了膝盖,小魏医生特意交待了这几天要少走动,不能沾水。」
莫婉苏蹲下身,「给我看看。」
顾含章吓得赶紧往后退,季行舟抓准时机卖乖,「妈,你别担心,小魏医生说了,伤了膝盖所以这几天走路会不方便,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季行舟一边说着还一边虚扶着莫婉苏起身。
莫婉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顾含章,「真的?」
顾含章嘴角扯了扯,「真的。」
季行舟引着莫婉苏重新坐回案台,眼神略带愧疚,「妈,这事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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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婉苏回头看了卢良才一眼,卢良才立马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小季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担心章章。」
莫婉苏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可没有半点责怪亲家的意思,要不是有你们,章章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无事,我……」
季行舟脸上羞愧之色更重了,「妈,卢叔,你们千万别这么说,章章是我妻子,护她安乐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今天就算两位不来,我原本也打算带着章章回家给两位报个平安的。这件事警方已经掌握了铁证,详情我们待会慢慢说,只是……」季行舟回头看了顾含章一眼,眼里略带星芒,转头看向莫婉苏时,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要不还是让章章先回去休息吧,医生说了人没什么事,但需要静养,平时少走动比较好。」
卢良才被他哄得一愣一愣地,「啊?你瞧我们,关顾着自己了,章章,你快回去躺着吧。」
莫婉苏见女儿没事,抽离得魂也回来了一半,轻声道,「章章,我看你走路都不自然,不舒服怎么也不说一声?快回去躺着吧,这里有小季陪着我们就行。」
顾含章垂眼,「……」
老爷子拉了拉张楼的,张楼弯腰,老爷子一脸瞧不上地模样跟他咬耳朵,「瞧见没,这连哄带骗连消带打的,人家辛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现在都不准人家带回家了,狼崽子。」
老爷子摆摆手,站起身,「章章啊,来来来,爷爷送你回去,正巧我还要去后院摘个瓜。今天都留下来吃饭啊,我让厨房加菜。」
张楼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前脚还骂孙,后脚就帮着金孙孙拐骗人家女儿。
顾含章自然不能拂了老爷子的面子,淡淡看了季行舟一眼,温声嘱咐道,「好好说,别吓着他们了。」
季行舟怎会不知顾含章言语里的警告,桃花眼带着老实巴交的假相,「放心吧,妈和卢叔这边有我,你也『累坏了』,快去休息吧~」
顾含章,「……」
……
西厢和后院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顾含章不可能真让长辈送自己回房,出了偏厅她就主动向老爷子提出自己还打算去凉亭坐坐,老爷子也知道她暂时还不习惯,也没有勉强,和蔼地叮嘱了几句,带着张楼往后院走去。
顾含章眼看快到西厢院,突然想起夏温温说想来季宅写生,虽说这件事跟季行舟说他一定会同意,但这宅子毕竟是老爷子的,还是当面向他请示比较好。
顾含章想明白后,又掉头往后院折了回去。
老爷子脚程不快,说是去后院摘瓜其实也是说辞,顾含章穿过长廊正好看见老爷子坐在水榭里与张楼说话。
她未曾多想,穿过长廊直径向两人走了过去,刚到影壁,就听见老爷子问,「邵邑找到了吗?」
顾含章脚步一顿。
张楼,「今早警方在东湖的后山找到了。」
老爷子嘆了口气,「孽障,真是无法无天了!」
张楼上前给老爷子顺气,「人还活着,就是神智有些不清楚,听说找到的时候……」张楼往四周看了看,附耳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老爷子深褶耷拉的眼睑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张楼又道,「抓人的那四个,有一个是被沈墨昼踹下楼梯,当场摔断了腿,另外三个直接被阿行打断了手。」
老爷子思忖了半刻,粗犷的大手不断摩擦着龙头,「邵家那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张楼,「邵成业昨天去沈家站了一天,也没能进沈家的门,阿行派人去了南城,邵成业九成九要上军事法庭了。」
「南城封地那事?」老爷子蹙着眉,早些年南城那些商户还集合一百号人来京都上访,连京都大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回去,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臭小子是把主意打到这了。
「听说带头的那几个商户回去不久就跳了楼,当时新闻报导说是因为接受不了经营亏损不堪负债才走上的绝路,现在查出来兇手是当地有名作恶团伙。华夏整治社会作息多少年了?十几年前要遇上这种事可是要挨枪子的,虽说这几年风声歇了不少,但一旦牵扯到黑腐不管多大的官不死也脱层皮。」张楼看了老爷子一眼,颇有些欣赏之意,「您说阿行从哪得来的消息,邵家在南城的线他都能找到。」
老爷子没好气跺了跺拐杖,「他是越发有出息了,不管京都局势胡乱开枪,这事他老子知道了说了什么?」
老爷子让张楼盯着不出手,也无非想试试季行舟回国之后有几斤斤两,虽然语气带着埋怨,但无不在为他的金孙谋划,不过,季景琛现在才是季家的掌权人,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张楼嘴角的笑容渐深,「景琛说,他守中庸之道并不代表季家的人可以随意被欺负,至于邵家,如果连季家的小狼崽都对付不了,就活该当阿行的磨刀石。」
老爷子摸了摸鬍鬚,「他这次觉悟怎么这么高?」
张楼跟着笑了起来,「听说自打被他媳妇赶出家门,现在还住在军处宿舍,眼看快入夏了,山区蚊子又多又毒,看来是想回家了。」
老爷子一听,不厚道地跟着也笑了起来,「还以为他多硬气,不堪一击。」
……
第223章 一定是他
两个人刚在水榭笑话完季景琛,老爷子立马又换上一副愁绪,「邵家的事不足为虑,我现在就担心行行,行事乖张狠戾,他以后要走的路还远着呢,怎么能为了这些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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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这时,顾含章从影壁里转了出来,打断了季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不防顾含章怎么从影壁后折了回来,愣了愣,「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
老爷子思忖了片刻,眼神和蔼了几分,「来,进来跟爷爷聊聊天。」
顾含章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听完壁角就退下,但她选择出声站出来就说明她有话要说,老爷子开口邀请其实也是顺了她的意。
顾含章顺从地走进水榭,坐在石凳上,「爷爷,阿行对那些人动了私刑吗?」
把人教训一顿尚且说得过去,但打断人手脚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是私刑也不为过。老爷子还指望着孙媳妇调教那狼崽子,既然她都听见了,也没再隐瞒,「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把邵邑他们拖到了后山,臭小子算准了力度,他们现在个个都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敢情是指望坐牢还能保他们一命。」
顾含章眉头渐渐蹙紧。
老爷子又怕她多想,宽慰道,「章章,这事不怪你,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阿行的性子是被我们养出来了,眼高于顶又目中无人,他自小聪明,对什么事一点就透,从小就没见他喜欢过什么,就算是一时兴起得来的趣过几日又不新鲜了,说透彻点,他就是心淡情薄。」
「就他这凉薄的性子,他奶奶在的时候我还跟他奶奶寻思,是不是生娃的时候抱错了,我们季家男儿出去能顶一片天,回来以媳妇为天,但他偏就不是,直到他遇上了你,我才对他的身世之谜没了存疑。」
顾含章嘴角不经意勾出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是老爷子故意逗她开心。
老爷子见顾含章眉间收拢的山丘略微有些舒展,又继续说道,「行行底线是你,只要你一切安好,以他对别人的凉薄犯不下什么大错。你也别怪那老小子,他为了季家只抚养过行行三年,但父子之情血浓于水,老小子为难你也是为了他儿子。」
顾含章点了点头,「爷爷,我明白的,虽然难以接受,但是还是明白。」
老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所有人都道她的孙媳妇有副好样貌,但老爷子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他这孙媳妇能得孙孙的金眼绝不单单只是因为样貌,她骨子里的韧性才是令他着迷的地方。
季景琛威胁过她两次,她从未屈服,面对季家的轻视她也从未自卑。老爷子看得出,顾含章并不在意季家的势,她看中的只是季行舟这个人。只是恰恰她喜欢的人是京都季家未来的掌权人,因为喜欢,就嫁了。
顾含章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对他的期许,政治联姻未必是想要结两家之势,只不过您和季先生都觉得,不动情的阿行就很好,身居高位的人有情是负赘。」
老爷子摇摇头,「那是因为我们之前觉得他凉薄也是顺从本心,并不会痛苦。人生的路那么长,家族荣光固然重要,但行行也很重要。没有人愿意天生孤寂,既然他遇见了你这就是命,他的路以后註定腥风血雨不平静,但这一路有你陪着,想必他也不会觉得苦。」
「章章,爷爷以前是对你有成见,那是因为我不希望行行有一个明眼人都知道的弱点。此前,爷爷答应过行行要向你道歉,为季家之前对你的怠慢道歉,现在,你能放下心中介怀与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吗?」
顾含章起身,眸光坚定真挚,「爷爷,从季先生派来部队管制我就对他没有怨言了,季蔓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您和姜阿姨对我也照顾有加,我心中早就没有介怀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守住阿行的底线。」
老爷子知道她也是个明白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像他那样天生反骨,得多调教几次,你下手也别客气,要有什么不明白多问问你婆婆。」
顾含章掩下眼里的笑意,点了点头。
老爷子见话说开了,起身,「好了,我去摘瓜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顾含章又想起自己折回来的初衷,顺口把夏温温想来祖宅写生的事与季老爷子一併说了,老爷子摆摆手,「多大的事,你做主就是,看中哪个房间跟家里的阿姨说一声,她们会收拾。」老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是季家的孙媳妇,以后这种内宅的事自己做主就行,不用来请示我,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
季行舟在莫婉苏和卢良才面前刚刷完一波好感,姜夏月后脚就带着装修图纸来了祖宅,原本这些东西都是要给顾含章看的,但季行舟生怕她们打扰了他的二人世界,以章章需要静养为理由把三位长辈又挡了回去。
季行舟一番连哄带骗,让莫婉苏暂时歇了接回顾含章的心。等他心情愉悦地回到西厢院,顾含章正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在跟夏温温打电话。
因为膝盖有伤,这几日都穿着刚刚及膝的连衣裙,顾含章不知道季行舟已经回来了,与夏温温聊得正开心,笔直莹白的小腿悠哉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季行舟靠着墙,盯住她匍匐的曲线一动不动。
顾含章趴得有些累了,倦懒地伸了伸腰,腰肢的线条忽如塌陷了一般折出了简直能要人命的曲线,早已潜伏在侧的恶狼不动声色地慢慢走近,养尊处优的手掌一把掐住让他心折的软腰,欺身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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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顿时没了声音,身体轻微颤了颤。
季行舟将头埋在她的肩胛处,「把电话挂了。」
「……」顾含章眼尾的春情慢慢爬上的眉梢,挂断了电话,把头埋进了沙发。
「乖~」季行舟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尖。
……
自从成功拦截了莫婉苏,季行舟这几日起来就出去搞事情,晚上回来就缠着顾含章练腰,终于过上了他期待已久、没羞没臊的神仙日子。
一连忙了好几天,季行舟终于能空出手了,特意赶早了回来陪顾含章吃晚饭,不料,刚进西厢院子,就看见家里的阿姨抱着崭新的被褥朝主卧旁边的客房走去。
季行舟心里原本还在纳闷,突然脸色一变,快步朝主卧跑去。
该不会是昨晚把人欺负狠了,小尼姑生气要罚他睡客房吧。
「妮妮~」
这会,顾含章正背对着他在打电话,季行舟慢慢走近,从背后抱着她,顾含章怕他乱来,掐了掐他的腰,语气轻快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夏温温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陆行什么时候来接你?」
夏温温,「他应该快到了,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季行舟拿我没辙的表情了,拜~」
顾含章挂了电话,季行舟试探性地问道,「夏温温要过来住?」
「嗯。」顾含章点了点头。
季行舟勾了勾她的腰,「家里这么多空房就不能让她住远点吗?住的这么近晚上有点什么动静她不就全知道了?」
顾含章睨了他一眼,「所以晚上不能有动静。」
「呵?」季行舟嗤笑了一声,刚想捍卫他的权益,陆行电话就打进来了,季行舟懒洋洋地接通电话,「怎么?你家道中落的戏码还没演完,给夏温温找个窝还要来我家?」
「阿行,温温不见了。」电话里,陆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凝。
季行舟眼眸微挑,收起了玩笑之心,「什么叫不见,说清楚。」
顾含章脸色一变,抬头看着季行舟,似联想到什么,顾含章立马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但这次却无人应答。
陆行,「酒店的房门是打开的,人不见了,我问过前台了,她还没有办理退房手续,还有…酒店的监控被毁了。」
季行舟看了顾含章一眼,上前握着她颤抖的手,「老陆,等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季行舟轻轻将顾含章抱在怀里,「别担心,我一定把夏温温平安带回来。」
顾含章抬头看着他,「一定是他。」
……
第224章 换人
季家祖宅。
东厢院的茶室灯火通明。
杨子涛小心察看了一眼陆行的脸色,挣扎了片刻,又暗戳戳地低下了头,此时季行舟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
季行舟走向陆行,「非正常情况失踪24小时之后才能报警,但我已经让爷爷给负责片区的公安打过招唿了,这批人应该是职业作案,天眼全都避开了,不过你放心,现在全京都在找温温,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陆行点了点头,陆家的人他也安排了,人一定能找到,他只是怕时间拖得越久变动就越大。
季行舟和陆行赶到酒店时,陆行已经把让人把整栋都封了,酒店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夏温温的影子都没看见,说明人已经被带走了。房里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现场处理的更是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线索,眼看陆行情绪有些失控,季行舟只好先把他带回了祖宅。
杨子涛莫玖四人收到消息,兵分两路,莫玖带着常书锦赵小四在外面盯着人找人,杨子涛先回了祖宅与季行舟汇合。
屋里气氛沉闷,杨子涛终是按耐不住拍案惊起,「阿行,既然我们都知道是那狗比做的,直接去沈宅绑了他让交出温温不行吗?」
季行舟,「别添乱。抓人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绑他?你当他傻?」
杨子涛只觉憋屈,「那我们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行取下眼镜,「他的目标不是温温,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温温应该暂时安全。」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中慢慢平復了下来,「阿行,沈墨昼联繫你们了吗?」
季行舟摇了摇头,侧头看了看西厢院的位置,顾含章从知道夏温温失踪开始就一直在西厢的院子里没有出来过,连饭也没有吃。
杨子涛为难地看着陆行和季行舟,阿行肯定是不愿拿顾含章换夏温温的,但夏温温对这件事来说完全是无辜的,狗比这是要逼的阿行和老陆反目。
「滴滴滴~滴嘀嘀~嘀~」
就在这时,季行舟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狗比。
杨子涛勾着脖子看到来电号码,怪异地看着季行舟,「狗比来电话了。」
季行舟,「……」
陆行抢先一步,拿过季行舟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电话接通,两边都是沉默,陆行率先打破僵持,语气冷凝,「你想怎么样?」
另一头,沈墨昼语调倦懒拖着尾音,「换个人说话。」
陆行皱眉,季行舟淡淡接过手机,「找我?」
沈墨昼沉默了一会,轻笑道,「再换个人。」
季行舟眼睑慢慢垂下,眼里的寒霜有些刺人。
杨子涛来回看了看,这屋子里除了他俩就只剩他了,杨子涛小心伸出手,正欲接过季行舟手里的电话,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掌直接横挡在前,捷足先登拿过了电话,放了扩音然后丢在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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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顾含章语气疏离。
季行舟抬眸看着顾含章,眼里的戾气化作一丝一丝暗涌被他强行遮掩了过去。
沈墨昼停顿了一下,声音略带缱绻,「我要见你。」
顾含章神色未变,语调清冷,「温温呢?」
「呵~」电话里,他轻笑了一声,「你来,我带你去找她。」
陆行目色渐暗,他故意回答的模稜两可,明显也在防着他们,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告诉他们温温就在他手里。
顾含章抬眸看向季行舟,季行舟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再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能找到她。」
「一个小时怕是来不及了。」沈墨昼声音略带戏嚯,「乔清然已经把你们的朋友拖进水池了,她向来偏激,上次受了那么大的屈辱,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哦,对了,她们已经在水里玩了半个小时了,万一她失手将你们的朋友溺毙了,可别怪我通知的太晚。」
「沈墨昼你敢!」陆行眼里的血丝爬满整个眼白,语气森然,「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墨昼轻哼了一声,「懒得跟你们废话,她要真死了,你们应该去找乔清然,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语气顿了顿,恣意之气收敛了不少,「你来吗?」
顾含章轻声道,「沈墨昼,你怎么不去死?」
沈墨昼愣了愣,半响之后略带调侃,「你来啊~我让你杀我。」
顾含章,「把温温放回来。」
「好啊。」沈墨昼清冽的声线微微带着诱哄,「只要你来。不过你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你朋友好像已经快不行了,你的答案决定我要不要救她。」
顾含章闭上眼,「救她。」
「呵~」沈墨昼愉悦地笑了一声,「好啊~你现在出门,上车。」说罢,挂了电话。
顾含章抬眸看向一直沉默的季行舟,轻轻拉了拉他的手,「阿行,我们不能赌,就算他是骗我的,我也必须要去,我已经欠了璐璐了,我不能再欠温温。」
季行舟眼眶有些红。
顾含章踮起脚尖抱着他,「我不是不相信你,夫妻之间不是应该要相互扶持吗?我从来都不是只有依靠大树才能存活的菟丝花,你如果是大树我就应该是一株木棉,与你同肩,这样我们才能走的长远。」
季行舟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保护好自己,等我。」
顾含章点了点头,附耳悄悄在季行舟耳边轻语了一句,霎时,季行舟眼里惊起千层浪,顾含章垂眼吻了吻他的嘴角,「记住了吗?」
季行舟点了点头。
顾含章又道,「别跟我妈和卢叔说,你不是最会哄他们了,这次也要麻烦你了。」
「好。」季行舟轻应了一声。
顾含章转身看向陆行,「别担心,我一定把温温带回来。」
陆行避开眼,他知道顾含章急着把温温带进祖宅就是为了保护他,是他贪念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刻意拖了几天。他以为凭他的能力足够能护住温温,没想到沈墨昼竟然这么疯,直接僱人去酒店抓人。说到底是他的自负让局面变成现在这样,护不住温温现在又要让顾含章去换,他现在根本没有脸面对她们。
顾含章笑了笑,「不是你们无能,作恶者之所以总能先胜一步,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人性底线,后发制人总会失了先机,但结果未必是我们输。我先走了,我等你们。」
顾含章刚消失在偏厅,季行舟立马追了出去,杨子涛和陆行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当他们跑出大门时,顾含章已经上了一辆无牌车,很快那辆无牌车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过了一会,门前又驶出一辆黑色轿车朝着无牌车的方向追了出去,就在杨子涛指着那辆车要说话时——
「嘭——!」
一声巨响,轮胎擦着水泥马路发出刺耳的胎噪声,下一秒黑色汽车被另一台伏蛰已久的无牌轿车直接撞飞了出去。
剧烈的撞击,被撞汽车的安全气囊直接弹了出来,整个车头开始冒烟。
无牌车娴熟地转调车头,朝上一台车的方向追了上去。
季行舟看着已经冒烟的汽车,淡淡拿出手机,顺道指了指车内的人,「我的人,你们通知一下楼叔,带人去医院。」交代完这些,季行舟转头往祖宅走去。
……
第225章 途中
「嘭——!」
身后传来一阵巨响,顾含章仓皇回头,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车上一共两人,一个在开车,一个在副驾驶位。顾含章上车之后,副驾驶的男人没收了她的手机,并丢给她一个黑色的眼罩让她戴上。
顾含章把眼罩拽在手里,侧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夜景,现在还在市区,不过看这方向像是要出城。
副驾驶的男人见她一直盯着窗外,凶神恶煞地敲了敲窗户,「带上。」
顾含章抬眼瞥了男人一眼,老实地将眼罩戴好。
刚将眼罩戴好,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脸色变了变,低头应了声,是,随后,侧身从驾驶台拿出一个耳麦丢在顾含章腿上,粗声粗气,「带上,老闆有话跟你说。」
顾含章顺从地将耳麦带好,沈墨昼似乎在户外,隔着耳麦她能清楚地听见唿唿的风声。
「我已经上车了,我现在要听温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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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心情似乎很愉悦,「不急,你马上就能看见她了。」
顾含章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就要听见她的声音,沈墨昼我数三声,你要不同意,我现在就跳车。」
沈墨昼,「……」
顾含章,「一。」
「等着。」耳麦里冷冷抛下两个字就没声音了。
顾含章屏住唿吸,认真听耳麦里的动静,风声明显小了很多,到后来彻底消失了,看来是进了室内。过了一会,她又听见叮的一声,似乎是电梯的声音,安静了一小会,风声又出现了。
「说话。」沈墨昼的语气微微有些不耐,过了一会,他的耐心终于售罄,「让她开口。」
顾含章眉心一跳,「沈墨昼你别动她,你把耳麦给她。」
沈墨昼,「……」
顾含章生怕他发疯为难夏温温,急切道,「你把耳麦给她,你要不给,我现在就……」
「含含……」
顾含章瞬间失神,恍然过后,轻声安慰道,「温温,别怕,我来了。」
「含含,你别来……你别……」
沈墨昼睨了夏温温一眼,朝身边人抬了抬下巴,那人立马会意,把夏温温从游泳池捞了上来,直接丢在池边的砖面上。
「你听到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嘟——!」
断了?!
