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美强惨左相的外挂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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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百合] 《穿成美强惨左相的外挂怎么破 》作者：祭江野【完结+番外】


    文案：


    乔枝雪刚看完一本小说，瞬间被气到脑溢血离开世间。


    书中男二莫清絮清风霁月体弱多病，他贵为左相本是一代忠臣，却因苦苦女主，女主一滴泪而为太子招兵买马，拉拢朝臣；女主一撒娇而百般纵容，为她挡箭；女主一句话而远赴边关，惨死战乱……


    要求乔枝雪帮助男二莫清絮改写命运，避开惨死结局，完事了还能復活，回到自己的世界。


    乔枝雪本就对莫清絮心疼不已，当即一口应下。谁料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她一脸懵逼地低下头，与坐在轮椅上抬眸惊诧望来的人来了个对视。


    乔枝雪:系统，在？为什么我是个阿飘？？？


    而且，自己是个阿飘也就算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说好的男二竟然是个女人啊！！！


    ——


    莫清絮重生归来，回顾着前世自己被人胁迫被迫男装身不由己跑去边疆送人头的傻逼行为气到自闭，瞬间黑化。


    正自闭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抬眼，飘在半空中几乎透明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她倏忽间变了神色，语气慈爱:「阿崽，你受苦了。」


    莫清絮:？


    后来当这位时时刻刻飘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无微不至地关照自己的时候，莫清絮忽然觉得，重活一世也没什么不好。


    白切黑偏执左相x伪小太阳开朗活泼护短大佬


    内容标籤：系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枝雪，莫清絮┃配角：很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在度假的大佬被叫去谈恋爱了。


    立意：命中注定的缘分。


    【剧情与感情非常生硬，练笔之作，谨慎入坑。】


    第1章


    如今阳春三月，天朗气清。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青年坐在轮椅上，着一身青色竹纹长衫，面如冠玉，眉宇温良。


    此时此刻，他修长瓷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向来温润清朗的面上却在眉间凝出了一点沉沉郁色，眼底猩红一闪而过，仿佛从地狱最底层凶煞极恶之地刚刚爬出来重返阳间索命的恶鬼，杀意盛然。


    乔枝雪惊愕地看着自己下方这位古装男子，随后好似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了些什么，不禁一时失语。


    自己身上柔暖舒适的睡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繁复艷丽的张扬红袍，像是古代的装束。


    明明在闭眼睡觉之前自己还在那的大床上，现在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这个人又是谁啊？


    【叮——宿主您好，和谐系统很高兴能够为您服务。】


    这一道电子机械合成音直直响在乔枝雪的脑海里，并且疑似伴随着3d立体环绕音效，宛如魔音贯耳，颇有些洗脑的意味在里头。


    乔枝雪在又一次惊愕过后回过神来：「……你是什么东西，和谐系统？」


    【欢迎宿主来到《霸道太子爷：嚣张太子妃你别逃》位面世界。宿主在现实世界当中已经因为熬夜猝死，现在宿主只需要完成任务便可获取復活机会，重返现实世界。】


    乔枝雪：「这书名真是该死的熟悉呢……不就是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篇智障言情文？」


    【是的呢，亲。我们检测到您对书中角色莫清絮的心疼值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故而主线任务便是需要您来帮助莫清絮改写原剧情当中的惨死命运，创造新的人生。】


    乔枝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飘飘地嘆了口气：「没想到我是又这么草率地死一次了。」


    【……哈？】


    「说实话，和和。」乔枝雪眸光落在下方眉目清隽的男子身上，语气微微有些戏嚯，「你已经是要来绑定我的第九个系统了。」


    【？？？】


    靠北，局总部没和它说过小位面里边还有编外人员啊？


    「让我安安心心度个假怎么就这么难呢。」乔枝雪无奈扶额，好声好气地劝说系统，「和和，你去重新绑定别的宿主吧，顺便为咱快穿局吸收新鲜血液，多去找找新人哈。」


    空气安静了那么两秒，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响起之后，和谐系统弱弱的声音传来：【宿主，我等级太低，任务已经开启，解不了绑了……】


    乔枝雪：「……」


    眼看着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甚至脚趾都快要抠出三室一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比较好的时候，和谐系统干脆把任务剧情一股脑地全丢给了乔枝雪，而自己找个角落自闭去了。


    ……好吧好吧，反正不过是一个低阶位面任务，难度系数也不高，她做就是了。


    乔枝雪轻笑一声，在接收到剧情的时候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她昨天晚上才刚刚吐槽过这一篇文，激情开麦怒怼广大拥护男女主的读者，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不过奇怪得很，她明明已经隐藏好自己的气息了，不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度个假么，怎么还能有这种萌新系统又绑定上她呢。


    一边看着剧情一边忍不住这么想着，乔枝雪顿时长长地嘆出了一口气：「唉……」


    谁料她这一声气还没嘆完，下方的男子却倏忽间掩了面上方才乍现的暴戾阴郁，抬眸朝着她这边的方向直直望来，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瞳完完全全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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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往旁边飘过去了一点点，结果发现那男子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


    她略一挑眉，语气有些戏嚯：「你看得见我？」


    「姑娘这般显眼……」男子语气微顿，清澈如落玉击盘的嗓音响起，好似氤氲了万千暖风柔阳，和煦动人，「在下尚且还没失明，没道理看不见。」


    乔枝雪原本还是笑着的模样，闻言却倏忽间一顿。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现在应该是准备去做任务，等待系统那边为她形成一个新的身体，可现在原位面人物竟然还能看得到她？


    和谐系统弱弱出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宿主，我刚被制造出来，等级不够，您只能以灵魂形态去帮助男二大人改写命运呢。】


    乔枝雪：「……」


    有一说一，真的离谱。


    她几百年都没体验过这种萌新时期捉襟见肘的感觉了。


    乔枝雪为自己不太好的运气再次低低嘆了一口气，从半空中飘了下来，离得那古装男子近了些。


    一袭宽大红衣长袍的小姑娘昳丽艷殊，自上方缓缓飘到自己的面前，像是前来勾魂夺魄的狐妖，偏生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眸完完全全映着自己的模样，好似盈着一泓清水，清澈明媚，嗓音染着笑意脆生生地问向自己：「敢问这位公子大名？」


    「莫柳，字清絮。」他看着小姑娘半透明的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害怕，顶多只是有些诧异，确认了她不会伤害自己之后随即又恢復成了原先温润淡然的模样，「敢问姑娘芳名？」


    「原来你就是莫清絮。」乔枝雪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会出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原来这一位就是她的任务目标，「我名乔枝雪，幸识。」


    不愧是女主的白月光，评论区里引得众多读者心碎流泪的男二大人，这容貌果然是一等一的好。


    莫清絮看着小姑娘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眸光微暗，唇角却轻轻勾起：「乔姑娘认得我？」


    乔枝雪……他倒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全皇都闺中女子都梦寐以求想要嫁予的夫君，怎么不认得？」乔枝雪笑吟吟道，「公子的画像全皇都的女儿家都会藏上那么一两张。我先前也曾经对莫公子欢喜得紧呢。」


    只不过是妈妈对自家傻儿子的那种喜欢罢了。


    莫清絮似乎是低低笑了一声，却莫名有些嘲讽的意味。


    「全皇都闺中女子都梦寐以求想要嫁予的夫君……」莫清絮闭了闭眼復又睁开，依然是那一副翩翩君子端方如玉的模样，刚才乔枝雪不经意间错过的那一瞬间的暴戾恍若错觉，「如今也不过是只能坐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废物罢了。」


    他低眉敛眸间小心翼翼地藏着悲伤与落寞，似乎是不想让人瞧见，却不得章法露出了蛛丝马迹，还是被乔枝雪瞧了个一清二楚。


    乔枝雪瞧着他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瞬间又开始心疼起他来了。


    啧，多么温柔的一个男二小天使啊，这一双腿却为了女主那一滴鳄鱼眼泪般的哭诉，男二小天使就为了她跪在御书房门前那凹凸不平的石块上为太子干的智障事向圣上求情，跪了整整七日之后硬生生把这双腿给跪废了，往后一直都没能治好。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莫清絮一直都没听到小姑娘再说话，不由得抬眸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正好直直撞入那一双盈满心疼与气愤的琉璃眸中。


    饶是莫清絮再沉着冷静，在看清小姑娘眼底的情绪之后都微微怔了一瞬。


    小姑娘没有掺杂别的心思，似乎是真心实意在为他感到难过。


    「对不起，都是我来得迟了。」乔枝雪满脸怜爱地看着他，「你放心，往后我必不会再让你遭罪。」


    莫清絮看着乔枝雪顿住一会儿，而后垂眸敛下了自己的情绪。


    乔枝雪见他没有说话，因着他低眉敛眸的动作也看不太清他此时此刻的情绪，倒是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我来歷不明，此番模样又颇为诡异，你如今不信我也是正常的。也罢，言语说得再多不过也是虚的，你且看我将来如何做便是。」


    莫清絮长睫微微一颤，犹如蝶翼旋展扑朔，抬眸看向乔枝雪的时候眸光专注，认认真真地等着乔枝雪的下文。


    「你放心。」乔枝雪越发凑近了莫清絮，伸出手去就想要捧住他的脸，「从今往后，有我护着你……」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莫清絮还没来得及偏头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乔枝雪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直直穿过了莫清絮的脸。


    莫清絮微微一顿，下意识想要后仰避开的动作也尽数消弭，抬眸对她眨了眨眼，神情看上去还有些无辜。


    场面一时之间看上去有些诡异。


    乔枝雪：「……」


    她居然还不能触碰目标人物？


    靠，就不能让她好好的装个b吗？


    乔枝雪有些挫败地又嘆了一口气，认命般飘得离莫清絮稍稍远了些：「不如这样，我先帮你治腿吧，不良于行终归是不大方便的。」


    莫清絮微微诧异：「姑娘能治好我的腿？」


    这一双腿在前世废掉的时候他暗地里也早就访遍了天下各大名医，可都没有办法治好他的腿，直到死在边疆的时候他也没能够站得起来。


    乔枝雪扬唇自信一笑：「那是自然，你这点小伤对我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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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攒下不少积分，以前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积分的地方，这个时候开个系统商店给男二小天使兑换个重新生肌疗骨的药丸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积分虽然很难赚，但乔枝雪向来是不会吝啬把积分用在美人身上的。


    她搓了搓手，点开个人主页面板，正打算打开系统商店开始兑换的时候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咦？


    系统商店……


    她的系统商店怎么打不开了？？？


    第2章


    「和和，在？」乔枝雪面色僵硬，宛如将要迎接世界末日般十分绝望，「我的系统商店为什么打不开了？」


    【宿主稍等，我问问上面怎么说哦。】


    莫清絮一直在观察着小姑娘的神态，只见她方才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脸色倏忽间变得十分僵硬，似乎是有什么超脱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沮丧。


    他的耐心与定力向来是极好的。眼下小姑娘没有说话，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安静，莫清絮也只是端过了放在桌上的一杯早就已经凉透了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了回去，继续看着小姑娘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乔枝雪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和谐系统就带着回復来了，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还有些细微的颤抖：【宿主宿主，是这样的，因为您的等级太高，这个位面的天道特别怕您毁灭世界，就向上边申请禁了您一部分权限，所以您的系统商店就被禁了……】


    「我？毁灭世界？」乔枝雪指了指自己，忍不住被这一方世界的怂比天道给气笑了，「拜託，我每一次兢兢业业地做任务，什么时候胡闹过？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要去毁灭世界？」


    和谐系统顿了顿，而后小小声地对乔枝雪说：【可是……宿主您以前残杀男女主毁灭天道的丰功伟绩快穿局里都有记录的呀，这不就被这个新生位面的天道给看见那些记录了嘛……】


    和谐系统这一查也把它自己给吓得不轻，自己的代码差一点被吓得紊乱崩坏。


    本来以为只不过是绑定了一个灵魂看起来比较强大的魂魄，看能不能拐过来快穿局增添点新人。谁知道绑定了快穿局的大佬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这么兇残的一个大佬！


    乔枝雪：「……」


    靠北，没有闪，大意了。


    乔枝雪轻咳一声，张了张嘴正打算为自己狡辩两下，随即发现狡辩下去也没有意义，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


    和谐系统说的的确就是事实，她所做的就是专门彻底崩坏位面以达到重塑位面作用的任务。虽然说彻底崩坏位面的可行做法有很多种，但乔枝雪嫌循规蹈矩地转移主角气运这一条路太过麻烦，干脆就选了最快捷的那一条路——斩杀崩坏男女主。


    她崩坏过许多位面……这一点确实无法反驳。


    眼看着自家宿主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了起来，和谐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小声说道：【宿主，你现在想要打开系统商店，是为了治疗男二的腿疾吗？】


    乔枝雪惨遭如此打击，有些恹恹：「是啊，这一次过来的时候有点晚，小天使已经跪过了御书房门前的台阶，伤了腿站不起来了。」


    虽然她也并不是完全依赖系统商店，要治好莫清絮的腿疾她也并不是全然无计可施，但系统商店的关闭也就意味着她在古代低阶位面偷懒吃两个冰淇淋的美好想法惨遭破灭。


    救命，痛苦面具脸上戴。


    在原来的资料当中，莫清絮终其一生都只能被困在轮椅上，从此成为了女主的活傀儡，被女主的一言一行束缚围困，死生不由己。


    【宿主放心，既然要帮助男二莫清絮改变命运，那么主系统所发布的任务一定都是对他有利的，宿主不必太过担忧。】


    乔枝雪认认真真地沉吟半晌:「不如我去把这个位面的新生天道给打一顿，让他去局里那边说说，把我的系统商店权限还给我吧？」


    【……经检测，宿主这么做的成功率为1％，这1％的产生原因是天道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


    【另外，如果宿主殴打天道，新生天道有99％的可能性会因为过于惧怕宿主而向局内申请剥夺宿主更多权限，所以宿主最好还是不要选择这一条路。】


    「……和和，你竟然也会开玩笑了。」乔枝雪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纤长手指又尝试着去触碰周遭的一切，依然还是什么都碰不到。


    莫清絮看着这红衣小姑娘一直都在试着去触碰周遭的事物，素白指尖却每每穿透而过，次次落空。终于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有些怔怔地看着虚空的方向，微微垂下的眼眸中似乎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悽苦落寞。


    乔枝雪低低嘆了一口气，倏忽间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莫清絮，问向他道：「如今是哪一年了？」


    莫清絮微一挑眉，看着小姑娘在眨眼间便变得开朗活泼了起来，方才的落寞已经一扫而空，轻声应她道：「如今是天临三年。」


    乔枝雪点了点头：「那今日是？」


    「九月廿四。」


    「哦，今日是九月廿四……」乔枝雪低声念了两遍，顿时神色一凛。


    若今日是天临三年九月廿四，也就是说，三天前莫清絮在御书房门前跪到晕倒被抬回来，今日才刚刚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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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面色数变的模样，倒是觉得有些有趣：「对了，我还未曾问过姑娘……是已经身殒了么？」


    「……啊？」乔枝雪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在这个位面没有身体，做任务估计也会一直是魂体状态，干脆就朝着莫清絮点了点头，「嗯，如今的我不过是孤魂野鬼，就连生前种种也早就一併忘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罢了。」


    干脆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省得莫清絮接着追问下去。


    说多错多。


    莫清絮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朝着小姑娘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神情若有所思。


    虽然小姑娘已经身殒，但生前若是平安喜乐、平淡安宁，又何至于死后依然留存囿于这一方世间？


    想到这，莫清絮眸色渐深。


    约莫也是个枉死之人，心存执念，才久久停留世间，不肯走黄泉入轮迴。


    正沉吟时，莫清絮的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下人恭敬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公子，唐姑娘在外头正厅求见您。」


    ……唐姑娘？


    乔枝雪诧然出声：「这位唐姑娘莫不就是唐婉儿？」


    莫清絮在听见说「唐姑娘求见」的时候眼眸中极快低低划过一丝猩红血色，唇角却微微扬起，心情好似十分不错。


    在听到身旁的红衣小姑娘这么问的时候莫清絮敛下了自己的阴暗情绪，稍稍侧眸温声问道：「你认得她？」


    那可是女主大人，天道宠儿，气运之女，怎么会不认得？


    面上，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回他道：「素来听闻定安侯府的唐姑娘常常来寻我们的左相大人，眼下便猜测是她……看来我猜对了。」


    莫清絮好似并不急着去见女主，倒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乔枝雪温和一笑：「可方才乔姑娘不是说生前往事俱不记得了么，如今又怎么还记得往日听闻呢？」


    乔枝雪：「……」


    低估男二智商了。


    如今想来，自己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能够认得出他就是莫清絮，接着又在他面前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想必他看自己在他面前扯谎演戏的时候跟看跳樑小丑没什么两样。


    尴尬，现在就是非常尴尬。


    乔枝雪一拍脑门长嘆一声，下一刻一声招唿也没打便朝着外头一闪身飘了出去，打算去正厅看看女主长得什么模样，能把男主男二迷得神魂颠倒。


    结果乔枝雪还没飘出多远，忽然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力拉扯住了她，将她狠狠地拽回了莫清絮的房间之内。


    她茫然地看着莫清絮微微有些诧异的神情，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莫清絮眼看着小姑娘头也不回地往外沖了出去，料想应该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话语当中的漏洞，现在是不好意思了这才夺门而出。谁料下一刻小姑娘去而復返，又闪身回来了他面前，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似乎……」乔枝雪微微蹙眉，「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莫清絮若有所思，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小姑娘精緻姣好的白皙面容，轻声说道：「可我的确从未见过你。朝中唯有殿阁大学士姓乔，可乔学士膝下仅有两位公子没有女儿，往日我也未曾与哪位乔家人交过恶……」


    乔枝雪听他这么说，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天道轮迴，冤魂索命，既然莫清絮没有和她有过什么交集，现下乔枝雪又为什么会缠上莫清絮？


    【是这样的，宿主……】


    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系统适时弱弱出声：【您的权限被局内关闭了大半，连带着灵魂强度也被压制了许多，您需要时时刻刻呆在男二大人的身边用他的气运稳固魂体避免被驱逐出这个位面，所以您不能离开男二大人身边太远……】


    乔枝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几乎都快要青筋暴起：「这个位面的新生天道到底是有多怕我毁灭世界啊。」


    「乔姑娘莫怕。」莫清絮看着小姑娘微微噘起的嘴，神色隐隐约约还有些委屈，不由得安慰她道，「稍安勿躁，无论是有什么原因总会知道的，你如今呆在我身边也好，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乔枝雪轻哼一声：「莫公子似乎过于自信了，就算你想对我如何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想请外头那些半吊子道士来驱我不成？」


    「姑娘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莫清絮面上温和柔缓，「我自然是不会捨得驱除姑娘的。」


    灰暗的日子这般无趣，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妙人，他怎么捨得驱除了她。


    怎么说也要他腻味了之后再当别论。


    「哼，算你识相。」乔枝雪轻哼一声，又飘到莫清絮的面前对着他笑，「走嘛走嘛，让我也看看这传闻中贤淑温良的唐姑娘究竟是何等人物。」


    莫清絮对小姑娘略一颔首，推着轮椅便朝着门口走去，苍白修长的手略一用力，推开了那一扇门。


    门外，天光大亮。


    第3章


    左相府侯客的大厅之中，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身着一身素白锦衣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温婉沉静，柳眉凤眸蕴着几分焦躁不安，时不时侧眸看向大厅正门口的方向。


    直到一阵响动传来。


    「哇哦，原来这一位美人就是唐婉儿。」乔枝雪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女主，「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1……咳不好意思走错频道了，这不是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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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眸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笑意。


    既然能出口成章，看来小姑娘也是大家闺秀。


    唐婉儿对旁边喋喋不休的乔枝雪无知无觉，一双美目只直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莫清絮，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低声唤道：「莫哥哥……」


    莫清絮面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只在方才身旁的乔枝雪出声的时候看了小姑娘两眼，又淡淡看向唐婉儿，确定了唐婉儿确实看不见小姑娘之后才开了口，语气不辨喜怒：「你怎么来了。」


    「听闻莫哥哥在御书房门口为阿迭求情，三日前晕倒了，今日才堪堪甦醒。」唐婉儿有些不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我虽被家中禁足，但还是放心不下哥哥，一听到哥哥今日醒了，我便偷偷赶过来了。」


    乔枝雪在一旁冷冷「呵」了一声：「她有时间在这心疼你，还不如当初早早拦住你做傻事才是。定安侯这么疼她又岂会禁足，你腿都断了她还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莫清絮微微一顿，而后稍稍抬眸看向乔枝雪，神色有些晦涩难辨。


    乔枝雪看着他莫名有些阴沉的脸色还以为是自己说他白月光坏话让他生气了，顿时就耸了耸肩飘得离他远了些：「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里很看重唐婉儿，我不说她就是了，方才的话就当我未曾说过。」


    莫清絮没有说话，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直直看着唐婉儿，面色很是平静。


    前世的时候唐婉儿也在他甦醒过来了的第一时间便来找了他。他当时以为自己的不良于行不过是暂时而已，虽然心中不耐却依然被逼着安慰了唐婉儿两句。


    谁能料到往后直到他死，都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见这一时半会儿莫清絮并没有出声，唐婉儿为了缓和气氛，便先找了个话题：「莫哥哥，这一次多亏了你，陛下对阿迭先前将赈灾之物藏匿一半之事既往不咎了，只是下令禁足东宫，其余的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连被太子私吞的那一半赈灾物资都没有再叫要回去。


    莫清絮苍白的薄唇缓缓扯开一抹弧度，带着十足讥诮的意味，却并未叫任何人发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应了唐婉儿的话。


    唐婉儿这一番话，倒是和他前世她来寻他之时所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旁听着的乔枝雪忍不住了：「来都来了，还坐到了你面前，她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你的伤势如何了么，倒真是薄情寡义的很。」


    莫清絮看向有些气鼓鼓的小姑娘，倒是低低笑了一声，心中方才因为唐婉儿那一番话回想起前世种种而升腾而起的那几分暴戾却更深重了些。


    若不是唐婉儿还在此处，他便会对小姑娘说，唐婉儿心心念念只有他的太子殿下，旁人如何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


    哪怕你妄想以真心换她真心，想必也不会料到她这人根本就没有心。


    唐婉儿又接着说了会儿太子宋迭如何如何之后见莫清絮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好像才刚刚注意到他这个人的真实存在一般，看了他的腿两眼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莫哥哥，你的腿还好么，我听闻宫中太医来给你看过了。」


    「嗯，看过了。」莫清絮在沉默良久之后难得说了话，语气虽然依旧很淡，眸光却一直盯着唐婉儿，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太医说，我这双腿已经彻底废了。」


    「什么！」唐婉儿顿时瞪大了眼眸，震惊地看着莫清絮，语气十分颤抖，「竟然已经……这，这怎么会这样！」


    唐婉儿看上去虽然很是震惊痛苦，面露哀伤，乔枝雪倒是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个女主的演技精湛。


    在最开始的诧异惊讶过后，唐婉儿便迅速压下了那一瞬间的情绪外露，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虚情假意。


    这便也说明了唐婉儿对莫清絮再也站不起来这件事情是知晓的，就在太医给莫清絮诊疗过后。


    要么就是皇帝并未刻意隐瞒这件事情，朝中众臣基本全都知晓；要么就是莫清絮站不起来这一件事情，其实另有蹊跷。


    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唐婉儿身上，若有所思。


    也罢，反正以前在做任务的时候也经常遇到有隐藏剧情这种情况，小意思小意思。


    只是莫清絮似乎看不出来，不仅安慰女主，还一直对女主死心塌地，说一不二，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乔枝雪又嘆了一口气，回看向莫清絮的目光当中隐隐约约带了些怜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爱错人更甚。


    莫清絮虽然一直在冷眼看着唐婉儿激情表演，但余光也一直关注着小姑娘。


    看样子小姑娘天真烂漫，是被人娇宠着在爱里长大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好懂的很。


    至于怜悯……


    大概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想到这，莫清絮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似春回大地，柔风轻拂，让人只是不经意间看上一眼时心中都能生出无尽的好感与怦然。


    这种美好而又纯粹的存在，最能激起人内心中的破坏欲了。


    唐婉儿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莫清絮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见他笑了便以为他这是不怪她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莫哥哥。」唐婉儿捏了捏自己的手帕，抬眸感激地看向莫清絮，「你不怪婉儿，就已经足够了，婉儿不会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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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沉默地看着唐婉儿。


    乔枝雪「啧」了一声，用一种看世界奇观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唐婉儿，转过头去问向莫清絮：「她是不是眼神不好，哪只眼睛看得出来你原谅她了？」


    唐婉儿接着又和莫清絮聊了两句，这才施施然起身告辞:「莫哥哥想必需要多加休息，婉儿便不多加叨扰哥哥了，就先告辞。」


    莫清絮冷冷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


    唐婉儿看着莫清絮这与往日明显不同的疏远态度倒是微微怔了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莫哥哥不必相送了，婉儿自己回去便好，哥哥去休息吧。」


    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唐婉儿朝着莫清絮行了个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说实话我有点想不明白。」乔枝雪看着唐婉儿离去的背影，又飘到莫清絮身边看向他，「你喜欢她什么，容貌、家世、性格好？」


    莫清絮淡淡地瞥了乔枝雪一眼，蓦地哂笑了一声。


    「不知道。」莫清絮道，「究竟喜欢她什么，我也不知道。」


    前世他被某种莫名的思绪控制着，只要涉及到唐婉儿的事情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不受自己控制。


    他就像是被人在身后牢牢控制着对唐婉儿死心塌地，哪怕他也对那些没脑子般的行径噁心不已。


    莫清絮低垂下眼眸，也由此乔枝雪并没有看见此时此刻莫清絮眼眸当中无声蔓延出的无边暴戾血色。


    幸好，这一次重活一世，在同样面对唐婉儿之时他终于不会被那种神秘力量逼着说出原谅她的话语了。


    乔枝雪忍不住摆出了个无语的表情:「大哥，你不知道喜欢她什么还能为她这么要死要活的，也是位人才。」


    莫清絮没有应话，依旧低垂着自己的眉眼。


    乔枝雪看着他这模样以为他被自己戳中了伤心事正在默默难受着，微微愣了愣过后迅速反省了一下自己，轻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那个……刚才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无心之言，自己如何向来都不是旁人来说的，抱歉。」


    莫清絮没想到自己的神情动作让小姑娘误会了。


    他定了定神，抬眸看向小姑娘微微扬了扬唇，温声应她:「不必道歉，你说得对。」


    乔枝雪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便转移了话题：「你接下来要去休息吗？」


    莫清絮唤来了一位一直在正厅门口待命的下人，吩咐他道：「去书房。」


    下人低眉敛眸，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推着莫清絮的轮椅往前而去。


    乔枝雪老老实实地飘在他的旁边，絮絮叨叨地问他：「你和皇帝告假了没，这段时间就先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暂且便不要去上朝了吧？」


    莫清絮只对乔枝雪微微点了点头。


    更何况他也不想去看太子宋迭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


    莫清絮到了书房之后就吩咐下人磨墨，等下人磨好墨退下之后就开始写起了东西。


    乔枝雪也没打算去打扰他，飘到一旁找了个角落开始思考人生。


    莫清絮淡淡地瞥了乔枝雪一眼，见她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当中没有闹腾，当即也不再管她。


    乔枝雪正在梳理自己目前所得到的这些信息之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系统发布任务时的专属提示音：


    【叮——支线任务一发布。】


    【支线任务一：宿主需在三天内一直拥抱目标人物莫清絮，以此获得莫清絮的气运。】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10%。】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性给莫清絮念三千字情书，并送上一次法式深吻。】


    乔枝雪：「……」


    乔枝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和，说实话，你真的不是攻略系统吗？」


    空气中顿时安静了三秒，随即系统的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但是人家真的是正儿八经的逆袭系统啦，在局里都有正式编号的。】


    「……哦，是吗？」乔枝雪满眼复杂，「你跟我说一个逆袭系统发布攻略系统该发布的任务？要不要我送你回局里维护升级一下，然后我们再来解决这个位面的任务？」


    和谐系统也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宿主，我是最新一批被制造出来的，任务也是主系统或位面天道发布的，跟我真的没关系啊。】


    「行吧。」乔枝雪嘆了一声，「暂时就先原谅你了。」


    和系统交流完了之后，乔枝雪抬眸看向正在执笔书写的莫清絮，轻轻眨了眨眼。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白皙精緻的侧脸线条分明，周身气质温润淡雅，让人只消一瞧便能够跟着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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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曹植《洛神赋》


    第4章


    美男如画，引人心神微漾。


    不愧是得不到女主的男二大人，读者经常还说「男二就该是大家的」，这句话果然不假。


    不过任务奖励当中既然有着这所谓的「生肌疗骨进度」……想必是要一直做系统那边所发布的支线任务了。


    莫清絮早就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了小姑娘抬眸朝着自己直直看了过来，便也干脆回望过去，嗓音含笑地问：「乔姑娘这般看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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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闻声瞬间收回思绪，望着莫清絮望过来的那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眸瞬间被美色所惑，差点忍不住心中的邪念脱口而出「我要来轻薄你了，你最好乖乖听话」……


    幸好她倒是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低低轻咳了一声，眼神微微有些游离不定：「那个，我之前不是说了可以帮你治腿嘛……」


    莫清絮微微颔首，眸光清浅温润依旧：「姑娘愿意帮在下治腿？」


    「放心，我肯定帮你。」乔枝雪点了点头，神情笃定，随即又以拳掩唇轻咳一声，「那个，你的腿呢的确是可以治，只不过你需要给我点东西……」


    莫清絮面上笑意不减，反倒是更深了几分，依旧温和望她：「如此，乔姑娘是想要什么呢？」


    听见乔枝雪这么说，莫清絮不仅毫不意外，反倒是心里终于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既然小姑娘肯出手相帮，若是有所图谋倒是一件好事了。


    别无所求才让人警惕不安。


    乔枝雪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就，嗯……要你一点点气运助我稳固身形便好。不过你放心，你这个人气运强盛，虽然说比不上那个宋……咳，但相较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强的。我只要一点点，不会影响你今后的命势气运。」


    莫清絮又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倒是意外地很好说话：「如此，姑娘想要，来拿便是。」


    气运这种东西小姑娘全部拿完都没关系，如果说他这样的人生也能够算是气运强盛的话也未免太讽刺了，或者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只不过是小姑娘说来安慰自己的话术……


    算了，不重要。


    只不过他对小姑娘口中那截然而止的「宋」字倒是有点好奇。


    宋乃国姓。气运比他强盛……呵，天家的人么？


    「那我便先谢过清絮了……啊，不如我便直接唤你清絮吧，总是公子公子地叫真生分啊。」乔枝雪清凌凌的眼眸笑着看他，语气中还隐隐约约含着几分期盼，「怎么样，好不好？」


    莫清絮微微扬唇：「阿雪自然是怎么念着顺口便怎么唤我，我自然是无所谓的。」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小姑娘的不反感，他干脆也选择了这般亲昵的称唿。


    左右只不过是一个称唿，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情，自然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


    「这样啊……那我便先谢过清絮了。」乔枝雪眨了眨眼狡黠一笑，而后便朝着莫清絮的方向飘了过去。


    莫清絮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小姑娘的下一步动作。


    虚幻如云烟浩渺的艷红长裙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几乎要使人眼花缭乱的弧线，小姑娘眼眸含笑缓缓朝着他飘了过来，到了他的身后。


    莫清絮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小姑娘白皙的手臂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两侧。下一刻，他便被她从身后拥住，陷入了一个柔软微暖的怀抱之中。


    他的身躯倏忽绷紧，随后又强迫自己缓缓放松下来。


    小姑娘的力道当然不算很重，却莫名地叫他无法再动弹半分。平时的警惕戒备在这一刻蓦地全部消失殆尽，思绪一时之间都停滞了下来，只有当下这一个怀抱的触感。


    就像是被春风毫无徵兆地扑了个满怀，让人的心情都忍不住好了不少。


    莫清絮微微一怔，忍不住稍稍侧眸一看，小姑娘有些虚幻的脸近在咫尺，触感真实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微微阖眸笑得一脸满足，神情看上去像极了秋日午后在屋角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的小猫儿，惬意得很。


    「清絮，嘿嘿，清絮。」乔枝雪鼻尖微动，娇憨地嘿嘿笑着唤了他一声，那神情看上去像极了痴汉，「你好香啊。」


    而且因为莫清絮身体不好有些畏寒，现下九月他穿的衣物实在不少，这入手一抱并没有像预想中那般是男子硬朗的触感，反倒有种如同棉花般的柔软。


    乔枝雪忍不住又蹭了两下。


    莫清絮微微垂下眼眸，本来已经抬起来想要扒拉开小姑娘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住半晌，而后又缓缓落了下来，掩去了眸中所有的神色。


    思绪被小姑娘这句话唤醒了他埋藏于心底已经很久远了的一些记忆，不由得嗓音低低地反问：「……是么？」


    「虽然具体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也许可能有点像初雪悄然盛放的梅花？」乔枝雪想了想，语气含笑，「不过很好闻是真的。啊，说这种话的我好像是个变态痴汉啊。」


    莫清絮在短短片刻之内已经尽数敛下了方才心头翻腾涌起的众多思绪，微微弯唇又回到了最初温瑞如玉的模样，竟然也没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任由小姑娘一直这么抱着自己：「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前的阿雪似乎是无法触碰到我的吧？」


    「方才我也说过了，需要藉助清絮你的一点气运来稳固身形。」乔枝雪眨了眨眼，白皙纤细的手在他的眼前摊开，还晃了晃，「不信你摸摸嘛，不仅能摸得到，还是温热的呢。」


    莫清絮又是一笑，没在意「鬼魂会有体温」这件事，倒是没有顺着小姑娘的话去摸她的手，反倒轻声问她：「阿雪打算抱我多久？」


    乔枝雪瞥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倒计时时间，根本没打算就这么撒手，反倒是笑意盈盈地答非所问：「没想到清絮竟然毫不介意我这么抱着你啊，难不成世人常言的『男女授受不亲』都不过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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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说……实际上清絮你这清风朗月般的正人君子，根本就是来者不拒？」


    听着小姑娘微微上扬带了些许戏嚯的尾音，莫清絮语气温和，镇定自若：「来者不拒未免有些夸大其词。阿雪，我们二者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相信你会兑现你的承诺。」


    无论你是真的需要我的气运稳固身形，又或者是单纯地想要轻薄一下自己，都无所谓。


    只要能治好我的腿，鬼魂罗剎又算什么。


    ——各取所需。


    乔枝雪顿时眉梢一挑：「各取所需？倘若我要的不仅仅只是如此，我要的若是你呢？清絮，你又当如何？」


    「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废人，抱病在身，兴许那天就会离开这个世间了。」莫清絮语气平静，「倘若即便是如此阿雪也毫不介意的话，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听到莫清絮这么说，乔枝雪微微一怔，随即却是蓦地闷声一笑：「原来你也不是多么不知人情世故的呀……你说你，好端端的一个孩子，什么样的女儿家找不到，怎么就非得要吊死在唐婉儿那一棵歪脖子树上呢。」


    小姑娘又一次提到了唐婉儿，莫清絮微微敛下的眼眸控制不住地翻涌升腾出无限的血色戾气，语气却变得很是自嘲苦涩：「阿雪……你总要给我时间忘了她。」


    ……咦？


    乔枝雪本来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劝说莫清絮放下唐婉儿的准备，没想到莫清絮竟然在这个时候就要说放下了：「当真？你真的不会再要死要活和宋迭抢人，一定要和唐婉儿在一起了？」


    看着乔枝雪这喜上眉梢的灵动模样，莫清絮心底不由得哂笑一声。


    瞧，外人看了都替他如此不值，为何这天道却对他苦苦相逼，让他前世落得那般下场。


    眼下他虽然很想坚定地应下小姑娘的话，但回想起前世被那股神秘力量所操控的那些身不由己的经歷，顿时又止住了话头。


    他重生归来才没多长时间，虽然先前与小姑娘在前厅与唐婉儿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受到那股力量的控制，但谁能知道以后又是否还会失控。


    乔枝雪见莫清絮久久不语，心下倒是瞭然，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走出来。放下一个人确实很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己多多考虑，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真心不值当。」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对吧。」


    「嗯。」莫清絮低低应了她一声，「借你吉言。」


    俩人静默着抱了一会儿，乔枝雪蓦地想起来了些什么：「对了清絮，坊间传闻说你偌大府中不仅未曾娶妻，甚至妾室也没有，可是真的？」


    莫清絮微妙地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微微颔首：「自然是真的，阿雪若是不信亦可随意去看，我这府中是没有闲人女子的。」


    「左相大人是不是忘记了我不能离开你的周围呀？」乔枝雪故意将「左相大人」四个字念得意味深长，「不过清絮的品行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倒也不必特意去探查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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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坑。


    不过这部作品是试水之作，难免有不足的地方，见谅。


    第5章


    莫清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这箇中原因，到底是因为小姑娘信得过他的品行为人，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在意这种与她毫不相关的小事……也没必要再深究下去了。


    「唔……大概要抱三天，每天要抱够两个时辰……」乔枝雪一手抱着莫清絮，另一边手百无聊赖地点开任务面板，仔细看了看这个神坑任务的具体要求，「哈，幸好没有说要这三天七十二个个小时都要抱着，也不算是非常离谱。」


    如果任务当中所要求的那个「三天之内一直拥抱目标人物」指的是这三天之内七十二个小时都要一直抱着莫清絮的话……


    算了，罢工吧，不干了。


    她还是赶紧把和谐系统送去快穿总局维修一下，顺便再把这一方世界的新生天道给打一顿吧。


    三天之内七十二个小时都要一直抱着人家还让不让人有自己的了？且先不说这样的行为到底有多诡异，莫清絮不马上找道士驱邪灭了她都不错了。


    倘若换做是自己，有这么个突如其来的鬼魂缠上了自己，认识了半天都不到就画大饼开空头支票来搂搂抱抱占尽便宜……


    这么一想，莫清絮没当场翻脸，甚至还任由自己为所欲为，脾气真的是太好了。


    温柔男二小天使人设诚不欺我。


    莫清絮听着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响在自己的耳畔，轻轻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原来只不过是需要三天的光景，每日只需要给小姑娘抱两个时辰足以稳固身形，小姑娘便会帮自己治腿。


    其实还算是挺划算。


    小姑娘安静了下来，倒是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话。莫清絮也垂眸拿过桌上书卷，继续看着方才没有看完的内容。


    周遭一时之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待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过，莫清絮放下手中书卷恍然侧眸，发现小姑娘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自己，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就这么睡着了。


    ……原来鬼怪魂魄也需要闭目休息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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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无声失笑，伸出手刚想摸一摸小姑娘如玉般白皙的脸颊，在即将碰到之际小姑娘的身形却倏忽变淡，下一刻便凭空消失，整个魂魄化为点点淡白萤光，在半空中旋转着飞了一小圈，盈盈飘入了自己左手腕的血红玉镯当中。


    血红手镯在那一点点莹白光芒进入的那一剎那周身蓦地发红髮亮，然而不过只是瞬息之间，一切又回归安寂，仿佛方才超脱正常人认知的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却在小姑娘进入到血红玉镯之后莫清絮却蓦地感觉到自己的腿传来一丝刺痛。


    莫清絮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记得前世他这双腿彻底废掉之后便无知无觉了。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腿应该也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知觉了才对。


    小姑娘这就开始兑现她的诺言了？分明方才还需要自己的气运来稳固身形，这说明小姑娘也没有多么强大。若是需要灵气运势之类的东西，分明她自己也没有得到多少，这就要开始给他治腿了么。


    莫清絮修长的手摸上血红玉镯，轻轻摩挲了一下，神色柔和了一瞬。


    这血红玉镯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对自己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联想到小姑娘一袭红衣眉眼含笑，如今又入了自己的手镯当中，并且对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还知道得不少。


    或者……小姑娘是玉镯化灵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雪，」莫清絮看着手镯，轻轻唤了她两声，「阿雪？」


    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彻底休息了。


    莫清絮敛了心神，抬手晃了三下放在书桌角落那一个不起眼的小巧铃铛。


    窗棱处掠过一阵不起眼的微风，下一刻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蓦地出现在莫清絮的面前单膝跪地，头也低垂着，是完全的恭敬姿态。


    「查一个人，乔氏家及笄未嫁的姑娘，名枝雪。」莫清絮微垂眼眸，嗓音平静淡漠，「无论此人是生是死，有任何消息都要告知本相。」


    黑衣人恭敬点头应下，看到莫清絮摆了摆手，下一刻便无声退去。


    莫清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所带着的玉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


    他推着轮椅出了书房，稍稍眯了眯眼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的天色，归巢的飞鸟一掠而过，残影如墨笔落纸，清晰分明。


    ……


    当乔枝雪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莫清絮的身边，而是身处在一个一眼望不到边境的空间之内，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地方。


    乔枝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唤起了自己的和谐系统：「和和，我这是在哪儿呢？」


    和谐系统闻声而应：【宿主宿主，今天您抱目标人物两个时辰的进度已经走完啦，第一次吸收目标人物气运需要进行融合，所以就带着宿主到目标人物的凝赤手镯这儿来休息了。】


    【当然啦，以后宿主需要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来到手镯空间这儿休息呀，这里就相当于是宿主的个人空间了。】


    「凝赤手镯……哦我记得，原剧情当中好像在几处地方都有提过几句，是莫清絮母亲的遗物吧，听说还是一对儿，另外一个是给莫清絮命定之人的，戴上了就摘不下来的那一种。」乔枝雪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手镯的设定，随即又忍不住笑了笑，「我怎么觉得按照这个设定来说，我是凝赤手镯的玉灵更合适呢？」


    「如果你是玉灵的话，那我算什么？」乔枝雪身后蓦地传出一道听起来十分不爽的少年音，「我是妖怪？」


    乔枝雪讶然循声回头，只见是穿着一身红衣的清俊小少年双手抱臂，一脸不爽地看着她。


    「哇——」乔枝雪上下打量着凝赤一脸赞嘆，满脸神情都是那种开了眼见了世面的模样，「这个古代位面竟然还有玄幻因素，绝了绝了。」


    「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出去招摇撞骗唿风唤雨，兴许还能混个国师噹噹？」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神神叨叨的模样，凝赤脸色更黑了几分，咬牙切齿地质问乔枝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抢我的地方，接近我的主人？」


    「如果你口中的主人说的是莫清絮的话，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他，我来到这里，就是来帮他的。」乔枝雪耸了耸肩，「至于抢你的地方是无心之举，抱歉了，不过我暂时还不能走，借你地方用段时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凝赤神色不善地眯了眯眼：「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宿主不要怕！】和谐系统突然出声，【我刚才扫描了一下，他现在修为灵气不够，根本就无法离开玉镯在外现形，他打不过你的！】


    「噗。」乔枝雪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又以拳抵唇掩饰了自己的笑意，「嗯，好。」


    谁知道凝赤盯着飘在乔枝雪身边的亮白光团火气更大了：「你又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可能打不过这个女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她赶出去！」


    乔枝雪眨了眨眼，看了看系统又看回凝赤，顿时眉梢一挑：「你不仅看得到和和，还听得到它说话？」


    「废话！」凝赤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我又不瞎，更没有聋！」


    「那打一架吧。」乔枝雪微微歪了歪头，笑得一派天真无邪，「谁赢听谁的，怎么样？」


    「哼，正合我意！」凝赤双手紧握成拳，顿时就沖了上去，「输了可别哭鼻子，说我欺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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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笑得很是愉悦，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很好，你要是输了也千万别哭，省得说我欺负小朋友。」


    几分钟后。


    「啊……姐姐姐！我错了姐！」凝赤满身狼狈，被乔枝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胡乱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脸啊！」


    「你看你，早点叫姐姐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乔枝雪拍了拍两下手，满脸都是还没有打得尽兴的惋惜之意，「现在能好好交流了吗，嗯？」


    凝赤如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头：「嗯嗯，都听姐姐的。」


    相比于满身狼狈的凝赤，乔枝雪满脸自在从容，仿佛没有经歷过刚才激烈的打斗一般连头髮丝都没乱：「坐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凝赤指尖白芒一闪，幻化出石桌石椅，乖巧地在乔枝雪面前坐下，和刚才满脸傲气的少年简直判若两灵：「姐姐想问什么请问，凝赤一定知无不言。」


    小朋友还挺上道。


    乔枝雪满意坐下，一边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凝赤：「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出自己的灵识的？」


    凝赤乖巧应答：「自从主人拥有我并与我以血为契伊始，我便生出了自己的灵识。」


    乔枝雪微微颔首：「那清絮知道你的存在吗？」


    凝赤摇了摇头：「正如这光团方才所说的那般我如今修为不足，无法离开此处，主人也就从来都未曾见过我。」


    第6章


    系统在旁边勐地闪烁了两下：【喂，你这小玉灵叫的什么光团呢，明明我也是有名字的好不啦！】


    凝赤看向系统：「哦，光球。」


    【喂！】


    乔枝雪一把拽回沖向凝赤的系统安抚般拍了两下，对着凝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明白了。」


    难怪在原剧情当中从来都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个玉灵的描写，也许在莫清絮身死的那个时候这个小玉灵的修为是真不到家，也就没办法救下莫清絮了。


    「占了你的地方终究是我不对，在此和你道个歉。」乔枝雪眉眼微弯，语气也和缓了不少，与方才一脸张扬嚣张着用拳头抢地盘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不如这样吧，我会助你修炼，早日化形，权当做是借住此地的报酬，你看如何？」


    凝赤简直受宠若惊，他本来都已经做好被压榨的准备了，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此话当真？」


    「嗯哼。」乔枝雪心念一动，指尖白芒一闪而过，手中便出现了一颗圆润透亮的玉珠子递给凝赤，「送你了。」


    凝赤伸手接过那一颗玉珠子，入手便化为萤光飞入他的眉心，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他神色一震，随即迅速闭目调息，周身赤色涌动，捏指成诀。


    【宿主……】系统在凝赤入定之后飞了过去，在乔枝雪面前飘来飘去，【这颗圣灵果您是从哪拿来的呀？】


    乔枝雪神色慵懒：「翻了一下自己的空间翻出来的，大概是以前哪个位面顺手丢进来的东西，我真高兴天道和主系统没有把我的东西给全部上锁禁用。」


    嘴上说着高兴，实际上一点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顿了顿，她眸光一转轻轻瞥向系统，神色似笑非笑：「而且和和，进来这一方空间的时候你可没有告诉我这里还有个玉灵啊，鸠占鹊巢本来就是我们的不对吧，嗯？」


    系统顿时就有些心虚：【对不起宿主，我只是检测到您需要一个载体，扫描了一圈发现就凝赤手镯最合适，再加上一开始扫描到凝赤手镯的灵识波动不大，我就以为这里的玉灵还没有觉醒……我错了宿主。】


    「灵识波动不大，那就是说还是会有波动了。」乔枝雪稍稍垂眸，「和和，我不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无论有什么情况都要告诉我，可以么？」


    明明还是轻柔和缓的语气，系统却无端觉得好像令人有点害怕。


    【嗯嗯，知道了宿主。】系统马上应声，【以后有什么我都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宿主的，宿主你就别生气啦。】


    【qaq】


    乔枝雪瞬间被眼前具象化的颜表情给逗笑了：「好啦，我没生气，只是跟你打个商量而已。」


    系统顿时又在乔枝雪面前具象化了一个「开心」的颜表情。


    乔枝雪轻轻扬唇，看着正在吸收圣灵果入定了的凝赤站了起来，又看回系统：「和和，外头现在是多少点了？」


    【如果用宿主度假时所在的现代位面计时法来计算的话，现在大概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该出去了，看看我们的清絮小天使现在在做些什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乔枝雪眸中狡黠一闪而过，「万一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碰上我们的小天使正在沐浴什么的美好场景呢。」


    【呜哇宿主，我们要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系统身上的光芒又闪了两下，【不可以色.色！】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嘛，不要激动。」乔枝雪微阖双眸心神一动，下一刻再度睁眼，眼前便换了一个场景。


    莫清絮案前的烛光无风自动，下一刻眸光中就出现了那一袭红衣袂然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暖黄的烛光让他的眉眼更显得温柔缱绻，修长的手指握着毛笔在写着些什么，字体却是与他本人温和气质截然相反的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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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手中一顿，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乔枝雪，浅笑唤她：「阿雪。」


    嗓音有些低，却柔和得有些雌雄莫辨，氤氲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乔枝雪先是看了看窗外早就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的天色，又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莫清絮，蓦地就被他仿佛开着美颜滤镜的美色给震住了。


    这烛光照得……绝对好评。


    凭着自己优秀的专业素养，乔枝雪从美色暴击当中迅速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莫清絮在温声叫着自己，顿时感觉母爱泛滥，心都要化了。


    对这种温温柔柔脾气又好的男孩子真的丝毫没有抵抗力呢……


    乔枝雪轻咳一声，稍稍往下飘到莫清絮面前与他平视，嗓音含笑地问：「清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


    「快了，看完这一卷书便打算安寝。」莫清絮轻声应她，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这个话题，「倒是阿雪，白日时不是已经休息了么，怎的这个时候又出来了？」


    「休息够了便打算出来看看。」乔枝雪瞥了一眼被莫清絮收起来了的书卷，不过片刻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是未曾想原来外头夜已深了……清絮不看了么？」


    「夜已深，是该休息了，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莫清絮推着轮椅往外而去，稍稍侧眸看向跟着自己飘出来的小姑娘，「阿雪接下来可是还有什么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打算了……」乔枝雪想了想，随即又自顾自笑了一下，语气蓦地变得有些戏嚯，「本来这一次出来还以为能有幸一览左相大人沐浴更衣的美景，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莫清絮闻言微微一怔：「看我……沐浴更衣？」


    乔枝雪看着莫清絮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有些迷茫的目光，心里不禁「诶哟」一声，想着这男二小天使该不会纯情成这个样子吧，面上神情倒是更为戏嚯：「我们的左相大人看上去似乎颇为意外啊。怎么，大人生得这般俊朗清隽，还不让我觊觎一下大人了？」


    「你……」莫清絮顿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没让乔枝雪看到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嗓音依旧一如既往地温和，「姑娘家家的，怎这般不矜持。」


    「我都已经死透了，要那无用的矜持来做什么，又不能让我死而復生。」乔枝雪毫不在意，反倒是更加凑近了些莫清絮，不过也没碰到他分毫，「指不定我哪天就转世投胎去了呢，这俗话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嘿嘿，清絮，你长得这般好看，我实在是把持不住啊。」


    嘴上说着轻薄调笑的话，小姑娘却是并没有半分太过越界的举动，连自己的衣角都没有沾上分毫。


    看来今日白天当中小姑娘抱他的确是正如她所说的那般需要气运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


    莫清絮心中思绪百转，面上依旧如常平淡温和：「这般说来，我还要多谢阿雪对我容貌的肯定了。」


    「那倒是不必客气……」


    说说笑笑之间一人一魂已经回到了莫清絮的寝室。看向莫清絮时瞧着他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倦色疲惫，乔枝雪又有些心疼了：「抱歉，我不该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的。如今你身体不好，应当多加休息才是。」


    「没关系的。」莫清絮轻声应她，「和阿雪聊天我很开心，阿雪不必为此道歉。」


    「哎呀你快睡吧。」乔枝雪现在不在任务时间内，处于半透明摸不到实物的状态，自然也碰不到莫清絮，要不然早就一手给他按下去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嗯。」莫清絮乖乖躺在床上，侧过头看向自己床边的乔枝雪，「明天见。」


    乔枝雪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身形倏忽间化作一道红光飘入了莫清絮的血色玉镯当中。


    玉镯在微暗的环境当中骤然亮起一道红光，下一刻又蓦地归于安寂。


    莫清絮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稍稍敛眸，神情也从方才的温柔和缓变为了冷淡疏离。


    联想起方才小姑娘从玉镯当初出来的时候玉镯也是忽然亮了一下，莫清絮心下暗中有了些定论。


    倘若下一次她在出现的时候玉镯也是会突然亮一下的话……有迹可循倒是好很多了。


    有些事情现在暂时还不能让小姑娘知道，除非他能确认一些别的事情之后完完全全地信任小姑娘。


    不过那样的时间还需要多久，他自己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


    以后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中的变数太多，如今还不能妄下定论。


    ……


    在接下来的两天当中，乔枝雪每天抱够莫清絮两个时辰之后就放开了他。虽然还是嘴上常常调戏莫清絮，实际上不过是过过瘾，抱够两个时辰之外的时间小姑娘便没有和他再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第三天在乔枝雪抱够两个时辰之后便放开了他，这时耳边终于传来了系统的任务结算音：


    【恭喜宿主，支线任务一已成功完成，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10％已成功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叮——触发任务：支线任务二，待激活。】


    第7章


    乔枝雪神色淡淡，在看到那一条灰色的任务待激活的提示时毫不意外：「我就知道，按照任务系统的一贯风格这种东西果然是个连环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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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便是第三天，小姑娘今天抱够了两个时辰之后便爽快地放开了他。可就在乔枝雪松开手飘到他面前的时候，莫清絮蓦地感到自己的腿又泛起了一丝疼痛。


    乔枝雪此时此刻的心情还挺不错，也不忘关注着莫清絮现在的状况。见他神色似乎隐约有异，她眨了眨眼软着嗓音问：「清絮，你怎么了？」


    「……嗯？」被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喊回了稍稍飘远的思绪，莫清絮瞬间回神，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小姑娘，「阿雪，我且问你，你既是需要我的气运稳固身形，那便说明你如今的状态也不过是堪堪恢復……这便要开始给我治腿了？」


    「什么？」乔枝雪微微一怔，顿时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开始给你治腿了？」


    生肌疗骨的进度才10％，又不是说马上就能站得起来，莫清絮怎么知道他的腿已经在开始恢復了？


    莫清絮心道一声「果然如此」，面上倒是笑意更深：「本就早已无知无觉的双腿今日却有了疼痛之感，思来想去也只有阿雪在帮我治疗的可能了。」


    「……原来如此。」乔枝雪嘴角微微抽搐，笑着应了莫清絮一声之后转头瞬间就把和谐系统给揪了出来，「和和来，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给我的剧情里说莫清絮的腿是还有知觉的，只是没办法使力站起来而已？刚才小天使可是说之前他的腿已经无、知、无、觉了啊。」


    【……】


    和谐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弱弱响起：【那个，宿主，冒昧问一句，您还记得《时空管理局员工上岗必备手册》里面第一百二十八条规则写的是什么了吗……】


    乔枝雪：「……」


    《时空管理局员工上岗必备手册》第一百二十八条：系统协助员工穿梭位面，抵达位面时由于空间粒子流速无法计算准确值，导致系统所提供的位面修补所需剧情会在一定程度上出现偏差，请员工结合形势走向再做出判断，不要盲目地完全相信剧情。


    备註：当剧情偏差值超过60％时，员工需标註该位面编号并及时上报，同时可向局内申请积分补偿。


    乔枝雪当然记得这一条规则。说实话，她毕竟把《时空管理局员工上岗必备手册》背得滚瓜烂熟就为了通过考核，哪一条不是心知肚明。


    只是她的老搭档系统707非常给力，每一次去做任务的剧情偏差都只有0.1％甚至是零，所以乔枝雪一开始就没怎么太注意剧情。


    如果不是因为707需要升级维护，如果不是因为她想休假偷个闲，如果她当初躲得再好一点不被和谐系统找到……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对不起和和，我忘了剧情偏差这回事了，抱歉。」


    【没关系的哦宿主，我知道像宿主这样的大佬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性格，很正常啦。】和谐系统的声音又恢復成了活力满满的状态，【不过宿主有空可以多看看手册，小心哪天补考又忘啦！】


    乔枝雪：「……」


    开玩笑，她像是那种需要补考的人吗。


    沉默着略过了这个话题，乔枝雪点开自己的个人面板，打算看一下这个位面的剧情偏差值是多少。


    如果偏差1％这样的话说明这位面受时空乱流有点严重啊，毕竟以前做任务从来没出现过剧情偏差超过1％的情况……


    看来她得好好斟酌斟酌这里的情况发展了……


    她的心中思绪翻涌不断。这时页面已经加载成功出来，乔枝雪抬起头看了一下面板，整个人顿时陷入呆滞之中。


    ……谁能告诉她这剧情偏差值是59.9％是什么意思？


    有本事干脆60％好让她跟上头申请积分补偿啊！


    此时和谐系统早已遁去，徒留乔枝雪盯着面板怀疑人生。


    怎么忽然之前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值，哪个角色还是剧情节点出问题了？


    不对，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位面没多久，很多与莫清絮有关的关键剧情还没发生，顶多就发生了「七日御书房前跪，左相双腿终残废」这件事情而已，如果是剧情节点出了问题，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偏差值。


    那就有可能是人出了问题。


    乔枝雪还在思索着与这些相关的信息，书房门蓦地被人轻轻叩响，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公子，宫中许太医来了，说是陛下不放心您，钦点许太医来给您看看。」


    乔枝雪被这一声瞬间唤回思绪，听到通报的小厮这么说不由得低声嘟囔：「如果那皇帝真为你好，当初就不该让你跪上七天。」


    莫清絮听到她这么说，倒是微微扬唇笑了一下，带了些安抚小姑娘的意味：「阿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作为臣子却替那等错事求情本就是大错特错，陛下要罚我也在情理之中。」


    「唉，你呀。」乔枝雪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气，微凉的葱白指尖轻轻戳了戳莫清絮的额头，气鼓鼓道，「下次不要再帮那个坏人太子求情啦，能不能想着为自己好一点呀。」


    感受到额头上小姑娘轻点的那一抹微凉，莫清絮面上闪过诧异：「阿雪，你……」


    「……诶等等。」在看到莫清絮看向自己时满脸诧异后乔枝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就从飘着的状态变为在地上站着了，「我有实体了？」


    点开个人信息面板一看，角落当中的状态栏分明有着一个小标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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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体化：生效中。剩余使用时间：29:18:09.90】


    乔枝雪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下，好像刚才自己在关掉个人面板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实体化】这个按钮。


    她深深唿吸了一口气，微阖眼眸心神一动，下一刻睁开眼睛再看向自己，果然变回了自己熟悉的半透明状态，个人面板上的使用时间倒计时也已经停止了。


    幸好是意念可控实体化，要不然她就要撂挑子走人加举报去了。


    乔枝雪又凝成了实体，微微弯下腰凑近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莫清絮眼眸一弯，手撑在轮椅两边语气欢快：「清絮，多谢你的气运，我可以凝成实体了。」


    莫清絮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气运对于小姑娘来说用处这么大，眼眸也跟着微弯：「恭喜阿雪。」


    不过，小姑娘现在离他是不是太近了些。


    乔枝雪如今靠他极近，双手撑在他的轮椅两边将他禁锢在这狭窄的一方天地，分明是一个压迫的姿态，但素来极其厌恶被人桎梏的莫清絮却半点也不觉得反感，放松地靠在轮椅上也没如何。


    ……莫非是小姑娘此时此刻的娇俏模样太好看了？


    脑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莫清絮便觉得有些好笑，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唇角微扬，刚想说些什么，虚掩的书房门蓦地被人推开：「餵莫清絮，你——哎哟我去！」


    乔枝雪听到动静循声回头看去，莫清絮也从小姑娘的肩膀处探出个头来，见是熟人便淡定地微微颔首：「你来了。」


    乔枝雪眨了眨眼，马上转了个身走到莫清絮轮椅后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朝着来人淡定微微颔首：「见过公子。」


    来人相貌平平，一双墨眸却好似蕴了万千星光灼灼动人，走进书房反手也拉过一张凳子坐到旁边，与莫清絮和乔枝雪她们呈三角架势，吊儿郎当地开了腔：「哎我说莫清絮，你这傢伙什么时候也学会做金屋藏娇这种事情来了，还是这般貌美的小姑娘？」


    「他是宫中太医，许别，也是我多年好友。」莫清絮温声向乔枝雪介绍着来人的身份，又看向许别介绍乔枝雪，「她是乔枝雪，无处可去碰巧被我遇上，便暂时收留府中了。」


    莫清絮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听着莫清絮这惯常对外的温和语调，许别咽下了方才瞬间便想脱口而出的话，看向乔枝雪点了点头：「乔姑娘。」


    随即许别便转过头看向莫清絮，也不废话：「宫里那位要太医院派人来看看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乔姑娘想必还是不要见这伤残皮相比较好……」


    「无妨。」许别暗示乔枝雪离开的话还没说完，莫清絮便先打断了许别的话，「阿雪不是外人，不必避着她，我如今伤势如何你直说便是。」


    许别面上顿时染上几分惊奇，他正了神色，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乔枝雪。


    乔枝雪迎上许别打量的目光也毫不畏惧，不仅看了回去还微微歪了歪头，显得娇俏又可爱：「许太医这般看着我作甚，莫非是瞧我这般貌美动人，你便心动了？」


    许别顿时就被她噎了一下：「你这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不矜持，外头上赶着想要嫁我的姑娘早从皇宫排到皇都的城郊外去了，缺你一个小姑娘？」


    第8章


    「那可说不定哦。」乔枝雪笑意盈盈地接话，「毕竟全天下的姑娘这般多，可这般貌美的乔枝雪就仅我一个。」


    许别嘴角微微抽搐：「我还从未见过如乔姑娘这般……这般奇特的人，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乔枝雪离得莫清絮稍稍近了些，面上笑意依旧不减：「清絮，我怎么觉得他想说的不是奇特二字，而是恬不知耻呢？」


    莫清絮笑而不语。


    许别「哟」了一声：「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


    乔枝雪面上笑意不减：「多谢夸赞，我就收下许太医的赞美了。」


    许别转头，强行拉莫清絮参与话题：「其实根本没想夸你来着……莫清絮，你到底从哪找来的妙人？这般伶牙俐齿想必舌战群臣也不在话下。」


    「是我运气好，遇上了阿雪。」莫清絮稍稍侧眸看着乔枝雪，笑得和煦温暖如春风拂面，「阿雪很好。」


    许别顿时就是一脸不忍直视。


    要不是他知道莫清絮这人其实是……他一定毫不怀疑莫清絮这副模样是喜欢上乔枝雪了。


    不过那根本不可能。要让莫清絮喜欢上女人，除非自己喜欢上男人。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罢了，许太医也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乔枝雪转头看向莫清絮，「不是说是来帮清絮看看伤势的么？劳烦许太医了。」


    因着这番话，许别忍不住又看了乔枝雪两眼，毫不客气便道：「瞧你这话的熟稔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姑娘便是这相府的女主人呢……说起来，莫清絮你年纪都这般大了，这么久不曾娶妻也未曾纳妾，是不是不行啊？」


    年纪大？


    乔枝雪微一挑眉，想起自己看的资料当中莫清絮如今的年龄是24岁，放在古代这个年纪好像确实稍微大了些。


    不过这么久都没有妻妾，还不是因为小天使为了女主守身如玉，心心念念都只有女主一个人。


    真不值当。


    想到这，乔枝雪忍不住撇了撇嘴。


    莫清絮注意力大半都在小姑娘的身上，自然没错过乔枝雪这细微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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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好像还挺介意自己不行？


