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门霸宠之特战痞妻》 第1章 001:打架斗殴 「这个学期第几次打架!」 王校长愤怒的拍着桌子,气的涨红了脸,用手指着站在桌前的两名军校大一的新生。 「特别是你,才来学校一年不到,就打了不下五次的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安分守己一点!」 时简微微掀起眼皮,慵懒的视线正好对上王校长粗粝的手指,寂静带着些压抑的空气里只听得到对面那个男人的吼叫声,歇斯底里的扯着嗓子训斥。 不屑得撇着他头上的地中海,挑起桀骜不驯的眉毛,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威胁一般,这种场面每次在她打架后都会发生一遍,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指的是时简,入军校不到一年的大一新生,仗着自己是军门后代,在学校胡作非为,三天两头闹事,简直是纨绔子弟中的极品,令人头痛不已。 而站在他旁边的顾孟平见时简被训撇过眸子无声嗤笑着,可下一秒便收到一道狠厉的视线,带着转瞬即逝的杀意,犹如寒冬的凛冽一般要直直的刺向他的血骨,仅一瞬间,却让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好可怕的眼神,顾孟平脑海里只闪现了这样的想法,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不敢动弹。 王校长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着,时简甚至还能看到他骂得激动时唾沫星子飞了出来,心里默默估算着他还会再骂多久,而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里却传来了一个男声。 「我还有七分钟到。」 七分钟…… 时简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军校外围也时不时有哨兵来巡逻,再加上他们换班的时间,她恐怕没时间再听眼前这个中年秃顶男人废话了。 「校长,」时简突然出声,打断了王校长的骂声,如黑水晶般黝黑深邃的清亮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愿关禁闭受处罚。」 此话一出,空气里寂静了一秒,王校长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算是第一次亲口听到时简承认自己错了,虽然那语气里没有几分真诚。 顾孟平同样不可置信的瞥向时简,学校里的闹事小霸王,居然也会低头认错,不行,他也得认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受罚的估计就只有自己了。 「校长,我也觉得我错了,我不该跟她打架,她是女孩子我得……」 顾孟平话还没说完,王校长似不愿意听他胡扯一般,皱着眉头打断了他,「别以为随便认个错就可以了,你们都是惯犯,经常闹事,必须严惩……」 时简皱着眉头,露出不悦的神情,他又浪费了一分钟的时间,寻思着该怎么让他停止滔滔不绝,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王校长到嘴边的话硬是收了回来,先接电话,回头再收拾他们。 高声喊着外面的士兵,把时简顾孟平给带去了禁闭室,并交代不关满一天,绝对不能放出来。 时简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关禁闭?也得关得住她才行。 禁闭室在七楼,领头的士兵把他们分别关在两个对门的屋子里后,便直接在外面上了锁。 时简进了屋子,确定里面没有任何监控及窃听装备后,低声对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说道:「还有多久?」 「两分钟。」 那头的男人抬起手錶,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栋楼的位置在军校的最外层,只要翻过外面的围墙就能逃出去,不过是不是会有守卫的士兵巡逻,所以时简还是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打开窗户,动作灵敏的翻过只有一半的防盗网,时简四肢攀在防盗窗上,整个身子完完全全悬空在半空中,七层楼的高度,可她却没有半点恐惧之意,反而神色如常。 徒手下降,这对于她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时简迅速抱住旁边足足有两条腿粗的水管上,快速降落着,平稳到达地面时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后,三步两步爬上墙去,动作娴熟又灵巧,时简半蹲在墙头上。 而这时,恰好有一辆敞篷的车从她底下经过,找准时间,时简没有半点犹豫,准确跳进了车子的后座。
第2章 002:绝境出逃 军校的外墙后面是一片树林,不宽不窄的路上恰好能让一辆车通过,时简一个翻身落座到副驾驶,打开仅有12。5寸的电脑,手指灵巧的在上面操作着。 「又惹事儿了?」 一旁开车的艾伦撇过深蓝色的瞳孔,半戏嚯调侃道。 「老规矩,直接讲任务。」 时简头都不抬,语气冰冷,手指熟稔的操作着,调取那边发来的讯息,四维的空间立体图浮现在眼前,一个留着粗大络腮鬍的中年外国男人形象撞入视线中。 轻咳一声,艾伦收回玩笑的语气。 「目标人物安德鲁被困景山别墅,任务天黑之前把人救出来。」 艾伦口中名为安德鲁的男人就是屏幕上显示出的四维立体人像,时简快速调出他的基本信息。 大致浏览了一遍,时简微微眯起眼睛。 「我说过的,不和东国军人交手,更加不会参与东国的事物。」 啪,电脑一合,语气不善。 车子已经使出树林,开往无障碍开阔地带,艾伦脚下油门不减,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时简,笑嘻嘻讨好道:「这次出的佣金很高,我就…替你接了。」 「替我接还是替你自己接?」 「。…。替我们接……」 …… 「就一次嘛,人家都付了一半的定金……」 不怕死的,艾伦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时简盯着他那张妖孽的侧脸,眼眸中透出危险的精光。 「钱才是重点吧。」 这傢伙为钱所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时简打开电脑,及时打断他油腻的谄媚。 「这是景山别墅的四维地形图,安德鲁被关在地下一层的监狱里,因为他是国际通缉犯,各方势力看守的都很严,所以那边加派了一些人手给我们。」 艾伦在一旁絮絮叨叨解释着,时简的眼眸却骤然一冷,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裂开一抹戏嚯的弧度。 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耳廓里的微型通讯器,湛蓝色的钻石像夜空中的星。 这是她收到的最特殊的礼物,却也使她踏上一条枪林弹雨的道路。 此时,她不是军区指挥官的女儿时简,而是游走在地狱边缘的审判者——雪莉。 …… 景山别墅在一处靠近边境的山顶上,四周绿树环绕,空气清新,倒是个休闲度假的圣地,只不过这四周不同寻常的寂静,到平添了几分诡异。 时简走在前面,拨开蹿的快有人高的灌木丛穿梭其中,明明骨架子小,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步伐快的连艾伦都险些跟不上,暗自咒骂了句时简变态,体能比男人都好。 这次任务中,只有时简一个华人,艾伦一个混血,其余都是从各个国家来的外籍退伍军人。 「嘿,我们在这。」 亚瑟率先发现时简,说着蹩脚的中文,扬起手来沖她挥了挥。 走了那么长的路,时简气息却平稳的不像个正常人,说话都不带大喘气儿的。 「都清楚各自的任务,一刻钟后动手。」 说完,时简没做停留,悄无声息潜伏在别墅后墙的外围。 现在离七点还差十分钟,但边境的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月色笼罩下土地平静却又诡异,静得连时简的心跳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沉着冷静,睿智的盯着别墅外的一举一动,倏地,一抹身影快速窜出草丛,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时简从后面打晕了一个巡逻守卫的士兵。 将他放倒在地上,拖进高大的灌木丛内,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东国军装的「士兵」走了出来。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交接换班的时候,赶在人来之前率先熘进别墅内,别墅的地形图她仅看了一遍就绘制在脑海中。 别墅底下一层是之前安德鲁用来关押**的地方,阴暗潮湿又污秽不堪,时间压低了帽檐,屏息,试图掩去着恶臭味儿,却总能飘进鼻腔里,令她胃里翻江倒海。 「换班了,兄弟。」 看守那士兵困得眼皮子都掀不开了,刚闭上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声音,吓得他立马睁开眼睛。 「吓死我了,」说着拍了拍胸脯,又打了个哈欠,「诶,不是要守一夜的吗?怎么来换班了?」 后知后觉不对劲,那士兵转过身来,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一记狠噼,然后,眼前一黑,倒地。 时简俯下身子,从他腰间掏出监狱的钥匙,打开最里面那扇监狱大门,一股糜烂潮湿的腐蚀味道扑面而来,下意识掩住鼻腔,只看到正中央背对着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阴风阵阵,寂静诡异。 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人一般。 死人?! 穆然被脑海里窜出来的想法吓到,时简走上前去,手指探上他的颈动脉。 不仅没有跳动,就连肌肉组织都僵硬不已,显然已经死了,而且还死了很久。 监狱里没有灯光,就连那仅有的一扇窗户都被封闭了起来,可就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时简依旧能认出来,这人不是她要找的目标人物。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又恰好在她所在的牢房,出现了一个不是关押目标人物的死人,只有一个可能性…… 「碰碰碰」几声枪响从门口传来,子弹从时简头顶划过,门外被堵得水泄不通。 shit,时简低咒一句,翻身躲过,藉助椅子上的死人躲避子弹的袭击,而一批有一批的勐烈攻击让她险些抬不起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硝烟一片的牢房重新恢復寂静,黑漆漆的一片,视野无法看的很明晰,士兵持枪警惕的往里勘察着。 一地狼藉,墙上无数的弹孔,尸体僵硬的倒在地上……却,也只有方才坐在椅子上的死人。 几乎在下一瞬间,在那些士兵的枪口还没来得及转向门外时,只见一抹欣长的身影落下,时简快速闪出牢房,只留身后追击勐烈的枪响声…… 「所有人,撤退,快!」 时简一边逃跑,一边对耳麦里下命令。 「逃?为什么要逃?我们快攻进去了。」 一个男声插进来,带着不屑的嗤笑和疑问。 景山别墅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所以任务计划里他们负责火力吸引军方的注意,而时简则在后方偷偷将安德鲁救走,再按照原定逃跑路线找到接应他们的人。 可现在,他们很显然是中了军方的套,且不说安德鲁有没有被转移,反正他们是暴露了,再待下去就是死! 「雪莉,出什么事了吗?」 亚瑟敏锐的感觉到时简话语里的严肃和急促。 「安德鲁救出来了吗?」 「没有,安德鲁不在牢里,这是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 一阵谩骂声传来,时简正想低声喝止,却听见一声急促的吼叫声。 「wtf,我们后方被人包围了!」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有援军?」 「卧槽,快撤!」 …… 妈的,饶是一向冷静睿智的时简都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前后夹击,四面楚歌,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没想到第一次跟东国的军人交手,竟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时简来救人,身上本就没带什么弹药,刚为了对付那些人早已用尽,一路往前逃,凭着记忆摸索路线,找到厨房的位置。 一般厨房的后门都会设有外出的路线,而这是她目前能逃出去的唯一途径。 身后枪弹声音不断逼近,时简一脚踹开厨房后门,一阵凉风袭来,可看到眼前景象后,脚下逃跑的步子一顿。 厨房后门,竟然是—— 悬崖! 而这时,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一声低沉的喝止声。 「站住!」 那男人逆光而站,身影高大挺拔,眉眼清冷潇肃,浑身散发的更是如地狱煞罗般逼人的气息。 时简举起手,缓缓转过身来。
第3章 003:投降或死 悬崖边,清风萧瑟,空气一时缄默。 时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双晶亮的黑眸紧紧盯着对面男人……手上黑漆漆的枪口。 别墅里昏黄的灯光洒在男人侧脸,勾勒出刚毅而又倨傲的下颚,一身军装正气凛然,却让人忍不禁被他凛冽疏离的眼眸所震慑。 「投降或死。」 富有磁性却也冷漠的没边的语调,时简有理由相信,只要她说一声「不」,对面的男人会毫不犹豫朝她开枪。 而他们俩正对面相视而立,时简能躲过去的概率为……0。 此时,原先追时简来的那些军人也都纷纷赶来,一时间,齐刷刷一排枪口对着她,身后是悬崖,前方是子弹…… 男人的军靴一步步向她踏近,原本模煳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足够时简记住他这张刚毅帅气却又冷漠疏离的脸。 两人的距离仅有一米不到,而这时, 「呵,」时简垂眸,突然轻笑一声:「我这里有第三个选择,不用投降也不用死。」 音落,时简突然向男人发起攻击,司翊眸子一沉,目光一紧。 时简身上的迷彩服包裹的很严实,面巾网布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司翊本以为只是个子瘦小一点的男人,却没想到前来营救安德鲁的会是一个女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手下留情。 黑暗中,两人打斗的身后过于快速敏捷,以至于身后的那些士兵和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完全无法瞄准目标下手。 只能干瞪眼,看两人在悬崖边上冒着随时会掉下去的危险打斗。 高手过招,不用言语,彼此也能感受到来自对方强势和凛冽,一招一式,看似无迹可寻,实则环环相扣。 「还没有人能在我手上逃掉。」 司翊扣住她的手腕,将时简逼到悬崖边上,目光不善,薄唇冰冷。 「不好意思,那我将会是第一个。」 …… 时简狡黠如狐,倏尔一笑,脚下突然发力,勐然踹向司翊的裆下,腿风又狠又戾,惊得司翊顾不得还击,快速往后一躲。 居然耍这种阴招! 而就在这时,趁着司翊躲避的空隙,时简翻身挣脱束缚,只见一道欣长的弧线划过悬崖,时简纵身一跃,直直坠落下去。 时简跳崖了,跳下了这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的悬崖。 于此同时,「碰」的一声,隐藏在山林中的狙击手找准时机开了一枪,子弹连同时简一同消失在这无边的夜色当中。 「额……」穿着斗篷隐蔽在草丛间的狙击手从山头跳了下来,目光颇有所指的瞥向司翊的下面,强忍着笑意问道:「队长,要不要派人追下去?」 司翊哪能不知道秦于心里那点小九九,冷眸警告得瞪了他一眼,转而又盯向悬崖底部,约莫过了几分钟,秦于以为司翊陷入沉思,刚想出声提醒他一下,就听见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男声。 「不用了。」 没有任何解释,司翊转头离开,独留秦于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 司翊不派人下去搜是有原因的,悬崖下面是一片巨大的海域,且不说刚才秦于那一枪有没有打中,单说着悬崖的高度,时简能否存活都是个问题。 而且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大海里搜寻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还是敌人,这不是司翊的风格,倒不如让时简在海里自生自灭。 …… 湛蓝的海水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黝黑诡异,月光倒映在海面泛起波光粼粼,一片平静的海面又沉又冷,约莫过去七八分钟后,水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头。 时简摘掉头盔面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喘了两口气,姣好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任谁也想不到方才出手狠厉,老练熟稔的人会是这样年轻,看样子也不过学生的年纪无二。 海水冰凉浸透衣物,紧贴在时简肌肤上,背囊沉重的压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惊险的跳崖让时简到现在还有些懵。 若不是手臂上的刺痛感传入神经,时简险些都要以为自己魂归故里了。 跳崖,不是很好的选择,但却是唯一的选择。 时简撕开衣袖,被子弹擦过的肌肉鲜血淋漓的扯开,却在海水的浸泡下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疼,钻心的疼,特别是海水里的钠盐更加刺激伤口恶化。 shit! 时简低咒一句,探出的一颗脑袋在夜色中毫不起眼,四周静悄悄的,海面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认命的待上头盔面罩,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继续武装泅渡往前游着。 …… 很显然,这次交火,就是军方下的一个套,安德鲁早就在双方交火的时候被秘密转走了,前方交战时军方假意不敌也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没想到时简能那么快逃脱并且把消息传递出去,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提前包抄围剿前方吸引火力的佣兵团。 时简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力气都快用尽了才勉强看到远处的礁石,奋力向前岸边游去,双手撑起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面上。 军装里积蓄的海水又沉又重,压在时简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厚重的眼皮倏然睁开,一望无际的黑夜映入眼帘,而寂静的草丛中却传来三两点动静。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顾不得身上的伤,时简迅速投入战备状态。 一双晶亮的眼眸犹如黑暗中的猎豹一般张扬又富有侵略性。 「谁在那里?」
第4章 004:各回各家 不断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像是在拨开草丛侦查,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刺耳,但对方那小心翼翼隐藏的样子不像是来搜捕的,倒像是来逃命的。 「是我是我,别开枪!」 艾伦听到时简的声音都快乐疯了,忙不迭向她奔去,却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为避免误伤,赶紧出声表明身份。 时简收枪,白了一眼犯二的艾伦,其实她枪里哪有子弹,早就打光了,不过是举起来吓唬人罢了。 「妈呀,总算看见自己人了。」 艾伦顶着一张混血的脸,嘴里却蹦出东北口音,说不出的违和感。 「其他人呢?」 「都跑散了,通讯中断了人也联繫不上。」 …… 时简试了试用耳朵里的微型通讯设备唿叫其他人,确实没有回应,估计景山别墅这一大片的通讯都被军方干扰切断了。 「走吧。」 艾伦小跑跟上时简的步子。 「走去哪儿?」 时简顿了顿,转过头,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艾伦。 「还能去哪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可是我妈在奥地利啊,我怎么去找她,」艾伦不满的嘟囔了两句,再次回过神后时简已经走出几米开外了, 「诶,时简你等等我……」 下午一点钟从禁闭室熘出来,如果王校长真的关她24小时的话,那现在她还有足够的时间返回并且再次回到紧闭室中。 但,这次好像并不如以往那般顺利,由于犯事儿的次数太多,她老爹时严被叫到学校来了,强忍着怒意,百忙之中抽空把熊孩子领回家。 可万万没想到,时简居然不在禁闭室,并且整个学校都找不到人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铁定是熘出去玩儿了。 时严很生气,拨通了时简的电话,却没想到时简居然敢不接他电话,于是……轮番轰炸到了司茜的手机。 话说司茜是谁?和时简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姐们儿,司家子孙辈唯一的女儿,俩人关系铁的没话说,可以讲除了时简当佣兵那档子事儿意外,时简大事小事好事糗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所以时严会第一时间想到找司茜问时简的下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叔,我真的不知道时简去哪儿了,她真的不在我旁边,我跟您保证我没撒谎。」 司茜第一百零八遍回答时严,语句都不带变样儿的,时严没听烦她都要说烦了。 「你们俩天天混在一块儿,说不知道我会信?让时简给我接电话!」 司茜一口老血含在嘴里,时严就认定了她知道时简的下落她能怎么办,什么叫百口莫辩! …… 「要不然,叔,我帮您试着联繫联繫时简,找到了就给您回电话。」 电话那头儿时严极其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然后掐了电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想睡个懒觉居然被电话轮番轰炸吵醒,司茜强忍着砸了手机的怒意,顺带『问候』了一下时简,便开始踏上了寻找时简之路——打电话。 时简肯定是不敢不接时严电话的,所以他老人家自己都找不到,司茜能找到的概率就很渺茫了。 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应,司茜编辑了一个简讯给时简发了过去。 【你老爹要气的掀屋顶了,看见简讯速回速回】 末了又加了一句 【赶紧给姐回电话,否则就等着给姐收尸吧!】 …… 时简回到西城时已经是清晨了,去小诊所买了点药和绑带,便回到临时落脚点包扎。 伤口全都化脓了,肌肉裂开的样子无比狰狞,忍着疼上药包扎,再顺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时简这才从柜子里掏出那只被她遗忘了很久的手机。 点了两下黑屏,满格的电量居然撑不到一天就自动关机了,破手机,时简找来充电器插上,只不过刚一开机,手机上就疯狂的弹出各种讯息。 前面几十通连着的备註为『老爹』的未接电话,后面连着几通『司茜』的未接电话,还有联通各种简讯提醒她在什么时候这俩人唿叫过她。 末了还看到了司茜的两则简讯,一时间有点头大,他老爹肯定是发现她在学校打架斗殴还偷熘禁闭室了。 这头时简刚死里逃生,那头的坏事儿就事迹败露了,一茬接一茬,没个消停。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司茜的回笼觉估计也已经醒了,便给她回了过去。 至于为啥不先回自家老爹,那自然是找司茜商量对策把这茬应付过去。 「我说小简子,你还知道回我电话呢,我以为你把姐姐我给忘了呢!」 一上午电话没打通,司茜肚子里闷火呢,说话的语调都有点儿阴阳怪气的。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茜姐啊是不是?」 一口一个茜姐叫的,乖顺,不过根据司茜以往的经验,时简每次叫她『茜姐』都没好事儿。 「打住,时简,这回老爷子也是发大脾气了,我这屋顶都差点让他给掀了,别指望我给你擦屁股。」 「茜姐……」 「叫我奶奶都没用。」 「当我奶奶?那得问我爷爷愿不愿意。」 「时简!」司茜突然出声喝止:「还有心思跟我贫嘴呢,你老爹这回是真怒了,打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我告诉你,再过几个小时,你爸都能去派出所立案了。」 「……」 「你到底去哪儿了?」 司茜开着免提,从床上翻身麻熘的把衣服穿好。 「……」 「你说你去哪儿浪了,我考虑帮你瞒过去。」 司茜循循诱导,可时简却充耳未闻。 很显然,时简是那种只要她不愿意说,对方怎么问都没辙的人。 「你不说,咱俩这供词都串不成,没法儿瞒。」 「司茜……」 「你等等,我外卖好像到了。」 司茜打断时简的话,以为自己点的外卖到了,可看看时间这才过去十分钟,今天怎么这么快了? 习惯性先打开猫眼看看,天!司茜惊唿一声。 「时简,你爸来了!」 「。…。」 门外的人像是按门铃按的不耐烦似的,又重重的拍了拍门。 「司茜,是爸爸。」 司茜吞了口口水,不安的道:「不止你爸来了,我爸也来了!」 「。…。」
第5章 005:通风报信 这套房子在军校附近,是司茜他爸给租的,一般周末的时候司茜都会来住,偶尔时简也会跟着过来一起闹她。 可眼下,她是开还是不开! 「时简,别装哑巴了,赶紧告诉我怎么办!」 紧急关头,即便时简没告诉她,司茜还是会选择一致对外,怎么的也得保时简个全尸。 「直接开门,告诉我爸我跟你在一块儿。」 「。…。」司茜一头黑线,这叫什么办法,「你在逗我吗哥,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是变成鬼陪了我一宿吗?」 「更何况,今早你爸来打电话的时候我说我不知道你在哪,现在又说咱俩在一块儿,明显的前后矛盾啊,你当你爸这么好煳弄的。」 时简又不傻,司茜能想到的,时简当然也能想到。 「这些交给我来办,你直接开门,说我出去买午饭了,马上就回来。」 说完,不等司茜回话,时简啪的给就挂了。 「餵……」 司茜无语,她中午点的是外卖好吗,到时候外卖小哥来送饭该怎么解释? 不管了,深唿吸两下,然后,淡定的…开门。 「爸,时叔。」 微笑恭敬,可手却始终挡在门把手上,做着最后的抵抗。 「敲这么久才开门在屋里干嘛呢?挡在门口还不让人进去了?」 司茜内心很崩溃,时简,我真的尽力了。 「爸,屋里太乱了,我不得收拾收拾。」 司茜干笑两声,不动神色的把房门关好。 「时简那丫头呢,老子亲自来都请不动她?人呢,还不滚出来?」 司茜倒了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可硬生被时严那大力拍的洒了点茶水出来。 这怒气值,可见不小。 若不是顾着这房子不是自家的,估计屋顶都能掀起来。 「老时,气什么,那丫头肯定是有原因才没接到电话的。」 司铮拍了拍时严的肩膀,稍稍起些安抚作用,可眼神却示意司茜通知时简赶紧回来。 怎么说呢,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时简她老爹时严,其他全都是站在时简那边的。 司茜偷偷熘到厕所,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又听见时严的怒火:「没接到电话有理由,那她在学校打架斗殴,关禁闭还偷熘也有理由了?」 吓得司茜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去了。 又给时简打了两个电话,没接到,关键时候,这时简总能把人急死。 「通风报信完了?」 司茜一出门,就看到时严幽幽的盯着她,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也受不住啊,不过这时严倒是猜的挺准的,知道她去跟时简通气儿了。 干咳了两声,小声低估了两句:「叔您知道的还挺多。」 「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时严反问一句,司茜赶紧否认:「没什么,我说时简买午饭去了,马上就回来。」 这刚说着,门铃就响了,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望向大门。 司茜顶着压力默默走到门口,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外卖小哥,否则就真兜不住了。 打开一条门缝偷偷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个穿着外卖服的陌生男人,手上还拿着她的餐盒。 天要亡她,这谎话该怎么圆哦! 认命的开门,却没想到突然从外卖小哥后面伸出一只手。 白皙修长,骨骼分明。 还没等司茜反应过来,那人抢过外卖小哥手上的外卖将人挤到后面去,一手掰开门缝,长腿跨进屋里,末了还对门外的外卖小哥留下一句。 「谢了,快走。」 「碰」门被大力关上,外卖小哥几乎是连开门人的脸都没看清,餐盒就被人抢走了,还被关在门外…… 一脸懵逼,不过午饭送到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挠了挠头走下楼去。 太玄幻了,司茜以为时简这回是真死定了,差点就缴械投降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时简居然力挽狂澜赶到了。 一路卖力跑回来,饶是时简体能这么好头上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站在原地微微喘了两下才稳下气息。 时简站在原地跟司茜交换了个眼神,若无其事走进屋里,把外卖放在茶几上,毕恭毕敬笑了笑。 「爸,司叔。」 在见到时简之前,时严已经被司铮劝了很久,可现在还是想发火,特别是见到时简本人。 「这一晚上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大力拍向茶几,时严又接着炮轰:「打架惹事儿不说,连禁闭室都敢逃,真的是长本事了!」 「。…。」时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没说话。 「说话啊,现在知道装哑巴了!」 「你问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其实这种时候不该再唱反调惹时严生气,但若是时严冷静下来了,不打她不骂她,那肯定就会问昨晚的下落。 总不能坦白昨晚去跟人开火了吧,时简的身份时严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所以得让他怒火中烧,烧得他忘记追究才行。 「你还挺有道理,怪起我来了!」 腾地站起身,时严指着时简的鼻子,司铮赶紧起来安抚时严,顺带使了个眼色让司茜把时简带远一点。 「让他们先把饭吃了,等会儿该冷了。」 司茜得到指令,不动神色的拉开时简。 「吃什么吃,时简你今天给我饿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老时……」 再次阻拦,可时严明显没打算放过时简。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打电话不接?」 一件一件的算帐?行啊,时简早有准备。 「掉厕所里,被马桶水沖走了。」 …… 这理由,司茜是服气的。 「那昨晚,你去哪儿了?」 「跟司茜呆一块儿。」 眼神示意了一番,司茜慌忙点头,「没错,我们俩确实在一块儿。」 「那我今早打电话,你是不是说不知道时简去哪儿了?当我好煳弄的!」 司茜确实是如实说的,可时严压根儿没信她啊,这会儿倒是揪着她的话不放了。 「我没脸见您,不敢让司茜对您说实话。」 「知道没脸见我为什么还要打架,为什么还要逃禁闭室!」 得,又绕回来了。 「七楼都能跑出去,我还真是小瞧你的本事了!」 …… 时简摸了摸鼻子,时严这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那个秃顶的校长了。 「爸,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铃却又响了,司茜看了眼自家老爹,忙不迭的去开门。 今儿她这屋里还真是挺热闹的,平时不常见面的都来了。 司茜开门,可看见门口的女人,竟一时间楞了神,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我家时简在屋里吗?」
第6章 006:面朝红旗 早些年最为战友的司铮评价过时严的脾气,就像那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认准的事儿毫无可翻转的余地。 但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杜文娟的女人,就像是上天派来收拾时严的,把他管的服服帖帖,也就是时简的妈,此时站在门外面的女人。 端庄优雅,不乏成熟女人的韵味儿却丝毫不见半点娇弱,特别是眼神里,透露出的若有若无的震慑力,无形中给人制造了喘不过气的压力。 司茜应声,杜文娟微笑点了点头。 「妈……」 「文娟,你怎么来了。」 不自觉的,时严气势稍稍弱了些。 「再不来,我怕我女儿被人吃了。」 明显带着不满,杜文娟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故意暗讽时严。 「你这叫什么话。」 时简瞥到自家老爹吃瘪的表情,暗自偷偷乐了一下,便乖巧的跑到杜文娟身边。 「妈,」 杜文娟,唯一能压制住时严的人,重点是她无比宠时简,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袒护时简,可以说时简的家里是慈母严父的组合。 「走吧,妈带你回家。」 「文娟,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杜文娟脚下步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我没说就这么算了,只不过你还想在别人家闹多久?」 …… 「呵呵,没事没事。」 司铮出来打了个圆场,可空气中依旧瀰漫着尴尬的气氛。 时简被杜文娟带走了,时严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但这对于时简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被骂罢了,反正时严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五月底的天,已经挺热的了,稍微活动下,身上都能出汗,一路上走回来,时简只觉得汗流进手臂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无比的想去二楼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个药。 可时严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嘴里叨叨的训斥个不停,时简虽然在杜文娟的维护下免受皮肉之苦,可这耳朵确却是遭殃了。 「时长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下午一点还有个会。」 杜文娟幽幽的出口提醒了一句。 …… 下一秒时严要训斥的话堵在了嘴边,转而变成:「去楼上关禁闭,外加一份一万字的检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这禁闭一关,就连着关了一周。 时严确实忙,特别是到月底了,军区要组织联合军事演习,连带着杜文娟这个情报组的专员都忙了起来。 一天能回一次家算是不错的,时简的三餐也就只能由林嫂负责,不过却也落得清静,没有比家里更适合养伤的地方了。 三餐都有人负责,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嘴里叼着一个苹果,慢悠悠晃荡下楼,无聊的在厨房逛了一圈,顺带问问林嫂晚饭吃啥,又晃荡上了楼。 时简一点都不担心检讨问题,这东西她从小写到大,光抽屉里都有好几份备用的,到时候随便拿一份改一改再交给时严就行了。 打开桌上的电脑,一边啃苹果,一边刷着最新的军事资讯。 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只不过像这种能放出来给大众看的都是浅显并且阳光的一面,所以时简没指望从里面获取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刷了一遍阅兵式,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些军人蓬勃的朝气,黝黑的脸阳刚又坚定,有的人身上穿着松枝绿,有人身上瞟着海洋服,莫名的,时简有点感慨。 若她当年没遇到那个人,若她当年没知道那件事,那她现在就不会踏上佣兵的道路,不会和她最初的信仰背道而驰,而是应该和萤屏里的这些人一样。 面朝红旗,背向天空。 「扣扣」两声,打断了时简追溯的回忆。 时简接过林嫂送来的晚饭,机械的往嘴里送了两口,眼睛却是继续盯着屏幕,却不期然的看见一抹熟悉的面孔。 其实说熟悉,也算不上,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个男人却差点害她死在那里。 所以他的脸,时简怎么也不会忘记。 把进度条往回调了几秒,反覆确认那转瞬即逝镜头下的男人。 刚毅帅气,疏离冷漠,深邃的五官上有一双极具侵略极具危险的眼眸,犹如暗夜里的猎豹,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落网,再毫不留情将猎物撕扯入腹中。 这种人城府极深,并且心思缜密到令人望而却步。 时简督了眼他所站的位置和肩章上的军衔,二毛三,貌似还不低。 截屏,把他的侧脸照传给艾伦,没过多久,他的基本个人资料就传到了时简的电脑里。 说是个人资料,但就连真实姓名都不得而知。 代号「银狐」,参加过爱尔纳国际特种兵大赛,留学期间他和全世界的顶尖特种兵一起,经歷11个月的魔鬼猎人训练,面对高达80%的淘汰率,成为最终被委内瑞拉国防部长亲自授予猎人勋章…… 再往下浏览也都是他完美的履歷,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比如多次赴中东等动盪国家驻守维和。 但他经歷的肯定不止上面介绍的这么简单,而那些见不得光的鲜血和杀戮更不是记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概括的。 经歷过战争的洗礼,褪去曾经的稚嫩,只会愈发的成熟冷静,就像屏幕里一寸照片的男人,就算仅仅只是一张电子照,时简依旧能从他眼中感受到强大的威慑力。 这种压迫感不亚于当时在悬崖边上危机感。 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简脑海里都挥之不去那个男人的目光,犀利,坚定,犹如利剑一般具有穿透力。 屋里一片漆黑,仅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桌上,好不容易才挥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时简刚有点困意。 「咚」一声从窗外传来,一个石子儿擦着窗边砸进时简的桌上。 「小简子,快出来接驾。」 「简哥,快出来。」 ……
第7章 007:吻自己吗 窗口底下俩人压低着嗓子跟叫魂似的,大半夜胆子小点儿的都能被吓死。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时简趴在二楼的窗边瞅着站在树底下两人仰着脑袋朝她挥手,特别是江瀚傻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她都有点儿不忍直视。 「叫我出来干嘛?」 晚上十二点大院里的人都睡了,时简怕把那些人吵醒了,刻意压低了嗓子。 「姐带你出去潇洒,赶紧的下来。」 说话的是司茜,那天从她公寓离开,俩人一个星期没联繫,不为别的,只因为时简嘴贱的说手机掉厕所了,然后回来的途中就真的把手机扔粪坑了…… 「你哥我在关禁闭呢,被时严发现了得大嘴巴子抽我,不去。」 司茜一般自称姐,时简一般自称哥,这个辈分有点紊乱,但不管怎样,小她俩一岁的江瀚得乖乖喊哥喊姐。 「简哥别怂啊,怕老爷子抽不像你风格。」 江瀚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那种,煽风点火刺激时简。 话说江瀚又是谁?隔壁旅长家的小儿子,从小皮的不成样儿,当年在大院里也是小霸王,还不服时简在大院的地位,三番两次来挑衅,但被时简狠狠收拾一顿之后,就乖乖当她小弟了。 三天两头跟在她后面,『简哥,简哥』的叫,惹得她老爹哭笑不得。 「你丫一个要高考的人还出来浪,小心我告诉江叔抽死你。」 「行了,别贫了,」司茜打断这俩人拌嘴,「闷屋子里一星期了吧!姐们儿带你出去透透气。」 时简想张嘴,司茜又出声打断她:「别跟我说怕老爷子,你他妈惹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吹冷风等你下来,好意思吗?」 五六月的天儿?吹得冷风?这同情牌打的,时简默了两秒。 「等我拿个东西。」 说完,身子就缩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出现在窗口,伸手敏捷的跳了下来。 …… 大院门口有哨兵站岗,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走正门,三人轻车熟路翻墙开熘,动作熟练的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 金碧辉煌,帝都最大的娱乐性场所,里面的布置也和它庸俗的名字一样金光闪闪,三人在舞池边的沙发上落座,屁股还没捂热,时简就起身了。 「我去上个厕所。」 随口胡诌了个最容易脱身的理由,穿过熙攘的人群悄无声息出了大门。 她之所以答应出来,当然不会真的就单纯的出来玩儿,时简压低了帽檐,熘到附近的列印店把司翊的照片给列印了出来,藏在了上衣的内兜里才匆匆回去。 金碧辉煌的吧檯就设在门口,时简进去的时候瞥见司茜在点单,于是往前迈的步子又缩了回去,转而走到后门,还特意绕进厕所洗了个手。 酒吧廊道的灯光昏黄,带这些迷离的暗沉,时简甩了甩手往回走, 而这时,突然有一只纤弱的泛着不正常白色的手指抓住了时简的衣角。 几乎是同时,时简下意识钳制住她。 「谁!」 或许是刚经歷过一场死里逃生,时简的警惕性很高,特别是对于陌生人的靠近尤为敏感。 时简锁住她靠近的手臂,将她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可即便是很轻的力道,对面那女人还是疼的惊唿了一声。 她在抖,而且脸色异常的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时简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站定在原地没动,再次出口问了一句:「有事?」 「求你,救救我。」 眼眶含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软弱无助。 但她那身上面刚遮住小半个酥胸,下面包臀的贴身短裙着实能让时简产生不和谐的联想。 比如从事某特殊职业的女性。 在金碧辉煌这种地方,明里暗地的应该不少。 「救命…应该找警察,」说实话,时简没多把她的话放心上,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事严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 「或许你需要我帮你报警?」 说着,时简就准备摸向口袋,不过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手机此时应该安安静静的躺在粪坑里…… 「抱……」歉,还没说出口,那女人突然急促的打断了她。 「不能报警,报警我会死的。」 时简挑眉,微微眯起眼睛,审视这女人的目光。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时简双手抱臂,显得有点冷漠,那女人不敢再轻易抓上她的手,只是发抖,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恐惧的。 「那你要我怎么救?」 「带我走,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都行。」 说的激动了,女人的手又抓上了时简的衣袖。 只不过,这次时简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挣脱开。 空气静默了两秒。 「随便去哪儿,」倏地,时简俯下身子凑上前去,以1。72米的绝对海拔优势将人压在墙上,些许清冽的唿吸洒在女人耳边:「跟了我也行?」 标准壁咚姿势,时简挑起怀中女人的下巴,戏嚯道。 而那女人身子明显一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她知道时简是女人,却没想到她居然…好那口。 「你……」 许是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有些许催情的效果,又或许是时简的声音太过蛊惑,眼神太过专注认真,以至于她耳根子有点红。 竟不自觉的对一个女人紧张了起来。 时简长得美,却不是阴柔的美,随性的短髮配上中性的黑色休闲服,若不是仔细瞧,当真会以为是俊美的小哥哥。 不安的添了添嘴唇,呆愣的望着时简出神,一时间竟忘记了她是要逃命的人! 直到,走廊上急促的几声脚步响起。 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无助的咬着下嘴唇。 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急促,怎么办,她不要回去那个地方。 而这时,时简突然低头,无线放大的脸向她的唇靠近,女人倒吸一口气,紧张的忘记了唿吸。 她……是要吻自己吗…… 可不知为何……除了害怕外,竟还有些期待。
第8章 008:无福消受 然,时简却在鼻尖离她0。1米的位置时停了下来,看了眼她紧张又期待的小表情出奇的想笑。 上一秒还害怕的嚷嚷着要时简救她,现在却甘愿被壁咚等人吻。 若不是方才那几个男人来时,她面上明显的惊恐,时简都要怀疑她神志不清了。 待脚步声消失在廊道拐角,时简这才收回手,往后退一步到安全距离,全然没有方才的暧昧,留下的只有淡漠和疏离。 女人一直在等时简的吻,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紧张的攥紧了裙摆,可不知何时,只觉得头顶笼罩的阴影消失了,而下一秒则听见时简毫无温度的话。 「那些人已经走了。」 不可置信的,愤懑的,羞耻的,所有情绪同时涌上来,可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时简是在帮她。 刚才那些人来的时候,是时简假意与她暧昧替她挡住身形,所以才能免于被发现。 所以她刚刚在娇羞期待个什么劲,估计在时简眼里她就是个傻子吧。 时简在意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而是调整了下帽子的角度,转而抬腿就走。 「没用的,只要在这里,他们总会找到我。」 又听见她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呢喃,时简不可见的蹙起眉头,她不是圣母,更不会博爱到谁的事都揽在身上管。 但,这时候,方才那几个男人突然折回来了,这回,时简跟她足足隔了有两米的距离,没法打掩护。 以至于余光瞥见那女人被带走时,还看见她嘴里无声的口型。 ——救我,带我走。 …… 带她走?带哪儿去?时简不可能把她带回家。 身后—— 「碰」,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将时简完完全全的隔绝开,而她的结果该如何也和时简没有半点关系。 时简没有多管闲事的臭毛病,特别是手臂上的伤还没好透。 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时简望了眼前方灯红酒绿的世界,却没有再继续走下去。 站在原地,将短髮拢到后面,压低了帽檐。 随即,转身。 …… 「扣扣」两声,没等里面人回应,门被直接推开,一抹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而屋内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望向时简。 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小半张脸,一身黑衣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时简微微扬起下巴,无视在场的其他人,目光毫不避讳的直射向正前方背对她的女人。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一时间没有人明白她到底要干嘛。 许是时简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势的原因,又或者那些人抱着看戏的目的,竟没人阻止她继续待下去。 直到—— 「诶,」时简一手插兜,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痞气:「那位小姐,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来讨债的?这个反转有点始料不及。 那女人几乎是听见时简声音的瞬间便转身,直到亲眼确认她来了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见她呆愣愣的望着自己,时简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又重复问了一遍:「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啊?」 显然,她还没懂时简这话的深层含义。 果然,对她的智商不能报太大期望。 而这时,一个男人挡在了时简的面前,但以他那一米七都不到的身高根本无法阻挡时简的视线,于是她隔着人继续和那女人催债。 「你那天打碎了我的玉扳指就不见了,不会打算欠债不还吧!」 …… 说着,时简盛满怒气,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三步两步上前就将那女人给拽到身边。 「你今天要是不把钱还上,我就去警察局报案。」 拉起那女人的手臂,这一出出演的就跟情景剧似的。 但,没有事先商量好的情节,总归不会按设定里的发展。 「等等,」一直坐在沙发上默默看戏的男人终于出声打断了,笑容阴涔涔盯着时简,放下手中的红酒杯。 「赔钱急什么,是你的总跑不掉。」 这话…总带着些若有所指的深意。 而那个被时简撞开的男人,在得到沙发上男人的指示后将门关了起来。 这意思很明显了,不仅不让那女人走,就连时简也没打算放出去。 既然如此—— 时简挑眉,也没打算跟他客气了,径直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无比悠闲自在。 「那听您的意思,是准备替她把钱付清了?」 这一屋子对方的人,时简是处于弱势的,按理讲她不应该如此嚣张,可她却偏生长手一拉,将沈陆拽进怀里。 「那玉扳指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董,我也不收您贵了,给个一千万我就走人。」 说着,时简还把沈陆的脑袋摁进颈窝里,这意思在外人看起来很明显了。 不给钱,她就不放人。 可被时简环抱住的沈陆只觉自己心跳加快,明明时简很瘦,可她靠在时简怀里却莫名的安心,而鼻间萦绕的淡淡香皂香, 很清新,很好闻。 「一千万?」沙发上那男人笑了,点了只烟开始吞云吐雾。 「你有本事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连人带钱一起给你。」 此话一出,周围的几个手下都纷纷亮出自己的傢伙蠢蠢欲动了,特别是方才被时简撞开的那个男人,已经暗地里搓手了。 这架势,明显的想以多欺少。 「不过嘛……」沙发上的男人摸了摸下巴,眼里冒着精光,「你要是愿意留下来陪我一晚上,那女人送你也不是不可以。」 相比于沈陆那种娇弱的,他还是更喜欢时简那种有挑战性的女人,火辣,够味道,特别能刺激男人的征服欲。 而他赤裸裸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他脑海里勾勒出的是什么画面。 精虫上脑,满脑子***。 被人当着面yy,时简岂是那种会让人当软柿子捏的,否则也不会天天在学校跟人惹事儿了。 暗自勾了勾唇,垂下脑袋,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和沈陆在咬耳朵。 「等会儿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还有,别忘了报警。」 「啊?」 沈陆全程处于慢半拍的状态,时简说完话她都要后知后觉反应好久,直到脱离时简的怀抱,看到她站起来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陪你一晚?哥怕你无福消受。」 说着,时简抄起桌上的酒瓶毫不犹豫朝那沙发上的男人头上砸去。 酒瓶炸裂,血液混杂酒水流淌下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简又一个勾拳砸向他的下颚。
第9章 009:她好看啊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抄傢伙就开始打人,沙发上的男人怎么也没想到时简会出手,被揍得措手不及。 「快过来帮老子啊!」 那男人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唤醒了在一旁呆愣的手下,于是几个人齐刷刷抄傢伙向时简冲去。 「啊——」 沈陆吓坏了,忍不住尖叫起来。 刚才还挑拨她心弦拥她入怀,声线如此蛊惑又温文尔雅,虽然疏离淡漠却说不出的有魅力,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揍人,而且还这么残暴。 沈陆蜷缩在角落,捂着心脏瑟瑟发抖,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企图将自己和外界的世界隔开。 却不知何时,头顶上的灯光被一层阴影笼罩,紧接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直接盖在了她的头上。 动作有点粗暴,就像是随手丢过来的般。 沈陆一怔,弱弱的探出半个脑袋,不期然对上时简那双冷眸。 和方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那种从容淡定,即使面对几倍的人数,也依旧游刃有余。 而她那抹略显单薄的身影却是挡住了外面所有的暴力与黑暗。 「害怕可以,别忘了报警。」 时简又提醒了她一遍,拍了拍她的脑袋,沈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掏手机报警。 却在时简伸手时,些许红晕爬上了耳根。 不知是羞的还是臊的,总之是不害怕了。 …… 时简在这边打的欢快,全然忘记了还有同行的两个同伴。 司茜一杯酒都快见底了,却还不见时简回来。 「这丫头掉厕所了吧,现在还不回来。」 说着想掏手机给她打电话,后知后觉发现时简现在没有手机。 说什么不好,非说把手机扔厕所了,司茜无奈扶额,时简也是人才。 「咳」江瀚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她有可能上厕所没带纸,正等你给她送呢。」 这么解释好像还挺说得过去的。 「哈哈哈哈,」司茜笑的毫无形象,「你别说,我现在已经能想像她在厕所里想走又走不了的便秘脸了。」 时简难得出一次糗,她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 「你快去给她送纸啊,不然真出不来了。」 「急什么,」司茜不紧不慢喝完最后一口酒,「你总得让人解决完生理问题吧。」 显然,司茜还记着一个星期前的仇呢。 「这都半小时,早解决完了。」江瀚指了指手錶,那着急模样,若不是碍于自己的性别,怕是早就冲进去了吧。 司茜幽幽抬起眸子盯着江瀚,不紧不慢将时简杯里的酒倒了一半进他的杯子里。 「江瀚同学。」 突然被点名,还是在司茜的眼神攻击下,江瀚莫名的有点心虚,拿起酒杯灌了个满怀。 「干嘛……」 可司茜说完,就没下文了。 「快去啊,你俩不是好姐妹吗,送个纸都那么墨迹。」 「切」司茜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个屁。」 不过好说歹说,司茜总算是起身了。 「时简,小简子,姐姐来给你送纸了。」 喊了两句没人应,司茜又一个个推开厕所门,结果全都是空的 什么情况,不是来上厕所?不会又开熘了吧。 带她来酒吧玩居然都敢熘,司茜怒,气沖沖走出去,可走廊上却堵得水泄不通。 准确的说是被警察堵得水泄不通。 这一个个晃眼的制服,司茜蒙了,她不过是来厕所寻个人的时间,怎么连警察都出动了。 默默熘到江瀚旁边。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你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了,还把前后门都封死了,估计是来抓人的。」 难得出来一趟居然能遇见现场版警匪大戏,司茜决定暂时先不找时简了,把这场戏看完再说。 「不对,简哥呢?」 「别给我提她,根本就不在厕所。」 相对于警匪大战,很显然江瀚更关心时简的去处,「什么叫不在厕所……」 可话还没说完,司茜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隔着衣料掐到肉,疼的江瀚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你掐我干嘛啊。」 「时简!」 司茜勐然打断他,指向被警察包围的中间。 …… 半个小时后,西城警局。 其实时简完全可以不被抓的,让沈陆报警也是算准了时间,恰好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开熘,等那些人被关进去,沈陆想哪儿都行。 可谁知道,沈陆硬是赖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非要跟她一起走。 然后,时简就坐在了这里。 而沈陆,穿着时简的黑色外套,在旁边小声啜泣着,活脱脱一个受虐小媳妇儿模样。 「谁报的警?」 对面一个警察,手上做着笔录。 「我……」 沈陆应了句,又小心翼翼看了眼旁边的时简,弱弱的举起手。 「为什么报警?」 沈陆又小幅度撇了眼时简,小声嘀咕:「她让我报的。」 「……」 时间无奈扶额,这姑娘说话不过脑子的? 「她为什么让你报警?」 沈陆第三次看时简,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 交流困难,一问三不知。 「我问你问题,你为什么要看她?」 「因为她好看啊,不然看你吗?」 「。…。」 这话没法接,警察放弃和沈陆交流,而是又简单的问了时简几个问题。 被抓的那几个男人是西城这一带的混混,经常打架闹事蹲局子,这边的警察都眼熟他们了,所以对于时简话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不少。 …… 审讯完毕,已经到凌晨两点了。 手臂上的伤口在刚才的打斗过程中已经隐约有渗血的趋势,而她穿的浅色短袖很容易显露出来。 所以—— 「衣服给我。」 时简起身,恰好遮住灯光,一层阴影笼罩在沈陆身上。 她小小的一只缩在椅子上,下颚撑在膝盖上,望向时简的眼神无助又可怜。 「衣服给你,你能带我走吗?」
第10章 010:干坏事了 「衣服给你,你能带我走吗?」 「不能。」 一口回绝,不留余地。 沈陆小脸浮现失望之情,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我不给衣服,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 意料之中,却止不住的失望。 「可我无处可去了。」 泪水在眼眶打转,沈陆可怜巴巴的撇了撇嘴。 司茜江瀚还在外面等她,时简没耐性再和沈陆耗下去了,今晚因为她,时简已经一次又一次做出格的事。 若是被时严知道,又是一顿训。 况且她刚犯事儿不久,还不知道军校那边是什么处置呢。 时简伸手,勾了下她的领子,冰凉的触感传到胸口,沈陆神经震颤,下意识捂住,红透了半边耳根。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撩她。 「dior高定小礼服,」说着,时简又撇了眼地上仅剩一只的高跟鞋,「激mmychoo的高跟鞋,价格不低于五位数。」 「你跟我说你无家可归?」 沈陆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大小姐,说她没地方去?时简更愿意相信她是跟家里人闹别扭偷偷跑出来的。 被一语戳穿,沈陆没有羞愧,反而红了眼眶。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崩溃的大哭起来,在空旷的接待室显得格外刺耳。 也不知道她这么敏感,仅一句话都能让她哭成泪人,这下时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别哭了,」时简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结果,哭得更凶了。 …… 约莫过了几分钟,沈陆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到时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抽噎道:「你怎么不安慰我了。」 「哭累自然就停了。」这下时简连眼皮都懒得掀。 「。…。」 「如果你发现你的爸爸妈妈不是真正的爸爸妈妈,你会怎么办?」 不是亲生的吗…… 头顶的日光灯很亮,亮到晃眼,时简睁眼,微微怔神。 一时间没有回应,也看不清情绪, 沈陆似也是哭累了,趴在膝盖上啜泣。 而这时—— 「沈陆。」 一声焦急的唿喊从门口传来,时简撇眼,督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神情严峻的望向对面。 十有八九是沈陆家里人。 「我不回去,你走啊!」 沈陆推搡着陆奕清,倔强的不肯看他。 两人争执了几句,时简摸了摸鼻子,觉着她还是先走为妙。 「谢谢你,我是她哥。」 陆奕清强行抱住沈陆,连忙跟时简道了个谢。 「没事。」 「你才不是我哥,我不是你们陆家人!」 沈陆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力气去挣扎。 「沈陆,别闹了,我们回家。」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要走你自己走!」 而时简走到门口的步子却顿住,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两人所有的争执,直到—— 沈陆挣脱了陆奕清的怀抱,向门口跑去。 却不期然撞上一抹清瘦的倩影。 「你别拦着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时简垂眸,整个人埋入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我没想拦你,只是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 「啊?」 沈陆有点懵,抬起红肿的眼睛。 「我会装作不知道。」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起码这样,一切还能维持原来的样子。 …… 说完,时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五六月的天,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时简这才发现她的外套还在别人那里。 算了,懒得回去拿了。 「哎呦我的天,你总算是出来了,没事儿吧。」 司茜拉过时简左看看右摸摸,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不知道里面啥情况。 「我见义勇为能有什么事儿啊,没让他们送锦旗好好谢我就不错了。」 一手插兜,时简又恢復了邪痞邪痞的模样。 「德行,就你会贫。」 司茜打趣她两句,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 「走吧,赶紧回去,别被老爷子发现了。」 时简摘下帽子,整理了下凌乱的短髮,又重新戴上,可走了两步才发现后面俩人没跟上。 「杵这当电线桿啊?赶紧走啊。」 「时简……」司茜欲言又止,一咬牙一跺脚,把江瀚给推出去了,「你去说。」 「为什么我啊……」时简发起火来他也是很怕的好不好。 路边的昏黄灯光投射到时简身上,半张脸埋在阴影中,衬的目光阴测测的。 而事实上,她的眼神也确实不太友善。 「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儿了?」
第11章 011:时简过来 「你们俩,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儿了?」 「没有!」 「没有!」 异口同声,一前一后。 「小简子,你要相信我们是为了你好。」 司茜躲在江瀚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对……」 江瀚那傻小子跟着附和,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司茜的小动作。 抬脚,一踢,江瀚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时简倒去。 「我去——司茜你不厚道。」 眼看着就要扑倒时简了,却在离她十厘米的位置时,时简身子快速一闪,然后江瀚就光荣的撞在柱子上了。 「司茜!」江瀚捂着额头,看到司茜笑岔了腰,愤愤不满道:「我帮你你还踹我。」 司茜拢了拢衣服,整理了下凌乱的短髮,颇为不满的控诉着:「刚谁打的电话?」 这下轮到江瀚说不出话了。 「我……」江瀚像是勐然想起什么:「那还不是你授的意。」 「我让你打你就打啊……」 …… 「行了!」时简出声喝止:「搁我这演情景剧呢,有屁快放,别耽误时间回去。」 「不耽误时间,」司茜极其不自然的拢了拢头髮,「等会儿有人来接咱们……」 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时简微微眯起眼,露出危险的精光。 她大概能猜到这俩人趁着她在警察局那段时间干了什么。 「司茜?」 「我什么都不知道。」 「。…。」 「江瀚?」 「我头疼,脑震盪了。」 「。…。」 既然如此—— 时简索性往地上一坐,反正等会儿都有人来接,还省的她回去得翻墙。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空气缄默,直到—— 「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你们…需不需要我送送?」 陆奕清怀抱着沈陆,估摸着是哭累睡着了,所以他说话也在尽量压低音量。 而另外三个人呢? 一个在扣墙缝,一个抱着柱子,还有一个,如老僧定佛般阖眼在地上打坐。 但,却不约而同的开口, 「不用!」 「。…。」 「时小姐,」 头顶被一层阴影笼罩,时简这才睁眼,「有事?」 「今天谢谢了,这衣服改天亲自送去可行?」 沈陆睡着了手上都攥着衣角,陆奕清怕把她吵醒了,到时候又得哄半天。 「不用,」时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喜欢就送她好了。」 说着, 「你们俩,别装傻子了,准备走了。」 听语调还算平稳,时简应该是不准备跟他们生气了。 「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车子?」 时简抬手看表,「还有半分钟。」 陆奕清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了眼时简,目光有些幽暗。 夜里很静,静得连车子的引擎声都听不到,而她居然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 这侦查水平,放眼整个侦查营都是数一数二的。 怀中的女人婴宁两声,红肿的眼泡边还挂着泪痕,陆奕清也没再多想,而是收紧手上的力道,加快步子往停车场走去。 …… 时简猜到了他们俩肯定怕自己在警察局出不来,所以有打电话找人来。 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打给时严,而且他还亲自来了。 「我发誓,我让江瀚那小子打的你妈的电话,」司茜压低着嗓子,痛心疾首,一副正在悔过的模样,「却没想到是你爸接的。」 时严坐在副驾驶,表情不太明朗,浑身上下不停的散发低气压,弄得整个车厢都一片死寂。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最好祈祷我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司茜思考了两秒,一脸认真的回了一句:「明天是阴天,你应该是见不到的。」 而江瀚又默默在后面补了一刀:「已经过了12点,所以应该是今天的太阳。」 「。…。」 可把他们能坏了,时简这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车子驶进大院,那俩损友留给时简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便坦然的下车回家。 凌晨三点多,大院黑寂一片。 时简跟在她老爹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不敢离的太近,也不敢离的太远。 默默的把上衣扎进裤子里,时简已经做好回去被打的准备了,只求时严能手下留情,别打的太狠,毕竟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纱布上透着血,若是渗在衣袖上被发现就不好解释了。 黑漆漆的屋子,时严居然也不开灯,莫名的透露出诡异的压力。 杜文娟不在家,林嫂在睡觉,若是时严不仅打她,还不让她发出声音。 那时简今晚能逃过去的可能性为……0。 但,她还是偷摸摸的趁着时严不注意,想先熘上二楼再说。 可,身后—— 「时简,过来。」
第12章 012:给我站住 听这声音,不温不火,却是低沉的让时简心一跳。 其实她今天救人家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算是做了件好事。 但她现在处于关禁闭悔过的阶段,而且时严明令禁止不让出门,所以她是在之前的错误上又加了一条。 「爸……」时简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条沙发的距离。 「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时简暗自肺腑一番,乖乖挪到沙发中间。 「情况我都已经弄清楚了,」时严幽幽的看了眼时简,「不过我今天才发现你挺还挺有正义感。」 「。…。」 「但,不能掩盖你大半夜跑出去的事实。」 时严是典型的老干部类型,说话一板一眼,不怒自威。 但他拖着不给判刑,时简心里如猫在挠般,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爸,你要打我就打吧,我保证不吭声。」 时严没接话,空气一时缄默,就连唿吸声都听得见。 「时简,」 突然被点到名,时简下意识挺直了身板。 「军校一年你打过的架,包括这次在内,我知道的,恰好十次。」 这是要新帐旧帐一起算? 时简咽了口口水,今晚註定是个不眠夜。 紧接着,时严又说了。 「可每次,你都有理由,而且听起来好像必须要打架才能解决问题。」 时严难得不暴躁,居然跟她讲道理,时简有点不习惯,却不敢吭声。 「我以为年轻人血气方刚心性未定,做事容易冲动很正常,但很显然,你已经超过了这个范围。」 时简从小就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人家学钢琴,她学武术,人家画画,她爬树掏鸟蛋,经常是滚的一身灰回来被时严训。 当时时严还自我安慰,想着长大就好了,毕竟是女孩子,多多少少会收敛些。 可没想到,到了青春期,时简开始打架逃课,问她去哪儿玩了,打死都不说,脾气贼犟。 可偏偏是这样,还是一路保持年级前十的水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防科大。 然,时简一开始并不想读军校,只因为当时时严实在拿她没辙,怒气沖沖丢下一句—— 『你只要能考上国防科大,我随你怎么玩。』 然后时简就真的拿到了科大的录取通知书。 所以按照时严的规划里,等时简在军校里磨沉了性子,本科毕业后就能授予中尉军衔,下连队当个副连长。 可万万没想到,在军校那样严格高标准的管理制度下,时简性子非但没有半点收敛,还变着花样给他惹麻烦。 一路把青春期的叛逆延续到现在。 以至于时严甚至怀疑,他当初让时简从军这条道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因为时简身上没有半点军人该有的脾性,就连最基本的服从命令都做不到。 随性散漫,不服管教。 但今天他发现,时简骨子里是很富有正义的,并且很有勇气。 要知道,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所以—— 「我和王校长商量过了,退学不必,但要休学两年。」 「休学?」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恩,保留学籍,休学。」时严又重复确认了一遍,「但这两年也不是闲着,去基层部队好好歷练歷练,磨磨性子。」 花了两秒,时简消化了这个『审判结果』。 从军校到新兵连,不就是换了个地方被人管着,有什么区别? 而时严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一句解释都没给。 哦不,顺便附赠了一句废话,「等你去部队就知道了。」 怎么感觉这可能是个巨大的坑? …… 九月,酷暑的余热还未散去,时隔几个月,时简再次踏入满是迷彩服的绿色军营,领了自己的军装背囊后,穿梭在路树成荫的水泥路上,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楼。 一栋二零一,正好在楼梯口边的第一间。 时简来的最早,床铺都是空的,随便挑一个把背囊扔了上去,这就算占了个床位了。 屋里应该之前有人收拾过,还挺干净的,也省的时简打扫一遍,随便晃了晃这层楼,大概摸清了结构。 一栋离训练场比较近,站在走廊上还能看到老兵在训练,短袖作训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还围着操场不停地跑圈。 新兵连和军校其实还有挺大差别的,仅仅从外观上就能看得出来,时简绕过一个花坛,看到一栋大楼上写了几个大字, ——听从指挥,令行禁止。 另一边又有几个大字, ——严守岗位,履行职责。 部队里的条令条例,时简之前在军校背过。 整个军区特别大,若是想全都转一遍估计得到天黑了,时简也就看了看附近的训练场便准备回去,却没料到,居然在一栋楼底前的树下被人给堵住了。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时简,你给我站住!」
第13章 013:跟你没完 时简以前在军校打架没少跟人结梁子,本以为在新兵连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却不料刚进来第一天就碰见老熟人。 被人堵住去路,时简自然也就停下步子。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斑驳的树叶零星照射在时简身上,微微有些刺眼。 「每次见我都这句话,你就不能换句台词?」 很显然,对于他的刻意挑衅,时简併没有放在心上。 「呸,别跟我扯有的没的,要不是你,小爷会被丢到新兵连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军校里跟时简打架的顾孟平。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被丢新兵连了,突然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顾孟平,你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吗?不止你一个人来新兵连遭罪好吗!」 眼睛长着用来出气的…… 时简这毒蛇功力又长进了一步。 没打算再和他在这大太阳底下耗下去,时简绕过顾孟平准备往楼道里走。 可这小子,不依不饶,伸手抓时简的手臂不想让她走。 然后,只听一声悽厉的「啊——」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时简衣角,就被反拧到了身后,时简居高临下睥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哥没空陪你玩儿,一边呆着去。」 时简以前在学校确实会打架逃课,那都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已而为之,就比如退学前和顾孟平的那次打架。 纯粹是因为当时时简要出去执行任务,又找不到机会熘出去,于是面对顾孟平的挑衅,她就顺水推舟跟他打了一架,才得到了关禁闭的那点时间。 但这并不意味着,顾孟平每次来挑衅她时简都会奉陪,更何况,来新兵连第一天就惹事,那晚后的日子怕是再也没的舒坦了。 顾孟平的脸都疼的扭曲了,可偏生没有一点办法,更加使不上半点力气,他怎么会想得到时简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竟大的惊人。 「你松手!」 时简俯下身子,幽幽的出口道:「松手可以,别再挡道,可以做到吗?」 顾孟平愤愤不平瞪着时简,却还是极其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他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不点头,时简那个疯子能把他的手拧断。 重获自由,顾孟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这个糙老爷们儿手上都被摁出了五个手指印,可见时简的劲儿是有多大。 这个天,折腾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冒汗了,可时简还没走到阴凉处,身后突然袭来一记狠厉的拳风。 她就知道顾孟平特地来找她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转眼就反悔,脸打的疼吗你!」 时简偏头轻松躲过,连带着顾孟平后面出的几招时简都没还手。 不是她打不过,而是真的不屑跟这种人动手。 「还手啊,你不是挺牛逼的吗,」顾孟平撸起袖子,拿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在学校打架记大过,没人比的上你,自己休学就算了,还拉我当垫背的,成绩好很了不起吗,还不是跟我一样被放养了。」 顾孟平的话着实说的欠揍,把自己的一腔怒气全都洒在时简身上了,但时简可没这么大权力,就算真的有,也不会让顾孟平来膈应自己。 但,若是这么容易被激怒,她就不叫时简了。 「低级,幼稚。」 四个字高度概括了顾孟平的行为,如此低级的玩法,时简早些年就不用了。 只是这大热天被他缠烦了,时简新换上的军装都湿透了,于是右脚勐然一踢,直击顾孟平的后膝。 毫无防备的被踢了一脚,顾孟平一时间重心不稳,竟直直的跪了下去,还是面对时简以一种俯首称臣的姿势。 一栋楼底离训练场比较近,不少结束训练的老兵从这经过,一个两个瞧见有热闹竟也不挪步子了,三个两个拿着汗湿的外套站在树底下乘凉。 顾孟平打输了不要紧,重点是他居然以如此憋屈的模样跪在时简面前,还是当着这么多老兵的面,他的脸都要丢光了好嘛! 「你玩偷袭,算什么本事!」 受不住这样压迫,顾孟平勐地向时简挥拳,竟挣脱了束缚站了起来,可他的怒火却未平息,指着时简的鼻子愤愤不平。 「自己技不如人,还怪在我头上,」时简一手牵制住他攻来的拳风,另一只手攻击了他几个部位,可这还不够,腿下一个横扫,顾孟平被翻倒在地。 以一种极其狼狈又极其扭曲的表情蜷缩在地上。 「你打的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痛!」 顾孟平只觉得浑身都疼,却根本找不到痛感的来源,就像全身被鞭挞了一遍般。 反观时简,连军装都没褶皱一下。 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时简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疼的打滚的顾孟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时简足足用了五成力,打的地方还都是很疼却不易找到伤口的位置,所以事后也不会留下伤痕,也就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性。 只是周围围观的老兵越来越多,部队里是令行禁止打架斗殴的,时简不想进来第一天就成为全军议论的焦点。 ——新兵连女兵,一招撂倒男兵。 这个标题,想到就让人头疼,她可不想一来就因为打架斗殴而出名。 只不过,某人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时简出声警告了他一句,可顾孟平却是势必要扳回他丢掉的面子,躺在地上还抱着时简的腿不让她走。 这种场面,在枯燥的军营生活中可以说很罕见了,那些老兵不甘心做吃瓜群众只看戏,还顺带起闹做了场外指导。 「兄弟站起来,不能输给女兵啊!」 「站起来,别怂,就是干!」 「要我说啊不如转为地面作战,我看这位兄弟比较擅长在地上打滚。」 …… 周围一番闹笑,那些个老兵常年在军营也没有坏心思,就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逗逗新兵。 可顾孟平受不了着刺激,那傢伙就觉得输给女兵是奇耻大辱,而且还是输给时简这个疯子,虽然每次和时简交手他都捞得好处。 索性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上下其手,胡乱往时简身上招唿。 时简不想成为这些士兵茶余饭后的笑料,无奈遇到一个疯子她能怎么办? 擒住顾孟平的手臂反手将他压制住,一掌毫不留情拍在他后脑勺,穆然压低了嗓音咬着后槽牙对他吼道:「长没长脑子,部队是你能随便撒泼的地方?」 作为青少年的反面教材,时简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会有教育人的一天,时严若是听到了估计会很欣慰,他女儿终于长大了。 顾孟平不可置信捂着脑袋,恶狠狠瞪着时简, 「你居然打我头,时简我他妈跟你没完!」
第14章 014:虐起人来 具体怎么没完?还不就是无脑的武力解决了。 时简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 而且这么一大群老兵围在这里,想不被发现这里在打架都难,顾孟平这个傻子,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嘴里不知道在瞎嚷嚷些什么东西,还越打越亢奋。 「顾孟平,你收不收手!」 时简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拽到跟前,冷眸折射出一丝凛冽的杀气。 若说之前是在陪他玩,那现在,时简是有点怒了。 不是被顾孟平的言语所激怒的,而是真的被他这感人的智商所折服。 「不收,时简我要打赢你,我要把你打趴下!」 撂下狠话,顾孟平明显是打红了眼,被时简这武力值刺激得不轻。 「想打?」时简一脚揣在顾孟平屁股上,从后面揪起他的衣领,「那我今天就让你趴地上起不来!」 紧接着,一场旋风式的横扫,时简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将顾孟平虐的体无完肤,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完胜』。 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虐起人来,根本不带商量的。 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而站在旁边的老兵也不起闹了,皆被时简的一招一式所折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招式。 这女兵,还真有两下子。 让他们自己上,都不一定有把握能赢。 「这招式,我怎么没见过?」 另一名老兵咳了一声,「可能,是人家以前学的吧……」 …… 太阳越来越烈,时简的汗水从头皮顺着脸颊流下,原本白皙的脸蛋也浮上红晕,反手扣住顾孟平的手臂将他压在树上。 而顾孟平此刻已经被虐的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了,凭着本能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时简抽空一只手整理着湿透的帽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顾孟平被压得扭曲的侧脸, 「既然输不起就不要挑衅,死缠烂打只会更丢面子。」 时简不喜欢教育别人,更加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有些弯路必须得自己走一遍才知道,而有些南墙必须要自己撞一遍才行。 就如顾孟平,心中有执念要打赢时简,明明知道会被虐的体无完肤,却还是满怀一腔热血。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想着怎么打赢别人,而是怎么提升自己才能变得更强!」 点到为止,多话不说,顾孟平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跟时简也没有关系。 树荫底下比外面要凉一些,即使是一阵暖风吹过,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可身后总觉得阴风阵阵是怎么回事? 时简撇了眼两边,貌似围观的老兵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了。 有种不安的念头在心中滋长,时简吞了口口水,慢慢的松开顾孟平的衣领。 那傢伙还以为时简松手到了他反抗的好机会,嘴里骂骂咧咧,显然没把时简的话听进去。 「小爷绝不认输,一定要把你打趴下……」 话还没讲完,顾孟平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黑着脸在盯着他俩,而旁边,哪还有其他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刚看热闹知道起闹,现在领导来了居然连一句提醒都没有就开熘了! 简直,没有老兵爱了! 耿狄的视线犹豫x射线一般扫射向两人,怒气腾腾,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你们俩,跟我来一趟!」 …… 耿狄那说话的语气,神情,特别像当年读书的时候犯事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的样子,对此,时简深有感触,她以前就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 只不过身份变换了一下,班主任变成了连长,而她也变成了一名新兵。 所以说,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时简顾孟平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好脸色。 「遇见你就没好事!」 「闭嘴!」 时简低声喝止,转过头去没再理他。 而耿狄步子迈的大,远远的就将两人甩在身后,自然是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硝烟。 接近上午,陆陆续续有新兵领着自己的军装背囊四处张望找宿舍。 远远的,司茜背着背囊就看见时简,她那个身高,在人群中贼显眼。 司茜压低了帽檐,悄咪咪跟到时简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给她来个突然袭击。 伸手,拍时简左肩,可司茜却闪现在她右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张无线放大的脸突然蹿了出来,而时简呢,仅在看见司茜那一秒闪现出一丝措楞外,就毫无别的表情了。 …… 司茜很受伤,暴走一番,「你丫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时简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撇了眼司茜,然后无比淡定的『配合』着:「哇,好惊讶!」 …… 「时简,我要跟你绝交。」 「乖,等我活着回来再说也不迟。」 司茜顺着时简的视线望去,耿狄的肩章上赫然别着一毛一,上尉军官,那不就是连长级别的。 「你不会第一天来就惹事儿了吧。」 不然还有什么事能让时简第一天来就被盯上的。 时简摊手,又指了指顾孟平。 司茜瞭然,对于时简的破坏力,她是服气的! …… 五分钟后,连长办公室。 「有能耐啊,新兵进连队第一天就敢打架斗殴,日子久了还不得翻天?」 耿狄摘下帽子,往桌上一扣,一时间,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又压抑了几分。 进新兵连第一天就被连长记住,不是因为表现优异而是因为打架斗殴,完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但这都是可暂且不提,就单论在部队打架斗殴这件事本身,往严重了处理是可以直接被退兵的。 虽然这事不是时简挑起来的,但她是确确实实参与了,要说处罚,时简肯定跑不掉。 但—— 「报告,我们在切磋。」 部队里,切磋和斗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在合理范围内,前者是可以被允许的。 时简目光坚定,直视前方,这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像方才发生的都是假的一般。 顾孟平暗自偷瞄了一眼时简,装,真能装!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一致对外先脱身才是关键。 「报告,我们确实在切磋,不是打架斗殴。」
第15章 015:你很厉害 说完还怕耿狄不信似的,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搭上了时简的肩膀,可后者却冷眼督了他一下,想都没想直接拍了下去。 顾孟平吃痛的捂住自己的手,说好的一致对外呢? 耿狄冷眼看这俩人跟唱戏似的,你一言我一句的,但若是这样就能矇骗过他,那他这个连长也不用当了。 「当我是好煳弄的?谁先动的手!」 勐然一拍桌子,顾孟平的心也下意识跟着抖了一下。 「报告,是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顾孟平再不承认就显得太不爷们儿了,更何况确实是他先动的手。 「挑衅女兵你倒挺有本事。」 耿狄沉着脸走到顾孟平旁边,就像个行走的制冷机,所到之处凉飕飕的。 冷不丁的,耿狄突然出腿勐然踢了一下顾孟平小腿。 而顾孟平呢,本来站军姿就松松垮垮得,被从后面突然袭击,一个没站稳,险些踉跄的摔倒。 「跟女兵打架,弄得这幅模样,真长脸。」 「。…。」 确实,顾孟平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还灰头土脸的。 反观时简呢,除了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外,军装整整齐齐,别说灰尘了,连一丝褶皱都看不见。 耿狄走到时简身后,没开口,而是如法炮制的踢了一下时简的小腿。 本以为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兵会禁不住他这么大力的踢,却没想到—— 时简竟然纹丝不动。 教科书式的军姿站法,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是紧绷的,仅仅从刚刚那一踢,耿狄就能感受到时简身上是有劲儿的。 而且劲儿不小。 绕到时简身前,耿狄站在她前方半米的位置,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这种刻意制造的压力,还是来自连长的凝视,一般新兵都受不住。 可时简呢,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睛该看哪儿看哪儿。 足足对视了有半分钟,耿狄才不紧不慢出口,「你很厉害?」 「报告,」时简正面迎上耿狄的目光,「一般般厉害。」 …… 这是谦虚啊,还是谦虚啊,还是谦虚啊…… 「扣扣——」两声敲门,打断了屋内凝滞的气氛。 一个军官探进脑袋,瞧见着屋里的架势,咳了一声,「耿连长,准备开会了。」 耿狄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还有个会要开,差点被这两个新兵蛋子给耽误了。 斟酌了几秒后—— 「你们俩,操场二十圈,外加一份检讨明天交上来。」 这惩罚,比退兵要好太多了,时简知道耿狄这是没打算追究了,于是规规矩矩喊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顾孟平见时简离开了,也不敢耽搁,快速逃离耿狄办公室。 …… 四百米的操场,跑二十圈也有八公里,不亚于一次拉练。 时简这种从小就受高强度训练的还好,八公里也就一个热身了,所以顾孟平还在十圈垂死挣扎的时候,时简已经跑完二十圈了。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时简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脚底板在烧灼,也可能是刚剧烈运动完的原因。 站在原地调整着唿吸,时简摘下帽子,竟已经湿得能拧出水了,抖落着头髮,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回宿舍去。 司茜倚靠在门框边,看到时简汗湿的小脸不禁打趣道:「你怎么又跟顾孟平打起来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当时时简就是因为跟顾孟平打架才被罚的吧。 时隔这么久,换了个地方,竟又打了起来。 「你以为我想,他就是个疯子。」 时简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胡乱的往脸上拍,还觉着不够消暑,干脆把头髮也给洗了。 「不过你怎么来了?」 抽了个空,时简撇过脑袋,一脸疑惑。 「陪你呗,否则我一个人呆军校多无聊啊。」 这个理由……她怎么不信? 但司茜不说,时简也知道,多半跟她心底那颗硃砂痣有关。 纠缠了十几年,司茜终究还是走不出去他编织的那张网,除了逃,还能怎么办? 他们两人的战役中,时简终究是外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司茜要是能想明白,早些年就撇干净关系了。 「你帮我拿一下毛巾擦个头髮。」 司茜无比嫌弃的看了眼时简,认命的去给她拿毛巾。 「你毛巾放哪儿了?」 「背囊里,你找找。」 司茜伸手下去摸半天也没找到,干脆全都给抖落下来,这才发现了毛巾,只不过,连带着还抽出了一个不明物体,以抛物线的形势掉落在地上。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一寸照片,司茜瞄了眼时简,这丫头背着她藏男人照片呢。 不得了,简直不得了,得这机会得好好审问她一下。 可捡起来仔细一瞅,却是当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时简!」 这声儿吼的,惊恐,吓得时简出门的步子一顿,「干嘛啊,叫魂吶。」 「我的天,你怎么会有我小叔叔的照片?」
第16章 016:定情信物 时简接过毛巾,擦头髮的手一顿,等等,司茜的小叔叔? 拿过她手中的照片,时简把它放在司茜脸边上对比了一下。 这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 不过—— 「他是你小叔叔?我怎么不知道。」 时简和司茜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没道理不知道司茜有个小叔叔,但凡只要看过一眼,时简当时绝对能认出来。 而在同一个大院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两人居然一次面都没见过,从概率学的角度而言,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我小叔叔9岁就去军校念书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 事实上,就连司茜这个亲侄女,见过司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你小叔叔今年多大了?」 「他好像是在我出生那年出去读的书,算了算……应该有28岁了吧。」 世界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时简出生,司翊恰好离开军区大院。 而时简每年过年都会去外公外婆家,又完美的避开了司翊回来的时间。 重点是,延迟了将近二十年的相遇,竟在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害的时简命丧黄泉。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名的想起那晚司翊的眼神,倨傲又冷漠,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却又情不自禁让人移不开眼。 …… 「所以…」司茜一把抢过照片,高高亮起,「你怎么会有我小叔叔的照片?」 轻咳一声,时简不自然的撇开眼,假装听不见继续擦头髮。 「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小粉红,」司茜凑过身子,一脸兴奋:「说,你俩是不是有没见光的关系?」 见不得光的关系?匪和兵算不算? 如果算,那就是有。 「呵呵,」时简干笑两声,「你不去写书真是浪费了这丰富的想像力。」 「。…。」 「转移话题无效,老实交代才是正解。」 「我申请辩护律师替我回答。」 「申请驳回,请当事人自行回答。」 …… 「时简,这关乎我小叔叔终身大事儿呢,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帮你牵线搭桥。」 司茜贴心的帮时简把照片收好,还特意放在背囊的最里面夹着,免得再掉出来。 「不劳你费心了,大侄女,我跟你叔没可能。」 不仅没可能,若是司翊知道了时简的真实身份,不拿枪架在她脑袋上都算好的。 「话别说那么绝啊,这定情信物都有了,一人再往前走一步不就成了!」 定情信物?! 一个破照片?还是时简自己列印出来的,压根儿和司翊没半点关系。 「要是真有那么容易,那你和白念东怎么还耗着呢?」 白念东,司茜心里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狠狠的扎进骨髓,融进血肉里。 斩不断的乱麻,理不清的愁绪。 「我跟他能一样吗?诶你怎么又……」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两阵敲门声,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司茜的追问,也让时简送了一口气。 「你们好,」门口站着的女兵爽朗一笑:「我叫宋玺,很高兴认识你们。」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自我介绍,好在三个人都比较不拘小节,很快就聊了起来。 「你这是准备去洗澡吗?」 宋玺放下背囊,见时简端着盆,还拿了新的军装,有些不解。 「我刚跑步出了点汗,去洗洗。」时简没做过多解释,端着盆就准备走,余光却瞟到司茜幽幽的盯着自己。 一副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眼神。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 一栋的澡堂在走廊的尽头,一共四个隔间,时简随便挑了一个,把袋子挂在钩子上后才发现她忘了带香皂。 于是,折回去又跑了一趟,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她的澡堂隔间多了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不认识的女兵。 背对着时简,也看不清脸张什么样,不过背影看起来还不错。 恩……起码身材不错。 时简抱臂倚靠在门框边,不轻不重出口提醒了一句:「这个隔间有人了。」 那女兵像是才发现时简的存在般,颇为惊讶的转过头。 第一眼,长得还行。 不过说话却不自觉的有高人一等的感觉,还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哦?是嘛,我还没发现呢。」 …… 时简的衣服挂在挂钩上,盆放在地上,这都没发现?莫不是眼瞎? 但时简自然是不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出去了?」 这个要求,时简自认为不过分,毕竟这个隔间是她先到的。 可是—— 「可我东西都放好了,要不你换一间咯。」 若是她态度好一点,时简有可能会让,洗澡间那么多,她也不是非那间不可。 但她说话那语气,丝毫没有半点羞愧感,反而理直气状。 就好像澡堂是她们家出钱修建的一样,她想在哪儿洗就在哪儿洗。 时简余光瞟到她地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啧啧啧,还真当部队是来度假的地方了。 「我要是不愿意换一间呢?」 「那没办法了,你只能等我洗完再洗了。」 这态度,盛气凌人。 说完,还没等时简有所反应,她就啪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没过多久,哗啦啦的水倾泻下来,冰凉的水砸在身上,惊得她尖叫一声。 「啊——」连忙关掉旋钮,那女兵抱着身子瑟瑟发抖:「怎么是冷水啊!」 而这时,从上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冷静中带着些嘲弄,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副看戏的姿态。 「部队里热水供应都有时间段的,你不知道吗?」 闻声,抬头, 「啊——」 尖叫声比刚才大得多,用杀猪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是变态吗!居然偷看人家洗澡!」 …… 部队澡堂的隔间上面都是不封顶的,时简站在隔板上一脸茫然。 变态?说她吗? 「我没有偷看啊,我是正大光明的看,更何况,不是你让我等你洗完的吗?」 「。…。」 说着,时简还蹲下身子,认真的评价了一番站在里面一丝不挂的女兵。 「胸,也就b,不过腰还挺细的。」
第17章 017:真敢动手 薄薄一层隔板,时简不仅能稳站在上面,就连蹲下都纹丝不动,仿佛平衡上的限制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封可气急了,被人看光也就算了,居然还嘲笑她胸小! 婶能忍,叔都不能忍了。 「我胸小?我看你连a都没有!」 反正都被看光了,索性也不挡了,看时简蹲在上面悠闲自在的欠揍模样,封可突然间伸出手。 那架势,一副不把时简拽下来誓不罢休的表情。 可时简呢,却在她手离自己一厘米的时候突然闪开,与此同时,右腿一个虚晃,擦着封可的侧脸踢去。 吓得她忙不提捂住自己的脸,还一边咆哮道:「要是敢踢到我的脸你就完了!」 「哦?」时简又重新站稳在隔板上,无比悠闲自在的抱臂冷眼旁观,「怎么个完蛋法?我还真挺想知道的。」 说着,时简又一记狠厉的腿风向她袭取,凌冽中带着势不可挡的狠劲。 而且速度很快,快到封可根本来不及还手,只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被震慑得连连败退。 「碰」的一声,勐然撞到后面的隔板上,冰凉的触感激起浑身疙瘩,封可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居然,真的敢动手。」 吃惊,不可置信。 她封可从小就众星捧月,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让的,现在居然有人不仅敢跟她抢地盘,还敢对她出手。 简直,颠覆三观。 而时简,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动手,又怎样?」 是,动手,又怎样? 她时简从小就不怕事儿,一个人单挑十几个混混她都干过,不用时严出手她一样能摆平,打到那些混混见她就绕道走。 早些年司茜评价过时简的性子,别看她平时懒散的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只要踩到雷点,绝对能整得你爹妈不认。 但只要当场把仇怨给了解了,回过头时简也绝对不会再追究。 所以这么说,司翊是唯一一个招惹过时简还没被报復回去的人。 主要是当时的情形,来不及报復。 …… 「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着语气,时简还是招惹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封可抬头,有些狼狈,却倔强不肯服输。 站着说话有点累,时简干脆坐在隔板上,慵懒又肆意,微微挑起眼皮,照搬照套的也回了她这么一句话。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封可语塞了。 不知道是时简表现的太过不在乎,还是封可站在下面显得没气势,反正她是没感觉到时简有半点害怕。 难不成,她的背景比自己还厉害?不然,怎么这么嚣张? 可不一会儿就被封可自己否决了。 她的爷爷爸爸哥哥全都是部队里了不起的人物,眼前这人如此粗鄙,一看就是乡村来的野丫头,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瞬间释怀了不少。 不自觉的,气势又上来了。 「我管你是谁,总之,你打了我!」 一丝不挂的插着腰,这视觉冲击,时简都没眼看。 「那你要这样…去告状吗?」 这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封可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以如此羞耻的姿势面对她,简直,脸都丢光了! 慌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你你你,你这个看别人裸体的变态!」 被人指着鼻子骂变态,时简微微眯起眼,一丝危险的精光闪过眼底。 眦睚必报,说的就是她没错了。 「还有更变态的,要试试吗?」 滋啦,旋钮被打开,冰冷的水柱冲下。 封可衣服还没穿好,只感觉到一股冲击从头顶传来,冰凉又勐烈,几乎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啊——你个疯子!」 头髮,衣服全都湿透了,封可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隔间,这才得以消停。 胸口气的高低起伏,气儿都差点顺不过来。 「别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否则,绝不放过你!」 快速拿起自己的东西,恶狠狠的瞪着时简,脚下蹬蹬蹬跑出了澡间。 倒是时简无比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叫时简,别忘了啊——」 …… 这澡堂,总算是清静了。 时简跳下来,些许水渍溅在裤腿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脱衣服洗澡。 …… 这个澡洗得够久,主要是先前被封可耽误了时间,待时简回去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也都已经到齐了。 洗完衣服,时简开始写检讨。 写检讨也是非常有技巧的,像时简脑海里就有一套模板,标准的公式化认错,字里行间都是诚恳的态度。 主要是在家里的那些个检讨备份忘记带过来,不然时简直接拿那些应付上去就好了。 洋洋洒洒的一万字,足足写了五页信纸,而且字迹工整,没有涂改的痕迹,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时简写完之后还意犹未尽,撇过脑袋问了一句司茜,「要我帮你也写一份吗?」 「……」
第18章 018:三分钟了 新兵入伍的三个月是从普通人变为军人的一个过程,首先就是站军姿,一站就连着站了一个星期军姿,除了例行检查整理内务以外,每天都得一动不动得站在太阳底下晒。 汗水流进眼睛里,不能揉,只能拼命的眨眼睛。 蚊子叮了一个包,不能挠,只能忍着痒继续站。 而且那些排长连长还会变换着花样来,比如在腿中间夹扑克牌,或者在旁边故意发出怪异的声音惹你笑。 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惩罚你…… 总之这一个星期对于时简而言,过的是无比枯燥的。 但好在周末还有一个迎新晚会,能稍稍让时简提起那么一点兴趣。 晚上七点,头顶的夜空里月明星稀。 时简坐在台下的小马扎上,听着领导在台上侃侃而谈,强忍着昏昏欲睡的困意,才等到文艺兵在台上表演。 长得虽然不是个顶个的漂亮,但拗起小蛮腰来也足够让台下的战士们热血沸腾了。 掌声,口哨声,一浪接一浪没得停歇。 若说一开始他们还有所克制,那后来连长等领导都走了之后他们就彻底解放天性了。 被压迫了一个星期,总算可以释放自我了。 有些男兵甚至站在马扎上给那些文艺兵应援,热情空前高涨。 反观女兵那边就显得淡定很多,乖乖坐在位置上看表演,但时简却是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神游之外。 司茜碰了碰时简的胳膊,又往嘴里灌了两口水,「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周围很吵,她俩声音又比较小,所以其他人都没听见。 时简拽过她的水瓶,沉着嗓子在司茜耳边低语了一句:「少喝点。」 这语气,有点严肃,以至于让司茜觉得她喝的不是水,而是酒。 见惯了时简吊儿郎当损人的模样,冷不丁的突然认真起来,司茜心脏都不自觉加快了不少。 扑通扑通—— 身子往前凑近了些,凑到司茜都快能数清时简的睫毛了,后者突然转过头,然后两人就在相距一厘米的位置不约而同的定格了。 就连唿吸都不自觉的抑制住。 这个暧昧的角度,险些能亲上的距离。 时简,很没有情调的开口了,「凑那么近干嘛,想亲我啊。」 「我以为……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两人终于在对视了快半分钟后爆笑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司茜在笑,时简……在看她笑。 「不然你干嘛不让我喝水,搞得怪严肃的。」 司茜怪嗔了一句,时简却掰过她的脑袋往四周望了望。 「你没注意到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新兵,就连站岗的哨兵都不在。」 这么一说,司茜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不知道是不是被时简影响的,连带着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 而时简却盯了她两秒之后回了一句,「不知道。」 …… 「但我觉得,今晚肯定不太平。」 事实证明,时简的预测还是挺准的。 凌晨一点半左右,屋内漆黑的一片,仅有淡淡的月光透进窗内。 司茜睡在上铺,翻转了两下,终于憋不住尿意,认命的爬起来。 夜,很静,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让本就睡眠很浅的时简一下子就醒了。 「憋不住了啊?」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冷不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司茜差点没直接尿裤子上。 「我去,」司茜勐地一个转身,看见时简半撑着脑袋,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调侃和戏嚯。 气的司茜当场就想掐上去,却只是压低了嗓子警告:「你想吓死我啊!」 「让你少喝点水。」 「赶紧睡觉。」 司茜望了眼房间里其他还在熟睡的女兵,刻意压低着嗓子提醒。 悄咪咪的往外挪着步子,却不料还没到门口,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哨声。 「哔——」 准确的说连续吹了三次,哨声一长五短,长哨一秒,短哨为急促音五下。 艹,司茜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 而与此同时,时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紧急集合!」 …… 新兵入伍第一周就吹紧急集合哨?虽然时简觉得不太合理,但确确实实是发生了。 耿狄吹完哨子后还特别好心的又提醒了一番。 于是,宿舍里的女兵彻彻底底的惊醒了,紧接着,乱成一锅粥。 「我的鞋去哪儿了?」 「裤子呢?我的裤子啊!」 「哎呀!我皮带扣不上了。」 「宋玺你那么快就穿好衣服啦!」 …… 场面一片混乱,直到—— 昏暗的房间突然亮堂起来。 众人的视线瞬间明朗了,却齐刷刷的被门口那抹倩影吸引去。 宋玺敢肯定,从吹紧急集合哨到现在绝对不超过两分钟。 所以——时简是怎么做到在两分钟之内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的? 简直,不是人! 这速度,太过兇残! 时简倚靠在门框边,背影晕染的淡淡月光笼罩着,而她脸上的表情即使晦暗不明,却也能看到她嘴角勾起的一抹戏嚯弧度。 「赶紧的,已经三分钟了。」
第19章 019:时简跳楼 淡淡的出声提醒一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只有司茜一个人无比幽怨的在收拾,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我没上厕所,我很不开心。 咳,时简强忍着笑意,又等了一分钟。 紧急集合要求在五分钟之内,时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准备出门,却发现走廊上也是一片慌乱。 有些女兵在繫鞋带,还有些女兵在扣皮带,胡乱的跑进跑出…… 总之,场面很混乱。 不过第一次紧急集合,可以理解。 时简站在走廊边上,看了眼训练场边的场景,已经零散的有几个男兵先到了,而教官也站在下面计时。 然而,却在一个转身,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 时简皱眉,微微眯起眼睛。 封可跑的急,知道自己撞了人,只能匆忙转过头来道歉,却不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一瞬间,道歉的话堵在喉咙。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眼前这人就是上次在洗澡间偷看她裸体的变态! 而且还出手打她! 「是你!」 「嗨!」 走廊的灯光虽然昏黄,但看清一个人的脸却是很容易的。 不得不说,时简气死人的本事炉火纯青。 明明两人一周前还闹了矛盾,时简转个身再见面,不怒反笑,还伸手跟她打招唿。 当真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封可再见她,怒火不减当时,却没办法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走廊上的女兵陆陆续续的往外跑,封可知道,现在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时简居然还无比悠闲的在走廊边赏风景。 简直不要太蠢! 「我肯定比你先到!」 封可挑衅一句,转身就跑。 那脸上浮现的自信,时简都不忍心打击她。 难道以为比她先跑了那么两步就能先到吗?又不是只有楼梯一条路。 时简摸了摸鼻子,眼看着封可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真替她的智商感到惋惜。 感慨完,时简撇了眼楼底下,手臂撑在走廊杆子上,一个利落的翻身,一抹倩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宋玺整理完出来后的第一幕,正好看到时简跳下去。 妈呀,跳楼!宋玺吓坏了,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茜司茜,时简跳楼了!」 宋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抓住司茜的手臂,一脸惊恐的指着半空中方才时简消失的地方。 反观司茜呢,除了脸上那一点没得以解决生理问题的阴郁外,并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伸手拍了拍宋玺的肩膀,一脸过来人看透一切的神情。 「二楼,死不了。」 「。…。」 紧接着司茜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摔残了,正好还能回家休息休息。」 「。…。」 这俩,乃神人也! …… 封可一路狂奔,跑得都快岔气儿了,确定没人超过她,却在转身确认的时候也没发现时简的身影。 这有点奇怪,封可没想明白,只是气喘吁吁的往队伍里走。 管他的呢,没看到人就是没来呗,自己肯定是比她快的! 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封可跑的还是比较快的,所以训练场上比她早到的人也没多少,一眼望去都能尽收眼底。 可是—— 「嗨——」 时简气定神闲站在队伍前面,不紧不慢伸手跟她打招唿。 艹,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一路都没见到人,这个妖孽是怎么在她前面到的! 「你!」封可不可置信指着时简,「你是不是作弊了?」 时简摸了摸鼻子,又感慨了一番,封可还是太年轻,一点套路都不懂。 这根本就不是比赛,何来作弊一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规则里也从来没说过只有楼梯这一条路可以走啊。 「作弊?你倒是做一个我看看。」 封可被堵的无话可说,这时—— 「那边干嘛呢,集合了!」 封可恶狠狠瞪了时简一眼,这才不情不愿跑回自己的队伍里。 …… 第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场面相当壮观,除了极少数几个穿戴整齐气定神闲站在队伍里的士兵以外,其他的兵不是鞋带没系好就是皮带没扣好,还有个别连裤子都穿反了。 不过好在,大多数士兵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但即使如此,耿狄的脸色依旧很臭。 却出奇的,没对他们的表现做半点评价,而是让班长给每个班配发装备。 新兵连浩浩荡荡的一百五十人被直接赶上了运兵车,分了好几批。 一行人又紧张又兴奋, 紧张的是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而兴奋的却是,他们终于在来部队一周后摸到了真枪,冰冷的金属质感,刺激的他们体内熊熊的热血之情,恨不得现在对面就有敌人,那样他们就能大展拳脚一击制敌。 全然忘记了,此时此刻他们是第一次摸枪,并且还从未打出过一颗子弹。 时简微微眯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又重新阖眼休息。 现在这么兴奋?到时候有他们好受的。 昏昏欲睡的听班长在前面讲着任务细节,时简在心里过了一遍,大概可以总结为一下几点。 首先,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拿到山顶的红旗。 其次,他们会被分散开,没说不能一起合作,但听他话的意思,能不能碰见战友都是个问题。 然后,背囊里的食物只够三天,但演习的时间却有一周,所以怎么分配自己看着办。 最后,如果阵亡或者有任何危险,都可以发射求救信号弹,但这也意味着退出演习。 班长讲完,多数是士兵脸上还是迷茫的,有许多疑惑仍存在心底。 比如,食物只够三天那剩下的日子怎么办?既然是演习,那对手又是谁?对方的任务是什么?如果没有拿到红旗是不是就意味着输了?