沈墨昼单手摸了摸耳返,又刻意走动了几步,秦明给他弄的什么垃圾信号,竟然还会中断。正当他准备发怒,另外一条信号接通了进来,沈墨昼神情戒备,「怎么回事?」
耳麦里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老闆,她把你的耳麦丢车窗外了,而且她还不戴眼罩。」
沈墨昼,「……」
「老闆,要不要打晕她?」
沈墨昼顿了顿,语气生涩,「把车窗锁好,只要她不跳车,一切随她。」
……
挂了线的男人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顾含章一眼,怎么感觉老闆卑微的就差补一句注意安全了。
顾含章摘了眼罩之后,一路观察车窗外的情况,她们已经出了京都的界限,这蜿蜒的盘山公路倒让她想到了沈墨昼边郊的避暑别墅,看来他们这是要开往潮涯海滩。
自沈墨昼那通电话之后,车上两人明显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中途几次拐弯她故意喊头晕,开车的司机当真慢慢减了速。
从上车开始,她就故意挑衅沈墨昼,威胁跳车到要听温温的声音再到扔耳机最后还摘眼罩,为的就是想试探出沈墨昼现在对她的容忍度还有多少,只有清楚这个底线,她才好盘算出如何与他周旋。
但这结果微微让她有些出乎意料,沈墨昼对她的容忍似乎比起五年前更甚,这种容忍竟让她莫名地有些熟悉。
顾含章猜不透这其中的怪诞,但她知道他为什么想见她。
……
汽车行驶到盘山中断,突然就停了下来。
副驾驶的男人率先下车,打开顾含章的车门,「下车,去前面那台。」
顾含章顺从地从另一辆车换到了一台更宽敞的越野车上,除了司机换了,之前副驾驶的男人也跟了上来。越野车的司机见顾含章一没捆手,二没闭眼,一把拉住同伴,小声道,「你这是绑了个祖宗?这么供着,我们就是换十台车也没用。」
男人觑了他一眼,「少废话,老闆不让,你就在这路上多转几道口子,把她转晕。」
越野司机,「……」
顾含章上车后,越野车在盘山段驾驶了一个多小时,蜿蜒迂迴的柏油路面乘着月光泛着冷冷的异色,顾含章不着痕迹地看了司机一眼,刚刚他起码路过出口四次都故意错开了,这是打算绕晕她。
只可惜,这条路她经歷过太多次,闭上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第五次开向出口,这次越野司机没再绕路,一脚油门踩了过去,下了盘山路口,越野车停在了公路出口,顾含章隔着窗户看了看,已经有辆白色的大g在路边等着了。
副驾驶的男人敲了敲车门,「下车。」
驾轻就熟,顾含章下了越野车不用人吩咐,直接上了大g,大g的司机看了同伴一眼,见他什么都没说,沖越野车司机摆了摆手,「走了。」
……
另一边,季行舟见自己安排的车被撞,掉头回了西厢的院子里,直接跑到偏室的书房,书桌上放了十几张画画用的a4纸,季行舟拿起桌上的图纸,刚看过去一眼,眼里的水波彻底搅翻了天。
「阿行!」
这时,门外传来杨子涛的声音,季行舟垂眼将图纸收好,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阿行。」声近人至,杨子涛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楼叔已经把人送去医院了,老爷子已经醒,让你过去说话。」
季行舟点了点头,「老陆了?」
杨子涛,「查车去了,这一段路都有电子监控,他们大致的方向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跟我来。」季行舟看了杨子涛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杨子涛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怪,「阿……」正当他想追上前问个明白,兜里的手机这个时候突然响了。
裴新雪?
杨子涛脚步慢了下来,这个点她打电话做什么?杨子涛下意识抬头看向季行舟的方向,上次阿行在医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况且眼下,还有什么比顾含章和夏温温的事最重要?念此,杨子涛垂眼,默默将手机又重新放回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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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牢笼与底线
「带上,别耍花样,不然打晕你。」
上了大g,一直随行的男人又扔给顾含章一只眼罩,依旧粗声粗气,但脸上的兇狠明显收敛了很多。
顾含章默不作声将眼罩戴好,到这,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要去哪了,要不要眼罩其实对她已经没有区别了。
白色的大g沿着浅滩的海岸线稳稳驱行,粗粝的橡皮轮胎摩擦着岸边细小的沙粒,就是不用细细分辨也能知道他们现在一定在沙滩行驶。
大约平缓驾驶了半个小时,胎噪声消失了。
顾含章知道,这是到了。
白色大g顺着高耸的芭蕉路一路长驱直入,很快就看见了一道中世纪復古铁门。副驾驶的男人跳下车,在门外的电子禁制前迅速的按下一串数字,紧接着是滑轮抽动滑轨的声音,两道高耸的大门自动往两侧打开。
男人见门已开,跳上车,回头看了顾含章一眼,见她蒙着眼罩安安静静地坐着,稍稍疑惑了片刻,朝司机说道,「开进去。」
司机有些惊讶,庄园里一向禁止车辆入内的,司机似有感悟,也回头看了身后的女人一眼,默默踩下油门。
庄园前院都是植被,大概绕了十五里,主建筑的蓝色穹顶才慢慢露出一角。
司机把车停好,副驾驶的男人敲了敲车窗,「下车。」
顾含章隐隐听见有水花流动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慢慢将眼罩取下,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那辆白色的大g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顾含章下车之后,立马消失在庄园之中。
顾含章站在一对天使互拥神像前,静静打量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果然是这里,上辈子困了她八年的牢笼。
「铃~~铃~~~铃~~」
悦耳的铃音乘着夜风而来。
顾含章抬头,沈墨昼站在二楼白色窗边,窗下挂着一只金铃。见她抬头看来,他温润的茶眸慢慢泛出一层星光,狭长的眼睑半目微张。
顾含章收回视线,看了白色建筑的大门一眼,慢慢走了进去。
……
季家,东厢茶室。
「嘭!」
老爷子听闻刚刚发生的事,气得直接将他温养了三十年的紫砂壶狠狠砸向地面。
「是谁出的主意?谁同意让我孙媳妇去换人?你吗?」老爷子指着季行舟,手里的拐杖一棍打上他的腿,「沈墨昼威胁一句你就把自己媳妇送出去?你真是有出息有能耐啊!」
杨子涛看着都觉得痛,一把抱住季老爷子的膝盖,「老爷子,你误会阿行了,是你孙媳妇自己要去的,阿行根本拦不住。」
老爷子一脚踹开杨子涛,「怎么拦不住?打晕她,绑住她,办法多的是。」
季行舟淡淡瞥了老爷子一眼,丝毫不在意腿上的痛,自行坐在茶台上,慢慢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老爷子心中警铃大作,「行行,你想做什么?」
季行舟波澜不兴地端起茶盏,眼眸里亦是平静无波,半响,他抬头,认真看向老爷子,「爷爷,我可以杀了他吗?」
老爷子僵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扔下拐杖双手抓着季行舟的肩膀,「你别乱来,杀人犯法,你要走错路你让爷爷和你妈怎么活啊?还有章章,她一定也不希望你走到这一步。」
杨子涛听了季行舟的话当场被震慑住了,他们一起长大,他很清楚季行舟的性格,说一不二,如今他敢把话说开,就是真的动了这念头。
季行舟显得格外淡定,「爷爷,我读法,守法,可是如果我守着底线却保护不了我身边的人,我要底线做什么?」
季老爷子摇头,「不!阿行!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如果你这么想你就太让我失望了。人之所以有善恶就是因为踩着的底线不同。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恶念,放纵它是最简单的,压制它将它关在底线之下才是最难的。你杀了他,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吗?你心中的恶兽一旦放出,你还能回头吗?」
季行舟眼尾微微发红,他笑了笑,「爷爷,你知道法律如何定义正当防卫吗?必须是制止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行为,也就是说,沈墨昼永远有先机。爷爷,我压下所有的不甘也只愿意送她出去一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会绑着她,会打晕她,可是如果真到这一步,我又怕她会恨我。」
老爷子突然意识到他刚刚那句话有多伤人,这里不会有任何比季行舟更捨不得顾含章,他是怕顾含章对他有怨所以即使再不甘也承受了。
他五年前就已经能为她冲进沈家,差点失手杀了沈墨昼。五年后,又怎么可能能忍下夺妻之仇。
老爷子突然明白顾含章为什么要选择交换了,他垂下眼,满眼慈爱地看着季行舟,「行行,刚刚爷爷说错话了,那是爷爷气煳涂了,你别往心里去。你要相信章章,她从读书起就选择了政法大学,说明她一开始就是打算用正途将沈墨昼绳之以法。杀了他很容易,但不值得,你的路还很长,如何在艰难抉择面前依然能捍卫法纪严明,这才是对未来身为公信人的你最大的挑战。」
「阿行,章章那么努力为你守着底线,你千万不能让我们失望。」
季行舟垂下眼,沉默不语。
老爷心下稍安,抹了抹眼角,「你等着,我这就问问沈严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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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宅。
沈严一向睡得早,季家老爷子打来电话时他已经入睡了,一般情况下,管家是不敢打扰他的。但季家老爷子身份不一般,瞧着说话的口气也大有不善,管家犹豫了片刻不敢怠慢还是把电话接进了内线,自己则跑到沈严屋里叫醒了他。
沈严听说是季家老爷子的电话,沉吟了片刻,接过电话,「季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老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沈严,当初老子大包小包提着厚礼去你家,你是怎么跟老子保证的,现在你的宝贝孙子去酒店抓人,还把我的宝贝孙媳带走了,你说这事怎么办?」
沈严眉心跳了跳,神色未变,「季国根,都几十年了,你这张口就乱给人扣屎盆子的毛病怎么还没改?你孙子不是学法律的吗,难道他不知道凡是要讲证据?阿昼现在好好在家里睡觉,你们就算有过节也别总逮着我孙子不放,我沈家可没这闲工夫应付你。」说罢,直接把电话挂了。
管家小心看了沈严一眼,小少爷明明白天就已经出去了,现在根本不在家。
沈严冷冷地睨了管家一眼,「老德,你在沈家多少年了?」
德管家立马躬谦着腰,「算上今年快二十年了。」
沈严点点头,「沈家的规矩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德管家哪有不明白的,弯腰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
沈严看着手里的电话,疲惫的丢了过去,「以后,季家打电话过来就说我在忙。」
「是。」德管家垂下眉眼,拿着电话,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
第227章 初次交锋
京郊这座避暑庄园是沈墨昼的妈妈留给他的纪念,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住上一段时间。上一世,顾含章跟着他来到京都,就被安置在这座庄园里。
作为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她那个时候没有社交也没有任何兴趣爱好,除了沈墨昼强硬下必要的应酬,这座庄园就是她的一方世界。
许愿池前一万三千三百块的花砖,哪一块花砖有漏缺她能第一时间找到,庄园一共一百五十一间房哪一间的墙纸有破损,哪一间窗户锁不上,哪一间阳台向阳她比谁都清楚。
那个时候,她每天闲来无事就在庄园里摸索地形,总幻想着有一天如果杨璐醒了,她就可以展翅高飞了。
沈墨昼一定想不到,她竟然会比他这个主人还熟悉这里。
顾含章慢慢推开大门,白玉石的欧式双梯赫然出现在眼前,沈墨昼此刻就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从她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沈墨昼温润的茶珠忽如沁过深潭水,蒙上了一层雾色,脑海里的画面突然像是穿越了千山万海,零碎杂乱的场景不停地在他脑海里转动。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这样的她也似曾相识。
顾含章抬头看着他,眼里只有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我要见温温。」
他眼里的幽光又深邃了几分,果然,他还是不喜欢她身上的刺。
「不急,都到这儿了,你们总会见面。」
顾含章面露嘲讽,,「我以为你只是卑劣无耻,没想到竟然还言而无信。」
「呵。」沈墨昼沉默了片刻,低头轻笑了一声,「我原本是好意,但既然你这么急着见她,那就先见见吧。」
「你把她怎么了?」沈墨昼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座庄园共有两处泳池,一处在二楼的阳台,还有一处在三楼,那是一间室内的恆温泳池。沈墨昼最后把耳麦给温温的时候,明显有风声,所以温温现在应该在二楼的室外泳池。
顾含章垂下眼,睫毛投下的阴翳完全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
她别无选择,只能顺应沈墨昼的邀请,慢慢拾阶而上,来到他面前时,顾含章对那双伸在半空中的手视而不见,两人并排时,沈墨昼淡淡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含章脚步顿下,偏头看着他,「沈墨昼,上楼梯的时候不要抓我的手,这样只会引发两种后果,要么你摔下去,要么我摔下去。」
沈墨昼嘴角牵扯出一道弧,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挑衅地将两人的手举高又晃了晃,「你要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也可以抱你。」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垂下眼。
沈墨昼眼尾一扬,「乖~」
蓦地,顾含章脸色一变,突然发作,一把甩开沈墨昼的手,用力推向他的肩膀。沈墨昼没有防备,身体当场悬空,后仰栽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抓住了弧形楼梯的扶手,最后却还是因为后仰的力太重,滚下了好几个台阶。
落地稳住重心之后,沈墨昼抬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顾含章后退了一步,转身向二楼跑去。沈墨昼站起身,轻轻转动着有些脱力的手腕,眼里的情绪极度不快,他静静地深舒了一口气,抬脚慢慢追了上去。
顾含章猜想的没错,夜深水凉,乔清冉故意折腾夏温温,刻意选在了室外泳池。夏温温被捞上来时,人已经昏迷了,沈墨昼想着她还有利用价值,才给了她一条毛毯。
跑上阳台时,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漠视一条生命?她急切地想要上前抱住夏温温,手腕忽然被一股力缠住,整个人就这样撞进了身后的怀里。
第305页
沈墨昼已经动了气,用力钳住她的手,对着守在角落的其中一个壮汉说道,「把地上那个丢下去。」
顾含章大脑空白了几秒,奋力扑向夏温温,沈墨昼沉着眼,死死地拽着她,将她越拖越远。眼看着夏温温被人抓着脚踝,顾含章彻底疯了,不顾一切地挣扎,「不许碰她!」
壮汉被顾含章的声音吓住了,回头看向沈墨昼,沈墨昼将顾含章死死拽在怀里,不顾她的意愿,冷冷道,「丢下去。」
顾含章眼眶渐红,眼里的泪水还来不及落下,夏温温落水的水花先溅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刺,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了?」沈墨昼掐着她的下巴,逼她亲眼看见夏温温的身体慢慢沉进水里。
顾含章纤细的手指渐渐收拢,咬紧牙关,正准备张口,忽然,她看见温温的身体小浮动的摆了摆,因为水下有波动,这样的轻摆就像池水摇晃了一下她的身体,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顾含章之所以能注意,是因为这是她教夏温温闭气悬浮身体的方法。
沈墨昼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手里的力卸去了几分。
「如果你听话,她们就派不上用场。」
顾含章死死看着沉在水里的夏温温,直到看到她的身体又不明显地晃动了一下,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沈墨昼见她沉默不语,抬眸沖泳池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立马跳下泳池,将夏温温打捞了上来,丢在砖面上。
沈墨昼,「好了,人也看过了,进去吧,只要你不惹我,她暂时不会有事。」
顾含章抬眸,湿漉漉的含情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的眼眶因情绪激动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楚楚可怜。沈墨昼慢慢松开对她的桎梏,抬手覆上她的后脑勺,顾含章脸色一变,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沈墨昼皱眉,慢慢看向被打开的手,下巴轻抬,笑容讽刺,「不许我碰,那谁可以碰?季行舟?」
顾含章慢慢后退,来之前,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激怒他,以他对自己的容忍只要顺从,他就不会有过激的行为,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她却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如果顺从他,要至阿行于何地?
