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掉》 第1页 [现代情感] 《烂掉》作者:尸姐【完结】 文章节选: 我是在派出所被叶慕领回家的。 因为我用高跟鞋砸破了前男友的头。 「二十七岁的人了,别再干这些不计后果的蠢事。」 叶慕将我推进他的副驾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我披头散髮地蜷缩在座位上,咬牙切齿:「怎么没把他脑浆砸出来?」 安玉川俊朗,阳光,温柔,与我交往期间,他一口一个甜腻到骨子里的「宝宝」,哄着我给他买球鞋,买手錶,买一切一切,当他终于在公司混出了点名堂,开始升职加薪、不再需要花我的钱时,却果断提出了分手。 我一查,哦,原来人家有新欢了。 女方是我摄影工作室的助理,年轻漂亮的小美人。 每一次来接我下班,安玉川都在和小助理暗送秋波,欲语还休。 第1章 变质 我是在派出所被叶慕领回家的。 因为我用高跟鞋砸破了前男友的头。 「二十七岁的人了,别再干这些不计后果的蠢事。」 叶慕将我推进他的副驾驶,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我披头散髮地蜷缩在座位上,咬牙切齿:「怎么没把他脑浆砸出来?」 安玉川俊朗,阳光,温柔,与我交往期间,他一口一个甜腻到骨子里的「宝宝」,哄着我给他买球鞋,买手錶,买一切一切,当他终于在公司混出了点名堂,开始升职加薪、不再需要花我的钱时,却果断提出了分手。 我一查,哦,原来人家有新欢了。 女方是我摄影工作室的助理,年轻漂亮的小美人。 每一次来接我下班,安玉川都在和小助理暗送秋波,欲语还休。 前不久助理突然辞职,我还十分惋惜地追问她找到了哪个下家,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答上来。 没想到,找的是我男朋友。 「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我说。 「安全带。」叶慕沉声道。 我一动不动:「你说我之前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他们的姦情呢?难道是爱他爱到蒙蔽双眼了吗?」 叶慕倾身靠过来,拉下我旁边的安全带,绑在我身上扣好,眸色阴沉。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眼泪忽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哽咽道:「哥,我好委屈。」 叶慕低眸,目光落在我脸上:「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他的嗓音依然很冷,但我听得出那股冷里比刚才多了些柔软。 我趁机抓住他的胳膊,提议:「哥,等我杀了安玉川之后,你帮我处理尸体吧?」 叶慕眼神骤暗,手一甩,我差点连人带座位被他扔出车窗。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理我,我早已习惯他的冷漠,往椅背上一靠,掏出手机编辑了两千多字的诅咒消息发送给安玉川。 失恋中的人,一向文思泉涌。 那混蛋一个字都不敢回,我反覆欣赏着自己的用词造句,连脏话也写得如此优美押韵,忍不住感嘆,不愧是作家之妹。 回到叶慕家,冉致妤已经做好了一桌我爱吃的菜等着。 我飞扑上去抱住她,软声撒娇:「嫂子!还是你对我好!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了!」 叶慕瞥了眼黏在他妻子身上的我,眉目一片森冷,对冉致妤道:「叶恋要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爸妈担心她又跑出去发疯,让我看牢她。」 冉致妤轻抚我的后背,柔柔笑着:「好,小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又想哭了。 虽然不幸摊上了叶慕这个情感淡漠的哥哥,从小受尽冷眼,但好在上天补偿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嫂子给我,二者相抵,让我决定原谅老天爷。 第二天,我妈从老家打来电话:「恋啊,最近你正好找机会催催你嫂子,年纪不小了,再不生就来不及了,都结婚三年了还颗粒无收,我和你爸天天做梦都想抱孙子,在亲戚面前我们都抬不起头……」 我朝电话吼:「你女儿刚被人甩了,都伤心欲绝到跑去杀人了,你们却只顾着催儿媳生小孩!是不是我死了你们也毫不在乎?好!我马上就去跳楼!给我收完尸再抱你们的孙子去吧!我会在阴间保佑咱们全家的!」 挂完电话,我看见叶慕正皱着眉站在客房门口。 「你非要那样跟爸妈讲话吗?」他语气带着训诫。 「我是在帮你们。」我语重心长,「被我这么一闹,他们肯定会把重心放在如何整治疯女儿上,也就没心思再催你和嫂子生小孩了。」 「不劳你费心。」叶慕冷冷道。 冷漠的哥哥,冷漠的父母,冷漠的前男友。 我骤然间悲从中来,往床上一倒,如死尸般僵挺。 叶慕走到床边:「起来吃饭。」 我幽幽地问:「嫂子在家吗?」 叶慕:「她早就出门上班了。」 我翻身背对着他:「那我不吃了。」 叶慕陷入沉默,当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听见他开口:「你倒是挺依赖致妤。」 我从小就被叶慕冷漠以待,在连根头髮丝都泛着凉意的哥哥面前,只要其他人稍微沖我笑一笑,我自然会不由自主地全身心依赖对方。 不过,叶慕为什么要在意我依不依赖冉致妤? 我坐起来瞅着他,古怪一笑:「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第2页 叶慕原本沉静的面容霎时一白,眸底闪过一阵短促的骇然,僵了几秒后,才低声呵斥:「胡说什么?」 我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测,大笑:「至于这么紧张吗?我又不会跟你抢老婆。」 连妹妹的醋都要吃,好变态的占有欲。 叶慕的表情回归平静,转过身,抛下两个字:「吃饭。」 我现在住的这间客房,曾经是我的专属卧室。 九年前,叶慕全款买下大平层,我爸立刻把我的行李收拾收拾搬了过去,笑道:「小慕,照顾照顾你妹妹。」 我妈提醒我:「老实点,平时少去打扰你哥!记住,这里不是你家,不要没大没小得意忘形!等你哥以后结婚了,你要第一时间收拾东西滚蛋!」 叶慕安排了一间阳光非常充足的卧室给我,对父母道:「爸,妈,放心,无论我结不结婚,叶恋都可以一直住在这儿,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 骗子。 他一结婚我就搬了出去。 没有犹豫,也没有挽留。 曾经只属于我的卧室被飞速改造成了客房,提醒着我,我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只是一个客人。 在叶慕家住了一阵子后,我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因为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行为实属幼稚。 以为自己还在青春期吗?这么大年纪的恋爱脑,连上帝路过都要嫌弃地吐两口唾沫。 想通之后,我立刻收拾行李准备走人,失恋再怎么痛苦,也不如住在叶慕眼皮子底下痛苦,每天都要对着他那张严肃冷脸,还要时刻担心自己打扰了他们夫妻恩爱,堪比酷刑。 叶慕注视着我的行李箱,神情晦暗:「你确定不会再发疯了?」 「当然。」我笑得健康又阳光,「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渣男伤心一辈子?仔细想想,那个安狗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放心吧哥,我已经彻底放下啦!」 叮。 手机传来一声响。 我低头查看讯息,是安玉川发来的婚礼邀请函。 他下个月就要跟小助理结婚了,订的还是市里最贵的酒店。 我放下手机,放下行李箱,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冲出门,刚走到玄关,腰便被叶慕伸长胳膊箍住,刀被夺下,身体被钳制在他怀里。 「叶恋,冷静。」 叶慕的声音在我耳边沉沉响起。 从小到大,哥哥很少愿意抱我。 幼儿园,我摔破了膝盖,坐在地上哭着哀求叶慕抱抱,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命令我自己爬起来。 中学时,我在晚自习放学的路上被混混尾随,狂奔着逃回家,正巧在楼道撞上叶慕,我噙着泪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发抖,却被他随手推开。 大一时,我意外怀孕,跑去医院打胎,结果检查后发现压根没怀,只是试纸出了错。刚走出科室,便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叶慕,当时的男友怕担责任,擅自通知了我哥。我笑着扑上去,刚想告诉他只是虚惊一场,便被叶慕重重甩了一巴掌。 哥哥是不会拥抱我的,他只会漠视我,厌弃我,嫌恶我。一直以来,我都坚信这一点。 可现在,叶慕正用力地,紧紧地将我攥在怀里,仿佛有多么珍惜怜爱我这个妹妹似的。 其实只是为了阻止我跑出去杀人罢了。 他是不是担心我犯了罪会影响他家小孩的政审? 「旁系亲属没有影响的。」我好心提醒。 「嗯?」叶慕只当我在胡言乱语,掌心覆上我的背,嗓音低沉,「听话,好不好?」 他轻抚着我的嵴背,似在模仿前段时间冉致妤对我做过的动作,有点机械,又有点温柔。 还有点毛骨悚然。 大门忽然被打开,冉致妤下班回了家。 她愣愣地望向抱着妹妹的丈夫:「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把推开叶慕,沖向我的救星,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嫂子,那个渣男要跟小三结婚了!」 最终,是冉致妤柔声细语地安抚好了我的心。 很神奇,同样的道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比别人说得更婉转舒心,让我忍不住暂停胸腔内翻涌的无序和狂躁,乖乖静下心来听她的话。 哥哥爱着的人,我也要爱。 那天晚上,冉致妤陪我睡在了客房,我与她盖着同一个被子,听着她的唿吸,闻着她的香气,额头贴着她的胸脯,身体蜷缩在她怀里,感受着叶慕每一晚都能体验到的温软。 前男友快要结婚了。 哥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嫂子。 二姨邻居家的外甥也正在热恋中。 全世界都很快乐。 只有我,在以失恋的名义,蹭别人的幸福。 趁冉致妤睡着后,我悄无声息地起身,摸着黑来到厨房,从冰箱翻出五罐啤酒,蹲在地上一罐接着一罐喝完。 区区五罐啤酒,当然灌不醉我,但能让我来回跑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后,我脑子昏昏沉沉地回错了房间,推开了叶慕的房门。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叶慕还没睡,倚靠在床上,被子凌乱地遮掩着下身,右手在被子底下缓缓蠕动,喉间发出克制的低吟。 我呆站在门口,大脑早已清醒,双腿却僵硬着动弹不得。 从我一进门,叶慕的目光便已经落在了我身上,可他的动作并没有随之停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黑眸中溢满难耐的情慾,喝了酒的人明明是我,陷入迷醉的人却仿佛是他。
第3页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撞见哥哥自渎。 老家卫生间的锁坏了,爸妈懒得修,我经常在无意间推门直入,看见一些不该看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青涩,懵懂,会在不小心被妹妹撞破后一下子慌了神,一向冷静的脸上骤然升起红晕,久久散不下去。 此刻,三十岁的哥哥脸上再无懵懂,他倚靠在床上,不慌也不忙,嗅着我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目光幽深地望过来:「怎么又偷偷喝酒了?」 他在用情慾未消的沙哑嗓音训斥我。 他的右手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覆在性器上。 现在的重点是喝不喝酒吗? 双腿终于恢復了行动力,我立刻转身出去,重重甩上他的房门。 噁心。变态。晦气。 年纪一大,脸都不要了。 我只不过是拉着他妻子睡了一晚,就一晚而已,他居然就欲求不满到在隔壁玩起了自渎。连门都不知道反锁一下。 真是个盪夫! 我一夜未眠,在心里骂了叶慕祖宗十八代。 骂完之后,又哭了许久。 温香软玉的妻子被神经病妹妹霸占,丈夫只好半夜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妻子自渎。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我有什么资格嫌人家噁心? 噁心的是我才对。 我决定天一亮就走,刻不容缓。 结果熬到天亮我才睡过去,一直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看见叶慕正坐在我床边,掌心探上我的额头,皱眉自语:「怎么出这么多汗?」 放在我额头上的,是他的右手。 我头皮一麻,脱口而出:「别碰我!」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嫌恶,叶慕的脸色猝然沉了下来,沉到了深渊谷底。 放在我额头上的手缓缓滑至我的下巴,一点一点用力掐住,他俯下身子逼近我,眼底寒气森森:「为什么不能碰你?」 我不敢动了。 冉致妤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我和叶慕。 「你嫌我脏?」他的掌心又滑向我的脖颈,唿吸沉重地落在我耳侧,「叶恋,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我忍了那么久那么久,现在你竟敢嫌我脏?」 他这是气疯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妹妹发疯犯病,今天的疯子换成了哥哥。 脖颈上的那只手似乎打算继续往下,我艰难出声:「哥,我错了。」 叶慕终于清醒过来。 他蓦地收回手,竭力平復着唿吸,沉声道:「再讨厌我也得忍着,我是你亲哥。」 「你也是。」我说。 叶慕阴着脸:「什么意思?」 