第20章 020:偷懒被抓 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但班长却一概不回,最后只能强行喝止住这些已经明显开始慌乱的士兵。 「你们所有的疑问,等到了地方都会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 …… 车厢又恢復了安静,士兵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开始漫长的等待。 山路颠簸,险些没把司茜的尿都抖出来,偏偏好死不死的,时简还在她耳边『嘘嘘』。 「时简!」 感受到一双满是怒气的眼睛盯着自己,时简只能去安抚某位没解决生理问题的女人。 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头髮,最后还把她按在怀里搂着。 过了一会儿,司茜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时简,你要是男的,我肯定就跟你了。」 「。…。」 「别,我怕白念东拿刀砍死我。」 「。…。」 「你还有怕的,怎么这么怂呢。」 却不料,时简突然捧起司茜的脑袋,含情脉脉的盯着她,「为了爱,我甘愿怂。」 瞬间,司茜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你怎么那么噁心呢。」 「这辈子,我只噁心你一个人。」 「。…。」 算了,没法交流,时简发起疯来,她完全招架不住。 …… 高耸的山林被黑夜笼罩着,几车的士兵全都被丢到了不同的落脚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只能自己面对这黑漆一片还阴森的山林。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两三点,本应该是睡的正沉的时候,时简没有像别的士兵一样去山顶找红旗,而是在一处隐蔽地带躺了下来。 躺下来干嘛?当然是睡觉了。 反正有一周的时间,急什么,还不如先养足了精神。 然后时简就真的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闭上眼睛睡觉。 …… 凌晨三点整,作战指挥中心。 蓝光屏幕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红蓝点,仔细点观察还能发现,蓝点基本集中在里面,而红点则是以向内包围的趋势在小幅度移动。 室内灯火通明,几双视线齐刷刷盯着蓝光指挥屏。 而另一边,则是系统随机切换的实地场景,却不料放大的场面却让耿狄捏了一把冷汗。 为什么捏了一把冷汗,自然因为—— 「居然还有兵敢偷懒睡觉?」 这场演习唯一的指挥官,以及耿狄的领导,时严,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轻飘飘的质问了一句。 耿狄立马绷紧了神经,指挥屏里的兵脸被帽子遮盖着,也看不清长相,他不知道是谁敢偷懒,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时严看出他的窘迫和紧张,没有出声指责,却只是冷静的对蓝方下了一道命令。 「在这里位置附近的,派四个人过去围剿。」 四个人去围剿一个新兵蛋子?是认真的吗? 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完全不给人留活路啊! …… 夜色浓,时简这会儿睡的正香,却听见不远处草丛里传来的嘻嘻索索的声音。 四个老兵潜伏在夜色之中,慢慢向目标任务靠拢, 「我们到这来干嘛?」 「好像是围剿一个新兵蛋子。」 「有没有搞错?围剿一个新兵需要我们四个人出马?」 不自觉的,其中一名老兵声音大了些。 「声音小点儿,别被发现了。」 那老兵被旁边的战友低声提醒了一番,微微皱起眉头没做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偏离了方向。 「你去哪儿?」 「上厕所!」 「那你早点回来。」 「急什么,等你们干掉那个新兵,说不定我尿还没撒完呢。」 …… 这话说的实诚,不是他瞧不起新兵,只是刚入伍一周连枪都没摸过,用得着四个人?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去一枪就能把人干掉。 其实剩下三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做的像他那般明显罢了,索性也就不再管他,继续往前寻找目标。 …… 「等等,我好像发现目标了,十点钟方向有个突出来的背囊。」 此话一出,三个人立刻隐蔽在就近的草丛中。 背囊意味着什么? 说明目标人物已经在精准射击范围内了,换言之,他们现在随便一个人一枪就能把人干掉。 但—— 「等等,我们不要那么快把他搞死,反正现在还早,玩玩嘛!」 「二愣子,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被唤为二愣子的老兵在黑夜中无声做了几个手势,而隐藏在树干后的剩余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于是三人迅速达成一致。 先吓吓那名倒霉的新兵蛋子,然后再随便找个机会把人干掉。 头顶浓密的树叶在夜色的衬托下黑压压一片,就连这寂静的氛围中都莫名透露出些许诡异。 两名老兵一左一右悄无声息靠近背囊,在两米的位置不约而同的停下,偏过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 「砰砰砰——」 几声枪打在背囊周围,激起阵阵灰黄的尘土。 然而,除了飞扬的尘土,竟出奇的没有一丝别的动静。 怎么回事?人呢! ……
第21章 021:撂倒老兵(一) 本来按照既定的计划中,他们一旦对背囊周围发起攻击,势必会把那新兵给吓醒,紧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然后他们再四面包抄把他堵得水泄不通。 最后,再来个帅气的一枪击毙,就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 但眼下,貌似发生了一点状况外的情况。 本来应该被吓得跳起来的新兵不见了,而背囊底下竟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弄错坐标了?不应该啊,背囊都在这里,人能去哪儿? 两人无声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还是回去再商量商量。 军靴踩在草丛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四周的空气很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丛林间的气氛过于压抑,以至于两人连唿吸都刻意压紧。 直到经过一颗树下—— 「砰砰——」 两声枪响,快速又准确。 黑漆漆的夜里,两名老兵头顶几乎同时冒出蓝烟,雾气腾腾升起。 他们居然阵亡了! 而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新兵蛋子给秒了? 「艹,谁他妈干的老子!」 「出来,躲在暗处放冷枪算个什么本事!」 树下俩老兵骂骂咧咧的,前一分钟还瞧不起人家新兵蛋子准备吓人家一下,结果现在好了,自己被秒了,而且毫无察觉。 什么叫打脸打的啪啪响! 时简半蹲在树上,借着树叶遮挡身形,在月色的包裹下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还有一个没解决!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俩老兵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已经『阵亡』的事实,只见一抹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翻滚在草堆里。 而隐藏在树干后面的第三名老兵一直紧盯着树上的情况,可即便如此,依旧没能跟上黑影移动的速度。 暗夜中,如同鬼魅一般,让他完全无法瞄准,只得—— 「砰砰砰——」 沿着时简移动的轨迹不停的射击。 空包弹打在草地上,嗖嗖嗖,一枪接着一枪,几乎没有停歇的间隙,直到那抹鬼魅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可即便是如此密集的射击频率,依旧没见到有红烟飘起来,这也就代表着。 他方才一枪都没能打中! 「艹,这他妈真的是新兵吗!」 暗自咒骂了一句,老兵手心冒了一层冷汗,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这次演习是不是有内幕,其实他面对的不是新兵? 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稍微平復自己内心那点不平衡。 三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居然干不过一个连枪都没摸过新兵? 这……怎么可能? 原本寂静的空气被硝烟搅的紧张又压抑,半空中还未完全散开的烟雾是如此的真实。 老兵端着黑漆漆的枪口四处搜索着,可瞄准镜中的视野里除了两名已经『阵亡』的老兵,全然没有第四个人的身影。 人到底躲在哪! 若不是真真实实『牺牲』了两名战友,他都要怀疑刚刚从树上窜下来的是鬼了! 军靴小心谨慎的踩踏在草丛中,枪口没有一秒放下过,而神经也没有一秒敢松懈,约莫过去了一两分钟,依旧没有发现目标。 老兵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可这时—— 突然从后面窜出一抹倩影,矫健又快速,可发出的声响却是微乎其微的,而当老兵感觉到不对劲转身时,时简却一把握住他的枪口。 下一秒,一把钢刀便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他浑身一震颤慄。 他能感觉到,那是一把开刃了的刀,只要一个用力他就真的能命丧黄泉,而不是演习里所谓的『阵亡』。 仅仅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演习,而是真真实实的面临敌人的实战! 「班长,你已经阵亡了。」 波澜不惊的语气,没有一丝胜利的骄傲和喜悦。 可听着声音,居然—— 「你是女兵?」 嗯哼,时简不可置否。 只不过,她脸上涂着油彩,若不是仔细观察还当真发现不了。 他知道新兵里有女兵,却没想到女兵居然也会参加演习,而且他们三个还被一个女兵干掉了! 简直是军旅生涯洗不掉的耻辱! 这下,三个人都『阵亡』了,也就不用躲躲藏藏,于是正大光明的围着坐在一堆。 当然了,他们并不待见时简。 不仅仅是因为被女兵秒了自尊心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只能享受『死人』待遇,被迫上交背囊里的所有装备。 当然了,也包括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食物。 「全都抢走?不给我们留一点啊!」 面对质问,时简抬起头,漆黑如墨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老兵,目光毫不躲闪与避讳,被盯的人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班长,『阵亡』的人退出演习后,应该不需要这些压缩饼干了吧。」 「。…。」 一定要再三强调他们已经阵亡的事实吗! 「你真的是新兵吗?」 「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不像。」 「。…。」 时简搜刮完弹药和食物,淡淡的撇了一眼堆坐在一起的三个老兵,最终视线停留在那名被她『一刀毙命』的老兵身上。 「班长,虽然您头顶没冒烟,但确实已经『阵亡』了,请遵守演习规则。」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都是『死人』了,就老老实实呆着,别到处瞎晃悠。 那老兵没想到时简会怎么说,不由的楞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张黑脸。 「哼,你要是不放心干脆给我一枪。」 …… 「砰」 阵阵硝烟冉起,老兵不可置信的盯着时简。 「既然如此,满足你。」 …… 嚣张——老兵眼中的时简。 仗义——时简眼中的自己。 不是他让自己给他一枪的吗,那时简自然是会很仗义的帮他一把了。 时简拿起背囊,对老兵的臭脸枉若未见,反而笑眯眯的跟他们道别。 「等等。」 还没转身,就又被叫住。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我问了,你就会说?」 老兵摇了摇头,余光瞥见前方偷偷潜入的人已经快靠近了,再次出声叫住时简。 「还有事?」 时简浓稠如墨般的眸子波澜不惊,许是太过镇定自若,看起来毫无察觉,让老兵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不齿。 他现在只是个『死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女兵啊。 可这时,那人已经来到跟前。 时简只感觉到一个金属感的硬物抵着她的脑袋,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22章 022:撂倒老兵(二) 时简背对着他,没动,却也没举手投降,而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那名老兵。 被她『一刀毙命』,却一直跟她讲话转移她注意力,给她身后那名偷袭的老兵争取时间和机会。 而她身后那名老兵,正是方才因为上厕所才侥倖逃脱。 「没想到班长前一分钟还说遵守演习规则,现在就打脸了。」 被时简这么一说,那老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看时简被自己的战友拿枪顶着脑袋,愈发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那种『打不过别人就耍阴招』的羞耻感爬上心头。 脸上一阵灼烧。 「老黑,让她走!」 不就是输给新兵嘛,他输的起! 「有什么好让的,就算你不帮我,她一样发现不了我的偷袭!」 被唤为老黑的老兵倒是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反而理直气状。 「老黑!」 「你别管,一个新兵蛋子我还收拾不了了!」 …… 两人隔着时简你一言我一句,呛得急红了眼,倒是被枪抵着脑袋的时简站在中间最为悠闲,半点没有被威胁的害怕之意。 「要不我给你俩腾个位置慢慢聊?」 冷不丁突然插进来一句,俩人的话被打断,还有点懵,没太明白时简这话里的意思。 可能是时简的状态过于放松,气场过于温和,亦或者,那名被唤为老黑的老兵并没有把时简放在眼里,总之,警惕性并不高。 而下一秒,时简用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腾位置』。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老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时简一手抓枪一手扣头,而脚下一个狠厉的扫腿,直接将老兵翻身压制在地上。 按理说,老兵手上有枪,而且还站在时简后方,无论从什么方面都占有优势,不至于沦落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可偏生,在时简出手的过程中,他完全没有还手招架的能力。 脸被时简按在地上挤压的变了形,手上的枪不知何时已经落到时简手上,而他自己也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趴在地上。 而他每反抗一下,时简就愈发用力的压制他。 「要么就一枪了结,要么就正大光明的打一架,你这样压着我算个什么意思?」 一般这么说吧,一般人为了显露自己确实很有本事,都会选择正大光明的打一架。 但很显然,时简併不是一般人。 她也不在乎那些老兵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于是,在时简抬脚离开之际,在老兵以为终于可以摆脱束缚的时候—— 「砰——」 一声枪响,蓝烟缈缈。 「你……」 居然真开枪了,老兵一脸不可置信。 「这下你们可以四个人好好聊天了,」顿了顿,时简又补充一句:「顺便一提,你刚才经过树下的时候踩到的树枝声响太大了。」 他刚刚来的时候踩树枝了吗?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不对,这话的意思—— 「你早就发现我了?」 「不然呢。」 「。…。」震惊脸! 时简继续搜刮压缩饼干和弹药,可那老兵却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听说,海军陆战队的人也来了,你不会……」 后面这话即使不说,但暗示的意味也足够明显。 时简的单兵作战能力这么强,还是个女兵,打死他也不信,时简会是个新兵! 「我不认识他们。」 「。…。」 难不成除了海军陆战队,还有别的军种也来了? …… 与此同时,作战指挥中心。 方才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内,时简的所有表现系数展现在屋内人面前。 众人的视线一瞬不瞬盯着蓝光显示屏上那抹倩影,包括时简出其不意的偷袭以及被人举枪威胁时的气定神闲都没能放过。 说实话,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本来四对一的绝对优势竟输了,而耿狄除了知道那是个女兵外,对她竟毫无印象。 时简脸上涂了油彩,而周围的天色又昏暗,导致显示屏上并不能清楚的观察到她的样子。 时严又将画面放大了两倍,总觉得这女兵说话的语气方式和时简有点像,声音也像,只是不知道他女儿是不是真的这么有本事。 于是—— 「你看怎么样?」 时严偏过头,问向旁边那个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的年轻男军官。 二毛三的军衔,即使沉默的站在原地都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气场。 「还可以。」 没有一丝温度,冷静而又客观。 能从他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可以说很高了。 时严知道,他从不轻易肯定一个人,特别是还未见过真人,仅从方才半小时不到的画面里。 而那四个人解决的太过轻松,以至于他无法准确判断时简的真实实力。 「要不再派几个人过去——」 话还没说完,一声强势插入进来。 「报告!」耿狄壮胆子喊了一声,「让一个女兵被一波又一波围攻,首长,这样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耿狄还不知道他欺负的自家女儿。 心跳提到嗓子眼儿,耿狄等着被时严训。 却不料,时严笑出了声。 「你也觉得我欺负女兵了?」 这话,是向司翊问的, 「有点。」 「。…。」 没想到有人会跟自己统一战线,这下耿狄放心了,可时严明显没打算善罢甘休。 「那不如,你亲自去?」 司翊:「。…。」 这样,貌似更加欺负人吧。
第23章 023:发现她了 时简干掉四名老兵,并且成功搜颳了足够一周的食物和弹药后就准备离开,可那名被唤为老黑的老兵就是揪着时简不肯让她走。 「我确实是新兵,只是之前在军校待过一年,所以学了点本事而已。」 那老兵一脸『你若是不正儿八经报上部队编制来我就不让你走』的表情,很显然,对她的解释并不相信。 可时简能以一敌四,岂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控制的? 「我若是想走,你也拦不住我。」 时简靠在树干上,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松懈,完全没有半点压力的感觉。 这不是她狂,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我知道你厉害,若是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说着那老兵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时简那慵懒中又带这些肆意的脸,「但我想跟你切磋切磋,这总行吧。」 「。…。」 「你这么拖延时间,我会觉得你别有目的。」 昏暗的树林,时简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这语气懒散悠闲,倒是听不出几分担忧之情。 「我们总共就派了四个人,全都被干掉了,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跟你切磋切磋。」 那老兵说得激动,为表真诚,还把枪枝头盔和单兵通讯装备给取下来了,站起身,摆出一副随时能战斗的姿态。 「现在时间还早,我不会耽误你很久,五分钟,就五分钟!」 他打心底里认为时简是精锐部队里出来的兵,所以他有胜负欲,他想比,更想看看差距在哪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时简若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索性直接丢下背囊。 那老兵在部队待的时间久,格斗招式都是部队里学的,却没有融会贯通,就显得格外生硬和死板,以至于时简都能猜到他下一招会出什么。 这样也就导致那老兵出的每一招每一式,时简就像是事先能预料到一般,能轻而易举的破解与反攻。 「五分钟到了。」 拉开两人的距离,时简淡淡的出声提醒了一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还顺便理了理并不褶皱的军装。 反观老兵,尽管时简有所收敛,但他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挂了彩,整个人狼狈不堪。 「你为什么能看透我的招式?你们队里是不是另外学了别的本领?」 「。…。」 「我在新兵连站了一个星期军姿,你如果想也可以来试试。」 「。…。」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肯承认……」 老兵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大力勐然拽了过去,大脑还处于懵逼状态,身子不听使唤的向一边倒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差点就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后知后觉发现是空包弹。 这么近的距离被射中,简直不要太疼。 不过,等等。 哪里来的空包弹?他怎么莫名其妙的躺枪了! 怎么又来人了?是敌是友! 那么几秒钟,老兵脑子处于当机状态,可再一个回头,却发现时简拿起枪,如鬼魅一般蹿了出去。 方才的那个射击位置和方向…… 艹,他这是被人拉去挡子弹了? mmp,死人都不放过…… …… 几声枪响,激起林间飞鸟。 黑漆漆透着些诡异的树林间,空包弹高速穿梭,时简一个翻身躲过五连击,背靠着树干短暂隐蔽身形。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而对方的隐蔽技能几乎是无可挑剔,以至于时简发现有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发出射击。 所以,一个顺手,老黑就被时简拉去挡子弹了。 反正……都是已经阵亡的人了,不在乎再多补一枪。 …… 时简微微侧过脑袋,故意用枪口拨乱了旁边的草堆,而几乎是时简收手的同时,对方的子弹也射了过来。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在方才时简拨弄的那块草丛中间。 即便同样是夜晚,林子里面却也比空旷地带要暗很多,所以在视野状况如此差的情况下,对方的枪法还能精准到如此地步,其能力绝对不亚于一个狙击手。 若说之前四个老兵是恰好发现她所以才来围剿的,还稍微有那么一点信服度,可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所以时简有理由怀疑,方才那老兵如此拖延时间,很可能就是在给这个人创造机会。 时简委身撤退,可还没走两步,一颗子弹,直直的打在树上,紧接着一波勐烈的攻击几乎让她探不出脑袋。 damnit! 九五式一个弹夹有三十发子弹,若是他还带了备用弹夹,那得打到什么时候,她还要不要出去了。 所以—— 「砰——」 时简毫不犹豫的还击了回去。 可没过多久,时简就发现了不对劲。 每当她攻击的时候对方就按兵不动,而一旦她产生半点想要离开这里的迹象时,对方就会突然发出攻击。 如此行为,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想把时简困在这里。 要么,他想耗光时简的子弹。 而演习的时间有一周,他就算是想,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子弹和精力去将时简困在这里。 所以,最可能的是第二种。 他想耗光时简的子弹,然后再一枪干掉时简。 卸下弹夹数了数,只有最后两颗了,而备用弹夹连同背囊全都落在了原地。 这也就意味着,她即将面临着没有援军且没有弹药的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过嘛,既然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坐以待毙就绝对不是时简的风格。 …… 丛林间的杂草一向是有野兽般的生长力,男人漆黑的枪口拨开长的快蹿到胸口的杂草,计算着方才子弹射击的频率,对方弹夹里应该所剩无几了。 而在如此黑暗的视野条件下,男人却丝毫感觉不到障碍,行走如同平地一般顺畅。 「要不要告诉你她的位置?」 男人抬头望了望黑漆漆一片的树林,而耳麦里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远在指挥室的指挥官——时严。 坑起自家女儿来那绝对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不仅派如此强悍的人去围剿时简,居然还想利用便利条件直接暴露时简的位置。 「。…。」男人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停在了一颗茂密无比的树下。 「首长,要保证演习的公平性。」 按耿狄说的,派一波又一波人去围剿一个女兵,时严就是欺负人! 「而且,」男人暗自勾了勾唇,一双冷漠疏离的眼眸锁定了一处隐蔽又黑暗的位置,「我已经发现她了。」 「?」黑人问号脸。 时严大屏幕上还没搜索到时简的准确位置,他这就发现了? ……
第24章 024:唇瓣温度 军靴不轻不重踏在灰黄的土地上,男人经过一颗树下,可此时—— 一片漆黑茂密的树叶中突然蹿下来一抹倩影,时简在男人身后,弯曲膝盖,直直的攻向他的脖颈。 这一招又凶又险,而且突然袭来,丝毫没有防备的可能性,可男人却没半点惊慌,仿佛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强而有力的臂膀硬生接下了这一招。 可时简却没有因此而停歇,准确的说,方才那一踢不过是虚晃一招,男人能接下她并不感到意外,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时简轻笑一声,暗自勾了勾唇,在空中顺势转了个身,而手臂却准确无误锁住男人的脖颈,从后面,两只手臂用力夹紧,而两人也因为惯性不得不倒在地上。 准确的说,是时简倒在地上,而男人却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身形挺拔修长,188的大高个儿体重自然也不会轻,这重量,时简险些没把胃里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可手上却依旧紧紧的锁住,从脖颈后面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可这男人力道太大,以至于她用了九成力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况且她这个姿势本就是不好用劲的。 干脆,双脚也锁住他的腰身。 如此姿势,不免显得有些怪异。 从上往下看,只见时简躺在地上,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的将男人锁在怀里。 而男人何时受过这种控制,脸色一沉,阴得可怕。 本就浑身带着禁慾系的冷漠疏离,这下算是散发了阎罗王般的摄人气息了。 反手一个强攻,男人想挣脱时简的束缚,却不料,寒光一闪,一把开了刃的尖锐钢刀直直的向他刺去。 这女兵,想置他于死地?! 于是,上一秒还处于被动状态的男人立刻掌握了主动权。 勐然牵制住时简刺来的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挣脱控制,可下一秒,时简一记狠踢,勐然攻向他的腹部。 一招一式,快速狠厉,丝毫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一个刚入伍的新兵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武力值? 男人来不及多想,因为时简再一次向他发出了攻击,偏头闪过时简一记狠拳,可身后却是一个斜坡,以至于时简还没来得及攻击到他,两人便齐刷刷滚落到了一处草堆里。 男人背部狠狠撞到了身后的树上,杂草胡乱的扎在脸上,可他的手还紧紧的钳制着时简的手腕。 而时简呢,却在滚动过程中,机缘巧合之下,竟骑坐在了男人的腰上。 这个姿势,有点暧昧,却在此情此景之下,又略显诡异。 他们是敌对关系的,可这女上男下…… 但时简还没表示,男人的脸就已经快黑成锅底的碳了。 且浑身释放的低气压简直是要在这九月的初天儿里冻死人。 「起来!」 这声儿,咬着后槽牙吼出来的。 低沉沙哑,带着点说不出的性感,却又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时简若是这就被吓到了,那也枉她在时严如此高压的胁迫下蹦跶这么多年了。 论皮,属她直言,至今都没能找到对手。 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把底下男人的话放在眼里。 反而攻他下颚,挣脱其束缚,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刀快速又狠厉的向他的脖颈处划去。 时简出招,向来狠厉不留一丝余地,而男人却似乎也是料到了时简会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 杂草丛生,阻隔在两人之间,以至于时简到现在还没能看清身下这男人的样貌,只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却又不能很好的想起来具体在哪里听到过。 于是,两人一上一下,隔着重重障碍,刀锋在两人之间游走着,好几次都险些刺伤男人,而时简也差点被自己的刀锋划到。 而此时指挥室里,蓝屏一直追踪着两人的身影,却不知为何,竟双双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无论怎么调整显示屏的角度和方位的,都无法显示出两人的画面,他们滚落到了监控的死角位置,而高大的灌木丛也完完全全挡住了两人的身形。 时严唿叫了男人两声,却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这不免让人有些狐疑,难道他被干掉了? …… 当然不是, 只是男人被时简全方位缠住了,根本无法脱身,也无暇顾及时严的唿叫。 而锋利的尖刀在距离他鼻尖一厘米的位置时,男人突然一个反攻,噙住时简的手腕,将人压在身下。 压? ……恩,压! 时简双腿紧锁男人的腰身,拳头狠厉向他的下颚袭去。 而男人必须的牵制住时简手腕才能避免自己被误伤,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挣脱束缚,于是……只得被迫压在她身上。 两人在草丛中滚了几圈,待时简重新掌握主动权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能长过头顶的灌木丛,而是一片平坦的硬土。 持刀的手腕被男人紧紧锁住,按在地上不得动弹,而时简另一只手却握成拳头,凌冽又快速的向他袭去,却不料又被反手噙住。 不仅如此,时简还被大力拉扯过去,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温润的唇瓣擦着男人的脸颊撇了过去。 软软的,带着些弹性的触感。 是从未有过的,不同于皮肤组织的唇瓣的温度。 让男人瞳孔穆然收缩,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时简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却很明显感觉到身下男人的心不在焉。 于是,勐然抽手,刀锋抵在他的脖间。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定。 可时简却在如此近距离看到他容貌时,愣了神。 这人……不就是照片上那个差点在悬崖边上害死她的男人! 而且,还是司茜的小叔叔。 ……
第25章 025:抱着安全 悬崖到山崖,佣兵到新兵,景在变,物在变。 不变的,却是两人的敌对关系。 即便他没有佩戴标有蓝军标志的肩章,时简也知道他不是自己人,否则也不会追杀围剿一路了。 不过他为什么一路穷追不捨还单单只盯着她一个人,时简一时半会儿还没参透里面的玄机,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此时此刻,是没有认出时简的。 当时悬崖上她捂得那么严实,若是认出来才奇怪吧。 …… 「你还要在我身上坐多久?」 冷不丁一句话,扯回她的追忆。 司翊面色阴沉,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更是折射出令人颤抖的寒意。 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抗拒着所有外来人的靠近。 即便是躺在地上,依旧具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不过照样,吓不到时简。 非但没有半点害怕之意,反而气定神闲。 不过这一副挺暧昧的画面却是硬生生被司翊脖子上的刀给破坏了。 寒光乍现,无声提醒着, 这是一场刀光剑影的搏斗,无关风花雪月的暧昧。 时简没动,手上的刀自然也没挪位置,而是反问了一句, 「长官,您这算是阵亡了吧。」 「。…。」 即便头顶上没冒烟儿,司翊也无可否认,他确实输给了一个新兵。 无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扰乱了他的心智,输了就是输了,任何意外的失误都是自身实力的不足。 起码在司翊看来,是这样的。 「恩。」 男人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声,脸色却一如既往的黑。 不为别的,而是时简还坐在他的腰上还不起来,一个女兵坐在男人腰上,怎么半点不知道羞耻。 殊不知,时简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如果时简记得没错的话,上次跳崖的那个仇,她还没得及报。 「你还不起来?」 司翊语气又加深了几分,仔细点还能听出些许不耐烦。 可时简优哉游哉收回刀锋,暗自勾了勾唇,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动作。 这是几个意思? 男人眉眼一动,微微眯起眼睛, 只见时简收回的刀锋却勐然一个迴转,猝不及防向司翊刺去,而男人眉峰一凛,知道她有别的动作,却没想到他都已经阵亡了,还来? 反手噙住她的手腕,男人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而时简的膝盖却勐然攻向他的腹部,迫使司翊和她拉开距离,可她却在挣脱束缚之后直直的向后滚了下去。 如此突然的动作,司翊都没料到。 以为时简突然出手,后面必定要纠缠一番。 以至于时简滚下去的时候,司翊都来不及伸手拉住她。 站起身凑近往前一看,司翊这才发现陡崖也就大概四层楼的高度。 按照时简的身手应该是摔不死的,而且依他来看,时简方才那个假动作很可能是故意而为之的。 但不管怎样,人是从他手上滚下去的。 他就算是要走,也得先确认时简安全。 麻利的拿出绳索系在树上,司翊无比熟练的速降了下去。 果不其然,发现了悬在半山崖的时简。 手上握着刀柄,尖锐的锋刃完全没入山崖当中,脚尖踮起轻轻踩着突出来的岩石,如此不上不下的位置,爬上去或者跳下去似乎都不合适。 可有那么一瞬间,司翊觉得时简是故意的。 但时简扬起精緻的脸蛋,微微蹙起眉头,却又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男人下降到与她相同的位置,朝时简伸出手, 「过来,我带你下去。」 这时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一丝光亮,相比于黑暗中视野也清晰了不少,司翊硬冷的轮廓悉数倒映在时简眼中。 硬冷的军装勾勒出邪肆狂傲的霸气,尽管沾染了许多黄土灰尘,可光凭那张脸,那气场,就能让人自动忽略掉外在的狼狈。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气场,不仅帅得撩人,还让人挪不开眼球。 时简撇了撇司翊,摆出一副小女儿娇羞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 「。…。」 方才跨坐在他腰上与他搏斗的气势哪里去了? 司翊可不相信时简会是这种扭捏作态的人。 「赶紧的!」 这态度,冷的没边儿,就连说话都不愿往外多蹦一个字儿。 时简不免咂舌,却还是笑脸相迎把手搭了上去。 司翊握住她软弱无骨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一层薄茧,这配她光滑白嫩的手背似有些突兀,但细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如此好的身手,背后怎么能不付出汗水。 即使是块再好的璞玉,也得经过雕琢的痛苦。 …… 时简把手搭给司翊后,就再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男人蹙眉,无声询问。 「你总不能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把我拽上去吧。」 「。……」有何不可? 时简撇了眼陡崖的高度, 「这么高,如果手被拽脱臼了,那就没法再继续参加演习了。」 「。…。」 「脱臼了我帮你接回去。」 够酷够拽,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仿佛倒映出的都不是一个异性。 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冷淡? 可时简却没理会,挣脱他的束缚后,径直伸手搭上了他的脖子。 「抱着吧,这样比较安全。」 时简抓紧了他的衣领,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即使对面男人的脸已经黑成锅底的碳了。 「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这里?」 冷声威胁,男人面色阴沉。 可时简半个身子早已靠在人家怀里了,紧了紧搂住他脖子的手,漫不经心敷衍道, 「信,赶紧上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 时简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第26章 026:谁在那里 司翊蹙眉,不免有些头疼,被一个女兵纠缠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从未有过的经歷。 「诶——」 时简突然惊唿一声,脚在岩石上踩滑了下去, 「我要掉下去了。」 司翊眸子一紧,连忙出手搂住她的腰,时简这才稳住身形。 轻唿一声,时简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说了抱着安全。」 这下,男人蹙着眉没再出声,却也没再将时简推开。 而是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没,再看她。 时简的腰很细,且软,司翊几乎是一个手都能掐得住,以至于他搂着总感觉不真实,就好像时简会随时掉下去一样。 「抱紧一点。」 男人在时简耳畔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些许清冽的气息喷洒而出,有点痒,又有点撩人。 以至于时简趴在司翊肩上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饶有兴趣的抬眸打量司翊的侧面,淡淡的晨光晕染下显得有些虚晃不真实。 额头薄薄的一层汗凝聚成一滴落下,司翊也差不多快到崖顶了。 可这时—— 时简却勐然往后倒去,手上的尖刀擦着司翊的脖颈划了过去。 男人眉眼一跳,又搞什么么蛾子? 他若是要躲刀子,就必然得松开时简的腰,倒时候摔的还不是她自己? 司翊松手,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可时简却借力一脚踢在司翊的腹部。 这一脚,力道不小,而司翊无处躲闪,只得硬生生接了下来。 男人闷哼一声,蹙起眉头。 「搞什么!」 而时简挣脱他的束缚后,却身手矫捷的抓住了下面的绳子。 这样一副轻松的模样,哪有半点方才害怕掉下去的胆怯? 就知道这丫头是故意的! 时简沖司翊挑了挑眉,颇为满意他此时狼狈又不满的样子。 抓着绳子不知道是该上去还是下来,不知道时简为什么来这么一出,却又没法对她出手。 就是这种带这些憋屈的生闷气。 哗,时简气儿顺了。 让他出糗,那日跳崖的仇也算是了结了。 时简无比熟练的速降了下去。 「谢啦,司茜她叔,」平稳落地后,扬起脑袋沖他挥了挥手,「回见。」 这笑的,灿烂无比,完全没有偷袭了人家后的愧疚感。 司翊:「。…。」 时简是带着笑意离开的,可不知为何,司翊总觉得她方才的一系列行为有着不可见的深意,刻意让他不痛快。 就像是,报復一般。 …… 山林很大,但新兵总共也就一百来号人,被打乱分散开后,遇到同伴的概率就很小了。 而时简不仅一个人,她连食物和枪都没有,总不能上山遇袭一路靠躲吧,那还没等她累死,就先饿死了。 所以她还得再回去一趟,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晨曦一丝光亮照进林间,视野比之前开阔了不少,可四周都是树,方位并不好判断,所以时简也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前进。 …… 不远处的灌木丛内,司茜拨开草丛,压着步子往前走。 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不管是友军还是敌军,她一个都没看见,严重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靠在就近的一棵树下休息,又累又渴,想喝水,可是更想上厕所。 已经憋了一晚上了,再不找个地方解决,估计膀胱会爆掉。 可她又怕万一有人路过会看见,她一个女生,多不好意思啊。 惆怅…… 她就应该听时简的话,晚上少喝点水。 想到时简,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想什么呢。」 冷不丁的出声,屁股还被某人大力拍了一下,司茜差点没吓的尿在裤子上。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司茜勐然一个回头,「我去,你怎么在我身后,完全没发现。」 时简轻瞟一眼,被你发现了还得了。 看见时简,司茜瞬间放松不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的吐槽了两句, 「这是个什么破演习,一路上走过来我连蓝军的影子都没见着,不对……准确的说,你是我今天晚上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 时简微微眯起眼,「没人围剿你吗?」 「围剿?我倒是想,半个晚上都过去了,我这枪里一发子弹都没射出去。」 司茜不满的嘟囔了两句,转而又问道:「怎么?你遇到了?」 时简点了点头,「两波人围剿我,连背囊都没拿回来。」 司茜,震惊脸。 末了,时简又补充了一句,「第二波还是你小叔叔亲自来的。」 司茜,瞪大眼。 「我小叔叔都亲自上了,你居然还能活着出来,还说你俩没姦情,」说到这,司茜精神头儿来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他是不是放水让你走了?」 「。…。」 司茜那暧昧的小眼神,就好像她在现场看到了一样。 「那如果我说,我一刀秒了他,你是不是也不信?」 「不信。」司茜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 「如果是,那他肯定也是被你的美色所勾引了。」 「。…。」 算了,没法交流。 拿回装备,早点完成任务才是正道。 「诶,时简你等等,」司茜拉住了时简的衣袖,「帮我个忙。」 时简瞅见她委身扭捏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挑眉调侃道:「还憋着呢?」 「过来帮我挡一下,我找个地方解决了。」 「这荒郊野外的又没人,怕啥。」 时简被司茜拽着走到一处草丛后面,虽然嘴上调侃,但还是脱下军装外套将她罩得严严实实的。 「诶,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照片哪儿来的!」 「上厕所不能专心点儿?」 「你说你的,我上我的,又不耽误事儿。」 「。…。」 「司茜你真的是人才!」 「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说她胖还喘上了? 没再接茬,时简环顾着四周,司茜解决完人生大事,正提着裤子呢, 突然间—— 「谁在哪里!」
第27章 027:我叫左右 地上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时简手里,而她枪口正指向一处浓密的草堆。 冷不丁突然出声,吓得司茜慌忙提上裤子。 这荒郊野外的,莫名有种偷情被人撞见的既视感…… 而那头儿,拨开灌木丛走出来一个男兵, 「自己人自己人,别误伤了。」 为表明身份,还特意亮出自己的的红色肩章。 「不许动!」 时简低声喝止了一句,枪口依旧对准那名男兵。 这气场,吓得那男兵下意识的举起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蓝军,干嘛要怕。 「我真的红军!」 时简不为所动,待司茜穿好裤子之后,才不紧不慢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披着红色肩章的敌军?」 这种在演习里很常见,先干掉敌方阵营里的某个人,再把他的肩章拔下来贴在自己身上,就能成功伪装并且混入敌方阵营。 新兵入伍才一周,很多人并不认识自己的战友到底是谁,所以时简会这么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那男兵没想到时简会这么说,急的涨红了脸,「我把枪和子弹都给你,这总行吧。」 目光又向时简身后撇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知道,她……她叫司茜。」 突然被点到名,司茜还有点懵,走到时简身边打量了那男兵两眼。 「你认识他?」 司茜摇了摇头,转而又特别自恋的问了一句:「难不成,我在新兵连里已经有这么大名气了?」 「。…。」 「自恋的名气是挺大的。」 「。…。」 时简淡淡的收回视线,把枪丢给司茜,转身继续往回走。 「那个,」男兵小跑了两步,「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见时简没反对,司茜沖他招了招手,「跟上来吧。」 …… 天儿已经透亮了,林子里除了踩踏声,也几乎听不见别的动静,时简走在前面带路,没掺和后面俩人聊天。 「你怎么知道我叫司茜?」 「我……」男兵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半天,蹦出来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叫左右。」 「噗……」司茜险些没笑出声,「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前后?」 「不是啊,我弟也姓左,叫左尚。」 「。…。」 这孩子老实人啊,都听不出来司茜在逗他。 …… 时简返回原地的时候,那几个老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打瞌睡,她也没出声打扰,默默拿走背囊后还随手顺了三个蓝军的肩章。 左右知道有了蓝军肩章之后就能成功混入敌营了,几乎没做犹豫就给贴在了身上,可没走两步他后知后觉觉得不对劲, 「如果我们戴这个被自己人给杀了怎么办?」 「。…。」 「我有让你现在就戴上吗?」 当然是等有需要的时候再用啊,这智商,感人! 时简把额外缴获的压缩饼干和弹药分了一半给司茜,末了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淡淡出口问了一句,「你会开枪吗?」 意识到是在问自己,左右连忙点头, 「我以前在科大有练过的。」 「你也是科大的?」 司茜惊唿一声,没想到在新兵连里还能遇见校友,不过—— 「那你怎么会在新兵连?」 左右低头没作声,时简已经起身走了,司茜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 三个人在路上填饱了肚子,走到丛林中一处较为宽阔的路边,可时简却停了下来,把他们带到一处较为隐蔽的灌木丛后面。 「你不会要在这睡午觉吧。」 见时简已经靠在树边闭上眼睛休息了,司茜蹲在她前面伸手晃了晃。 「有何不可?」 「。…。」 「那我们什么时候继续上山啊?」 「不急,慢慢等。」 「。…。」 看时简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的,司茜一屁股坐在地上,认真的跟她讲道理, 「这山这么高,而且还时不时会有敌军来袭击,我们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这下时简才微微掀起眼皮,懒洋洋的模样似毫不在意。 「谁说我要走上去了?」 「?」不走上去怎么上去? 看司茜不解的模样,时简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做解释,又重新闭上眼睛。 「。…。」 那么一瞬间,司茜觉得自己的智商跟时简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算了,时简都不急,她急个屁。 …。 时简摘下帽子盖在脸上,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半点动静。 司茜怕时简睡的太沉把演习的事儿忘了,好几次都想伸手把她摇醒,可是都忍住了。 后来索性,自己也睡过去了。 只有左右一个人坐在旁边,望着司茜的睡颜, 目光温柔又专注……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林子里也比外面要暗的更早一点,这时—— 时简突然起身,吓得左右慌忙垂下目光看向别处。 而时简早已委身潜伏到草堆后,目光沉着冷静盯着远处。 左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除了路和树,什么都没有啊? 时简在看什么? 这时——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蓝军的肩章?现在派上用场了。」
第28章 028:来劫车的 时简这话什么意思? 左右不懂,可下一秒时简就解释了。 「约莫五分钟后会有一辆蓝军的车子过来,到时候你扮成他们的人,拦住想办法把那些人引下来。」 「我?」左右不确定的指着自己,转而又惊楞,「不对,你怎么知道等会儿会有辆车子过来?」 时简微微抬起帽檐,目光慵懒又随性, 「听到的。」 「?」 听到的?他怎么没听到? 不,准确的说,是时简怎么知道在这条路上会有蓝军的车子经过? 左右脸上大写加粗的疑问,可时简却全然没有半点耐心想要解释。 「干,或者不干?」 若不是蓝军里没有女兵,时简也不会让他去。 然而,无论他愿不愿意,时简都有办法把车子抢来。 只不过这种法子是最省事的。 …… 不知为何,明明时简没有向外界释放任何压力,可偏偏就是这种带这些认真的注视让左右倍感压力,有种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连忙点头应声,「干干干!」 一激动,声音就不自觉地大了点,司茜被吵醒,就听见左右最后的那几个『干』字,蹙着眉头反问了一句, 「干谁?」 「。…。」 这话听着,有歧义,左右不自然的撇过脸,微微染上红晕。 只不过在夜色中,恰到好处的被遮掩。 …… 「来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一辆军用吉普车驶来。 时简目光沉稳,淡定自若,这份气定神闲的自信无形中给左右壮了胆子。 然后,他丢下背囊枪枝,直直的从坡上滚了下去。 「啊——」 左右抱着一条腿,无比痛苦的哀嚎着。 幸亏开车的老兵经验丰富,否则来不及剎车撞上去都有可能。 时简:「。…。」 让他想法子就用苦肉计? 「兄弟,你没事吧?」 那老兵连忙停车下去看望左右的情况,「你腿怎么了?」 「我刚在跑的太急,不小心从上面滚下来了。」 左右搭上老兵的手臂,故意亮出蓝军的肩章, 这下,本来还有些警惕的老兵完全放松了警惕,还招唿副驾驶的同伴一起来搭把手,把左右抬上车去。 可还没将左右扶起来,老兵就发现了不对劲。 「兄弟,你的背包和枪去哪儿了?」 左右心里咯噔一下,他方才为了方便滚下来,就把装备全都丢在上面了。 谁知道老兵会注意到那么多? 「我……」 话还没说完,「砰砰——」 俩老兵头顶上都冒了蓝烟。 左右再定眼一看,只见时简举着枪不紧不慢从灌木丛上面走了下来。 她这是,一下子秒了两个人? 这武力值,一下子刷新了左右的三观。 …… 有了代步工具,上山自然方便快捷了不少,只不过免不了沿途被蓝军检查,但好在左右别着蓝军肩章,这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一路上矇混过关,却不料在半山腰被自己人给打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人?会如此明目张胆气势汹汹来截蓝方军车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们的人,也就只剩下了红方的军人。 那气势,前面四个,后面四个,枪口齐刷刷对准车里,逼得左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被迫停在原地。 「怎么办?」 可能是天生对于强者的服从,左右下意识会想听时简的意见。 时简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眼眸里看不清情绪。 「下车,会会。」 …… 左右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表明自己的身份,掏出红色的肩章给他们看:「自己人,」 又撕下蓝色臂章,「这是我们从蓝军那里缴获过来的。」 对方有些犹豫,很明显对于左右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你们跟蓝军交手了?」 站在中间的女兵出口问了一句,左右连忙点头,还继续补充道, 「车是她抢来的,而且她还一个人干掉了两个蓝军。」 那语气,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就好像爆蓝军头的人是他一样。 左右侧开身子,给时简露了个正脸。 「又是你!」 这声音语气,时简随声望去,难怪这么耳熟。 「又见面了。」 封可看见时简立刻变脸,「你怎么阴魂不散!」 「。…。」 「貌似是你拦的我的车。」 …… 「怎么回事儿?吵吵啥!还打不打了!」 一个声音从后面强势插进来,顾孟平抬了抬帽檐看了眼半靠在车门边的女兵。 本是随意一撇,结果他发现了什么! 妈的! 「怎么又是你!」 …… 所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个两个看她不顺眼的全都凑一堆出现了? 「你们…以前认识?」 气氛不太对劲,左右试探性的问了句。 没等他们回答,知道些内幕的司茜出来打了个打破了这个局面, 「既然都知道是红方阵营的人,就没必要再拦着了吧,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确实,本来以为车里是蓝军的人才拦着的,既然已经知道是自己人就没必要再堵在人家前面了。 站在前面的几个兵已经收枪往回退了,可—— 「让什么让,留下这车再走!」 封可举枪走上前来,眼神示意了顾孟平一番,后者立刻明白。 「对,我们是来劫车的,管你们是红军还是蓝军,照干不误!」 这话说的,够狂。 可时简听了,却莫名的想笑。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真以为自己一枪一刀走天涯了? 「听你这意思,上次被打的不够惨,还想再来一次?」
第29章 029:你敢开枪 初入新兵连那天就是顾孟平的耻辱,时简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旧事重提! 「你他妈闭嘴,小爷那天发挥失误才让你有机可乘……。」 话还没说完,「啊啊啊——」 几声惨叫响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卸掉了顾孟平的枪,反手将他扣押在车盖前,脚下踢弯了他的后膝盖,让顾孟平身子不受控制的直直跪在了地上。 这姿势,又痛又屈辱! 可偏偏最气的,顾孟平完全没有能力反抗。 「你他妈,把这三个字再说一遍!」 时简每说一个字,手上力道就多重一分,而整句话说完之后,顾孟平的脸都痛的扭曲成麻花样了。 左右在旁边,唿吸都不敢太大声。 不知道为什么,时简明明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可偏偏那副平静的不能在平静的冷眸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慑。 而明明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可偏生让人无法反抗,更加不敢反其道而行。 就好像下一秒时简就会突然出手弄死他一样。 而事实上,以顾孟平现在痛苦的程度,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放手放手啊!」 「放开他!」 ……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响起,封可举枪指着时简的脑袋,而下一秒,司茜的子弹上了膛。 以二十厘米的近距离对准了封可的脑袋。 三个人的对峙,硝烟一触即发! 「怎么?还没等蓝军来,就忍不住干掉自己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举的枪!」 封可目光调转司茜, 「要不是她先扣着顾孟平我会举枪?」 「要不是顾孟平先出言不逊,时简会扣他?」 …… 严词相对,气氛一时间窒橼。 「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吧,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 半山腰的地方正是蓝军埋伏的最佳地点,这样激烈的争吵很容易引来敌军。 既然都是红军,就是自己人,左右没办法举枪针对其中任何一人,只能出声劝阻,企图结束这场硝烟。 「你让她先把顾孟平放了!」 「她不拿枪对着时简,我就不拿枪对着她!」 「。…。」 都是倔驴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说到底,挑事儿的是封可和顾孟平,只不过时简不喜与人费口舌,一言不合就揍人这才引起争端。 天蒙蒙亮,林子里空气稀薄,可光线却很充足。 时简不紧不慢,优哉游哉撇了一眼封可,完全没将这剑弩弓张的气氛放在眼里, 「放了他?」时简轻笑一声,突然出脚踢向顾孟平另一条腿的后膝盖, 「啊——」疼的他没骨气的再次叫出声。 「我不放,你开枪啊!」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时简,可她却浑然不觉。 会听人威胁,她就不叫时简了!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开啊!」 「你敢开枪,我第一时间毙了你!」 司茜接过时简的话,拇指已经扣在扳机上蓄势待发了。 …… 「不要车了不要车了,让你们走,放开我行不行!」 三个站着说话腰不疼,最受伤的莫过于顾孟平了,他可等不及,更加僵持不下去。 「不行,车得要,人也得放!」 这里面,封可无疑是气焰最嚣张的一个。 「艹,你他妈想我死啊!赶紧让他们走啊!」 顾孟平疼的龇牙咧嘴,他只想马上离开时简这个疯子,再拗下去,他的手就要废了! 「呵」封可不屑嗤笑一声,「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被人家抓到当把柄还好意思叫我退让?」 「你自己怂,别带上我,」封可剜了一眼顾孟平,继而说道:「这车,你让最好,不让,那你也别想走!」 「艹,你过河拆桥,说好共进退的!」 …… 内斗成这样,封可多半也不会管顾孟平的死活了。 时简颇为不耐的掏了掏耳朵,「要不,给你们一人一枪,去旁边慢慢聊?」 「你敢!」 封可恶狠狠瞪着时简,可话音刚落,突然间—— 「砰——」 一道枪声响起,众人皆惊楞。 紧接着,「砰砰砰」几枪没个停歇。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封可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受到胳膊被一个大力拉扯,身子重心不稳,翻滚到了草丛中间。 而小腿撞到了树桩子上,疼的她差点飙泪。 正欲骂娘,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 定眼一瞧,艹,这不是时简?! 「不想死就闭嘴。」 一句警告把封可的话堵的死死的。 顺着时简的视线望去,只见戴着蓝色肩章的蓝军将吉普车围的滴水不漏。 而那些跑的慢的红军都落入了蓝军手里,这其中也包括方才被虐的快死的顾孟平。 暗暗的,封可送了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她就阵亡了。 不过—— 「你为什么要救我?」 即使躲在树丛后面,封可心脏依旧跳动激烈,就像打鼓般的咚咚响。 时简方才还扬言要给她一枪,怎么会出手救她?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时简身上,脸上即使涂着油彩也无法掩盖她姣好的面容。 封可无法否认,时简虽然嘴毒人狠,但脸确实很美。 准确的说,是带着些中性的帅气美,就连她这个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当初会针对时简,有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 时简靠在树干后边,冷漠的观察着车边的一切,只是在听完封可的话后才慵懒的转了个目光。 「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这演习岂不是没得玩儿?」 「。…。」
第30章 030:时简腹黑 目标红旗在山顶,所以就算是把所有人都打乱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最终都会在山顶汇合。 而事实上,等时简司茜到山顶周围的时候,并没有遇见同伴。 至于……左右,那天突然被袭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知道是跑了还是阵亡了,反正不跟她们在一块儿。 「我怎么觉得这附近安静的不太对劲?」 司茜委身小心翼翼跟在时简后面,时不时观望四周。 「到山顶了,埋伏肯定是最多的,小心点。」 …… 「山顶这么大,红旗能藏在哪儿?我们怎么找啊。」 司茜在后面嘟囔了两句,而时简突然间停下脚步回过头。 目光灼灼,盯着她,吓得司茜立刻顿住脚步, 「找?我没想找红旗。」 时简说得这么认真,司茜差点就信了。 「不找红旗你怎么完成任务?」 时简找了一处隐蔽的树下坐着,慵懒的微微眯起眼睛,一副胸有陈竹的模样。 「我不找红旗,红旗可以来找我。」 「?」 是司茜听错了,还是时简脑子出问题了? 「神神叨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话还没说完,时简突然起身,将司茜拉到身后,低声提醒道, 「人来了。」 人来了?谁来了? 「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人话?」 司茜顺着时简的视线望去,看到几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翼翼拨开草丛探出脑袋。 这不是封可一行人? 「你怎么知道封可会在这里出现?」 时简挑唇,微微侧过脑袋,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等她。」 …… 「我说你怎么会救她,还放她走!」司茜仿佛恍然大悟般,「你想利用她来找红旗再坐收渔翁之利?」 时简拍了拍司茜的脑袋,「傻儿子,智商总算是上线了。」 …… 有那么一瞬间,司茜很庆幸自己跟时简是一个阵营里的。 时简腹黑起来,真的没谁了! 而事实上,不管封可能否找到红旗的位置,只要她踏入山顶的埋伏圈内,就一定会被蓝军伏击。 有人打头阵,时简何乐而不为? …… 为期一周的演习已经过了大半时间,而蓝屏上的红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这也就代表着,大部分的红军已经阵亡。 而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红军也都正在向山顶聚集,从指挥屏上的红蓝点分布来看,几乎不需要半天时间,红军就一定会被歼灭。 为什么这么说? 山顶是蓝军埋伏的重点区域,而外围的蓝军也正在向山顶移动,红军完全是腹背受敌,除非长了翅膀能飞上天,否则都没有赢得希望。 更何况,时严还给这场演习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红军根本不可能会发现。 「司翊,」时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脸上显而易见浮上笑意:「要不要改赌注?红军插翅难逃,不过半天绝对全歼。」 山林里打的火热,指挥室里也没闲着。 时严用演习结果跟司翊下了个赌注,还让他先选,却没想到,他居然将宝压在了最没有希望的红军身上。 要知道,一群身经百战的蓝军老兵去对付刚入伍一周的新兵蛋子,那是毫无疑问的完虐。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演习的趋势也确实是按照他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你别忘了,我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他们赢不了的。」 看司翊如此淡定,时严又补充了一句。 「不改,压红军赢。」 男人抱臂,身形挺拔站在指挥屏前。 即使指挥屏上红色点的数量已经减少的快到个位数了,他依旧面不改色。 「别忘了,如果你输了,可是要帮我来带新兵的!」 嗯哼,司翊不可置否。 「有何不可。」 …… 司翊……莫不是输给新兵受刺激了? …… 此时,山林间,硝烟四起。 仅剩的几个红军被团团围攻,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不仅没办法上山拿红旗,就连下山躲避都不能。 而尽管封可再看不惯时简的做派,此时也不得不放下个人恩怨,和时简合作一致对外。 「现在怎么办?再这么耗下去肯定会死的!」 时简偏头靠在树干后面躲避蓝军的子弹,见封可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居然出奇的想笑。 「你不是挺厉害的,这都没办法?」 「你……」封可被堵得一时语噻,「你有办法?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我没办法,那你问我干嘛?」 ……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少两句耍嘴皮子。」 司茜低声喝止一句,而头顶的土坡被空包弹射中,激起层层黄土进入鼻腔,呛得她连连咳嗽几声。 「我们……」 「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三人寻声望去。 红烟飘起,就在谈话间,又有一名女兵阵亡! 「那个弱鸡,居然活到了现在才死。」 「……」 封可话里满是讥讽和不屑,司茜无语死了,难怪时简看不惯她,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都想直接撸袖子跟她干一架了! 「管好你自己再说吧,看你命硬能活多久!」 「我活多久,干你屁事!」 …… 「都别吵了,跟过来。」 一直都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时简,突然间严肃了起来,让两人不约而同的襟声。 军帽下一双沉着犀利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军车,时简潜伏在灌木丛后突然间转过身。 认真中带着些困惑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别的情绪,停下来听她说话。 「怎么了?干嘛那么盯着我。」 「伏击前,去过山顶中间吗?」 封可略带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看到红旗了吗?」 封可微微眯眼,摇了摇头。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时简笑了。 「这就对了。」 对什么?什么意思? 「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封可也有同样的困惑,紧蹙眉头看着时简。 「整个山都是陷阱,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可能性。」 「陷阱?」 异口同声,司茜封可脸上满是疑惑。 「红旗只是个物品,我们可以拿,他们也可以拿,而你之所以没找到,因为红旗根本就不在山顶。」 根本就不在山顶!