沈墨昼见她不答,心里的醋意和暴怒一瞬间被点燃,他亲眼见过季行舟将她拥在怀里,她乖巧温驯的模样,与现在避他如蛇蝎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墨昼眼里慾念不加掩饰的,步步逼近顾含章,原本不想先走到这样的局面,但她的刺总让他想到她对季行舟的顺从,既然这么不听话,他就只能先修剪她的枝叶。
顾含章读懂了他眼里的暴虐,眼神不时向四周寻觅,如果现在她躲进庄园里,沈墨昼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找到她。她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布局,庄园里二十一道密码禁制没有一道可以拦下她。所有安防监控死角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原本打算见到温温就带着她躲起来,阿行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书房的图纸,再加上她临走时对他说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
可事到临头,她还是激怒了他。
正当顾含章两头取捨不决时,她发现身后不远处的窗帘在动,窗帘后明显藏了一个人,那人打着赤脚,脚趾甲还有精緻的亮片。
对了,这栋庄园里还有一个熟人。
顾含章挑眼看了看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夏温温,又冷冷看着步步逼近的沈墨昼,故意抬高了声音,「你就这样,别动。」
沈墨昼脚步一顿,偏头,略有疑惑地看着她,顾含章故意后退,将整个背朝向窗帘之后。沈墨昼眉梢一挑,又抬步向她走来,刚伸出手,窗帘后潜伏许久的人动了。
那人一个箭步上前,用胳膊勒住了顾含章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柄尖刀抵着她的脖子。
「别过来,不然我割破她的脖子。」
……
第228章 算计与起疑
沈墨昼眼里的寒芒比顾含章脖子上的刀锋还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情绪失控的乔清冉,命令道,「把刀放下。」
乔清冉摇摇头,拽着顾含章的头髮往后拖。顾含章原本就是想利用她转移沈墨昼的注意,所以哪怕乔清冉漏洞百出,她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被她拖进了二楼室内。
沈墨昼皱眉,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就快消磨殆尽了,眼看乔清冉并不听劝,竟然还拖拽顾含章,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二楼中间是弧形挑空,对应的正是一楼的双扶楼梯,顶上高悬一盏三米高的水晶灯。
乔清冉眼神略带疯狂,「阿昼,我要回家,你现在立刻让他们送我回家,不然我就杀了她。」
顾含章看了看室内对角的监控,垂下眼,乖乖就范。
沈墨昼淡淡扫了顾含章一眼,看向乔清冉的眼神毫无波澜,「你试试?」
沈墨昼的挑衅让乔清冉眼里的惊慌更甚,眼看他步步逼近,乔清冉闭着眼,「是你逼我的!」说罢举起刀尖对着顾含章的脖子刺去。
顾含章眼瞳微微收缩,眼看刀尖要刺破她的血管前一寸,突然停了下来。顾含章转眼看向沈墨昼,他用手直接握住了刀刃,鲜血已经染满了他的掌心。
乔清冉原本只是逞强,但看沈墨昼竟然为了顾含章徒手握住刀锋,她瞬间暴走,妒火中烧,用力抽出长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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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眉心一皱,只感觉手掌痉挛一麻,掌心鲜血飞溅。
「都是你,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乔清冉死死看着顾含章,拿着尖刀不顾一切的向她刺去。
沈墨昼的耐心在面对其他人时几乎为零,他丝毫不顾及自己手掌的伤,用带血的手一把拽住乔清冉的头髮,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看来你是真想找死?」
「啊…」乔清冉全身抽搐了一下,她被沈墨昼踹飞的时候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刀,重力扑地,刀刃直接将她腹部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乔清冉痛的五官扭曲,用手捂着一直往外渗血的伤口,慢慢爬向沈墨昼,「救我…阿昼你不能这样对我,救我…」
顾含章万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她抬眸看向沈墨昼,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置身事外地看着乔清冉拖着一地的血向他爬来。
顾含章看在眼里,不觉胆寒,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乔清冉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这么绝情,她绝望地拽着他的裤腿,哭喊道,「我陪了你八年,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看我一眼。」
「阿昼…」乔清冉额头贴地,「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你小时候说过会娶我的你忘了吗?我等了你十九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啊啊?!」
她绝望的哭诉着,企图换来他一丝怜悯,「我坏她们可以怨我,但你不能,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明明比我还坏,可是我还是爱你,为什么我坏,你就不要我?」
沈墨昼有些嫌脏,不置一词,一脚踹开她的脸。
顾含章神情微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真不打算救她。
乔清冉被他用脚踹脸,神情错愕了几秒,连眼泪都凝固了。
良久之后。
「呵呵呵呵……」她匍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你没有心,你根本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乔清然慢慢抬起头,笑容诡异地看着顾含章,「你别得意,你以为他就爱你吗?不,那是他病态的占有欲。他明知水池里的那个女人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他还是给我餵致幻的药,让我差点就失手杀了那个女人。顾含章,你比我更可怜,魔鬼的爱没有心,他要你众叛亲离无依无靠,他会斩断你的四肢,剪掉你的翅膀,他会用锁链把你锁在他的床榻之上日日折磨。」
乔清冉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略带癫狂的痴笑,「对了,还有杨璐,你以为他会放过她吗?我在英国的时候偷偷听见他给里面的护工打电话,顾含章,你还想等着杨璐醒来指证他?别痴心妄想了,杨璐这辈子都没机会醒过来。」
顾含章看了看对角的监控,侧头看向沈墨昼,「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一直派人监视璐璐?」
沈墨昼偏头舔了舔手腕的血,笑容里略带挑衅,「一半一半吧。」
顾含章冷笑。
沈墨昼触及她的目光,陡然眼神变得兇狠,暴怒开口,「人呢?都死哪去了?」
他话音刚落,几名身材高壮的男人立马从一楼跑了上来。
「老闆。」
沈墨昼指着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乔清冉,「看着她,别让她死了。」
两个男人立马上前,架着乔清冉的胳膊,不顾她身上的伤口,直接拖下了一楼。另外一名男人拎着一只白色的医药箱走上前,「老闆,你的手。」
沈墨昼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血,指着不远处的顾含章,男人会意,立马将医药箱递给顾含章,顾含章淡淡睨了沈墨昼一眼,一动不动。
沈墨昼并未在意,神色寻常,「知道我为什么总要拿捏你身边的人吗?因为只有这样才最有效果。」说罢,转身走进小厅。
顾含章听出了他言语上的威胁,拿过男人手里的医药箱跟了过去。
沈墨昼坐在沙发上,摊开满手是血的掌心,顾含章打开药箱扫了一眼,「这些药我都不认识。」
沈墨昼倾身,从药箱里拿出酒精,软膏,还有纱布,一样样整齐排列在茶几上,「先用酒精消毒,再擦这个,最后用纱布缠起来就可以了。」
顾含章看了他一眼,未免再激怒他,犹豫了一会拿起桌上的酒精开始为他包扎伤口。她手上的动作从容,但下手却没轻重,一看就知道没花什么心思。沈墨昼眉眼苏散,一直静静看着她,哪怕她最后包扎时把伤口绷出了血,他眉眼间都不曾有过片刻怒气。
不仅如此,方才她故意落进乔清冉的暗算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乔清冉那个草包怎么可能真的能算计到她,她不过是那时候怕他,用乔清冉转移注意而已。
而现在,她也不是因为他的算计被迫来到他身边的,她是为了季行舟,她现在对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带着算计,她处心积虑地谋划着名让他消失在她的世界,这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悟得明明白白。
只可惜,她所求和自己所愿背道而驰,不然还真想成全她。
沈墨昼看了看掌心隐隐渗血白纱,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顾含章,「打开它。」
顾含章盯着眼前的手机看了一会,接在手里,面上毫无破绽,「密码多少?」
沈墨昼动了动被包扎的手指,轻声笑了,苏散的眉眼略带慵懒,「你不知道吗?上次你不是解开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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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梦与医院
顾含章早就知道沈墨昼一定会对这件事起疑,他处心积虑把自己算计过来,这也是很大的诱因。
沈墨昼从不信任何人,他的东西也从不与任何人分享。他的手机密码既不是生日也不是任何纪念日,而是他心里唯一的柔软。
上辈子他只告诉过自己,而这一世原本应该是永远的秘密,却被她一不小心泄露了,他不可能不在意。
顾含章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亮屏幕,当着他的面开始输入,等到最后一个数字按下,锁屏界面一闪,进入了纯黑的主页面。
沈墨昼眉头渐渐蹙陇,虽说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想到了,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有些措愣不及。
顾含章把手机丢给他,「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沈墨昼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怎么样才肯说?」
顾含章,「放了温温。」
沈墨昼眼尾一挑,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放了她。」
顾含章站起身,「卑鄙小人。」
「呵?」沈墨昼眸光冷了几分,再次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眼前,「你如果不来,我就让乔清冉杀了她,让陆行和季行舟反目,你来了,所以我留她一条命,我并没有失信你。」
顾含章眼带讽刺,「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你……」沈墨昼压了压火,语气生硬,「现在不可能放她,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耍花招,我就不会为难她。」
沈墨昼还有盘算,所以他不会轻易先放温温离开,他一定还留着后招对付阿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证温温的安全。念此,顾含章妥协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让人带温温回房间休息,给她准备吃的,还有干净的衣物。」
沈墨昼愣了愣,半响之后,气笑出声,「你倒是挺会拿捏我。」
顾含章神情微动,好在沈墨昼并不在意,招手沖身边的男人打了个手势,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了阳台。
「现在可以说了?」沈墨昼五指紧紧拽着她的手腕,大拇指略带威胁地摩擦她细嫩的掌心,「别让我发现你说谎,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顾含章斟酌了片刻,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做梦梦见的。」
应该没有比这还鬼扯的理由了吧。
顾含章垂下眼,等着沈墨昼发作。
不想,她手腕的力突然被卸下了,顾含章微微有些惊讶,不解地看向沈墨昼,触及到他的目光时,顾含章愣住了。
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眼前的他很危险。
顾含章慢慢站起身,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距离,刚避开他半米,沈墨昼突然像只被惊醒的野兽,一把将她拖拽进沙发,反身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压制住。
顾含章不想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吓得不停拿脚踹他。
「沈墨昼你发什么疯!」
沈墨昼不耐地用膝盖直接压住她的两条腿,俯身嵌住她的下巴,「别动。季行舟没告诉你吗?你这样只会让上面的人越兴奋。」
顾含章只觉脸上狠狠被人掴了一巴掌,抬着脖子用头狠狠朝沈墨昼的头撞去,她发了狠,沈墨昼没有防备,顿时眼前一白头冒金星,但顾含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撞完之后就晕了过去。
沈墨昼吃力地摇了摇头,身子前倾,将顾含章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待缓上一口气后,他卸了手上的力,爬下沙发,坐在地毯上单手给自己按摩额头。等到头上的阵痛减轻不少,他侧身勾着身侧之人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待看到她皎洁的额头上凸起的红肿淤青,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明明那个时候还知道哭着求饶,怎么现在就不会了?」沈墨昼弯曲着手指,将她凌乱的髮丝梳理整齐,随即弯腰小心翼翼将她抱进怀里,「明明知道怎么拿捏我,偏偏要用最蠢的方式,是谁给你的底气?」
……
s市人民医院。
凌晨一点。
这个时候医院大部分科室都已经熄了灯,护士站执勤夜灯在白色的走廊里显得尤其刺眼。
今晚康復中心六楼值夜班的护士一共五人,其中两个已经在隔壁的值班室睡下了,守在前台的护士突然发现杯里没有水,起身向身后走去。这时,一道黑影从护士站前慢慢走了过去。
打水的护士转身时正好看见一道黑影,一手撑着桌面,脖子张向过道,「康医生,这么晚了还巡房啊?」
那道黑影顿了顿,转回身,高大的身影隐在过道微弱的灯光里,「是啊,要下夜班了,巡检完就去睡觉了。」
女护士笑了笑,「病人能遇上您真是好福气。」
黑影笑着应道,「哪里,这都是我们当医生的职责。」说罢点了点头,朝里面走去。
杨璐病房是vip单人间,就在过道中间的位置。黑影开打病房门时,陪护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病床前氧气机正在正常运转,绿色的小圆点是房间里唯一的亮光。
黑影的目光在病床上停留了一会,轻声走了过去。
整个病房再没有一丝照明,昏暗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地白霜。
借着清冷的月光,黑影人勉强能看见病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将脸侧往阴影处,黑色的头髮铺满了白色的枕头。为了方便照顾,这里的病人都剪短了头髮或是没有头髮,只有她青丝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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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慢慢抬起手,按下了氧气机的开关,手指拉住白色的被单,一把蒙住病床上的人,似乎是怕蒙的不够严实,最后半边身体都压了上去。
就当他以为已经得逞时,病床上的人突然伸出两只手,稳稳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黑影一惊,来不及细想挣脱了那双手,拔腿就想跑,原本睡在沙发上的看护突然跳起,一脚踹向他的膝盖,「草你奶奶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敢做,有种别跑啊。」
「啪!」
这时,有人从外面冲进来,把灯打开了。
赵小四捂了捂眼睛,「diu,开灯好歹也招唿一声,老子眼睛要瞎了。」
莫玖一把掀开床单,将头上的假髮摘掉,「行了,人赃并获,把人交给他们,也不知道小景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我们先联繫阿行。」
地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地挣扎着身体要起来,「你们做什么?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就是正常巡房,你们误会了。」
莫玖走下床,一脚踹向男人的肚子,「巡房为什么要关病人的氧气机?节约用电吗?」
男人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莫玖还是不解气,又补上一脚,「你最后在干嘛,给病人掖被子吗?掖脸上去了?」
赵小四单手拎着男人,恶狠狠地警告他,「少说一句少挨一拳,有什么留着跟公安说,老子们这是在救你,要不然你他么就是杀人犯了。草!」
……
第230章 真的有梦境
入了凌晨,道路上基本就没什么移动的车辆了,此时医院前停靠的一台黑色轿车显得尤其打眼。
秦明低头看了看时间,淡淡吩咐司机,「开车。」
这时,对面路口突然出现几台鸣着警笛,闪着红蓝光的警车,看方向似乎也是往医院来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秦明一眼,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踩下油门,黑色的轿车与三辆警车擦肩而过,疾驰而去。
……
「少爷,弄好了。」
季行舟原本坐在偏厅的沙发上假寐,听见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走到正厅。
此刻,正厅灯火通明,老爷子坐镇在主厅的沙发上,大厅里几十人人来人往,各自忙碌。
季行舟进来时,先是皱眉看了老爷子一眼,随后看向张楼,「楼叔,带爷爷去休息。」
「不必!」老爷子抬手阻止,「年轻的时候要看着战火守着敌情,就是三天三夜我也能熬,现在不过一晚,我守得住。」
季行舟见他态度坚决,没再勉强,转身走向正厅忙碌的人群,工作人员赶紧起身,「少爷,这是根据您的图纸做的3d建模,您看看。」
季行舟瞥了一眼,「发给我。」
「破译了!少爷,庄园的视频我们都桥接过来了。」
季行舟神色一动,快步走过去,潮涯庄园200多个监控位赫然出现在眼前。
老爷子知道现在科技发达,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好奇的拄着拐杖走上前,对着电脑前的几个年轻人不吝夸赞,「不错不错,年轻人好样的!要是我们打战的时候也有这技术,也不知道会少牺牲多少先烈。」
破译视频的几人谦虚道,「老爷子过誉了,多亏了少爷提供的信息精准,连庄园里二十一道禁制密码都知道,没有密码,就是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全部破译出来。」
季行舟盯着视频的画面看了看,「再叫二十个人过来,把昨晚九点到现在的所有记录全部调出来。」
「好的。」几人见季行舟神情丝毫没有懈怠,立马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陆行早在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欢唿声,快步走进了正厅,「阿行,是监控出来了吗?」
季行舟点点头,「嗯,现在正在让他们分拣。」
「少爷。」这时,坐在另一边分拣监控的人惊愕地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季行舟神情冷凝,快步走了过去,陆行见两人都沉默不语,立马跟了上去,目光触及到画面的时,他眼里强装的淡定一瞬间碎成齑粉。
视频里,夏温温被绑住双手泡在泳池里,乔清冉抓着她的头髮,将她死死按在水里,眼前的这一幕与那个时候莫小贝在水池里的恶作剧完全不一样,乔清冉用脚踩着夏温温的手,将她的头按下去几分钟都不松手,偶尔让她喘口气也不过一秒时间。
陆行静静看着这段凌辱虐杀的视频,眼里的暗涌翻涌过后又慢慢归于平静。
视频分拣的速度很快。
顾含章进入庄园之后的画面也被调了出来,沈墨昼逼她亲眼看见温温被沉溺,乔清冉挟持她,她替沈墨昼上药,她晕倒在沈墨昼的怀里,每一帧画面都清清楚楚。
不同于陆行震怒之后的归于平静,季行舟自第一眼起眼神就没有起过波澜。但比起暴怒,老爷子更害怕这样的他,冷静地像摈弃了感情的机器。
「找一找妮妮现在在哪,还有沈墨昼在干什么。」
「是。」电脑前的几人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场,赶紧坐回座位重新开始监测。
「找到了。沈墨昼在三楼的正厅,他什么都没做,就坐在沙发上。」
「少爷,没找到少夫人,整个屋子都没有她的踪影,应该是监控的死角。」
季行舟目光看向庄园的立体模型,妮妮留下的图纸200多个监控位每个都标的清清楚楚,除了遗漏的死角,一百五十一间房,只有沈墨昼的卧房没有监控,她在沈墨昼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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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垂下眼,「爷爷,报警吧,我去接妮妮。」似想到什么,季行舟回头看向陆行,「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陆行清俊的眼泛过一丝清明,「顾含章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还了。」
季行舟点了点头,「这里留给你,我走了。」说罢,转身出了大厅。
老爷子听见报警两个字,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张楼的肩膀,「快跟上去,接我孙媳妇回家。」
张楼点了点头,连忙追着季行舟的脚步赶了上去,刚跑出前厅大门,就见季行舟驻足在大门外,眼间睥睨。张楼稍有存疑,快步上前。
季家大门外,沈严带着一行人,站在台阶之下,神情肃穆。
张楼看了季行舟一眼,在他身畔轻声说道,「我去请老爷子。」
……
顾含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她惊吓起身,先是检查了身上的衣物,发现没有异样之后才稍稍安了心。
这是……
她掀开薄被,走下床,环顾了房间一圈,慢慢垂下眼,沈墨昼的卧室。
她站了一会,确定屋里没有其他动静,才慢慢推开带着雕花的欧式双门,足足百平的衣帽间就这样映入眼帘。
上一世,这个衣帽间琳琅满目,堆满了各种限量包和高定私服,珠宝首饰更是多到专门留出了一间房才能放下。但眼前的衣帽间,除了一排玻璃柜里有几套男士衣物,其余陈列空空如也。
顾含章恍然如梦,慢慢穿过衣帽间,走进了里面的洗浴间。这里所有的场景都如记忆里一般别无二致。停驻片刻,她的目光才慢慢转向鎏金大理石面上的一只白色的独立浴缸。
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她的脚步不自觉的被牵引,缓缓走了过去。
……
沈墨昼此刻正坐在三楼的主厅,他没有开灯,深邃的五官完全隐蔽在夜色之中。
他做了三年的梦,除了一次有过连续的片段,其余都是零碎的。他原本以为那些梦是他求而不得的黄粱一梦,但没想到她也会做梦。
他完全验证不了她有没有撒谎,或许她是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故意诓骗他。但他心里又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机缘巧合几乎是零,他在英国五年,回来之后他们更没有任何接触,做梦听着荒诞,但实则比任何理由对他来说都更有说服力。
如果她也有梦,那她的梦是什么?竟能让避他如蛇蝎到这样的地步。
「嗡~~~嗡~~~嗡~~~」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亮光显得尤其晃眼,沈墨昼捏了捏眼角,拿起电话,思绪瞬间清明,「说。」
「少爷,杨璐被人带走了。」电话那头正是之前守在医院楼下的秦明。
沈墨昼眼里有些不耐,「带走就带走吧,她能不能醒还是未知数,就算真醒了我也不在乎,在乎的是沈家。」
秦明顿了顿,「少爷,庄园的视频泄露了,有人破了我们的密码。这事我先告诉了沈老,他带着资料已经去了季家,他让我通知您早做准备。」
沈墨昼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秦明,「现在还在查,庄园的安防是我一手布置的,二十一道禁制密码全部被破译了,少爷,这密码除了您,连老爷子都不知道,您告诉过其他人吗?」
沈墨昼抬头看向正对着他的摄像头,心情顿时阴沉到谷底,刚刚还在奇怪,怎么季行舟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想到竟然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沈墨昼起身拿着手机对着摄像头砸了过去。
黑暗中,他如同一只掀开獠牙的恶兽,茶眸带着思虑不停转动,那些密码除了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蓦地,沈墨昼眼睑一颤,似顿悟了般看向被砸坏的手机。
是她!
她知道手机密码,所以也可能知道禁制密码。
沈墨昼温润古拙的茶眸顿时像被人撕开了一道惊慌动盪的口子,眼里洪波一泻千里。
原来,真的有梦境……
第231章 下辈子还你
沈墨昼迫不及待地沖回卧房想找顾含章求证。
如果她也有梦境,那她的梦境是什么?
她不仅梦见了他的手机密码,还有这座庄园的所有密码,她的梦里一定有他。
他眼中惊慌而不自知,所有的急迫在触及到空荡荡的床时,瞬间冷却了下来。沈墨昼先是环顾了屋里一圈,查无所获之后,又转身走进里面的衣帽间和洗浴间,但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沈墨昼垂下眼,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卧房,向门外的几名壮汉命令道,「给我去找!不管你们拆房子也好砍树也好,十分钟,我要看到人。」
「是。」
……
顾含章从浴室上方的通风口一路往外爬,这座庄园所有的通风管道是联通的,每个风口对应的是带卫生间的套房,恰巧,所有卫生间都没有监控。
这条路线她以前就演练过无数次,所以现在实施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现在只希望温温被关的房间正好带卫生间,否则,等沈墨昼反应过来再跑就没有机会了。
庄园里一共151间房,光带卫生间的就有51间,顾含章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但她知道,时间过的越久找到温温的机会就越小,就在她快要不抱希望准备更改计划时,突然听见身下的封板有人在敲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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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整个庄园的人肯定在地毯式搜捕她,顾含章也不敢探头,只能将身体完全贴在通风管道上,小心地用挑开封板,隔着一条细小的缝,察看外面的情况。
此时,一个人影正在用脑袋挤窗户。
顾含章大舒了一口气。
「噗呲噗呲~」
夏温温原本正在研究卫生间的窗子怎么卸下来,突然听见一声暗号,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
「噗呲,温温~」
顾含章将盖板拉开一条缝。
夏温温愣了愣,惊喜地冲上前,刚想大喊立马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嘴,用口型问道,「含含,你没事吧?」
顾含章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封板,用口型说道,「上来,我带你离开。」
夏温温点了点头,踮着脚尖先把厕所门轻轻关上,然后踩着浴室柜,借顾含章的拖力小腿一蹬跳上了通风管。顾含章回身沖她比了根食指,把盖板换好之后指了指黑暗的通道,小声道,「跟我来。」
夏温温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怠慢,也不敢有疑问,紧紧跟了上去。
通风口的尽头是一间杂物房,杂物房后面有道密码门禁,门禁后面有个工人用的卸货电梯,电梯直通负一楼。庄园底层是个酒窖,除了几个恆温玻璃室里收藏一些上年份的葡萄酒,剩余的都是橡木桶装着的还在发酵的红酒。
顾含章拉着夏温温的手,带着她一路逃窜,就连有密码的禁制处也拦不了她,夏温温一路走来只觉匪夷所思,顾含章对这房子的熟悉程度就像逛自己家一样。
到了地下酒窖,顾含章指了指其中一个玻璃室,「这里有个逃生出口,是房屋设计时的逃生舱,我们出去之后就到了潮涯海滩后面,阿行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如果我们待会出去被人发现了,我会先引开他们,你必须不顾一切往前跑,知道了吗?」
夏温温拉着她的手,「我们一起,我不会丢下你。」
顾含章抓着她走进玻璃房,「我是说如果。」
逃生舱还有最后一道禁制密码,顾含章对着触控萤幕幕娴熟地看下一串数字。
error!
顾含章愣了愣,怎么会?
「我刚刚改了。」
顾含章手指一僵,转身看向身后。
沈墨昼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还真的让我吃惊,看来你好像比我好熟悉这?」
顾含章不语,上前拉住夏温温,将她护在身后。
沈墨昼眉眼冷了下来,抬了抬手,一群高壮的男人鱼贯而入,一把拖住夏温温,顾含章眼神一变,连忙抱住夏温温,「沈墨昼,你放了温温,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无关。」
「呵。」沈墨昼沖那些人摆了摆手,「动作快些。」
夏温温看着眼前的八个壮汉,拍了拍顾含章的手,「含含松手,等下会误伤你。」
顾含章还来不及反应,夏温温甩开了她的手,侧身滑行从两个壮汉之间钻了过去,直冲沈墨昼而去。沈墨昼完全不惧,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似笑她自不量力。
果然,就在她距离沈墨昼不到半米,身后训练有素的男人一个箭步上前,从腰间拿出电棒,一棍仗打在夏温温的腿骨上。
「啊!」夏温温吃痛,在沈墨昼半米之外跪了下来。
沈墨昼低垂着眼,「拉出去。」
两名壮汉立马上前,一边一个架着夏温温的胳膊,拖出了玻璃房。
「不要!」顾含章想追出去,却被沈墨昼一把拽进了怀里。
「这次是你先不守约定的,别怪我心狠。」
顾含章抓着他的胳膊,「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要牵累别人。」
沈墨昼单手勾着她的下巴,摇了摇头,「晚了,我现在很生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我恨不得撕碎你,但我捨不得,所以总得有人要替你受过。」
顾含章眼神有些绝望,「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墨昼两指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季行舟不是要证据吗?我就给他证据。」
顾含章身上的力顿然一松,差点栽了过去。他知道了,知道他们调取监控拿证据的事,但他丝毫不惧,为什么?