我重复:「再讨厌我也得忍着,我是你亲妹。」 他说他忍了那么久,是在忍什么?忍着不打我?我可不会忘记当年在医院被他打的那一巴掌。 我感觉叶慕又想掐我脖子了。 在他又一次动怒之前,我连忙起身逃离了那张床。 二十七岁了,还在被哥哥压制,被哥哥管束,我的人生真是荒诞离奇。 没等我消化完叶慕的发癫,冉致妤突然打电话通知我们她要去外地出差,整整三天。 叶慕结婚之前,这个家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爸妈在老家很少过来。那时我还太年轻,没有存款,没有房子,庆幸于自己有个栖身之处,同时也畏惧着这个栖身之处的主人。他望向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淡漠疏离,连饭都很少跟我一起吃。每次回到家,屋子里都泛着寂冷。 叶慕结婚之后,冉致妤住了进来,冷冷清清的家里才终于有了烟火气,窗台有了鲜花绿植,黑白灰的家具开始被暖色调覆盖,虽然我早已搬走,但她时不时就会喊我回来玩,叶慕的目光不再那么冷,我们三个人经常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吃饭,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聊很久的天。 冉致妤的存在,是我和叶慕之间不可或缺的调和剂。 三年的时间,让我习惯了对她撒娇,对她哭诉,对她撒泼打滚,无论我多么不讲道理,演技多么拙劣,嫂子总会温柔地沖我笑,轻轻抱住我。 那些从来不敢对哥哥做的事,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嫂子做。 让我渐渐遗忘了,要怎么和叶慕单独相处。 我拖起行李箱:「我回自己家了。」 去年我刚刚结束租房生活,我爸资助我买了间小公寓。当时叶慕帮我挑了一个小区,安玉川也帮我挑了一个小区,我果断选了后者,现在房价暴跌,物业形同虚设,离市区十万八千里。 可就算再差劲也是我自己的家。 叶慕淡声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住。」 控制狂。 我压下怒火:「那我去闺蜜家住几天。」 叶慕问:「你哪来的闺蜜?」 我瞬间爆发:「我当然有闺蜜,成群结队的闺蜜!拜託,我已经成年得不能再成年了,有社交,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为什么你们总是把我想像得那么孤僻自闭?为什么总是要擅自可怜我?我过得很好!很开心!用不着任何人的同情!」 我不该惹怒叶慕,可我的心脏和舌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朝他嘶吼。 所幸叶慕这次没有对我发火,他语气格外平静:「告诉我地址,我送你过去。」 「我自己没腿吗?我不会打车吗?为什么要让你送?为什么永远要把我当成毫无自理能力的智障?」我的嗓子因为吼叫变得干哑。
第4页 「那你自己滚吧。」叶慕面无表情。 我头也不回地滚了。 然后第一时间跑去找了安玉川。 他头上还包着纱布,一脸无奈:「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我一巴掌扇上去:「散你祖宗!你跟小三结婚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给我发邀请函?挑衅你妈呢?还要不要脸?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婚礼?到时候本前女友一定会盛装出席你全家的葬礼!」 安玉川捂住脸:「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群发邀请函的时候忘了屏蔽你而已!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暴脾气?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小胡!」 我冷笑:「对啊,我就是在冲着你,从始至终我想杀的人只有你,你才是唯一的叛徒和罪魁祸首。」 安玉川嘆气:「叶恋,你自己算算,这三年我一共向你求了多少次婚?你有答应过一次吗?哪次不是在敷衍搪塞我?从始至终,你根本没打算嫁给我,只是在跟我玩玩而已,让我怎么继续跟你交往下去?」 很好,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我讥讽:「玩玩而已?你居然好意思指责我只是玩玩而已?也不算算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即便我是嫖客,那也是付出了真心实意的金牌嫖客!你呢?敢说自己是个尽职尽责的鸭吗?你配吗?」 安玉川语气忧伤:「你看,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用嫖客和鸭这么脏的词来形容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我之所以动不动就找你要礼物,只是为了确认你的爱而已。事实证明,就算你送我再多东西,也不代表爱我。」 我破口大骂:「爱你爹个坟!少扯那些没用的,用鸭形容你已经是很得体的词彙了,出轨的男人连蛆都不如!但凡你有点良心也该去找个我不认识的陌生小三,居然偏偏勾搭上了小胡,你知道招一个跟自己合得来、工作能力又强的员工有多不容易吗?好好一个助理就这么被你拐走了,你这个畜生不如的贱坯子!」 安玉川更忧伤了:「比起我,你更捨不得小胡,你根本不爱我。」 我又想杀人了:「别在这儿装,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的人,是你。」 「我爱过。」 「你没有。」 「爱过。」 我又是一巴掌上去:「爱过,然后出轨了,那不是比没爱过更贱?当年是你亲口说会爱我一辈子的,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随便承诺?一辈子,一辈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们家那边都是三年就算一辈子吗?那你怎么还好好活着呢?怎么还不赶紧投胎转世去?需不需要我帮你一把?」 安玉川忍无可忍:「是!我出轨了!变心了!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比你更年轻漂亮的小胡,虽然她是个穷姑娘,可人家就是浑身上下都比你讨喜!比你更值得被爱!至少人家情绪稳定!不会三天两头犯病!不会拿热恋期的甜言蜜语来吵架较真!一辈子?现实中谁会真正跟你一辈子?清醒点吧!叶恋,我确实爱过你,可现在不爱了,爱不下去了!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办?一定要我死你才满意吗!?」 可我也曾经是穷姑娘啊。 我也曾经省吃俭用只为了给你买名牌球鞋啊。 我狠狠瞪他:「道歉。」 安玉川吼道:「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吗!」 「好的,再见。」 我转身就走,留下了原地呆愣的安玉川。 三年的恋爱,到此画下句点。 这是我持续最久的一段恋爱,和叶慕的婚姻一样久。 在此之前,男人只是我用来打发时间的乐子,闲着无聊就挑一个顺眼的玩玩,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我不会留恋任何人,如果有人留恋我,那也是他活该。 直到,叶慕突然和冉致妤结了婚。 没有提示,没有预兆。 一夜之间,哥哥就变成了别人的丈夫。 我们日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爱人,又是什么时候决定与她结婚。 他们的婚礼无比盛大,如梦似幻,在市里最贵的酒店举办。 原来,那个一丁点温柔都不肯施捨给我的冷漠哥哥,也会沖新娘露出那么体贴动人的笑容。 王子与公主携手迈向幸福,一起住进了甜蜜之家,而被踢出去的王子妹妹,在酒吧随机挑中了安玉川。 潜意识里,我把这段恋爱当成了一场竞赛,叶慕能坚持多久,我就也要坚持多久,总之不能输给他。 现在,我输了。 安玉川打了十万块钱到我卡上,附言:我们就此两清。 抠门如他,宁愿斥十万巨资,也要坚决摆脱我。 我去奢侈品店买了一件两万的裙子,八万的包。 然后,我穿着新裙子,拎着新包,非常优雅地,从桥上一跃而下,坠入深不见底的野河。 这是我精挑细选了多年的地点,荒郊野外,废弃老桥,附近没有住户,没有路人,百分百可以死透,而且还不影响房价,不给社会添麻烦。 结果我还是在医院醒了过来。 父母在哭,出差回来的冉致妤也在哭,连安玉川和小助理都提着果篮过来嘆了会儿气,只有叶慕阴恻恻地站在病床旁,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冉致妤告诉我,是叶慕救了我。 可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又是怎么恰好把我从河里捞上来的?
第5页 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跟踪我。 从我离开他家的那一刻,叶慕便悄然跟在了我身后。 为什么? 为什么连我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完美死亡也要破坏? 明明不爱我,不在乎我,为什么却不允许我去死? 「我和你妈还指着你养老送终呢,你怎么能因为失个恋就跑去自杀!?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我爸摇着我的肩。 让叶慕给你们送终去吧。 「没出息的混帐东西!就该让你淹死!如果你哥因为救你出了什么意外,就算你没死老娘也会掐死你!」我妈祝福着我。 「哥。」我转头望向叶慕,「我的包捞上来了没?八万呢。」 气得我妈一掌噼向我的脑袋。 出院后,我被叶慕绑在了他家客房的床上。 「有病吧?至于吗?」我觉得好笑。 「非常至于。」叶慕将紧实的约束带绑在我手腕上。 这是精神病院里用来防止意识错乱的病人自杀的手段。 「嫂子!救我!我哥疯了!」我扯起嗓子哭喊,惶恐又无措。 「致妤最近出去住,为了留出足够的让我好好管教你。」叶慕语气讥讽。 我收回眼泪,轻咳:「哥,别闹了,其实人家那天只是脚滑而已,并不是在寻死。」 叶慕欺身靠向我,黑沉沉的眸子近在咫尺,声冷似冰:「假如那天我没有跟着你,现在一定正在以哥哥的身份操办妹妹的葬礼。叶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如有必要,我会就这么把你绑一辈子,让你永远活在我的视线之下,一秒都别想逃。」 又是一辈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叶慕脸色阴沉。 「不信。」我说。 「不信什么?」 不信你会关心我一辈子。 最多半个月,便会厌倦,会不耐烦,会随便找个藉口把我踢出去。冉致妤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夫妻俩总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在爸妈的催促之下,他们估计很快就会有孩子。 一辈子。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思跟我一辈子? 「不如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我提议,「那个地方都比你家有人权。」 叶慕没搭理我。 我想绝食,叶慕掰开我的嘴,硬灌了半碗粥下去。我呛咳不止,他动作放轻,抚了抚我的背,又倒了杯水餵我喝下。 我想咬舌,叶慕将他修长的手指探进我的口腔,指腹抵着我的牙齿和舌头,任由我的口水浸湿他的手掌。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彻夜监视我。 「你这样会很累的。」我于心不忍。 「不必假装关心。」叶慕直勾勾盯着我。 「哥,去睡会儿吧。」我真心实意地劝道,「我保证什么也不干。」 叶慕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要我睡在你旁边吗?」 「……」 我选择闭目养神。 「要吗?」叶慕又问了一遍。 「不要。」我说。 累死他得了。 半夜我想上厕所,叶慕拆开一个崭新的医用便盆,道:「用这个。」 「叶慕,我操你爹!」我破口大骂。 便盆,约束带,他家怎么什么稀奇玩意都有?准备这些东西是想干什么? 「我爹也是你爹。」叶慕淡声道。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讥笑,「我们又不是一个爹。」 哥哥是我妈和前夫的孩子,原本并不姓叶。他出生没多久,他父亲便意外身亡,我妈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认识了我爸,二人结合生下了我,哥哥也从此改姓叶。 幼童是没有记忆的,小小的叶慕一度以为我爸是他的亲爸,直到多嘴的邻居无意间泄露了事实。 于是,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总是与妹妹更加相亲相爱,言行举止更像真正的一家人,因为我才是与爸爸血浓于水的亲生孩子。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妈妈总是对哥哥有着更多包容和怜爱,处处都偏向他,因为心疼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因为心中还惦念着死去的前夫。 明明是从同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兄妹,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可我和叶慕却像是两个隔着长长银河的遥远陌生人,一个站在开端,一个站在末尾,不愿相交,无法相交。 他恨着我被爸爸宠爱,我怨着他被妈妈偏爱。不约而同地,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扭曲,较劲。 我们一同被偏爱,被忽视,一同明争,暗斗,一同腐烂,变质。 此刻,我被他绑在床上,肆意嘲笑着他死了亲爹的事实。 叶慕默然不语,缓步走到床边,掀开我身上的被子,近乎粗暴地扯开我的衣服扣子。 凉意霎时渗进我的胸口,仅剩下一片单薄的文胸作为遮挡。 叶慕俯身压过来,张口咬上我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 是真的咬,下了狠劲的咬,牙齿深入皮肤里的咬。 甚至咬出了血。 我想骂他幼稚,却因疼痛不受控地发出呻吟。 叶慕听着我唇间溢出的声音,慢慢松开了牙齿,嘴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顺着我的肩膀一点一点上移,停靠在我的脖颈。 我以为他是打算咬断我的颈动脉,毕竟这样才有可能致命,可他的牙齿半天都没有落下来,就只是,轻轻地,将嘴唇贴在我脖颈上。