第31章 031:不战则已 根本就不在山顶! 「不可能,」封可第一个跳出来反驳,「如果不在山顶,那我们打了这么久有什么意义?」 「对我们没意义,对他们有意义,只要把我们全歼,他们就赢了。」 震惊! 不知道为什么,封可觉得这种想法是无稽之谈,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们要把我们全歼才能赢,这样难度系数太大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你看我们现在还剩几个人,按照他们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不出半天就能全歼。」 就算时简再厉害,她也只有一个人,一把枪。 且不说体力有限,没有后方补给,子弹迟早会被打完,到时候就只能等死。 封可花了几秒钟消化了这番言论,最终依旧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 「如果你判断错了呢?」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没有你说的如果。」 …… 「啪」 司茜撂下枪,引得两人齐刷刷向她望去。 「那还打个屁啊,红旗都被藏起来了,我们必输无疑啊!」 「蓝军这算不算是犯规?红旗就应该好好的放在山顶中间啊。」 「放中间让你抢?他们又不是傻子。」 封可抢过司茜的话,不客气的回了回去。 「那我们还躲在这商量个屁,站起来让人干死好了!又不知道人家把红旗藏哪儿了!」 「不!」 时简靠坐在树底下,阳光打在脸上,清晰可见她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 慵懒又张扬,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让人挪不开视线。 「如果你得到一个宝贝,会冒着随时被人抢的危险藏在身上吗?」 没等她们回答,时简自问自答, 「当然不会,如果是我,一定会放在一个别人都不敢想的地方。」 别人都不敢想的地方? 「什么地方?」 不约而同,两人齐声同问。 而时简只是略微勾唇,笑而不语。 「赌一把,我们还有一丝赢的可能。」 说着,时简迅速脱掉头盔和战术背心,几乎是将身上所有防护的装备全部都丢在了地上。 「时简,你这是干嘛?」司茜惊唿一声, 「就算是空包弹,近距离射击也是会出危险的!」 「这就要靠你们掩护我了。」 举枪,子弹上膛,时简对着地上的战术头盔开了一枪。 红烟裊裊,这也就意味着,作战指挥屏上又少了一个红点,而红军也少了一个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还有六个小时演习结束,不干就会输,你想输吗?」 想输吗? 当然是,不! …… 一条宽路,司茜封可分别隐蔽在两边的树后,而时简却躲避在树上,借着树叶遮挡身形。 三,二,一。 时简做出手势,而几乎是收手的同时—— 「砰砰——」 枪声响起,勐然攻向中间驶来的军车,迫使它不得不停下。 而时简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跳到车厢顶盖,攀住窗门,窜到副驾驶。 寒光一闪,刀光剑影,尖锐的锋刃抵着驾驶座老兵的脖子。 …… 此时,作战指挥中心。 指挥屏上仅剩最后两个红点在拼死抵抗,而周围一圈又一圈包围着的全都是蓝点。 时严抬手看了看时间,笑道, 「司翊,还剩最后三个小时了。」 男人淡淡应声,顺口接过,「恩,还有三个小时。」 不紧不慢喝了口水,这模样是半点紧张感都没有。 真自信还是装淡定? 「你对那群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就这么有把握?」 司翊微微偏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平静如水,一片沉寂。 「不,我只对那个一刀干掉我的女兵有点期待。」 时严暗喜,却又不敢完全确定那个女兵就是时简。 「那如果她没有完成任务呢?」 试探性问了一句,司翊却沉默了两秒。 「那只能说明她善用诡计,却没有头脑。」 「……」 谈话间,又一个红点消失。 而最后一个红点,却被密密麻麻的蓝点包围。 如此包围,插翅难逃,更别提拿到红旗完成任务了。 「看情况,你的准备准备接手新兵连的训练任务了。」 时严一副万事皆掌握在手中的自信与从容,已经笑着开始准备调动工作的报告了。 「首长,」 司翊突然出声,「还没到最后一刻,我都有赢的可能。」 此话一出,时严笑了。 「就算她能逃出去保住命又如何?她不可能知道红旗的位置在哪里。」 而这时,最后一个红点也消失了。 「司翊,我赢了。」 ……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 「碰——」 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刺眼的阳光洒金屋内,一抹倩影强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纤瘦却挺拔,带着势不可挡的傲气。 子弹上膛,时简一跃踏在桌上,脚步带着阵阵威风。 枪口打碎头顶的灯,一抹鲜艷的红色飘落下来。 时简捏住红旗高高扬起,目光如炬,挑衅似的望向时严。 而站在一旁的司翊却像是早就预料到般,嘴角勾起一抹不可见的弧度。 随即,淡淡提醒一句, 「首长,现在貌似是我赢了。」 ……
第32章 032:一战成名 不战则已,一战成名。 时简踹翻指挥室大门,枪口直指老首长,夺得红旗,扭转死局。 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就流传到了新兵连里,一下子将时简推向了众人视线的最高点。 更是当下热意的对象。 「厉害啊,这才多久,就成新兵连的风云人物了!」 司茜在一旁调侃了两句,可很明显时简併不知道低调两个字的含义,半开玩笑的回道, 「习惯就好,哥从小就是这么优秀。」 「……」 优秀?她听错了吗? 「你是不是选择性遗忘了档案袋上记的大过?」 「……」 「哔——集合!」 一百多号新兵整齐的战列在训练场上。 以往多少都要说几句的耿狄,今天出奇的一句废话也没有,更加没有对演习的结果有任何的评价。 不过据说是算平局。 虽然时简最后确实在演习规定时间内拿到了红旗,但她那个时候是已经阵亡了的,所以那个成绩不能算数。 但是她又是唯一一个识破了时严计策的新兵,所以再三商量,最后给了个平局。 而老兵,因为这个演习结果,隔天晚上被拉了七次紧急集合,足足负重武装二十公里,几乎一晚上没得睡。 跟新兵打成平局,丢脸不? 而扭转干坤的时简,也因此在被老兵记住了。 不仅仅是记住……更多的是记恨! …… 「两个一对,轮流格斗,三分钟为限。」 排长下了格斗命令,可以自由选择对象。 时简自然而然的拉住司茜。 「来过两招。」 司茜和时简小时候都是跟一个师父后面学的武术,可效果却不尽然一样。 司茜看起来乖一点,却免不了有年轻人的浮躁,学东西相对而言比较浅薄。 而时简属于看起来干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实际上却很沉稳,能把东西学到骨子里,并且能灵活运用。 如此长期以来,两人的之间的差距也就显而易见了。 「你下手轻点,我退隐江湖很多年了。」 「……」 偷懒就偷懒呗,还找藉口。 「来吧,让你先出手。」 时简这么说,司茜自然也不会客气,倏然间,一拳勾向时简的下颚,可后者却轻松躲开。 时简快速偏移,抬手噙住司茜的手臂,反手扣到身后,而另一只手却同时锁住司茜的喉骨。 一招制敌,司茜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艹!」 忍不住的,司茜爆了个粗口。 她知道自己很多年没练武术肯定会退步,但没想到居然会退步一招就被时简ko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再来!」 熊熊斗志被时简激发出来,司茜现在要认真了。 「奉陪。」 时简勾唇,微微抬起帽檐,露出姣好的面容。 这下,司茜的攻击速度亦或是力道都很明显增加了不少,一个三连踢逼得时简连连后退,可当她再紧接着出手时,时简却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底盘不稳,动作僵硬。」 说着,时简脚下轻轻一勾,司茜稳不住身形,惯性向前倒去。 不过时简事先就已经料到,一早就伸出手搂住了司茜的腰身。 「花招太多,华而不实。」 十六字点评,将司茜暴露出来的缺点全都概括了进去。 司茜抓住时简手臂稳住身形,心跳像打鼓似的,喘了几口粗气。 「我感觉我江湖地位不保。」 「……」 「你不是退隐了?」 「没听过一句话吗,」司茜站起身整理了下褶皱的军装,「姐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江湖依旧有姐的传说。」 「简子,多练练我。」 「怎样?想重出江湖了?」 「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惊唿打断。 「卧槽啊啊啊,帅!我们部队什么时候有这么极品的男人了!」 「你看他军衔,二槓三星,上校啊!」 「这都不重要,你看他鼻挺臀翘,一看就**!」 「想什么呢你,色女。」 …… 激动的都是一群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女兵,假装在格斗,其实眼睛都快粘到人家身上了。 时简不耐的掏了掏耳朵,顺着那些人的视线望去。 可这一望,目光就定格了。 不是被迷的,是被惊的。 手臂被司茜一把掐住,耳畔边响起她兴奋高亢的语调。 「时简,我叔来了!」 「我看到了。」 「我叔为了你来新兵连了!」 「……」 wtf?哪来的道听途说?司翊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叔走过来了,时简!」 司茜声音有点大,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小点声音会死?」 …… 「吵什么?赶紧训练!」 一排排长周恆跑来怒吼了一句,稍稍平定了那些个春心荡漾的女兵,便屁颠屁颠跟到司翊后面去了。 都知道这是上面派下来的大人物。 堂堂海军上校,来这鸟不拉屎的新兵连干嘛? 谁也不知道,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首长好!」 见他向自己的排走来,周恆标标准准敬了个军礼。 司翊回礼,硬声回了一句,「继续训练,不用管我。」 这声音冷的,冻得他九月天都有些发抖,却还是挺直了腰板。 「是!」 …… 「不要偷懒,赶紧训练!」 周恆的声音远远的向队伍里吼来, 时简神色一凛,下意识压低帽檐,却感受到不远处一抹浓烈的目光。 仔细点探究,墨色深瞳,眸中泛寒,幽深如狼。 抬眸,时简再想去寻那目光,却已然消失不见。 找不到丝毫踪迹,就仿佛从来没有过一般。 而司翊,此时早已走到别的排去勘察了。 …… 「时简,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小婶婶了?」 冷不丁的,耳畔响起司茜的调侃,时简穆然回神。 「别闹!」 「你眼睛都快粘到我叔身上去了,还说没姦情呢?」 ……
第33章 033:嚣张挑衅 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时简微微压低帽檐遮挡,目光没有半点躲闪,坦然自若对上司茜的审视。 不紧不慢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臂,仔细点还能发现些细细小小的疤痕。 时简眼神慵懒肆意,可微微眯起却显得不太友善。 「你想干嘛?」 司茜脑中警铃大作,一般时简露出这个表情都不干好事儿。 「你不是要重出江湖?我帮你练练。」 「……」 「不带你这样公报私仇的,我不就说了句大实话吗?!」 「……」 「哎呦卧槽,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迟早被你搞散架。」 「……」 「哔——」 这才练了半个小时,就集合? 周恆甩着口哨,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句, 「隔壁三排想挑战我们,你们要不要应战?!」 …… 三排排长张志鹏好像一向来就跟周恆不对头,训练的时候总会来插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巡视的原因,这次阵仗搞得比较大,带了好几个女兵过来,这其中就包括封可。 对方气焰如此嚣张,一排也不是吃素的。 「应战!应战!应战!」 不管结果怎么样,首先气势上不能输。 周恆还比较满意一排的反应,目光在队里扫视了一遍,似乎在挑选应战的对象。 司茜撸起袖子,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时简似乎是猜透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了她。 「你不是封可的对手。」 「……」司茜不可置信的偏过脑袋,「是我太弱还是她太强?」 时简略微思考了两秒,淡定的回了一句, 「她并不强,是你太弱了。」 「……」 「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说着,时简摁了一下司茜方才被打过的地方,疼的她差点嗷呜叫出来。 …… 窃窃私语间,周恆已经选好了应战士兵,是和时简一个寝室的女兵——宋玺。 封可见对手是宋玺,不免眉头一蹙。 她以为,一排排长会派出这时候风头正盛的时简来应战,不然她又何必第一个上。 毕竟她想和时简对战很久了。 「你先出手吧。」 漫不经心的语气,很显然,她并没有把宋玺放在眼里。 宋玺不清楚封可的实力,但看她如此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免紧张,手心都出了冷汗,不停的在裤腿上蹭来蹭去。 「不要有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周恆看出她的忐忑,主动走上前去小声安抚她两句, 随即,像是给她壮胆似的,大声问道, 「有没有信心?」 宋玺心跳都快到嗓子眼儿了,尽管她没什么把握,却还是硬着头皮应声。 「有!」 …… 虽然是两人对战,却关乎到双方队列的面子,所以场外看戏的人比场内比赛的人还要紧张激动。 「宋玺加油!宋玺必胜!」 「封可你是最棒的!封可女王!」 …… 场外唿声一浪接一浪,动静闹得太大,惹得隔壁排也频频侧目,训练都没法专心,有的排长甚至让休息五分钟观战。 封可抬了抬帽檐,颇为不耐烦扯了扯衣领。 「快点出手吧,速战速决。」 宋玺被这么多人盯着本就紧张,再加上封可如此桀骜的态度,让她内心更加不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头顶太阳挺大,晒得宋玺脸有点红,可嘴唇却泛白。 暗自握紧拳头,眉头拧成麻花,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挥起拳头直直向封可揍去。 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所有人目光都盯得紧紧的,生怕错过了精彩瞬间。 一拳,擦过封可脸颊,后者轻松躲过。 没想到封可反应的速度会这么快,宋玺来不及收手做下一步动作,此时—— 只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封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拳风狠厉不留人情,那架势,完完全全将宋玺当成了敌人,根本没有半点战友情面在里面。 众人傻了,几乎是一招,封可直接秒杀宋玺。 还以为宋玺起势挺有范儿的,起码可以打几个来回,就算是输,也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一排激烈的气氛顷刻间冷了下来,而三排在短暂的措楞后,便发出惊喜的欢唿声。 「封可太厉害了!」 「三排必胜!」 …… 宋玺脸色泛白,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捂着肚子强撑着站在原地,似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快…就结束了?」 司茜愣在原地,封可战斗力这么强的吗?难怪方才时简不让她上。 「她看起来状态不对,你去扶她一下。」 时简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似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少意外。 …… 三排排长颇为得意走到周恆面前,无比欠揍的谦虚着:「第一局,险胜,哈哈。」 险胜?在场谁看不出来宋玺是被一招干倒的? 开局就败,周恆脸色不太明朗,却也没有责怪宋玺的意思。 封可长着一副大小姐的脸,谁知道她有这么大本事,不然他也不会第一个派宋玺上了。 「一排不要气馁,三局两胜,咱们还有机会!」 「等等——」三排排长突然打断,目光望向站在不远处观战的司翊, 「首长同志,为公平起见,我们请您来做裁判。」 这都比了一局,才请裁判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司翊一直注意着这边,对于三排排长的合理要求自然也不会拒绝。 淡淡的点了点头,走得更近了些。 …… 「我怎么觉得三排排长这么戏精呢,相比下来咱们排长多老实啊。」 司茜颇为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多半还是因为你叔叔的原因。」 「?」这话怎么讲? 「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带兵能力,不失为一种推销自己的行为。」 「……」 「靠,那咱们排长岂不是被人当枪使了。」 「不行,咱们必须得赢!」司茜说的义愤填膺,就差冲出去把三排排长给揍一顿了。 时简再次将人拽回来,「冷静一点,你小叔又不是傻子,他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 司翊一身正装,帽檐下的五官精緻却冷漠,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以至于三排排长在他跟前说话都不敢大喘气儿的。 挺直了腰板儿,壮着胆子喊报告, 「首长,三排排长张志鹏前来报导,请指示。」 …… 空气静默,一秒,两秒,三秒。 当着全体新兵的面被领导无视,张志鹏脸有点绷不住了,对于这位刚来的海军上校的心思,他是一点都摸不准。 「首——」 刚想出口再提醒一句,司翊开口了。 薄唇亲启,那张冰山脸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你不是我的兵,不需要跟我报导,」司翊以一米八八的绝对身高优势轻撇了张志鹏一眼,「继续对战就好。」
第34章 034:近身格斗 九月天里,热气腾腾,此刻却凉风阵阵。 方才队伍里的骚动,因为司翊。 此时队伍里的死寂,还是因为司翊。 虽然长相妖孽人神共愤,可看的出来,这位爷脾气古怪,且极其不好相处。 当兵的哪个没有男儿血性,谁又甘愿平庸待在连队里天天训新兵,可就算削减了脑袋往海军陆战队,也得人家要才行。 方才司翊一句『你不是我的兵』,把人家那点希臆堵得死死的。 在海军陆战队,就算你本事大了天去,只要有半点歪风邪气,司翊能毫不犹豫把你踢出去。 他宁愿少一个兵,也不愿这种人带坏了部队的风气。 …… 「帅气!」司茜暧昧得碰了碰时简的胳膊,「怎样,我叔还不错吧?」 时简:「……」 还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能推销司翊的机会。 …… 张志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司翊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拒绝已经够明显了。 一时间,他站在司翊跟前,抬不起头,目光更加不敢跟他对视。 而脚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被司翊的气场压得不得动弹。 空气中瀰漫着压抑和尴尬,几个排长心里暗自唿了口气,还好没有招惹那位爷,不然此刻丢脸的就是他们了。 一时间,没人敢打破此番境地,封可擦了把脸上的汗,有些不耐烦。 到底还比不比了?能不能让她跟时简正大光明的比一场? 「报告,我请求和一排一班时简来一场比试!」 …… 底气十足的请求,封可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场,成功将众人的视线从司翊身上拉了回来。 尴尬的死寂被打破,众人也很快忘却方才那短暂的不愉快。 一个是风头正盛的时简,一个是一招制敌的封可。 这场比试,还没开始,就能想像到会有激烈。 虽然时简最后关头扭转干坤被人传的神乎其乎的,可谁也没见过时简的真正实力,包括最后关头和时简在一起的封可。 所有人都傻了吧唧的往山顶上沖,谁能想到红旗根本就不在山顶?谁又敢想红旗会被藏在指挥室里? 尽管封可不想承认,但时简的脑子貌似比她好使那么……一丢丢。 …… 第一局一排惨败,此时队伍里的气氛还有有些低迷,当时简的名字被点到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排里还有个叫时简的啊! 那个生死时刻扭转干坤的女兵在他们排啊! 「时简!」 在全排人的注视下,周恆下了命令。 「到!」 「出列!」 「是!」 时简不紧不慢走出队伍,似对于封可会挑战她没有多大意外,而所经之处,皆是一片鼓舞与支持。 「加油时简,一定要赢她!」 「时简一招秒她,让她爬不起来!」 …… 虽然大多数时简併不认识,甚至见面都不会打招唿,但在一致对外的时候,这些人自安而然会拧成一股绳子。 关乎荣誉的争夺,即使再与世无争的人,体内的热血都会被激发出来。 …… 时简走向中间,坦然自若接受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而她目光清冷,眼神骤然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黑瞳。 司翊的注视,向来是带着浓浓的审视和极其具有压迫感的威力。 一般人不敢轻易对视,更加不敢探究其中的深意。 而时简,微微勾了勾唇,眉梢不可见的沖他挑了挑。 本是极具挑逗意味的表情,可时简表现出来的却是挑衅。 没错,就是挑衅! 好像那天在陡崖边上时简所展现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一般。 「时简!」 冷不丁的,司翊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周围起闹的声音立刻平息下去,下意识屏息凝神。 「到!」 对于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时简併无意外。 司翊盯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不冷不热问了一句, 「一局定胜负,有几成把握?」 一局定胜负?不是三局两胜?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 抬起帽檐,阳光洒在脸上,时简微微眯起眼睛,同样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首长同志希望我有几成把握?」 嘶—— 众人心里一惊,这女兵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如此反问首长。 就连连长说话都得毕恭毕敬的,她还当真以为自己赢了个演习就天下无敌了? 对于时简的不羁,部分人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司翊给她甩冷脸的。 而周恆作为时简的排长,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兵犯错误不管的,连忙出口解释, 「首长同志——」 可话还没说完,司翊便出手打断了他。 对于时简的言行,他脸上没有浮现半点诧异或者怒意,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但他没有正面回復时简,而是给了另一种答案, 「如果输了,负重越野五十公里。」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负重五十公里什么概念?他们来新兵连负重五公里都要死要活的,更何况翻了十倍。 这惩罚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第35章 035:速战速决 而时简面色不变,反而勾了勾唇,并没有再接下去,而是目光重新转移到封可身上。 …… 时简压低帽檐,硬生生遮住了半张脸,从封可的角度看,险些连时简的鼻子都看不见。 而她虽然身形挺拔,却姿态慵懒,这幅模样,哪是要认真应战的状态?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站着睡着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对手的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封可一拳勐地向时简下颚砸去。 众人的心跟着一紧一提,封可的拳风又快又烈,而时简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在封可手上吃过亏的宋玺,见她又使出来相同的招数,不免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时简怎么不躲?」 司茜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笃定的回道, 「放心吧,从小到大,我都没见时简输过。」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宋玺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时简这么厉害的吗?」 「对啊,我在她手下撑不过一招就得挂,改天还准备让她……」 话还没说完,队伍里发出一阵惊唿。 「哇塞——」 「厉害啊!」 …… 司茜和宋玺说话,错过了一部分,再一看的时候,时简已经捏住了封可的手臂。 脚下扎着标准的马步,以四两拨千斤之力,一拳打向了封可的肩胛骨。 这一招,是以前师傅教过的,叫做借力打力。 只不过司茜没学到精髓,只能照葫芦画瓢,最后还是用的蛮力。 …… 封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退两步,不过还好稳住了没摔倒。 而最让封可愤愤不满的是, 她拼尽全力,却不敌人家十分之一。 时简全程连眼睛都没睁开,仅凭听觉就能判断封可的位置和招数。 这点,或许在外观战的人不知道,但和她对打的封可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我要你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正视你的对手!」 愤怒过后,气血上涌,武力值也会相应的有所上升,可即便怒火已经感染到了场外的人,时简依旧淡定自若。 …… 「封可女王,封可必胜!」 「三排必胜!」 …… 三排气焰如此嚣张,一排也不是闲着的。 「时简秒杀她,干到她爬不起来!」 …… 干到她爬不起来?时简突然间笑了, 「我没那本事。」 众人:「……」 猝不及防的……污。 「还有一分钟,速战速决。」 时简挽起袖子,终于认真了一点,不再逗封可。 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封可在她手上撑不过一招就败了。 一招? 自然是一招! 之前封可怎么秒杀宋玺的,现在时简就怎么秒杀她。 时简反手扣住她的喉骨,终于抬起帽檐,睁开了眼睛。 居高临下,目光清冷,淡淡在她耳边说了句, 「做我的对手?你还不配。」 …… 众人唿吸一滞,空气都寂静了两秒。 一招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之前都是在玩吗? 三排方才多热烈多兴奋,现在就有多难以接受。 封可居然被秒杀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一排高兴了。 时简赢了,给一排挣了面子,啪啪打脸了前来挑战的三排,而三排排长的脸此时也如吃了x一般难看。 场外一阵欢唿,吃瓜群众在见识了时简的格斗本领之后,也都心服口服的散了场。 周恆松了口气,时简的实力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 但如此锋芒毕露,在竞争如此激烈的部队里,未必是件好事。 她会树敌,甚至可能被人明里暗里针对。 这也是为什么他入伍这么久,却依旧只是个排长。 不过时简这样的性子,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折腾了这么久,只等司翊这位临时裁判宣布一下结果就可以结束了。 而这时—— 「时简,伏地挺身十个。」 …… 众人:「……」 时简不是赢了吗?为什么还要惩罚? 周恆以为司翊叫错了名字,还想出口再提醒一下,可时简已经趴下去开始做伏地挺身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惩罚,一个不问缘由的接受惩罚。 司翊目光紧盯着时简,直到她动作标准的做完了十个伏地挺身后,才淡淡的开口, 「怕你骄傲。」 「……」 骄傲?时简什么时候谦虚过了? …… 上午结束格斗训练之后,中午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而司茜被时简的武力值刺激的不轻,大中午的精神抖擞,拖着时简练练她,好让她早日重出江湖。 远离训练场的一处空旷的大树底下,司茜正顶着烈日扎马步。 「我让你好好练练我,怎么从这么基础的训练开始啊。」 时简慵懒的躺在树底下,手枕着脑袋,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甚是优哉游哉。 「说了你底盘不稳。」 「那也没必要在太阳底下练吧。」 时简连眼睛都没睁,舒服的享受着树荫底下的阴凉。 「我这是在锻鍊你的意志力。」 「……」 半小时过去,司茜腿已经有些扎不稳了,腿抖得不停。 「时简……」 「别吵,我都快睡着了。」 「……」 一个小时过去,司茜满头大汗,四肢酸胀得难以忍受。 「还要扎多久啊……」 「蹲下去一点,不要偷懒。」 「……」 这哪里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 …… 如此这般,利用午休的时间,司茜扎了一周的马步。 而且,一次就是两小时,中间不带休息的。 时简呢,则优哉游哉躺在树底下睡觉。 「我这马步还得扎多久啊,有没有个期限啊?」 「司茜,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不就是在说她小时候练功偷懒嘛。 「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听他的话,做梦都得笑醒了。」 …… 时简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目光灼灼凝视着司茜身后的草堆里。 「别躲了,出来吧。」 时简在跟谁说话?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司茜顺着时简的目光望去,除了一堆草还有啥? 「简子,你在跟谁讲话呢?」 时简没出声,示意她静静的等草丛后的人出现。 前几天时简就发现她了,只不过一直没拆穿,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可她就蹲在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搞得时简都有点好奇了。 烈日当头,空气中都是热气,时简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那个地方,一言不发。 直到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那人慢慢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挂着歉意,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第36章 036:我想拜时简为师 司茜看清她的脸之后,不可置信惊唿一句, 「怎么是你?还有……你在那呆多久了?」 她竟然毫无察觉? 宋玺搔了搔脑袋,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你来这干嘛?」 时简问到了点子上。 「我……」 怎么解释,组织不好语言,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连续三天都躲在那个草丛后面,应该不是偶然吧。」 宋玺惊楞,「你都知道呀!」 她自认为藏得挺好的,不过想想时简那么厉害,能发现也不奇怪。 「你居然都没揭穿我……」 小声嘀咕两句,宋玺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那啥,你们继续吧,我…先走了。」 「等等。」 还没走两步,司茜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直接说吧,没关系的。」 「没有,」宋玺转过身,「我就是好奇你们天天往外跑干啥。」 「好奇需要一连来三天?」 时简一语戳破。 「我……」宋玺豁出去了,一连串往外蹦没个停歇,「我格斗很差想知道你们在练什么。」 末了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我想打败封可!」 时简那天游刃有余的表现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封可已经很厉害了,而时简居然能一招秒了封可。 这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但她来三天之后,都发现司茜在扎马步,而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时简,就只能默默躲在草丛后面。 「如果可以,我想跟司茜一起练,」宋玺走出草堆,扬着脑袋望向时简,「时简,我拜你为师吧!」 「……」 司茜内心:时简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居然能收到徒弟? 时简靠在树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脸上,柔和的金黄色,抹去了平日里的刺猬般的稜角。 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宋玺,目光慵懒又肆意。 「我不收徒弟。」 「……」 「我收我收,我收徒弟。」 司茜在一旁强烈推销自己,宋玺微微垂下眸子,抱歉似的笑了笑, 「我……就想拜时简为师父,不好意思啊。」 「……」 时简拒绝收她为徒,尽管是意料之中,但内心还是有些落差,在没迈出这一步前,总归是抱着些希望的。 一时间真的好羡慕司茜,能有时简这样厉害的朋友。 「那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情绪低落,宋玺垂着脑袋,仔细点还能听出点委屈。 就像没讨到糖吃的孩子一样。 「等等。」 时简又重新坐下,慵懒的靠在树干边,懒洋洋眯起眼睛, 「我说不收徒弟,又没说不让你来练。」 这是传说中打个巴掌再给颗糖吃吗? 反正不管怎样,宋玺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司茜一起训练了! 宋玺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眉梢上都染着喜悦。 「事先说明,我的训练跟跟部队的常规训练不一样,而且强度很大,如果受不了就提前退出,」顿了顿,时简颇为认真盯着宋玺,「一旦退出,就不能再加进来了。」 任何训练都不是一天两天能促成的,如果没有长久的耐力,仅凭着一腔热血是无法坚持下去的。 因为热血总有一天会消散,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精神折磨。 这也是时简不收宋玺为徒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被封可一招制敌给刺激了,所以迫切的想变强,可谁知道,这样的情绪能支撑她多久? 到时候时简这个所谓的『师父』是该强制性逼她还是放养不管? 更何况,时简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有司茜一个就够了,她不想再多一个。 …… 正午的太阳很灼热,训练内容没有因为宋玺的到来而改变,依旧是扎马步。 宋玺的底盘比司茜扎实很多,可一周过去,司茜已经开始学习格斗技巧了,宋玺依旧在扎马步。 从她频频侧目可以看出来,宋玺有点着急了。 扎了一周的马步,她精神上很疲劳了,不想再停留于简单的扎马步,想要更深层次的更有力量的东西。 她想和司茜一起学格斗技巧。 「静下心。」 冷不丁的,时简出现在她身后,将她身子往下按了一些。 转而又走到她面前,帮她抬了抬帽檐。 「想要打赢封可不难,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没有扎实的基础,再多技巧都是白搭。」 宋玺抬头,恰好能看到时简光洁的下颚,白皙中透着点粉粉的嫩。 和她放荡不羁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更加不像当兵的人。 「你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以前…… 时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穆然深沉了起来,垂下眸子没做声。 转而一言不发走回树底下继续休息。 宋玺:「……」 她说了什么吗,时简的气质怎么突然变得阴郁了起来。 …… 两三周后,新兵连的训练量加大,早起之后的三公里武装越野变成五公里,然后给点喘气的时间,学习条令条例。 下午继续体能训练,投弹训练,伏地挺身,上机械,再来个五公里武装越野。 总之是在强制性的条件下逐渐提高个人的各项能力,没法正儿八经的休息一段时间,却也不会让你受伤或者失去训练能力。 每周三五是政治课,一三五是军事训练。 虽然这些课听起来比较枯燥,最后却会作为下连队分配的一个重要指标,所以强撑着也得听下去。 晚上九点钟下课,时简还没出门,就看见一抹身影迅速冲到外面去。 「那是宋玺吗?」 司茜收拾着笔记本向门口望去,不确定的问道。 「恩,去看看。」 方才上课的时候,宋玺就坐在时简旁边,一反常态的亢奋和激动,两个小时的课,她能听进去两分钟就不错了。 下课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 训练场外一处隐蔽的树底下,几抹身影交叠。 从时简这个角度,恰好看到宋玺的背影。 对面站着三个个头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兵,而中间那个,即使时间没有自上前去,都能认出来。 那是封可! 如此这般阵仗,时简明白她上课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兴奋了。 司茜半倚在时简肩上,正了正军帽,「她们这是干啥?打群架?」 「你见过赶趟儿打群架的?」 宋玺那副模样很明显就不是被迫来的。 再说了,三对一,宋玺又不是傻子。 「过去吗?」 时简抬了抬帽檐,一副看戏的悠哉姿态, 「急什么,先看看再说。」
第37章 037:约架 晚间凉风阵阵,这个天气吹在身上正好,不热不冷。 宋玺穿着军装外套笔挺挺的站在封可面前,昂起头气势十足的样子。 「约我出来干嘛!」 封可依旧傲慢的不可一世的样子,后面带着俩小跟班显得更加盛气凌人了。 「我们俩,正大光明的再比一场!」 宋玺耿耿于怀两周前的那场比试,被封可一招制敌的耻辱一直都烙印在心里,以至于后面训练强度再大,她都默默咬牙扛着。 封可迟疑了两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宋玺是谁。 很显然,那场比赛对于她而言,就是走个过场,她从始至终都没正视过宋玺。 「被我一招制敌的人那么多,要是各个都来找我挑战,岂不是要累死?」 封可颇为无语的对旁边两人嗤笑道, 随即伸手拍了拍宋玺的肩膀,「我劝你呀,回去再多练几年,我怕你再被我打击会一蹶不振的。」 这话说得,明面上好像是在为宋玺着想一般,可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可你那么厉害,还不是输给了时简。」 和时简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尽管时简的实力深不可测,而宋玺也基本上不能猜透时简的心思,可她从未见过时简用如此傲慢的嘴脸对待别人。 更加不会如此炫耀自己的能力。 反而毫无保留的教宋玺格斗技巧。 所以即使宋玺知道自己和时简有很大的差距,也不会嫉妒她,只会崇拜,却从未想过超越。 可能强大到一定程度,已经不在乎输赢,更加不害怕被超越。 …… 「就算我输给了她,你也一样赢不了我!」 封可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最想抹掉的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一招秒,这是她从未受过的耻辱! 以至于她明知道自己和时简有差距,却不肯接受,更加不愿意改变,欺骗自己忘掉那件难堪的事! 可宋玺好死不死的当面提了起来,火气一下子就蹭起来了。 「我赢不赢得了你,那得试试才知道。」 宋玺变腹黑了,或许是跟时简接触久了的原因。 她知道封可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挑战,所以故意刺激她。 而这样还不够, 「我特意找时简教了我格斗,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过,也就不要再想着去战胜时简了!」 「……」 擦,这话听得,封可头顶上都能冒火。 撸起袖子,一副干架的姿势, 「找了时简又怎样,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封可好胜心强是从小就养成的,经不起刺激更加不允许别人比她厉害! 一拳狠厉的拳风直直的向宋玺砸去,而后紧接着三连踢更是不留余地。 输给时简已经够丢脸了,若是连时简教出来的人她都赢不了,那真的是不用活了! 宋玺在动手前,脑海里将时简之前教过她的格斗技巧全都过了一遍,一招一式几乎没有偏差。 可面对封可的攻势,她依旧力不从心。 一旦开始战斗,她发现自己没有时间去回想,而封可的招式变化多端,她事先准备好的根本用不上。 一面要应对封可,一面还要想着如何去反击。 疲于应付,力不从心。 她信心满满的准备了这么久,还特意把封可约出来,没告诉时简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等她战胜了封可,她就可以告诉时简她做到了! 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她不仅没做到,还输的很惨。 宋玺几乎一招都没用上,就被封可按到在地了。 夜色下视野并不明朗,可宋玺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封可脸上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此时此刻,格外的刺眼。 而宋玺,居然没用的想哭。 「我赢了!」 封可居高临下俯视着宋玺,不屑嗤笑道:「时简教的也不过如此。」 …… 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时简站在远处就像看了一场无声小电影。 「宋玺居然这么快就输了,平时跟我对练的时候还不错啊。」 司茜碰了碰时简的胳膊,可后者居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 相比之下,时简这个教宋玺格斗的人就显得较为冷漠,袖手旁观如同看戏的姿态。 「就这么走了?」 司茜小碎步追上时简,很多时候,即使她们俩离的很近,司茜依旧不知道时简在想些什么。 「不然呢,留下来吃宵夜吗?」 时简微微顿步,夜色下,看不出喜怒, 带这些调侃的语气,貌似心情还不错。 「……」 晚上宋玺回来的时候,垂头丧脑的,刻意避开时简,目光都不敢跟她对视。 司茜见状,几次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她,都被时简给拦住了。 不让她安慰,还不给她理由! 「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去找封可算帐,所以才不收她为徒的?」 司茜凑到时简耳边嘀咕了两句。 「?」时简一脸黑线。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司茜把时简拉到外面,「如果宋玺是你徒弟,然后她还输给了封可,岂不是丢了你的面子。」 「……」 「讲道理,你以前打架输给别人那么多次,那师父的脸岂不是早被你丢光了?再说了,我也不能预知到她会输给封可啊!」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那她虽然不是你徒弟好歹也是你教出来的,还不兴我去安慰安慰。」 还没走两步就被拉住。 「司茜,」时简突然间认真的敛起眸子,「不是谁都有勇气把自己的伤口拿出来跟别人分享的。」 「她不说,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执念只有自己化解才行,她若是想不通,旁人讲再多都没用。」 …… 次日中午,如约在那颗大树底下。 宋玺就像没事人一样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起码外表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她内心是怎样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司茜经过时简的提醒之后,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这茬,依旧嘻嘻哈哈的和宋玺对练。 直到有一日,阳光明媚,吃完午饭之后,三人照例来训练,却不期然碰上了专门来找茬的人。 「原来你们就是在这里小摸小搞啊!」
第38章 038: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小摸小搞?这词怎么听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正大光明的训练怎么在她嘴里就变味儿了? 封可不紧不慢走下来,眉眼里带着得意的笑。 虽然时简的脸依旧很欠揍,但封可那天羞辱了宋玺之后,觉得整个人都通畅了。 拍了拍时简的肩膀,颇为好心的提醒着, 「你可得多花点心思教教宋玺,她那天被我打得可惨了。」 「封可!」 怕什么来什么,宋玺下意识看了看时简。 她瞒着不敢让时简知道,不仅仅是自尊心的问题,还怕时简会对她失望。 虽然时简没答应收她为徒,可她心底里已经把时简当成老师了。 看宋玺如此紧张的样子,封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时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那天晚上……」 「行了行了!」 宋玺还没说话,司茜都听不下去了, 「我今天才发现你嘴碎的本事跟顾孟平有的一拼,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司茜故作思考了一番,时简莞尔一笑,一本正经接下去,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对对对,」司茜拍手叫好,「你跟顾孟平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俩哪天要是在一起了,我一定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你……」 封可没想到司茜这么毒舌,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茬怼回去。 「不用谢我,咱俩好歹也是战友。」 「谁要谢你了!」封可骂不过司茜,转而把话题又往宋玺身上引,「她打不过我是事实,就算是时简教的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我踩在脚底下!」 …… 「确实,是我教的不好。」 时简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不可见的蹙起眉。 司茜:「……」 宋玺:「……」 时简吃错药了? 「想了很久为什么我教的不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太过偏重于理论了,没给你们实战的体验。」 时简走到封可旁边,一脸沉重, 「等我把那些格斗招式转化成视觉上的演示,你们应该更加能接受些。」 「?」黑人问号脸。 时简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玺还一脸迷茫,司茜已经在一旁偷笑了。 没错,时简要整人了! 司茜努力憋着不笑,「时老师,请开始您的表演!」 几乎是话音刚落,时简突然出手,朝一旁的封可攻去。 「你们俩看仔细了,我动作只演示一遍啊!」 「……」 宋玺百脸震惊!居然还有这种高级操作。 封可被攻的毫无防备,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去抵抗。 内心是千万句草泥马在风中奔腾,她居然被时简拉来当枪使! 「我草你……」 大爷俩字还没说出来,封可的喉咙突然间被锁住,到嘴边的话吐不出来了,时简脚跟踢向她的后膝盖,迫使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跪去。 妈的,时简绝对是故意的! 「这招锁喉,可以一招制敌,也可以让人一命呜唿,」时简一本正经解释着,「在不能很好掌握力道之前,慎用!」 …… 时简松手,恰好能给封可一个翻身的机会,后者找准时机,起身一个三连踢,攻势勐烈又急促。 宋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的特别仔细。 她当时就是被封可这招给打到的,压在地上险些起不来。 而时简却在封可离自己一厘米的时候,突然身形一转,侧过身子让封可扑了个空,可她脚下却横向一扫。 封可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狼狈又丢脸! 宋玺内心激动啊,就差拍手叫好了。 虽然不是她打赢的封可,但是看封可这么被虐,那天晚上的憋屈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且她知道,时简虽然嘴上不说,但肯定已经知道她被封可完虐的事,这个所谓的『实例教学』,就是变相的在给她出气。 谁说时简不近人情的! 宋玺那个感动啊,就差现场哭鼻子抹眼泪了。 封可干咳两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时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时简很无辜的摊了摊手,继而真诚的微笑道:「感谢你的配和,等你和顾孟平结婚,我一定包一个比司茜还要大的红包!」 「比我还大?」司茜惊唿一声,故作娇嗔:「时简对我都没这么大方过。」 「毕竟能找到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容易,更何况人家还出力了呢。」 「……」 艹,这一唱一和的,简直能把人气死! 封可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和杂草,一脸愤愤不满却又无计可施。 时简还特别好心的走过去帮她拍了拍她后面拍不到的地方,可刚一碰到,就被封可给推开了。 「走开,不要碰我!」 瞪着时简警告道:「别太得意,风水轮流转,迟早你也我被踩脚底下!」 …… 时简摸了摸鼻子,高声应了一句,「行,我等着,还真没体验过被人踩脚底下什么感觉。」 封可走了,这地儿清静了。 时简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转身走向树底下。 「谢谢你,时简。」 时简懒洋洋的躺在树底下,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在现场教学。」 司茜勾上宋玺的肩膀,俩人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 「你们几个,不午睡在这干嘛?」 耿狄黑脸走过来,低声嘀咕了两句, 「害得我一顿好找。」 时简在听到耿狄声音的那一刻就麻熘的站起身了,哪有半点刚才懒散的样子。 「你,跟我来一趟。」 时简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点找她干嘛?
第39章 039:她就是时简 想了一路,时简也没得出个结论。 她最近也没犯事儿,就刚刚和封可『切磋』了一番,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快传到耿狄的耳朵里。 午休的时间,训练场几乎没什么人。 头顶阳光毒辣,九月天里热度不减盛夏,不过一到屋里就凉快了。 办公室里空调还没关,显然是刚出去不久,也就是专程去找时简的。 「坐。」 耿狄这话里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时简摸了摸鼻子,坐下,只要不是训她就行。 「你以前在国防科大读了一年的书?」 「是。」 就是因为打架才被丢来这放养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耿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那你认识那个海军上校吗?」 时简微微眯起眼, 「不认识。」 实话实说,她没撒谎。 这下轮到耿狄疑惑了,蹙这个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晚些时间去他那一趟,首长说找你有点事。」 「……」 被叫来不到两分钟,时简就被耿狄给打发回去了。 开了门,一股热浪向她涌来。 这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啊! 门外,一抹急匆匆的身影迎面赶来,险些撞到时简。 「抱歉。」 那男兵和时简擦身而过,转过头表示歉意,却在瞥见时简侧颜的时候愣住了。 「等等,」 这楼道里没有第三个人了,确实是在叫自己,时简转过身来,「有事?」 那人左瞅瞅右瞅瞅,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那天军事演习的那个女兵?」 「……」 「是我,老黑,那天被你一招秒杀的。」 「……」 第一次见被人一招秒还那么开心的。 「我知道。」 基本见过一面的人,时简都不会忘记。 「来跟耿连长商量事儿呢?」 「……」 固执,到现在都不信时简是新兵。 懒得再解释,时简淡淡点了点头。 …… 老黑进屋后,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耿狄前面,伸长了脑袋打听, 「海军陆战队那边最近有啥动静没?」 耿狄跟他熟,私底下也就没太在意规矩,泡了杯茶放他面前, 「能有什么动静。」 「不是,」老黑放下还没碰到嘴的茶杯,「刚刚出门那个不是海军陆战队的蛙人吗?」 耿狄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时简, 「什么蛙人,那就是我连队里的新兵。」 「……」 「刚门口出去那个,白白嫩嫩的,长得挺漂亮的那个女兵!」 老黑怕耿狄认错,又给他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是新兵,叫时简。」 老黑一个激动,拍案而起,「原来她就是时简!」 …… 吃过晚饭,六点多钟,天色还未沉下来,时简去办公楼找司翊。 「扣扣扣」 不紧不慢的三声敲门, 「请进。」 依旧是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极其具有辨识度。 「报告,新兵连时简前来报导。」 时简一本正经,装得倒是有几分新兵的样子。 若不是司翊见识过她的手段,还真会被骗了过去。 把笔盖盖上,将文件合起来,司翊目光灼灼凝视着时简, 肤如凝脂,看起来娇嫩的很,一点也不像常年在外日晒雨淋的女兵。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没出声, 「好看吗?」 时简挑起眉,迎上的目光邪肆又狷狂。 司翊敛眸,认真的又打量了一番,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还行。」 「首长同志怕是没见过比我好看的女兵了吧,否则怎么盯那么久?」 司翊沉眸,看不清情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参加过这种大型的军事演习吗?」 司翊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像是一点都不计较那天在陡崖边给他的一脚呢。 「新兵和老兵的对抗,我不觉得那场军事演习算是大型的。」 司翊微微眯起眼睛,时简比他想像的还要淡定从容。 随即,男人站起身。 军靴一步一步向她踏来,俯下身子,司翊几乎将时简半个身子都圈在了怀中。 可又能很明显的发现,他和时简之间,完全没有不该有的肢体接触。 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味萦绕在时简鼻腔周围,近距离放大的脸看不出几乎看不出瑕疵。 可就是这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时简即使离得这么近,也看不清里面蕴藏的情绪。 目光随着眉峰往下勾勒,造物主果然是偏心的。 抛开别的不说,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帅,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都挑不出毛病。 时简微微仰起头,两人近的几乎连唿吸都可以交换。 司翊没动,时简也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半晌,时简勾了勾唇,不怀好意的问道, 「这么站着,你的腰受得了吗?」 男人微微眯起眼,眸光深处晦涩不明。 如此当面质疑一个男人的能力? 司翊不答,反而俯身离她更近了一些。 温热的鼻息,莫名的撩人心弦。 可他吐出来的字眼却能将人冻成冰渣渣。 「脱衣服。」 「……」 * 司翊办公室的里的休息室内,时简换上了一套事先准备好的作战服,外加一系列演习专用的单兵通讯系统和枪枝弹药。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时简开门的时候,司翊也已经换好了。 半小时后,两人上了后山上的军用武装直升机。 时简靠坐在靠椅上闭目养神,而司翊坐在离她好几个座位远的前排。 微微抬起帽子,时简颇为无语的扫了一眼男人的背影。 换衣服就换衣服嘛,非要说成脱衣服如此具有特殊含义的字眼。 ……
第40章 040:考核(一) 凌晨一点,天空黑压压一片,海浪拍打着礁石,茂密的丛林边莫名透露着诡异和压迫感。 平静的海面幽暗深邃,一眼望去,除了闪闪的波光粼粼外,看不见其余任何动静。 「哗啦——」 突然间,一个人头浮出水面,那人探出半个脑袋打探着四周,确认安全之后,紧接着一个个人头系数冒了出来。 就像是水鬼一般,在一望无际的海中自由穿梭,游刃有余。 这时,所有人的通讯装备中同时出现一个男声。 冷静的命令,不带一丝情绪。 「天亮之前,成功解救被困人质,否则,这次考核失败。」 众人:「……」 wtf!他们才刚武装泅渡到这座岛上,连基本的地形和人质的位置都没摸清楚,居然就要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务? 这位传说中的蛙人队长是有多兇残? 司翊靠坐在武装直升机上,面无表情的听着通讯器里各种抱怨的声音。 「队长,再给点时间吧,」 「队长,我们连地形都没摸清楚。」 「队长……」 「哔——」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险些能把耳膜给震碎,众人捂着耳朵差点没被吓死。 「再啰嗦,统统滚回去。」 「……」 这下,没人敢出声了。 司翊的气场确实具有很强的震慑性,就连在一旁驾驶的飞行员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招惹,三个人的机舱内,反倒是时简最为悠闲自在了。 「酷啊大队长。」 时简不咸不淡的一句调侃,并没有引起司翊任何反应。 虽然跟司翊相处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不超过48小时,但时简发现这位爷是真高冷。 有的人是皮冷,多接触接触还能正常交流两句。 而司翊不仅皮冷,就连骨头都冷,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 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是说破了大天,他都不带搭理你一句的。 时简也不自讨没趣,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约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机舱打开的一瞬间,独属高空中的冷风夹杂着威力十足的强劲扑面向她吹来。 可时简站在机舱门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会速降吗?」 淡淡的语气,倒是听不出担忧或者关心,更像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司翊比她高了半个头,时简望他的时候要微微仰头。 「如果不会,难道你要抱我下去吗?」 挑起眉,时简望向他的目光邪肆又冷傲。 脸上厚重的油彩衬的皮肤愈发的白皙,不知为何,平日里清冷的气质此刻却莫名的勾人。 司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骤然间降了好几个度,仿佛对时简似有似无的撩拨全然不知。 「降!」 一个字的命令,冷漠又疏离,将那点暧昧的旖旎完全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而时简呢,淡淡一笑,压根儿就没把他的态度放在眼里。 随即,转身,熟练又快速的降了下去。 …… 时简踩在如同原始生林般生长旺盛的草丛之中,司翊把她丢下来之后坐着直升飞机就走了。 不,还顺便给她留下来了两个任务。 第一,想办法击毙人质。 第二,无论是攻击还是躲避,最起码保持12个小时以上的生存状态。 简而言之,时简现在和司翊的那批队员处于敌对状态。 因为他们要解救人质,而时简要击毙人质。 晚间凉风吹在身上,散去了白日里的燥热,正好适合皮肤的温度。 时简顺着司翊给她的坐标寻找人质的位置。 而等她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那边已经正在交火。 也就是说,这片山林里还有除了时简和司翊那批队员外的第三方军队。 如果时简判断无误的话,这应该是一场军事演习,而她被司翊引到了红蓝军方对抗的正中心。 厉害了! 司翊布了一场大局也不知道在坑谁。 两方相斗,时简既不属于红方也不属于蓝方,所以他们应该都不知道时简的存在。 不过坐山观虎斗,不太符合时简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 既然都已经打的这么激烈了,何不把这浑水搅和得再混一些? 借着月色掩盖身形,时简避开前方激烈的交锋,偷偷潜入到敌后阵营里。 ……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几站探路灯照着露天的基地。 装甲车,坦克整齐的排排坐,时不时还有轮流守卫的士兵在巡逻。 时简翻过铁丝网,黑影灵巧的穿梭在车子中间,快速躲闪过往的士兵,成功潜入敌军营房周围。 几间相同的营房,而中间那个守卫最为森严,门口站岗的哨兵几乎是把那个营房给包围起来了。 时简不免轻笑一声,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搞如此大的阵仗,是想告诉别人,那里面有人还是没人? 时简一个转身,走向那个看起来最为冷清的营房。 灯光照向反侧,使得这一处的位置恰好被完全笼罩在阴影中,时简将枪枝背到后面,熘到营房后面准备爬窗户打探下里面的情况。 可这时,时简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正在向她靠近。 就在营房的转角处!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时简掏枪,子弹上膛。 双方都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却不约而同的隔着半堵墙屏住唿吸。 空气静,静得连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许动!」 转角处那人突然闪现,枪口直指时简。 却不料时简突然间收枪攻其下腹,那人眸子一紧,身形快速躲闪,与此同时,手握时简枪口将人拽到跟前。 视线一下子从阴暗处到光亮处,时简下意识挥拳攻其下颚,那人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接下一拳,却在看清时简容貌后惊唿一声, 「怎么是你?」
第41章 041:考核(二) 男人揉了揉红肿的下颚,退后几步拉开和时简的距离。 时简收枪,抱臂靠站在营房边,似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他。 那天陆奕清抱走沈陆,时简对他的印象仅停留在沈陆哥哥这个身份上,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当兵的。 陆奕清站直了身子,脸上即使涂着油彩也遮不住稜角分明的帅气。 那天分别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姑娘侦查能力不一般,身份肯定也不那么简单,试探的性的问了句, 「你是海军陆战队的?」 时简摇了摇头,「目前不是。」 这话没毛病,可陆奕清自动理解为了时简是海军陆战队的预备队员。 毕竟他们这次对抗的就是他们的预备队员。 「我是陆军特战队的,」为表礼貌,陆奕清自报家门。 「整个营地戒备森严,你不可能把人质救走的,」说着,陆奕清顿了顿,「趁现在没人发现,你从这后面走吧,我就当没看到。」 他会这样做,多半也是为了感谢时简救了沈陆,所以才偷偷放的水。 时简摸了摸鼻子,对于他这种行为不以为意。 「谁说我要救人质走了?」 在没碰到陆奕清的几分钟前,时简确实有打算把人质带走偷偷藏起来的,让两边都找不到人,但眼下……反正带走是不可能的了。 可不代表她不能把人直接击毙呀! 「……」 「你想干嘛?!」 陆奕清眉头一紧,总觉得时简会干什么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 「砰砰砰——」 突然间,几声枪响,瞬间将两人的视线同时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倏然多了一批人将整个营房围攻了起来, 陆奕清还没反应过来这批人是敌是友,时简就已经开始从营房后面爬窗户了。 这女兵到底想干嘛! 「喂,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时简一手趴在窗边,巧妙的借着夜色掩盖身形,在听到陆奕清刻意压低的声音后,不免好笑, 「那边全都是海军陆战队的人,貌似现在要跑的人是你吧。」 「……」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攻进来了? 陆奕清试探性的探出半个脑袋,一颗子弹立刻就朝他射了过来。 好险,差点就被爆头了。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整个营地都是陆军特战队的,他们海军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质呢! 更何况,他俩已经暴露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狙杀他们?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前面是海军陆军的混战,那些人暂时没空搭理他们。 差点就被时简给骗了。 陆奕清再抬眼一看,时简已经掏枪开始瞄准了。 这个高难度的狙击姿势,亏的时简能想出来。 「喂,你要干嘛!」 几乎是话音刚落——「砰!」 屋里被绑着的人质头顶黄烟裊裊,刚解决掉那些陆军的海军们傻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攻进来的,怎么人质说被杀就被杀了! 「谁他妈毙了老子的人!」 辛辛苦苦一路过关斩将,想了多少计策,难为这些水鬼们在陆地上作战,好不容易才能达到司翊的要求在天亮前把人质救到手。 结果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窗户那有人,我看到了,肯定就是他干的!」 …… 激起公愤的结果就是,时简即将面临着整个海军陆战队的追杀。 突然间明白了司翊给她布置的第二个任务——至少保持12个小时以上的生存状态。 他这是早就料到了后续结果了! 「诶,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陆奕清凌乱了,时简不是海军陆战队的人?怎么还会窝里反杀了人质呢! 「没空跟你解释,回头再说。」 时简计策得逞,现在得快点开熘才行,否则能被那些人的子弹打成骷髅。 打开通讯装备,时简单线联繫司翊。 「首长同志,托你的福,我现在被你的兵追杀。」 「……」 「照这个势头,要不到一个小时我就能被干掉。」 时简一边跑,一边说,气息不稳以至说话都喘着粗气儿。 而司翊坐在指挥室里,也不出声,静静的听着时简……喘。 虽然人不在跟前,但这画面感还是很强的。 脑补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随心所欲的。 「司翊!」时简低吼了一句,「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听!」 「……」 「往十点钟方向逃跑。」 时简忙着躲避追击,没听出来此刻司翊的嗓音有些沙哑,莫名的性感勾人。 就像是某些隐隐抑制的东西正在破壳而出一般…… …… 一个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水鬼,被司翊训练出来的能力自然是不会差的。 时简不光后方有人追击,就连左右都在夹击。 而且貌似陆军特战队的人也加入了他们,除去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加起来一两百个人一起来围堵时简。 就像是一只狼误入羊圈里,就算她单兵能力再强,也不能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人。 时简借着夜色躲在高大的灌木丛后面,仔细盘点了下她现有的所有枪枝弹药等装备。 却发现司翊这货,只给了她一把枪不说,就连备用弹夹都没捨得给一个。 除去刚刚打出去的一发,就剩二十九发了,这还玩儿屁啊! 「让你往十点钟方向跑,你去哪儿!」 通讯器里传来司翊冰冷中略含怒意的声音,时简当下就直接怼了回去。 「坑我一次还不够?信了你的话就有鬼!」 「……」 「知道你记着山崖边上那一脚,让你报復回来,算扯平了!」 「……」 司翊揉了揉眉心,他要是真记仇,时简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了。 「没骗你,沿着十点钟方向有一条河,可以潜水游出去。」 …… 「现在你周围有不下三十个人,正在慢慢向你靠拢。」 周围嘻嘻索索的声音,时简也确实察觉到了。 dameit! 「如果完成了任务,我申请要两天假期。」 给一个新兵搞到两天假期,对于司翊这种级别的长官而言,轻而易举。 「可以。」 ……
第42章 042:似有似无的撩最为致命! 天蒙蒙亮,一丝丝光线直射在林子里,就连朦胧的颗粒物都清晰可见。 时简靠在树后,屏气凝神,几乎连心跳都能清楚的听见。 她没有被发现,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不断有人在向她靠拢,如此下去,最后只会被瓮中捉鳖。 必须得打开一个突破口才能有生还的可能性。 丢下背囊,时简躲闪到远处,举枪,瞄准, 「砰砰——」 寂静空气中突兀的枪响果不其然吸引了敌军所有的注意力,几乎下意识的,所有人举枪朝那个方向靠拢。 而凸起的背囊恰好营造了那里有人的假象。 就趁现在,趁那些人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同时,时简犹如鬼魅一般,快速奔跑了出去。 「那里那里,人在那里!」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时简的背影一下子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然后一窝蜂的射击,追赶。 时简是一边逃,一边还得躲后面的子弹。 此时,通讯器里司翊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响起了。 「十二点钟方向,有一颗歪脖子树,跑去哪里。」 虽然这一路被人支配行为会让时简这种极具独立思维的人颇有微词,但司翊在指挥是里,能够很好的纵观全局,自然知道那条路是最佳的逃生路线。 时简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唱反调。 在众多高大浓郁的树前,那颗矮小的歪脖子树就格外明显,时简目测好距离,突然间委身翻滚了两圈之后奋力向前扑去。 成功躲过了后面流弹的同时,也抵达了歪脖子树后。 可当时简再想继续往前逃的时候,却发现后方居然是悬崖,而司翊所说的河流正在悬崖底下! 「首长同志,不想给我放假直说好吗,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死了能评个烈士吗!」 「烈士评不到,但是抚恤金不会少。」 …… 这声音,不是从通讯器里传来的。 时简勐然一个回头,却发现司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一句解释也没有,司翊直接丢给她一捆攀登绳。 「准备好,一分钟后下降。」 「……」 这种攀岩项目的训练是只有特种部队才会有的, 「首长同志,你是不是忘了我只是个新兵!」 司翊固定好绳索的一端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觉得他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之处。 反倒是那眼神里只透露出一个讯息—— 不降可以啊,那就等死吧,反正他是不会阻止那些人围攻你的。 「你还有半分钟的时间准备。」 shit! 时简手法熟稔,动作快速的将绳索固定好,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手, 而司翊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并无半点惊讶之色。 这时天色已经透亮,因为天气晴朗,悬崖的土层和岩石都是干燥的,这大大减少了下降的危险性。 司翊没有刻意放慢速度等时简,而后者尽管已经经过半夜的奔波,可依旧能和司翊不相上下。 相比于第一次军事演习而言,时简今晚给他带来的惊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而时简的综合军事素养也远远超过了一个新兵所该具有的。 …… 司翊的时间算的很准,等那些人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两根孤零零的绳子,而且拉上来一看,居然只有半截! 断口整齐,一看就是被切断的。 「什么玩意儿,咱们遇到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摇摇头,指着另一根绳子面色凝重,「两根绳子,她还有帮手。」 而当他们试图联繫司翊说明情况的时候,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指令, 「按原路撤回。」 换言之,怎么游过来的,就怎么游回去。 所以,人质被截胡了,考核到底算不算通过? …… 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平静的不带有一丝波澜,突然间,窜出两个人头,一前一后。 水珠顺着髮丝一滴滴往下落融入河面,时简微微喘了两口气,不紧不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也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两人不约而同武装泅渡往前游去。 可突然间,时简加速,从前面拦住了司翊。 女人脸上的油彩渐渐淡去,露出姣好的面容,而阳光下晶莹的露珠挂在脸上更是犹如出水芙蓉般诱人。 这样一副养眼的画面,时简却出手扣住了司翊的肩膀,微微眯起眼,看起来有几分邪佞。 「击毙人质,围追堵截,再到悬崖速降,最后是武装泅渡,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安排好的呢。」 这些不是时简的臆想,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顺其自然,让时简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面对质疑,司翊不可置否。 「你通过了前面的测试,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海军陆战队。」 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倨傲,淡淡牵唇, 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可两人浑身湿漉漉站在水里,哪有半点正式的样子? 一场演习,一场考核,一场测试,两边撒网,司翊这算盘打得倒是比谁都精细,就连时简从头到尾都在他的局里。 时简手上力道不轻,司翊没躲更加没反击,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痛还是装作不痛。 勾了勾唇,时简倏然间笑的魅惑, 冰凉的河水浸湿了军装,不觉得冷倒是解了几分燥热。 离得更近了些,时简勾上司翊的脖颈。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自然也就轻车熟路了, 时简可记得上次在悬崖边上,司翊差点给她扔了下去, 可这次,还是那又狂又拽,冷漠倨傲,带着睥睨众生视线的司爷,居然没躲开。 静静的凝视着时简,冷眸中像是蹙着一团不可见的小火苗,在层层冰坚中包围着, 融不化,却也无法熄灭。 噗通…… 噗通…… 不知是谁的心跳如此强烈, 两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谁也没出声打破, 倏然,时简笑了,笑的倾国倾城,让人不禁晃眼, 「首长同志,你这样盯着我,会让我觉得你不是在邀请我……而是在勾引我。」 「……」 似有似无的撩最为致命! 司翊就像是回了魂儿一般,眼眸中闪闪跳跃的小火焰似乎小了,而包裹的坚冰又似乎更加牢固了。 足足半分钟都没动弹一下,直到坚冰厚到完全看不见那小火苗, 倏然间,司翊扣住时简的手腕,又几乎是同时,拉开了和时简的距离。 冷漠疏离,方才和时简对视的旖旎荡然无存。 下一秒,再也没有正眼看一下时简,而是如水中蛟龙一般,游了出去。 司翊的冷淡,时简不是第一次见,可她方才明明看见了司翊眼眸中的悸动…… …… 司翊游得很快,一下子就和时简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 而相对于武装泅渡而言,时简更喜欢憋气潜水,速度快,而且不易被发现。 就像她已经快接近司翊的小腿,但水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时简的身影。 河水很浑浊,夹杂着悬浊的漂浮物, 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知道,把司翊拉下水,撕破他高高在上冷漠的面孔,看他狼狈生气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时简伸出手, 可就在她快拽到司翊裤腿的时候,突然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第43章 043:有我在,你死不了 可就在她快拽到司翊裤腿的时候,突然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水草。 时简潜得不算深,但被水草缠上倒是头回见,拔出腰间的刀刃,利落的割断。 在水下耽误了也差不多六七分钟的时间,快接近憋气的极限了,一张小脸已经涨红,这是缺氧的徵兆。 时间不做耽搁,连忙浮上去,可胳膊肘突然被大力拽住,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 司翊本已经游得挺远的了,也不知发什么疯,突然游回来,不说分由的拽住她的手肘不让她上去。 而时简供氧不足,手上自然使不出多大力道,想要挣脱司翊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借着浮力,时简双脚一登,直直的踹在了司翊的腹部,狠厉不留余地。 可虽然她用了十成力,但水流有缓冲效果,最终落到司翊身上也不知道还剩下几成。 反正她是没挣脱开司翊的禁锢。 而此时,时简的腮帮子大的像青蛙一般,白皙的脸蛋更是涨红的像猴子屁股,一连翻了几个白眼。 司翊再不松手,她可能真的要缺氧而死了! 神经病! 时简在水下朝他竖了一个中指,表达了一下此刻她愤愤不满的情绪, 胸腔里的氧在一点点被剥夺,大脑都快失去了思考能力,求生欲使她不得不继续挣扎。 其实时简的憋气能力不比司翊差,只不过司翊在拽她的时候,她已经处于缺氧状态了,这才落了下风。 司翊禁锢着时简的手腕,冷眼看她反抗,挣扎,上浮,再一点点被拽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竟会有如此恶趣味。 直到时简吐出来的泡泡一点点变少,快达到人体生理极限的时候, 冰凉的薄唇强势覆盖上了她的唇,带着凛冽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菸草味充斥口腔。 不是吻,不是啃,而是一本正经的给时简过气。 可唇瓣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知是贝齿无意识的咬,还是舌尖下意识的触碰, 噗通…… 噗通…… 像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激盪起的层层涟漪。 …… 哗的一下,司翊将时简带离水底。 刚接触到新鲜空气,时简就迫不及待推开司翊,大口大口贪婪的吸着氧气,好似要把刚才缺失的氧气完全补回来一般。 脸蛋血色渐渐恢復正常,可大脑缺氧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七分二十秒,你憋气的极限。」 司翊抬起他的防水军用手錶,喉咙发干,却还是冷静的计算着时间。 旖旎的,暧昧的,温存的……以及舌尖吗酥麻的触感统统被压制到心底。 …… 毛病!居然不经意间测人家水下憋气生理极限! 「我他妈差点就憋死了!」 时简一般不爆粗口的,因为还没人能把她惹到爆粗口。 「不会,」司翊微微蹙眉,出奇的对于时简爆粗这件事没有制止,「有我在,你死不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 运筹帷幄的神情,虽然一贯的冷漠倨傲,可如此认真的凝视和承诺,一般小女生估计已经被撩的缴械投降了, 而时简,在短暂的大脑眩晕过去之后,拽住司翊的衣领,二话不说,抬手揍了上去。 「没你在,我能活得更久一点。」 「……」 司翊偏身躲过,即使在水中活动,依旧游刃有余,冷声调侃, 「这么活蹦乱跳的,看来还能再憋久一点。」 「……」 吸足一口气,时简潜到水底,拽着司翊的衣领奋力往下一拉,脚下不留余地的踹向他的腹部, 司翊被时简拽下水面,冷眸微微一凛,一只手快速抓住时简踢来的腿,另一只手拽住时简袭来的拳头,一路往下沉, 时简几乎被他拽到了水底, 待她挣脱束缚之后,真的踩到了河床底部,还有一些坚硬的岩石分布在周围。 又想故技重施? 时简双脚蹬向他的胸膛,藉助外力企图远离这个疯子。 可司翊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一把抓住了时简的小腿,行动一下子被限制, 时简挣扎着又蹬了他两脚,全都被司翊给躲过去了, shit! 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伤不到谁,可谁也没法摆脱谁。 于是,突然间,时简脚下一扫,直直的踢向了司翊的下身。 尽管水流有缓冲作用,还是吓得司翊赶紧闪开, 二弟是能随便踢的吗? 时简没得逞,脚尖划着名司翊的腰身踢过去的,正欲收腿,可这时,一阵强烈的抽搐感从小腿传来。 时简暗道不妙,身子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而这时,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时简的腰身,男人托着时简的身子将她带出水面。 可不知为何,一股力量正在往下拽着怀中人儿, 是一股强烈到司翊都无法逆转的力道,男人只感觉时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怀里被剥离, 手掌从背嵴滑了出去,司翊眼疾手快,赶忙抓住时简的手腕, 而原本平静的水流,此刻像龙捲风一般高速旋转, 是漩涡! 时简半个身子已经被卷进去了,只靠着司翊抓着做最后一点点挣扎。 男人用力十足的力气,时简只感觉自己手腕都快断了,脚下抽筋还没好, 而身子在漩涡之中高速旋转,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上胸口, 即使是再强大的人类在大自然面前,都是无比渺小的。 任何的反抗和挣扎都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时简抓着司翊的手腕,将他往外推,司翊从她眼中的神情看出了抗拒,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被卷进去,若是司翊现在松手,还有一丝得救的余地。 胸腔中的氧,已经所剩无几了。 时简如此,司翊也是如此。 但时简是不可能逃出去了,而且水底的礁石分布很密集,时简几乎是隔几秒钟就会撞上, 正面相撞,毫无抵抗能力,而且在漩涡作用下,力道只增不减。 吐出的泡泡在漩涡的袭卷下顷刻间消失不见,身体在凉水的浸泡下,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
第44章 044:没命折腾 死亡的感觉,时简併不陌生, 枪林弹雨,死里逃生,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而她怎么多年背负的一切,也从未与人分享。 思想在一点点的抽离,意识也早已脱离到九霄之外。 时简闭眼,任凭自己的身子往下沉,可这时, 一股强劲的力道禁锢着她的腰身,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像是要将她的血骨揉碎一般。 紧接着唇瓣被人强势袭来,咬的,啃的,像泄愤似的没命折腾。 时简是疼的,强行被唤回意志, 没睁眼也晓得是谁,司翊的气息太具有辨识度了。 …… 外面的天色早已接近晌午,整个山林里该撤退的海军和陆军也早已撤退完毕,而联合作战演习指挥室却出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司翊不见了。 海军上校,演习的指挥官,在几个小时前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更加联繫不上。 「他有没有说过去哪里去干什么了?」 「报告一号,没有。」 别着两槓四星的大校军官沉着眸子,面色凝重, 「再过半小时,若是还联繫不上,就派人搜山。」 他倒不担心司翊会在山里迷路,这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可能,只是司翊这些年常在边境执行任务,遇到过不少亡命徒,若是被人寻上门来…… 「扣扣——」 陆奕清站在门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显然还不知道司翊不见的事情。 「老翊呢,这演习算哪方赢啊?」 中途人质被击毙,如此意料之外的状况,还真是第一次发生。 「不知道去哪了。」 「?」 一号指着指挥屏上最后停留的位置,「他最初下降的地点,后来点就消失了。」 陆奕清凑上前去,将屏幕放大了几倍, 「这个位置……」陆奕清呢喃了两句,后恍然大悟,「这个地方我去了啊。」 当时追时简,追到这个地方人就不见了。 等等,断了的攀登绳,还是两根! 「一号,可能不止老翊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兵。」 …… 昏暗的地界儿,凉风习习,不知从哪吹来,却感觉四面八方都透着冷意。 凛冽的气息,夹杂着温润的鼻息喷洒在时简脸上, 倏然,冷眸睁开, 四目相对,哑然失言。 鼻尖相隔一厘米的距离,眼眸里倒映的,似乎是男人略带担忧的神情, 可似有似无的,又像是错觉…… 「醒了。」 司翊敛眸,恢復一贯的冷漠倨傲,尽管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可依旧难以掩盖他骨子里那股尊贵劲儿。 时简慢悠悠坐起身,身上没一处是不痛的,可手肘那钻心的疼太过明显的异样, 司翊没伸手扶她,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手脱臼了,帮我接一下。」 刚经歷一场死里逃生,时简却淡定的不像个正常人。 家常便饭般的语气,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从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儿嘴里出来,说不出的违和感。 本该疼的哇哇叫的年纪,时简到底经歷了什么? 司翊摸到了凸出来的骨头,难得放缓语调,「有点痛,忍着。」 说完,没等时简回应,在空旷的溶洞内,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摩擦声,伴随着时简隐忍的一声闷哼,復位结束。 整个过程,时简没吭一声,头顶细细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固定一下。」 「不用了,想办法出去吧。」 时简一手撑地站起身,拖着半残不残的胳膊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四处打量这个溶洞。 顶上有几个垂下的钟乳石,还在蓄水往下滴,底部中间是一片浅浅的河水。 漩涡退去之后,这个溶洞就慢慢显现了出来。 光线微弱,时简沿着仅有的一条路线摸索着前进。 可司翊还在后方给时简找固定手臂的树枝。 「首长同志,别找了,我的手是习惯性脱臼,接上去就没事了。」 …… 山林里, 将近十二个小时的寻找,海军陆战队派了将近一百人,依旧一无所获。 「队长——」 「司翊——」 唿喊声此起彼伏, 陆奕清满头大汗,看着远方快要下山的太阳,紧锁眉头。 天一黑,搜索的难度会大大加强,到时候要想找到就更难了。 「一号,」陆奕清走上前去,面色凝重「找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会不会……不在山里,」 不在山里,不就只能在海里? 距离司翊消失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不敢相信,若是在茫茫大海里遇到什么突发危险,就算此时大面积打捞,上来的,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不可能的,」一号突然出声打断,疾言厉色不像平时的样子,「蛙人怎么可能会在海里……」 蛙人是水鬼啊,生在海里,怎么可能会消失在这片海域里呢。 「队长——」 突然间,一个个喜悦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一窝蜂的向一个方向簇拥。 「一号,队长回来了!」 都是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儿,平日里训练再苦都没流过泪,此刻竟有几个喜极而泣了。 激动中带着些颤抖的声音,抬手偷偷抹掉眼眶里的泪花, 一边哭,一边笑。 司翊走在前面,浑身湿漉漉的有些狼狈,却依旧挺拔英气,一号小跑着过来,见司翊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时简远远撇一眼,就望见司翊,在迷彩服的簇拥中,尽管不是最高的,却是最显眼的。 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像是自带光环一般,一眼就能让人发现。 「跑哪去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一号的担心不必任何一个战士少,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司翊呢,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半点解释都没有, 「军医来了吗?,后面还一个受伤的女兵。」 ……
第45章 045:陆奕清跟时简很熟? 搜救行动,军医并没有参与,时简被司翊带到了就近的医院里。 把时简安顿好,司翊又匆匆出去了,处理了些演习的事情,顺带被一号严刑逼供了一番才得以脱身。 再回病房的时候,时简已经包扎好,脱臼的手臂也用了復位用吊带固定好了, 可陆奕清是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两人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事情,时简还笑着抬手拍了拍陆奕清的肩膀,而陆奕清也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这俩人很熟?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司翊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成功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陆奕清嘴角的笑容久久没能散去,起身给司翊腾了个座位,「你们聊,我先撤了。」 走到门边上,司翊屁股还没坐热,陆奕清又给折了回来, 「对了,那外套我改天还你,一直放我那也不好。」 时简点点头,随口应了句,「行。」 「……」 外套?时简的外套怎么会在陆奕清那里?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司翊不知道内幕,自然是插不上嘴的。 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硬挺的军装勾勒出酷炫狂拽的霸气,摆着一张冷傲的脸,不做声不做气的释放冷空气。 时简靠在病床上都能感到他散发的寒意。 毛病!这是要当移动空调? 时简默了两秒,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靠着,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部队?」 司翊微微掀起眼皮,语气不善, 「跟领导说话,连个笑容都没有?」 「……」 时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首长同志,你别是在漩涡里把脑子磕傻了吧!」 漩涡…… 司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恢復了一贯的冷漠倨傲,冷静的开口道, 「暂时不用回部队,给你放两天假休息。」 「不用,」时简出声打断,「我只要许诺我的两天假就好,至于时间……我回头再找你批。」 时简态度比较坚决,司翊也不会强求她休假。 不过听她话的意思,是不准备现在用了? …… 手臂脱臼而已,对时简而言不算什么大事,当晚就想回去,可司翊却以他很忙暂时没空为理由回绝了。 言外之意,若是时简非要走,可以选择步行。 坐着直升机来的,若是走回去,得走到何年何月? 其实时简很想说,他没空,可以找别人啊,但是看到司翊那张臭脸,还是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两人坐着同一架直升机回了新兵连。 司翊坐在和时简隔好几个位置的前面,一路上都摆着一张爱答不理的臭脸,下飞机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向行政楼。 毛病? …… 时简摸了摸鼻子,没再理会,而是径直走向女兵宿舍楼,却不料在楼底下就听见了上面在掐架。 …… 「你拿水泼我干嘛!没长眼睛啊!」 「哦,我又不是故意的。」 …… 掐架的动静还挺大的,周围的,楼上楼下的女兵都纷纷探头观望,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止。 二楼走廊道上,地上一滩肥皂水,司茜身上军装湿了半边,身上还挂着肥皂水泡泡。 果不其然,刚听声音时简就觉得是司茜。 「你还不是故意的,就差一脸盆扣我头上了!」 司茜如此不顾形象大声跟人掐架的样子,时简多少年没见过了。 看样子,是气急了。 而对面那女兵,话里话外没有半点歉意,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跟封可如出一辙。 拿着干坏事儿的盆,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人,冷哼一声,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故意的咯,你能把我怎样!」 这话说的,贼他妈欠揍! 时简靠在楼梯口的墙边,微微眯起眼,没上前也没出声。 宋玺性子软,不擅长掐架如此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在一旁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同宿舍的其他几个女兵,也都抱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态度在一边旁观, 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万一人家报復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而对方,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几个小姐妹站成一排,人数上气势就起来了,再一人一句,光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司茜不愿再跟这些人废话了,撸起袖子就准备跟她们干架,可不料地上的肥皂水太滑,以至于司茜还没揍人,自己就差点滑倒了。 幸亏宋玺眼疾手快把人扶住,这才免于摔得四仰八叉。 面前几个女兵先是一愣,后笑的毫无形象,如此嘲笑,把司茜的脸面完全踩在了脚底下。 …… 时简摸了摸鼻子,又抬了抬帽檐,意识到被欺负的人是司茜,她似乎应该上前去帮忙, 可难得看到司茜跟人掐架占下风的,这气不过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情不自禁的让人看了想笑。 不是什么别的嘲笑,就是纯粹觉得她这幅样子……还蛮可爱的。 …… 「我茜姐掐架本领不敌当年啊。」 一声调侃,带着三分散漫,这熟悉的声音, 「时简,你丫还知道回来!」司茜噘嘴转身,督见时简的手臂,话锋一转,「你手怎么断了?」 「……」 不然怎么说这姑娘心大呢,刚和人掐架,转眼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时简望向那挑事儿的女兵,恰好,人家也在看她。 「你就是时简!」 看样子她的名字比她的脸,名气要大很多。 时简挑眉,不可置否。 那女兵深深看了一眼时简,没接下的一句话,竟转身就走了。 「你往哪走?我这衣服湿了一半你没个交代?」 那女兵转身,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衣服湿了你自己洗咯,跟我有什么关系。」 嘿!司茜作势要上前揍人,可还没走两步就被时简给拉住了。 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人家摆明就是故意让司茜出丑,闹得越大人家越得意,时简又怎么可能让人家舒坦? …… 那女兵没走两步,就遇见刚加训回来的封可,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汗。 这些天,封可为了打败时简独自加训,都是有目共睹的。 「封可。」 脸上笑得灿烂,像是邀功似的给封可看着一地狼藉,以及司茜愤怒的湿了半边的身子。 「陈玥,你这是干嘛!」 却不料封可眉头一皱,反倒怪起她来了。 「我在帮你啊,你不是说他们那天欺负你来着。」 封可摘下帽子,汗水浸湿了半边短髮,怒不可遏瞪了一眼陈玥,一个笑脸也没有,转身直接进了屋子。 这是几个意思?陈玥蒙了,她废了这大半天力,结果还没讨到半句好?