沈墨昼拉着顾含章走出玻璃室,指着被吊起来的夏温温,「放干她的血。」
顾含章大脑空白了几秒,一把撞开他,扑身抱住夏温温的腰,「你要杀就杀我,不许碰她,不许碰她。」
沈墨昼沉默了片刻,走上前拽住她颤抖的手腕,「我如果能对你下手,你早就不在这了。你们不是想要我犯罪的证据吗?我拍给你啊~季行舟不是在看吗?看在你的份子上,我就送他一份现场放血的大礼,你不开心吗?」
顾含章抬眸委屈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沈墨昼你不能这样,你会逼疯我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沈墨昼目光顿了顿,抬手摸上她的眼睛,将滚烫的泪水接在掌心,「我想过回来要对你好的,也想过要保住杨璐不让你恨我,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他将接住的泪水揉干,轻声细语,「顾含章,我成全不了你,你迁就我吧,这辈子就算我欠你的,下辈子我还你。」
顾含章捂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崩溃的情绪,「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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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眼眸轻颤。
「你以前也这么跟我说过,说过下辈子还我,你说过不会再逼我,不会再勉强我,你说过会给我自由!你说过的!沈墨昼,我好不容易从深渊里爬出来,我好不容易才看见光,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顾含章抬眸,泪眼婆娑地恳求他。
沈墨昼蹲下身,眼眶微微泛红,「所以你真的梦见过我,不是我的妄念,你原本就是我的,是季行舟抢走了你,是不是?」
顾含章含泪摇头,「他和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从不认为我该是谁的,而你,永远只把我当成附属品。」
沈墨昼心里妒火焚烧,抬手抓住她的后脑勺,「好,那我们就试试他有多爱你。」
顾含章眼里闪过片刻的恐慌,沈墨昼看在眼里,只觉碍眼又畅快,「他和我的本质并没有不同,邵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不是要将我绳之以法吗?我倒要看看,如果季行舟也踩着边界你还容不容得下他?」
顾含章突然心跳不安,「你想做什么?」
沈墨昼看着她,眼神认真且专注,「我要逼疯季行舟,我要剖他的心肝,我要让他也我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
第232章 我要他的命
季宅。
老爷子一听沈严那老狐狸来了,拄着拐杖火急火燎地向大门冲去,眼看快到门口,又调整了步伐故意慢悠悠像是徐步而来。
「哟?这不是早睡早起的沈老头吗?这大半夜的你带着一群人往我家门口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沈严之前那通电话已经表明了立场,沈家不仅不会制止沈墨昼疯狂的行为,还在为他的施恶做掩护。既然是沈家翻脸在前,那季家也不用守着什么百年条约了,两家就各凭本事,看谁最后更胜一筹。
现在沈家派人去医院灭口的证据也有了,庄园的视频也都分拣了出来,他们已经输了先机。
沈严看这季家俩爷孙的意思就知道,他们是不打算请他进去坐了,思忖了片刻,由着管家搀扶他上前。
季行舟冷眼看着沈严,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不可能就被这点声响给吓住了,看来他们的杀招来了。
沈严抬手,身侧的管家立马会意,将一袋资料放进他手里。沈严平移胳膊,将资料递到季行舟面前,「阿昼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看。」
季行舟瞳孔下移,盯着沈严手里的档案袋,「什么东西?竟还要劳烦沈老亲自跑一趟。」
沈严见他不接,直接扔在地上,脸上虽布了笑,却阴沉至极,「小子,沈家可不是邵家,没这么好对付?医院的事沈家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洗干净,至于庄园的事,沈家失去的,季家也留不住。」
季行舟桃花眼轻垂,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反而是季老爷子先跳脚,一脚踹向沈严,「哪里来的老狗?敢上我季家门口挑衅我孙孙,张楼,叫人来!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你……」沈严被季老爷子一脚踹得骨头差点没散了,他的辈分和资歷摆在那,一般人轻易不敢动他,敢对他抡拳头的也就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季上将了。
季老爷子只觉晦气,用拐杖驱赶他们,「滚滚滚!再不滚就别怪我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给你留了。」
身后一群人赶紧上前将沈严护在身后,沈严看了季行舟一眼,咬着牙,「我们走。」
待沈严一众人彻底消失之后,张楼从地上捡起牛皮纸袋,犹豫地看向季行舟,「阿行,现在打开吗?」
季行舟接过档案袋,神情淡漠地撕开封条,拿出里面的资料,粗粗浏览过后,面不改色地把文件又装了回去。
「孙孙,什么东西?」
老爷子狐疑地看着他,沈严连夜送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说是炸弹也不为过,为什么他的孙孙看了之后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合常理。
季行舟将资料拽在手里,神色寻常,「没什么,爷爷,我先走了。」
「阿行,等等。」这时,陆行阴沉着脸,从宅里走了出来,「我跟你一块去。」
季行舟神色微动,「有变动?」
陆行眼眶发红,声音略有一丝颤抖,「嗯,她们被沈墨昼发现了,温温被吊在酒窖,顾含章被……被拖进了沈墨昼的房间。」
季行舟,「……」
……
顾含章完全没想到,这栋庄园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熟人。
裴新雪嘴里缝了胶条,双手被绑在身后,看见顾含章时,也是一脸震惊了。
而顾含章就像突然惊醒了一般,愤怒地抓着沈墨昼的胳膊,「你是不是疯?!你到底想干嘛?」
沈墨昼指着地上的裴新雪,细细打量了一会,「他们都说她像你,你觉得呢?」
顾含章浑身开始颤抖,不安地看向裴新雪。
沈墨昼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倒看不出她哪里像你,听说季行舟也是因为认错了人才救了她,你说,这次他还会认错吗?」
顾含章对他狠毒已经麻木了,如果现在手里有刀,她甘愿立地成魔手刃了他。
沈墨昼抬着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眼里的恨意,目光冷戾,「想杀我?就为了这些蝼蚁?还是你怕?你怕季行舟会疯?」
顾含章垂下眼,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低下头恳求他,「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了,你放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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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这恐怕不行,我已经让爷爷把我抑郁精神分裂的资料交给季行舟了,他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顾含章身体一僵,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沈墨昼狭长的凤眸带着些许星芒,眼里的笑容顽劣又凉薄,「你知道吗?在英国的三年,我每晚都会梦见你,我原本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那三年我每个星期都要固定看两次心理医生,每晚都要靠助眠药才能睡到天亮。」
沈墨昼眼里笑容渐淡,逐渐染上恨意,「我以为是我有病,以为是因为得不到你,所以才有了厌世的情绪,原来不是,原来你也有梦,明明原本我们就该生活在一起,而你,却因为有了预知,将我一个人丢弃跟别人结婚,顾含章,你的心不狠吗?」
顾含章听了他的话,双手脱力,无力地笑了笑。
沈墨昼抬手,捧着她的脸,恶劣地在她耳边轻语,「你们拿到证据又怎么样?有了抑郁精神错乱的证明,我一样可以为自己做无罪辩论,只要沈家不倒,我还可以庭外保释,今天的事只要我想,它可以上演无数次,你说季行舟知道了这些,现在是不是气得想杀了我?」
顾含章怔怔地看着他,呆呆地看向跪匍在地上,一直在挣扎的裴新雪,喃喃问道,「你抓她做什么?」
沈墨昼将她抱在怀里,「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要逼疯季行舟那份证明只是导火索,真正的重头戏在后面,我要他亲眼看见你变成我的人,然后消失在他的世界。我要逼他来杀我,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干干净净,这样他就永远不算赢了我。」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沈墨昼吻了吻她的鬓间,「别怕,我不逼你,所以才让她来。」
裴新雪吓得直接扑在顾含章脚下,一边哭一边摇头,她嘴里捂着胶带除了咿咿呀呀什么都发不出来。
沈墨昼沖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带她去里面换衣服。」
裴新雪眼里的绝望更甚,死死地看着顾含章,最后还是被人拖了下去。没过一会,她换上了一套跟顾含章一样的衣服,单从背影看,两人几乎别无二致。
被强行换上衣服之后,裴新雪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就像一只精緻的提线木偶。
沈墨昼摆摆手,一个身形与他酷似的男人从角落走了出来,拽着裴新雪往主卧走去,裴新雪突然回神,挣扎地朝顾含章跑去,跪在面前抱着她的腿,「救…救我~救…我~」
她被人强行灌了药,声音几乎发不出声音。
顾含章抬手想去拉她,却被沈墨昼拽回身边,「章章你想清楚,你要救她也可以,我倒是很乐意亲自上场,只是事后你可千万别哭。」
顾含章的手一僵,悬在了空中。
裴新雪看着她的眼神渐渐绝望,身后的男人立马上前,拽着她的手腕,拖向主卧室。
……
「开快点!」
张楼坐在副驾驶,不时地回头看向季行舟,他带着耳麦,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刚刚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那段视频了,顾含章被拖进卧室,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扯破了,后面的内容没有人敢看,全都迴避,只有季行舟淡淡地说了句,「发给我。」
视频里,昏暗的灯光下,女生几乎衣不蔽体,挣扎了几次还是被丢上了床,最后女生终于绝望了,发狠咬了身上的人一口,转头撞向一旁的床头尖角,血渐当场,陷入了昏迷。
季行舟强压了一夜的暴虐一瞬之间染红了整个眼眶,沈墨昼这个狗比!他怎么敢?他这不是要逼疯他,是要逼疯妮妮。
陆行担心他承受不住,死死抓着季行舟的肩膀,「阿行,伯父连部队调动了,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章章或许只是昏迷,沈墨昼不会让她死的。」
季行舟没有解释,淡淡地嗯了一声。
当初在y的ktv,他出来原本是想给顾含章打电话,正好就看见邵邑拖着一个女生从电梯里出来。y的ktv可以为客人提供特殊服务,里面的灯光氛围格外昏暗暧昧,乍一看背影,季行舟以为是顾含章,一想到邵邑跟沈墨昼的关系,他下意识就开口喊了句,「妮妮。」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临别前他抱着她温存了很久,出门时她穿的什么衣服他也记得清清楚楚,这只是一个像她的人。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报警时,邵邑被裴新雪触怒了,反手掴了她一巴掌。季行舟皱着眉,收了手机,几步上前抓着女生的胳膊往旁边一拉,把她从邵邑手里拉开之后就松了手。
自看视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里面的人不是他的妮妮,但!沈墨昼这样的行为也足够逼疯他了,因为季行舟知道,顾含章受不住了。
他关掉视频,直接拨了一串乱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嗯,是我,模型已经转到邮箱了,我再说一遍,我要他的命。」
……
第233章 破晓无光,我便成光
自从裴新雪被拖进房间,顾含章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像另一具提线木偶。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里面的男人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原想过来回话,被沈墨昼一眼又瞪了回去。几名高壮的男人进了房间,没一会就拖着昏迷的裴新雪走了出来。她身上裹着床单,露出来的身体都粘满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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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依旧没有一丝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沈墨昼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几人立马把裴新雪拖下了一楼。
彼时,秦明已经赶了回来,与几名壮汉擦身而过时,瞥了眼浑身是血的裴新雪,毫不在意地转上三楼。
沈墨昼见了秦明,奇怪道,「你不在爷爷身边呆着,来这做什么?」
秦明看了顾含章一眼,「老爷子吩咐我过来照看您,少爷,我们要走了,季行舟已经来了,他带了另外一批人,现在海滩梢岗上都是他的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狙击枪,季行舟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沈墨昼看了看手心的白纱,语气轻快,「早干嘛去了?早来这招不是挺好吗?」
秦明知道他现在很兴奋,但沈老的意思是要带他走,不能让他把命疯没了。季家那个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已经暴露了位置,必须先撤离到安全的地点。
沈家有病例报告在手,即使他们有再多的证据,也治不了重罪,只要沈家还在,沈墨昼就算真进去了,也受不了什么苦,到时候申请减刑再减刑,很快就可以再出来。
只是这样,他的前途就算全毁了,当初沈严为了栽培他花了一辈子的心血,沈家的继承人没有了,沈家这一战也算败的彻底。
不过沈严也想的明白,只要沈家在,沈墨昼即使不从政,荣华富贵一样少不了,眼下只要把命保住就行。沈严对他舐犊情深,毕竟在他膝下承欢了二十几年的亲孙,也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而秦明此次的任务,就是把沈墨昼带走。
但沈墨昼却不依,懒洋洋地站起身,「不急,再陪他玩玩儿。」
秦明皱着眉,「少爷,他们马上就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走吧,飞机已经……危险!」秦明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眼前红色圆点闪了闪,秦明飞身扑向沈墨昼,将他护在身下。
「砰!」
一声巨响,沈墨昼原本位置旁的沙发被一发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皱了皱眉,淡定地推开秦明,看着被射穿的沙发,眼里隐隐有些兴奋。
……
黑色的越野车刚驶进庄园大门,车上的人就听见了枪声。
张楼是军人,对枪械自然不陌生,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回头看向季行舟,「阿行,你安排的人?」
季行舟神色未变。
张楼气得顾不上季家多年的照看之情,怒骂道,「华夏领土之下怎么能容得下你们这样私斗?你至国法于何地?你现在跟沈墨昼又有什么区别?阿行,你快让他们回来,你爸爸已经派了部队增援,他们一个都跑不掉的。」
季行舟抬眸看向张楼,眼里戾气横生,「没用的楼叔,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他的命。」
张楼侧反着身体,吼道:「你忘记老爷子跟你交待的话了吗?阿行,你不能走错路,你以后的前途……」
季行舟侧过头,「我不要前途,我只要顾含章,他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楼凝噎了半刻,声音终是变得无力,「阿行,你有没有想过,你走错一步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季行舟不再回答,摇下车窗,不耐地看着眼前没完没了的植被,「开快点!」
……
沈墨昼从地上爬起来,不仅没有害怕,眼里隐隐有恶劣的兴奋,他一把抱起顾含章直接走到三楼的室外阳台,秦明被他疯狂的行为吓住了,外面到处都是狙击手,他这样暴露不是找死吗?
沈墨昼将顾含章放在阳台的围栏上,指着不远处的海滩,「我跟你打赌,季行舟一定下了命令,不能当着你的面杀我,你信不信?」
过了一会,果然没有任何事发生,沈墨昼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顾含章侧头看了看远处无垠的天空,星河垂幕,暗夜无边。
她眼里的星光慢慢暗沉了下去,转头看向沈墨昼,轻声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一生中有两个人是不可碰的禁忌,一个是你母亲,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那是你初次尝到失去的痛苦,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脆弱不堪。你听信了大人的话,执着地认为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星星,后来你央求沈严给你买了一台天文镜,很长一段时间你都睡在沈园馆的露台,你用那台望远镜一直在天上找你的母亲,直到有天,你看到了彼岸花星云,你才跟你母亲做了别。你手机密码就是彼岸花星云的编号,为了纪念你的母亲。」
沈墨昼愣了愣,有些震惊地看着她,这些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的梦里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顾含章看着他,眼里露出淡淡笑容,「沈墨昼那些不是梦境,是轮迴。我回来的时候有和你的所有记忆,但是我噁心你,厌恶你,所以不顾一切地远离你。」
「你凭什么跟我的阿行比?凭什么因为自己心思丑恶就想拉他下高台?你休想染黑他,我不许!」
沈墨昼眼里的情绪渐渐失控,心像被刀割了一般的痛。
顾含章眼里终于有了得偿所愿的畅快,「很难受是不是,但是你活该呀,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永远在深渊里一辈子得不到救赎,你不配得到原谅,你就应该待在地狱里向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忏悔。」
沈墨昼怔怔地看着她。
顾含章张开怀抱,笑着看着他。一如十七岁时,她张扬着一张明艷笑容,在花架前向杨璐张开怀抱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被蛊惑了,失了魂一样想要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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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昼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顾含章第一次主动抱他。
顾含章将唇靠近他的耳畔,「你曾说过,我是你另外一个不能碰的禁忌,那我就试试。沈墨昼,你记住,你杀过我两次,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顾含章闭眼,一把将他推开,后仰跳下了阳台。
若前路无光,你会怎么做?
回来的时候,我便答应过你,若破晓无光,我便成光,如果所有黑暗的源头是我,那我就再死一次。
「不要!不要!!!」
沈墨昼扑上前,想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季行舟刚下车,听见一声悽厉的哀嚎声,他似有感应眼眸颤了颤,刚想回头却被陆行死死按住了肩膀。
「砰!」一声巨响落地。
季行舟呆愣地转过身,回过神后疯了一般沖了上去。他无措地站了一会,慢慢跪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着,那只帝王绿已经碎成了四瓣融在血水里。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的,你会等我,你骗我…你骗我,顾含章,你骗我…」
……
第234章 是你赢了
沧海舞者小印章高空坠楼,重伤昏迷的消息一夜之间在各大平台不胫而走。
粉丝们先是质疑消息的真实性,毕竟一天前,小印章还在群里发布了新作品的花絮,大家都很期待她的《花》能再一次席捲整个舞坛,缔造新的神话。
没多久,简舒以经纪人的身份发布了一条消息,证实小印章现在正在京都协和医院接受抢救。
自此,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来自小印章一千万粉丝的震怒,全国各地的印章粉一夜之间团结起来,联名上书京都公安,要求将坠楼信息公开,接受千万粉丝监督。
公安迫于沈家压力,一直消极回应粉丝,致使网友大怒,许多印章粉自发组织调查小组,在网上公布线索,引百万人发声质疑。与此同时,几万人不约而同从全国各地涌入京都,在京都协和医院楼下为小印章点亮祈福灯牌,祈祷她平安归来。
就在粉丝们各自行动时,调查小组也有了新的进展,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向他们提供了线索,小印章跳楼的地点就在潮涯庄园。
无所不能的粉丝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潮涯庄园,但此时整个建筑已经围上了禁止进内的警戒线。调查小组只好将现场情况拍照取证,直接放在网上公示,不久后,立马有人指出这栋房产是京都某姓高权私产。
自此,关于潮涯庄园的舆论受到了疯狂打压,调查小组的信息几乎是一经发布就被平台自动删除。背后之人竟然能只手遮天掩盖舆论导向,这个认知让调查小组的每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了,小印章坠楼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而此时,距离顾含章坠楼已经过去了一天,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她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了普通vip病房。
夏温温只是受了轻伤,在陆行的陪同下做完检查就一直守在病房外。
裴新雪和乔清冉被救出来时,都处于昏迷状态,杨子涛因为错接了裴新雪的电话,心中有愧,在确定季行舟那边已经不需要他的前提,一直守着裴新雪。
……
就在网上调查小组进度一直停滞不前,信息被删时,另一条社会性重磅新闻引爆了全网。
一名产后抑郁的年轻妈妈在跟婆婆争吵了几句之后,竟然纵身一跃从十二楼跳了下去,原本这只是一个地方性的社会伦理新闻,但随着这位抑郁妈妈的遗书自白曝光,一件被深埋了多年的校园霸凌案件慢慢浮出水面。
这位妈妈的自白中的第一句话是,我忏悔,我曾是霸凌过同学的恶魔,我不值得被原谅,所以我也被霸凌了。
根据这位妈妈自述,她读书时,曾经被迫欺负过一个女生,她们凌辱她践踏她,最后逼得她当场自戕,后来她也遭到了报应,被当时学校很有权势的男生拍下不雅视频。自此,她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精神脆弱神经敏感,每日浑浑噩噩。后来她在药物的治疗下,情况慢慢有了好转。
她没有考上大学,所以结婚很早,家里总有鸡毛蒜皮的事让她不胜其烦,生完孩子之后,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那个黑暗时期带来阴影趁机又占据了她的心,她变得暴躁易怒,大喜大悲。
一天前,她看新闻,那个曾经被她霸凌的女生跳楼了。她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静默了许久,自从校园一别,她就一直关注着她,看她如何闪闪发光。那个女生仿佛是她另一面镜子,是一直鼓励她砥砺前行的星光,因为有她,她始终相信,只要勇敢,她也能如她那般披荆斩棘,拥光向阳。
但,星光一灭,万埃同尘,她的星星灭了,她也支撑不住了。
她说,一直没能走出来真的很抱歉,如果有天我走了,我的星星又亮了,请看到这封信的人帮我转达,我每日都在忏悔,为我曾经的犯下的恶,我每日都在祈祷,祈祷你的宽恕。
随着自白书的公之于众,敏锐的网友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妈妈口中说的星星有可能就是小印章,于是无所不能的网友从自白书中的学校开始调查,最后根据所有的信息点,把学校锁定到了s市的光德。
光德的领导层也慌了,立马上网澄清闢谣,但打脸的速度比他们闢谣的速度来得更快,网上立马有人证实,留下遗言的年轻妈妈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然后还晒出了自己的高中学生证和班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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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自在人心,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那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光德孩子们,一字一句把自己知道的隐情编辑成文字公之于众,有人为当年的参与忏悔,也有人为当年的漠视道歉,虽是只言片语,虽是冰山一角,但敏锐的网友已经足够将这些证据抽丝剥茧,还原全貌。
印章粉中,有人将所有的信息收集整合,洋洋洒洒三千字,完整诉述了她十六岁时遭遇的荒诞人间。
虽然已经没有了视频证据,但网上千万人的留言都是证据。
就在大家为此事愤懑不平时,有网友再次上传了小印章一战成神的《逢春》。
「都说一万个人听逢春就有一万个逢春,你们带着她的故事再看逢春,就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创下这样的奇蹟,她的故事就是《逢春》,万籁严冬,春来雪融,《逢春》就是她,她就是《逢春》。」
随着小印章的故事线被展开,光德常年来藏污纳垢的罪恶行径终于被揭露,当年所有知情高层全部停职接受调查。
正义的网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者,检举了光德高层后又开始向自白书中说的『有权势的男生』下手,沈墨昼在光德的名声太响,即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所以这次的调查显得异常顺利。
于是,「有权势的男生」是s市高权公子,京都沈姓高官之后的消息一夜之间遍布网络。这个消息一出,小印章坠楼的突破点就出来了,调查小组原本就查出潮涯庄园是沈家私宅,现在所有疑点不谋而合,脑洞出奇的网友立马脑部了一场她逃他追,他追她插翅难飞,最后得不到就毁掉的经典剧情。
坐不住的网友纷纷艾特华夏新闻网、华夏司法总局、华夏检察局、华夏立法机关等等,总之所有他们能想到的有权威的司法机构纷纷艾特了个遍。
……
网上沸沸扬扬了三天,协和vip市病房依然是悄静无声。
这里现在守满了季家人,除了专门的医生和护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顾含章躺在病床上,一副睡着的模样,季行舟眼睛布满了血丝,静静守在她身边。
莫玖推门而入时,盯着季行舟的背影看了一会,放轻了脚步走近病床,「阿行……」莫玖看了病床上的顾含章一眼,刻意放轻了声音,「沈墨昼认罪了。」
季行舟眼睑轻颤了一瞬,又慢慢垂下眼。
莫玖继续道,「他拒绝了沈家提供的一切帮助,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嗯。」
莫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带上门走出了病床。
季行舟轻轻执起病床上苍白的手,放在脸颊,轻声说道,「你听到了?我们都输了,是你赢了,你快醒来吧…」
……
第235章 我从未输过,除了你
「沈老,您请回吧,他还是不愿见您。」
沈严一夜之间,突然变得行将就木,他慢缓地站起身,秦明默默上前搀扶着他,刚走到门口,沈严回身看着一脸警惕的马志扬,「所有事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还请马局好好照看我家阿昼。」
马志扬嘴角抽了抽,笑容谦和,「沈老放心。」
沈严略有深意地盯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由着秦明搀扶着走出了房间。
马志扬见沈严走远,脸色堆砌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这算怎么回事啊?沈家三天两头过来警告他要优待他那认罪伏法的金孙,季家隔三岔五就差人来问沈家的金孙死没死,两家权势都这么大,哪是他敢得罪的?