    莫清絮眉梢微挑，十分坦然地承认了：「嗯，对，我不行了。」


    乔枝雪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眸，语气当中都是不可置信：「……什么？」


    许别：「……」


    要不是他知道实情，他绝对狠狠地嘲笑莫清絮，三天三夜都不够。


    乔枝雪只是有点诧异莫清絮竟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不行这种话。一般来说，男人对于这一方面的尊严不都是看得比天还高么，怎么到了小天使这就这么毫不介意。


    莫清絮听得乔枝雪这番话的语气便垂下眉眼，语气也变得有些落寞苦涩：「……阿雪也觉得我这一介废人活得太过失败了，对么？」


    许别：「……」


    纵使知道莫清絮这个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但眼下听着他苦涩的语气，看着他落寞的表情，许别也不得不承认一大帮人被他骗得团团转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位左相大人真的太能装了。


    许别神情麻木地看着乔枝雪有些慌乱地温声软语连连安慰莫清絮，看着莫清絮面上重现温和笑意，缓声说着「阿雪你真好」之类的话，只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莫清絮既然说乔枝雪是自己人，又何必对她展现出他这惯来在外头伪装的这幅温柔外表。


    乔枝雪到底有什么值得莫清絮利用的地方？


    不怪许别这样想，莫清絮肯主动接触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的，包括自己也不例外。


    乔枝雪软着嗓音哄了一会儿，眼看着莫清絮心情似乎变得好一点儿了之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许别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发呆，顿时就出声唤他：「许太医不是说要帮清絮看看么，还坐在哪儿干嘛呢？」


    许别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不跟我搭话，兴许这会儿我已经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了。」


    乔枝雪轻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耳边蓦地传来一道系统提示音：


    【实体化剩余时间：30秒。】


    这么快？


    乔枝雪有些遗憾，靠近了莫清絮耳边低声对他说：「清絮，我化形时间快要不够了，先回玉镯休息。我在玉镯内难以感知外界情况如何，你若有事便直唤我名，我定会出来见你。」


    原来小姑娘每日化形还有时间限制。


    莫清絮微微颔首：「好，我知晓了。」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乔枝雪直起身来看向许别，「劳烦许太医看看清絮伤势，就此别过。」


    许别微微颔首：「乔姑娘慢走。」


    莫清絮看着乔枝雪走出了书房还不忘反手掩上了门。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很快就看见玉镯闪过一抹血色亮芒，又瞬间归于安寂。


    许别目送乔枝雪离开后转头看向莫清絮，果不其然便看到他瞬间变得平静漠然的神情。


    「果然如今这个才是我认识的莫清絮……」许别忍不住吐槽，又稍稍眯了眯眼，「哎我说，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说她是自己人，又用那副虚伪面孔对她？」


    「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我还需要她帮我治腿。」莫清絮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温柔和缓，反倒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慄，「不必太过关注她，我自有定数。」


    果然留着那红衣小姑娘是有利用价值。


    许别点了点头：「那她知不知道你其实是……」


    他话未说完，莫清絮已然了解许别的言下之意：「她不知道。」


    许别若有所思：「你可打算告诉她？」


    「不知道。」莫清絮微微一顿，闭了闭眼復又睁开，「她若想知道便告诉她，不问我便不说。」


    许别闻言轻呵一声：「一般人谁会对这方面起疑心……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对你动心了怎么办？毕竟我们的左相大人位高权重，长相俊朗清隽，很难有女子不喜欢吧。」


    「不会。」莫清絮嗓音淡淡，语气却笃定，「阿雪她对我没有恋慕之情。」


    「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吐槽了这么一句后许别在莫清絮面前半蹲下来，挽起裤腿去看伤势，果不其然膝盖处还是一片血肉模煳，伤疤狰狞，凝固的血痂丑陋难看。


    许别忍不住拧眉问他：「你没用药？」


    莫清絮眼眸微垂：「宫中配的药，没用。」


    许别拿过银针，在几大穴位准确落针：「如今双腿可还有知觉？」


    「先前确实没有知觉。」莫清絮道，「不过今日阿雪给我治了一下，能感知到一点疼痛。」


    「能有知觉便好，无知无觉怕不是要彻底废掉。」许别手中施针动作不停，「她可有把握完全治好你？」


    「有。」


    「哟，那正好，也不用我再费心劳力了。」许别轻笑一声，蓦地转了话题，「先前你在昏迷中我还未来得及问你，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去帮那傻子宋迭求情，为此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双腿，疯了？」


    「幸好如今还有得救，万一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迭便是当今太子。


    莫清絮双手蓦地紧握成拳，面色也肉眼可见地阴郁下来，嗓音极冷：「唐婉儿求我，让我给太子求情，其实我并不想帮那个女人……」


    话未说完，莫清絮却猝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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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许别也曾无数次问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蠢事，那个时候他身不由己，甚至连「我其实并不想帮她」这些话都无法对许别说出口。


    那些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如今却再也毫无禁忌了。


    他没有再被控制了。


    在发觉这一点之后，他紧握成拳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并不想帮她，那你还……」许别不经意间一抬眸，瞧见现在莫清絮面上的神色，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喂，你该不会是真疯了吧，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不会让宋迭如愿登上皇位的。」莫清絮唇角微扬，看上去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唐婉儿亦然。」


    这两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在利用他。前世宋迭和唐婉儿踩着他的尸体君临天下携手登上九重高台，这一世依旧如同前世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唯一的变数，只有那突如其来的红衣小姑娘。


    「若不是我知晓你不可能喜欢女子，我还真以为你先前那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架势是真把唐婉儿放在心尖尖上了。」许别扎过针之后开始收针，手中动作利落，嘴上话也没停，「若说你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可娶个三妻四妾放后院里，何必追着唐婉儿跑……你这人真让人猜不透。」


    眼看着许别收拾好一切，叮嘱几句之后摆了摆手和莫清絮道别。


    莫清絮送他离开相府。在大门时看着许别的背影，莫清絮蓦地出声：「许别。」


    许别脚步顿住，回头瞧他：「嗯？」


    「多谢。」


    多谢你前世给我收尸。


    许别微愣，看着莫清絮转身回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关上的大门之中。


    莫清絮又吃错药了，竟然跟他道谢？


    第9章


    「原来小天使还有事瞒着我呀。」


    在凝赤玉镯的空间之内，乔枝雪双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幻化出来的一面镜子，镜子当中赫然就是莫清絮书房内的场景：「方才我和他说我在玉镯内难以感知外界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走了之后果然就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我问了他就会说……哎呀，我问都不知道要问些什么呢。」


    系统这个光团在乔枝雪身边晃来晃去：【宿主，你生气了吗？】


    「嗯？」乔枝雪语气慵懒，「我生气什么？」


    【生气目标人物骗你呀，还有事情瞒着你呢。】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呢。」乔枝雪闻言失笑，「和和，我和他认识才多久呀，而且还来歷不明，他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我，我反而要怀疑他这左相之位是注水了，还是注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水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和谐系统的语气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般：【那就好。】


    「不过原来小天使没那么喜欢唐婉儿啊。」乔枝雪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而且看样子不仅不喜欢，反而还……挺讨厌的？」


    「主人本来就很讨厌那个女人。」在乔枝雪旁边坐着的凝赤撇了撇嘴，「而且我能看得出来，在姐姐你还没来到主人身边之前，主人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法则之力。」


    「法则之力？」乔枝雪有些意外，「这个世界钦定的男女主就这么受宠？竟然让天道不惜降下法则之力为他们铺路。」


    【宿主，】系统弱弱出声，【这个位面的天道是新生天道呀。】


    新生天道为了维持新世界的运转，气运之子的人生歷程常常就会受到天道的保驾护航，连带着气运之子身边的人都会被影响，甚至直接降下法则之力控制他们。


    「哦对，我差点给忘了。」乔枝雪呵呵冷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个怂包还把我的系统商店给封了。」


    系统缩在一旁不敢讲话，生怕这位大佬一个不高兴直接毁灭世界。


    乔枝雪哼笑一声，没再管这件事情，反倒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原来小天使他不喜欢女人啊，而且还这么被逼着去追着她跑，难怪这么讨厌唐婉儿。」


    凝赤小声嘟囔：「主人本来就不可能喜欢女人。」


    沉溺在自己思绪当中的乔枝雪没有太过注意凝赤嘟囔的这一句话，倒是愉快地接受了小天使喜欢男人的这个设定。


    如果莫清絮对于唐婉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天道规则所迫，受了刺激就此改变自己喜欢上男人……咳，也不是没有可能。


    穿梭众多位面见过大风大浪的乔枝雪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乔枝雪甚至还发散思维想了想莫清絮有可能喜欢谁，最后一拍手掌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知道了，原来清絮喜欢的人就是许别！」


    【……宿主您在说什么？】


    凝赤也是一脸愣愣：「姐姐，你为什么会觉得主人喜欢许别啊？」


    「这俩人情深义重生死相随，虽然从始至终从未向对方言明心中的爱意，但他们的心里一定都有彼此。」乔枝雪满脸信誓旦旦，语气笃定，「一定是这样的。」


    毕竟在原剧情当中，莫清絮死在边疆的时候还是许别千里疾驰去给莫清絮收尸的呢。


    对人类感情这一方面的这些事情不太明白的凝赤挠了挠头：「是这样啊……」


    系统：【……】


    系统觉得哪里有点不不太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毕竟自家宿主说的这些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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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打了个哈欠，蓦地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向凝赤：「你能在外头成功化形了吗？」


    凝赤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话：「自从吸收了姐姐的珠子之后我的修为确实增长了不少，不过还不能在主人面前化形。」


    乔枝雪侧眸看他：「看样子，你还挺想去见你的主人的？」


    本以为按照凝赤之前那般崇敬的模样应该会激动点头，谁知道凝赤却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怎么了？」乔枝雪发现凝赤的语气有些异样，「在犹豫什么？」


    「我……」凝赤语气犹疑，「本就是不容于世的存在，倘若贸然现身，给主人带来灾祸怎么办？」


    「若是你不容于世，那我算什么？」乔枝雪忍不住笑了，「不溶于水？」


    凝赤一脸迷茫：「啊？」


    不溶于水是什么意思？


    「有我在，不必担心。」在这短时间的接触当中乔枝雪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小玉灵的，「若你想去便出去见见，不必担心有什么意外，万事有姐姐在。」


    凝赤顿了顿，闻言抬眼看向乔枝雪，嗓音有些轻：「谢谢你，姐姐。」


    乔枝雪不置可否：「嗯哼。」


    ……


    接下来几天当中，乔枝雪都不会浪费每天能够实体化的那点时间，经常出来走走玩玩。莫清絮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房内，乔枝雪也经常给他研墨，或者是拿书卷递给他。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双手托腮笑吟吟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莫清絮读书写字。


    刚开始的时候莫清絮还会温声和乔枝雪道谢，到后来渐渐习惯了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身旁，需要帮忙的时候也不会客气。


    不过莫清絮将乔枝雪的踪迹藏得极好，除了府中暗卫知晓乔枝雪的存在以外旁人便对此毫不知情。


    乔枝雪与他商量过后也非常注意自己的行踪不让其他人瞧见，伺候莫清絮的小厮只是微微有些疑惑进来主子使唤自己的次数都大大减少，不过也乐得。


    自从「左相为了替太子求情在御书房外跪了七天生生跪废双腿」这件事情所有朝臣都知道了之后倒是又不少人想要登门拜访，均被相府管家婉言回绝，声称左相虽然堪堪甦醒，但依旧卧病在床，无法接待客人。


    就这么过段时间之后，左相府终于清净了下来。


    朝臣做足了关心左相的表面样子之后便不再管这件事情，毕竟先前莫清絮本就体弱多病，这一次神气大伤一病不起也不会让人意外，只不过暗地里嘲笑莫清絮脑子犯浑的声音实在不少。


    「现在相府这样就挺安静的，先前那群朝臣来访当真是吵闹得很。」乔枝雪打了声哈欠，和莫清絮在左相府后院亭子里摆盘下棋，「安静点才有利于你的休养，如今这样说实话便挺不错。」


    莫清絮手执黑子落于一处，示意乔枝雪看向棋盘：「我也觉得太过吵闹，更何况我也不愿见他们，因此才称病不见客。」


    乔枝雪手里早就捏着一枚白子，在莫清絮落子的时候也跟着落下：「清絮，我想问问你是一定要拥护太子为帝么？」


    莫清絮这段时间早就习惯了乔枝雪时不时的话题跳跃：「倘若我说我比较想剁了太子丢河里餵鱼，你当如何？」


    他的语气轻柔和缓，用着开玩笑的语气。


    乔枝雪想也不想：「那我给你递刀便是。想要多少把尽管说，我这里必然是管够的。」


    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便笑了起来。


    他的笑并非是那种张扬肆意的开怀大笑，只是眉梢眼角柔和着泛出无声喜悦，不带任何别的情绪，就只不过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清絮笑起来的模样当真好看啊。」乔枝雪感慨一声，手一动却落下一子，放松地往后一靠，微微眯起双眼笑得十分惬意，「不过笑得再好看我也不会让着你，喏，你输了哟。」


    莫清絮闻言低头一看，面上笑意依旧不减：「阿雪好棋艺，是我输了。」


    乔枝雪得意地哼笑一声，下一刻起身走到莫清絮身边，抬手抱住了他，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顿时满足地喟嘆了一声：「清絮你好香啊。」


    莫清絮「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给她抱住，甚至还扶了一下乔枝雪的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这些天乔枝雪也发现了即使支线任务一已经完成，但她每每抱住莫清絮的时候依旧能获得气运来延长自己每天实体化的时间。反正莫清絮不排斥她抱，更何况不会喜欢女人，乔枝雪彻底放下心来抱着人。


    能发现这一点倒是意外之喜了。


    正当莫清絮垂眸收拾这石桌上散乱的棋子的时候，一阵破空之声蓦地传来。


    莫清絮手中一顿，抬眸看去，神情淡漠冷然。


    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蓦地从相府墙头窜了出来，手中长剑闪着冷冽寒芒朝着莫清絮不由分说便刺了过去。


    乔枝雪皱了皱眉，语气极其不爽：「真是扫兴，在这个时候来坏我好事。」


    她的语速极快，撂下这句话之后莫清絮便看到她直接空手沖了上去。


    ……小姑娘原来还会武？


    噢，兴许是法术什么的也有可能。


    莫清絮看着乔枝雪直接冲上前的背影眉梢微挑，暗中做了一个手势止住了暗卫想要上前砍人的动作，随后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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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乔枝雪面上蕴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影却极快地迎上了来袭的一众杀手，红衣翩跹间不仅空手接白刃，抬脚便狠戾地踹上了他们的要害，甚至都没用多长时间便结束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


    看来她的武艺还是不错的。


    莫清絮看着乔枝雪的一招一式虽然简单，却都是能一击制敌的杀招。


    「清絮，他们好弱啊。」乔枝雪拍了拍手，将手中那一把从对方手中直接抢过来的长剑「哐当」一声随手丢在地上，下一秒转过身甜腻腻地抱上了莫清絮，「你放心，我只是把他们打晕了，绝对没有把人弄死。而且我身上也没沾到血，别嫌弃我呀。」


    「嗯。」莫清絮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修长指尖穿过乌黑长髮，觉得这种柔软触感意外地不错，「不嫌弃你，哪怕沾血了也不嫌弃你。」


    乔枝雪半眯着眼笑得更欢了：「我不管，哪怕嫌弃我也要抱着你。」


    隐在暗处的暗卫在看到莫清絮的手势之后沉默且迅速地上来把乔枝雪打晕了的这些人扛下去，最后隐晦地向笑得天真无邪的乔枝雪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这位红衣姑娘当真强悍如斯，不愧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和自家主子搂搂抱抱的女子呢。


    虽然自家主子身边也没什么人就是了。


    一众暗卫心下这么想着，不过几息便没了身影。


    乔枝雪看着莫清絮面色平静地接着收拾散落的棋子，微微歪着头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问：「往常清絮也经常被人暗杀吗？而且还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是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呀？」


    莫清絮倒是微微勾唇：「这光天化日之下谈何暗杀，难道不该称之为挑衅么。」


    「这么说也没错。」乔枝雪打了个哈欠，「看清絮这么平静，想必先前没少遇上这样的事情吧。」


    「庙堂之高风波不断诡谲万变，想要我命的人不在少数。」莫清絮已经将所有棋子都放入了棋盒之中收拾妥当，稍稍侧眸看向乔枝雪，「阿雪，若你只是一般人，呆在我身旁的话只怕极其容易丧命。」


    乔枝雪也没松开他，只是将原本放在对面的白色棋盒也拿了过来与黑色棋盒放在同一侧：「这样么，幸好我不是一般人，不然只怕要错过这般好的清絮了。」


    「能与清絮相识，本就是一件让人很开心很开心的事情。」


    莫清絮垂眸看着放在棋盘同一侧的黑白棋盒，又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乔枝雪。


    白皙的侧脸精緻如画，察觉到细微动静而抬眸朝着自己望过来的一双琥珀色眼眸清澈透亮，含着明媚如阳的盈盈笑意。


    「你总说我笑起来好看，」莫清絮笑了笑，嗓音莫名地有些低了下去，「其实阿雪也很好看。」


    似乎是因为很少真心实意地想要去夸什么人，莫清絮面上难得隐约显现出几分不好意思。


    「是么？」乔枝雪面上笑意更为灿烂，「既然好看，那清絮就多看看我吧，养养眼也不错的呀。」


    莫清絮失笑：「阿雪还真是不谦虚。」


    「我所说的本就是事实，又何必谦虚？」乔枝雪哼笑一声，「我相信我这人是很优秀的。」


    莫清絮又是一笑，转头蓦地问向她：「阿雪觉得我很好么？」


    乔枝雪眨了眨眼：「清絮自然是很好的呀，怎么忽然问这个？」


    莫清絮又问：「我哪里好？」


    乔枝雪上下打量了一眼莫清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思考状：「清絮是想听我夸你么，好嘛也不是不行……好吧，你是想听甜美的谎言还是想听实诚的真话？」


    莫清絮哑然失笑：「真话。」


    「你少年时便中状元，足以说明清絮才智过人，饱读诗书；长相清隽俊雅，引无数女子为之心动怦然；为人谦逊有礼，温文儒雅，是一代忠臣两袖清风，且还很洁身自好，从不寻花问柳……」


    乔枝雪掰着手指头叭叭地说个不停，良久才与莫清絮直视，轻轻地歪了歪头笑得灿烂：「够了吗孩子，不够我再多说点？」


    莫清絮敛了笑意，沉默半晌，蓦地轻声问：「倘若……我没有阿雪说的这般好呢？」


    乔枝雪微微一怔：「嗯？」


    「倘若我其实并没有阿雪所认为的这般好……」莫清絮垂下眼眸，语气听上去好似还带着几分失落无措，「阿雪是不是便不会再与我这般亲昵了？」


    「毕竟我体弱多病，说不定哪天便会归西……而且，」他的语气蓦地低沉下去，「若我并没有想阿雪想的这般友善温和呢？」


    「没关系的。」耐心地听完莫清絮的话，乔枝雪便明白了他这是对自己不自信了起来，当即便开导他，「毕竟人无完人嘛，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呀，你已经很好了嘛。」


    「身体好好养还是可以活很久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啦，开心起来嘛。」她明白莫清絮这是想给自己打预防针，「而且你贵为左相，能站在这般高处若说真的清清白白毫无手段……哼，清絮，我可是不信的。」


    莫清絮盯着乔枝雪那毫无阴霾的粲然笑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好啦，不必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安安静静好好休养，多想多思可不利于治病疗腿哦。」乔枝雪扯了扯莫清絮的青烟云锦广袖，示意他看向眼前的棋盘，「该到你下了，倘若清絮这一次再输给我，我便讨要一些奖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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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无声地哂笑了一下，下一刻又恢復成了那一副温文儒雅的微笑模样：「阿雪想要什么奖赏？」


    「暂时还不知道。」乔枝雪瞧着莫清絮落下一子，自己也跟着下了一子，「不如清絮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说？」


    莫清絮微微颔首：「好。」


    二人就着这一场棋局你来我往地下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谁知道才过了没多久，一位身着黑色劲衣的人悄无声息地蓦然出现，俯身在莫清絮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乔枝雪看了看，认得这便是刚才上来搬那些被她打晕的那些人的府中暗卫。


    莫清絮眼眸微垂，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淡声道：「去查。」


    暗卫行了个礼，随后迅速无声退下。


    乔枝雪随口一问：「怎么了？」


    莫清絮也不瞒着她，淡声答道：「方才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乔枝雪有些意外，「怎么死的？」


    「他们舌根下有剧毒，方才一醒便服毒自尽了，暗卫来不及拦。」莫清絮看向乔枝雪，见她除去方才听到消息时那一闪而过的讶异之后便恢復了平静，不由得微一挑眉，「阿雪看起来似乎并不惧怕这些。」


    「不怕，我杀过的人多了去了，这些算什么。」乔枝雪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没听见莫清絮应声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些，不由得也微一挑眉，「瞧清絮这模样似乎颇为意外啊……怎么，没想过我竟然会杀人？」


    莫清絮很快便敛下眸中讶异，微微颔首应了一声：「确实。」


    小姑娘眼眸清澈盈盈，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嗜血之气，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哪一处地方算得上「穷凶极恶」，就算是她亲口承认自己杀了很多人想必旁人也是不信的。


    不过莫清絮信。


    撇开小姑娘那极好的身手不谈，莫清絮方才分明看得明白在听到死人的时候，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般害怕惊惧，而是冷漠淡然。


    那样的漠视根本不可能伪装出来，而是她自然而然的神态表情。


    小姑娘……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莫清絮眼眸暗沉一瞬，随即又迅速隐下，只抬手又落下一子。


    「清絮，你又输了哟。」乔枝雪跟着落下一子，抬眸笑着看向莫清絮，「这一局你根本就没有专心呀。虽说我俩约定输者收拾棋局，但若是你来一直收棋我也是会于心不忍的啊……方才在想些什么呢？」


    莫清絮坦然认输，便开始收拾棋子：「是我输了，阿雪想要什么奖赏？」


    「方才没想好，现在也依然没想好。」乔枝雪摊了摊手，「放心便是，我不会捨得为难你的。」


    莫清絮微微一笑：「好。」


    乔枝雪双手托腮，刚想说些别的什么，下人从旁上前，低垂着眉眼恭敬道：「公子，唐姑娘来访，在外头求见于您。」


    莫清絮还没出声，乔枝雪便微一挑眉：「咦，唐婉儿又来啦？」


    下人愣了愣，看了突然出声的这红衣女子一眼，见莫清絮没说话，便恭敬地朝乔枝雪行了个礼：「回姑娘，正是。」


    左相大人对这女子的态度似乎不一般啊……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相府之中的？


    下人脑中闪过诸多念头，面上依旧是恭敬模样。


    莫清絮微微蹙眉，淡声吩咐：「本相如今抱恙在身不宜见客，你让她回去吧。」


    下人得了吩咐，刚想应一声「是」，他的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凄婉哀怨的女声：「莫哥哥，如今的婉儿在你的眼里，竟然只是客人了么？」


    第11章


    「哦豁，女主又登场了。」乔枝雪战术后仰双手抱臂，一脸看戏的表情对自家系统说道，「你说小天使会不会还对她余情未了啊？」


    系统有些迟疑：【应该……不会了吧？目标人物之前不是已经明明白白地和许别说他讨厌唐婉儿了么。】


    「也对哈。」乔枝雪轻笑一声，「主要是那个剧情在我脑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总是以为小天使还喜欢女主。和和你猜，女主来找小天使干嘛呢？」


    系统身上的光团闪了一下：【按照剧情，女主这一次是为了要借目标人物之手除掉一些大臣。】


    「你说，我是该好好看戏，还是该……推波助澜呢？」


    乔枝雪尾音微扬，带着几分俏皮与古灵精怪，系统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相信宿主自有分寸。】


    乔枝雪低低轻笑一声，不再说话，眸光落在莫清絮身上。


    「唐姑娘说笑了，于本相而言唐姑娘一直是客上宾。」听见唐婉儿的话，莫清絮语气淡漠，「不知唐姑娘这般不顾礼义廉耻地枉顾劝阻私闯本相府内是有什么要事？」


    回忆起这个时间节点唐婉儿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莫清絮眸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厌烦。


    又是为了宋迭来的。


    唐婉儿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身形好像站不稳般倒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莫清絮眼眸微红，好似下一秒就能落下两行清泪：「莫哥哥，你以前都是唤我『婉儿』的，怎么如今却……你我之间，定要如此生分么？」


    「而且你怎能说婉儿不顾礼义廉耻……」大家闺秀的唐婉儿何时被人这么下过面子，更何况说出这番话的人还是往常从来都温文尔雅对她有求必应的莫清絮，眼眶里很快就有了眼泪在打转，「婉儿实在是担心莫哥哥，想要看看莫哥哥如今到底情况如何罢了，你怎能这般说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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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姑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便是，何必再多说闲话浪费彼此时间。」乔枝雪蓦地出声，抬眸看着唐婉儿勾唇一笑，「我们清絮如今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实在不宜见客。若唐姑娘真没什么要事便自行离开吧。」


    唐婉儿早就注意到了挨着莫清絮坐着的这个长相昳丽艷殊的貌美红衣女子，脑中想了一圈全皇都她应该不是哪家王侯将相的女子，一开始便没出声提她。


    但现下听到乔枝雪以一种相府女主人的姿态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了愣，听到她说「我们清絮」时那亲昵的语气更是忍不住心中警铃大作，咬了咬下唇轻声问：「请问这位姑娘是？」


    乔枝雪转头看向莫清絮，眼神示意他来解释，看看应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阿雪。」莫清絮却没有第一时间向唐婉儿解释，而是也转头看向乔枝雪与她对视，轻声问，「在我的双腿好起来之前，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乔枝雪也是微微一愣，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莫清絮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随即神色还是认真了起来：「莫说是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会不会离开，我可以向你立誓——在你功成名就之前，我必不会离开你。」


    莫清絮眉眼一弯：「这样，便很好了。」


    唐婉儿在听到莫清絮对乔枝雪说话时那亲昵温和的语气心下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心中有个猜测已经缓缓浮现出来，但她却并不想去相信这个猜测。


    不……不可能的……


    莫哥哥那么喜欢自己，而且还守着自己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就……


    莫清絮看向唐婉儿，语气也变得冷淡了许多：「抱歉，先前忘了介绍，阿雪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乔枝雪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反手抱上了莫清絮，下巴亲昵地抵在了莫清絮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着唐婉儿：「哦吼，这个身份我喜欢。」


    唐婉儿的表情如遭雷噼：「不，这不可能！」


    乔枝雪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搭腔：「为何不可能？哎呀，没办法，清絮就是心悦于我呀，等他身体好点了我们便会成亲，到时候唐姑娘应当也会受邀前来祝福我们的吧。」


    「不，莫哥哥，你明明是心悦婉儿的啊！」唐婉儿满目哀切，看着向来不喜让旁人近身的莫清絮却让乔枝雪就这么抱着他，也不得不信乔枝雪的身份，素白手指紧紧抓着心口处的衣襟，一副不堪承受的哀痛模样，「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娶别的女子为正妻？」


    「原来，你也是知晓我曾经『心悦』于你的啊。」莫清絮神色淡淡，「但这么多年了唐姑娘也未曾给本相一个明确的肯定，想来便是对本相没有那份心思了。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本相又何必强求唐姑娘。」


    「阿雪温柔善良，谦恭得体，落落大方，更何况早已恋慕本相多年，非我不可，不离不弃。」莫清絮正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唇角含着几分幸福的笑意，「女子能有多少时间可耗，本相不能辜负她的这份情意，阿雪很适合成为本相的夫人。」


    ……


    目送着唐婉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她们的视线范围，乔枝雪才挑眉看向莫清絮，笑吟吟问：「恋慕多年、非你不可、不离不弃……清絮不如说说，我什么时候恋慕你许久了？」


    莫清絮面不改色：「约莫是在梦里吧。」


    乔枝雪被彻底逗乐了，伸出了邪恶的爪子捏了两把莫清絮的脸颊：「你这张嘴可太能说了，不愧是我们清风朗月的左相大人呢。」


    莫清絮被乔枝雪捏了两下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别的反应，十分好脾气地任她上手：「一时情急的权宜之计罢了，想来阿雪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乔枝雪不再接着捏他的脸，双手随意地搭在莫清絮的肩膀上虚虚地环抱着他，「你当真要与我成亲？宴请宾客十里红妆的那种？」


    「原来阿雪喜欢十里红妆？」莫清絮认认真真地沉吟，「也并非不可，相府内的开支还是撑得起的。阿雪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不妨直说，一併吩咐下去开始操办便好。」


    乔枝雪好笑地磨了磨牙：「谁说这个了，我在与你说正事呢。」


    莫清絮认真应她：「这些都是正事。阿雪尽管放心，一旦进门你必是正妻，我也不可能再去娶别的女子，也不会有妾室，你不必担心会受什么委屈。」


    「我不是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乔枝雪知道莫清絮是认真要做这件事情了，面上的笑意也微微收敛了些，「你若是娶了我为正妻，若将来你再遇到心仪的女子想要娶她，那我的存在岂不是很膈应人？」


    「阿雪尽管放心，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什么旁的女子了。」莫清絮一双墨眸当中满满当当都是乔枝雪的身影，恍惚之中给人一种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的深情模样，「再者说相府之内旁人耳目众多，你的存在迟早瞒不住，不如便直接给你个名分，也好歇了旁人的无端猜测。」


    ……哦对，莫清絮不喜欢女人，他应该是喜欢男人的。


    「也行吧，左右不过是做做样子，『未过门的夫人』这一身份倒是会让许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乔枝雪瞬间瞭然，自顾自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莫清絮反正不可能喜欢自己，自己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需要一个身份，而后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场面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想必唐婉儿今日一走，明日全皇都知道你要有一位未过门的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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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莫清絮眼眸微敛，「知道便知道罢。」


    乔枝雪打了个阿欠，懒洋洋地靠着莫清絮：「哦对了，唐婉儿这一次又来寻你是想要做什么，是真想单纯地来看看你如今情况如何？」


    「不过是想借我之手除掉一些碍事之人罢了。」莫清絮顿了顿，忽然问，「阿雪，我将你扯进这趟浑水之中，兴许往后难以脱身，你可会后悔救我？」


    「怎么会。」乔枝雪摇了摇头，半眯着眼笑得很开心，狡黠神色一闪而过，「清絮你不了解我……我这人啊，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眼下这般风云暗涌的情形我正高兴，又怎么可能会后悔救你。」


    「我并非凡人啊，又何惧他们？你且放心便是，我定会助你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莫清絮沉默半晌，而后缓缓扬唇，笑得恰似春风暖阳：「谢谢你，阿雪。」


    乔枝雪已经闭上眼睛，俨然是一副睏倦极了的模样，身形渐渐变得虚幻，最后化为一道赤色亮芒入了血色手镯之中，独独剩一句话轻飘飘地留下，最后逸散在了九月底的晚风之中——


    「不客气。」


    莫清絮垂眸，修长指尖轻轻抚上微凉的手镯，缓缓用力，又渐渐松开。苍白薄唇已经抿成一条直线，再寻不见半分方才的温柔和缓的模样。


    第12章


    皎皎如同天上月般的左相大人要娶妻了，那位未过门的女子此时此刻就住在左相府之中。


    这一则消息迅速为皇都的大街小巷所津津乐道，暗流涌动更为活跃，许多人都不由猜测莫清絮的这一用意究竟只是虚晃一枪有什么别的计划，还是真真正正地找到了所谓的真爱。


    「抱歉，我家大人如今仍在卧病休养，实在不宜见客。」门口的下人垂目敛眸，在今日之内第六十三次重复这些话，「大人您还是请回吧，待我家大人好些之后，小的定会告知大人给您回访。」


    吏部尚书实在不甘心地一脚卡着门缝不让下人关门，轻咳一声低下了声音，一脸八卦地问：「听闻左相大人寻得美娇娘恩爱作伴，不日将要大婚，我等实在好奇，这消息可是真的？」


    下人语气恭敬：「小的不敢乱加妄言，这些还是等我家大人病好些之后您再亲自来问吧。」


    吏部尚书试探半天，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只好满脸遗憾地走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入了十月。皇都所处偏北，天气昼夜温差较大，夜晚的天气变得更凉了些。


    乔枝雪手里拿着汤婆子从外头走进书房当中，不由分说地便塞进莫清絮的怀里。其间不小心碰到了莫清絮的手只觉得冷如冰块，不由得微微蹙眉：「转秋天凉，清絮还得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这手未免也太冷了些。」


    莫清絮搁下毛笔，接过乔枝雪递过来的汤婆子微微弯眸，温声应她：「多谢关心，不过我体寒多年早已习惯，阿雪也不必太过忧心。」


    乔枝雪瞧着他顿住半晌，未了轻声微嘆：「还得好好养才行，瞧着这细胳膊细腿的省得哪天就给人一拳打趴下了。」


    莫清絮：「……」


    倒也不必这么惨，说成他会被人一拳打趴下。


    莫清絮并不打算在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被人一拳打趴下这件事情上多加计较：「你我大婚之日便定于下月初三。我请先生算过，那一日是难得的良辰，阿雪以为如何？」


    乔枝雪有些意外地「哟」了一声：「这么快？」


    莫清絮瞧着小姑娘面上确实没有什么太过抗拒的情绪，便接着她的话笑道：「不算快了，还得一个月呢。」


    乔枝雪琢磨了一下：「行吧，我没意见，下月初三就下月初三。」


    莫清絮眉眼微弯：「多谢阿雪。」


    「不过成婚当日我是不是该想个办法维持久一点身形才好？」乔枝雪沉吟半晌，「毕竟每日维持身形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时辰，万一不够用……或者清絮你随便找个人暂时代替一下我出嫁？」


    莫清絮微微蹙眉：「不妥。」


    乔枝雪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妥？万一成亲那天我一个维持不住身形直接变得透明了会吓死人的吧。」


    莫清絮说完之后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反驳就没有过任何思索的时间，但小姑娘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万一那个时候维持不住身形……估计真的有可能会吓晕不少人。


    但他怎么就会下意识地抗拒小姑娘随便找个人代替她这件事情？


    瞧着莫清絮似乎没什么反对的情绪，乔枝雪正想说就这么定了，没想到安静了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声的系统突然出现：


    【叮——支线任务二发布。】


    【支线任务二：宿主需在十一月初三当日亲自与目标人物莫清絮完成所有成亲流程。】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10％。】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性给莫清絮念三千字情书，并送上一次法式深吻。】


    【备註：十一月初三当日二十四小时宿主实体化时间不限，可自由支配。】


    乔枝雪：「……」


    乔枝雪面无表情：「和和，咱们说真的，要不我还是把你赶紧送回总部去好好维修一次吧，维修所需要的所有积分我来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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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当中沉默了好几秒，随后和谐系统弱弱出声：【但是我真的没有中病毒啦qaq】


    「你没中病毒那你抢人家攻略系统的任务发布干什么？」乔枝雪双手抱臂，「还说不是中病毒了……难道是我眼睛出问题了？」


    【qaq】


    莫清絮稍稍垂眸敛下方才怔愣了一瞬的神情，沉默半晌后復又抬眼看向乔枝雪，刚想开口说要不就找个人代替一下她，谁料乔枝雪倒是又开了口：「算了，还是由我来吧，还得麻烦你再去找个人代替我的话，若是被有心想要针对你的人知道了恐怕不好收场，于你的名誉也不利。」


    确实如此。虽然新娘子有红盖头遮挡面容，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发生叫外人知晓了这一件事情，确实也是不太好解决……


    莫清絮也想过这个可能，不知道是出于私心还是后续各种麻烦问题，总之对于乔枝雪亲自上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那阿雪这化形的时辰又该如何解决？」


    乔枝雪摆了摆手，刚想说不用担心自己有办法，话刚想说出口时又在舌尖打了个转，笑着看向莫清絮：「清絮也知道我在你身边才能稳固身形，不过终归还是有些不够的，所以……」


    听着小姑娘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莫清絮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抱也让你随意抱了，莫非还要让你亲不成？」


    「不不不不那可不行。」乔枝雪生怕莫清絮当了真这么干，连忙摆了摆手，十分感动地拒绝了莫清絮的提议，「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到成亲之前你让我多抱会儿稳固身形就好了，亲什么的……咳，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我知晓了。」莫清絮微微颔首，又突然地问，「阿雪如此急于撇清拒绝，看样子似乎很嫌弃我啊。」


    「不不不不，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乔枝雪轻咳一声，诡异地听出了莫清絮平静话语下隐藏的委屈自弃，连忙向他解释，「我绝不可能嫌弃你的，只是说来惭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与他人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自然还是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的……我相信清絮也绝不是这般轻浮风流的人，对吧？」


    也是，看小姑娘这约莫才堪堪及笄不久的样貌也不像是情场高手的样子。


    「自然。」莫清絮面上一股说不出的心情好，弯着眼眸笑得很开心，温声说道，「如此说来，我便是第一个与阿雪成亲的人了。」


    乔枝雪看着莫清絮笑得开心的模样，把本来想要反驳的话给咽了回去。


    虽然她以前做任务也没少结婚，不过都是秒结秒离要么就是当工具人炮灰走剧情，亲都没和人亲过……算了，还是不和莫清絮说了。


    总觉得说了，莫清絮这一副温柔好看的模样就会消失不见，或许还有可能会……生气？


    不过撇开别的不谈，小天使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啊。


    ……


    左相大人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三，那一天宜嫁娶、乔迁、访亲，是良辰吉日。


    若说先前众人听见莫清絮要娶妻还将信将疑，眼下这个消息突然变得人尽皆知，而且在某一日上朝的时候还被提了一嘴，得到当今圣上的肯定之后便都确定了。


    「这莫清絮要娶的是哪家的女子？」


    皇都第一酒楼醉花楼的雅阁之内，太子宋迭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问向坐在他对面的唐婉儿：「你不是去莫清絮那儿见过人么，如何，可是她？」


    「的确是她。」唐婉儿轻抿一口清茶，支着下巴的姿势与宋迭简直如出一辙，温婉沉静的眉眼微弯，「终于等到了，我先前还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


    宋迭忍不住轻笑一声：「怎么，腻了？」


    唐婉儿瞥了他一眼：「不如还是你来试试？」


    「不了，我可没有你合适。」宋迭失笑，「你这身很好看，真的。」


    唐婉儿抬手，笑意盈盈地对着宋迭竖起了中指。


    宋迭笑得更欢了些。


    太医许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得了空闲便马上从太医院熘了出来，直直便朝左相府找人而去。


    刚踏进左相府书房的时候，瞧着莫清絮端坐在书案之前，环顾四周后毫不客气地随便找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你那未过门的夫人呢？」


    莫清絮抬眸看向许别：「已经出门游玩去了，你找阿雪有事？」


    其实乔枝雪是需要补觉，回了手镯空间内休息去了。


    许别稍稍眯了眯眼，满脸审视地看向莫清絮：「你当真要与她成亲？」


    「嗯。」莫清絮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下月初三，记得来喝杯喜酒便是。」


    「诶不是，怎么这么突然？」许别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娶妻呢，还是说你有些什么别的打算？」


    「阿雪也知道此番不过是陪我做戏罢了。」莫清絮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手中的书卷上，「瞧见你也当了真，那我便放心了。」


    第13章


    听到莫清絮这么说，许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莫清絮，劳烦您做个人？」


    什么叫自己也当了真，他就放心了？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


    莫清絮面上依旧还是那极具欺骗性的那副温和淡然的微笑模样。


    「看你笑得这么不怀好意，想来应当是早有算计。」许别忍不住「啧」了一声，双手抱臂战术后仰看着这位左相大人，「看来是我多此一举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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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你只需旁观看戏即可。」莫清絮微微一笑，「便不劳你烦心了。」


    许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半晌，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你这样人眼看着都要娶妻了，我是不是也应当去寻一寻自己的良缘才是？」


    莫清絮稍稍侧眸看他：「听你这么说，莫非是已经有了什么心仪的佳人？」


    「啧算了吧，都说了还得去寻，哪就会有什么心仪的人。」许别摆了摆手，语气感慨，「罢了罢了，智者不入爱河，贪痴怨慕不过是过眼云烟，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好啊。」


    莫清絮蓦地想起上辈子直到自己死的时候许别也依然是孤身一人，他的魂魄只在世间停留了短短数日，而后便重回了这个时候。


    也不知道许别到最后到底有没有寻得良缘。


    ……


    这段时间左相府大肆採购忙活，倒是让原本冷冷清清的府邸变得热闹了些，多了些人间该有的气息。


    左相大人体弱多病这件事情几乎谁都知道，此番娶妻便又不少人猜测是莫清絮要娶的这位女子天生贵命，一切都是为了沖喜。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乔枝雪每日陷入沉眠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乔枝雪对此番诡异现象也问过和谐系统，系统说不过是随着她呆在这个位面的时间变多，自身的被禁锢的力量恢復了一点点，而重新吸收这些力量便不可避免地需要睡眠。


    早不恢復晚不恢復，偏偏是在系统发布了这第二个必须亲身上阵和目标人物成亲的这个任务之后自己才开始一点点恢復力量，乔枝雪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位面的新生天道就是看她不顺眼想搞她。


    原本抱着自己的小姑娘脑袋总是一点一点的看上去一副睏倦极了的模样，最后终于还是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唿吸沉稳。


    莫清絮伸出手把乔枝雪的脑袋扶正了些，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怎么感觉最近阿雪时不时睡觉的时间有点多？


    莫清絮侧眸看着她安然的睡颜良久，而后拿起搁在书案上的毛笔沾了一点墨，动作轻缓地点在了乔枝雪的左眼眼尾处，蓦地一阵恍神。


    那一点墨点在了眼尾的那一处地方，好像让小姑娘多了一颗美人痣，不难想像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眼波流转间该是怎样的倾城绝色。


    只是……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莫清絮却忽然间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被人拿着毛笔在眼尾处点墨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光怪陆离间好像有着一位看不清真容的人笑着温柔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拿着毛笔轻飘飘地在他眼尾处点了一下，而后稍稍退开了些，看着自己笑得开怀。


    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很快间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从年少时就已经父母双亡。为了更好地活下去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一路颠沛流离，寒门出身一举状元，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人能与他如此亲近过。


    刚才脑海中眼前闪过的那一副画面实在太真实，却又太虚幻。


    「唔……我刚才又不小心睡着了吗？」乔枝雪蓦地出声，刚睡醒时的嗓音软糯微低，发现自己的头正靠在莫清絮的肩膀上，干脆又蹭了两下半眯着眼，「实在抱歉，麻烦清絮了。」


    「不必如此客气，倒也谈不上麻烦。」莫清絮很快就从刚才恍惚当中回过神来，温柔地看着乔枝雪语气关切，「不过阿雪最近怎么似乎变得越来越嗜睡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无妨，不用太过担心我。」乔枝雪朝着他安抚一笑，「不过是近来我的实力里正在逐步恢復，而吸收力量需要点时间，沉睡因此近来才变得越来越嗜睡了些，没什么问题的。」


    莫清絮闻言微微颔首：「如此，我便放心了。」


    乔枝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清絮，你对外是怎么说我的身份的？」


    眼下将要与莫清絮成亲，如今已然站在了风口浪尖，对她的探查想必只多不少。


    「说你是我年幼时帮助过我的恩人孤女，当初承蒙他们照顾如今你颠沛流离，找了许久终于寻回，便与你成亲，也好告慰恩人的在天之灵。」莫清絮摸了摸小姑娘白皙温软的脸颊，「如何，阿雪认为这番藉口可还行？」


    「勉勉强强，中规中矩。」乔枝雪哼笑一声，捻起莫清絮的一缕乌髮去扫他的面颊，「清絮你说……往后想要拉拢收买我的人会有多少？」


    莫清絮轻笑一声：「怎么，你这是打算坐地起价，价高者便可收买你好成为探查我底细的棋子？」


    「你怎么知道我会坐地起价？」乔枝雪微微讶然，随即又坦然地承认了，「我正是有此打算，倒要看看你这树敌是不是如同我所猜想的那般众多。再说了，别人上赶着给我们送成亲贺礼，不要白不要。」


    莫清絮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嗓音不知道为什么稍稍压低了些：「万一对方给得太多，阿雪会不会弃我而去？」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乔枝雪笑着嘆了一口气，「且不论对方开出的什么条件会让我动心，无论威逼利诱我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既然答应要帮你，我便绝对不会背叛你。此誓言若遭违背，便让我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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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直直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在莫清絮的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莫清絮本不信鬼神，但在遇见乔枝雪之后对这方面的信念也产生了一点动摇。对于她一个已经不能用凡人来形容的存在，魂飞魄散再无来世确实是极狠的誓言了。


    她是认真的，也是从始至终都想要帮助自己的。


    从乔枝雪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莫清絮看着她，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初见那时她所说过的话：


    「我知道，我来歷不明，此番模样又颇为诡异，你如今不信我也是正常的。也罢，言语说得再多不过也是虚的，你且看我将来如何做便是。」


    将来如何，将来如何……


    比起未来如何，他似乎更想要当下。


    「怎么忽然愣住了？」乔枝雪见莫清絮看着自己白天不说话，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两下，故意用着戏嚯的语气问，「莫非左相大人是被我的一番肺腑之言给感动了？」


    「阿雪如此情真意切，怎能让我不动容。」莫清絮眉眼微弯，勾唇笑得温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信任，「能与阿雪成亲，是我三生有幸。」


    乔枝雪被莫清絮这小眼神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起来，甚至恍惚之中还有一种小天使很是依赖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错觉，赶紧摒弃了这样的自恋念头：「你再说这么多的客套话就见外了，好歹如今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嘛。」


    嗯，朋友。


    莫清絮眸光微微一暗，在乔枝雪发现之前面上復而又挂上了先前的温润笑意。


    小姑娘虽然确实在乎自己，但也果然对他没有任何恋慕之意。


    在察觉到这个认知之后莫清絮本该松一口气，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个瞬间有点莫名不爽。


    成亲的日子一天天地更近了。双方成亲钱三日内不可见面，乔枝雪此前一直住在左相府中，在前三日便被安排到了莫清絮的另一处院子内，当日便是从这齣嫁。


    当然这只不过是对外的说辞罢了，乔枝雪在当阿飘的时候受于规则限制不能离开莫清絮太远，实体化之后倒是没有这么多限制了，双方二人对于这一次成亲又都心知肚明不过是逢场作戏，故而乔枝雪也只是偶尔呆在那个院子当中掩人耳目。


    定下了初三大婚。不过就在初一这一日，唐婉儿倒是来找乔枝雪了。


    乔枝雪还觉得有点意外，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唐婉儿姑娘？」


    唐婉儿施施然地坐在了乔枝雪对面，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直直看着乔枝雪：「正是，乔姑娘认得我？」


    「唐姑娘名满皇都，怎会不认得。」乔枝雪客套了一下，随即便单刀直入地问，「不知道今日唐姑娘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唐婉儿眸中蓦地多了些哀怨凄婉的情绪，捏紧了手中的素白锦帕，嗓音低了下去：「乔姑娘见谅，我本无意冒犯，只是……想来看看莫哥哥要娶的女子罢了。」


    「莫哥哥身边素来没有什么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宠爱一人，甚至是……要娶你一个籍籍无名毫无身世背景的女人为正妻。」


    第14章


    听到这唐婉儿这这一番话，乔枝雪顿时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直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反问：「如此看来，唐姑娘似乎很是看不起我啊？」


    唐婉儿似乎是被乔枝雪说中了什么心事一样眸光躲闪：「乔姑娘莫要误会，我并没有说你和莫哥哥毫不般配的意思，此番前来也是真心实意想要祝福你们二人百年好合的。」


    「真心实意的祝福……」乔枝雪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稍稍后仰靠着椅子看着她，「恕我直言，我可没有从唐姑娘脸上看出真心实意，倒是看出了凭什么——我凭什么可以成为清絮的正妻。」


    「正妻」两个字还被乔枝雪加重了语气。


    这个位面对于身份尊卑还是看得挺重的。像莫清絮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孤身一人过了几载春秋，到头来娶了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是正妻之位，又成为了朝中大臣私底下的笑柄。


    「那你可曾想过，以你的身份嫁给莫哥哥不过是平白在给他招惹讥笑嘲讽。」


    似乎是被乔枝雪所说的「正妻」这两个字给刺激到了，唐婉儿终于不再是躲躲闪闪的模样，抬起头直视乔枝雪：「你若能够稍稍替莫哥哥多思量几分，哪怕是体谅他一下，也应当劝劝他莫要执着娶你为正妻才是。」


    「再说了，不仅是莫哥哥，乔姑娘你也会被很多人冠以攀附凤、妖媚狐惑之类的难听传言。」唐婉儿越说越起劲，「难道乔姑娘当真能够忍受这样莫须有的骂名吗？」


    这位气运之女是真能扯。


    乔枝雪一边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满脸兴味地听着唐婉儿的倾情劝说，直到她说完之后才突然来了一句：「不是莫须有。」


    唐婉儿一时间还没能够马上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方才唐姑娘所说的那些可不是什么莫须有的骂名哦。」


    乔枝雪眉眼弯弯，面上的神情天真纯良，说出的话语却与这幅表情截然相反：「没想到坊间传闻也能传得这般迅捷。不错，我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去引诱我们风光霁月的左相大人，你知道我的父母是他的救命恩人吧——我便是以此要挟他娶我为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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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晓如清絮那般重情重义之人必不可能弃我这父母早亡的孤女于不顾，再加上我的刻意引诱，才有了今日这般局面。」乔枝雪笑意盈盈地摊开双手，「怎么样，唐姑娘可还满意你所听到的真相？」


    唐婉儿目露震惊：「你……你怎么能够……」


    「我为什么不能？」乔枝雪面上的笑意越发和善，随即话题又是一转，「身份背景上我确实配不上清絮，那谁配得上？」


    「那自然是……」


    「自然是唐姑娘了？」


    「……不，不是我。」唐婉儿面上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自然是皇都其他的大家闺秀们……」


    「以前便听闻我家左相大人对唐姑娘宝贝爱护得紧，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唐姑娘并不喜欢左相大人，清絮这才没有迎娶你进门。」乔枝雪轻嘆一声，抬眸看向远方辽阔的天际，又轻飘飘地回落到唐婉儿身上，「怎么，看样子似乎唐姑娘原来也并不是对左相大人完全无意的？一口一个莫哥哥言辞亲昵，如今是前来警告我，好让我将清絮的正妻之位让出来？」


    「婉儿绝无此意！」唐婉儿蓦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枝雪，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副受到了委屈误解的模样，「婉儿此番前来不过是出于好心想要告诉乔姑娘成亲一事需慎重思量罢了，未曾想乔姑娘竟然是这般想婉儿的，倒是婉儿好心办了错事！」


    「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乔枝雪抬眼去看她，语气平静，「你喜欢过莫清絮吗？」


    唐婉儿微微一怔，随即轻咬下唇，眸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随即又坚定了神色：「我对莫哥哥向来只有兄妹之情，旁的绝无越步半分。看来我与乔姑娘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此别过。」


    乔枝雪一直在看着唐婉儿的表情，自然也没有错过她方才面上一闪而过的犹豫神色，忍不住哼笑一声，语气懒散：「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唐姑娘了，慢走不送。」


    唐婉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这气运之女是真捨不得小天使这样一个绝佳备胎啊。」


    等到唐婉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乔枝雪坐在小院里看着旁边叶子都快要落光的枯树，想起刚才那一幕觉得好气又好笑：「之前一直利用着清絮为唐婉儿做这做那，后续剧情更是为她送了命却成全了她与太子的良缘佳话，唯有我家清絮落得那般下场，啧，真是天道不公。」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宿主也就不会接到这个任务了呀。】和谐系统的数据流一抖，刚才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家宿主对于莫清絮的心疼与怜惜。


    而且刚才宿主说的是「我家清絮」耶，那是不是可以说明目标人物在自家宿主心中有了那么一点点地位……


    「也是。」乔枝雪点开了任务面板，看着上面那一条金光闪闪显示着【进行中】字样的总任务，半晌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气，「起码小天使还是很可爱的，温柔乖巧又会照顾人，帮助他改变命运也不是那么让人难受就是了。」


    只要能够改变莫清絮最后惨死的结局，保证他接下来的日子都能安然顺遂，这个位面的任务就算是成功了。


    平心而论，这种简单的任务对于乔枝雪而言更像是度假，虽然她本来也就是在度假被突然拉来做任务就是了。


    ……


    唐婉儿在走出乔枝雪的小院大门之后在听到身后的门关上之时便收敛了面上方才的种种复杂神情，面无表情地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打扮低调的玄衣青年循声抬头，见是唐婉儿便上前顺手揽住了她的腰，浅浅地亲了一下她的唇：「怎么样，和乔枝雪都聊了些什么？」


    「还能聊些什么，无非就是互相演戏而已。」唐婉儿也回抱着宋迭，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不过我觉得我的演技还不错，起码她觉得我确实是拿莫清絮当备胎并且看她不顺眼的。」


    「后天他们成亲……」宋迭略一思索，「我记得乔枝雪刚来这个位面没多久吧，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谁知道呢，也许她们走的是先爱的那一条路？」唐婉儿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话说后天她们成亲的时候你要不要搞点事情？」


    「搞事情是肯定要搞的，不过很有可能不是我。」宋迭松开了怀抱，拉着唐婉儿慢慢地散步回去，「你也知道还有俩想争夺这个皇位，我觉得他们搞事情的可能性大一点。」


    「说的也是。」唐婉儿与宋迭十指相扣，「希望莫清絮赶紧抱得美人归吧。」


    宋迭轻轻地笑了一下：「只希望莫清絮在抱得美人归之后别拿我们寻仇就好了。」


    唐婉儿也跟着哼笑一声：「我们明明是在帮忙，寻什么仇。」


    ……


    十一月初三这日，宜嫁娶、乔迁、访亲，是良辰吉日。


    乔枝雪早早地就被喜娘丫鬟簇拥着更衣化妆。睡眼朦胧中瞧着铜镜当中自己那陌生的容颜，乔枝雪眨了眨眼，忍不住轻轻地扬起唇角，铜镜当中的精緻美人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次来到这个位面做任务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以灵魂形态接触莫清絮，但这又不是她自己本来的容貌，也不知道这个模样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也很好看就是了。


    「小姐您生得这般好看，当得起皇都第一美人了。」正在给乔枝雪梳着头髮的丫鬟语气艷羡，「奴婢若是能有小姐您半分容颜，定然日日夜夜都照着镜子才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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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忍不住失笑一声：「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不过也就是普通容颜罢了。」


    丫鬟似乎是还想要说些别的什么，只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唿喊：「新郎官来迎亲了，新娘子还不快快出来！」


    丫鬟小小地「呀」了一声，将红盖头给乔枝雪覆了上去，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直到送上了喜轿上。


    按照他们长明国的结婚习俗来看，原本应当是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来接新娘子上轿，一路从新娘家到新郎家拜堂成亲。不过碍于莫清絮腿脚不便，便派了他身边的第一侍卫来接乔枝雪，莫清絮本人就在左相府等着乔枝雪。


    坐在喜轿上的时候乔枝雪掀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看着街边盛况，不由得感嘆莫清絮真是给足了她排场。经过街边的百姓时还会给一点花生喜糖之类的物品，整个迎亲队伍显得热闹非常。


    乔枝雪撑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好笑地想，这一场戏做下来也不知道莫清絮要怎么破费。


    路程不算很长，乔枝雪已经到了左相府，被丫鬟扶着下了喜轿，从相府正门走了进去，直到在大堂之中站定。


    不过奇怪的是，本应该在大堂之中等候乔枝雪的莫清絮却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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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场景均为虚构，请勿当真。


    第15章


    良辰已至，唯有新娘子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央，新郎官却不见了踪影。


    乔枝雪微微蹙眉：「和和，检测一下小天使现在在哪？」


    和谐系统依言探查了一番，下一秒却蓦地惊讶出声：【啊这……目标人物和位面女主在后院厢房当中！】


    乔枝雪额角顿时就是一抽。


    按照她走过这么多狗血世界的经验来看，像厢房这种地点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各位客人们稍安勿躁。」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议论，乔枝雪在吩咐丫鬟几句后当机立断便出了声，「左相大人身体向来不好，已经派下人前去查看情况如何了，还望大家莫要焦躁。」


    乔枝雪这番话俨然拿出了相府夫人的姿态，语气镇定落落大方，倒是让不少人对她原本的乡野丫头印象稍稍改观了些。


    莫清絮父母早亡，没有任何亲眷在这世上，现下由乔枝雪稳住局面倒也没有太多人指责她逾距。


    「不……不好了小姐，不好了！」一声疾唿由远及近，只见是丫鬟模样的少女跑了过来，在乔枝雪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眼神游离，「大人，大人他——哎呀，奴婢说不清楚，还是小姐您亲自去看一看吧！」


    乔枝雪面色微沉，干脆一把掀了红盖头唤来管家让他先稳住一众宾客，随即便抬脚往后院厢房的位置走去。


    只是在乔枝雪掀开了盖头露出容貌之后，在不少人惊艷于新娘子的绝色之姿时有几人愣愣地瞧着她，却是恍惚了神情。


    原本还在宾客当中一脸悠闲的太子宋迭也跟着乔枝雪的步伐施施然起了身，丢下一句「孤去看看左相如何」便也跟着走了。


    不少人原本也想要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均被相府的管家婉言拦住，只能无奈等候。


    二皇子宋越望着乔枝雪和太子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捏着茶杯饮下一口热茶，十分满意地轻嘆了一声：「好茶。」


    乔枝雪疾步走到迴廊处，刚拐过一个角就发现那个太子宋迭跟了上来，立即顿住脚步转过身去看向他：「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去再等等罢，小女子一人去看看我家大人情况便好。」


    「孤也很是担心左相如今情况如何。」太子面上挂着和善得体的微笑，「万一有个什么不测，你一弱女子不好应对，孤也好多帮帮你不是？」


    乔枝雪看这太子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干脆转过身接着往厢房的位置快步赶去，不再理会身后这个人。


    太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乔枝雪的神情变化，不急不慌地跟了上去，甚至悠闲得有一种他是来散步的错觉。


    谁料丫鬟才刚刚引着乔枝雪走到了左相所在的那一间厢房处，刚一靠近，便听到了里头传来轻轻浅浅的极其暧.昧的声音。


    乔枝雪顿时变了脸色。


    刚才和谐系统说是莫清絮和气运之女在一起……莫非她们现在？


    靠北，明明没有这个剧情才是！


    乔枝雪没注意到身后原本一脸风轻云淡的太子在听到里头那些个动静之后倏忽间就变了脸色。


    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想到这个门根本就是一个虚掩着的状态，轻轻一推就给推开了。


    俩人一转头，就看见了轻纱半掩的床上所交叠的两道身影。


    莫清絮双眼半阖眼神迷离看着上方的人，面上泛起不正常的薄红，而气运之女正骑在莫清絮的身上，衣衫半落白皙圆润的肩头半露，纤长的手指拽住了莫清絮的衣带正要解开，面上也是红得不正常，还在小声地喘着气。


    ……她的小天使！


    乔枝雪满脸痛心疾首，正打算上前制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把俩人分开，谁料太子动作比她还快。


    只见太子阴沉着脸大步上前，抬手间拉过一旁的锦被就将唐婉儿裹了个严严实实，在乔枝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气运之女打横抱起。


    乔枝雪愣了一下。


    太子锐利的目光扫过床上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的莫清絮，復而又看向乔枝雪嗓音低沉，带着满满的威胁恐吓意味：「待左相彻底清醒后，孤会来亲自为婉儿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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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


    她还替小天使委屈呢！


    眼看着太子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乔枝雪立马走上前去查看莫清絮的情况，唤了他几声：「清絮，清絮？」


    莫清絮一身喜服张扬艷目，鸦黑长睫却是止不住地微颤，面色红润额角布满汗水，双手紧握青筋绷起，听到乔枝雪的声音之后便恍恍惚惚地睁开了双眼。


    乔枝雪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下一刻莫清絮却蓦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她顿时便跌入了莫清絮炽热紧密的怀抱之中。


    乔枝雪皱起眉头，莫清絮牢牢地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下一秒隐忍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阿雪……」


    还不算很糟，莫清絮还认得是自己。


    一唿一吸之间的热气拂过乔枝雪的耳畔，她敏锐地感受到了莫清絮微颤的身体，认命般地轻嘆一口气，轻声道：「我在。」


    似乎是被这一声「我在」给刺激了一下，莫清絮越发抱紧了她，乔枝雪有些无奈：「清絮，稍微松点劲，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回应她的却只有莫清絮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


    小天使这副模样明显是中了药。


    乔枝雪唿唤了一下系统：「和和，扫描一下小天使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被下了什么药。」


    【滴——扫描完毕，目标人物的身体当中只是有一些助兴的药物，药量不多，药效也不是很勐，估计缓一下等身体自动代谢就可以了。】


    乔枝雪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只不过她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为什么小天使的身体这么平静？


    难道是莫清絮他身体太虚……起不来么？


    乔枝雪闭了闭眼，决定不再思考这种没有什么节操的问题，任由莫清絮就这么抱着。


    可谁料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而已，乔枝雪给他抱着抱着却忽然间感到一股十分熟悉的、难以抵抗的睏倦之意涌上大脑，迅速便占据了全部心神。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乔枝雪咬了咬牙，正打算咬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下，莫清絮沙哑的嗓音蓦地在她耳边响起：「阿雪……你放心。」


    乔枝雪动作一顿。


    「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莫清絮嗓音越来越低，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乔枝雪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他的这一番话时候蓦地便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中了药直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处于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莫清絮却只是抱着自己，除了拥抱的力道越来越重，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乔枝雪心神蓦地一松，下一刻便跌进了无边的梦境当中。


    察觉到怀中的人唿吸已经变得绵长平稳，先前就知道乔枝雪会时不时睡着的莫清絮自然对她现在的状态了如指掌。知道乔枝雪已经睡着，莫清絮原本紧闭的双眸蓦地睁开，一双墨眸翻滚着令人惊骇的暴戾情绪。


    他原本还在房中一切都准备好了正打算去前堂等待乔枝雪，谁料身体却忽然泛起了热久久不退，刚唤个下人拿水饮下，谁知下一刻他便失去了知觉。


    等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唐婉儿便与他躺在了一张床上。


    莫清絮紧紧蹙眉，摇醒唐婉儿刚想让她离开，可就在唐婉儿睁开双眼含情脉脉地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前世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再一次控制了自己。


    「莫哥哥……」唐婉儿低声唤他，一副神志不清中了药的模样，「婉儿好热……莫哥哥你好凉，帮帮我吧……」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把她丢下床，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任由唐婉儿骑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竟然还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好」！


    他双手紧握，却根本没有办法和那种没来由的神秘感觉相抗衡。咬紧牙关正绝望地闭上双眼时他感到身上那种禁锢忽然消失了。


    下一刻，乔枝雪与太子便沖了进来。


    莫清絮沉沉地唿出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怀中睡得安稳的乔枝雪，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热意正在缓缓消退，珍重地摩挲着小姑娘白皙温软的面颊。


    他感受得很清楚，当乔枝雪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种禁锢才突然消失的。


    原来只有当乔枝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才能不被那种神秘的力量所禁锢吗？


    唐婉儿刚才只是解开了他衣带的一个结，身上衣物还算完好。莫清絮从里衣隐蔽处拿出一个小巧的口哨，明知道现在无论是什么动静都弄不醒她，还是捂住了乔枝雪的耳朵后才短促地吹了一声。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莫清絮将口哨放好，重新捂着乔枝雪的双耳低声问：「外头情况如何了？」