第46章 046:问你叔,他知道 热闹没了,人也就散了。 可这一盆肥皂水的仇算是结下了。 但司茜每每想把陈玥救出来揍一顿的时候,都被时简给阻止了。 「你别拦着我,这个仇我一定得报!」 「不想被耿狄揪出去跑十公里,你现在就可以去。」 早训跑操就有五公里,若是再跑十公里,司茜可以当场晕倒了。 于是果断闭嘴,抬了抬帽檐,化悲愤为动力,继续往前跑。 可跑了两步,又不甘心似的转过头,「我不可能就怎么算了的!」 捏着拳头,愤愤不满。 时简:「……」 「没让你就这么算了,起码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让人抓了把柄。」 「……」 她怎么忘了,时简可是整人小能手。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快告诉我。」 时简拿她没辙,悄咪咪在她耳边把大致的计划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司茜长须一声感嘆。 「卧槽,简子我以前没得罪你吧,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整我。」 「……」 「我不在这两天,你和宋玺有没有偷懒?」 司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每天中午俩小时马步,扎的我小腿肌肉都出来了。」 看她样子也不像是撒谎,时简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你还一直没告诉我你这手是怎么弄得,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回来就成伤残人士了。」 「……」 时简思考了两秒,最终决定把锅丢给司翊背。 「问你叔,他知道。」 司茜盯着时简的背影,被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俩人发展没这么快吧,不会熘掉训练去玩捆绑y了吧! 妈耶!没看出来她小叔叔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居然这么兇残。 司翊远远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喷嚏,谁又在背后诽谤他? …… 新兵连的训练,再变花样也翻不出个大天来,前面一个多月的站军姿走队列,踢正步啥的,虽然枯燥一点,但起码,这些个新兵蛋子看起来有点兵样儿了。 上午是100米距离的精确射击训练,下午是单双槓绕腹训练,由于时简的手还没完全好,这两项训练暂时都没法参加。 于是这一天天的就在办公室里给耿狄整理资料什么的。 顺带还盘问了一番当时海陆两军演习的事情,其实最主要是想问时简干嘛去了,但没好直接开口,只得旁击侧敲。 不过不管怎样,都被时简以『首长同志说保密』给堵回去了。 最后耿狄是啥也没打听到。 …… 一周后,时简手上的吊带可以拆了。 天气转凉,即使中午头顶太阳也不觉得热,新兵都在宿舍楼利用中午仅剩的那点时间休息,只有司茜和宋玺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厕所石头后面, 「时简这个法子可以吗,我怎么有点害怕呢。」 宋玺在新兵连这一个多月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惹事儿,自从跟司茜混熟了之后,她就被带上了无止境的刷新三观的道路。 「怕了你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守着。」 司茜从倒是无所谓,反正她以前跟时简干坏事的时候都是两个人。 再说了,陈玥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得出出去的。 但这话一说,宋玺急了。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太不仗义了。」 「嘘——来了来了。」 音落,两人同时禁声,身形一闪,躲到了墙后的视野死角。 陈玥急匆匆的跑进女厕,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差在厕所门口解皮带了。 关门,脱裤子,蹲下撒尿,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就飘来一股带着浓浓厕所气的翔味儿飘了出来。 门外俩人不约而同捂着鼻子,极其嫌弃。 「卧槽,陈玥这是吃什么了,这么臭。」 这味道,真的是令人窒息。 「嘘,小点声音,别被陈玥发现了。」 …… 而与此同时,宿办楼的一处隐蔽地带。 时简压低了帽檐,微微眯起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 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而后只见一抹身影偷偷熘到后方,一闪而过,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墙角处。 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样子, 时简整理了下略微褶皱的军装,装作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等再出现在厕所门口两人面前时,手上却多了两只肥硕的老鼠。 一手拎一个尾巴,嘴巴上还发出『吱吱』的叫声。 「我的妈呀,这哪弄来的啊!」 宋玺吓得连连后退,眼角褶子都吓出来了。 料是司茜事先知道时简要抓老鼠,可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免心里一惊。 好肥硕巨大的老鼠! 看起来真的特别吓人! 时简这个抓老鼠的,无比淡定的看了一眼宋玺,云淡风气的回了一句, 「宿办楼后面的,我盯了很久的,可宝贝了。」 「……」 把老鼠当宝贝,时简你怎么不上天? 「走吧赶紧进去,再晚点人该走了。」 …… 部队的公厕和澡堂一样,上面都是镂空的设计,不算很大的厕所只有一扇门是紧闭的,陈玥定是在里面无疑了。 哗啦啦,厕所沖水的声音。 穿裤子,扣皮带,动作一气呵成。 还带着解决完生理问题的舒爽。 正欲开门,却发现门把手怎么也拉不动了,勐地推了几下,还是没打开。 见鬼了吧! 「谁把我门锁上了,赶紧打开。」 陈玥强装镇定大声嚎了两句,却没人应她。 不知为何,明明是大白天,心里却徒然升起一股子没由来的紧张感。 「别装神弄鬼了,赶紧把我放出去,否则我告诉连长去!」 「……」 「都多大人了,还玩小学生告老师那一套?」 这声音,是从上面传出来的。 陈玥勐然一抬头,就看见司茜笑的无比欠揍的那张脸。 「我警告你,可别乱来。」 那天陈玥当众给司茜难堪,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还以为她不会再报復回来了。 哪知道这悄无声息的就给陈玥下了套。 「这位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吗?给人家封可强出头,人家还未必领情呢!」 这句话,戳点子上了。 就为陈玥当众给司茜难堪这事儿,封可整一个星期没理她。 她就不明白了,费尽力气给封可报了仇,结果一句谢谢没有还摆冷脸给人看。 要不是封可家背景厉害,谁会眼巴巴在后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 大小姐的脾气,谁爱伺候伺候。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可即便如此,陈玥也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把面子给丢了,死鸭子嘴还硬呢。 「行,跟我是没关系,那咱来聊聊跟我有关的。」
第47章 047:真的在等人 司茜趴在门板上,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那盆肥皂水你没忘吧?我听说,炊事班后头那片菜园子用的肥料就是咱厕所沟里的,怎么着,你要不要也滋润滋润?」 陈玥:「?」 她想干嘛? 「噗」靠在厕所门板上的时简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声。 干咳两声,时简压低了帽檐,默默的降低了存在感,「不用理我,你们继续。」 「……」 「这里还有一个人!」 难怪陈玥门打不开,原来时简一直在外面守着! 「你们这样太欺负人了!两个对付我一个,有本事一对一。」 现在知道她们欺负人了?当时那几个对付司茜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啊? 「陈玥同志,你可能有什么误解,我们不只两个人,宋玺还在厕所门外守着呢,保证没别人进来看你笑话,」司茜勾了勾唇,说的一脸真诚,「我可是很好心的,没让你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几乎是话音刚落,宋玺就进来了。 「你们赶紧的完事儿吧,我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 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看着,这架势,陈玥是完完全全被堵死了啊! 「我告诉你们,可别乱来,否则要是耿连长知道了,肯定会惩罚你们的。」 陈玥腿有点软了,虽然不知道她们接下来要干嘛,但肯定没好事。 时简颇为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为这么一个人浪费她大中午休息的时间,真的是不值得。 撇过脑袋,和司茜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陈玥原本准备出其不意大声喊个救命来引起别人注意的,万一就有人从这经过呢,可没想到—— 下一秒,两个不明的肥硕的生物从天而降。 陈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吱吱』的声音,脚底下两只黑色的生物不停的乱窜,还往她身上爬。 仔细一看,居然是老鼠! 「啊——救命啊!」 陈玥吓得鸡飞狗跳,不停蹦来蹦去,可厕所这么狭小的空间能躲到哪里去, 「滚开,别往我身上爬,噁心!」 没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就这样一点点陷入绝望中,一点点击溃心里层层包裹的防线。 哇的一声,陈玥再也绷不住了,哭出了声来,却不料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时简面无表情,看着不停往上爬的老鼠,颇为怜惜的开口, 「别哭那么大声,这老鼠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别把它吓跑了。」 陈玥眼眶含泪,被时简这冷声警告的样子,一时间竟吓得不敢出声。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司茜都有点不忍心了,弱弱开口询问了一句,「简子,要不算了吧,我看她快受不了了。」 时简松开陈玥的嘴巴,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口水,随意道, 「看你,你说算了就算了。」 时简是帮司茜出气,只要她气顺了时简肯定不会再追究。 「你去外面和宋玺一起守着,我怕她一个人搞不定。」 …… 司茜出去了,不算很大的厕所就只剩下时简和陈玥两人。 时简打开门,那两只窜来窜去的小东西立马就跑了出来,明明腿很短,跑的还贼快。 陈玥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厕所里面很脏了,只觉得浑身发软,抬不起力气。 眼眶里的泪还在肆意流淌着,可就是哭不出声来, 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因为时简身上的气压太太可怕了。 此时此刻,陈玥感觉时简完全不像一个正气凛然的军人,浑身散发着如地狱修罗般摄人的气息。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仅仅只是看着她,就让人不敢动弹。 时简缓缓蹲下身子,拿出纸巾擦干了陈玥嘴角的口水和脸上的泪珠。 很温柔的动作,可陈玥却觉得像是在接收凌迟一般煎熬。 外面的光线大部分都被门板阻隔了,厕所底下的位置比较昏暗。 可即便如此,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时简笑了。 微微勾起唇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陈玥很想求饶,可喉咙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 微微抬起帽檐,时简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可此时却布满了阴羁,让人说不出的恐惧和压抑。 穆然间,时简一把抓住了陈玥的衣领,将她用力撞到了后面冰冷的墙面上。 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恐惧支配着陈玥的所有神经,身子都忍不住在战慄。 时简低头,靠近陈玥的耳边, 「封可要针对的人是我,你这做狗的要摇尾巴向她示好也沖我来,」 声音低沉性感,略带蛊惑,可仔细听却尽是威胁, 「别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司茜,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受了。」 时简温柔的拍了拍陈玥的脑袋,将掉落的帽子捡起来给她重新戴上,可如此和善的动作,却让陈玥感觉到了极度危险。 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不得动弹。 不,更准确的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 「你们在这堵着干嘛?」 「等人等人,我们在等人呢。」 …… 外面略微嘈杂的声音传进来,时简不慌不忙,帮陈玥整理好了着装,淡淡提醒了一句, 「等会儿出去知道怎么说吧?」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若是陈玥背地里捅她一刀,时简不介意再来一次这样的仪式。 冷声威胁,吓得陈玥频频点头。 …… 司翊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肩章上的军衔更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宋玺吓得都不敢抬头,还好司茜提前出来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小叔……首长同志,我们刚上厕所在等人呢,没什么事的。」 司翊目光冷峻,面带威严,蹙眉凝视,显然对于司茜这个亲侄女的解释并不相信。 等人会如此紧张的在厕所门口惴惴不安? 司翊的侦查能力还不是这两个新兵蛋子就能唬过去的。 「到底在干什么,老实交代。」 司翊就稍稍施加了点压力,宋玺就抵挡不住了,抓着司茜的手指,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时简怎么还不出来,她快坚持不住了。 「司茜,你说。」 突然被点到名,司茜楞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回应。 「我……」 司茜平日里是很能言善道的,可司翊气场太强势,即使是亲叔叔,她也怕啊。 但怕归怕,她是绝对不能出卖时简的。 「报告,真的是在等人,」
第48章 048:杀了我啊! 豁出去了,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这下,时简该听到了吧。 头顶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被司翊这样极具审视的目光盯着,没点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扛不住。 …… 「怎么了,外面这么热闹,我怎么听到了男兵的声音?」 时简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一手插兜,步伐极其随意的迈出来,哪有半点干坏事被人撞见的窘迫感? 而她身后跟着的,就是陈玥。 帽檐压的很低,几乎遮住了半边脸,军装褶皱看起来有点脏,可长时间的训练本就干净不到哪里去。 脚步压的很小,小心谨慎跟在时简身后。 乍一看,会以为是个害羞内敛的女兵,看到首长都不敢抬头。 时简抬眸,对上司翊的目光。 墨色深瞳,眼神冷的就像是从冰窖里走过一遭般。 一贯冷漠倨傲的态度,将时简从头到脚都审视了个遍。 几个人站在女厕所门口,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 时简微微挑唇,看起来有点慵懒, 「首长同志站在女厕门前,莫不是要进来看看?」 「……」 宋玺倒吸一口凉气,干坏事被抓包,时简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呢? 「其他人先走,时简留下。」 这句话就像是赦令一般,其他人是没事了,却把时简推到了风口浪尖。 司茜一手拽一个,连拉带拖把宋玺和陈玥带走了。 …… 现在只剩她们两人,却压抑得连空气都冻结了。 「没发现,你还有欺负战友的习惯。」 不是怀疑不是反问,而是很肯定的语气。 时简一开始就没觉得能瞒得过司翊的眼睛,所以这一声质问,理所应当。 正面迎上司翊的怒意,时简没有半点愧疚,眉眼中都是桀骜不驯。 下一秒,一只素手勐然扯过司翊的衣领,大力拽到了时简眼前。 「怎么,首长同志当时吻我时候,没发现我脾性这么恶劣吗?」 「……」 司翊果然被堵得没话说,身子僵硬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时简松开他的衣领,还顺带很好心的帮他整理了一番, 随即,扬长而去。 …… 时简不知道那一句随意搪塞的话司翊是怎么想的,总之在接下里的新兵训练中,时简再也没看到过司翊。 三个月的新兵连接近尾声,陈玥估计是被时简给整怕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敢跟出现在时简周围。 还有一周的时间新兵连结训考核,最后成绩和下连队分配直接挂钩,所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很拼命的在训练。 可司茜却发烧了。 最近天气转凉,估摸着是晚上踢被子凉到了。 晚上十一点多,军医都睡了,估摸着这个时候去敲门可能会被打死,可司茜一直高烧不退,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别烧傻了。 帮她盖好被子,还把自己床上的被子也给压了上去,低声警告道, 「不准踢,热也不准踢。」 司茜撇了撇嘴,小脸红扑扑的。 「我去找军医给你拿两粒退烧药。」 还没走两步,手臂被司茜抓住。 「时简,谢谢你。」 时简抬了抬帽檐,眼底含笑, 「来点实际的,帮我把袜子洗了。」 「……」 司茜干咳两声,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默默收回了手,「早去早回。」 …… 这个时间点,女寝楼底下的大门已经锁死了,所以走正门肯定是出不去的。 一手撑着阳台,时简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了下去,军绿色的倩影隐匿在夜色之中。 路上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几站路灯,这个时候医务室的亮光就显得格外明显。 这么晚了,医务室居然还开门? 礼貌性敲了敲门,没人应, 走进去看了看,只是军医不在,里屋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脸色发白,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可即便是如此虚弱的状态,在时简踏进的第一步,那人立马睁开眼睛, 像是甦醒的野兽,攻击性极强。 可看到来人,目光遂温和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不舒服吗?」 时简放轻脚步,坐到板凳上。 看司翊平时强势惯了,突然一下变得这么怎么没攻击力,一时间还有那么点不适应。 「司茜发烧了,我给她拿点药,」这么心平气和的讲话,似乎是从未有过,好像一个月前的针锋相对都不存在了般, 「你呢,死不了吧。」 波澜不惊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担忧,是时简的性格, 司翊却笑了,撑着坐起身来, 「过来,帮我上药。」 行吧,即使受伤了,依旧改变不了他说一不二的性子。 揭开军装外套,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横在腰上,目测有五厘米长。 伤口不算很深,但看得出来,是被极其尖锐的刀具划伤的。 感受到时简审视的目光,司翊难得出口解释了一番, 「任务受伤。」 这也算解释?基本跟没说没区别好吧。 不过有保密条令在上头压着,时简就算是想问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色的纱布在腰上掺了一圈又一圈,时简低声调侃, 「大队长出任务还会受伤呢?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司翊慵懒的靠在床上,半阖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可他又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我提议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时简退坐到板凳上,楞了一秒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提议是什么。 「加入海军陆战队。」 司翊淡淡补充一句,时简这才想起来那天在水里,他确实是有怎么说来着。 不过后来没提过,时简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还没考虑,看你有几分诚意。」 「……」 扣扣—— 两声敲门打断了谈话。 军医匆匆赶来,头上还冒着些细汗,拿着医药箱给司翊换药,时简这才知道司翊手臂还中了枪伤。 不过伤得这么重为什么要舍近取远到这里来就医? 时简摸了摸鼻子,没细问,找军医拿了两颗退烧药。 临走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般,又给折了回来。 「首长同志,那两天假,我准备这个周末用掉,劳烦您有时间给我批一下。」 「……」 「马上就要考核了,你确定要现在跑出去?」 …… 确实,也正是因为要考核了,所以时简才需要司翊的批准,找时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清晨一大早,时简独自坐车回家,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也不知道司翊怎么跟时严说的,他居然对于时简无故放假没有异议。 …… 夜晚,黑得没边, 墙上的钟摆滴答滴答,响声格外明显,寂静中带着让人窒息的压抑。 雷声,一道白光噼下,渗人中透着诡异的惊恐。 耳边声音由远及近,缥缈中带着些虚晃的真实。 「杀了我啊!」 ……
第49章 049:下地狱,为什么带我!(题外戳) 「你个废物、垃圾!」 「他们都在骗你,而你明明知道还自欺欺人!」 「什么样虚伪的贱人就会培养出什么样懦弱无能的孩子!」 …… 讥讽、嘲笑充斥在耳廓里, 狰狞的疤痕像是地狱里索命的黑无常, 炙热的手掌禁锢手腕,男人睁着猩红的眼,像是滴着血的恶鬼。 「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杀不了人,永远都是废物!」 「开枪啊,贱种!」 …… 场景切换,突然间,大火滔天,一浪接一浪,火光亮的快闪瞎眼睛。 温度不断攀升,炙热的火势包裹在周围。 尖叫声,嘲笑声,恐惧声交织着…… 崩溃、疯狂、最后一丝理智溃不成军…… 「砰——」 枪,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男人双膝重重跪地,胸口迸发的鲜血流淌到脚下,几乎能吞噬心智。 奸计得逞的诡笑,血染下的疤痕面目全非。 「杀人,爽吗?」 …… 杀人,爽吗? 耳边一直盘旋着这句话,由远及近,虚无缥缈,却又真实的让人窒息。 心跳,几乎快蹦到了嗓子眼。 而勐然睁开眼,映入的却是单调洁白的吊顶。 身上的被单滑落了一半,时简坐起身,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即使曾经日日夜夜被这梦魇缠绕,如今再做一遍,背心还是被冷汗浸湿…… …… 午夜十二点,听说是个撞鬼的好时间。 尽管时简从不信这种没由来的鬼神说。 开窗,跳下, 凉风阵阵,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袭黑衣,黑鞋,外加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时简像是飘零在孤寂黑夜中的鬼魂,完完全全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衣服上,晶莹的水珠聚积,凝结,滑落。 公路边荒芜的山地上,杂草丛生,而黑夜中高大的树木里漆黑一片,透露着无端的诡异和阴森。 可唯独这中间的一片,寸早不生,光秃的和周围格格不入。 据说,是块死坟。 无名尸都会埋在这里。 可时简却从未发现过半根人骨头,面上更无半点惊恐之意。 不紧不慢踏入,时简拨开杂草,高大灌木丛里赫然出现一个耸立的墓碑。 木头做的,雕刻的四四方方,却在常年风吹雨淋下痕迹斑斑。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孤零零的墓碑半截都插入了土里,随意的不像是人为放置的。 一年没来,草的长势就如野兽一般迅勐,几乎快窜到时简的腰。 抬手拔掉墓碑周围的草后,时简才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悉数洒在地上。 「来看你了,每年忌日都准备二锅头,莫不是喝腻了才来梦里骚扰我?」 「今年换了一瓶,给你尝尝鲜。」 时简将剩下的小半瓶白酒倒进嘴里,辛辣的味道刺激的神经,没有半点醉意却愈发的清醒。 「你知道你有多噁心吗?我看到你的脸都想吐。」 「不用时不时跑出来提醒我当年的事,该查的,我都会查清楚。」 「不该忘的,我也忘不掉。」 …… 絮絮叨叨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真真实实的在跟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在交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时简闭上眼睛躺在地上,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地。 冰凉的触感传入全身,雨势渐渐增大,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滑落脸颊。 「你他妈自己下地狱,为什么要拉上我!」 …… 突然间,一声激烈的碰撞打断时简的思绪。 紧接着,几声枪响彻底将时简拉入现实中。 一辆军用吉普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头冒着浓烟,车身被周围四五辆黑色小轿车撞得面目全非。 从这个角度看,引擎盖都翻开了。 前前后后十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枪枝或者棍棒,不留余地的向军用吉普车攻去。 子弹撞击在金属外壳上,车窗玻璃被蛮力敲碎,血水混杂着雨水低落在碎玻璃渣上。 突然间,方向盘一转,车身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几个黑衣男被压倒在车下无法动弹,抱着双腿痛苦的呻吟着。 紧接着,一抹如鬼魅般的身影从车内窜出来, 安装了消声器的枪声在黑夜中没有半点声响,可被子弹击中发出的痛苦与惨叫声却格外明显。 如悽厉的恶鬼在吼叫。 还好这个地方是荒郊野外,否则肯定会引起群众骚动。 时简将身子很好的匿藏在夜色之中,压着步子悄悄靠近,躲避在灌木丛后面。 男人靠在车轮后面,快速熟练换上备用弹夹,军帽下冷漠的俊脸满是阴羁,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洒在脸上, 温热的液体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腰上的伤口隐隐有裂开的趋势,对方还有一半的人没有解决! 而刚准备探出脑袋,一个子弹高速从头顶划过,直直的打在了护栏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颗颗弹壳掉落在地上,战事进入白热化阶段。 如此不留余地,看样子是打算直接灭口了。 一个黑衣男人不动神色向车后轮移动,抬手示意其他人跟上,可再一回头,男人不知道何时窜到了他跟前,勐然锁住他的脖颈,将他放倒在地。 卸掉枪枝,男人单手卸掉了他的手臂,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声,男人扯过他的衣领狠狠撞到了护栏上, 而月色下,他锁骨处却露出了一个黑色纹身。 半弧形犹如花型太阳,还有些许金色镶嵌在周围。 很奇怪形状的纹身,并不常见,可司翊却隐隐有几分眼熟。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可当他再想仔细探究一番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间扑了上来。 司翊被突如其来的人撞的连连后退, 紧接着,几颗子弹被随着司翊移动的频率,连连射击到身后的护栏上。 稳住身形,司翊下意识钳制住来人的喉骨,却被反握住手腕。 女人勾过司翊的脖颈,痞痞的勾了勾唇, 「自己人,首长同志。」 ……
第50章 050:吻 枪声刺破半边天空,公路边连环车祸,血水混杂雨水沖刷着黑夜笼罩下的土地。 而在这短暂的时刻,他怀里居然贴着一个女人。 鸭舌帽下女人面容姣好,微微挑起眉梢,笑的肆意张扬。 可下一秒,她却快速跳进车里, 「上车。」 时简出来祭拜,也不能预料到这里会有一场枪战,身上自然不会带有武器。 之前在国际佣兵场上活跃的时候,有听说过这么一群组织,给钱就卖命,不管杀的是谁。 所以面对这么一批训练有素的亡命徒, 逃,乃是上上之策。 「首长同志,车子如果坏了应该算公费吧。」 「……」 司翊眉眼一跳,下一秒,车子以急速向前奔去。 时简脚下油门踩到底,不留余地的撞向了前面堵住的黑色小轿车。 本来车子引擎盖就已经翻了,这再撞了几下后,车头前面彻底的凹了进去。 疯子! 而车身因为剧烈撞击导致不受控制的晃动,这样的撞击跟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典型的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疯了吗?赶紧停下!」 司翊的低声警告,时简充耳不闻。 「现在停?那才是真的找死!」 「……」 争执间,还真被时简撞开了一条路,而那辆黑色轿车差点被撞翻出护栏。 要不怎么说时简胆大呢,车头前面还在冒烟,她居然开的像模像样。 一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军用吉普车硬是被她开出了法拉利的气势。 …… 身后几辆黑色小轿车紧追不捨,不宽不窄的公路也就恰好能通过两辆车。 而时简占了正中间的道儿,后面跟随的车子为了追赶上,就不得不继续撞她。 左边一辆车撞完,右面一辆车接着撞,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连频率都差不多。 wtf?! 当她时简是软柿子好捏的? 车尾一摆,顺着那黑色小轿车撞来的方向,时简被逼到了护栏上,而底下是相距足足有十几层楼高的公路, 若是掉了下去,运气好应该可以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 「不要拿你的命开玩笑!」 他说的是『你的命』而不是『我们的命』, 时简只感觉肩上一重,司翊面色阴沉,墨色深瞳里布满了阴羁和……隐隐的担忧。 转瞬即逝,让人难以捉摸,更加没法看透。 脸上溅上的鲜血已经凝结,尽管此刻司翊狼狈不堪,却依旧帅的逼人。 时简痞痞的挑了挑眉,微微勾唇笑而不语。 下一秒,车身九十度倾斜,以一种极其高的难度侧着在护栏上滑行! 如此壮举,谁能想到? 一个漂亮的漂移成功躲过了两面夹击。 斜后方的黑色轿车在惯性下来不及剎车,竟直直的从护栏上一跃而下。 有人提前反应,从车窗跳出, 却没料到被另一辆黑色小轿车撞得血肉模煳。 …… 「碰!」 坠入山底的车子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沖天,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可这时,时简早已逃离了公路。 有惊无险,这一出一箭双鵰玩的漂亮! 「首长同志,救你一命,我们互不相欠了。」 「……」 时简说得轻巧,全程把自己的命放在悬崖边上陪人家玩儿,可司翊坐在边上却是能真正感受到其中的危险。 就像是高空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人家遇到这种枪战,有多远躲多远。 时简倒好了,跑来绞个天翻地覆, 男人穆然凑上前来,面色阴沉,目光不善, 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掉进冰窟窿一般,能把人冻成冰渣渣。 「你以为自己三头六臂无所不能?谁让你还了!」 扣住时简的肩膀,司翊的脸离她几乎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近得连唿吸都可以交换。 可这腾升的怒气也随着他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谁他妈让你给我挡子弹了!老子的命还轮不到你来救!」 「……」 有一点失控的怒意,连司翊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时简发这么大火。 可就是压制不住心底喷涌而出的小火山, 对方十几个人手上都有枪,时简肉体凡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这样扑上来, 妈的,还好没事,想想都后怕。 真他妈想一手掐死她!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他妈的躲远一点……」 话还没说完,司翊喋喋不休的唇穆然被堵上。 独属于女人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柔软的唇瓣紧紧贴合,咬的,啃的,甚至还能感受到时简灵巧的舌尖抚上他的唇瓣…… 大脑一秒当机,这不是第一次吻,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司翊青涩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但出奇的,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还想迎合。 要命!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完全脱离了他预想的轨道…… 噗通…… 噗通…… 不只是谁的心乱了节奏, 时简的唇,就像是罂粟,明知有毒,却忍不住上瘾。 司翊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抚上时简的脸颊,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会有这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直到—— 「唔,要撞上了!」 正当司翊要主动的时候,时简突然间推开他, 车头在离树桩几厘米的位置,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这才免于本就破损不堪的车子再次遭受一击。 …… 冲动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蹦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渐渐归回原处,冷静下来后的车厢内竟有几分诡异…… 这个吻,因何而来?未知。 谁先动的情,谁又因谁动了情?依旧……未知。 半晌后,时简先开了口, 「现在去哪儿?」 似乎开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摆脱后面追杀的人,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但搞成这样,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被时严发现轻则也得少层皮。 时简能想到,司翊自然也不会忽略, 虽然这个时间点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歧义,但是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 「前面右转,去我家。」 ……
第51章 051:花型太阳纹身(一更求收) 雨滴间落,零星的几点冰凉的水滴也都消散在这夜色之中, 凌晨两三点,本该是万籁俱静,睡的正熟的时候,可该热闹的夜市依旧是该怎么嗨就怎么嗨。 富人区,一向是不看白天黑夜,只看钱。 帝景别墅,更是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里喘口气儿都在烧钱的地方。 时简开着被撞得稀巴烂的军车,受着门卫大叔的注目礼,若不是副驾驶坐着个冷脸阎王,十有八九都会被拦下来。 「我还以为咱俩一个阶级的呢,没想到你早就向资本主义迈进了。」 司家不止是军政世家,在商界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和帝都的商业鬼才陆奕怀有很密切的合作, 反观时家,人丁稀薄,到时简这一辈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家底自然也就没有司家如此雄厚。 「……」 「瞎说个什么。」 …… 时简被安排在司翊对面的客房,还没来得及参观一下,就被对面的爷给叫唤了过去。 「过来,给我重新包扎一下。」 腰上的伤口本来已经癒合的差不多了,可这么一场激烈的枪战又给裂开了。 纱布上渗了血,伤口里面还化脓了。 没看出来,还挺能忍的,一路上没皱眉头表现出半点不适,时简都没察觉。 拿医用棉签一点点的清理,半晌,时简突然抬起头, 「你不能把衣服拉下来点儿?我都看到你的胸了。」 「……」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不害臊?」 他记得以前那些女人看他的时候都是害羞低眉,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怎么到时简这里眼神就如此赤裸裸了? 「亲都亲过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竟无言以对! 某位爷,被明晃晃的调戏了。 「你的吻技挺高超。」 男人说话语调阴阳怪气,表情不太明朗。 时简抬头,微微挑起唇, 「您这是夸我啊还是贬我啊,想问是不是初吻直说呗。」 「……」 第一回合,司翊惨败。 「大半夜的,穿的一身黑,一个人去那荒郊野外干嘛?」 时简身形一顿,不紧不慢抬起脑袋。 「这次追杀的和上次害你受伤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 「保密。」 「哦,那我也保密。」 「……」 第二回合,司翊依旧惨败。 谈话间,伤口已经重新处理好。 时简退后,拉开两人距离,依靠在门框边,双手环胸痞痞的沖他挑了挑眉, 「首长同志若是洗澡也不方便,可以叫我帮忙的。」 视线缓缓下落,朦胧的空气隔着男人的军装裤…… 司翊下身一紧,目光不善。 「不用,关门,谢谢。」 一字一顿,隐忍又克制, 噗,有趣。 某位爷,隔空又被调戏了一把。 …… 整个别墅里,没有一件关于女人的东西,司翊也就只能随手扒拉了几套干净的睡衣丢给时简,至于她会不会穿,就不关司翊的事了。 转身,直接进了书房。 干净整齐,整个屋子只有黑白两个色调,很符合司翊的性格。 男人凭着记忆,将脑海里勾勒的半个花型太阳的纹身描绘了出来。 剩下半边被衣服挡住了没看到,但如果根据对称的原则,就应该是一个完整的花型太阳。 镶着金边的花型太阳纹身…… 训练有素的黑衣亡命徒…… 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他…… 司翊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头顶硬冷的灯光打在男人紧锁的眉头上, 目光深谙,晦涩不明。 …… 这时,一声震动,打断了思绪。
第52章 052: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司翊拿出抽屉里被遗忘了很久的手机,『司振国』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出现在上面。 撇了眼墙上的时钟,将近凌晨四点,这个时候来电话? 停顿了一会儿,划开接听键。 「餵。」 淡淡的语气,没有称唿,更加没有温度。 那头老爷子原本想说的话全被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堵在嘴里,转而变成了低声喝止。 「什么态度!」 隐隐还能听见拐杖震地的声音,怒气值隔着电话线都能传过来。 司翊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慵懒的靠在背倚上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吞云吐雾,腾升的烟雾连表情都遮挡了。 不耐烦的出口提醒了一句, 「什么事?直接说。」 「这是儿子对老子该有的态度?别以为你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 …… 「这么多年也没见管,何必现在来插手。」 男人突然的打断,那头果然应声顿住。 老爷子被咽得,一时间没话可回…… 司翊和老爷子的关系很僵,几乎是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 老爷子不喜欢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个笑容,九岁被送去军校,不管不问,薄的像纸一般的父子关系几乎一捅就破。 只是这些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老爷子突然想维护一下这根亲情的纽带。 「很晚了,没事我挂了。」 「混小子!」听到他要挂,老爷子连忙出声,「你以为我打电话给你干嘛,公路上车子爆炸,搞那么大动静,消息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就说半夜来电,肯定没那么简单。 「所以呢?」 司翊冷静掐灭菸头,淡淡回了一句,对于老爷子会知道,毫不意外。 「……」 就司翊这气死人的态度,老爷子几口气没咽下去差点又爆了粗口,强忍着怒意,尽量心平气和的对待他这个小儿子。 「所以解决没?」 「要是没解决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殡仪馆认领尸体了。」 「……」 碰!电话那头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 「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子!」 「不敢。」 淡淡的语气,掀不起一丝波澜。 相比于那边的惊涛骇浪,这边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一秒,两秒,三秒…… 老爷子在压制怒火。 「既然人没事,明天回来一趟,安排你跟封家丫头见个面……」 「没空。」 「嘟——嘟——嘟——」 一阵忙音, 回绝,掐电话,动作一气呵成。 这边,瞬间安静了。 却不知,那头老爷子气的把拐杖的都摔断了…… …… 昨晚的消息既然能传到老爷子那里,那军区司令部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一大清早,司翊就被叫过去了。 事情,得照实说,却不能把时简供出来。 一来她出现的太过巧合,很难洗脱嫌疑, 二来,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疑虑司翊没搞明白,若是动静太大不利于他私下调查。 所以即使面对前面坐着的几个军功章加起来能压死人的领导,司翊撒起谎来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 半上午,时简优哉游哉蹭了一顿早饭才出门。 不同于昨晚的阴雨绵绵,今个儿一大早就有太阳。 「姐姐。」 突然间,一个小男孩儿从后面拉住时简的袖子,将手上的锦盒递给了她。 时简面带疑惑接过,可打开之后却发现…… 「这东西谁让你给我的?」 那小男孩儿被时简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到了,一时间有点紧张,小手指了指时简斜后方, 「是一个叔叔……」 话还没说完,时简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一定是他! 不会有错的! 可是……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53章 053:山坟底下,没有尸体 时间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一枪命中心脏,他跪在血泊里的样子至今都不能忘记。 可是那锦盒里的子弹壳,她绝对不会认错, 只有那个男人才会在子弹壳上刻上太阳花型的图案! 可是为什么,死人……怎么见光了呢?! …… 正午的太阳很暖,可时简却觉得四面八方都在透着冷风, 刺骨的寒意,阴风阵阵。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街道上人流涌动,各式各样的人从时简的眼中掠过,可她目光却一直锁定了远处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不同于正常人走路的步伐,他看起来过于急促。 而且身形和那个男人一样高大,肩膀宽厚,不胖不瘦。 最重要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不会把自己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因为那满是烧伤疤痕溃烂的皮肤,根本就无法示人…… …… 时简压低了帽檐,脚下步子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可突然间,那男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一处巷子的拐角处。 时简加快步子追上去时,才发现这巷子后面是一堵墙。 不算很高,大概两米的样子。 老式的小巷,有点像胡同里的弄堂,不宽不窄的路也就能容下两个人通过。 跟到这里,渐渐远离了喧嚣的街道, 四周,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能见着。 那男人背对时简,立领的黑色外套,帽子将脖子完完全全遮掩住,双手插兜,没动,更加没有要继续逃走的意思。 时简站在离他四五米远的距离, 很近,近到再跨几步就能抓到他, 扒开他头上的帽子,看看费尽心思把她引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 可真正到这一步的时候,时简却停下了, 理智告诉她,那个人死了,一枪毙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可是,万一有这个可能呢?! 毕竟,那座山坟底下,并没有尸体! …… 一秒,两秒,三秒 …… 半晌,那男人转过身来, 头顶的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而口罩也将剩下的脸完全遮住。 半靠在墙上,他看起来姿态很慵懒,丝毫没有半点要被时简追上的压迫感。 若是没有那层口罩,时简甚至觉得他在笑。 手心冒冷汗,不自觉的攥紧。 紧张感,对于时简而言,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呵……」 那男人似乎是看穿了时简的心思,轻笑一声,牵唇反讥, 「那个老傢伙都教了你什么,居然连最基本的侦查都失去了判断能力。」 「……」 这声音,不是他! 果然,也不可能是他…… 死人……怎么能见光呢? 可笑,果然不能放任心里那点期许肆意张狂…… 「你不是他!你是谁?拿子弹壳把我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晶亮睿智却又满是沧桑的双眼。 可几乎还没等时简仔细判断,那男人突然身形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翻墙而逃。 又来这一套,他到底想干嘛!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时简他么真想一枪爆了他的头。 ……
第54章 054:陷阱 他动作很快,而且很有技巧,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时简每每快要被他甩开的时候,他都像是能提前预知般,恰到好处给时简指引,让她不至于跟丢。 如此带有目的性的『逃跑』,就是想让时简跟上! 他要去的目的地,未知。 时简即将面临的场景,未知。 可每多走一步,都离危险更近一步。 但即便如此,只要是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时简一点都不想落掉。 即使……很可能只是个陷阱。 …… 穿过熙攘的人群,时简被引到了一个大型商场里。 这个时间点,逛商场的人并不多,所以前排导购小姐一见有人就很热情的上前来推销自家的产品。 「小姐,要不要看当季新品,」 「小姐,我们家有一件非常适合您的衣服。」 …… 这些导购,各个都是人精, 虽然时简穿的一身黑,可价钱却不便宜,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但很显然,她们眼里只会看钱,并没有看出来时简此刻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碳了。 被几个女人簇拥着,鼻腔里都是那些廉价香水的味道, …… 而那个男人,此刻正以看戏的姿态,静静的在二楼观望。 即使没露出脸,时简都能知道他肯定在嘲笑。 …… 「我身上没钱。」 冷冷的几个字,立刻堵住了那些导购滔滔不绝的嘴。 时简拨开人群,快速跑向二楼。 …… 前排货架挡住了视线,超市里物品摆放的位置很挤,空留出来给人走过的路并不算宽,而且还有其他人在来回走动,时简根本没法大幅度活动。 而那个男人肯定还在二楼,只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去了。 「我下去买包烟。」 「别抽了,孩子受不得烟味儿。」 「别拽着我,菸瘾犯了。」 …… 前面一对夫妻恰好挡在了货架出口, 那个丈夫说到后面已经很明显的不耐烦了,语气硬冷,完全不像是对待自己妻子的态度。 而他身旁的孕妇,肚子看起来有七八个月大了,小心翼翼的拽着丈夫的衣袖,尽管一万个不情愿,却不得不松开。 从时简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妻子眼眶里强忍的泪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夫妻的事更加轮不到时简插手,默默压低了帽檐,从另一边离开。 可这时,一个小男孩迎面撞上了时简。 而时简虽然看起来瘦,但是地盘稳得很,幸亏她眼疾手快,才免于小男孩摔倒。 「谢谢姐姐。」 很懂事,很乖巧,睁着大眼睛懵懂的望着时简。 「不好意思,孩子太调皮了,没撞到您吧?」 孕妇的声音插了进来,抱歉的笑了笑,时简才知道这孩子也是那孕妇的。 余光瞟到周围没别人,看样子她丈夫还是把母子三人留在这里,独自去买烟了。 「妈妈。」 小男孩跑到孕妇身后躲着,默默探出半个脑袋来。 「没事。」 淡淡回一句,没等那孕妇下一句,时简突然急匆匆的掉头走了。 …… 她看到了,就在那个拐角处,那个男人刚才从那里经过了。
第55章 055:心魔 这超市不是迷宫,可中间那么多高大的货架挡着,而那男人却很有技巧的能恰到好处的避开时简的视线。 不就是仗着在公共场合时简不好公然动手吗? 抬了抬帽檐,时简不准备再玩猫抓老鼠了,不紧不慢走到楼梯口边,一副优哉游哉抱臂看戏的姿态靠墙站着。 而那个男人又穆然撞入了时简的视线里,这回,隔着中间层层货物,他竟当着时简的面摘下了口罩! 鬍渣长满了半张脸,而他嘴角勾起的戏嚯弧度,让他本就歪的嘴更加明显了, 以至于即使他的帽子遮住了眼睛,时简也能清楚的认出他是谁! 不会认错的,绝对是他! 虽然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时简却清楚的记得,当年,就是他把那个男人的尸体带走的。 所以时简立的墓碑底下才没有尸体! 时隔这么多年,他突然出现…… 顾不得许多,时简翻身直接越过前面货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抵在墙上。 而他竟也不反抗,邪肆的盯着时简,慵懒的往后靠着。 好在这个位置比较偏,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时简尽量克制自己掐死他的冲动,只是攥紧了衣领,可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在抖! 「他是不是没死?」 「呵……」 男人低声嗤笑,咬着后槽牙讥讽, 「死没死你不知道?弹壳还在你口袋里装着呢!」 难怪,她会收到这样的弹壳。 手指穆然收紧,泛着不正常的白色,时简面色阴沉,目光冰冷。 「他的尸体在哪!」 被扣住那人笑而不答,抬手掰开时简的手指,可时简却突然反手锁住他的喉骨,用着能将其掐碎的力道,咬着后槽牙低声质问, 「我他妈问你,他的尸体在哪!」 气氛剑拔弩张,硝烟一触即发。 …… 「妈妈,是那个姐姐。」 这时,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插进来,是刚才那对母子。 小男孩拉着孕妇的袖子,指向这边,似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却没发现那边气氛并不友好。 时简收敛了手上的力道,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引起注意, 可周遭的气氛过于凛冽,以至于时简还没松手,那孕妇就连忙抱着自己的儿子跑了。 …… 冷静下来,时简却像是泄气似的垂下眸子,声音沉闷闷的, 「对着没有尸体的坟那么多年,总得让我去祭拜一下吧。」 「祭拜?」那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当年他……」 「当年怎么了?他妈哑巴了!」 欲言又止,时简最讨厌这样吊胃口,粗鲁的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当年的事,那个男人的死,就像一个牢笼,死死的把时简困在里面, 即使出口就在前方,可她却连跨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心魔,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挣脱的束缚! ……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见,间场里人群一阵骚动, 紧接着,几声枪响彻底将时简拉回现实。 商场里人群疯狂的尖叫,像个无头苍蝇在乱窜,场面一度混乱, …… 时简松开他的衣领,第一时间躲在货架后面。 怎么回事?商场里面怎么会有枪响? 正欲上前侦查,可那男人居然想趁乱逃跑? 时简心里还有一堆疑问没能解决,怎么让他轻易得逞? 而这时,低声啜泣,带着强忍的抑制,从不远处货架底部传来。 时简不自觉停下步子,余光扫到一个小小的人儿蜷缩在那里, 是刚才那个小男孩! 再一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他妈妈呢? 「所有人都给我趴下!」 …… 持枪恐怖分子在扫荡了一楼后又迅速占领了二楼。 几个人带着鬼魅面具,凶神恶煞的吼着…… 大商场里如此明目张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之前还在悠闲逛商场的人都瑟瑟发抖,抱头趴在地上,虽然怕死了,可就不敢挪一步,生怕被一枪爆头。 突如其来的暴动,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的。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逛超市,下一秒就被人拿枪顶着脑袋? 况且,这种和平年代,绝大多数人都只在电视上见过枪而已,这种杀伤力很大的冷武器,正常人,都是怕的。 正前方两个持枪恐怖分子看管人质,还有两个分别守着楼梯口这些关键地方, 时简潜伏在货架后面,冷静的计算着她一次干掉着四个人逃掉的概率。 如果是她一个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有这么多没有武力抵抗的群众,若是激怒了犯罪分子,那整个商场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枪在他们手里,此时,他们是掌握主动权的那方。 可如此嚣张的在城市里发起暴动,若是没有万全之策能够撤退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肯定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出次下策的。 他们人质在手,看起来占了上风,可时简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可能性。 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把他们的头头抓到,时简还是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的。 …… 「妈妈!」 但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料到,那个孩子会突然出声暴露了时简的位置。 时简迅速转身捂住他的嘴巴,可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商场大的可怕,却也寂静的可怕,一点点声音都格外明显。 「谁在那里,滚出来!」 两个男人低吼一声,持枪恐吓着。 那孩子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吓得硬是不敢哭出声,只是眼神无助又可怜的望着他的母亲。 此刻,正被犯罪分子挟持。 孕妇身后的男人一手扣住她的脖子,一枪抵着她的脑袋, 「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孩子,你们要干嘛我都配合。」 看的出来,她很害怕,浑身都在抖,眼泪无声滑落脸颊,双手还在护着自己的肚子。 可挟持她的男人根本没有心情听她废话,门外警察已经来了,他们必须得加快动作了。 「你别他妈废话!」男人暴躁的吼了一句,随即拿枪口对着时简这边, 「你们俩,把他们俩带出来!」 ……
第56章 056:这女人,心真狠 窗外光线很足,可是厚重的窗帘完全将其挡住, 昏暗的屋里,莫名的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感,特别是脑袋上还被一把枪抵着。 时简好歹也是在国际佣兵场上混过的,说句实在的,这种级别的喽啰她完全没放在眼里,只是一个孕妇,一个小孩,她不得不克制自己。 时简被随手丢在了墙角,双手反捆在后面。 旁边一个男人拿枪看着她,还有两个在守着门口,而为首的男人则透过窗帘缝一直在观望外面的情况。 「陈叔,底下条子来了,」那手下估计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有点紧张,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十几辆警车,来了不少人。」 被唤为陈叔的中年男人不屑的嗤笑着,手指摩挲着扳指,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拍了拍手下的肩膀, 「这就怕了?他们阵仗再大有什么用,底下几十条人命他们能不管?等我们拿到钱再出境,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我!」 「是是是,还是陈叔有远见。」 …… 那对母子害怕的抱成一团,倒是一旁靠着的时简淡定有点不正常了。 一脸冷漠,毫无害怕之意, 她是不是少了点当人质的自觉性? 「起来!」那男人突然粗鲁的拉起孕妇,一点都没顾及她七八个月大的肚子。 「你们想要干嘛?放开我,别动我的孩子。」 孕妇带着哭腔,紧握着她儿子的手,可那男人却不管不顾的扯开两人的手。 「妈妈,妈妈……」 撕心裂肺的哭喊,听得人心都揪成一团。 突然,陈叔将窗帘一把拉开,强烈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瞬间的不适应,时简微微眯起眼。 拿过喇叭,陈叔扣住孕妇的脖子,对底下人大声威胁道, 「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一千万,和一架直升飞机,否则我就杀了她!」 面红耳赤激动的样子,真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模样。 可二十分钟内准备一千万?在这个偏僻的小城市,这么短时间内,就连凑齐一百万都难。 而且直升飞机也不是公安说调动就调动的。 「你先不要激动,二十分钟时间太短了,凑不齐一千万,再宽限多一点时间!」 现在人质在他们手里,以西城的警力,只能尽量稳住犯罪分子的情绪,等待申请的支援早点来。 「别他妈跟老子废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每晚十分钟,我就杀一个人,看谁耗得过谁!」 说完,不等底下警方回应,陈叔又直接把厚重的窗帘拉起来,完全不给警方沟通和交流的机会。 那孕妇没了束缚,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已经吓得不能用言语表达了,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大口喘着粗气。 …… 「支援的部队怎么还没来?」 「已经在催了,说在路上马上就到。」 …… 底下警方很焦急,楼上犯罪分子同样很紧张,唯独身为人质的时简最为淡定。 阖上眼睛,半靠在墙面,唿吸均匀,不仔细点看还以为她睡着了。 「喂!」 旁边男人的枪口粗鲁的推搡了下时简,后者蹙起眉头,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而陈叔此时已经站到了时简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眼角的刀疤给本就不善的面相又增添了几分邪恶。 一俯一仰,时简似乎看起来比陈叔还要气定神闲,不同于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妇人,她神色恹恹,似乎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 正常人都是应该怕的吧,即使是强装镇定,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应该也是恐惧, 可眼前坐在地上的女人,姿态慵懒,双眼微微眯起,目光很冷,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很肆意。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没有半点害怕。 「我怕你就会放了我?」 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似乎对于能不能出去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会,」倏然间,陈叔笑了,一把钳住时简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但沖你这句话,我会让你活的久一点。」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时简微微眯起双眼,陈叔松了手,在她面前蹲下, 「等会儿你下去把钱拿上来。」 这么怕死还想着走捷径弄到钱?沾了血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得! 时简轻笑一声,「既然你早死晚死都得死,那我下去了可是绝对不会再上来自投罗网了。」 这么诚实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你敢不上来,要是看不到钱,我就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 还没等陈叔开口,一旁的跟班等不及了。 恶狠狠的威胁,却换来时简一声冷哼。 「全杀了,又如何?」三分慵懒,时简一脸淡漠,「只要我活着,他们都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 这态度,冷漠的不像个正常人! 就连陈叔这种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见惯了生死的人都不免心里一惊。 她不是在装冷静,而是真的对生死毫不在意。 这种人,真是自私到了极点,和他,还真是完全一样呢! 陈叔勾了勾唇,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选旁边的那个孕妇去拿,」时简身子往前凑了凑,笑的诡异,带着渗人的冷意,「把她孩子扣下来,就不怕她不会上来了。」 「!」 这女人,心真狠! 陈叔在她眼里看不出一丝怜悯,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
第57章 057:城市作战(含群号) 二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对于楼底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是煎熬。 直到头顶武装直升飞机在盘旋,众人的心才算是没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半个小时以前,司翊还在被审问,却突然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说西城这边有恐怖分子手持枪枝占领了商场大楼。 而当地警力并不能够完成这次重大的营救,于是向上请求支援,司翊恰好在这附近,于是顺理成章…… 但接到的命令就八个字, 「城市作战,注意隐蔽。」 却对于现场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武装直升飞机悬停在半空,一个接一个人快速且熟练的速降下来,待狙击手最后下降完毕,直升飞机就直接飞走了,一刻停留也没有。 几个人全副武装,一身军绿色城市作战服,面巾遮着,隐蔽性高到连脸都看不清。 吴局:「……」 怎么回事?他们几十个人都束手无策,上面居然只派了七个人? 确定后面没有别的支援了吗? 可尽管内心是千万个难以置信,却还是得笑脸相迎,毕竟人家愿意来支援就不错了。 「你好,请问……就这么多人了吗?」 司翊冷眼斜着他, 「又不是打仗,你想要多少人?」 「……」 「别耽误时间了,把现场情况说明一下吧。」 …… 听完后,司翊眉头紧锁,没出声,可面巾围着脸也看不清表情。 「那你们筹到了一百万吗?」 「难度太大了,跑遍了附近的银行,只能勉强凑出二十万。」 二十万对于一百万不过是五分之一,而现在距离歹徒规定的时间只剩两分钟了。 想要凑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司翊不可能把钱给歹徒,更加不可能让他们坐直升飞机逃到边境外的。 「a1,a2组从两边潜进去,注意隐蔽,务必确保人质安全。」 「b1到监控室随时汇报商场里面的情况。」 「c1注意窗帘后的犯罪嫌疑人,随时听令准备击毙。」 说完,顿了顿,随即转头看向旁边的警察, 「你们先疏散人群,扩大警戒线范围,注意漏网之鱼,别让他们跑了。」 「……」 这话的意思,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只需要做一些善后工作就行? 不过就他们这几个人,真的行吗? 吴局还想出口问些什么,楼上窗帘突然被拉开,孕妇瑟瑟发抖站在窗户边,半个身子被按出窗外,而她身后那只手,只要轻轻一推,当场她就能摔死。 众人的心被瞬间提了起来,唿吸都不知觉抑制。 「还有两分钟,等会儿把钱放到她手里,否则……」那戴面具的男人往后看了一眼,「我这多的是人质!」 话音刚落,下一秒厚重的窗帘又重新被拉上。 「准备两个空的密码箱给我。」 司翊仅停顿了一秒,突然出口,吴局还没搞明白他这话的含义,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 隔得太远也不太能听清具体在吵些什么,只见一个男人手上叼着菸头不停地在推搡警察,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吊样。 旁边也围了十几个人,有在哭的,都着急的,但多数比那个男人要理智很多,只是围着中间两个武警不停在说着些什么。 十有八九是人质家属了。 与此同时,商场四楼, 「陈叔陈叔,不好了,」 那男人一把摘下面具,慌慌张张跑来的样子和方才简直两副面孔,惹得陈叔一阵不悦,蹙起眉头低声喝止着:「瞎嚷嚷个什么,有话不知道好好讲?」 「不是,陈叔,他们把部队的人找来了!」 「!」心里一惊! 这个破地方部队的人还会来支援? 陈叔连忙跑到窗帘后面偷偷瞄着,可看了半天也只看到那武警边上站了几个军人而已,不满的扫了一眼手下, 「瞧你那点出息,几个当兵的就把你吓成这样,老子有这么多人质在手上怕个屁!」 确实,不过他能靠的也就那些人质。 但是干这行,向来没有什么是能保障万无一失的,早点拿到钱,早点离开这里他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陈叔,我们这么多人,直升飞机带的走吗?而且我们也不会开啊。」那手下小心翼翼的问着,不止陈叔,这里这么多弟兄出生入死的卖命,肯定都是想活的。 毕竟那些钱也带不进土里啊。 「急什么,我自有办法。」 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语气中已有淡淡的不悦,那手下不敢再多问了。 「让兄弟们多留意周围的动静,」陈叔不知为何,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走到窗边,粗鲁的拉起孕妇,低声警告着:「下去把钱拿上来,别想耍什么花样,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里。」 …… 短短四层楼的距离,却好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脚下每一步都是虚晃的,好像随时能踩空一般。 重见头顶的日光,恍如隔世。 那男人把她带到楼下,躲在里面没敢露面。 孕妇一出来,前面武警赶紧迎上去,扶助她险些瘫倒的身子。 「身体可以吗?没事吗?」 「还能坚持吗?」 …… 耳边关怀的声音不断响起,孕妇脑子有点乱,而这时她丈夫却突然强势插了进来。 在四周找了一圈,嘴上叼着的烟还捨不得扔,责怪的吼着, 「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我儿子呢?」 看到自己妻子平安无事下来的第一句话不安慰不是关怀,而是一句『我儿子呢』? 心刷的一下就凉到了湖底。 原本想扑倒他怀里痛哭一顿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强忍着泪水回道,「他们让我拿钱上去,儿子被压在那里了。」 此话一出,那男人立马就炸了。
第58章 058:城市作战(二) 「你怎么能把我儿子压在那里呢?我说你这女人不怀好心,他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是你养大的,怎么就……」 「够了!」 一声低吼打断了那丈夫喋喋不休的责怪,那气场一下子就将人震慑住了。 偏头一看,一身军绿色迷彩服,可连个脸都不敢露出来,凭什么跟他叫? 「我说你谁啊!」 那男人手指着司翊,一脸的桀骜不驯, 可下一秒, 「啊!」 几声惨叫发出,那丈夫手被司翊以一种极其疼痛的方式扣到身后,可偏偏他力道大的可怕,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这气场,说一不二的性子,就连一旁武警都吓到了。 虽然他们都很看不惯这男人的行为作风,可穿上这身警服,他们就不能动手,否则若是被不良用心的人利用,肯定会造成暴力执法之类的负面影响。 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司翊不仅做了,而且还理直气状。 当真不怕人家给他扣一顶『当兵的打人』的大帽子? 司翊居高临下,冷眼睥睨着痛苦的扭成一团的男人,都被修理了嘴里叼着的烟居然还捨不得扔,这玩意儿比老婆孩子的命还重要? 「把老婆孩子独自留在里面你还挺有理?滚一边儿待着去!」 穆然压低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就像是被阎王掐住了脖子一般。 周围人都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同志你别动手,他这人就这样。」 倒是那妇人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丈夫,全然忘记了司翊这么做是在帮她。 那丈夫得空,揉了揉红肿的手背,愤愤不满, 「我们两口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自己穿个军装就了不起,有本事赶紧把我儿子救出来!」 「救肯定是必须的,」波澜不惊的语气,压根儿没能激起他半点怒火,「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等会儿你替她把钱送上去?」 那绑匪也是看准了孩子压在这里那孕妇不敢不上来,才派她去的,否则正常人谁会愿意,谁又敢? 尽管底下这么多警方军方的人,可子弹不长眼,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呢? 司翊淡淡的一句,果不其然让他闭了嘴。 说白了还是怕死呗,情愿让自己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老婆去冒险。 没骨头的软男人! 冷哼一声,男人没再理会他。 「把密码箱拿来。」 孕妇接过密码箱,一手一个,沉甸甸的, 司翊又嘱咐道:「这里面是一百万现金,你过去之后,不要立刻进去,想办法把人引出来,我们的人会在周围埋伏。」 一字一顿,不冷不热,说得好像确有其事般,只有一旁知晓内情的吴局手中捏了一把汗。 哪有什么一百万现金,全是一叠叠白纸撑着的。 「钱呢,送来没有?」 楼上绑匪不耐烦了,拉开点帘子吼了一句。 司翊让开身子,那人看到孕妇手上的密码箱之后还不放心的警告了一句, 「别想耍什么花样,孩子在我手里!」 说着还把那孩子拎起来晃了一圈,不等外面人看清,窗帘又被重新拉上了。 那手下摘下面具,暗暗搓手,狗腿的跑道陈叔面前,「陈叔,我看到钱了,在那女人手里,整整两大箱。」 激动的,兴奋的,眼里冒出的都是钱的颜色。 相比之下,陈叔就冷静了很多,「你下去,把钱拿上来。」 拿钱?好活儿啊!那人屁颠屁颠的吆喝了两个手下就跑了下去。 …… 中午十二点多,正是顶太阳最大的时候,在微微转凉的天气里,如此暖阳再适合不过。 可孕妇却是手脚冰凉,但脸上却在冒汗,冷汗,是怕的。 微微凌乱的头髮散落在耳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型耳麦别再耳廓里,怕露馅,孕妇不自然的拢了拢头髮。 「别动头髮,放轻松,不要紧张,周围有人在保护你。」 司翊的声音适时响起,就像是能提前预知般,有些低沉的嗓音,却莫名的让人心安。 孕妇赶紧放下局促不安的手,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他说四周有人,可她怎么完全没发现? 那几个手下早几分钟前就到楼下等了,只不过一直躲在楼道里面不敢出来。 而孕妇走到几米外的树底下就没动静了,背对着里面几个人,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喂,赶紧把钱拿来,墨迹个什么!」 几个人,手上都有枪,却只敢怂的躲在里面大声吼。 而这时,那孕妇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我……我肚子不舒服。」 头上冒冷汗,脸色发白,痛苦的蹙起眉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气若游丝的。 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为首的男人随口朝地上吐了痰,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颇为不耐烦的低咒着,「女人就是麻烦,你们俩去把她弄进来。」 那俩人愣了愣,没动。 「去啊,拿钱都不愿意?」一人踢了一脚,直接给踹了出去。 说人家理直气状,自己却还是怂的躲在墙柱后面。 那孕妇靠坐在树下,手边放着两个大的密码箱,凑近的两个人没管别的,首先就抢过密码箱。 掂了掂,还挺沉,一千万果然很有重量。 没察觉到那孕妇有什么不对劲,他们满脑子都是马上要发财了可以去国外逍遥自在的春秋大梦,直到—— 喉咙突然被人掐住,身后那人如同鬼魅一般捂住他准备喊叫的嘴巴,而他正欲开枪提醒同伴,而那人却如同提前预知一般,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枪枝被远远的甩在草堆里,而他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a1,搞定,完毕。」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孕妇都看呆了,
第59章 058:一起去死 这几个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一秒,有人把她带走,而楼道里那男人只不过点了一根烟的功夫,再往外看,一个人都没了。 不好,有埋伏!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那男人拔腿就往回跑。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 四楼,屋内,依旧昏暗。 时简双手被反捆绑在身后,靠坐在墙面,半阖眼看陈叔在走来走去,似乎是等得有些着急了,又或者干这行的人天生敏感,不放心的开门望了望。 两边楼道口守着的都是自己人,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这都过了好几分钟了,怎么还不见人上来?掏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 嘟…… 嘟…… 没有任何回应,等来的只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穆然,一股不安蹿上心头,下一秒,子弹上膛,陈叔小心走到门边,而这时, 「砰!」 底下传来一声枪响,楼梯口守着的人也听到了,赶紧跑了下去, 紧张的,慌乱的,原本绝对的优势不知何时悄悄发生了逆转。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在这个重要的关头,这声枪响就像是在提醒他一样, 没错,就是提醒!可能这回走在河边的鞋已经湿了。 …… 「a1,一层控制,人质安全,完毕。」 「b2,监控被恶意破坏,没法获取信息,完毕。」 站在场外纵观全局,司翊很冷静,脸上没有一丝浮动,可陈叔此刻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他是准备做完这一次就金盆洗手的,去国外隐姓埋名过下半辈子,可是,怎么就不能如他的愿呢?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来跟他作对呢! 窗帘被一把拉开,强烈的光线透射进来,陈叔红了眼,一把抓起那孩子,枪口死死的抵着他的脑袋,任凭孩子哭喊,吵闹, 他就这样,把那个孩子半个身子悬空在外面,头朝下,几乎是只要一松手就必死无疑。 疯癫了,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既然一无所有,那就全都毁掉。 「你们他妈再敢上来,我这还有两个人质,大不了一起死啊!」 一阵癫狂的笑声,所有人的心全都被揪在了一起。 …… 「我儿子,那是我儿子,警察同志你们务必要把他救下来啊!」 「他还那么小,不该承受这些……」 哭泣痛苦,孕妇和丈夫的声音交织在耳边,司翊不擅长这种安抚家属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警察的头上。 「四楼有两名人质,a1,a2,准备营救。」 警察拿来了气垫想放在下面,可还没靠近,陈叔就疯狂的朝下面射击,子弹射在地上碰撞出清脆激烈的声响。 「都别他妈过来!」 被逼到走投无路,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司翊头戴面罩,看不出情绪,但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比周围的人都冷静,仿佛陈叔手上抓着的不是人质。 商场天台顶上,两名特战队员一左一右,悄无声息下降到了人质所在窗口的上方,而正下方三楼的视野死角处,同样也潜伏着两名特战队员。 不算很高的楼层,但是半个身子悬在空中,一般人都会吓得不敢动了。 而这群水鬼,不仅在水里游刃有余,在陆地上也能飞檐走壁! 吴局咽了口口水,换他的人上去,估计腿都吓软,更别提救人了,那怪上面只派了七个人下来。 …… 「你们现在给我准备一辆车,放我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僵持不下,要么投降要么死,钱肯定是拿不到了,但命起码得保住啊! 「c1,目标人物进入射程范围,随时可以击毙,完毕。」 司翊走进了些,依旧是那张冷漠的牵不起一丝温度的脸,语气中更加没有因为歹徒疯狂的行为而有半点惊慌, 「先把人质放了。」 「你们先答应我的要求,把车准备好。」 「确保人质安全后,我们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 …… 「别他妈扯那些没用的屁话!」陈叔突然的疯癫,「你们就是在骗我,等我把人放了,你们就会把我抓起来!我他妈现在就要车!」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突然间松手,勐然用力一推,那孩子就像是风中摇曳的芦苇,生死全凭身后那人的喜乐。 就像他现在一个狂躁了,没开枪,却直直的把人给推了下去。 尖叫声,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心,被这场面揪到一块,警戒线外的群众都下意识把眼睛捂住, 活生生摔死一个孩子,这场面要是看了,怕是得做几晚上噩梦吧。 四名特战队员正准备救人,可这时,突然从窗户口窜出来一道倩影, 一袭黑衣,伸出的手臂却是白皙无比,修长纤细的手指一把抱住那孩子的腰身,另一只拽着墙上的栏杆,硬生生的从四楼被拉扯到三楼! 手掌心剧烈摩擦的痛楚,甚至还能看到栏杆上遗留的斑斑血迹! 两个人的重量完全靠她一个手在撑着,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疼。 不仅是那四名准备营救的特战队员,就连楼下的人都震惊了! 这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突如其来的翻转不禁让人将视线都集中到时简身上。 这时候,她头顶的鸭舌帽掉了,短髮顺着重力随意散落,露出姣好的面容,司翊隔着厚重的面罩,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所以被困在里面的两名人质,除了那个孩子,还有一个人就是时简! 但以她的身手就算逃不出来,也不至于被人抓住当人质,所以……她一早让那孕妇下来拿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划! 时简没想到外面藏了这么多人,否则她还费什么劲解开绳子跳出来救人啊! 陈叔被大力推倒在地,待他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只见时简抓着那孩子掉在下面,这女人,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下一秒,拉开保险栓,枪口对准时简的脑袋,陈叔猩红的眼,既然不得不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第60章 060:公主抱(一更) 「砰!」 子弹从头顶划过,枪无力的掉下,直直的从时简身边擦过,陈叔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痛苦不堪的哀嚎着。 潜伏在上面的两名特战队员立刻跳入四楼窗户里,反手扣住陈叔,直接将他抓获。 狙击手的威力,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人质救下来!」司翊语气不善,面色阴沉, 这声音,是从三楼的窗户里传来的, 刚刚不是还在外面站着,什么时候跑到里面来了? 时简把孩子给了一旁的特战队员,单手吊在窗户栏杆上,低头向里面望了望。 里面男人一身军绿色城市作战迷彩服,面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可是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 应该是他没错了。 「哎呦,好巧啊,首长同志。」 「……」 确实很巧,昨晚还住同一屋檐下,离分开也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又再次见面,虽然是以这种很诡异的方式。 「还要在上面吊多久?不准备下来了?」 一贯冷漠的态度,甚至还有点生硬的不悦,但仔细点咀嚼却是能发现丝丝怪嗔,就像是一头傲娇的狮子。 虽然时简也不懂他到底在傲娇个什么劲儿。 松手,下落,司翊就看着时简直直的从眼下掉下去,即使知道以她的身手肯定没问题,但心还是没忍住跟着往下坠。 几乎是同时,时简单手撑着,翻身平稳落到地面。 很轻松,这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难度。 可脚刚挨到地面,下一秒军装外套直接搭了上来,一个很突然的动作,一把盖住时简的脸,扑面而来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 淡淡的烟味,还夹杂着独属于男人的体香,说不出什么味道,但是闻起来还不错。 愣在原地的几秒钟,时简稍稍品味了一番。 可还没来得及扯下男人的外套,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实打实的公主抱! 心,突突的,提了起来,时简下意识的一拳挥过去,却在司翊下颚一毫米的位置停住了。 露出半个脑袋,时简愤愤不满, 「你下次有动作之前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不然误伤的算谁的错? 时简蹙着眉头,可司翊却笑了,勾起浅浅的梨涡,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小姑娘, 只可惜,没人见过他笑,就连此刻,面巾罩着,时简也瞧见不着。 「没事,打伤了你负责。」 负责?负责什么?一语双关,分不清虚实。 可这带这些戏嚯的调侃,却是一举颠覆了当初高冷禁慾的人设, 刚刚还甩冷脸呢,这会儿就阳春三月了,司翊莫不是精分? …… 十几个犯罪分子系数抓获,几十名人质也都安全获救,楼底下十几辆警车,警笛声久久不息。 缴获了不少枪枝弹药,全都充公了。 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警察不仅要维持现场秩序,还得应付那些前来报导的记者。 闪光灯歘歘的闪,吴局被层层包围在中间。 周围声音嘈杂得很,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但时简只能听着,却看不到。 因为司翊密不透风的外套完完全全把时简的脸给罩住了,半个身子被迫压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双修长的双腿。 时简大概能理解他这样的行为,不过怕是时简的脸被曝光,到时候被登在报纸上不好解释,索性也就任他抱着了。 而时简一身黑衣,本该就是很低调的,可偏偏是被司翊抱在了怀里,于是吸引了包括他队员在内的一众视线。 「那是我们队长吗?我是不是眼花了?」 「没错,你眼花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手上抱了一个女人。」 「我也看到了,队长还特意去三楼把她抱了出来……注意,抱了一路。」
第61章 061:男朋友?(二更) 「……」 咦~一阵唏嘘, 几个大男人,军姿站一排,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实际上却在通讯器里窃窃私语。 「我感觉,队长的春天来了。」 「恩,我刚才离得近看了看,那姑娘长得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 「……女神级别的。」 又是一阵各路感嘆,唏嘘羡慕,母胎单身的队长终于……可以开荤了。 司翊出来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人流高峰,就怕有记者乱拍,所以走了另一边的小路,结果…… 男人停下步子,在那些人聊得火热的时候, 「聊完了吗,让我插一句话。」 漫不经心的语调,那几人瞬间噤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靠,居然忘了通讯器在公共频道,所以他们刚刚说的一字不落的全都入了队长的耳朵…… 「不用等我了,你们直接游回去吧。」 游……游回去?他们可是坐直升机来的啊! 一阵哀嚎,耳麦里夹杂着各种声音。 「明天早训之前到,否则就滚去跟新兵一起做基础训练。」 「……」 此话一出,抱怨声瞬间戛然而止。 他们敢肯定,要是再多一句嘴,队长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把时间提早到今天晚训之前。 毕竟司翊训练残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 西城最近的一家军区医院,没有所谓的工作日或者休息日,全天人满为患。 司翊在远离商场之后就把时简放下来了,此刻两人逆着人潮往里走。 若不是占着身高优势,说不定还会跟丢。 手上那点小伤,时简自己就能搞定,完全没必要往大医院里挤,可司翊向来是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甚至还会拿出阶级属性来一番说教。 时简不想听他啰嗦,索性跟着他图个耳根子清净。 前面一排排消毒药水,纱布等等医用物品,时简不太情愿的伸出了手。 先前一直藏在后面,司翊还没发现,如今暴露在空气之中,掌心因为剧烈摩擦破皮出血,几条无规则的血痕遍布,虽然称不上血肉模煳那么恐怖,但也绝对是让人看了第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的。 男人目光阴沉,站在医生身后认真凝视着时简的手掌心。 时简的手很白,骨骼纤细而且很长,而原本该有的纹路和薄茧也都被血肉模煳的看不清,只能见那医生一点点的拿棉签清理。 捏着时简的手腕,几乎整个掌心都包裹在她手背外…… 很亲昵的一个动作,尽管并没有多余的含义在里面, 可刷的一下,屋内降了好几个度。 无声的压迫感袭来,而某位爷自己感觉不到,但那医生头顶已经在冒冷汗了。 他干了什么吗?为毛总觉得后面凉飕飕的。 就连时简都感觉到了医生的紧张,抬头对上司翊的视线,一番无声的交谈, 男人始终是板着一张脸,半晌,却是难得妥协的出了门。 压力骤然消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那医生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刚才那和是你男朋友吗……呵呵,还挺酷的。」
第62章 062:怀疑(一更) 时简微囧,如此情况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司翊对谁都板着一张脸,那副冷漠倨傲的模样带着睥睨众生的霸气,就这么随意的盯着你,都能让人浑身发毛。 就连部队里那些个糙汉子都怕,别说是天天坐办公室的医生了。 「我们只是上下级。」 尽管解释了一番,可依旧过于苍白,因为说出来时简自己都不信,那医生全程一副『呵呵』表情,直到处理好伤口离开。 手掌被裹了一圈又一圈,被形容成熊掌都不为过。 时简盯着盯着,不自觉的就出了神。 那个男人把她引到商场里,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暴动,也似乎是料到了那么多人质在时简不会轻举妄动,紧接着就熘得没影了。 他确确实实的是来了,可要说有什么实际的行动吗?没有! 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幼稚的小孩子心境,尽管与他的年龄不符。 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个男人就像是提前预知了接下的事般,否则他又怎么能逃得出去? 这种身处大网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是她疏忽了什么…… 这时,门开了,一下子把时简拉回了现实。 司翊回来,手上还带着一杯水, 提步走来,依旧是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穿着军装更显精神抖擞,站定在时简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很认真的凝视,盯着时简的眼睛,可不知为何,时简总觉得他的情绪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就是盯得人发毛,就好像一头攻击性很强的野兽在抑制着些什么东西。 蠢蠢欲动的,暴怒的,就像一根一点就着的火线, 但再仔细些探究,墨色深瞳里却又无法再探究出多余的情绪。 男人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吞了回去,把水递给时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 「你的东西,之前掉了的。」 时简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果真不在,可能是之前救那孩子的时候不小心下去的。 「谢谢。」 接过之后时简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掂了掂重量直接收回口袋里。 这个动作,很明显是不想让司翊看见里面是什么。 男人眸子沉了,重新戴上帽子,没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 时简又被带回了新兵连,和以往不同,这次司翊没和她一起回来,准确的说是,从医院门口分开之后司翊就再没出现过了。 那男人性子向来阴晴不定,也从来没见过一个笑脸,时简没空去琢磨,到基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熄灯哨早就已经吹过了。 女寝楼底下的大门被锁着,时简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班长,索性从直接爬上去。 只是手受伤了,爬起来有那么点困难,但好在二楼并不高。 可谁知道,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巡视的哨兵手电筒随处晃着,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她身上,时简抱着凸出来的墙壁根本无处遁形。 「谁在那,赶紧下来!」 「……」 一时间,上去也不是,下来又不甘心。 就差一只胳膊的距离,就能爬上去了。 定是这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限制了她的发挥。 ……
第63章 063:给我查一个人(二更) 于是这三更半夜的,时简被带到了连长办公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还真是命运多舛。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连长已经睡了,白跑一趟最后还是可以再回去,却没想到他不仅没睡,还在办公室里和人商量公事。 时简站在门口,入目的就是一个男人宽厚的背影。 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有些慵懒却不失威严,听见门口的动静,随意的转过身撇了一眼, 然后,顺理成章的,和时简撞上。 两人都同时楞了一下,似乎都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遇见对方。 而视线仅交汇了一秒便迅速移开,很有默契的都没出声。 所以,既然司翊都是要回新兵连的,为什么还特意跟时简错开独自回来?那之前是谁死活不让时简单独回来,硬生生留了她一晚上的? 那哨兵先敬了个礼,再如实跟耿狄汇报了情况,后者看了眼时简,「怎么回事?」 「报告连长,大门锁了,只能爬墙回去。」 之前时简请假两天,还是对面这位爷给批的请假条,这事耿狄是知道的,自然也就没多怪罪时简, 「钥匙我这里有,爬什么墙。」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丢给哨兵,示意他去给时简开门,整个过程中,司翊没出声,除了最开始的一撇,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 入夜,已经过了十二点,屋内黑漆漆一片,只有零星的一点月光洒进窗内。 桌上透明的菸灰缸已经积满了菸头,男人还是一根接一根的抽,两指夹着菸头,吞云吐雾,烟雾缭绕, 而他此刻有些颓靡的靠在背倚上,薄唇一张一合,这吸菸的动作却是要命的性感,见过的,没一个不着迷的。 只可惜,没人见过。 某种程度上,司翊和时简是一种人,所有的不管好事坏事,从不与人分享,就是腐烂在心底也不愿意晾出来见见光。 刻着太阳花型的子弹壳,同样镶着金边的太阳花型纹身…… 那晚公路枪战时简突然的出现,今天又被挟持为人质…… 冥冥之中该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可是仔细探究却又无影无踪。 掐灭最后一根烟,司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一个人。」 …… 新兵连最后一天,阳光明媚,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考核,最后统计成绩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而三个月的时间,新兵脸上的稚嫩褪化了不少,更多的是坚定,愈发的像个兵样儿了。 可不管平日里训练多累多苦,又或者私底下抱怨偷骂过教官或者战友,到了要分别的时候,队伍里还是被一层忧伤笼罩着。 三个月的相处,如今下连队分开,以后能不能见到都是问题,谁还会去想以前不愉快的过往。 「时简,司茜,我们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宋玺情绪有点低落,垂着个脑袋一副要哭的样子,司茜安抚性的拍了拍宋玺的肩膀, 「说不定我们就分到一个连队了呢?先别想那么多。」 「不会的,就我这吊车尾的水平……」 队伍里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换做以往,时严早就一腿踢过去,罚跑个五公里了。 今天,似乎包括排长都宽容了不少。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出列站到我的左手边。」 …… 相比于那些人的局促不安,时简倒是一脸淡定的站在队伍里,对于她而言,不管分配到哪个连队,满了两年期限之后,她还是得重新回到军校读书的。 「宋玺!」 「到!」 反射性的答了一声,果然,有些离别註定不能避免,恋恋不捨的走了出去。 队伍里的人陆续减少,可时简这里却迟迟没有动静,到最后,时严收起手上的花名册,再看向队伍里的时候,只剩了不到二十个人。 「刚刚我点到名出来的,跟着排长去门口坐车,」说着,时严顿了顿,神情有些严峻,「至于剩下的,现在就去后山仓库集合。」 太阳都快落山了,现在去后山仓库集合?