马志扬双手靠背,踱步走出房间,朝着一个小民警招了招,「沈家的小少爷今天怎么样了?」
小民警皱着眉,「看着倒挺正常,就是不爱说话,刚刚他说要去天台放放风,小欧已经带他上去了。」
马志扬跟着皱眉,「什么玩意?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放风,他真当自己是拘留所几日游?」
小民警,「啊?那,我马上让小欧把他带回来?」
「回来!」马志扬摆摆手,「随他去吧。」
马志扬摸了摸日渐稀少的头顶,现在整个拘留所都知道沈墨昼是沈家嫡孙,也没有人敢为难他,马志扬安慰自己,再忍忍,到时候审查起诉了,就可以把这烫手山芋送走了。
……
拘留所的天台有六层半的楼高,沈墨昼双手戴着手铐,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吹风。
小民警看着沈墨昼俊秀的面容一时有些被迷惑,就他这样的还需要把人囚禁?这样不应该是女人排队倒贴吗?这世道是怎么了?
沈墨昼微扬着下巴,他现下除了眼前这一片蔚蓝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你记住,你杀过我两次,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他轻挑着凤眸,狭长的眼睑隐约含着一丝水汽。
真狠啊。
我对别人狠,你只对我狠。
那晚,顾含章纵身一跃,他想抓住她,却扑了空。
他亲眼看见她从高空坠下,落地那一瞬间,浓艷的鲜血自她身下慢慢晕开。
那一瞬间,他目眦尽裂,眼里的血丝几乎把茶色的瞳孔都染红了,也是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的画面突然一跳,他看到了一缸鲜血和一只无力垂落的手。
沈墨昼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哀嚎,原本记忆里那些凌乱固定的画面竟然自己在一帧一帧地修復,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他的记忆要回来了,他跪在地上,透过镂空的栏杆雕花,看见季行舟将她抱在怀里,他痛苦地朝她伸了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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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
记忆如潮汐奔涌,千里踏浪而来。
沈墨昼闭上眼,终是绷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不是这样的!杨璐是他失手推下去的,他不是故意的,如果当时放她走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虽然逼迫了她,但是他给了她所有的一切,但凡他能给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也摘给她。打断卢泽的腿,是因为他想带走她,但事后他也求她也哄她,杀了杨璐是因为他的前途不能有污点,他只有走得更高才有跟沈家谈判的筹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一辈都不明不白地跟着他。
他知道她不喜欢京都那些人,所以他把潮涯庄园都给了她,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带她看彼岸星云,跟她说小时候的故事,不过是想她可怜自己,不爱他就可怜他,只要不要离开他。
可是,她还是用最决绝的方式放弃了他。
理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一生两世,他杀她两次,沈墨昼抱着头,崩溃到全身无力。
……
小欧见眼前的年轻男人嘴角突然在笑,他好奇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但除了城市街景什么都没有。
「咳咳…」小民警假意轻咳了一声,「那个,沈墨昼,放风的时间到了,我们必须回去了。」
沈墨昼眼睑动了动,温润的茶眸毕现一丝星芒,他扬起头,任微风抚脸。良久之后,他缓缓闭眼,带着手铐的双手一撑,跳上围栏,纵身一跃,从天台跳了下去。
「顾含章,我从来没有输过,除了你。」
……
「砰!」
沈严刚走出拘留所大门,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他惊愕地回头,似有感应一般,身体开始颤抖。
「秦明,你听见刚刚那个声音没?」
没等秦明回话,马志扬已经惊慌失措地从所里追了出来,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沈严怔怔地往后退了几步,秦明赶紧扶着他,「沈老。」
马志扬颤抖地指着拘留所的一个方向,「沈老,沈少爷他…他跳楼了。」
沈严突然不知哪里生来的一股力,一把揪住比他还高半个头的马志明,「在哪?阿昼在哪?」
马志扬被他眼里的戾气震住了,呆呆地指着所里左边的一栋楼。
沈严转身,疾步向马志扬指的方向跑去,刚走出拐角,就看见水泥平地上围满了一群人,沈严再顾不上往日的官威,一把将人群撞开。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
所里的人都知道老人的不凡,议论的声音小了很多,立马让出一条路来。
沈严亲眼看见沈墨昼倒在血泊里,精明浑浊的眼顿时一片灰白,他怔怔走上前……
「爷爷,我答应你,如果我赢了,我一定让沈家荣光百年:但如果我死了,不用留碑也不用有名,了无牵挂我才能解脱。」
沈严跪倒在地,含泪摸着沈墨昼的脸,「爷爷不要沈家荣光百年,爷爷只要你平安,阿昼……阿昼……」
秦明拨打了沈家的电话,把情况说明之后,立马上前同老爷子一起跪着,轻声安慰道,「沈老,节哀。」
这话像是触到沈严的逆鳞,他怒不可遏一把推开秦明,「什么节哀,你这是在咒我的阿昼!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是你们逼死他的,是你们逼死阿昼的!」
此时的沈严已经没有了官海沉浮的气度,只是一个失孤的老人,他眼神有些涣散,回头看向已经没了生机的沈墨昼,「阿昼,不怕,爷爷带你回家。」
「你忘记了?你小时候躲在天台,没有人能找到你,只有爷爷可以。你不要再伤心了,妈妈走了还有爷爷,爷爷以后就是你的依仗,不管我的阿昼想要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爷爷也摘给你,」
……
第236章 心结
「这种人就不应该轻易让他死,在律法严明的今天竟然还有这种魔鬼存在,简直令人髮指!但凡这样的人多几个,整个社会都会动盪。」
「同意楼上的,小印章到现在都还没醒,他却可以解脱了,这是对受害人的二次伤害。」
「我很好奇,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质疑,为什么沈墨昼在刑拘期间还可以去天台?是谁带他去的?这个疑点是不是也应该查一下啊?」
……
裴新雪拿着手机,把最新的进展看完之后,又看着窗边的绿荫开始发呆。从出事到今天,她从最开始的恐慌绝望到如今心平气和也不过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她的伤在额头,失血过多,经过紧急输血很快就脱离了危险,伤情稳定之后,她闲暇就会看手机,这次的绑架坠楼案引起了整个社会的空前关注,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她偶尔也会去热搜看看最新的进度。
距离现在沈墨昼自杀身亡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万千网友们仍不解气,时至今日依旧还有不少人在网上声讨谩骂。
裴新雪初闻这个消息,只觉畅快淋漓,杨子涛走了之后,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第二天来给她换药的护士姐姐见她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以为她对过去的经歷耿耿于怀,贴心安慰她,「人一定要向前看,可不能像隔壁房的那个傻姑娘一样,看不开人就没了。」
裴新雪第一反应是夏温温出事了,但又突然想起来,夏温温是轻伤,没有住院。
后来隔壁房进进出出一大堆人,弄出了好大的阵仗,她隐约还听见有人在议论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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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啊!腹部划开那么大一道口子,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听说是昨晚自己拔了唿吸机,人就这样没了。」
裴新雪怔怔地看向窗外,那一刻,她似有了一点感触,原来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生命都一样脆弱不堪。
……
杨子涛拎着洗好的水果,轻声推门而入,见裴新雪没有休息,笑着指着果篮里的水果,「桃子和苹果,吃哪个?」
裴新雪慢慢恍神,着看向杨子涛,「都可以。」
杨子涛走近床边,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今天精神有没有好一点?」
裴新雪点了点头,「医生说,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杨子涛一边削水果,一边回话,「回去之后要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新雪盯着他手里的苹果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问道,「顾含章还是没有醒吗?」
杨子涛手上动作一顿,点了点头,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削皮,过了一会,他手里出现了一个白胖的苹果肉,「诺。」
「谢谢。」裴新雪接过苹果,垂眼咬了一口。
杨子涛看了她一眼,收好水果刀拿湿纸巾开始擦手。
这半个月,杨子涛几乎天天都会过来陪她,除了问候她一些日常需求之外,他们几乎不沟通别的。
裴新雪一口一口吃着苹果,她知道,等这个苹果吃完,杨子涛就会走,顺便还会帮她把苹果核一起带走。眼看还有最后一口,裴新雪咀嚼完嘴里的果肉,慢吞吞地说道,「明天之后,你不用过来了,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不过,明天之后,我们都不要再联繫了。」
杨子涛愣了愣,不解地看向裴新雪,「为什么?」
裴新雪眼里闪着柔和的光,「因为我不能莫名其妙承受你的愧疚,也不想任何人可怜我。」
杨子涛皱了皱眉,他确实因为当初故意不接裴新雪的电话对她有些愧疚,但他并没有可怜她。
裴新雪,「不,你在可怜我,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杨子涛,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怪过顾含章,我当时的确很怕,很希望她能救我,但现在想来,她那个时候也很怕吧,我们都是受害者,难道还要去比谁受的伤害多谁受得伤害少吗?」
杨子涛沉默,他从来不在裴新雪面前提顾含章,就是怕她情绪会崩溃,怕她会把自己的不幸迁怒到顾含章身上去。
裴新雪摸了摸额头的伤,眼里还掩着挥散不去的伤痛,「我们都是女生,女生之间相处的方式不仅仅只有争奇斗艳,如果在这样的境地,我们都不能相互理解,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杨子涛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略带愧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是我狭隘了,我向你道歉。」
裴新雪垂眼,眼角难得带了点笑容,她摇了摇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给我道歉,而是想要感谢你。」
杨子涛眉头又拧了起来,「感谢我?那为什么又说以后不要再联繫?」
裴新雪娓娓道来,「我记得不久前,在宿舍楼下,你说,你现在帮我,帮的也不全部是我。后来我琢磨了很久,我猜想你之前一定遇见过一个女孩儿,机缘巧合之下因为一些原因,她成为了你的遗憾,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那么尽心帮我。」
杨子涛眼里藏不住事,裴新雪话音刚落,他神情隐约有些落寞。
裴新雪侧身,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桃子递给他,「杨子涛,你没有错,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逆境,如果光想着靠别人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你只是漏接了我一个电话,但作恶者不是你,没能联繫上你是我运气不够,与你无关。这一次的事让我想明白了,与其站在原地等着别人施救,不如努力让自己强大。」
杨子涛接过桃子,固执地问道,「那为什么要说不联繫?」
裴新雪淡淡一笑,「因为你太善良了,再联繫会给你添麻烦的。」
杨子涛盯着手里的桃子看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站起身,看了裴新雪一眼,静静走出了病房。
裴新雪盯着他的背影,笑着笑着,泪水顷刻而下。
那个时候,她被几个男人追赶在小巷里,情急之下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她从未奢望过他会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尽管这样,还是按下了他的号码……
……
第237章 后续
「爸…」卢泽开门进屋,手里拿着从外面打包的盒饭。
卢良才的思绪被打乱了,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小苏,吃饭了。」等了一会,也不见屋里的人回应,卢良才又开始絮叨,「小苏啊,咱们得快些吃完,章章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
过了很久,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卢良才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小苏,你开开门,或者回应我一声?」
卢泽在原本一直沉默地在拆外卖的打包盒,听到卢良才卑微的请求,手指一顿,转身向莫婉苏的房门走去。卢良才已经几夜没有合眼了,他嘆了口气,无奈地对卢泽说道,「原本都已经大好了,现在怎么办?章章不醒,小苏又…」
卢泽神情刚毅,抬手敲了敲房门,清声道,「莫姨,您要软弱到什么时候?人生遭逢变故已经是不幸了,但您是一个母亲,您承受不了就让您的孩子承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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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良才脸色大变,一巴掌甩向卢泽,「混帐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卢良才性格温和,从卢泽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打过他,可见是气极了。
卢泽脸上挨了一巴掌,神色依旧刚毅,「章章越坚强,您就更应该反思,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她还在努力,您呢?难道就只会躲起来?过去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您现在要做的是弥补,而不是忏悔。」
卢良才气得眼眶发红,推搡着卢泽,「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卢泽淡淡看了卢良才一眼,「爸!不破不立,如果什么事都能找藉口说是因为病了,那章章就太可怜了,她连『病』的权力都没有,这个世界总有风雨,莫姨不承受是因为有人替她承受了。」
……
清晨的熹光已经把窗台照亮了,窗外初夏的明媚隐约可见。
莫婉苏坐在床头,她一夜未睡,手里抱着那张顾沧还在时,他们一家三口拍的全家福。照片里,被他们抱在中间的小女孩笑得无忧无虑,眸光清澄,一派天真。
她确实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孩子眼里的光什么时候消失的,她竟然都没有发现。章章经歷的那些黑暗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更让她崩溃绝望的是,是她亲手把她推进的火坑。
她明明向她求助过,她明明那么强烈的表达过不愿意回到光德,是她!是她无知愚昧,用所谓的爱挟持她逼她屈服。那个时候,她去光德办退学,明明也觉得那个老师有问题,但一念之差就没有深究。
她原本以为她离家出走是因为对舞蹈的执着,原本以为她选择法大是故意任性对她不满,原来最可笑的人竟然是她,她的女儿一直在迁就她,只是她不明白而已。
这个世界总有风雨,你不承受就一定有人替你受过。顾沧在的时候,这个世界的风雨都绕过了她,所以她无忧无虑。
她终是没能将顾沧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呵护长大,让风雨打湿了她。
莫婉苏站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她听见卢良才在呵斥卢泽,没再犹豫,立刻把门打开了。
卢良才愣了愣,回头看着她。
莫婉苏眼神清明,「走吧,去医院。」
卢良才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先闭眼休息一下吧?」
莫婉苏摇头,「我已经休息的够久了,我的女儿在等我,这次,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
京都协和。
主治医生带着一群人,看完检查结果之后,自己也蒙了,「奇怪啊,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为什么还不醒?」
身边的实习医生和护士都不敢搭话。
主治医生偷偷瞥了一眼病床前冷若冰霜的男人,清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护士长,「这是第几天了?」
护士长一脸愁容,「都半个月了。」
主治医生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不该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病床上的病人有多重要,院长已经不止一次耳提面命过,原本人已经抢救回来,他们整个科室刚喘上一口气立马就有人来通知,病床上的人竟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这种昏迷没有任何数据支持,这已经不是医学可以清楚的了。
主治医生抓了抓头,谨慎地交代道,「我们已经致电全国优秀的专家来京会诊,最迟应该明晚就到,这段时间还请家属继续密切留意,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繫我们。」
季行舟淡淡嗯了一声,主治医生也不敢对他的态度有任何不满,领着一众人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待乌泱泱的人撤离之后,季行舟慢慢起身,从卫生间打来温水,拧干毛巾,细緻地替她擦脸,她的气色很好,就像睡着了一样,季行舟盯着这张睡颜看了许久,又执起她的手,开始擦拭掌心。
从顾含章昏迷,他就不许任何人碰她,所有贴身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
这期间,由顾含章原创的《花》,终于向世人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这支舞没有任何gg经费,但一经发布,立马在网上炸开了锅。
先不说这支舞的立意,就是单看曲风的婉转多变,和编舞的态度,它就已经是一部不输《逢春》的开山之作。
顾含章十九岁之后,一心扑在学业上,在古典舞上一直没有新作传出,网上许多酸柠檬便开始暗暗嘲讽她江淹梦笔,才华不復,而这支异军突起的《花》无疑是给了网上质疑她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作品里的十二花神千娇百媚,各有风姿,因为顾含章的事,大家这支舞的立意又有了更高的感悟,保护花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盛开,但,世间花朵各有花期,迎风招展哪能不迎风雨?
舞者们用她们柔软纤细的身体诠释了什么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其中,犹以周艺琼扮演的牡丹颜色最甚,即使在季蔓几位老艺术家面前依旧不遑多让,她的焦骨牡丹艷极清极,有铮铮铁骨之态,如慾火之凤,引人神往。
x国一直等着顾含章给她庆生的某女王,对《花》亦是赞不绝口,当晚就在自己的社交平台转发了这只舞,并不吝赞美,在女王光环的加持下,《花》在外媒一夜蹿红,更是被世界知名女性书刊誉为本世纪自由女性最有力的艺术吶喊。
万千感同身受的女生们自发转载,为它发声,也为自己发声,短短一天之内,一曲不算大众的古典舞竟然席捲了各大音乐榜单,光视频下载量当晚破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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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现象级的爆火,也只有当年一曲成神的《逢春》能与之抗衡。
不出意料,里面扮演花神的十二位舞者身价水涨船高,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特别是由周艺琼扮演的牡丹,受到了无数网友的追捧和喜爱,网友们还戏称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儿是一眼沧海的「花凰」,周艺琼之后,无人再敢跳牡丹。
……
季行舟起身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轻声道,「所有的事都在慢慢转好,除了我…」
第238章 人生若初见
「你还不走吗,再不走他们该着急了。」
顾含章看着眼前穿着光德校服的自己,十六岁的模样,青春明媚,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我再陪陪你。」
穿着校服的顾含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马上也要走了。」
顾含章眼睑微弯,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告别。」
十六岁的顾含章笑着沖她摆了摆手,「我的旅程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拜託你了,请你好好接管『她』的人生,不论顺境还是逆境都积极努力的生活,我会在过去为你们加油。」
顾含章垂眼,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我会的。」
她笑了笑,紧紧回抱着她,「谢谢你,让我看见了破晓的光。」百褶裙轻轻摇摆,那张年轻的面孔终是化作一束星芒,消散于尘埃之中。
顾含章轻轻伸出手,捧住一缕星光放在掌心。
不!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的倔强和不妥协,是你孤注一掷的决绝,才有了『顾含章』的重生,你才是『顾含章』破晓前的那一束光。
荒诞的人间没能留住你,我很抱歉。
愿你在过去,永远坚强。
……
初夏午后的阳光带着彩虹的光圈映在绿油油的叶片上,透着生机勃勃的张力。
顾含章眨了眨眼,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一束刺眼的光让她顿感不适,她只能又轻轻闭上了眼。
「阿行,这儿已经有了一个鞦韆架了,为什么还要再搭一个?」杨子涛的声音隔着很远传了过来。
「那是我给大女儿的,这个给小女儿。」
他的声音怎么硬邦邦地?不如在她耳边呢喃那般好听。
顾含章正想着,突然,错愕地撩开眼睑,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大脑开始后知后觉飞速运转,什么情况?她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季行舟连女儿都有了,他…他跟谁生的?!