    「回主上，方才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唐婉儿离开之时便说『左相大人身体不适病情加重无法起身，婚期改日，诸位散了吧』，而后便离开了。」


    莫清絮神情阴郁：「彻查府中，凡行迹可疑者都先绑了，查出是谁下的药。」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皇帝自称朕，太子自称孤。


    本位面架空，请勿考究。


    第16章


    【叮——支线任务二已失败。】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性给目标人物莫清絮念三千字以上的情书一封，并送上一次法式深吻。限时：二十四小时之内完成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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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註：若二十四小时之内未完成惩罚内容，则由系统接管宿主身体代替完成。】


    等到乔枝雪终于甦醒过来的时候，率先便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随即下一个惊吓接踵而来——


    她如今正躺在陌生柔软的大床上，腰间横着一条手臂揽着自己，耳边是目标人物轻轻浅浅的唿吸。转过头一看，莫清絮那一张俊雅的脸近在咫尺，闭着眼睛似乎睡得还挺香。窗外的日光斜斜照入屋内，显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她们是什么时候抱成一团——


    哦对，昏睡之前小天使还中了药来着，后来死死抱住了自己不说，自己还昏睡过去了。


    乔枝雪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想起来了刚刚还在自己脑海当中播报的任务惩罚，整个人都自闭了不少。


    那个时候莫清絮已经中了药神志不清，自己又陷入昏迷直到现在才醒，断然不可能走完整个成亲流程，任务失败也没办法。


    可恶到底是谁给莫清絮下药！


    她刚想从莫清絮的怀中起来，蓦地就想起来了那个惩罚任务。


    三千字以上的情书倒还好说，不过就是不要脸的问题罢了，而且看样子莫清絮对她也没那个意思，就算是念情书说不定也只是会被他当成玩笑一笑而过，但是这个法式深吻……


    啧，难搞。


    不如就趁现在莫清絮还没醒过来，先下手为强！


    打定主意的乔枝雪缓缓朝着莫清絮微微有些泛白的唇靠了过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雅容颜被蛊惑得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正打算一鼓作气直接亲下去，谁料下一刻莫清絮却蓦地睁开了双眼，与乔枝雪就这么对视上了。


    莫清絮眨了眨眼，眸中恢復了清明，朝着她微微一笑：「阿雪。」


    乔枝雪：「……」


    哪怕小天使再早醒一秒她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乔枝雪面色自然地往后退了些，还朝着莫清絮笑了笑：「清絮你醒啦，身体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边说着她正想下床，可莫清絮却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乔枝雪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乔枝雪顿时便不受控制地跌回了他的怀中。


    下一刻，他微微有些含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雪方才离得我那般近，是想要做什么？」


    乔枝雪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下一刻便听到了莫清絮的问话，顿时便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想要看看你恢復的如何了。」


    闻言莫清絮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此话当真？」


    「不当真又如何？」乔枝雪眉梢微挑，半开玩笑道，「莫非真要我直言不讳地说，我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色，打算占一占你的便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莫清絮面上一脸明悟神色，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是对我容貌的肯定罢了，你也不必遮遮掩掩害羞成这样，大大方方地说便是了。」


    乔枝雪：「……」


    她以前这么没发现原来小天使还能这么自恋。


    乔枝雪又是轻咳一声：「先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莫清絮乖乖地松开了她，看着乔枝雪的一举一动眉眼微弯：「有劳夫人了。」


    乔枝雪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过来，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头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莫清絮的这一声「夫人」还有点不习惯，给莫清絮餵了一点水后将水杯放好，坐在了床头边看着他：「嗯……那什么，你还是如往常一般唤我阿雪便好，叫夫人怪不习惯的。」


    「没能按时拜堂是我不对，阿雪，我很抱歉。」莫清絮嗓音轻缓，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但你已经入了我莫家的正门，便已经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也会是我唯一的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声夫人你担得起。」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唤你夫人，往后我不这么唤你便是了。」


    乔枝雪看着他认认真真的模样忍不住心悸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只是你我清楚这一次成亲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这一声夫人应当留给你未来的与你般配的女子才是，我便算了。」


    莫清絮只是笑了笑，别的没再说什么：「饿了么，阿雪不如先去用些早膳可好？」


    「啊对，你该吃些东西的。」乔枝雪恍然回过神来，帮着莫清絮洗漱一遍自己也洗漱过后便吩咐下人从厨房端了碗热粥过来，捏起勺子便餵向莫清絮。


    莫清絮伸出手去刚想接过那碗粥：「我自己来便好。」


    乔枝雪挪开了碗没让他碰：「小心粥烫，我来便好，你好生待着。」


    莫清絮见实在是拗不过乔枝雪，便也由着她伺候自己：「有劳阿雪了。」


    「不过都是小事罢了，不麻烦……哦对了清絮。」乔枝雪想起来了那个太子，「昨天那时我与太子赶到那个厢房之中时他扛起唐婉儿就走了，还说什么等你清醒后要亲自来为唐婉儿讨个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就中了药，还和唐婉儿在一起？」


    莫清絮回忆了一下，把成亲当天他所经歷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也说了不少细节。


    乔枝雪忍不住蹙眉：「你身旁不是有暗卫守着么，到底是何人竟能偷天换日，瞒过一众暗卫将你带入厢房之中？」


    「我昨日已经吩咐暗卫去查了。」莫清絮乖巧地接受乔枝雪的投喂，一口热粥下去之后才接着开口，「约莫是府中细作按捺不住，我又一时不察，这才不小心便中了计。抱歉阿雪，是我没能及时去赴约，与你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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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他略微苍白的面上扯出一抹愧疚的笑意，令人忍不住怜惜心疼，哪里还有半分吩咐暗卫时冷峻阴郁的模样。


    「这不是你的错，清絮不必过多自责。」瞧见莫清絮有些低落地微垂眼眸，乔枝雪忍不住心生无限爱怜，随即又稍稍眯了眯眼，「敢破坏我的任……咳，胆敢破坏我的婚事，我不会放过这幕后小人的。」


    莫清絮眼中眸光一闪，自然注意到了乔枝雪方才话语当中的停顿，但也只是笑了笑，轻轻点着头附和她道：「嗯，那人罪大恶极。」


    乔枝雪沉吟思索：「破坏我们的成亲，将你与唐婉儿设计陷害，谁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莫清絮听见了她的低声自语，轻声道：「朝中大臣都以为我是太子一党。」


    乔枝雪微微蹙眉：「说起来，那个时候太子还跟过来了……」


    莫清絮问：「太子怎会与你一起过来？」


    「他是自己要求跟着我过来了，我赶不走。」乔枝雪轻哼一声，「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冠冕堂皇地说关心你来看看你的情况，也许原本就是想看你笑话，谁料到最后是他自己后院起火，活该。」


    莫清絮闻言，思索不语。


    乔枝雪又接着和莫清絮聊了一些，见他吃完之后便收拾好復又坐了回来：「你本就身体不太好，昨日又那般劳累，今日便休息一天吧，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处理，可好？」


    昨天中了那种药，乔枝雪都担心他这脆弱的身子骨熬不过来，万一有点什么后遗症那可真是要砍人了。


    莫清絮刚想让乔枝雪扶自己起来去书房，听到她这么说倒是眨了眨眼，顺着她的力道躺了下去：「嗯……阿雪这是在关心我？」


    「是啊。」乔枝雪干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那便听阿雪的。」莫清絮还真就歇了去书房的心思，看向乔枝雪的双眼满满当当都是她，一副全然信任依赖的模样，「有劳阿雪多照顾我了。」


    乔枝雪被他的眼神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诶我们是朋友嘛，你这么客气就见外了。」


    莫清絮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那清絮你便先好好休息。」乔枝雪帮他盖好被子了之后正打算起身离开，「我先去看看外头情况如何，好好查一番这一次的事情……」


    这一次，莫清絮又伸出了手，抓住了乔枝雪的手腕。


    「怎么了？」乔枝雪眨了眨眼，好脾气地坐了回去，看向莫清絮。


    莫清絮一开始抓着她的力度很重，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人间蒸发不见了一般，很快便又放松了力道，只是没松开，抿了抿唇小声地问：「可以……不走吗？」


    乔枝雪看着他那可怜巴巴又害怕自己走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在府中看看情况，没打算出府。」


    奇了怪了，怎么感觉小天使似乎非常害怕自己离开他？


    可是之前她甚至都去了莫清絮城郊外的院子居住，那个时候他都没什么别的情绪，怎么这一次这么诡异？


    莫清絮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缓缓松开了乔枝雪，低声道：「抱歉。」


    乔枝雪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放好，随即便出去了，顺带还关好了门。


    第17章


    乔枝雪并不知道莫清絮看着她的背影一眨不眨直到彻底消失，此时此刻直到关好了莫清絮的房门她才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什么需要做的事情。


    但现在她满脑子只想着找出莫清絮中药的始作俑者，乔枝雪想了一下想不起来便干脆放在一旁，摩拳擦掌地找人去了。


    忘了什么反正后面总会想起来的，乔枝雪想。


    就在方才房中聊天的时候莫清絮就已经给了她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说是凭藉这枚玉佩便可调遣号令这府中一众暗卫。


    乔枝雪接过玉佩的时候还颇感意外：「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


    「无妨，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莫清絮只是看着她微笑，「你已经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了，自然也应当得到一些应有的权利才是。」


    乔枝雪想了想，左右没有什么坏处，干脆便直接收下了。


    她唤来了莫清絮身边那些暗卫的首领。来人名唤暗一，是莫清絮按着顺序给他们起的名。


    没有在心里过多吐槽这个随便取名的事情，乔枝雪见着暗卫他人了之后便询问了他们成亲那一天的所有细节。


    「回夫人，当时主上便让我等彻查府中，发现昨日伺候主上的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等还在探查。」暗一将那一天他所知道的细节全部告诉乔枝雪了之后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乔枝雪微微蹙眉，对这个经常出现的丫鬟确实有点印象：「人不见了？她在这府中任事了多久？」


    「三年有余。」暗一回道，「平日里主上的衣食住行大多由她负责，并且我等也给其餵下了绝命丹，若不按时服下解药便只能七窍流血而亡。」


    乔枝雪不想深究这种位面当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丹药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又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效用：「依你之见，是认为她没有背叛清絮的可能？」


    暗一微微垂下了头：「属下确实便是这么想的，即使她如今已然失踪，但若无主上的解药便也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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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若有所思：「当初清絮在房中准备迎亲的时候，你们都有谁守着他？」


    听到了这个问话，暗一倏忽间朝着乔枝雪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当初便是属下守着主上，可当时有人设局引开了属下，待属下回来时您已经在主上身边了……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


    乔枝雪嘴角微微抽搐：「先起来罢，我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当时你是被何人所引开，劳烦各中细节都与我说一说。」


    暗一依言起身，恭敬回话：「回夫人，将我引走之人身着夜行衣且已蒙面，轻功远在属下之上。他欲对主上出手被属下拦下，随即便逃开了，属下去追他至城郊外追丢之后方才恍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乔枝雪有些意外：「轻功远在你之上……如今皇都的权贵王族当中谁的身边还有这种能人？」


    能坐上莫清絮暗卫第一的位置，暗一的武力轻功应当是不错的。


    暗一低下了头：「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探查彻底。」


    乔枝雪想了想：「如今朝中各家势力如何，各自扶持哪位皇子，你与我说一说。」


    暗一恭敬应下，随即便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乔枝雪。


    乔枝雪若有所思。


    如今这位皇帝本有众多子嗣，在数年的阴谋算计当中身边也只剩下了太子宋迭与二皇子宋越这两个孩子，另有三位公主已经与别国和亲。


    在朝中众多大臣的眼里看来莫清絮是太子一党，莫清絮虽然体弱多病，但其能力优异毋容置疑。更何况这一次搅合莫清絮成亲，让其与定案侯府的嫡女纠缠不清，会使本就对唐婉儿倾心的太子与莫清絮离心，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太子的唯一竞争对手二皇子宋越的嫌疑倒是很大。


    乔枝雪沉吟半晌：「这样，你那边可以多去二皇子以及他身侧的人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觉得他的嫌疑挺大的。」


    暗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是。」


    她又与暗一说了些注意事项便放人离开，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飞鸟稍稍眯了眯眼。


    「和和。」乔枝雪唿唤自己的那位系统，「现在的朝中势力分布怎么样，整理一份发给我。」


    【好的宿主！】难得见乔枝雪唿唤自己办正事，和谐系统应得倒是很快，【已经发给宿主啦，宿主注意查收哦。】


    「谢啦。」


    一目十行看完那些资料之后，乔枝雪心下已经有了一些决断。


    又忙活了一阵子梳理了一下已知消息，乔枝雪看了看天色已然渐渐暗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莫清絮那儿看看他。


    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探查一番二皇子那边的情况如何，就在打算动身的那一刻又蓦地想起来她和莫清絮说过「不会出府」，总不能言而无信……


    没办法，如果化作阿飘状态又不能离莫清絮太远，只能暂时算了。


    乔枝雪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暗嘆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在意别人感受的时候，以前我行我素砍遍那些崩坏男女主的做任务时候可没有这么温柔。


    果然是色令智昏。


    当她回到莫清絮的房中时他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叩门的动静说了一声「进来」，见是乔枝雪才缓和了原本有些冷淡的神情：「阿雪回来了。」


    「嗯，我回来啦。」乔枝雪眉眼含着笑坐到莫清絮床前，「清絮可曾用了晚膳？觉得现在身体如何，感觉可好些了？」


    「好了不少。」莫清絮温声应她，「我已经用过晚膳了。阿雪呢，可用了晚膳？」


    乔枝雪抬眸看去，顿时经受不住莫清絮在烛火摇曳下又乖又软的模样，伸出邪恶的手揉了一把莫清絮的脸：「清絮是不是忘了我本非凡人，不吃东西也没关系的。」


    是了，最近乔枝雪在他身边都是以这正常人的模样行事，倒是差点忘了小姑娘本就不是正常人。


    「是我忘了，抱歉。」莫清絮任由她上下其手也面色不改，脾气好得过分了些，「对于我中计一事，阿雪查得如何了？」


    「已经吩咐他们去查了，不过我合理怀疑可能是二皇子动的手。」乔枝雪不再捏着他的脸，而是开始掰扯起自己的手指头，「毕竟在外人眼中你和太子站队，将你和唐婉儿设计一局便能离间你与太子。」


    「而且稳坐太子之位十余年，宋迭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人物。」乔枝雪笑了一下，「就凭他生性多疑的性子，恐怕即使太子明知你是被陷害的，也依然会与你离心，甚至忌惮你，斩草除根也不是没有可能。」


    莫清絮看着小姑娘捏着她自己手指头的模样觉得还挺可爱：「你怎么知道太子生性多疑，与他接触过了？」


    乔枝雪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自古帝王家哪个不生性多疑步步为营，我不过是猜测一番，难道太子不多疑吗？」


    「他自然也是如此的。」莫清絮并不太喜欢和小姑娘过多地聊关于太子的话题，「有劳阿雪了，其实你也不必这般劳累，这些事交由暗卫去查了便好。」


    乔枝雪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外头已经彻底暗下来了的天色，问向莫清絮：「如今天色不早了，你可要吩咐下人准备沐浴？」


    莫清絮微微一顿，稍稍垂下眼眸：「晚些时候再说吧。」


    「哦，好。」


    乔枝雪没察觉到莫清絮那一瞬间的异样神情，刚想说些别的什么，脑子却忽然传来任务系统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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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惩罚任务时间已截止。检测到宿主还没有实行惩罚任务，将由系统接替宿主身体直至完成惩罚任务。】


    乔枝雪浑身一僵：「等等，不是说二十四小时吗，从我今早接到惩罚任务到现在还没满一天呢！」


    难怪今早在出莫清絮的房间时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原来就是把这个惩罚任务给忘了！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果然还是应该趁他睡着的时候赶紧速战速决的吧！


    和谐系统弱弱解释：【宿主冷静，其实吧这个支线任务二从昨天晚上宾客散去就彻底宣告失败了，惩罚任务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计时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宿主还在昏迷不醒，所以就没办法及时通知到宿主……】


    「……太坑了，真的太坑了。」乔枝雪愤恨指责，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摸上莫清絮的侧脸，「和和，等我回去时空管理局必定第一个投诉你啊！」


    【……嘤。】


    莫清絮看着小姑娘就这么沉默了下去，自己想了想刚想聊些别的话题，谁料下一刻乔枝雪又伸出手来，捧住了自己的脸。


    在她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当中乔枝雪没少捏他的脸。莫清絮习以为常，可乔枝雪捧着他的脸却靠得越来越近，他抬眸一看，就这么与她四目相对。


    下一刻，她轻柔地吻了上来。


    莫清絮猝然睁大了双眼。


    第18章


    虽然是系统接替了宿主动作，但也只是强制执行，乔枝雪并不是和这些毫不相关，该有的感觉一分不差。


    源源不断的陌生感觉从相贴的地方传来。只是轻轻碰了碰，在莫清絮还在惊怔没反应的时候乔枝雪稍稍退开了些许，轻轻地喘了一口气。


    莫清絮思绪仍旧混乱，看着乔枝雪退开的动作微微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谁料下一刻乔枝雪双唇又覆了上来，比刚才更加过分地深入、侵占，温暖的气息浸透了他周遭的每一寸空气，无端地产生了一种足以令人窒息的甜蜜错觉。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莫清絮本就体弱还未恢復多少力气，此时此刻有些难受地抬起手刚想推开乔枝雪，谁知道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一边手强硬地按住了莫清絮的双手按在上头压下了他所有想要反抗的所有动作，另一边手则是抬起他的下巴使之更配合自己的索取。


    现在的他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法式深吻。


    其实乔枝雪内心是挺绝望的。一开始确实还有些不好意思看莫清絮，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麻木，半睁着眼将注意力放到了近在咫尺的鸦黑长睫上。


    情动的莫清絮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一把无名火能将自己的心烧得更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乔枝雪终于真真正正放开了莫清絮的时候他才有了一种重新活了过来的感觉。


    乔枝雪虽然已经松开了他却没有彻底推开，而是方才捏着莫清絮下颚的那一只手换了个位置扣住了他的后颈不许他退后，自己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抵，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的眼中。


    莫清絮喘了许久终于缓过来了那一口气，一抬眸就是乔枝雪极近的琥珀色透亮眼眸，嗓音微哑几不可闻：「阿……阿雪……」


    「嘘。」原本压着莫清絮双手的那一只手已经松开，乔枝雪食指轻轻抵在他波光滟潋的唇上，嗓音清浅含笑，满是柔和与安抚，「絮絮，听我说。」


    莫清絮满脸怔怔，忍不住又重重喘了一声。


    乔枝雪内心麻木，知道自己要开始念那三千字以上的情书了。


    而且念情书就念情书，干什么要把自己对小天使的暱称从「清絮」变成「絮絮」啊？


    这两个暱称有什么巨大差别吗！


    「絮絮，如果我不说，兴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我心里你到底会是怎样特殊的存在。」乔枝雪稍稍眯着眼笑得很是满足愉悦，「情之一字虚无缥缈，但遇见了你，我却忽然间就明白了何谓钟情一人……」


    暖黄烛光所照亮的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得到乔枝雪满含柔情的清浅嗓音，莫清絮在这样的声音中也歇下了所有想要推拒的念头，耳畔只能听得见她的声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乔枝雪的三千字情书也接近尾声。


    「絮絮，这只是我对你一厢情愿的感情罢了，并不要求你一定做出回应。」乔枝雪「深情」地看着他，「能短暂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你放心，珍惜当下已然足够，我不会贪得无厌索求更多。」


    莫清絮一直在静静地听着乔枝雪说话。直到她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俩人相视沉默良久，他才轻轻地笑了一下。


    似乎并没有预想当中的排斥与被强迫的厌恶，反倒是还笑了一下。


    乔枝雪却蓦地无端觉得他的这一声笑虽然很轻，却近乎感慨。


    「没想到……」


    莫清絮低声呢喃，眸光仔细描绘着乔枝雪的精緻五官，其间却似乎有着万般复杂的意味：「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这般不计回报地一心为我。」


    虽然声音很轻，但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乔枝雪自然是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清絮何必这般妄自菲薄。」这个时候乔枝雪已经拿回了身体的主控权，两只手都松开了他退后了些才稍稍敛眸，「你自然是很好的，自然有人愿意为你奉上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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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很疲惫，闭上了双眼不说话了。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着目的与私心，但乔枝雪从靠近他到现在虽然说是需要一点他的气运，可气运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他更相信是小姑娘的藉口。


    被操控的人生令人恶寒。倘若这样的气运都还能被小姑娘所需要，反倒让他差一点就要感激这个所谓的气运能够让她们相遇了。


    现在看来，也许就只不过是一个乔枝雪接近他的蹩脚藉口。


    再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喜欢自己，刚才她对自己诉说真情的时候，又怎么能情不自禁说上这么长的时间？


    她捧着一颗真心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抱歉，是我让你太过为难了。」乔枝雪见莫清絮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心烦模样，「清絮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回玉镯里去了。」


    也是，被一个还认识没多久的人给强吻，像莫清絮这种含蓄委婉的古代人必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的。


    他或许会感到无奈无措，兴许还有点避之不及的厌烦。但他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相处这么久了自然看得出来我在自己只是对待朋友的态度，想来也会千方百计的找藉口想怎么拒绝自己。


    听得乔枝雪这番话，莫清絮便睁开了双眼，刚想说自己不为难，小姑娘已然速度极快地化作了一道红光没入了玉镯当中。


    莫清絮垂眸看着玉镯半晌，才无奈地笑了一下。


    刚才那股气势逼人的模样还歷歷在目，转眼又害羞地先躲起来了。


    乔枝雪。


    他手指轻轻搭在玉镯上，细细摩挲着。


    「阿雪啊……」


    没再过多关注目标人物，回到玉镯空间后乔枝雪后知后觉地开始像和谐系统兴师问罪。


    她面色淡淡，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身边的小光团若有所思：「之前是我犯煳涂了没反应过来，你们那边的攻略系统竟然还带有强迫宿主与目标任务发生亲密关系的？」


    她已经认定了和谐系统就是一个披着逆袭外皮的攻略系统。


    【是的呀宿主，攻略组这边的任务要求就是这样的。】小光团抖了一抖，已经默认了攻略系统的身份，将任务要求面板调了出来，【而且宿主您看，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您还能得到很多积分呢。】


    乔枝雪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面板，差一点被任务成功所得积分后面的那一大串零给晃瞎了眼睛:「靠北，明明我上一次看这个任务信息的时候奖励积分没有这么多啊？！」


    【这是上头给宿主的精神损失费。】和谐系统的声音弱了下去，【对不起嘛宿主，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别生我的气。】


    【qaq】


    乔枝雪也没有太过了解攻略组那边的任务是不是都这么不民主与丧心病狂:「我现在非常庆幸我不是攻略组那边的人。」


    乔枝雪并不喜欢随意地去践踏别人的真心与情感，她的许多理念和攻略组那边的都不一样，崩坏组比攻略组那边真的要和蔼可亲太多了。


    她永远爱崩坏组，如果崩坏榜单第一是她那就更好了。可惜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被【m】压了一头，成了个万年老二。


    「对了和和。」乔枝雪稍稍眯眼，「帮我连接时空管理局的网域，我权限被那个傻不愣登的天道给禁了。」


    系统唯唯诺诺:【好的宿主，已经连接上了。】


    乔枝雪在面前铺开的淡蓝色光屏当中轻点几下，在搜索栏那儿输入了【m】后那人的状况便弹了出来，显示这人正在位面任务当中。


    对于【m】这个人，乔枝雪只知道性别为女，其他的资料却是不太清楚了，很是神秘。


    说起来自己好像也就某一次匆匆在位面中转站见过【m】一次，也没注意人家到底长什么样。


    现在一看，自己在度假的时候她在做任务，现在自己被绑架来做任务她也依然还在做任务，难怪是崩坏榜单第一，这份爱岗敬业的热情想必连时空管理局的局长看见了都要赞嘆一声。


    如果有评比「最受上司喜爱的员工」这类排名，想必【m】绝对能位居第一。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莫清絮原本只是以为那天晚上乔枝雪遁回玉镯之后是因为害羞，第二天冷静了就好，可谁知道一连四五天他都没有再见到小姑娘的半分影子。


    如果不是能够时时刻刻摸到那冰凉的玉镯，莫清絮几乎都要怀疑乔枝雪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了。


    还来不及过多思索，前堂已经有下人来报：「大人，太子殿下与定安侯府的嫡女唐姑娘来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本相这就去前堂，你先下去吧。」


    「是。」


    太子与唐婉儿此番前来，想必是来兴师问罪了。


    莫清絮刚打算推轮椅出房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我来吧。」


    莫清絮的心蓦地安定了下来，近几日隐隐约约的烦闷也一扫而空：「阿雪。」


    第19章


    乍一听本没什么，但乔枝雪无端地就从莫清絮的那一声「阿雪」当中听出来了几分依赖与亲昵。


    还有一种经歷了焦躁与烦闷之后骤然安心的错觉，似乎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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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被自己自恋的想法给逗笑了，一边推着莫清絮去前堂会客，一边忍不住调侃道：「清絮见了我便这般激动？是不是想我了呀。」


    莫清絮微微弯唇，顺着她的话就这么应下了：「嗯，几日不见，心中自然是十分想念阿雪的。」


    乔枝雪也没把他的话当真：「真巧，我也很想清絮，只是回到玉镯之后我便时不时陷入沉睡之中，这才一连几日未能见到你。」


    莫清絮微微敛眸：「原来如此。」


    见不到也没关系，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


    乔枝雪笑哼一声：「清絮，风传不是说你属于太子一党，太子殿下对你还算客气么，今日倒是气势汹汹地来了。」


    莫清絮轻声应她：「倘若太子不来，反倒才叫我意外。」


    「也是。」乔枝雪语气微微有些抱怨，「太子什么时候才和唐婉儿成亲啊，等得我好心急。」


    「嗯？」莫清絮仰起头侧眸看向乔枝雪，「阿雪这么盼着他们成亲是有何意么？」


    乔枝雪微微俯下身凑近莫清絮，琥珀色眼眸好似完完全全地倒映着莫清絮的面容，稍稍压低了些嗓音含笑回道：


    「他们若是成了亲，那唐婉儿可就不能再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和藉口总是来找我的夫君无理取闹了。」


    说到「夫君」二字时还似乎拖长了语调。


    「所以清絮啊。」乔枝雪又直起身，「到他俩成亲的那一日，我们一定要记得送份厚礼过去，好好谢谢人家终于不是祸害你了。」


    莫清絮轻笑一声，原本有些紧捏的指节悄然松了些许：「好。」


    谈笑间她们俩便已经到了前堂门口，太子宋迭与唐婉儿便坐在尊位处，听见了动静便朝着门口望了过来。


    莫清絮与乔枝雪双双向太子问候一下，太子点头应下之后乔枝雪便寻了莫清絮身边一处位置坐下。


    太子目光便落在了乔枝雪身上：「当日听闻莫大人终于娶得美娇娘之时孤还在真心实意地为大人高兴，但后来又为何与唐姑娘躺在一处……大人不妨与孤解释解释？」


    唐婉儿没有出声，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子身旁的座位上低眸敛眉，乔枝雪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倒是发现了衣襟掩盖下雪白肌肤上若有若无的淡淡红痕。


    太子殿下宋迭与定安侯府嫡女唐婉儿早就得了皇帝口谕，二人便私底下早已定下姻亲，众人皆是看得分明也早已默认唐婉儿是未来的太子妃，宋迭本人也是对唐婉儿在乎得很。


    莫清絮捂唇咳了两声，嗓音低缓地将当日自己中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太子。


    宋迭看他那一脸苍白病容到底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苛责的话，好歹他目前还需要莫清絮的助力，总不能马上撕破脸皮：「那大人如今查得如何了？」


    莫清絮缓声回道：「有些眉目了，此次意外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殿下暗地里动的手。」


    乔枝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莫清絮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看过来的视线，稍稍侧过脸朝她安抚一笑。


    太子不知怎的注意到了她们俩互动的这一个小细节，暗地里朝着唐婉儿露出了一个「没眼看」的表情。


    唐婉儿眨了眨眼，与太子目光交互间俨然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只抿唇微笑，专心致志地当着花瓶。


    「不管怎么说，大人成亲当日婉儿本是来真心实意地为你庆贺祝福，却遭遇这般无妄之灾。」太子语气低沉下来，「于情于理，左相大人是不是应当给婉儿道个歉才是。」


    「殿下所言极是。」莫清絮转向唐婉儿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敛眸低垂下了眉眼，「当日是本相御下不严，平白让唐姑娘受惊了，是本相不是，还望唐姑娘既往不咎。」


    唐婉儿咬了咬下唇，语气温婉中又带着几分哀切：「莫哥哥不必这般客气，我知道莫哥哥也并不是有意为之，婉儿自然不会怪你的。」


    莫清絮朝着唐婉儿疏离一笑：「多谢唐姑娘大量。」


    唐婉儿望向莫清絮的眼神更加哀怨了。


    「既然大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处，孤也既往不咎了。」太子轻哼一声，微抬下巴，神态倨傲，「如此，那接下来的事交由孤来处理便好，就不劳烦大人接着操心了。」


    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眸：「臣谢过殿下。」


    太子与莫清絮又闲聊了一些内容之后便带着唐婉儿起身告辞了。在他们已经彻底走远之后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啧啧两声，推着莫清絮回了书房：


    「我本来还以为这太子来兴师问罪的时候肯定会处处刁难你，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走人了，还真让人有点意外。」


    系统所给予的人物介绍当中这位太子可是一个阴险小气特别记仇的一个人，但现在过来也就口头警告了两句就这么走了？


    要么是在憋大招，要么是这个偏差剧情实在不太可信。


    莫清絮轻轻一笑：「兴许今日太子心情好，不与我多加计较。」


    「随便他吧。」乔枝雪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人长得还不错，脑子也还算正常，还挺像一个正常人的。」


    莫清絮听着身后小姑娘的自言自语，心头蓦地就涌起了一种名为不悦的情绪。


    「阿雪，」莫清絮轻声唤她，「依你所见，是太子外貌更为出众，还是我更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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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乔枝雪语气诧异，有些跟不上莫清絮的脑迴路，「突然间问这个做什么，清絮你什么时候这么看重外貌了？」


    莫清絮抿了抿唇，佯装轻松：「不过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


    乔枝雪不假思索：「在我心中那自然是清絮最好看，太子比不上。」


    莫清絮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眉眼一弯轻轻笑了起来。


    冬日眨眼间就到了，皇都已是一片冰霜雪景。雪花落了很久，纷纷扬扬望不见归途。


    莫清絮早早便裹上了大衣长裘，一张精緻的脸陷在一片毛绒绒当中倒是显得小了不少，意外可爱。


    乔枝雪依旧还是那一身轻薄飘缈的艷红长袍，如今恢復成了阿飘的模样跟在莫清絮身边陪他上早朝，下朝之后扮作僕从给他推轮椅，在踏出大殿离宫的路上笑着问道：「冷么？」


    莫清絮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转眸看向在满天飞雪之下显得有些虚幻的她：「无妨，倒是阿雪你穿得这般清凉……当真不冷么？」


    「放心，我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冷。」乔枝雪递给他汤婆子给他暖手，凑近了他，「不必太担心我，你现在才刚刚好了一点便要来上朝，才更加要注意身体才是。」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乔枝雪想到原来的剧情，忍不住轻轻嘆了一口气，「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会很担心的。」


    莫清絮轻轻扬唇，倒是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孩子气的笑容：「这不是有着阿雪在照顾我么。」


    「也是。」乔枝雪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说得也没错，「总归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寒的。」


    闻言，莫清絮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说起来，几天前太子便派了暗信来告诉你当日的幕后黑手就是二皇子，而你与太子方才也用贪污名头将兵部尚书送进牢狱之中了。」


    乔枝雪回想起方才在大殿之中那一场以头抢地的闹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所以太子所给的交代就是给你这么些证据，借你之手来除掉二皇子的左膀右臂？这算哪门子的帮忙？」


    「此番我们成亲那时的搅局之事，也是兵部尚书的主意。如今除掉他，也不算冤枉。」莫清絮稍稍眯了眯眼，低声自语，「太便宜他了……」


    「嗯？」乔枝雪没有听清楚莫清絮最后那一句话都说了些什么，只感慨了一下，「当初我还想帮着查一下呢，没想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啊。」


    莫清絮似乎是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转言道：「昨日府中厨子寻来了些不错的鲜鱼，阿雪不是喜欢么？待会儿可以都尝尝看。」


    「诶？寒冬腊月寻到鲜鱼，还有这种好事。」乔枝雪眉眼弯弯，「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啦……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往常你与我用膳时，便发现了你似乎很钟情于此。」莫清絮眉眼柔和，「而且格外喜爱喝鱼汤。」


    乔枝雪忍不住「哟」了一声，飘着越发靠近了他：「原来平日里清絮用膳的时候都喜欢盯着我看呀？」


    「不可以吗？」莫清絮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还不让我看么。」


    俩人有说有笑到了宫门，莫清絮正准备上马车离开归府，二皇子宋越倒是朝着莫清絮走了过来。


    「难为左相大人一身病骨还来上朝，当真是忧国忧民。」


    宋越双手抱臂，上前几步凑近了莫清絮，微微弯下腰笑得恶劣：「怎么样，大人可还喜欢本殿送的大婚贺礼？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唐家小姐，你该谢谢本殿才是。」


    第20章


    「恕臣直言，二殿下所送的贺礼不过一般。」莫清絮抬眸看向二皇子嗓音温和，一副完完全全老实人的模样，「不过兵部尚书似乎倒是很喜欢臣所回赠的这份礼物。」


    二皇子嗤笑一声，眸光落在在莫清絮身后一直没出声的乔枝雪，上上下下露骨地打量了一番，嗓音戏嚯道：「哟，莫夫人也在这儿呢，身上衣衫还穿得这般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左相府已经穷得要喝西北风了呢。」


    莫清絮眸光微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乔枝雪倒是先一步开了口：「我家大人向来勤俭惯了，所得俸禄常常用来救济百姓。臣妇也深以为然，故而才在今日丢了大人的脸。想来殿下您一心为民，这一身金贵想必不愁吃穿，今年大雪生了不少灾祸，明日殿下您便会前去救济百姓们了吧。」


    二皇子依旧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莫夫人所言极是，本殿明日就去。既然左相大人一心为民，那改日我再送大人一份薄礼。今日时辰不早了，就此别过。」


    说完没等她们回话，便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走远了。


    乔枝雪望着二皇子离去的身影，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阿雪，天冷，我们该回去了。」莫清絮看着乔枝雪明显还在盯着二皇子身影的模样，顿时便出声唤她。


    「唔？哦，好。」乔枝雪推着他到了马车边，干脆利落地打横抱起了他，直接一下子就抱着他进了马车之内。


    莫清絮还微微愣了一下，直到乔枝雪将他安安稳稳地放在软垫上才笑着出了声：「阿雪这力气倒是很大的。」


    「还好，毕竟是要照顾你的。」乔枝雪倒是不怎么在意，吩咐外头车夫开始驾车之后才沉吟着问向了莫清絮，「方才二皇子所说的送你一份薄礼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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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莫清絮轻轻笑了笑，「方才阿雪一直想的便是这个？」


    乔枝雪点了点头：「确实。」


    她回想了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看不出这二皇子会对莫清絮怎么样，虽然剧情当中这个二皇子也没少针对莫清絮。


    莫清絮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乔枝雪的手：「莫怕。」


    乔枝雪忍不住失笑，随即便握紧了他的手：「不怕。」


    交握的手在天寒地冻中似乎已经源源不断地生出无限热意，足以驱散所有的森冷冰寒与彷徨不安。


    乔枝雪朝他安抚一笑，眸光回落到他的腿上之时笑意又微微敛了些许。


    自从她们成亲以来，任务系统那边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自然乔枝雪也只能每日都帮他腿部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辅以针灸推拿刺激一下。


    可惜都收效甚微。


    「和和，下一个支线任务要什么时候才会发布？」乔枝雪直接喊醒了在系统空间当中正在休眠的和谐系统，直截了当地问。


    【不好意思宿主……】和谐系统第一时间就给予回应，【支线任务都是随机发布的，我也查不到下一个任务发布的时间嘤。】


    乔枝雪抽了抽嘴角：「就知道你指望不上，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嘤嘤嘤——】


    乔枝雪看向莫清絮腿上的时间有点长。莫清絮想了想，倒是先安慰起她来了：「治腿一事也不必操之过急，当下这般也还算不错，不必焦躁。」


    说着抬起手，轻轻抚平了乔枝雪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蹙起的眉峰。


    「你还真挺乐观，不过这样也好。」乔枝雪轻嘆一声，神色随即又坚定起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莫清絮含笑看她，轻声应道：「嗯，我相信阿雪。」


    不过纵使乔枝雪再怎么期盼下一个任务的到来，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悄然度过了。如今阳春三月，虽说开春暖阳和煦，刮来的风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寒意。


    乔枝雪尽职尽责地把莫清絮裹了个严严实实，细心陪伴照顾左右，让莫清絮度过了最为温暖的一个冬天。


    往年莫清絮在冬日之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譬如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病，今年倒是不见那些状况了，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乔枝雪看着莫清絮渐渐好转的身体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日子原本过得平淡无奇，但开春之日南方大雨，多地便滋生不少洪灾疾病。皇帝陛下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教唆——亦或者也有可能是莫清絮主动上奏，总之圣旨一下，他便要亲自前往江南山河城去赈灾。


    乔枝雪倒不觉得不派那俩皇子而是派莫清絮前去赈灾有什么意外，毕竟原来的剧情当中也有这么个事情发生。


    在原来的剧情当中，是唐婉儿前来求莫清絮去江南山河城为太子赢得民间声望，所以莫清絮便就这么去了。在那个地方莫清絮在修筑堤坝的工程当中还被捲入洪水，救回来时奄奄一息，差点就这么魂归天国了。


    还是许别救回了他。


    那看来这一次她还非得跟去不可了。如果自己这一次不跟在他旁边，等发生意外的时候还真不一定能把人捞回来。


    正已经打定主意了的乔枝雪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任务系统的提示音：


    【叮——支线任务三发布。】


    【支线任务三：宿主需护送莫清絮安全抵达江南山河城。】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10％。】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被强制性给莫清絮念三千字情书，并送上一次法式深吻。】


    【备註：宿主在抵达江南山河城之前无法实体化。】


    乔枝雪抽了抽嘴角：「……你们攻略部门的任务真的是特别喜欢折磨宿主呢。」


    不能实体化，也就意味着乔枝雪不能直接出手帮忙。


    那就间接出手好了。


    接收任务之后乔枝雪打定主意，迳自找上了莫清絮：「我想好了，这一次要和你一起去江南山河城。」


    莫清絮沉吟半晌，随即抬眸看她：「此番前去必然舟车劳顿，阿雪不如还是留在皇都等我归来便好。」


    「让你就这么去赈灾让我如何放心。」乔枝雪看他态度也不是非常坚定地一定要自己留在皇都，干脆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此番我便隐匿身形跟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人察觉我的存在。」


    「那……也好。」莫清絮抿了抿唇，眸光明亮专注地望着她，「阿雪，你愿意陪着我去山河城，我很开心。」


    「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乔枝雪微微一笑，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直到你的命运彻底改变。


    莫清絮眸光动容，眸底却悄然升起几分异色，又转瞬即逝。


    出发那一天，皇都许多人路过左相府大门的时候都看到了左相大人与他那肤白貌美新婚燕尔的夫人依依惜别，左相夫人拿着小手帕还抹着眼泪，含情脉脉地目送左相大人。


    目睹这一切的百姓无不感慨他们夫妻二人果然情深义重。


    然而就在乔枝雪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内的时候身形倏忽消散，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莫清絮的身边。


    刚一出现，乔枝雪就绕着莫清絮悠悠转着飘了两圈，笑嘻嘻道：「清絮，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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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原本还有些冷厉的眉眼在乔枝雪出现的那一剎那便柔和了下来：「阿雪。」


    「放心，我这模样只有你能看得见。」乔枝雪本来还想摸摸他的脸，想到现在没有实体无法触碰干脆作罢，见他现在脸色还算不错便也放下心来，「不过我不会随意化形出现在他人面前，若有什么事情清絮切记都要小心谨慎，安全为上。」


    莫清絮忍不住失笑，他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哪里还需要她来提醒：「好，我知道的。」


    乔枝雪一脸欣慰：「这就对了嘛。」


    马车夫一脸早已习惯自家主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场景，目不斜视地赶着马车。


    从皇都前往山河城本就路途遥远，她们一行人走走停停，紧赶慢赶也才走了一半路程，到了半路的驿站便打算休息一晚。


    这一路上乔枝雪都在暗中提高警惕注意周遭动静，生怕下一秒就有一支箭破空而来把莫清絮给咔嚓了，不过这一路走来到还挺算是风平浪静的，倒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越是平静，水面下所蕴藏的风波想必也有可能更为诡谲。


    抱着这种想法的乔枝雪在她们这一晚入住驿站的时候眼皮就一直狂跳，直到在将近夜半时分准备歇息下时看到了衣衫不整头髮凌乱满脸惊慌破门而入的气运之女唐婉儿。


    乔枝雪直接破防了：「谁能告诉我这位尊贵的嫡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处偏僻的驿站里啊？！」


    莫清絮安抚般拍了拍乔枝雪的手背，再抬眸看向美目含泪盈盈朝他看过来的唐婉儿时平静问道：「唐姑娘怎会在这？」


    乔枝雪却是注意到了刚才莫清絮看向自己时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才看向唐婉儿的。


    ……原来小天使这么没有安全感，还得先确认一遍自己在他身边的？


    乔枝雪暗自琢磨着，也跟着看向唐婉儿看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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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了，但没完全诈尸。


    感谢等候，不过距离完结可能要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了hhh。


    第21章


    「莫哥哥……莫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吧……」


    唐婉儿的素白指尖紧紧攥着她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襟，嗓音颤抖着看向莫清絮：「莫哥哥，只有你能救我了，不要不管婉儿，不要不理婉儿，求求你了……」


    莫清絮微微蹙眉，冷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婉儿却只是咬唇含泪，止不住地摇着头，蓦地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抱住了莫清絮无法动弹的双腿，只絮絮叨叨：「救救我，救救我吧莫哥哥，救救我……」


    莫清絮：「……」


    他真的不知道唐婉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痴呆了。


    乔枝雪恨铁不成钢：「好歹也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光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不对，放开我家清絮啊别扒拉他！」


    「莫哥哥，莫哥哥，有歹人给我下了毒药，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幸好找到了你！求求你了莫哥哥，现在只有你能够救我了！」唐婉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一个美人落泪的场面。


    「我靠怎么就非要缠着我家清絮呢，我告你碰瓷啊喂……我靠住手！住手啊！你手往哪儿放呢！」


    只见唐婉儿含着晶莹泪珠的眼眸之中神情逐渐变得迷濛涣散，一张脸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绯红，手也开始不老实地从腿部逐渐往上，轻轻地捏住了莫清絮腰带的一端正要扯开。


    气运之女又双叒叕中药了呢，而且又是这种促进感情必备的药。乔枝雪咬牙切齿地想着，但是剧情当中怎么没有这一段呢？


    看着小姑娘在一旁气鼓鼓地想扒拉开唐婉儿却毫无效果的样子，莫清絮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他想，要不是乔枝雪怕突然显出真形吓到唐婉儿，估计这时候早就冲出来把他护在身后了。


    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莫清絮淡然垂眸，苍白修长的手紧紧攥住了唐婉儿那想要解开他腰带的手。


    是与本人温和淡然模样极其不相符合的不容抗拒，隐隐透着强势果决。


    「唐姑娘，自重。」莫清絮嗓音淡淡，却莫名冷然疏离，「如你这般的名门望族，想必都是极重礼节，断然不会与有妇之夫纠缠不休的，对吧。」


    唐婉儿似乎是被莫清絮嗓音当中的冷意给吓住，当即整个人便颤慄了一下，正想要扒拉开莫清絮腰带的手也已经停了下来，抬起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后却是哭得更大声了。


    「我现在……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啊……」唐婉儿止不住哽咽，越说还越委屈，「我明明是为了莫哥哥你才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为什么要对我还这么冷漠？难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真的比不上乔枝雪她一个外人么！」


    「嘿我真的——」乔枝雪都被唐婉儿的这一番话给逗乐了，「好歹我也是你未来十几年的枕边人吧，多年感情就能枉顾枕边夫妻这么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从乔枝雪的语气当中并未听出任何不悦的情绪，莫清絮稍稍垂眸，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缓，却又有些不同：「你为了我来到这个地方……为了我什么，为了要我死，所以你来了？」


    莫清絮那一瞬间所爆发而出的阴鸷恨意让原本还在抽噎的唐婉儿吓得顿时愣住，只似乎是凭藉本能地喃喃出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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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也被莫清絮这突然爆发的情绪给惊得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缓缓蹙眉。


    向来温润如玉皎皎如同天上月的端方君子，什么时候脸色出现过这般阴冷的神情？


    「不，不是这样的……」唐婉儿瑟缩着垂下了眼眸，被莫清絮的气势吓得不轻，好半天才勉勉强强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当下急急辩解起来，「天地可鑑，婉儿从来没有想过要莫哥哥死！在婉儿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啊！」


    「没想过要我死……呵，是了。」莫清絮低低笑了起来，「想要我生不如死罢了，对吧。」


    唐婉儿紧紧咬着下唇含泪看他，止不住地摇着头，神情哀切而诧异。


    似乎是在诧异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温和有礼对她有求必应的莫清絮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疏离了。


    「莫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唐婉儿抽噎一声，「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婉儿的……」


    莫清絮稍稍俯身凑近唐婉儿耳畔，嗓音轻柔和缓仿佛情人低语：「那是因为我中了邪才会对你有求必应，你早与太子有婚约在身还这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来找我，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这尊贵的嫡女私底下不知廉耻来者不拒，喜欢与多名男子纠缠不清么？唐姑娘这玩法花样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婉儿浑身一颤，倏忽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莫清絮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也是最伤她心的一段话。


    一位千娇百宠克己守礼的定安侯府的嫡女何时被人这么直白地说过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莫清絮推着轮椅往后退着离她远了些，嗓音淡漠地吩咐自己的暗卫：「影一，把她送回皇都，把她丢到太子床上，就说是本相送给太子的一份礼物。」


    唐婉儿蓦地睁大了双眼，顾不上自己被莫清絮捏得红肿一片的手腕，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莫清絮在松开她了之后还没等她说些别的什么，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噼晕唐婉儿。


    一道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蓦地出现在莫清絮面前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得了命令之后便干脆拎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唐婉儿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乔枝雪「啧啧」两声，双手抱臂看向莫清絮，语气戏嚯：「没想到我们家清絮看起来这么正经，原来也是一肚子坏水啊。」


    莫清絮转眸看向乔枝雪时面上阴冷已经消散，只轻轻地唤了她一声：「阿雪。」


    「嗯，在呢。」乔枝雪应了一声，自半空中飘了下来，温柔地注视着他，嗓音也放低了些，带了些安抚意味，「怎么了，我们家清絮这是不高兴了么？」


    她有想过莫清絮可能会否认或者是一笑而过，但莫清絮却倒是直接轻轻颔首，轻缓的语气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委屈之意：「阿雪，我好想抱抱你。」


    「……」


    乔枝雪被莫清絮这极其难得的撒娇姿态萌得心肝乱颤，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心神，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十足为难：「那个，我不方便现出真形，到了山河城我再随意你抱，如何？」


    莫清絮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过那个失落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遗憾委屈。


    乔枝雪有些讪讪：「那个，你别不高兴嘛，当下这般处境难免有着诸多不方便，我也是怕隔墙有耳……」


    莫清絮微微扬唇：「嗯，我知道的。你无论要做些什么，必然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思量，我都理解。」


    乔枝雪更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眼下看着莫清絮这般善解人意只觉得当下心里的愧疚感稍稍重了些。


    「阿雪，」瞧见了乔枝雪摸鼻子的动作，莫清絮轻轻唤了她一声，略带迟疑地问道，「我方才的那一副模样……可有吓到你？」


    先前并未见到唐婉儿的时候还好，莫清絮难以忍受倘若这一次乔枝雪若是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又变成了上一世那副不受控制的模样。如今每一次见到唐婉儿，莫清絮对她的感受都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偏偏唐婉儿还是时不时便要来找他，给他添点麻烦，时不时提醒他如今还在受着不知名的控制无法挣脱，也因此方才又见到唐婉儿时压抑了两辈子的怨气便一时之间控制不住了。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随后便微微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清絮，无论你是怎样的人都不重要，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莫清絮眸光一动，嗓音微哑：「当真？」


    乔枝雪微微颔首：「自然。」


    莫清絮垂下眼眸，没让乔枝雪看见自己那一刻的神情：「这就够了。」


    「早点休息吧。」乔枝雪凑近了莫清絮，没错过他眉宇之间难掩的疲惫，「你今日赶路已经很累了，早些歇下吧。」


    莫清絮乖乖点头，又唤了暗卫前去探查一番唐婉儿出现在此处的原因之后便吹灭烛灯闭目安寝了。


    化为魂体状态的乔枝雪很难离莫清絮太远，在周围晃晃悠悠地飘了几圈见没什么异常之后便化为了一道红光遁入了玉镯之中。


    她们现在还并不知道被莫清絮的暗卫所拎着的那位定安侯府的嫡女在离驿站不远处便蓦地睁开了眼睛，干脆利落地拽下暗卫一手刀过去便噼晕了他，居高临下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本该远在皇都掌朝论政的太子宋迭却恍若鬼魅般倏忽间出现在唐婉儿身边，笑吟吟地问道：「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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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婉儿面色平淡，揉了揉两下自己的手腕：「刚才我试了一下，并没有控制住莫清絮，说明乔枝雪就在她身边，只不过找了一圈没找到她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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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ing


    第22章


    太子上前两步，垂眸帮唐婉儿轻轻揉捏着她的手腕：「看来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才没让你发现的吧……不过也没关系，能确定乔枝雪跟着莫清絮就行，别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唐婉儿点了点头：「确实。」


    太子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在一旁昏迷不醒的暗卫：「这位无辜路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唐婉儿思索几秒：「当然是像以前一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行吧。」太子笑嘆一声，「也就咱有本钱敢这样随便挥霍……不过没关系，莫清絮到头来都会补差价的吧？」


    「那是自然了。」唐婉儿面上也跟着露出一抹笑意，只不过怎么看都似乎有点不怀好意，「她这个人啊，还是很讲诚信的。」


    二人相视而笑，下一刻连带着那个昏迷不醒的暗卫倏忽间消失在了夜色苍茫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待莫清絮甦醒之后那负责拎唐婉儿回皇都的暗卫便回报事情已经办妥，顺便告诉了莫清絮唐婉儿为何会出现在这一方驿站了之后便拱手告退了。


    唐婉儿昨日所说的倒也不假，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便孤身千里迢迢追着莫清絮来了这里，并且还打算跟着莫清絮前往江南山河城。


    昨天晚上她本来只不过想上门打个招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莫清絮，谁知道在这个驿站之中居心叵测的人倒是不少，暗中窥视的人盯上了唐婉儿的美貌，趁机下了药打算春风一度。


    后来唐婉儿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径直朝着莫清絮的房间跑了过去。


    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却是知道唐婉儿跑进的房间其主人身份不简单，倒是没敢再追进来，只好悻悻而去。


    乔枝雪自然也跟在莫清絮旁边听完了暗卫的汇报，暗卫走了之后当下便无奈地笑了笑：「该说不愧是她吗？果然是无论到哪里都能招致无数纷争。」


    该说果然不愧是正统位面的女主吗。


    莫清絮眼眸微垂：「但愿别再来祸害我才是。」


    乔枝雪不置可否：「这可不好说，毕竟她对你当真是执着得很，哪怕你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夫人也依然如此执着……呵，我倒还挺欣赏她这一份不屈不挠的毅力。」


    莫清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阿雪……」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乔枝雪眨了眨眼，绕着莫清絮身边飘了几圈，「清絮休息得如何了？趁早抵达山河城吧，速战速决才是正解。」


    莫清絮微微颔首：「我也是这般想的，吃过早膳后便上路了。」


    「嗯哼。」乔枝雪应和着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好哦，小心些膳食是否有毒。」


    莫清絮对来自乔枝雪的一切关心都颇为受用：「嗯，好。」


    用过早膳之后莫清絮一行人也没有再多休息便上了路，一路上除了遭遇不少的山匪抢劫之外便是无穷无尽的暗杀。


    即将抵达山河城的路上，乔枝雪看着眼前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服毒自尽的杀手了，忍不住无奈扶额感慨道：


    「我有想过可能会有人来要你的命，可倒是没料到想要你的命的人竟然如此之多，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莫清絮面色平静得仿佛被屡次刺杀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一样，吩咐车夫接着赶车：「无妨，习惯就好。」


    「还有这附近的山匪怎么也跟忽然发了疯一样尽找你下手。」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莫清絮几眼，若有所思，「难道是看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见色起意抢回去当上门女婿不成？」


    莫清絮面上再度浮现出一抹无奈：「他们倒也没这么无聊非要劫我这个活人。」


    乔枝雪笑嘻嘻道：「说不准哦。」


    「我的意思是说，」莫清絮单手支颐，语气倒是平淡，「比起想要劫人，山匪那边估计是更想要我的命，毕竟我这颗脑袋对于他们来说应该非常值钱。」


    「哦？」乔枝雪略一挑眉，稍稍想了想便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说，山匪暗中还和朝中势力有所勾结？」


    莫清絮温声应道：「有这个可能。」


    乔枝雪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可真的是行走的黄金本身啊。」


    莫清絮满脸习以为常的模样，正打算开口说些别的什么，原本平静的马车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阵喧嚣，还有着刀剑出鞘的声音。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与第一次莫清絮被人刺杀时的警惕相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了：「又来了，猜猜看这一次是山匪还是哪方势力私养的死士？」


    莫清絮面色平静地偏头躲开破空朝着他脑门疾射而来的利箭，任由它插进后头木板上嗡嗡作响：「死士。」


    留意到莫清絮本人也不简单，乔枝雪凑近了那一支还在震颤的箭，挑了挑眉「哟」了一声：「这箭羽不错，看来造价不菲，某些人私底下还挺有钱财。」


    莫清絮笑了笑：「自然。」


    马车外兵刃相交铮鸣不断，这一次的缠斗倒是比以往要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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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飘出马车之外看了一会儿周围的情况，没一会儿面色凝重地飘了回来，语速极快：「快让你的暗卫带你走，外边山头埋伏了不少人，光凭你现在带的暗卫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莫清絮自认识乔枝雪以来第一次见她这般面色凝重的模样，当下便猜到外头的一些情况。伸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个小巧的口哨，短促地吹了一下。


    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人唰地一下就掀开了，一道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影闪身而入，听了莫清絮吩咐后当机立断便背起了他往外头掠去。


    乔枝雪跟在莫清絮身边也飘了出去，瞧见暗卫背着莫清絮疾行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有点醋。


    「如果可以显出实体的话明明我还可以抱呢……」


    乔枝雪嘀咕完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心里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实在是莫名其妙，啧了一声把这念头甩出自己的脑子，更为专心地注意起周围的动向来。


    先前一直都在关注莫清絮的暗处杀手将这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正打算追出来的时候被其他暗卫拦下，又是一番剑刃舔血的缠斗。


    那名暗卫带着莫清絮跑了很长一段路见身后没有追兵才停歇下来，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莫清絮让他把自己放下去了。


    暗卫在安顿好莫清絮之后便稍稍退了一步安静立在身侧，同时警惕着周遭的环境。


    莫清絮抬眸，看向依然一脸凝重的乔枝雪轻声问：「怎么了？」


    暗卫有些疑惑地循声看向莫清絮，却发现他家主子又在对着空气说话，干脆转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原本一脸凝重的乔枝雪神情骤变：「快走，有人追来了！」


    莫清絮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当即便对暗卫道：「快走，有人追来了。」


    暗卫得了令，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便动作迅捷地背起莫清絮正打算跑路，谁料还没走出去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莫清絮而去！


    暗卫倏忽一惊，带着莫清絮往旁边一躲，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支箭，但同时他们要离去的步伐也被拦截下来——就因为慢了这一刻，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上了不少人。


    清脆地脚步声缓缓靠近，二皇子宋越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莫清絮：「左相大人这般着急，是要去哪儿啊？不如先留下来，陪本殿好好叙叙旧如何。」


    乔枝雪看见是二皇子的时候嘴角顿时就是一抽：「怎么这人不在皇都与太子制衡，还千里迢迢亲自跑来这围杀你？真的是看得起你啊。」


    「殿下这般迫不及待地要本相的命，想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坐上那个位子了。」即使被团团围住，莫清絮面上依旧一脸从容，「不过若是本相在此处身亡，你敢保证陛下不会彻查你么。」


    「本殿自然知晓父皇对本次山河城的水患有多重视，若是在此处杀了你自然会让本殿惹火上身。」二殿下哼笑一声，「说了只不过是想和大人聊聊天罢了，何必这般警惕呢？」


    莫清絮淡淡扫了周围这一群人，视线重新回落到二皇子身上：「殿下这架势，似乎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二皇子哈哈大笑，随即毫不掩饰地看向莫清絮没有知觉的双腿，语气戏嚯道：「本殿还记得，你这一双腿是为了替皇兄求情而彻底废掉了吧？」


    莫清絮被人戳着伤口嬉笑，语气淡淡：「那又如何。」


    「惊才绝艷堪称人中龙凤的大人经此突来劫难，难道就不会心存郁结？」二皇子双手抱臂，唇边戏嚯的笑意更深，蓦地便问道，「前几日夜晚，本殿送予大人的礼物可还喜欢？」


    莫清絮微眯双眼：「是你派人给唐婉儿下药的？」


    「是啊。」二皇子竟是点头承认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那女人，你也不会去给皇兄求情，足以见你对那女人用情至深……怎么了，这样的礼物，你不喜欢么？」


    第23章


    「本相已有妻，对唐婉儿早已再无感情。」莫清絮语气越发淡漠，「殿下此举，当真十足多余。」


    「呵，多年的感情大人说放下就放下，本殿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二皇子呵笑一声，忽然拉长了语调，「或许，你是为了让本殿不再注意唐婉儿而伤害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乔枝雪瞬间就翻了一个白眼。探查了一番二皇子带来的人数之后无奈地发现倘若莫清絮想要离开，光凭藉这名暗卫还真没法逃脱。


    实在不行的话……乔枝雪眯了眯眼，既然无法显出实体打架，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就用灵魂本源力量把这些人全给干掉算了。


    【宿主冷静！】和谐系统自然听到了乔枝雪没有掩饰的心声，连忙出声劝阻，【您的灵魂本源力量过于强大，一个不小心这个位面会崩裂的！您现在不是在做崩坏任务啊喂！】


    乔枝雪在心里「哼」了一声：「放心，我有分寸。」


    【宿主qaq】


    「安啦。」


    莫清絮蓦地微微一笑：「那么殿下大可对唐婉儿随意出手。当她死在本相眼前的时候，你且看本相眼皮子是否会眨一下。」


    二皇子挑了挑眉，扬声长笑：「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本殿如今倒是十分好奇那乔枝雪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得这般神魂颠倒，死心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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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二皇子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回想些什么，唇边玩味的笑容渐渐加深，「当日在你大婚上的惊鸿一瞥，那位乔姑娘生得当真是倾国倾城啊。」


    莫清絮眸中划过一抹冷意：「殿下自重，她如今已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夫人。」


    这么明目张胆地觊觎自己的夫人，说不是挑衅都没有人愿意相信。


    「明媒正娶的夫人……可那又如何呢？」二皇子摊开手掌，「如果你就这么死在了这儿，你那夫人还不是任人摆布？」


    莫清絮觉得他的废话太多了些：「殿下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我真的是服了，他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乔枝雪瞧着他说了个半天极其无语，「要杀要剐能不能快一点？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果断，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二皇子不露痕迹地朝着乔枝雪的地方瞥了一眼，没让任何人察觉。


    「不必想着用激将法来让本殿直接干掉你。」二皇子依然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本殿知道你在皇都之中定有暗线，若是就这么杀了你，那后续源源不断的麻烦还得让本殿焦头烂额一阵子。」


    「既然殿下不打算对本相动手，那便请让路。」莫清絮语气渐寒，「殿下耗得起，山河城的百姓可耗不起。」


    「山河城的百姓耗不起……那又与本殿有什么关系？」二皇子目露嘲弄，「一群蝼蚁罢了，谁管他们死活。」


    莫清絮反倒是淡淡一笑：「殿下您果然不如太子殿下，无论是何种方面。」


    二皇子还打算跟他扯嘴皮子，一道人影蓦地一闪而过掠至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他们追过来了。」


    「终于捨得追过来了？」二皇子略一挑眉，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意盈盈地看向莫清絮，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不打扰大人前往山河城赈灾的雅兴了。本殿忽然起来皇都之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等莫清絮会有什么回应，摆了摆手身形敏捷地与他的手下快速离开，几乎是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


    乔枝雪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还真的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找莫清絮聊天，当下就让她无语住了。


    「清絮……」乔枝雪面色复杂地转头看向他，唤了他一声，「我忽然间觉得二皇子没有被皇上看中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脑子真的不太好使？」


    莫清絮静静地看着二皇子带着众人离开直至消失不见，沉吟蹙眉：「他或许不只是来……」


    「大人，大人！」


    唿声由远及近，莫清絮注意到先前与杀手缠斗的暗卫都已经悉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眼下唿唤他的正是随行的侍卫手下以及其他官员。


    发现回到自己身边的暗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带了点伤，莫清絮微微蹙眉，紧接着来到他身边的随行官员看向莫清絮时下一刻竟是扯着嗓子哭嚎了起来：


    「大人吶，我们可算找着您了，我们所带的那些赈灾之物在方才的混乱之中被那些山匪尽数劫走了！」


    乔枝雪顿时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些山匪怎么不顺便把你们也给劫去做苦力算了。」


    莫清絮蹙眉更深，沉吟半晌后便道：「各位且先稍作休整，本相自有办法将那赈灾之物取回来。」


    那群官员诚惶诚恐：「劳烦大人忧心了。」


    乔枝雪只觉得真没话讲了。


    若是没有这所谓的距离限制，乔枝雪还能以这魂体模样潜入那所谓的山头匪窝探查一二，只可惜她实在是没有办法离莫清絮太远，莫清絮又无法自如行走……


    啧。


    莫清絮低声吩咐暗卫前去寻那山匪的踪迹老窝，吩咐完了之后转过头便瞧见了乔枝雪凝眉思索的模样。


    「阿雪？」莫清絮轻轻唤了她一声，嗓音染着温和笑意，「在想些什么呢？」


    「嗯？」乔枝雪被他唤回了有些飘忽的思绪，当下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如果我不是现在的魂体状态，也许就能帮你去那山匪窝里看看情况了。」


    「没关系，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莫清絮看着有些失落的她不禁轻声安抚，「我知道附近山头有个山寨，已经吩咐了暗卫前去探查情况，你不必太过担忧。」