第6页 哥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他温热的唿吸在我颈间散落开来,又烫又痒,我想伸手去挠一下,可手腕被禁锢着,脚腕也被捆缚着,他贴得太紧,我的胸乳被他挤压变形,发出闷痛。 「恋恋。」 他用无比喑哑的嗓子柔声唤我。 不久前,我走错房间的那个夜晚,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的。 叶慕的掌心落在我腰间,缓慢箍住,一点点收紧,紧得让我喘不过气。 「听话。」他低低地念着这两个字。 我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要怎么听话? 他究竟想干什么? 不。 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抵抗不了。 时间被无限延长。 长到足够让我从童年回忆到现在。 我直直盯着天花板上的羽毛吊灯,纯白,梦幻,一尘不染,需要每天打扫才能保持这样的效果。 这个灯的款式,是冉致妤挑的。 我那温柔,美好,无辜的嫂子。 「我要撒尿。」我说,「憋很久了。」 粗鄙的语言打破了黏黏煳煳的气氛。 叶慕终于松开了我,将他扯开的衣服扣子一一扣回去,沉默地解开我身上所有的约束带。他还算有点人性,没有真的强迫我用便盆。 我只是短暂地被禁锢了一会儿,便已深刻体会到自由的宝贵。 叶慕没有再绑住我,冉致妤很快回了家,我抱着她又哭了许久。 「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妹妹。」冉致妤嗔怪着叶慕。 如果她知道自己丈夫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欺负妹妹的,会噁心得立刻给我一巴掌吗? 不,应该给叶慕一巴掌才对。 是他在单方面发疯,我是无辜的。 非常无辜。超级无辜。 之所以在床上将每一任男友都唤作哥哥,只是单纯为了助兴而已。 哥哥。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遍不过的、快被大众用烂了的称唿而已。 在水乳交融之时,在被灼热覆盖全身之时,在神志飘忽迷迷煳煳之时,用力抱紧身上的人,流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哥哥。」 我恨你。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羽毛吊灯,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婚纱照,看着卫生间檯面上摆着的情侣牙刷,胸腔满满溢出的,只有那五个字:哥哥,我恨你。 这里早已不是我的家了。 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当我拿起匕首,内心真正想要杀死的,不是什么出轨前男友,而是我亲爱的哥哥。 将我抛在地狱,独自迈向幸福殿堂的哥哥。 闲着无聊时,他偶尔会从殿堂里探出一只手,将在地狱流浪的我拽过来,弹弹我身上的灰,再摸摸我的头,以为这样便可以慰藉我。 来不及了,哥哥。 我的灵魂,已经烂掉了。 既然他总是发疯搅乱我的心绪,那么,我也要搅乱他的幸福。 论发疯,我不会输给他。 又一个冉致妤陪我同睡的晚上,我凑过去,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 她闭着眼,似乎正在睡梦中,可颤动的睫毛又在告诉我,她是醒着的。 我温柔可人的嫂子,被小姑子偷亲之后,在心慌意乱间,选择了假睡。 恶意的阀门一旦打开,便再也不会关起。 我跳动着指尖,探进冉致妤的裙底,伸出舌头,细细舔舐着她的唇,仿若初次品尝冰淇淋的幼童,舔得认真,入迷。 这是哥哥吃过的冰淇淋。 冉致妤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颊泛起潮红,却始终不敢睁眼推开我。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让我欢喜,让我嫉妒。 救赎我,却又毁灭我。 我和冉致妤的关系,矛盾而又分裂。 而我把这些复杂的情绪,转换为爱。 我要爱她。 我要比哥哥还爱她。 我要赢过他,打败他。 尝够了她的唇,我又瞄准了她的脖颈,就像叶慕之前对待我一样,准备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冉致妤。 然而,当我凑向她细白的脖子,却在上面看见了一个暧昧的吻痕。 分明是这两天刚印上去的。 可这两天我从早到晚地黏着冉致妤不放,她根本没有机会和叶慕单独相处。 他们是什么时候偷偷温存的?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 或许,不是叶慕干的。 在冉致妤外出上班的时候,有一个我和叶慕之外的人,吸吮过她的脖颈。 我僵住身体,四肢百骸都在发冷,发麻。 被圣光笼罩的幸福殿堂,在悄无声息之间,裂开了一条缝。穿透了婚纱与大红囍字,轻轻晃动一下,便会轰然倒塌的,巨大的缝。 男人出轨,就该去死。 女人出轨,那必然是有苦衷的。 因为男朋友出轨而失控发疯差点成为杀人犯的我,在发现亲嫂子疑似出轨后,反倒理智冷静地分析了缘由。 一定是身为丈夫的叶慕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妻子跑去外面寻求慰藉。 那么,叶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呢? 英俊,自律,身材好,十几岁就成了畅销书少年作家,二十岁出头就靠版权费实现了财务自由,结婚三年,对妻子体贴入微,工资全部上交,从不外出应酬,除了偶尔去健身房,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专心写作。
第7页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有个神经病妹妹。 我在酒吧喝到烂醉,是他这个哥哥开车赶过去,捞起吐晕在马桶旁的我,带我回家。 我家附近闹小偷,是他这个哥哥第一时间赶过来,装监控,加固门窗,在楼下巡视好几日。 我生病做了个小手术,是他这个哥哥彻夜守在医院,里里外外打理好一切,不眠不休地陪着我。 他那么凶,那么冷淡,似乎一点都不想管我,可关键时刻又总会出现在我面前,比我每一任男友都行动迅速。他是那么强大,可靠,有责任心,仿佛是一个很好、很正常的哥哥。 可这样的他,却把妹妹压在身下,撕开了她的衣服。 仅凭这一点,纵然他平时对妻子千般万般好,也足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不配幸福。 我是他完美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我们躲过了容易冲动的青春期,躲过了精力旺盛的二十岁,却在如今这个已经疲惫颓软的年纪败下阵来,自暴自弃般地,跌向一直闪躲逃避的禁区边缘。 还好,只是边缘。 还有爬出来的机会。 摊上这么一对神经病兄妹,我可怜的嫂子只是小小出一下轨而已,又有谁忍心苛责呢? 安玉川: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滚。 某个不知名的畜生,先我一步勾引了嫂子。 那我自然要把他揪出来。 我跟踪冉致妤到了她的公司,亲眼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她拥进了怀里,她眉头一皱,抬脚踩上男人的皮鞋,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笑着抱得更紧了。 在我的印象中,冉致妤一直都是温婉恬静的,讲话永远柔声细语,脸上时刻挂着笑容,从没有发过脾气。可在那个男人面前,她会鲜活地蹙起眉头,会肆无忌惮地踩上他的鞋,会抄起文件敲向他坏笑的脸。 俏皮,灵动,会耍小性子。 在我和叶慕面前,她从未流露过这样的一面。 通过打听,我得知男人是冉致妤的顶头上司,身价百亿的单身富二代,经常单独带着冉致妤出差。 冉致妤是从去年开始频繁出差的。我捋了下时间线,他们至少在一起一年了。 结婚三年,出轨一年,嫂子还真是一点儿也没闲着,比安玉川还忙。 我默默收起了顺手带出来的水果刀。 本想砍了姦夫的,可人家身后跟着保镖。 我什么也没做,垂头丧气地回到叶慕家。 叶慕正在厨房做鲜虾浓汤,嫂子最爱吃的。 「见完客户了?」叶慕问。 「嗯。」我点头。 距离那场失败的跳河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我撒谎要去找一个客户谈工作,答应每隔半小时就会给叶慕发语音报备,他才松口放我一个人出了趟门。 以至于叶慕和我的微信聊天框里全是我发的一秒钟语音。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做汤,叶慕转头望向我,语气难得温柔:「饿了?马上就好。」 「不用。」我掏出手机,「我点外卖就好。」 反正那汤也是给嫂子做的。 叶慕沉下脸,方才的温柔立刻消失无影,夺过我的手机一把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破脾气,怎么跟人家姦夫比? 我还不如认总裁做哥,陪着嫂子一起改嫁过去得了。 果然,在我蹲下来翻垃圾桶的时候,叶慕接到了冉致妤打来的电话,她又要临时出差了。 「好,注意安全,晚上锁好门窗。」叶慕认真关心着电话里的妻子。 我抱着垃圾桶,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慕挂掉电话:「你又笑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我并不打算把冉致妤出轨的事告诉叶慕,相反,还会想方设法地瞒着他。 因为,站在上帝视角,旁观着叶慕那无知无觉、自以为婚姻幸福美满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原来,妈妈心中完美无瑕的哥哥,其实和我一样,也会被厌弃,被比下去。 我们一样失败,一样可悲,一样令人作呕。 烂到一块去了。 多有趣啊。 第2章 发霉 在叶慕沉默森冷的监视下,我将碗里的浓汤舔得干干净净,一粒渣都没剩。 本以为会得到他的夸奖,结果这人却拧起眉,斥道:「狗一样的吃相。」 嗯,我就不该对这个哥哥抱有期望。 饭后,叶慕去刷碗,我躺在沙发上划起了交友软体。 既然安玉川给我发了婚礼邀请函,那么出于礼貌,本前女友定会准时到场。 一想到新郎和新娘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尴尬难堪,我就喜不自胜,心旷神怡。 所以,我需要一个男伴。 长得丑的,滚。 年纪大的,滚。 做模特的…… 头顶突然冒出一阵寒意。 我抬头,看见叶慕不知何时从我包里翻出了白天带出去的那把水果刀,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 「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声音冷得让我后背发麻。 「见客户。」我嘴硬。 「见客户需要带刀?」叶慕冷笑。 「用来防身啊。」我继续嘴硬。 嘴硬的后果,是被叶慕狠狠按在了沙发上。他将我抵在身下,用力掐着我的肩,眸底不知是狠戾还是绝望:「你还没放弃自杀的念头,对不对?叶恋,你就那么想死?那么想离开这个世界?那么想离开我?」
第8页 误会大了。 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去跟踪冉致妤了。 我心中嘆气,只好举着手机,将交友软体展示给他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惬意:「别急嘛,人家只是去约了个炮而已。」 叶慕盯着屏幕上那个随机划到的半裸男模,接过我的手机,朝着墙上重重砸过去。 这一次,可怜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再也捡不回来了。 「记得买最新款赔给我。」我说。 「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他讥讽。 「嗯。」我仰起头看他,「我想被爱,被拥抱,被捧在手心里,被含在口腔里,被揉进温暖的血肉里,无论是谁都好,我希望那个人可以永远,永远与我在一起。」 「你说的这些,」叶慕低着眸,幽深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到我脸上,落进我心里,「我没有做到吗?」 嗯,你没做到。 我避开他的视线,望向墙上的婚纱照,弯起嘴角:「哥,你穿上新郎服的模样,真是迷人又俊俏。」 「不必阴阳怪气。」叶慕表情毫无波澜,「当初是你自己非要搬出去的。我只是结婚了,并不是不要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我会永远养着你,陪着你,护着你,这层关系到死也不会斩断。」 「滚你爹的。」这四个字不经思考便从我口中跳了出来。 叶慕脸霎时黑了,掐住我的下巴,指腹用力碾着我脸颊上的肉:「你再敢说脏话试试?」 我瞪他:「我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想接单的时候就接单,不想接单的时候就到处玩,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用不着你养!少在这儿假惺惺噁心人了,当我三岁小孩呢?我宁愿相信前男友会跟我复合,也不会信你的鬼话!」 叶慕冷笑:「好啊,找你前男友去。」 行。 我推开他就要往门口沖,后颈却被一把抓住,整个人被叶慕提过去摔在沙发上。 我屈辱地趴着,还好沙发垫是软的,才没有把鼻子撞歪,刚想爬起来,后背却骤然压下来一个重量,炽热,滚烫,胸膛紧贴着我的嵴背,掌心从后颈滑至我的腰际,将我牢牢圈缚在他的身体之下。 「你能不能听话一些?」叶慕低沉的唿吸落在我耳边,带着未消的怒意。 「不能自杀,不能约炮,不能找前男友,那你到底允许我做什么?」我被迫趴在沙发上无法动弹,极其不舒服。 叶慕没有说话,拉下我的衣领,又掀开我的衣摆,目光细细扫过我的脖颈,肩膀,后背。他在检查有没有吻痕。 他也这么检查过冉致妤吗? 有这个精力怎么不去捉姦夫? 