顾含章仰着面,用手虚掩着强烈的光线,她好奇地动了动眼珠,慢悠悠打量着眼前的环境,榫卯结构的斜屋顶,典型的明制建筑,这里是季家祖宅。
她吃力地坐起身,又环顾了屋内一圈,这不是她们之前住的西厢院。
「哈哈哈,去五岳祈福的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谁让你那么多寺庙你不求,偏偏撞见个求子庙,人家道长见你香油钱给的多可不得好好给你祈祈福,道长可都说了,你以后一定一举得男,胎胎带棒,要是不灵以后还能去找他。哈哈哈哈哈……」
听这声音,像是院子里传来的。
顾含章刚醒,身上的肌肉还有些不听话,她僵硬地掀开薄毯,双腿迟缓地落地。阁楼里的窗都是木窗扉,一排排竖列展开,她慢慢站起身,等身形稳住之后,一步一步向窗下走去。
杨子涛得意地沖正在廊下乘凉的老爷子挑了挑眉,「老爷子,您说实话,您是想要小曾孙孙还是小曾孙女?」
老爷子虎目一瞪,「我就不能全要吗?小孙孙和小孙女一个都不能少。」
杨子涛对季家老爷子一直有阴影,立马讨好道,「得嘞!这里还有块空地,要不在这给您的小孙孙安个小木马?」
姜夏月连忙摆摆手,拿着图纸走上前,对着那块空地徒手比划,「这里要种花架,到时候章章跳舞跳累了,就可以在花架下喝喝茶,看孩子们玩耍。」
季景琛拿过图纸看了看,指着隔壁的一块空地,「另一个鞦韆架放这?」
姜夏月点点头,「那个刚搭好,要不你先休息休息。」鑑于季景琛最近表现可圈可点,姜夏月对他解除了冷暴力警戒,连这种家庭聚会也不敢驱赶他了。
季景琛子承父业,常年在部队歷练,做这点体力活完全不在话下,杨子涛一个人抱不动的原木桩,他徒手就能扛在肩上。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个鞦韆架很快就搭好了。
这事原本不用他亲自出手,但季景琛想到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小孙女的,为了慎重起见,怎么也不愿意假手他人。
搭好鞦韆架后,他又谨慎地测试了摇摆的稳定性,等到终于挑不出一丝毛病,才一本正经拍了拍手,「好了,这回肯定摔不着我的小囡囡了。」
话落,他恍了恍,明显是被自己这无厘头的行为吓住了,目光一闪,恰巧与季行舟探究地眼神对撞上,俩父子略显尴尬地怔住了,立马又各自嫌弃地撇开头。
顾含章靠在窗台,一手托着下巴,静静看着窗下这一幕,眼里渐渐亮起温柔的星光,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幸福了,一觉醒来,噩梦消散,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是眼前人。
顾含章嘴角一弯,伸出手,如梦境里一般,握住一缕熹光。阳光下,她歪着头,含情眼里冰雪初融,春情含梢,「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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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眼神一颤,勐然抬头。
二楼的阁楼上,她趴在窗下,眼含星光温柔明媚。彼时阳光正好,像极了十七岁那年的初见,她趴在青灰色的墙头,含情眼自带风情而不自知……
……
(正文完)
第239章 番外、顾含章与季行舟
s市。
天色将亮,云如笼纱,光破天晓。
老黄历说,今是良辰吉日,诸事皆宜,宜嫁宜娶。
卧房里,化妆师刚为新娘点上唇色,夏温温就惊唿了一声。莫婉苏端着煮好的银耳莲子羹笑着走了进来,「温温,饿了吧?快去……」
剩下的话,莫婉苏在看见顾含章的瞬间,顿住了。
夏温温感嘆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所谓的美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莫婉苏笑出了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你卢叔炖了很多,你们都去吃点吧。哦,这位美女也一起去吧,天还没亮你就赶过来了,一定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吧?」
夏温温看了顾含章一眼,朝化妆师招了招手,两人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莫婉苏将手里温热的羹汤放在顾含章手里,轻声道,「先垫垫肚子,我给你梳头。」
顾含章捧着羹汤,点了点头。
莫婉苏拿过梳子,顺着化妆师做好的造型,轻轻梳理云鬓。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轻声道,「你很小的时候,我和顾沧就幻想过你出嫁的这天,我倒是还好,但顾沧就不行,他有时候一个人想着想着就会抹眼泪,总说一想到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就气得心肝疼。」
顾含章垂下眼,嘴角有淡淡地笑意。
莫婉苏瞥见她嘴角的笑容,眼角的细纹也跟着舒展开来。她侧身将梳子放好,轻轻将顾含章拥入怀里,从顾沧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这么温柔的抱过她。
莫婉苏眼尾弯弯下垂,「就算嫁人了,你也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以后的风雨妈妈陪你一起。」
顾含章轻轻一颤,抬头看着她,一夜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之前顾沧还在时的模样,温柔细緻,岁月静好。
「章章啊,咱们一家人一起拍张照吧?」这时,穿着中山装的卢良才拉着卢泽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卢泽一身笔挺的西装,被卢良才强行拉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卢良才从早上起来就一直乐呵呵的,他身上的行头都是季行舟孝敬的,为了顾含章的婚礼,他还特意去理髮店把两鬓的白髮染黑了,现在看想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顾含章看了看梳妆镜前摆着与顾沧合影的全家福,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憨实略带希冀的卢良才,笑着应口,「好。」
夏温温在餐厅就听见了动静,一口把莲子羹干完,擦了擦嘴,拿着手机沖回卧室,「我来!我来给你们拍照。」
卢良才笑呵呵地整理着衣襟,慢慢走到莫婉苏身后,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温温,把我拍的精神点。」
卢泽笑着看了顾含章一眼,慢慢走到她身后,五指併拢,贴着西服裤侧面。
夏温温像模像样地举着手机,「我说一二三,大家就一起说茄子。」
「一!二!三!」
「茄子。」
夏温温刚按下快门,卢良才勾着脖子,心急地问道,「温温,拍好了吗?」
夏温温拿着手机朝卢良才晃了晃,「拍好了,卢叔你看,我把你拍的多帅?」
卢良才迫不及待地拿过夏温温的手机,当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笑脸时,鼻子一酸,一把捂住眼睛,他盼了这张合影盼了七年,今日终于如愿了。
莫婉苏起身拉了拉他的胳膊,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孩子们都在呢,你这不是闹笑话吗?」
卢良才想想也是,抬起头眨了眨眼,回头沖顾含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机还给夏温温的时候还不忘嘱咐道,「温温,回头记得发给我。」
「快快快!接亲的队伍来了。」
化妆师也知道,姑娘家出嫁之前家里总有交待,吃了早餐就一直在客厅窗下盯着,等迎亲的长龙刚进小区,她立马飞快奔向房间通风报信。
一时之间,大家原本颇有感触的气氛顿时散开,大家立马严阵以待,夏温温赶紧拿过红盖头给顾含章盖上,慌慌张张地催促着卢泽出去守门。卢泽看了顾含章一眼,小声说了句,「章章,祝你幸福。」便由着夏温温把他推了出去。
……
小区楼下,由军舰红旗开道,六十六辆黑色小红旗从头辆到尾巴一共排开三百来米,这样大的接亲阵仗别说s市了,就是这个华夏也找不出第二家。
顾含章出嫁的房产在卢良才名下的,倒不是说莫婉苏没房,这么多年她们也有一些积蓄,顾含章赚的钱她也都替她存着,原本莫婉苏想在s市给顾含章置办一处房产,等新房装修好了,从新居出嫁。
但装修到入住怎么也得小半年,季行舟说什么也不愿意等,顾含章也愿意从卢良才这齣嫁,莫婉苏这才打消了主意。
卢良才现住的地方在s市属于老城区,小区规模就五栋楼梯房,邻里邻居和睦,常常来往。迎亲前一天,卢良才还特意带了喜糖去各家各户串门说明情况,就是怕季家声势太大,惊扰了邻居,结果没曾想,迎亲的车头刚进小区,车辆中断就堵在人行道上进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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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下车,抬头看了看贴着大红喜字的落地窗,眼睑的微挑,眼尾的褶痕弯出了弦月状。他一身暗红的汉服马褂,下摆绣着凤求凰的金线图,俨然的一副矜贵公子的风流模样。
周遭的邻居早被这迎亲的阵仗吓蒙了,一看车上下来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无不羡慕。这老卢家真是摊上大运了,白捡了个姑娘不说,还拐带了一个这么有能耐的姑爷。
季行舟看了看身后的车,朝离他最近的莫玖招了招手,「小九,让人带着红包去路边,大喜的日子,别给人家添麻烦。」
莫玖见他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眼角抽抽地拍了拍常书锦,「走吧,这傢伙想昭告天下就直说,弄得自己好像多善解人意似的。」
常书锦笑着往前走,「走吧,他这样不挺好,难道你还想看见到处求神拜佛的神棍阿行?」
莫玖想了想,「怪不得都说爱情使人盲目,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像,一生坚定唯物主义的阿行,会对着连名字都说不出的神明,跪拜祷告。」
杨子涛从后一辆车刚下来,就听见莫玖的后半句,表情欠扁地调侃道,「他要是能叫得上名号,哪至于跪了半天才发现是求子庙。」
三人默契对视一眼,捧腹大笑起来。
当初顾含章昏迷不醒,就连全国各地赶来的专家也束手无策,最后,院方给不出治疗意见,季行舟当晚就把她带回了季宅悉心照顾。
自那之后,季行舟就迷上了敬神,不管是五台山,还是南华寺,华夏境内但凡有说灵验的,他包机立马飞过去,拜完就回来。那一段时间,他对敬神的态度近乎疯魔,没有人劝得了他,也就是那时季行舟闹出了他人生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黑点乌龙。
他偶然听人说起普陀山观音很灵,当日就去了观音古洞,在那跪了小半天,又是添香油又是捐款,动静闹得不小,普陀山的解签僧人主动过来搭话,观看了季行舟的面相之后,大肆赞颂了一番,并告诉他他命中多子多孙,无需烦恼。
季行舟弄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去了求子庙,一脸虔诚的去,满眼阴翳地回。求不到顾含章醒也就罢了,好歹给他个女儿吧,结果那个神棍说他一生胎胎得子,简直没把他气死。
这事,在顾含章没醒之前,他的髮小们对他遭遇是又可怜又同情,顾含章醒来之后,这事的性质就变了,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喝酒聊天,我有一个朋友系列必聊的经典笑料。
……
第240章 番外、顾含章与季行舟(2)
接亲的程序并不复杂,除了杨璐,顾含章也只夏温温一个挚友,所以她的伴娘团只有夏温温一个。夏温温也自知自己责任重要,大言不惭夸下海口,只要有她夏温温在,季行舟就进不了这道门。
她自诩聪明地出了个主意,把新娘锁在闺房里,让迎亲的几十号人在屋里找一片还没小拇指大的钥匙片,想要线索就得给红包。
要不说夏温温还是太天真了,拿捏季行舟只需要一个顾含章,但拿捏夏温温,半个陆行就够了。眼看大家开始翻翻捡捡,陆行直接把她拉进隔壁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夏温温一脸羞愧,不停地捶打陆行。
她把钥匙藏在身上,就缝在蛋糕裙的百褶里,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不仅没把门守住,还让陆行欺负了个遍。
整个战斗过程三分钟就结束了。
季行舟拿过钥匙,心情愉悦地打开房门,他的新娘头盖红巾,身披霞帔,坐在床头,似乎等了他许久。
他眼里星辰闪烁,慢慢走进房间,单膝跪下,「妮妮,我来娶你了。」他眼睑弯弯,抬手将红盖头撩开,目光刚触及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他唿吸一窒,眉眼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个时候,初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像是为他存在的一样,她的五官眉眼几乎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他这般凉薄,自然不会觉得第一眼动心是情深,当时只道是美色误人。
季行舟前倾着身子,捧着顾含章的脸,贴身吻的了上去。
人会一时意乱情迷,但新鲜感一过,再美的绝色也会跟寻常人一样没有区别,可她是怎么做到的?自那一眼之后,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妮妮…我来接你回家~」
顾含章红着脸,推开他的肩膀,她可没他这么厚脸皮,六台相机对着他们,偏他还吻出一副想要吃了她的模样。
夏温温这时又想起了自己责任重大,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季行舟,找鞋!只有找到婚鞋才能带含含走。」
这些小环节都是娶亲时候的趣味,拿来调剂氛围的,但季行舟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从看见顾含章那刻他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小声地同她说话。杨子涛、陆行、赵小四认命担任打杂工作,开始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妮妮,你早上吃了什么?怎么嘴巴甜甜的?」顾含章不给他亲,他就拿着她的手,挠她的掌心。
顾含章的闺房并不大,乌泱泱地围了六台摄影,已经没有站脚的位置了,一堆亲朋好友只能堵在门外,好奇地打量着季行舟。
顾含章抽出自己的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快去找鞋。」
季行舟眼尾一扬,「好啊~」说罢,左手一抬揽过顾含章的肩膀,右手环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在身上,手掌顺着尾椎一路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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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身子一颤。
「找到了。」
季行舟从大红的秀禾裙摆里摸出一双粉色钻石高跟鞋。
顾含章愕然地看向夏温温,夏温温眼珠一转,摇头晃脑地躲避她的眼神。
顾含章,「……」
是谁说藏在身下绝对万无一失,现在她不仅失了鞋子,还被季行舟趁乱欺负了个遍。
季行舟低笑出声,薄唇擦着她的耳畔,小声轻语,「晚上让你欺负回来。」
顾含章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季行舟吻了吻她的眼睛,蹲下身,将她粉嫩可爱的脚掌放在掌心,温柔细緻的为她穿好婚鞋。
摄影摄像的机位自然不会错过这么温馨的一幕,镜头快门一直卡卡卡。
结婚结婚,结两姓之好,行世俗条理。
季行舟本是随心所欲的性格,最不耐的就是世俗条约,为了娶顾含章,他给卢良才和莫婉苏行的是跪拜礼,敬茶的时候低头垂眉,双手略微高过头顶。
观礼的人除了男方的迎亲队伍,还有不少女方家的亲戚。顾含章一夜成名,当时家里的亲戚就打着各种名号给她推荐对象,顾含章出事时,也有走动寻常的亲戚在背地里小声议论她。眼看毕业才一年,就突然说要结婚,不少人都对她最后选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充满好奇。
这些亲戚多是s市人,s市不算小城,但这样的接亲场面也是头一回听闻,这其中不少人的女儿跟顾含章年纪差不多,见了这阵仗,有羡慕的,自然也有酸的。
原本以为顾沧这小女儿也受不住诱惑,嫁了个年纪大的土豪,但自从亲眼见季行舟从车里出来,那些拈酸的人更是坐不住了,这男方豪横也就罢了,竟然还长的这么贵俊,不过心里不平衡的人总有办法让自己平衡,豪门太太哪是这么好当的?现在颜色好当个宝贝,过几日不新鲜了,只怕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哭。
不少人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热闹,但自从季行舟敬过茶之后,不管是男方接亲的人,还是女方送亲的人立马对这场婚姻有了改观。特别是男方的队伍,京都季家什么门户?季小少爷连季先生都不跪的,如今却跪了新娘子的后爸,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求娶的态度。
卢良才和莫婉苏哪有不懂?两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将两位新人扶起。莫婉苏颤抖地抓着季行舟的手,语重心长,「小季,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拜託你了。」
季行舟眉眼低垂,温良谦逊,「妈,你放心吧。」
……
婚礼的主场在季家祖宅,按流程两位新人要回祖宅拜天地,祭祖宗,顾含章行了新妇礼之后再偕同男女方家眷一起去酒店用席。
从s市到京都就是飞机也需要两个小时,时间紧迫,辞别了父母,季行舟将顾含章背在背上终于把人接回了主婚车。
「咱们先游街一圈,陆行他们会安排妈和卢叔,还有家里那些亲戚,我都安排好了。」
主婚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台摄像跟拍,顾含章对着镜头多少有些腼腆,点了点头,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趴在车窗外看外面的情况。等到婚车掉转头,她这才看见身后还有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红旗在排队。
顾含章怔住了,回头看向季行舟,「不是说让你低调点吗?」
季行舟倾身将她笼在身下,随意地看了看窗外的景,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已经很低调了,爷爷本来说要来一百零八辆的。」
顾含章脸红了红,缩着身子藏在他的阴影下,「你爸不是过几天又要上迁了,这么招摇不怕政审吗?」
季行舟低声轻笑了一声,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现在也是你爸了,待会进门可别叫错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从她醒来之后季景琛再没有为难过她,虽然平时见面也没有什么话,但听闻她出事那晚,他调来麾下三个连的武防,这对刻板严谨的军政领导人来说已经是大忌了,可见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已经把她当成季家人了。
顾含章拉着季行舟的手,「你别说我,你待会也记得改口,别老季先生季先生的叫他。」
季行舟将她搂紧怀里,「嗯~我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
第241章 番外:顾含章与季行舟(3)
季家祖宅红绸铺路,高朋满座。
季老爷子红光满面一身大红马褂,穿的比新郎还喜庆,站在主厅招唿着前来道喜的宾客。
姜夏月同几位贵太太聊的正起劲,圈中太太团谁不知道她把儿子看得多重,从前几次搭线都被她话里话外嫌弃了个遍,原本以为以她这挑剔的性格,这位季家小少爷恐怕三十岁之前是找不到媳妇了,没曾想,季家竟然不声不响就把这事给办了。
「夏月,你跟我们说说,你这儿媳是哪找的?当初京都的姑娘你一个瞧不上,现在可倒好,娶了个外地媳妇,接亲还得大费周折。」
姜夏月打扮的贵气十足,她保养的很好,鹅黄明艷的旗袍完全被她拿捏了,腰间纯手工刺绣的并蒂莲衬得她人比花娇。
「儿大不由娘啊,这是我儿子自己求来的,你们是知道我的,行行就是我的眼睛珠子,他喜欢的我哪有不答应的份?」
姜夏月嘴上这么说着,但谁都看得出她自己对这儿媳妇也是满意的,不仅是她,季家全家都满意的很,季景琛马上就要上迁了,按道理这个节骨眼婚宴应该避让,可季家不仅没避,反是大肆铺张,也不知是不是不愿委屈了这外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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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一年,京都风云变换,没了沈家的牵制,季家锋芒毕露一家独大,京都贵圈也不知多少人看上了季行舟这块香馍馍,季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这些说亲的太太们给踏破了,没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了一个外地女。
「新娘子来咯~~」
玩闹的小孩们追追赶赶,跑进前厅大喊了一声,原本相互交谈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往大门口看去,姜夏月和季蔓笑着赶去门口迎接,季景琛原本坐在老战友堆里,一听见动静也立马站起了身,他好歹有光环在身上,碍于在座都是京都老熟人,还是克制了去门口接人的冲动。
「哎哟,我的宝贝孙孙总算把我的宝贝孙媳妇接回来了。」
季景琛刚克制住,就看见老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由张楼搀扶着,脚底生风已经往门口跑去了。
季景琛,「……」
老头子胡闹!不好好坐在正堂等新人跪拜,怎么自己跑出去迎人了?!
婚礼总策划也是蒙了,昨天不是都对好流程了吗?新妇进门,长辈坐高堂,等新人来拜,怎……怎么都出去迎人了?