    乔枝雪点了点头，眸光扫过不远处在原地休整的一众官员们，蹙眉问道：「你的暗卫都让他们看见了，没关系吗？要不要我们……」


    乔枝雪手比划着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莫清絮不禁莞尔一笑：「没事，这一部分是可以让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乔枝雪顿时瞭然，原来是还有另外一部分隐在暗处还没出手。只不过现在出现的这一批人大概是不能叫暗卫了吧，兴许唤作侍卫也许更妥当些。


    「不过……」莫清絮语调一转，有些戏嚯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阿雪是不怎么在乎他们性命的啊。」


    这些官员说杀就杀，方才小姑娘面上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乔枝雪双手抱臂，淡淡地瞥了那些官员一眼，才转过头来看着莫清絮微微一笑：「清絮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多年了能当上崩坏榜第二名，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任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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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唇边笑意更深：「这样么……也不错。」


    这样毫不掩饰的阿雪，他更喜欢了。


    乔枝雪见莫清絮面上也没露出什么诧异抗拒的神情倒是还挑了一下眉，心想这样清风朗月内心温柔的小天使倒是对她的冷漠没有太过厌恶。


    挺好的，她更喜欢小天使了。


    在原地休息直到夜幕降临，草草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之后便安静下来，直到前去山寨探查的暗卫回来面见莫清絮。


    「你说那寨主想要见本相？」听到暗卫回来汇报的消息，莫清絮微微有些诧异。


    「是的。那位寨主几乎是在才刚刚潜进不久便发现了属下，并且明确表示要左相大人您今夜亲自前去。」暗卫低垂着头，「是属下武艺不精让人发觉，还请主子责罚。」


    「罢了，能如此迅速便发现了你，说明那寨主武艺远在你之上。」莫清絮淡声应道，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的那一轮皎洁圆月，「如此，本相便去会一会他。」


    「主子三思。」暗卫语气担忧，「万一那寨主不怀好意，此番倘若就是引您前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无妨。」莫清絮稍稍敛眸，「本相自有保命手段。再者而言他既然劫了赈灾之物自然是需要去要回来的，劫物却不杀本相，如此倒是要去看看他这般大费周章想做什么了。」


    乔枝雪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性命无忧。」


    莫清絮朝乔枝雪微微一笑。


    暗卫见此也不再言语，做了一番准备之后于夜深人静之时便由暗卫带着莫清絮上了山。


    才刚靠近山寨大门，还没等莫清絮观察多少，眼前蓦地火光乍亮，定晴一看原来是一众人举着火把为他们照明。


    为首的那名男子双手抱臂，于火光影影绰绰之中勾唇浅笑，视线落在莫清絮身上久久未动，良久才终于笑着轻嘆一声：


    「终于见到你了。」


    莫清絮在火光乍亮之时稍稍眯了眯眼，待看清为首那人之时眼眸却不由得睁大了些许：「竟然……是你。」


    语气近乎感慨。


    「进来再聊吧。」为首的男子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人自动分开了一条路让莫清絮通行，「在外头吹风久了，你如今这身子骨可受不住。」


    第24章


    身边许多手持火把的人们不言不语，随着那位寨主往里走的步伐自动为他们分开了一条路，直至走进了最里深处，转进了一处会客之处的大堂之中。


    旁边静默伫立的侍女在他们落座的时候便上前一步为莫清絮倒了一杯清茶，随后便退回了原本的位置，低眉敛眸不言不语。


    「我这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年落魄得只有一杯清茶相待了。」寨主微微抬手打破了沉寂，微笑着注视莫清絮，语气倒是变得戏嚯了些，「只是没想到当年瘦弱寡言的小孩儿如今竟已然官拜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当真是令人忍不住赞嘆。」


    莫清絮毫不迟疑地拿起那一杯茶一饮而尽，将空了的茶杯放回原处，眸光深深地看着寨主：「当年你们杨家被流放之时听说你在途中已然染病身死，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当年承蒙令尊关照才让我免于饥荒流离而死，这等恩情莫不敢忘。」


    「其实家父倒没做什么，还是将军大人收留了你，家父不过是奉将军之命罢了。」寨主往后一靠，看着莫清絮语气近乎感慨，「如果将军大人看到你今日的功成名就，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莫清絮眸光一黯，没再接这个话茬，换了另一个话题：「此番我等前往江南山河城赈灾的物品是被你所劫走了，对吗？」


    寨主见莫清絮略微有些生硬地扯开了话题，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这番话接了下去：「说起来，那位二皇子殿下给了我们不少好处，威逼利诱叫我们务必把你们的赈灾之物给劫走。看在东西还不错的份上，我们就动手了。」


    莫清絮微微蹙眉：「又是他。」


    寨主点了点头：「嗯哼。」


    莫清絮沉吟半晌：「那二皇子可知道你是杨家遗孤？」


    寨主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他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匪野人罢了，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当年的杨尘已经病死在了被流放的路途之中。」他稍稍眯了眯眼，勾唇笑得有些薄凉，「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只是一个山匪头子陈望罢了。」


    「你特意在月黑风高的时候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单纯的跟我叙旧吧。」莫清絮抬眸看他，「要怎么样你才能把赈灾之物还给我？说说你的条件。」


    「哟，以前分毫不让的你怎么如今这么好说话了，还让我挺不适应的。」陈望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这要是按照你以前的性子早就冷着一张脸直接跟我打起来了，还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天？」


    莫清絮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如今这个废人之躯哪里还会是你的对手。」


    陈望随着莫清絮的视线看向她的双腿，面上的笑意顿时消散，剑眉蹙起沉声道：「我听说你这双腿是为了给太子求情而跪废的，一开始我还不信，你怎么可能是这般冲动之人。」


    莫清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确有其事，这双腿也是在那个时候废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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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望微微一怔，随即更为凝重地盯着莫清絮，沉吟道：「莫不是你真的疯了不成？」


    莫清絮忍不住哂笑一声：「就当我是真的疯了吧。」


    陈望一边手撑着头，就这么瞧着莫清絮看了半晌，才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这样吧。」陈望面色认真，看不出一分一毫开玩笑的意味，「我也不好太过为难你，只要你答应与我成亲，我便安全护送你前去山河城。」


    「成亲之后，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我的兵力也可以为你所用。」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风轻云淡饶有兴致听着他们俩聊天的乔枝雪在听到寨主这一番话的时候终于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神情，当下就是嘴角一抽：「这还叫不为难你？这人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竟然还是个断袖来着。」


    莫清絮听到他这一番话也是怔了一瞬，随即便是一脸看傻子的神情：「你也跟着疯了不成，竟然要与我成亲？」


    陈望哼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未曾娶妻，身边也未曾有任何女人，等的是谁？」


    当年听到状元郎名叫莫柳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直到陈望悄悄潜去皇都亲眼看见了这位少年左相，才确定这人的的确确就是自己以前便记在了心里的那个存在。


    莫清絮古怪地瞧了他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心悦于我？」


    如果莫清絮没记错的话，当年自己与陈望相处之时分外眼红，时常大打出手，要么便是策马相争夺杀猎物，针锋相对直到后来杨家归了皇都他们才彻底分开，就这样的相处模式这人竟然还能喜欢上自己……


    可能真的十有八九是疯了吧。


    陈望双手交握，笑意盈盈地看着莫清絮：「我对你的心意难道真的有这般隐晦，以至于好几年了你都未曾发觉么，我以为我以前将那些物件甘愿拱手相让的时候你应该会知道了的。」


    莫清絮看着他沉默半晌，轻声应道：「别的兴许还有可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我已经与别人成亲了。」


    「那位……乔姑娘对吧？」陈望想起了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当中那位不知来歷的左相夫人，「我当然清楚她不过是你的挡箭牌罢了，若是以此为由可说服不了我。」


    莫清絮缓缓摇了摇头，眸光定定地看着陈望，缓声说道：「我心里只有阿雪。除了她，再不可能有别人。」


    陈望本来还是笑意盈盈开着玩笑的模样，直到过了半晌莫清絮依旧还是那一脸认真的面色之后，自己脸上的笑意也缓缓退散。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他才缓慢地、一字一句地、不可置信地问：「你竟然真的动了心？」


    莫清絮点了点头：「嗯。」


    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陈望满脸震惊，嗓音都有些发着抖：「你竟然喜欢的是女子？」


    莫清絮沉默片刻，又是点了点头：「嗯。」


    语气当中的笃定与认真哪怕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乔枝雪看了看莫清絮，又看了看陈望，最后又看向莫清絮，方才有些不确定地问：「清絮，所以你真的是……呃，断袖吗？」


    要不然陈望为什么对于莫清絮喜欢女子这么震惊？


    「曾经我无欲无求，喜欢的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无所谓。」莫清絮稍稍垂下了眼眸，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陈望听还是说给乔枝雪听的，又或许也算是同时说给他们俩听，「直到遇到了那个人我才恍然惊觉其实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无所谓。」


    「我的的确确为了那个人动了心，这样的感觉太过强烈，我无法欺骗自己。所以哪怕是女子也无所谓，能有一人携手相伴一生已经是天大的好运，别的什么便不必再奢求了。」


    陈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抽搐着双手捂住了脸：「你竟然喜欢的是女子……让我缓缓。」


    莫清絮稍稍偏过头，对着半空中的乔枝雪安抚般微微一笑，过了半晌视线重新回落到陈望身上，轻声道：「所以你换个条件罢，成亲什么的……我并非你良人，他日你也必将会有佳人在侧，便不要再执着于此了。」


    「你我相识至今，应该也有十年了吧。」陈望唿出一口气，眸光深深地看着莫清絮，「十年至今，我未曾娶妻。」


    乔枝雪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掏出瓜子在一旁和自家小系统看戏，时不时还「啧啧」两声表示自己的感慨：「其实呢我有想过小天使应该会有姻缘线，毕竟是男二嘛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可我万万没想到小天使的姻缘线竟然这么与众不同……会是个男人喜欢他，甚至还守了十年寡诶。」


    和谐系统沉默半晌，这才弱弱地出声询问：【那宿主要不要打算撮合他们俩？】


    「撮合他们俩吗？」乔枝雪若有所思，而后微微蹙眉，「嗯……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和谐系统本来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乔枝雪的态度，得到这样的想法之时几乎都快要吓疯了：【但是他们……】


    「不过我竟然觉得有点不爽？」乔枝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正好截断了和谐系统还没有说完的话，「嗯……大概是这个陈望现在的处境貌似真的不能好好地保护小天使吧，本来现在的处境就已经四面楚歌了，再来个罪臣遗孤怎么还顶得住。」


    「不行，陈望这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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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飘到了莫清絮的身边，一脸严肃道：「你可别因为多年情谊或是一时心软跟他在一起，起码现在不行。你如今处境本就不妙，他是罪臣遗孤，会拖累于你。」


    莫清絮瞧着乔枝雪面上的凝重严肃，蓦地轻轻笑了笑：「阿雪可是不高兴了？」


    「诶？」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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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诈尸了。


    我又死了。


    安详.jpg


    第25章


    莫清絮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忍住了想要触碰乔枝雪的想法：「你在想什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


    乔枝雪撇了撇嘴：「好吧，你可别忘了现在你现在还是有妇之夫呢，可不许三心二意。」


    其实她知道在这种古代位面来说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不过乔枝雪就是接受不了，哪怕现在的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就当做是一种毫无缘由的任性占有欲吧。


    「必然不会。」


    莫清絮温声应她，刚想说些别的什么，一旁终于收拾好自己情绪的陈望一脸古怪地望着莫清絮：「你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莫清絮方才与乔枝雪交谈的时候压着音量，陈望只依稀听到眼前人似乎是呢喃着些什么，具体的便是听不清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赈灾之物交还于我。」莫清絮双手交叠，语气温和却莫名压抑，「我等得起，山河城的百姓可等不起了。」


    陈望又是看了莫清絮半晌，方才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如今掩饰身份有诸多不便，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你，只是想试探试探你对我有没有想法罢了。」陈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起来有些疲倦，「不过这一次让我与你一同前去山河城吧，毕竟你一个女……」


    「陈望。」莫清絮眸光一凝，沉声出口打断了他的话语，余光瞥向在一旁发着飘来飘去的乔枝雪，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我身边确实没有女眷跟来，也不需要女眷相伴。」


    乔枝雪本来还有些讶异莫清絮怎么语气忽然严肃，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顿时瞭然，当下打趣道：「清絮，陈望他是不是在怀疑你不行哈哈哈。」


    莫清絮心里一松，悄悄朝着乔枝雪眨了眨眼。


    陈望倒是因为莫清絮突如其来的冷厉语气而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朝着莫清絮打了几个手势：


    有人在跟踪你？


    要不然莫清絮为什么突然截断他的话语。


    莫清絮微微颔首。


    陈望蹙眉更深。


    乔枝雪有些不解：「清絮，刚才他打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陈望的那几个手势还挺古怪的，起码乔枝雪从未见过。


    「他是在问我还记不记得这些手势罢了。」莫清絮低声应她，「等得了空我再向你解释清楚，可好？」


    乔枝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好。」


    「你又自言自语。」陈望若有所思，随即便是哂笑一声，「也是，毕竟你身居高位，身边危险颇多，你是该小心谨慎一些。」


    「你不是此地寨主么？若是要与我一同前去山河城，你的手下要怎么办？」莫清絮淡声询问，「再者而言，你要与我一同前去山河城作甚？」


    「若是我一不在他们便会分崩离析，这么多年我对他们的教导难道是吃素的？那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罢，省得活着白白浪费时日了。」陈望哼笑一声，「我在这片山野之地呆得也够久了，是该去别的地方看看风景了。」


    「如今的山河城情况如何你也知道，水患频发，饥荒频生。」莫清絮有些不贊同地摇了摇头，「哪里是什么看风景的好去处。」


    陈望有些无奈地看着莫清絮：「非要我把话挑明了，说好不容易遇上你想和你多相处些时日，况且也确实放心不下你的安危，这样你才能高兴？」


    莫清絮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的模样，半晌方才有些无奈地微微颔首：「随你吧，我知道劝不住你，想必此时此刻哪怕是我拒绝了你也会悄悄尾随。」


    陈望笑了起来：「你还真了解我。」


    莫清絮再次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夜色已深，先在此处休息吧，明日清晨我们启程便是。」陈望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觉得如何？安心，有我的手下看着，你的那些随行官员不会出事的。」


    莫清絮也没推拒：「好。」


    在陈望这儿休息一个晚上之后他们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山。也不知道陈望和他的那些手下们都说了些什么，总之是优哉游哉地跟着莫清絮就这么走了，俨然是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当他们回到那些随行人员休息的地方之时大概是因为太早了些，他们甚至都没有清醒过来，并不知道昨夜他们的左相大人不仅去了一趟山寨，甚至还把某位寨主给一起拐过来了。


    某位官员一早便注意到了出现在莫清絮身边的生面孔，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迟疑问道：「大人，这位是？」


    「故友罢了，恰巧相遇。」莫清絮淡淡看来那位官员一眼，「他也要去山河城，便与我们同行了。」


    明明还是往常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官员却是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股威压，当下便讪讪笑道：「既然是大人的友人……那自然、自然是没什么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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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休息好了便上路吧。」莫清絮闭了闭眼復又睁开，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虚弱疲惫，「尽快赶到山河城。」


    看见莫清絮此时此刻的脸色并不太好，那位官员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生怕被迁怒：「是，大人。」


    往后一路上莫清絮一行人依旧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暗杀。一路上也不只有陈望他们那一个山头的山匪，别的山头盗匪听到风声也跟着来掺和一脚，这一路上好不热闹。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陈望还饶有兴致地抓了几个来玩玩，遇见杀手之时也是仔细观察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直到之后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陈望甚至都已经麻木了，招招都是一击毙命。


    「太夸张了……或许我爹当年还在的时候都没有经受过这般多的暗杀吧。」陈望满脸麻木，「我有想过你的命应当会有很多人觊觎，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你这些年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习惯了便好了。」莫清絮面色平静得好似被暗杀已然是家常便饭一样，「毕竟身处于此，我的存在确实妨碍了不少人的路。」


    陈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本来也不喜当中的这些明争暗斗的吧，又何必让自己如此辛苦。」


    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看向陈望，语气平静道：「我的目的，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听到这个话题，乔枝雪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来，乔枝雪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其实莫清絮并不是那种非常热衷于追名逐利的人，可他如今已然官拜左相却还是不肯歇息，背后果然还是有些别的原因的吧。


    陈望皱了皱眉头，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你是为了……将军大人么？」


    莫清絮微微颔首，垂眸盯着自己手腕处的凝赤手镯，轻声道：「将军大人于我有恩，我不会让将军大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天阳关。」


    「我发过誓……找出奸佞，让他们以血祭魂，定要让将军大人于九泉之下安息。」


    陈望眸光复杂地望着莫清絮：「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在你眼中，以前的我是如何模样？」莫清絮低低笑了一声，「胆小怯弱，害怕生人，做事光凭藉着一股倔劲不计后果，你是这样认为的么？」


    陈望轻咳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一点是这样认为的，就一点而已。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你也成长了不少，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你未免有失公允。」


    「也罢，无所谓了。」莫清絮闭上双眼，近段时间以来的奔波暗杀让他心神紧绷，也没算好好休息过，现在疲倦得很却不得不强撑，嗓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早就不在乎他人如何看我了……」


    陈望看了莫清絮半晌，摇了摇头苦笑着呢喃：「对你而言，我始终还是外人么……」


    莫清絮鸦黑的眼睫在陈望出声时蓦地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又回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乔枝雪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莫清絮，又看了看一直在盯着莫清絮看的陈望，心里突然有点复杂难辨的情绪涌上心头。


    莫清絮已经闭上了双眼，自然没有看到陈望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如何心疼复杂的，倒是被一旁的乔枝雪瞧了个一清二楚。


    乔枝雪轻轻嘆了口气，对着和谐系统幽幽吐槽：「如果这都不算爱……」


    和谐系统也不知道自家宿主想要表达什么：【宿主……】


    乔枝雪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


    又接着奔波几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山河城。乔枝雪飘在马车外头，看着路边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后便飘了回去，低声告诉莫清絮她所看到的情况。


    莫清絮点了点头，神情淡淡，往常温和的笑意也已然收敛。


    当地太守早就得到了当朝左相前来赈灾的消息，早早便迎了他们一行人进府。就在踏进府中之时，乔枝雪便收到了任务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支线任务三已成功完成，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增加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10％已成功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要爬回坟里，就别扒拉我的墓了，有空自己会诈尸的啦。觉得等待煎熬可以完结了再看嘛。


    摆手摇头进棺材.jpg


    第26章


    乔枝雪在收到这一条任务系统提示音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莫清絮的治疗进度总算是往前推进了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莫清絮自从在与此地太守等官员会面之后便聚在房中议事，开始讨论怎么合力治理这一次的天灾水患。所幸此地的一众官员还算尽职尽责，情况没有坏到哪里去，莫清絮等人数日奔波也算来得及时，损失还不算很大。


    这一商讨，便已趋近天明。


    中途乔枝雪进了凝赤手镯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从手镯空间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天光初亮，莫清絮等人才刚刚商议完所有事情。几乎在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莫清絮就陷入了熟睡之中。


    乔枝雪看着他眉眼之中怎么也无法掩饰的疲惫劳累，当即也有些忍不住心疼。


    如果没有发生剧情当中的那些脑残事件，莫清絮本应该是一代忠臣良相，又何至于落得最后那令人唏嘘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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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山河城了之后乔枝雪便也没有了不能幻化成实体的限制，当下便变出身形，找了一番搞了个安神香给莫清絮点一下，让他睡得安稳些。


    点好安神香之后余光瞥向莫清絮的床上，发现他的被子有些散乱，有些无奈地给他拉好了被子，正打算就这么撤开，没想到才刚刚给他盖好被子下一秒乔枝雪的手腕就被牢牢攥住了。


    乔枝雪微微一怔，眸光上移，便和莫清絮不知何时已然睁开却尚且还有些迷茫睏倦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乔枝雪另一边没被抓住的手轻轻摸了摸莫清絮的额头，轻声问道：「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有。」莫清絮嗓音很低，像是刚刚睡醒又像是很久没睡，透着疲惫却带着细微笑意，「阿雪之前一路上都是魂体模样，现在捨得让我碰碰了？」


    「之前舟车劳顿，我若是幻化出实体岂不是给你添麻烦。」乔枝雪面不改色，嗓音放得更柔和了些，「快睡吧，你已经这么累了就先多睡儿。」


    莫清絮只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阿雪不休息么？」


    乔枝雪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守着你。」


    莫清絮眸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缓缓唿出一口气，半晌后轻声应道：「好。」


    瞧着莫清絮再度闭上双眼，可乔枝雪瞧着他的面容却是心神恍惚了一瞬。


    总觉得……刚才莫清絮好似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一样。


    莫清絮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再度醒来的时候还是天色阴沉沉的早晨，恍惚间以为还没过去多少时间，直到乔枝雪告诉他说已经将近睡了一天一夜。


    「有劳阿雪照顾我了。」用完早膳后莫清絮微微笑着向乔枝雪道谢，乖乖接受她的投喂，「那些官员如今都在何处？」


    「大部分都去分发赈灾之物了，你的那些随行官员们亲自前去监督。」乔枝雪又给他餵了一口清粥，直到莫清絮乖乖咽下去了之后才满意地接着说了下去，「清絮要不要也去看看情况如何？」


    「自然是要去的。」莫清絮咽下一口清粥之后便应道，四下看了看却不见某位故友的身影，「对了，陈望他人呢？」


    乔枝雪想了想：「你说他啊，好像闲着没事干也跟着那些官员一起过去了……」


    「清絮！」一道唿声打断了乔枝雪未完的话语。二人循着声音往外头一看，赫然就是她们此时此刻正在讨论的话题主人公陈望。


    陈望大踏步走了进来，直到莫清絮前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都好，劳烦挂心了。」莫清絮应了一声，「你不是前去一同赈灾了么，怎么这个时辰忽然回来了。」


    「听说你终于醒了，我便回来看看。」这个时候陈望好像是才终于注意到莫清絮身旁还坐着个人，姿态亲昵地捏着勺子餵莫清絮，不由得挑眉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乔枝雪也挑了挑眉，眸光戏嚯地看向莫清絮。


    陈望注意到乔枝雪的眼神变化，当下也跟着看向莫清絮。


    莫清絮自然注意到了俩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自己，当下便无奈又柔和地回看向乔枝雪，最后望向陈望：「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夫人，乔枝雪；这位是我相识多年的旧友，陈望。」


    陈望瞬间呆滞，缓缓转过头看向乔枝雪：「你的夫人？！」


    乔枝雪无辜地眨了眨眼，朝着陈望露出了一个甜美且无害的笑容：「久闻陈大哥威名远扬，今日一见果然风采更甚传闻。」


    陈望被这个笑容差点晃瞎了眼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乔姑娘，陈某有一事相问，你是何时来到这山河城的？」


    她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陈望，阿雪她如今已经是我的夫人了。」莫清絮淡淡看他，「再唤她姑娘似乎并不合适吧。」


    陈望嘴角当下又是忍不住一抽，深唿吸了几口气方才不情不愿道：「弟、媳。」


    乔枝雪笑眯眯地看向莫清絮，把话语权都交给了他。


    这几个月的相处以来也让莫清絮摸清了一些乔枝雪的性子，一看这眼神便知道她是打算让自己解释，当下便失笑解释道：


    「我分明已经和阿雪说了解决山河城水患之后便会立即回去皇都，但阿雪始终放不下心，便偷偷跟来了。」


    细听之下不难听出虽是责备之语，却满满当当都是宠溺之情。


    乔枝雪眨了眨眼，十分配合地一撇嘴，委屈巴巴道：「我在皇都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一直想你，生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便不知如何照顾自己。路途这般艰辛遥远，夫君，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安抚般拍了拍乔枝雪的手背，假装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道：「所以我如今也没差人将你送回皇都，只不过在这里比不得皇都轻松，需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乔枝雪嫣然一笑：「我与夫君本就同心，照顾好夫君是我分内的事情，夫君何必说这些客套话显得见外了。」


    陈望见她们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好，干脆往旁边拉了一张凳子就这么一坐，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们俩打情骂俏。


    不过平心而论，乔枝雪长得可谓是花容月貌，一张白皙精緻的脸于粲然一笑之时想必能引得不少人只要一眼便会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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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莫清絮会喜欢她，毕竟光看这张脸自己也很难不喜欢吧，更别说乔枝雪温声细语地揽着莫清絮胳膊撒娇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在察觉到自己这个念头的时候陈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悲哀地发现在当初的震惊过后自己对于莫清絮喜欢女子这件事情竟然接受得如此迅速。


    没救了，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救了。


    乔枝雪在陈望最开始拉开凳子坐在那儿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忍不住在暗地里朝着莫清絮使了个眼色。


    莫清絮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当即便是转过头去看向陈望：「抱歉，情不自禁话多了些，还莫要介意。」


    陈望摆了摆手：「你俩随意，不用管我。」


    莫清絮轻笑一声，问起了正事：「不是说你也一同前去帮忙分发赈灾之物了么，情况如何了？」


    「你且安心，一切都好。」说起正事，陈望神情也严肃了几分，「那些朝中官员全都在场，虽然不乏有闹事者，不过全被抓了入狱，倒也还算不错。」


    莫清絮微微颔首：「堤坝修筑之事如何了？」


    昨夜他们在商讨这些事情的时候陈望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当下便答道：「这个你也放心好了，太守早已经招了些人亲自前去修筑堤坝，昨日又多招了些人手一同前往，想必很快这水患就能够止住了。」


    莫清絮应了一声：「倒是比我想像中要快得多。」


    陈望摊了摊手：「这里的地方官倒是不错，可惜就是太过守旧廉洁了些，一不注意钱全进了小人手里，这才导致天灾来临之时竟再无余力救济灾民，只能眼巴巴地等着你们朝廷派人前来救助。」


    「这些我都知道，有些地方世家之族确实过分了些。」莫清絮沉吟思索，随即微微一笑，「不过也别想就此了事，既然我来了，往年吃下去多少，便全都吐出来。」


    陈望顿时就「哟」了一声：「你想对他们怎么样？」


    「当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莫清絮将最后一口清粥咽下，微笑着看向乔枝雪，「阿雪随我一同前去可好？」


    乔枝雪自然答应：「自然是好的，夫君在哪我便在哪。」


    「……」


    陈望强行将那快要脱口而出的「你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去那里不是很安全吧」生生咽了回去，盯着她们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这两位的感情确实非常好，如胶似漆非常恩爱。


    自己果然是多余的那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啦。


    第27章


    大堂之中，乔枝雪安安静静地站在莫清絮身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微微挑了挑眉。


    这里是山河城沈氏一族的议事大堂。莫清絮带着人直奔这里，传唤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沈家人前来此处。


    刚开始的确有人还怀疑莫清絮的身份，直到莫清絮拿出了皇上所特意赐予的尚方宝剑，见其如见君，再加上还有太守身边的人作证，让莫清絮得以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大堂之首。


    「久闻左相大人风採过人，直至今日得以相见，是草民的荣幸。」沈氏家主对莫清絮拱了拱手，不过脸色看上去倒是有些不虞，「但大人您是不是管得过宽了些？」


    莫清絮瞥向唯唯诺诺地缩在大堂角落当中的沈家子弟，轻轻笑了一声：「代为管教罢了。对圣上出言不逊，是诛九族之大罪，不知沈氏可担当得起？」


    边说着，莫清絮身后手持尚方宝剑的人面无表情地朝着面前踏出了一步，警告意味十足。


    这些人素来在山河城嚣张跋扈惯了，看见莫清絮进来的时候便对着他的残腿各种冷嘲热讽。莫清絮倒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把他们打了一顿。


    沈氏家主恨铁不成钢地恨恨瞥了一眼身后的沈家子弟，随即态度更为恭敬地弯下腰去：「是草民管教不严，还望大人恕罪。」


    莫清絮微微颔首，嗓音淡淡：「听闻前几年沈家大肆敛财中饱私囊，上交税收之时瞒天过海只上交了一小部分，可有此事？」


    「大人，您空口无凭，就这么污衊草民，似乎有碍您的名声啊。」沈氏家主眉头紧锁，毫无畏惧地直视莫清絮，「草民向来安分守己，又怎会置法理律令于不顾，做那等不忠不义之事？」


    莫清絮淡淡抬眸看他：「如此说来，你笃定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了？」


    身后的乔枝雪眨了眨眼，娇俏地补了一句：「哎呀夫君，我似乎记得当今法令有规，若是对于己身乱法负隅顽抵死不认，可是罪加一等的哦。」


    莫清絮稍稍侧过头，语气较之方才明显柔和了不少：「确实如此，夫人好记性。」


    「这……」沈氏家主犹疑半晌，最后还是坚定了神情，「大人多虑了，我们沈氏确实未曾做过那些事情。」


    边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笑靥如花的乔枝雪，眸中暗暗划过一丝火热。


    没想到这左相的夫人竟是长得这般花容月貌，是他这辈子见到过最好看的女子，若是她依偎撒娇的对象是自己，那该是何等的享受销魂……


    乔枝雪眼眸稍稍眯起，轻呵一声笑意更深：「不见棺材不掉泪。」


    莫清絮自然没错过沈氏家主盯着乔枝雪的神情，眼眸微微一暗，唇边笑意却同样也是加深了几分：「来人，将沈氏过往种种罪证都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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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人。」


    一同前来的官吏奉命将那些收支帐本以及沈氏族人连同与其他官吏暗中勾结往来的书信一样不差全部搬了上来。


    沈氏家主面色铁青，明白这时候在这堆罪证面前已经没法儿否认了，阴郁的目光盯上莫清絮：「老夫分明已经早早地将这些东西全部销毁，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莫清絮双手交握，面上笑意不变：「这便不劳阁下费心了，本相只不过是凑巧找到了它们。」


    沈氏家主一甩袖袍：「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前日才刚刚抵达山河城的吧，今日便找上门来当场发难，想必是盯上老夫许久了。」


    「久闻沈氏家大业大，本相不过是好奇如何运作能得此今日繁盛。」莫清絮闭了闭眼復又睁开，「谁料这一查便找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既然如此，阁下便乖乖前去尝尝牢饭滋味如何吧，想来应当是个新奇的体验。」


    「呵呵……或许左相大人在皇都之中确实可以唿风唤雨，但你也别忘了这里并非皇都。」沈氏家主目露凶光，扬了扬左手，身后顿时唿啦啦地围上了一群人，「山河城此处，可是老夫的地盘！」


    不仅如此，莫清絮身旁原先随着他前来的山河城的官吏竟然也已经倒戈相向，将手中的兵刃对准了莫清絮。


    莫清絮眼睫微动，淡淡看了一眼沈氏家主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语气如常不变：「怎么，你还想残杀朝廷命官不成？」


    瞧着莫清絮风轻云淡的神情沈氏家主也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不过先前他就已经探查过了莫清絮此次前来身边的确就带了这么些人，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反正这些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干，杀一两个朝廷官员罢了，之后便说是出了意外就好，反正沈氏上上下下无人胆敢背叛他。


    乔枝雪也是有些讶异，没想到这沈氏家主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随随便便就这么威胁莫清絮，哪来的底气。


    倘若不是浅薄无知，那便是……背后有人？


    「山河城景色不错，想必大人您埋骨于此也算不枉此生。」沈氏家主也懒得在装下去，一双已经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毫不顾忌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乔枝雪，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至于你这貌美的小娘子便有老夫代为好好照料吧，老夫自然会好好疼爱她的。」


    莫清絮面上的笑意终于消散，看着沈氏家主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双素白纤长的手轻轻按上了他的双肩。


    「夫君吶。」乔枝雪稍稍弯下身，凑近莫清絮的耳边，嗓音不大不小地戏嚯笑道，「我如果在这里把他杀了，你会不会生气呀？」


    在一旁安静看戏的陈望本想动手，却看到了莫清絮「稍安勿躁」的手势。眼下再一听到乔枝雪这么说，奇异的目光顿时就落到了乔枝雪身上。


    莫非她也是习武之人？


    莫清絮微微一顿，刚想让暗卫下手的手势也就此顿住，稍稍侧过脸看向乔枝雪，重新笑了起来：「尽量留口气，如何？」


    陈望看向她们俩的眼神更诡异了。


    「懂了，活着就行，对吧？」


    在得到莫清絮肯定的答覆之后，乔枝雪嘆了一口气，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看向盯着自己眼神变得更加火热的沈氏家主，语气沧桑：「您说您都一把岁数了，活着不好么？非要找不痛快做什么。」


    沈氏家主一眨不眨地盯着从莫清絮身后走到自己几步面前的她，语气也是掩饰不住的急切难耐：「美人，只要你跟了我，保准比跟着你身后的那个废人更为美妙，荣华富贵照样少不了你，如何？」


    乔枝雪「啧」了一声，面上笑意顿时消散不见，语气淡漠道：「我视若珍宝时时护着的夫君竟遭你这等老匹夫恶语相向，本来还想对你手下留情，如今看来是完全不必了。」


    话音刚落，乔枝雪果断抬脚，径直便朝着沈氏家主他那往下的那最脆弱的地方踹了过去。


    陈望顿时就「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对莫清絮使眼色。


    莫清絮注意到了陈望的目光，便回了一个微笑。


    沈氏家主兴许是真年纪大了，再加上乔枝雪的动作又急又快，当下便躲闪不及被一脚踹翻在地，又惊又怒地指着乔枝雪：「好啊你个贱人，竟敢伤我——啊！」


    乔枝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闪着凛冽寒光的长剑，当下便削断了沈氏家主指着乔枝雪的那一根食指：「老匹夫，忘了告诉你，我很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


    「上，你们都给我上啊！把这贱人给我拿下！」沈氏家主另一边手紧紧攥着自己断指的地方，腥红着眼瞪着乔枝雪，「只要把她拿下，这贱人便直接赏你们享用的了！」


    听了沈氏家主的这一番话，当下便是有众多火热的目光投向了乔枝雪。也不知道是谁先第一个沖了上去，总之一大群人唿啦啦地便围攻了上来。


    乔枝雪淡淡地扫了一眼，抬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便面不改色地迎了上去。


    陈望这个时候已经凑到了莫清絮的身边，看着乔枝雪那干脆利落的一招一式啧啧称奇：「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能打，你从哪找来的这等奇女子？」


    莫清絮微微弯唇：「梦里。」


    陈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视线再度转头到乔枝雪那边，看着几乎是一边倒的殴打局面再度感慨：「感觉她也没出全力啊，这要是我和她打起来感觉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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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视线也落在乔枝雪身上，眼神是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和：「你不是阿雪的对手。」


    「……嗯？」陈望就这么一转头跟莫清絮聊了几句话的功夫，再转头看回乔枝雪那方的时候惊愕地发现她已经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


    那沈氏家主早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昏迷不醒，浑身上下血肉模煳，而且看那不正常的手部姿态一瞧就知道是被卸了。


    乔枝雪将染血的长剑「哐当」地往旁边就这么一丢，转眸看向莫清絮时那原本还有些冷然肃杀的面容顿时便如冰雪消融，朝着他粲然一笑：「卸掉了这老匹夫的双手，脚筋也挑掉了，以后都绝不可能人道。」


    第28章


    陈望顿时又是「嘶」了一声：「这么狠。」


    下这般狠手依旧面不改色，不难看出她往常应当是干这种事干得多去了。


    虽然陈望手段其实也没有温和到哪里去。


    乔枝雪淡淡地瞥了陈望一眼：「是他对清絮出言不逊在先，我不过是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罢了，这不是还没死透么，还活着呢。」


    被乔枝雪打趴下的这一些人都被莫清絮的人给带了下去，对着沈氏大门外一直围观的百姓们宣告了沈氏这些年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数罪併罚一併押走关入了牢里，除了一些僕人丫鬟给了一笔钱遣返之后沈氏家库便全充了公。


    莫清絮在角落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有条不紊地搬运查封，偏过头去看着有些反常的乔枝雪无奈道：「离得我这般远做什么？过来些。」


    乔枝雪摇了摇头：「身上血气太重，还是离得你远些好。」


    若是单单只是血腥味捏个法术就能清理了，其实主要还是自己身上本来就是煞气过重，刚才一动手之后顿时就有点压制不住，对莫清絮这一身病骨影响不太好。


    莫清絮眼神越发无奈柔和：「无妨，阿雪过来便是。这些年我沾染的血气也不少，你身上的那些算不得什么。」


    乔枝雪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如常：「你往常如何我无法助你是我的遗憾，但往后便不要这般苛待自己了，我心疼。」


    莫清絮一顿，有些失神地看着她。


    乔枝雪百无聊赖地瞅了几次他们搬东西之后便觉得无聊了起来，转过头一看没料到莫清絮还在盯着自己，不由得调笑道：「怎么了清絮，看我看得痴了？」


    「我只是觉得……」莫清絮依旧凝视着她，似乎是呢喃自语，「你对我太好了……」


    虽然声音较小，乔枝雪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莫清絮之前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番话了，当下便失笑道：「这便算对你好了？我真正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你是没见到过呢。」


    因为她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对一个人好过，也许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


    莫清絮垂下眼眸不再看她，闭了闭眼復又睁开，抬眸看向眼前的景色，心神却并没有放在眼前的一切景物之上。


    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乔枝雪要走。


    要怎样做，才能留住她。


    俩人一时之间就这么沉默了下来，直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们的身侧响起。


    「大人，您手上的这个手镯，可否让老婆子仔细看看？」


    莫清絮与乔枝雪皆是循声看去，一位白髮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不知何时在莫清絮的面前站定，和蔼地看着莫清絮。


    莫清絮微微一怔，随即抬起手让那老奶奶看得更仔细些，自己也跟着看向那手镯：「老人家见谅，这手镯自从我戴上之后便再也摘不下来了，只能辛苦您这么看。」


    那老妇人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缓缓在莫清絮身边的石凳坐下，苍老干枯的手轻轻托起莫清絮的手腕便仔细地看了起来。


    「是凝赤灵镯啊……」良久过后，那位老妇人蓦地轻嘆一声，目露几分怀念之色，「不知道有几个年头没见到了，没见到今日竟还有缘相见……孩子，这玉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莫清絮道：「是我的母亲于临终之时传给我的。」


    老妇人目光动容，沉吟半晌而后迟疑问道：「你的母亲……可是林鸢？」


    莫清絮微微颔首，有些讶异地打量着这位老妇人：「正是，您认得家母？」


    「怎会不认得，她可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学生啊……」老妇人长嘆一声，「我膝下无儿无女，向来是将鸢儿那丫头当亲女儿看待的，怎会料到后来出了那等糟心事，至此便再也没有了那丫头的消息……」


    顿了顿，老妇人用目光细细描绘着莫清絮的眉眼，轻声感慨道：「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那丫头不仅有了孩子，她的孩子还已经这么大了，甚至还娶了妻，成家立业了。」


    说到「娶妻」之时，老妇人还侧过头，笑着看向乔枝雪微微颔首。


    乔枝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染上了一点点血的衣袖往身后藏了藏，轻咳一声打了个招唿：「婆婆您好。」


    「哎，乖孩子。」


    老妇人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当做没看到乔枝雪藏自己衣袖的举动，视线重新回落到莫清絮的手腕上：「这凝赤灵镯本有一对，且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身死，否则便不可能再取得下来……呵呵，看来你和鸢儿一样运气都不错，能让凝赤认你为主。」


    莫清絮安静半晌，蓦地问道：「婆婆，当年家母也曾说了凝赤玉镯是一对，可她也只给了我一个，您知道另外一个现在在何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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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鸢儿竟没和你说过吗？」老妇人看上去有些惊讶，随即又摇了摇头，「是了，那孩子时常丢三落四的，忘了也不稀奇……那我便和你说说罢。」


    「凝赤有灵，于危急时刻可替其主人挡下大凶大灾。灵镯本是一对，一个有形可认主，另一个无形无影，但会出现在有形灵镯主人的命定之人手腕之上。以此为媒，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吶。」


    「命定之人……？」莫清絮听到这个，眼神忍不住瞥向从始至终都在站不远不近处守着自己的乔枝雪。


    老妇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莫清絮的眼神，当下也笑着看向乔枝雪打趣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想必这另一个应当在你的夫人手上了。」


    乔枝雪顿时便有些心虚地别过视线。


    她们之间不过是假结婚罢了，哪里算是什么真正的「命定之人」。


    「还不好意思了。」


    老妇人瞧见乔枝雪的举动当下又是笑了起来，回看向莫清絮的神情越发感慨：「虽然如今已然再无缘见鸢儿，不过能见到她的孩子如今平安顺遂，老婆子我也算能含笑九泉了。」


    莫清絮轻轻摇了摇头：「您会寿比南山的。」


    老妇人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好意心领了。」


    莫清絮也跟着笑了一下，突然问道：「对了婆婆，您怎么会在此处？」


    「我本就是山河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会在此处了。」


    老妇人抬头望向辽阔的阴沉天际，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怅然：「只是当年鸢儿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若是离开了山河城，她回来找不到我，哭了怎么办呢。」


    「今日听闻沈氏有变，便过来瞧瞧热闹，没想到便遇见了你。」老妇人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凝赤手镯，「知道如今灵镯已然后继有人，老婆子我死而无憾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家母临终前特意叮嘱过我万万不可弄丢它，我自当会护好凝赤灵镯。」


    「它啊，可是很强大的护身符呢。」老妇人笑着起了身，「天色不早了，老婆子我该回去做晚饭了。孩子，就此别过吧。」


    莫清絮看着她缓缓起身，忽而问道：「婆婆，您可愿随我一同前去皇都？」


    老妇人脚步微顿，随即便摆了摆手，缓缓离开，一句话就这么逸散在了风里，足以让莫清絮听了清楚：


    「罢了，罢了，人老了，便不去这般遥远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乔枝雪也把自己身上的煞气压制住了，瞧着莫清絮略微有些出神的模样便凑了过来：「看来这凝赤手镯还有一段陈年往事隐藏其中啊。」


    莫清絮眉眼带笑地看向乔枝雪：「你不就是凝赤之灵么，兴许也算得上是『另一个凝赤玉镯』。」


    乔枝雪挑了挑眉，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我若真是你的命定之人，那可算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莫清絮笑意不变：「何出此言？阿雪这般好，无论最后与谁在了一起都是那人的福气。」


    乔枝雪敷衍地笑了一下：「可能也就只有你觉得我好吧。」


    「清絮，这边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陈望远远瞧见了角落这边的俩人便走了过来，「收工，回去吧。」


    乔枝雪站到莫清絮的身后正打算推着轮椅离开，倏忽间却是动作一顿，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陡然凌厉的视线蓦地投向了不远处的高大树上。


    陈望瞧着她没动，顺着乔枝雪的视线也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怎么了？」


    乔枝雪唇角边瀰漫出几分讥诮：「看到了一个熟人。」


    陈望有些好奇：「是谁？」


    乔枝雪却是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转眸看向莫清絮：「我们回去吧。」


    莫清絮也没有多问：「好。」


    陈望有些郁闷地看着她俩旁若无人地离开，知道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了，干脆也不管了。


    回到太守府了之后太守也已经分发完了今日的粮食回到了府中，听说今日莫清絮将沈氏给一锅端了之后目露讶异，下一刻竟是慎重地朝着莫清絮就这么遥遥拜了下去。


    「是下官无能，让沈氏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却无力整治。」太守长嘆一声，沧桑的面容浮现出几分苦涩，「下官在此，谢过大人您还山河城一个安宁。」


    第29章


    「您先请起。」莫清絮抬手扶起这位太守，语气依旧如常平淡，「您的作为本相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此番主要过错并不在您身上。」


    乔枝雪在身后适时出声：「太守大人，您只需告诉我家大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如法对沈氏一家动手便好。其他的，有我们来解决。」


    太守有些迟疑地望向乔枝雪：「这……」


    莫清絮微笑颔首：「我夫人说得对，您到底在顾虑什么，但说无妨。」


    太守轻唿出一口气，缓缓道：「下官听说这沈氏长子沈常枫是当今二皇子殿下的幕僚之一，深得二殿下器重。」


    「沈氏长子，沈常枫……」莫清絮沉吟半晌，「便是前些年在皇都当街纵马后被拘捕的探花郎？」


    乔枝雪眨了眨眼：「清絮认得这个人？」


    「按当朝律法，当初发生了那件事时本是要剥夺他的探花之位擒之入狱，不过二殿下将他保下来了，陛下后来也没有过多注意这件事情。」莫清絮缓声应她，「我与此人并不相识，只是还略微有些印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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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问道：「大人也曾见过那沈家探花郎吗？」


    莫清絮摇了摇头：「未曾见过，所以并不知晓此人样貌如何。」


    乔枝雪听了这话便有些恍然明白过来：「难怪那沈氏一家敢这么作威作福，原来是背靠大树。」


    太守苦笑一声：「正是。说来可笑，上任太守正是意图整治沈家之时招来了那沈探花的记恨，不仅官职不保，竟在月黑风高之时遭贼人暗杀，灭了满门！」


    说到最后，太守的嗓音竟是已然气到发抖：「虽然明面上我们都知道上任太守一家是遭贼人暗杀，但无论是谁都知道此事必然与沈氏脱不开关系。」


    莫清絮微微颔首，安安静静地听着太守发泄。


    「老夫惭愧……是在太过懦弱，不敢将一家老小的性命拿去相搏，只好忍让至今。」太守长嘆一声，紧接着又是朝着莫清絮行了一礼，「此番多谢大人了。」


    「是本相该做的事情，您无需如此自责感激。」莫清絮看着他这一次自觉起身，在太守看过来的时候如往常般温和一笑，「眼下山河城还需要大人您来主持大局。至于寻仇，本相相信那幕后之人会亲自来找本相的。」


    太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大人您也不必担心那幕后之人会迁怒于您。」乔枝雪一眼便看穿了太守心中的顾虑，笑吟吟地给他画大饼，「我家大人既然已经决定了管这件事情，便不会让您有后顾之忧。」


    太守极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下官在此便先谢过大人了。」


    「言重了。」莫清絮温声应道，转而干脆换了个别的话题，「堤坝修筑之事如何了？」


    「大人放心。」说起正事，太守神色一正，「再过两日，堤坝便能修筑完成，如此一来水患便能止住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倒是比我想像当中要顺利得多。」


    乔枝雪笑了笑：「我也觉得挺顺利的。」


    毕竟按照她以前做任务的经验来看，每次任务目标换一个地图的时候总要出一点或大或小的事情才行，突然间这么顺利，倒是让乔枝雪还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这样也好，顺利一点终归还是挺好的。


    「那些伤民可都安顿好了？」莫清絮又问。


    太守点了点头：「都安顿好了。待水患一止，便能送他们回去了。」


    俩人又接着聊了些别的之后太守便行礼退了出去。莫清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习惯性地看向一旁沉思模样的乔枝雪，温声笑问：「阿雪，想什么呢？」


    「啊？」乔枝雪循声看向莫清絮，也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唔……这一次的水患赈灾似乎有些顺利过头了？」


    莫清絮闻言失笑：「顺利点不好么？」


    「好啊，当然好了。」乔枝雪摊了摊手，「只不过若是在往常之中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断然没有如此顺利的时候，难免有些诧异罢了。」


    莫清絮饶有兴致地微一挑眉，笑着问道：「莫非阿雪以往做事都有诸多不顺？」


    细细想起来，似乎对于乔枝雪的过往，他确实毫不知情。


    她们在初遇之时小姑娘就笑着说她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不知道。只是阿雪没说，他也没问过罢了。


    「唔……算是吧。」乔枝雪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莫清絮心中闪过的诸多念头，还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下，「似乎每一次要去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麻烦，不过这么多年了，我早都习惯了。」


    莫清絮微微弯唇：「过往已是云烟，往后阿雪的路途必将一帆风顺。」


    乔枝雪眉眼弯弯：「好哦，那就借你吉言啦。」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抬起眼，看向门外辽阔的天空。


    此时此刻，虽然滂沱大雨已经停歇，但是在山河城的上空那翻滚的乌云仍然盘踞停留，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两日过后，太守亲自上门，告诉莫清絮堤坝已经修筑完好了。


    饶是心中早有预料，在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莫清絮原本还有些肃然的神色也是放松了些，当即便打算前去看看那堤坝如今的情况如何。


    山河城旁一条大江横贯而过，山河城的先辈早就为了农业生计修筑了防洪堤坝。也许是年久失修，今日水患才酿成大祸，幸好这几日不辞辛劳的修缮赶工总算是将之修好了。


    今日依旧是阴沉沉的天色。一行人站在堤坝边上看着声势浩荡的江水奔腾而去，莫清絮原本被乔枝雪养得气色好了些的脸色经过这一路奔波再加上微凉的江风这么一吹，霎时就变得苍白了不少，时不时还以拳抵唇，低低咳了几声。


    乔枝雪听到莫清絮压抑的咳嗽声时忍不住皱了皱眉，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不断朝着莫清絮吹来的寒冷江风。


    莫清絮微微抬起眼，一眼便瞧见了乔枝雪线条分明的下颚，忍不住克制地弯了弯眉眼。


    「看来效果比本相所想像的要好很多。」莫清絮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想来将百姓完全安顿好之后便可恢復正常劳作，此次水患便也算能消停了。我们所带来的赈灾之物还要劳烦您多多烦心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莫清絮身旁的太守说的。


    太守闻言便行了个礼：「这是下官应尽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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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微微颔首，又遥遥看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再无其它问题之后一行人便打算返回府中。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响起一声闷雷，下一刻雨就这么迅勐而又急促地下了起来。


    乔枝雪蹙眉更深，幸好是早有预料带了纸伞过来，不过这一次雨下得实在是太大，就连那纸伞都被雨滴打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在一旁原本无所事事的陈望看见这雨也是忍不住皱眉：「奇了怪了，明明这几天都没有下雨，怎么偏偏这么巧就是今日出门便下雨了，还下得这般大。」


    莫清絮自然听见了陈望所说的话：「如今本就是雨季，下雨也正常，我们早些回去便是。阿雪，我们走吧。」


    乔枝雪「嗯」了一声，想了想正打算干脆点抱起莫清絮回去，下一刻眸光却陡然凌厉，手边蓦地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叮」的一声清脆音响，只见是射向莫清絮脑袋的一枚暗器被乔枝雪的长剑拦了下来。


    陈望面色惊骇，当下也是阴沉下脸望向了暗器袭来的方向。


    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背后不远处正好有一棵大树，当下树上便掠下好几道敏捷的黑影，二话不说遍朝着乔枝雪便攻了过去。


    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微微侧过头朝着陈望低喝一声「护好清絮」，再转回头抬剑便迎了上去。


    陈望当下也知道事情紧急，可望着前方不远处陷入包围圈依然游刃有余的那一袭素白身影还是忍不住咂舌：「别的不说，你媳妇是真的强。」


    莫清絮微微一笑，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朝着莫清絮的胸膛直直刺了过来。


    陈望敏锐地一回头，一眼便看见了有人拿着匕首刺向了莫清絮，当下便是抬脚一脚踹开了那人，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朝着这边围了过来的一众杀手，他原本还有些轻松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不少。


    「莫清絮，你这些年——」陈望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众多煞气浓重的杀手，「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


    莫清絮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太多，忘了。」


    陈望实在是佩服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当下便「啧」了一声，从自己的腰间拔出软剑便迎了上去。


    其他官兵在最开始的愣神过后还是迅速站到了莫清絮的面前，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局面。


    乔枝雪有心想抓活口，不过这一次跑来的杀手明显本事见长，再加上相互之间的配合默契，在她又是一剑击退了眼前的两人过后抽空回头一看，当下便是瞳孔骤缩，急声唤道：「清絮！」


    她一边喊着一边朝着莫清絮所在的地方快速掠去，谁料方才被她暂时击退的杀手又是围了上来，生生阻住了她的步伐。


    陈望因为这一声也是回头一看，当下便也被惊得面上血色尽失。


    那位一直在莫清絮身边从始至终一脸害怕的山河城太守，此时却微笑着将莫清絮连人带着轮椅推下了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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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啦。


    第30章


    「如果要救人的话劳烦快一点。」


    方才还极其害怕的山河城太守此时此刻却笑得极其和善：「莫夫人，我已经吩咐下人在左相大人的早膳当中下了软筋散，算算时间，是时候该起效了。」


    「轰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天际响起一声巨响，重重地迴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乔枝雪面无表情地将上前拦她的杀手干脆利落地全部斩杀，快速地瞥了一眼太守，而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也朝着奔腾咆哮的浩浩江水一跃而下！


    在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势浩荡的江水便将乔枝雪那一道纤细的身影吞噬殆尽。


    雨势极其兇勐，狂风颳得在场众人都几乎睁不开眼睛。


    「嘶，疯了——」陈望看见那头也不回的身影当下就是倒抽一口冷气，转头看向那太守厉声喝问，「大人明明为山河城尽心尽力，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左相大人一心为民的赤子之心。」


    太守神色漫不经心，抬手缓缓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年轻面庞，笑得更加温和：「可左相大人几日前将我沈家上下缉拿下狱，身为长子，此仇不报我如何面对沈家列祖列宗？」


    当时他们谈话的时候陈望自然也在场，当下便震惊出声：「莫非，你就是那所谓的探花郎，沈氏长子沈常枫！」


    「正是。」方才还在保护莫清絮的那些山河城本地官兵此时此刻尽数站到了沈常枫的身后，瞧见陈望眼睛余光在往周围扫过，当下又是轻笑一声，「不必看了，左相大人身边的暗卫早就被我派人尽数调走，短时间内可没人能去救他。」


    陈望面色凝重：「沈常枫，你好手段。」


    沈常枫摊了摊手，面色无辜：「陈大寨主，搞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拦不下左相大人，我也就不用下这种狠手了。」


    「你都知道？」陈望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你们还安插了内应在她身边！」


    「那倒没有。」沈常枫似乎是十分遗憾地嘆了一口气，「说起来，左相大人身边固若金汤，还真不是那么好安插内应的——倒是你陈家寨当中，有的是不少爱财君子。」


    陈望一愣，随即面色剧变：「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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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小秘密，譬如某位寨主似乎还是罪臣遗孤？」


    沈常枫指尖点点自己的脑袋，佯装一副思索模样，随后又是笑了起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毕竟与我无关。只是陈大寨主，你现在再不回去的话，你们陈家寨可就要被皇都来的剿匪军尽数灭了。」


    陈望双拳紧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言不发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飞奔离开。


    雨下得越发大了，江水汹涌地撞击在堤坝之上发出沉闷巨响，沈常枫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的衣衫，只是望着莫清絮与乔枝雪坠落的地方良久，唇边的笑意却是越深。


    风雨飘摇中，沈常枫身后蓦地上前一人，对着他恭敬拱手：「沈大人，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甚好。」沈常枫终于从无边江水之中收回视线，瞥向上前回报的手下，「把山河城的太守以及他家老小都放出来吧，我等现在便回皇都。」


    手下迟疑半晌：「可殿下要我们取左相性命，如今他只是坠江尚且不知死活，我们……」


    「不必找他了。」沈常枫笑得胜券在握，「江水本就汹涌湍急，再加上不少暗流涌动，不信他一介废人还能活着。」


    手下想起方才下手狠辣的乔枝雪，忍不住低声询问：「可他那夫人武艺高强，保不齐真能救下莫柳，我们当真不必在意？」


    「任那女人再有通天本事，单凭她一人便想救莫柳？痴心妄想。」沈常枫笑哼一声，摆了摆手，「走吧，若有什么变故，我一人担着。」


    手下低眉敛目，恭敬应声：「是。」


    ……


    乔枝雪跃入水中后便开始四处寻找莫清絮的踪影，但水流实在迅勐湍急，再加上现在又下着大雨，根本不知道莫清絮被水流卷到哪里去了。


    「和和，定位目标人物所在方向。」乔枝雪顺着水流将自己卡在了一个角落当中防止自己被洪水捲走，冷冽的声音在脑海当中响起。


    【好的宿主——滴，目标人物莫清絮定位成功。】


    和谐系统也知道现在事态紧急，没敢再和以前一样跟乔枝雪嬉笑打闹，在乔枝雪脑域当中形成任务目标定位点图之后就飞快地遁了。


    乔枝雪重重唿出一口气，此时此刻在脑域当中所代表着莫清絮的那一个红点正在迅速地往这条江的下游移了过去。


    她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侧眸估量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方位与江边的距离，借势起跳间飞掠而起，很快便回到了岸上，往江水下游飞奔而去。


    分明前一日都一直风平浪静，虽说没有阳光但也是阴天没有下雨，怎么能够料到莫清絮也就今天出来了这么一次，不仅仅突然遭遇大雨，还被人给暗算导致如今生死未卜。


    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过得太安逸，连穿梭位面这么久以来所养成的警惕之心都是松懈了不少。


    飞奔的乔枝雪越想越是自责，紧紧咬着下唇，原本清透明亮的琥珀色眼眸逐渐变得猩红兇狠。


    如果这一次莫清絮出了什么意外……


    任务失败已经无关紧要了，她一定会将幕后黑手全部狠狠折磨一番再回去时空管理局。


    心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很快又如同碎纸片一样被狂风一吹就散得纷纷扬扬。就这样奔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枝雪离那个红点终于越靠越近，直到来到了一处森林里的河边。


    这个穿林而过的小河正是山河城临江的下游之处。乔枝雪四处看了看，循着脑域当中那个红点所在的方位找了过去。


    在这片不大不小的河边区域找了一下，乔枝雪拨开一丛依靠着河边生长的灌木，一眼就瞧见了半截身子还浸泡在河水里昏迷不醒的莫清絮。


    乔枝雪连忙把莫清絮从水里捞了出来，伸出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在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眉间凝结的深沉煞气都消散了些许。


    还活着就好。


    现在的雨势还很兇勐。乔枝雪扫了周围一眼，干脆利落地打横抱起莫清絮往森林深处走去。


    越往森林深处走去，沿途的树便是越大。乔枝雪本来也只是打算找个大树靠一下稍微遮一下雨，倒是运气极好地发现了右手边有一个灌木遮挡着的山洞。


    乔枝雪轻唿出一口气，警惕地朝着那个山洞靠了过去。


    小心地走入山洞之中后乔枝雪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野兽生活的痕迹时当下便松了一口气，摸着黑走到了山洞深处才坐下，从这个地方倒是还能勉勉强强看得到洞口的情况。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莫清絮安置在旁边，而后将自己身上湿透了的外衫脱了下来，拧了一下那衣物上的水过后铺在了地上，而后将莫清絮抱了过来，让他上半身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下垫着拧过水的外衣。


    「清絮。」乔枝雪低下头，凑近莫清絮的耳畔，试探着唤了他几声，「清絮，清絮。」


    莫清絮无知无觉地躺在乔枝雪的怀里，毫无反应。


    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很是不妙，屡次唿唤莫清絮又是毫无反应。乔枝雪蹙了蹙眉，抬眼看向山洞外唿啸狂风与滂沱大雨，打开了自己的随身个人空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用得到的东西。


    空间内绝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被禁止取出，不过幸好是还有一些东西能用。乔枝雪取出了一些干净的衣物和一颗夜明珠，找了找又取出了一条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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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夜明珠放在地上之后山洞之内的情况终于能够看得清晰了些。迅速把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物换掉之后乔枝雪低头看向莫清絮，只见方才还是苍白的脸色此时此刻却泛起几分不正常的薄红。


    她用毛巾细细将他脸上残留的水尽数擦拭干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发现对方的温度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开始发烧了。


    莫清絮身上这一身湿透了的衣物留不得。


    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冒犯了」，想了想反正之前也没少占莫清絮的便宜，乔枝雪嘆了一声，下一秒直接动手就打算将他身上的衣物扒下来换一套干爽的衣物。


    只是脱下了那重重衣物，直到脱到内衫露出了胸膛的位置，乔枝雪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本该再无遮挡的一片胸膛之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布条。


    在过往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乔枝雪女扮男装过许多回，当下一眼便是看出来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子的束胸。


    乔枝雪无意识地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目不斜视地朝着莫清絮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摸了过去，在摸到某种明显的存在之后又目不斜视地缩回了手。


    下一刻，乔枝雪揉了一把脸，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气。


    第31章


    没事，问题不大。


    确实也有些男子……胸膛发育得有点优良……


    那束个胸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乔枝雪唿出一口气，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目不斜视地把莫清絮浑身上下都扒了个干干净净，解开束胸的时候瞧见那可观的模样，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该说不说。


    这个男人的胸。


    发育得真的是太好了些。


    换好了干净的上衣之后乔枝雪再一次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随后眼神放空，目不斜视地拽住了莫清絮的底裤，正打算一鼓作气换下来的时候，一只微微有些发烫的手握住了乔枝雪的手腕。


    乔枝雪顿时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莫清絮已经睁开了双眼，抬起头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啊……你醒啦。」乔枝雪轻咳一声，顿时就是讪讪笑了一声，「那个，我是看你已经发了热，就想给你换身干净的衣物，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莫清絮余光瞥了一眼被放在一旁的束胸带，闭了闭眼復又睁开，声音嘶哑：「你……都已经知道了？」


    嗓音再不復原来的温和淡然。


    「……嗯。」乔枝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束胸带，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给他餵了些干净的水，随即又急忙辩解，「那个，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的，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到过。」


    莫清絮定定看了乔枝雪良久，才轻轻地「呵」了一声，有些莫名的自嘲意味：「算了，我早知道瞒不下去，是该寻个机会告诉你的，眼下倒是歪打正着，省了我如何开口了。」


    「啊？」乔枝雪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没关系啊，你这里发育太好用一下束胸带我也不会取笑你，毕竟也确实少有男子会是这般状况，我都理解的，你也没必要告诉我。」


    莫清絮微微一怔，从她的话当中听出了许些不对劲的地方，沉默半晌而后问道：「看见我用束胸，你不会觉得我是女子么？」


    「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乔枝雪越发不好意思，干脆别过头去，轻咳一声，「不过我摸到了你的……嗯……好兄弟……」


    莫清絮：「……」


    空气当中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久到乔枝雪都忍不住偷偷回头想看看莫清絮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余光直接与莫清絮的眼神直直对上。


    他那一双墨瞳仿佛如同水洗过一般越发地幽黑，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枝雪，好似要把她这个人给完完整整地记住。


    乔枝雪见自己偷瞄被发现了，干脆大大方方地回过头去看向他，催促道：「赶紧把衣服都换了，拖久了情况更为不妙。」


    莫清絮依旧紧盯着她，却是忽然问道：「阿雪，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乔枝雪微微一怔，随即笃定点头：「自然会。」


    这个问题其实莫清絮问过她许多次，每一次她都坚定地点了点头。


    莫清絮唿出一口气，盯着乔枝雪的双眼与她对视，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阿雪，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乔枝雪难得见他如此慎重的语气：「你说。」


    「我是女子。」


    「……」


    乔枝雪顿住。


    乔枝雪瞳孔地震。


    乔枝雪张了张口，有些不知所措地：「……啊？」


    莫清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清了清两声嗓子，下一刻一道还微微有些沙哑但明显是女子的声音响起：「如你所见，我确实是女扮男装。」


    乔枝雪：「……」


    是和莫清絮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声音，只消一听便能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子。


    而且就凭着这一道如珠玉落盘却又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一想，不难想像是何等的绝色之姿。


    乔枝雪的目光僵硬地一寸寸下移，伸手指了指自己之前摸到的那个地方：「那这个，我摸到的，是……假肢？」


    莫清絮点了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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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