第64章 064:自闭症(题外戳) 尽管脸上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排长上后山。 半个小时,足够太阳散发完它最后一点余热,天边一丝夕阳点缀半边大地,远远的,一辆军车停在那里。 听见动静,驾驶座上的尤齐帅出声提醒了下副驾驶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队长。」 「恩。」 半晌才得来一句回应,男人声线慵懒沙哑,说不出的性感,但应完之后,眼睛都没睁开。 「您这几天没睡了?」 「两三天吧。」 尤齐帅抬了抬帽檐,都困成这样了,还过来跟他一起接新兵?以往哪见队长对这种小事如此上心过啊? 「你下去对接一下。」 得嘞! …… 尤齐帅和排长互相敬了个礼,在前面树荫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东西,没过两分钟,只见尤齐帅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这是示意他们上车? 军车后面是是露天的,虽然有点小,但是挤挤应该还是可以全都带走的。 顾孟平暗暗搓了搓手,第一个就冲到了车屁股后面往上爬。 「你干嘛呢!」 一声怒吼,中气十足, 尤齐帅刚拉开车门,余光撇过一抹人影,立马摆出一张黑脸,和方才跟司翊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我上车啊。」 结巴了一下,顾孟平被他的气势吓得呆滞在原地不敢动弹,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姿势颇为诡异。 「谁他妈让你上车了?」 「……」 刚才那个招手的动作,不就是让上车吗? 顾孟平心里在吶喊,吼叫,但是迫于车边男人的压迫不敢出声。 尤齐帅给人直观的印象就是高,黑,壮!看样子估计能窜到一米九了吧。 反观顾孟平呢,一米七出头,还瘦…… 这样一对比,反差就很明显了。 「可是,不上车……怎么过去啊?」 这话问的,听得尤齐帅嗤笑一声,「怎么过去?跑过去呗。」 「……」 于是夕阳西下,出现了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军车在前面开的自由自在,后面一长串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屁颠屁颠的跟着跑,眼瞅着余光一点点淡去,直到漆黑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最可恨的是尤齐帅还在前面按喇叭催促他们不要掉队, 「我都开这么慢了,你们还跟不上吗?」 「……」 司茜跑到后面基本是被时简拽着跑的,否则肯定当场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又累,又渴,这还没正式进海军陆战队呢,就已经这么残暴了? 「不行就别进海陆了,占着别人的名额浪费。」 封可放慢了步子,等到司茜边上损了她两句。 「你行你跑啊……」累到怼人还得中间喘口气,「有本事你跑第一。」 「跑就跑,哼!」 说着,突然加速,穿过前面好几个人,一熘烟就没影了。 「果然人傻就是体力好。」 语气无力的嘀咕了两句,却在撇头望向时简的空隙,突然伸出来一只手。 骨节分明,手指很长,拿着军用水壶,吓得司茜到嘴边的哈欠都收了回去。 入目的,是左右那张干净的脸,笑的很温暖,很具有感染力,司茜楞了一秒,险些将他看成白念东, 真是中了一种叫做白念东的毒! 「我这有水,你还要吗?」 她的水早就在前一个小时就喝完了,不仅如此,她还很无耻的把时简的水也给喝光了。 只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司茜回应,左右直接塞进了她手里,「我没喝过,放心吧。」 根本不给司茜拒绝的机会,看着手里的水壶,有点不知所措…… …… 看到大门口,那些人再也撑不下去了,一个两个瘫倒在地上,累到连痛苦的呻吟都懒得喊了。 除去中途休息的时间,足足跑了五六个小时,到基地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 「这波见面礼还不错吧!」 尤齐帅下车,乐呵呵的看着地上这群躺的四仰八叉的新兵,感慨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司翊还没这么狠,两年过去他成了教官,有种千年媳妇熬成婆的既视感。 「有这么累吗?都赶紧起来回自己宿舍去睡。」 走到边上去,踢着地上的『躺尸』,没用劲,纯粹就是催促,这时,车子那边传来动静。 黑夜下,男人笔挺的军装站立,路灯打在他半边身子上投射出朦胧的阴影,就连硬冷的下颚线都虚化了不少, 不知为何,平时司翊都是一副狂拽酷炫冷漠的样子示人,而眼前这样一副画面,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孤冷。 男人紧蹙眉头,他就用如此浓烈且纠结的神情看向这边。 在一群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的新兵中,时简站立着就显得格外显眼。 正面迎上,时简短暂的措楞。 原来他一直都在车上,只是没露面,更加没出声。 而平时她是怎么对司翊的,如今就是怎么样的神情,可就是这样,两人的视线仅交汇了几秒,男人穆然转身。 没有言语,更加毫无留恋。 这样的司翊,不正常! 司茜敏锐的嗅到了几分不对劲,扬起脑袋拉了拉时简的袖子,「你跟我叔吵架了?」 「……」 吵架?她跟司翊的关系貌似还没亲密到能吵架的地步吧! 「我怀疑你叔这里有点问题,」时简收回视线,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多半是精分。」 本也是随意调侃,却不料司茜突然认真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叔真的有问题!」 「……!」 「我听我爸说,我叔小时候有自闭症。」 …… 自闭症?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一幅缩小版的司翊,摆着一张冷酷的脸,独自坐在一堆玩具里面一言不发的样子。 ……
第65章 065:打击她一下(二更) 海陆的训练强度比一般部队都大许多,男兵都不一定承受的住,所以女兵也就少得可怜,而这一批相比以往,招上来的女兵算是多的。 但总统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所以,女寝没有单独的一栋宿舍楼,而是被安排在了男寝最顶一层,中间空了两层外加两个大铁门隔开。 虽然算不上男女混寝,但总是在一栋楼里。 这样的格局安排,也有人有异议,但以往都是如此,没见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延续了。 而唯一让时简欣慰的是,宿舍是两人间,也就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来海陆的第一天,训练量相比于新兵连完全是质的飞跃,一点儿喘息的机会都没给。 早起一个越野训练,武装负重二十公斤奔走五公里,且时间限制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早饭过后,一百个伏地挺身,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九十个挥臂,一百个跨步,一百个下蹲与起立。 而在海陆,身为蛙人,必须得熟识水性,于是在短暂的休息和热身之后,便是泅渡训练。 十一月底,虽算不上寒风刺骨,但穿棉袄是绝对没问题的了,冷风一吹,瑟瑟发抖,而海水里面更冷。 几十号人像下饺子似的纷纷跳了下去,三千米的距离,足够在规定范围内往返十个来回。 然而,这种是新兵的待遇,老兵是五千米起步的。 前面男兵遥遥领先,势头一个比一个勇,时简则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游在中间。 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浪接一浪拍打在身上,突然间,从后面窜出一道身影,张开手直接拦住了时简的去路。 定眼一看,是封可那张略带倔强的脸。 从新兵连追到海陆,还真是锲而不捨。 「来比一场,三千米,谁先到谁赢。」 泅渡训练基本上都是蛙泳,不存在搏击那种有技巧,这纯粹就是拼体力。 时简勾了勾唇,抬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水,算了算上次封可来挑衅的时间,估摸着这回打击她一下,耳根子能清静好长一段时间。 「行。」 似乎是没料到时简会应得这么爽快,愣了几秒,便立刻蹿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前面男兵势头很勐,几乎是不相上下,一排两排完全堵住了封可的去路。 「游得这么慢就让开,别堵在前面挡路!」 在一群男兵群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女声?无疑吸引了周围所有的视线,可这目光却并不友善。 「看我干嘛?让开啊!」 封可向来直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更加不懂的所谓的别人感受,但这么刺激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儿? 想过去是吧?行,那就偏不让! 没有提前串通,几十个男兵前后左右堵在封可周围,故意慢吞吞的游着,就是不让她到前面去。 气的封可脸都涨红了,一把揪起前面一个男兵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着:「我说让开,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有本事自己游过去啊!」硬着喉咙,扯着嗓子,气势上是一点没输,更加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第66章 066:抱(三更) 气的封可,抬手就像揍他,但这次,她忍住了。 因为周围男兵的眼神都是一副她如果动手,他们就群起而上的表情。 「你们……」 胸口上下起伏着,气的说不出话。 实际上只要她服个软,道个歉,安抚了这些男兵的情绪,他们自然而然就会让,都是战友也没必要刻意为难,可封可就是不愿意低头。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给她低头的份,她绝对不会认错。 时简优哉游哉游在人流前面,远远观望封可的窘境。 如此情况,进退两难,而他们虽然堵着封可,却也不是明目张胆待,而是小幅度的在往前游,但以这样的速度,封可最后肯定是会输给时简的。 她次次都输,不能连体力也不如时简吧!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不管不顾的拿身子去撞前面那些男兵,可男女构造上的区别,让封可觉得好像在撞墙一般困难。 而那些人看好戏似的报復让封可恼火,妈的,真想揍人! 不能,不能,忍着! 可这时,脚踝突然被人拽住,封可心突突的多崩了几下,没给她喘气的机会,紧接着被大力拽了下去。 「卧槽!」 一声低咒被淹没在了海水之中,周围那些男兵还没来得及仔细探究,一转头,人不见了! 「这是见鬼了,还是溺水了?」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 「快救人啊!」 …… 时简就是个疯子!被拽下去的一瞬间,封可真的以为自己被水鬼缠上了,吓得她赶紧想想自己以前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让鬼惦记上了。 四面八方的海水向她挤来,毫无喘息的可能性,而海水模煳的就连眼前时简的样子都不太能看清。 若不是搭在腰上的手确确实实有人的温度,封可真的能吓死过去。 瞧她这幅气鼓鼓的模样,时简邪痞的勾了勾唇,可封可却是一秒钟都不想留在水下,瞪了眼时简便迫不及待的游了上去。 时简也不拦着,她本意也不是为了恶搞封可。 而封可出了水面之后才发现,她竟然已经远远的脱离了包围圈,就水下时简拖着她那么一会儿功夫,她竟然已经甩出去那些男兵如此远! 这还比什么,她已经输了。 时简这妖孽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不容她细想,这会儿时简已经出了水面,波光粼粼的海面衬的她本就白皙的面容愈发姣好, 女人勾了勾唇,长得就一副痞样,目光邪肆的盯着封可, 赤裸裸的,莫名让人浑身燥热。 而海水很凉,封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比不比了?」 淡淡的语气,带着些调侃的意味,瞬间拉回封可呆愣的视线。 「比,当然比了!」 壮胆似的,嗓门儿大了不少,封可出奇的没有正面对上时简的目光, 脚下用力蹬着,像是逃离似的想要远离时简,可不知怎么的,小腿突然传来一阵抽搐,紧接着身子便不自觉的往下沉。 靠,这运气! 时简离她最近,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极其自然的揽过封可的腰身将她往上带。 手掌的温度隔着军装外套袭来,炙热的,莫名让人心神不宁, 封可抗拒的推开时简,可没了外力支撑,她不得不继续下沉。 于是求生的本能使她主动揽上了时简的脖子,不仅像个树袋熊似的吊在时简身上,而且还抓的特别紧。 一下子拒绝一下子又扑上来的,这是搞什么? 「行不行啊你?」
第67章 067:犯规!时简又撩妹(一更) 封可的脸离得那么近,几乎是一个鼻尖的距离,冷风吹来,她缩着身子下意识又靠近了些。 而时简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嘴角牵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垂眸盯着封可,不言不语,也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目光邪肆,散发着痞气,这样的时简,有点危险,却带着致命的吸引。 「帮我一把……」 小腿抽着疼得厉害,没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封可小手紧攥着时简的衣领。 「刚刚不是还推开我?」 听这话的语气是在怪她?似乎是没料到时简是如此记仇的小人性格,封可气鼓鼓的剜了一眼时简, 「算我看走眼!」 居然没动手打人,这算不算是知道收敛性子了? 时简不怒反笑,就在封可松手的一瞬间,突然抬手将她抱了起来。 惊唿一声,封可心突突的跳到了嗓子眼儿。 实打实的公主抱啊!时简一手搂着,一手勾着,直接将封可带出了水面。 她封可人生中的第一次公主抱,居然献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她一直都看不顺眼的女人! 心情……五味杂粮,但好像不像想像中那么排斥。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吸引了周围一众视线,司茜游了一半,远远的望着时简的背影,无奈的扶额又继续往前游。 又来了,时简又开始撩妹了, 犯规犯规,简直犯规! …… 天气转凉了,暗的总是比之前早,结束白天的训练后,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而自从上午逗了一下封可之后,后来一个下午都没见她的身影,这会儿正纳闷儿着呢,前方迎面走来一个高大黑壮的男人,直接堵住了时简的去路。 时简认得,那天就是他开车把新兵接到海陆来的。 尤齐帅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衬的皮肤更黑了,一身军装干净整齐,可不像时简滚了一身的灰。 「你就是时简吧,我们老大找你。」 他口中的老大,定然是司翊无疑了,只是他打量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就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若是目光带有x射线,时简此时已经被灼伤好几个洞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当,尤齐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黝黑的脸庞难得浮现一丝红晕: 「那啥,我们老大在办公室等你,你快点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特别是一旁司茜还在使劲撺掇着。 …… 办公楼离训练场有点距离,尤齐帅催的那么急,时简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接去了。 走在楼道口,路过的士兵都神色紧绷,时简突然想起来,司茜说今天有老首长来海陆视察,难怪各个都紧张兮兮的。 抬了抬帽檐,时简没太在意。 可走到司翊办公室门口,一左一右两个警卫员守着,跟门神似的。 时简:「……」 莫名的觉得司翊来找她没好事。 事实证明,时简的预感是正确的,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此刻门内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封可在板凳上如坐针毡,眼神不耐烦的四处瞟着,对面一抬头就是司翊那张拽的跟二五八似的冷脸,而另一边,司振国和封可老爹封佪则聊的不亦乐乎,一点都不管小辈在这有多尴尬。 变相的相亲会!
第68章 068:误入相亲宴(二更) 她才二十岁不到,封佪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她推销出去? 奶奶个熊!就算是相亲也不应该找面前这位冷脸阎王啊! 司翊长得是很帅,而且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是上校军衔,还是海陆的总教官,可以说她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男人每一个比得上的, 但是就凭他那爱理不理的态度,随时随地能冻死人的眼神,谁受得了?没说两句话就能被气死。 扣扣—— 而这时,两声敲门,成功打断了老一辈的寒暄。 而封可也适时的松口气,总算能消停一会儿了,不然她耳朵都要长茧了。 司振国眉眼一蹙,似是不悦,谁这么没眼力劲的在这个时候来打断? 唯独司翊像是意料之中,淡淡应了一句,「进来。」 得到里面爷准许,警卫员才放行,可这刚一开门,里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人的视线便齐刷刷的望向了时简。 这阵仗有点大,两个军功章加起来能压死人的老领导,可中间却夹着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封可。 有点诡异,但局势很明朗。 她这是误入人家相亲宴了呗,难怪整一个下午没见到封可。 「我的兵找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司翊起身,压根儿没去管司振国那张气得吹鬍子瞪眼的脸,撒起谎来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哪是时简来找的他?分明是司翊叫的时简过来,好让他名正言顺抽身而退。 「什么事那么重要,明天说不行?」 老爷子眉头一蹙,声线低沉,显然是不开心了。 然而在司翊看来,他陪坐了一个小时已经很给老首长面子了。 「训练又不是过家家,有事情当然要及时处理。」 啧啧啧,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时简差点都要相信了。 有外人在场,老爷子不好当场发作,只是不悦的扫了一眼时简的方向,说道:「快点解决,等会儿回来一起吃饭。」 「我……我也去!」 几乎是老爷子话音刚落,封可立马就接过话茬,眼瞅着这俩人要走了,总不能她一个人在这遭罪啊! 可在这种氛围下,说出这种话总有点引人遐想。 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以为,封可是因为司翊跟别的女兵走才有的这种反应,这不就说明封可多少还是在乎司翊的吗? 这么一想,老爷子脸上又重新浮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吧去吧,多了解了解。」 「……」 司翊全程脸黑的像锅底的碳,估计要不是对方是自己老子,他早就能掀桌而起了,在自己的地盘,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封可也很尴尬啊,司翊是海陆训练的总教官,这一天天都能见到的,突然搞了个相亲算是怎么回事。 烦躁的骚了骚头髮,封可戴上帽子,不管那么多先跑再说! 时简摸了摸鼻子,看封可落荒而逃的背影只觉好笑,全然没在意一旁冷脸阎王的神情。 「很好笑?」 「……」 显然司翊理解错了她的笑点,不过时简也没解释的打算,挑起眉头,目光有些邪肆的盯着司翊, 「我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吧。」
第69章 069:抽菸(三更) 说罢,也不等司翊回应,径直转了身。 天色很黑,完全沉了下来,而今天不知为何,楼道里居然也没有灯。 拐角处,时简下楼没两步,肩膀穆然被人扣住,几乎是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时简反手一拳向身后那人挥去。 而手腕却被男人一把钳制住,紧接着身子一阵旋转,下一秒被按在墙上,力道之大,仿佛能把人的骨骼捏碎。 轻易能被人摆布,那就不是时简了! 脚下一道腿风向他袭去,司翊偏身躲开,可手上力道不减,于是在昏暗的楼道口打了起来。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司翊压抑的怒火直逼时简, 一天到晚没个人影,一见面就打架?神经病! 时简脾气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既然想打那就奉陪到底! 一拳一脚不留余地,系数往司翊身上招唿,可这时,男人却收手了,强制按住躁动的时简,低头盯着她,俯下身子和时简平视。 而男人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到连唿吸都系数喷洒在时简的脸上,好像连心跳都能感知到一般。 温润的,有些急促,在此情此景下本该是暧昧的。 而他眉宇间的愁容,目光里情不自禁流露的复杂情绪,却让人看不透又捉摸不清。 这样的司翊,是纠结的,是危险的,还是暴戾的。 因为时简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隐忍和克制。 「谁说让你走的!」 穆然间又逼近了一分,仅仅是一个鼻尖的距离,几乎一毫米就能触碰上,「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嘛。」 印象中的司翊是高冷禁慾的,也从不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而此刻男人抬手勾上时简的下巴,迷离的目光邪肆又危险,直逼时简的灵魂。 几乎是那天从医院分别之后司翊就这幅要死不死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压抑这些什么东西。 穆然想起那天司茜说过,司翊有病,不过自闭症难道会造成这么不阴不阳的性格? 被迫迎上脑袋,时简对上司翊的视线。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咯噔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时简松开他的衣领,懒洋洋的靠在墙面上,目光邪痞邪痞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那可多了去了,你问哪一件?」 「那天晚上在公路边上,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脱口而出的质问,显然是憋了很久了,时简不由的愣了一秒,这么些天他就去查这个了? 勾了勾唇,时简轻笑一声, 「首长同志,你是我什么人啊,难道我什么时候初潮也得跟你报备一下?」 半玩笑似的打着马虎眼,很显然并不想正面回答。 司翊也不是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这个空隙,司翊却冷静了下来。 今晚,是他有点失控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等消息,逼着自己不要踏入训练场,可今天这个情形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时简。 似乎终于有了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尽管让尤齐帅来会更让老爷子信服一点。 松开时简的手腕,司翊单手撑在墙面上, 摸了摸口袋,司翊从掏出一包烟,幽蓝的火光点亮,点点星火点缀这昏暗的楼梯口。 缭绕的烟雾虚无缥缈,司翊勐然吸了一口喷洒到时简脸上。
第70章 070少他么管我(一更) 男士烟很呛人,司翊的目光很灼人,可这动作却是有点幼稚,像是故意想让时简呛到一般。 可时简不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被这烟味勾起了兴致。 从他口袋里又摸了一根烟,司翊出奇的没有制止,时简嫣红的唇叼着菸蒂,一手罩着,点着菸头。 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的夹着菸蒂,看得出来不是新手,而她吞云吐雾的样子却是莫名的撩人。 像罂粟,明知有毒,却带着致命的吸引。 司翊盯着时简的侧颜,目光里是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温柔。 而这时候,时简突然侧过脸,如法炮制的吐了男人一脸烟雾。 很放肆的行为,换做以往司翊是决不允许的,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并不排斥。 甚至有点……享受,并且贪恋的还想要更多。 …… 「急着走什么,明天一起来看看他们训练。」 「月末有一场联合军演,我得去安排安排。」 「……」 拐角处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并没有察觉这边的异样,还聊得正欢畅。 而这边视野死角的两人却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动静,其实抽根烟没什么,特别还是到了司翊这个级别的,更加是没人会管。 但莫名的气氛就变了,好像回到当年读书的时候,两个人扎堆干坏事抽菸,即将要陷入被家长发现的窘迫境地。 不知道司翊以前读书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但时简的对敌经验够丰富,即使现在家长就站在面前,她都有办法混过去。 司翊手指间夹着的烟还有一口就抽完了,时简却是还剩一截,勐然吸了两口,司翊匆匆完事,把菸头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然后伸手,拉住时简的手腕,直接拽着开始跑。 一个很突然的动作,时简都没料到司翊会跑。 整个海陆都归他管,他怕什么?怕老爷子?怎么可能! 要是怕就不会正大光明反其道而行了。 被拽到楼底后面,确认待会儿老首长下来看不到了,司翊才停下。 可大手还是紧紧拽着时简的手腕。 时简盯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女人菸头吊在嘴里,望向司翊的目光三分慵懒,三分痞气,三分张狂,一分肆意。 靠在后面洁白的墙上,时简吸了一口吐在司翊脸上,不徐不慢,炊烟裊裊,呛人的烟雾唤回了男人的那点仅剩的理智。 「女孩子抽什么烟。」 蹙眉低咒一句,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本烟还是方才时简从他口袋里摸过去的。 司翊从她嘴里抽走,却不料半路被截胡,司翊怕烫到她,一时间竟也没动,任由时简再次将它夺去。 只不过这次时简没再抽,而是当着司翊的面,赤裸裸的,明晃晃的,直接把猩红的菸头按到了男人衣领上。 原本干净整齐的军装被瞬间烫出一个洞,还冒着丝丝儿烟雾。 没等司翊发作,时简一把拽过男人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和自己平视。 凑上前去,时简身上的烟味儿夹杂着独属于女人的体香还萦绕在男人鼻尖。 眼前都是她,周遭都是她的味道,而耳边……却是她的警告。 「少他么管我。」 不算带着怒意,但足够把他们那点朦胧暧昧的关系切的一干二净。 说罢,甩开司翊禁锢的手,径直转身扬长而去。 ……
第71章 071:射击对抗(二更) 昨晚那场饭局,司翊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推脱的,硬是没去,结果封佪提前走了,可老爷子还留在这里。 一上午在训练场这里逛逛那里看看,搞得整个基地的都人心惶惶的,绷紧了神经生怕做错事。 但好处是训练的新兵认真了不少,于是看到这么一群干劲十足的兵,老爷子很欣慰,决定现场测试一下他们的能力。 海陆在训的兵不止时简这一批,他们只是从新兵连选上来的,还有另外一批是从陆战队和侦察连选拔出来的精兵。 他们由司翊亲自带,所接受的训练也不是这种基础常规的,平日里也是神龙见头不见尾,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基地里待着。 不过这几天恰好在,而且据说里面有个神枪手,用88狙击枪瞄准八百米外定靶,十次有九次是满环。 于是这一批入海陆还不到一周的新兵被拉去和他们对抗。 远远的,一条队伍整齐有速排在司翊身后,一排数过去也不过只有十个人,而唯一那位背着狙击枪的人已经在场上做准备了。 今天温度比以往又降了不少,而且风还比较大,帽子戴在头上稍不留意都险些能被吹走,这给精准狙击造成了不小的难度。 而那人呢,气定神闲,受着众人注目站在靶场边,举枪瞄准。 「砰砰砰——」 几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突然就开了五枪,而且是连开,下意识的,众人屏息凝神。 只见他目光淡淡撇了一眼远处的固定靶,随即敬了个礼,整个过程都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神情也没有一丝牵动,确实很适合当狙击手。 这些个刚入海陆的新兵看呆了,且不管他最后的成绩如何,就凭他刚才那架势,压根儿就没把这恶劣的天气放在眼里。 外界环境怎么样,他无所谓,压根儿不影响他发挥。 啪啪啪…… 场外一阵热烈的掌声,来自新兵的羡慕的眼神,就连老首长都情不自禁点了点头,而他的那些队员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即便如此,脸上还是浮现着自豪。 毕竟他们是精兵啊,肯定是比这些新兵厉害的。 神枪手这个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也更加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他站在场外第一个靶位,习以为常的接受着来自众人赞赏的目光,对面的教员正准备报靶,却突然间被老首长打断。 「先别急着报靶,等新兵都打完了再一起报。」 这……是想让打击来得更加沉痛吗? 于是这一批新兵顶着巨大的压力,忐忑不安的走上靶场。 一次一个组,一组十个人,为表公平,每个新兵手上拿的都是88狙击枪,但是走上靶场后就莫名底气不足。 对手太厉害,还没比就知道肯定赢不了。 老首长弄这么一次对抗,纯粹就是在打击新兵的自信心。 于是这一个个的强挺着背嵴,任由四面八方的风吹乱了衣角,扰乱着心绪。 举枪准备,只听一声口令,「自由射击,两分钟为限。」 靶场上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
第72章 072:时简不会开枪?(三更) 人一多,声音就杂乱,还有迟迟不敢开枪的,非逼到最后十秒钟……乱射一同。 总之最后报靶的时候,很惨烈,好在没有飞靶的,再差再差他们好歹也是新兵连里的尖子兵,不至于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时简是最后一批上去的,只剩最后五个人一组,她站在最右边,而场外离她最近的就是那位神枪手。 个头看起来跟比时简高不了多少,瘦瘦的,但头盔下的脸却是冷漠的没有一点表情,和司翊简直如出一辙,不愧是他的队员。 时简撇了他一眼,而正好,他也在看时简。 目光相撞,视线对上仅一秒,他又毫无表情的目视前方,仿佛前方从未出现过时简这个人,而从他刚才的观察中,这批新兵里并没有枪法很出众的,顶多有一些练习比较勤奋但还远远不够的。 自然而然对最后这五个也没抱什么期待。 反正这种对抗只是给新兵一些压力,好在接下来的训练更加踏实努力,他甚至对比赛结果都没有任何悬念。 时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拂过硬冷的枪身,金属质感透过皮肤传入神经,88狙,她多久没用这种枪了。 又撇了撇远处的固定靶,时简站定在原地感受了一下风向和空气湿度,不着痕迹勾了勾唇。 靶场上枪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时简却迟迟不开,反而不紧不慢擦了擦枪管,站在她右侧的神枪手则是轻撇她一眼,冷哼一声。 故弄玄虚! 时间限定两分钟,终于在最后十秒,时简擦好了枪管。 而此时场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开枪,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时简倒是一点都不急,反而场外司茜为她捏了一把汗, 开枪啊,时简又想整什么么蛾子? 站在一旁的封可撇过脑袋,语气不善,「喂,你不会这就怕了吧。」 平日里时简不是挺厉害的吗?小小一个射击怎么迟迟不动手?难不成她不会开? 队伍里低声的窃窃私语,就连老首长都紧锁眉头,似乎是想看看时简到底要搞什么鬼。 却只见她在狂风中举枪,最后五秒钟,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 「砰砰砰——」 连着五枪,比之前神枪手开枪的速度还要快! 标准的站姿,却给人一种极其慵懒的肆意,就好像只是随意开了几枪一般。 不自觉的,好像被她的气场所感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直到教员报靶。 「30环,37环……42环……」 从左至右依次报来,而当报到42环的时候,新兵里不自觉的鼓起了掌。 要知道,这个队伍里,这种外界干扰下,能上40环的都没几个,大家自然而然也就会钦佩,封可淡定的接受来自众人的掌声,故作淡定的默不作声,实则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勾起弧度。 最后一个是时简的靶子,她方才给众人吊足了胃口,自然也就期待无比。 到底是真有实力,还是空摆个花架子。 而那教员在看到最后一张靶纸的时候,却迟迟没有动静……
第73章 073:打脸往往来得猝不及防(一更) 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今天风是挺大的,但不至于眼花连靶纸都看错。 方才时简那副架势,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五发子弹连发用时不到五秒,无论是持枪姿势还是瞄准方位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 可是……这靶纸上一个弹孔也没有啊! 犹豫了一会儿功夫,队伍里已经窃窃私语了,那教员最终还是一本正经的报了靶, 「零环。」 零环……是他们听错了?那么牛气沖天的样子居然飞靶了! 五发子弹一发都没打中! 实打实的闹了个笑话,前面上场的,再差也没有飞靶的呀! 封可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口水,时简她……真的不会射击啊! 一时间,所有人神色各异。 老首长紧了紧眉头,似乎不愿意再看这么一场闹剧了,沉着嗓子说了一句,「直接把最后的靶报出来结束吧,」 听得出来,有点不悦了。 唯独时简看起来就像是置身事外的闲人,放下枪,摸了摸鼻子,对老首长的决定不可置否。 神枪手的靶,是所有人都期待的,视线被转移,也就对时简的飞靶毫不在乎了。 还是那个教员,走到最边上的那个靶上,距离报上一个靶不到一分钟他又开始怀疑人生。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靶纸都这么奇怪! 再次犹豫了一会儿,教员如实报出,「九十环。」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随即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 如果说飞靶可以理解为技术差,那五法子弹打出九十环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在常规认知里,五发子弹满环也就才五十环。 怕出现什么意外,还特地派了另一个人去看,结果还是一模一样的九十环! 那神枪手紧盯着时简,好像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一般。 「会不会不是飞靶,是打错靶子了?」 「……」 队伍里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如果是打错靶子那就好解释了,两个人一共十发子弹,九十环没毛病! 但是仔细看看靶纸,却是能发现上面只有九个弹孔,并且全都在十环以内。 最后那一枪是故意飞靶还是失误不得而知,并且究竟是谁打了满环,又是谁打了四十环依旧不得而知。 这是个未解之谜! 在场的,就连当事人都不一定能说的清楚。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止他们精兵里有神枪手,他们海陆的新兵一样有神枪手! 打脸往往来得猝不及防,那个自诩精兵里的神枪手也不过如此!就连老首长都没料到最后会有这么一个大反转。 不过时简的名字,继新兵连锋芒毕露后,又在海军陆战队被推上风口浪尖。 …… 中午休息的时候,司茜还在追着问时简事情内情到底怎么回事。 能把前面四枪都打中靶心的,最后一枪会飞靶的可能性简直为零,而且那神枪手肯定不会故意飞靶,想来想去肯定只有时简会干那事。 但时简却一直在打哈哈玩擦边球,「我看错了嘛,说知道会打到别人的靶子上。」 那副云淡风气的模样,但真像个毫不相干的看客。 「走吧,吃饭去了,训练一上午你不饿啊?」 …… 「简哥!」 突然一声叫住,时简刚转过身,一个身影勐然扑向她,直接将时简抱了个满怀。 ……
第74章 074:吃饭(二更) 鼻尖萦绕着熟悉男性的味道,时简仅措楞了一秒,便像拎小鸡崽儿似的把江瀚给拎到了一边,还顺便抖了抖褶皱的军装。 「你小子怎么在这?」 江瀚一身干净整齐的军装,背上的军用背囊还没来得及卸下来,多半是刚来,而且中途碰到时简才来打的招唿。 「我来报导啊。」 傻乐了两下,江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咳」被忽略得彻底的司茜重重咳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语气不善的冷哼两声:「只看到你简哥,看不到你茜姐咯。」 「不敢不敢。」 连忙赔罪,江瀚作势就要去抱司茜,结果回应他的却是沾满黄泥土的军靴鞋底。 「麻熘的有多远滚多远,别搁姐前面碍眼。」 日常见面斗嘴,也只有足够熟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在去食堂的路上,三个人插科打诨聊着,却感觉身后总冷飕飕的。 「首长好。」 三个人规规矩矩的喊着,而司翊则站在时简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张冷硬的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徵兆也没有?正常人走路好歹有个脚步声吧。 而且这个大冷天的,他里面一件黑色作训短袖,外面随意套了一件迷彩外套,袖子还卷了半截露出结实的臂膀。 男人神色淡淡目光浅浅,明明看起来波澜不惊,却总觉得暗流汹涌,半晌没接话,瞥着时简,嘴上却叫着司茜, 「老首长叫你一起去吃饭。」 司茜楞了一秒,不太情愿的撇了撇嘴,她最不想跟爷爷一起吃饭了,却不料司翊又开口了, 「你也一起。」 …… 司家子孙吃饭,理所应当,时简跑去算个什么道理?不过到了食堂后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一个不姓司的。 因为老首长的到来,三楼专门腾出来,教官全都被赶去了二楼,所以封可坐在桌边就格外显眼。 当然了,她局促不安焦躁的样子也被无线放大,可即便如此还是得笑嘻嘻的应付老首长。 落座后,老首长才发现多了个人出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不就是昨天把司翊叫走的女兵吗? 看出老首长的探究,司翊没做解释,似是习以为常的,一把熟稔的抓过时简的手腕,安置在自己身边。 面上一派正气凛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当。 但熟知自己小儿子的老首长知道,司翊什么时候跟别人这么亲密过了?而且还是个女兵! 脸色瞬间不好了,那皱眉生气的样子跟司翊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父子。 封家丫头还在这呢,司翊这样做不是摆明了给人家难堪? 但封可却是小幅度的松了口气,眼神在对面两人身上转悠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俩人,啥时候好上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啊,要不是今天来这么一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但事实上呢,完全是司翊单方面的意愿,时简纯粹是被拖过来当挡箭牌的。 一次两次,用起来还顺手了?
第75章 075:潜水训练(三更) 啪! 老爷子筷子一撂,一副势必要为封可讨个公道的样子。 「自己家里人吃饭,你带个外人来干嘛?」 这一句话,疏亲远近立马划分得清清楚楚,本来也不是时简自己愿意来的,她还欠着一顿饭不成! 起身就想走,可司翊却是先一步的按住了她的手,紧接着,男人沉稳中带着丝丝不悦的声音传来,「她不是外人。」 很肯定的一句话,在此情此景下似乎泛着些歧义,不知是掩饰或者其他,司翊又补充了一句:「时叔的女儿,带来吃个饭怎么了?」 能让司翊称之为时叔的,除了军区的指挥官时严,司振国想不到第二个人。 所以眼前这位就是时严的女儿时简! 十几年,他刻意避开不见,自然对她的样貌没几分印象,所以一直才没能认出来。 时简被强硬按在板凳上,不好当场发作,却只感觉头顶一股灼热的视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老爷子盯着时简,足足一分钟。 很反常的行为,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察觉到了。 司翊蹙着眉头,淡淡出口提醒一句,「老首长。」 司振国这才回过神,压下心底的那抹情绪,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全然没有半点之前的强硬,反而有点心不在焉。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在场的人也都是各怀心思。 尽管司茜还时不时在中间调节了气氛,却依旧没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 下午训练照常,唯一不同的是江瀚加了进来,只不过在日益增长的训练量里,并没有掀起多少风浪。 入冬后,寒风袭来惹人阵阵发抖,好在每天的训练量够大,吹一吹反而凉快了,但每日的海训却是依旧让人冷得发颤。 宽阔的室内训练场,中间5个20x40米的游泳池,足足5米深的水面清澈见底,蛙人根据要求潜入水底,在一根绳子上按尺寸精确地系上6个结,而后再根据教官的信号解开。 这是海陆每个蛙人在训练水下求生前必须熟练的一个项目,几十号新兵站成一排,围观教员的现场演示。 这项训练没有时间限制,但人的憋气能力有限,时间自然也不会很长。 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样子,水底的教员潜上来的时候,一根完整的绳子已经打好了等均的六个结,勐吸一口气再次潜下去,再次浮上来的时候绳子已经归为原样。 啪啪啪…… 岸上一阵掌声,教员却是习以为常,这种训练也只有新兵做而已,对于他们只是热身罢了。 「衣服都脱了,十个一组下水。」 温度这么低,下冷水还要脱外套吗?一件短袖岂不是要冷死! 教官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眼睥睨,淡淡说道:「等你们去北极做抗寒训练的时候,会给一床被子的。」 新兵:「……」 北极?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 …… 五米不算很深,憋气能力还不错的是可以完成的,但底下的十根绳子完全纠缠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一些打了死结。 时简最先游到水底,找到了里面唯一一根没有打结的绳子,可拿起来的时候另一头却被一股力道扯住。
第76章 076:时简变态(一更) 两个人在如此繁琐杂乱的绳子里居然选中了同一根?封可用力扯了扯,可绳子却在时简手中纹丝不动。 她还就不信了,将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双腿勐然蹬向时简,藉助惯性向上潜,企图甩开她,却被时简一把给拉了下来。 奶奶的,时简劲儿真大! 一拳挥向时简脸颊,不但被后者轻松躲过,封可双手反而被反剪在身后不得动弹。 扭过头恶狠狠瞪了眼时简,水下活动处处受限,憋气就算了,还得耗费体能跟人打架,封可脸都憋红了,时简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根本看不出半点憋气的窘迫,难不成她们唿吸的器官不一样? 水下其他动作快的已经开始打结了,当然也有为一根绳子抢的面红耳赤的,而多数打了一两个结就憋不住气浮上了水面。 可没完成任务教官会轻易让罢休?站在水池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提前浮上来的新兵,板着一张脸透着阴森的气息,于是还没来得及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又认命的继续下水。 眼看着人家快完成任务了,封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双手反剪根本动弹不得,可时简居然一点也不着急,居然就这样跟她耗着! 她耗不起啊,肺里的氧快耗光了,于是认命的,松开了绳子,时简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游到水池另一边不紧不慢的打绳结。 要不是在水下没法说话,她真想大喊一句,时简变态。 体能,近身搏斗,射击,潜水憋气,时简到底还有多少鲜为人知的变态能力? …… 被封可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并没有干扰时简的情绪,尽管有人先一步浮上水面,可六个绳结明显不是均等分布的,于是又被重新打回来。 最后时简居然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水池边教官撇了眼绳结,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时简又下去解绳结。 …… 下午室内潜水训练,司翊只在中途过来看了一眼,甚至连教官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唿就直接走了。 回到办公室,老首长果不其然在等他。 坐在沙发上,手上撑着拐杖,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司翊回来,也不啰嗦什么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你对封家丫头什么看法?」 看法?男人摘下帽子挂在衣帽架,径直坐在椅子上,冷眸撇了眼老首长,难道他今天中午的做法不足以表明他的态度吗? 公事公办的拿起花名册,一本正经道:「军事素质还行,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 谁问他这个了?关键时候就知道打马虎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问你喜不喜欢!」老首长没好气瞪了眼司翊,「可以就直接打结婚报告,老大不小了还独着。」 直接打结婚报告?还以为是那个年代家里安排见个面就过日子? 「不喜欢,而且结婚的事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过个年你就三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儿子了!」 老爷子被司翊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气的不轻,每次父子俩说话最先被激怒的一定是他,真是上辈子欠的! 男人冷哼一声,凉薄的眸子里折射出一丝锐戾,「三十怎么了?你急所以就直接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给我!」 封可20不到,跟司茜一个年纪,司翊跟她都不是一个辈分的。 「封家丫头小,时严家丫头岁数就大了?」
第77章 077:调查(二更) 中午让老爷子看出端倪,司翊就知道他肯定要发作,淡淡掀起眼皮,全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这是默认了? 司翊不说,老爷子也知道时简在他心里地位肯定不一般了。 「你看不上封家丫头,可以换别人。」 压下心底的怒火,老首长尽量心平气和劝说,可司翊完全一副没在听的表情,气的老爷子直接撂下一句话,「我不管你最后娶谁,反正不能是时简!」 谁都可以,就不能是时简? 司翊还没有明确表明态度呢,老首长就这么激动? 「理由?」 时严和司铮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过命的交情,时严可以算得上是老爷子的半个儿子了,他是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老爷子如此反对。 「看着不顺眼,哪有那么多理由。」 第一次见面就看着不顺眼?这理由不要太牵强。 老爷子气的长须一口气,撇过头没再看司翊,这时,一声震动打破了一屋子的硝烟。 司翊撇了眼手机,不着痕迹的提醒了一句:「我还有事要处理。」 这是下逐客令了,有些机密不能外传,即使是曾经担任要职的老首长,他自然也懂,起身出门,临走前还丢下一句,「你好好考虑。」 考虑什么?反正不能是封可。 滑下接听键,没等司翊应声,那头年轻男人调侃的声音响起,「千年铁树开了花啊,你居然让我去查女人。」 「少废话,直接告诉我结果。」 几个星期没消息,突然来电话肯定是有着落了,不知为何,司翊竟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的摸出一根烟点上。 以前没对这玩意儿这么依赖的,最近却像是上瘾了样的不抽不行,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当时时简抽菸时迷人的样子,司翊烦躁的又勐然吸了几口。 以至于隔着电话线那头的人都感到气氛的紧张,咽了口口水,不敢早造次了,正儿八经的和司翊汇报。 …… 一边听,一边快速浏览着电脑上关于时简近十年的个人资料,包括人际关系和家庭背景,就连平时在学校惹得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可以说,基本就是青春期叛逆女孩儿的范例,可偏偏成绩好的死家里没辙的那种。 掐灭指尖的烟,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徐徐升腾在屏幕上,虚化了时简那张一寸证件照。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问题?」 「查到的资料里找不到破绽,但与其说她没有任何接触黑影的机会,倒不如说每次黑影出没,她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黑影,是那晚公路边袭击司翊的那帮黑衣人所在的组织。 司翊眸子沉了沉,又想去摸烟盒,可里面已经空了,颇为烦躁的蹙起眉头,男人手指在桌上无规律的敲着,敏锐的找到了关键点。 「每次?」 「没错,除了那天晚上,但我去查过那个山头,附近一片什么都没有。」 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正时简和黑影没有任何关系,而光凭她的背景就能洗清所有的嫌疑,可那晚她突然出现该怎么解释?时简手上那颗镶有金边的太阳花型子弹又该怎么解释? 「不排除事后有人消灭痕迹的可能,但做到连我都没看出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78章 078:射击比赛(三更) 司翊沉默了两秒,薄唇紧抿,垂下眸子,遮住漆黑的瞳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再次出口, 「知道了,注意保密。」 …… 入夜,四下无人,漆黑一片。 寒风一吹,比白天低了好几个度,宿舍楼都门窗紧锁,却仍感觉凉风阵阵。 「哔——」 突然,楼下一阵急促的哨声吹响。 而那些新兵因为白天的训练量太大,回屋倒头就睡,此时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根本毫无察觉。 以至于最后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训练场的寥寥无几。 「像什么样子!」前面教官黑着脸,怒气腾腾迎面逼来,「一个集合拖拖拉拉,就你们这样的,要真打仗,是不是还得先叫你们起床再开始啊!」 「既然来了海陆,就得时刻保持警惕……」 前面中气十足的喊话,训的那些新兵头都抬不起来,特别是这个时候另一边也在夜间紧急集合。 就像赶趟儿似的,恰好和那天那群精兵撞上了。 隔着训练场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他们的教官吹响了集合哨,然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十个人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半点看不出刚睡醒的样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精兵不愧是精兵,细节上体现差距。 「看到你们和人家的差距了吗?」教官声音喊得贼大,响彻整个训练场,那些迟到站在队伍外面的新兵脸都快丢光了。 低着脑袋不说话。 司翊拿着口哨,一身作训服不紧不慢走向训练场,随意撇了眼新兵那边的训练,而后下一秒就听到, 「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比他们差吗?」 犹豫了两秒,随即坚定的吶喊传来, 「我们不必他们差——」 「……」 「好!」 不知何时,司翊突然出现在那教官身后,这一声『好』吓得那教官差点破功。 能不能不拆台,能不能走路有点声音! 「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做给我看!」 …… 于是因为司翊这句话,夜间训练的五公里越野变成了十公里,而那群精兵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本来就这么厉害,十个人远远的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齐划一的喊叫声,就连步伐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后面有人不服,想上前赶超,一口气冲到了最前面,可那些人却是能不受干扰,保持稳定的速度不变。 一时的冲劲不能维持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没过多久就又被精兵反超。 最怕的就是你拼尽全力还不敌人家十分之一。 从心底升腾的一股挫败感,以他们现在的水准,只能仰望。 而这时,他们整齐划一的队伍好像脱节了,一个人单薄的身影逐渐放慢了速度。 他似乎在等,等后面的人追上来。 而身为狙击手即使在夜晚视力也绝非常人能敌,敏锐而又准确的搜索到他的目标。 「餵。」 一声低沉的男声出现在耳边,跑了这么久,气息却出奇的平稳。 时简随意一撇,对上一双冷漠中带着些期待的视线。 「一周后举行的射击比赛,希望你能来参加。」 射击比赛? 时简不可见的蹙起眉头,没等她细问,那人早已跑的没了人影。 ……
第79章 079:一眼万年(一更) 空旷的训练场,只听得到远处传来坚定又规律的声音。 干咳两声,司翊站在原地掐了掐干涩的嗓子。 「老大。」 那边应声丢来了一盒金嗓子喉片,男人接住拆开含了一片,却丝毫得不到缓解。 又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结果空空如也。 喉咙疼的不行,可菸瘾却要命似的犯了。 「你在这守着,我回去一趟。」 …… 「简哥,我这样压着你会不会觉得很重?」 「还行吧。」 时简半敷衍着,并没放多少心思在里面。 江瀚一手搭在时简肩上,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向她,依靠着时简的支撑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女人的骨骼构造天生就比男人小,时简也不例外。 江瀚搂着时简的肩膀,软弱无骨,女人身上独属的香味飘入鼻腔,心跳不自觉的有点快。 尽管他跟时简从小就住在一个大院里,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可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离得如此近。 近的他甚至能看到时简忽闪忽闪的睫毛,又长又浓密。 可若不是刚才训练歪了脚,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也没那个胆子。 而这个一个暧昧的姿势,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把时简揽入怀里。 穿过训练场,离医务室也就不远了,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都走不到尽头。 他不敢承认,但可耻的想要更多。 心猿意马,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受伤的脚踝上了,时不时斜眼偷瞄。 时简真的好白,即使夜晚这么黑,可她却像是自带光芒一般,鼻挺唇红,有着让人着迷的本事,情不自禁,挪不开眼。 冷不丁想到一个词……一眼万年。 被人这么注视着,时简也不是傻子,侧过脑袋,冷眸一扫,瞬间把江瀚拉回现实。 「我脸上有屎吗,你这么盯着我?」 时简还是那个时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不着痕迹的打破你美好的幻境和旖旎的气氛。 但被当场抓包,江瀚耳根子还是不自觉的泛起几分红晕,喉咙一哽,应声回到:「没……没事。」 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太像江瀚平时的作风,可时简併不想细究。 可还没接着走两步,前方突然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蓦然见,顿住脚步,时简抬头对上司翊那张千年不变的冷脸。 有点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带训?不过转而一想,整个海陆的基地都是他在管,出现在哪里不是理所应当的? 「首长好。」 两人一前一后例行问好,可司翊却半点回应也没有。 只感到迎面释放的凉飕飕的冷气,比这半夜的风还要刺骨,可那目光里却淬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似带有势不可挡的燎原之势,最终定格在了江瀚那只打在时简肩上的手。 「怎么回事?」 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从司翊嘴里吐出来却不自觉的让人抖三抖。 他声音很冷,似乎还乘着旁人不知的怒意。 而盯着江瀚的目光,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 这种过于尖锐的态度不像是首长看待一个受伤的新兵,倒让江瀚有种被捉姦的既视感。
第80章 080:要走吗?一起 没由来的紧张感,江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摇了摇头,坚定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江瀚迫使自己挺直了嵴背, 「报告,训练受伤,准备去医务室。」 路灯下,两人身子挨得很近,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交叠的,像是密不可分的爱人。 司翊的目光愈发的冷,像是淬着冰坚一般,暗藏在眼底的情绪让人摸不着,道不明。 他就这样盯着时简,一言不发,明明是三个人的场景,江瀚却觉得自己仿佛被排除在外了似的。 可即便他读不懂旁边两人眼神的交汇,以及那暗藏于底下的锋芒,但司翊目光里的占有欲,他看懂了。 他也是男人。 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江瀚往时简身上靠了靠,笑着打断了两人眼神的交流, 「首长,我们去医务室了。」 那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司翊身上的怒火,就好像下一秒能撕裂人一般,他顶着压力,坦然对上司翊的视线。 可就在江瀚以为司翊要发作的时候,他突然平息了下来,淡淡撇了两人一眼,就好像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恩,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生气,没有打翻醋罈子,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也没有。 难道他的判断有问题?可是司翊方才眼里的占有欲是那么的赤裸裸…… …… 这个时间点来医务室打扰军医自然是得不到好脸色的,毕竟半夜离开温暖的被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山路碎石多,摔了一跤后,江瀚的脚踝肿的像个馒头,红红的一片简直比女孩子还娇气。 军医乘着被吵醒的起床气,拿来一块冰袋敷在江瀚脚踝处。 「自己敷着,我去给你拿云南白药气雾剂。」 后知后觉,江瀚呆呆的应了声。 时简坐在另一张床边,双手抱臂,背挺得直直的,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下他。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到海陆来的?」 骚了骚头,江瀚笑的像个傻子。 「我也不知道,军校有个名额,就派我来了,」顿了顿,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好像是说有个……」 扣扣—— 两声敲门,穆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寻声望去,一抹身影挡在了门口,军绿的迷彩服融入黑夜,而他个头儿高的几乎窜到了顶。 背对着光线,看不清司翊脸上的表情。 他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司翊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像是不经意间遇见一般,没有要打招唿意思,直接抬步迈了进去。 被突然打断的话,自然也就没有要继续下去的必要,时简收回视线,戴上军帽起身, 「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 「诶,」江瀚下意识出声阻止,「那个……你不等我啊?」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天江瀚格外的婆妈,而且还有点粘人。 「等你干嘛?你以为你还是婴儿等着餵奶?」 「……」 被堵的一时没话说,江瀚讪讪的收回了嘴。 …… 「你这个嗓子,不能再抽菸了,」那军医走在前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在柜子里翻出一盒药递给司翊,「我给你开几副含片,你记得按时吃。」 站在边上,司翊冷着一张脸没接话茬,那军医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直保持高冷姿态离开,直到走到病床旁边,停下脚步,望向时简, 「要走吗?一起。」
第81章 081:有人来了(二更) 突如其来的邀请,极为自然,就好像他俩特别熟一样。 时简这会儿起身,就是准备走了,若是拒绝不免显得太过做作,瞥了眼司翊,不着痕迹点了点头, 「走吧。」 「那……那我也走,」江瀚着急起身,差点摔倒有点狼狈的笑了笑,「我也一起吧,不然等会儿该回不去了。」 …… 于是两人行成功变成了三个人。 江瀚挤在两人中间,搭着时简的肩一瘸一拐的走着,可下一秒,军装后衣领突然被人拎了起来,紧接着搭在时简肩上的手被强制性按到了旁边那位冷脸阎王身上。 司翊比江瀚稍微高了几公分,加之自身强大的气场,自然而然就占据了主导地位。 男人冷眼斜视着江瀚,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我扶你,」顿了顿,又说了句,「她那小身板受不住。」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暧昧。 就好像司翊有多了解时简的身体一样。 走到男兵宿舍楼底下,那些跑十公里的兵也快回来了,司翊放开他,退后一步站在时简身边,很自然,就像曾经演练过无数次般。 「等他们回来扶你上去吧,我们先走了。」 这一句『我们』,立马把界限划分开,时简摸了摸鼻子,竟也出奇的没反驳。 …… …… 海陆每个周末都有一天的假期,可以在基地里瞎晃悠晃悠,但平日里训练量太大,新兵基本都会选择在寝室躺一天补觉。 时简躺在床上,双手枕头,目光有些游离的盯着上铺床板,门窗紧闭,屋里还不算很冷。 「简子,」 这时,冷不丁的,司茜突然出声,隔着床板从上面传来,有气无力,带着点哀嚎, 「我觉着我来海陆就没吃过肉,都快忘了肉啥味儿了。」 海陆前期为培养新兵的意志力,食堂基本都不给荤菜,天天吃厨房后菜园地里种的白菜,天然无污染营养又健康。 「上次老首长来的时候一桌子好菜你咋不知道多吃点?」 「嚯,那压抑的气氛,你不又不是不在场,我哪吃的下。」司茜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 空气默了两秒,时简没接话。 半晌,却突然来了一句, 「真有那么馋?」 「馋!」 坚定的语气,隔着床板都能想像到她流哈喇子的样子。 …… 翻了个身,时简突然起床。 「干嘛呀?」 抬头,语气颇为无奈,「吃肉前先得弄点作料吧。」 「……」 于是这月黑风高的,两抹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食堂后门口,若不是之前读书的时候跟着时简天天翻墙,这会儿都不一定能出的来。 夜里风大,司茜拢了拢衣领,却还是感觉四面八方的风在往脖子里钻。 「简子,我怎么有点虚呢,去炊事班偷作料,亏你想得出来。」 刻意压低了嗓子,司茜跟在时简后面, 此时此刻,真有种又回到学生时代跟着时简后面干坏事的既视感。 顿下脚步,时简突然转过身来,看司茜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好笑。 双手环抱在胸前,半靠在墙上,挑眉痞里痞气的调侃了句,「怎么着,还有我茜姐怕的事?」 「……」 「别瞎凭,」怪嗔一句,司茜作势伸手去打时简,而还没来得及碰到时简衣角,突然被抓住手腕, 司茜被时简拉进怀中,捂住她的嘴巴,邪肆的双眸骤然冷静下来,低声提醒道, 「嘘,有人来了。」
第82章 082:做贼 有人?她怎么半点没发现? 司茜被时简按在怀里,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只有唿啸而来的风以及……清晰可见的心跳。 那是被时简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的! 这周围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哪来的人?除了这俩图谋不轨的,谁会大半夜的离开温暖的被窝出来吹风? 「简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哪来的人啊?」 拉下嘴上的手,司茜小声嘀咕两句,时简是不是太敏感了。 背靠着冰凉的墙面,时简面色不改,斜眼注视着墙那边的动静, 「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力拉扯,司茜被径直拽到炊事班后面水泥墙的夹缝中间。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穆然出现。 大腹便便,却走路带风。 炊事班班长披着军衣外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沉着步子大步走来。 靠!还真有人,时简这听力也太逆天了。 我去,这简直跟大院门口那条黑狗不相上下了。 时简垂眸,沖司茜挑了挑眉,那眼里都是得意,看哥厉害吧,哥一说一个准。 沖她竖起大拇指,司茜无声点了个贊。 炊事班班长走到后厨,从裤腰带便掏出钥匙,摸黑开门,刚睡觉的时候老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不放心那群刚来的兔崽子,总觉得厨房里有啥没安置好。 点了灯,屋子一下就亮堂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那两人屏息凝神守在墙角内,也不知道老班长在里面干了什么,总之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个桶。 拎的费力,看起来还挺沉的。 「他娘的,居然敢把潲水藏在橱柜底下,老子明天非拔那群兔崽子一层皮不可!」 自言自语的低咒两句,声音越来越清晰,几乎可以感受到拐角处老班长沉稳的步伐,踩在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娘耶!再走近点该发现了! 噗通…… 噗通…… 心跳因为紧张而不规律的跳动着,司茜窝在墙角,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侧过脑袋,无声询问了句, 「怎么办?」 时简还算淡定,起码司茜看不出她有多紧张,冷眸微微眯起,低头看了看司茜,又指了指上面那堵墙。 这意思,是爬上去? 目测三米多高,旁边没有任何承载物,而且上面还有玻璃渣渣,就算爬上去了不得扎的一掌的血?司茜仅撇了一眼,果断摇头。 她又不是蜘蛛侠,哪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 挣脱束缚,司茜委身悄咪咪钻到后面,指了指这底下的洞, 「我钻洞,你翻墙!」 「……」 行吧,时简摸了摸鼻子,她开心就好。 那头脚步声越来越近,老班长提着一桶潲水往沟里倒,时简压着步子躲到黑暗处,三步两步就准备翻墙而上。 …… 「老班长。」 而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司茜下意识抬头,勐然磕到了洞上边的墙壁,疼得抽气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靠! 老班长倒潲水的手一顿,转过身来,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司翊他太熟了,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83章 083:心里有东西惦记着(二更) 老班长五十多岁,在海陆的炊事班干了将近二十年,但就算老首长退休了,现在海陆归司翊管,他也还是叫一声老班长。 炊事班的战士不比上前线打仗的,有的人瞧不起,背地里就说他们是个烧饭的,司翊听到过几次。 狠狠的训了一顿,三天没给饭吃,后来还是老班长出面才平息的。 司翊这态度,让整个基地里没人敢说炊事班的不是。 你再厉害,不得有后援供给?饿着肚子还想打胜仗? 这夜里,司翊一身作战服,手上抱着个头盔,老班长仔细看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 放下潲水桶,没有多余的寒暄,擦干手上的脏水,抬步就往后厨里走,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这些年里,司翊大大小小执行过不少任务,而且一般都是三更半夜的临时接到的,也不知道炊事班的馒头有什么特别的,临走之前总要顺手捎上几个。 用司翊的话说,心里有东西惦记着,留点念想会想着回来。 万一……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说得准。 之前老班长不知道,所以司翊每次拿的都是冷馒头,硬得像个石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啃下去的。 后来老班长找着门道,每回临睡前都会在蒸笼里提前备上几个,放蒸锅里,总不至于冷得那么快。 司翊带上单兵作战帽,扣好,三步两步跨上前去,提起潲水桶帮老班长干活儿。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司茜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本来平稳挪进去是可以不被发现的,结果一个着急…… 脚下滚了一个石子,不慎踩到险些脸着地。 安分守己了这么久,怎么干一坏事就能撞上人! 心里还默念着那人没发现,可墙后头时简都听见了,司翊可能这点都察觉不到? 男人目光往右扫了一眼,犀利中带着审视,却维持着一贯的冷漠。 司茜靠坐在墙后面,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长须一口气,绝望的抬头望向时简。 是她嚷嚷着要吃肉的,结果到头来被自己搞砸,还要牵连时简, 「简子……」 撇撇嘴,怪内疚的。 时简半靠在墙头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一言不发,神情若有所思。 约莫一两分钟,她突然转过头来, 「没事了。」 「?」黑人问号脸。 「人都走了。」 发现了这里有人,居然没上前来揭穿! 司茜有点不可置信,不确定的又问了句,「炊事班班长也走了?」 「恩,走了。」 邪乎,实在邪乎。 原本以为死定了,结果绝处逢生,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临门一脚都能没事儿,运气真的太好了。 立马,阴转晴,司茜乐呵呵的跟在时简后头,继续完成没完成的大业。 关了灯,外头黑乎乎的,时简摸黑掏出一根细铁丝。 老班长人不算老,但思想上比较固执,后厨门十几年没换,一直用的都是原来那种老式锁,他说,用不着搞那么高端的,都是一个基地的战士,还能偷东西不成。 结果…… 这种锁基本不防盗,特别是对时简这种老油条,几秒钟就能给撬开,而且不会破坏锁芯,绝对没人能发现。
第84章 084:他们占了我们的位置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音,后厨门被推开一条缝,两抹身影鬼鬼祟祟走了进去。 摸黑不敢开灯,司茜没走两步就撞到了小腿,铁盆翻倒在地,寂静黑夜中发出巨响,来不的顾及腿上的疼痛,赶紧一把抱起铁盆。 吓死了,尽管老班长走了还是害怕,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 一束光照来,黑暗中格外晃眼,时简低声询问,「怎么回事儿?,稳着点。」 「我去,你居然还带了手电!」 惊唿一声,司茜把盆放回原处。 不愧是老手,这又是铁丝又是手电筒的,准备得相当齐全。 「赶紧的,别磨蹭时间。」 时简扫荡灶台,油,盐各种作料都拿了一点,装在真空塑胶袋里密封好,琢磨着要不要再来点葱花点缀一番, 「时简!」 一声惊唿,时简真想封住司茜的嘴。 「这里有俩馒头,热乎乎的。」 一手一个,司茜高高扬起,没见过馒头还是咋地? 不过这大半夜的,馒头还能热的?多半是特意给人留的,但怎么会剩两个? 时简压低了手电筒,委身默了两秒,冒着第二天一大早被老班长发现的危险,大手一挥,无比大气的,就好像那馒头是自家的一样, 「拿一个给你当宵夜了,剩下的留那儿吧。」 乖乖放回去一个,时简关了手电,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厨。 按理说,今儿来后厨也是临时起意,可就是能接二连三碰到熟人,时简拉过司茜躲在树后边,借着菜地里的灌木丛遮挡身形。 透过茂密的绿叶缝隙,几抹身影鬼鬼祟祟的熘到后厨,而且很有策略的,派了两个人在外头守着。 剩下两人在开后厨的锁,估摸着是没啥经验,约莫过去一两分钟才打开,招唿一声,随后四个人一前一后都跟了进去。 有意思了,蒸笼里还有一个馒头,这四个人要怎么分? 抬了抬帽檐,这跟时简也没关系,但随意一撇,这会儿功夫,司茜手里的馒头竟然已经消灭一大半了。 「走了。」 …… 回到宿舍已经接近凌晨,而司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去野炊,于是格外兴奋,在时简上铺翻来覆去。 「还不消停?明早五点起来。」 「……」 漫不经心的一声警告,上头立马就消停了,无尽的黑夜中,只剩漫长缠绵的唿吸声。 …… 次日清晨, 入冬后,天色亮的晚,早晨五六点还是灰濛濛的一片,但林子里的空气却是格外新鲜。 司茜拿着昨晚的战利品跟在时简后面,因为江瀚也在海陆,就顺带也叫了下来,而作为室友的左右也一同前往。 于是二人行成功吧变成四个人。 脚下树叶踩得嘎吱嘎吱响,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明显,鼻腔里吸进的都是潮湿的中带着泥土的青草味。 赶了一个小时的路,天色已经透亮,时简选了一处较为偏僻不易被发现,而且靠近水源适合野炊的地方。 放下背囊,两个男兵自动担起了找树枝生火的任务。 「你在这守着吧,我去找点野味。」 时简拔出军刀,还没走两步,后方突然插进一个声音, 「欸,你看他们占了我们的位置!」
第85章 085:谁欺负谁啊!(二更) 几个人,装备齐全,来势汹汹。 时简把玩着手上的军刀,转过身,懒洋洋掀起眼皮瞥了一眼。 刚出声的是顾孟平,站在最前面,帽子也不好好戴,故意斜在一边一副屌痞屌痞的样子。 看着身形和数量,估计昨晚摸黑做贼的就是这群人。 巧了不是,又给撞上了。 「这地儿我们昨晚来踩点了,你们换个位置。」 「凭什么啊,」司茜拍拍屁股灰起身,指着他的脑袋气势不输半分,「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你听不懂人话?我说这地儿我们昨晚就来了,论先来后到我们才是先来的那个!」 这态度嚣张的,这嗓门儿大的,就好像自己贼有理似的。 昨晚来踩过点又怎样,这又不代表今天这儿就归他们了,更何况,谁知道他们昨晚是不是真的来过。 嚯,司茜叉腰,被这货气的不轻,嘴里的小钢炮正准备发射了,时简却突然出手拦住了她。 刀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开了刃锋利十足,即使远远看着都好像能感受到它划破肌肉时轻而易举的样子。 而刀的主人却是毫不顾忌的把弄,一把尖刀居然能玩出花样,时简慢条斯理的在军装外套上擦着刀面,似有似无的威胁,像极了路边的地痞流氓。 不,应该是有文化且智商在线的……流氓。 「昨晚来踩点?」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随即挑眉,时简目光直逼前面四个人,「去厨房前还是去厨房后?」 锁定他们那唯一背着背囊的顾孟平,在满是挑衅与嘲讽的目光下,顾孟平下意识护住了背囊。 靠! 他们昨晚干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炊事班的人都没发现,时简是怎么知道的?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差点被时简给蒙了去。 「你们昨晚也去后厨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可是……被人盯着他居然半点没有察觉! 收了刀刃,时简随意插在口袋里。 慵懒的靠在后面树干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顾孟平的目光肆意又张狂,那状态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似乎半点不担心顾孟平发现。 挑了挑唇,时简随口应了句,「恩,比你们前一脚。」 难怪,他们没发现时简,却能被得个正着。 「我还给你们留了个馒头,说到底你们还得感谢我。」 「……」 脸呢? 六人对峙,对面四个,这边两个,而且顾孟平插着腰站一副强势的样子,乍一眼看时简这边的气势就输了,很容易给人一种他们以多欺少的错觉。 所以,当江瀚和左右捡完树枝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以为这边俩位女兵受欺负了。 「你们想干嘛,欺负人啊!」 丢下树枝,两人站在前面,像一堵墙,平时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形象瞬间高大不少。 时简也没阻止,一副看戏的姿态继续靠在树干边, 这时,左右突然回头,凝视着司茜,「你没被欺负吧?」 那认真的架势,一副司茜要是被欺负他就撸袖子干架似的。 突然被点到名,司茜措楞了一秒,而左右的目光太纯粹,根本无法让人想歪,随即摇了摇头,下意识脱口而出,「没。」 这朋友真仗义,没白交! 「谁欺负谁啊,我都还没动手呢!」 顾孟平作势就要撸袖子,他以前在军校还跟左右讲过两句话,怎么到海陆他就跟这几个人混一块儿了?
第86章 086:抓蛇 「动手?你他妈还敢撸袖子呢?」 江瀚以前读书没少跟人动手,性子野得很,基本只有时简能治得住,后来上军校才稍微收敛了点。 平日私底下小团体里边怎么损怎么打都没脾气,但一到一致对外的时候,那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含煳。 「动手怎么了,我还怕你不成!」 「来啊,比划比划。」 两个人都经不起激,三言两语撸起袖子就能干起来。 「行了!」 在后头观望一直没出声的封可突然站了出来,军帽遮住了小半张脸,隐约还能看到额头上微微一层薄汗。 依旧高傲的昂起下巴,斜眼睨着这俩人,似乎不想再继续着无休止的闹剧了, 「有什么好吵的,」隔着前面俩男兵,封可抬眼望了望时简,那优哉游哉的样子她就没啥好脸色,「都是干了偷鸡摸狗事儿的人,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挤兑谁。」 说着,又上前走到俩对峙男兵中间,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公道话,「反正这地方有这么大,也别管谁先谁后了,干脆就一人一半,这样就没的可吵了。」 这提议,可行。 最起码解决了当下的问题。 时简颇为肯定的点了点头,遇到事总算不是动手而是动脑子了。 不过她之前跟顾孟平内斗得那么厉害,居然还能凑到一堆去,还是蛮神奇的。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没啥异议。 毕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大的矛盾,而且若是捅了篓子被营长知道了,谁都别想吃上肉。 于是这一场针锋相对最终归为平息,双方各占一半互不相干。 …… 江瀚讪讪的挠了挠头,二话没说直接去生火,左右则过去帮忙。 时简摸了摸鼻子,微微抬起帽檐,一张漂亮精緻的脸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半分神情,挑起眼尾,有点邪肆,收敛着气场,让人看起来并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但,也不敢轻易靠近。 从新拔出腿边的军刀,时简在手中把弄一番,漫不经心丢下一句,「我去找点野味。」 「我去。」 「我也去。」 …… 两个人异口同声,江瀚和司茜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俩对头,又来了。 「我去抓蛇,你们还要去?」 左右:「……」 抓蛇?时简你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江瀚小时候被蛇咬过屁股,童年留下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现在一听见蛇就反射性的捂住屁股,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赶人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只有不怕蛇的司茜起身屁颠屁颠的跟在时简后面,还顺带给江瀚翻了个白眼,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讨打! …… 越往山林里面走,高矮不一的灌木丛就越多,而且基本没有一条完整的路可以走,而这些有着野兽般顽强生长力的杂草几乎快窜到了时简腰。 拿出刀子拨开,时简硬生生的是噼开了一条路。 「简子,你真要去抓蛇啊。」 司茜跟在后头,朝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御寒,这么冷的天,蛇都要冬眠了吧。
第87章 087:如果回不来(二更) 时简脚下步子不减,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波澜不惊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兴奋,「恩,初冬的时候真是它们活动的频繁期。」 顿了顿,她突然转过头来,笑的有点邪恶,「而且这个季节的蛇肉特别嫩,入口味道极佳。」 「……」 不得不说,跟时简待在一块儿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胆子大,还需要点冒险精神,比如这个时候…… 咚! 一个不留神,司茜径直撞上了时简的背。 「怎么了?突然停下来干啥?」 时简很瘦,摸起来不至于硌手但都是精肉,所以她纹丝不动,反而司茜连连退了两步。 头顶清晨淡淡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四周静悄悄一片,而时简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这给本就静谧的气氛无端增添了几分诡异。 「简子……」 司茜轻声唤了句,伸出手推她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时简就提前转过身。 不同于往常吊儿郎当的严肃正经,转身那一刻时简目光闪过一丝狠厉,带着些嗜血,是从未见过的冷漠神情。 而还没等司茜细究,这抹情绪便转瞬即逝,仿佛从未来过,更加无迹可寻。 敛眸,时简倏然笑了笑,是一贯张扬的模样,又抬手像往常一般拍了拍司茜的手臂, 「你先回去一趟,我怕江瀚那小子生不好火。」 盯着时简的眼睛,司茜迟疑了一秒, 「可是临走之前他已经生起火苗了。」 心脏噗通噗通,没由来的有点紧张,不知为何,看时简笑,她居然腾升出一股不安。 「你再去看看,说不定他又给搞灭了呢,他那么笨手笨脚哪有你厉害。」 「左右也在那里,不会搞砸的。」 几乎是时简说一句,司茜都有理由去反驳,扯了扯衣领,时简不可见的吁了一口气。 「简子……」 「司茜,」突然出声打断,时简蹙眉,凑到司茜耳边小声呢喃着,「乖,听话!」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一把抓起时简的衣领,她就觉得时简突然间很反常,却又无从知晓由来。 「听话!」 加重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解释,时简握着刀柄的手,在司茜看不见的地方穆然收紧。 「什么都不要问,转身向前走不要回头。」 又凑近了些,时简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些什么般,但此时此刻,更像是临死前的交代遗言, 「如果我一个小时后没回来,你就去告诉你小叔。」 「!」 什么叫如果一个小时后没回来? 时简这个样子让司茜害怕,甚至连身子都在抖。 紧张的,恐惧的,甚至脑海中都不自觉浮现出令人生畏的画面。 不就是出来打个野味,抓几条蛇,怎么就弄得这么严重了! 「你他妈别吓我,有话不能说清楚!」 感受到她的紧张,时简用力抓紧了司茜的手臂,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还顺带帮她正了正军帽, 「别紧张,现在转身回去就好。」 都这样了,让她怎么会回去!
第88章 088:时简,有实弹! 头顶高耸的树木枝繁叶茂,可虽有着遮天蔽日的本领却无法阻挡穿透进来的光线。 冬日暖阳,冬日暖阳,可照在身上却是无尽的凛冽,刺骨的寒意让人浑身震颤。 而明明是四下无人的,却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上时毛骨悚然的感觉。 恐惧,如同攀爬的藤蔓紧紧锁住喉骨。 司茜就这样紧攥着时简的衣袖,眼眸里原有的探究此时似乎也消失殆尽,穆然间,坚定地,执着的,一把抓住时简的手腕。 不管什么劳什子的原因了,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就是最安全的! 「走,不要抓什么蛇了,我们一起回去。」 可用尽了吃奶的劲,硬是拽不动时简半分,她的脚下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一般牢固。 「不抓怎么行,我来就是抓蛇的。」 微微侧目,时简不知撇向何处,而带着些戏嚯的调侃无端打破了方才紧张压抑的气氛。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司茜甚至不知道时简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时简强制性转过司茜的身体,推着她往前走,而上一秒云淡风轻的她,下一秒却在司茜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 「别说话了,再不走连你也逃不出去!」 「!」 果然,这附近肯定有她没察觉但时简发现了的危险。 「我他妈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转身揪起时简的衣领,动作粗鲁毫无怜惜,司茜眼眸里盛满怒意,死死的盯着时简。 周围树枝沙沙作响,四面八方的冷空气无孔不入,而此刻时简气血逆流竟还有几分燥热。 「shit!」 低咒一句,时简反握住司茜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阴杰。 「跑!」 突然一声指令,司茜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时简直接拽了出去,如离弓之箭一发不可收拾。 他娘的,大气儿都没来得及喘两口,突然间,脚边一阵尘土飞扬,随即激烈的碰撞,毁灭性的打击着沿路的杂草。 速度之快,几乎是压着两人步子! 艹!这里居然还有别的人,而且手上有子弹,从小在大院里就接触这些东西,以至于司茜仅看了一眼就能判断出来。 空包弹和实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时简,有实弹!」 …… 「我草你他妈的,谁让你开枪了!」 低声的一句怒吼,隐藏在丛林深处的一名金髮碧眼的外国男人咬着后槽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了活捉活捉,少了一根毛人家都不付钱的!」 一口流利的英文,那男人不爽的抬了抬帽檐,对于这个临时加进来的伙伴似乎一点都不满意。 「我他妈知道,你没看到我都没打中!」 被训斥的黑种外国男人似乎很不服气,他对枪比女人的身体还要熟悉,用的着人家来瞎逼逼。 更何况还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弱鸡,国际佣兵排行榜上有他的名字吗? 「你没打中但是打草惊蛇了,人都跑没影了你去哪里抓!」 「我们这四个人还对付不了这一个小丫头片子?!」
第89章 089:不要怕(二更) 公共通讯频道里两人吵的不可开交,若不是隔得还比较远,说不定人还没抓到就能打起来。 「都别吵了!」一声警告,短暂平息。 现在是重要关头,他们也不至于这点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毕竟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这女兵,对方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四人临时小队的队长在这中间还是有点威严的,即便同样是白种人却没有要偏袒谁的意思,吐掉嘴里叼着的那片叶子,拿出望远镜透过树叶观测了一番,眉头紧锁出声提醒了一句, 「别掉以轻心,那女兵有两下子。」 毕竟,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周围不对劲,这侦查能力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 被子弹追赶着,时简搂着司茜在黄土地上翻滚了几圈,期间碾压过石子,嘴里进了沙子,总之最后滚到陡坡底下的洞穴里时,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司茜呸了两口嘴里黄沙土,心脏噗通噗通的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攥着时简的手指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是吓的! 她见过实弹,摸过实弹,可他妈从来没有被实弹这样追着打过! 子弹意味着什么?是鲜血,是死亡! 她来当兵,从未意识过自己会面临什么,而当危险突然降临是却是这样的让人措手不及。 她引以为傲的心理承受能力在此刻轻而易举的崩塌,咽进喉咙的口水都是苦涩的味道,一时间哽咽的说不出话。 恐惧的,如同被鬼掐住喉咙。 而反观时简呢,她很冷静,冷艷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对于这样一场危险的的到来毫不恐惧和意外。 探出视线,她在观察外面的情形。 此时此刻,沉稳如她没由来的让人心安。 勐然意识到什么,司茜揪住时简的衣袖,不期然对上她那双平静中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 「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所以才叫我先走的?」 没否认,那就是肯定了。 「你……」 虽然她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怕死了,却也不会让时简一个人面对啊! 稳住司茜,时简併不想做过多解释,眼下也没那个时间。 「等会儿我去把他们引开,你想办法逃回去——」 「逃什么逃!」话还没说完,司茜勐然打断,「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 眉头紧锁,时简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回去找人来,否则我们俩一个都回不去。」 这话说的很重,但此情此景下好像别无选择。 对方是什么人?未知。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依旧未知。 而唯一知道的,他们很显然是带着敌意来的,对于手里仅有一把军刀的她们无疑有着致命的威胁。 「可是——」 「没有可是!」时简粗暴打断,眼睛里都泛着血丝,摆出的是一张司茜从未见过的冷脸,「没有时间了,他们肯定在找我们。」 舔了舔干燥的唇,时简长须一口气,随即环抱住司茜不自觉发抖的身子,在她耳畔边轻轻安抚着, 「不要怕,我会没事的。」
第90章 090:遇险(一) 浑浑噩噩,脚下发软,即使阳光出来了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从嵴背凉到脚后跟,攥紧的手心满是冷汗。 唯独神经绷紧的一根弦迫使她冷静,时简离开之后,司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连滚带爬,逃似的往前跑。 紧张到几乎连蹦出胸腔的心脏都无法感知到,而她此时就像是离开水的鱼,拼命的挣扎求生。 脑海里只有时简临走前交代过的, 『不要声张,不要紧张,保持镇定,告诉司翊,他一定会有办法。』 对,小叔一定有办法! …… 她原本想换条路避开那些人的视线,可她此时脑子乱的很,就连回去的路都险些走错。 再回来,恍如隔世。 …… 「我去你他妈的,想打架来啊!」 「来就来,谁怂谁是狗!」 ……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不知怎么的又给打了起来。 再一看,原本生好的火堆也都被踢的乱七八糟,似乎是被人恶意破坏的。 但此刻,司茜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甚至连出声干涉都不想。 像是看不到般,脚下步子不停,司茜径直跑了过去。 「司茜。」 远远的,有人叫住了她。 而此刻司茜浑身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模样就像是在土坑里滚了一圈般,左右匆匆跑来,司茜却半点没有要等的意思, 「别他妈跟着我!」 一声略带颤抖的怒吼,成功制止了他的脚步。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时简借着周围高大的灌木丛遮挡身形,一个干脆利落的翻滚,快速闪躲到树干后面。 泛着寒光的军刀被巧妙藏在身后,身上唯一的利器确实不能和他们的枪比,不过司茜先一步离开了,她倒是能放手一搏。 她以绝佳的侦查能力无声勘探这四周的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 听脚步声,应该有三个人,不排除远处狙击手埋伏的可能,但刚才明明可以一枪击毙却留有余地,说明他们另有所图。 最起码,现在还是不想让她死的。 冷静的分析了一圈当年在佣兵场上混的时候得罪过谁,以至于冒着这么大风险到军区来捉她。 可思来想去,没有头绪。 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么会有人知道雪莉就是时简。 脚步声愈发的逼近,时简靠在树干后屏息凝神,静到连唿吸声都没能显露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就是现在! 大步跨上前去,只见茂密绿丛中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紧接着,泛着寒光的刀锋直直的划向前人的脖颈。 几乎是间隔一毫米的距离,尖锐的刀锋就能刺破他的喉咙! 下意识伸手抵挡,结果连军用手套都被划破一条口子,隐约还泛着红,那男人伸舌舔了舔,血腥味儿挑起舌尖的味蕾,笑的有些邪肆。 一招就能伤到他,破了皮还见了血, 果然,这女兵不容小觑。 收了枪,那人挑衅似的沖时简招了招手。 而他似乎毫无畏惧,就连面巾都不戴,不过这到方便了时简,正面迎上,她见过这张脸。
第91章 091:操,被阴了(二更) m国特种老兵,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退伍后加入国际佣兵组织,靠巨额佣金为生,已经完全告别军人这两个字了。 对方居然花大价钱派了这么棘手的人来,而且这周围潜伏着的还不止他一个! 见时简半天没动静,对面那男人有点不耐烦,先一步出手,拳风狠厉直扫她的脑袋,就连周围的树叶都被带动得沙沙作响。 这种情形下,不适合拖延纠缠,且不说对方还有其他人在埋伏,就连眼前这一个退伍老兵时简都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绷紧了神经,时简警惕着周围别的人突然出手的可能,手中刀柄一转,一个三连踢击中他的肩胛骨,那人吃痛的踉跄退后了两步,却没有准备轻易罢休。 一把大力抓住时简的脚踝,翻身旋转,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咚!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时简右肘狠狠撞击到地面,两个人狼狈的滚了几圈,嘴里吃了不少黄沙土,却不约而同的起身继续战斗! 拔出尖刀,那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即刀光剑影,不算很空旷的地面上两人一招一式狠厉毫不留情。 身上挂了彩,本就不干净的军装此刻已经被划破了无数刀,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 而时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感,一张冷脸满是杀戮与嗜血。 似乎都想把对方往死里弄,最起码,时简是这么想的。 最后她踩在那人身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高高举起的尖刀泛着寒光,似乎要见了血才得以平息。 对准他的喉骨,就像是曾经演练过无数次那般,没有分毫偏差的直直刺了下去! 却在距离一毫米的时候脚边突然被人开了一枪,勐然闪躲开,最后刀尖划过那人的脖颈,没死却也流了不少血。 时简翻滚两圈,再次起身的时候周围又多了两个人。 一黑一白,嘴里还叼着跟杂草,手上枪口对准时简,他们看来的眼神,不乏敌意,但更多的却是稀奇。 似乎对于她能伤到那男人而感到意外。 嘴里血腥味太重,吐了一口痰到到草堆里,他似乎是被时简惹恼了。 摸了把脖颈处破开的口子,那男人抬手招了招。 不好! 反恐手势,时简几乎是第一时简就明白了,而当她纵身一跃往下跳的时候,小腿处一阵刺痛。 没能逃掉,速度再快终究逃不过暗藏着的狙击手,而滚入草堆的最后一刻,在意志还未完全消失之前,她只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操,被阴了! …… 忙不迭的,司茜此时已经管不得任何规矩了,冲进行政楼,直达司翊办公室,勐然一阵敲门。 咚咚咚! 可迟迟没人应,她又叫唤了几声,却是把隔壁政委给吸引过来了。 司茜是司振国的孙女,司翊的侄女,和司家一向交好的白政委自然是知道的。 「叫唤什么,你这丫头没点规矩。」 司茜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于自然是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和蔼。 可不管怎样,此刻见到人都是好的,司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政委,我小叔他去哪儿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看她急红了眼的样子,白政委教训的话收到了嘴边, 「他出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这种时候,他居然不在基地!