没在我身上找到任何痕迹,叶慕身上的寒气散去了一些,整理好我的衣服,下巴抵在我的肩颈,一边将我禁锢在他怀里,一边轻嗅着我的头髮,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男人的气味。 他才是狗吧。 然后,就这么沉默地,神经病地,莫名其妙地,僵持了长达半小时。屋子里静得诡异,只有气息交替的声音,他始终没有放开我的迹象。 我忍不住开口:「没约,骗你的。」 「以后不准再撒这种慌。」他声音低哑,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耳垂。 亲昵又病态。 「腿被你压麻了。」我抱怨。 叶慕终于放开了我,我立刻爬起来,脚腕却又被他握住。 「坐好。」他命令。 我不得已坐在他旁边,叶慕抬起我的腿放置在他腿上,动作极轻地抚揉起来,从脚腕揉到小腿,又揉到大腿。 我打量着他低垂的眉眼,那双冷冷淡淡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怪异的、畸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柔情。 「哥。」我唤他。 「嗯?」他看向我。 「你这样算出轨吗?」我笑着。 我那一向沉静理智的哥哥,骤然之间,僵住了身体。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每一寸皮肤都惨白无比。 半晌,似是恢復了神志,叶慕甩开我的腿,冷声道:「叶恋,在我眼里,你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姿色,就只是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仅此而已。我管束你,照顾你,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就算当着致妤的面,我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所以,你哪来的胆子,敢说这是出轨?」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不出我所料。 哥哥可能会一时失控,一时煳涂,但当他清醒过来,便会立刻撤回安全区域,绝不会把小错发展为不可挽回的大错。 他总有办法控制住。 我舔了下干裂的唇,笑道:「还是嫂子的嘴唇比较软。」 叶慕面露疑惑:「什么?」 「也没什么。」我挑衅地看着他,「就是我和你老婆亲了而已。嫂子一点都没有反抗哦,她的身体真是又香又软,令人慾罢不能。你说,如果我直接压上去,跟她做爱的话,她会不会也不拒绝?」 叶慕淡定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毫无恼意:「少沖你嫂子发疯。」 我自以为恶劣过分的报復行为,只是他眼里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包括被我偷亲的冉致妤本人,也并没有把那个吻当回事,依旧沖我笑,对我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正常人是不会把一个疯子干的事当真的,哪怕我哭哑了嗓子,把血淋淋的心脏掏出来,展示上面扎了多少根刺,他们也只会无奈地摸摸我的头,扔下一颗糖果,让我自己蹲在角落舔着玩。
第9页 冷漠的叶慕并不爱我。 温柔的冉致妤也不爱我。 他们只是,怜悯我而已。 收到叶慕赔的新手机后,我重新打开交友软体,发现那个半裸男模发了一句「姐姐好」给我。 于是,假约炮变成了真约炮。 我将人带回了自己家,小男模刚入行,还不满二十岁,体力令人惊嘆,热情,阳光,持久,在我身上印满密密麻麻的痕迹。 「姐姐满意吗?」男模笑容灿烂。 「满分。」我对着镜子欣赏身上的吻痕。 「耶!」男模开心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小男生真可爱。 当小男生被踹门而入的叶慕吓得瑟瑟发抖时,更可爱。 这段时间,只要我一离开叶慕家,他就会要求我随时报备。于是,刚才和男模欢爱时,我特意打通叶慕的电话,贴心地,慷慨地,让他实时监听了全过程。 为了让哥哥听得更清楚些,我搬出了毕生所学,叫得格外放荡动人。 所幸小男生活儿很好,让我不用演得很辛苦,大部分时候都是自然发挥。 现在,叶慕攥紧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惨白着脸站在我家卧室,双腿因颤抖而微微踉跄,他瞪视着我身上醒目的吻痕,眸底是刺入骨髓的怒火和恨意。 他在恨谁呢? 恨我,还是恨他自己? 「哥,不要吓到人家弟弟了。」我歪头靠在男模肩上,沖叶慕笑。 男模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哥啊?我还以为是你老公来捉姦了。」 我挑眉看着叶慕:「对呀,他只不过是我亲哥而已。」 叶慕笔直站着,开口:「我做了汤,回去吃吗?」 语气异常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过来询问我去不去他家吃饭的。 「不了。」我笑笑,「我待会儿还要跟弟弟出去约会呢。」 「行。」叶慕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挥拳,没有巴掌,没有砸桌子。 恨,嗔,痴,跟随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一归为死寂。 空气安静下来。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叶慕顺手关上的房门,笑意在嘴角缓慢消散。 「姐姐,」男模打破沉默,「你哥好奇怪。」 「确实。」我贊同。 「所以,」男模蹭向我,一脸期待,「我们去哪儿约会呢?」 「……」 怎么会有人刚做完爱就有精力跑出去约会啊?! 我往床上一仰,倒头就睡。 年轻弟弟的好处在于,他们永远朝气蓬勃,永远热情似火,并且,当你的眼泪沾湿枕头时,只需要随口说自己是爽哭了,他们就真的会信。 那之后,叶慕再也没有要求过我报备。 他把我拉黑了。 临近婚期,安玉川却时不时过来对我这个前女友嘘寒问暖。 我冷笑:「就算你再怎么讨好我,那十万块也不可能还你的。」 安玉川无奈:「能不能想点好的?上次你跳完河,你爸妈私底下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你哥更是阴气森森的,眼神像要活剥了我的皮,吓得我只能过来好好安抚你。」 我:「……」 更噁心了。 安玉川一脸哀愁:「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爱我如此之深,竟然伤心到为了我去自杀,我说不触动是假的,特别后悔伤害了你。叶恋,如果你实在难受,我可以延迟婚期的,无论如何,我们曾经热烈相爱过。」 我:? 迅速扫视四周,寻找有没有衬手的杀伤性武器。 我要炸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安玉川继续道:「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这三年我们过得很开心,很甜蜜,共同创造了很多美好回忆,或许……」 「滚。」我打断他,「以后别来烦我,那个河不是为你跳的。」 「啊?」安玉川一愣,「那是为了谁?还能有什么事值得你去寻死?」 是啊。 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笑笑:「因为闲着无聊。」 安玉川嘆气:「你啊,不要逞强了。」 「哦。」我幽幽点头,「那下次自杀拉你一起。」 安玉川立刻跑了。 不久后,他的婚礼如期举行,最终,我还是没去。 大闹前男友婚礼的戏码,腻了,过时了,没意思。 我努力回忆着这三年与安玉川一起创造的美好回忆,最终发现,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件都没记住。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冉致妤。 最近她时不时就会露出纠结忧愁的表情,如同站在了决定命运的人生分岔口。 我知道,她快要抛弃我们了。 身价百亿的总裁不可能甘愿当一辈子姦夫,总是要上位的。 当冉致妤已经开始犹豫的时候,便说明,外面的野男人在她心中占了上风。 不行。 不可以。 我再也没心情看戏,以叶慕的名义买了好多衣服化妆品之类的礼物送给冉致妤。 「哇,嫂子,我哥对你好贴心啊!」我故作惊嘆。 叶慕用打量傻子的眼神冷冷瞪我。 冉致妤温柔地笑:「谢谢你,叶慕。」 谢谢你,叶慕? 竟然连老公都不叫了。 如此生疏的语气,还不如跟楼下门卫大爷来得亲近。
第10页 我想大哭。 很快,我便注意到冉致妤脖子上戴了条新项鍊,显然是总裁送的。 我偷偷查了下价格,六个九。 有病吧那个野男人? 有钱了不起!? 周末,我特意约哥嫂出来看电影,把冉致妤的空闲时间全占了,总之不能给姦夫可趁之机。 叶慕冷嘲热讽:「怎么?被那个鸭甩了?」 我瞪着他:「人家是专业模特,不是鸭。」 好想一高跟鞋敲死他。 我这么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看电影中途,我悄悄退场,给他们俩腾出二人空间。 我坐在卫生间门口的长椅上,等了又等,等来了一双停在我眼前的皮鞋。 我抬起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叶慕。 「不进去看电影,坐这里干什么?」他冷声问。 「不想看了,眼睛疼,出来歇歇。」我随口胡掰。 「眼睛怎么了?」叶慕皱起眉,弯腰凑近我,细细观察起我的眼睛,唿吸落在我鼻尖。 「不用你管。」我别过头去,说,「快进去陪嫂子吧。」 叶慕掐住我的下巴,当着过往路人的面,强硬地将我的脑袋掰向他,逼着我与他对视,沉声道:「到底哪儿疼?」 心脏疼。 被你这个智障气疼的。 我咬牙:「你看不出来我是在特意给你和嫂子腾空间吗?夫妻感情是需要维繫的,你能不能有点为人夫的自觉?不要等到有一天嫂子被人抢走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叶慕松开我的下巴,凉薄一笑:「那么捨不得她啊?」 我攥住他的胳膊:「哥,拜託你上点心好不好?对嫂子好一点、再好一点,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的!嫂子那么容易心软,只要你去跟她示示弱,努力哄一哄,哪怕跪下求她也行,她肯定会选你的!不要便宜了外面的野男人!」 叶慕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仿佛早已知晓妻子出轨,冷冷瞥着我:「既然你那么爱她,可以自己去求。不过提醒你一下,致妤本质上跟你毫无关系,一旦我们离了婚,你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人家没有任何义务再去惯着你。而与你有着深厚血缘关系、永远也摆脱不掉的人,是我。」 懒得听他的风凉话,我当晚就跪在了冉致妤面前。 「是因为我,对吗?」我趴伏在她膝上,哭得浑身都在抖,「因为我老是缠着你们,死皮赖脸地烦你们,影响了你和叶慕的感情,都怪我,是吗?我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家了,再也不会打扰你们,嫂子,你别走,别抛下我哥,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小恋。」 直到这种时候,冉致妤还在温柔宽慰我,她轻抚我的头髮,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哀伤:「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你在,才让我坚持了三年。你哥性子冷,即便他在沖我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是冷的,冷得深不见底,让我无法触及。而你的存在,正正好化解了这种冷。我喜欢看你胡闹,看你撒娇,人人都说你疯,可我却觉得随性又恣意,可爱至极。」 「其实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我也有心计,有考量。你哥条件好,对我大方,能够为我带来优渥的生活,所以我心甘情愿踏入这段婚姻,从不后悔。而现在,我身边有了一个更加优秀的恋人,并且爱我,迁就我,那么,我自然应该做出最优选。婚姻本质上就是一场交易,如果发现合作对象已经无法为你带来任何好处,就应该果断换人,如果遇见了更好、更中意的合作对象,当然也应该换人。」 啪嗒啪嗒落下来的泪,流进了我因为惊愕而张大的嘴巴里。 相处三年,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冉致妤是一位如此清醒睿智的大师。 愣了半天,我只憋出一句话:「你不爱我哥吗?」 冉致妤笑笑:「你哥不需要我的爱。我们只是恰好在适婚年龄走到了一起,以为对方会是最合适的结婚伴侣,却在实践中慢慢发现,最合适,也代表最乏味,最疏离。以前我一直以为爱情是世上最不重要的东西,直到遇见了现在的恋人,才明白真正的心动如同一场海啸,猝不及防,无法抵挡。在那个人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可以勇敢地暴露所有缺点。敏感的,恶劣的,自私的,全部从胸口倒出来,被他仔细地捧在手心,装进他怀里。」 提到那个野男人时,她眼底满是娇俏和甜蜜。 「只不过那个人的家族太过庞大复杂,他父母都是狠角色,不可能轻易接纳一个有过婚史的儿媳,所以我耐心考察了他一年时间,想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为了我去抵抗整个家族,如果他连自己父母都说服不了,那我就收起心动,回到自己丈夫身边。毕竟,就算再爱一个男人,也不能为了他盲目冒险,不能让自己陷入失去他就会孤立无援的境地。最终,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前不久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宣告了我们的恋爱关系。不顾我已婚的身份,也不顾他总裁的面子,又傻又可爱。那时我便知道,我再也回不到丈夫身边了。」 温柔文静的嫂子认真诉说着轰轰烈烈的出轨宣言。 奇异又合理。 「那我呢?」我握住她纤细的手,「你爱我吗?」 一个恬不知耻、没脸没皮、令人唾弃的问题。