    她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女扮男装需要束胸，险些忘了也需要一些假肢来以假乱真。


    「和和。」与表面上的僵硬截然相反，乔枝雪在脑海当中冷静地问向系统，「任务目标确认是她，对吗。」


    【滴——任务目标确定中。】


    【确定成功。】


    【是的宿主，她就是您本位面的任务目标，莫清絮。】


    「难怪剧情偏差值能有这么高……」乔枝雪不知是感慨还是讥讽，「原来是这里还有些问题——原剧情男配二号，是女扮男装。」


    【宿主……你生气了吗？】和谐系统安静两秒，随即有些不安地问道。


    「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乔枝雪回应系统时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乔枝雪应完系统这句话之后就与系统断了联繫。当她再度垂眸望向莫清絮时，后者依然紧紧盯着自己。


    「阿雪。」莫清絮攥着乔枝雪手腕的那只手始终都没有松开，只低低唤了她一声，「抱歉，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有什么事再瞒着你了……」莫清絮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别走……」


    乔枝雪看着她不断颤抖的鸦黑长睫与似乎已经疲惫到极点却还强撑着去看向自己的模样，抓着自己的手也没松开，俨然已经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像是怕被抛弃的小孩儿，小心翼翼地拽着大人的衣角，乖巧又听话。


    更何况，她淋雨落水，还在发着烧。


    乔枝雪的心突然间就软得一塌煳涂。


    很奇怪。乔枝雪有些中二地想，自己在崩坏位面砍了这么多年，心早就和刀刃一样冷了，竟然也是会有软化的一天。


    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也难怪，以前无论是对莫清絮各种亲昵靠近后者都不怎么在意，或许是因为二者都是女子，所以也没有那么抗拒。


    「我从来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清絮。」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柔声道：「我知道你必然有着这么做的缘由，不告诉我也许是时机未到罢了，又何必向我道歉。」


    莫清絮被揽着陷入温暖的怀抱，手指蓦地颤了颤。


    她松开了原本还攥着乔枝雪手腕的手，浑身上下发着抖，缓缓地环过乔枝雪的腰际，最后回抱住她，一寸寸地勒紧，像是要紧紧抓住太阳。


    「阿雪。」莫清絮低喃出声，眼眸已经彻底闭上，唿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灼热的温度，「阿雪……」


    乔枝雪也明显感觉到了她逐渐升高的体温，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嗓音放得更为轻缓温柔了些：「乖，好好休息，我会将你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莫清絮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乔枝雪的怀抱当中，而后便是不动弹了，只有沉重而灼热的唿吸声迴响在这一片沉默而独立的小天地之中。


    待莫清絮彻底睡过去之后乔枝雪便再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干脆利落地将她身上所有衣物全都换了个遍，而后重新抱回怀里，额头相抵闭目养神。


    时间渐渐过去。乔枝雪望向山洞外头，风雨依旧未曾停歇，只是那大雨幸好是小一些了。


    正发着热的莫清絮被乔枝雪抱在怀里时偶尔也觉得热，整个人难受得想要挣脱她的禁锢，不过力度实在太小，实在热得很了便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瞧见是乔枝雪便也顾不上热，更是抱紧了她。


    每隔几个时辰乔枝雪便用毛巾沾了水给莫清絮细细擦拭给她降温，如此反覆夜幕降临，又直到第二日的清晨天光破晓。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乔枝雪一直守着莫清絮，一夜没睡也不见半分困意，直到察觉到她的体温终于是稍稍退下了一些之后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幸好情况没有变得更糟。莫清絮身体原本就不太好，这一次落入江水席捲着到了下游还活着已是万幸，这一次发热也熬过去了，可喜可贺。


    想了想，乔枝雪从自己空间找出来了几管葡萄糖，餵着莫清絮喝了下去。


    她再一次感慨这个天道没有将她个人空间内的东西完全禁用，要不然眼下这般情况任由着莫清絮发热空腹下去还真的很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天彻底亮了，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莫清絮终于醒了过来。


    瞧见人醒了，乔枝雪彻底放下心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还好，总算是没有那么烫了……可觉得好些了，哪里还有不舒服么？」


    「唔……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莫清絮察觉到自己舌尖似乎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甜味，却也没问，只是虚弱地轻轻笑了笑，依旧是浑身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劳烦阿雪照顾我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乔枝雪想了想，「你可有办法联繫到你的暗卫？」


    莫清絮应道：「联繫暗卫的暗哨在我那内衫里处，有一个地方专门缝制放暗哨的。」


    第32章


    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放在束胸里。」


    莫清絮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乔枝雪在跟自己开玩笑，当下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若是放在束胸里很难取出来，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只怕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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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乔枝雪伸手拿过昨日被她放在一旁的莫清絮的衣物，找出内衫递给她，「你先找找，看有没有被江水捲走了。」


    「好。」


    莫清絮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接过乔枝雪递过来的衣衫，在里侧暗缝处拿出了一个小巧精緻的口哨。


    「哟，这口哨还挺好看。」乔枝雪瞧着那个口哨看了看，「不过若是在这里吹的话你的暗卫又没有千里耳，应当也寻不到你吧。」


    莫清絮微微颔首：「他们应当还在城中等我，待我们回城里之后再寻他们便是。」


    乔枝雪也点了点头：「那等你再好些了我们就走？」


    莫清絮轻轻扬唇：「都听你的。」


    乔枝雪揉了两把她的脸，在知道莫清絮其实是女子之后动作也放肆了不少：「你怎么这么乖啊，我说什么都听。」


    莫清絮面上笑意更深：「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啊。」


    乔枝雪顿时就被逗乐了：「好好好，我是你夫人。不过有个事我挺好奇的，你女扮男装便是为了入朝为官？」


    莫清絮沉默了一下，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不。我假扮成男子模样，是被迫的。」


    「被迫？」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乔枝雪的设想，「谁逼迫你女扮男装？」


    莫清絮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低声答道：「是我母亲，儿时便逼迫我假扮成男子模样，说『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虽然我母亲早就离世，但这么多年了，我也未曾想过要换回女子身份，总觉得……」


    顿了顿，她面上似乎带了些许迷茫的意味：「总觉得我理应如此，才能接着存活下去。」


    乔枝雪微微一怔，沉默着抱紧了她。


    她心里其实有种预感，该不会是这个新生天道实在是找不到人来运行世界轨迹，又瞧见莫清絮身上气运颇好，干脆直接抓来当成就男女主大道上的配角？


    啧，为了维护世界周转稳定，又到处抓无辜壮丁。


    在乔枝雪沉默间，莫清絮语气转为轻松：「不过女扮男装也好，有些事情确实只有在掌握权力之后才能解决。女子本无可能入朝为官，现在倒也不错。」


    「更何况如今的我走到了这个位置，孤身一人，输了不过便是一死了之，也不会连累任何人。这样，于我而言也是极好的结局。」莫清絮闭了闭眼復又睁开，对着乔枝雪道，「唯一与我关系密切的便只有你，但我相信你本事通天，定能安然无恙脱身而去。」


    「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乔枝雪沉吟半晌，低声问道：「你要做的事情，还需要多久才能做完？」


    莫清絮微微一怔，随即想了想：「不好说。也许三年，也许十年，我不能确定。」


    「我的清絮是要去做什么呢？」乔枝雪垂眸看她，语气认真地问道，「是要将那龙椅高楼上的真龙天子取而代之，还是要涤盪不公，还这天下一个朗朗干坤？」


    因着她的认真语气，莫清絮沉默半晌，而后轻声问道：「若是我说……二者兼有之呢？」


    「那我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了。」乔枝雪双眸一直在看着莫清絮，将自己心中的坚定与认真都完完全全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怀疑，我乔枝雪向来说到做到。」


    果不其然这一次同样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莫清絮安静了两秒，随即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没有那般宏伟的志向。君临天下纵使再怎么诱人，那也不是我该去的囚牢。」


    「诶，只是开玩笑吗？」乔枝雪的语气听上去似乎竟然能还有点失望，「我本来还以为可以征战四方了呢。若我为将，哼，剑指之处皆为国土。」


    莫清絮也跟着笑了一下，顿了顿蓦地又问：「阿雪，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吗？」


    乔枝雪哼笑一声，捏了几下她的脸：「虽然我确实好奇，不过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


    莫清絮乖巧地任由乔枝雪揉搓自己的脸：「不担心我作奸犯科，为祸一方？」


    乔枝雪想了想：「我相信以你的为人断然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但倘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就绑了你，找个地方关着你，这样你伤害不到别人，别人也没法伤害你了。」


    莫清絮怔了怔：「不干脆杀了我么？」


    乔枝雪轻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傻清絮，我哪里捨得。」


    莫清絮听得这话，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细看之下竟是还在微微颤着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俩人就这么静静拥抱着休息。过了几个时辰瞧见莫清絮脸色好了不少，乔枝雪侧眸看了看洞口那阴沉着没下雨的天气，又摸了摸俩人换下来的衣物：「都还没有干，我这还有束胸，要不你先将就用一下，准备好了之后我们便回山河城如何？」


    莫清絮微微颔首，半扯下衣衫露出白皙的肌肤，抬眸含笑望她：「阿雪帮我束胸如何？」


    乔枝雪愣了愣：「啊？束胸……让我来帮你？」


    莫清絮稍稍低垂下眼眸，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色明晃晃地彰显着病人的身份：「抱歉，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乔枝雪向来吃软不吃硬，眼下看着莫清絮憔悴虚弱的模样自然没什么意见：「好，那就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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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着束胸带一圈又一圈地围了上去。莫清絮张开手臂，做出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眉眼含笑地一直看着乔枝雪：「大家都是女子，何来得罪一说。」


    「那可说不定。」乔枝雪手上动作未停，嘴上也没闲着，「你可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男女之情，女子心悦于另外一位女子在你们听来兴许大逆不道，但也并非没有。」


    莫清絮眼眸微微睁大，语气有些怔怔地问：「女子……心悦于女子？」


    「心之所向，怎会不可以呢。」乔枝雪干脆利落地打好了结，抬手给莫清絮一件一件穿好衣裳，扶着她的肩膀看向她的时候忍不住便笑了，语气戏嚯，「怎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


    莫清絮顿住半晌，而后摇了摇头，下一刻目光灼灼地看向乔枝雪，低声问：「既然如此，那么阿雪，你……会喜欢女子吗？」


    「……我？」


    乔枝雪似乎是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想要捉弄一下眼前人的想法一下子占据了整个脑海，下一刻她纤长素白的手指捏住了莫清絮的下巴，自己凑了过去，在她的唇角边留下浅淡轻柔的触感，低喃笑道：


    「我啊，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了。」


    莫清絮呆呆地看了她半晌，耳垂几乎是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幽幽清香烧了个通红。


    瞧着莫清絮的反应，原本只是想要戏弄一下她的乔枝雪眼眸中忍不住闪过莫名的流光，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原因无他，莫清絮的反应太稚嫩，也太可爱了。


    可爱到让自己竟然真的有种忍不住接着更进一步的邪恶想法。


    「好啦，不逗你了。」乔枝雪轻笑一声，往后撤开了些许，与她拉开了些距离，「我们此番回去山河城之后，要不我先去把那个太守宰掉给你出气，如何？」


    方才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的莫清絮因着乔枝雪的推开而将自己的话给咽了回去，听到乔枝雪这么说干脆也随她的话应道：「当日事有蹊跷，你莫要急着找太守麻烦。」


    乔枝雪微微蹙眉：「我跳下去堤坝寻你之前那太守曾告诉我说在你的早膳当中下了软筋散，分明你身边也有暗卫验毒，怎会就这么让人钻了空子，确实事有蹊跷。」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莫清絮沉吟道，「那个太守，他不是太守。」


    「嗯？」乔枝雪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有人假扮成太守来害你？」


    莫清絮点了点头：「他倒是毫不隐瞒，在推我下水之前便俯身在我耳边告诉我，他是沈常枫。奈何当时软筋散已经发作，我这才毫无还手之力。」


    「沈常枫……」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啧」了一声，「这野仔倒是嚣张，敢这么跟你自报家门想必是笃定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细细想来，你落水之时暗卫却不见踪影，十有八九应当也与这个傢伙有关。」乔枝雪沉吟思索，「很好，沈常枫，这个人我以后会好好招待他。」


    莫清絮「嗯」了一声：「话说回来，若不是阿雪前来救我，我确实也不可能活着了。」


    「从你落水到现在，江边林中一直都没有他人搜寻的痕迹，沈常枫还真对自己很自信，笃定你必死无疑。」乔枝雪双手抱臂，「呵，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你身边还有我这么一个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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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恍然发现原来我最近一直都在日更……


    咦呀，不太对劲。我分明要一直躺尸的。


    第33章


    听到陌生的话语，莫清絮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道：「阿雪，『外挂』……是何意？」


    乔枝雪顿了顿，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是个古代位面。想了想后便答道：「外挂，约莫相当于无所不能的存在吧。」


    「无所不能……」这几个词在莫清絮唇齿间绕了一圈，随即她便是笑了笑，「倒是极为贴切。」


    「那是自然。」


    乔枝雪得意地哼笑一声，给莫清絮穿戴整齐之后瞧着她端详了半晌，从空间掏出了一支眉笔，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手，轻声笑道：「来，我给你画个眉，让你更像男子一点。」


    莫清絮有些讶异，乖巧地「嗯」了一声，而后便闭上了眼任由乔枝雪给她画眉，心神倒是逐渐飘远，耳畔突然响起了儿时母亲给她梳发时所说过的话。


    「阿柳，若是将来你还有可能成了亲，你的夫君若是愿意为你描眉，那便说明他心里对你看得很是珍重。」


    「夫为妻描眉，恩爱两不疑……」


    「好啦。」乔枝雪蓦地出声，拉回了莫清絮的思绪，稍稍后退了些细细端详，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嗯，真帅，我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


    当下莫清絮便是恍然回神，朝着乔枝雪微微一笑：「多谢阿雪了。」


    乔枝雪收起眉笔，从空间当中拿出一面镜子递给莫清絮，得意地挑了挑眉：「你看看我画得如何，你可还满意。」


    莫清絮看向镜子当中的自己，其实相较于之前也没有变化多少，不过就是被乔枝雪描了寥寥数笔，倒是显得她那一双眼眸更为幽深静默，对视之间竟隐隐透着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她抬眼看向乔枝雪笑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乔枝雪闻言，面上的满意之色更深，收回镜子之后道了一声「抱紧我」，便干脆利落地打横抱起了她，稳稳地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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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朝着她伸出双臂直至被她抱了起来，随即便揽紧了乔枝雪的脖颈，自己也靠了过去。


    走出山洞之时因为光线太亮，莫清絮眯了眯眼半晌才适应，抬眼看着乔枝雪的精緻侧颜，蓦地问道：「阿雪，我身上的伤是你给我全治好了？」


    从堤坝之上落入水中不死已经是万幸，她还被洪水席捲着沖至江水下游，身上绝对没有可能没点伤。


    乔枝雪顿了顿，随即便笑着含煳答道：「是啊，我妙手怪医，早便治好了，厉害吧。」


    哪有这么简单，治一治便能完全让身上不见半分伤痕。


    哪怕事有蹊跷，但见乔枝雪不愿多说，莫清絮便也没有多问：「阿雪当真是神通广大。」


    乔枝雪哼笑一声：「那是自然，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莫清絮笑了笑，整个人乖顺地抵在乔枝雪的颈窝处，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乔枝雪垂眸，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当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将她抱得更稳了些。


    【宿主……】和谐系统突然出声，【灵魂本源对于每一个时空穿梭者都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您用它来治癒莫清絮身上的所有伤口，值得吗？】


    乔枝雪脚步微顿，很快便接着迈步朝前走：「她刚才头上破了很大一个口子，我要是不救，估计现在我们已经任务失败回去时空管理局了。」


    「再说了。」乔枝雪一提到这件事情还是有点不爽，「要不是这个怂货新生天道封禁我的个人空间等一系列权限，我至于需要用灵魂本源去救莫清絮？」


    和谐系统被凶得一下子不敢出声，好半晌才弱弱道：【但这只是一个低级位面当中的一个小任务而已，您失败了也不影响什么，何至于到使用您的灵魂本源力量……】


    乔枝雪垂眸，看了一眼怀中闭目安静乖巧的莫清絮，心神恍惚了一瞬，很快便转瞬即逝：「我就是捨不得美人香消玉殒，不行？」


    【好的宿主。】和谐系统应得很快，【您开心就好。】


    虽然以前做任务时遇到的比莫清絮更好看的人不是没有，但乔枝雪只是淡漠掠过，顶多在美人的坟前俯身放过一束花就是仁至义尽了，哪有这么上过心。


    乔枝雪心里自然清楚，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上了心，也许等脑子清醒了就好了。


    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终于走到了山河城不远处，远处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便眼尖地瞧见了她们，比对了一下手中的画像之后便唿啦啦地围了过来。


    乔枝雪眼眸一冷，干脆将莫清絮改抱为背，从腰间抽出软剑对准了一众来者。


    那些官兵瞧见乔枝雪这凶戾模样当下便是连忙开口：「夫人且先停手！我等不过是奉太守大人之命前来相救大人，绝无恶意！」


    经过这一番动静莫清絮早就醒了，当下便抬眼看向那些官兵：「太守让你们来寻本相？」


    「正是。」为首的官兵连忙抱拳行礼，「眼下万幸终于寻到了大人您，您便跟我们先行回去罢。」


    乔枝雪稍稍侧过头，以眼神询问莫清絮。


    「也好。」莫清絮微微颔首，「那便带路吧。」


    官兵们明显松了一口气：「是。」


    他们带着乔枝雪她们便往前走，其间还有人想上来帮忙背莫清絮，被乔枝雪婉言拒绝了，当下便悻悻退回队伍之中，小声嘀咕这位大人的夫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终于回到太守府之后一进门再走过一道长廊时一眼便看见了在大堂之中来回踱步的太守，乔枝雪看向他，高声唤道：「太守大人。」


    太守焦躁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循声望去瞧见是她俩顿时便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们终于安然回来了。」


    乔枝雪走了进去，将莫清絮稳稳放在椅子上让她坐稳，随即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脸看向太守：「大人，或许你如今可以跟我们好好说说，当初为何要推我家大人下水？」


    莫清絮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跟着抬眼看向太守。


    太守苦笑一声，朝着莫清絮弯腰拜了下去：「是下官无能，被沈氏长子沈常枫所胁迫，与大人您前去堤坝的那一日他便假扮成下官的样子，还将下官绑了起来，扬言若是下官向大人以及您的身边人通风报信便杀了下官的一家老小，这才让大人身陷险境。」


    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那他怎么不干脆直接杀了你，将你取而代之，反而还把你放了出来，让你安然无恙地当这个山河城太守？」


    「这……下官也不清楚。」太守面露苦涩，「下官只知道他早在大人您遭遇不测的那一日便是启程回了皇都，下官也是在确定他的人马尽数离开此地之后才敢派人前去寻找大人的下落。」


    莫清絮的清廉美名四海皆有耳闻，太守自然不愿这一代忠臣就这么死在这个地方，哪怕最后只找得到尸首也要运回来立个碑。


    不过万幸，人还没死。


    乔枝雪微微颔首：「你倒是有心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那沈家之人也被他放出来了？」


    太守却是摇了摇头，目光中也流露出几分不解：「那倒没有，沈氏长子当日走得极为匆忙，也没有将沈家给放出来。」


    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过头去问向莫清絮：「夫君，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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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人面前莫清絮便自然而然地用回了男声，当下便沉吟道：「听闻这沈氏长子素来无情无义，为了所求之事不择手段，想来也是没将他的族人放在心上。」


    乔枝雪「唔」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那看来这个沈常枫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傢伙。」


    这样的人，想必极难找到他的弱点。


    莫清絮微嘆一声：「是我疏忽，早该注意到他的，奈何他这些年在二皇子手下存在感太低，便没怎么注意。」


    乔枝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回太守：「如今山河城水患可是解了？」


    太守忙不迭应道：「祸根已除，有大人您带来的赈灾之物，往后再无忧。」


    乔枝雪又问：「百姓可有发热生病之类的事情发生？」


    「这自然是有的。」太守一听便明白了乔枝雪是在问有没有瘟疫滋生，当下便答道，「不过只是寥寥几人，抓了药休息过后都已经好了，您不必担心。」


    「如此甚好。」乔枝雪应了一声，回头看向莫清絮，「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大事需要解决，那我们便回皇都如何？」


    听到这一番话，太守却是先愣了愣：「大人您这般急着便要走了吗？」


    乔枝雪点了点头：「夫君她本就身体不好，留在这里我担心徒生事端。再者而言沈常枫那傢伙笃定我夫君身亡，指不定还要在皇都怎样寻衅滋事。」


    太守迟疑半晌，而后便道：「再有几日便是我们山河城的河灯佳节，向来是有情人传情达意的大好时机，不如大人与您的夫人过完节再回皇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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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棺材板是压不住我了，那我以后加油日更三千，诶嘿。


    乔乔的故事估计会很快就完结了，然后休息一段时间就开始写预收的那本的小甜饼，没想到写得挺差的还有人看，太感谢大家啦。


    时不时犯中二病的女vs世界的女摄政王，我老喜欢这个设定了，实在找不到相似的，那我就自己写一本给自己看哼唧。


    很晚啦大家，祝好梦呀。


    第34章


    「留在这儿过个节日的话……」乔枝雪转眼看向莫清絮，「夫君意下如何？」


    莫清絮不答反问：「阿雪想留下来么？我都可以，全听你的。」


    乔枝雪微一挑眉：「我自然也是想去瞧一瞧热闹的，那便再多留几日了？」


    莫清絮点了点头：「好。」


    太守见她们三言两语便商量好了，当下便拱手笑道：「大人与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让人艷羡。」


    乔枝雪与莫清絮对视一眼，随即便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莫清絮扫了周围一眼，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影，问向太守道：「您可曾见到先前一直跟在我身旁的那位陈望公子？」


    「那位陈望公子么？」太守对他还有点印象，不过他当日又不在堤坝之上，对这些情况只是一知半解，「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您落水的那一日陈望公子便已经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山河城。」


    乔枝雪沉吟思索：「他走得很匆忙？」


    太守点了点头：「是的。」


    「那看来他可能是遇到了很紧急的事情。」与太守又多聊几句之后后者便是先行离开，乔枝雪直接头一歪靠在了莫清絮的身上，「那我们回皇都的时候要不要顺道去看看他？看样子他似乎与你关系不错来着。」


    说到这，乔枝雪蓦地想起来了什么，顿时又是直起身看向莫清絮，恍然大悟道：「哦，我说难怪他说什么要娶你，看来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


    「确实如此。」莫清絮没有否认，「我幼时流浪行至边关，承蒙当时的宋将军收养，彼时的陈望还是名门望族之后，他的父亲是宋将军的左膀右臂。我与他们共同生活了五年，因此也算知根知底。」


    乔枝雪目露心疼之色：「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吧，孤身一人流离在外？你的母亲……你的父亲呢？」


    莫清絮思绪微微放远：「我的父亲在我三岁之时便重病离世。至父亲离世之后，母亲便带着我行走天下，居无定所。十岁那年，母亲亦是身染重病，撒手人寰。」


    「至此，我便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世间，直到走到边疆之地，才被宋将军收留。」莫清絮朝着乔枝雪笑了笑，「大抵便是如此了。」


    乔枝雪轻嘆一声，伸手挽过莫清絮的手臂靠了上去，忍不住吐槽：「父母双亡，早熟聪慧，独身一人，如今又官拜左相如履薄冰，还真是标准的美强惨剧本。」


    「……嗯？」莫清絮微微低下头，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阿雪所说的是何意？」


    「就是说你长得又好看，本事又强，但是又身世悽惨，遇事不顺。」乔枝雪半眯着眼，「有不少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


    莫清絮默了默，随即问道：「那你可会喜欢？」


    「我？」乔枝雪抬起头，笑吟吟地凑近她的耳畔，呢喃道，「当然喜欢了，尤其是你这样的，身上没有哪一处是我不喜欢的。」


    莫清絮抿了抿唇，随后便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哟，还不好意思啦？」乔枝雪见她这样，越发得寸进尺，「害羞什么呀清絮，躲什么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嗯？喜不喜欢？」


    「嗯。」莫清絮还是没转过头来，只闷闷道，「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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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乔枝雪的脑袋在莫清絮的肩膀上蹭了蹭，笑得很是满足：「真好，所以我们就是两情相悦啦。」


    「两情……相悦……」


    莫清絮低声反覆呢喃着这四个字，垂眸注视着乔枝雪的眼神越发幽深。


    ——她认真了吗？


    ——似乎没有。


    ——自己当真了吗？


    ——似乎是的。


    ……


    莫清絮便留着休养了几日。这几日之内乔枝雪除了照顾人之外闲得无聊便点开了自己的系统任务栏，突然间就发现自己的支线任务都已经完成到四了。


    她貌似记得自己上一次才刚刚完成到支线任务三来着？


    乔枝雪点开了那任务支线四，只见支线任务四那里的任务详情赫然便是写着：


    【叮——支线任务四紧急发布。】


    【支线任务四：保证任务目标的生命安全，拯救任务目标。】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增加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30％。】


    【任务失败惩罚：该位面任务最终结果标记为「失败」，宿主即刻返回时空管理局提交任务。】


    乔枝雪：「……」


    看了一下支线任务四所发布的时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点就是莫清絮遭人暗算跌落江水的那个时候。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在那一日的电闪雷鸣与风雨交加中，自己的脑海里在那个时候似乎确实响起过任务系统的提示音。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全部心神全都放在了莫清絮的身上，所以就没太注意这个任务的发布，后来更是直接忽视过去了。


    不过这个加急支线任务她倒也能理解，倘若莫清絮直接在山河城下线，她的任务也会直接宣告失败了。


    乔枝雪目光下移，果不其然在任务详情的下面看到了任务结算语：


    【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四已成功完成，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每日实体化增加一个小时；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30％已成功发放，请宿主注意查收。】


    她如今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实体化时间了，毕竟只要跟莫清絮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可以延长实体化的时间，这一条任务奖励跟摆设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


    她目光往下，落在了那个「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30%」这一条上面。


    看来果然事态紧急，这一次的治疗进度竟是直接给了百分之三十。加上这一次的百分之三十，整体的治疗进度就已经有百分之六十了，超过了一半。


    可喜可贺，看来小天使能够重新站起来这件事已经指日可待了。


    察觉到自己对莫清絮的暱称，乔枝雪顿了顿，随后又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在知道莫清絮其实是女扮男装的那一剎那的震惊过去之后，乔枝雪发现自己的心里后知后觉体会过来的情绪，是心疼。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对于这个角色的喜爱与心疼兴许本就与性别无关，她所经歷的事情让她这个人更为真实，自己从始至终所在意的，都只是莫清絮。


    不过……


    乔枝雪发现自己对莫清絮的在意似乎已经有些超过了自己的设想。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


    她低垂下的眉眼中划过几分深思。


    另一旁原本正在看着书的莫清絮不知怎的突然一怔，眼前好似走马灯般飞速掠过重重光影，浓重的情感与庞大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她顿时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重重喘息着低下了头，维持着这个动作好半晌。


    许久，一声十足压抑的嘆息才从她的口中逸出。


    「乔乔……」


    莫清絮捂着头缓缓抬眼，漆黑的眼瞳却显得更为幽深，又好似隐藏了万千沉重的情感，低哑着声音喃喃自语：


    「这一次，你的眼里，终于有我了吗……」


    她不再捂着头，而是抬起眼，看向了远方更为辽阔的天际。


    她看到了阴沉墨云中即将穿云而出的光。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太守所说的河灯佳节。


    说起来这河灯节的起源是先前有一位男子善做河灯，有一日晚在江河旁放灯讨他病重的妻子欢心，数十盏河灯如梦似幻，他的妻子自然欢心不已，没想到回去第二日妻子便奇蹟般痊癒了。


    听闻这等奇闻异事，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江河边放几盏河灯以求平安顺遂，这习惯延续至今，便成为了山河城的一年一度的佳节之一。


    如今的河灯佳节便是山河城年轻男女大胆示爱的时日，也有不少人家在今日喜结良缘。


    白日里山河城已经是极为热闹，夜晚则更是人声鼎沸。乔枝雪推着莫清絮到了城内的一条人比较少些的江边，将手中的细绒长袍给她披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你如今身子尚且还有些虚弱，晚风微寒，还是得多注意些。」


    莫清絮点了点头，抬眼笑着看向乔枝雪：「又要多加劳烦阿雪了。」


    「说了多少次了，不必与我这般客气。」乔枝雪没好气地捏了一下莫清絮的脸，「怎么还是不把我的话放心上，这么见外干什么。」


    莫清絮只是笑着，视线转眼落在了眼前的河面上，如今已经有朵朵河灯从上游飘落至此，朦朦胧胧的光影映在她们眼底，氤氲出别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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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自然注意到了莫清絮的眼神，抬了抬下巴问道：「清絮想要吗？不如我们去买两个放来玩玩，你看如何。」


    莫清絮转眸看向乔枝雪，面上神情更为柔和温雅：「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去买了两个河灯，阿雪若是觉得不够便再多买些。」


    话音刚落，奉命前去买河灯的小厮正好寻了过来，将手中明显是一对儿的河灯恭敬递到莫清絮的手中，随后便退下了。


    莫清絮一手拿着一个河灯，伸出手去给乔枝雪看：「阿雪想要哪一个？」


    乔枝雪看了看，毫不客气地拿过了莫清絮左手的那一盏河灯：「这一盏我瞧着不错，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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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和下一章没有什么剧情了，就是俩腻腻歪歪的小事。


    第35章


    莫清絮笑了笑：「好，归你。」


    乔枝雪转着那个河灯看了半晌，照旧惊嘆了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出彩，转眼就看向莫清絮手里的那一盏小巧玲珑的河灯。


    只消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和自己手里的这一盏河灯是一对儿。


    「我似乎听说，只要在心中许下愿望，而后将河灯放入水中，便能得偿所愿。」乔枝雪温柔地注视着她，「要试试么？」


    莫清絮一如既往地有求必应：「好。」


    应声之后她便垂下眼眸，静默着注视了河灯半晌，双手将河灯捧在乔枝雪面前：「有劳阿雪了。」


    乔枝雪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手中的河灯放入了河水之中，任由它顺流而下，飘到更为遥远的地方。


    听到莫清絮唤她，乔枝雪便转过头来接过了河灯，笑着问道：「可许愿好了？」


    莫清絮应了一声：「嗯。」


    「那便好。」乔枝雪转过头便将莫清絮的河灯放入了河里，同样任由它飘到更远的地方。


    放了河灯之后乔枝雪拍了拍手，坐回了莫清絮的身旁，抬头看向被乌云遮挡不见一点星光的天，随口问道：「清絮可是许了什么愿望，不妨说来听听？」


    莫清絮的视线从未从乔枝雪身上挪开过，现下听到她这么问便轻轻笑了笑：「不是说许的愿说出来便不灵验了么。」


    乔枝雪「唔」了一声：「也是，那我便不问了，虽然我本身并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


    话说着，她又收回视线看向莫清絮，眼眸含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


    莫清絮十分配合地问道：「什么愿望？」


    「嘿嘿。」乔枝雪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略略略，不告诉你。」


    莫清絮眨了眨眼，随即抿唇笑着别过了视线，看向了泛起点点明光的河中。


    乔枝雪瞧着莫清絮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线条分明的侧颜欣赏了半晌，蓦地想起来了什么，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捏了一下。


    莫清絮在她将手伸过来的时候便是转眸含笑看她，直到她捏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莫清絮顿时浑身一僵，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


    「怎么样？」乔枝雪见她这反应哪怕心里已经很是笃定也不免有些紧张，「这腿可有知觉了？」


    「你……」她的声音很低，低到乔枝雪几乎都快要听不清楚，还带着几分沙哑，「你再碰一下。」


    乔枝雪依言又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腿。


    莫清絮唿出一口气，面上难以抑制地泛起喜悦之情：「有知觉了。」


    她话说得克制，但面上的笑意从一开始的克制变得逐渐失了分寸，任凭谁只消一看便能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有多好。


    「阿雪……」莫清絮缓缓伸过手去，与乔枝雪略微有些强硬地十指相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语气珍重，「多谢。」


    「说了多少次了不必与我这般客气……」乔枝雪有些无奈，被她这么看着又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既然这么感谢我，那不如亲我一下？」


    莫清絮听得她这话语，顿时便是一怔。


    乔枝雪看着她这蓦然怔住的模样还当她是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正打算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谁料莫清絮蓦地伸出双手，轻柔珍重地捧住了她的脸。


    在无边夜色与浅浅河灯光影的模煳照映之下，乔枝雪瞧着近在咫尺的鸦黑长睫，下一刻，双唇之处便传来了清晰且柔软至极的触感。


    莫清絮的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好似在面对着自己最为在意重视的存在，生怕稍稍用劲磕着碰着，那万般珍重的感觉让人难以自制地沉溺其中，只想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永远长久地停留在这一刻。


    她们忘却了时间，只是单纯的触碰便引人无限沉醉，直到莫清絮红着耳尖稍稍退开了些许，别样的气氛才消散了些许。


    乔枝雪抬眼看她，低低笑了一声，蓦地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脖颈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让她退无可退，两两相视之间低声呢喃道：「我的清絮，这样便觉得够了？」


    莫清絮眼眸一暗，嗓音同样也是低了下去：「你……想如何？」


    乔枝雪凑近她红得几乎快要滴血的耳畔，嗓音越发低沉，莫名地便带上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清絮啊，这种程度可不够……再用点力，太轻了。」


    让她们的羁绊再深一些，直到熟悉彼此的气息，打上彼此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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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让她们此时彼此相携，直到走到最后一刻，走到最后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


    清絮，莫清絮……


    在沉溺间，乔枝雪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不自觉地闭上双眼的人。


    那就……试试看吧。


    再度重新闭上双眼的乔枝雪并没有注意到几乎就在下一刻莫清絮便睁开了眼睛，幽深如墨的眼眸骤然划过几分难以言喻的厚重情绪，很快又转瞬即逝，化为了一片茫然，闭上了双眼。


    山河城的这一夜恬淡安然，乌云消散，久违的月光照在路遥归途之处。


    有人做了一夜好梦。


    第二日，休息好了的莫清絮等人便早早动身，返回皇都。


    出了山河城之后，莫清絮便与众官员分开离去，随口扯了个理由便分道扬镳。


    乔枝雪打了个哈欠：「陈望他的地盘在哪儿来着，我都给忘了。」


    先前她们便已经说好了如若出了山河城，顺道便去陈望那儿看一看是不是出了事情。


    莫清絮看了看周遭环境：「如若所料不差，应当是快要到了。」


    乔枝雪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是我们清絮的记性好。」


    莫清絮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纵容宠溺之色。


    「我记得他当时还想娶你来着？」乔枝雪双手抱臂轻哼一声，「明知道你已经娶了妻，还光明正大地撬人墙角，真当我不存在呢。」


    莫清絮面上神情越发无奈：「我也没想到他对我抱有这种心思。」


    「你们还一起长大的呢，知根知底的，而且你心性又好，待人随和，长得又这般好看。」乔枝雪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道，「他不喜欢上你才奇怪了。」


    莫清絮抿唇轻轻笑了笑，抬眼看向前方的一条小路：「沿着这一条路走上山去，我们就到陈家寨了。」


    乔枝雪想了想，看向莫清絮问道：「不如这样，我先前去探一探陈家寨现在的情况如何，你在此等我片刻，可好？」


    莫清絮微微蹙眉，随即又很快松开，轻声道：「让暗卫去吧。」


    「嗯？」乔枝雪眨了眨眼，「也好，那就有劳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乔枝雪敏锐地听到前方树上掠过一道隐晦的气息，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乔枝雪闲着无聊，干脆直接坐在了莫清絮的身旁抬头看她，戏嚯笑道：「不让我去探查情况，莫非是捨不得我？」


    莫清絮认认真真地应道：「不想让你离开我的目光所及之处。」


    瞧着莫清絮这么认真的模样，乔枝雪轻轻「嘶」了一声，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占有欲这么强啊……」


    乔枝雪也没有压着声音，莫清絮自然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下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显：「嗯，是有些。」


    「不过没关系。」乔枝雪笑吟吟地将头靠在了莫清絮的肩膀上，「我还挺喜欢的。」


    她就喜欢莫清絮这种直球占有欲又比较强的性格，爱与恨都表达得清清楚楚。


    莫清絮空着的左手指尖微动，下一刻迟疑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抚了抚她柔顺的髮丝。


    没过多长时间，前去探查情况的暗卫便折返回来，一脸迟疑地对莫清絮拱了拱手：「回禀主子，陈家寨内如今空无一人。」


    乔枝雪微微一怔：「那里没有人了？」


    莫清絮微微蹙眉：「说清楚。」


    暗卫随即便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今的陈家寨之内是被烈火焚烧过后什么都不剩下的一片狼藉，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人的气息，不过也没有见着什么人的尸骨。


    乔枝雪沉吟思索：「大火焚烧没有尸骨……那应该人已经跑完了吧？」


    莫清絮蹙眉思索：「莫非这就是他这么快便要离开的原因……」


    「嗯？」乔枝雪循声看向莫清絮，「你知道些什么？」


    莫清絮摇了摇头：「他毕竟是罪臣之子，若是让朝廷中人知道了他的下落，怕是往后只有无穷无尽的通缉追杀。」


    乔枝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那现如今你可还能联繫得到他？」


    莫清絮再度摇了摇头：「此次相见本就是意料之外，说起来我们也已经又多年未见了，他在这几年之间更是杳无音讯。」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看来我们是没法儿帮他什么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早些回皇都復命吧。」


    乔枝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也是，在外头耽搁太久了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变故，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莫清絮应了一声：「阿雪所言极是。」


    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几日后，一行人便安然回到了皇都之中。


    第36章


    回到皇都之后，莫清絮便进了皇宫之中向皇帝復命。乔枝雪干脆化作了灵魂模样，飘着跟她一同进了宫。


    御书房内，莫清絮因双腿不良于行便免了跪拜之礼。她嗓音平淡地叙述着山河城的种种情况，直到最后皇帝便点了点头：「有劳爱卿了，朕知道任何事情交给爱卿你来办都是最为放心的。」


    莫清絮垂下眼眸，面上恭敬道：「陛下谬赞了。」


    皇帝朗声一笑，又扯了些别的话题，话锋一转蓦地问道：「爱卿认为，太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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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默了默，随即恭敬答道：「太子殿下有勇有谋，一心为民，仁厚德良，做事果断。」


    皇帝看着台案下恭敬低头的莫清絮，又问：「那爱卿觉得，太子若是往后坐上了朕的位置，可能担得大任？」


    莫清絮顿了顿：「世事难料，臣难断言。」


    皇帝晦暗难辨的目光停留在莫清絮身上良久，在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沉默当中终于嘆了一口气。


    「爱卿，在众臣当中，朕最信任的就是你。」皇帝盯着莫清絮声音低沉，「但现如今，爱卿连真心话都不愿与朕说吗？」


    在一旁当阿飘的乔枝雪眉梢微挑：「这皇帝倒是会说话，知道怎么钓鱼。」


    「陛下误会了。」听见了乔枝雪的吐槽，莫清絮眼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笑意，嗓音依旧平淡，「无论将来的君主是谁，臣都定当会竭尽全力辅佐他。」


    知道莫清絮其实并不喜欢站队，此番问话也不过是探一探他的态度，毕竟最近总有传言左相已然站到了太子立场上。


    眼下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皇帝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又扯了几句之后大手一挥就放人离开了，还赏了不少东西搬去了左相府。


    乔枝雪与莫清絮回到了左相府中，看着熟悉的环境顿时便是感慨了一声：「果然还是回家里好。」


    莫清絮侧眸看她，微微笑着未置一词。


    她已经习惯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下意识地寻找乔枝雪所在的地方，只要没看见她心里都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虽然这与最初看见乔枝雪的时候只想着利用的想法背道而驰，但眼下这情况也还算不错。


    毕竟她孤身一人走了许久，这下子心里蓦地有了一个在意的人，倒也觉得新奇。


    只不过……


    听着暗卫回报的情况来看，本还以为二皇子在得知自己身死之后会有所动作，可她们这一次归来皇都之中却是风平浪静，半点关于她的闲言碎语都没有。


    没直接找个二皇子一派的人直接把莫清絮的位置给取而代之，反倒是低调行事，这番情况倒是让人不得不谨慎应对。


    莫清絮吩咐了暗卫多注意一下二皇子以及他一派众官员的动向。直到暗卫得令退下之后在一旁托腮看着莫清絮的乔枝雪嘆了一口气，由衷感嘆道：「当丞相真累啊。」


    莫清絮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沉默半晌后轻声道：「快了。」


    乔枝雪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待我心愿一了，便请辞离官。」莫清絮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抿了抿唇而后问道，「到了那时，你可愿与我一同离开？」


    乔枝雪毫不犹豫：「你在哪我便在哪。」


    莫清絮眉眼柔和：「多谢。」


    「不要再说谢谢啦。」乔枝雪佯装生气，「就这么拿我当外人？」


    「以后都不会再说了。」莫清絮十足顺从，「我从未有拿你当外人的意思，你是我的内人。」


    乔枝雪也绷不住面上的怒容，顿时便是笑出声来：「这就对了嘛。」


    莫清絮只看着她笑。


    左相府内一派祥和，而太子东宫内，唐婉儿听到莫清絮一行人已经从山河城归来的消息顿时便是挑了挑眉：


    「我就说嘛，那个二皇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一次能拿到莫清絮的人头，结果她们还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简直是笑死我了。」


    「现如今人家身边还跟了个乔枝雪，崩坏榜单上的有哪个是善茬，这一次要干掉人家确实很难了。」


    「你啊，嘴上说着很难，」在一旁的太子哼笑一声，「上一个周目也不知道是谁仗着剧情限制，戏弄人家不说，还拿了人家的人头。」


    「我那个顶多就是怂恿。」唐婉儿摊了摊手，「上一个周目的时候里应外合一箭穿心把人杀了的好像是你吧。」


    「哎呀奖励这么丰厚，不杀白不杀。」太子耸了耸肩，「只希望回去之后那傢伙不要秋后算帐就成，我们也是为了帮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唐婉儿不置可否：「那这一次，我们还杀不杀？」


    「要不，咱这一次就算了？」太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你想啊，她这一次一定对咱俩心怀怨恨，恨不得把咱俩给挫骨扬灰，如果咱俩躺平任杀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兴许还能卖个惨，讹一笔积分。」


    唐婉儿「啧啧」两声：「我可不觉得她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也许看我们俩这么惨还指不定怎么取笑我们呢。」


    「那可就不一定了。」太子笑得高深莫测，「她那个时候要是抱得美人归，心情大好之下咱说什么估计都会答应，毕竟我们来帮忙可是付出了很多啊。」


    「你说得很有道理。」唐婉儿点了点头，「那就拭目以待吧。」


    任凭外界如何纷纷扰扰，莫清絮与乔枝雪二人都只呆在左相府当中闭门不出。先前乔枝雪都只是呆在凝赤玉镯的空间之内休息，现在知道了莫清絮其实是女子，乔枝雪也干脆放开了，晚上直接撒着娇和莫清絮躺在了一起。


    沐浴过后，月上柳梢，乔枝雪整个人窝进莫清絮的怀里，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满足地喟嘆一声：「清絮，你好香啊。」


    莫清絮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揽过乔枝雪纤细的腰肢，将她更往自己怀里带了些：「阿雪身上也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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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闭着眼唿吸均匀，空气当中安静了许久，久到莫清絮还以为她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蓦地问道：「你留在朝中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莫清絮也是沉默半晌，才轻声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都告诉你。」


    乔枝雪睁开眼睛，伸出手去摩挲着莫清絮的侧脸，嗓音如水般柔和：「我没有逼迫你开口的意思，如果不想说那便不说了。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无条件支持你。」


    莫清絮眸光动容，未了却是一笑：「没关系，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毕竟，你如今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随后，乔枝雪便听到了一个故事。


    莫清絮的母亲病逝之后她便流离浪迹，漫无目的地走着，便到了边疆天阳关一带。


    当时驻守边疆的是当今皇上的儿女之一，也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宋杳。


    「宋杳……」


    乔枝雪呢喃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但是如果要细想下去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干脆便也不想了，接着听莫清絮讲下去。


    宋杳当日恰好在城郊外狩猎，意外碰上了被盗匪团团围住的莫清絮，当下便救了下来，干脆带回了府中，一养就是好几年。


    那几年的日子其实很平淡，却又很幸福。即使别国有时不长眼地来挑衅都被宋杳打了回去，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谁料几年之后，在一场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战役之中，宋杳带队奔袭三千里，却中了敌国将领的重重埋伏，万箭穿心死在了天阳关。


    「宋将军死后，陈望的父亲杨将军便被诬陷通敌叛国，是害死宋将军的罪魁祸首，牵连九族缉拿入狱。」莫清絮缓声道，「所以陈望才不得不离开，改头换面，改名换姓。」


    听到这里，乔枝雪已经能猜出来了个大概：「所以，你入朝为官，是想找出害死宋杳将军的罪魁祸首，为杨家平冤昭雪？」


    莫清絮「嗯」了一声：「正是。」


    「原来如此。」乔枝雪终于瞭然，随即忍不住感慨，「那宋将军也是个奇女子啊，能让众多将领服她，想必本事了得。」


    「那是自然。」莫清絮思绪微微飘远，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模煳的人影，「她武艺高强，为人爽朗仗义，智勇双全，天阳关的百姓大多心里都只认她，而不认朝廷。」


    「哦？她的声望竟如此高。」乔枝雪若有所思，「再加上手握兵权，莫非就是因为这个才引起了皇帝的忌惮，所以被视为眼中钉直接设局害死了？」


    莫清絮轻声道：「不无可能。」


    乔枝雪眯了眯眼，沉吟道：「其实像宋将军这样的若是想拿捏，大可给她安排一门亲事，从而更好地控制她，直接就把人杀了谁替皇帝守边疆。」


    「阿雪所说不无道理，其实当年陛下确实给宋将军指派过一门亲事。」莫清絮应道，「只是被宋将军一口回绝了，后来也没了结果。」


    第37章


    「那就有可能说明皇帝见控制不住宋将军，所以就把人给杀了。」乔枝雪道，「毕竟皇族之人向来生性多疑，皇帝更甚，心怀芥蒂，难留宋杳。」


    莫清絮也轻声贊同道：「不无道理。」


    「那倘若真的是皇帝干的，你打算怎么办？」乔枝雪嗓音清澈，在这一片黑暗之中足以让莫清絮听得一清二楚，「古往今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该如何为宋杳讨个公道？」


    莫清絮沉默不语，乔枝雪却是感觉到她揽着自己腰的力度悄然间加重了几分，随即又克制地松开了。


    「倘若真是如此……」莫清絮低声道，「众皇子中谁若能助我，我便倾尽全力助他君临天下；若无人能助我，那便我自己将他取而代之。」


    乔枝雪微微一怔：「你可知这有多难做到。」


    「我知道。」莫清絮语气未变，「但这是我如今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了。」


    顿了顿，她贴紧乔枝雪耳畔，低声呢喃：「我本不愿将你牵扯其中，但事已至此……阿雪，你若想抽身离开，现在还来得及。」


    晚了，她也许真的就不想再放手了。


    乔枝雪无奈地低嘆一声：「你不必百般试探我，我一早便说过了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不离不弃，眼下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抽身离去。」


    说是这么说，但乔枝雪心里也清楚，心里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总会反反覆覆确认自己到底会不会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毕竟……她孤身一人太久，乍一遇见自己勉强能够交心，自然是要百般确认的。


    没关系。


    无论她想要确认多少次，自己总能给出坚定的答覆，给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天使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今皇子似乎只剩下太子宋迭以及二皇子宋越两人。」乔枝雪翻了翻系统给她的剧情，「你与太子似乎有私仇，二皇子将你当做太子一派的人也是百般针对你，你打算如何？」


    莫清絮轻唿出一口气：「阿雪认为，谁更合适？」


    「若是不带私心地讲，太子这人虽然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但不可否认若他登基，将会是一位不错的君主，好歹也是心怀天下。」乔枝雪道，「二皇子这人狠辣有余而仁心不足，若他登基只怕百姓会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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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人的观点。」乔枝雪低低笑了一声，「而我么，只要你高兴就好，你愿意助谁便助谁，我自然会一直助你达成所愿。」


    「我的确与太子唐婉儿有些私怨。」莫清絮抿了抿唇，像是下意识地寻找可以依靠的东西一样再度抱紧了乔枝雪，闷闷道，「但为了家国大义，让我助太子登基也不是不可以。」


    乔枝雪微微一怔，随即揉了揉她的脸轻声道：「不必委屈自己，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兜着。」


    实在不行……


    乔枝雪眸光一暗，丝丝缕缕的戾气涌上眉梢眼角。


    她就把莫清絮直接带走，把这个位面给崩了。


    少时流离，父母双亡，被迫男装，孤身一人在这朝廷之中面对这般诡谲云涌。


    凭什么平白无故让小天使受这么多委屈。


    【宿主冷静啊！】察觉到乔枝雪毫不掩饰的崩坏念头，和谐系统当即就被吓得急忙出声，【如果您无缘无故崩坏一个位面，局内的惩罚是很严重的！】


    「我知道。」与和谐系统的激动截然相反，乔枝雪嗓音听上去平静得很，「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干过，那个惩罚我也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无所谓。」


    和谐系统几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宿主，您真的要冷静啊呜呜呜……】


    「放心。」乔枝雪不为所动，「连累不到你，有责任我全部承担。」


    和谐系统飞快闭嘴：【好的宿主，您开心就好，我先撤了。】


    乔枝雪：「……跑得倒挺快。」


    「我自然是相信阿雪的。」莫清絮轻笑一声，「先前确实对他们恨之入骨，不过仔细想想他们虽说是利用我，但，那都是……」


    百般利用她直至惨死边关，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前世的事情，还有必要和今生混为一谈么。


    「嗯？」乔枝雪有些疑惑莫清絮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都是什么？」


    「没什么。」莫清絮回过神来，「那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算不得什么大事？」乔枝雪微微蹙眉，「行吧，倘若你真打算要助太子我也支持你，不过私怨不能就这么算了，待他登基之后且看我好好给你讨个公道。」


    莫清絮轻轻扬唇：「正有此意。」


    「好啦，不早了，睡吧。」乔枝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渐渐低了下去，「我都困了。」


    「嗯。」莫清絮应道，「好梦。」


    这几日她们继续宅在府中，除了莫清絮需要去上朝之时乔枝雪便化作魂体打着哈欠飘着跟了过去，回到左相府后便化作实体赖在莫清絮的身上哼哼唧唧：「大清早的尽不干人事，困死我了。」


    莫清絮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困了便回去再多睡会儿。」


    乔枝雪勉勉强强睁开一条缝看向莫清絮：「那你呢？」


    莫清絮答道：「我去书房。」


    乔枝雪打了个哈欠：「那还是算了，现在时日也不早了，再睡下去估计醒过来的时候都可以直接用晚膳了。」


    莫清絮忍不住失笑：「那阿雪现在是打算跟我去书房了？」


    「是啊。」乔枝雪点了点头，「走呗。」


    俩人正打算前去书房，下人忽然来报，说太子和他的未来太子妃唐婉儿前来拜访。


    乔枝雪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他们怎么又来了。」


    莫清絮伸出手去捏了捏乔枝雪的手指头：「既然贵客来了，那我们便去招待一下。」


    乔枝雪点了点头，想了想后便化为了阿飘模样，跟在了莫清絮的身旁。


    换了路线行至前堂会客之处，果不其然太子和唐婉儿已经端端正正地坐着，那架势俨然是快要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随意打了几句招唿，莫清絮便看向对面二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孤还要多谢此次大人您仗义相助，肯去山河城相助治水。」


    太子宋迭神色淡淡，隐晦地瞥了一眼飘在莫清絮身边当阿飘的乔枝雪后手一挥，身后便抬上来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这是父皇给你的赏赐，孤也给了不少，权当是贺你治水有功了。」


    「多谢陛下与殿下的抬爱。」莫清絮语气如常，「但若仅仅只是这些，恐怕不足以让殿下您亲自跑这一趟吧，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便是。」


    太子宋迭鼓了鼓掌：「不愧是左相大人，果然是相当敏锐啊。既然如此孤也不绕圈子了，近来邻国屡次集结大军进犯天阳关，孤已经暗中向父皇请命带兵前往天阳关御敌。」


    顿了顿，他直直看向莫清絮，放缓了语速，咬字清晰得足以让莫清絮听得一清二楚：「孤此番前来寻你，是希望你能与孤一同前往天阳关。」


    莫清絮隐藏在长袖之下的手指勐然一颤，随后又狠狠紧握成拳。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乔枝雪面上也不由得涌上几分诧异。


    在这个位面的剧情当中，莫清絮最后的结局便是惨死边关。乔枝雪本来以为还有一段时日，没想到莫清絮才刚刚治理完山河城的水患回到皇都不久，眼下这个最后的剧情点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莫清絮面上神色未变，嗓音淡淡：「臣本就不良于行，这残破之躯恐怕不能随殿下您征战四方了。」


    太子神色不善地眯了眯眼：「这般说来，大人您是不愿意与孤一同前去天阳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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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深沉如墨的眼眸直直看向太子：「不愿。」


    太子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在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唐婉儿双眼微微泛红，咬了咬下唇，语带哀求道：「莫哥哥，我们也知道你身体不好，但如今太子殿下非常需要你，若是你能一同前去想必定能大胜归来。」


    莫清絮微敛眉眼：「臣相信哪怕没有臣，太子殿下也能得胜归来。」


    唐婉儿微微挑了挑眉，眸光悄然瞥了一眼飘在莫清絮身旁的乔枝雪，心底哼笑一声，面上却是更为凄婉哀切：「莫哥哥，求求你了，待你们归来皇都之后婉儿定会好好谢谢你的，你就去这一次吧。」


    说着说着，她的眼角还划过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楚楚可怜地盯着莫清絮。


    一旁的太子紧跟着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小手帕给她擦眼泪：「婉儿莫哭，他身体不好不愿去便算了，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


    唐婉儿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可那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俨然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根本止不住。


    乔枝雪见这剧情女主哭得梨花带雨，正打算转头告诉莫清絮别心软，谁料莫清絮蓦地出声道：「好。」


    「……？」


    乔枝雪眸光悚然地看向莫清絮：「你特么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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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乔枝雪：嘶不对劲啊，哪怕剧情偏差，我这么记得赈灾回来之后还有一部分剧情的，怎么就快进到最后一个剧情点了呢？


    某祭：嗯……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我写不下去啦。


    乔枝雪：……你这个不走心的亲妈！


    某祭：诶嘿。


    第38章


    莫清絮依旧低垂着眼眸，没有出声。


    「莫哥哥能够答应，自然是极好的。」唐婉儿破涕为笑，「婉儿在此谢过莫哥哥，待归来之日定会好好感谢莫哥哥的。」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在背地里朝着太子比了个「耶」的手势。


    太子的眼角不露痕迹地抽了抽，干咳一声也转向莫清絮道：「那孤便先谢过左相大人的仗义相助了。想必大人如今还需要多加静养，便不多叨扰了，就先告辞。」


    莫清絮低眉敛眸地沉默着，没有说话，动也未动。


    太子与唐婉儿上了马车，直到离左相府有一段距离之后太子才看向唐婉儿，戏嚯道：「怎么，你又利用剧情控制莫清絮了？」


    「是啊。」唐婉儿面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拿着手帕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这一次有乔枝雪在她身旁，你是不知道要控制住莫清絮有多困难，累死我了。」


    太子闻言，顿时便是挑了挑眉：「我就奇了怪了，不是说乔枝雪在她身边的时候是没办法利用剧情来控制莫清絮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看你就是不认真听课的那个人。」唐婉儿「啧啧」两声，「乔枝雪在她身边只能让她抵挡初步控制，但像我们位面男女主这种身份的几乎拥有最高级别的剧情控制权，特别是我。」


    太子恍然大悟：「哦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要想让莫清絮免疫这个最高级别的剧情控制权，我记得是要乔枝雪完完全全地喜欢上她才行的吧？」


    唐婉儿微微颔首：「所以经过今天这一件事情你也看到了她们俩进展，感觉……唉，有点难搞。」


    「再难搞也得搞啊。」太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气，「谁叫我们都揽下了这个活呢，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返吧，那岂不是要亏死。」


    「所以我才一定要提前把莫清絮拐过去天阳关。」唐婉儿沉吟道，「一来先试探试探她们之间的进展如何，二来不破不立，与其就这样僵持下去不如下一剂勐药，生死边缘最见真情。」


    太子哼笑一声：「生死边缘……那就看看以后会怎么样吧。」


    他们就这样回了太子东宫。而在他们走了之后，乔枝雪与莫清絮便都回了房中。


    乔枝雪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莫清絮身旁，无奈问道：「清絮，刚才你怎么要突然答应他们了？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


    话未说完，莫清絮忽然伸出双手将乔枝雪拽了过来，下一刻便是牢牢抱紧了她，力道是前所未有的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骨血。


    乔枝雪猝不及防跌入她的怀中又被牢牢禁锢，顿时便是有些吃痛地微微蹙眉，又敏锐地感受到了莫清絮整个身体似乎都在细微地发着抖，自己也是微微一怔：「清絮……你怎么了？」


    莫清絮依旧没有说话，只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弹。


    乔枝雪虽然有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她，给与她陪伴与安慰。


    「清絮，有什么事不要堵在心里，可以和我说。」乔枝雪在她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嗓音也放缓了不少，「我会帮你的，无论是什么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莫清絮终于放缓了力道，与乔枝雪稍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乔枝雪以为莫清絮终于想开了，刚想松一口气，下一刻却见莫清絮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在她愕然的注视下闭着眼亲了过来。


    不用于以往那两次亲吻的生涩被动与试探缓慢，这一次莫清絮显得格外兇狠，表露出与平时的温润儒雅截然不同的狠戾，竭尽所能地掠夺每一寸所能掠夺的肌肤，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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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在最初的愕然过后，从骨子深处却是涌上一股难以自制的火热之情。


    比起温柔，她似乎更喜欢这样不讲道理的侵略夺取。


    二人气息绵长得出乎彼此的意料。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相贴的唇齿终于分开，她们额头抵着额头，眼眸倒映着眼前人的模样，也没说话，只有彼此还尚未缓和的气息萦绕在她们周遭。


    「如何，心情可好些了？」乔枝雪原本清脆明亮的嗓音微哑，带着满满的纵容意味，「我的清絮，能说说是为什么不高兴了吗，嗯？」


    莫清絮轻轻点了点头，那模样乖巧得与方才兇狠掠夺时简直判若两人。


    看着她这乖巧模样乔枝雪都快要给逗乐了，好半天才绷住了神情没笑出声来。


    下一刻，从莫清絮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她彻底没有了玩笑的心情。


    「她竟然是重生者……」乔枝雪震惊地盯着莫清絮，脑中也对系统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剧情都偏差到这个地步了也属实离谱了吧喂！」


    和谐系统嘤嘤嘤道：【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宿主你骂我也没用啊呜呜呜呜——】


    乔枝雪深感头疼：「闭嘴，我还没开始骂你呢，哭什么。」


    「之前我知道清絮是女子身份的时候我就奇怪，剧情当中的她怎么就对唐婉儿这么死心塌地。」乔枝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字一句道，「原来是因为只要她一遇到唐婉儿就会不由自主地任凭驱使。」


    「哈……好一个气运之女，好一个天道。」


    【……宿主冷静。】


    在乔枝雪与系统对话时，莫清絮也基本把事情都说完了：「事情就是如此……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确实无比荒谬，但确实只有在你在我身边，我才会不必听唐婉儿做事。」


    「方才也是。」莫清絮低垂着眼眸，「我本没打算答应他们前去天阳关，可当唐婉儿一求，我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在只有彼此气息存在的房间之内，莫清絮面上难得浮现出几分茫然无措，看得乔枝雪更为心疼。


    乔枝雪揉了揉她的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莫清絮摇了摇头，「我反倒要感谢阿雪愿意陪伴在我的身边，你不必自责。」


    乔枝雪嘆了一口气：「你放心，这一次我也会与你一同前往天阳关。」


    顿了顿，她认认真真地看入莫清絮眼中，一字一句道：「有我在，必然不会再叫你如前世一般葬身边关。」


    莫清絮将头埋进乔枝雪的颈窝处，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嗓音闷闷应道：「嗯，我信你的。」


    乔枝雪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眸微垂。


    天临四年三月末，敌国屡次来犯天阳关。四月三日，太子宋迭请命前往边疆御敌，左相莫柳亦是请命前往边疆助太子御敌。


    帝允。


    四月四日，太子宋迭率军离开皇都，前往天阳关。


    乔枝雪化作了魂体状态跟在了莫清絮身旁，耳畔马蹄声四起，看着视野中越来越远的城墙大门，面容漠然，眼底却划过一抹思索。


    总觉得这个出兵征战的场景……似曾相识。


    不过也许是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吧。


    乔枝雪收回思绪，趁所有人都没注意这边的时候在马车内化作实体，将面色苍白的莫清絮搂进了怀里：「累了便歇息一下，有我看着。」


    莫清絮任由乔枝雪搂了自己，在她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昏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嗯。」


    乔枝雪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轻轻蹙眉，又随即松开。


    马车内一片沉默，乔枝雪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她脑海当中的任务系统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叮——支线任务五发布。】


    【支线任务五：宿主需在此次天阳关之行当中务必保护任务目标安全，避免原剧情的死亡结局。】


    【任务成功奖励：宿主可得到永久实体化；莫清絮生肌疗骨进度增加40％。】


    【任务失败惩罚：该位面任务最终结果标记为「失败」，宿主即刻返回时空管理局提交任务。】


    乔枝雪瞧见了这个支线任务五的发布时眼眸顿时不由得一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看来这一次的天阳关之行确实非常重要，重要到任务系统都直接发布了这样的任务。


    疗骨生肌的进度增加百分之四十，那也就意味着如果完成了这一次的支线任务，莫清絮的腿就可以完全恢復正常了。


    乔枝雪垂眸思索半晌，最后下了一个决定。


    「总是遮遮掩掩的倒是很难将你照顾好，还得躲着藏着也不是个办法……」乔枝雪手指轻轻抚摸着莫清絮此时俊美苍白的容颜，唇角缓缓扬起一个略微带了些恶趣味的笑容，「那我也夫唱妇随一下吧。」


    待莫清絮清醒过来了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被人稳稳噹噹地抱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周围，莫清絮微微一笑，轻轻唤了一声：「阿雪。」


    下一刻，却有一道带着戏嚯笑意的清朗男声蓦地响起：「哟，左相大人这是在唤着谁呢？」


    第39章


    莫清絮微微一怔，随即便是本能地立即要从这人的怀中起来，又被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按了回去：「起来这么急做什么，万一头晕了怎么办，给我好好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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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那一道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


    莫清絮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彻底清醒了，抬眼仔细看去，抱着自己的人眉眼略有几分眼熟，剑眉星目，唇角扬起的轻佻弧度肆意风流，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潇洒模样。