季行舟一路背着顾含章,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意气风发。
姜夏月心急地跑上前跟在新人身侧,「章章,路上累不累啊?」
顾含章没想到他们都跑出来了,错愕的同时眼里带着笑意,「不累,累的是阿行,他一路背着我过来的。」
姜夏月看了儿子一眼,摆摆手,「他这使不完的劲有什么累的?」
能进季家祖宅的宾客不是与季家沾亲带故就是非富即贵,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看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的,看来,季家这位孙长媳在季家的地位可不一般。
……
新妇进门,先拜祖宗,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才算完礼。季家家族势大,一套祖制下来顾含章已经彻底晕了,但她不知,绕晕她的只是冰山一角。
为了这场婚礼,季行舟前前后后忙了半年,为了让婚礼盛大而隆重,婚宴上的大小琐事都由他亲自操办,他不愿累着顾含章,为了让她对婚礼充满期待和惊喜,全程都没有让她参与。
这次婚礼他包下了京都最好的酒店,除了晚宴,还有户外宴,光顾含章婚礼的礼服就一共有十套。
好不容易撑到晚宴,顾含章藉口换衣服,躲进酒店给他们准备的新人套房,婚礼盛大固然好,就是有些废新娘。
她个子比一般女生高,平日里除了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很少会穿高跟鞋,但今天婚礼的装扮不是大尾就是鱼尾,她一共换了十双钻石高跟,现在后脚跟都磨得起水泡了。
顾含章坐在沙发上,刚抬起腿,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托住了她的小腿。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躲在这偷懒。」
顾含章抬头看着他,晃了晃腿,「我脚痛。」
季行舟蹲下身,替她把鞋子脱了放在掌心,她一身嫩白,就是脚踝的皮肤也娇气的很,一条绑带的勒痕清晰可见,水泡已经破了皮。
他皱了皱眉,替她按摩脚心,「疼吗?」
顾含章摇了摇头,「不疼。」
季行舟抬眸看了她一眼,俯身把另外一只鞋也脱了,搭在膝盖上淡淡瞥了一眼,「两只脚都起泡了,怎么不早说?」
顾含章前倾着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刚发现的。阿行,我想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外面的宾客就麻烦你了。」
季行舟眼睑微挑,抬头搂过她的后脑勺,「不是说不疼吗?」
她笑着吻了吻他的脸,「真不疼,我脸疼,今天都笑一天了,我得缓缓。」
季行舟闻言,低笑了一声,勾着她的下巴来回打量,「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庞凑近,卷翘的睫毛若有似无刮蹭着她的鼻尖。
顾含章顿然心间一颤,好似有一根羽毛落在了心间。
她假意清咳了一声,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晚宴还没结束了,两个正主就不见了会闹笑话的,我晚点就……唔……」
季行舟半垂着眼,捏着她的下巴,「我陪你~」他慢慢抬眸,眼神里都是危险的信号。
顾含章一间陷入了两难,她实在是不知道该陪他胡闹,还是应该及时制止,毕竟他们两个同时不见,太容易引人猜想了。
「啊……」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季行舟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她抱在身上,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温柔慢调地亲吻了起来。
「阿行,我…我们,一起出……嗯~」
季行舟轻轻吻住她的嘴角,「好啊~」
(……)
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本次列车是g3333次列车,由新婚开往幸福,由于车速太快请各位旅客暂时下车,咱们下一站不见不散~
……
第242章 番外:顾含章与季行舟(4)
顾含章闭上眼,她的身体被撞的离沙发靠背越来越近,就在头顶要撞上沙发靠背的一瞬间,两具身体都停了下来,头顶的大手轻轻摘下已经撞歪的皇冠,价值连城宝贝就这么被随意扔在沙发的地毯上。
顾含章低喘着气,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扒的差不多了,一身莹白又透着粉色,季行舟正在耐心地替她摘除头上髮夹,解下盘发的瞬间,青丝如瀑,墨发缠肢。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满是皱褶的白衬衣,一手勾着还在喘息的顾含章,一手抚触着她的头顶,诱哄道,「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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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迷离地睁开眼,眼里含着娇气的泪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眼泪不会得到这个坏胚的半点怜惜,反而会助长他的恶劣。她只感觉自己要疯了,那双大手仿佛在她头顶固定了,只要头顶撞向沙发就撞进他的掌心。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似断非断的低吟声中微弱不显。
她能感觉到季行舟今晚特别兴奋,这次明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荒唐,就像她刚昏迷醒来后的第一次同房,他那个时候也如现在这般,一点都不让着她,什么姿势都要尝试,弄得事后她在床上躺了一天。
眼看歷史又要重演,顾含章主动轻吻他,配合着他的动作坐在他身上,「阿行,去床上好不好?」
要是平时,季行舟一定就妥协了,但今晚他有他的打算,哪怕他的神女这样诱哄他也不上当,不过,他喜欢顾含章的主动,喜欢她坐在他身上,软成一滩春泥任他摆弄。
这种福利也不是天天有。
季行舟红着眼,亲吻她的锁骨,身下的动作有多粗暴,眼里的温柔就有多勾人,「一下,一下就好了。妮妮,回应我~」
顾含章低喘着气,攀上他的肩膀,保持着同节奏的配合,这样刺激不管是欢愉还是痛苦都是成倍的,她闭着眼,生理性的泪水已经沾湿了睫毛根处。
事实证明,永远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的鬼话,就是季行舟也不行。
新人的套房是总统间,3.2米的弧形大床,从开始到结束他们就没有用过,这个坏胚在她回s市准备婚礼的这半个月肯定没少研究,这一个晚上就带着她不知道解锁了多少新技能。
顾含章一身爱痕,最后休息时才被他抱上了床。
与顾含章身心疲惫不同,得偿所愿的季行舟从浴室里出来后神清气爽。顾含章看不惯他这精神充沛的样子,顺手拿着一个枕头朝他丢了过去,季行舟抱着枕头慢慢爬上床,眼尾一挑,「还有力气?」
顾含章,「……」
他低笑出声,将她抱在怀里,温暖的大手摸着她的肚皮,「女儿啊~爸爸尽力了,你可得跑快点啊,不能输给那些臭小子。」
顾含章脸上一红,刚刚他们那么胡闹,又没有採取任何安全措施,说不定还真会……
「为什么非要女儿,儿子就不喜欢了吗?」
季行舟抬眸,昏暗的灯光让他的眼窝看上去比平时更深邃,他捧着顾含章的脸,「想什么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的宝贝。」
顾含章也知道他拜神求子的事,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你刚刚特意跟女儿打招唿。」
季行舟将她搂进怀里,一手摸上她的肚皮,「臭小子们,跑慢点,别不长眼跟我女儿抢道。」
顾含章,「……」
……
夜幕星光点点,洒进一地银辉,夏风轻抚,白色的窗纱轻扬飘摆。
凌乱的衣物,挂在香槟上的高跟,还有满地狼藉的错乱,无比暗示着刚刚的两人有多疯狂,但此刻,大床上只有相拥入眠的唿吸声。
「砰——!」
一声惊响,一束礼花冲破云霄炸亮了半边天。
顾含章被这一声惊醒,窗外亮起了半边红霞,她穿上睡袍,忍着身上的酸痛慢慢走到窗边,灿若晚霞的嫣红将她脸上的温柔清晰地映在玻璃窗里。
明明给她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又偏偏没有章法地拉她神魂颠倒。
「好看吗?」
季行舟迷迷煳煳间感觉怀里空了,惊慌地坐起,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直到看见顾含章倚靠着玻璃在看烟花,脸上紧张的神情才慢慢松弛了下来。
顾含章听见动静,回头看着他,而他已经下了床,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你怎么起来了?」
季行舟抱着她,「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
顾含章踮着脚尖,蜻蜓点水亲了亲他的唇,「好看,谢谢。」
季行舟眼尾的褶皱微微下垂,弦月状的弯弧让他的桃花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柔。
火树银花一簇一簇飞上天,这么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晚宴的宾客,大家纷纷跑到酒店的平台欣赏这一场盛世烟花。
莫小贝在人群里张望了一阵,抓着身边的赵小四问道,「温温呢?这么好看的烟花她怎么不来凑热闹啊?」
杨子涛叉了一块蛋糕,笑得意味深长,「那也得老陆愿意放人啊。」
莫小贝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淡淡地抓着莫玖的手,「那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己看。」
赵小四看了莫玖一眼,不着痕迹地往莫小贝身边靠了靠。
常书锦刚从一堆给他拉亲的贵太太手里逃出来,一手抓过杨子涛手里的奶油,动作娴熟的抹在他脸上,「阿行呢?他搞这么大动静,怎么没看他出来?」
杨子涛气唿唿地抓着手里的蛋糕直接煳他脸上,「洞房花烛夜还能比烟花重要?单身狗,什么都不懂!」
话罢,两人在人群里打闹了起来。
这场烟花花了大手笔,足足放了三个小时,落幕那一瞬间,天空即白,烟火的绚烂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酒店顶楼的落地窗下,白纱轻舞,透着微光隐约还能看见镀膜的玻璃面上,压着一双十指相扣的手,交缠的身躯跟窗帘一起来回摆动,楼下的喧嚣压住了窗下欢愉的浅唱,有人在湍急里寻找入口,有人在波涛中化身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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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眼起,满心满意都是你。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
第243章 番外:亲子篇(1)
「岛岛~你看楼爷爷给你做了什么?」
张楼抱着一辆木雕坦克,刚走进迴廊就被老爷子拿了个果子砸了过去,张楼瞧着两孙爷在钓鱼,立马捂着嘴巴悄悄走到一个小胖墩儿前。
老爷子眼见要上钩的鱼就这么被吓跑了,败兴地瞪了张楼一眼。
小胖墩儿扬起小脸看了老爷子一眼,奶声奶气,「祖祖,钓鱼要有耐心。」
季老爷子立马换成大笑脸,忙不迭地点点头,「宝宝说的对,是祖祖不对,咱们再来。」
季屿为难地看了一旁殷切看着自己的张楼,包子脸萌态十足地看向季老爷子,「曾爷爷,我两个钓鱼,楼爷爷就没人玩了,你陪岛岛玩坦克好不好?」
季屿今年三岁,完全是季行舟的迷你版,一双清澄干净的桃花眼只要盯着谁看三秒,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何况是宠得他没有底线的老爷子。
季老爷子忍不住抱着小小孙,吧唧亲了一口,「好好好,咱们一起玩坦克大战。」
张楼看不下去立马把季屿抱到身边,用袖口擦干净他脸上的口水,「老爷子,都跟您说多少遍了?岛岛还小,人都唾液是有病毒的,不要随意亲岛岛。」
换做以前,张楼什么时候敢这样跟季老爷子说话,可见他对季屿的偏爱。老爷子得了批评也未动怒,表情讪讪。
顾含章生季屿那会,手术室过道围满了人,就连季景琛都从军区大院赶了回来,原本是大喜事,季家人却为了谁第一个抱宝宝这事在手术室门口争执了起来,季行舟一心都扑在媳妇身上,孩子什么的都随意,于是老爷子和季景琛两人开始了幼稚的抢夺,最后,季景琛以老爷子面相太兇煞气太重pk胜出。
谁知等护士把宝宝刚抱出来,老爷子就忘乎所以,一把抱了过去,许是血浓于水,原本还在哭闹的宝宝落在曾祖父的怀抱,竟然安静了下来。
刚出生的宝宝皱皱巴巴,眼睛眯成一条缝,实在谈不上可爱,但在老爷子眼中简直就是心肝萌物的存在,抱着孩子吧唧亲了一口。
就是这一口,素来只有他训人的老爷子挨了年轻护士的一顿训,刚出生的孩子不允许随意亲吻的,唾液的二次交叉感染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大伙一听护士的训斥,纷纷指责起老爷子,小宝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伸手抓了抓老爷子的鬍鬚,懒懒打了个呵欠。
季屿相貌完全继承了爸爸,但骨子里的温柔传承了妈妈,与季行舟从小狗憎人厌的性子不一样,季屿从出生就是天使宝宝,在妈妈肚子里时没有折腾过,生产时又快又顺利,月子里几乎就没有哭闹过。
与一般男孩子说话晚不同,他一岁左右就可以说很多叠字,到了三岁什么话都会说,常常哄身边的长辈摸不着风。就连从来不曾有过纵容之情的季景琛在小孙孙面前,都像换了一个人,为了哄季屿开心,这位刚正严苛的军处政委时常躲在房间里假扮大马。有次被姜夏月发现了,用手机录下来发在了季家的小家族群了,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季屿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许多,特别是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他内心柔软,即使年纪小,也会在他认知理解范围之内去照顾别人情绪,张楼批评完老爷子之后,季屿明显感觉到曾爷爷有些不开心,他歪头看了老爷子一眼,伸出奶胖的胳膊,抱住季老爷子,「祖祖,可以的,妈妈说了,岛岛长大了,妈妈也总是亲岛岛。」
他两只小手掌细软,胖胖的手背还有四个可爱的梨涡。
「哎哟~~啧啧啧~~」老爷子又扛不住了,抱住季屿搂在怀里,「我的小孙孙啊~~哎哟,这不比不知道啊?你跟你爸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啊~~」
张楼失笑的摇摇头,阿行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拆家了,但那个时候老爷子可是一脸得意,男孩子,不调皮捣蛋的都是孬种。
「季屿。」
季屿被老爷子抱着,听见有人叫他,赶紧从怀里爬了下来。
季屿这个名字是顾含章起的,『屿』是指依附于大陆或岛周围,涨潮时和大陆或岛相离,落潮时和大陆或岛相连,就像上下牙齿分合,又像母亲身边的孩子,时而离开母亲身边,时而回到怀抱。
顾含章希望他以后也能像海中的小岛一般独立、自强、有主见。
因着对他的宠爱,家里人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岛岛,全家上下唯有一人从不叫他的小名,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唤他的季屿。
季行舟瞥了坦克模型一眼,朝老爷子和张楼打过招唿之后,蹲下身,捏了捏季屿的脸颊,「我让你录的视频录好了吗?就在这偷懒?」
老爷子看不惯他虐待小小孙,一巴掌拍下季行舟的手,「你给老子轻点,捏坏了全家都揍你。」
季行舟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爱已转移,摇了摇被打红的手,牵过季屿胖乎乎的手,「走了,视频没录完今天的肉丸子减两个。」
季屿委屈的憋着嘴,泪眼汪汪地朝季老爷子和张楼摆摆手,「祖祖再见,楼爷爷再见。」
多乖多懂礼貌的孩子啊!怎么就碰上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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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气唿唿地用拐杖打向季行舟的小腿,「你给我站住,你要走自己走,把我小小孙留下,现在章章不在家,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虐待我小孙孙。」
张楼一把把季屿抱在怀里,「就是,阿行,你现在工作也忙,岛岛就交给我们吧,你回去吧。」
「……」季行舟双手抱胸,垂眼看着他们,嗤笑了一声,「老头子,您今天过分了昂。」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我怎么过分了?你听听你刚刚说的什么话?你竟然要减岛岛的伙食,你不知道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狮子头肉丸吗,你这是虐待!」
季行舟眼角微抽,「他一天能吃八个,我扣两个怎么呢?再不控制饮食,这小子就要胖成猪了。」
张楼皱着眉,「阿行,你过分了啊?岛岛现在这样刚刚好,哪胖了?你这么说会伤孩子的心的。」
老爷子,「就是就是!你小时候才是真的胖成猪了。」
季行舟,「……」
季岛被张楼抱在怀里,见他们吵了起来,泪水不停地在打转,一想到爸爸竟然说自己是小猪,委屈的抽噎起来了。
这一下可把老爷子和张楼急坏了,围着他手忙脚乱地哄了起来,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越哄越难收拾。季屿一直都很懂事,一般说什么都会听,不过一旦情绪失控,也只有顾含章能哄,但顾含章去了x国给女王庆生,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季行舟皱着眉,蹲身抱起小包子,戳了戳他的脸颊,「小鬼,哭什么?」
季屿被他们养的白白胖胖,小胖手胡乱地抹着眼泪,一抽一答,「爸爸嫌岛岛胖,还说岛岛是小猪。」
「……」就为这种破理由?季行舟忍着耐心,「你是胖,像小猪也只是个比方,但爸爸没有嫌弃你。」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老爷子撸起袖子,要不是张楼拦着,季行舟又得挨顿铁砂掌。
「哇哇哇……」季屿委屈地更不行了,「爸爸就是嫌弃岛岛,嫌弃岛岛像小猪,嫌弃岛岛不是妹妹。」
季行舟顿然脸色变了,严肃地瞥了老爷子一眼,放下季屿,蹲身摸了摸他的头,「这话谁跟你说的?」
季屿哭得鼻涕都能吹泡泡了,「桃子叔叔说的。爸爸不准岛岛盪鞦韆是因为岛岛不是妹妹,爸爸从来不叫岛岛岛岛,总是季屿季屿,爸爸也不亲岛岛,爸爸不喜欢岛岛。」
季行舟挫败地扶额,要是妮妮在就好了,这小鬼哪能注意他这『贫瘠』的爱,想来是这半个月都是父子独处时光太久了,小鬼心思敏感,一下就『居心叵测』的人被带歪了。
季行舟扯着袖口,将季屿的眼泪鼻涕一把擦。「说完了吗?」
季屿水鹿鹿的桃花眼无害地看着他,肩膀因抽噎保持着一起一伏的节奏。
季行舟看着与自己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东西,摸了摸他的头,「你可以自己决定,是跟爸爸回家,还是留在祖祖这。」
季屿垂下眼,卷翘的睫毛让他看上去像个洋娃娃。过了一会,他走上前,抱着季行舟,「我跟爸爸回家录视频。」
季行舟嘴角笑了笑,将他抱在臂弯,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季老爷子,「像这种挑拨我们父子关系的人,爷爷以后还是不要放进来了。」
老爷子讪讪地笑了笑。
……
第244章 番外:亲子篇(2)
季行舟刚给儿子放好水,季屿穿着小熊裤裤屁颠屁颠跑进浴室,小胖手拽着正在亮屏的手机,「爸爸,桃子叔叔的电话。」
季行舟不慌不忙地试了试水温,随手拿起手机直接挂断,顺便再拉黑。
季屿好奇地看着季行舟,「爸爸不接吗?」
季行舟直接把手机丢一边,淡淡道,「你记住,桃子叔叔跟我们不熟,你以后也少听他胡扯。」
季屿皱了皱眉,不熟吗?很熟啊。
季行舟戳了戳他的小脑门,「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屿抬起头,扇形的桃花眼像两只bulingbuling的星星,「可是爸爸,桃子叔叔对我很好,他给我买了一屋子的玩具,他还会带我去赛车。」
季行舟蹲下身,脱掉他的小裤裤,抱着季屿一起躺进浴缸,「这些爸爸也可以给你买。」
季屿肥胖的小手抓着浴缸边缘,浴室的水汽沾湿了他的睫毛了,「可是爸爸,桃子叔叔还给我做宝剑带我打妖怪,下雨天偷偷带我去玩水,我们还一起给小蚯蚓挖房子,这些爸爸也可以陪岛岛一起吗?」
季行舟怔住了。
季屿一向心思敏锐,原本期盼的眼神瞬间扑灭了。
季行舟神情微变,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期盼过,但季景琛那个时候也忙,自己的那份期许后来不知不觉间就消散了。
他盯着眼前肖似自己的儿子沉默了一会,慢慢道,「行,爸爸答应你了。」
季屿瞬间眼睛一亮,在水里扑腾起来,季行舟被他冷不丁地扑了一脸水,无奈地抹了抹脸,他这儿子,从小就乖,给点甜头一天就过去了。
季屿在水里蹦蹦跳跳,「爸爸,我待会就录视频,你放心,我一定把妈妈哭回来。」
季行舟轻呵了一声,还挺上道。不过这小胖子吨位确实有些重了,这一跳,浴缸的水都溢出了一半。季行舟盯着他圆鼓鼓的皮球肚,想到这小鬼因为自己说他像小猪气的哭鼻子,硬是把要减肥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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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季屿玩得正开心,季行舟盘算着趁机好好培养一下他和儿子的亲子关系,省得这傻小子被人三言两语就挑唆了。
「胖…季屿,别跳了,爸爸要跟你说件重要的事。」
季屿身量不高,胖胖的小手抓着浴缸边缘,面团似的脸上挂满了水珠,「可以的~」
季行舟扣了扣眉骨,认真地看着他,「爸爸从来没有因为你不是女儿就不喜欢你,不让你玩鞦韆是因为户外不安全怕你摔着,爸爸不亲你是因为医生说了,不能随便亲小孩,而且你是男孩子,爸爸希望你更独立一点,以后勇敢坚强,跟爸爸一起守护妈妈。」
季屿似懂非懂,湿漉漉的眼睛天真地看着季行舟,「真的吗?」
季行舟眼皮轻垂,懒洋洋,「这还能有假?你是爸爸最爱的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爸爸理所当然爱你,你记住了,你是爸爸除了妈妈以外,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
四年后。
「爸爸!爸爸!高一点,哈哈哈!再高一点!!还要高一点!!哈哈哈哈……」
「小笨蛋,再高就飞天上去了。」
季屿坐在花架下,双手托腮,认真看着自己的爸爸卖力地陪妹妹在户外盪鞦韆,眼神里一片无奈,果然那个时候爸爸就是骗他自己的。
季瞳悦坐在鞦韆上,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哥哥,快来啊~~陪月月一起玩~」
季屿站起身,慢慢走到鞦韆下,「月月,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季瞳悦胆子一向大,三岁的年纪已经活泼的过分了,整个季家除了顾含章谁都治不了她,偏偏她又生的好,完全復刻了顾含章的优点,长了一张小仙女的糰子脸,季家男团女团就没有一个不被她拿捏的。
「哥哥,抱~」
季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季瞳悦朝她扑了过来,彼时的季屿已经七岁了,早已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脸色一变赶紧扑身抱住了季瞳悦。
季行舟也吓了一跳,抱起季屿,皱着眉看着躲在季屿怀里的捣蛋鬼,他还没来得及训斥,季瞳悦一双神似顾含章的含情眼立马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爸不要凶,不要凶。」
季行舟,「……」
顾含章远远就看见那个小魔头使坏,进了院子,先摸了摸季屿的头,「岛岛真棒,妈妈看见了,你刚刚勇敢保护了妹妹。」
季屿眼眸一弯,拉着顾含章的手,「妈妈。」
顾含章弯下腰,语气温柔,「疼吗?」
季屿摇摇头,「不疼。」
季行舟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拉了拉女儿的小胖手,「赶紧给哥哥道歉。」
季瞳悦从小就是人精,立马抱着季屿的胳膊,天真娇憨,「我,小月月,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发誓,我爱哥哥,永远爱哥哥。」
季行舟,「……」
季屿噗哧一笑,前几天祖祖拿着这段语音哄骗月月,让她说永远爱祖祖,她装傻充楞就没读对过,没想到现在拿来哄他了。
季屿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温柔,「月月,以后不可以像刚刚那样,很危险的。」
小魔王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扑上顾含章,「妈妈,抱抱宝宝~~」
顾含章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人儿,用姜夏月的话来说,她的性格简直就是季行舟的翻版,或许是岛岛太乖巧了,季家人竟然对这个小魔王狗憎人厌的性格无比怀念,又因为是女孩儿,对她的容忍简直高出了天际。
尤其是季景琛,小魔王看见他就要骑大马,也不知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以前骑大马季景琛还知道躲着,现在直接在正厅都能玩闹起来。
「岛岛,月月,外婆来看你们了。」
自从顾含章生了二胎,莫婉苏为了方便照顾她,直接在京都定居了,卢良才自然也由着她。
原本顾含章是希望莫婉苏能给月月立规矩,不想莫婉苏也逃不掉隔代亲的魔咒,小孙女晚上十二点还拿着ipad看《小猪佩奇》她不仅不阻止,还一起讨论剧情。
「婆婆,公公~」 季屿和季瞳悦都很亲外婆外公,特别是外公。
卢良才笑眯眯地弯腰抱起季瞳悦,季屿已经大了,莫婉苏还是亲昵地把他搂紧怀里,「我的岛岛宝贝,想婆婆没?」
季屿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季瞳悦被卢良才抱着,却反身搂着莫婉苏的脖子,对着她亲了一口,「婆婆,月月好想你啊!我,小月月,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发誓~我爱婆婆,永远爱婆婆。」
莫婉苏对着她这张脸,心都要融化了,抱过她,「哎哟,我的小宝贝啊~婆婆都要哭了。」
卢良才指着自己,「月月,公公?还有公公。」
季瞳悦又天真无邪地发了一次誓,哄得两位老人嘴巴都合不拢。
顾含章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万精油的女儿?」
季行舟愣了愣,「这怎么是万精油,这分明是个小天使。」
「小天使?她现在在幼儿园已经制霸了,大班的小朋友都不敢惹她。你知道你女儿最常在学校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我爸是季行舟,你敢不听话我就让我爸爸把你抓起来。」
季行舟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做到的,从小就这么可爱。
「呵?」顾含章见他还一副沉醉的模样,气笑了,「你就笑吧,等以后长大了,她对着媒体镜头我爸是季行舟,看你怎么办?」说罢,不再搭理他,往阁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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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摸了摸鼻子,是他告诉月月,如果幼儿园里有人敢欺负她,就报爸爸的名字。妮妮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是她纵的,季行舟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好好教训她,好不好,宝宝~」
顾含章停下脚步,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的宝宝,你的宝宝在那。」
季行舟低笑了一声,拉过她的手,「月月还小,等她再大一点我一定严格要求。她是宝宝,你是宝贝儿~」
顾含章冷眼看着他,「那岛岛呢?岛岛是意外?」
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季行舟而言根本不存在偏爱,只是男孩儿和女孩儿的教育会存在偏差,再加上月月长的太像顾含章了,他才偶尔会对月月溺爱一些。
「放心吧,我跟季景琛和老爷子不一样,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顾含章一想到季景琛和老爷子对月月的溺爱又开始头痛了,现在家里除了她可以出手教训那个小魔王,谁都碰不得。
季行舟低头替她整理额前的碎发,「育儿问题本来就是要循序渐进的,急不得,捣蛋是孩子的天性,你别被岛岛带歪了。」
顾含章想想也是,岛岛真的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相对比月月才显得『顽劣不堪』。
她不放心地睨了季行舟一眼,「你记住刚刚说的话,要有原则。」
季行舟眼尾一扬,「我还不够有原则?月月想骑大马我从来不惯,能压在我头上的只能是你,就是我女儿也不行。」
顾含章脸一红,「谁压你头上了?」
季行舟低头吻上她的嘴角,轻声慢调,「你啊~小尼姑~」
「哥哥,你捂着月月的眼睛做什么?」
季屿偷偷抱着季瞳悦跑出院子,原本他们是来请示爸爸妈妈能不能跟公公下河摸鱼,但爸爸妈妈现在好像很忙,没空搭理他们。
……
第245章 番外:夏温温和陆行(1)
陆行第一次对一个女生的名字印象深刻,是因为开学还没有一个星期,她就被缴了五十本漫画。几乎所有任课老师说起她都是咬牙切齿,张老师被任课老师告状告麻了,无奈之下只能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务必想办法把班里这颗老鼠屎解决了。
陆行注意到这些漫画书的书角都有署名,夏温温,字迹幼嫩,东倒西歪,写自己名字都能写成这样,可见是个心智极度不成熟的。
陆行初来乍到,对班里的同学还不太了解,但通常情况下这种小朋友,恫吓一下就解决了。
刚开学,班里的琐事比较多,他尚未腾出时间约谈夏温温,放学后又被班主任叫去整理班级花名册,弄完回来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原本也没多在意,回教室刚收拾好东西,夏温温拎着一大袋的零食冷不丁地就出现在他面前。
陆行看了看四下无人的教室,心下瞭然,这货蹲他。
陆行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最怕麻烦,也很少跟人掺和,这次主动竞选班长,实在是因为季行舟和杨子涛两人太没把这次的转学放在眼里了,他拿个要职消息灵通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个…新同学~不对,班长大人,听说老班把我的宝贝都转交给你了?」夏温温笑得一脸谄媚。
陆行沉默了几秒,他拿班长的位置,说白了就是想以权谋私,但他又很有原则,在其位谋其事,于是他打着官腔,不紧不慢地回道,「嗯,各科老师对你的意见都很大。」
夏温温观察了这个新同学很久了,他跟她后座两个京都人完全不一样,对谁都和颜悦色,也没有大城市来的那种盛气凌人。故而她厚着脸皮把一袋零食放在陆行的桌上,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张的检讨书。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检讨书我都准备好了,班长,你拿着给张老师交差,我的漫画书……嘿嘿~」
「……」陆行眼睑轻垂,「这恐怕不行,张老师说了,你的检讨已经装满一抽屉了,这次要么用成绩单说话,要么请家长。」
这么严重!