第11页 她凭什么爱我呢? 像条毒虫一样,不清不楚黏黏煳煳地缠绕在她的婚姻之中,没杀了我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但嫂子是不会唾弃我的,她只会轻轻捧住我的脸,笑容足以照亮世间每一处阴霾,柔声说:「笨蛋,我当然爱你啦。」 这就够了。 敷衍也好,客套话也好,善意的谎言也好,都没关系。 病态的,发霉的,充满污秽的我,曾被那么明亮的嫂子在乎过,这就够了。 我紧紧攥住冉致妤的腰,把头埋在她胸前,如同抱着一场註定会醒来的梦。 叶慕和冉致妤终究还是离婚了。 从此,再也没人会配合我玩撒娇游戏,在我受委屈时轻轻抱住我,在我假哭时温柔抚摸我的头。我在陡然间回到了成年人的世界,孤身一人,面对乏味又残酷的现实。 冉致妤搬走前,我郑重道:「嫂子,等我以后结婚一定找你做顾问!」 她笑眯了眼:「你不会结婚的。」 我震惊:「你觉得没人愿意娶我?」 怎么一离婚就开始伤人心了。 她摇头:「你不可能嫁给别人,你哥也不会允许你嫁给别人。」 我愣住。 冉致妤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转过身,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我凝神望着她的背影,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喃:「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留住你。 对不起,你明明知晓一切,却对我们连半点责备都没有。 离的叶慕与往常并无区别,分了一半财产出去,倒也没什么波澜,只是比以前更加卖力工作了,写书,写剧本,从早到晚待在书房。 我本想过去嘲讽几句,看见他那张快要结冰的脸后,又没了言语,转身回客房去了。 我冷漠的哥哥,会在私底下偷偷伤心难过吗? 会在夜深人静时孤零零地想念昔日枕边人吗? 他需要安慰吗? 我妈打了十几个电话命令我待在叶慕家陪他,生怕宝贝儿子想不开。虽然我人来了,却和叶慕毫无交流,每天都在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先是刷到了安玉川和小助理的蜜月照,他们跑去了海南度假,我随即也发了一张自己和男模的合影。 论构图,论审美,自然是本摄影师拍的照片更有品味,更有艺术感。 接着,我又刷到了冉致妤发在朋友圈里的视频,上位成功的总裁笑得柔情似水,在豪华大别墅里拉她入怀,随意地一低头,深深吻下去。 我看了十几遍那个视频。 两个人的眼里闪闪发光,像有星星。 她真的爱他。 她再也不是专属于我的嫂子了。 在绝对的真爱面前,什么构图,什么品味,什么艺术感,皆是虚妄。 我删掉跟男模的合照,将冰箱里的啤酒喝了个精光,然后趴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迷迷煳煳间,似乎有人走到我床边,掀开我的被子,躺在了我身旁。 「谁?」即便是在醉酒时我也带着警觉,动手去推身旁的人。 「你哥。」低低哑哑的,叶慕的声音。 我不再推了。他伸手将我捞进怀里,掌心上下抚过我的身体,热源一点点慢慢包裹住我。 性格那么冷的人,身体却如此温暖。 每当我喝得烂醉时,都会梦见叶慕这么抱着我入睡。一点都不嫌弃我满身的酒气,将我紧紧箍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哄着我。 那是现实中绝不可能发生的温柔景象。 其实,我没那么爱泡酒吧,也没那么嗜好酒精,我只是,想被哥哥拥抱。 在醉梦之中,尽情地,躲在他怀里哭。 可这一次,当我醒来时,却在身旁看见了活的叶慕。 柔软的黑髮垂落下来,让他整个人变得温顺可亲,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脑袋朝着我这边倾靠,唿吸洒落在我鼻尖,手臂牢牢箍在我腰间。 我抬手碰了下他的睫毛,指腹传来细痒。 这次的哥哥,是真的。那么,之前呢? 每次抱着我入睡的,难道一直是现实中的哥哥吗? 我把他的手从腰上掰开,坐起来,蓦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没有内裤。 顿时心凉了半截。 我立刻掀开枕头,掀开被子,甚至掀开床单,在床上四处翻找。 「你在找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叶慕醒了。 我没理他,专注地翻找,手腕忽地被拉住,叶慕将我拽进怀里,低着头,下巴眷恋地在我颈窝蹭了又蹭,眸中还带着没睡醒的迷濛,哑声道:「丢什么了?」 我凉凉地盯着他:「你昨晚脱我内裤了?」 叶慕剎时清醒了,迅速松开我,脸色忽青忽白:「你说什么?」 我瞪他:「不是你脱的还能是谁?你要不要脸?」 叶慕气息有些不稳,目光往下移:「所以你现在没穿?」 我恼羞成怒:「昨晚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清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敢干,专挑别人喝醉的时候上,叶慕,你真是个懦夫!」 骂完之后,我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穿的是一次性内裤,喝完酒上厕所的时候,顺手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后来发现从我家带来的几包都用完了,就没穿。
第12页 呃。 懦夫叶慕此刻正阴恻恻地看着我。 「罢了。」我装起了大度,「这点小事我就不跟哥哥您计较了。」 「我能对你做什么?」他幽幽地问。 我装失聪,试图下床逃去卫生间,却被他的身体挡住。 「回答我,」叶慕的掌心覆上我的大腿,温热酥麻的触感刺入肤肉,蔓延全身,他用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叶恋,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低头看着他落在我大腿内侧的手,又薄又短的睡裙根本遮不住什么,只要稍稍往上再移一点,只要一点点,就能看到,碰到。我的视线紧紧黏着那只干净瘦白的手背,它好像没有动,又好像动了。滚烫的触感模煳了我的判断,让我看不清,辨不明。 我不说话,叶慕便也不说话,耐心地等我开口。 喉咙干涩无比,我咳了一下,选择认怂:「你什么都不会做,你是全天下最正派、最有道德的绝世好哥哥。」 明明是在认怂,说完又觉得更像阴阳怪气了。我暗觉不妙。 叶慕笑了:「最正派,最有道德?」 笑得古怪又瘆人。 他的手依然放在我大腿上。 门铃忽然响起,吓了我一激灵。 叶慕终于收回了手,却并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内裤。 那是我常用的牌子,也是我的尺码。 原来他一直都在客房备着。 真是贴心,又变态。 我伸手要去接,叶慕却没有给,淡定地撕开包装,盯着我:「让我这个正派的好哥哥帮你穿上,怎么样?」 他在嘲讽我,也在嘲讽他自己。 门铃一直在响,尖锐刺耳。 我往后一靠,伸长了腿,将身体慵慵懒懒地摆在他面前,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在用表情告诉他,好啊,来伺候我穿吧。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挑衅。 叶慕眸色愈发深沉,刚要动作,门铃忽然换成了电话铃。 我们同时望向床头的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标着一个大字——妈。 按响门铃的人,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那大概是我和叶慕这辈子穿戴整齐最迅速的一次。各穿各的。 爸妈还是放心不下叶慕,亲自上门来陪伴安抚他。 「我早就觉得那个冉致妤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三年!被她白白浪费了三年!」我妈大骂。 「真是不像话!不负责任!表面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心那么狠,说离就离!」我爸也跟着骂。 我冷笑:「是你们儿子先对不起的人家好不好!」 我妈立刻怒了,扯起嗓子沖我喊:「你哥对不起她什么了!?他干什么坏事了!?你说他干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干,但也什么都干了。 叶慕站在我身前,道:「爸,妈,我和致妤是和平离婚,责任在我,她没有错,以后别提了,翻篇吧。」 爸妈不再抱怨,但还是在叶慕家住了下来,每天帮他做饭,打扫,颇有打算一直住下去的意思。 我不禁幸灾乐祸起来:「以后爸妈的养老问题就交给你了哦。」 叶慕冷冷瞪我:「别想逃。」 他抬手,似乎想碰我,被我躲过。 父母好像天生就有浇灭欲望的能力,一切暧昧,情愫,冲动,在爸爸妈妈出现之后,瞬间荡然无存,一丁点影子都没留下。 厨房里妈妈买回来的蔬菜,茶几上爸爸抽剩的烟盒,阳台上晾晒的父母衣物,每一处都在提醒我,这世上与我血脉相连的人,并不是只有叶慕。 如果我犯下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错,把爸妈直接气死,那才是只有叶慕了。 我爸偷偷找我聊天:「小恋,多关心关心你哥,他对前妻都能那么大方,对自己亲妹妹自然更不在话下,去年我资助你的房款其实也是你哥私底下给的,他挺重视你这个妹妹的,只要你跟他把关系搞好了,下半辈子你保准吃喝不愁,学机灵点,少惹他生气,要顺着他,捧着他。」 我冷笑:「继子刚离婚,你就开始觊觎人家的财产了?」 我爸大怒:「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觊觎不觊觎的!」 很意外,我竟然也是有一点良知的。 我爸越这么说,我越要反着来。 我渐渐减少去叶慕家,找各种理由拒绝陪他们吃饭,时常被我妈打电话怒骂:「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家人?」 我敷衍:「人家在谈恋爱嘛。」 之前那个男模还在缠着我,时不时就跑去我工作室,撒着娇求我免费帮他拍写真。 我妈态度瞬变:「好好好,对方什么工作?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么样?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收收心考虑结婚的事了,看看人家安玉川!你可不能输给他!有对象就赶紧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呃,那小孩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当晚,我洗完澡一出卫生间,便看见叶慕正坐在卧室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未拆封的安全套,那是我放在床头的。 「又在等那个鸭?」叶慕抬头看我。 「人家是模特。」我再次强调。 「真喜欢上了?」叶慕讥笑,「你有胆子把他带到爸妈面前吗?」
第13页 「跟小帅哥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不敢的?」我也露出讥笑,「总比跟自己亲哥搞到一起好吧?」 叶慕脸色一沉。 这个哥哥,明明吵不过我,却非要来找茬。 没有训斥,也没有恼怒,他将那只安全套放回床头,看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我,低声道:「过来。」 体内像是被安装了特殊感应器,只要一接收到来自叶慕的命令,双腿就会不由自主地操控我奔向他。 我走到床边,站在叶慕面前,浴袍松松散散地挂在我身上,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他伸出手,触上我腰间随意一系的带子,手指轻轻一挑,带子便被解开,垂落下来。 「怎么不擦干?」他注视着我湿润的皮肤,目光清澄,毫无杂念。 「过会儿自然就干了。」我说。 叶慕拿过我手上的干毛巾,温柔地,仔细地,擦干我身上湿漉漉的水渍,胸口,胳膊,小腹,双腿,每一寸都没有放过,明明隔着毛巾,我却依然清晰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温度,热热的,痒痒的,认真拂过我的身体。 浴袍被半褪到腰间,我低低道:「哥,好冷。」 叶慕扯起浴袍裹住我,把胸前遮得严严实实,将带子系好,繫紧。 全程都像个无欲无求的君子。 如果,他那个地方没有硬了的话。 哥哥面色沉静,裤子却早已被汹涌的欲望高高顶起,无声叫嚣着,迫切想要冲破桎梏,寻求释放,却被理智死死囚住,看上去压抑又痛苦。 他没有丝毫遮掩,一向善于隐藏的哥哥,突然之间,不装了。 「要帮忙吗?」我开起了玩笑。 我早已在脑内预演了一遍他的反应,一定又是惨白着脸,蓦然清醒过来,推开我。 可是,叶慕抬起头,望着我,轻声说:「要。」 平静的冰面陡然陷落,拽着我沉入深渊。 我僵在原地,舌头忽然失去了作用,讥讽,玩笑,挑衅,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叶慕伸手将我拉坐到他腿上,箍紧我,侧头靠在我怀里,嗓子喑哑:「让我抱一会儿。」 我坐在他腿上,愣怔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唿吸透过浴袍烙上我胸口,心脏每跳动一下,都像被烈火炙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响,我回头望去,男模正愕然地站在门口,帮我带的冰咖啡直直摔落在地。 他什么都看到了。 被吓坏的小男生转头就跑,我起身去追,手腕却被叶慕攥住。 「叶恋,」他眸底竟然有哀求,「别走。」 高高在上的哥哥,在无助地哀求我。 如此可怜,如此脆弱。 我没什么表情,慢慢抽回被叶慕攥住的手,毅然决然地追了出去。 男模站在楼下发抖,质问:「你打算怎么解释?」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虔心认错:「抱歉。」 他一脸惊诧:「那人不是你哥吗?」 我点头:「嗯。」 他惨白了脸:「可怕。噁心。变态。」 我点头:「嗯。」 男模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看见了鬼片里的脏东西。 他没有我家钥匙,却没敲门就走了进来,只能说明,是有钥匙的叶慕进屋后特意没关大门。 我心机深沉的哥哥,是故意让小男生撞见刚才那一幕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男模。 小男孩的热情,如火一般降临,也会很快如烟一般消散。 跟他们玩真的,会死得很惨。 我只是觉得,在那情那景下坚决甩开叶慕的手,很有趣。 他第一次流露出卑微和脆弱,苦苦哀求我留下,我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难过,会难过到哭出来吗?眼泪会打湿他漂亮的睫毛吗? 我竟然抛下了那么破碎可怜的哥哥。 真是,痛快极了。 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楼道里,把玩起了浴袍上的带子。 不能那么快回去,我要假装自己正跟男模待在一起。待的越久,哥哥就会越难过。 大脑一遍遍回味着叶慕脸上的压抑,情慾,绝望,落寞,心脏克制不住地剧烈跳动,无论是第一次恋爱时,第一次领到工资时,第一次拿到喜欢的明星签名时,全都比不上此时此刻更令我雀跃欢愉。 哥哥在为我痛苦,为我发情。 那张冷漠克制的脸,在因我而爬满欲和哀。 可是怎么办呢? 哥哥,你活该诶。 我一直坐到了凌晨,回到家时,叶慕竟然还没走,他屈起高大的身子,闭着眼睛睡在了我床上。 像个老老实实等待出轨妻子回家的可怜丈夫。 他也这么等过冉致妤吗? 我的哥哥,有时是那么清冷倨傲,有时又好像毫无自尊。 我躺下去,凑近观察叶慕的脸,发现是他的睫毛是湿的。我仔仔细细地反覆研究打量,确定了,真的是湿的。 哥哥哭过。 砰。 心脏炸开一朵血花。 冉致妤说,心动是一场海啸。我却觉得,心动是巨大的爆炸,炸开血肉,炸开骨头,炸开脑浆,炸开一切规则与道德,跪在一地骯脏的污秽中,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断手。 叶慕缓缓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靠过来,攥住我。很快,浴袍便被蹭散了开来。