    「……」莫清絮沉默半晌，唤道，「阿雪？」


    「左相大人这可就认错人了。」乔枝雪心里恶趣味更甚，「我是你亲亲娘子的哥哥乔风，追风逐月的风。妹妹她呢不放心你，所以特地嘱咐了我来照看一二。」


    莫清絮很快便搞清楚了状况，当下也明白了这是乔枝雪给自己安的人设，微微笑道：「没想到阿雪假扮起男子来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不是已经被你看出来了？」乔枝雪见骗不过莫清絮干脆也不装了，「这种事情么熟能生巧，可不是只有你会假扮成男子的呀。」


    莫清絮又是轻轻笑了一声：「我本以为你会一直以那种模样在我身旁，不过眼下这般状况倒也不错，男子打扮也能掩人耳目。」


    「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乔枝雪暧昧地摩挲着莫清絮的侧脸，凑近她的耳畔低低笑道：「只是若是被他们看见了我俩这副模样，恐怕不久，我们左相大人有断袖之癖的这件事情就要传遍天下了。」


    「没关系。」莫清絮轻轻摇了摇头，「我本来也没有多么在乎那些名声。」


    「这样啊……」乔枝雪拖长了语调，「既然不是那么在乎的话，那我可就要为所欲为了？」


    莫清絮十分好脾气道：「自然是阿雪怎么开心怎么来便是。」


    见她任由自己予取予求，乔枝雪也没有了捉弄她的心思：「好啦，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哪里捨得真的糟蹋你的名声。」


    莫清絮闷笑一声：「我也知道阿雪必然不捨得。」


    乔枝雪撇了撇嘴：「哦，对了，在外头便不要叫我阿雪了，容易露馅。」


    莫清絮沉吟道：「既然你化名为乔风，那我便唤阿风？」


    乔枝雪自然没什么意见：「也成。」


    俩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半路休息的时候，太子看着乔枝雪把莫清絮从马车上抱下来时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这位是？」


    「兴许我可能是左相大人的大舅子？」安顿好莫清絮后，乔枝雪直起身来看向太子微微一笑，「见过太子殿下，草民乔风。不才，会些花拳绣腿，便随左相大人出来开开眼界了。」


    太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这俩女扮男装都还挺得心应手的。太子在心里想着，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去了别的地方，看样子是没打算跟她们呆在这。


    乔枝雪看着太子彻底走远了之后便转回头来，看着莫清絮沉吟思索：「你说，唐婉儿会不会也跟我们一起去天阳关？」


    莫清絮微微蹙眉：「前世，她是跟着太子一起去了的。」


    乔枝雪略一挑眉：「你怎么发现的？」


    莫清絮目露嘲讽之色：「她根本就没想过要遮遮掩掩，堂而皇之地直接跟在了太子身边。」


    乔枝雪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太子身边我们似乎也没见着她的身影？」


    「先前是我们抵达了天阳关之后再过两日，她才接着出现在了那里。」莫清絮眉眼微垂，没让乔枝雪瞧见直接眼底的幽暗，「这一次便不知晓了。」


    乔枝雪微微颔首：「那便等到了天阳关之后再静观其变。」


    莫清絮也点了点头：「嗯。」


    俩人吃了点东西，乔枝雪瞧见她嘴角沾了些碎屑，便伸出手去帮她抹掉：「嘴角沾东西了。」


    莫清絮十分配合地微微仰起头方便乔枝雪的动作：「大概是不小心沾上了，有劳阿雪。」


    乔枝雪微微挑眉：「左相大人叫我什么？」


    莫清絮也微微笑了起来：「是我不好，阿风。」


    乔枝雪故作哀怨地长长嘆了一口气：「唉，我就知道大人您心里还是更喜欢我那妹妹的，我不过就是个暂时的慰藉罢了。」


    莫清絮眼眸中无奈的笑意更深，抬手示意乔枝雪过来离得自己更近了些，而后便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地亲了一下，而后便稍稍退开了些：「你若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计可施。」


    乔枝雪见自己被偷袭，顿时就「嘿」了一声，凑近莫清絮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枯叶被踩动的声音。


    她眸光一厉，迅速转头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位随本次一同前往天阳关的将领正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


    莫清絮：「……」


    似乎是被撞破了。


    乔枝雪自觉不太对劲，稍稍后退了些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假装看向周围的风景。


    莫清絮也沉默一瞬，随即又脸色如常地看向那位将领：「这位将军是有什么事么？」


    将军干咳一声走上前来，飞速地瞥了一眼在一旁的乔枝雪后语气僵硬：「末将无意打扰大人，只是想说大军如今即将启程，还请大人休息好了便回马车上罢……那个，末将还有些事便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还没等莫清絮说些别的什么，那个将领就飞也似地逃开了。


    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也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不好意思的情绪：「那个，貌似你的断袖之名真的要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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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无妨，他人误会便误会了，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虚名。」


    乔枝雪有些无奈，上前将莫清絮抱了起来：「我先带你回马车上吧，他们准备要启程了。」


    莫清絮微微颔首：「好。」


    抱着莫清絮回马车上的时候乔枝雪还特意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已经有人望向莫清絮的眼神染上了几分异色。


    看来这断袖的名声终究还是传出去了。不仅如此，乔枝雪还似乎听到了几句若有若无的「那就是左相大人的男宠」之类的话语。


    俩人在马车内坐定之后，乔枝雪双手托腮，神色越发无奈：「看来你的名声是真的保不住了。」


    「都说了无妨，我确实不介意。」莫清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再说了，他们所议之人是我，你怎么瞧着比我还介怀。」


    乔枝雪轻哼一声：「我活了这么久了就你一个夫君，能不介意么。」


    「活了这么久？」莫清絮抬眸看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如今到底是多大年纪了，可方便说说？」


    「真想知道？」乔枝雪嘿嘿一笑，「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莫清絮依旧含笑望她：「我想知道。」


    「嗯……其实我也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长时间了。」乔枝雪还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约莫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啧，时间太长，我也忘了。」


    莫清絮眸光微黯，低声呢喃：「这样啊……」


    乔枝雪见她似乎神色有异，不由得微微挑眉：「怎么，嫌弃我年纪大，是个千年老妖怪了？」


    莫清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乔枝雪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莫清絮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语气当中颇有一种不问出个好歹来誓不罢休的意味：「我瞧着你那模样也不像是诧异，所以是什么意思，嗯？」


    「我的宝贝清絮，你是怎么想的，跟我好好说说？」


    莫清絮没想到乔枝雪的感知这么敏锐，当下便是抿了抿唇，而后轻声道：「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乔枝雪耐心极好：「我当然想知道。」


    「……我在想，」半晌，莫清絮才低声说，「倘若你真的活了有百千年之久，我等凡人一生不过须臾几十年，于你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


    「那你能不能，就抽出个几十年的时间，陪着我。」


    乔枝雪微微一怔。


    从她的话语中，乔枝雪听出了何谓小心翼翼的希冀期盼，却又带着生怕被拒绝的彷徨。


    她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也只是商量的语气，生怕那句话一个不慎就惹了自己不高兴。


    细细想来，似乎在她们一直以来的相处当中，莫清絮都对她极为乖顺，说一不二。


    想到这，乔枝雪忍不住便是嘆了口气。


    「好。」她嗓音柔和，面上也带着安抚般的温和笑意，「我答应你。」


    莫清絮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眸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嗓音有些飘忽，语气不确定道：「当真？」


    乔枝雪点了点头：「如有半点欺瞒，便叫我魂飞魄……」


    莫清絮蓦地伸出手，捂住了乔枝雪的嘴，没让她把话说完。


    乔枝雪微微一顿，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你愿意答应陪伴在我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莫清絮嗓音低缓，「不必发誓，即使最后你要走，我也捨不得你受到半点伤害。」


    「哪怕只是哄哄我，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第40章


    听得她的这一番话，乔枝雪忍不住又是轻嘆一声，心中蓦地便泛起了无限酸楚。


    她怎么能这么乖呢。


    就只是这么哄了两句，便高兴得什么都信了。


    莫清絮又是将自己埋入了乔枝雪的怀中，神态安然地闭上了双眼，掩了那未让任何人察觉到的幽光。


    没过几日，大军便抵达了天阳关。


    入城的时候，乔枝雪抬眼看向那古朴高大的城墙，「天阳关」三个字在烈阳的光照之下反射出别样的光泽，蓦地便是一阵恍神。


    总觉得这个地方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阿风？」莫清絮习惯性地看向乔枝雪，见她正怔怔地盯着那个城墙上的牌匾出神，干脆便出言唤了她一声，「怎么了？」


    「……哦不，没什么。」乔枝雪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看向莫清絮，眸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细微迷茫，「我只是觉得这里好像似曾相识。」


    莫清絮有些讶异：「似曾相识？莫非阿风以往还来过这里么。」


    「嗯，也许吧……我也不记得了。」乔枝雪的话说得含煳，干脆便扯了别的话题，「赶路了这么长时间你身体可感觉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莫清絮也不多推辞，眼下也确实觉得有些睏倦，只轻轻扯住了乔枝雪的衣袖，温声询问：「陪我，行么？」


    乔枝雪轻轻拍了拍莫清絮的脑袋，洒脱一笑：「当然可以啊。」


    在不远处的一些早知风声的将领们顿时便是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在乔枝雪似乎有所察觉而看过去的时候又是迅速别开了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轻轻哼了一声，推着莫清絮进了房中便是大门一关，将外头所有的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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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门彻底关上之后其中一位将军才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压低了声音问向四周的人：「哎，我听说左相大人竟是断袖，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方才他们的对话你没听到？」另一位将军撇了撇嘴，随即更是挤眉弄眼道，「而且我听说啊，左相大人身边的那位男子还是他夫人的亲哥哥，这一次就是实在放心不下大人才跟了过来。」


    「嘶——他夫人的亲哥哥？」其中一位将领顿时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莫非左相大人娶他夫人其实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他心里真正在意的是……」


    一旁的将领十分贊同地点了点头：「不无可能。」


    门外的低声议论乔枝雪已经懒得再管。将莫清絮哄睡下后自己其实也没什么疲惫的感觉。


    她想了想，叮嘱系统监测莫清絮的睡眠状况，确保可以在她醒来之前自己回来到她面前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出了门的时候，方才还聚在门口议论的将领们早就无影无踪，想来是已经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乔枝雪担心莫清絮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不能第一时间回来，因此也没离开太远，就在附近几条街道随处逛了逛。偶尔遇见了几位步履匆匆的将领总会被投以奇怪的眼神，看得乔枝雪一阵无语。


    看来有很多人都已经认得自己这张脸，并知晓那些八卦传闻了。


    前方不远处再拐过一个街角，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乔枝雪正随意走着，耳边蓦地便出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拦住了她的步伐：「姑娘，还请留步。」


    乔枝雪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就只见了坐在不远处的一位老人，顿时就是一挑眉：「您叫我？」


    她现在不仅是男子装扮，而且对自己的男声伪装很有自信，眼下竟然就被这位老人给一语道破，确实让她有点诧异。


    那位老人点了点头：「是的。」


    乔枝雪走到老人面前，直接拉过老人身边的一张凳子就这么坐下：「老人家，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那位老人注视着乔枝雪良久，方才低低「咦」了一声。


    乔枝雪又是一挑眉：「怎么了？」


    「姑娘竟是离魂之人……」老人面色蓦地一变，「大凶大煞，命格恶戾，这，怎会如此……」


    乔枝雪有些无聊，作势起身就要走：「餵老人家，您叫住我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那我可就要走了哦？」


    虽然这个老人说得也没错。


    老人面上的神情几经变换，好似在纠结着些什么，最后竟是咬了咬牙，从自己的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根鲜艷的红绳伸到了她的面前：「姑娘，这红绳可保你身上煞气不伤到身边的人，今日你我有缘相见，便赠予你了。」


    乔枝雪仔细看了看老人手中的红绳，眼中顿时闪过几分惊讶：「咦，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遏煞红绳？」


    听到她的话，那老人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还有人识得这遏煞红绳。」


    乔枝雪只轻轻耸了耸肩，没再说些别的什么，只伸出了手腕到老人的面前：「那便劳烦老人家替我戴上吧。」


    遏煞红绳，顾名思义有着遏制凶煞的效果，而且还是由他人帮忙系上的效果最好。


    老人点了点头，双手颤抖着给乔枝雪繫上了红绳，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


    「多谢大爷了。」乔枝雪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木制令牌递给老人，「遏煞红绳太过贵重，大恩不言谢，往后您若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凭藉此令牌来左相府寻我，届时我定鼎力相助。」


    老人摆了摆手：「不必了，将红绳赠予你本也是有缘人得之，没打算要什么回报。」


    乔枝雪笑了一声，不由分说地将令牌放到了老人的手中，紧接着直起了身，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您就收下吧，权当是乔某的一点绵薄心意了。」


    她几步的时间便离开了这个小巷子，自然也没看见身后的老人抬起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低喃自语：


    「看来，她便是凝赤之灵了……」


    在周围逛了一会儿后乔枝雪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回了莫清絮所休息的地方了之后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又关上，走到床边坐下见她还没醒的时候乔枝雪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莫清絮蓦地睁开双眼，温和地看向她：「你去哪了？」


    「哎哟，我还以为你还没醒呢，吓我一跳。」乔枝雪被她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道，「见你休息了我呆着反正也无聊，所以就出去随便逛了逛，抱歉。」


    莫清絮有些诧异：「怎么忽然说抱歉了？」


    乔枝雪伸过手去抓住了她的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本来答应好了要陪你的，结果你一醒来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我，是我不对。」


    说起来……本来已经叮嘱了和谐系统要它在莫清絮准备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没想到现在那系统却忽然没了动静。


    也许系统回了时空管理局找别的系统玩了？


    莫清絮只是摇了摇头，眸光明亮地看着她：「没关系，只要你能回来就好。」


    莫清絮越是这样，乔枝雪的心里就越是愧疚。不过她面上什么也没说，心里暗暗决定尽量不会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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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乔枝雪的小表情，莫清絮也大概能将她的想法猜出个十之八九，当下便微笑问道：「阿雪出去玩可有见着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如与我说说？」


    乔枝雪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随即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将那红绳给莫清絮看了个清楚：「我在半路上遇见了个老大爷……」


    莫清絮耐心地听完了乔枝雪说完了她的经歷，不由得微微蹙眉：「他说你是离魂之人，你如今感觉可还好？」


    「清絮，你怕不是忘了我最开始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靠你的气运稳固身形啊。」乔枝雪笑了一声，「所以不必担心，有你在，我一切都好。」


    莫清絮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只是在意这个？」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向她，「我命格凶煞，靠近我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哦，就不怕你哪天就一命呜唿了？」


    莫清絮无奈一笑，眉眼柔和：「再怎么样，总归不会比前世的那般死法更让我不能接受了。」


    「放心好了。」乔枝雪面上笑意灿若骄阳，语气轻松道，「这一次，谁若是要取你性命，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莫清絮眸光晶亮：「嗯。」


    她们俩简单地用了一顿饭之后，太子便派人前来请莫清絮前去商谈目前战情。乔枝雪想了想，干脆在这个时候化作了魂体模样跟在了她的左右。


    不过商讨过程当中还算是风平浪静，乔枝雪也跟着听了一下，发现太子虽然话不是很多，但几乎每一次出声都能一语中的，直直指出他们目前的问题所在。


    「看来这太子还是挺强的啊，兵法看来学得不错。」乔枝雪趴在了莫清絮的肩头看着他们，「既然他自己都能解决了干嘛还非要把你拉过来，真的是。」


    第41章


    谁料乔枝雪话音刚落，太子便笑吟吟地瞧了过来，问向莫清絮道：「左相大人以为如何？」


    「……」


    乔枝雪几乎都快要怀疑太子看得见自己了。试探性地去他面前晃荡了两圈，见他目不斜视又觉得他确实看不见自己，耸了耸肩便飘回了莫清絮的身旁。


    她自然没注意到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太子快速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莫清絮。


    莫清絮只淡淡应道：「臣无异议。」


    「很好。」太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点着面前的沙盘，「既然那群宵小之辈明日又是如同往常一般来犯，我们便将他们打回去。」


    一众将军拱了拱手：「是。」


    「至于今夜，我们便先夜袭敌方，一探虚实。若有余力，便将敌方粮草先行烧掉去。」太子抬了抬下巴看向目前戍守天阳关的王将军，「夜袭之事，便拜託王将军尽力而为了。」


    王将军朝着太子拱了拱手：「末将领命。」


    众人又是商谈了一些细枝末节之后便各自回了休息的地方。乔枝雪化作实体在门口佯装等着莫清絮，见人出来了便推着她回了休息的地方。


    太子伫立在门口双臂抱胸，瞧着她们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身后的王将军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左相离去的身影，最后又看向太子，语气迟疑问道：「殿下，您在看左相大人么？」


    太子神色淡淡地颔首，侧眸问向王将军：「将军可认得她身边的那人？」


    王将军沉默半晌，神情变得谨慎起来：「莫非殿下所说的那人是乔风公子？」


    太子眉梢微挑：「哦？原来王将军也认得他。」


    王将军干笑一声：「咳，这个，自然还是认得的。」


    「既然如此，那你说，」太子微微一笑，「乔风此人和左相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王将军语气含煳：「这个，末将也不清楚，他们二人应当只是好友罢了。」


    太子一听得他这含含煳煳的语气顿时瞭然，当下也只是哼笑了一声便再也没说别的什么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敌国大军便兵临城下。与敌国两军对峙之时乔枝雪与莫清絮都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情况，均是若有所思。


    乔枝雪看着横刀立马位于大军之首的太子顿时便是挑了挑眉：「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亲身上阵，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莫清絮轻声道：「太子自小便经受了严苛的教导，再加上他本就天资聪颖，武艺也自然不在话下。」


    「你说得对。」乔枝雪点了点头，「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差到哪里去。」


    正说话间，对面敌军突然从中间自动分出了一条路，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突然从队伍里策马上前，直至来到大军之首，面容冷冽地看着太子。


    太子瞧着那女子策马上前，当下便是朗声一笑：「一早便听闻风燕国的长公主殿下武艺过人，没想到今日一见这容颜也是天下一绝。」


    风燕国的长公主听到宋迭这么说，当下俏脸一冷：「一早便听闻长明国的太子殿下不堪大用，没想到今日一见这狗嘴也说不出几句好话来。」


    乔枝雪一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顿时便乐了：「哎哟，没想到这姑娘不仅英姿飒爽，说话也很是动听啊。」


    听到乔枝雪这么说，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漆黑的眼眸直直看向那风燕国的长公主，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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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听到风燕国的长公主殿下这么说也面色不改，面上依旧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长公主殿下不愧是女中豪杰，这般伶牙俐齿倒是差点就让本殿招架不住了。」


    乔枝雪听着太子这近乎调笑的话语若有所思，低声问向莫清絮道：「清絮，你可知道风燕国的这位长公主殿下叫什么名字么？」


    莫清絮隐藏在长袖底下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面上依旧面色不改，轻声回答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长公主殿下似乎是叫文希。」


    乔枝雪面色顿时有些恍然：「哦，文希……原来是她啊……」


    如果说莫清絮是这个位面大剧情走向当中苦恋女主而不得的痴情男二，那么这个风燕国的长公主文希便是拿着相爱相杀剧本的女二了。


    似乎在原剧情当中，这位女二最后因为苦恋男主而不得，终身未嫁。


    莫清絮自然没错过乔枝雪面上闪过的恍然神色，当下抿了抿唇便是问道：「阿雪认得她？」


    「不算认得，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乔枝雪朝着莫清絮笑了笑，「文希长公主本是一介女流，为风燕国打下大片江山的显赫战功倒也令人钦佩，我还挺欣赏这般奇女子的。」


    莫清絮眼眸更敛低了些，听到她这么夸别人心里便没来由地有些发闷，没有搭乔枝雪的话。


    乔枝雪见莫清絮没有搭话，顿时便是朝着她看了过去，瞧着她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神色却是若有所思，弯腰下去与她对视，饶有兴致道：「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莫清絮有些不自在地稍稍别开了眼：「没有，这不是在听你说么。」


    「是么……那等会儿我们回去了再好好细说一番。」


    乔枝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后便直起身，接着看向城墙下方的对峙，根本没有在意周遭其他人投来的八卦目光。


    文希手中枪尖遥遥指向太子宋迭：「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便不必再说了，昨夜我军粮草失火一事，就是你这无耻之徒干的好事吧。」


    「长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太子依旧还是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只不过在此情此景之下看上去怎么都有几分欠揍的意味，「三更半夜，天干地燥，偶尔走火也并不意外吧。」


    「再说了，」太子面上的笑意蓦地冷了几分，「风燕国不顾两国情谊今日大军来犯，挑起战乱令百姓深受战火迫害，这等暴行想必是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这才降下天罚的吧。」


    「花言巧语，我等不过是荡涤四方，天下一统，让百姓安身立命罢了。」文希一顿，当下也懒得再跟他废话，素手一抬而后重重挥下：「将士们，杀！」


    太子也是迅速发令：「今日杀敌出众者，孤重重有赏！」


    「杀！」


    乔枝雪望着下方迅速开始厮杀起来的两方人马沉吟不语，抬起头看向更远处让人难以察觉的角落，稍稍眯了眯眼。


    有杀气。


    她提剑微微上前半步，将莫清絮护在了自己身后，面容冷然。


    这一次，说什么再也不能出现山河城那一次的失误了。


    周遭的将士们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乔枝雪气场突变，自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长年累月刀尖舔血的人。


    兴许，这位左相大人的大舅子也不完全只是一个摆设……


    「叮！」


    耳边蓦地炸开一声脆响，众人急忙循声看去，却见是乔枝雪长剑横在身前做出了一个格挡的姿态，地上蓦地出现了一枚闪着幽光的淬毒箭羽！


    显然，有人在暗处意欲杀掉莫清絮，被乔枝雪挡了下来。


    这么远也能被注意到……


    乔枝雪低低冷笑一声，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弓箭，拉弓开弦一气呵成，朝着那冷箭放过来的方向就是一箭。


    随后她便放下了弓箭，没有理会周围暗处诡异的目光，继续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护在莫清絮的面前。


    莫清絮也一直都在看着她，神态放松自然，好似方才几乎快被暗杀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阿风以前学过用箭？」


    乔枝雪随意地点了点头：「不算很好，略知一二。」


    莫清絮轻轻一笑：「原来如此。」


    经过这个小插曲过后便再没了什么动作。城墙之下依旧还在交战，不过双方似乎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没过多久风燕国的队伍便是撤离，而太子宋迭也没有莽撞地追击，而是直接擂鼓回城。


    「说起来这几日的交战都是这般不温不火的，也不知道风燕国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耳边传来一些将士的小声议论，「今日也是一样，打两下他们又跑了，真没劲。」


    乔枝雪本能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低头去看莫清絮，对视间便确定了彼此都是类似的想法。


    当夜三更，万籁俱寂，乔枝雪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利落地翻身而下无声落地，穿好了衣物便打算出门探查情况，心念一转间迟疑回头，果然莫清絮已经睁开眼睛，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她张了张口，有些讷讷：「抱歉，本来没打算吵醒你的……」


    莫清絮坐起身来，只轻轻摇了摇头，抬眼看向窗外，有个角落亮如白昼，轻声道：「那是我们粮仓的方向吧，看样子应当是失火了。」


    顿了顿，她又转眼看向乔枝雪，温和地笑了笑：「阿雪若是想去看看情况如何便去吧，不必顾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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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乔枝雪望着她沉默半晌，轻嘆一声还是转身回了床前坐下：「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接着睡觉吧。」


    莫清絮眼看着她脱了方才披上的衣衫又准备躺下来，轻声问：「不担心粮仓失火了？」


    「宋迭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他还是不要做这个太子了。」乔枝雪哼笑一声，「想让我帮忙处理，除非皇帝的位置也给我坐两天，那我还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考虑。」


    莫清絮有些无奈地轻轻笑了笑，刚想说些别的什么，原本半掩的窗户蓦地被人一脚破开，一道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影一跃而入。


    那一道人影正打算往里边走，视线不经意间一扫，瞧见了一脸平静的莫清絮与满脸戏嚯的乔枝雪齐齐望来，整个人都霎时顿住。


    乔枝雪见到那个人看了过来，还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哟，是贵客啊。」


    听到乔枝雪这样说，那个黑衣人迅速从腰间抽出软剑，下一刻便朝着莫清絮刺了过去。


    乔枝雪「啧」了一声，伸手抽出方才床头的佩剑挑开了黑衣人的剑，挽了个剑花后便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这些动作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乔枝雪也没出全力，在保证一定护着莫清絮安全的同时也在试探这个来袭的人。


    「你的身上还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乔枝雪语气闲散，仿佛是在与眼前的人唠嗑家常一般，「让我猜猜，你是刚从我们粮仓那儿放完火正准备跑路的吧，嗯？」


    黑衣人眼里骤然闪过一抹厉色，抬剑攻过来的招式更为凌厉。


    「哟，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乔枝雪的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年轻人这般急躁做什么，啧啧啧，真不像话。」


    莫清絮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地过招半晌，终于忍不住无奈出声：「阿风，别跟他耗下去了。」


    黑衣人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奈何乔枝雪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在咬牙硬撑的意味，眼下听到莫清絮这么说的时候当下便是往后退去，想要先行一步逃走再说。


    「这就要走了？」乔枝雪自然瞧出了黑衣人的退意，谈笑间招式变得更为迅捷，「别走啊，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做客吧。」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乔枝雪的剑尖直转而上，朝着黑衣人的命脉而去。千钧一髮之际那黑衣人朝后一仰避开杀招，面上遮挡容颜的黑色面巾却被剑尖划破，露出了这人本来的容貌。


    趁着月色一看，乔枝雪便挑了挑眉：「哟，这不是风燕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么，今夜竟然还有如此雅兴来寒舍这与本公子私会，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谁来与你半夜私会，简直是厚颜无耻！」文希见自己退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暗卫，便开始拖延时间寻求破绽，「不过是一些乡野莽夫，也敢口出狂言。」


    「哈，乡野莽夫。」乔枝雪顿时就乐得笑出了声来，「有意思，这个称唿我很喜欢。」


    文希咬了咬牙，正苦恼着要怎么脱身离开，这一个房间的门蓦地被人从外头敲了几声，太子一边推门一边走了进来：「左相大人，您睡了吗……哎哎哎？」


    话还未说完，却见文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太子一个锁喉，手中的剑也已经横在了太子的腰侧处，似乎随时都能给一个切腹剑伤：「都不许动！你们若是再靠过来，本殿就杀了他！」


    此时此刻房间的门已经大开，门外的一众侍卫官兵见太子被挟持均是大惊失色，顿时就唿啦啦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面色戒备地盯着文希与宋迭。


    乔枝雪眼眸中顿时闪过几分狡黠，高声喝道：「太子殿下被人劫持了，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保护太子殿下！」


    太子的嘴角顿时就抽搐了两下，生生压抑住了想要翻个白眼的冲动。


    这女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堂堂长明太子被人劫持了是吧。


    众士兵的枪尖齐齐指着文希。乔枝雪面上完全看不出半分紧张的模样，只语气如常地笑道：「长公主殿下，即使你心悦于我爱而不得，也不必恼羞成怒牵扯旁人。放了太子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此话一出，不少听闻乔风与左相大人之间有着一些不正常关系的士兵将领面上都是一震，随即诡异的目光便频频看向乔枝雪与文希俩人。


    与此同时，乔枝雪没注意到身后的莫清絮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脸顿时就黑了。看在那些士兵将领的眼里，这无疑更是做实了乔风与左相大人之间那微妙而暧.昧的气氛。


    「满嘴胡言乱语，本公主真的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文希咬牙切齿，「再多嘴，本殿就杀了他！」


    一边说着，太子那紧紧贴着长剑的腰侧的衣袍瞬间被划破。


    「冷静啊长公主殿下，您别冲动啊。」乔枝雪顿时就正了神色，「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们殿下？」


    文希稍稍眯了眯眼，蓦地便道：「你，过来，代替这个草包！」


    乔枝雪顿时大感意外：「哈？」


    文希俏脸冰冷：「听不懂？你来换这个草包太子，放本殿撤退至安全之地，便放你回来。」


    乔枝雪抽了抽嘴角，满脸无语：「为什么是我？」


    原剧情当中，文希也将太子劫持，并提出撤退到安全距离再放了太子。在这期间文希看着太子那坚毅不屈的面庞「沉寂许久的心顿时就是一颤」，这才为以后的爱而不得留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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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眼下这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乔枝雪有些后悔自己的口嗨行为，但眼下还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她总不能说「那个草包我也看不惯，要不你就把他咔嚓了吧」这种话来。


    文希冷哼一声，竟是顺着她刚才的话便说道：「你不是说本殿对你爱而不得？既然如此，只要你随本殿老实迴风燕，便答应给你个男宠之位，保你荣华富贵。」


    乔枝雪刚欲开口，文希蓦地提高了声音：「快点！再磨磨蹭蹭，小心剑下不留人！」


    「……」


    乔枝雪下意识地一回头，看了一眼莫清絮。


    莫清絮只沉稳地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在她转过去的时候面上蓦地显现出几分阴鸷暴虐，而后转瞬即逝，左手自衣袖之下扬起来做了个手势，没让任何人瞧见。


    乔枝雪「哐当」一声丢掉手中的剑，沉声道：「好，我过去，你放了太子殿下。」


    文希一脸冷漠地瞧着她：「快点。」


    乔枝雪毫不畏惧地盯着文希，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就在终于走到文希面前时文希放开了宋迭，迅速出手将剑一横，便挟持住了乔枝雪。


    乔枝雪在她放开宋迭的时候还重重地朝着宋迭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把人踹出了几米开外，免得他又被文希抓回来当人质。


    她动作隐蔽，基本没让什么人看见。除了文希看得一愣，以及被踹开了的太子宋迭转身看着她们的时候那抽搐的嘴角彰显了不平静的内心，其余士兵将领依旧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们。


    文希照例将乔枝雪一个锁喉，剑也横在她的身前，朝着他们大声喝道：「都退开！否则本殿现在就杀了他！」


    太子宋迭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袖袍，朝着文希微微一笑：「不知长公主殿下为何会觉得，你手中的那人会比孤还重要呢？」


    文希面色顿时就是一滞，很快又恢復正常：「哼，他若是真如你所言不重要，有本事你现在就下令让他们上前，本殿现在就送他归西！」


    顿了顿，她又接着嘲讽道：「不过他刚刚才以身犯险救你性命，也算是你救命恩人。倘若长明国的太子殿下当真是这般冷血之人，那本殿也无话可说。」


    乔枝雪贼心不死地接着口嗨：「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竟如此深爱与我，要与我黄泉作伴，可惜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文希勃然大怒，狠狠地勒紧了乔枝雪的脖子：「闭嘴！」


    太子阴沉沉地盯了她们好半晌，心里暗自「啧啧」两声，面上倒是分毫不显。半晌，见文希依旧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方才扬了扬手，沉声下令：「都退下。」


    文希心里松了一口气，挟持着乔枝雪一步一步地退离这里。


    她自然也看到了有不少的弓箭手已经对准了自己，心神霎时便更为紧绷。


    原本紧闭的天阳关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先是两道身影以别扭的姿态步步后退，城里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已经蓄势待发。


    很快文希便已经退到了天阳关的将士早已看不见她们俩的踪影的地方。一位将军看着已经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的文希与乔枝雪二人，有些迟疑地看向宋迭：「太子殿下，乔风公子他此番前去，只怕是难逃一死啊。」


    说着，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坐着轮椅跟了出来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的莫清絮。


    向来待人温文尔雅的左相大人难得地露出了这般漠然冷厉的神色。


    「不必管她。」宋迭瞥见莫清絮已经回她房间，转头看向已经紧紧关闭了的城门，「就凭那位长公主的三脚猫功夫，还奈何不了乔……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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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莫清絮：媳妇到底是自愿跟着文希跑的，还是自愿跟着文希跑的？


    媳妇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第43章


    身旁的将军满脸迟疑：「呃……三脚猫功夫？」


    就凭人家长公主都敢亲自带着小队前来夜袭，如今还能安然离去还带了个人质，这样的实力怎么着也不能算是三脚猫功夫了吧。


    「乔风她自己会回来，孤说的。」太子摆了摆手，往粮仓的方向走了过去，「今夜粮仓竟遭夜袭，所幸发现及时损失不大，孤还没好好问责……你们也一併过来看看吧。」


    众将军连忙拱手：「是，殿下。」


    而另一边，文希拐进一处密林之中，见自己已经脱离了天阳关将士的攻击范围顿时便是松了一口气，侧眸去看乔枝雪，却见他正饶有兴味地盯着自己，吊儿郎当地开了口：「长公主殿下如今已然安全，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杀掉我了？」


    「哼，原本正是如此打算，不过现在，本殿改变主意了。」文希愣了愣，逆反心理一下子就被激起，「看你姿色不错，干脆便随本殿回宫，安安心心做个男宠吧。」


    乔枝雪挑了挑眉：「殿下竟然愿意留我这一条贱命？当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废话少说。」文希沉下脸，手中的剑在乔枝雪面前威胁般地晃了一下，「是要死，还是要当本殿的男宠，你选一个吧。」


    「以殿下这般貌美的容颜，成为殿下的男宠本应该是我之幸，不过，可惜啊——」


    乔枝雪语气慢条斯理，下一刻却倏忽出手，将文希执剑的手腕兇狠一拧，趁着文希猝不及防痛唿出声之时一把夺过往下掉的剑，随即退后一步，剑尖便抵上了文希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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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眼看着文希，笑得恰如春风：「可惜，我已经有心悦之人，恕难从命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文希根本反应不过来。待她满头冷汗捂着被拧脱臼的手腕艰难抬眼的时候，那闪着寒光的剑尖已经抵上了自己的喉咙。


    今夜满月，月光洒落铺了一地寒霜。乔枝雪沐浴在月光下勾唇笑得恶劣，那玩世不恭的清隽模样清晰地倒映在文希的眼中，却让她向来从不愿向男子低头的心蓦地颤了颤。


    她忽然间就莫名觉得，男宠这个有些辱人的身份，哪里配得上这般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文希喘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枝雪，而后闭上眼睛，嗓音平静下来：「是本殿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难怪他这般轻易地就答应了要用自己来换太子，难怪长明国那边这般轻易地便放了她们离开，难怪从方才被自己挟持到现在，她都没有挣扎一下。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乔枝雪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就这么沉默着看了她半晌，笑哼一声，将手中的剑往后随手一抛，下一刻便伸手托起文希那只被自己拧脱臼了的手。


    文希勐然一颤，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她。


    「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乔枝雪淡声叮嘱，下一刻便在文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那脱臼的手腕给接了回去。


    「唔！」文希闷哼出声，随即试探性地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腕果然已经恢復原样了。与此同时，方才她感受到的那有些柔软的触感也迅速撤离。


    「好了，手给你接回去了。」乔枝雪拍了拍手，潇洒转身，「长公主殿下，如今夜深露重，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文希有些怔怔地看着乔枝雪慢慢走远，咬了咬下唇，蓦地扬声唤道：「等等！」


    「嗯？」乔枝雪闻声顿住脚步，转身笑吟吟地望着她，「长公主殿下还有何指教？」


    文希一眨不眨地看着乔枝雪：「你叫什么名字？」


    乔枝雪双臂抱胸：「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名乔风，乔风的乔，来去自如的风。」


    「乔风……」长公主低喃一声，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枝雪，「好，这个名字，本殿记下了。」


    哦，她问自己的名字，是为了以后方便找自己寻仇吧。


    乔枝雪心里这么一想就清楚了，随即扬了扬手，再度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了。」


    这一次，文希没有再出声，而是看着那一道相比于其他男子略微有些瘦削的修长身影渐行渐远，直至被浓浓夜色所淹没，再也寻不到一丝来过的痕迹。


    文希收回视线，也跟着转身离去。


    乔枝雪优哉游哉地走了一段路，眼看着终于到了天阳关的大门，遥遥望着那高大的城墙时又忍不住苦下了脸色。


    有一说一有点高，她不是很想爬墙。


    乔枝雪想了想，蓦地计上心头，心念一转间身体逐渐变得轻盈透明，下一刻眼前光景蓦地一阵扭曲，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然变化。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正好与有所感应而抬眼望来的莫清絮来了个对视。


    这就是她与莫清絮在天阳关休息的那个房间。


    烛火摇曳，她们两两相顾沉默半晌，还是莫清絮率先打破了这一片沉寂，轻声道：「你可还好，没受伤吧？」


    乔枝雪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莫清絮的眼神就觉得有些心虚。


    轻咳一声，她摇了摇头，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化作实体，顺势便坐到了床边：「你放心，我当然毫髮无损，那风燕长公主还不是我的对手。」


    莫清絮微微颔首，蓦地又问：「既然你本来有法子脱身，那为什么还要故作不敌被她挟持？」


    顿了顿，她漆黑的眼眸直直看她：「而且，只要你想，想必那文希也不可能会是你的对手吧。」


    乔枝雪不知怎的心虚的感觉更重，不知不觉便有些含煳应道：「就想探探她的底而已嘛，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没事的。」


    「原来只是想去探底。」莫清絮语气平静，「我还以为是你看中了她的美色，真要去给人家长公主当『男宠』，弃我而去了。」


    「怎么会嘛。」乔枝雪倾身上前抱住了莫清絮，像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温语，「我不是早就跟他们说了我已有心悦之人，更何况我还是个女的，怎么可能真的去给文希当男宠。」


    「我啊，只愿得一人心，断然不可能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伴侣的。所以我与长公主绝无可能。」


    莫清絮被她哄得原本还有些阴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将头抵在乔枝雪的颈窝处，轻声道：「那你的心悦之人是谁？」


    「还能有谁。」乔枝雪眼眸微垂，看着乖巧被自己抱着的莫清絮，嗓音放得更温柔了些，「我心悦之人现在就正好被我好好地抱在怀里，你说是谁。」


    莫清絮闭了闭眼復又睁开，伸出双臂也回抱住了乔枝雪，小声呢喃：「我也心悦于你。」


    「能被清絮喜欢，是我三生有幸。」乔枝雪粲然一笑，「现在也已经夜深了，该休息了。」


    「嗯。」莫清絮从她的怀中直起身来，伸出手去扯下乔枝雪外衣的系带，帮她脱去了外衣放到一旁，自己拍了拍床边的另一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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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抬手摁住了莫清絮的双肩将她按在床上，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身侧，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你这么晚还没睡着，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


    莫清絮默了默，转过身与她面对面躺着，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乔枝雪有些莞尔：「万一我要是不打算回来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呢？那你就不打算睡了么。」


    「你不在。」莫清絮张了张口，低声道，「我……孤枕难眠。」


    「噗嗤。」乔枝雪顿时就被她逗乐了，「好嘛，这一次便看在我及时回来了的份上不与我生气了，嗯？」


    莫清絮鸦黑的长睫轻轻地颤抖着，低声道：「我本来也没有与你生气。」


    「真的？」乔枝雪尾音微扬，语气染了些戏嚯，「哎呀，也不知道是谁，在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一说话啊，就是一股陈年老醋味，酸得很吶。」


    莫清絮抿了抿唇，蓦地支起上半身朝着乔枝雪靠了过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她的唇角，随即又躺了回去，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乔枝雪挑了挑眉，没错过莫清絮耳尖蔓延上的那一抹薄红，哼笑一声后指尖轻弹将烛火熄灭，房间便重新变得黑暗了起来。


    她也凑过去，在莫清絮的唇边留下清浅一吻：「好梦。」


    莫清絮手指轻轻蜷缩着抓住了被褥，低低「嗯」了一声：「好梦。」


    一夜就这样过去。待第二日众人便起床用膳，乔枝雪余光一瞥便看见了眼底青黑一脸严肃的太子像一阵风一样一闪而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身边还跟着不少将士。


    乔枝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昨夜被长公主这么一烧粮仓，我们的太子殿下是一晚没睡啊，真尽职尽责。」


    莫清絮自然也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太子：「昨夜粮仓失火一事也算及时发现，按理来说那边的损失应当不至于让太子殿下一宿没睡。」


    第44章


    乔枝雪十分贊同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过一个落在后头的士兵随口问道：「兄弟，冒昧打扰，请问你们这般急沖沖的是要去做什么？」


    「啊，你还不知道么？」那位被拉住的士兵诧异地看了一眼乔枝雪，「昨夜探子来报，从皇都那边运来的粮草被人劫走了，太子殿下顿时大怒，正去探查实情如何……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也跟着要过去了，先走一步。」


    乔枝雪依言侧身让他离开，后退几步站至莫清絮的身旁，摸着下巴「嘶」了一声：「怎么皇都供给的粮草还能被人劫了去，对方是什么来头？」


    莫清絮抿唇沉默。


    乔枝雪弯下腰问向莫清絮：「要不我去看一看情况如何？你有兴趣么。」


    莫清絮微微颔首：「注意安全。」


    「那是当然。不过比起我，更需要注意安全的是你。」


    乔枝雪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而后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跟着看热闹去了。


    目睹了她俩亲昵动作的将士们：「……」


    莫清絮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默然抬眸，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


    将士们顿时噤若寒蝉，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莫清絮回了自己的房中小院，随意找了一卷书来看。没过多久，乔枝雪就慢悠悠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远远地就朝着她扬了扬手：「破案了，咱们的粮草被一窝极其嚣张的山匪给劫走了。」


    莫清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只觉得格外引人注目：「极其嚣张的山匪？」


    「嗯哼。」乔枝雪双臂抱胸地走至莫清絮的身边，拉了个椅子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人家山匪啊人狠话不多，直接冲出来把能抢的都抢走了，最后扬长而去，话都没留下半个字，啧啧。」


    莫清絮应了一声：「有后续么？」


    「还在追查呢。」乔枝雪见桌上有茶壶，便拿过来为莫清絮与自己各自斟了一杯，喝了一口，「更好玩的是，任凭他们怎么追查了一遍遭劫附近的山头匪寨，都再没有找到那一波人。」


    「都没找到？」莫清絮微微讶异，「也许那劫匪本就不是山匪？」


    「不无可能，毕竟押送粮草的那波人也只说是山匪打扮的劫走了粮草。」乔枝雪耸了耸肩，「但是这到底是不是山匪所为，我可就不知道咯。」


    莫清絮微微颔首。


    乔枝雪蓦地想起来了什么，半撑着脸看向她，笑意微敛：「哦，对了，忘了与你说，唐婉儿也跟着押送粮草的这波人来了。」


    莫清絮微微一愣，有些怔怔地看着乔枝雪，仿佛是下意识地重复道：「唐……婉儿？」


    乔枝雪一眼便看出来了她面上剎那间出现的惶恐不安，连忙握住她的手，嗓音放柔了些：「别怕，清絮，别怕，我在。」


    莫清絮眼睫剧烈地颤抖，嗓音倒是依然四平八稳：「我没怕。」


    乔枝雪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开玩笑，只是更为用力地攥紧她的手，重复着她对莫清絮说了无数次的那句话：「我在。」


    俩人正沉默间，方才被乔枝雪反手掩上的门蓦地被人轻轻敲了几下，随即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面庞自门后探了出来，柔声轻唤：「莫哥哥。」


    听到这一道声音，莫清絮与乔枝雪相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乔枝雪听到这仿佛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嘴角也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回头一看大门方向，果不其然是唐婉儿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身后一如既往地跟了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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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这位就是定安侯府的唐姑娘，未来的太子妃了吧。」察觉到莫清絮不想面对他们的心情，乔枝雪干脆率先出声，「今日一见，果真风采动人。」


    唐婉儿循声一看，见到乔枝雪的时候嘴角不留痕迹地抽了抽，面上倒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轻声问道：「这位公子是？」


    「乔风，左相大人的大舅子，奉家妹之命照顾大人，幸识。」乔枝雪拱了拱手，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太子殿下，戏嚯问道，「如今天阳关战乱难消，太子殿下竟然也捨得让这样貌美如花的姑娘千里迢迢来这里？」


    太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唐婉儿倒是率先应道：「与殿下无关，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殿下与莫哥哥，这才自作主张地跟了过来。」


    说着，她还羞涩地回眸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您不会怪罪婉儿吧？」


    太子摇了摇头，那嗓音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相比不知道温柔了多少：「怎么会，婉儿能不顾危险地前来天阳关，孤心里委实欢喜得很。」


    乔枝雪：「……」


    可怕的恋爱脑哦。


    唐婉儿嫣然一笑，在这个时候好似终于注意到了始终一言不发的莫清絮：「莫哥哥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可是身体不适？」


    乔枝雪很想吐槽说一句「她见到你就身体不适」，不过莫清絮倒是率先开了口，且毫不留情：「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唐婉儿怔了怔，随即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地看着莫清絮：「莫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婉儿，婉儿放心不下你，这才特意过来，不曾想莫哥哥竟如此绝情。」


    莫清絮没应声。


    「我说唐姑娘，差不多就行了。」乔枝雪语调闲散，「不知道的还以为左相大人才是你的夫君呢，说话不必这么亲密，这些话留着对你身后的太子殿下去说，想必他会更开心的。」


    唐婉儿素手轻掩朱唇，神情略带悲伤：「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将莫哥哥当做兄长罢了，难道如今我连关心兄长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关心兄长可以。」乔枝雪懒洋洋地斜了唐婉儿一眼，「只要不是情哥哥就行。」


    唐婉儿颇为生气难过地瞪了乔枝雪一眼：「天地可鑑，我对莫哥哥绝无男女之情，还请乔公子不要捏造这般虚假之事。」


    「如此最好，只是看唐姑娘这般语气行为还以为您与左相大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罢了。」乔枝雪哼笑一声，「是我误会了，给唐姑娘赔个不是。不过如今左相大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唐姑娘改日再来罢。」


    「既然如此，婉儿也不多加叨扰了。」唐婉儿行了个礼，「莫哥哥好好休息吧，婉儿便先告辞了。」


    乔枝雪扬了扬手：「不送。」


    待他们走后，乔枝雪忍不住对莫清絮吐槽：「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唐婉儿出现都来你面前刷脸也就算了，只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然后就走了，目的何在？」


    莫清絮垂下眼眸，脸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如同雪一样变得惨白，嗓音低弱：「我也不知道。」


    乔枝雪瞥见她的脸色都被吓了一跳，双手捧起她的脸紧张问道：「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莫清絮缓缓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喃喃道：「我？我没事……」


    话未说完，她眼睫又是颤了颤，下一刻竟然双眼一闭，头就这么往一旁歪，不省人事了。


    「我靠！」乔枝雪被结结实实地给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就托住了她往一旁歪过去的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怎么忽然就晕了，清絮，清絮？」


    莫清絮依旧毫无知觉。


    乔枝雪迅速起身，打横轻松抱起莫清絮往里屋走去，一边疾走还一边絮絮叨叨：「真是奇了怪了，往常再虚弱也没有突然昏倒过啊，难道是真的太怕那女主了？要不以后还是让女主少接触清絮……」


    将莫清絮塞进被子里裹好，乔枝雪看着她依旧惨白的脸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或者难道是低血糖犯了？也不应该啊，我记得早饭应当是吃了不少，也不会低血糖啊。」


    她摇了摇头，轻嘆一声，在脑海当中唤道：「系统，系统？」


    依旧毫无动静。


    乔枝雪皱了皱眉。


    说起来，她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系统吱声过了。要不是她现在还能动用自己的随身空间，都快要怀疑快穿局总部出现故障了。


    乔枝雪指尖轻轻触碰莫清絮的额头，指尖凭空出现点点白芒，在空中飘浮半晌，很快便顺着指尖融入了莫清絮的额头当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这些点点白芒渐渐没入她的额头，莫清絮原本惨白如雪的面色终于逐渐好转，原本微弱的唿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乔枝雪心中原本有些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


    若是系统看见了这一幕，指不定又要怎么说自己用灵魂本源来帮莫清絮这件事有多么不值当了。乔枝雪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莞尔一笑，视线又回落到莫清絮的脸上，最后看向她格外深黑的眼睫。


    她看了半晌，最后伸出手，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眼睫。


    「长得这么标緻，眼睫毛还这么长。」乔枝雪轻声嘟囔，「男装清隽俊秀，女装风华绝代，啧，我还真是赚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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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时，莫清絮蓦地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乔枝雪。


    乔枝雪注意到莫清絮甦醒过来，瞬间便喜笑颜开：「醒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清絮那比平日显得格外漆黑的眼眸如同一潭深水，让人难以捉摸，只专注地看着乔枝雪，温声唤道：「乔乔。」


    乔枝雪面上笑意一顿，本能地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


    第45章


    莫清絮的这一声「乔乔」，比平时多了更多复杂难辨的意味。


    「你……」乔枝雪皱着眉盯着她，语气试探道，「清絮？」


    平日里莫清絮从来都没有叫过她「乔乔」。


    莫清絮拉过她的手，缓慢地与她十指相扣，慎重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语气缱绻温和：「乔乔，灵魂本源太过珍贵，用来做这些事不值当。」


    乔枝雪垂眸看向她们十指相扣着的手，随后又转眸看向她依旧苍白的面容：「你到底是谁？」


    如果仅仅只是莫清絮，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灵魂本源。


    「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莫清絮语气沉稳，看向乔枝雪的眸中却是毫不掩饰的炽热情感，「但你可以相信，我绝对没有要对你不利的心思。」


    乔枝雪又将她盯了半晌，蓦地哼笑一声：「看来你很喜欢我啊？」


    莫清絮顿了顿，随即轻轻颔首：「很喜欢。」


    她又追问道：「是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喜欢？」


    莫清絮不带半点迟疑地又是一应声：「是。」


    「噢，有点意思……」乔枝雪拖长了语调，「那我问你，现在的你，是你真正的性格么？」


    莫清絮抿了抿唇，只看着她，眼中完完全全倒映着她的面容：「不完全是。」


    「看来你还挺了解我。」乔枝雪又是轻笑一声，「知道我会偏爱于哪种性格的人。」


    莫清絮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了解心上人的喜好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乔枝雪不置可否，刚想接着说些什么，下一刻莫清絮的双眼又已然闭上，唿吸再度变得清浅绵长。


    这是又睡过去了？


    乔枝雪顿了顿，静静地望着她安然的睡颜半晌，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窗前小桌坐下，随手拿过刚才莫清絮没看完的书卷接着看了起来。


    莫清絮这一睡便直到黄昏才醒了过来。乔枝雪还试探了一下，发现她对今天那一次醒过来所发生的事情竟然毫不知情。


    莫清絮的灵魂本源没有发生偏移，不存在夺舍或者是与他人灵魂共存的可能。


    那就是她，只是也不排除这是精神分裂的可能。


    乔枝雪沉吟不语，终于在心里下了某种决定。


    风燕国的攻势缓和了一段时间，但一些小动作也没停下来过。待他们又一次兵临天阳关城下时，位于城墙之上的乔枝雪看着那位风燕国的长公主殿下，倒是有些惊讶地略一挑眉。


    文希的脸色有些苍白，不似以往那般健康红润，颈部隐隐约约透出了些染血的布帛，似乎是受了些伤。


    「阿风？」莫清絮抬眸，见她视线停留在一个方向许久，不由得出声唤道，「在看什么？」


    「嗯？」


    乔枝雪回神，循声看向莫清絮，又看向已经与太子厮杀在一起的文希，应道：「我在看风燕国的长公主，她好像受了不轻的伤。」


    莫清絮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幽光，语气依旧自如温和：「阿风眼力看来不错。」


    「很明显嘛。」乔枝雪微抬下巴，「喏，我记得上一次文希还能和我们的太子殿下打个五五开，这一次倒是落了下风。」


    不过，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文希的眼神却似乎越来越明亮灼灼了？


    乔枝雪下意识地又开始摸着自己的下巴，暗自思索那一晚被自己改变了一点点剧情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该不会在战场厮杀中又被杀出来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在以往的任务过程当中也没少遇到。


    风燕国久攻不下，却又不肯退兵离去。僵持之间，暑往寒来，眨眼间又已然入了冬。


    乔枝雪从外头慢悠悠地走回来，进了院子转手就把汤婆子塞到莫清絮的怀里，随即便在她的身边坐下，看向院中纷纷扬扬的落雪感慨一声：「天阳关的落雪和皇都之中的落雪似乎不太一样啊。」


    「我怎么瞧着天阳关的落雪要比皇都的落雪大得多了。」


    莫清絮侧眸看向她，伸出手去拉过乔枝雪的手一併塞入自己的怀里：「约莫只是你心境变了罢。」


    乔枝雪手指一动与她十指相扣，也跟着侧头看她笑道：「你就说吧，依你所见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是。」莫清絮笑应一声，「是比皇都的雪大。」


    乔枝雪得意地哼笑一声：「我就说嘛。」


    她转眸又看向院中落雪，半晌又转过头看向莫清絮，轻声道：「我记得初见你时，也是去年冬日。」


    「你我第一次相见的那一日是九月廿四，不算入冬。」莫清絮温和地看着她，「天临三年，九月廿四。」


    乔枝雪忍俊不禁：「你记得好清楚，我都不记得确切的时日了。」


    莫清絮勾唇：「只是记忆好些罢了。」


    乔枝雪另一边手托腮：「原来都已经一年多了……还以为很快就能从天阳关回去了，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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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眸光落在她依旧白皙的脸颊上：「不过你好似并不意外。」


    乔枝雪不置可否，她只是手握剧本，知道这一场战争不可能会轻易结束：「谁又说得准呢，运气好也许明天回家，运气不好就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1了。」


    莫清絮如今的心境比起一年前早已平和许多：「我记得太子殿下似乎已经向皇都那边早早上奏请派粮草增援了，如今还是没有消息么？」


    乔枝雪摇了摇头：「要是粮草已至，刚才太子殿下就不会还是那一副阴沉着脸的模样了。」


    莫清絮看着纷飞白雪，眉头微蹙：「再这样下去，于天阳关不利。」


    「什么不利？」


    一道女声遥遥传来，打破了她们之间和谐的氛围。乔枝雪抬头看着那一道身影敏捷地从房檐上一跃而下，直至在她们面前站定，终于无奈扶额：「你怎么又来了。」


    来人正是风燕国的长公主殿下，文希。


    乔枝雪看着她自来熟地拉过一张椅子在乔枝雪身边坐下，只觉得有点莫名的牙疼：「我说长公主殿下，你信不信我真的马上把你抓起来当人质，直接杀穿风燕国啦？」


    文希得意地哼笑一声：「若你真的这么想，早在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


    乔枝雪嘴角抽搐：「我当初就应该这么做才对。」


    当初文希三更半夜独身前来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当时好心放她离开，没想到这一放之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来便是几个月。


    莫清絮只在文希坐下的时候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便不言不语拿起未看完的书卷接着看下去了，俨然是不打算有任何交流的做法。


    文希托腮看着乔枝雪：「所以是有什么不利，你们遇到什么难题了？」


    乔枝雪瞥了文希一眼：「当然是风燕国久久不愿退兵的难题了。」


    「这很简单啊。」文希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喝水一般，盯着乔枝雪的眼神当中是毫不掩饰的炽热，「乔风，只要你愿意与本殿回去做驸马，本殿一定马上退兵，且答应再不来犯。」


    乔枝雪心累地嘆了一口气：「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且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担不起长公主的厚爱。」


    说实话，就连乔枝雪自己都没有想到文希竟然会喜欢上自己。她第一次大胆告白的时候莫清絮就在旁边，那个时候看向乔枝雪的眼神可谓十足精彩。


    文希不为所动，依旧眸光炽热：「只要你答应，本殿也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乔枝雪挑了挑眉：「你捨得你那么多的俊俏面首不要？」


    文希坚定：「我可以遣散那些面首，只要你。」


    「饶了我吧，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乔枝雪看见莫清絮紧绷的嘴角就知道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只能无奈再道，「我真的已经有心上人了，还请长公主另寻良人。」


    纵使这几个月来已经听到过许多次的拒绝，但每一次都不可避免地回感到难过。她咬了咬下唇，头一次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她是什么样的啊？」


    以前是觉得凭藉自己的各种实力，乔风不可能不心动，所以文希也从来没问过关于他心上人的任何问题。


    如今，她倒是想要知道她到底哪里比不上乔风的那个心上人。


    「她？」乔枝雪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神色柔和下来，「她啊，温柔善良，且聪慧过人。博览群书，知书达理，我愿将着世间美好都捧给她。」


    文希看见乔风难得露出这种情意绵绵的温柔神态，心里简直酸得要命：「那她长相如何？」


    乔风没提，那一定是长得不怎么样。文希心里想着。


    「长相？」乔枝雪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语带得意，「她风华绝代，貌美胜仙。能与她在一起，是我三生有幸。」


    文希顿时就是一噎，看着眼前人眉梢眼角都带着明媚得意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更憋闷了：「哼，怕不是夸大其词罢了。」


    乔枝雪只轻哼一声：「她长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她，我都喜欢。」


    文希被自己的心上人连番打击，难过得眼眶都红了一圈，抿着唇起身就想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小院的门蓦地被人粗暴踹开，紧接着便是一声高喝：「把他们这些内应都给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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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木兰辞》


    第46章


    乔枝雪瞧着这一群士兵冲进来的时候便感到极其不妙，压低了嗓音对文希喝道：「还不快走，你真想被抓？」


    文希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顿时咬了咬牙：「你真以为我能上天入地？这让我怎么走，你再让我挟持一次？」


    情急之下，文希竟是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正在这时，太子也从士兵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视线落在她们三人身上的时候便是眉头一皱，转眸看向莫清絮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向来一心为民两袖清风的左相大人竟是通敌叛徒，倒是让孤好生惊讶。」


    莫清絮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依旧神色淡淡，只唇角轻扯，语气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太子闻言，顿时便朗声笑了起来，「那左相大人能不能告诉孤，你身边的这位风燕国的长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会与你们，相谈甚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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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微微蹙眉，刚想说些什么，身边乔枝雪却忽然冷笑一声，「唰」地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下一刻就横在的莫清絮的颈侧，淡淡抬眸看向太子，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多与你们周旋一段时日，不过今日倒是不得不暴露身份了。」


    在场所有人见到这个情况俱是一愣，那些士兵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地便朝太子看了过去。


    莫清絮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眸色骤然幽深。


    太子也是一愣，顿时便反应过来：「你竟然就是风燕国的内应？」


    乔枝雪朗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精雕玉琢的深色令牌，令牌正中央还有着一个「玄」字，向着太子冷冷笑道：「太子殿下见多识广，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何物吧？」


    太子愣了愣，想起了某种可能，随即面色一变：「风燕国皇室的风玄军？」


    风燕国本是弹丸小国，这么多年却依然安然无恙未被吞併，靠的便是风燕国皇室所秘密培养的这一支精英小队「风玄军」。


    素来听闻这风玄军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听命于风燕国皇帝，其中每个人皆冷血无情以一敌千，没想到乔枝雪竟然是风玄军的人！


    文希看到这个令牌也是面色一变，风玄军每个人身上的令牌都是他人根本无法仿造的，震惊得一时之间竟只喃喃自语：「你，你竟然是风玄军之人……」


    莫清絮微微转过头，看向乔枝雪手中的那一枚风玄军令牌，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乔枝雪神色惋惜，唇边笑意冰冷：「原本我已打算今日便将这位左相大人劫走……呵，宋迭，你来得倒是快。」


    太子看着横在莫清絮颈边那把明晃晃的剑，沉默半晌才沉声问道：「放了莫柳，孤便答应放你们安然离去。」


    「哈哈哈哈。」乔枝雪轻蔑地笑了起来，「不用你说，我自然能保长公主殿下安然离去，尔等虾兵蟹将还拦不住我。」


    风玄军有一个特点，从来都是成群结队一同出现。乔枝雪一人出现在这里，已然表明周围定然还有其他风玄军之人。


    一个或许还有可能将之截杀，但一群就有可能是被截杀了。


    太子想起来那些关于风玄军武力值逆天的种种传闻，眸色转深：「你想如何？」


    「不如何。」乔枝雪收回那把剑，伸手成爪掐住莫清絮的脖颈，「我的第一任务只是保护长公主殿下的安危。至于这位细皮嫩肉的左相大人我还真不怎么感兴趣。」


    说着，乔枝雪便放开了莫清絮，退后一步转头看向文希微微一笑：「殿下，我们回去罢？」


    文希还有些懵：「哦，哦，好……」


    乔枝雪伸手揽过文希的腰肢，几步之间便跃上屋檐，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太子身边的将军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后这才发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乔风竟是风玄军之人，方才真是有惊无险了。」


    太子几步上前，随后问候：「左相大人受惊了，不过孤倒是想知道，大人究竟知不知道乔风便是内应？」


    原本放松下来的众将士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莫清絮低垂着眼眸，久久未曾应答。就在众人目光变得越来越诡异的时候才低低开了口：「不知。」


    太子似乎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想法，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今日想必大人受了不少惊吓，这段时日便先好生休息吧，行兵布阵之事便不劳大人烦心了。」


    说着也没等莫清絮应答，太子转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


    见太子离开，其他将军也说了几句客套话，见莫清絮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以为是被乔风瞒得太苦如今正难受得很，便纷纷告辞，不一会儿小院便只剩下了莫清絮一人。


    莫清絮眼眸依旧低垂，左手却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清晰浮现，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乔枝雪揽过文希腰肢头也不回离开的场面。


    而另一边，乔枝雪已经懒得向系统吐槽这个位面还能使用内力轻功这件事情。急速奔行千里之外，确保周遭已经安全之后便放开了文希，动作极其克制守礼：「方才多有得罪，此地已然安全，属下不便出现于他人眼中，殿下自行回去军中便可。」


    文希看着神色冰冷默然的乔风，一时之间心绪纷涌繁杂，抿了抿唇后便低声问道：「是父皇让你来保护我的？」


    乔枝雪略一颔首：「是。」


    文希顿了顿，又问：「那往后……你会不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语气镇定平静，眼中却暗含希冀。


    乔枝雪轻轻摇了摇头：「保护殿下是属下第一任务，但却并非唯一任务。」


    文希微微一怔，想起来他之前还一直潜伏在长明国那边当着内应，顿时便有些愧疚：「抱歉，若非此番是我太过莽撞，也不会害得连你也暴露了。」


    乔枝雪语气平静：「无妨。没有属下，还有其他人。」


    文希看着他这幅此前从来都未曾表露过的冰冷模样，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有些不受控制地便开口问道：「那你之前所说的有心悦之人，究竟是真是假？」


    乔枝雪抬眸看她，倏忽间轻轻地笑了一下，又重归冰冷模样：「殿下应当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风玄军中所有人，早已断情绝爱。」


    文希一顿，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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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玄军是他们风燕国皇室最为锋利的匕首。而武器，不能有感情。


    这一番话还是文希儿时与她父皇说过的话。从那以后，风玄军便经受了更为严苛且见不得光的训练。用最为泯灭人性的方法，一点一点地抹掉他们的感情。


    「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就在文希恍神间，乔枝雪拱了拱手，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已然无影无踪。


    文希顿在原地，神色迷茫，半晌右手轻轻贴住自己心口的地方，只觉得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乔枝雪往天阳关的方向跑了一段路，确保文希根本看不见自己之后原本冰冷的神色顿时一散，撇了撇嘴嘆了一口气：「怎么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造孽……幸好我反应快。」


    而且刚才自己那样去对待莫清絮，这一次估计能把人给气疯。


    乔枝雪有些烦闷地抓了两把头髮，最后挣扎半晌咬了咬牙，认命地嘆了口气，心神一转间闭上双眼，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再睁眼，果不其然便回到了莫清絮所住的那个小院之内。乔枝雪垂眸看去，莫清絮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维持着她方才与文希离开时的姿势，一动未动。