第92章 092:时简被俘 整个后山被封了起来,诺达的丛林不让踏进一步,司茜还是那副狼狈的样子,周围的温度比清晨暖和了不少,但她的脸色依旧是惨白惨白的。 凭着记忆,带白政委去方才她们被伏击的地方。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白政委这样安抚着,司茜心里依旧很紧张。 时简说不要声张,可司翊不在,她也没法等下去。 河边篝火的残堆还在,往丛林深处走,还能见着军刀砍伐树枝留下来的痕迹。 干净利落,很符合时简的性子。 头顶斜射进的光线把地上的痕迹照的一清二楚。 匆匆而逃的混乱脚步,被子弹击中的沿路的杂草,以及滚落在草堆里的弹壳…… 而再往后,司茜心勐然收缩,就连一旁政委都蹙紧了眉头, 杂乱不堪的打斗场景,而黄土上,草丛里还残留着新鲜血液,她甚至不敢想在她离开的那么短时间里时简到底经歷了什么。 而对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嚣张。 不仅在得逞之后没有做任何消灭痕迹的处理,反而添油加醋在地上画了一个英文—— fuck! 大写的操,带着深深的鄙夷和不屑。 比跑别人家门口撒泡尿还对你竖中指还要令人愤怒! 狠狠的一巴掌无形扇在脸上,政委的脸都已经铁青了。 而事实上,这都只是表象。 他们没看到时简被拖出草丛外,长长的针管直接插进了脖颈,那个被时简划破脖颈的男人还报復性的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不伤及要害,而在她本就脏乱的军装上根本也不会被发现。 随后,就像是拖着一个死人一样,把她仍上了后背箱。 四个人带着胜利的战果,扬长而去。 在此过程中,她保持昏死的状态毫无反抗的能力。 至此为止,时简彻彻底底的失踪了! …… 海风一浪接一浪,12月底的天硬冷啸肃,在南方湿冷的温度里,夹杂着扑面而来海潮的湿咸味儿,让人又冷又难受。 特别还是在这艘巨型的豪华游艇上! 阳光细细碎碎打在甲板上,锃亮的几乎能反射出人像,高调奢华,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 但对于这艘游艇的主人而言,却是无尽的享受。 享受金钱玩弄在鼓掌,女人臣服在脚下,以及即将成功逃之夭夭的喜悦。 「二少。」 泳池边,手下的语气恭敬又谦卑。 靠在水池里面的男人昂起下巴,露出刚毅硬冷的侧脸, 从眉峰到鼻樑,从薄唇到下巴,满是阳刚与霸气,他似乎是得到了造物主的偏爱,可偏生是被另外半张脸所延伸出来的疤痕所破坏。 即使戴了半张脸的面具,依旧没法掩盖那狰狞的丑陋。 「人醒了没?」 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一般悠扬迷人,可即便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起码站在边上的手下说话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还没,估计是药量下的太多了。」 半晌,男人睁开眼,如同一头甦醒的狮子,张扬又嚣张。 摩挲着手边的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男人倏然间笑了笑,却是比这初冬更加让人冷颤。 「走,去会会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 ……
第93章 093:时简真丑(二更) 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令人眩晕的呕吐感从胃涌上口腔,而不远处窗外扑面而来的,夹杂着海潮的湿咸味让她心头一跳。 噗通噗通,七上八下,这种陌生环境带来的忐忑感让她的戒备心一下子升到了顶级。 时简没忘记,她几个小时以前还在和人搏斗,然后马失前蹄被阴了。 操蛋的感觉,如果此刻她是个男人并且有那玩意儿,估计真的会疼。 挣扎了一会儿才睁眼,入目的是洁白的吊顶,以及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刺眼光芒的水晶灯。 奢侈,浪费,暴发户! 最直观的的印象,然而时简也只能想想。 因为她现在虽然有清醒的意识,但四肢僵硬完全动弹不得。 大概是后来又被注射了什么劳什子的药物才导致的这样。 悲催!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绑她的人是谁,索性又再次闭上眼睛。 「醒了还装什么装。」 不冷不热,不徐不慢,男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时简的那把军刀,随后,无比嫌弃的丢到一边,用湿纸巾擦了擦手。 一根一根,就连手指的缝隙都没放过,就好像他方才碰的不是刀,而是屎! 但时简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陌生男人的气息,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只是她连动都没法动,还能指望她有啥表示? 然而再次睁开眼,眼前却是他无线放大的脸。 这应该是常年嗜菸酒且脾气暴躁的男人,而因为干这一行要思虑太多导致他没法有充足的睡眠,以至于眼睛周围都是乌黑的一圈,而且戾气很重。 他双手撑在床边,仔仔细细的盯着时简的脸看了好久,随后撇了撇嘴,又重新坐到沙发上。 深深陷进去,男人高大的身子完全窝在了里面。 「真丑。」 半晌,突然蹦出的一句评价。 时简:「……」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门外那手下不敢开门,只是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二少,人来了。」 屋内男人起身,目光冷漠又不屑撇了眼时简,就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进来,把人抬过去。」 …… 此时此刻,时简就像是古代被进攻给皇帝的少女,端庄神圣的被放在一张king私ze的大床上。 而在这样一个高奢的游艇里,居然还有如此古色古香的房间。 乍一看,真有种穿越了的感觉。 不远处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半磨砂的透明玻璃隐约还能见着男人性感嵴背,结实的肌肉线条。 恩……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白色浴巾围着下身,隐约露出两道深v,八块腹肌,性感有力,却是有能让女人尖叫的本事。 而他那张脸,却是比他的身材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并不跟司翊一般十分阳刚正义的脸,他长的偏阴柔,眼尾上翘是典型的桃花眼,一颗泪痣点缀,倒是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怜爱。 但配上他那颗闪瞎人眼球的湛蓝色耳钉,却又显得整个人邪魅无比。 挑了挑眉,他随意撇了眼床上的女人,似乎并无多大兴趣,而是窝在沙发里,点了根烟。 时简倒是有点意外,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会抽中华。 国产烟!
第94章 094:为美人折腰(三更) 有人敲门,他才懒洋洋掀起眼皮起身开门。 来人带了一瓶红酒,无熟稔的坐在沙发上,南宫无门倒了杯红酒递给男人,又指了指床上的时简。 「修,司翊的女人。」 被唤为修的男人接住红酒杯的手一顿,随即不可置信的又回看了一眼。 「司翊不是gay吗?」 「……」 「在她没出现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此,时简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绑架她并不是因为她雪莉的身份。 而似乎是因为南宫无门告诉了修她的『另一重身份』,于是修对她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他盯着时简的脸,半晌没有做声。 时简的那身海军迷彩还在身上,只是之前被子盖着修没能发现罢了。 一把掀开被子,男人目光缓缓落下。 「海陆的军人?」 时简没否认,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的不像话,大概又是那劳什子的药物作用。 转过身,修突然话锋一转,指了指时简, 「我怎么觉得她长得跟你这么像?」 南宫无门喝红酒的手一顿,眼睛似有似无的瞟了瞟时简,随即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若无其事耸了耸肩,「大概是你的错觉。」 也是,南宫无门半张脸都遮着呢,能看出多少。 退后两步,修坐回沙发上,那双狭长的眸子在时简身上游走着,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你不会想拿她威胁司翊吧?」 就算南宫无门没有明说,修也大概猜到了。 这艘船上运了违禁物资,包括之前给时简注射的那种药物配方也在内,而东国军方此时正在想办法拦截。 说白了,东国军人如果直接围攻,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但是如果有人质的话就不一样了,等到了公海,他们就完全逃离魔抓逍遥自在了。 南宫无门冷哼一声,笑的格外渗人。 随后起身,顺带把最后一口酒干掉, 「那就得看司翊愿不愿意为美人折腰了。」 …… …… 出任务在外,就算是白政委也是联繫不到司翊的。 但南宫无门为了他一艘船上的货,费尽心思也是肯定要让司翊知道的。 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军方部署的计划进入实施阶段,几艘军舰围攻,一炮就能直接轰掉那艘小游艇。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那艘船上还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指挥室里,司翊一身作战服,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站在大屏幕的投影前做任务指派的最后的调动。 一派沉稳,虽然都是和这一屋子糙老爷们儿吃的一样,穿的一样,可身上就是自带那股子矜贵和倨傲,让人不自觉的仰望与臣服。 …… 「报告!」 门外警卫员突然一声打断,「机要处的一封急电。」 既然都是急电了,怎么的也得停下手头上的活,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到司翊手上那张纸上。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一世缄默,他们不知道急电上写什么,但男人迟迟没出声,而且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半晌…… 「砰!」 手边的玻璃水杯被勐然砸到墙角,瞬间四分五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这急电上写了啥,能让这阎王爷动这么大的怒气?
第95章 095:终止计划(一更) 这次海上围剿作战,不仅仅是海军,就连附近的陆军也来支援了。 陆奕清坐在司翊手边上的位置,看他铁青的脸色,凭他当年对司翊上下铺的了解,肯定是出大事了。 「这样吧,会先开到这里。」 率先起身,陆奕清眼神示意了下门口的警卫员,那些个军官面面相觑,虽然搞不懂却还是听从安排先走了。 毕竟活阎王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轻易去惹。 不算很大的临时指挥室很快只剩他们两个人,陆奕清和司翊当年一个军校上下铺的兄弟,自认为没啥事儿是他不能知道的,但想去抽他手上的那张纸, 嘿!偏偏司翊还就不给他看! 「我好歹也算个副指挥了吧,有啥是我不能看的?」 司翊面色阴沉,依旧没有任何退让和动容。 手上的电报纸被狠狠揉捏进手心,随即只听砰的一声,一记狠拳勐然砸向作战指挥室的桌子上。 隐隐的能听到开裂的声音! 天!这得多大劲儿,多大的怒火! 陆奕清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印象中他都是极为克制和自律的,无论喜怒都不会外放自己的情绪。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近距离看司翊发火。 说实在的,就他这个大老爷们儿都有点受不住,感觉一个不留神,这房顶都能给他掀了。 干咳两声,他撞着胆子走进了些。 「你别自个儿干发火啊,你得告诉我电报上发了啥啊!」 再次询问,尽管陆奕清认为自己的态度和语气相比于他已经够好的了,但是司翊还是将他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一张冷脸甩过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半晌没出声,男人眉头紧锁,颇为烦躁的扯了扯衣领,十指骨骼被捏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拨通了桌上的电话。 男人语气平稳,隐约还带着些抑制的怒气,但听得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暂停攻击游艇的计划。」 什么!陆奕清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司翊挂掉电话,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手指下意识按住挂断键。 大是大非上,陆奕清不怎么怕这个活阎王。 「一封电报就他妈让你丢了魂?」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下胆子肥了,不管不顾,一把抢过。 而司翊倒是没拦着,在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勐然吸了两口,呛人的烟味儿润过肺才缓缓吐出来。 烟雾缭绕,看不清虚实,但这样的抽法,却是着实伤身的。 『啪!』电报被陆奕清一把按在桌上,一脚踢开脚边的椅子,愤怒的淬了一口, 「操,算个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搞人质那套!」 下三滥的手段,也就那帮人干得出来! 可回过神来,陆奕清冷静下来,随即盯着司翊的头顶,一把扯过他的衣领。 「你他妈不会要为了一个人质中断计划吧!」 男人眉头紧皱,一把挥开他的手, 难道他刚才的做法还不够明显了吗? 「你他妈知道你在干嘛吗?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的船开就开到公海了,到时候你他妈怎么打他们!」
第96章 096:要是牺牲了(二更) 疯了疯了!他娘的司翊绝对是中了邪! 简直像是脱缰的野马,毫无理智可言,为了一个人的命,冒着违禁品被运出去的风险! 他们在这部署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举拿下那个犯罪团伙?! 「兄弟,你再抽根烟冷静点好吗?」陆奕清又抽出一根烟强行塞到司翊手里,「我不是说不救咱们的同志,只是如果失手了,错过了时机让他们的船进了公海,到时候不属于咱们的领地没法儿开火啊!」 男人微微掀起眼皮,对他的言语不可置否。 这不是废话,他陆奕清能明白的道理司翊能不知道?! 双手叉腰,陆奕清有点崩溃的转过身长吁几口气,他娘的没法交流,司翊又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完全不给人沟通的空间! 「我先不说你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我就问你,如果失手了怎么办!」 直击灵魂的逼问,但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很显然,司翊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否则他也不会商量也不商量一句的就直接下命令。 「咚!」 一拳砸下,陆奕清暴躁的涨红了脸,不知道第几次揪起司翊的衣领,这个时候倒是全然忘记了彼此的上下级关系。 「你要是因为临时改变作战计划而导致任务失败,这个后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咬着后槽牙,陆奕清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我的脑袋都不够抵的,那时候就算把你老子搬出来都没用!」 这下,司翊总算是有点反应了。 男人目光如同甦醒的狮子,充满侵略与攻击,一根一根掰开陆奕清揪住的手指,对于他的警告,枉若未闻, 随即,再次拿起电话,拨打号码。 「啪!」 还没等他拨号,又被一把按下! 妈的! 一拳下去,陆奕清直接对着司翊的脸揍了一拳, 「你他妈疯了!」 他抬手,司翊就早有防备,可还是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一拳下手挺重,俊朗的嘴角立马就淤青了。 陆奕清这小子,真是他妈胆儿肥了! 原来在军校读书的时候陆奕清就不是司翊的对手,而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还不是。 男人将他抵在墙上,上手招唿了一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阴沉的可怕! 「老子的事你他妈少管,出了事我自己会担着。」 可兄弟那么多年,陆奕清怎么可能让他一条道走到黑? 「你他妈能死,我他妈能死,整个基地所有的战士都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信仰牺牲在所不惜,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老子的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谁他妈能例外?」 「要是真牺牲了,还能算个烈士!」陆奕清硬着嗓子,脖颈边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屋内乒铃乓啷,屋外警卫员守着心惊胆战。 半晌,陆奕清随手给自己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稍微冷静一点,情绪也稳定不少。 「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管不着了,拿着大白菜的钱,操的老子的心! 掐了掐眉心,司翊背依旧挺的直直的,像是钢筋插进了一样,居高临下,撇着陆奕清的脑袋, 「我知道你说的,所以若是二十分钟后我没把人救到,你们就按原计划行动。」
第97章 097:抉择(三更) 掏了掏耳朵,陆奕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才那一拳是不是没把司翊打醒? 「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口老血积在口腔,陆奕清有一天要是死了,多半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司翊给气死的! 「中间出点什么意外你要是没把人质救出来,老子一炮轰过去你他妈还有命?你以为自己三头六臂还是变形金刚?」 不是他怀疑司翊的能力,而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到时候作为同窗战友的陆奕清是违抗上级命令让船开走,还是眼睁睁看着司翊在上面不管不顾的一炮轰过去? 「我告诉你,到时候你要是死了,茫茫大海连个尸体都打捞不到,为一个人质冒这么大风险你值得?」 值得吗? 这句话不仅陆奕清在问,司翊自己也在问。 他自认为自己是很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当然了,那是在今天以前。 而他向来是个把家国使命看的比自己命都重的人,保家卫国这四个字不是上嘴皮下嘴皮随便说的,当然了,现在亦是如此。 所以当个人私情遇上家国使命,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不可能看着时简在船上被人绑走了熟视无睹! 所以救出来了,那就同生;没救出来,那就一起死! 带上作训帽,司翊正了正帽檐,没有去看陆奕清的那要吃人的目光,淡定从容一派倒不像是去潜入敌营救人的。 大概是骨子的矜贵劲儿让他不论去干什么都一派沉稳冷静。 「计划延迟二十分钟后进行,现在开始你就是总指挥。」 冷静听完任务调配,陆奕清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迴转的余地了,起码他是没法阻止了! 拿起电话,熟稔播出一通号码:「我要给总部打电话!」 然而,还没接通,电话线就直接被拔了。 司翊面无表情捏碎了线头的插口,然后冷静的丢到垃圾桶里。 这还怎么汇报?他娘的,简直是疯子!疯子! 「那船上被绑的是你的女人吗!女人吗!你他妈至于这样!」 是吗?心头一阵热。 …… …… 于此同时,那艘豪华的游艇上。 时简浑身狼狈,海军迷彩上还沾着后上的黄沙土,混杂着斑斑血迹的污垢躺在这洁白的床面上。 能感觉到疼,稍微用点劲好像是有点只觉了。 不管再强的药性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她只要拖过那段时间暂且还能保住自己。 只是…… 修嘴里叼着跟硬中华,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偏偏配上如此邪肆又狂妄的眼神,下本身围着浴巾倒是没有半点害臊。 俯下身子,那双勾人的桃花儿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时简,勐然嘬了一口烟吐到她脸上,又恶搞似的勾了勾唇, 「到了公海他们就要把你丢下去餵鲨鱼了,」 赤裸裸的威胁,并没有引起时简丝毫波澜,就连呛嘴的男士烟都没能让她皱起一丝眉头。 女中豪杰啊! 随手丢了烟,修的身子穆然压上,带着刚沐浴出来的清香,独属于男人的荷尔蒙味道萦绕在鼻腔边……
第98章 098:干架吗? 海风浮动,空气微凉。 古色古香的房间,恆温的室内比屋外暖了不少。 这大概是除了司翊以外,第一个离时简如此近的异性。 尽管她这身破烂军装与干净典雅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此刻修双手撑着床沿,从时简那个角度还能看到他喷张的肌肉。 结实,有力…… 湿润的髮丝,水珠汇集一滴一滴砸在时简脸上,而此刻他的鼻尖仅离时简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眼中含笑,面带桃花,说的就是修了。 这幅魅惑的皮囊,皮肤白的都不像个男人,若是不干这行混个娱乐圈也是饿不死的,最近不是挺流行他这幅小奶狗的长相? 「原来司翊喜欢这种类型的,」修长的食指挑起时简的下巴,左瞧瞧右瞧瞧,随即坏笑似的勾了勾唇。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时简耳边,大掌不安分的挑开一粒扣子,若隐若现的,露出精緻的锁骨。 「你和他……」 「你他娘的再敢解一粒试试?」 修的话还没说完,时简突然出声,不过干涩沙哑的不成样,多半是药效还没完全散下去。 眼中闪过一丝措楞,修撑起身子,将头顶的光线完全挡住,几乎将时简的身子都笼罩在怀里了。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 摸了摸鼻子,勾起迷人的桃花眼,「也是,司翊怎么会看上一个哑巴。」 三句话离不开司翊,不是死敌就是真爱了。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你猜司翊什么时候到?」 对于他这幅笃定的样子,时简这个被绑架的倒是显得一点都不着急。 「这么肯定?」时简清了清嗓子,「说不定他不会来。」 「不不不,」一连三嘆出声打断,摸了摸那颗湛蓝色的耳钉,笑的一脸玩弄,「亏你还是他的女人,这点信任都没有,恩?」 那声尾音喊的极为性感,三分慵懒,三分戏嚯,把升腾的暧昧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太过油腻而让人心生噁心。 但说实在的,时简在瞧过司翊这种高冷闷骚禁慾系的,还真看不上修这种小奶狗的长相。 不过—— 「一个普通的士兵不会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来救,所以你们的计划大概要泡汤。」 愣了一秒,修这才反应过来时简是在解释她和司翊的关系。 不过到这个紧要关头她还能如此冷静不慌不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轻笑一声,他的脸穆然又压低了些,暧昧的在她脸上吹了两口气,企图挑起那酥酥麻麻的电流, 「会不会等等就知道了,不过在此期间我们到可以干点别的打发时间。」 时简大概是最不解风情的人,修如此使劲浑身解数在撩,而她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冷漠。 冷不丁的出口问道:「干点别的?干架吗?」 挑了挑唇,修的目光游走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摆出那副招牌的桃花笑, 「不干架,干你。」 这声沙哑的低吼,性感的简直能让人醉死在温柔乡里。
第99章 099:流氓痞子(二更) 只可惜,时简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 「我奉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低声威胁,时简面色不改,冷眼折射的凌冽倒是不像个占弱势的人,就好像此时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人是修一样。 嗤笑一声,男人勾唇,仔细点看还能发现嘴角边浅浅的梨涡,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可手上却是半点不安分, 修长的手指勾着时简的下颚,抚着她光滑的肌肤,缓慢的轻柔的勾勒, 「奉劝我?你是不是没搞懂现状?」 貌似这是他的地盘,她凭什么嚣张? 然而,却在话音刚落时,冰凉的手指大力拽住他犯罪的手,只听咔擦一声,骨骼扭曲的声音,十指连心,疼的人龇牙。 修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他还手,下一秒,一把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钢刀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威胁的,挑衅的,这是把开了刃见了血的刀。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发生了扭转。 「现在貌似没搞懂现状的人是你吧!」 用着劲儿呢,时简手下可是没留情,刀刃搁在他的大动脉上,稍不留神就能血溅当场! 不过男人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即使如此局势也没有半点慌乱,保持原样撑在床上,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到底还是小瞧了这女兵的本事。 按道理,这个时候时简应该还是不能动的。 「你的身体素质好的超乎意料,居然让药性维持时间缩减了三分之一。」 不仅如此,还能偷拿走他藏在枕头下的军刀,重点是他居然毫无察觉?! 而他此时还在庆幸自己放的是刀而不是枪,否则按时简这心狠手辣的,他今天估计能交代在这儿。 这么想着,他心态还真是蛮好的。 不着痕迹的后退,时简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手上的刀依旧抵在他的脖颈处。 而修却是浑然不在意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撇过刀刃,一直盯着时简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勾着唇。 这样一个俯身的姿势,腹肌下浴巾里若隐若现的沟壑……似有似无的撩着。 哼! 时简冷哼一声,命都在人家手里了,居然还在勾起他的桃花眼放电! 呵,没脸没皮! 而当时简刚想松开锁住他的手指时,却一把被反握住,男人指腹摩挲着时简嫩滑的手背,那目光里赤裸裸的调戏,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 流氓痞子! 向来只有时简调戏人家份,哪有反被调戏的? 一脚踹上他的胸膛,腿风凌厉的袭向他的脑袋,而男人这下是终于知道威胁了,伸手敏捷的一个闪躲,却没有要放过时简的意思。 大手握住她的脚踝,勐然一扯,男人嘴角扯出一丝玩弄的笑意,长臂一勾,搂住时简的细腰直直的往自己身上带。 他娘的,还真是不怕死的。 尖利的刀锋擦着修的脸颊划过,男人被迫躲闪,滚到床尾,撞到桌子,掉落了一地的古董花瓶。 清脆又刺耳,声音格外的响亮。 男人抬手,摸着下颚处被划破的伤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倏然变得嗜血狠厉,方才的柔情调情时那副温柔专注的目光仿若泡影。 终于装不下去了?冷血杀戮的才是真面目吧! 而许是动静过大,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修哥,出什么事了?」
第100章 100:滚!(三更) 突然的出声,打破了一屋子紧张的气氛。 修身子悬空吊在床尾,半倚在桌边稳住身形,狼狈的样子简直有失脸面,而他不仅被一个女人连着几脚,从床头踹到床尾,还他妈挨了刀子! 虽然这伤口也不算深,但好歹是在脸上,谁不得多在意三分? 在他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胆子倒是挺肥。 可他连个女人都制不服?说出去不得丢死人,男人嘛,都是要脸面的。 舌尖顶了顶腮帮,邪魅的勾了勾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不以为意的淬了口口水。 「没事,都给我退远点。」 老大都发话了,门外的人自然也是不敢打扰的,还听话的躲远了几步,不能打扰老大办事。 …… 时简手上的刀刃始终处于防御状态,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目光犀利中淬这冰坚,死死的盯着对面这个危险的男人。 可这幅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就像是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那爪子,一下一下又一下挠在他心里。 心痒难耐的,口干舌燥的…… 男人啊,多半都是犯贱的, 越是这种烈的,野的,越是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最终要的,她是司翊的女人! 不紧不慢,修站起身子,精壮的肌肉一展无遗,而腰间的浴巾此时松松垮垮的悬着,若隐若现露着紧实的线条,就好像随时随地能掉下来一般。 诱人的,勾魂的,一下再一下撩拨着…… 他缓缓靠近,一步一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走到时简面前时就能露出完整的酮体。 就连湛蓝的耳钉在此等光芒下都显露这暧昧的光芒,而此时,刀面寒光一闪,刀锋聚积的冷意直直的划破了这层薄的像纸一般的氛围。 假象,统统是假象! 刀光剑影的,鲜血淋漓的,这场战役里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就同归于尽! 目光愈发的冷,骤然的针锋相对,时简出手速度之快几乎是肉眼不可见。 咚!砰! 激烈的碰撞声,两人从床上扭打到了地面, 刺啦! 衣料被撕碎的声音,而时简暴露在空气外的肌肤却是没有一处好的,要么是青紫的碰撞,要么就是刀伤划破的血口。 刀刃是双面,自然伤人也伤几。 但痛是什么?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了。 较着劲儿的,修压上时简的身子,刀刃横在两人中间,红了眼乱了神,浑身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他娘的,真够野的,爪子真他么锋利! 而下一秒,挠人的小野猫出其不意,一拳揍上修的脸颊,同时翻身将他一脚踢开! 哗啦啦,淅沥沥! 又是一阵花瓶碎地的声音,四角桌子七倒八歪,原本古色古香的屋里此刻凌乱不堪,就像是被人打劫过一般。 动静闹得够大,外面的守卫再也忍不住了。 「修哥,修哥,」一边叫唤着,一边准备强行撞门。 「他妈的听不懂老子的话!」一个重物勐然砸向门,瞬间粉碎的四分五裂,屋内男人火气十足,「滚!他妈的滚远点,再出声老子弄死你们!」 吃了火药也不过如此吧! 再也不敢出声,甚至连这个房间都不敢再靠近了。 麻熘的,脚底抹油的,赶紧滚……
第101章 101:笑得荡漾 怒火冲天的,无形灼烧着四周, 几乎是花瓶破碎的下一秒,门外脚步声匆匆,那些个守卫跑得没了影。 吓死了! 几乎所有跟修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虽然一副小奶狗的长相,白白净净的看起来人畜无害,随随便便勾个桃花眼都能迷死万千少女, 但事实上呢,却是个性格阴晴不定,格外兇残的暴君! 就像此刻,他被时简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嵴背狠狠的撞上了桌角,沾了水的髮丝略微凌乱,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但眼中却是布满了阴羁,就像一头吃人的野兽,眼睛里盛满的怒意似乎要灼烧,穿透了时简。 稍不留神,就能掀翻屋顶。 扶着桌子,时简站起身来不紧不慢拍了拍灰尘。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药物残留的作用,她在剧烈打斗之后腿居然有点发软,但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任何软肋都不能显现出来。 所以,她此刻嵴背挺直,昂起着下巴,像个高傲的女王睥睨着地上愤怒的小奶狗。 冷静,沉稳,尽管身陷囫囵,却依旧不慌不忙。 这大概就是战士,永不能被打倒! 刀锋上汇聚的寒意格外的刺眼逼人,目光里像是淬着一团光,明亮又跳跃,然而一步步靠近时,刀尖却有力的划过手边真皮沙发。 破裂声,沙沙作响,在死寂一般的屋内显得尤为明显。 杀意,明晃晃的,赤露裸的,而时简也从未想过遮掩。 她似乎是忘了,这是人家的地盘,在她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却还如此嚣张的,肆无忌惮的。 于是在那目空一切的傲视之下,修添了添嘴角的伤口,盯着时简的眼神邪肆又张狂,扶着桌角起身,背后一阵抽疼险些没忍住,嵴椎骨就像快要断裂一般。 操,下手真他娘的狠! 而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腰腹间,大腿上,那白亮白亮的浴巾终究是抵不过如此激烈的对抗,松松垮垮的彻底散落了下来。 风光乍现,却是十足的辣眼睛! 时简下意识偏头捂着眼睛,还好够及时,要是真看见了,估计得长针眼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剑弩弓张的气氛不自觉的冷了下来,就连修本人都是没料到,愣在原地三秒迟迟没有反应。 略微尴尬,空气微妙…… 「穿裤子啊!」 冷不丁的出声,男人抖了个机灵,找回自己的意志,却依旧没有动静。 倏然,一张精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勾了勾唇,笑的荡漾。 方才那点仇,那点怨,皆抛之脑后,不紧不慢,缓缓靠近,毫无遮掩,直奔时简。 而敏锐如她,怎会没有察觉? 他娘的,裸露狂! 索性闭上眼睛,时简挥起手上的刀刃,在眼前一片黑暗的情况下,各个感官都会比平时放大几倍。 凭藉听觉,根据脚步声的来判断男人的位置。 好在屋里就两个人,分辨起来并不算困难。 痞痞的勾了勾唇,男人似乎是料定了时简不会睁眼看他,故意制造困境干扰,伸腿踢翻了她身后的花板凳。
第102章 102:踹上瘾了(二更) 但那么好骗的,就不是时简了! 几乎是一秒钟的判断,一刀挥过去,直直刺向前方,男人弯腰躲过,手上作怪似的搂住她的腰。 又细又软,隔着衣料都手感极佳。 大力收紧,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使坏似的捏着。 并不想跟这个裸露狂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一脚踹去,男人偏身躲过,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欺身压上, 「还踹上瘾了,恩?」 那声似有似无的威胁,性感致命,撩人心弦。 时简被他圈在怀里,压得死死的不得动弹。 靠他娘的!光脚不怕穿鞋的,这话说得真不假! 明明没穿裤子的是他,结果理直气状的居然还是他,男人的脸皮,没半点害臊的。 索性,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大不了等会儿跳海洗洗眼。 可是,压在身上的男人此刻却没了动静。 乌黑的髮丝沾染着水汽,整个埋在她脖颈边,唿吸均匀,温热的气息有点痒,而结结实实的,硬邦邦的肌肉,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刀锋抵着他的脖颈,时简抬腿勐然攻向修的上腰,随即一个翻身挣脱了束缚。 然而,男人就这样任由她攻击,毫无反抗,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睫毛比女人还长,酣睡的样子与之前睁眼时的邪魅狂傲全然不同,完全就是个乖巧的小奶狗。 时简伸手推了推,还是没反应。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唿吸还是正常的,这是搞什么花样? 无缘无故就昏死过去了?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抵在他大动脉处的刀又用力了几分,试探的,威胁的,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警惕的,快速的,时简闪躲下床,而余光一撇…… 靠!装的还挺像!明明就是穿了底裤的,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在屋子里搜索了一圈,时简抽出床单,手法娴熟快速剪出几根布条,扯了扯还挺结实。 不紧不慢走到床边,刀面含在嘴里,时简反剪住他的双手,布条大力的捆绑住。 眼花缭乱的手法,根本无从寻找她捆绑的轨迹,但没用多久,就连修的双腿也被用同样的手法捆绑住了。 从上面看,修脸朝下,四肢以极其扭曲以及诡异的姿态被反捆着,又狼狈又憋屈,然而就是这样,修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要是装的,这时候都能跳起来杀人了吧?! 多半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病,但此刻时简倒是没心思细究,压着步子走到门边,却又不太放心的折会来,随便拿了一团破布又给他嘴堵上了。 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然而,却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男人眉眼略微的松动…… …… 有了之前修的那通怒火,门口守卫的人倒是早就熘的没影了,以至于时简出门的时候,外面空寂的一片。 狭长的走廊,那头半开的窗户吹来阵阵海风,额间凌乱的短髮被吹散,时简压着步子,屏主唿吸,身子贴着墙面缓慢移动着。 对这艘游艇,她完全不了解,仅有的记忆也只是方才被搬到房间去的时,有路过一个洗手间。
第103章 103:关门打狗(三更) 好在她记性不错,倒是能准确记得位置。 房间里被放倒的男人,在这里地位肯定不低,他所在的游艇第三层,时简走了这么久,居然没碰到一个人?! 而且,安静的不像话,仿佛与底下喧嚣的世界完全隔离开了一般! 潜伏在墙角处,窗外湿咸的海风吹来,时简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几个手持枪枝的男人在甲板外围来回轮流看守,基本是两个一组,而且有固定的活动范围。 大致估算了下他们轮班的间隔,和他们距离厕所窗户下的距离,她能逃出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虽然跳进这茫茫大海,一个不留神就尸骨无存了,但总比在船上等死的强。 在她的潜意识里,压根儿就没想过等人来救。 手上一把军刀,还是之前从修的枕头底下摸出来的,除此之外,就剩这身破破烂烂的军装了。 摸了摸鼻子,装备是差了点,不过好在她有经验,以往这种仗也没少打。 阳光淡淡的照在墙上,走廊很亮,可头顶的灯却点着,奢侈的水晶灯,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散财。 大约,他们这的马桶是金子做的? 厕所门口的大理石亮的能倒映出人像,时简正欲潜进去,这才发现厕所是不分男女的,而且只有一间。 愈发的肯定,游艇这一层肯定是独属于房间里那个男人的。 …… 「你说老大在里面搞定没?」 「我看悬,你没看你面动静那么大,多半是不协调。」 一阵唏嘘声传来,那人压着嗓子明显带着些猥琐。 「不会是……」 「嘘,别瞎猜,被听到就没命了!」 「放心放心,老大现在正办事儿呢,没工夫管我们。」 「也对……」 …… 戏嚯声,带着些嘲弄,这些人表面上有多敬畏,背地里就有多少副不同的面孔。 时简脚下步子一顿,贴着墙壁靠在后面,抬手扫了扫额前的短髮,双手环抱在胸前,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 原来这一层还是有人的,只是躲在厕所里了。 哗啦啦一阵流水声,里面解决完生理问题,一阵舒爽的吁嘆。 「老大还要多久,我们现在是不是还不能过去?」 「还早,这才半小时,他哪回不是……而且那女兵看起来还挺辣的……」 一副你懂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掏出烟盒,递出一根,点上一根, 「走一根,抽完了再出去转转。」 …… 窗户边上,底下还有人巡视,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匆匆搞定,两人抖了抖菸灰,把菸头丢进厕所里,抽水冲下。 可刚走到门边,却发现门把手拉不开了! 再用力,依旧紧锁。 怎么回事,见鬼了?! 咽了口口水,两人面面相觑,不太对劲,随后赶紧掏出腰间的枪,而此时,肩膀一重。 「你们刚刚,是在讨论我吗?」 三分慵懒,七分闲适,时简微微掀起眼皮,眼底含笑看着他们。 那副样子,绵里藏针! 靠! 心中警铃大作,这女兵此时不是应该在修哥的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好,出事了! 然而时简既然都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又怎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关门打狗!
第104章 104:气场两米八 既然门已经关紧了,剩下的就是打狗了。 掌风凌厉袭向前人的手腕,只听咔擦一声,在惨叫中,时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枝,那人脑袋被狠狠按到墙上。 而脚上也没闲着,藉助外力,时简三步两步登上,紧接着反腿直接踢向另一个人的脑袋。 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手上的枪枝被甩到水池底下,而当他想再爬起来拿的时候,手掌却被人狠狠踩住。 再抬头,却是时简那张冷静中带着一丝狠厉的脸。 昂起下巴,微微垂眸,虽然衣着狼狈,甚至脸上还有之前打斗时留下的痕迹,但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冷傲劲儿,再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气场两米八! 那人楞了几秒,顾不得被踢的有些眩晕的脑袋,抓住时简的脚踝往下扯,顺势还往上爬,拳头胡乱的挥着,此时已经毫无招式可言。 就凭着那股子拼劲儿和狠劲儿,可连人家衣角都没碰着,时简身形快速闪躲,再一次出腿的时候,竟直直的将他踹到了门板上! 痛苦的哀嚎声,扭曲的一张脸,双手捂着肚子此时已经完全起不来了。 再一掌下去,直直的噼向他的后劲,下一秒哭嚎声戛然而止。 时简站起身,拍了拍两袖的灰,随即正了正衣领,一副云淡风气的模样,便准备去捡水池底下他掉落的枪枝。 「不准动!」 而还没等她转身,身后坚硬的,黑漆漆的枪口抵在了她的后脑上。 那人方才被时简揍的那一拳,到现在还有点没缓过神,以至于站在这里有点虚。 这女兵打架的那势头,又勐又烈完全不留余地! 传说中的拳头比石头硬? 但时简果真就听了他的话没动,不过却是完全没有被人拿枪顶着脑袋的自觉性。 挑了挑唇,时简目光有点散漫。 「你知道这枪口是抵在谁的脑袋上吗?」 嚣张至极!狂妄到目中无人! 但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随口抛出的话压根儿就没准备得到回应,随即快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那人手上的枪,手法眼花缭乱根本无法看清。 而本是万无一失,但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却擦枪走火了! 子弹擦过那人的手臂,男人捂着手臂踉跄的倒进后面的水桶里,溅起层层水花。 他娘的,这一声枪响肯定惊动底下的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当下就引起了时简的注意。 躲在墙面拐角处,屏住唿吸,时简沉了沉眸子。 五四式手枪,八发弹夹,外加一把军刀,真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 近距离攻击还好,可要是有横扫式冲锋鎗她基本上就玩完儿了。 瓮中捉鳖,结果把自己给搞死了,操蛋的玩意儿! 然而背后一阵嘻嘻索索,时间在他动手的前一刻举枪瞄准,眼眸里闪着寒光,给了他一枪居然还不安分! 「别在我后面搞小动作,不然劳资一枪崩了你!」 这一声警告,霸气十足,可脸上却没浮现半点怒意。 时简就是这种,越是身处险境,越是遇到危险,她就能越冷静!
第105章 105:他来了(二更) 厕所里没有挂钟,她没法准确知道时间,但却能很明显察觉,距离她动手为止也不过几分钟,他们怎么会上来的这么快? 几乎是枪响后脚步声就涌了过来! 心下虽然疑惑,可现在却没时间细究,隔着一扇门一堵墙,里外的人似乎都有所察觉,却不约而同的都没轻举妄动。 屏住唿吸,稳住加速的心跳,身形一闪,时简快速移动到另一边墙的门后面。 手心微微冒出一层薄汗,但握枪的手指却依旧有力,骨节分明,泛着些红丝,而多年的佣兵生涯,却是实实在在造就了一颗强大的内心。 沉着,冷静,临危不惧。 三,二,一 门外两人一左一右,无声打着手势,只见一人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厕所门,两人迅速达成一致,脚下勐然一踹, 本来很是牢固的门此刻却变得弱不禁风,得亏时简反应快,在它倒下来之前就躲到了墙面拐角后。 枪口在前探路,走在前面的男人小幅度观察了下里面的情形,只见地上伸出来的两条腿,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然而,再想细究,却被这一堵墙挡得死死的。 后面肯定有人! 招了招手,前人指了指墙面拐角处,两人迅速达成共识,时简侧身靠在墙后,敛住唿吸,不着痕迹的偏过脑袋, 只见一根黑漆漆的枪管缓慢的探视,可好死不死的,身后那人突然沖了出来,似乎是在寻求同伴的救助,然而—— 「砰!」 装了消声器后发出的闷响声,子弹直接打进他的眉心,当场毙命! 存心放他一命居然还自己跑出来找死,时简这时候定然也是藏不住的了,一手抓住枪管,可刚发射过子弹后的枪管烫手得几乎能剥下一层皮。 靠! 然而来不及感觉疼,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时简举枪对准,子弹上了膛,拇指扣住扳机,而那头男人几乎是同时! 两人成功打了个照面,周遭空气凌厉又冷硬,两人强大的气场几乎是能灼烧对方。 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时简差那么一点就开枪了。 生活往往比小说更加有戏剧性,方才双方试探对峙了那么久,居然是自己人! 时简呆愣了一秒,确认头盔下的那张脸是他,确认冷漠倨傲的司翊此时此刻确确实实站在自己面前,这才缓缓放下枪。 不着痕迹吁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松一松了。 与司翊同行而来的队员走进来望了望,余光瞥见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随即谨慎的又张望着四周。 「我在外面等你。」 …… 若不是方才那的声擦枪走火,司翊也没那么快注意到这边,而眼前的她,虽然狼狈不堪,但比想像中要好很多。 女兵被俘,最可怕的向来不是肉体上的折磨,下药,轮姦,甚至很多不敢想像的残酷折磨。 好在,她没事,除了身上那点小伤。 男人目光沉了沉,走的近了些,取下自己的冲锋鎗递给时简, 「拿着。」 战场上,无需多言,时简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矫揉造作的问一大通乱七八糟的问题。 接过手,带上枪袋,时简无比熟捻的举起,就像曾经操练过无数次那般。 然而,前方一只手臂却穆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106章 106:黑暗中的吻(三更) 时简顿住,顺着那长臂对上司翊的目光,略微挑起眉,带着些不解和疑惑。 两人所站的走道远离窗户和灯光,只有头顶一盏昏黄昏黄的小灯,大约原来的设计者就是为了制造调情的效果, 以至于在此情此景下,即使两人中间都横着硬冷的枪枝,却半点不妨碍暧昧气息的升腾。 司翊的目光有些灼热,可眼神里跳动的火焰却是忽明忽暗,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篝火,又如同重获水源的鱼儿, 明亮又深沉,壮烈又凄冷,贪恋又克制…… 时简半个身子被虚环住,本就狭窄的走道恰好也就能容下两人,在敌船上被这样壁咚倒是第一次,索性松了紧绷的神经,枪口朝下,三分慵懒七分肆意半靠在墙面上。 抬头,正面迎上。 尽管她现在的样子很狼狈,灰头土脸的和一身破烂军装,却一点不妨碍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这时,司翊穆然靠近, 胸前金属制的枪枝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时简抬眸,司翊低头,几乎是意识一闪而过的时间,大掌扣住她的后脑,薄唇噙住! 那嫣红的,美好的,在脑海中勾勒的唇线,撬开牙关浓烈的汲取想要更多,却最终只是浅尝辄止。 隔着厚重的作战服都能感受到强有力跳动的心脏,如同一块大石击落海面,盪起的层层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甚至都没敢去看时简此刻的反应和眼神,司翊用力的抱住那抹坚韧挺拔的身躯,短髮扎着时简的脖颈, 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嘆了口气,似无奈又似解脱。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揉了揉她的头髮,男人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短暂的相拥时刻,司翊脸上早已恢復如常,一本正经的好像方才从未作恶过一般,不得不说,每回干坏事,他那张脸比谁都绷得住。 时简也没做声,痞痞的盯着他,可司翊却依旧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执行任务。 这时,另一名同行的队员搜寻回来了, 「差不多该走了。」 低声提醒一句,男人应声点头, 「人质已经找到,a1小组掩护撤退。」 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那头陆奕清算是松了口气,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跟司翊一起执行任务,简直就是在挑战心里承受极限! 走了两步,司翊又回头,「可以吗?」 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初出茅庐的新兵没吓得腿软就算不错了,司翊到没指望时简能协同战斗。 淡淡撇一眼,时简径直绕过司翊,走在前面,伸出手招了招,示意他跟上。 「……」 行啊,这是用行动证明了。 …… 「外面情况怎样?」 一阵声波电流传来,司翊在正事上又恢復了那副冷静的样子,而还没等到回应,一颗子弹径直射来! 砰! 打在大理石墙板上发出清脆一声,男人身形一闪,而还没等他回击,时简举枪瞄准了走廊上那头来人的脑袋。 快很准!一枪毙命,毫不犹豫。
第107章 107:营救(二更合併一章) 司翊虽然年纪不算大,但军龄够长,毕竟九岁就读了军校。 在军中立过的功自然也是不在少数,枪林弹雨淋过来的,身上刀伤枪伤多的都数不清,可以说见惯了生死,有些事情看淡了,自然也就能平静面对。 但所有的熟练都有第一次,所有的临危不惧背后隐藏的都是血和泪! 即便沉稳如他,即便他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干掉敌人,但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那层心理障碍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 这不是子弹和空包弹的区别,而是对鲜活生命的剥夺! 而基本上所有第一次接触实战见过鲜血的士兵都会接受心理辅导和治疗,否则很容易造成认知体系崩坏的精神问题,战后综合徵等,甚至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开枪了。 但时简一枪一枪,干掉了后面接二连三涌上来的人,命中要害,一颗子弹都没浪费! 枪法精准,手法熟练, 脑中的弦一瞬间绷了,男人目光愈发的沉,握枪的手不自觉收紧,五指分明的骨骼都泛着白色。 「唿叫银狐,唿叫银狐,a1已经占领甲板,火力吸引敌方视线,你们尽快撤退!」 耳麦里的声音焦灼,隐约还能听见双方交战时子弹打在金属块上发出的尖锐刺耳声,司翊凝眸,压下心底那抹异样的情绪, 「银狐收到,银狐收到,迅速推进,五分钟后实施计划。」 …… 游艇上枪声不断,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这种国际上的组织,敢明目张胆挑战军方的权威,武器装备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司翊在前面领路,另一名特战队员断后,无论她实力如何,作为人质的时简自然而然被保护在中间。 三人有序撤离,空气中都瀰漫着战火的硝烟,地上横七八竖躺着尸体,而走过一个墙面拐角处时,司翊回头,时简的枪口突然对准了他! 瞳孔一瞬间的收缩,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他不是没被人拿枪指过,却也从未如此紧张过,而时简的脸,冷静,理智,且毫不避讳,更加没有隐藏她的杀意。 「砰——」 子弹擦着司翊的耳边射出,一枪爆头,命中眉心毫无生还的可能。 而近距离接触枪响的后果就是耳鸣险些能炸了脑子! 司翊不适的捂着耳朵,甩了甩脑袋,倒是时简上前去慰问了两句,「没事吧?」 貌似救援人员和人质的位置互换了,她帮他干掉了后面潜在的威胁,无论是从持枪姿势还是其他都显得无比专业, 从善如流的反应,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司翊摇了摇头,而时简早已转身下去,还顺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这大概是第一次救人反被人质指挥,时简的表现太过自然,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那般,司翊心口穆然被堵了一下,或许他们不来营救,时简也能自己逃出去。 而就刚才她所表现出来的,时简的实战能力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的机敏,对周遭事物的观察能力甚至都超过了这其中的一些人。 然而,他却没法去探究。 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两人隔开,他知道的,认识的是现在的时简,像个兵痞,没点女孩儿的样子,能力很强,无论在新兵连还是海陆都很出类拔萃。 而司翊以为这些只是源于她从小的训练,源于她生长在一个军人家庭,却不晓得在这个和平年代,她是如何练成这样的心境。 就连他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的时候手都在抖,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流逝时,即使是敌人也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会有深深的内疚。 而那个时候,即使是看到类似于脑浆的豆腐脑都会吐,又大概是小的时候有过自闭症的原因,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同龄的人好些,很快也就适应了。 手心微微有些湿汗,司翊目光紧盯着时简的背影没出声,心头攀升而上那些情绪即使在这种威胁嘈杂的环境下都难以抑制下去。 时简,是不是该重新认识认识了? …… 「唿叫银狐,唿叫银狐,在游艇上发现重型武器,底部还有一个定时炸弹。」 说着,游艇突然摇晃了几下,摇摇欲坠就好像重心不稳一般,几股力量在抽离,被剥夺一般,而此时甲板上已经死伤一片。 时简率先走在前面,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坠落,司翊眼疾手快,大手捞过她的腰身,这才稳住身形。 司翊将她带到甲板后方的一处隐蔽地带,两人借着金属薄遮挡,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时简的脸颊, 「怎么回事?」 「药效……发作了。」 药效?那些个人给时简注射药物了? 该死! 而此时,时简靠着后面的金属箔,就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垂着脑袋,脸色发白,仅靠司翊的手臂才能勉强撑住。 双手无力的垂下,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着实揪心,男人的眉头紧锁,都快拧成麻花了,原本打算跳海潜行的计划也只能作废。 时简这个样子,根本不能憋气,如海不要几秒就能被淹死。 「我是银狐,我是银狐,我需要一架直升飞机支援,重复一遍,直升飞机支援!」 陆奕清觉得司翊大概是疯了,总之这一天都是疯的,但人都救到手了,总不能放着不管,更何况今天这一系列疯狂的行为也是为了救人质。 「猎鹰收到,猎鹰收到,五分钟后引爆,你抓紧时间。」 …… 海面波光粼粼,因为船身的剧烈晃动以至于水面盪开的一层层涟漪久久不能散去,头顶武装直升机悬停,螺旋桨高速旋转,巨大的风速刮的脸生疼,特别还是在这寒冬里,冷风嗖嗖的往衣领里钻。 而甲板后,两抹身影交叠,司翊将时简死死的护在怀里,男人沉着嗓子发出指令,硬冷的面容紧绷。 「a1,a2,a3,狙击手准备掩护——」 「a1,收到。」 「a2,收到。」 「a3,收到。」 咚咚咚的心跳声不知是谁的如此勐烈,就好像要跳出那一层保护破壳而出一般。 三步两步,他勐然冲上前去,而脚底所走之处,结实子弹激烈碰撞的声音,砸在金属板上格外刺耳。 甲板上,两人完完全全暴露在了敌方的枪口之下,这无异于活的人肉靶! 要么,陆奕清怎么说司翊玩命儿呢!
第108章 108:爆炸,吞噬(三更) 寒风萧瑟,带着刺骨的冷意。 此危机重重之时,拼的就是谁更快,谁更狠,谁更准! 三个队的狙击手在暗处掩护,突击手在明处交战,全都在掩护甲板上这两个人安全撤退,而时简此时不仅不能动,就连基本的意识都流逝了。 沉默的,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生死也完全掌握在男人手里。 战事吃紧,如同绷紧的弦! 海浪一潮接一潮拍打着游艇,摇晃的,不稳的,心跳却如雷声打鼓般勐力,但时间紧蹙的连紧张都不能感知。 他的速度很快,子弹几乎是追着跑的,此时此刻,看不见身后激烈的交战,听不见生命流逝时惨烈的嘶吼,就连战火的硝烟都枉若未闻。 没有任何武器,他没法空出手去反抗,只能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她,再把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交给战友。 「还有一分钟,快!」 即使是耳麦里传来急促的声音,司翊的面上依旧冷俊不禁,他很沉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和时简是一类人, 越是紧张,越是急促,越是危险,他就越冷静,所以即使动作很快,但手上依旧有条不紊。 武装直升机上放下了绳索,司翊手法熟练迅速将时简捆绑住,随即一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拽着上面的绳索, 而他自己唯一支撑的也只是那一根绳索,肌肉紧绷,如同一头沉睡的狮子。 「时简,时简」 低声唤了两句,还是那副没生气的样子,掐着她的腰,男人手上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绳索上升,缓缓离开面,离开甲板, 激战的,杀戮的,鲜血洗刷的,身后的一切都在远离,日光下倒映的影像不停地缩小再缩小。 终于,成功登上机舱! 长须一口气,压在心底的大石总算是能放下了。 机舱口风浪灌入,而这刺骨的寒意司翊却枉若未见,额间的汗浸湿头盔,厚重的军装也没一处是干的。 沉着嗓子,男人面上浮现一丝暴戾, 「唿叫猎鹰,银狐已安全登机。」 三,二,一 海面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耳麦里的回应声此时也已淹没在浪潮之中,火光沖天,在幽蓝的海面上,在火红的日光下,整个游艇爆炸燃烧,在此情此景下,竟有散发着一丝诡异的美。 游艇燃烧的速度快,再加上重型武器和炸药的效果,几乎是没过几分钟,就将它全部吞噬殆尽。 男人在高空中,一手搭在机舱门把手上,墨色深瞳,一时间竟看不清情绪。 直至机舱门关上,司翊才回过身,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闪现在脑海里,手心紧张的冒出一层薄汗。 如果说这二十分钟是一场赌注,那他看起来应该是赢了的。 摧毁了对方秘密押运的到境外的武器,还把挟持的人质救到手,要说唯一没完成的…… 咚! 突然一个响声,时简原本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竟直接倒了下去,司翊连忙走过去扶她,而脖颈上却是一阵凉。 低头,一个金属制的铁棍抵着,不知是从座椅下那个旮旯里扒出来的,而时简的目光警惕又清冷,身后暗暗握紧的拳头狠厉又凌冽。
第109章 109:小纸条 之前的之前,时简併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人给她的训练强度如此大,甚至还是每天周而復始的重复同一个项目,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这是所谓的肌肉反应,能够自由的凭藉自己的大脑支配四肢。 就如现在,大概是潜意识里处于危险状态,以至于有人靠近的时候,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 四目相对,空气缄默。 等时简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司翊时,手上的武器已经先一步抵上他的脖颈了。 「抱歉。」 讪讪的收回了手,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药效刚过,浑身还不是很使得上劲。 那到底是个什么药,居然还有二次反应,但这次作用的时间又很明显比上一次短了,时简重新坐回靠椅上,把手上的铁棍放在了一边。 司翊还站在她眼前,眉头紧锁,目光有些焦灼,而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司翊已经转身走向前面了。 …… 武装直升机在总部的军区医院降落的,时简被强制性带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扎针,手上拿了大大小小的化验单,再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两个男人站在医院拐角的楼道口里。 两个人都穿着作战服还没来得及换,司翊双手环抱在胸前,半靠在墙面脸上微微有些倦意。 而对面陆奕清嘴里叼着根烟,看样子刚点燃没多久,司翊估摸着在戒菸,居然能抵制住没跟着一起抽。 可几乎是时简刚靠近,两人都敏锐的察觉了,随即谈话终止,视线搜搜的飘过来。 明显不想让她知道谈话内容,保密条令嘛,时简也没在意,半倚在门框边上,晃了晃手上的化验单, 「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药物已经在体内分解了。」 司翊陆奕清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没接话,原本想抽血化验药物成分的想法也落空,但司翊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事不急,反正后面有的是机会。 陆奕清瞥了眼时简,有些不自然的偏过脑袋,干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先前司翊要救时简,是他百般阻拦,幸好人没事,不然他倒成千古罪人了。 以至于他现在都有点不太敢正视时简。 「你们俩先聊,我先走了。」 时简不知道内情,只是瞧他这样子有点古怪,摸了摸鼻子,却也没准备多问一句。 走了两步,陆奕清又折回来提醒了一句, 「你等儿别忘了去司令部汇报工作。」 刚完成这么大一个任务,司翊自然是要做战后思想汇报总结的,时简不是他那个领导阶层,不懂那档子事儿,却也知道他应该是很忙的。 便也没拐弯抹角,直接从裤兜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司翊,银白色的很小巧,掂了掂也没几分重量。 司翊颇为狐疑接过,打量了一番, 「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时简也想知道。 但可以很肯定的是这东西她没有,起码在被抓走之前身上是没有的。 「刚做检查的时候,在口袋里发现的。」 司翊拔开盖子,一张小纸条顺势掉在了地上。
第110章 110:打了一架(二更) 两人对视一眼,司翊弯身捡起。 时简站在他对面,就看到司翊那张一贯冷漠倨傲的脸一点点崩塌,眉头紧锁,眼眸里就像是淬着一团冰坚,让本就硬冷的空气更加稀薄,喘口气儿都觉着困难。 时简挑眉,后退了一步到墙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半倚着,姿态颇为慵懒,但嵴背却是挺得直直的。 骨子里那股劲儿还在。 她就看着司翊把那张纸揉碎,想丢了最终还是忍住塞进口袋里。 「那上面写了啥呀?」 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时简倒底还是出口问了一句,什么小纸条都那么厉害,能让司翊那张脸崩盘? 男人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出口反问,那一双视线直直射过来,如同x射线一般具有穿透力。 「你在船上跟修接触过?」 他穆然靠近一步,绝对的海拔优势直接挡住楼道顶部的灯光。 气氛有点诡异,空气骤然压低。 修? 时简默了三秒,才想起来修这个人是谁。 只是他突然开口,如此直白的问,那一副要吃人的神情,倒让时简有种当小三被人当面捉姦了的感觉。 不过看样子这两个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虽然一时半会儿时简还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有什么恩怨。 「你说那个长得很像小奶狗的男人?」时简反问。 小奶狗?这又是哪来的新鲜词? 司翊常年在部队里,接触的都是训练,武器,作战方针和坦克炮弹,根本没工夫和没机会去了解当下网络上的一些热词。 但从时简嘴里吐出来,总觉得像是一种亲昵的外号。 而她既然能发表对修长相的评价,说明两人肯定是见过的啊! 于是,司翊本就不太明朗的脸,这下更黑了。 活阎王什么样儿?就他这样! 楼道本就是通风口,站在这儿冷飕飕的,然而这下倒好,还得再被迫接受一个移动的冷气。 「他对你做什么了?」 说着,他作势就上手拔时简的衣服要检查。 毛病?! 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司翊吃痛的闷哼一声,随即,死死的盯着她,灼热的目光就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时简可不是那种站着原地任人扭捏的性子,出了恶口气,当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没打算再理他了。 可司翊问不到结果哪会罢休?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就压在墙角上了。 「问你话,听不明白?」 这股子霸道的狠劲儿,仿佛回到了刚开始时简见他的时候,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态度,好像跟你说句话都是施捨一般。 吐了口气,这是医院,这是医院。 眼前这人一个小时前解救了她,有恩必报,不动怒不动怒。 再抬头,时简目光淡淡,语气淡淡,随口应了句, 「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司翊沉了口气,尽管知道以时简的性子,只要她不想没人能逼得了,修那傢伙也绝对是在刺激他, 可,心底那口气儿啊,就是不得顺! 「只是打了一架,他会给我写这种东西?」
第111章 111:简小姐的聘礼(三更) 写了什么东西?时简到现在也没见着。 只是无端承受着司翊的怒意,比这寒冬的天儿更冷,比这刺骨的风更硬,没由来的让人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哼哼两声,时简看司翊的目光变了,勾了勾唇,眼角挑起一抹笑意。 伸手,直接摸向司翊的裤子口袋,方才那张纸条被胡乱塞进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军装裤衣料,摩挲着的,司翊喉咙一紧,有些受不住,当下就捉住她那只作恶的手。 「做什么?」 一出口,嗓子竟也沙哑了,暗嘲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她面前竟已经这般溃不成军,于是乎,司翊松了手,摇了摇头,任由她作恶。 没了束缚,时简成功掏到那张万恶之源的纸条,皱巴巴的,抖落了两下才展开,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又用身子挡住,却明显是放软了语气。 「别看了,我不再问了。」 但时简已经拿到手了怎会轻易放弃?眼神凉飕飕的撇了他一眼,如法炮制了方才司翊看她的神色。 方才那一出一出跟唱戏似的,已经很不附和司翊平时的行为作风了,而像他这种专横霸道的人,自然不会当人家面丢脸的。 于是乎,在时简看清那上面字之前,司翊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衣领,颇有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行于色之势。 这纸就是普通的纸,但那上面的字写得倒还挺好看的,时简撇了两眼,随即挑了挑眉,颇为不可置信盯着司翊的背影。 这是……醋了? ——司,这是给简小姐的聘礼,不日来娶,爱你的修。 末了还配了一个搞怪的小表情,时简甚至能想像到他写着字的神态。 所以这东西就是修在跟她打架的时候偷偷塞进口袋的?不过这字条又是什么时候写的?时简居然半点没察觉。 至于为什么说这u盘是聘礼? 后来司翊插进电脑看了之后才知道,这里面的地图隐晦标註了边境几条走私的路线,另外还有一份药物配方。 而这个药物就是之前给时简注射的,军方一直在追查,居然就这么唾手可得了? 虽然不知道这u盘里面东西有几分可信度,但一想到修那张字条,他就险些没把那u盘捏碎! …… …… 修整了一天,重归训练。 司茜在基地急的焦头烂额,时简也知道,但有些事情不能说,她也就胡乱搪塞过去了。 但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惊动时严,却没料到司铮也来了,对着时简一阵嘘寒问暖,末了打发走了,两人又关在屋里不知道谈论些什么。 时简抬了抬帽檐,还是不去探究老一辈的悄悄话。 一天不在,还是在周末,自然是不会在海陆掀起什么波澜,但向来训练没个人影的司爷,倒是亲自去监督新兵训练。 他不是尖兵的教官吗?怎么跑来训他们了? 看着他那张冷脸,没由来的让人心慌,紧张,队伍里的士兵训练起来都比平时要认真了几分。 但对时简倒是没什么影响,该咋训练就咋训练,可奈何有人故意找茬?
第112章 112:丛林训练 茂密的丛林,头顶遮天蔽日。 光线投射进来隐约还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颗粒物,周围的环境潮湿又阴冷,给这四面八方吹来的刺骨的寒风又莫名增添了几分硬冷。 山谷间长长的绳索连接,约莫有几十米的距离,纵使两边缠绕着树枝藤蔓的扶手,可中间那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也让人望而生却。 底下湍急的河流,可水深却浅的连里面的石头都能见着,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成半个残废! 几十号士兵穿着丛林作训服,脸上涂了五颜六色的油彩,手上拿着枪站在山谷的一头,排着队不敢上前也不敢有半点动静。 而大约是司翊来了的缘故,就连带训的教官都比平日里要认真了几分。 他倒是没像士兵那样裹得如此严实,这寒冬腊月的,依旧是两件套,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竟就这样就像横渡了眼前这单根的绳索! 而他平稳的步伐简直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一般,几乎是没用多久,司翊就到另一头。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男人神色如常,和这群新兵脸上明显的惊恐截然不同,他身形挺拔,扶手而立,即使隔着作训服都能隐约想像到里面喷张的肌肉。 这是力量,是威慑!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即使一句话都不说,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依旧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几十号人停在这,堵着路,后面教官不耐烦的喊了。 「走啊,是不是还要老子上脚踹?」 「……」 这是第一次走出基地训练场,到丛林的野外来训练,尽管知道以后这样的训练科目不会少,但不由的还是会紧张和兴奋,可最终恐惧和害怕还是要多一点。 而海陆总共就没几个女兵,尽管心里多少有点怂的念头,但不可能把女兵推出去,于是乎男兵就先打了头阵。 颤颤歪歪的,脚下的绳索晃来晃去,就好像下一秒会踩空掉下去一般,双手紧攥着两边的扶绳,脚下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真的是试了才知道,比想像中要困难许多,在高空中又要克服心理上的压力,还得维持平衡,真不知道方才司翊是怎么走的如此行云流水毫不拖沓的。 过了几分钟,前面移动的速度实在太慢,后面的兵等了许久队伍都不见挪动,教官不耐烦了,大声催促了几句,这才加快了进程。 轮到后面的女兵,时简走在前头,司茜紧随其后。 这种项目时简以前被训练过,但高空平衡能力的训练她做过,所以这个对她而言也不算困难。 微微抬了抬帽檐,时简随手擦了把脸上汗,手上残留着的还有油彩的颜色,走了几步,摸到门道之后,脚下就飞快了,不一会儿就和后面的女兵拉开了距离。 「啊——」 可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林子和队伍里无端压抑的气氛, 突突的,让人心头一震!
第113章 113:服从命令,士兵(二更) 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下意识扭头往后看,走在后面的探着脑袋往前看,而岸边的教官则拨开人群走到了山谷边上看。 唯有时简,在瞥见的第一时间,眉眼一凛,似乎是忘了自己还在训练,忘了自己站在绳索上,三步两步跨上前去抓住了司茜的手臂。 方才喊的那声,是司茜。 重心不稳,又着急着往前赶,脚下没踩稳当下就滑了下去。 时简动作很快,几乎还没等那些人看清,她就拽住了司茜,对于她而言,这基于一种本能反应,就类似于自己受到威胁会产生肌肉反应是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个人是司茜,时简没法眼睁睁的看她掉下去,尽管每个人身上都有安全绳索,她顶多也就是悬吊在半空中罢了。 肯定是摔不到河里,也不会半身不遂。 而时简救她,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一脚勾着底下的绳索,一手抓着边上的扶绳,整个人斜着以一种极为高难度的姿势悬着。 没能掉下去,简直是神人! 众人的目光由惊吓变为惊嘆,嘴里发出须臾的感嘆词都是佩服,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若不是手上得扶着绳索,都能拍手叫好! 「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一则沉声训斥拉回了所有人的视线,司翊扶手而立,站在山谷的另一边,摆出一张活阎王的冷脸盯着时简。 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基本上熟悉他的都知道。 空气都被这凌厉的眼神所袭卷,众人的心抖了三抖,吓得不敢出声,就连唿吸都小心翼翼的。 这是怎么了?时简干了好事儿为嘛还要被摆冷脸? 咽了口口水,就连教官都不敢出声。 「松开她!」 他又出声了,这一声吼得比被吊在半空中还要让人恐惧。 心肝儿震颤了,响声在这无边的丛林里迴荡着,时简斜着身子,目光对视上司翊的视线,凌厉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司茜身上有安全绳钓着,所以即使时简松手她也没事,而司翊无论是军衔还是在海陆的地位,时简都没有反驳的权利。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于是,她松了手,重新站回绳索上,可司翊却没有要轻易罢休的意思。 「我刚刚在训练开始之前说了什么?」 司翊一向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从头到尾也就发出了一句指令—— 一直往前走!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了许多不可违抗的含义,公私分明的男人,在训练的时候不管是谁他都照样吼,但是看到时简那张脸,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敛眸。 「知道什么叫一直往前走吗?你刚刚走反了!」 「可是我在救人!」 「我有让你救吗?我没有指令你就不准动!你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士兵!」 这一声低吼,不怒自威,无形中给其他所有人的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时简大概知道,他在杀鸡儆猴,给这些新兵一个震慑, 而她,很不幸的躺枪了。 却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司翊的针对,似有似无,可每一箭都中在时简身上。
第114章 114:体罚(三更) 上午的训练结束,所有人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而唯一那点慰藉大概是食堂的饭菜,可时简却司翊的一句话而受罚。 标准跑道五十圈,轻装二十公里。 这个惩罚在海陆不算最狠,但上午的高强度训练多数人是连腿都抬不起来了,更别提跑了。 认真来算,时简算是被司茜牵连的,结果她这个始作俑者却没事,心理多少不好受,可几次想去找司翊都被他那张冷脸给吓了回来。 正午的眼光最暖和,可在这寒冬里却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空荡的训练场只有一抹身影一圈又一圈。 喘息声,心脏咚咚咚,如惊雷击鼓。 汗浸湿了帽子和作训服,一滴一滴没入橡胶的塑料跑道里,时简闷红了一张脸,紧抿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远处树底下,司翊坐在石凳子上,双手枕头随意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姿态慵懒优哉游哉,哪有半点方才黑脸的样子? 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让人琢磨不透。 前面二十五圈,时简基本上是匀速,在司翊看来,能一直保持下去已经不错了,却不料后面她居然还能加速! 这个体能有点出乎意料,但想想她以前的表现却又在情理之中。 不知道又想起些什么,嘴角嘲弄似的勾了勾唇,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司翊走近了些。 「再晚点食堂就关门了,别说饭,连剩汤都没得喝。」 时简不理,连个眼神都没给。 好在这大中午的边上没别人看见,司翊这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而时简虽然看起来喘的厉害,却总觉得她这个速度还能再快。 一个连实战都能稳定心态的人,她的心智必定是成熟的,而成熟的人不会像初出茅庐的新兵一样去刻意显摆自己的实力,从别人的目光中得到赞赏与肯定。 所以,时简只是在自己愿意的时间内控制自己完成惩罚的时间,她真实的实力肯定是有所保留的。 于是乎,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司翊上前去又言语刺激了时简两句,可她全然当成了耳旁风,依旧我行我素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行吧! 是他说的罚时简,自己又主动找虐在这陪着,自然也就只能饿着肚子等了。 最后三圈,时简加速沖完全程,累的四肢都在罢工,热得她在这刺骨的冬天里想直接脱了外套穿短袖。 但风一吹指定感冒,时简还不会这般和自己身子过不去,喘了几口气又走了两步。 再一抬头,远远的只见男人躺在地上,这寒冬腊月的天儿竟也不觉得冷,司翊拿帽子盖在脸上,以天为被地为床,不知道过了多久,鼾声渐起,唿吸均匀。 「报告,五十圈完毕,请求指示!」 时简轻手轻脚走到他边上,冷不丁的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响声迴荡整个训练,吓得司翊当时惊了起来,脸上的帽子都掉了。 抬头看了眼时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故意报復!