第14页 我妈打来电话:「你哥人呢?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手机还关机了,该不会出事了吧?你快去找找!」 妈妈,哥哥正压在我身上,将唇瓣贴在我颈窝,将唿吸吹进我耳朵。 妈妈,从您子宫里孕育出来的儿子和女儿,正交缠着,坠入无尽深渊。 我开口:「他在我这儿,马上回去。」 我妈疑惑:「你哥去你那儿做什么?」 我说:「他害我失恋了,在安慰我。」 我妈斥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找了个不三不四不靠谱的对象!无论你哥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就该让他多治治你!行了,让你哥别回来了,今晚住你那儿吧,省得你又跑去跳河。」 电话挂了,我瞪着叶慕:「你妈喊你回家。」 叶慕的唇落在我头髮上:「我听见了,妈让我今晚留下来治你。」 妈是让你这么治的吗? 哥哥的嘴唇碰过我的脖颈,碰过我的锁骨,碰过我的头髮,似乎是在吻我,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碰了一下。 哥哥的掌心在我散开的浴袍里游走,似乎是在爱抚我,却又总会在触碰到敏感部位之前适时停下,移开。 渴望深入,又不敢深入。 如果我今晚真的让叶慕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似乎,只要我稍微主动一下,勾住他的脖子,缠上他的腰,一切阻碍隔膜就会瞬间消除,地狱大门会立刻敞开,热烈欢迎我们降临。 只要我主动一下就行。 哥哥的指尖,唿吸,体温,每一处都在诱惑我,哀求我,渴望我。 理性在黏烫的被窝中荡然无存,他在等我下令,等我点头,等我敞开身体。 「哥。」我在他怀里闷声说,「你回去吧。」 叶慕身形一僵。 炽烈的欲望在逐渐消退。 我扮演着无辜胆怯的妹妹,恳求哥哥从自己床上离开,然后悄无声息地,扯起被子遮住脸,遮住嘴角恶毒的微笑。 ——在我眼里,你没有性别,没有年龄,没有姿色,就只是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妹妹,仅此而已。 叶慕,这些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做哥哥的,要言而有信。 「好。」他低低应了声,松开我,起身下床。 叶慕帮我掖好被角,理了理自己睡皱的裤子,又检查了下房里窗户有没有锁好,随后沉默地离开。 我躺在残留着哥哥体温的被窝里,嗅着专属于哥哥的清冽气息,交叉双臂,抱紧自己。 慢慢地,从地狱回到人间。 第3章 腐烂 爸妈一刻也没闲着,为叶慕安排了无数相亲。 虽然叶慕是个三十岁离异男,但胜在英俊、有才、多金,因此离异这个标籤在他身上等于不存在,在相亲市场可以说红红火火,大受欢迎。 可笑的是,当爸妈也想为我安排相亲时,媒人却会在听完我的条件后,客气地笑笑:「哎呀,二十七岁可有点偏大了哦。」 这个世界总是对男人有着诸多宽容。 叶慕拒绝了爸妈安排的所有相亲,我妈情急之下勒令我去劝劝他。 我拒绝:「没那个闲心。」 我妈:「我和你爸劝不动你哥,但你说话他偶尔还是会听听的,乖小恋儿,你就想想办法嘛,虽然你哥条件好,但不结婚不生小孩条件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乖小恋儿? 我差点呕出来。 只有求我的时候才会叫得这么亲昵。 我爸:「这次的相亲对象是你妈精挑细选出来的,相貌工作脾性样样都好,才二十四岁,比冉致妤还漂亮,小慕肯定喜欢,你劝劝他。」 我立刻开吼:「什么叫比冉致妤还漂亮?为什么非要拿两个女人比来比去?她漂亮就直接夸她漂亮,扯上我嫂子干嘛?以为是在给你们儿子选妃呢!?」 发疯的效果显着,爸妈不再啰嗦,默默给我转了巨额红包。 早这样不就得了,废什么话? 我顺手就发了三个字给叶慕:想约会。 叶慕也回了三个字:去哪儿? 我马上把地址发过去,补充:哥,你先过去,记得穿正式一点哦! 叶慕:嗯。 连门也不用出就搞定了。 但我没想到叶慕会开车过来接我。 我还没来得及化妆就上了他的车。 「不是让你自己先过去吗?」我抱怨。 我的计划是骗他自己过去,等他见到相亲对象后,再发消息告知他这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相亲,出于成年人的礼貌,他只能坚持相完亲再离开。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叶慕没说话,专心开车。他听了我的话,穿了一身昂贵的黑西装,打着精緻的领带,连头髮丝都用心修理过,举手投足带着矜贵。 真好看啊,我的哥哥。 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楼上就是爸妈安排好的相亲宴。 下车前,我凑过去整理了一下叶慕歪掉的领带,沖他笑笑。 他低眸看我:「你确定要我上去吗?」 我愣了愣:「什么?」 叶慕语气低沉:「叶恋,你确定要让我去跟别人相亲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尴尬一咳:「来都来了,听说对方才二十四岁,长得巨漂亮,一个老男人能摊上条件那么好的小姑娘,你就偷着乐吧!」
第15页 身后的椅背突然一倒,接着我的身体也被大力按倒,叶慕整个人都压下来,面目森然:「你就这么想要嫂子?」 我看着他:「叶慕,三年前是你让我突然有了嫂子的。你以为现在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是你先折磨我的,那我也要加倍折磨你,记住,是加倍。」 叶慕顿时哑然,眸底闪过仓皇。 电话响起,又是我们亲爱的妈妈。 我按下接听:「我们在地下——」 叶慕勐地堵我的嘴,用他的牙齿,用他的舌头。 电话那头妈妈还在连连追问,手机被叶慕夺走,关机,扔向一边。 我对着在自己口腔里冲撞的舌头狠狠咬下去,血腥味剎时在齿间蔓延开来,我顺势吸吮住他舌上的伤口,试图吸出更多的血。 这是哥哥的血。 我满足地舔舐,吞咽,笑得灿烂又愉悦。 叶慕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我的牙齿再也无法合上,只能任由他的舌头肆意搅进来,朝着喉咙直捣深入,如同野兽撕咬猎物,让我嘴角破了皮,渗了血。他还嫌不够,动手拽下我的衣领,扯开我的胸罩,低头埋向我的胸乳,一侧握住,一侧含住,一边紧攥,一边啮咬。 痛。 我推不开他,只能抓住那条昂贵的领带,用力收紧,死死勒住了叶慕的脖子。他从我胸前仰起脸,红着眼睛与我四目相对,我才不管他眼角是不是溢出了泪,将毕生力气都使在了手里的领带上,看着他的脖颈逐渐被勒出深痕,看着他的肤色从苍白一点一点泛红,看着他因唿吸困难而发出难耐的喘息。 他一点儿也没有反抗。 连一丝丝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 叶慕的睫毛又湿了,从他眼角落下的泪,是绝望,是忏悔。 哥哥上一次吻我,是在十五年前。 那时,我懵懂,无知,快乐,每天最大的烦恼是用什么颜色的髮带。 一天放学,有个男同学非要送我回家,到了楼下忽然凑过来要吻我,我惊愕地后退几步躲过去,正好撞到了叶慕身上。 他面冷似冰,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上楼。 我追上去,跟在他后面提心弔胆:「求你了哥,千万别告诉爸妈!我和那个男生只是普通同学,刚才他凑过来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差点魂飞魄散!还好没被他碰到,我都被搞出心理阴影了,这辈子都不想跟男生接吻了!」 叶慕在楼道站定,视线转向我,低声说:「张嘴。」 我愣在原地,几乎是条件反射张开了嘴。因为那是哥哥的命令。 然后,哥哥俯下身,轻轻吻上我的唇。 柔软的唇瓣,温热的舌尖,清冽的气息,扫过我的牙齿,灌入我的口腔。 叶慕没有停留多久便退开,垂眸看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吗?」 我机械地摇头,仍处于呆滞中。 哥哥平静淡定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在好心安抚我,在帮我治疗心理阴影。 而且,神奇地,我并没有对那个吻产生反感。 当他吻向我的时候,我恍然觉得,哥哥好像是爱着我的。 尽管他冷漠,严肃,不近人情,但他内心深处是爱我、在乎我的。 那么,我自然也要加倍去爱哥哥。 于是,我像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为他心动,为他失眠,为他打扮,因为无意间与他对视一眼而雀跃兴奋,每天寸步不离地紧随他其后,找各种各样的藉口与他多说会儿话,翻遍练习册上的难题央求他辅导,抢着帮妈妈叠他的衣服,偷偷用他的杯子喝水,攒下零花钱买了人生中第一台相机,只为拍他的背影,拍他的手指,拍他的侧颜。 愚蠢,执迷,炽烈。 直到,我试探地问他:「哥,之前那个男同学还在追我诶,你说,我可以和他谈恋爱吗?」 我想看他生气,看他嫉妒,看他恼怒地说出三个字:不可以。 年纪那么小的妹妹,即便不作为男人,只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他也应当厉声训斥她不要早恋,阻止她跟男同学走得太近。 我想被哥哥训斥。 我喜欢被哥哥训斥。 可他说的却是:「随你。」 云淡风轻的一句,随你。 我接着问:「可他还想跟我接吻,伸舌头的那种,也可以吗?」 他语气平静:「也随你。」 我继续问:「那如果他想跟我上床呢?你也同意吗?」 那时我对上床还没有明晰的概念,只知道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是我这个年纪绝对不能碰的事,可叶慕却是懂的,他总是比我懂得多。 他冷冷道:「与我无关的事,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哦。 原来与他无关啊。 我笑起来:「好的。」 少女之心,容易盛开,也容易腐烂。 假如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同学,假如他没有从我一出生就伴随左右,假如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假如他不是我哥哥,那么,我最多只会伤心几天,然后很快忘记,恢復如初。 少女时期的一场小小心动而已,过去就过去了。 可他是叶慕。 他是与我血脉相连、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世上唯一的哥哥叶慕。 所有人都可以不在乎我,唯独他不行。
第16页 我从小仰望他,依恋他,追随他,只为得到他的一点点在乎。 但偏偏,他就是不在乎。 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家人,他都对我嗤之以鼻。 并且,在给过我希望后,又亲自击碎了它。 失恋,挫败,悲伤,这些轻飘飘的词彙远远无法表达出我的心情。 唯有恨。 唯有滔天的恨,才能抵消我先前的蠢。 每多看一眼他的脸,多和他说一句话,心中的不甘、扭曲和恨意都会加深一千倍,一万倍。 十二岁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品尝到爱,便先沉溺进了恨。 我永远,永远也无法恢復如初了。 这股恨意,一年比一年繁衍旺盛,在叶慕将冉致妤带回家的那一天,达到了巅峰。 他连一丁点,一丁点的希望都不肯留给我。 叶慕说,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过。 骗子。 他明明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引诱我动了心。 蛊惑我,却又不要我。 因为哥哥不要我,所以随便跟谁恋爱上床都无所谓;因为哥哥不要我,所以做个为男友花光积蓄的傻子也无所谓;因为哥哥不要我,所以,悲,喜,生,死,一切都无所谓。 叶慕,我的亲哥,他才是我人生中最缠黏可怖的心理阴影。 我要怎么原谅你? 哥哥,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我缓缓松开手上的领带,将叶慕从濒死之境放回来。 他伏在我身上艰难唿吸,精緻的西装沾上了血渍和口水,皱得不成样子,衬衫领子在混乱中被扯开,露出大片肌肤和锁骨,脖颈上的勒痕泛着鲜艷的红。 性感又虚弱的哥哥。 他慢慢平復好唿吸,又一次低头吻上我。没有啃咬,没有撕扯,轻轻柔柔地,吮着我的唇瓣,舔去我嘴角渗出的血。 温柔得像在对待情人。 我瞪他:「为什么突然转性?」 不是一直冷眼对我吗?不是一直疏远嫌弃我吗?不是不在乎我吗? 为什么突然干出这些神经病行为? 叶慕声音沙哑:「突然吗?」 我冷笑:「不突然吗?」 「可我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叶慕轻抚着我的脸颊,「现在只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而已。」 