    乔枝雪心中源源不断地涌上心虚之情，缓缓飘到莫清絮的身侧，轻轻扯了一下莫清絮的衣角：「清絮。」


    莫清絮淡淡抬眸，与乔枝雪对视，原本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面庞浮现出一抹笑意，语气如常：「回来了。」


    乔枝雪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莫清絮问什么自己就老老实实地全盘托出的准备，没想到一回来她就轻飘飘地一句「回来了」，还这么笃定。


    她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神也放松了一些，轻咳一声问道：「你早知道我会回来？」


    莫清絮却摇了摇头：「我并不确定你会回来。」


    乔枝雪顿时奇道：「那你不问？」


    莫清絮垂下眼眸，却不说话了。


    乔枝雪摸了摸鼻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攀着她的肩膀半抱住她，脸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好清絮，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愿问我个究竟？」


    莫清絮被乔枝雪蹭了两下，眸色幽深晦涩，语气听起来倒是十分委屈：「我……不敢问。」


    乔枝雪微微一愣，一听这语气瞬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莫清絮太容易没有安全感，即使自己回来了，也怕从自己的口中听到那些不好的真相。与其伤心，不如不问，起码还能欺骗自己。


    乔枝雪心里愧疚感更重，连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都告诉了莫清絮：


    「我绝对不是风玄军之人，那令牌不过是我伪造的！我带着文希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心中牵挂着你，马不停蹄便赶了回来。」


    「再者说了，与其你我一起都被陷害成反叛之人，不如我一人全部担下，起码还能让你免遭牢狱之苦。」


    顿了顿，乔枝雪嗓音转低：「还有，我不是故意要拿剑抵着你，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我错了，你别生气。」


    第47章


    莫清絮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自然知晓你有自己的原因，从来未曾怪过你。」


    「再者说，」她顿了一下，专注地看着乔枝雪，「即使你真要杀我，我亦无怨。」


    乔枝雪怔怔看她：「不是……我倘若真的要杀你，为什么无怨？你是什么傻子？」


    莫清絮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眸中氤氲着万千厚重情意，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之下，所有问题的答案早已经不言而喻。


    乔枝雪心里自然清楚，但心头依旧震颤不止，宛若山洪唿啸。


    扪心自问，要将自己的命完完全全地交付给另一个人，她乔枝雪做不到。


    「你到底……」乔枝雪嘆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问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


    莫清絮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岔开了话题：「今日此事之后，你怕是不能随意再出现于他人面前了。」


    说起这件事，乔枝雪原本还有些感慨的思绪也被扯到了这个上面：「那也是没办法，乔风反叛只是这个身份不能再用，总好过你我二人全都锒铛入狱。」


    「不过还是有点奇怪。」乔枝雪微微蹙眉，「文希来了几个月都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怎么偏偏就今日被发现了……」


    莫清絮眸光微闪，沉吟道：「也许是文希早就被发现了，太子只是在挑合适的时间下手。」


    「言之有理。」乔枝雪顺着她这思路一想，点了点头，「毕竟如果这一次的天阳关之事一了，军功加身，太子地位再无人能动，顺道将你剷除也不是没有可能。」


    莫清絮微微颔首，抬眼望向院中落雪越发大了些，眸光明明灭灭。


    晚上的时候太子又来找莫清絮，只不过这一次只从此匆匆聊了几句，像只是确定了某些事情，很快就离开了。


    乔枝雪不知怎的，心里却涌起几分不太妙的预感。


    和谐系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早在之前便已经联繫不上。如果她真的是刚加入时空管理局的小萌新，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慌得六神无主。


    不过每个灵魂体加入时空管理局的时候都会在局长的要求下用灵魂构建与总部的坐标点，即使系统联繫不上总部，自己也能通过坐标点强行跃迁，返回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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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几日，文希频频率军进攻天阳关边城，攻势比以往更为勐烈。这若要是放在以往，天阳关将士都不以为然，但如今已然入冬，每日大雪纷飞，皇都的粮草支援又迟迟未至，天阳关的防御逐渐已经力不从心，节节败退。


    太子已经无数次修书上请派增援，可不管是皇都还是周围其他城池都杳无音讯。


    最终，天阳关周围被攻破，众将领一退再退，文希带着大军将天阳主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神色冰冷，看着面前的长明国太子冷冷一笑：「投降不杀，否则死无全尸。」


    太子神色同样冰冷，天阳关主城如若被文希攻破，边关防线将被撕裂出一个大口子，随后风燕国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拿下皇都。


    「废话少说。」宋迭早已经没了往日的那般嬉笑神色，「想要入城，便先从孤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文希手中枪尖闪着凛冽寒芒，「这里风景甚好，想必作为你的埋骨之地应当很是不错。」


    宋迭深吸一口气，已经策马杀了上来。


    自太子一动，他身后将士均一併杀上前来，脸上都带着赴死的决心。


    他们心里早就清楚，这一战，他们只怕是有去无回。


    莫清絮随着大军退到了天阳关主城。纵使乔枝雪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依然受了寒，额上滚烫。


    乔枝雪心中也是奇怪不已，纵使以往她将莫清絮身子逐渐养得好了些，这个冬日却依旧还是生了一场大病，任她再怎么温养，莫清絮的脸色依旧苍白如茫茫大雪。


    太子早就已经暗中夺去了莫清絮的话语权，一步一步架空了她。此时此刻，她如同往常一般沉默地坐在庭前看院中落雪。


    莫清絮住的地方平日很少有人来。乔枝雪已经化作实体坐在她的身旁，神色复杂地看着大雪：「清絮，宋迭要输了。」


    莫清絮动作迟缓地眨了一下眼，如今虚弱得连说话声音都微小得很，语气却很笃定：「看来，这里要失守了。」


    天阳主城的百姓早已经闻风而逃。动静很大，莫清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又岂会不知道现在的形势究竟如何。


    乔枝雪看着她，轻声问道：「我带你走，如何？」


    莫清絮有些吃力地转过头看向乔枝雪，很轻地笑了一下：「阿雪不打算救他们吗？」


    乔枝雪毫不犹豫：「我只在乎你的安危。但你若是想要他们活下来，我便去帮他们。」


    莫清絮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而后又强迫自己睁开，不让自己睡过去：「只你一人，难不成要你去送死么，我怎么捨得。」


    乔枝雪不太贊同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莫清絮却似乎是撑着到了极限，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她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抱起莫清絮，门口处蓦地传来一道有些戏嚯的嗓音：「风燕兵临城下，你们在这里生离死别，倒是还挺让人感动的。」


    乔枝雪循声看去，只见是唐婉儿双手抱臂，笑吟吟地踏步而入院中，淋着大雪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们面前，神色似有感慨：「终于等到今天了，可让我等了好久。」


    乔枝雪稍稍眯了眯眼，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者不善，站起身来将莫清絮护在身后：「你来做什么？」


    唐婉儿笑了一下，眸光落在她身后的莫清絮身上，语气温婉：「我还记得上一次也是在天阳关，看着莫哥哥在我身旁断气，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闻言，乔枝雪顿时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你也有前世记忆？」


    唐婉儿掩唇轻笑：「自然。莫哥哥都有记忆，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倒是你呀，上辈子都未曾出现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乔枝雪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剑尖遥遥指向唐婉儿：「你管我从哪儿来。既然之前刚敢杀清絮，那今日便一命偿一命，死在这吧。」


    唐婉儿被剑指着也丝毫不见半分慌乱，却倒是笑得更欢：「不愧是崩坏榜的第二的乔枝雪啊，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还真是名不虚传。」


    乔枝雪面上凝霜含雪：「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唐婉儿啊。」


    唐婉儿手指绕了一圈髮丝，指尖一点光芒亮起，脚下光芒也是骤然迸发，一个大阵凭空出现，将这个小院全然笼罩在内，光芒化作白丝将阵中的莫乔二人紧紧束缚：


    「乔枝雪，你的灵魂本源之力我可是馋了好久呢。今天，你和莫清絮的灵魂本源力量都一起给我吧。」


    阵法上各种诡异纹路蔓延其中，光芒闪烁流动若水，其中蕴含着的杀意却毫不掩饰。


    在这个阵法光芒骤然亮起的时候乔枝雪便调动了灵魂本源之力，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这古怪阵法之中都被压制了大半，当下也不再犹豫，眸中猩红一闪而过，将束缚齐齐震碎后身形在原地倏忽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唐婉儿的身后，一剑当头直直噼了下去。


    一剑下去，唐婉儿的身形却缓缓消散，下一刻却又出现在了莫清絮的身后，抬手间便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了乔枝雪留在莫清絮身上的防护，素白芊指抚上莫清絮的额头，轻轻「哎呀」了一声：「发烧了呢，看来莫哥哥已经要撑不住了。」


    莫清絮眼睫挣扎着动了几下，随后便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当中，再无任何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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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剑芒直直朝着唐婉儿的手腕噼了过来，乔枝雪面无表情，语气如同淬了冰：「别碰她。」


    唐婉儿往后一躲，摇摇头轻笑一声，左手一抬自己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动间掌心红芒凝聚，大阵中央凭空出现无数细剑，朝着乔枝雪铺天盖地攻了过去：「你自己都自身难保，难为还分心照顾莫清絮啊，真是感天动地。」


    乔枝雪察觉力量被压制得更狠，抬剑挡下所有攻击，一抬眼便是唐婉儿近在咫尺的欠揍笑脸，下一刻唐婉儿一掌便重重击在了乔枝雪的胸膛，措手不及间便被打飞了几米远。


    乔枝雪闷哼一声，借力稳住身形单膝跪地，狼狈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个阵法太过古怪，压制之力也太强大，哪怕现在想要凭藉坐标点联繫总部也毫无音讯，都被阵法尽数隔绝。


    此时此刻，乔枝雪竟然毫无办法。


    唐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枝雪，语带嘲弄：「传闻中的堂堂崩坏榜第二名，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自己死局已定，那只能拼尽全力，保住莫清絮。


    不能让她再死一次了，这是自己答应好她的。


    乔枝雪满眼漠然，缓缓闭上双眼，口中喃喃有词，双手疯狂舞动结印，一点一点赤色光芒在空中迅速浮现，渐渐将乔枝雪与莫清絮二人一併淹没其中。


    与此同时，乔枝雪的额间蓦地出现一道赤色纹路，随着她结印的动作而光芒越盛。


    在一片耀眼的赤芒当中缓缓有着幽暗诡谲的暗色渗透而出，恍若九泉之下最为邪妄兇恶的魔物终于睁开了眼，吞噬着这一片天地的所有生机。


    唐婉儿一看到她手中的结印之法当即面色一变，自己亦是将院中大阵的阵法压制之力催动到了极致：「你疯了！停下！自爆灵魂你会魂飞魄散，永无轮迴！」


    乔枝雪唇边扯出一抹冷冽讥讽的弧度，在与阵法压制之力对抗的时候自己的七窍也缓缓流出了血：「不是想要我的灵魂本源力量？这么想要，那就送给你好了。」


    她原本如雪的肌肤一寸寸皲裂，血流如注，很快就浸透了三寸黄土。


    唐婉儿大喝：「这个阵法只是夺取你的力量！你想好了！一旦自爆灵魂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乔枝雪轻笑一声：「没关系，反正我活够了。」


    唐婉儿目露骇然，刚想同样动用灵魂本源接着压制，下一秒乔枝雪结印的最后一步落下，整片空间的运转都为之滞涩了半晌。


    风停雪止，厮杀声骤停，寒鸦蓦然顿驻。


    乔枝雪最后侧眸，渗血的眼看向身旁无知无觉的莫清絮，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在前所未有的剧痛中安然闭上了双眼，唇边扬起满足的笑意，任由自己灵魂被风暴撕裂。


    没想到穿越位面三千载，最后却是把命就这么草率地留在了这个地方。


    「再见啦，絮絮。」


    「……阿雪！」


    ……啊，人之将死，都已经产生幻听了。


    「轰——」


    一声巨响，撼天动地。


    第48章


    【大乔。】


    ……谁叫她？


    【大乔，醒醒。】


    ……好吵。


    【大乔，该醒过来了，有漂亮姐姐找你。】


    ……不要，不想醒，想睡觉。


    【大乔，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你的积分我就拿去全买禁书，还在总部论坛大肆宣扬你收藏的高难度姿势。】


    「……不行！」


    乔枝雪勐然睁眼，自以为很大声地吼了一句，实际上却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那一道清脆的少女音有些无奈地在她脑海中接着响了起来：【没想到之前怎么叫都不行，一提到你的丰富收藏却垂死病中惊坐起，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哀嘆。】


    乔枝雪骤然甦醒，脑中嗡嗡响个不停，好似有一万只蚊子在耳边萦绕，胸膛不停地起伏，气也喘了半晌，这才在脑海中唤道：「阿七？」


    【难为你还记得我，可喜可贺。】707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明明在度假，我就去升个级的功夫，一回来你不仅背着我偷偷接任务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灵魂给炸成了烟花——不，比烟花还碎。】


    【太帅了，大乔，你是不是几百年太闲得没事干了，觉得死也要死个激情澎湃？】


    乔枝雪想起自己自爆灵魂的时候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讪讪：「那个，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当时都死路一条了，所以想着干脆就把灵魂爆掉算了。」


    707在脑海当中给她放了一段激烈鼓掌的3d立体环绕音频：【厉害，不愧是当年名震八荒的九幽大魔，死都要死得轰轰烈烈。】


    乔枝雪：「……其实你要是不想鼓掌也不用放音频。」


    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乔枝雪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与自己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老搭档707。


    707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很久，乔枝雪都被这阵势弄得有些心惊胆战：「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707悠长又寂寥地嘆了一口气：【大乔，你是不是太久没回过总部，一些基本的东西都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乔枝雪沉默半晌：「……怎么了到底？」


    707问道：【你说在你度假的时候，一共有九个系统来绑定你，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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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想了想：「对啊。」


    707又问道：【你说绑定你的那个新系统叫『和谐系统』，对吧？】


    乔枝雪又想了想：「对啊。」


    707看她这傻样，又嘆了一口气：【也对，自爆灵魂能救回来都是万幸了，我就不该奢望你的脑子还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乔枝雪：「……我警告你不要人身攻击，有话直说。」


    【首先，你自从加入管理局开始就已经与我绑定了。哪怕我去升级暂时离开，都绝对不可能有新生系统找上度假位面绑定你。】


    乔枝雪想了想：「对哦，我记得局长说过度假位面是单独划分出来让我们休假的。」


    707每说一句话就忍不住嘆一口气：【其次，你还记不记得局里有个部门，叫做特殊部门？】


    乔枝雪沉默两秒：「……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特殊部门的人所持有的系统编号？】


    乔枝雪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只有特殊部门的人的系统才会是以地球的古时汉字命名，其他所有部门的人员的系统都是数字编号。」


    【所以啊，大乔。】707的电子机械心非常劳累，【一个萌新系统用『和谐系统』来命名，前来绑定你，你就不觉得非常不合理吗？】


    乔枝雪：「……」


    乔枝雪：「对哦，我忘了还有特殊部门的存在。」


    707语气沧桑：【果然，当初你像个工作狂一样周转各个位面做任务的时候我就应该劝你好好休息的。现在好了，人都忙傻了。】


    乔枝雪沉默三秒，果断岔开话题：「那个，我不是自爆灵魂了么，现在怎么还好好的？」


    707言简意赅：【局长救了你。】


    乔枝雪震惊：「竟然是局长救了我？」


    【嗯。局长救下你了之后我正好也升级完毕，就过来照顾你了。】


    乔枝雪啧啧称奇：「没想到局长还会救我这种名不见传的存在，还真让人受宠若惊。」


    707沉默半晌：【任何一个员工出事局长都不会坐视不管，他其实很关心每一道加入管理局的灵魂。】


    乔枝雪微微一顿，脑中浮现出久远的那些残破记忆。


    天火降世，山河倾覆，在她含着血与泪的癫狂大笑间，那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男人淡漠垂眸，却是朝着她伸出了手。


    乔枝雪轻轻地笑了一下：「也对，就局长那种老好人……这一次还真是太感谢他了，回去我就更麻利地帮他无偿打工，积分都不要了。」


    【……积分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乔枝雪又是噗嗤一笑：「哎对了，我现在这是在哪？」


    她说着看了一圈周围，床幔轻纱微扬，周遭饰物却有些古朴久远，好似还是那个古代位面。


    707答道：【你自爆的这个位面。】


    乔枝雪又是一愣：「啊？难道我现在不是应该在管理局里？」


    【按理来说，你确实要回去局里蕴养魂魄。】707道，【但是你自爆的时候挺兇勐的，局长救你的时候灵魂就已经碎了一部分，所以留在这个位面，当你好点了的时候去把那另一部分自己找回来。】


    乔枝雪应了一声：「那么那个绑定我的系统，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不知道。】


    乔枝雪嘴角微微抽了抽：「那你也没问局长？」


    【局长说了，等你灵魂养好回局里之后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行吧，我知道了。」乔枝雪眼珠子一转，尝试着抬起手，单单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使她非常劳累，无奈地放下手，又问，「那我现在是一个角色需要扮演，还是本体存在？」


    【醒醒，你身体不在这，在局里。】707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第几次嘆气了，【每一次做任务都是灵魂进入位面角色之中，这一次你被那个系统绑定也不例外，哪里搬得动你本体过来。】


    「哦，那我知道了。」乔枝雪若有所思，「所以你还不把这个身份的介绍和记忆给我？」


    707呵了一声：【这不是怕给你早了记忆沖刷，变得更傻了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707还是依言把关于她现在这个身份的相关信息都给了她。


    乔枝雪闭眼接受所有信息之后终于睁眼，极其无语：「这个身体的主人年少的时候就已经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不醒，竟然还吊着一口气当个植物人十几年到现在，属实厉害。」


    一个植物人能有什么记忆——三岁就已经昏迷，基本没有记忆。


    她的家人也是蛮强悍的，养个植物人到现在也没掐死。


    【原主有一块护身玉，能保她一线生机，但挡不住命薄。】707察觉到乔枝雪的脑中吐槽，【人间自有真情在，大乔，你要相信爱。】


    乔枝雪默了默：「哦。」


    【而且在使用她的身体之前我们也问过了她的意见，原主已经高高兴兴地入轮迴去了。】707道，【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你能对她的家人好一点。】


    「这是自然。」乔枝雪应了一声，「那就祝她下一世平安顺遂。」


    【所以接下来你就好好养着吧。】707道，【等到你找回自己所有的灵魂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局里了。】


    乔枝雪顿了顿，嘿嘿笑了一声：「那回去之后，我的假期时间还有吗？」


    【……有。】707被噎了一下，【不过还劳烦局长跑了这一趟，那我就不知道要不要你打工加班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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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我觉得吧，恩情和假期是两码事。」


    【你说得对，跟局长说去。】707冷笑一声，【不开玩笑，你先好好待着养伤，有什么事再叫我。】


    乔枝雪点了点头，犹豫半晌终于是咬了咬牙，问道：「那个，阿七，你知道这个位面的一位大气运者么？名叫莫清絮。」


    毕竟707刚来到这个位面，乔枝雪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707却说：【莫清絮？知道啊，不就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女，也就是女主角咯。】


    乔枝雪顿时一懵：「什么？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女不是唐婉儿？」


    【大乔，你的脑子要是实在不清醒，说真的还是多睡一会儿吧。】707语气怜悯，【唐婉儿早就被你干掉了——如果她真的是气运之女，这个位面的天道拼了命也要保下她。】


    「……等等。」乔枝雪有些没捋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哪一年了？」


    【永畅三年。】


    乔枝雪也没听过这个年号，也搞不清楚是哪段时间，顿了顿又问道：「那莫清絮现在怎么样了？」


    【你将灵魂本源之力全部送给她了，她现在当然好得很。】707轻呵一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心狠手辣，人送外号「恶煞修罗」。】


    第49章


    乔枝雪又是沉默几秒：「前面几个都挺正常的，心狠手辣是什么鬼，那个外号又是什么鬼，这么狂霸酷炫拽的吗？」


    【莫清絮帮助新皇登基剷除异己，手段老练狠辣，奸佞叛臣都被打入大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她不会干脆杀人，而是用刑招待几个月，心情好了才送人归西。】


    【至于是什么样的酷刑，我觉得比你以前的手段还兇狠千万倍。】


    乔枝雪有些怔怔：「她怎么……」


    面上常常挂着温柔笑意的善良小天使怎么变成这样了？


    707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怎么，觉得不能接受？】


    「……也不是，我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乔枝雪有些感慨，「只是不希望她双手染血罢了。但她身居高位，无法避免，我也理解。」


    707沉默半晌：【大乔，你该不会是真喜欢她的吧？】


    「是啊。」乔枝雪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了，你把这个位面的故事走向给我，我看看未来发展。」


    【行，传给你了，自己看吧。】


    乔枝雪接收到了位面故事的大概走向。正看得上头，耳边蓦地传来一阵盆器倾侧的声响。


    她回过神来，见是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女孩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脚下躺着一个孤苦伶仃的脸盆，很明显是她失手打翻在地。


    乔枝雪又是缓缓眨了眨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嗓音嘶哑得却只能「啊，啊——」地叫唤着。


    那小女孩面上惊悚更甚，活像是青天白日见到了鬼，下一刻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跑开了。


    「……」


    乔枝雪反思了一下，昏迷十几年的人突然醒了过来，跟大白天见到鬼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就在那个小女孩跑了没多久，乔枝雪才刚刚看完未来走向以及相关事件的功夫，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忽然唿啦啦地涌进了一大片人。


    707决定鼓励自家宿主：【上吧大乔，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乔枝雪顿时就是一噎：「……你别在这个时候出声让我破功啊喂，差点就绷不住了。」


    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几步上前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将乔枝雪扶了起来靠在床头，半是欣喜半是哀切：「霜儿，霜儿……娘的霜儿啊，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乔枝雪目光懵懂，只又「啊，啊」了两声。


    妇人满脸心疼，将乔枝雪一把拥入怀中：「霜儿，你受苦了……」


    乔枝雪眨了眨眼，顺从地被妇人拥入怀中，抬起手安抚般拍了拍妇人的后背，低低「啊」了一声。


    「夫人且先放开小姐。」一位带着布包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上来，坐到乔枝雪旁边，「让老朽给小姐把个脉……」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乔枝雪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


    乔父是如今长明国朝中的殿阁大学士，这么久了仅有一位妻子，膝下有两个儿子乔寒与乔冬。至于这最小的女儿乔霜在三岁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昏迷不醒，因此外人几乎不可能知道这个小女儿。


    乔家的基因不差，虽然十六年后乔霜才刚刚甦醒，但脸庞白皙清秀，虽说不上倾城绝色，但也精緻耐看。一双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眼眸盈盈顾盼，纯粹美好，让人一眼便瞧出了乔霜的心思单纯。


    乔家两位儿子均是人中龙凤，大儿子乔寒二十三岁，已然是御史大夫，前不久与左相前往别处处理事务，如今正在返回皇都的路上。


    半路休息之时，乔寒便收到了家中急信。打开之后两三眼匆匆看完，乔寒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浮现出极其明显的诧异之色。


    乔寒身旁端坐着一位一身玄衣眉眼清冷疏离的男子，见向来内敛的乔寒情绪难得外露，随口问道：「怎么，皇都出事了？」


    嗓音冰冷寒凉，像是再也寻觅不到半分春色的厌倦漠然。哪怕就算是乔枝雪此时此刻就站在此人面前，也难以将其与记忆中的莫清絮联繫起来。


    「不，你误会了。」乔寒回过神来，「是家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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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微微颔首，视线重新回落到手中书卷：「家中若有急事，你便先行策马离去，不必在意我。」


    乔寒摇了摇头：「无妨，也不是什么太过紧急的事情……只是我那昏迷不醒十六年的妹妹忽然醒了过来，因此才急急修书告知于我。」


    莫清絮原本在看着手中书卷，闻言却抬眸看向乔寒，缓缓重复道：「你昏迷不醒十六年的妹妹忽然甦醒？」


    乔寒敏锐地察觉到了莫清絮此时此刻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谨慎答道：「我确实有一个妹妹，但昏迷不醒十几年，因此外人毫不知情。家书所言确实如此，莫非你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冒昧一问。」莫清絮定定看他，「你的妹妹唤作何名？」


    乔寒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莫清絮的态度，只好有问必答：「家妹乔霜。」


    莫清絮一顿，随即追问道：「既然已过十六年岁，及笄礼可曾办了，可起了字？」


    乔寒还是第一次见向来淡漠的左相大人这般情绪外露，还是对自己的妹妹这般关註：「家妹十五岁那一年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家父还是为家妹及笄，取字『枝雪』。」


    话音刚落，乔寒便清晰看见了莫清絮浑身一颤，那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瞳却好似燃起了一把火，欣喜、不敢置信、悲哀等等种种情绪浮现其中，极其复杂，喃喃重复：「乔……枝雪？」


    乔寒是在看不懂莫清絮现在的心情：「正是。怎么了？」


    「我想见一面你的妹妹。」莫清絮目光灼灼地盯着乔寒，语气都忍不住有些干涩，「可行？」


    乔寒沉默半晌，刚想说这不合礼数，但随即想起来哪怕莫清絮位高权重也不曾纳妾，只四年前娶过一位妻子，但那位妻子却早早病逝，化为了枯骨一具。


    不过当年莫清絮将那位妻子护得极好，不少人只知道姓乔，再具体的便不知道了。


    乔寒自从认识莫清絮到成为好友，也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朝臣为了拉拢莫清絮给他送女人，但他都不为所动，这样的一个人想必也不可能是觊觎自家妹妹，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乔寒便点了点头：「好，那你便随我回家便是。」


    莫清絮微微颔首：「有劳了。」


    乔寒摆了摆手，直言不必客气，但安静下来一回想，倒是莫名地从莫清絮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几分隐晦的急切。


    ……向来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莫清絮也会有心急的时候？


    乔寒摇了摇头，心道约莫只是自己感受错了。


    尚且还在皇都做康復训练的乔枝雪对这一段小插曲自然是毫不知情。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这一日，乔枝雪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看着眼前的俊逸青年，表情懵懂，十分乖巧。


    「来，跟我说，」乔冬拉长语调，故意夸张地张大嘴巴让乔枝雪模仿，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哥——哥——」


    乔枝雪乖乖跟着念：「gie——gie——」


    「嘶——我怎么感觉听起来有点奇怪，难道植物人刚醒还是口齿不利索么。」乔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便听见乔枝雪也跟着「嘶」了一声，顿时失笑，「不是，这个嘶不要你学，别乱念啊喂。」


    乔枝雪眨巴眨巴着眼，神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乔冬捏了捏乔枝雪的脸，满脸感慨：「昏迷十几年突然甦醒，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医学奇蹟。」


    乔枝雪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微微歪了一下头，扬唇露出了一个十足乖巧可爱的笑容。


    看着这纯真的笑容，乔冬顿时捂住胸口：「我靠，老子的妹妹真可爱啊。」


    乔冬自从听到这唯一的妹妹甦醒过后便感到十分好奇，第一次见到她懵懂清澈的笑颜更是心都要化成一阵春风，主动担下了教妹妹说话的任务，每日一有时间便凑到乔枝雪面前教她说话。


    只是教了也有一段时日，乔枝雪的进步还是非常缓慢，只会说一些语气助词，或者是非常简单的词彙。


    乔枝雪也暗中跟707吐槽过：「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好好说话，我的语言功能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707风轻云淡地答道，【只是一个智商只有三岁的植物人才刚刚甦醒，我怕你这个话痨话说得太流利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乔枝雪默了默：「……所以是你在搞鬼？」


    707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关系，过一段时间你就能把舌头捋直了。】


    乔枝雪顿时愤怒了：「你怎么回事，信不信我回局里投诉你啊！」


    【哦。】707不为所动，【你尽管投诉，大不了我再去升级，到时候你又出什么意外可别喊我。】


    乔枝雪一僵：「那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我怎么记得好像一直是你在寻衅滋事。】


    乔枝雪：「……啊对对对，是我在寻衅滋事。」


    乔冬嘆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桌上的甜点都吃完了，站起来给乔枝雪比划了两下：「小妹坐在这等二哥，二哥去给你拿些糕点来。」


    乔枝雪乖乖点头：「嗯！」


    乔冬非常欣慰，自家妹妹即使不怎么会说话，但还是听得懂别人在说什么的。


    他的动作很快，也怕乔枝雪等急，进了后厨拿了一些早已经做好的糕点转身穿过迴廊，迎面便撞上了熟悉的人，乔冬当即欣喜唤道：「大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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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乔寒看见是自家弟弟，点了点头，看向他手中的糕点：「明堂这是？」


    乔冬，字明堂。


    乔冬应道：「啊，是要拿去给小妹吃，她还在后院等着我呢……哎，左相大人也来了？」


    乔寒略一侧身，乔冬才注意到大哥身后那一直沉默的玄衣男子。


    莫清絮见乔冬提到自己，这才轻轻颔首：「冒昧来访，多有叨扰。」


    「不打扰不打扰。」乔冬连忙应声，「您与大哥应当还有要事相商吧，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乔冬还侧身退开一步，本来打算让他们先走，没想到乔寒与莫清絮二人都没有动，倒是乔寒轻咳一声：「我们也没什么要事，走吧。」


    乔冬顿时满脸疑惑：「啊？走？去哪？」


    「不是说要去看看小妹？」乔寒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莫清絮，看向乔冬道，「我也想去看看她，一起去吧。」


    「啊……好。」乔冬点了点头，端着糕点走在了他俩的前边，「说起来小妹也才醒了没多久，大哥你还没见过小妹吧，今日正好见一见了。」


    乔寒应了一声：「我也正有此意，小妹既然刚刚醒过来，如今身体可还好？」


    乔冬答道：「还不错，能吃能睡，不过还不怎么会说话，我正教着呢。」


    乔寒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三人拐过迴廊走到后院，一眼便瞧见了规规矩矩坐在凉亭中看小池游鱼的乔枝雪。乔冬看见她没乱跑还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唤了一声：「小妹，哥哥回来了！」


    乔枝雪原本在脑中和707聊天，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乔冬拿着糕点回来了，高高兴兴地一回头，朝着乔冬伸出双臂：「gie、gie——」


    乔冬眉开眼笑地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将手中糕点放在乔枝雪桌前，和乔枝雪聊起天来。


    乔寒乍一看见原来自家小妹真真正正醒着的鲜活模样也是一阵欣慰，不经意间一侧眸瞥向莫清絮，却见他直直盯着乔枝雪，薄唇紧紧抿着，向来沉寂犹如一滩死水的漆黑双眸此时此刻好似掀起惊涛骇浪，任谁一眼便能瞧出他内心极其不平静。


    乔寒微微蹙眉：「清絮，你怎么了？」


    莫清絮恍若未闻，只几步上前在乔枝雪身旁站定，而后缓缓蹲下身来与乔枝雪视线持平，张了张口哑声唤道：「……阿雪。」


    乔枝雪原本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乔冬，突然有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蹲下，还叫了自己的小名，顿时便转眸看向他，满脸疑惑。


    莫清絮看入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里边是毫不掩饰的陌生好奇，抿了抿唇嗓音更哑，好似含着万千痛楚：「阿雪，你……不记得我了吗？」


    乔枝雪歪了歪头，依旧满脸疑惑，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七，这人谁啊？」乔枝雪问向自家系统，「一上来就叫得这么亲昵，难道是我那大哥乔寒？」


    707一早便看到了来人，直到她在乔枝雪面前蹲下对话都没说过话，眼下听到乔枝雪这么问整个系统都沉默了：【你真的不记得她了？】


    乔枝雪更加疑惑：「记得什么？我和乔寒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吧？」


    莫清絮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又万分珍重地执起乔枝雪的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温声轻道：「阿雪，我是莫清絮，长明当朝左相。」


    站在莫清絮身后的乔寒听到莫清絮这么温声细语地说话，整个人活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


    自从他认识莫清絮到现在，从来未曾见过他这么温和地与谁说过话。


    707的声音几乎和莫清絮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你拼了命也要救回来的心上人莫清絮，她后面那个站着的才是乔寒。怎么，这么久第一次动心的人说忘就给忘了？】


    乔枝雪：「……」


    乔枝雪：「……什么？」


    707见她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语气也正经了些：【大乔，你真不记得莫清絮她长什么样子了？】


    乔枝雪沉默半晌：「靠，真想不起来了。」


    不过乔枝雪没说的是，哪怕想不起来，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便本能地想要去捏他的脸，与他亲昵地靠在一起。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多年来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因此才猜测这人是不是原身的大哥乔寒。


    707语气沉痛：【完了，灵魂残缺导致记忆缺失，再这样下去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不是梦啊。】


    乔枝雪无语凝噎：「……那现在怎么办，我装个失忆还来得及吗？」


    【没关系的大乔。】707好声安慰她，【毕竟你现在在别人眼中就是个三岁智障儿童，认不出老相好也很正常，放宽心。】


    乔枝雪：「你又人身攻击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啊。」


    【呵，尽管来。】


    她与707的对话不过就是一剎那间，再抬眸还是莫清絮那一双隐含期盼紧张的双眼。乔枝雪原本还想装个失忆矇混过关，但一对上这一双眼，那些念头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她们不知道已经错过了多少时间，她实在不捨得再让莫清絮难过半分。


    想到这，乔枝雪粲然一笑，倾身上前抱住了莫清絮，语气欢快：「絮、絮絮——」


    莫清絮本也没抱有多大希望，毕竟当年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太过玄幻，好似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大梦。眼下再遇到乔枝雪，她的面容还是当年初遇时那般未变分毫，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认得自己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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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乔枝雪抱了个满怀，莫清絮僵在原地，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失而復得的喜悦勐然袭上心头，让她的话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哽咽：


    「阿雪，阿雪……你还记得我，对吗？」


    乔枝雪点了点头，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眉眼含笑地用大拇指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抚：「别、别哭——」


    这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与三年前乔枝雪安抚自己的声音完美重叠，莫清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与乔枝雪牢牢拥抱在了一起，双臂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无声静默间，乔枝雪颈肩的衣衫被泪悄然打湿，氤氲出一片苦涩意味。


    乔枝雪满脸怜爱地轻轻拍着全莫清絮的后背安抚着她。正满心感慨间不经意一抬眼，与两双极其复杂的眼眸瞬间对视。


    乔枝雪：「……」


    乔寒与乔冬二人：「……」


    乔冬有些机械起身走到乔寒身边，木然地转回头去看向自家大哥小声嘀咕：「大哥，这是什么情况？左相大人跟自家小妹什么时候这么……呃……」


    他想了想，谨慎道：「一见钟情？」


    乔寒满脸麻木：「莫问我，我也不知晓。」


    乔冬：「……哦，那看这样子，我们乔家是不是要准备和左相府喜结良缘了？」


    乔寒：「……」


    按照目前的这个发展趋势来看，似乎、大概、应该、也许……


    非常有可能。


    她们俩不知道抱了多久，莫清絮终于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沉默地将头埋在乔枝雪的颈肩，一如以往她们相伴时的模样。


    乔寒和乔冬早就坐在了她们俩的对面，沉默地盯着她们看了好久，乔寒终于忍不住出声，眼神锐利：「清絮，你和小妹是怎么回事？」


    乔枝雪很想说话，可惜话实在是说不利索，只好无奈闭嘴，眸光落在循声抬头的莫清絮，听着她讲。


    莫清絮抬起头，沉默半晌，将她与乔枝雪如何相识相知娓娓道来，其中隐藏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细节。


    在她口中，天临三年的九月廿四她们第一次相遇，而后便互许终身喜结良缘，一年后天阳关莫清絮遇险，乔枝雪为了救她，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乔寒与乔冬听完，齐齐陷入沉默。


    乔冬自己本身来歷也十分离奇，对于这些事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还算接受良好，但对于土生土长的乔寒来说，这些事情有些过于离谱了。


    乔冬摸着自己的下巴啧啧称奇：「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灵魂出窍守在心上人身旁，互许终身生死相依，真是感天动地。」


    乔寒的世界观在这个时候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眼下听得乔冬打趣，不由得缓缓转头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真就这么接受这个离奇故事了」等等类似话语。


    乔冬自然注意到了乔寒的眼神，当下摊了摊手：「哎呀大哥，你放宽心，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故事的话，你怎么解释小妹能这么快就接受了左相大人？」


    乔寒深吸一口气，转头问向乔枝雪：「小妹，你如实告诉大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顿了顿，乔寒又接着补充道：「不必怕他威胁你，有大哥在，不会叫你受任何委屈。」


    乔枝雪忍俊不禁，艰难地把舌头捋直，一字一句：「我，都，都记得，清絮。」


    「她，说、说的，都是、是，真的。」


    乔寒顿时沉默，良久才艰难道：「……啊，这样。」


    第51章


    莫清絮听到她说话断断续续十分艰难，心疼地摸了摸乔枝雪的脸颊：「阿雪，你怎么不会说话了？」


    乔枝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努力地为自己辩驳：「我，会，会说、说话！」


    只是说不利索而已，不是哑巴！


    莫清絮面上心疼更甚。


    乔枝雪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只能无奈接着道：「我，我刚、刚醒不、不久，过段时、时间，就，就好、好了。」


    【……噗嗤。】


    乔枝雪咬牙切齿：「别以为我没听到！阿七，你笑得太大声了！」


    【这样啊，那我下次笑得时候注意点。】


    乔寒在一旁看了她们半晌，蓦地又问道：「小妹，那四年前也是你与清絮成亲？」


    乔枝雪点了点头。


    乔寒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十几年昏迷不醒的妹妹今日终于醒了过来，但没想到自家人都还没多交流感情，眨眼间自家妹妹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莫清絮揉了揉乔枝雪的头，温声道：「阿雪要不和我回左相府，如何？我会为你请最好的大夫，好好照顾你的。」


    乔枝雪眉眼一弯，刚想点头，乔寒却忽然眸光一凝：「不可。之前小妹是忘却我们，草率与你成亲也就罢了，但如今她已经甦醒，是我乔家唯一的女儿，明面上尚且待字闺中，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你府中，岂不是弃小妹清白于不顾，落世俗口舌。」


    莫清絮微微一顿，随即转眼看向乔寒，语气难得慎重：「大哥所言甚是，我会早日来乔家下聘，挑个良辰吉日尽早与阿雪完婚。」


    顿了顿，她又自顾自补充道：「以左相府这几年的积蓄，应当勉勉强强还算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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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寒：「……」


    他要说的不是尽快成亲的意思！


    ……不对，他还没承认他们之间的婚事算不算作数，叫什么大哥！


    莫清絮转向乔枝雪，嗓音缱绻：「劳烦阿雪再嫁我一次，可好？」


    乔枝雪自然乐见其成，含笑颔首：「好。」


    这个「好」字，可谓是字正腔圆。乔冬敢说，他教乔枝雪说话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标准的字词。


    说起来……乔冬暗自思索，在见到这位左相大人之前，他敢保证乔枝雪说话绝对没有这么多，能多说两个字都是奇蹟在线。


    乔寒无奈扶额：「此事重大，还得需要与爹娘商量，仅仅你我三言两语作不得数。」


    莫清絮勾了勾唇，极轻地笑了一下：「无妨。北陆兄，我相信……你爹娘会同意的。」


    乔寒，字北陆。


    乔寒微微一愣，从莫清絮这难得一见的笑意中却莫名察觉出了些不寒而慄的意味。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惊觉，眼前这人，可是新皇身边的红人，正得圣上恩宠，且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左相大人。这一点，绝不会因为自己与他相熟而改变半分。


    再者而言，这么久了，乔寒也是第一次见莫清絮对一个人表现出这么在意的情绪。


    被莫清絮看上的人，如若他们乔家不愿嫁女……


    乔寒稍微设想了一下那个后果，顿时眸光一沉，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莫清絮行动力自然是极强的。第二日，她便带着众多聘礼，浩浩荡荡地从左相府一路走到了乔家，所带来的聘礼差点连乔家正厅都放不下。


    饶是活了大半辈子，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乔父看到莫清絮前来下聘的这个阵仗都忍不住愣了许久，直到那传闻中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的左相大人客客气气地朝着乔父作了个揖，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莫清絮客气道：「早便听闻乔家之女贤良仁德，知书达理。莫某今日慕名而来，便是求娶乔霜姑娘。方才所带来的那些只是一半聘礼，若您觉得还不够，那莫某便再多准备些。」


    乔父瞪着他，手哆嗦着，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自家的小女儿才刚刚甦醒不久，这个时候莫清絮却突然上门求娶女儿，这其中要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他是不太信的。


    然而乔父却不能果断拒绝这一门亲事。如果贸然拒绝，他们乔家无异于是与左相为敌，说不准他今天还好声好气地与自己说话，一拒绝之后明天他们乔家就锒铛入狱了。


    「这，此事事关小女余生，还得老夫多思考些时日。」乔父朝着莫清絮拱了拱手，「还望左相大人稍等些时日，待老夫，呃，问问霜儿之意。」


    「殿阁大学士，您若是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便是。」莫清絮抬眸，黑黝黝的眼直直看向乔父，「莫某早已无父母兄弟姐妹，有什么事不妨与莫某商量。」


    乔父察觉到了莫清絮那不容置喙的话语当中隐晦的逼迫，顿时冷汗涔涔。顿在原地思索半晌，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坚定道：「容老夫想一想，三日后必给大人答覆，您看如何？」


    莫清絮默然半晌，最后在乔父有些紧张的注视之下缓缓点了点头：「好，那便三日之后，莫某再来拜访乔府。」


    听到她这么说，乔父顿时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放得满满当当的聘礼，有有些紧张地问道：「那，大人，您这些聘礼……」


    「无论最后您会不会答应这一门亲事，这些东西都已经算是全送与您乔家了。」莫清絮微微一笑，乔父竟从他身上看出了几分温文尔雅，仿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如何处置，就看您如何决定了。」


    乔父微微一愣，回神后刚想说些什么，莫清絮却摆了摆手：「大人留步，不必相送了。」


    话刚说完，莫清絮礼貌地略一颔首，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等莫清絮走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乔父盯着堆放满地的聘礼沉吟良久，长嘆一声，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将北陆与明堂、枝雪都唤来罢。」


    「是。」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乔家前堂，行了个礼之后便坐在一侧。


    乔枝雪看见满地聘礼，眨了眨眼，心下暗道这可比之前那第一次结婚的时候给得多了去了。


    乔寒一来便看见了这满地的聘礼，望着上边的大红秀金花沉默半晌，而后艰难问道：「这些，莫非就是左相大人所下的聘礼？」


    乔父心情十分沉重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乔寒：「听你所言，你似乎并不意外左相前来下聘。」


    乔寒点了点头，沉默过后又道：「昨日，清絮兄便见过小妹了。」


    乔父视线转向乖巧坐着，眨巴眨巴着清澈双眼的乔枝雪，只觉得十分头疼：「就仅仅见了这一面，左相便决定要娶枝雪了？」


    乔寒私心说不出口那些灵魂出窍相守定情的故事，只怕一说出口自家父亲没准觉得自己疯了，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


    乔冬在一旁适时道：「昨日左相大人一见到小妹便挪不开眼了……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是爱啊。」


    乔父沉默着将视线移到乔枝雪上，仔细端详着自家女儿的面容，不得不承认长得确实还是很不错，不过要说是十分惊艷让人念念不忘的程度，倒也还没有。


    「北陆，为父自知你与左相私交甚笃。」乔父復而看向自己向来稳重的大儿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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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莫清絮这一次要与他们乔家结亲，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爹，您也知道，陛下也许会怀疑任何人结党营私，但唯独不可能怀疑左相。」乔寒缓缓道，「我们乔家若是与左相结亲，那小妹也总比嫁予其他别的人，或者是皇子当侧妃，要好上百倍。」


    乔父嘆了一口气：「我们乔家世代忠良，自然不需要嫁娶儿女去谋取权势利益，为父也只是想为霜儿寻个好归宿罢了……霜儿不知世事，这般单纯的性子，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乔枝雪忽然出声道：「爹，絮，絮絮，她，很好。」


    乔父微微一怔，有些无奈地看向乔枝雪：「霜儿……」


    乔寒内心挣扎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为莫清絮说上几句好话：「父亲，清絮曾经与我说过，若他娶了小妹，必许正妻之位，且再不纳妾，不会让小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乔冬在旁边也是点了点头：「再说了，爹，左相大人这么多年都未曾娶妻，虽说四年前曾有过一位妻子，但也仅仅只有那一位，哪怕病逝后也未曾再娶。就这样洁身自好的打着灯笼也难找，您还担心什么呢。」


    看见自家的两个儿子都在为莫清絮说话，乔父心里权衡半晌，最后还是无奈承认以莫清絮过往的种种事迹来看，起码是不必担心乔枝雪嫁过去之后会受到什么委屈。


    乔父沉默思索半晌，最后看向乔枝雪，慎重问道：「霜儿，你可愿嫁予莫清絮为妻，从今往后与他一同生活？」


    乔枝雪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愿、愿意。」


    乔父又是沉默半晌，最后长嘆一声：「那便……这般定下吧。」


    乔母从始至终都不言不语，直到尘埃落定了的这个时候才目光怜爱地看向乔枝雪，语气似悲似喜：「霜儿才甦醒没多久，竟就要嫁做人妇，天意弄人，唉……」


    第52章


    虽然乔家早早便定了下来，乔父还是打算三日后再正式回应莫清絮。


    尽管如此，下聘了的当天晚上，莫清絮还是孤身前来，直接翻了乔枝雪房间的窗。


    乔枝雪原本都快睡下了，窗棱蓦地一阵响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入，反手将窗轻巧关上，动作迅速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乔枝雪有些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莫清絮，忍不住在心里「我靠」了一声：「你，你怎么……」


    莫清絮上前两步，单臂将乔枝雪揽入怀中，抱着她将她按在床上，眸光贪婪地看着她，语带嘆息：「阿雪……我终于等到你了。」


    乔枝雪一听她这万分感慨的话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忍不住嘆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莫清絮蓦地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压着她吻了下来。


    初时不过是试探一番，浅尝辄止，顿了一瞬却又开始变本加厉，逐渐变得强硬许多，一寸一寸地掠夺她口中的气息。


    乔枝雪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始回应她。原本也做好了纠缠到最后的打算，奈何她忘记了现在这个刚刚甦醒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没过多久便只能双手无力地抵着莫清絮的肩膀，发出告饶般的呜咽。


    眼眸半闭间，乔枝雪有些恍惚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莫清絮，眼睫细长深黑，眉梢眼角每一处都仿佛寒冰消融，春回大地，显现出四年前初见时的温柔缱绻。


    莫清絮察觉到乔枝雪已经撑不住了，便缓缓退后了些，额头仍旧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地一声声唤道：「阿雪，阿雪……」


    乔枝雪喘了半天气才终于平復下来，而后便听到了莫清絮一连串的轻唤，顿时便又是嘆了一声，道：「我在。」


    莫清絮抿了抿唇，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腰肢，自己也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难得地显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模样。


    在这一剎那，乔枝雪感受到了她更为汹涌的思念之情。


    她轻嘆一声，缓过神来之后拍了拍莫清絮的后背，语气轻松问道：「清絮，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有没有……」


    话未说完，乔枝雪蓦地一顿，面上显现出几分惊奇来：「诶，我可以正常说话了？」


    【嗯。】707应了一声，【不忍心再为难你了。再说灵魂出窍这种事你大哥都接受了，为爱而恢復正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正这个普普通通的古代位面差点被你玩崩了，能变成现在这样已经谢天谢地了。】


    乔枝雪：「……阿七，听我说谢谢你。」


    707十分谦虚：【不用客气，自家人，应该的。】


    乔枝雪：「……你还真以为我是夸你呢！」


    莫清絮很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从她的颈间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问道：「阿雪能说话了？」


    乔枝雪有些没好气地轻轻捏了捏莫清絮的脸：「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一直能说话，只不过是话说不利索而已。」


    莫清絮眸光越发柔和：「是我说错了，阿雪莫恼。」


    乔枝雪笑了一下，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问道：「清絮，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莫清絮抿了抿唇，轻声应道：「莫不敢忘。」


    乔枝雪又是轻轻笑了一下，自己也回抱住莫清絮：「不如你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的事情都与我好好说一番？我还挺好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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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清絮沉默半晌，维持着这个动作，开始缓缓将这几年来所发生的的大事都简略都说了一遍。


    天阳关主城的那一战爆发时，太子宋迭以身殉国。就在风燕国即将攻破主城的那个时候，三皇子正好率领援军赶到，保住了天阳关，后续更是以雷霆之势反击风燕，直至打入风燕首城，逼得人家全沦为了阶下囚。


    至此，风燕亡国。


    乔枝雪沉默半晌：「等等，从哪里蹦出来了个三皇子？」


    太子一死，皇都貌似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二皇子宋越，从哪里又蹦出来了一个皇子？


    「三皇子么，太子远赴边关之时皇帝才刚刚寻回认亲，其实你也认识。」莫清絮解释道，「在他成为皇子之前，他叫许别。」


    乔枝雪蹙眉思索：「许别？这名字还挺耳熟……等等，他就是我刚遇到你不久的时候就找上门来帮你看病的那个宫中太医许别？」


    莫清絮点了点头：「正是。」


    乔枝雪嘴角抽了抽：「他竟然是皇子……真是好大的背景。」


    顿了顿，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乔枝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莫清絮：「等会儿，我问个事，现在这个你们口中的新皇，该不会就是许别吧？」


    莫清絮微微扬唇：「正是。」


    乔枝雪大感惊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野心。」


    莫清絮接着道：「当年拿下风燕之后我们便回了皇都。一个月后，二皇子谋逆未遂，连带党羽一併满门抄斩。又过了两个月，皇帝病重，驾崩前将皇位传给了许别。至此，年号便改为了永畅。」


    乔枝雪默默听着，直到莫清絮说完之后才摸着下巴「啧啧」两声：「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巧合得已经是有些刻意了。」


    顿了顿，她看向莫清絮：「你应当也有帮忙的吧？」


    莫清絮毫不隐瞒，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只不过是帮了些小忙。」


    说是小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手段才让她得到了如今的修罗凶名。


    「罢了，不说这些了。」乔枝雪知道了个大概，视线下移看向她的腿，笑问道，「腿已经好了？」


    提到她的腿，莫清絮却是沉默半晌，方才缓缓点了点头：「已经无碍了。」


    乔枝雪得意地笑了起来：「当年初遇之时我就说了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喏，我可没食言哦。」


    莫清絮目露哀伤，看向乔枝雪的眼中有懊悔也有庆幸：


    「若是站起来的代价便是需要你离开我的身边，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好起来……阿雪，我知道是你以魂魄消散为代价，我的腿才会瞬间好了起来。」


    乔枝雪眨了眨眼，看着她那盈满种种情绪的双眼不禁也有些愧疚：「当初那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哎不对，你是这么知道我用魂魄为代价，治好你的双腿的？」


    按理来说，身为凡人的莫清絮不该对这些玄幻事件知道得这么多才对。


    话音刚落，莫清絮手腕上的凝赤手镯蓦地发亮，一阵又一阵的赤色光芒犹如烟雾一般裊裊升起，在半空中渐渐凝聚成一个少年模样，看向乔枝雪道：「是我告诉主人的。」


    乔枝雪看见少年出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有些诧异问道：「你是凝赤？」


    凝赤点了点头，抿了抿唇笑了起来：「真高兴姐姐还记得我。」


    乔枝雪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啊，当年被我打得嗷嗷哭的那个小孩儿如今也能化形了，可喜可贺。」


    凝赤被乔枝雪说得有些羞愤，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只挠了挠头道：「还得多谢姐姐当年以灵魂本源之力助我化形，要不然估计要化形还得等个两三百年。」


    莫清絮抬眸看向凝赤，语气淡淡：「你怎么出来了。」


    凝赤顿时有些委屈：「这不是出来看看助我化形的恩人么，只是看一眼罢了，主人你怎么连这种醋也要吃。」


    乔枝雪看了看这俩人的互动：「清絮，看样子你与凝赤还挺熟？」


    莫清絮只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凝赤插嘴道：「那是当然，这些年主人就靠我找你了，天天逼问我关于姐姐你的下落。还说我要是找不到，主人就不让我出来玩。」


    莫清絮有些羞恼：「闭嘴。」


    乔枝雪顿时就乐了：「清絮，你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孩子。」


    莫清絮抿了抿唇，像是被凶了一下委屈了起来，又抱紧她不说话了。


    乔枝雪有些哭笑不得，默了默才抬头看向凝赤笑道：「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就不用一直说谢谢了。」


    凝赤应了一声：「好的姐姐。」


    乔枝雪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凝赤那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我看姐姐你现在虽然有了身体，可魂魄似乎并不齐全……」


    「凝赤。」乔枝雪出声打断了他，「这些我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多言。」


    「啊？」凝赤愣了愣，「哦，好。那我便不打扰姐姐和主人了，回见。」


    「回见。」


    随着一道赤色流光一闪而过，凝赤的身形也消散在空气当中。直到凝赤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后莫清絮才抬起头来，语气略带严肃地问道：「阿雪，方才凝赤所说的魂魄不全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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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不过是当年之事留下了一点小毛病。」乔枝雪含煳其辞，「养养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第53章


    「当真？」莫清絮稍稍正了正神色，「你莫要瞒着我，我不想你再有任何意外了。」


    「这是自然。」乔枝雪说瞎话不打草稿，「我什么时候欺瞒过你，对吧。」


    莫清絮稍稍放松了些，凑近了乔枝雪耳畔轻声道：「那今夜便让我留在此处，可好？」


    乔枝雪愣了愣，反应过来也是颇有些戏嚯地看着她：「若我不愿，那你可就愿意就此打道回府了？」


    「自然是……」莫清絮嗓音越发低哑，「自然是不愿的。」


    乔枝雪失笑一声：「左相大人前脚才刚来下聘，乔家女儿后脚就半夜私会他人，这要是传出去……只怕那些个说书先生都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了。」


    莫清絮左手一抬，原本明亮的烛火瞬间熄灭。她按着乔枝雪躺了下去，自己也脱下外袍放在一边，而后便也跟着躺了下去，手臂一横便抱住了思念已久的人：「无妨，我自会小心谨慎，不让别人发现的。」


    乔枝雪轻轻往窗棱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便低低笑了一声：「如此甚好。」


    屋内烛火刚灭，窗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很快又归于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个夜晚，只有乔家的大哥知道他自己幼小的心灵经受了怎样的打击。


    三日后，乔父正式书帖一封回应了莫清絮，答应了这一门亲事。


    帖子才刚刚送到左相府不久，莫清絮便亲自又带着一批聘礼送上了乔家。与此同时，身后还跟了个皇帝身边的心腹侍官。


    乔父接旨之后才恍恍惚惚地发现，莫清絮原来早就向皇帝请了这一场赐婚。若是他们乔家不愿嫁女，那就是违抗圣旨，搞不好真的就是锒铛入狱了。


    莫清絮十分客气：「莫某已经请了先生特意算过日子，三日后正好是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您看三日后便成婚，如何？」


    乔父：「……」


    这么心急的吗。


    站在一旁的乔寒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莫清絮般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许久，心下蓦地闪过「素了好几年的老男人就是不一样」的诡异想法，看向自家父亲都无话可说，只好出来打圆场道：「三日后是不是太快了些？」


    莫清絮眼眸微抬：「嗯？」


    「我是说——」乔寒立马接上，「才三日时间，只怕你来不及准备，毕竟这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小事。」


    「北陆兄言之有理。」莫清絮略一颔首，「不过对于这些，我早有准备。万事俱备，愿许十里红妆。」


    乔寒：「……」


    「如何？」莫清絮抬眼看向乔父，「您觉得呢？」


    乔父：「……这自然是极好的。」


    看样子，乔父已经放弃抵抗了。


    莫清絮克制地笑了一下：「如此甚好。」


    待他们将成亲的事宜都商讨完毕之后莫清絮佯装离去，后脚就翻了乔家的墙，来到了乔枝雪的房中。


    「这么快？」乔枝雪听到婚期就定在了三日后，忍不住感到有些诧异，「是你的主意，还是我爹的主意？」


    话音刚落，乔枝雪又深感不妥，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不对，我爹哪里会这么快把我嫁出去，肯定是你的主意。」


    莫清絮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的确是我的主意。」


    顿了顿，她眼眸微垂，轻声道：「是我等不及了，想要早点带你回家。」


    乔枝雪揉了两把她的头：「乖啊，我就在这，跑不掉的。」


    莫清絮抿了抿唇，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下一刻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乔寒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小妹，可方便让大哥进来一下，有些话要与你说。」


    乔枝雪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莫清絮，小声道：「你要不要迴避一下？」


    莫清絮微微一愣：「莫非阿雪就觉得我这般见不得人？」


    乔枝雪默了默：「……算了，我看你也是个胆子大的，谁都不怕——大哥，你进来罢。」


    乔寒应了一声，推门而入，抬眼看见坐在桌旁的莫清絮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莫清絮？」


    莫清絮淡淡点头：「嗯。」


    乔寒下意识地反手将门一关，在原地站了半晌过后似乎是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快步走到莫清絮身边坐下，严肃问道：「你怎么忽然来了小妹这？」


    莫清絮答道：「来给阿雪报喜。」


    乔寒：「……」


    怎么的报喜还需要您亲自来？


    乔寒深吸一口气：「婚前你们不可见面——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你是不是忘了？」


    莫清絮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乔枝雪，眼眸中还有些细碎的无措，轻声道：「一时之间太过喜悦，便将这些给忘了……阿雪，你不会不高兴了吧？」


    乔寒：「……」


    不知怎的，看着莫清絮这与往常大相迳庭的轻声细语模样，他莫名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乔枝雪不太贊同地看向乔寒：「大哥，清絮不过是暂时不记得了，你提醒一声便是，凶她做什么。」


    乔寒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凶他？」


    天地可鑑，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敢凶这个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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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没再理会乔寒那不可置信的神情，转回头看向莫清絮，温声道：「那你便先回去，三日后便来带我回左相府，可好？」


    莫清絮抿唇克制地笑了一下，应了一声「好」，随后便翻窗离开了乔家。


    乔枝雪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对707道：「没想到我家絮絮的腿一好，上蹿下跳的本事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啊。」


    【醒醒，现在的你都能被门槛绊倒，更别说翻墙上檐了。】707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哪里会是什么不遑多让，分明是天差地别。】


    乔枝雪：「……你还是别说话了。」


    转过头，乔枝雪看向自从莫清絮走后便盯着她离去背影一言不发的乔寒，不由得问道：「大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乔寒：「……」


    该说的应该莫清絮都对乔枝雪说了一遍。


    乔寒满脸麻木：「没有，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嫁罢。」


    「好的大哥。」乔枝雪满脸乖巧，「我知道了。」


    乔寒张了张口，最后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无话可说，最后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乔寒走后，乔枝雪敛了面上的笑意，认认真真地问向707道：「阿七，你还记不记得如果要带出一个灵魂离开原本位面去到局里，要多少积分？」


    707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也慎重了不少：【你这是打算带莫清絮回局里？】


    乔枝雪点了点头：「对。」


    【她同意了吗？】


    乔枝雪默了默：「我不知道，但也要先做个准备。」


    【再说了，莫清絮还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女。】707冷静分析，【你想要带走一个位面的气运支柱，先不说你积分够不够，天道会轻易放人吗？】


    乔枝雪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她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个位面的天道同意放人。」


    【冷静。】707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乔枝雪的危险念头，【你要是无缘无故把这个位面给干掉了，局长第一个找上门来。】


    「大不了我就去求求局长呗。」乔枝雪倏忽间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白给局长打工个几千万年任劳任怨，让局长帮我这个忙不就好了。」


    这一次沉默的对象换成了707：【……你就是看局长太好说话了吧。】


    乔枝雪眨了眨眼：「诶嘿。」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图了。】707有些无奈，【只要你徵得莫清絮同意，我就向局长打份报告。至于局长会不会同意，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乔枝雪顿时喜形于色：「太好了，那说好了，报告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嗯。】


    「阿七，你真是我最好的伙伴啦。来来来我们一起来看这个新片，这个是我新找到的，这个姿势可有意思了……」


    【……我才不要看！】


    ……


    莫清絮要娶乔家小女儿的事情没过多长时间便几乎传遍了皇都的大街小巷，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也许不仅仅是莫清絮特意求来了赐婚的圣旨，甚至还将婚期就定在了三日后。


    左相大人已经二十八岁，这么久了迟迟不娶妻，市井坊间早有传闻左相大人莫不是有什么喜欢男子的癖好，眼下这个谣言已经因为这个结亲消散不少，新的谣言又渐渐四起。


    不过任由外人如何揣测观望，三日后艷阳高照，莫清絮亲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喜服，浩浩荡荡地去乔府迎亲去了。


    耳边敲锣打鼓声声不绝，左相府的小厮笑着将手中喜糖分给道路两旁的小孩子，围观的百姓见到这难得一遇的盛况都不由艷羡，有人小声喃喃道：「这便是真正的十里红妆了吧……」


    乔枝雪盖着红盖头不方便视物，听到门外喧譁声不断，一直在百无聊赖地等着。直到耳旁嘈杂声蓦地一静，乔寒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妹，他来了。」


    乔枝雪唇角顿时扬起，「嗯」了一声，闻声攀上了兄长的后背，由着乔寒将自己背离了乔家。


    第54章


    新娘上了喜轿，一路到了左相府，从正门迎了进去。莫清絮执起乔枝雪的手牢牢牵住，俩人双双踏入了大堂。


    耳旁宾客声音不断，乔枝雪却好像恍惚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想了想过后因为太过模煳而放弃，专心致志地开始与莫清絮拜堂。


    「一拜天地——」


    俩人双双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莫清絮无亲无故，到了这种人生大事竟然连能坐上堂的长辈都没有，这个时候只能拜莫清絮父母的灵位。


    「夫妻对拜——」


    二人默契转身，毫不迟疑地朝着对方拜了下去。


    再起身的时候，莫清絮脑中蓦地刺痛了一下，随即又恢復正常，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刺痛恍若错觉。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很快便有丫鬟上前扶住乔枝雪的胳膊，正打算带去新房，莫清絮蓦地上前，轻轻捏了捏乔枝雪的手心，低声道：「我很快便会去找你，等我。」


    乔枝雪轻笑一声：「好。」


    随即乔枝雪便离开了，一路到了她们新房的地方，被丫鬟扶着坐在了床头。丫鬟连连叮嘱了几声必要事项，随即便低眉敛目地离开了，顺手还将门也一併关上。


    莫清絮果然没有让乔枝雪等很久。大概也就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紧闭的房门被人轻巧打开復又关上，脚步声靠近了自己直至停下，一声熟悉的声音顿时响起：「阿雪，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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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等得非常无聊，已经在脑海当中叫707放些电影来看，冷不丁听到了莫清絮的声音之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禁含煳应道：「嗯？回来这么快。」


    莫清絮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伸出手缓缓掀开乔枝雪的红盖头，看清了乔枝雪盖头之下的绝色容颜，那一瞬间都忘却了唿吸，只直直沉溺在她巧笑盼兮的神态之中，只喃喃唤道：「阿雪……」