第115章 115:带血的生猪肉 司翊坐起身,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又重新戴上,单手撑地一个挺身,帅气又连贯的动作站了起来。 「走,一起去吃饭。」 不容抗拒的命令,起码只要还在基地,在海陆,时简就没法说一个不。 而且这个时间点,食堂早就收摊了,他们不可能给时简这个士兵留饭,但司翊就不一样了,就凭他跟炊事班班长的关系,半夜都能给他在蒸笼里留馒头,别说是现在了。 所以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时简一声不吭跟在他后头。 身上黏煳煳的,估摸着从外套到里面的内衬都湿透了,四面八方这冷风一吹,还有点凉飕飕的,不自觉的抖了抖,但想到下午还得接着来,索性也就懒得上楼去换了。 司翊走在前面,冷不丁的突然回头, 「冷?」 背后是长了眼睛吗,哆嗦一下都能被发现,那刚才还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时简抬了抬帽檐,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别磨蹭了,赶紧去吃饭了。」 「……」 食堂空荡荡,只有几个炊事班的伙计在做收尾工作,俩人随便挑了个桌子坐,炊事班的兵乐呵呵的就把刚从蒸锅里拿出来的热菜热饭给端了上来。 原来司翊要么是自个儿吃饭,要么就跟队里的人吃饭,今儿倒是稀奇,居然来了个女兵! 炊事班的兵向领导问了声好,又不着痕迹的撇了眼时简,不敢太明目张胆,放下菜就灰熘熘的跑了。 时简就算是没抬头,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司翊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在基地也是招摇的。 不过好在这周围也没其他的兵,炊事班的老班长管的严,他们也不会多嘴说什么,否则赶明儿她就能从别人嘴里听出百八十个她和司翊的版本来。 拿起筷子撇了眼桌上的饭菜,一道生菜,一道白菜, 虽然是炊事班后面菜地里种的,天然无污染吃得健康,但这样子个色泽,怎么看怎么像昨晚上剩的拿来热的。 某位上校军官混的也不怎么样嘛,老班长连道肉菜都不给留,就连新兵都有一道开胃的荤菜勒。 时简在心里暗自诽谤,可面色如常,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她不挑食,能饱就行。 司翊埋头扒了两口饭,挑了跟生菜放进嘴里,吃得吧唧吧唧响,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想吃肉吗?」 冷不丁的突然开口,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有诈! 可时简正想摇头,司翊却先一步起身,走到后厨。 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但多半是没什么好事的,抬了抬帽檐,时简也不理会,继续低头吃。 而等她再一抬头,眼前穆然多了一盘肉。 准确的说,是一人一盘! 司翊坐下,无比热情的把那盘肉推到时简面前。 猩红的,泛着血丝的生猪肉,多半是刚宰的,离得这么近还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儿。 「特意让老班长留的,尝尝?」 司翊眼底含笑,紧盯着时简脸没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第116章 116:针对时简(二更) 陆战队野训的时候会吃生肉,这到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这个时候端到桌面上来……明显就是蓄意而为之! 司翊企图从时简的脸上看出措楞的,惊讶的,不解的,等一系列丰富的表情,可惜,时简没能让他得逞。 微微掀起眼皮,时简完完全全将那盘带血的生肉给忽略掉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夹碗里的大白菜。 意料之中,但司翊明显不满于此。 「吃肉!」 按住时简的筷子,司翊把那盘肉又推近了些,为了加深它的存在感,男人直接替换掉了她的碗,以至于时简一个低头,就能看见那满是红血丝的生肉。 盘子里头还有血汤,很噁心,腥味儿很重,闻着就想吐。 正常人不会想要去吃她,时简也不例外,但坐在对面的男人,两根筷子插了进去,直接举起那一块猪肉就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嘴角上,牙齿缝里都是血! 而他无比享受的样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没用多久,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块生肉给搞定了。 这对于他而言,习以为常,甚至都不用犹豫和思考。 而举着筷子啃猪肉如此不优雅的行为,放在司翊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多半是骨子里透着的矜贵劲儿,让他干什么都有范儿。 时简索性放下筷子,靠在椅背后面,双手环抱在胸前明显是防御的姿态,眼角微微挑起看向司翊的目光倨傲又邪肆。 虽然没说话,但浑身上下就写着两个大字 ——抗拒! 她拒绝吃这种东西,拒绝噁心自己的胃,甚至在拒绝司翊这个人。 男人放下筷子,靠在椅背后面,两手张开搭在后面,一副二大爷的标准坐姿,而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时简。 无声的对峙,两人气场不相上下。 微微眯起眼,司翊目光有点危险,墨色深瞳,看不清情绪,但时简能从里面看到他态度的坚决。 「吃!」 「理由。」 「这是命令,士兵!」 火花四溅,仿佛一点就爆! 男人肩章上明晃晃的两槓三星,只要他拿那高人好几等的军衔来压制,就没法反抗,军队就是这样一个服从的地方。 但时简的性子,撅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司翊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她不愿意,照样没用。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喘口气儿的机会都不给。 他就是故意的,时简算是看出来了。 即使这边上没有别的人,他也不需要在军中立威,所以从头到尾他就是在针对时简,甚至于故意的激怒她。 而就当他以为时简会给她一个白眼,拍案而起直接甩脸色走人,甚至于做一些越级过分的事情的时候, 时简却不紧不慢,学着司翊的样子把筷头插进生肉里,随即咬了下去。 出乎意料,出乎意料! 他就这样看着时简吃掉了一整块,最后拿衣袖擦掉了嘴角的血, 没有呕吐反胃的噁心,也没有被针对的生气和愤愤不满,清冷的目光,冷静又克制。
第117章 117:吵架了?(三更) 当然了,这都是表象。 时简憋气,忍着噁心把肉吃完了,一路上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半点不适的症状都没有,淡定自若走到后厨边的一颗老槐树底下, 可最后…… 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时简弯腰扶着树干,险些没把昨晚的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太噁心了,感觉怎么吐都吐不掉嘴里那股子腥味儿。 擦了擦嘴角秽物,时简转过身,就看见司翊站在食堂二楼的窗户口。 嘴里叼着根饭后烟,眼底那抹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拍了拍身上的灰,时简挺直了嵴背,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想看她崩盘? 呵, 拔了跟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嚼烂草根儿,淡淡的青草味蔓延,盯着男人的目光邪痞邪痞的,单手插兜,在嘴角那无边的笑意里, 时简淡定的……给他竖了个中指。 楼上男人点了点菸灰,盯着时简离开的背影,嘴角似抹了蜜糖一般的笑意怎么可化不开。 ……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司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故意针对! 几十号士兵拖着疲惫的身子,累的连眼皮都不愿意掀开,自从司翊接受新兵训练之后整个队伍里都疯了。 刚刚结束一个十公里的武装负重前行,中间休息还不到五分钟,又紧接着被拉去靶场练习射击训练 露天靶场上,一百米精准射击训练场。 体能稍微弱一点的兵,就连拿枪的手都在抖,更别提是瞄准射击了! 内心在哀嚎啊,在哭泣啊,能不能有个过渡期,谁能把这位活阎王给领走?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时简居然还是满环! 这十公里下来,她和所有人都一样,满身的汗,脸上额头上都冒着几层,毫不夸张的说,脱掉内衬都能挤出水来! 可人家走了几步就能调整过来,在你还是大喘着粗气的时候,人家已经面色如常了。 所以她五发子弹连发,中间都不带歇的。 特别是在上次和尖兵的那场狙击比赛,时简一鸣惊人,原本那些觉得时简是碰运气的也都被堵得没话说。 而这几天是司翊带训,她又表现的如此出色,几乎场上所有人,包括教官在内都认为时简肯定能得到认可。 然而,司翊却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人的想法。 「时简,五十圈。」 「!」百脸震惊。 明明打了满环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要受罚? 几十号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靶场外的冷脸阎王,不解的,疑惑的, 这毫无理由,也难以服众! 但是,他是领导者,他的实力强军衔高,所以就算他提出在无理的要求,作为士兵,都必须服从! 所以没人敢出声反对,只在心里默默同情时简。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时简,只是淡淡瞥了眼司翊,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对于这个所有人都认为的飞来横祸,毫不在意。 换一句更贴切的话来讲,更像是意料之中。 所以在完成训练后,在所有人都去吃饭的时候,时简默默挨罚。 以至于晚上回寝室的时候,都快到熄灯时间了, 见时简进门,司茜连忙迎上去, 「简子,你是不是跟我叔吵架了?」
第118章 118:故意整你(更新调整通知) 吵架?不存在的! 谁会去跟那种讲不通道理,只会甩冷脸,还动不动拿军衔压人的活阎王吵架?那不是自掘坟墓! 摘下湿透了的帽子,又脱掉满是汗臭味的外套,时简走到里头,灌了两口冷水这才得空理她。 「我跟他吵架干嘛啊,还想多活几年呢。」 「……」 嚯,就时简这本事,谁先气死谁还不一定呢! 「你还不知道呢吧,现在整个队里都在传,说你得罪了总教官,人家故意才故意整你呢。」 「……」 喝水的手一顿,时简挑起眉头,这时杯子也见底儿了,于是默默的又给自己满上。 得罪司翊? 好有道理啊,她竟无法反驳! 说不定无形中她真的干了这等子除暴安良的好事儿呢,不然他这几天在训练场盯着没事就罚她? 新兵所有该做的训练时简一向不拉,而在中间休息的时间里,时简还得被迫接受各种无理由的体能惩罚。 一开始是轻装五十公里越野,后面就是负重五十斤绕着山头跑十圈。 虽然路程都是一样的,但山路陡峭还有小石子,明显就更难跑一些,可以说难度是有增无减。 而且基本上每天中午,时简必定被捉去罚跑,然后只能沦落到跟司翊一起吃饭,最后饭桌上一定会有一盘带血的生肉。 一开始是猪肉,后面是牛肉,再然后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蛇肉老鼠肉,全都轮番来了一盘。 某位爷美名其曰,换换口味,怕时简吃腻了。 呸! 强词夺理! 洗了个澡,沖了个头,时简拿块干毛巾随便擦着,这大冬天的也毫不在乎,直接就给钻被窝里。 一开始司茜还苦口婆心的劝她这样容易感冒对脑子不好,结果时简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的,嘛事儿都没有。 行吧,身体素质好,比不过。 差不多要到了熄灯的点,司茜不上床,却突然凑上前来,坐在床边,不怀好意的盯着时简, 「是不是我叔霸王硬上弓你抵死不从他才针对你的?」 「?」黑人问号脸。 不等时简回答,她又自问自答的调侃, 「不对呀,我叔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很粗鲁的人啊……」 看司茜那小表情,时简一脸黑线,拿过湿毛巾直接搭上了她的脑袋,还顺带给她再擦了个脸。 「去你丫的,赶紧睡觉。」 「不逗你你了,」司茜拽下毛巾扔在桌上,从后面掏出一瓶红花油,「我叔给的,我这个亲侄女都没有呢。」 「……」 呵,打个巴掌再给颗糖吃,时简才不是会受这种糖衣炮弹的轰炸。 靠坐在床上,时简微微曲起一条腿,一只手随意耷拉着,压根儿就没给这红花油一个正脸。 「那送你了,大侄女。」 随手一挥,时简被子闷头,直接躺下了。 因为实在太困了! 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凌晨一两点还有可能被叫起来紧急集合,除了三餐加起来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时简一整天到头都没得歇息, 比同批的新兵训练量翻倍,就这样整整保持了两个星期。 一开始新兵还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后来就习以为常了,接受时简被无端责罚,接受时简的训练量比别人多一倍。 而这种往死里训练的力度,包括司翊在内的那些个教官都以为时简肯定会受不住,然后找司翊理论,再不济找政委反应司翊虐待新兵。 可都没有,时简一声不吭,冷静的接受,淡定的完成, 没有咆哮,没有怒火,甚至连怨言都没有。 有韧劲儿的兵,她冷静,睿智,单兵作战能力还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偏偏就是是这种兵又最有思想,他们往往表面上不会反驳你的观点,心里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就像时简。 她完成司翊提出的所有不合理要求,即使知道他就是故意在挑刺儿,可你别想让她从心底里服你。 所以,他们也是最难被驯服。 行政楼,政委办公室, 司翊站在窗边,淡淡的光线照在脸上勾勒得侧脸愈发硬挺坚毅,而明明就是很放松的姿态,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目光盯着训练场上那抹身影,在阳光下跳动的,鲜活的,不屈的。 抽了出一根烟,司翊递给白政委,自己倒是忍住没抽,又把烟盒塞回了上衣口袋。 看出白政委的探究,他难得出口解释,「在戒菸。」 哦,难怪! 不过谁戒菸还在兜里揣一盒的?淡淡一笑,白政委也没戳穿,而是指了指训练场上被罚跑的女兵。 「决定好了?」 「恩。」 蹙起眉头,白政委还是有点不放心,走到桌边翻了翻时简最近的训练成绩记录。 「你悠着点,这么折腾老时家的闺女,他知道了不得收拾你。」 这就折腾了?狠得还在后面呢! 司翊拿起桌上的帽子重新戴好,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胸脯, 「放心,我不会让时叔知道的。」 嚯,还挺有理的! 政委:「……」 ……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五十圈,跑得腿都麻木了,高强度训练下,身体形成了肌肉反应,甚至于都不会觉得很累,慢慢的适应了。 可该出的汗还是肆意流淌,里里外外湿了个透彻,时简摘下帽子,擦了把脸上汗水,这个热的,硬生生是把寒冬过出了夏天的感觉。 司翊没在边上守着,估摸着早就去吃饭了,时简寻思着这些天跟老班长也混熟了,拿两个馒头来应该不算难事儿。 随便应付两下,总比吃生肉来得好。 而以往这个时候,食堂早就空了,可没想到今天,都这个时间点了,新兵居然全都在! 几十号人,坐在桌子前面,满满当当的,可空气里却一片寂静。 犹豫的,迟疑的,没一个人动筷子。 诡异!
第119章 119:为自尊心找藉口(二更) 以至于时简走到门口那点儿动静都能被人捕捉到,在众人的视线焦点处,时简面无表情,淡定自若走到了一处空的座位上。 再一低头,时简迟疑了一会儿,后明白过来那些人为什么一副见鬼的表情了。 本以为今天司翊不在,她可以逃过一劫,结果今儿居然来了个生肉总动员?!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司茜默默推开眼前的生肉,居然还泛着血丝,闻着腥味儿都噁心! 教官不在,只有两个炊事班的士兵在忙前忙后,没人能来个解释!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站起身来踢开凳子,指着那两个在擦桌子的炊事班伙计,硬着喉咙红了脸,一副打抱不平的愤愤不满, 「你们炊事班怎么回事儿?怎么端盘生肉就上来了?」 那俩炊事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被他那气势一下子给唬住了,看了看桌子上的肉,又动了动嘴唇,可怼回去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收住了。 这些个兵痞,浑身匪气,压根儿就没把炊事兵放在眼里过,更不存在所谓的敬畏一说了。 可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掌勺的是炊事班班长,上头这么说,他们就这么做,吼他们有什么用啊?有本事用这态度对着领导啊? 可心里想着人家,自己却还是一样,他们不敢用强硬的态度去对待这些兵,打不过,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推了推手边上的炊事兵,让他去找老班长来平息这个局面,可还没来得及转身,衣领就被人一把揪起。 「我问你话呢!」 嚯,这态度嚣张的,简直没边儿了,真当这食堂是自己家开的了? 「你……你找我有什么用。」 那炊事兵挣扎着,可无奈眼前这兵力道太大,根本没法挣脱开。 「我们天天累死累活训练,你们就给我吃这个,你是炊事兵,我不找你找谁?」 「找你们领导去!」 从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老班长围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 本来他块头就大,又黑着一张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些个兵痞要造反! 拿着锅铲撵人,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把炊事兵挡在了身后, 「再跟我炊事班的闹,以后都没饭吃!」 说到做到,老班长还真干得出来! 这一出一出跟唱戏似的,不知道司翊又在搞什么鬼,时简这会儿胃空的不行,不吃饭下午训练肯定撑不住, 于是淡定的拿起筷子,在司茜诧异的目光下,把生猪肉干掉了。 「我去……简子,你!」 震惊! 时简擦干嘴角的腥猪血,起身出门,可不知何时,司翊背光站在门内,把出口挡的死死的。 那闹事儿的兵见司翊来,非但没有半点收敛,还一副要告状的架势, 「报告首长,炊事班的兵给我们吃生肉。」 嚯,还受委屈了? 司翊走近了两步,撇了眼桌上,果不其然都没动口,于是那一张俊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是我让的,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 「让你们吃个生肉,就给我在炊事班的地盘闹事情?不想吃饭了以后?」 司翊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可就是站在这里,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把人训的抬不起来头。 但是他们自认为是优秀的,他们在连队里都是排长疼,连长宠,尽管他们只是海陆最底层最不起眼的新兵,但他们有尊严。 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神圣不可侵犯。 而先前司翊无理由针对时简,因为受苦的人不是他们,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做挣扎,去维护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 但现在不同,角色变成他们了,于是他们咽不下气,他们愤愤不满。 「可是……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个东西,炊事班明明就可以做熟的。」 又一个刺头儿站了起来,对桌上的猪肉,眼底满是嫌恶。 这个时候,群起而上,人多力量大,似乎以为以一己之力可以扶摇撼大树。 「没有为什么,作为士兵,你就得服从命令。」 军令大于天! 「我们来海陆,我们是人,我们没有必要接受这种无端的虐待!」 一连三个我们,似乎都在强调那所谓的人权与心底里不愿承认的骄傲和自尊。 「你认为这是虐待?」司翊的手穆然指向时简, 「她都能吃,而且完好无损,你们身子骨就金贵些?以为海军陆战队是来度假的地方,干什么还得跟你商量商量?」 这一声吼得,震慑住了所有人,然而还在继续。 「等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没有后方食物供给的时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只要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又会在心里默默的说,这个和平年代哪有什么战争?就算哪天耳边响起了爆炸声,那也是教官在给他们做训练。 然而,真正的鲜血,从来都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你只看到了有人挡在前面,却看不到他背后中弹时那一片鲜血淋漓的狼藉。 残酷的,伤口深处溃烂的,才是他们真正该接受该面对的,他们来的这个地方,脚踩的这片土地,都是深沉的。 司翊走近了些,将那盘带血的生猪肉递在他的嘴边,血腥味儿不停的钻入鼻腔里,让人忍不住作呕。 「就连这点命令都没法执行,那我凭什么认为你们能做好以后的任务,而你们又凭什么穿上这身军装?!」 砰! 盘子重重的砸在了桌上,那声响震进了每个人心里。 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钻入地洞仿佛都找不到出口去宣洩, 他们被司翊说服了吗?多半是有的。 但就这样轻易推翻自己的信仰吗?多半是不能的。 「您说的在理,但这两者并没有关联,我们可以卖力刻苦的训练,我们可以拼命的完成任务,但桌上这个完全没有必要。」 「你不能!」 司翊几乎是极端的否决,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你只不过是在为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找藉口而已,你们吃不下去,你们做不到,所以废话连篇!」
第120章 120:听不懂人话? 外面眼光明媚,屋内针锋相对。 这大概是那行进海军陆战队一来,第一次这么深刻的被教育,不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是心灵上的震撼。 这短短的几句话,颠覆了一切,思想上的,精神上的,当然了,还有他们内心那点胆怯和懦弱。 抽丝剥茧,司翊一句话说的清楚明白,他们就是自己做不到,他们没办法把这些难以下咽的噁心东西塞进嘴里,他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所以才有这么多藉口和理由。 而那些反抗的,扬言自己如果在战场上可以牺牲自我奉献一切的,多半都是空话。 他们不断加强的语气,好像在强调,在证明自己,可事实上,没几分底气,所以才装腔作势。 司翊撂下这句话,就没再管他们了。 而后待食堂大门被打开,光线透进来的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 随即,嘻嘻索索进食的声音,可没过多久,又能听见噁心呕吐的声音。 自己心理那关是最难过的,这个时候时简突然很庆幸自己,比他们先经歷这一切,以至于现在才能坦然接受。 而现在她大概是明白了,司翊这番做法的深意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深。 …… 一个小小的插曲,队伍里沉思了两天,却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该怎么训练还是怎么训练,但唯一不同的是,司翊不再管他们了! 虽然他也每天都会到训练场上来,但再也没插手过训练,而他制定的高强度训练此时也没有再实施了,一切如常,回到了当时的普通训练,就好像这几个星期在做梦一样。 突然空下来的时间,突然减少的训练,本应该是欢唿的,雀跃的,他们终于不用再接受折磨,也终于可以摆脱活阎王的控制。 可是呢,队伍里却是很沉闷。 刚结束了一轮武装泅渡训练,这会儿所有人都坐在树底下休息,头顶太阳很大,照在身上很暖和,这个天气适合射击。 然而已经过了十分钟,教官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他们三个两个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换做以往,这些新兵早就被拉到靶场上去打靶了,哪还有这时间来享受日光浴! 心里莫名有点堵得慌,这种被放养的感觉,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 哦不,时简没有。 她的训练量依旧翻倍。 他们游五千米,时简就是一万米,他们武装泅渡两个来回,时简就是四个来回,他们五公里轻装越野,时简就是十公里负重越野。 诸如此类,等等等。 就像这会儿,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时简应该还泡在水里。 封可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的拔了一根草,放嘴里嚼了几下又吐了出来,真不知道时简为什么老喜欢咬狗尾巴草,不仅没味道,而且还很苦! 唉…… 一连三嘆,封可烦躁的挠了挠头。 「欸,时简回来了。」 旁边那女兵碰了碰封可的胳膊,顺着视线望去, 只见时简浑身湿透,迎面走来,髮丝上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芒,耀眼的,让人情不自禁,挪不开眼。 她那抹坚毅的身躯,嵴背挺拔,可姿态慵懒,单手插兜,目光似有似无撇了撇四周,而她自身本来就自带那种屌痞屌痞的属性,挑起眉头,微微昂起下巴,很自然的给人一种狂妄嚣张的视觉印象。 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下,在他们被放养的情况下,只有时简一个人被抓着训练。 大概常人就是会有这种心理,被逼着的时候总想着偷懒放松,如今闲下来了又想被人逼。 酸酸的感觉在鼻头髮酵, 「谁让她总是爱出风头,得罪了总教官活该被罚。」 女兵本来就少,休息的时候也就会抱团坐,几个人挨得都挺近,而她说话并没有藏着捏着,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 略带傲慢的态度,话语里的那点嘲笑的,讽刺的,藏都藏不住。 肯定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所以她起了个头,企图带动大家的气氛,获得一种认同感。 大概就是怀着这样的心理,她一个人在粪坑里待着,还想把其他人也一起拽下去,大家来一起嘲笑,围攻那个耀眼的人。 封可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并不准备理她。 可司茜的性子一点就爆,特别还是有人酸时简,那傢伙,二话不说,撸起字子就是干! 「嫉妒人家就直说呗,有本事你也出出风头让总教官关注你一下啊!」 「你什么意思啊!」 「听不懂人话?字面上的意思!」 司茜坐在石凳子上,比她高了一截,再加上她故意摆出那副傲慢的样子,气势上就压到了对方。 「受罚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又不是受虐狂。」 「你不是受虐狂,但是你想博关注呗,」说着,司茜上下打量着前面那女兵,又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就你这身材板,脱光了人家都不带正眼瞅一下的!」 「你!」被气的涨红了脸,那女兵狠狠瞪着司茜,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这哪难听了,我是实话实说,你得认清自己最本来的样子。」 司茜那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而周围的其他人虽然没出声,但席琳却觉得有无数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在打量,在观察,在嘲笑。 她明明就是说了句实话,怎么就被攻击了!
第121章 121:不再一起训练(二更) 「可可,时简本来就活该被罚,对吧。」 封可和时简不应付,女兵里头基本留点心眼儿的都发现,席琳拉了拉封可的袖子,企图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她们两个还说不过司茜一个人吗? 但是封可脾气不好,平日里看人的眼神总带着点不屑,有点高傲,也很少跟她们讲话,所以席琳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连自己都没发现里面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儿。 「封可?」 见她没动静,又轻声唤了一句。 「你他妈拽我干嘛,」眼底划过一丝怒气,她刚眯了一会儿,又被吵醒了! 「你看不惯时简,去找她打一架啊,有那个本事把她撂倒,赶明儿你也能跟着一起加训了!」 蠢! 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司翊再怎么看不惯一个新兵,顶多当时罚几下,也不会每天都翻倍训练,很显然只是在找个藉口理所应当的给她加训罢了。 这代表什么?明显就是看中她的实力,肯定她的能力,所以她对她高标准,严要求! 和他们这群被放养的,完全不在一个阶级。 居然还傻啦吧唧的以为人家活该被罚? 呵! 她也想这样被罚,她也想被认可,可人家连个机会都不给。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直接把席琳给搞蒙了,她也没干什么,怎么都沖她发脾气? 一个一个的,都有病! 像是斗败的公鸡,席琳气的炸毛,可封可太过傲慢,实力也强,她不敢沖她发火,于是只能恶狠狠瞪着司茜。 嚯,看她欺软怕硬的! 司茜平日里笑脸太多了,正当她好欺负呢? 站起身子,司茜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气势,扬起下巴, 「你再瞪我,不服打一架啊!」 「打就打,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来啊!」 ……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惹得男兵频频侧目。 「发生什么事了?」江瀚走来问了一句。 「某人想比划比划,我顺带练练手。」 作势,她撸起袖子,两人都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可司茜才刚举起拳头,就被人一把拦住。 「别闹,教官来了。」 司茜只觉得手腕一热,紧接着一抹瘦高的身子就挡在了前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扯到了他身后。 左右,他怎么…… 「那边干嘛呢,不想休息了?」 那俩带训的教官手上甩着口哨,指着这边,应声吼着,三个两个围成一团,一副要打群架的样子。 「他们,欺负我!」 席琳像是找到救星一般,立刻先发制人。 「你净扯犊子,恶人先告状!」 司茜推开左右,即使教官在前面,依旧气势不减。 这都什么事儿?乱七八糟的! 就是训练量太少了,要像之前那样累的半死哪有时间吵架? 时简甩了甩头髮上的水,瞅着一群人围在哪里,正往里走呢,就听见教官无比不耐烦的赶人, 「你们几个,都给我滚去跑圈!」 二张和尚摸不着脑袋,发生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细究,就被前面俩教官给赶去跑圈了! 「?」黑人问号脸。 她啥也没干,就在这站了不到三十秒。 …… 入冬后,天黑的比较早,这会儿才刚到晚饭的点,太阳就早已落山了。 几十号新兵往食堂里涌,只有这几个闹事儿的还在训练场跑圈, 当然了,还有时简这个无端被牵连的。 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时简这会儿已经分不清是之前在海水里泡的还是流出的汗浸湿的,总之每一处干净的。 「还有两圈,再快一点儿还可以去食堂吃个晚饭。」 尽管她的训练量已经翻倍了,但是这会儿,在这几个人中间,她还是能遥遥领先,体能这么变态,她都不会累吗? 没法探究,也没那个力气去探究。 已经跑了十圈,司茜这会儿夹在江瀚和左右中间,能跟上已经不容易了,毕竟后面还有个掉了好几圈的席琳。 中途司茜和席琳两人遇见,彼此两个眼神都不愿,更别提吵了。 口干舌燥,肚子还饿,懒得浪费口舌。 但肘思见的功夫,当她再一抬头,时简已经快接近终点了! 妈耶,她最后冲刺了吧! 体能怪! 司茜哀嚎着跑完,就想扑到时简身上,可手腕再次被捏住。 抬头,是左右那张清秀的脸,朝气蓬勃的阳刚少年,脸上挂着汗水,见司茜有些措楞,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欠妥当,于是抱歉的笑了笑,便松开她的手腕。 骚了骚脑袋,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 「首长在前面。」 …… 估摸着是刚带训完,司翊一身作训服,里面黑色内衬,标准的两件套也没来得及换,手上还拿着口哨绳,缠绕着手指两圈又甩开。 四周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路灯点着,司翊迎面走来,步伐稳健,不紧不慢。 他停在训练场边缘,没有上前,四周光线太黑,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只是有那位活阎王在盯着,即使已经罚跑完了他们也不敢太放肆,走到男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首长好。』 男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随即,面无表情丢下一句, 「时简留下,其他人先走。」 「……」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没挪步子,搞得席琳也不敢真的走。 又搞这套?不会又要罚时简吧! 「报告首长,我们都已经罚完了,时简也罚了!」 司茜连忙出声,那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是怕他吃了时简吗? 难道他在这些新兵的心里,他已经变成惨无人道只知道体罚的总教官了? 有点无奈,男人不着痕迹勾了勾唇,淡淡应了一声, 「我知道——」 「可是您这几个星期,一直在罚她,时简的训练量跟我们完全不对等!」 壮着胆子,江瀚突然出声,打断了司翊的话。 男人蹙起眉头,犀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转而却停留在时简脸上。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怀好意! 「所以,明天她就不跟你们一起训练了。」 不再一起训练了? 什么意思!
第122章 122: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司翊轻飘飘砸了一句话出来,却没有半点解释。 但没人会觉得他在说笑,因为晚训的时候,时简确实不在! 准确的说,从晚饭开始就没再见过她的人影,而且不仅时简不在,就连司翊也不在,想去向教官打听打听,可就连他们也不知道。 诡异,实在诡异! 十一点吹了熄灯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司茜躺在床上,明明就很困了,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没法睡着。 思索再三,大概是因为时简还没回来的原因。 但抵不住瞌睡虫,迷迷煳煳的又好像睡着了,半梦半醒见,门开了。 差不多已经到了十二点的样子,时简蹑手蹑脚推开门,又轻手轻脚关上,可还没走到床边,司茜突然探出脑袋, 「你回来了!」 嚯!胆小儿点的能被吓死! 「你还没睡呢?」 略微有点惊讶,时简的语气还算正常。 屋里没开灯,可窗外照进的月光打在时简身上,惊吓的哟,着实赶走了司茜那点仅剩的瞌睡虫。 爬了起来,司茜又凑近了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的天,你去干嘛了?」 帽子上,军装外套上,裤子上全都是泥巴和沾染的黄土,总之没一处干净,要说勉强稍微好一点的,那大概是她的脸了。 虽然也脏,但好歹看得出模样。 在司茜惊楞的表情下,时简淡定的脱下外套丢进盆里,又准备脱裤子,想了想又顿住,转而望向司茜,给了个还算中肯的解释。 「去训练了。」 这——好吧! 但她这幅样子,要说出去跟人打了一架,估计也不会有人反驳。 突然想到之前司翊说的话,又见眼前这情景,司茜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叔之前说你不跟我们一起训练了,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 要不是嫌时简身上太脏,她真想一个枕头砸过去。 「我去洗个澡,你早点睡。」 …… 时简说的字面意思,还真没啥问题。 因为时简确确实实不再跟新兵一起训练了,转而加入了那个十个人的精兵小分队。 这个是司翊安排的,而前面几个星期的变相体罚,也只是在测试时简,相当于一个考核的存在。 只不过没让任何人知道,任由他们无端的猜测和误解。 当然了,时简有没有这么想,司翊无从得知,因为她很好的完成了司翊所有的无理要求。 可以说在体能上,时简即使在精兵班也绝对跟得上,甚至还有超越的可能。 因为每一个项目,她都有保留实力,所以就连司翊也没有办法完全摸透时简的底。 …… 翌日上午,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件事情就在队伍里传开了。 突如其来,毫无防备! 其实少了一个人,对他们训练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这样的操作,无形中就打了他们一巴掌。 同是一起训练的,人家能吃生肉你不能,人家能一声不吭的完成所有训练,你就只会在背后笑笑人家然后继续混吃等死! 气氛诡异,空气压低,头顶眼光明媚,可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有多暖和。 心里堵得慌,这种感觉贼他么不好受。 早训五公里,上午游五千米,单双杆绕腹,这是海陆最基础最简单的训练,纯练体能,压根儿就不用带脑子的。 司翊没有继续跟训带队,一整个上午,那几个教官似乎也没多少心思在这个上面,还没到饭点就提前解散了。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可训练场另一边,八百米的大型操场上,整齐划一的队伍,连出腿的频率都相同,口令声统一嘹亮,远远的都传到了这边来。 一声一声震到了骨子里! 而这寒冬腊月里,穿两件都瑟瑟发抖,可那些个精兵们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紧实的线条,脖颈上,袖口处还留有夏天暴晒时留下的印记。 这些个新兵都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远远的望过去,一排排数下来,在这十个清一色男人的队伍里,后面突兀的多了一抹倩影。 定眼一看,是时简没错了。 因为是女兵,所以特别让穿了件夏天的短袖,可御寒效果……基本等于零。 惨无人道啊!肉体上的折磨啊! 有人同情,有人嗤笑,有人不屑,却也有人嚮往。 但多数都是为了维护自我的那点骄傲,所以即使别人比自己要优秀,可以接受更大强度的训练,他们也只会表示不在乎。 因为无法完成,于是自我催眠,自我放弃。 是的,他们真的一点都不想变优秀,也真的一点都不想跟那些人一样没日没夜的训练! …… 精兵吃饭的时间点比新兵要推迟半个小时,而且不在一层,所以两边从来没有撞上过。 而因为司翊之前劣迹斑斑,以至于时简一度以为这些精兵每天的午餐也都必须得吃带血的生猪肉, 但今天来了才知道,他们的伙食比新兵好了不止一点点,而且荤素自选,不限量,只要吃的完! 这算是高强度训练里唯一的一点慰藉了吧! 不过吃饭时间只有十分钟,所以那些个男兵吃起来也是毫无形象,狼吞虎咽,手和筷子无所不尽其用。 时简端着盘子坐在了另一边,并没有准备去融入那个已经很热络的团体。 可这时,头顶的光线穆然被挡住。 一个清瘦的男兵坐在了她对面,冷峻的面孔,一丝不苟的神色,和那边粗狂的大老爷们儿全然不同。 时简记得他,尽管只见过一面。
第123章 123:时简,我们试试吧(二更) 精兵里的神枪手,那天露天靶场的比试,时简还错打在了他的靶子上,结果究竟是谁飞靶至今是个谜。 没有一句言语,甚至一个眼神,他就这样安然自若的坐在了时简对面,吃了两口饭,冷不丁的突然出声, 「我叫柯越。」 这算是自我介绍?有够简洁的! 虽然时简併不是很想知道,但出于礼貌还是作了回应,如法炮制,照搬照套。 「我叫时简。」 「恩,我知道。」几乎没做犹豫,他又继续说。 时简还没来得及探究他为什么会知道,而后,他却突然抬头,盯着时简,目光好似没有焦距,漆黑一片,有点冷漠。 「我知道你迟早回进来,却不知道这么快,」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并没有给时简回应的空间。 奇奇怪怪的! 而后,话题一转,他突然又开口问, 「上次那个靶纸……」 「哔——」 话还没来得及问完,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哨声,几乎是同时,所有人赶紧扒完最后一口,飞一般的速度放下筷子跑了出去。 时简有点惋惜碗里的饭菜,刚听那人瞎扯,都没吃几口。 跟了一下午的体能训练,即使在这些个精兵里面,时简也能保持中等的水平不会掉队,而到了晚上,时简和柯越就被单独调了出来。 山头漆黑一片,丛林深处茂密的枝叶透着渗人的诡异,四面八方的风灌进衣领里,冷飕飕的。 寒冬的风,刺骨! 特别是夜晚的温度比白天降低不止一点点。 时简背着88狙击枪,被教官领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平地上,正前方一个靶心,头顶一处灯源。 「将一条腿向前屈以减小胸腔的压力,可以有效减少唿吸对据枪的扰动……」教官简单的口头上阐述了一番,柯越照着动作要领给时简演示。 标准到位,挑不出毛病。 时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听得很认真,适当的表现出作为新兵该有的样子。 只不过狙击枪立姿,卧姿,跪姿,坐姿,她以前都学过,而且这枪的构造闭着眼睛她都认得,可以说比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还要清楚。 「听明白了吗?」 见她那副淡定的表情,教官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问。 「报告,听明白了。」 那教官点了点头,示意时简做个示范。 时简趴在地上,标准狙击卧姿,枪口瞄准前方靶纸。 柯越站在黑暗中,扫了一眼时简的姿势,而后目光转向她手上的狙击枪,枪身平稳,以他狙击手的视角,可以说无可挑剔。 这个没什么难度,对于时简而言,但狙击手所要经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教官拿了一个子弹头立在枪管处,「现在是晚上七点,保持这个姿势两个小时,子弹头掉一次加十分钟。」 正常人保持一个姿势十分钟都觉得困难了,更别说是两个小时! 时简没出声回应,因为一旁助教已经开始计时了。 柯越抱着他的狙击枪,微微抬起帽檐,他已经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狙击手训练,自然不会和时简一起再重温基础,说白了,他只是作为老手来带带时简罢了。 既然时简已经快速上手掌握要领,他也就可以继续自己的训练了。 很快,不算很宽敞的山地上只剩下时简和另一名助教。 好在今晚的风并不大,否则就算时简自己不动,那子弹头也还是会掉的。 唿吸,得克制! 枪口,得平稳!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时简趴在地上都能感知到胸腔内跳动的心脏,而在这种不得动弹且极度克制情况下,感官会放大。 就像现在,即使是压着地上的草,都好像有尖尖的东西在刺她一样,隔着军装布料都能感觉到疼。 哦,不对,不是草! 「多久了?」 冷不丁的,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低沉的,略带沙哑,在这无边寂静中格外明显。 司翊一身作训服,这大冬天的还把袖子捲起来,他走在时简面前停下,而她趴着,却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军靴。 呵! 她就知道,军装裤有那么厚,草扎着怎么会疼,果不其然是他在搞事情! 「半个小时。」那助教应声回着。 啪嗒—— 又几乎是话音刚落,枪口上的子弹壳掉了。 我去!司翊一来就没好事! 时简这会儿没法动弹,否则一定给他一个白眼。 男人蹲下身子,将面前的光线挡了个严严实实,似笑非笑盯着时简,无比好心的帮她把子弹壳捡起来重新放好。 「加十分钟哦。」 谁要他提醒! 司翊摆了摆手,示意助教先走,随即,直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拔了一根狗尾巴伸到时简嘴边,颇为不会好意的挠了挠她的脸,软乎乎的有点痒, 「给你叼着。」 「……」 嚯,故意制造干扰? 时简默着,正视前方,目不转睛,全然不理会。 某位爷坐在她跟前,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无视? 司翊穆然压低身子,凑上前去,那张俊脸无限放大,即使夜晚这么黑,却连他的睫毛都能看清。 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盯着时简的眼睛,认真又专注。 唿…… 好撩! 男人离得又近了些,几乎能凑到她的鼻尖! 而后倏然,他伸出手,指腹间的温度划过到她的脸颊,似有似无的触碰,让人心乱。 犯规,就趁她不能动的时候! 时简眼眸微微松动,男人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几番似有似无的撩拨,干扰,时简居然还能如此平稳,子弹壳居然还没掉?! 「不错,一个小时了。」 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出夸奖的词,时简依旧没有任何理会,而这时,他又再次出声。 有完没完了还? 「时简——」略带沙哑的声线,莫名的蛊惑人心,时简没应声。 男人滚了口口水,目光有点灼热,摸着时简的耳垂,薄茧的摩挲着,有点痒,有点撩。 他说:「时简,我们试试吧。」 啪嗒—— 子弹壳掉了, 弦断了,风中凌乱了, ……
第124章 124:燃! 像是石子掉进水里激起的层层涟漪,他的话穆然撞进心底,大概是敌人的轰炸过于勐烈,时简一下子没崩住。 而不知是乱了的唿吸还是周围风速的干扰,这傲然屹立的子弹壳,在见到司翊之后,再一次阵亡了。 靠! 时简在心底咒骂一句,男色误人啊! 这个妖孽绝对是故意的,用那样蛊惑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那深情款款的凝视,若不是时简先一步发现他脸上奸诈的笑容,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反正子弹壳都掉了,时简干脆抬起头来瞪他! 那炸了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挠人小野猫,爪子很锋利,挠起人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哼哼,心情莫名的爽朗。 无比好心的帮时简捡起子弹壳,不着痕迹收敛表情,一本正经得好像之前故意作恶的人不是他一样。 「狙击手要有非常人的专注力,不能被任何事分心,」说着,他帮时简抬了抬帽檐,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 「即使是我,也不能,可懂?」 尾音上翘,说不出的蛊惑和性感, 噢,这个男人今晚……有点自恋过头了。 即使是我? 时简低声嗤笑,微微挑起眉头,显得有些桀骜不驯,颇为不怀好意撇着司翊, 「那怎么行,在我心中您和我家门口那只大黑狗一样重要,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 听完,男人那张脸立刻就黑了下来,变相骂他是狗呢,当他听不出来?! 伸手,报復似的用力捏了捏时简的脸, 「认真训练,士兵。」 …… …… 训练内容有增无减,一天比一天累。 时简回寝室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有一次甚至一整晚都不见人影,直到第二天吹起床哨的时候她才回来。 浑身湿漉漉的,头髮丝儿都在滴水,据说是武装泅渡绕着基地外围游了一晚上。 光听着,司茜浑身就抖了抖。 这么冷的天,在河水里泡一晚上,简直惨无人道! 而这连着一个星期的晴天,艷阳高照,也终于开始下起雨来。 大概是之前晴了太久,所以没命的下,好像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黑压压的一片,颇有一种黑夜白天颠倒之势。 雨水击打在地面上,眼前一片花白,雨势之大只至于整个训练都受到了阻碍。 新兵暂停了训练,他们破例被放了一天的假,而不远处训练场上,号令声却一直没断过! 「一二一,一二一」 整齐统一的声音,嘹亮的,明朗的,划破了天际, 夹杂着雨水,沖刷着地面,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们冒雨还在没日没夜的训,明明教官就说了可以放假,司翊也没有反对,可他们就是这么自觉,大雨也无法阻挡他们的步伐! 隔着一栋楼的距离,隔着一个屋檐,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新兵的军装,干净整洁, 精兵的军装,浑身湿透。 雨水夹杂着汗水,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累一般,一圈又一圈,扯着嗓子喊口令,一个接一个轮着来,没个人都没拉下。 而且,就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们十一个人竟也没有一个人掉队! 这是得有多么强的信念感才能做到! 再反观他们自己,躺在干净的床上,理所应当享受着这所谓破例的假期。 没人拿鞭子在后面抽他们,有点堵得慌。 刚来海陆的时候,对着国旗宣誓,他们雄心壮志,可现在呢,貌似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准确的说,是被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埋葬的差不多了。 司翊说过,他们是教官,可以带着你,拉着你,但绝对不会哄着你,海陆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们不需要那些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兵。 如果连那一点挫折都受不了,谈什么理想,谈什么伟大抱负? 全他妈是空话,放屁! 之前他这么说,那些人心里还很不服气的,现在想想,真他么有道理,好像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发生一样。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放空,视线聚焦又散漫开。 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放映了来到海陆后的无数场画面, 是这样的,他们确实没拼过! 穆然,封可坐起了身,直接跳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往外奔了去。 教官说了放假可以不训练,却也没说不让自己加训啊! 「封可,你干嘛去——」 身后那人叫了两声,完全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速度不减,一路狂奔到楼底下,竟在出口撞见了司茜,不谋而合,不过她看起来比自己要先了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出奇的没有互怼,没有任何言语的,不约而同一路狂奔到了那雨中。 随着精兵的节奏,跟着他们的号令。 咚咚咚! 脚步声,喘息声,吶喊声! 仿佛心中压抑的郁结在这暴雨中得到了宣洩,那一刻内心喷涌而出的某种情绪,牵动着他们。 爽! 雨水不断沖刷着他们,军装瞬间湿透,从里到外,整个人狼狈不堪。 可那又怎样呢? 眼眶微微泛红,本应该就是这样热血的! 「一二一,一二一」 声音越来越大,嘶吼的,扯着嗓子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时间跟不上那些精兵的脚步?没关系,他们拼命了,总有一天可以!
第125章 125:变态训练(二更)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不减,可训练场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情绪是被带动的,氛围是被渲染的。 这些人,第一次在没有逼迫,没有鞭策的情况下,自发的主动加练。 质的飞跃啊! 「不错不错,呵呵。」 白政委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拍了拍司翊的肩膀,隔着窗户又望向训练场。 这些兵的血性,总算被激起来了。 而司翊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收回,那傲娇的小表情,有点嫌弃。 「反应迟钝的兵!」 白政委:「……」 当谁都跟你一样呢? 男人冷哼两声,漫不经心的又给了个还算挺得过去的评价, 「不过还算知道醒悟,否则白把他们招到海陆来了。」 「……」 白政委笑了笑,没再接话,倒是司翊抽了根烟递给他。 「你这小子,」白政委笑着接过,嘴上怪嗔,「天天说着要戒菸,兜里还揣着!」 「想嘛,闻着味儿也是好的。」 那语气,还受委屈了似的。 …… 雨过天晴,阴霾退散。 就像是一场灵魂的洗礼,某些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时简就这狙击枪卧姿连着练了一个星期,而这种需要长时间静默的训练,一般都会选在晚上。 但在白天武装泅渡五千米,十公里负重武装越野一天三次,还有障碍跑道,杆双杆绕腹等等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下, 时简这会儿趴着,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稍不留神瞌睡虫就熘出来了。 所以在这期间,周围会不停的有人在干扰,而且中间间隔时间不定,你完全没法推算他会什么时候来。 就像现在—— 「砰砰砰——」 连续几枪空包弹击打在脚边,周围的黄土被激起, 而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很容易心惊,一旦乱了心跳唿吸,枪头上的弹壳必定会掉! 但狙击手的训练,要的就是在任何突发状况下,受训人都能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不被周遭的事物所左右。 后面弹壳耸立的时间越来越长,时简想,大概重头戏要来了。 确实是,前面的静默训练在这面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了。 训练场外围, 一个内凹下去的土坑,大约也就几十厘米的样子,刚好能盖过时简的背,看样子是刚挖不久的,周围还有堆起的土。 「下去,卧姿准备。」 时简没做犹豫,听着教官的命令跨了下去。 里面很宽敞,一个人加一把狙击枪也碰不到边,而长时间的静默训练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不需要刻意的摆准姿势,也不用过脑子,四肢下意识的就能做出最正确的姿态。 而今天除了温度低,空气比较湿冷以外,好在今天没什么风,外界因素不会过于干扰。 柯越刚结束了一小时的移动靶训练,路过土坑旁边的时候,瞄到时简趴在里头,脚下步子顿了顿。 目光扫了一眼时简,又扫了一眼不远处走来的教官,他手上提着一个白色的蛇皮袋,从外面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 而柯越似乎是看透了,随即摇了摇头,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海陆这种地方,没有性别之分,不会因为你是女兵而有半点优待,特别是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于无形的狙击手训练,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残酷。 这不仅是肉体上的,更多是的精神上的折磨。 头顶传来一声似有似无喟嘆, 「挺住。」 「……」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边拿着蛇皮袋的教官就到了。 时简趴在地上,眼睛盯着瞄准镜,没法看清头顶上那教官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下一秒,帽子被摘了。 冷风一吹,凉飕飕的。 而后,在她头顶,那略微凌乱的短髮上,好像有某个东西在蠕动。 似乎还有触角一般的东西,它缓慢的爬行,又钻进了时简那浓密又乌黑的短髮里,搔着头皮,这会儿浑身都麻麻的。 仿佛听觉,嗅觉,视觉都被屏蔽了一样,所有的感官无线击中的在头皮,而后放大! 哦,大概是蠕虫之类的东西。 难怪刚才柯越会有那样的反应,他大概是以为这种东西女生都害怕这种小虫子,但时简是一般人吗? 虽然时简也不喜欢,身子本能的反应也是排斥,但这些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短暂的不适,却并不影响她继续瞄准。 看她毫无反应,那教官微微措楞,点了点头,随即变本加厉。 先试探性的丢了几只在时简的手上,见那虫子爬在扣扳机的手指上,一点一点侵蚀着,可时简却佁然不动! 那枪口上的弹壳居然没掉?! 出乎意料的镇定! 「你以前接受过这种训练?」 「没。」 克制的,几乎不可听见的话语被教官捕捉到了。 大概就是天生的胆子大,这让那教官放开了手脚。 「准备好啊。」 出声提醒了一句,而后几十上百条虫子全部丢到了时简身上,除了少许白色的比较显眼,多半都是灰黑色。 全部挤在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向是个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 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估计得抓心挠肝的想撞墙。 …… 「我去……这么多虫子!」 「好噁心!」 「他们训练这么变态的吗?我晚饭都快吃不下了!」 ……
第126章 126:他说,简儿(三更) 路过的几个兵,面上毫不掩饰的嫌弃,甚至还有的在隐隐作呕。 他们就看着那些虫子爬进时简的衣领里,钻进袖口里,在脖颈上攀爬又受不住重力掉下去。 就连眼皮上都有幼虫在蠕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爬行过时简的睫毛,甚至还有的要钻进她的耳朵里! 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光看就能让人头皮发麻,仿佛那几十上百条虫子是爬在自己身上一般! 受不了! 他们收到心理暗示,甚至觉得浑身痒痒的,不知觉的开始挠起来,仿佛位置互换了一般。 简直不敢想身处那个位置的她,到底是如何忍受住的! 「围着干嘛,你们也想来试试?」 一声怒吼,教官摆出一张黑脸, 一听要试试,吓得脚底抹油,麻熘的赶紧跑去食堂了。 …… 又是一个漫长的适应期。 先开始处于适应阶段,所以放的都是些无毒的蠕虫和幼虫,后面慢慢的会放大一些的爬行动物比如蜘蛛一类的, 带一点点毒性,就算被扎了,到医务室及时处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真正在战场上的时候,狙击手必须潜伏在最隐蔽的位置,热带雨林里,遮天蔽日的丛林下,枝繁叶茂的灌木丛中, 你全然不知道下一秒掉在你身上,干扰的你的会是什么。 而现实也不会像训练时提前设定好,所以为了真实的还原战场上所面临的一切险境,他们特意准备了几条蛇。 青色的草蛇,还吐着蛇信子呢!它被放在了那土坑里,那光滑黏稠的身子攀爬游走在时简身上,光是看着,就令人浑身发抖! 毛骨悚然! 虽然是没毒的,但正常人天然的会对这种冷血动物产生恐惧,它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给你来一口! 这下,时简眼眸里终于有了点松动,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压下了心底的那抹异样。 时简很白,起码在这群黑鬼的对比下显得尤为明显,而今天确实不同于以往,她的脸惨白,甚至都没能见到几分血色。 看得出来,她在隐忍,在克制,而这时,站在岸上的教官又丢了一条蛇下去。 这条,是有毒的。 在而后是十分钟里,又有被陆续丢下去的,无毒的有毒的掺杂在一起,数起来有七八条! 这场面,比之前满是虫子的还要壮观! 却也心生恐惧,令人望而却步几百倍! 噢,基地应该没有比这更加惨无人道的训练了,他们想。 司翊拿起时简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她前面。 居高临下望着她,望着她身上的蛇,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时简头顶的一片阳光,随即蹲下,他离得更近了些。 「你怕蛇?」不冷不热的态度,像个旁观者。 「不怕。」坚定中略显颤抖,时简眼眸有些猩红。 她确实不怕蛇,她可以徒手抓蛇,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到划开蛇的皮肉,抽筋剥骨,甚至生吃。 不管是不是毒蛇,她都可以坦然自若,这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饭。 可是, 她从未经歷过如此多条蛇同时堆积在身上,它们在爬,它们吐着蛇信子,它们随时都可能攻击自己。 这种把命交到外面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有杀戮的欲望。 是的,她的克制,不是害怕,而是嗜血。 唿…… 吐气,吸气,她还没忘了自己身上穿着军装,她还是一名士兵。 而这时,司翊穆然靠近,那低沉的,沙哑的声线,性感的要命却也极度的危险。 但偏偏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如此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沦陷, 「如果不行,可以终止训练。」 不行? 时简没理,继续忍耐,直到在这寒冬腊月里,额头上都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不得不说,她的意志力惊人了。 但司翊却没有放弃,继续蛊惑, 「只要你一句话,立刻就能从这蛇窝里逃出来,」督了顿,他穆然压低声线,「或者你摇摇头,我马上就让他们把蛇抓起来。」 自由和继续忍耐,你选哪个? 这大概不亚于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可对于时简而言,她那个倔脾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服输?不存在的。 而司翊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训练计划,又怎么会真的让时简当逃兵? 不过又是一种考验心里的手段罢了。 男人目光沉了沉,深深的盯着时简,足足有好几分钟都没有动弹,而后,穆然间,他站起身来。 突然严肃,神色凌厉,低声嘶吼着, 他命令时简,现在,立刻,马上站起身来,向四百米外的定靶射击! 而上一秒,她还在蛇窝里,她的精神还在紧绷的,抑制的状态。 丝毫没有喘口气的机会,仿佛要逼死人的崩溃! 时简眉眼一凛,目光似淬着一团火,而后下一秒,原本一动不动的她突然起身,移动速度之快几乎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可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那几条蛇, 这些冷血动物的反应速度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比时简还要快! 尖利的牙齿隔着军装裤咬在了时简腿上,狠狠的被拖出了那坑里,长长的身子缠绕在她的腿上。 疼! 令人心惊! 而时简呢,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仿若未闻! 双手举起,标准站姿,举起枪托,拉开保险栓,五枪连发,中间完全没有喘气的机会!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干净利落,如果忽略掉她腿上那个一圈圈缠绕的蛇, 简直不要命了! 众人视线紧盯,而下一秒,那蛇七寸勐然被人掐住,大力甩到一边,那蛇身蜷缩在一起,仿佛痛苦的哀嚎。 时简枪枝还未放下,身子却穆然被人拦腰抱住! 一道无声的惊唿,时简腾空而起,入目的,却是男人焦急的脸。 可以说,认识司翊这么久,似乎没见他如此失态过。 他死死的把时简搂在怀里,在众人视线里,飞快的跑向医务室。 唿…… 心跳有点快, 时简只听耳边那那男人低声唤着,沙哑又性感,急促又温柔, 「简儿……」 ……
第127章 127:当宵夜烤了吃 咬时简的那条蛇,有轻微的毒性,但好在医务室早早就备好了抗毒血清,所以并无大碍。 只不过那白皙的小腿脚踝处,毒蛇獠牙留下的齿印,有点狰狞,特别是和周遭的皮肤一对比,两相差异,格外明显。 司翊站在病床边,眉头紧锁,目光低沉,脸上焦灼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散去,军装外套下蓬勃跳动的心脏,甚至比他自己被蛇咬了还紧张。 唿…… 计划是他制定的,这种情况也在突然状况的意料之内。 而大概是那点隐藏在心绪之下的个人情绪扰动着,才会如此的慌乱,甚至于失态。 反倒是被蛇咬的那位,半点不紧张,意料之外的冷静。 她靠在床边,微微屈膝,一手随意搭着,目光有些懒散,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盯着医务室斜上方的顶梁,看起来好似没有焦距,可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狠厉。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空荡荡的医务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司翊似有似无喟嘆一句,视线微微下垂,转而落到时简的头顶。 而这时,她突然抬头。 四目相对,男人喉咙一滚,身子微微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那几条蛇能给我吗?」 半晌,时简突然开口,没有被惊吓的样子,也没有对过于这种变态训练表示反抗,波澜不惊的语调,看不出什么态度。 司翊甚至做好被她甩冷脸的准备,所以这样超乎意料的反应让他一时语塞,如鲠在喉不知所措。 而这时,时简又说了, 「晚上当宵夜烤了吃。」 「……」 他能说,这几条蛇是为了训练才抓的,后面还得接着用,所以不能杀吗? 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点了头! …… 也就休息了半天,时简又恢復了正常的训练。 白天练基本的体能,而在晚上最冷,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却得练潜伏静默训练,寒风从领口灌入,惹的人浑身战慄。 而精兵的作息和新兵也完全不同,基本上司茜醒的时候,时简已经悄无声息的出门了,晚上睡觉前也别指望能见到时简。 一开始司茜还会等一等,后来熬不过瞌睡虫就直直的睡了过去,所以即使住在同一个寝室,两人也基本见不到面。 哦不,或许白天训练的时候,运气好能来个偶遇。 一月初,已经到了张口都能吐出白气儿的时节。 四下静谧,屋内漆黑一片,仅有窗外淡淡光亮照进,而四面八方唿啸的风如同勐兽一般拼命拍打着门窗,即使已经紧锁,却总觉得哪儿漏风。 司茜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被子里,身子像个虾米一般蜷缩着,一动也不动。 冷! 裹着被子都冷! 而差不多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外面依旧是漆黑的一片,突然—— 「哔——」 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时简几乎都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这么长时间跟精兵训练,时简已经完全适应这种一两点睡,然后三四点被吵醒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时简动静大,还是楼底下哨声吹的太响,竟把司茜也给吵醒了。 她微微探起脑袋,一脸没睡醒的倦意,蹙起眉头,双眼朦胧四处张望着,显然还是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集合哨啊?」 有些沙哑,她干咳了两声,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时简连衣服都穿好了,打包好背囊她抬头撇了一眼。 「是我们那边的,你继续睡。」 司茜哦了一声,闭上眼睛倒头又睡了回去。 是的,她也习惯了半夜被不是新兵紧急集合哨吵醒的状态。 …… 时简下去的时候,不到三分钟,男兵那边也已经收拾好下来,可一眼望去也就只有柯越一个人。 空荡荡的训练,两个人并排而立,显然都不懂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而一旁的助教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们丢了两箱装备。 战术头盔,红外探测仪,夜间瞄准镜,军刀,食物,枪枝子弹……几乎是一应俱全。 「一分钟,换好。」 「是!」 「是!」 两人齐声应着。 时简掂了掂,一大包特别沉,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箱子的设备比他们现在手上拿的好了不止一点点。 没做犹豫,时简直接就给换上了。 柯越淡淡撇了一眼时简,好装备他也喜欢,不过作为狙击手,他的枪就是命,所以其他所有的新装备他都替换了,唯独自己的狙击枪还紧紧握在手里。 等他们搞定,司翊才不紧不慢出现。 周围漆黑的一片,唯独大槐树边的路灯边一片明亮,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身形挺拔,背着光线看不清情绪,但手上甩口哨的动作却是格外显眼。 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他为什么要带一个墨镜,是嫌这周围不够黑再加深一层吗?
第128章 128:军事演习(二更) 若不是他步伐稳健,时简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得清前面的路。 「野战营和特战队有一场军事演习,缺个狙击手,你们俩去填补一下空位。」 军事演习缺狙击手? 有点邪乎! 他们那么大一个基地里,居然连一个狙击手都没有? 而戴着墨镜就这点好处,时简完全没法通过他的神情去揣测里面的真实用意,并且司翊一向是那副冷漠倨傲的样子,薄唇紧抿,爱答不理似的。 「没听明白?」 见那两人没反应,他又突然出声,语调里似有似无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 「明白!」 「明白!」 齐声应着,而后就听见司翊又做了任务分配。 「时简做狙击手,柯越做观察手,第一次打配合,相互磨合一下。」 这个分配,谁都没想到! 他们俩虽然同是作为狙击手在训练,但从未放在一起训,所以磨合是正常的,可时简只训练了几个月,而柯越比他足足多了一年。 而且在这期间,他也参加过不少军事演习也好,联合对抗也好,经验上比时简这个新兵肯定是丰富的。 可怎么,司翊就让他当了观察手? 他担着神枪手的称号这么久,可从来没给别人打过辅助。 不可置信的,柯越身子僵硬了一下,捏着狙击枪的手不自觉收紧,无数种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可偏偏如鲠在喉一句也没法问出口。 司翊是长官,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服从, 压下心底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的异样情绪,跟着时简一同上了武装直升机。 …… 黑夜如同一张大网笼罩在这片深林里,而那郁郁葱葱的枝叶在此景此景的衬托下,四处透着诡异的渗人。 机舱大开,螺旋桨高速旋转下,刺骨的寒风疯狂的撞击着,司翊握着把手,嵴背如同插了一根钢筋那般挺拔,丝毫没有被这寒冬狂风所影响。 「降!」 他沉声开口,比这周遭的温度高不了几分。 柯越走在面,抓着绳索熟练速降了下去,而当轮到时简的时候,男人倏然伸手。 干燥的大掌似有似无的勾着时简的手指,试探性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痒痒的,有点撩人。 而那火热的触感如同赤红的烙印一般,莫名让周遭硬冷的空气多了几分燥热。 噗通…… 噗通…… 不只是谁的心跳如此强烈,仿若乱了方寸一般。 时简往前走了两步,攀着把手,面上冷冷清清的,脸上画着厚重的油彩,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 可男人却更张狂了。 他勾过时简的手指顺势就想往自己怀里带,有些急切,像个毛头小子,一点都不如他平日里表现的那般沉稳。 然而,时简却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抽离开,一个眼神也没有,没等他下指令,时简熟练且快速的降了下去。 尴尬的伸在半空中的手…… 司翊绕了个圈,反手挠了挠头。 …… 他们手上除了硬体设备外,还有一张地形图,而他们作为协助特战队的狙击手,此时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直接到山顶和他们汇合,先混个脸熟。 要么,走一路打一路,先抢占浅滩,打那些排头探路的兵一个措手不及。 「我不建议你的想法,」柯越当下就否定了时简提的第二条路,他一张黝黑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在如此黑夜中,更加难以看清表情。 但说话倒是一贯的冷静,「我们还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作战方案,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打乱别人的计划,而且还有可能会被当成敌军对付。」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大概是他跟时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然而,她没有回应。 时简靠在身后的粗大的树干边,习惯性的拔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双手环抱在胸前,很随意的站在,三分慵懒,七分从容。 周遭无孔不入的寒风对她而言似乎也没任何影响,时简撇了眼柯越,冷眸一挑,随即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拉了拉狙击枪带。 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我只是告诉你我要走哪条路,你不建议我们大可以分开。」 本来,时简也没有和别人一起行动的习惯。 「!」这人,不走寻常路。 「可是……」柯越顿了顿,那张冷静的脸微微松动了一下,「首长让我做你的观察手,所以我们必须得一起。」 「他又没在边上盯着,再说了,你不也不愿意屈居观察手?」 柯越瞳孔微微收缩,一时间没接上话茬。 是的,他不想。 但他自认为自己那点情绪隐藏的很好,起码在这无边的黑夜里,在厚重油彩的掩饰之下,却没想到时简的观察竟如此的细緻入微。 而且,还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一时间,胸腔积蓄的异样有些愤懑。 可静默训练不是白做的,若如此轻易的就牵动他的情绪,那也枉做神枪手了。 「不管愿不愿意,这是命令我就得执行。」
第129章 129:有狙击手 「不管愿不愿意,这是命令我就得执行。」 柯越的态度略微强硬,甚至把唯一的一张地图都收回了背囊里。 而在这一片陌生且漆黑的深林里,没有地图无异于盲人摸象,你不知道哪里有水源,没法最快速的占据有利地形,而且很可能错走进敌方的包围圈。 柯越抓着狙击枪带,上前一步挡在时简面前, 他身形偏瘦,海拔也和时简相差无几,气势上自然是没法压倒的,但似有似无的威胁却是格外明显。 没有地图,看你怎么走?! 呵, 时简倏然勾了勾唇,夜色下又涂着厚重的油彩看不清表情,目光有点散漫,但冷眸里折射出的光芒却是邪肆又张狂。 似乎,并没有把柯越的话放在眼里。 反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地图,又怎样? 能威胁到时简的人还没出生呢! 哦不,她老爹时严是例外。 「你随意,我不会改变原定的路线。」 柯越:「……」 他以往只觉得时简作为女兵,能一声不吭的完成所有训练意志力定然超乎常人,却没想到她下决定如此果断且毫无更改的余地。 他都把利弊分析清楚了! 「我的演习经验比你丰富……」他还硬气着。 可时简压根儿就没打算再听他的话,抬手压低帽檐,侧着身子抬腿就往山上走去。 …… 夜里,山上的温度比平地上还要低几分,特别是周遭还有这么多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就连月光也无法透进来。 冷风,嗖嗖的刮着脸生疼,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身下满是杂叶的泥土又湿又冷。 而头顶茂密的灌木丛枝叶尖聚积的露珠,以一种极其规律的频率滴下,一滴一滴正好落在柯越的脸上。 冰冷的液体顺着下颚流进脖颈里,冷得他忍不住一阵哆嗦。 可狙击手潜伏训练早已刻进脑海里,即使这四周并无敌军,他依旧一动不动继续忍耐。 他选了一个不怎么好的隐藏位置,还跟了一条不怎么对的路。 柯越以为,他把地形图藏起来,时简最起码会因为找不着东西南北跟他耗一阵子,而他好歹是老兵,演习经验又丰富,不至于连个新兵都说不服。 却不料时简压根儿没给他机会,地形图什么的完全是浮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甚至不知道,时简只在直升机上看了那么一会儿,是怎么把整座山的路线记住的,行走起来毫无障碍,中途也完全没有要求助的意思。 时简就这样在毫无辅助的情况下,按照第二条的既定路线,成功潜伏在海滩岸边的灌木丛内准备伏击。 疯了疯了! 他居然跟着一起来,没去跟友军汇合! 时简潜伏在旁边一米的位置,丛林迷彩服很好的融入到周遭灌木丛的环境中,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海岸边。 然而,他们守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弯月倒映在海面,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没能掀起,除了湿咸的海风,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人了。 柯越压低了音量,恰好能让时简听清。 「野战部队的作战方案又不像我们海陆,他们怎么会从水里冒出来?」 他简直是脑子浸了水才会跟着时简,一个初出茅庐连演习都没参加过的新兵,知道什么叫作战策略吗? 陆军有自己的一套,他们就算想搞个出其不意,选择另一边的陡崖都比这可靠多了。 「现在换条路还来得及,从我们身后那条小路插上去很近的……」 柯越嘴里念叨着没停,话还没讲完,一旁一动不动潜伏的时简突然一窜而起,背跨狙击枪,紧接着,大跨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在丛林间。 操! 这又是干什么?! 做什么之前能不能跟他提前商量一下? …… 海面湿冷的风吹来,海水如同淬了墨汁儿一般黝黑,除了倒映在水平面上的那轮弯月还有丝丝光亮。 平静的水面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盪开层层涟漪,倏然,冒出几个人头! 这大冬天的,泡在硬冷的海水里,冻得浑身都快没知觉,还得忍受底下暗流的冲撞! 让他们这群陆地兵走水鬼的路着实不容易! 「排长,我们啥时候上?」 一抹黑影,凑山前来,说话都在哆嗦。 而几乎是音落,那人突然伸出半截手臂,「一队掩护,二队登陆。」 很快,嘻嘻索索的黑影游到礁石边,借着岸边的杂草遮挡身形,尽管身上湿冷的军装又硬又潮,可他们依旧行动敏捷,快速。 两只陆地上的队伍打对抗,定然没人能想到他们居然会走水路,而这边肯定是不设防线的,所以通行无阻,只等他们潜进山头,里应外合,直捣黄龙。 领头的排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而当他刚登上陆地,还没能从灌木的遮挡物退出,突然,胸口被一个大力击中! 紧接着,头顶冒出裊裊白烟,那排长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时间,也毫无察觉! 「有狙击手!」 ……
第130章 130:狂妄至极 「有狙击手!」 突然一声低吼,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在队伍里冒开了花! 被击中的排长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一阵闷哼。 疼的!虽然是空包弹,不会致命,但狙击位置太近了。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只见无边的黑暗中,另一名紧跟在后头的兵头顶也冒了烟。 狙击手,简直是演习里开挂的存在。 百里之外杀人无形! 你完全无法探究他们的位置,也全然不知道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就像现在,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干掉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浅滩边凡是冒了头的兵头顶全都飘起来白烟,弹无虚发,枪枪命中。 靠! 忍不住都要爆粗口了。 他们连枪桿子都没举起来,保险栓都没来得及拉开,泡在湿冷的海水里几个小时,甚至还没正式开始参与演习。 就他妈这么阵亡了? 简直难以接受。 而且他们自认为从浅滩突袭,这个点子没人能发现,可偏偏好死不死的,让狙击手给撞上了! 「谁他娘的暗算老子!」 一个两个撂下枪,硬着脖子,对着黑漆漆的深林一顿乱吼,四面八方各个位置都有。 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狙击手到底藏在哪里,这才是最憋屈的。 「有种出来,咱们单挑。」 「一群死人气焰还这么嚣张?」 冷不丁的突然一声,从黑黝黝的丛林传来,在这一片寂静中,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丛林迷彩服把来人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厚重的迷彩在这黑夜中也是难以看清,只不过听这声音怎么不像男人? 但没料到,一次性竟出来两个,难怪他们被干的这么惨,几乎是没几分钟几十号人全军覆没啊! 柯越落后时简一步,握着狙击枪的手不自觉收紧,而隔着厚重的迷彩服,心脏咚咚咚的跳着快的惊人。 澎湃的,血液逆流。 这不是他第一次演习,虽然总共参加的次数一个手数的过来,可这一次无疑是最刺激的一次。 他们两个人,占据最佳有力狙击地势,一边一个双面夹击,打了这些黑鬼一个措手不及,压根儿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按照演习规则,所有行动也都有路线制定的计划,而这次,他跟着时简这个菜鸟,居然两个干掉了人家一个突击队! 这么高端的操作?! 时简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放下手里的狙击枪。 而她口里那句『死人』,无疑大大刺激到了他们的自尊心。 还没开打就阵亡这已经够丢人的了,居然还要被人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当下气血上涌,三步两步堵在时简面前, 「你们他妈偷袭,算个什么本事!」 恼羞成怒,顶着冒白烟的头盔就到人家跟前瞎叫唤,这就有本事了? 再说,狙击手本来就是隐藏在暗处的。 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兵,比她要矮半个头,时简自然而言垂眸,挑了挑眉,随即牵唇反讥, 「没本事不也把你们全歼了?」 这话,狂妄至极! 而她极其无所谓的态度,压根儿就没把这人的挑衅放在眼里。 可凑得这么近,众人算是听清了,这他妈…… 「你他妈是女兵?!」 左一个你他妈,右一个你他妈,怎么让人听得那么不爽。 哼哼两声,时简不可置否。 「你不会也是女兵吧!」 那肥头大耳的男兵指着柯越,瞳孔骤然放大。 柯越:「……」 一脸黑线! 「你才是女兵。」 不客气的回瞪了那人一眼,柯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嚯,这俩狙击手脾气够大的! 不过好歹还是有一个男兵的,否则被两个女人干掉了,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但那肥头大耳的男兵依旧没有好脸色,时简也没那个心情去理他,自顾自的走到那排长面前,抬了抬帽檐,淡然自若的勾了勾唇, 「把你们的装备交出来吧。」 「凭什么!」 几乎是时简话音刚落,还没等他们排长发声,身后那肥头大耳的男兵又咋咋唿唿吼了起来。 掏了掏耳朵,时简不可见的蹙起眉头,怎么哪儿都有他? 「别做梦了,我们不会给装备的。」 「死人有什么权利说不?」 靠!真他妈恼火。 想拿他们的装备去打他们的人,还这幅理直气状的样子! 虽然那些被一枪干掉的兵心里也很不服气,可头顶上冒着烟倒底得遵守演戏规则,事实上,时简根本不用问,直接明着抢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谁让他们是死人呢? 可那肥头大耳的男兵一个怒目圆睁,举枪就对着时简的脑袋! 那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显然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了,领头的排长眉头一紧,正欲开口训斥,却不料时简先他一步。 那出手的速度,在这黑夜下根本来不及看清, 只见她单手卸掉了那男兵的枪枝,随即一个利落的迴旋踢,那男兵身子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倒在地,而双手却被死死的反剪在身后,全然无法动弹! 拉开保险栓,枪口朝下抵着那人的脑袋。 狂妄至极!