「你眼中的突然、神经、莫名其妙,是我忍耐了无数个日夜后的痛苦爆发,是我努力克制压抑多年后的决堤失控。叶恋,其实它一点都不突然,因为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融入我的血肉,贯穿我整个人生。」 「妈妈对我很好,可那些好都是建立在我死去父亲的基础上,她只是在用对我好的方式,去弥补遗憾,消解悲伤。爸爸对我也很好,但那只是因为他爱着妈妈,我始终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当我挑食、打架、犯错的时候,他从不会训我、纠正我,脸上总是带着虚假的讨好微笑。我常常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敏感,为什么总是能一眼识破爸爸眼底的疏离和隔阂,为什么不能活得煳涂一点呢?」 「只有妹妹,小小的、可爱的、与我来自同一个子宫的妹妹,只有她毫无保留地,真真切切地,不掺杂任何外界因素地,爱我,依恋我。可卑劣如我,却嫉妒憎恨着这样的妹妹。明明与我有着相似的血缘和眉眼,她却拥有完整的亲生父母,一出生就把我排挤在外,妈妈是她的,爸爸也是她的,比起我,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孩子。基因让我忍不住想亲近她,妒意却又控制我推开她。」 「小时候,妹妹是那么听话,尤其最听我的话。我让她摔倒后自己爬起来,她就颤颤巍巍地努力爬了起来;我让她离我远点,她就怯生生地停在原地不敢靠近我;我让她张嘴,她就真的张开了嘴,迎接我的舌头。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是个天生腐烂、低贱的人渣。否则怎么会只是因为嫉妒妹妹,就故意用世上最恶劣的方式戏弄她呢?」 「我无辜纯净的妹妹,对哥哥阴暗丑陋的内心一无所知,会在我孤单时牵起我的手,会在我受挫时大声夸奖我,会在旁人询问她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时毫不犹豫地回答最喜欢哥哥,无论我对她多么差劲冷淡,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奔向我,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旁。我的心怎么可能不被她融化呢?恋恋,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像中更加卑贱,浓烈,骯脏。」 「你身边每出现一个男人,都会让我陷入巨大的嫉妒和暴戾。起初,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嫉妒你的幸福,嫉妒你的灿烂笑颜。直到,当你第一次夜不归宿跑去跟某个男生开房,我低头望着因为攥碎玻璃杯而鲜血淋漓的双手,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正嫉妒的,是那个拥有你的人。原来,从小到大,每当面对你时,我心底深处翻涌着的那股焦躁、冲动、疯魔,并不是恨,而是爱。充斥了恐怖慾念的爱。」 「原来,我一直爱着自己的妹妹。亲妹妹。」 「原来,我并不是在恨你,而是恨自己没资格占有你。」 「当我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后,便每分每秒都活在恐惧里。我害怕被你发现,害怕被父母发现,害怕自己一时冲动酿下大错。我知道,只要对你温柔一点,无论我下达多么过分的指令,你都一定会乖乖配合,任我摆布,就像当年那个吻一样。可我不能,我不敢迈出那一步。因为那是危险的,错误的,龌龊的。妹妹听哥哥的话,只是因为血脉里自带的信赖,可那不是爱情。我已经做错了一次,绝不能再去误导你第二次。」
第17页 「人性,是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眨眼之间便可沾上污秽,再也洗不干净。小时候犯的错,还可以当作是年幼无知的恶作剧,如果长大后再干出一样的事,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作为哥哥,我一步都不能走歪,更不能把你带歪,我必须待你比之前更加冷漠,才能彻底斩断犯错的机会,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要去弄脏你。我将那些阴暗不堪的骯脏念头转换为文字,去创作,去发泄,去疗愈,一个人整夜整夜地对着电脑,假装自己多么痴迷写作。事实上,我真正痴迷的,是永远也不能触碰的你。」 「可我也是会累的。」叶慕攥紧我,像是害怕一松手我就会被抢走,「我的自制力在一天天减弱,只要一见到你,理性和原则就会自动抛之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占有你。我们同住的那几年,无数个夜晚,我都像疯子一样站在你房间门口,煎熬着,挣扎着,想要推门走进去。多么可怕,爸妈那么放心地把妹妹交给我照顾,可我竟然时刻都在觊觎她。所以,三年前我匆匆结了婚,以为这样就可以解脱。可是没用。婚姻不但没有帮我约束住自己,反而还把我打入了更深的炼狱。」 「我卑劣、自私、恶毒地将无辜的致妤拖入这场漩涡,试图去喜欢她,爱上她,可最终,我非但没有做到,反而还嫉妒上了她。嫉妒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抱你,亲近你,嫉妒她轻轻松松就获得了你的喜爱。明明我才是你的哥哥,我才是与你共处二十多年的亲人,可你却越过我,更在乎她。长大后的你,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哭哭啼啼地求我抱抱,而是去拥抱致妤,拥抱安玉川,拥抱交友软体上的陌生人,唯独没有我,唯独我不行。我真的,好不甘心。」 「那天,亲眼目睹你跳河后,我的理智陡然崩塌了。我以为只要克制住别碰你,你就能过上健康正常的生活,可换来的竟然是你的寻死。你是有多么心如死灰,才会跳得那么果断干脆?竟然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我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妹妹痛苦成那样?我怎么会创造了一个毫无希望的世界给你?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你,恐惧得五脏六腑都在抖。那时,我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一起死,哥哥陪着你,绝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开。」 「恋恋,对不起。」 「我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我没办法,再放过你了。」 温热的舌尖侵入我的齿间,还残留着血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探入我的裙摆,轻轻褪下我的内裤。 生平第一次对我说了那么多话的哥哥,在用舌头努力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看着叶慕将我的内裤收进他的西装内侧口袋,轻声问:「那爸妈怎么办?」 叶慕眸色暗沉,没有因为我提到爸妈就良心发现,而是分开我的双腿,平静道:「三年前,以及更早之前,我就是选择了顾及爸妈,你看,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下场。扼住灵魂,扼住欲望,以为这样就能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伦理道德,结果呢?害了你,害了我,害了致妤。你告诉我,明明选择了正道,为什么却一点都没有为我带来任何安宁?为什么还是日日夜夜饱受痛苦煎熬?为什么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会布满荆棘?为什么,仅仅只是触碰你一下,便能让我获得无上欢愉?那是不是说明,独占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正道?」 我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啪嗒。 是哥哥解开皮带的声音。 哥哥正在用他身上最隐秘、下流、充血的部位抵着我。 我注视着叶慕溢满情慾的眸子:「哥,你要在地下停车场操亲妹妹吗?」 此情此景下,我还不忘嘲讽他。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皱着眉训我:你讲话能不能有点素质? 而我则不甘示弱地回呛:你自己的行为很有素质吗? 可此刻的叶慕附在我耳边,只说了一个字:「嗯。」 嗯,我要操你。 不再迟疑,不再后退。 爸妈正在楼上饭店等着哥哥过去相亲。 哥哥正把我压在车里,坚定地贯穿我。 车在摇晃。 人也在摇晃。 整个世界都在晃。 汗液浸透了座椅。 时间变得缓慢。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耳边只有哥哥磁性沙哑的低喘。 大概,约摸,应该,还有我的呻吟。 静候已久的地狱之门,竟然是毫不起眼、也并不浪漫的地下停车场一角。 平时坐四口人绰绰有余的车,此刻显得狭小又密闭,连空气也变得滚烫。 尽管每扇窗都被遮挡帘盖得严严实实,可我还是每分每秒都在担心会有熟人路过,听出车里正在喘息呻吟的这对狗男女,是叶慕和叶恋两兄妹。 担心爸妈会找过来,会认出叶慕的车,会拽开车门,看见身体正在紧密相连的我们。 哥哥每顶入一下,我的心脏都在跟着抽搐收缩。 罪恶与恐惧交织,让我想反悔,想推开他,想逃下车去。 原来曾经的大胆,无畏,疯狂,都只是建立在什么都还没发生的前提下,当它真的发生了,我才意识到自己也会怯懦,也会恐惧。 叶慕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眸色沉下来,箍紧我,撞向我,咬住我。
第18页 是啊,现在反悔还有什么用呢?哥哥已经进来了,再也不会退出去。 我伸出手,勾住叶慕的脖子,吻向他颈上的勒痕,才安抚住他的情绪。 「乖乖的,别害怕。」叶慕轻轻摸我的头,「一切有哥哥在。」 如此温柔,像极了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可他庞大狰狞的欲望却正在朝着我的身体深处用力侵入,没有一丝停顿。 有哥哥在。 他又能做什么呢? 在爸妈被我们气死的时候,帮我一起操办葬礼吗? 明明只是做了一场爱,我却仿佛在脑海里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从女娲补天忧虑到外星人进攻地球。 如果叶慕能看透我在想什么,大概又会气得加大顶弄的力度。 身体被填满的一剎那,我勐然惊醒:「哥,没戴套。」 叶慕将我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别怕,我结扎了。」 我愕然:「什么时候做的?」 「你跳河后。」叶慕语气平静,似乎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我愣怔着,还想问点什么,他的舌头却又再次探进来,堵住我的口腔,以及混乱的心。 我们在地下停车场待了四个多小时,天已经黑透,商场也早已关门,打不通我们电话的父母自行回家了,自然少不了怒发八百字小作文斥骂。 回家路上,我身上盖着叶慕的西装外套,歪头打量他的侧颜,情慾散去后,那张脸上又恢復了淡淡的冷,找不到一丝方才脆弱失控的影子。 似乎随时会板起脸训斥我弄脏了他的车座。 我下意识扯过纸巾,去擦黏附在座椅上的体液,有我的,有他的。 叶慕转头看过来,沉声道:「让你收拾了吗?好好歇着。」 我在他的瞪视下尴尬停手。 果然还是被训了。 腰酸背痛。 人生中第一次车震,居然是跟哥哥。 感想是,我这辈子都不要在车里做了。 回到家,我进卫生间洗澡,叶慕跟了进来,为我清理身体。 「我自己有手。」我别扭道。 叶慕没说话,在我面前单膝跪下来,西装裤径直贴上浸满水的地面,神情认真而专注,用温水仔细清洗他刚才进入过的地方,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探进来,指腹温柔轻缓地摩挲着里面,唿吸低沉,似在爱抚。 我望向叶慕的头顶,被精心打理过的头髮,此刻有几根翘了起来,是刚才和我交缠之时被蹭乱的。我已经一丝不挂,跪在我面前的叶慕却还穿戴整齐,他身上被水渍慢慢溅湿,衬衫紧贴着肌肤,隐约露出肌肉线条,竟然比裸着更加性感色情。 这个男人,是我的亲哥。 我正看得入神,叶慕忽然抬起头来,幽沉的眸子直直撞进我的视线里。 脸颊,耳朵,以及他手指所触之处,骤然发起了烫。 羞耻心后知后觉地从胸口升腾而起,我十分没出息地移开了目光,怂且刻意。 「怎么了?」叶慕声音低哑。 问什么问! 我咬了咬牙,没吭声。 洗完澡后,叶慕回了他自己家,他必须回去,爸妈还在等着教育他的失约。 临走前,叶慕拉我进怀里,低头轻吮了一下我的唇,嗓音带着眷恋:「早点睡,不准熬夜。」 我点头:「知道了。」 目送他离开,关上门,我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体下单了避孕药。 用力吞咽下药片,关上灯,把身体甩在床上,我长长嘆了一口气。 我已经无法相信叶慕了。 谁知道他是真结扎还是假结扎?一个渣男说的话,岂能全信? 虽然已被仔细清理过,可我还是觉得叶慕留在我体内的东西密密麻麻渗透了全身,附在我的内壁,落在我的子宫,扎根发芽,长出怪物。 我早已不是第一次做爱,偶尔忘了戴套的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可没有一次让我如此恐惧焦虑过。只有叶慕,只有他会让我踩在刀尖上。 因为他是哥哥,与我血浓于水的哥哥,哪怕是死,我也不能怀上哥哥的孩子。 二十七岁的叶恋,终于得到了曾经令她执迷痴狂的哥哥,却再也无法坦然地迎接幸福,无法相信他口中的爱。 为什么我们不是十七岁呢? 如果我们现在是十七岁,就算再怎么发疯、搞怪、触犯禁忌,也可以当成是青春无畏,是勇敢可爱的少男少女,是值得原谅的年少悸动,可我们如今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三十岁,早已熟知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今天的所作所为,没有藉口,没有滤镜,我们就只是,两个清醒的、控制不住欲望的、越过了伦理纲常的烂人。 烂掉的大人。 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竟然正依偎在叶慕怀里。 他不知来了多久,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在我身旁默然躺下,侧头看着我。 「爸妈是不是发了很大的火?」我问。 「还好。」叶慕拨弄我颊边的头髮,「我和爸妈谈过了,让他们以后不要再给我们安排相亲,少操心儿女的事,多关注自己的生活。早上我已经把他们送回老家了。」 「换成我,一定会被爸妈骂得狗血淋头。」我语气酸酸的,「他们最听宝贝儿子的话。」 叶慕用指腹抚平我皱起的眉头,沉声说:「那我以后只听宝贝妹妹的话,好不好?」