    在乔枝雪精心打扮的妆容之中，仿佛任何描述容颜的词彙都黯然失色，只单单注视就已经难以言喻。


    莫清絮心底蓦地涌上无尽的欣喜与庆幸。


    这般好的人，是她的。


    一直都只能是她的。


    「还愣着做什么呢？」乔枝雪有些好笑地看着难得有些呆的莫清絮，「还不过来一起和交杯酒？」


    「……嗯。」莫清絮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上倒是利落地给自己和乔枝雪都倒好了酒，一杯递给了她，一杯自己拿着，嗓音有些轻，「阿雪，来。」


    说起来，她们第一次成亲的那个时候都没有喝过交杯酒。


    乔枝雪眉眼含笑地依言而动。二人手臂交缠，亲密地抵在一起，最后将手中的交杯酒一饮而尽。


    「唔……这酒的味道还不错。」乔枝雪挑了挑眉，抬眼看向莫清絮，手却出人意料地扯开了莫清絮的腰带，大红色的衣带飘落在地，好似一片艷红的花瓣落在水中，泛起了一阵阵不同寻常的涟漪。


    她轻笑道：「絮絮，接下来，是不是要入洞房了？」


    莫清絮眸光深深，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


    「所以还在这干什么。」乔枝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素白食指轻轻挑起莫清絮的下巴，压低嗓音，「还不去床上？还是……你更喜欢在这里？」


    莫清絮直勾勾地抬眸看她，哑声道：「……去床上。」


    乔枝雪低低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这里有些还挺好用的玉.势……啊，对了。」


    「缅铃……我也有哦。」


    屋内的喜烛烧了一夜，烛焰不受控制地摆动，不停闪烁，但一直都没有熄灭。


    乔枝雪在意识恍惚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蓦地多了一抹冰凉的触感。努力集中注意力抬眼看去，却见是凝赤手镯。


    她笑了一声，气息不稳地问道：「你这……嗯，给，给我……呜啊，给我了？」


    莫清絮额上汗珠滑落，听到她问便轻声应道：「嗯，是凝赤的另一只手镯。」


    乔枝雪有心再问，也只能被无力地卷进更深的漩涡当中。


    直到清晨，才唤了下人备热水送来，将各自都洗干净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莫清絮无亲无故，乔枝雪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奉茶侍奉长辈的事情要做。直到下午，这才甦醒了过来。


    乔枝雪醒过来的时候，正是与莫清絮面对面紧紧相拥而眠的姿势。莫清絮显然是早就醒了，手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乔枝雪的脸颊。


    乔枝雪半眯着眼看她，嗓音慵懒：「几时了？」


    「申时了。」莫清絮一直都在看着她，目不转睛，「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乔枝雪在心里换算了一下，那现在大概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便打了个哈欠：「还好，没想到你技术还挺不错，以前是不是有过人练过？」


    「冤枉。」莫清絮语气缱绻，「我从始至终都只有过一位妻子，哪里还可能会有别的人。」


    乔枝雪现在身心舒畅，看什么都非常顺眼。都说吃饱后的人都特别好说话，乔枝雪蓦地想起一件事情，睁开眼看向莫清絮，语气正经起来：「对了，我想问你个事儿，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过后再回答我。」


    「嗯？」莫清絮自然察觉到了她语气当中的认真，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温声道：「你说。」


    「如果……」乔枝雪斟酌了一下措辞，「要你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荣华富贵、好友故交，跟我离开，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絮絮，你，愿意吗？」


    莫清絮定定看了乔枝雪许久，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乔枝雪瞧见她沉默，自己也是顿住半晌，直到时间一点一滴地渐渐流逝，乔枝雪才嘆了一口气：「算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


    乔枝雪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好不容易生起带人离开的念头，甚至连有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规划了一番，基本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实施的第一步就失败了。


    莫清絮不愿意和自己走。


    也是。能有多少人孤注一掷放弃一切，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更何况，莫清絮已经功成名就，要放弃谈何容易。


    乔枝雪蓦地觉得有点委屈，闭上眼将头埋进枕间，藉此平復一下有些起伏不定的心情。


    紧紧抿唇之时，耳畔似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嘆息。


    「阿雪。」莫清絮柔声唤她，「起来，看着我。」


    乔枝雪磨了磨牙，赌气般抬起头来睁开眼看向她：「干嘛？……唔。」


    莫清絮与她讨要了一个清浅的吻，分开后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你要带我回时空管理局，对么？」


    乔枝雪勐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瞳中，既有熟悉的温柔缱绻，也有陌生的沉稳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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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莫清絮短短二十八年人生绝对不可能拥有的沉稳内敛。


    乔枝雪蓦地想起在天阳关之时，莫清絮也曾经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她沉默半晌，蓦地勾唇笑了一下，与莫清絮直直对视，问道：「现在终于捨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


    莫清絮应了一声：「嗯。先说好，你别生气。」


    乔枝雪微微一怔，沉吟半晌，蓦地抬眼打量莫清絮：「我生气？嗯……你该不会是局长吧？」


    莫清絮原本还有些严肃的神情蓦地一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再说了，局内谁不知道局长虽然是万千恶煞所化，但好歹也是个性别为男的存在。」


    「哦，也对。」


    乔枝雪想起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也有些啼笑皆非，随即又慵懒问道：「你也喊他局长，说明你也是局里的人吧。那你到底是谁？老实交代，我就不生气。」


    莫清絮似乎是内心建设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的确叫莫清絮，不过我在局里还有一个代号……」


    「他们都叫我，m。」


    「哦，你是m啊。」乔枝雪语气闲散，蓦地顿了顿，下一秒勐然暴起，一把揪住了莫清絮的里衣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跟我争崩坏榜第一的那个野仔？！」


    莫清絮眨了眨眼，神情看上去似乎颇为无辜：「乔乔，你刚才说了不生气的。」


    「呵，不生气？」乔枝雪危险地磨了磨牙，语气阴森，「你要不自己数数以前挑衅过我这个万年老二多少次？我做梦都想把你套个麻袋绑起来打！」


    莫清絮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更为无辜真挚：「只要你能消气，我随你打。」


    乔枝雪听到她这个语气简直是越想越生气：「我还担心你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女天道不放人带不走你怎么办，还数我还剩多少积分要给局长打几年工才能把你带走……我靠我甚至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跟天道干起来了！」


    莫清絮眼神更为柔和：「抱歉……是我不好。」


    「乔乔，我知道瞒着你是我不对，但如果我不设这个局，或许永远也办法能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抱着你，拥有你。你要是怨我，气我，我随你处置。」


    「只是……」莫清絮喟嘆一声，手臂往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答应了我要一直在一起，便不能再反悔了。」


    「我不会再放手。」


    第55章


    俩人坐在桌旁，在莫清絮详细地说了一次她的计划之后，乔枝雪整个人都麻了。


    莫清絮本人非常捨得，花了天价积分与局长知会了一声，构建了这个虚拟位面。


    以她当初与乔枝雪第一次相遇的背景为构建基础的虚拟位面。


    「虚拟位面？」乔枝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自己内心想要打人的冲动，「所以虚拟位面哪里来的天道？」


    得到授意的凝赤突然出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十分不好意思道：「是我假扮的。」


    乔枝雪：「……」


    凝赤看到莫清絮示意接着说下去的眼神，刻意飘得离乔枝雪远了一点，轻咳一声，又接着道：「其实，之前去度假位面绑定你的那九个系统，也全部都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乔枝雪：「……」


    乔枝雪满脸麻木，这个时候对凝赤的身份也大概能猜到了一些：「所以，你就是莫清絮的系统1001，是吧？」


    凝赤嘿嘿一笑：「是的呢。」


    707的声音蓦地在这一片区域外放出声，毫不留情道：「所以，就是你这小子绑定她，让她来了这里，害得我家大乔自爆灵魂，是吧？」


    乔枝雪听到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出声的707这一次竟然替自己说话，心下顿时有些感动：「阿七……」


    「天阳关一事，是我疏忽了，抱歉。」莫清絮语气沉稳，「原本唐姐的计划是藉助噬魂大阵逼迫你出手保护我，直至唤醒我的记忆，奈何你性子刚烈，直接自爆了灵魂。」


    「等等。」乔枝雪出声打断了莫清絮，语气危险，「唐婉儿是什么人？」


    莫清絮顿了顿，还是如实道：「她是女主部门的人，真名唐予月。」


    也是时空管理局的人。


    是同僚。


    唐予月，还是女主维护榜的第一。


    乔枝雪双手抱臂，听到莫清絮这么说许多东西也想通了：「你是怕虚拟位面运行出bug，所以喊了同僚来帮忙演绎重要角色，运转位面，是吧？」


    莫清絮点了点头：「对。」


    乔枝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给了人家什么好处？」


    莫清絮顿了顿，随即说了一个天价数字。


    乔枝雪不禁睁大了眼：「我累死累活跑了几百个世界才能赚够这个数目的积分，你直接就给人家了？！」


    莫清絮轻咳一声，尝试补救道：「当时你自爆灵魂之后唐姐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所以这一笔积分她就没要。」


    不仅没要，还对她俩心有余悸，毕竟要不是局长相救她可能就把命留在这个虚拟位面了。与莫清絮的系统说清楚之后直接与宋迭飞速离开，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接触这俩人了。


    乔枝雪想到了某一方面，盯着她问道：「你分别都叫了谁来演绎角色？」


    莫清絮似有犹豫之色。


    乔枝雪眯了眯眼：「老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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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莫清絮便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宋迭，许别，宋越，沈常枫，陈望，文希……


    这些也就算了。


    乔枝雪听到一个角色，顿时满脸不可置信：「连给我绑红绳的那个老人都是你请来的演员？！你到底是有多少积分，支撑得了你这么挥霍！」


    莫清絮抿了抿唇，又报了一个天文数字。


    乔枝雪两眼一黑，痛心疾首：「败家！」


    「没关系的。」莫清絮一直都在看着她，温和道，「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如我所愿，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都不算什么。」


    乔枝雪瞪了她好半晌，最后在她始终如一的温和笑意之下移开目光，问向另外一件事：「我记得你加入管理局的时间比我还短，为什么积分可以比我多了这么多？」


    莫清絮抿了抿唇，刚想含煳说两句混过去，凝赤在一旁蓦地插嘴道：「这些年宿主一直都在挑最危险的位面做任务，全年无休一直周转在各个位面，就为了攒积分。」


    「小千，你话太多了。」莫清絮斜了1001一眼。


    凝赤耸了耸肩：「本来就是事实。有好几次我都怕你死在位面里了，局长都救不回来的那一种。」


    「攒积分，构建虚拟位面，就为了追我？」乔枝雪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挺心疼她那些外人不曾知晓的兇险经歷，「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既然喜欢我，那为什么天天都来挑衅我？」


    莫清絮见她已经不似听到这个消息时最开始的那般生气，试探性地伸过手去与她的手交握，见乔枝雪没有抽回手便干脆十指相扣，接着道：「我是为了你才会来到管理局的……至于挑衅，你可能是误会了。」


    「我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多跟你说些话，看你一直很想要第一，我就给你私发过如何快速稳妥赚取积分的经验分享……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


    乔枝雪：「……是这样吗。」


    莫清絮目露无奈：「我哪里敢对心上人寻衅滋事？」


    乔枝雪：「……哦。」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其实【m】之前私发给她的话语不乏诚恳的建议，只是她那个时候看她哪哪都不顺眼，这才先入为主以为这些建议是挑衅。


    乔枝雪默了默，果断问起别的问题：「你说你是因为我才来到的时管局，这话怎么说？」


    莫清絮看向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当时来到我的那个世界做任务，任务完成后就死遁了。」


    乔枝雪摸了摸鼻尖：「你说说看，兴许我还有点印象呢？」


    「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虚拟位面也是当时我那个世界的背景，运行轨迹也极其相似。」莫清絮轻嘆一声，「当时，你是战功赫赫不慕名利的女将军宋杳。我，是被你随手从几个恶霸手里救下的脏小孩。」


    乔枝雪微微一怔，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这个背景当中对莫清絮有着收养之恩的那个女将军。


    顺着这个思路努力回想了许久，乔枝雪终于从几千年纷乱繁杂的记忆当中回想起了那脏兮兮的小脸上格外漆黑冷漠的双眼，喃喃道：「我好像……想起来了。」


    那个一开始对谁都很警惕冷漠，戒备心极重的那个小孩儿，后来却非常黏着她，晚上都是和她睡在一起的。


    乔枝雪也特别喜欢对方在自己面前十分乖巧听话的性子，特别是自己把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一点一点养成了白白净净惹人喜爱的模样，心中自然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而且因为小时候的莫清絮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乔枝雪还教过她如何易容，如何隐藏自己，改头换面。


    怪不得她现在扮成男装的手法与自己的有些相似。


    不过她那个时候心中排在首位的是斩杀崩坏男女主的任务。在她设计将男女主全部干掉之后自己也干脆死遁，留下了似乎是被陷害而死的结局。


    「当初，我不信一向用兵如神的你竟然会这么草率地被敌军包围，乱箭杀死。」莫清絮嗓音平淡，仿佛只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所以我用你交给我的东西一步一步不择手段往上爬，直到当上了丞相，我又发觉你的死还有可能是皇帝在背后授意。」


    「所以，后来我叛变了，将那个皇帝囚禁起来，日夜追问，直到他终于承认。」


    之后，她杀了皇帝九族，血流成河。


    再后来，她对那个世界几乎厌恶至极，更厌恶自己哪怕已经站上巅峰都无法得到心里想要的那个人，放任她所扶持的傀儡皇帝胡作非为，实行残暴的统治。


    她也想过要忘记，但是每一次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鲜活生动的模样，以及在那些寒冷刺骨的夜里她们紧紧依偎的炽热温度。


    如何能忘。


    最后，是她年纪轻轻拖着一身病骨，在九重高塔之上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厌恶自己，直到那种不甘与无力的情绪甚嚣尘上，自己仿佛浸泡在冰水之中，只觉得每一次唿吸都极其痛苦。


    那个冰冷淡漠的男人凭空出现，嗓音冰冷地说他有办法让她见到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条件是要为他做事，任他驱使。


    莫清絮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所以就是这样。」莫清絮风轻云淡，「我就跟着局长来到了时空管理局，开始跟着小千做任务。」


    乔枝雪抽了抽嘴角：「难怪特殊部门的那群人经常说我们时管局是难民收容所……这和局长喜欢到处捡崽的习惯还真是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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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也是那个被捡来的难民。


    莫清絮闷笑一声：「或许，应该叫他圆梦大师。」


    乔枝雪很是贊同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设了虚拟位面这个局，怎么会笃定我一定会喜欢上你？万一我做完任务就离开呢？」


    莫清絮笑了一下：「我了解你会对什么样的人产生好感。至于喜欢上我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倘若这一次不行，我就动点手段，和你组队一起做任务，再培养感情。」


    说着，她顿了一下，望向乔枝雪的目光中是止不住的柔和温软：「在这个虚拟位面当中，为了更加真实，我封锁了自己的记忆。而恢復记忆的程度，取决于你喜欢我的程度。」


    「乔乔，当我恢復记忆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我都高兴得要疯掉了。」


    乔枝雪抿了抿唇，蓦地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眼眶有些泛红地骂道：「笨蛋！」


    第56章 终章


    时空管理局内，当许多员工正打算传送到任务位面，大厅当中的返回通道蓦地亮起，只见是一位面无表情的精緻女人大踏步地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朝着局内里处疾步走去。


    「诶，那不是崩坏部门的乔枝雪么，怎么冷着一张脸回来了？」


    「难说，好像她很久没回局里了吧，也许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可能，回头去和她系统707打听一下。」


    「谁敢欺负我们的人？那不能啊，找打么这不是。」


    就在众人看着如同一阵风一样一闪而过的乔枝雪窃窃私语，返回通道内又踏出一个女人。分明也是行色匆匆，面上却挂着无奈又柔和的笑意，朝着乔枝雪消失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追了过去：「乔乔，乔乔——」


    众人面面相觑：「那是谁，你见过吗？」


    「不知道啊，难道是局长又捡回来了什么新人？」


    「不对吧，新人哪里会认识乔枝雪？」


    「有八卦了有八卦了，快去论坛看看有没有吃瓜帖子更新。」


    休息区内，乔枝雪面无表情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每过多久自己身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带着无奈的嗓音低低响起：「乔乔，我知道错了……」


    乔枝雪没理她，点开自己的系统面板查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虽然没理人，但好歹也没赶人走。莫清絮干脆也不说话了，只在一旁看着她，眸光温和。


    「哎，你们一起回来了？」


    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声音。乔枝雪与莫清絮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男人站到了她们身边，笑着看向她们：「你俩还能一起回来，说明莫清絮你的大计已成啊，恭喜恭喜。」


    乔枝雪自然认得他：「秦策，你是特意过来取笑我的？我见你演那个太子宋迭演得还蛮开心的，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可别。」秦策摆了摆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打得过你，谁不知道你们崩坏部门的都是一群战斗力爆表的妖孽，我自讨苦吃吗？」


    乔枝雪哼笑一声：「那你过来干嘛？」


    「哇，好歹大家都是同僚，说两句话都不行了？」秦策摇了摇头，转眼看向莫清絮，正了正神色，「对了，那个我家月月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我和她的积分你就不用给了，这一次是我们疏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抱歉。」


    莫清絮笑了一下：「还是要给的，就当做是精神损失费好了，唐姐也受伤不轻，还得好好养。」


    「……那也行。」秦策也不再跟她客气，「不过说真的这一次我演得还挺开心，下一次有需要帮忙尽管喊我。」


    莫清絮点了点头：「谢谢秦哥。」


    秦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秦策走后，乔枝雪面色又变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一言不发。


    莫清絮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她，同样缄默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枝雪才抬起头来，有些气鼓鼓道：「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听见乔枝雪的声音，莫清絮面上现出一抹恰似春风的笑意：「乔乔终于肯理我了？」


    乔枝雪哼道：「没有。」


    莫清絮轻轻扬唇，下一刻蓦地伸手攥住乔枝雪的手腕，二人周身一阵流光闪动，她们的身形凭空消失，而后便出现在了一片寂静的空间之内。


    乔枝雪回过神来打量几眼，便转过头看向莫清絮：「带我来你的个人空间干什么？」


    每个员工在局内都有一片独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


    莫清絮将空间权限开放给了乔枝雪，闻言抬眸微微一笑：「当然是带另外一个主人来看看了。」


    下一刻，不等乔枝雪回应，莫清絮便上前一步拥住了她，将她往旁边的床上一带，熟稔地靠在她的颈间温声说：「乔乔，你怎样对我生气都行，别不理我。」


    被莫清絮这样抱了个满怀的时候乔枝雪心神也不可避免地摇曳了一瞬，最后在这样温软的声音中原本有些冷硬的态度也逐渐软化，抿了抿唇不自在道：「我还是很生气。」


    但是不捨得骂，更不捨得打，只好假装不理她，一口气堵在心里。


    莫清絮抚着乔枝雪的脸颊，仰起头与她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见她没怎么抵抗便知道她其实也不完全在生气，嗓音放得越发地软和：「那乔乔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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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哼了一声：「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好。」莫清絮蹭了蹭她的脸颊，「那乔乔就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么？」


    「我要是真生气，你哪里追得上我，我肯定回去我的个人空间去了。」乔枝雪已经渐渐平静，此时便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疲惫的感觉，「我好睏……先补个觉。」


    「嗯，在这睡吧。」莫清絮自然知道她刚刚养好的灵魂需要多加休息，「我守着你。」


    乔枝雪应了一声，往床上的里侧一趟，裹着被子就睡着了。


    莫清絮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半晌，而后身形蓦地闪了一下，消失在了个人空间之内。


    她出了个人空间之后打开了另外一个通行道路，循着记忆左拐右拐到了一处类似于华夏古文明院落的一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衣的女人坐在庭中，遥遥望来时的目光平和沉静：「回来了？」


    莫清絮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头：「嗯，安全回来了。」


    「回来就好。」红衣女人嫣然一笑，「说实话，那孩子自爆灵魂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幸好早早给了红绳，不然那个冰块儿都不一定救得回来。」


    莫清絮语气真挚：「谢谢。」


    「诶，不用这么客气。」女人摆了摆手，伸手拿过旁边的桃花酒喝了一口，「毕竟我们这些当月老牵红线的，可不就是喜欢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么。小忙而已，不算什么。」


    莫清絮笑了一下：「对了，局长呢？怎么不见他。」


    「你问冰块儿？」女人挑了挑眉，「不知道，应该又去哪个位面捡崽了吧。最近局里退休的人有点多，他忙得有点撑不住了，不然我也不会来。」


    莫清絮微微勾唇，又闲聊了几句，最后告别时手腕上便多了一条鲜艷的红线，在绑上手腕的一秒后便消失不见了。


    「对了，小莫啊，以后你就可以用红线感应你伴侣的位置了哦，兴致来了还可以玩玩一些y什么的。」


    「……谢谢。」


    回到个人空间后，乔枝雪还没有醒，闭着眼睡得安然。莫清絮站在床边看了半晌，而后便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与她相拥而眠。


    一如许多年前的那些个依偎御寒的日日夜夜。这一次，她的光明在她的怀里。


    ——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再补个乔枝雪前世的番外，乔乔和絮絮是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啦。


    感谢相伴一路至今，今后我们有缘再见。qvq


    第57章 番外：玄幻位面的前尘往事（1）


    南方魔域，向来黯淡且不见天日。


    在魔域的西北之角住着一个极其危险的魔头，传言她美艷惑人心狠手辣，平生最喜好用少女鲜血沐浴，实力强横无人敢惹，就连居所都是用累累人骨搭建而成，踏进西北之角时每走三步必能踩到一根人骨。


    当年她孤身一人杀上灵界第一宗天云宗，天云宗惨被灭门无人生还。经此一战，无论是灵界还是魔界都很是惧怕这个大魔，久而久之，「九幽血魔」的名声便这么传了出去。


    1001在她的脑海当中看着这段背景，再看看荒无人烟的这个阴森地方，它自己都有些震惊：【我说宿主，你家老婆以前年轻的时候这么兇残的吗？】


    容貌清冷的女人身穿一身黑袍曳地，却没沾上半分尘埃。她面不改色地踩碎一根骨头之后站在原地，摘下宽大的兜帽望了望灰濛濛的天，极轻地嘆了一口气，在脑海当中应道：「不然怎么说时空管理局是难民收容所呢。」


    【这一次到你追老婆了。】1001看热闹不嫌事大，【来猜猜这一次面对失了忆这么兇狠的老婆，看你追到她的把握有几成。707，赌么？】


    707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好赌的，我觉得我家大乔应该会在见到大莫的第一眼就把她给嘎了。】


    莫清絮抿了抿唇，看了看周遭的幽深血林，并没有应1001的话，眼眸中闪过几分心疼。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过往。如今构建了这个虚拟位面说是当初自己欺骗她的惩罚，要让自己也追她一次，实际上……


    她终于愿意接纳自己，将自己不愿回首的过往残忍掀开，去正视，去治疗癒合。


    莫清絮抿了抿唇，敛了神色接着往前走，就在她踩碎了第九十九根骨头之后眼前仿佛看不到任何出路的幽暗森林蓦地一变，眼前豁然开朗，显现出了一处小院，亭台轩榭影影绰绰，与外头的血腥阴冷截然不同。


    莫清絮神色平静，走到门口处，指尖一点白色光芒闪过，顿时就化解去了门口上的兇杀大阵，而后手略一用力，轻轻巧巧地便推开了门。


    她走了进去，垂眸看向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绳，朝着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外头看着这处地方似乎不大，进来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这里的一切都极为安静，她拐过重重回廊到了小院之后，一眼便瞧见了闭着眼躺在宽大藤椅上的乔枝雪。


    她眉间凝着一点猩红魔印，唇色却很淡，肤色极白，说是冬日落雪也不为过。红衣纱裙垂落曳地，被风轻轻卷着稍稍动了些，很快又归于安静。


    她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莫清絮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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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院落之中原本平静的气氛蓦地一变，莫清絮足尖点地往后急速退去，指尖掐指成诀凝出法印，与前面突如其来的攻击轰然相撞，赤色光芒与白色光芒撞击在了一起，发出极其刺耳的一声巨响。


    莫清絮抬眸一看，只见是乔枝雪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一双寒凉淡漠的红瞳凝着杀气静静望来，嗓音宛如凝霜含雪：「你是何人。」


    1001吃瓜吃得非常起劲：【看得出来，你老婆刚才这一招绝对是下狠手了。啧啧，家暴啊，真可怕。】


    在一旁也是全程跟着看戏顺带录像的707点了点头：【是吧是吧，我就说了大乔第一面绝对想嘎掉大莫。你根本不知道我刚认识大乔的时候她有多凶，甚至还想把我给拆了，啧啧。】


    1001同情地看向707：【还好我家宿主对我没啥意见，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冷冷淡淡的，其他都还好。】


    莫清絮抿了抿唇，看向她的漆黑眼中含了一点淡淡的委屈，轻声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乔枝雪看见她那双眼眸中的委屈，不知怎的周身激盪的杀气蓦地一滞，随即稍稍眯了眯眼，嗓音依旧冷淡：「本尊何必认得你。」


    顿了顿，她盯着莫清絮上下打量，唇边扯出一抹极其明显的嘲讽弧度：「能破开外头的所有杀阵与幻阵，看来你就是天云宗剩下那些苟延残喘的狗东西，来专程杀本尊了？」


    除了天云宗那群道貌岸然的傢伙之外，外人绝对无法轻易破开她的阵法。当年她虽然将天云宗上下全部斩杀殆尽，但难保还有漏网之鱼。


    想到这，乔枝雪眸中杀气更盛，长袖中的手心已经开始凝聚魔气，一股骇人的气息缓缓萦绕在她的周身，正直直对着莫清絮而去。


    「不过，既然来了……」乔枝雪唇边笑意越发妖艷，嗓音娇软惑人，「那你的骨头也一併拿去外头当养料吧。」


    【哦哦哦哦我家大乔要开大招了！我见过这一招，焚天煞血掌，一招一个天道之子不是梦啊！】707看见乔枝雪已经开始蓄力，整个系统都兴奋了起来，【大乔给我上，干掉你老婆！】


    1001也看见这一场面十分兴奋：【宿主，你要实在打不过咱可以先跑哈，留得老婆在不怕没床睡啊，你要是死了就真的只能给外头的树当肥料了！】


    莫清絮注意力本来全都在乔枝雪身上，眼下听到这俩活宝插科打诨，那些复杂的心情顿时都没了，有些哭笑不得道：「放心，不会当肥料的。」


    话音刚落，乔枝雪那带着极重血腥味的掌风已经近在咫尺。莫清絮淡然抬眸，掐指成诀，而后以指为笔在半空中画了个奇诡的纹路，下一刻白光大盛，竟是令得乔枝雪的手掌无法再靠近莫清絮分毫。


    乔枝雪面色一凝，身形一闪飞速倒退，站到了几米开外之后才更为认真地打量莫清絮，低低笑了笑：「有点意思，没想到灵界的正派修士竟然也出了这样的人才，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707吐槽道：【说实话，大乔这句话贼像个反派。】


    【确实。】1001也在应和，【就差桀桀桀地笑了。不过你家宿主也有当反派的潜力啊，这实力挺强的，幸好我家宿主在玄幻位面也修过仙。】


    【确实。】707十分贊同，【看来大莫不用去当肥料了。】


    「冤枉。」莫清絮无奈地摊了摊手，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是来杀你的。」


    「哦？」乔枝雪饶有兴致地一挑眉，长袖一甩整个人斜斜靠在了藤椅上，慵懒抬眸看向莫清絮，嗓音也变得柔和许多，「那你来做什么？本尊这除了一条命，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了。」


    【小心了。】707出声提醒，幸灾乐祸道，【这种时候如果大乔的态度越温和，就证明她越想嘎掉这个人。】


    莫清絮抿了抿唇，看向乔枝雪的眼神越发委屈：「乔乔，我是你的道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乔枝雪唇边笑意一凝，在莫清絮的这句话之下差点破防：「……你说什么？」


    「你左侧第二根肋骨下有一颗痣，粉色的。」


    乔枝雪勐然抬眼，那一双妖艷红瞳直直地盯着她。


    莫清絮接着道：「你无聊的时候喜欢发呆，看到毛茸茸的小动物喜欢去摸两把，喜欢喝千年醉，但是因为你经常一喝就喝很多，容易伤身，我不让你喝，所以每次都躲着我，找个角落偷偷喝；哦，对了，你还特别喜欢摸我的脸，因为你喜欢我的样子……」


    莫清絮一边说，乔枝雪听着更加震惊。


    生怕莫清絮还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东西，乔枝雪蓦地打断了她：「住口！」


    莫清絮顿了顿，乖乖停了下来，还眨了眨眼看着她，微笑问道：「乔乔可信了？」


    乔枝雪更为仔细地看了莫清絮许久，内心天人交战了半晌最后无奈承认，眼前的女人长相的确会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还这么亲昵地叫着自己的姓。


    乔枝雪冷声问道：「你也知道我的名字？」


    她成为「九幽」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岁月。知道她真实名字的人早就被她亲手杀掉了，按理来说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她真实的名字。


    「琼枝明高洁，瑞雪兆丰年。」莫清絮嗓音始终温和，仿佛乔枝雪怎样的态度对待她都不会生气，「乔乔，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名字。」


    乔枝雪抿了抿唇，死死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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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知道其实自己喜欢的是女子。以前的确在心里设想过，如果自己有了伴侣，就会亲口告诉伴侣这一句自己编撰的不成类型的话，这样她就会跟伴侣开玩笑说显得自己不是那么胸无点墨。


    但……那都是她没有坠入黑暗之前的幼稚想法了。入魔之后，她发誓斩断一切过往，自然也包括这名字。


    乔枝雪面上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全都化作一片寒凉：「你说的这些，有心人稍稍打听都会知道。凭藉这些可不能说明你是我的道侣。」


    莫清絮微微一怔，随即敛下眼眸抿了抿唇。


    乔枝雪冷着声音说完，院中便陷入了一片沉默。等了半晌也没有声音，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


    眼前眉目疏冷的女人垂着眼眸，薄唇轻轻抿起，好像很难过。


    沉默的时间越发地长。乔枝雪内心感到几分不安。


    说起来，这种不安的情绪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眼前的女人似乎从一出现开始，无论是一举一动都极易牵动自己的心神。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冷透了，但对于这个女人，总归还是有了些细微的不同。


    她本该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将她的骨头一根根地拆下来，丢在外面的幽林当养料。就好像以前所有过来想要杀掉她的人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时候，她就莫名地下不去那最后的杀招。


    到底她真的是自己道侣，还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又一个阴谋诡计？


    可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道侣，那为什么自己对这一切毫无印象呢？


    回顾自己的过往，自己也没有任何失忆的经歷啊。


    乔枝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终于选择开口问个清楚。刚准备开口，眼前的女人蓦地抬眸，漆黑如墨的眼眸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轻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看清了她眼眸中的笑意之后，乔枝雪的心跳不自在地多蹦了两下，表面还是一片平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乔乔，你看。」莫清絮伸出一只手，只见手腕上红光一闪而过，随后便出现了一条极其鲜艷的红绳缠绕在手腕之间，围了一圈又一圈。


    与此同时，乔枝雪的手腕也蓦地凭空出现了红绳，将她的手腕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之后竟朝着莫清絮的方向窜了过去，下一刻，两条红线的线头碰在了一起，而后竟然便化作了一条红绳。


    一条红绳，紧紧地缠绕着俩人素白的手腕。


    「这是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去求了月老给我们的红绳。一旦绑上，就永远不可能解下来了。」莫清絮柔和道，「有了这红绳，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当然了，乔乔。」莫清絮轻轻地扯了一下红线，「你如果想找我，凭着红绳也可以找到我。我们啊，是情投意合。」


    乔枝雪垂眸看着那鲜艷的红绳，定定地瞧了许久，一言不发。


    莫清絮极有耐心，就一直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怎么样也看不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枝雪才抬起头来看向莫清絮，平静问道：「你既然说是我的道侣，那过往的几百年间，你在哪，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当年我歷劫失败，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几百年。」莫清絮面不改色地扯谎，「当我再醒过来想要找到你时，天云宗……已经没了。」


    乔枝雪这一次对莫清絮还挺讲道理，起码在进入这个虚拟位面之前把自己所经歷过的一切都打包好了发给莫清絮，极大地方便了莫清絮胡编乱造。


    乔枝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垂眸看向那红绳，抿着唇一言不发。


    「怎么样？」莫清絮笑了笑，那看起来清冷疏离的眉眼在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总会变得非常温柔，「乔乔信我了么？」


    乔枝雪又是沉默半晌，而后缓缓抬头，看向莫清絮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杀气，但依旧冷淡漠然：「我不杀你，你走吧。」


    莫清絮微微一怔：「什么？」


    「乔枝雪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九幽。」乔枝雪闭了闭眼復又睁开，「过往种种，你也一併忘了吧。我看你用的是灵力，还是别和我这大魔接触为好。没了我，你也能找到更好的人。」


    莫清絮静静地听她说着，一言不发。


    乔枝雪话音落下许久都不见对面的人有任何反应。再抬眼看去的时候，乔枝雪倏忽愣住了。


    莫清絮静静地看着她，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缓缓落下，在白皙如玉的面上留下一道极其明显的痕迹。


    乔枝雪看着那眼泪呆住了一两秒，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开口：「你……」


    【哎哟，大莫竟然哭了。】707十分兴奋，【快快快，1001，还愣着干什么，拍照啊！】


    【拍了拍了！】1001难得见到宿主的眼泪，十分欣慰，【果然在经歷了这么多位面的锤鍊之后，我家宿主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极。】


    「乔乔。」莫清絮温柔而又哀伤地看着乔枝雪，嗓音有些破碎，但依旧强撑着尽量温和，「你不愿意……要我了吗？」


    乔枝雪怔怔地看着她，脑海当中却纷乱繁杂。一个「不」字正要脱口而出，又被她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不该这样的。


    她早已心死，她是九幽大魔，她不该动容，不该心软。


    哪怕这个人真的是自己之前的道侣，但现在对于彼此而言，分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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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为什么……看见她落泪，自己也会跟着如此难受呢？


    眼看着双方又陷入了沉默，1001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诶宿主，你老婆不是交给过你一个珠子嘛，她说遇到她自己死犟着不松口的情况下捏碎珠子就有转机。】


    听到1001这么说，莫清絮也想起来了这一茬。想了想后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乔枝雪交给她的那颗血珠子，轻轻一捏。


    血珠子顿时被捏碎，化作了一道流光钻入了乔枝雪的眉间。


    乔枝雪顿时浑身一僵，闭上了双眼。


    【诶宿主，你知道这珠子有什么用吗？】1001有些好奇，它都无法探查出这个血珠子的作用。


    莫清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乔乔没说。」


    【行吧，等下看你老婆的反应就知道了。】


    她们等待着乔枝雪的反应，没过多久她果然睁开了眼睛，再望向莫清絮的眼中一丝动容也无，方才的眼底的挣扎似乎只是错觉，只有无尽的冷漠：「还不走？等本尊送你出去么。」


    莫清絮：「……」


    1001：【……啊，我明白了，你老婆给的这个珠子，是她防止自己恋爱脑上头，用来冷静的。】


    第58章 番外：玄幻位面的前尘往事（2）


    莫清絮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而后又十分宠溺地笑了起来。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了这一次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得逞，毕竟之前自己诓骗她的那件事情还没彻底翻篇，心里肯定还在生气。


    不过……


    没关系，任由她怎么样都好。


    会暗戳戳给自己使绊子，和自己耍性子，这样的乔乔她也很喜欢。


    乔枝雪见眼前的人先是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却又勾起唇看向自己笑得甜蜜，心下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很快又被理智镇压下去。


    「乔乔，我不会走的。」莫清絮眉眼微弯，轻声道，「论实力，你虽强横，但若是与我打起来也讨不着好，所以也别想赶我走。」


    她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了。


    乔枝雪眉头一皱，抬手间魔气暴虐，盯着她杀气涌动：「你莫不是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


    莫清絮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扬起了一个笑容：「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我心甘情愿。」


    乔枝雪手中凝聚魔气的动作一顿，咬了咬牙想朝着她打过去，盯着她的脸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也只是恨恨地一挥手，「嘭」的一声击碎了远处的一个巨大的石头，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


    莫清絮从她的背影当中品出了一点赌气的味道，面上笑意更为灿烂：「啊，原来乔乔的忘情珠也不是很好用，这样都不捨得下手打我，她心里有我。」


    1001十分嫌弃：【噫——拒绝吃狗粮。】


    707看戏看得十分开心：【大莫，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莫清絮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就先在这里住下了……寻个机会再带她出去玩，整天闷在这种地方没病也要出问题。」


    707应和道：【我看好你，希望你半夜别被大乔嘎掉。】


    「当然不会，她捨不得的。」


    乔枝雪很郁闷。


    她呆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几百年，虽然这几百年间也有不少想要杀她的人来找麻烦，但绝大多数都被外头的杀阵给干掉了，有点眼力见的也不会再来自找麻烦。


    这么久了，唯独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人成为了例外。且不论外头的杀阵对她毫无作用，哪怕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时，自己就根本下不了手。


    现在人也赶不走，甚至都已经在她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下了，天天就围着自己转，也不常说话，就托腮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看就能看半天。


    到了晚上，这女人更是得寸进尺，沐浴过后穿着松松垮垮的纱衣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房中。纤细的腰肢松松地系了衣袍的柔软丝带，像是等待着自己亲自将那丝带扯下来。


    乔枝雪黑着脸，一字一句：「出、去！」


    莫清絮眨了眨眼，面上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神情：「乔乔不愿与我一起睡了吗？」


    乔枝雪斥道：「放肆，本尊为何要与你同榻而眠。」


    她语气兇狠，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朝着莫清絮姣好的面容与流畅饱满的曲线瞄了过去。


    ——她有点想摸两把。


    莫清絮自然注意到了乔枝雪那细微的小动作，当下笑得更为欢快：「以往我们日日夜夜同榻而眠。现在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


    乔枝雪满脸冷漠：「你睡不着与本尊何干。」


    莫清絮露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乔乔，你当真要这么绝情么？」


    乔枝雪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变得绝情：「本尊向来如此不讲道理。」


    「好吧。」莫清絮嘆了口气，似乎是要放弃，下一刻她却一步一步上前，直到在床前站定，「既然九幽魔尊不愿听话，那我就只好来些必要手段了。」


    乔枝雪色厉内荏：「你想干什么？站住！」


    她手中魔气涌动，毫不客气地朝着莫清絮攻了过去，却被后者抬手间轻巧化解。


    下一瞬，她的手中出现了些银白锁链，抬眸看向乔枝雪微微一笑：「之前你总说我呆板无趣，我想，偶尔来些必要的强硬手段，你应该会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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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嘴上说着，手里的银白锁链也没闲着，径直朝着乔枝雪的四肢缠绕而去，将她的双手绑住压至头顶，自己也欺身而上，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乔枝雪牢牢压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乔乔，还是这样的你更美。」


    乔枝雪一双红眸中杀气涌动，但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根本无法挣脱眼前人带来的束缚，只能任她为所欲为：「放开我！」


    话语间杀气毕露，但莫清絮还是清晰地瞧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失措。


    乔枝雪心里却倒不是慌张自己被人这般完全压制，而是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她的压制竟然生不起半点想要反抗的心思。


    甚至还想让她不用客气！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想到这，乔枝雪挣扎得更为起劲。


    莫清絮手指灵活往下，在她的腰间某一处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乔枝雪浑身一颤，喉间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低吟，瞬间抬眸惊恐地看着她。


    「果然，每次碰这里你最有感觉了。」莫清絮动作轻柔，在她的颈间流连，激起她一阵又一阵陌生的感觉，嗓音也染上了诱哄的意味，「乔乔，我的乔乔……」


    乔枝雪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失控之后便紧紧咬住下唇，避免再发出那样的声音，但听着这一声声轻唤又觉得自己紧绷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逐渐放松。


    对于她的触碰，她竟然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甚至现在满脑子只想与她共赴极乐。


    也许……她真的是自己的道侣……


    系统空间内，俩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大莫开保护模式了啊。】707磕着数据瓜子，【你说她俩这一次要睡多久？】


    【难说。】1001也在磕着数据瓜子，【她们平时在局内一搞就挺久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玄幻位面加成，她们的体力有多好，根本就没带怕的。】


    707语气感慨：【我本来还以为大莫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睡到大乔，对不起我错了，我低估了大莫不要脸的程度，直接来了个强.制爱。】


    1001不置可否：【不过也是你情我愿咯，你家宿主要是真想抵抗，大莫不可能得手。】


    【确实。】


    这一边俩系统在唠嗑，另一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已经从房中到了温泉那儿，乔枝雪无力地攀附着莫清絮的肩膀，哑声哀求：「等等……嗯，我……我真的不行了……」


    莫清絮温柔地拨开她湿漉漉的头髮，在她的侧脸留下一个轻吻，低低笑道：「这就不行了么？乖乔乔，你可是九幽魔尊，怎么能轻易说不行呢。」


    随着她的动作，乔枝雪不受控制地扬高了头，脑中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抵在她的颈间喘着气，感受到她丝毫没有停顿的动作，乔枝雪连忙仰起头去亲了亲她的唇，又失了力地倒在她的怀里：「我真的……不，不行了……」


    莫清絮见她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便不再弄她，捧起温水给乔枝雪洗了洗，又伸手往下给她按摩，缓解她的疲惫，语带调侃：「这不像你啊乔乔，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就不行了呢。」


    乔枝雪半阖着眼，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去回应莫清絮的话。


    俩人抱着泡了一会儿温泉，待莫清絮再垂下眼去看她的时候，发现乔枝雪已经睡着了。


    看来这半个月的确是把她给累着了，不过修了仙的体质也确实非常好用，以后她俩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倒是可以多找一些玄幻位面的去……


    莫清絮心下想着，抱着乔枝雪走出温泉，处理一番过后便回了房中睡觉。


    707和1001从宿主保护模式中退出来了之后，所看到的就是她们俩相拥而眠的这么一个场面。


    当乔枝雪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还没睁开眼，便已经感受到了紧紧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先前满身的疲惫酸软早就一扫而空，她倒是久违地感受到了何谓全然的放松。


    乔枝雪睁开眼，那眉眼清冷疏离的面容近在咫尺，与她亲密地额头抵着额头，清浅的唿吸扑在她的颈侧，让她心神止不住一阵阵恍惚。


    她们竟然真的……


    乔枝雪抿了抿唇，见人也还没下醒过来，刚想从她的禁锢当中脱身，谁料起身刚起了一半，横在腰间的手臂蓦地用力，乔枝雪不受控制地又跌回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明明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还想跑。」莫清絮语带笑意，「乔乔，既然睡了我，你可不能不负责啊。」


    乔枝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到底是谁睡了谁？！」


    是谁任凭她怎么哀求哭泣都无动于衷，反而还变本加厉？！


    「哦……好像是我先动了手。」莫清絮轻轻蹭了蹭她的颈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59章 番外：玄幻位面的前尘往事（3）


    乔枝雪刚想反唇相讥，却不知道出于何种微妙的心理，最后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垂着眼眸被她抱着。


    她从她的怀抱当中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她独身一人在这里呆了太久，眼前这人以一种强势的姿态闯入，带给她无法拒绝的温暖，这样的安心感让她很难不动心。


    莫清絮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乔枝雪的乌黑柔顺的头髮，时不时轻轻啄一下她的脸，柔声问道：「乔乔，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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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倏忽一变，抬起眼盯着她，冷声笑道：「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把我骗出去方便围杀？还真是难为你主动献身了。」


    莫清絮毫不生气，只是面上又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乔乔，我是你的道侣，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会杀你。」


    乔枝雪面上冷意一滞，随即又眯了眯眼：「若非如此，你这般迫不及待地把我喊出去是为何？你既然是从外头来的，便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魔域常年不见天日，这般阴森森的待久了对你不好。」莫清絮揉了揉她的头，「无论谁要杀你，我会先将他杀了餵鱼。不必担心，你的道侣还是很能打的。」


    跟乔枝雪待久了，莫清絮有些时候说话便会带着乔枝雪的风格。


    「……我不愿意。」乔枝雪诡异地被她的这一番话安抚了心情，但还是不愿松口，「我觉得呆在这里挺好的，不想出去。」


    她是十恶不赦的魔物，本就应该待在这种地方，还要出去做什么。


    莫清絮嘆了口气：「好吧，那我只好徐徐图之了。或者等哪天把你哄得心情好了，我再提一下。」


    乔枝雪：「……」


    这也是能直接说的吗。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莫清絮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乔枝雪，不论她要做什么她必然都在一旁。在这段时间内莫清絮对乔枝雪有求必应，极尽宠溺爱怜。


    乔枝雪意识到，这样真挚而又热烈的爱意不可能装得出来。如果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伪装……


    那她就认了。


    左右不过是一条命，她想要那给她便是。


    这一日，二人在凉亭看景，乔枝雪靠在莫清絮的身上，语气早就没有了初时的冷漠排斥：「你说，浮生千载光阴我都记得，怎么就独独忘却了有关我们之间的记忆？」


    「我也不清楚。」莫清絮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我歷劫失败身受重伤，闭关疗伤前你说会等我出来，但当我出来了的时候你便不见了踪影。」


    「世人皆说九幽大魔失去理智，只身一人屠杀了天云宗，最后到了魔域的西北之角居住。」莫清絮编造道，「我到处找不到你，只好来找九幽问问当年实情……却原来你便是九幽。」


    乔枝雪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入魔，是因为得知了对我有养育之恩的师尊竟是杀我全家的仇人。不仅如此，天云宗上下对这件事情竟然都是知晓的。」


    莫清絮眼眸一沉，语气却放得更为轻柔：「你的师尊为何要这么做？」


    「我身怀天灵根，最有可能飞升成仙。」乔枝雪如今再回忆往事已经能平静看待，「天云宗宗主在偶然遇到年幼的我之后便发现了我身上的天灵根。」


    「他为了得到天灵根，先是令他的弟子伪装成魔修杀我全家，再假惺惺地佯装偶然经过，将我收养。收我为亲传弟子，也只是为了留在身边，更方便监视罢了。」


    「我对此毫不知情，虽然有些时候天云宗的人瞧我的眼神隐约不对，但我也没多细想。直到我偶然在藏经阁的禁地发现了换取他人灵根的方法禁书，上有我师尊探查过的浓厚气息。」


    「那本书的最后一页，在天灵根的旁边，写着我的名字。」


    乔枝雪闭了闭眼復又睁开，视线移到小池中四季常开的莲花，平静道：「那一晚，我便生了心魔。后来随着换根骨的日子越发近，天云宗上下对我的态度渐渐地便也不再多加掩饰。」


    「可笑我本以为这只是天云宗宗主一人所为，却原来天云宗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我曾听到底层弟子兴高采烈地讨论当换根骨之后我成为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他们要怎么折辱我，怎么玩弄我……」


    「他们说得极其详细，像是讨论过千遍万遍，还说了……」


    莫清絮蓦地低下头，以吻封唇，将她未尽的话语都尽数吞下。


    这个吻很轻柔，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乔枝雪早已不像最开始时那般抗拒，而是坦然地接受她的安抚。


    一吻终了，莫清絮低嘆一声，将乔枝雪更紧地揽入怀中：「抱歉，如果……能更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哪怕这些过往乔枝雪早就在资料当中写了个一清二楚，但现在听到她一脸平静地说起这些，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心疼。


    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抚平她的一切伤痛，让她往后再无忧无虑。


    「不过没什么，我早就想开了。」乔枝雪唇边轻轻扯出一抹笑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现在这样就很好，入魔了我也很开心。世人皆惧我怕我，便不会有人敢再对我如何。坐镇魔域的那位魔尊见了我也得敬我三分，我也是有魔尊之名的。」


    真的开心了么？


    当初她踏进小院见到闭目的乔枝雪时，那周身萦绕的颓靡绝望与厌世漠然，这样也是开心么？


    莫清絮没有再多细问，只是勾起唇应和道：「嗯，乔乔开心就好。」


    顿了顿，她扯开话题：「既然这么开心，那随我出去游山玩水，可好？」


    乔枝雪倒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拒绝，而是沉默了下来。


    莫清絮见有希望，随即嗓音放得更轻柔了些：「乔乔，乔乔，你就答应我嘛，陪我出去玩……你放心，你看谁不顺眼我就把他暗中干掉，绝不叫你烦心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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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枝雪看她用那清清冷冷的面容撒娇便忍不住失笑一声，随即轻嘆了一口气：「那好吧。」


    莫清絮唇边笑意更为灿烂：「乔乔你真好。」


    乔枝雪被她扑上来亲了一口，抿了抿唇微红着脸别过头去。


    灵界沧尧城向来热闹，百年一度的灵明大比也恰巧便在这段时间，沧尧城来来往往的修士便更多了。


    乔枝雪站在原地看向远处高峰上的楼塔明光，只觉得有些恍惚，耳边的喧闹人声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她第一次来沧尧城的时候便是与天云宗内的弟子们前来参加灵明大比。那一次她锋芒毕露，是灵明大比当之无愧的第一，年轻一辈无人能敌。


    可惜今日，天下再无乔枝雪，只有九幽大魔。


    「在想什么？」莫清絮温和的嗓音自耳畔传来。乔枝雪有些恍惚地循声看去，莫清絮已经买好了糕点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拆了油纸包拿起一块糕点往她的嘴边送去：「我听旁人都说这一家的糕点不错，乔乔尝尝？」


    她本想说自己早已辟谷，这些凡间的小东西吃了也没什么意义，但看着她的笑颜那些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乔枝雪只依言张口，那一小块糕点只消轻轻一咬便逸了满口的香甜软糯，是她许多年都未曾尝到过的甜味。


    莫清絮笑着看她：「味道如何？」


    乔枝雪咽下糕点，默然半晌后低声应道：「……太甜了。」


    「那就是还不错，我记得你是很喜欢吃甜的。」莫清絮点了点头，「看来以后回去了我也得学学，给你做些来吃。」


    乔枝雪垂下眼眸，低低应了一声。


    「灵明大比应当会十分热闹。」莫清絮看向乔枝雪，「去看看么？」


    乔枝雪抬眸看她：「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当然是要问你的。」莫清絮眉眼微弯，「你若是不愿意去看灵明大比，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玩。」


    乔枝雪顿了顿，随即微微颔首：「那边去瞧瞧也行，只要我不出招便好，旁人还认不出我。」


    她们俩在角落里亲密地说着悄悄话，但因着她们出尘绝世的气质与容貌还是让不少人频频注目，而后便瞧着她们往沧尧之巅走了上去。


    宗门年轻一辈的参与者与旁观者分了两条山路往上而去。在经过山口检测之时守关人灵识一扫见这俩散修没有问题，便也放了人上山。


    俩人到了观看席寻了个角落坐下，莫清絮从始至终都与她的手十指相握，轻笑道：「乔乔很厉害，没让别人发觉。」


    乔枝雪似乎是有些无语地看向莫清絮：「好歹我也是很强的，不过是遮掩气息罢了，这有何难。」


    莫清絮捏了捏她的小拇指，笑着哄道：「嗯，我家乔乔最厉害了，天下第一。」


    乔枝雪有些羞恼：「别胡言乱语。」


    旁边刚刚有人落座，一下子便听到了莫清絮说「天下第一」的这一番话，当下便鄙夷道：「你们不过是一介散修，能有多少修炼资源，也敢与月华宗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相比。呵，天下第一？说出去也不怕他人笑掉大牙。」


    乔枝雪权当没听到，莫清絮倒是十分好脾气地对旁边这人拱了拱手：「这位道友所言极是，不过在自家道侣面前说些话哄一下罢了，切莫当真。敢问道友，这月华宗是有何杰出弟子么？」


    旁边那人这才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有自知之明便好。你们竟然不知道月华宗？自从几百年前天下第一宗没了之后这月华宗便迅勐发展，这百年间更是收了不少好弟子……喏，你看台上现在这一位，便是月华宗最杰出的首席弟子唐媛。」


    「依我看，唐媛道友最有可能夺得本次灵明大比的魁首啊。」


    莫清絮与乔枝雪依言往比斗场中心看去，只见场上站着一位身姿窈窕的清秀女子，对着她面前的人拱了拱手，朗声笑道：「道友承让了。」


    「本次比局，月华宗唐媛胜！」


    707一看场上那人，顿时就调侃道：【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姐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家大乔和大莫了么，怎么这一次也来了。】


    【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1001语气云淡风轻，【再说了，这一次大莫答应给唐予月的积分报酬可不少。】


    「可还有人愿战唐道友？」长老喊了两声皆无人再应，便轻咳一声，「那么老夫宣布，本次灵明大比的魁首便是……」


    「且慢。」


    一道沉稳的男声角落蓦地响起。众人好奇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位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抱着剑站到了台上，从容出声：「在下不才，想请唐道友赐教。」


    唐媛微微一怔，随即也正了正神色，朝着来人拱了拱手：「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男子缓缓抽出长剑，目光陡然锐利：「在下天云宗，宋封。」


    他的话一出，全场陡然寂静了一瞬，随即便勐然喧闹了起来：


    「天云宗？难道就是几百年前被九幽灭了满门的那个天下第一宗？」


    「天云宗竟还有人活着？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


    「宋封？不就是几百年前那位难得一遇的天才么，天云宗的大师兄啊！」


    唐媛听到眼前的男子报上名号也是直接愣住：「你是宋封师兄，你还没死？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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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封微微颔首：「当年侥倖，逃过一劫。」


    唐媛看着眼前人柔了神色，随即又焦急起来：「那你为何要忽然出现在这里，难保九幽大魔不会闻声而来，届时你的处境会很不妙！」


    他们交谈都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便有人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当年天云宗被九幽灭门已经是我正派之耻，难道今日还能让那魔头再将这最后遗孤杀掉吗？正道何在，威严何在！」


    听到他这一声怒吼，旁边的年轻人顿时也被调动了情绪：「是啊宋封道友，有我们在，正道尚存，必不会叫你遭那魔头毒手！」


    宋封微微一笑，蓦地转过头看向一个角落，慢条斯理道：「听见了吗，九幽，你还敢来杀了我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第60章 番外：玄幻位面的前尘往事（完）


    707很想吐槽：【我记得秦部长之前一直都是扮演正气凛然的男主吧，怎么这个时候他比反派还像反派。】


    1001应道：【谁叫在这个位面当中，你家宿主更像是反派呢。】


    707有点唏嘘：【大乔也是不容易啊，我理解她最开始时为什么这么凶了，这种人生遭遇不黑化才怪。】


    【说起来，局里的大家就根本没有不黑化的吧。】


    众目睽睽之下，乔枝雪站起身来，平淡无波的双眼直直看向宋封：「没想到你还没死，倒是本尊当年大意了。」


    与此同时，她还趁机给莫清絮暗声传音：「等下你趁乱快走，莫要管我。」


    莫清絮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也跟着施施然地站了起来，一双墨眸看向宋封：「怎么，当年你们想要抢夺九幽的天灵根不成，今日还想再来一次？」


    宋封循声转眼，审视着莫清絮：「你是何人？」


    乔枝雪低声喝道：「清絮！」


    她怎么还不走？！


    莫清絮毫不畏惧地紧紧攥住乔枝雪的手腕，再抬眸时笑得风轻云淡：「我是九幽的道侣。」


    在场众人因着她们之间的交谈窃窃私语，然而自从乔枝雪站起来的那个时候，各大宗门的大能就已经戒备地围了过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唐媛也是十分戒备地看着乔枝雪，喝道：「你这魔头还敢出现于此，今日我等必替天行道，将你斩于剑下！」


    乔枝雪周身魔气涌动，先前平和的伪装早被撕碎，一双红瞳淡淡地瞥向唐媛，语气嘲弄：「本尊当年既然有本事一人灭天云宗满门，如今难道还会怕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不成。」


    莫清絮旁若无人地侧眸看向乔枝雪：「要打，还是要走？」


    乔枝雪垂眸看向她们紧紧相扣的手：「你再不走，等会儿就真的走不了了。」


    「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离开。」莫清絮淡然一笑，「乔乔，你要信我。」


    乔枝雪点了点头：「嗯。」


    乔枝雪其实有怀疑过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得这么巧合，偏偏来了沧尧城，偏偏来看灵明大比，又偏偏刚好被这帮正道给认了出来，团团围住。


    而莫清絮是不是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不重要了。


    乔枝雪垂着眼，心里想。


    她想要自己的命，那就拿去。


    耳旁对她的讨伐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总之各种法器华光频出，各种攻击尽数朝着乔枝雪她们落了下去，而莫清絮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乔乔，你还是不信我。」莫清絮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都说了，你的道侣我啊，是很能打的。」


    莫清絮左手轻抬，掌心凝聚起一团白色光团，薄唇轻启：「定。」


    即将要落到她们身上的各种攻击蓦地一滞，在场众人在那一瞬间的身体也同时僵住，就连唿啸的风声都停止了一瞬。


    莫清絮微微勾唇，指尖微动捏碎了掌心的白色光团，稍稍眯了眯眼：「破。」


    那些攻击顿时朝着它们原来的方向攻了回去！


    「轰！」


    大片大片的攻击击中了不少人，霎时之间因着他们的猝不及防，哀嚎声此起彼伏。


    宋封反应还算比较快，避开了那些凌厉的攻势之后满脸凝重地看向莫清絮，扬声唤道：「这位道友！在下看你也是一代天骄，所用灵力纯正磅礴，假以时日定能飞升成仙！你莫要执迷不悟与魔头搅合在一起自毁前程啊！」


    「灵力纯正磅礴？」莫清絮轻笑一声，手掌蓦地翻转，原本看起来温暖的光芒顿时逸出大片大片的魔气，直至将她周身包裹其中，「阁下若是有眼疾便去好好治治，看清楚了，这可还是灵力？」


    宋封顿时一噎，随即神色更为警惕：「原来你也与九幽是一丘之貉！」


    「宋道友，不必与这些魔物多说废话了！」唐媛上前一步，提着剑毫不畏惧地看向乔枝雪与莫清絮二人，「今日各位道友皆在此处，势必要除魔卫道，还天下一个朗朗干坤！」


    她话音刚落，莫清絮便已经闪身上前，凌厉的掌风唿啸而至，瞬息之间便到了唐媛的面前！


    唐媛大骇，迅速反应过来以剑身相挡，却还是被逼得倒退数十步方才堪堪站定，有些忙乱地抬眼看向莫清絮。


    「废话真多。」莫清絮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拿你开刀，让所谓的名门正道看看你的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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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说完，莫清絮强横的攻势便已经到了眼前！


    这一次纵使唐媛再怎么小心谨慎却也挡不住莫清絮的攻势，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媛便已经被击飞了十几米远，勐然吐了一口血之后头一歪，竟然就这么断了气！


    莫清絮：「……」


    707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明明说好要演戏，正道女主角怎么就死了啊，唐部长也太水了吧哈哈哈哈哈！】


    1001也快要笑疯了：【哈哈哈哈哈这是有多渴望下班啊哈哈哈哈，被我家宿主一拳打死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快了啊哈哈哈哈哈！】


    莫清絮脑海里迴荡着两只系统的3d立体环绕音效，吵得整个脑瓜子有点嗡嗡的，但还是抬眼看向与乔枝雪打成了一团的宋封等人，还是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我真没想到……唐姐已经这么怕我们了。」


    吐槽归吐槽，莫清絮还是飞奔至乔枝雪那边，也加入了大混战当中。


    宋封看见莫清絮突然闪身而出挡下了自己一招之后顿时后退几步，转过头快速地瞥了一眼唐媛的位置，再看向莫清絮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把唐媛杀了？这么快？」


    莫清絮：「……嗯。」


    我说唐姐碰瓷我你信吗。


    宋封诡异地从莫清絮的眼神中品出了她的意思，当下表情一变，惶恐且不甘地看向乔枝雪：「乔枝雪！当初想要你天灵根的只是师尊，我可没有参与半分！」


    乔枝雪在莫清絮站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收了攻势，眼下听到宋封这么毫不顾忌地大声嚷嚷时眼神顿时变得更为阴冷：


    「亏你好意思提？你是未曾参与剔骨，你敢说没有怂恿其他人如何处置本尊？比如要给本尊每日餵媚阳春，还要用留影石记下来接着看，这些，你敢说不是出自你之口？」


    莫清絮翻了翻乔枝雪给她的资料，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媚阳春，一般是炉鼎之用，食者力气尽失还会到处求欢，无药可解。


    原本还打算趁乔枝雪与宋封打得差不多再出去捡漏的正道众人一听到这，脸色顿时都变得有些微妙。


    当年天云宗被杀满门，难道还是另有隐情？


    「是……是我说的。」宋封强庄镇定，「但师兄这几百年来日夜忏悔，早就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师兄？再说了，你的天灵根不都还在么，现在你也还没成为炉鼎啊。」


    此言一出，让不少正道人士看向宋封的眼神都是一变。


    没想到向来如同清风明月般的天云宗私底下竟然是这般行径……


    莫清絮：「……」


    她看出来了，秦策这是见唐予月跑路，他自己也想跑路了。


    乔枝雪猩红的眼盯上宋封，宛若厉鬼前来索命：「宋封，你真是好不要脸。」


    「各位，你们难道能放任这魔头继续为祸四方？」宋封后退一步，左看右看对着其他宗门正派义正言辞，「别忘了她这几百年杀过多少人！大家与在下合力将这魔头就地正法，也算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听到宋封这么说，各大宗派均是各有所思，但随即很快便达成了一致，纷纷朝着乔枝雪与莫清絮再度杀了过来！


    杀招汹涌而至，乔枝雪却稍稍侧眸，看向满脸淡然的莫清絮，轻声道：「你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无所谓。」莫清絮闻声看向她，朝着她扬起了一个安抚般的微笑，「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离开你啊，乔乔。」


    乔枝雪眸中血色越盛：「好啊，那就……让他们都永远地留在此处吧。」


    这一次人数众多，纵使是强大如乔枝雪，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


    传闻有言，蛰伏数百年的九幽魔尊携其道侣无名氏杀上沧尧之巅，将参与灵明大比的正道修士均斩杀殆尽。各宗各派震怒，不日便抵达沧尧城与二魔展开恶战，均大败。


    最后，是月华宗的月华道尊，那个传闻中已经半脚踏入仙道的大能亲自出手，与二魔于沧尧之巅大战三天三夜，直至天火降世，山河倾覆。


    双方同归于尽。


    ……


    乔枝雪自从在个人空间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只抱着莫清絮躺在床上，久久未动。


    莫清絮给她顺毛：「怎么样，这一次玩得开心了么？」


    「不开心。」乔枝雪哼了一声，从她的怀中抬起头来，不甘示弱地瞪着她，「怎么我一见到你就跟丢了魂似的，完全都没有被追的体验感！」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莫清絮语气无辜，「我可是规规矩矩地在追求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够老实？」


    乔枝雪嘴角微微抽搐：「规规矩矩地追求我？是谁上来没多久就把我给睡了？」


    莫清絮笑着讨饶：「是我，是我把持不住美色。」


    乔枝雪这才高兴起来：「本来就是。」


    莫清絮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温柔道：「不过有些话，回来了我还是要说——」


    「乔乔，别怕，以后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乔枝雪也跟着扬唇，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在唇齿间逸出一声低笑：「说话算话。」


    「嗯。」


    ——


    ——完。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