夏温温吓了一跳,以前她也不是没被缴过,但都是交个八百字检讨就完事了,怎么这次这么麻烦?
夏温温眉头紧锁,小心瞥了陆行一眼,「班长,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陆行保持一贯清冷的态度,「这是张老师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夏温温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我知道了,班长,我暂时请不来家长,我爸住院了,今晚能不能熬过也不知道,我可能只能用成绩单说话了。」
陆行愣了愣。
夏温温抬眼看着他,「班长,我不为难你,我知道你有储物柜的钥匙,你能不能把《邪少打脸日常小娇妻哪里跑?》那一本先拿给我?」
陆行,「……」
什么鬼东西?
夏温温不动声色地把零食推向陆行,眼泪婆娑,「那是我爸爸送我的,我就先拿这一本,其余的我拿考试成绩单说话,可以吗?」
陆行眼眸低垂,似在考虑她说话的真实性。
夏温温趁热打铁,一把抓着他的胳膊,言辞恳切,「拜託你了班长,我就拿这一本,它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保证其余的成绩不达标绝不来骚扰你。」
陆行皱着眉,淡淡地推开她的手,他确实怕麻烦,也不想她缠着自己。陆行想了一会,抬眸向她确定,「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在课堂上看漫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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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陆行摸了摸口袋的钥匙,「只此一次,如果你再犯,那些书只怕会锁到你高中毕业。」
「嗯嗯,放心叭~」
……
第二天。
陆行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夏温温站在墙角,英语老师气得方言都出来了指着她呵斥。他眼眸淡淡转向张老师的桌面,上面赫然摆着那本《邪少打脸日常小娇妻哪里跑?》
夏温温见陆行也来了办公室,眼神飘忽了一下,立马乖巧地盯着墙角。
她被收缴的漫画书实在是太多了,张老师也看不出这是从储物柜里拿出去的,以为她又夹藏私货,气得直接上手戳她的脑门。
「明天叫你家里人来学校一趟。」
夏温温心虚地看了陆行一眼,委屈道,「张老师,我爸怕是来不了了。」
陆行眼神一怔,不自觉地看向夏温温,难不成她没有撒谎,她爸爸昨晚真的……
张老师没好气地瞥了夏温温一眼,「为什么来不了?」
夏温温犹豫了片刻,「他昨晚刚割完阑尾,现在还没放屁,还得在医院多住几天。」
陆行,「……」
张老师扶额,「你妈妈呢?」
夏温温显得很为难,「我妈要照顾我爸,恐怕这几天也不得空,张老师,您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吧,我们家我做主。」
张老师突然觉得头疼,摆摆手,「你给我出去!」
夏温温如蒙大赦,生怕张老师反悔,一撒欢跑的比兔子还快。
陆行盯着她的背影,清俊的眼里投下一片阴翳。
打发完夏温温,张老师温和地朝陆行招招手,今天她一来办公室就看见新整理好的花名册,入学快一个星期了,陆行的学习成绩和办事能力有目共睹。到了高二,学习进度刻不容缓,张老师特意叫陆行来,问问他对提高班里学习氛围有什么意见。
陆行本着在其位谋其事的态度,认真诚恳地指出了目前班里存在的几处问题,张老师简单做了笔记,又和他交谈了几句,眼看要上课了,便让陆行先回教室。
陆行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夏温温正斜斜地靠着过道白墙,她原本在看手机,感觉到他的注视,无害的目光不期然对撞上来,不等陆行做出反应,她率先笑了出来,还热情地沖他招手。
陆行神色未动,慢慢往教室方向走去,夏温温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顺其自然地与他并肩,「班长,真的太谢谢你了。」
陆行神情淡漠,「只此一次。」
「嗯嗯,明白。」夏温温点头如捣蒜,「放心吧班长,那五十本漫画我就剩昨天那一本没看了,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陆行停下脚步,微挑着眼打量她,确定她不是在挑衅之后,淡淡道,「按你现在的成绩,你的书只怕要锁到毕业了。」
夏温温眼睛一弯,又娇憨又狡黠,「那可就太好了!班长,你有所不知,这天底下就没有比老班的储物柜更安全的地方了,这样我爸就祸害不了我的宝贝了。」
「其实,我昨晚我就已经看完那本漫画了,今天特意选在英语老师的课上被抓,就是为了把我的宝贝再次送到安全屋。」
「还有哦~」夏温温笑容加深,露出使坏的小虎牙,「班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我的宝贝哦~不然我就把你偷偷给我书的事情告诉老班~」说罢,她得意地沖陆行扬了扬眉,蹦蹦跳跳往教室跑去。
陆行站在原地,盯着她欢脱的背影,一时轻笑出声,他看上去就这么无害吗?现在连一个小傻子都敢威胁他了?
……
第246章 番外:夏温温和陆行(2)
京都机场。
「陆秘书,辛苦了。」
陆行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大家都辛苦了。」
「陆秘书,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吗?这次回国了说不定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咱们不得多聚聚?」
六年前,陆行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外交部,在亚洲司任职两年后被派遣为新加坡使馆随员,出任新加坡一年后又调升为新加坡使馆三秘。年纪轻轻能升得这么快,除了有能力之外,自然少不了陆家背后的鼎立支持。
能与陆行共事的人也非泛泛之辈,陆行这四年工作成绩突出,这次调回京都只怕青云路又要更上一个台阶了。
这些同事说是便饭,其实就是想要结交。陆行心如明镜,扶了扶金丝眼镜,「不好意思,已经约了女朋友了。」
大家神情恍然,点点头,同司的女科员们听了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
陆行外形条件优越,工作能力又出众,刚到新加坡大使馆就受到了许多女同事的青睐,不少人明里暗里试探他,但他都以自己有女朋友为理由拒绝了。
虽然陆行明确了自己非单身,但还是阻挡不了办公室里一些暗送秋波的行为。
直到有一天,国际时势发生了一些摩擦,他们必须要连夜准备第二天的新闻发言稿,几位小科员去陆行住处搬资料时,惊讶地发现他的书房里竟然有整整两墙书柜,一墙是各种深奥难懂的语言学文献,另一墙是各种名字不堪入目的漫画小说。
此后,大家看陆行的眼光变得有些复杂,没想到,看上去光风霁月的陆秘书私底下竟然是抱着黄漫yy的变态猥琐男。
不少女科员担心他有什么不良癖好,也开始有意与他拉开距离,陆行乐见其成,并没有过多解释,有时候工作忙完闲暇之余,甚至还会毫不忌讳地拿出漫画当着同事的面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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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言风语就这么传了一年,陆行处变不惊应付着。
第二年,他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破格提升为使馆三秘,有人以私藏黄漫德行有亏为由匿名举报陆行性格有缺陷,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夏温温终于在亚洲司曝光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陆行有个喜欢画漫画的女朋友,这些漫画只是名字起的很擦边,并非都是大家以为的黄色废料。而陆行为了这个女朋友,白天不仅要高效处理办公事务,回家还得看漫画帮女朋友找灵感。
天吶!这是哪是什么变态猥琐男?分明是最佳绝世男友,知道真相的女同事纷纷扼腕錶示痛心,竟然白白错过了一个光风霁月的潜力股。
这四年,陆行那一墙漫画只多不减,因此大家都知道他和他的那位漫画女友感情稳定。同事们心照不宣,不再勉强,各自寒暄了几句在机场各自作别。
陆行拖着行李箱,刚出检票口,就看见杨子涛手里捧着一束玫瑰,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眼尾还挂着百无聊赖的眼泪,常书锦和赵小四也像被迫营业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手里的灯牌。
「……」陆行轻嗤了一声,推着行李箱慢慢走到三人面前。
三人一见他,立马像打了鸡血把他团团围住,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拖出了机场。
上了车,杨子涛把花扔给陆行,骂骂咧咧,「签售会都快结束了,温温姐姐人生中难得的高光时刻,你竟然还要错过?」
陆行取下眼镜,捏了捏眼角,「临时有事,改了航班。」
常书锦把手里的灯牌也丢给他,「她还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就假装书粉去要签名,给她一个惊喜。」
陆行清俊的眼眸染上一层暖色,「你们什么时候改行做惊喜策划了?」
赵小四,「这是小贝的主意。」
陆行微怔。
杨子涛瞥了陆行一眼,接过话,「说起来还是羡慕小贝,这几年她世界各地都走遍了,比我们眼界开阔多了。」
季行舟和顾含章大婚之后,莫小贝就一个人离开了京都,这六年,她四处旅游,偶尔会寄明信片回来,除了日常的问候,行文最后一句总会加上,我现在过的很好,勿念。
陆行也收到过莫小贝的明信片,那是他到新加坡的第二年,照片是一张绚烂的极光,看着像是她自己拍摄列印出来的,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话,我现在过得很好,再见。
陆行没有回信,他也知道,小贝不需要他回信。
感情的世界,三人行是最拥挤的,他做不到成全小贝,所以只能把所有的安全感都给温温。
陆行缓缓戴上眼镜,语气寻常,「阿行呢?」
杨子涛,「那狗东西当然是守着他的妮妮了,淦!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含着金汤钥匙也分三六九等,顾含章现在又怀孕了,他把人看得跟眼睛珠子似的。不过那狗东西还算有点良知,庆功宴早备好了,他和顾含章在房间里等着。」
这倒是让陆行有些意外,阿行还真的给他们这群兄弟长脸啊,二十八岁不到,二胎都快出来了。
杨子涛愤愤不平,「顾含章这次怀孕跟怀岛岛那次完全不一样,都六个月了还天天吐,听说前几天喉管都伤了,还带了血,老爷子请了位老中医给她调理身体,后来老中医透了话,这胎是个女儿!草!好气啊!」
季行舟求子的事已经被他们笑了六年,万一这胎真是女儿,他就要扬眉吐气了。
陆行淡笑着,看向窗外。
赵小四指着一处环形高架,「你每次回的都匆忙,这几年,京都变化挺大,回头带你好好瞅瞅。」
话音刚落,高架上的车疾驰而过,突然,一幅巨幕海报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子涛指着海报上的人,「瞧着没,裴新雪?她现在可是国民女神,去年年底那些个什么颁奖礼,她拿奖都拿到手软。」
陆行目光淡淡扫了巨幕一眼,不动声色看向杨子涛,但见他眼神澄清,聊起裴新雪就像聊起一位很久不见的老友,他想了一会,开口问道,「你跟她还有联繫吗?」
「跟谁?」杨子涛一头雾水,过了一会晃过神,指着巨幕,「你说裴新雪啊?没有,这丫头是真硬气,我前几天去朋友的私宴还遇上她了,她躲我跟躲什么似的。」
陆行笑了笑,眼神轮番在车上三人之间停留,常书锦最先受不住,皱着眉,「别问,问就是都单着。」
话音刚落,赵小四和杨子涛立马扑上前要揍他。
陆行难得笑出声,看着窗外焕然一新的京都,心情格外明媚。
*
新华书城。
一群青春活力的女生们手里捧着同一本漫画,叽叽喳喳地排起了长龙,书城外新锐人气作家夏温温签售会的海报贴满了书城大大小小所有角落。
夏温温被一群年轻朝气的女生们围簇着,脸上扬着小太阳一般的笑容,遇上粉丝提出要合影、写祝福语的小要求,她也都极有耐心地回应着。
「大大,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太喜欢你的故事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漫画家。」
「大大,你的书无数次在我迷茫的时候拯救了我,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夏温温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她除了『不务正业』喜欢漫画,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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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顾含章告诉她,梦想没有荒谬,也没有高低。她高考失利,是陆行送了她一车颜料,将她送上了画画这条路。
她为了让自己追上他们,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復读,去大山学画画,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终于出版了她人生第一本漫画。
她从来不是天赋型选手,这九年也都靠着十七岁的热爱才坚持下来的,如今,她也终于可以回应当初与顾含章在天台的那一句承诺。
我们,顶峰相见。
「你好,我可以指定签名吗?」
夏温温原本还热泪盈眶,陡然听见这声音,大叫了一声,抬头错愕地看着一脸笑容的陆行。
她的叫声惊动了后面排队的粉丝,夏温温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没有上前抱住眼前人的冲动,她故作矜持地清咳了一声,「你要签什么。」
陆行将书递给她,「你看着签。」
夏温温『淡定』地接过书,翻开书壳的一瞬间,人都呆住了。
钻戒,好大好闪的钻戒。
粉丝们也意识到这不同寻常的意义,女生们大多容易被感动,纷纷尖叫了起来。
陆行去新加坡之前曾经向夏温温求过婚,但那个时候的她拒绝了。夏温温知道,如果她要求,陆行一定会为了她留下来,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陆行生来优秀,夏温温可以接受自己平庸,却不能接受优秀的陆行因为自己变得平庸。所以,她亲自将陆行送上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临别礼物,是一本漫画。
那本漫画就是现在发行的最初手稿。
看到漫画书名的瞬间,陆行远赴异乡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明明最爱脑洞,最喜欢偏执,但她的第一本漫画却与这些无关。
「我或许永远不能和你比肩,但因为有你,我有了无限靠近顶峰的动力,我期待与你顶峰相见。」
——《你好!我的班长大人》
第247章 番外:沈墨昼
「阿昼!你给我站住!」
沈严一声咆哮,吸引了不少前厅来往客人的注意,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气喘吁吁追上前,低声呵斥,「你知道为了今天的晚宴我花了多少心思吗?财政司这个位置不过临门一脚,你这个时候走,不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沈墨昼心烦意乱地扯下领结,沈严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手机一直重复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
沈严气结,夺过他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混帐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不过是个女人,哪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
沈墨昼盯着被摔坏的手机沉默了几秒,他眼睑不耐地挑出狭长的褶皱,茶色的古眸渐渐凝出寒冰,「我早就说过了,让你别动杨璐,爷爷,今晚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必须要走。」
沈严听了他这不成体统的话,气得只差没心肌梗塞当场晕过去,他原想大声斥责他,但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除非他疯了,否则绝不能在公众场合闹出笑话。
今晚受邀的都是盘扎在京都多年的权势贵族,不是几十年的老伙计就是几十年的老对头,这脸是万万丢不起的。
沈严闭眼,强行逼自己冷静了一会,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知道财政司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吗?那……」沈严悄悄压低了声音,「那个女人万一在这个时候醒来,我们辛苦谋划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爷爷教你不成?」
沈墨昼低头轻笑了一声,眼里空荡寂静,「可您千不该万不该让顾含章知道这件事,爷爷,您本可以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偏偏要对顾含章露出马脚?」
沈严微怔,片刻之后恼羞成怒,「混帐东西,你竟然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质问你的亲爷爷?!」
沈墨昼嘴角微牵,带着明晃晃的嘲弄,「爷爷,您还不知道您口中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有多可怕,她能杀疯您的孙子,所以,您最好祈祷她没事。」
沈严被沈墨昼这话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乔清冉穿着一身粉色的高定礼裙从前厅大门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阿昼~爷爷,你们怎么在门口站着?」
乔清冉脚步轻快跑上前,亲昵地揽着沈墨昼的胳膊,明明她也已经察觉到了这爷孙俩的剑拔弩张,却故作不知。
沈严压下心里的复杂,勉强沖乔清冉笑了笑,「爷爷让阿昼陪我出来迎迎长辈。」说罢,神情严肃地看向沈墨昼,「不管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你先陪清冉回宴厅。」
乔清冉嘴角翘出愉悦的弯弧,今天算是她这八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所有的事在今天,她都将得偿所愿。
杨璐死了,这还不是最让她感到痛快的,最痛快的是,杨璐是当着顾含章的面死的。
她逼着顾含章亲眼看着杨璐被拔了氧气罩,活活闷死在被子里。
她看着顾含章向她跪地求饶,心里痛快不已,但这远远不够,她逼着她去触摸杨璐没有唿吸的鼻尖,在她崩溃绝望之际,愉悦地羞辱她。
卖身也救不了杨璐,你不如死了干净。
这个贱人霸占了阿昼八年,这笔帐她总要一点一点讨要回来。
沈墨昼冷眼看着乔清冉,她眼里压抑不住的喜悦让他觉得讽刺,他暴虐地一把捏着她的脸,将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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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乔清冉惊叫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沈严也没想到这孽障竟然在公众场合就对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动起了手,震怒的同时,立马将他拉开,「阿昼,你疯了,这有多少人看着,我警告你别胡来。」
沈墨昼垂眼看着乔清冉,温润的茶眸静如死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最好祈祷顾含章没事,不然我活剥了你。」说罢,冷冷甩开沈严的手,疾步走向前厅大门。
沈严见他真扔下一众贵客要去找那个女人,气得当场晕厥了过去,乔清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沈严,「阿昼,爷爷晕倒了,你不能走。」
沈墨昼脚步微顿,就在乔清冉眼里出现希望时,又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前厅。
乔清冉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清冷决绝的背影。
竟然真的抛下前途不要也要去找那个女人,你是疯魔了不成?!
「哟,沈老怎么晕倒在这了?需要帮忙吗?」
正当乔清冉陷入绝望之时,耳边响起一道戏嚯的声音,她怔怔抬头,却见眼前站着一个气场强大的贵敛男人,他的桃花眼带着漫不经心的审视,连眼里的凉薄都显得慵懒不经意。
说话的不是他,是他身边的男人。
乔清冉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微微收敛了神情,想着两家的交情,规规矩矩喊了声,「阿行哥。」
季行舟看了一场好戏,盯着晕倒的沈严,语调酣净轻慢,「既然沈家看不上财政司的位置,我手里倒是有几个人可以给在座各位引荐一下,如此,还要多谢沈老为我设宴了。」说罢,也不理会眼前的两人,带着身边笑嘻嘻的男人往宴厅走去。
沈严缓缓睁开眼,盯着季行舟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
沈墨昼一路飞驰,无视红灯,横冲直撞终于赶回的潮涯庄园。
刚进大门,管家立马迎了上来,「先生,您不是说今晚有宴会吗?」
沈墨昼脚步未停,直接奔向三楼卧室,管家见他神色紧张,立马紧随其后,看这情形,先生和顾小姐又吵架了,怪不得顾小姐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但管家也不敢多问,沈先生的脾气惹不得,除了顾小姐还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
沈墨昼看着紧紧关闭的主卧门,回头看向管家,「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管家回忆了一会,谨慎地回道,「大约三个小时前,顾小姐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我们也不敢打扰。」
沈墨昼在门口敲了敲门,语气刻意温和了许多,「章章,开门。」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应。
沈墨昼微微蹙眉,她跟他置气的时候都喜欢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为此房间的锁不知道被他卸了多少把。
沈墨昼嘆了口气,「把门给我踹了。」
这种事在庄园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管家立马叫来几个管事,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打开了,沈墨昼不等众人反应,率先沖了进去,但卧房里没有一个人影都有。
他环顾了一圈又焦急地推开衣帽间的门,依旧不见人影,「你确定她回了房间?」
管家点点头,「确定,我见顾小姐脸色不好,还给她送了一杯参茶。」
沈墨昼盯着床头的参茶杯,转身慢慢看向浴室。
突然,他脑子空白了一秒,飞身沖向浴室,但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沈墨昼莫名慌了,一脚踹开门锁,房门被蛮力打开的一瞬间,血水沿着溢出的浴缸水一点一点往外淌,铁锈般的血腥味铺天盖沾满了整个鼻息之间。
沈墨昼呆立在原地,眼里只剩一池的鲜红的血水还有一只垂落无力的雪白细腕。
管家吓得瘫软在地,反应过来之后惊慌失措地爬出了房间。
沈墨昼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喃喃地喊了声章章,但她丝毫没有反应,他慢慢将她抱出浴缸,她手腕的血已经不流了。
沈墨昼颤抖着压着她的动脉,垂眼的瞬间,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她的脸上。
「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我求求你了。」
「我不逼你了,我给你自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不要…」
*
海风吹过海岸,带着大海咸咸的气息,沈墨昼抱着一只精緻的骨灰盒安静地坐在岸边。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感情吝啬又极端,所以他几乎很少对人投注过感情。这个世界上唯有两个人,是他不可触碰的禁忌,一个已经在天上看着她,另一个现在也已经失去了。
他果然…天生就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
真是奇怪,顾含章在时,他觉得功名利禄有趣,觉得万象浮生有趣,她恨他,怨他,憎他,他依旧觉得生活有趣,现在她不在了,一切都变了。
他举目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心下只觉一片荒凉,人间无趣。
海浪拍打着海岸,寂寞的人听海浪声也是寂寞的。
他垂下眼,细细摩擦着怀里的骨灰盒,喃喃道,「我捨不得将你抛撒大海,我想你与同眠。」
湿湿的沙砾印下一行渐行渐远的脚印,直至被海浪吞没…
人若死后有灵,会去哪里?
顾含章,你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