第19页 天。 后背冒出鸡皮疙瘩。 打死我都想不到,有一天会从那么冷漠的哥哥嘴里听见「宝贝妹妹」四个字。 肉麻又羞耻。 比被他骂一顿还难受。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我问。 「嗯。」叶慕说。 那要给哥哥下达什么指令好呢? 我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手指伸进去,戳向他小腹的肌肉。 叶慕任由我乱摸,嗓音哑了些:「为什么要吃药?」 他看见了床头的避孕药盒子。 「我害怕。」我闷声道。 「抱歉,是哥哥没有考虑周全。」叶慕抱紧我,「待会儿我把结扎证明拿给你看。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当着你的面,委託医生给我检查确认。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以后我都戴套,好吗?」 他已经认定了我们以后还会做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甚至从刚才开始,他那个地方就已经又一次充血,紧紧抵住了我。 哥哥的欲望,是如此炽烈,旺盛,不休不止。 忽然之间,我想好了要给哥哥下达什么指令。 「哥。」我环住他的腰,「我们以后别做了吧。」 「什么?」叶慕的表情慢慢僵住。 「我实在太害怕了,怕遭天谴,怕出意外,怕被爸妈发现,怕毁掉平静的生活,焦虑到一整夜都在做噩梦。」我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哥,我们可以接吻,可以拥抱,但就是不要发生关系了,好不好?」 哥哥说,他对我的欲望已经浓烈到崩塌,颤慄,失控。那么,假如我非要让他控制住呢? 他想要,我偏不给。 哥哥,即便如此,你也仍然会爱我吗? 你所谓的爱,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被性慾驱使而已? 从十二岁开始,惹哥哥生气,就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目标,最大的乐趣。 即便他已经进入过我的身体,用他口中的津液沾湿我每一寸肌肤,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条件反射地,想要惹恼他,激怒他。 但是哥哥没有生气,他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低声说:「好。」 「这种事,能让你开心才值得做,如果让你这么害怕,那我们就不做,再也不做了。没关系的。」叶慕轻拂我的后背,像在耐心安抚一只被吓坏的小猫。 可惜我并不是猫。 我是毒蛇,是苍蝇,是老鼠。 哥哥,其实,我一点都不可爱。 明明你已经向我袒露了所有脆弱与真心,可我还是,想戏弄一下你。 哥哥真情告白,妹妹感动原谅,欢欢喜喜大团圆。很遗憾,在我身上,不可能发生这么美好的戏码。 哥哥,我没有原谅你。 幼儿园,我故意摔破膝盖,坐在地上假装哭得很伤心,只为得到哥哥的抱抱,可他嗤之以鼻,转身离去。 中学时,我假装在放学路上被混混尾随,发着抖扑进叶慕的怀里,以为哥哥会怜惜我,可他推开我,转身离去。 大一时,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怀孕,可还是故意跑去医院,暗中逼迫男友通知叶慕,想看哥哥担忧的样子,可他给了我一巴掌,转身离去。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在转身离去。 我没办法只因他现在回头给了我一颗糖,就立马开开心心地原谅他。 哥哥,我没办法。 心一旦生了病,便很难再復原了。 已经烂掉的东西,就只能扔进垃圾桶。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们真的没有再发生关系。 叶慕会将我抱在腿上,或是按在床上,沙发上,细细密密地吮遍我全身,但再也没有解开皮带,将他狰狞的欲望暴露到我面前。 偶尔压抑到极致时,他的眼尾会泛起血红,伏在我颈间喘息许久才能平復。 多么惹人怜爱的哥哥。 可我不会心软的。 哥哥忍得越痛苦,越让我感到欢愉。 越让我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爱护着的。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叶慕会给我戴上眼罩,一边吻我,一边自渎。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正是因为这片漆黑,让我听觉变得灵敏。 尽管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可那些淫靡的,黏腻的,稠浊的声音,还是被无限放大,刺破我的耳膜,钻入我的心底。 我伸手想摘眼罩,手腕却被他攥住。 「别看。」叶慕的唿吸带着热气,「会吓到你。」 天真的哥哥。 事到如今居然还会把我当成一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他甚至从未要求过我用手帮他解决,就只是,让我在旁边陪着他。 那就配合他一下好了。 我依偎在哥哥怀里,安静地,乖巧地,聆听他痛苦而又动人的呻吟。 那是世间最悦耳的声音。 节假日我们偶尔会一起回老家,我总是当着爸妈的面亲亲热热地挽着叶慕的胳膊,故意往他怀里靠,想看到他惊惧惶恐的模样,然而,叶慕不惧也不恼,任由我胡闹,镇定地陪父母聊着天,看上去坦荡又正直。 可我的胸脯上还印着他早上吸吮出来的浅紫色吻痕。 爸爸妈妈只当我是在跟哥哥撒娇,甚至还很欣慰我们兄妹关系变好了,从未提出过任何异议。 是啊,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儿子的舌头每天都会伸进女儿的口腔呢?怎么可能会想到儿子的性器已经进入过女儿的身体里了呢?
第20页 他们只会做一桌我和叶慕爱吃的菜,苦口婆心地叮嘱我们多吃点,叮嘱妹妹要听哥哥的话,叮嘱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如果妈妈知道的话,会杀掉我;如果爸爸知道的话,会杀掉叶慕。 我和叶慕,是无论如何都没资格幸福的。 生而为人,好像还是道德败坏一点才会更开心,更自由。 一旦醒悟过来,试图做个好人,就会被抽皮扒筋,死于自我审判。 每回一次老家见完父母,我和叶慕都会不约而同地,连续好几天不见面,他写稿,我拍照,在各自的圈子里忙忙碌碌。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对得起爸爸妈妈。 然而只要一见面,叶慕便会立刻将我攥进怀里,压在身下,掌心伸进我的衣服。 我拉过叶慕的手,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嘴里咬,咬得牙齿和骨头髮出可怖的摩擦声响,咬得舌尖尝到肉与血腥味,叶慕垂眸静静注视着我,等我咬够了,再低下头,把舌头探进来,细细舔去我齿间的血。 哥哥。 我心爱的哥哥。 我怨恨的哥哥。 我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哥哥。 我们好像,再也醒悟不过来了。 自从叶慕说他是因为我才沉迷写作,我就对他的书产生了浓厚兴趣。 以前我很少看他写的东西,因为总会忍不住挑刺找茬,根本静不下心去读。如今怀着些许欢喜和羞赧,认真看了几本,以为会在小说女主身上找到我的影子,结果却发现全是一些恐怖惊悚悬疑的内容。 靠。 原来这个变态哥哥疗愈自己的方式就是写一些吓人玩意儿。 我一边暗骂,一边越看越上瘾,天天躺在叶慕家沙发上抱着书。 正当我看到男主是如何被女主诱骗后杀掉分尸时,手机忽地响起。 我吓得一激灵,盯着那串陌生的号码,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谁?」 男模伤心道:「姐姐,你好无情。」 我认出了他的声音:「又想免费拍写真了?」 男模:「没有,姐姐,我只是想你了。出来陪我喝杯咖啡行吗?」 我:「……」 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找我借钱的吧? 一口一个姐姐的,可能根本没记住我的名字。 于是,我警惕地问:「我叫什么名字?」 男模秒答:「叶恋啊!姐姐是在考验我吗?那我也考考你,我叫什么名字?」 呃,我真的不记得他叫啥了。 在我长久的沉默下,男模升起了哭腔:「你太过分了!不但背叛了我,居然连我名字都没记住!混蛋!渣女!」 我尴尬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俩并没有在谈恋爱,我也不算对不起你吧?」 男模还在哭:「可我已经把你当成女朋友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炮!也是唯一一次!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现在你居然连一杯咖啡都不肯陪我喝?姐姐,你真是好狠好冷的心!」 耳膜要被这小子喊破了。 我无奈:「别嚎了,陪你喝行了吧?」 男模立刻开心了:「我等你!」 我嘆着气挂完电话,才发现叶慕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出来,正在倒水泡茶。 神经骤然紧绷。 他听见我刚才的电话内容了吗? 「谁打的电话?」叶慕语气淡淡的。 「闺蜜。」我下意识撒谎,「约我吃饭。」 叶慕目光扫过我的脸:「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我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紧张,心虚,胆怯,其中又夹杂着诡异的亢奋。 这种感觉,叫偷情吗? 可我们并不是恋人关系,我们是兄妹,是亲人,是爸妈的孩子,我们会向每一位熟人介绍我是他妹妹、他是我哥哥,而不会是女朋友,男朋友。 永远都不会。 所以,只是见一下炮友而已,无所谓的。 来到咖啡馆,男模已经点好了咖啡和甜品,都是我爱吃的。 我一时有些动容,这么久过去了还记得我的口味,看来他对我是真心的。 下一秒,男模怯生生道:「姐姐,其实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站起来就走。 又一个安玉川。 男模连忙拉住我:「不要浪费了咖啡和甜点!加起来大几十块呢!有天大的怒火也等吃完再走吧!」 「……」 我坐下来,大口灌起了咖啡。 「两千。」男模恳切道,「我就需要两千。」 「滚。」我说。 男模眼眶一湿:「姐姐,之前你跟你哥乱搞的事我都没怪你,如今你却一点情面也不肯给我吗?」 我冷笑:「怎么?想威胁我?」 男模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兄妹怎么可以搞到一起呢?你们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吗?不怕一辈子都担上白眼和骂名吗?不怕这个世界容不下你们吗?不怕对不起爸妈吗?」 我吃了口甜点,糖分充斥整个口腔。 好神奇。 那些我本以为自己无比惧怕的东西,在通过旁人嘴里一字一句质问出来后,反而让我忽然确定了:啊,原来我一点都不怕。 世人的白眼,嫌恶,指指点点,我好像,完全不在乎。 这个世界会不会容下我,接纳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22页 血液与口水交织。 床单湿了一遍又一遍。 最先烂掉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他呢? 至少此时此刻,更烂,更失控的那个人,好像是哥哥。 哥哥在囚禁我,惩戒我,而心中充满欢愉的那个人,却也是我。 因为,二十七年来,哥哥头一次与我待在一起这么、这么久。日日夜夜与我紧贴,交缠,相融,没有一秒钟分离。 仿佛再也不会离开我,抛下我。 心脏和身体一起,在被哥哥日渐填满。 只有一点让我不太满意—— 「哥,我想抱抱你。」我轻声说。 双手被绑住的话,就无法拥抱你了。 叶慕愣住了。 没有骂他,没有怪他,没有嘲讽他,我只是,想抱抱他。 只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安,恐慌,暴戾,脆弱,焦虑,害怕,便全都消散了。 手上的束缚终于解开,叶慕如同一个孩子,环住我的腰,蜷缩进我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着,如呜咽,如哀泣。 「恋恋。」他在克制,可声音里还是带了哭腔,低低地乞求,「不要抛下哥哥。」 我的哥哥,其实非常好哄。 他只是,想让我爱他而已。 就像我不相信他的爱一样,他也不相信我的爱。 我们的心受尽磋磨,病着,疯着,已经失去了正常相爱的能力。 可能直到四十岁,六十岁,我们仍在互相折磨,互相猜疑。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多少岁,我们都一定会缠在一起。 血肉,灵魂,思想,每处都烂在一起,黏为一体,直至末日的降临。 我知道,未来不可能会有鲜花和光明的,我们终有一日会迎来审判。 但,没关系。 没关系。 哥哥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我颈间。 滚烫,热烈。 我抱住叶慕,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哥。」 「嗯?」 「现在换我囚禁你了。」 「……」 兄妹之间,讲究一个公平公正。 叶慕从我怀里抬起头,眨动着湿润的睫毛,主动送上他的双手。 耳边响起哥哥沙哑又温柔的声音。 ——「任你处置。」 —— the end ——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