第131章 131:有人来了 柯越想上前去阻止的,可时简丝毫不留余地,一副不搅得天翻地覆不罢休的样子,于是他忍住了,而这个时候似乎也不该窝里横,否则对方的气焰会更加嚣张。 「你想干嘛!」 见时简扣了他们兄弟,一个两个似乎也是那耐不住了,颇有蠢蠢欲动之势。 「都给我回去!」 领头的排长吼了一句,虽然他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这个时候要是不出面,不出一小时他的大名就会出现在局座的办公桌上,哪能由着他们胡闹。 那排长方正的一张脸,看起来就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虽然脸色不怎么明朗但好歹也算个讲理之人。 「不就是要装备,给就是了。」 「排长!」 「闭嘴!」 低声喝止,排长脸色不变,反倒是被撂倒那男兵讪讪低下了头,说实话,他还是很憷这个排长的。 而且不止是他,整个排的人都怕,否则也不能一句话就给吼住了。 有了他的保障,时简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收了枪,不紧不慢松开那肥头大耳的男兵。 偏过脑袋,眼神示意了柯越一番。 柯越:「……」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两个人搜颳了几十个人的装备,一个子弹都没放过,满满两大包都装不下。 临走前,时简还无比欠揍的又提醒了一句, 「排长,别忘了演习规则。」 于是在众人愤懑不满的眼神下,两人扬长而去。 ……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天都还是黑的,两人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盘点战利品。 时简靠坐在一处树干边,丛林作战服恰好能融入周围高大的灌木丛中,在月色的遮挡下难以辨清身影。 随手拔了一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时简把狙击枪放在手边,把顺来的九五式步枪装满子弹,再把剩下的弹夹装进外套里。 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就差哼小曲儿了。 「你要这么多枪枝弹药干啥?」 冷不丁的,柯越突然抬头,刚时简在那儿拿装备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一直忍到现在才得空。 时简微微掀起眼皮,随即神秘莫测勾了勾唇, 「去干一番大事!」 「……」 时简不怎么像新兵,他当年还是菜鸟第一次参加演习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跟在老兵后面,根本不敢乱出头, 哪会像她这样,如此胆大妄为,整个就一土匪! 人家不给装备,她就能明抢,人家出言不逊,她就敢拿枪口盯着你的脑袋。 似乎是无所畏惧,也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却似乎又是个新兵该有的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嚣张又狂妄,做事完全凭心情。 这种人,当真活的肆意洒脱。 末了,柯越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囊里把地图给掏了出来,平铺在时简面前,打开手电的灯。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走水路的?」 他起先照着地图的分析,以为这群旱鸭子要想突袭,多半是剑走偏锋准备去爬那座山崖,所以他当时提出要先去和友军汇合,正好就能经过那里。 说不定就能碰上,然后…… 提问间,时简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装好夜视镜,举起瞄准了一番,枪口旋转了一圈,随即对准了柯越。 后者楞了下,心跳短暂漏拍,不知为何,总觉得时简这种疯子,说不定对着自己人都会开枪。 大概是她太不走寻常路了。 而明明他才是老兵,却莫名的,有点憷时简。 时简放下枪口,漫不经心撇了他一眼,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背了一把九五步枪和八八狙击枪。 「你等会儿去那里看了就知道了。」 柯越:「……」 搞得她好像去过实地一样,这笃定的语气…… 折腾了这么久,估摸着时间已经快到早上六点了,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新鲜味儿,只是这寒冬腊月的,天亮的晚。 再加上又是在深山老林里,头顶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就更加没法透进光亮来了。 柯越拿着地图在前头领路,因为对着山路不识,七拐八拐走了不少弯路,本以为就时简那个说一不二的脾气肯定会当场爆炸。 却没料到她全程一句话怨言没有,也没有掉队喊累,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后面。 这会儿倒是很乖了,一点儿也没有方才抢装备时那霸道范儿。 柯越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全神贯注的在研究地形图。 「先等一下。」 而这时,时简冷不丁的突然出声,略微带点严肃认真的神色,立刻就让柯越警觉了起来。 「怎么了?」他回过头问。 「这里有人走过。」 时简委身低头探脑,夜视镜仔细望着地面,手指顺着视线一路延伸,柯越凑近了些,只是这地面上除了枯草树叶,他啥也没看出来啊?! 要说若是前一天下了雨,地面上还有留有脚印之类的,可这几天都是艷阳高照啊! 有点邪乎,他不知道时简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知道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是有了之前的事,让他不得不对时简的话重视起来。 而还没等他问出口,时简突然俯下身子,耳朵贴在地面上, 紧张兮兮的,让他下意识的环顾了四周。 「有人来了,快上树!」 冷不丁的,她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
第132章 132:遭遇伏击 有人来了? 柯越下意识举枪环顾,可周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哪来的人? 怎么感觉自己跟时简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时简呢,大力将背囊丢进灌木丛里,借着夜色和树枝遮挡,又几乎是同时,三步两步爬上了最近的一颗树上。 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晃眼!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柯越竟完全没发现时简到底隐藏在哪里。 …… 愈发的接近清晨,林子里的视线也微微开阔了些,土地上随意散落着枯枝和杂草, 嘎吱嘎吱…… 清脆又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仔细听还当真发现不了。 柯越没有上树,而是潜伏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面,而这个位置对准时简爬上的那颗树,即使隔着重重叠嶂也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手势。 唿吸小心翼翼被隐藏,周遭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耳边唿啸而过的风颳得脸生疼,冷空气更是如同西伯利亚寒流侵蚀着每一寸肌肤,灌入衣领的风如同锐利的尖刀一般刺着脖颈。 下意识收紧衣领,把脑袋往里缩了一点。 「走快点,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 走在前面那人身形魁梧,目测一米九都不止,而长年累月的暴晒训练下,他的皮肤黝黑中还透着光泽,黑亮的一双眼睛不停打量着四周。 他顿了顿,转身向后面那人招了招手。 「我们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么漫无目标的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身后那偏瘦一些的男兵压低嗓音嘀咕了两句,随手摘了一根树叶掰了两半又丢在地上。 「上山就这条路比较好走,肯定在途中跑不掉的。」 「可万一错过了呢?这都过去多久了!」 眉头紧锁,那魁梧的男兵没接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可那瘦矮的兵三步两步跑到他前头,手指又向上顶了顶, 「这天都快亮了,龟速也能到了,我们肯定是错过了。」 「再这么走下去,万一遇到蓝军,我们两个人怎么对付?」 …… 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念个不停, 终于,那魁梧的男兵终于停下了步子,蹙紧眉头薄唇一抿,斜眼横了他一下,没好气的沉了沉嗓子, 「怕死,你就不应该跟来!」 嘿,这话说的,那瘦矮的兵当时就急眼了。 「连长下的命令我能不听?再说了什么叫怕死啊,演习要是输了,丢的不是我们特战队的脸面?」 如果可以,还当真不想承认跟他是一个部队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孬兵! 那魁梧的男兵哼哼两声,压根儿没有要放慢脚步等他的意思, 「放心,少你一个,对演习结果没影响。」 「!」这话说得连三分薄面都没给他留。 「陈老四!」那瘦矮的兵嗓门儿不自觉大了些,把枪桿跨在背上,伸手就去拉前人的手臂。 「你这话说的伤人了,我好歹也是特战队的兵,怎么着在演习里也能出一份力,怎么就……」 「闭嘴!」 他话还没讲完,那陈老四突然转身捂住他的嘴巴,黝黑的眼球转悠了两圈,随即脚下生风,拉着那瘦矮的男兵就开始跑了起来。 什么情况?! 陈老四个子高腿长,步子迈的大,那瘦矮的男兵几乎是一路被拖着跑的,面上的疑惑尚未解除, 砰砰砰—— 只觉得脚边空包弹勐烈撞击,几乎是步步紧逼。 卧槽,有伏击! 太突然了,对方隐蔽如此好,他完全没有发现,心下勐烈跳动一阵慌乱,脚下又跟不上陈老四的步子,于是甩下他的手,麻熘的往灌木丛里躲。 可谁知道,军靴踩到一个圆滚滚的粗枝,身子重心不稳一个翻身滚落。 吃了一嘴的杂草和黄土,步枪枪口膈到胃,险些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他忍着疼,小心翼翼躲在灌木丛后面, 而这时,余光一撇,四目相对。 林子里微微有些光亮能透进来了,隔着浓密的树枝,在那缝隙里头,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住。 没出声,也没下一步动作。 气氛有点诡异,柯越似乎也没想到他刚才狙击的兵逃来逃去居然滚到他这里来了。 这伸个手都能够到的距离,太近了! 于是柯越果断松开狙击枪,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拳风狠厉,直勾勾的打了上去。 可对方也不是傻的,一边躲一边还击,两人迅速扭打到一块儿,柯越在海陆学格斗都是有招有式,却没料到碰上个无赖的主。 完全不按套路出手,柯越一个没留神,腹下被狠踹了一脚。 操! 低咒一句,柯越揪起他的衣领。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陈老四自然是注意到了的,那小子拳脚功夫不怎么样,脑子却是激灵得很,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但打了这么久周围都没半点动静,说不定是哪个落单了的蓝军,暗搓搓的准备去帮着制伏。 可这时,身后一抹倩影落下,黑漆漆的枪管顶着他的后脑。 「不准动!」
第133章 133:突发意外 陈老四心里一惊,身后这树上有人,他居然半点没有察觉。 他好歹也是侦察兵出身,不至于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所以这也侧面表明了对手的隐蔽技能有多高超! 背对着那人,陈老四不敢掉以轻心,绷紧了神经,松掉持枪的手,缓缓举起做出投降姿态。 天色微微亮,视野已经清晰可辨,时简眼神一扫,敏锐的督见他的臂章。 红军?那不就是友军! 半信半疑下,时简正欲收枪,可就在此时,陈老四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时简的枪口,大力拖拽,一拳勐然揍向时简的下颚, 拳风凌冽狠厉,一股强劲的风擦着时简的脸颊划过! 时简顺势松开枪,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打在他的手肘窝里,肩胛骨处,疼的陈老四一阵龇牙咧嘴。 她是知道人体穴位吗,怎么打的地方都怎么痛! 然而,这还没完,时简脚下没停,大力踹到那人腰腹处,陈老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捂着肚子,吃痛的闷哼一声,但拉开距离后这才看清时简的身形。 这个头在男兵里算中等,但那身丛林作战服明显是狙击手才会穿的,而且时简落在地上的狙击枪也格外明显。 「等等!」 他赶忙伸手阻止时简的下一步进攻,迟疑了一会儿后亮出自己的臂章。 时简一早就看到了,本来也没准备对付他,只是陈老四先攻击,她这才防卫一番,这会儿对方先亮出身份,时简自然也不会蛮不讲理。 拨开身上的绿色藤蔓,时简同样亮出自己的臂章。 这就像是接头暗号一般,即使不认识对方,凭藉这个也能立马知道是敌是友。 「总算找到了,还好没错过。」 …… 那边还在打,两人拗在一块难捨难分。 你一拳,我一脚,身上沾满了黄沙土和枯草树叶,柯越后背狠狠撞到树干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别打了,友军。」 那两人估摸着是打红眼了,陈老四吼了一句也没能让两人分开。 时简拔了一本狗尾巴草靠在树边,手上抱着狙击枪一副看戏的姿态,全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他们俩不是一伙儿的吗?怎么看自己同伴被打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老四搞不懂,骚了骚脑袋,走上前去拉扯,硬生生是把那瘦矮的男兵拖出去几米远,这才强行把两人分开。 柯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正了正战术头盔,胸口依旧上下起伏着。 他就没见过这么会耍无赖的人,居然还像女人一样用爪子挠,脸都险些破相! 可到最后居然是一场乌龙,不然他真想对准那人的脑袋蹦一枪。 时简靠在树干边站了好一会儿,那俩打架的人才稍稍收敛了点火焰,不过隔着这么远还是能感受到那浓浓的火药味。 「洪三!」陈老四低吼了一句,「说了是友军,你还要我强调几遍。」 本来连长派他们来就是接应支援的狙击手,这会儿虽然人找到了,可闹了个这么不愉快,谁心里都不好过。 噢不,这里面不包括时简,她全程慵懒的微微睁眼,脸色都没变一下。 洪三扯了扯衣领,瞪着柯越目光不善,胸口上下起伏稍微平息了些,可脸色依旧很难看,气唿唿的像个炸了毛的鸡。 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树干边也不理其他人,就连一同来的陈老四也不理。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透了,完全不需要靠夜视镜来辨别路线和方向。 陈老四本来还想认识一下这两位狙击手,不过现在这情形好像不太适合,便也作罢。 「我们先去山上吧,连长还在等。」 时简耸了耸肩,并无意见,而是走到灌木丛里重新拿起自己的背囊。 原本柯越就说去山上和大部队汇合,此时自然也不会反对,可偏偏,有人得横插一脚。 「等一下,我去尿个尿。」 洪三突然出声制止,没等他们回应,自顾自的就往丛林深处走去。 「懒人屎尿多!」 柯越摸了摸自己被抓破了的下巴,语气不善的嘀咕了两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都听见了。 陈老四为人憨厚,只觉得请人家来支援还打伤了人家,定然是内疚的,于是上前来替洪三赔礼道歉。 「抱歉啊兄弟,洪三那小子就比较皮,心眼不坏,我代他给你陪个不是。」 人家态度都这么好了,柯越就算心有不满此时可不好再说什么了,讪讪了笑了笑,说了句没事。 三个人都不太熟,也都不是个能自嗨的主,坐在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没人出声,于是空气便渐渐冷了下来。 时简靠坐在树干边上,嘴里万年不变叼着狗尾巴草,阖上眼睛,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枪身,头顶光线斜斜的照进来,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时简脸上。 原本那厚重的油彩也消磨了一半,依稀能辨清她清秀白皙的脸,陈老四这么随意一瞟,余光就定在了她脸上, 迟疑的问着:「你是女兵啊!」 他刚才还真没发现! 身手如此了得,彪悍的连他都招架不住,还以为是哪个骨架子小一点一点的男兵,毕竟他还真没见过女狙击手。 微微掀起眼皮,时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这一路上不管是敌是友,见到她都得发出不可置信的感嘆,女兵怎么了?至于稀奇成这样? 没去理他这个问题,而是抬手看了看时间。 「多久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这么一说,陈老四才注意到这已经快十分钟了。 洪三就算去上了个大的也该回来了。 「不会是没带手纸吧?」 柯越不太确定的插了一句,而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枪响! 「砰——」 不好! ……
第134章 134:爆他菊花 这一声枪响瞬间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从斜前方传来,正好是方才洪三离开的方向。 时简呸得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起身拉开保险栓,那懒洋洋的眼神儿立马就凌厉起来,冷眸里满是警觉。 三人无声交换了个目光,不约而同的屏住唿吸,一个闪躲靠在树干后面。 「什么情况?」 「会不会是擦枪走火了?」 「不对,洪三上厕所没带枪!」 …… 压低了嗓子,而后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阵勐烈且连贯的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砰砰砰—— 枪声四起,激起林间飞鸟,由远及近,格外的刺耳! 空包弹打在脚边,周遭黄沙土都飞溅了起来,不要命似的追赶,洪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避,吓得他差点连裤子都忘记提。 靠他娘的! 怕什么来什么,上个厕所都能碰到蓝军,他这手上连枪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拼?! 早知道还上什么厕所,憋死好了。 逃逃逃,快点跑去他们汇合! 一个翻身滚落到树干后边,空包弹嗖嗖的打在树干上,擦过耳边射出,连个探头的机会都不给。 深林里的灌木丛向来是有野兽般的生长力,几乎能窜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腰部,洪三这会儿小心翼翼趴在地上,整个身子都没入其中。 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蓝军的狙击手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 对着瞄准镜,就看见洪三以一种缓慢谨慎的速度向前移动,缩头缩脑的样子特别怂,那蓝军的狙击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子精得死耶,他居然拿屁股对着我!」 要不怎么说洪三机灵呢,演习里面的有效狙击点都分布在胸腔和头部,换言之,就算你打到了他屁股,人家照样还能继续活着。 「这波操作很强势。」 「我突然不想打他了,看他能爬到哪里去。」 「那怎么行,屁股对着也照样干!」 …… 耳麦里几声嬉笑讨论,那狙击手拨开头顶上掉下的草,吐掉嘴巴里的枯枝,黝黑的脸上涂满了厚重的油彩看不清本来的样子,可光线下微微勾起的嘴唇却是格外晃眼。 「等着啊。」 这头几乎是话音刚落,那头洪三应声就叫了出来。 「靠,谁他娘的爆老子菊花!」 那捂着屁股一阵上蹿下跳的模样,像极了发了疯的泼猴。 噗,哈哈哈哈哈! 这头实在没忍住,隔着老远笑成了二百斤的傻子。 「这小子太逗了,他们特战队的都这么搞笑吗?」 蓝军的狙击手视线还盯着洪三,嘴角那抹笑意迟迟不能化开,可枪口一扫,他表情倏然顿住。 「别笑了,他们好像有人来了。」 …… 洪三也不知是不是紧张的,脚下一软,身子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屁股,那样子狼狈又好笑。 「你大爷的,别他娘的让我见着,否则我非要揍他一顿……居然还敢爆老子菊花,是不是存心不想让老子生儿子了……野战队那群狗崽子我记住了……」 嘴里碎碎念的一顿咒骂,嘴上功夫一点都不输,可身后空包弹追的紧,几乎是压着步子,洪三额头上冒出一层层薄汗,手上紧急扣好裤腰带,连滚带爬往山坡上跑。 而这时一个子弹打在他手边上,吓得他浑身一个抖机灵,又他妈想尿尿了,这些人绝地是故意的,不会马上干掉他,而是当猴一样戏耍。 可下一秒,这种想法就被推翻了。 一颗空包弹直直的打在他脚上,疼痛感还没来得及蔓延到全身,紧接着一阵勐烈的攻击不停的击打在后背,四肢,要不是他机智护着脑袋,头顶早就冒烟阵亡了! 靠,这些个王八羔子! 洪三心里咒骂着,想着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能逃过去,可这时,突然一个大力拉扯,身子不受控制的向那灌木丛深处倒去。 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敌军,洪三一拳挥去,不留余地的往那人脸上招唿,却不料胳膊被反扣在身后,疼的他那个龇牙咧嘴的。 「洪三,你干嘛呢!」 陈老四一个低吼,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的哥耶,你总算是想起兄弟我了,我他妈差点被那些人搞死了……」 泪流满面一阵诉苦,全然没有半点方才横行霸道的样子。 可这种时候,哪有功夫听他闲扯? 「跟过来,和他们汇合。」 …… 洪三被伏击的这一整片地势低,难攻难守不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他是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居然捅到了马蜂窝。 这一片一百来号全都是他们的人,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 「成功把我们引入敌方欲伏陷阱中心,洪三你真有本事!」 柯越潜伏在灌木丛里,躲避着流弹的袭击。 嘴里不阴不阳的讽刺像利剑一般冷飕飕的打在洪三身上,可偏偏这回确实是他的错,才牵连的其他人,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我他妈也不知道撒泡尿就天翻地覆啊!」 「怎么,你还挺有理?」 「我没理,我没说我有理!」 ……
第135章 135:绝地反击【一更】 「行了!」 一声打断,时简靠着树干躲避流弹,除了淡淡的蹙起眉头,面上倒是没有半点波澜,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局势而紧张亦或者焦虑。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即使重峦叠嶂的树枝也挡不住直射进来的阳光,视野不再受阻,除了这些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再也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便利条件。 而那些人似乎是看准了他们几个落单的后方没有支援,于是肆无忌惮攻击,子弹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嗖嗖嗖—— 如同利剑一般,击打在树干处,草丛堆里,黄土地上。 「我们就四个人,照这样的攻势下去,不出十分钟就能被全歼。」 柯越潜伏在灌木丛里反击,得空了还理智分析了一番。 虽然这话不怎么好听,但确实是眼下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敌众我寡,而且弹药有限,就算是单单耗着,也耗不过那一百多号人。 「那怎么办,能不能请求支援啊!」 洪三苦丧着一长脸,他这会儿趴着稍微动一下浑身都疼,还没收拾这帮王八羔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阵亡?! 「离我们最近的一只队伍,就算现在马不停蹄赶来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 陈老四不咸不淡的一句,毫不留情的打破了洪三最后一丝幻想。 「而且,他们也不会为了我们四个人,打乱原计划来支援。」 「我去,这他妈还玩个屁,等着被干死好了!」洪三哀嚎。 柯越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两声。 眼下,确实是僵局。 腹背受敌,就连一丝退路都没有。 陈老四自然也是着急紧张的,这大冷天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只是他情绪较为内敛,没像洪三那样鬼哭狼嚎。 但不管怎样,只要还没阵亡,都还得顽强抵抗! 只是这周遭的地形地貌,实在是一言难尽,整个凹了下去就像是一个大碗,而他们就是碗底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就算他们这里有两个狙击手又有什么用? 不能占据高处的优势地位,狙击手的作用根本没法发挥出来,饶是柯越这么能耐住性子的人都有些烦躁了。 他下意识的撇过脑袋找寻时简的身影,可环顾了一周,人去哪儿了?! 这悄无声息的,他全然没有察觉。 一想到时简之前肆意妄为的行为,他突然有点担心时简会剑走偏锋干掉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毕竟她也是有前科的! 「时简!」 对着耳麦一顿唿叫,而这时,一个重物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的砸在柯越身边。 定眼一看,原来是背囊。 而再抬眼一看,却发现时简居然在树上。 茂密繁盛的绿叶挡住了她大半的身形,丛林作战服上的藤条也很好的融入其中,时简半蹲在那粗长的树干上, 那神情淡定自若,似乎并没有这僵局而有半点惊慌。 她伸手抬了抬帽檐,又指了指地上的背囊,示意柯越把这些抢来的装备和他们平分了。 一颗子弹直直打在山坡上,飞扬的尘土呛了一嘴的黄土灰尘,洪三干咳了两声,衣领就被陈老四给拎了起来,大力直接拽到柯越身边。 这俩人不对头,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见面依旧没好脸色给对方。 柯越身子窝着靠在树干后,别过脑袋没去看洪三,后者则哼哼两句同样不理。 陈老四皱着眉头,干脆堵在了他们俩中间。 三个人快速把弹夹装满,步枪换成冲锋鎗,那满满两大包东西很快就被瓜分完,这时候,枪声稀疏了些,但声响又大了些。 看样子,这一波波的离得又近了些。 「拿好自己的装备,所有人上树,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布,不要让他们有接近的机会。」 时简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不徐不慢,一字一顿。 可底下三个人却同时愣住,一时间没明白她的用意,陈老四在特战队专门研究战术,正紧着一张脸思索了两秒。 随即那黑白分明的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光亮,他惊嘆, 「好,这主意好!」 柯越顿了两秒,蹙眉凝神,他好像也有一点明白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势最低点,不仅视野上受周围土坡的限制,而且子弹射程有限,蓝军如果在有效射程范围之外,他们的子弹打出去就毫无作用。 而且四周都是蓝军,围堵的水泄不通,他们也毫无逃脱的可能。 但若是上树,他们这些窘境也就迎刃而解。 一来,藉助树的高度可以增加狙击范围, 二来,这森林里的树枝繁茂浓密,完全可以藉助它来遮挡身形。 而他们有四个人,正好凑齐了四个方位!
第136章 136:绝地反击【二更】 绝处逢生啊! 陈老四激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他先开始只觉得树上这女兵能当狙击手,而且近身搏击也在他之上已经很是了得,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懂战术方针! 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时简半靠在树干上,目光清冷,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还有几分吊儿郎当。 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压根儿就没把这四面楚歌的窘境放在眼里。 柯越抱着狙击枪,目光紧紧盯着时简,三分疑惑,七分难以置信。 这些弹药装备先前是时简抢来的,如今能派上用场自然是好的。 只不过,被蓝军包围围剿是状况外发生的,所有人都没能料到,时简又怎么会提前准备? 亦或者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上山? 柯越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当下境况紧急的让他没法仔细的去深究,于是沉默的一言不发,背好狙击枪就准备上树。 时简负责北面,陈老四负责东面,柯越负责西面,而洪三则负责南面。 可那三个人早就已经上树准备就绪了,洪三却迟迟没有动静。 「洪三,你搞什么,背好枪赶紧上来。」 陈老四沉着嗓子催促了两句,洪三平日里训练不怎么认真,没少被连长罚,可这紧要关头不能掉链子啊! 三个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洪三身上,可站在底下的他却踌躇不前,而后无奈似的摊了摊手。 「我他娘的不会爬树啊!」 靠! 饶是柯越这么好耐心的人都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耍嘴皮里挺熘,爬树这么简单都不会?」 陈老四这才后知后觉拍了下脑袋,他怎么忘了,当初因为不会爬树,洪三还被连长罚了十公里越野。 「那怎么办,要不我拽你上来?」 陈老四颇为无奈的嘆了口气,伸手就去勾洪三。 而深林里的树少说也有一百年的岁数,长到这般苍天大树更是远远不止,高度自然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就像现在,陈老四整个身子都快倾倒下来了,也还是只能勉强碰到洪三的手,而如此重心不稳的情况下,一个不留神就能被拽下来。 「不行啊!」洪三垫着脚,使劲儿勾都困难,随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蹙着眉头, 「要不我就在下面守着,专门打被你们漏掉的,怎么样?」 「偷懒就直说好吗,别搞得那么冠冕堂皇。」柯越没好气冷哼两声,毫不留情面的拆穿。 「你瞎说什么,我在哪儿守着不是守?」 洪三硬着嗓子反驳,然而话音刚落, 砰砰砰—— 脚边一阵枪击,突如其来,毫无防备! 吓得他来不及探究究竟是从哪里来,跳起脚来跑,可一阵鬼哭狼嚎后,却没能逃脱,那子弹就像是故意针对他一般, 走哪儿打哪儿! 步步紧逼,毫无喘息的机会。 「靠他娘的!」 一阵低咒,洪三觉得自己军靴都要被戳出几个洞来了,俗话说的好,狗急还跳墙呢,他就这样被逼着爬上了树。 四肢紧紧搂着树干,不上不下的吊在中间。 而这还没有结束,那子弹又追着洪三的屁股跑,他娘的,这菊花刚被人爆过一次,可经受不住摧残了。 大概人的潜力就是被激发出来的,洪三居然这样爬上了树,求生欲使他拼尽全力! 而最为始作俑者的时简,此时优哉游哉坐在树干上,借着树叶遮挡身形,完美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以至于若不是她出声,洪三都不知道开枪的是自己人。 那漫不经心的调子里,三分痞气,七分从容,而那连着的几枪,霸气十足! 「谁说上不来的,这会儿不是坐在树干上挺稳当的?」 陈老四:「……」 柯越:「……」 靠! 洪三心里又苦又憋屈! 「准备好,等会儿听口令再开始射击,一个人负责一个方位。」 时简冷静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他们也才刚认识,彼此都不甚了解,可不自觉的就听从了她的指令,就像服从上级命令那样没有丝毫的质疑。 就连柯越这个同为海陆的老兵都没有异议! 从心底腾升的安全感,就好像无形中有人在说,跟着她能赢! 而此时,外围枪声渐弱。 蓝军的队伍潜伏在灌木丛后面,领头的男人握拳举起,后面的士兵应声收枪。 头顶阳光斜斜的照进来,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向大地。 可深林里的空气依旧湿冷,特别还是在枝叶繁茂的树荫底下,冷风一吹,嗖嗖的挂着脸生疼。 这些个黑鬼脸上涂得油彩都泛着光,但匍匐隐蔽在草丛堆里又能恰好掩盖身形。 「那里面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被干趴下了?」 「肯定啊,我们这么多人,还搞不过那几个。」 「有点悬,我都没见着头顶上冒起烟来。」 ……
第137章 137:拖延战术【一更】 刻意压低音量,几道声音嘻嘻索索响起,领头的排长眉头一紧,小幅度招了招手。 「侦察兵去看看。」 「是!」 那侦察兵委身潜行,躲在树干后头探出半个脑袋,而后一个利落的翻身滚到了灌木丛堆,因为周遭地形的优势,他此时俯在这个山坡上视野也格外清晰。 掏出望远镜,他瞄了一圈,而刚探出半个脑袋, 「砰——」 头顶蓝烟飘起,炊烟裊裊,在深林里亮堂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显, 靠! 那侦察兵蒙了,他还没来得及侦查汇报情况呢,怎么就被干掉了? 「有狙击手!」 垂死前的最后挣扎,立刻引起了后面全体蓝军的警惕。 「a1,能确定红军狙击手的位置吗?」 领头的排长眉头一紧,压低了嗓音询问。 迟疑了一下,那隐藏在暗处的蓝军狙击手应道:「不能,他开枪速度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判断子弹是从那个方位射出来的。」 嚯,还是个高手啊! 难怪他们打了这么半天,敌方几名特战队员安然无恙,他们野战兵却损失了一名侦察兵! 「全体都有,火力强攻把人逼出来,a1注意,一旦发现目标立刻击毙!」 「明白。」 他还就不信了,瓮中捉鳖还能被反咬一口不成! 子弹如同离弦之箭,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枪声四起,激起林间飞鸟。 嗖嗖嗖—— 击打在树干上,草丛堆里,穿过树叶间隙,溅起黄土飞扬。 时简半蹲在树干上,茂密的枝叶恰到好处的掩盖身形,她微微眯起眼,紧盯着瞄准镜,嘴里叼着一片树叶,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弧度。 蓝军第一轮攻击还不算很勐烈,柯越在应对之余倒是还能看看周遭其他人的情况。 虽然在一个基地里训练许久,但这大概是第一次见时简在演习里开枪,她真的不像个新兵。 且不提她能想出这样的战术策略,这倒可以理解为以前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训练,但时简第一次演习竟能如此的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这种紧急情况,他们这三个老兵倒不如一个新兵菜鸟了? 不,不能说时简是菜鸟。 若说是正儿八经的让他和时简比赛打靶,不管是定靶还是移动靶,他还是有这个自信能和时简打个平手的。 但此时此刻,在全方位还原真实战场的演习当中。 她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一枪一个,弹无虚发,熟练得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而她根本就没用狙击枪瞄准,就一把普通的破步枪,连瞄准镜都没有,柯越甚至在怀疑她是如何在眨眼间就能清楚的判断出,周遭的风速和空气湿度…… 时简半蹲在树干上这么长时间连姿势都没变一下,更别说是端枪的手法了,她不慌不忙解决掉前面一个一个涌上来的蓝军。 时简太冷静了。 就连他这个参加过很多次的老兵都忍不住的激昂澎湃,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这热血的硝烟所激活。 而时简虽然置身于这场演习当中,却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我没子弹了!」 一声唿喊,夹杂着子弹撞击的声音传来,冷不丁的一下瞬间吸引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 洪三抱头坐在树干上,一边得维持身体平衡,一边还得躲避来自南面蓝军的追击,那样子狼狈得很,可配上洪三那副表情又让人觉得着实好笑。 「怎么就你用的那么快,」陈老四回过头,丢了几盒弹夹给他,「瞄准点,别浪费了!」 「说明我这边的蓝军多,子弹才用的快。」 论狡辩,没人比得过洪三。 可这也是事实,不仅是南边的蓝军多,四面八方都又涌上了不少人。 「我怎么感觉他们有增援啊,我这子弹也快没了。」陈老四偏过脑袋大声询问着。 「不对!」 突然,柯越沉声打断。 「应该不是增援,他们人员是流动的,树影摩挲,子弹飞横,所以给人一种人数很多的错觉。」 又搞战术理论那一套。 陈老四沉着一张脸,勐地拍了下大腿,他好像明白了。 「所以,他们知道我们没有后方补给,所以在拖延时间企图消耗我们的子弹,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自然就投降了。」 确实,双方打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对方人员有多少损失,反而是子弹在不停的减少。 拖延战术,玩得就是谁有耐心! 「那……那我们怎么办,」洪三听她们说话忍不住凑上前去,拨开前面的树叶,他探出脑袋。 而还没等他后面说完, 砰—— 在如此密集的子弹中,这声枪响并不算明显,可洪三头顶高高飘起的白烟和『哔哔——』响起的声响却格外显眼。 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了谩骂。 「我靠,我他妈阵亡了?」 猝不及防! 「注意隐蔽,对方也有狙击手。」 陈老四几乎是下一秒赶紧护住自己的头盔,靠着树干躲在树叶茂密的地方。 柯越还在企图通过子弹入射的角度判断蓝军狙击手的位置,就只听另一边一个声音, 「十点钟方向,火力集中攻击,打开一个缺口。」 冷静沉稳,不带有一丝惊慌。 而还没等柯越细看,就见时简竟直直的从树上跳了下去!
第138章 138:送人头去【二更】 脱掉身上繁重碍事的丛林作战服,一身薄薄的军装显得她整个人修长又精瘦,而时简丢掉隐蔽装备就算了,她竟然连一把枪都没带! 这是要干嘛? 送人头去吗? 「时简!」 柯越叫唤了一声,可回应他的只是那铿锵的三个字。 「掩护我!」 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重峦叠嶂的树干上。 时简跳下树,借着惯性在草丛堆里滚了几圈,空包弹步步紧逼无孔不入,可她身手矫健一个利落的翻身成功隐蔽到了树干后头。 然而,谁能想到怎么紧张的时刻,时简居然嘴里还有空叼着狗尾巴草? 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 不着痕迹挑了挑眉,那模样肆意慵懒极了。 但落在时简那张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却是嚣张和狂妄。 恩,反正又不是真枪实弹, 玩一把嘛,又不会见血。 很显然,对方一百多双眼睛紧紧盯着这边的动静,时简也没刻意遮掩身形,自然而然就暴露在了蓝军视线之下。 那么一瞬间,蓝军火力主攻几乎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耳边唿啸而过的危险,而她手上除了那一把军刀没人任何反攻的武器。 简直是疯子! 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三观和心理承受底线, 时简不慌不忙,抬了抬帽檐,微微眯起眼睛,明媚的光线落在眼中,璀璨又耀眼。 「柯越,陈老四,准备好掩护我。」 冷不丁的,她对着耳麦出声,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但眼下除了掩护别无先择,于是那两人异口同声应着。 「收到。」 「明白。」 微微探出脑袋观望,随即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时简一个利落的翻身,扰动着静默的灌木丛。 就像是一个信号般,那头的蓝军立刻就发现了时简躲在草丛堆里,于是一阵勐烈的攻击毫不留情的朝她身上招唿。 枪林弹雨,一刻也没有停歇。 而柯越和陈老四作为掩护,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勐烈不间断的攻击去吸引蓝军的火力,起到转移目标,和分散火力的作用。 但这种战场上很常见的战术策略,蓝军也不是傻的。 柯越和陈老四躲在树上,他们一时半伙儿没办法,但时简已经被逼下来了,他们自然而然不会傻到上这个当。 而且他们只有两个人,蓝军撑死了也只派十个人去应付,而剩下绝大部分的还是落在了时简身上。 如此而言,若是逐个击破,那他们当真毫无招架之力了。 「我也下去。」 陈老四当下就撂下一句话,没等柯越回应,也跳了下去。 柯越:「……」 这都什么事儿? 但他的出现,确确实实为时简吸引了不少火力。 高大的灌木丛几乎有着成年男子腰身那般的高度,时简委身翻滚闪躲,手上那般军刀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寒光。 她速度很快,且神出鬼没。 这光天化日之下,似乎也难以寻找到她的踪影。 但自她现身的那一刻起,潜伏在山地上的狙击枪口就一直瞄准着时简,那蓝军的狙击手眼睛也紧盯着瞄准镜。 勾了勾唇,他嗤笑着。 跑得再快,再会隐蔽又怎样? 难道还能有子弹快? 拇指扣在扳机上,他瞄准了时简的脑袋! 砰—— 一声枪响,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几乎是他开枪的同时,时简身子突然勐地一跃! 下一秒,再当他瞄准的时候, 人呢?! 刚才还在狙击枪瞄准范围之内的,这会儿怎么连个人头都没见着? 见鬼了不是! 那蓝军的狙击手抬头望了一圈,脸上厚重的油彩此时也被消磨了一半,阳光下黝黑的脸泛着油光,而他又在瞄准镜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重点是,也没见白烟飘出来,难不成他没打中? 怎么可能! 「干掉没?」 这时,耳麦里一个男声响起,这头蓝军的狙击手不太确定的犹豫了两下, 「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我这头已经有一个冒烟的了。」 那蓝军的狙击手搔了搔脑袋,「你去两点钟方向侦查一下就知道了。」 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更倾向于时简被击倒顺势躲在草丛里了。 然而,打脸往往来得猝不及防。 正当他话音刚落,突然, 一个金属制的,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头顶这一片光线穆然被人挡住,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靠,居然有人在他后面,离得这么近他居然毫无察觉? 还傻了吧唧得等人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狙击手的警觉性都他么给狗吃了! 他按兵不动了三秒,勐地一下想起身反抗,可身后那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抵在他脖颈间的刀穆然收紧,而后一个大力踩在了他的背上。 他能感觉到,那是把开了封的刀,只要稍稍不留神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此时此刻,他连身后那人的长相都不知道,眉眼狠狠跳了两下,而后就听见, 「不许动!」 三分痞气,三分散漫,三分闲适。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不像在威胁人,可就是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
第139章 139:突发意外【一更】 咚咚咚! 心跳如同打鼓一般强烈,紧张到,以至于山头下激烈的交战都似是枉若未闻。 而这寒冬腊月里的,手心竟被一层薄汗浸湿。 愤怒的,不甘的,难以置信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异常丰富。 尽管他并不想承认,可即使他头顶上没冒烟,在实战中,时简一刀下去,他就阵亡了! 被偷袭,死的不明不白,憋屈! 特别是头顶那人的脚还踩在他背上,这样屈辱的一个姿势,若是被别人看到脸都没地方放了! 「我输了,放我起来。」他语气不善,更加没有好脸色。 但时简心情似乎不错,微微挑起唇角,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斜射进来,投射进她的眼眸里,反射出来的都是璀璨异样的光芒。 耀眼夺目,让人不禁晃眼。 手下败将嘛,有点情绪很正常的,时简不至于连这点容忍度都没有。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伸手摘下了通讯器,而那蓝军的狙击手很显然对于这种行为表示不屑,难道他还会通风报信不成? 然而下一秒,当他终于得以解脱可以起身的时候,这才正视上了时简。 靠! 这他妈不就是刚才被他狙击的那个?虽然没能看清脸,但仅凭身形他就能判断出来! 不仅没死,居然还能跑来偷袭他?! 而此时时简脸上的油彩已经淡的七七八八了,白皙精緻的五官清晰可辨。 「你……」是女兵? 后面那半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a1,两点钟方向没有任何发现。」 「……」 人家早就潜伏到这里了,要是有发现岂不是见鬼了? 视线从通讯器上转移到时简的脸,随即又移开,那蓝军的狙击手靠坐在后面的树干上,随手拔了一根草在指尖把弄。 他阖上眼皮,没看时简,当然也没出声。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心里再不服气也得遵守演习规则。 而且,那头要是迟迟得不到回应,总该有所察觉的。 却不料,这女兵竟然如此直接,只见时简直接拿起通讯器对到嘴边, 「你们的狙击手挂了。」 「……」 时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似笑非笑微微勾起唇。 波澜不惊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炫耀的成分在里面,可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嚣张。 理所应当的神态,就好像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都说狙击手杀人于千里之外于无形,在演习里是开挂的存在,结果人家都在你枪口底下,居然还能反败为胜?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兵到底是谁? 他之前也没听说过特战队的演习里会有女兵出没啊! 而时简刚说完,就把通讯器的线给拔了,把那头人想说话堵的死死的,一点余地都不留。 随手丢给了那蓝军的狙击手,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接的时候有点手忙脚乱,而下一秒,余光一撇,就见时简毫不客气的在那狙击枪前趴下。 当下,他就急了。 「你干嘛!别瞎搞给我弄坏了。」 狙击枪对于狙击手而言,那就是命啊,睡觉都得抱在怀里的,怎么能让别人随便乱动。 可时简压根儿就没理会他的瞎叫唤,拉开保险栓,盯着瞄准镜,那标准的卧姿内行一看就知道。 这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呆愣了两秒,迟疑的盯着时简,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勐地拍了下大腿。 「你……你不会就是红军的狙击手吧?」 刚才蓝军派去侦察兵侦查的时候,还没探头,不到一分钟就被干掉了,速度之快,就连他都没能由着子弹入射的角度判断她的方向。 而他就开了一枪,竟然就暴露自己的位置?! 简直不可思议。 而她,居然还是个女兵! 一时间,他惊楞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时简拿着他的狙击枪,在打他们的人,他居然连愤怒都忘记了。 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出声的时候,时简突然窜了起来! 面色严肃,瞳孔微缩。 再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 …… 那头,陈老四在吸引蓝军火力的时候阵亡了,只剩柯越一个人在负隅顽抗。 他还潜伏在树上,手上子弹也所剩无几,而蓝军的包围圈不断缩小,过不了多久他肯定就要被干掉了。 原本四个人只剩下一个,时简还生死未卜,柯越眉头紧锁,低声唿叫了两句。 「时简!」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她去哪儿了? 心下一阵烦躁,反正靠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扭转局面,干脆下树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当然了,极大的可能是沦落得和陈老四一样的下场。 可这时,另一边一阵勐烈的火力骤然吸引了蓝军的视线,而突然的袭击让蓝军疏于防范,一时间头顶上冒起的蓝烟无数。 大概是援军来了,撑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柯越趁着这个空档偷偷熘走,沿着方才时简离开的方向去找她。 毕竟同时海陆来的,心理上会更加偏向于找自己的同伴。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几乎听不见那边战火的声响,终于,在一条河边,发现了时简的身影。 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仔细点看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准确的说,上面沾了血! 鲜红的颜色顺着刀尖滑落,一滴一滴掉进泥土里。 而那军刀边上,却躺着一个人! 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
第140章 140:她没杀人【二更】 突突的,柯越眉眼一跳。 隐隐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远远的,他站在这边山头上,脚下像是定在这土地里了一般,一时间没上前去也没动,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直到, 时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似是早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回望自己。 随即,又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靠坐着。 …… 他们两人的距离隔得并不算很远,但沿途中打斗的痕迹却格外明显。 杂乱的草地,被压垮的灌木丛,七横八竖的树枝掉落一地。 树干上有着很明显的被尖刀划过的痕迹,插的,刺的,枯老的树皮随处散落。 越往里看,柯越心底越是止不住加速跳动。 紧张,还是震惊? 说不出的情绪,如鲠在喉。 而仔细点还能发现,这些杂乱不堪的,混乱的地方,还隐隐的沾染了些许血迹。 特别是灰黄的土地上,格外刺眼。 而仅仅只凭这些,他甚至能想像出那人嵴背狠狠撞击到树干上,刀尖擦过脸颊刺进血肉里时的场景。 激烈,杀戮。 那些似清晰,似模煳的想法却是在心底疯狂滋长,而紧张的,不安的情绪险些吞噬了他的唿吸。 脚下一步一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来的。 浅浅的河流周围一片树木很茂盛,但中间平地的头顶却没有任何遮挡物,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可明明是冬日暖阳,却莫名的让人浑身震颤。 周遭四面八方似乎都被这寒意包围,侵蚀着每一寸肌肤,无论是裸露的还是包裹的。 紧张的,手心冒汗。 柯越走进了些,这才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个男兵,穿着军装,头顶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柯越不认识他,但手臂上的肩章却很明显看得出来那是蓝军。 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双眼紧闭,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柯越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果不其然, 死了! 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但致命伤应该是脖颈上那一条长长的口子。 目测五厘米左右,而后脑那一片草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但血液新鲜,看样子刚死没多久。 眉头紧锁,柯越目光由这具尸体,转而移向了时简。 她靠坐在最近的一棵树底下,脑袋靠着树干,微微弯曲一条腿,一直手随意的搭在底盖上,两只手指夹着刀柄,刀尖朝下。 鲜红的血液顺着光滑的刀面流下,凝聚成一滴,落在草地里。 战术头盔被随意的丢在一边,时简一头短髮微微有些凌乱,乌黑的一片衬的那张脸愈发的白,却是少了点血色。 前额几根杂毛落到眼睛里,而她却全然不在意。 昂起下巴,微微垂眸,看不清情绪,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戾气。 柯越认识时简的时间不算短,见过她嚣张狂妄的,冷漠疏离的,却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略微颓靡,又好像在隐忍克制。 可那副波澜不惊的眸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副场面而有半点松动。 柯越身子僵了一下,周遭死一般的寂静,以至于他都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几乎快蹦到了嗓子眼儿! 他走近了些,却没跟上前去,而是和时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脑海里的想法唿之欲出,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不确定的张了张口,最终用了那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 「人是你杀的吗?」 是吗? 尽管在他看来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在此前的半个小时之内,他联繫不上时简,也没见到时简的身影,作案时间足够了。 而作案工具,很明显就是那把流着血的军刀! 但仅仅只是这些当然不足以让他怀疑,亦或者在心里肯定。 因为,虽然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时简,但她浑身上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迷彩服上划破的口子大大小小无数,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只是伤到了皮肉。 但脖颈处,脸颊上,迷彩服前,却沾染了大面积血迹。 那出血量很明显与自身不符,显然,不是时简的。 而喷洒式的滴溅,也只有近距离接触那男兵被割断大动脉时,喷涌出来的血迹才能形成的。 柯越紧盯着时简,而她却没有半点要回应的意思,而是微微掀起眼皮,撇了他一眼。 他想,大概是自己问的太直白了,所以时简一时半伙儿没法坦然的交代。 于是,他准备换个方式。 而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时简突然出声。 「不是我杀的。」 当即否认,没有一丝心虚或者犹豫。 波澜不惊的语调,也丝毫没有面对尸体的惊慌或者紧张。 「你说不是你杀的,」柯越眸子猩红,压制着怒气, 「那刚才你有没有和他打斗过?」 「有。」时简如实回应。 「他是不是死在这把刀下?」 「是。」 「所以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时简微微抬头,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上柯越的眼睛, 冷静,坚定。 ……
第141章 141:自杀他杀【一更】 气氛一时紧张,就连周遭的空气都连带着稀薄了起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柯越站在离时简不到两米的位置,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企图从里面探究到,哪怕一点点隐藏的心虚或者逃避,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坦荡。 似乎无所畏惧,也不在乎他的任何看法。 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若不是看到了这一切,柯越都能险些推翻自己的推断! 可明明,在场的种种迹象都指向她,就连时简自己都承认了和那蓝军的男兵确实打斗过。 「如果是过失杀人,」说着,柯越顿了顿,面色沉重的嘆了口气, 「认错态度诚恳点,我相信首长……不会太为难你。」 屁话! 连他自己都不能被说服! 在部队里,就算是过失错杀了战友,剔除军籍是必须的,至于其他的惩罚……只能移交军事法庭审判了。 而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抚时简还是安抚自己,攥紧的手心,满是湿冷的汗。 可坐在树下的时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随即微微掀起眼皮撇了他一眼。 三分散漫,三分痞气,三分从容,一分冷静。 她抬手拨开额间散落的黑髮,一双白皙的,骨骼分明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迹,就连指甲缝里都有。 血腥味儿很浓,但她似乎是全然没有察觉一般。 捏起一边衣角,不紧不慢擦干了军刀上的血迹,重新插回裤腿边,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在柯越的注视之下,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那不远处的河边。 山上的河水倒是清澈的很,倒映在水面,就连血迹都清晰可辨,时简粗略的清洗了一番,新鲜的血迹很容易清洗,连带着把厚重的油彩也洗了个七七八八。 但指甲缝里的血染浸了肉里,以至于荡漾了一圈水之后,依旧还有残留。 「蓝军少了人,等演习结束以后,他们一定会发现,到时候你不想承认也没办法,」柯越对着时简的背影,面上是难以掩饰的严峻, 「自首吧,总比等着人家来抓你强。」 「我为什么要等人家来抓我?」 时简转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倒是不见丝毫紧张。 「难不成你想跑?」柯越瞪大了眼,「戒备森严的军区你能逃到哪里去?」 时简做事向来出乎意料,就算是此情此景下,柯越也没法摸透她底在想些什么。 「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不会等人家来抓我,也不会跑。」 这种时候了,她还是不肯松口。 时简绕开他,走到那尸体前边,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柯越紧了紧握枪的手,随后他指向那尸体, 「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总不能是自杀,那把刀可是时简随身携带的。 而下一秒,时简倏然抬头, 「自杀。」 「……」 她说的很认真,就像若有其事一般,但柯越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唯独排除了自杀。 「就算你想逃脱罪名,也没必要编造一个根本没人会信的谎言,」柯越声音不自觉大了些,在此情此景下未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就算我们是战友,我也不会包庇你,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报。」 一本正经,郑重其事,铿锵有力。 此时此刻,他就像个正义的战士,在审视,在宣判。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时简就是杀人兇手! 「不用麻烦,我已经联繫上报了。」 冷不丁的一声,时简突然开口,波澜不惊的语调,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搜索。 她在那句尸体的上衣和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个微型通讯器,两把手枪,三发备用弹夹,噢,外加一件穿在身上的防弹背心。 柯越明显没料到时简居然会主动报告?! 而当他视线下移,这才隐约的发现一点不对劲。 柯尔特m1911手枪,m国产的,国内的演习里根本不可配备这种外籍枪枝。 柯越上前一步,拿起从尸体上搜出来的备用弹夹,因为藏在上衣里,所以没有沾染血迹,扣开一颗,侧面标註的是一串冗长的看不懂的英文。 而后,他又在手里掂了掂,突然,脸色一变。 空包弹和实弹外观上看起来差别不算大,但狙击手都是用子弹餵出来的,训练的时候自然也是实弹,所以几乎是触手的那个瞬间, 他发现了什么?! 柯越抬头,望向时简。 「这是实弹?」 时简『恩』了一声,并无任何惊讶之情,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你早就发现了?」柯越惊唿,面上难掩的诧异,「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时简:「你好像没问过我。」 服了服了! 柯越被堵得没话说。 「他手上怎么会有实弹,他什么人?」
第142章 142:修哥出场【二更】 军事演习统一使用空包弹,虽然打在身上疼,但是可以有效的避免伤亡。 且不说他有m国制造的枪枝,和实弹, 而虽然他身上穿的是丛林作战服,肩章上蓝军的标志也很明显,但还有一点不对劲的,柯越扒开他的外套, 里面是黑色条纹的防弹背心! 他们演习专用空包弹,需要什么防弹背心? 「他是什么人?」 再一次问出口,柯越眉头紧锁。 只觉得了解越多越是云里雾里的。 一开始看到尸体和在场的情形,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时简杀了人,还找各种无厘头的理由逃脱罪名,可是, 一名野战队员,所有的枪枝装备都是部队配发的,在军事演习里怎么可能会有外籍枪枝和实弹? 仅仅是这一点异常,就足以让柯越怀疑之前的判断。 可时简说他是自杀的,那在场打斗的痕迹和时简身上的血迹又该怎么解释? 各种矛盾的想法碰撞,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而下一秒,时简突然拎起地上尸体的手腕,一把扯开袖口,举到柯越面前。 「这个多多少少应该能表明些身份。」 「!」 柯越用力擦掉了他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黑色的镰刀型纹身在阳光底下暴露无遗。 「他不是军人!」 东国的军人,不允许纹身,这是规定。 「我刚和他交手的时候,他爆粗口用的是r国语言,」时简微微眯起眼,打量了着那人的脸,「而且身手不凡,多半是退伍军人,或者佣兵。」 「!」震惊。 柯越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完全性的出乎意料。 「但他穿的是东国的军装!」 所以…… 后面不说也都心知肚明了。 之前红蓝两军交战时,时简抢了对方的狙击枪准备打个措手不及,然而却发现了混迹在蓝军里的这个人。 他举枪的时候,手腕上的黑色纹身不小心显露出来,时简还以为自己晃眼看错了,然而那人本根没有对战的意思,一路浑水摸鱼往外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下,时简追了上去。 还特意等到远离大部队了之后,时简才露面,一开始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确认他手腕上的纹身是不是真的有, 而那人大概是没料到自己的行踪会暴露,一个紧张自乱阵脚。 后面……就是柯越看到的那凌乱打斗的场景,至于那人的死。 真的不是时简杀的。 外军入境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时简也不是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只是那人拼了命的想摆脱,可时简实力太过强悍。 而他如果活着落入东国军方手里,审问必不可少,而且过程一定生不如死,所以在时简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 他干脆一个倾身自我了断。 太过突然的动作,时简都没来得及阻止,更加没来得及收手! 于是,血溅了一身, 而后,就有了后面柯越看到的这个画面。 …… 时简简略的把过程说了一遍,省略掉了那些血腥的部分,波澜不惊的语调,可柯越这个听的人却觉得胆战心惊。 即使没有轻身经歷,但嵴背却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下。 咽了口口水,心跳剧烈的就像是惊雷击鼓。 说实话,如果换做是他,柯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和胆量独自面对危险,毕竟,他没参与过实战。 但时简,只是个新兵,而且还是个女兵! 可她在经歷了这一切惊心动魄后,居然还能坦然自若应对,似乎没有一丝该有的紧张或者慌乱。 而他方才咄咄逼人的质问…… 柯越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而这时,时简突然站起身。 那抹纤瘦单薄的背影挡住了面前的阳光,一片阴影笼罩在了柯越脸上, 她面容有些清冷,唇瓣紧抿,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有些血迹没能洗净,身上的伤痕也显得有些狼狈,而那副屌痞邪肆的神态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没有半点突兀。 「你留在这里等他们来。」 在柯越来之前,时简已经单线联繫了司翊,坐直升机从总部飞来,最迟半小时肯定能到的。 时简把那人遗留下的手枪和弹夹装进口袋里,撂下一句话,抬步直接离开。 「那你去哪里?」后面,柯越叫唤了一声。 而时简,只是停顿了几秒,不紧不慢把子弹撞入弹夹里,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句, 「找人。」 这人能穿着野战队的迷彩服,说明, 之前肯定有人发现了他,而那名真正的野战队员……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修哥,那小子能躲到哪里去?」
第143章 143:残忍暴戾【一更】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叶直线传播,就连空气里漂浮的颗粒物都显露的一清二楚。 而原始丛林里的灌木丛向来有着野兽般顽强的生长力,几乎能蹿到成年男子的腰部。 他们前前后后大概有十个人,在前面探路的男人拿着军刀拨开灌木杂草,倏然转过头,问了这么一句。 恭敬,又谦卑。 是啊,追了这么一路,那人能躲到哪里去? 但这深林这么大,要找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军靴踩在掉落的树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们身穿统一的tda鲨鱼皮软壳冲锋衣,偏深色一些的迷彩服能恰到好处的融入在这一片绿色当中。 而这寒冬腊月里的,哈口气都是冷的,唯独中间的那个男人挽起袖子,整齐的不带一丝褶皱,就像是有强迫症一般。 露出的半截手臂,精壮有力。 而那迷彩外套下,隐隐喷发的胸肌,蓬勃的,满是强势和侵占。 抬了抬帽檐,他微微眯起眼睛环视这四周,那双眸子,在阳光下,像是闪着星星那般耀眼。 狭长,又有些狡黠,像一只狐狸。 而他那张脸,比在场的人不止白嫩了一点,着实让人难以想像他会和这些糙老爷们儿混在一起,常年经受风吹雨淋。 没有回应前面那人的问题,而是随手把玩军用手錶,一副懒散的模样,却似有似无的给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快到东国军方的地界了,都给我小心点。」 …… 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在边境外交易,整整一个箱子的钻石,从南非运来的,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修把那箱东西交给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也就是那个r国的退伍老兵,却不料,他居然想私吞! 叛徒,他绝不容忍。 杀鸡儆猴,他得让其他人知道背叛的下场是多么惨烈! …… 进了这一片原始深林,头顶茂密繁盛的枝叶遮天蔽日,以至于光线都比外面要暗了不少。 修走在前面,突然顿住脚步。 跟随的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有任何疑问。 他转过头,那双狭长的眸子盯着身后跟着的男人, 倏然,勾起唇瓣,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样儿,若不是这些人知道他阴狠的本性,还真有可能会被骗过去。 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还顺带帮他带走肩上的灰, 亲切又友好。 可落在他们眼里,却是凌迟一般的煎熬。 「拉里,不要因为你们是同一个地方产出的,就想把它带回家乡了。」 「……」冷汗直流。 保护钻石的那个男人是来自南非的黑人,当年地方发生暴乱,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同伴出卖了,差点就死在了那一片废墟里。 后来,是修救了他,于是,他就投奔了修的麾下。 五年时间,他见识了修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了现在这个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了,同时也见过修的手段,残忍暴戾血腥。 而现在,修这是在变相警告他,千万不要对那箱钻石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否则,下场会比那个逃跑的人更惨! 他怎么敢? 谁拿这箱钻石,谁就得死! 「修哥,我保证……」即使跟着他这么多年,但面对修似有似无的威胁时,拉里还是会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 然而,还没等他保证完,修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眼底含笑,似乎很满意拉里的反应, 「我知道,你最听话。」 轻飘飘的一句话,拉里却像是被鬼掐住喉咙那般喘不过气。 直到修的后背离他足足有一米远之后,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灵魂。 他背着那一箱沉甸甸的钻石,只觉得像炸弹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但还好,逃过一劫。 …… 时简沿原路返回,走到当时红蓝两军交战的地方,除了一地的狼藉,早已人去楼空。 但大部队行径的踪迹难以抹去,那r国人既然能混迹其中,说不定可以找出一条路线,从而推断出那个真正的野战队员所在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人是死是活…… 而她身上,除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军刀,就只剩从哪尸体上搜刮下来的枪枝和实弹,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有同伴, 所以,带着以防万一。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接近中午。 头顶太阳直射,腊冬腊月里的,少了几分暖,反而多了几分寒意。 军靴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到一颗树底下,时简突然顿住脚步,随手拔了跟狗尾巴叼在嘴里。 她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半倚靠在树干上。 微微昂起下巴,显得有些桀骜不驯, 「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冷不丁的,她来了这么一句。
第144章 144:惊险一刻【二更】 嘻嘻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几乎是话音刚落,灌木丛堆里嘻嘻索索的声音骤然停住。 他一路上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避开了踩上枯树枝和杂草发出的声音,结果时简居然不动神色的就察觉了? 柯越有点沮丧,紧了紧手上的枪袋,既然被发现,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索性大方点迈出来。 拨开灌木丛,他走上前来。 而时简面上却无半点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 她淡淡撇了一眼,随即抬了抬帽檐,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柯越见状,一声不吭的跟上, 而后,却出现了这样一套诡异的对话。 「跟来干嘛?」 「找人。」 和时简离开前一模一样的理由。 顿了顿,时简又问, 「那尸体呢?」 「藏在树底下了,割了杂草盖在上面。」 不着痕迹点了点头,时简对这个做法没有异议,大冬天的温度,只是盖了一层杂草遮掩的话也不用担心会尸臭。 但是, 「要是司翊来了找不到怎么办?」 对于时简如此直唿大首长的名字,柯越明显一愣,在等级森严的军队里,似乎还没有人敢逾越。 但想想时简那些出格的做法,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那等我们返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他就好了。」 尬聊结束,一段冗长的沉默。 …… 连着一周都是大晴天,深林的土地都很干燥,若说要留下深脚印定然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白天光线比较充足,侦查起来也不算太困难。 可柯越跟在时简后面,依旧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行踪的。 如果是因为军靴踩过,周遭的杂草和灌木丛不会保持原样,但貌似四周都是被破坏的样子,而他并不能在这其中找到任何差异。 虽然他在部队里呆的时间比时简多了一年,但总觉得,她的军事素质比自己高很多,很多领域,他不曾涉及,但时简好像全都了解。 好在,虚心求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时简拨开灌木丛,垂着脑袋面色严肃,而后,冷不丁的听到一声, 「时简,」 在她专心致志的时候被打断,时简的脸色不怎么明朗,而正当她转身的时候, 突然,一声低吼! 柯越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急速下滑! 眼疾手快,时简抓住他的手腕,但柯越脚下的土地完全的陷了进去,连带着把时简也给拽了下去! 尖锐的刀狠狠的插进土层里,时简第一时间採取自救,而周遭溅起的尘土飞扬,黄沙土混杂着搅和在嘴里,迷得她连眼睛都没法睁开。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那把刀还没能支撑两人半分钟,突然上方的土层也跟着下陷! 靠! 时简暗自咒骂了一句,而后身子不受控制的下降,直直的掉在了一个洞里! 不算很高,而且中间有缓冲物,以至于掉落到现在时简一直都是清醒的状态,如果忽略掉沙土进入伤口,她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柯越吐掉嘴里的灰,干咳了两声,一声的黄沙土也是狼狈不堪,他看了眼时简,见她没事又望向四周,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像柯越这种一向很能绷得住的人,突然爆了句脏话,大概……是被惹恼了。 时简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望向这洞里唯一的光亮点,也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目测四米左右的高度,洞口是倾斜的,上面有一个斜坡挡着,很容易形成视野盲区,以至于没能发现,一脚踩空。 柯越走到那洞底下,抬头望了望,转而拍了拍四周的土层堆,很结实,一刀插进去险些拔不出来。 「爬上去?」 他回头询问,而时简却是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眉头微皱,柯越不明所以。 「先等等,这个洞有蹊跷。」 「!」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起身,面色冷峻,微微眯起眼睛,一改之前屌痞的样子。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很大,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挖出来的,而且这里面的土层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所以很有可能是土层风化的产物。 但她方才在地上发现了几根草。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些草方才是盖在洞口的,随着他们的滚落一同掉了进来,这本身没什么,但奇怪的是, 这些杂草的一端切口整齐,很显然是用了某种尖锐的利器人工割开的。 这也就说明, 「有人在掩盖某些不可见光的事情。」 柯越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时简手上的杂草, 「也许,这是很早以前留下来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不,」时简摇了摇头, 「这些草很新鲜,不可能是很久以前的,而且这里面有一股味道。」 「……」 这洞密不透风,唯一的一个出口还被东西掩盖住了,而且过了这么久,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有些异味也是很正常的。 反正,柯越勐地嗅了两下,什么也没发现。 「你不是要找人,我觉得还是先上去比较好……」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时简突然自顾自的往里走。 「!」 越到里面,光亮也就越小,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柯越在后面叫了两句,但时简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他小跑着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突然,他顿住了步子。 而后,他勐地屏住唿吸,面上难掩的惊恐! 这里面…… ……
第145章 145:死不瞑目【一更】 远离洞口,没有阳光照射,这里面阴暗潮湿,又常年不通风,难免有些异味儿飘进鼻腔里。 而越往里走,味道越浓。 若说在洞口柯越还没有察觉,那现在,若是还不能发现,那他多半是嗅觉失灵了。 是尸臭! 刺鼻的,噁心的,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找到尸体,远远的就能闻到! 柯越下意识捂住口鼻,想吸一口气憋住唿吸,可周遭的空气根本就无法吸进鼻腔,折腾下来憋气没成,反倒把脸憋红了。 唿…… 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把沾满灰土的袖口堵在鼻腔外,可即使这样,依旧难掩那股味道。 「受不了可以先出去。」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光线太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这语气,波澜不惊,却是没有半点不适。 此时此刻,柯越依旧完全不想研究时简到底为什么这么淡定,也不想知道她的嗅觉为何如此灵敏,以至于在洞口就能闻到,也更加不想知道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技能。 因为,他已经噁心的快丧失思考能力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而时简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便转过身子继续向前,她向来不喜欢左右别人的想法,既然柯越能忍得住,她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 这里面很黑,但好在地面比较平坦很好走,他们一路循着尸臭的味道向里走。 可突然,时简停了下来。 柯越及时剎住步子,因为两人个头一般高,他还得绕到前面才能看到。 但眼前的画面,他看了第一眼就怔住了! 那一瞬间,什么尸臭,什么噁心反胃仿佛都能抛之脑后。 面前一堵土墙,靠坐着一个男人,柯越甚至不用走上前确认,就知道他肯定是死了。 而且, 死不瞑目。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目无焦距。 身上两处致命伤,一枪正中眉心,一刀正中胸口。 而他的外套裤子都被扒光,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黑色短袖,以至于被猩红的血侵染都不那么明显。 但手臂上,一条条血痕顺着肌肉线条流淌,汇流在手腕处,地上一滩血,只是周围光线太暗看起来倒像是黑色的了。 周围散落了一些单兵作战装备,他一只手无力的垂下,可手掌内还紧握着通讯器,从时简这个角度看,后面线头被拔掉。 很显然,是被恶意破坏了。 他生前,有尝试过唿叫同伴救助,但因为某种原因没能成功。 脚边的鞋子被踢掉一只,应该是生命受到威胁时剧烈挣扎而发生的。 所以,以此推断,那人先扒了他的衣服,后捅了一刀,再补了一枪。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在这昏暗的光线下, 除了空气中瀰漫的尸臭味儿,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死状,很惨烈。 只要看过一眼,这辈子都忘不掉。 但最可恨的,那个杀他的r国退伍老兵,连死后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 不仅让他裸着,而且…… 一时间,两人都没出声。 一名年轻的,野战队员,就这样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要不是因为这个意外,他们甚至都没法找到这名野战队员的尸体。 而等到演习结束,他的尸体早就腐烂了。 柯越握紧了拳头,他甚至在抖,在克制, 那压抑的,愤懑的,悲伤的情绪。 心头就像是压了一颗重重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训练那么苦那么累他都没哭过,这时候居然红了眼眶。 半晌,他脱下头盔,放在地上。 而后,柯越脱掉了自己的军装外套盖在那野战队员的身上,随即,伸手抚上他的眼睛。 「可以闭眼了兄弟,我去给你报仇!」 死寂一般的空间里,只听到柯越的低吼。 尽管他并不认识这个死去的野战队员,但同穿着这身军装,就是战友! 时简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没有上前。 乌黑的短髮,凌乱又随意,几根掉落下来扎着时简的眼睛,而她却是全然不在意,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背嵴挺拔如青松。 「杀他的人已经死了。」 冷不丁的,她突然开口。 是的,死了,死在她的刀下! 「那我再去捅两刀!」 「除了泄愤,没有任何意义。」 柯越有多愤怒,时简就有多冷静。 她波澜不惊的语调,甚至没有一丝温度,无情的将真相撕裂在柯越面前。 「向上级报告吧。」 说完,时简抬步就准备离开。 「时简!」 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吼叫。 歇斯底里的,愤怒与难以置信。 「你是铁石心肠吗?!」
第146章 146:谋杀吗你【二更】 背对着柯越,时简站定没动。 铁石心肠吗? 或许在他眼里是的,看到这样一副画面,时简眼中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情绪和反应。 柯越握紧拳头,僵硬的身子都在颤抖。 即使他知道再对一具尸体施虐没有任何意义,但这是唯一的,可以发泄愤懑的途径。 但好像从始至终,愤怒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时简冷静克制,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能理智分析,似乎,没有什么能左右她的情绪。 即使是死去的战友,满地的鲜血,和空气里瀰漫的压抑的气氛。 但她心里真的没有一丝扰动吗? 有! 她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 她曾经站在柯越那个位置,脚踩着鲜血,面对着同伴的尸体, 她咆哮,嘶吼,哭泣,所有人类该有的悲伤愤懑不舍的情绪她都表现在了脸上,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人死不能復生,一命抵一命也全他妈都是屁话! 所以她想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可这人世间多得是眨个眼皮就没命的事,即使她再怎么厉害,也有不可违抗的,无能为力的。 就像她没法在演习开始就料到会有外籍佣兵进入深林,也没法阻止这一场意外的发生。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探究个明白。 至于冷静克制, 不是尸体见多了麻木了,而是学会了接受, 接受不可抗拒,接受无能为力,接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意外。 而她曾经经歷的,脑海里想的,柯越没法了解,他只是用自己主观的意愿去揣测时简。 这点,时简不会解释,也更加不会反驳。 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收紧拳头。 半晌,她松开,依旧是那副样子,冷静沉着,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个。 她很能理解柯越现在的心情,所以选择无视他的咄咄逼人。 「联繫上级吧,把烈士遗体好好安葬。」 …… 从那洞里上来,空气一下子新鲜,光线很充足让人不禁晃眼。 时简靠坐在树干边,刺骨的寒风嗖嗖的吹打在她的脸上,黑髮略微凌乱,半遮掩住了她垂下的眸子。 一条腿微屈,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膝盖上,顺带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她在等,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后,柯越才上来。 眼眶红红的,大概在时简离开之后他又哭了,但却是很倔强的转过头没去看她。 时简也没理会,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自顾自的往回走。 ……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已经到下午了,而他们从昨天半夜被丢进来到现在都没有阖眼,并且从清晨被围剿到现在也没进过食。 说不饿是假的,特别还是之前大量的体力消耗,但时简不是那种会瞎叫唤的人,而这时,柯越递上来了一块压缩饼干。 「吃吧,仅剩的两块。」 听着语气,平静了很多。 时简自然的接过,倒是看不出一点对方才事情的芥蒂。 不得不说,时简心智上比他成熟很多。 「抱歉。」 冷不丁的,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沉闷,有点压抑。 柯越垂着脑袋,手中紧握着自己的狙击枪。 时简没干任何坏事,反而还找到了尸体,只是冷静了点,显得有些无情,但道理没毛病。 他这样无端的指责人家,确实不对。 冷静下来,他有些不好面对时简, 「刚才……是我说话,」 「嘘!」 话还没说完,柯越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时简突然抬手打断。 拔出腿边的手枪,子弹迅速上膛, 「有人来了,注意隐蔽。」 「!」 这回柯越学聪明了,手脚利索的爬到树上,而在经歷的方才的事情之后,柯越不得不提高警惕,但他掏出枪之后才发现, 弹夹里全他么都是空包弹…… 时简委身躲在灌木丛后面,背靠着树干,手上拿着的是从那r国佣兵身上搜刮来的手枪。 当然,若不是因为狙击枪里是空包弹,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来人脚步声压得极低,几乎很难察觉,若不是时简作战经验够丰富,恐怕都很难发现。 极其熟练丛林作战,应该是个老手。 愈发确定心底的疑惑,冷眸里满是警惕。 她微微探出脑袋张望,而后,灌木丛内,突然一阵骚动,时简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沖了上去。 一手握住那人的枪管,直接用脚后跟上膛,那把黑漆漆的柯尔特m1911直接顶在了来人的太阳穴上! 一连串的动作,潇洒肆意,速度快的惊人! 而后, 砰—— 只听一声枪响,原本站着的两人齐刷刷消失在了旁人视线当中。 灌木丛堆里,两抹身影交叠。 时简手腕被人扼制,腰上扣着的大手力道更是大的惊人,两人顺着这斜坡滚落,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直到, 那人嵴背狠狠撞到了一颗树干上, 闷哼一声,男人掐着时简的腰。 「谋杀吗你!」
第147章 147:心口不一【一更】 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墨色深瞳,微微眯起,说不出的危险。 要不是他刚才躲得快,估计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而温软的,湿湿的气息喷洒在时简耳边,有点痒,莫名的给这本该针锋相对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暧昧。 时简偏过头,顷刻间, 四目相对。 而两人离的如此近,鼻尖相碰,几乎是连彼此的唿吸都能感知到。 唿…… 司翊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但无奈人家底子好,即便这样都难以遮掩他的帅,俊冷的五官,硬朗的下颚线一路往下延伸…… 而此时,他喉结滚了滚…… 咳,男色误人,时简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 奈何腰间横着的那只大手太过强势,到让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时简目光不善,冷眼扫着他。 但司翊却像是收不到危险信号一般,嘴角始终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双眼微微眯起,有点迷离,在阳光倒映下,璀璨如星辰,仿佛有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 这货绝对是故意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的! 「起来!」 低声警告一句,男人却倏然笑了笑, 「嘴上叫我起来,手上还勾着我的脖子……这算不算心口不一?」 「……」沃日! 于是,为了掩饰她这个失误,时简反手揪住男人的衣领, 大力拉扯,领口紧紧锁着他的喉结,恶狠狠瞪着司翊, 「再不起来,弄死你!」 司翊:「……」 其实,他倒是很想知道,时简要怎么弄死他, 不过这个场合下,貌似不怎么合适,于是规规矩矩的,司翊松开了她。 然而还没来得及起身,男人突然偏头, 目光危险又阴冷,眼底的那点温存当然无存。 「滚出去!」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不远处灌木丛树影摩挲,紧接着几道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 「快跑快跑,队长发火了!」 …… 时简退开一步,到安全距离,随手拍了拍身上滚落的枯枝落叶,正欲起身,便发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衣前那一片猩红 顿了顿,她张口解释。 「不是我的血。」 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扯住,男人挑起眼皮,目光落到她手臂上被划开的一道口子, 「这也不是你的血?」 没法反驳。 时简靠坐在树干边,嘴里随意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半阖上眼皮,把手臂递了出去,任由司翊给她包扎。 有人伺候,还是大首长,不干白不干。 他坐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垂着眼眸,目光认真又专注。 头顶的绿色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斜斜的打在他身上,侧脸完全没入那温暖的光线中, 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冷冽,多了几分人味儿。 手指很长,指甲盖修剪的很整齐,一点也不像部队里那些不修边幅的糙老爷们儿。 大概是骨子里天生的矜贵,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时简离开之前给他发的定位,是那名r国佣兵的位置,按道理说,他现在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哼哼两声,司翊不答反问, 「那你怎么到这来了?」 行吧,时简摸了摸鼻子,看来他们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人我找到了,」 可是已经死了。 时简偏过脑袋,面色不怎么明朗,后半句到底没说出来,但司翊能明白。 「恩,我听局座说了。」司翊低声应着。 平白无故死了个战友,谁心情都好不起来,即使这位战友素未蒙面。 原本那点朦胧的,暧昧的气氛也顷刻间被冲散,司翊起身,拍了拍时简的肩膀, 「弄好了,走吧。」 …… 司翊的一个小队全部出动,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个战友。 据可靠消息,十个小时以前,有外籍佣兵团踏入演习战场,携带了具有杀伤性的武器,数量未知。 而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在边境外和南非恐怖分子做交易的一个团伙。 方才,上级对红蓝两军演习士兵做了紧急疏散,并派了一个精锐的队伍对其进行围剿,抓获。 司翊把整座山的地图摊在地上,详细的叙述了一遍作战任务和注意事项。 「都明白了吗?」 「明白!」 点了点头,他转而又看向时简和柯越。 他们两人不能算是作战人员,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按道理说,是可以不参加这次任务的。 「报告,我想参加!」 柯越突然站起身,绷紧了身子,一脸严肃正紧的表情。 大概是被那名死去的战友刺激了,此时此刻,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当然,紧张居多,以至于手心都是湿汗。 实战不比演习,真刀真枪的干,一个不留神,是会死人的! 这个道理,就算司翊不说,他也明白。 但没日没夜的刻苦训练,不就是为了实战做准备? 如果狙击手只能天天打靶,还不如回家种田来得实际。 可面对他的豪情壮志,司翊压根儿连个眼神都没给,而是淡淡撇过眼,望着时简, 「你呢,也要参加吗?」
第148章 148:你喜欢吗【二更】 这话问的,时简好像没打报告, 事实上,若不是司翊开口,她都准备走了。 然而,压根儿没等时简回应,司翊直接给他们两人都配发了实弹。 「……」 他都决定好了,又何必问她多此一举? 摸了摸鼻子,时简淡定接过,把子弹装满,备用弹夹装进口袋里,熟练又快速。 而相比之下,柯越就没那么冷静了。 实战啊?实战! 唿…… 他努力调整唿吸,让心跳不要那么勐烈,冷静点,狙击手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 手心被一层薄汗浸湿,柯越不着痕迹的往军装上擦了擦。 微微抬起帽檐,他视线紧盯着前方,睁着大眼炯炯有神。 …… 阳光斜斜的照进来,不着痕迹的偏离了角度, 半下午的时间,修一行人在林子里走了至少五六个小时,不仅没探到边,连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土地上掉满了枯枝落叶,硬底靴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而除此之外,周围没有一点声响,死一般的寂静,以至于那些人连唿吸都小心翼翼的克制。 于是,在前面探路的人,弱弱的出声问, 「修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他们沿着那叛徒逃跑时留下来的痕迹一路追跟到这里,可这片原始树林广袤无垠不说,地形还很复杂。 而且这地上有太多被踩过的痕迹,根本没法在这错综复杂中理出哪一条是那个叛徒留下的。 但,他在很早之前就觉得不对了,只是迫于身后男人的压力,他不敢轻易开口,万一误导了,他可能就不用再回去了。 而他这话问完之后,身后果然一片沉默,即使有人贊同,也只敢在心里默默附和。 修不出声,他们敢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吗? 头顶高大的灌木丛遮天蔽日,男人抬头,而阳光下他的脸更显白皙,微微眯起眼大致判断了下他们现在所走的方向。 而后,一段冗长的沉默,他突然开口, 「去那河边空地休息,拉里把地图拿给我研究一下。」 唿…… 如释负重般,松了口气。 修没发火,还好,命保住了。 然而, 「加比,你说我走错了,那你告诉我该往哪条路走?」 「!」 心跳快到爆炸! 加比是m国人,金髮碧眼,块头大,个子高! 而此时却小心翼翼的蹲在修面前,弱弱的回应,这样子,说不出的违和感。 末了,他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 「修哥,这是鄙人小小的建议,并没有觉得你指的路线是错的。」 鄙人? 那蹩脚的中文简直难以直视,修冷眼扫着,目光沉了沉。 「哦?那你刚才还说我走错了。」 「……」冷汗直流。 他刚才干嘛要多嘴! 「再休息五分钟,」修突然开口,而后目光转向加比,「由你带路。」 …… 司翊的六人小队各自都有固定的任务分工。 尤齐帅负责断后和清除遗留的痕迹,司翊负责前方路线和方位,而其他的人负责两点,四点,八点,和十点钟方位的侦查。 他们配合默契,动作熟稔,于是这两位刚加进来的新人菜鸟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四面八方都被他们守住了,柯越站在中间枪口都不知道往哪里瞄。 「你们俩,跟在我后面。」 司翊冷不丁的沉声开口,柯越这才轻手轻脚的跟上去。 方才那个洞穴周围,脚印痕迹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他们只能勉强在混乱的地面中,找到一条最为附和也最为可能的路线。 他们顺着河流下沿,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丛林里寂静的连脚步声都难以辨别。 时简加快步子走到司翊身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目光专注的打量着四周,而后, 「我刚在那个r国佣兵口袋里摸到了这个。」 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时简不着痕迹的把东西递给司翊。 用布袋子装着的,男人捏在手里掂了掂,故作无知状反问, 「什么东西?」 嚯,那无辜的表情,时简不信他摸不出来。 「闪闪发光的,好东西。」挑着眉,时简戏嚯道。 哦,司翊心里明了。 「那你很喜欢了?」 冷不丁的这么问,时简还楞了一下。 虽然都说女生喜欢那种闪亮亮的钻石,但时简吧,相比下来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硬冷的武器。 有安全感! 而且在部队这种地方,钻石貌似真没什么用。 于是,随口敷衍了两句, 「还行吧。」 可司翊明显不止于此,他靠近了些,微微偏过脑袋, 「那回头买一个送你,」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戴在手上。」 「……」 心里咯噔一下, 买钻石戴在手上? 那不就是钻戒了! 日! 司翊这货道行越来越深了,时简都差点被他绕进去! 张了张口,正欲反驳, 突然,时简停住步子。 而几乎是同时,司翊偏过头, 目光一秒严肃,两人无声交流了一番,确认过眼神—— 「有人来了,注意隐蔽!」
第149章 149:武力威慑【一更】 司翊和时简动作敏捷爬上了两边的树上,高大繁茂的枝叶恰到好处的遮掩身形,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原本走到丛林里的八个人顷刻间没了身影。 如同鬼魅一般! 仅仅是转个头的功夫,连人气儿都听不见了,仿佛他们并没有来过一般。 时简蹲在树干上,端着枪身,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睛对着瞄准镜一动不动,她所在的这个位置, 从外面看正常无二,全然不能发现上面还躲了一个人,但是,却可以透过树叶的缝隙和另一边树上的男人眼神交流。 …… 寒风瑟瑟,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只听见硬底靴踩在枯枝树叶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响。 加比拿着地图在前面带路。 沿着河流上游,绕过一个山头,却奇怪的发现,这条路线和修之前带的那条路线是相通的。 换言之,就算按照原先修提出的路线,他们一样可以走到这里。 只是稍微绕了一点远路。 但坑就坑在,这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註。 加比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望向身后的男人,不着痕迹的把地图往回收了收。 「加比,」 可好死不死的,修突然叫住他。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经意的瞟着四周,冷声道, 「把地图给我看一下。」 要命! 加比暗自在心里做了个祷告,上帝保佑,不要让他那位阴晴不定的老大责怪他。 而还没等他掏出地图,突然, 修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完了完了,肯定是发现了! 可加比正想出口解释,就只听修低声喝止, 「闭嘴!」 随即,修蹙起眉头,突然掏出抢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格外清脆,身后跟着的其他人也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拉里赶忙把箱子护在怀里,下一秒,就听修低声提醒一句, 「都给我注意点,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加比暗自松了一口气,立马也举起枪口对着四周张望。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土壤里。 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浑身上下汗毛都快竖了起来。 风声鹤唳,沙沙作响。 形容得再准确点,他们这群土匪跑到官兵的地盘上,说是草木皆兵都不为过。 视线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时简半蹲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她不能伸手去拨开树叶观察,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嘻嘻索索的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压得极低。 而且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不仔细辨别都很难发现,可见来人是个极其熟练丛林作战的老手。 修走到前头缓慢前行,委身呈出防御姿态,枪口始终对着前面。 子弹上膛,无需言语,后面跟着的那些手下立刻做出应对姿势,将拉里手里的箱子保护在圈子里面。 而从时简这个角度,先是一双黑色硬底靴映入眼底,看尺寸肯定是个男人。 接着,便是深军绿色的迷彩裤,裤腿边扎进了靴子里,不算贴身,却是能隐约觉察到那喷张的肌肉和强悍的爆发力。 微微掀起眼皮,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无形中达成统一, 等那人先露面! 然而,却止步于他的裤腿,来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修举起手,握拳,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而后,微微眯起眼,对着微型通讯器里,压低了嗓音, 「快撤,这里给我感觉很不好。」 常年游走在边缘地带,让他洞察力超乎常人! 能在短短五年内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敏锐性,对危险事物的觉察力也绝非常人能轻易达到的。 而且,修做事心狠手辣,说一不二。 以至于他只要下命令,那些手下不问缘由,立刻执行! 于是,下一秒,他们的队形迅速调整。 修在末尾断后,队伍迅速推进, 时简眼看着那人就要离开了,扣住扳机的拇指紧了紧,下意识的向司翊撇过一个眼神, 于是这时, 砰! 一声枪响,子弹射在那个领路的佣兵脚边,惊得他神经突突的跳! 果然有埋伏! 下意识提枪举起,毫不犹豫朝那摩挲的树丛里射击。 一时间,树叶飞溅,尘土飞扬! 可那草丛堆里半点动静也没有,这让那些佣兵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敌暗他明,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们的本意也不想起正面冲突,当然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了! 然而,队伍推进还不到半米的距离, 突突的,只听一声惨叫! 「啊——卧槽!」 再定眼一看,跑在最前面那个佣兵身子踉跄了两下,一颗子弹不知何时突然射来,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擦过他的肩膀! 再偏一分,或者再慢一秒,他的肩胛骨一定会被子弹打穿! 日! 这他么多精准的枪法啊! 当机,他愣在原地两秒就没动弹! 如此武力威慑,吓得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很显然,人家虽然没出声没露面,但也没准备放你离开!
第150章 150:小狼狗vs小奶狗【二更】 沉了沉气,冷着一张脸,修转过身。 余光示意了一番拉里,后者立刻接到指令,把手中的箱子护在身后。 枪口朝下,暗中扣住扳机,防御姿态十足! 阴沉的眸子比这寒冬更冷,面前这一片绿丛,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时简和司翊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他们能看清距离较为远的那几个佣兵,而剩下的几个人躲在后面的树干上,因而能看清修的动作。 双方相距二三十米的距离,修站定在原地没动。 方才,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共有两发子弹打了出来。 第一发是警告。 而且很显然是在那一处灌木丛里射出来的,入射方位和角度比较好判断,但那人转移的速度很快,以至于他们没能反击成功。 第二发是威胁! 子弹直直的擦过那人的肩膀,速度很快也很突然! 但重点是,修居然全然没法察觉出子弹到底是从哪个方位射出来,周遭高大的灌木丛和树木,就好像有无数个眼睛在盯着他。 这种赤裸裸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爽! 但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继司翊之后,第一个能引起他注意的对手! 「修哥。」 身后加比紧张的低声唤了一句,现在这个形势不妙啊! 他们只是来找人的,并没有想过在他们的地界和军方起正面冲突。 而另一个黑人同伴突然插过话来, 「修哥,跟他们干,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不成!」 说完,还无比不屑的鄙视了一番加比。 那眼神里就透露了四个字,胆小怕事! 加比跟这人不对付, 黑人体味重,每次跟他站在一起都要被熏死,所以加比眼底嫌恶的表情很明显。 而且,这个人是激进派的,只知道干干干! 「你看看现在的形势好吗?干什么干?」 加比特意用伦敦腔,末了还加了句自以为对方听不懂的脏话,可他们好歹同样都是修的手下,语言这种东西耳濡目染就会了。 以至于他听懂加比是在骂他的时候,眼底无比的愤怒,张口直接反击,还特意用加比最不擅长的中文。 「娘们唧唧的!」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的,还带着一股子东北腔! 而加比虽然中文不好,但是『娘们』这个词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在东国人的语言中,这个词的意思就相当于『娘炮』。 加比一身的肌肉,一米九的身高,只是脸长得白净了一点,哪里就娘炮了? 「你才是娘们!」 学着那黑人同伴说话的语气,加比如法炮制还击回去。 而还没等他开口,修突然转过身。 目光阴沉,盯着他们俩。 那一瞬间,毛骨悚然! 吓得他们立刻禁声,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 「再多嘴一句,不等他们开枪,老子先毙了你们!」 这气场,直逼灵魂! 说完,没再看他们,修上前走近了两步。 时简蹲在树上始终保持原样没动,枪口隐藏在斑驳的树叶中,直到—— 来人身形慢慢进入瞄准范围之内, 修长的双腿,往上是黑色的紧身皮带。 他手上拿着uzi冲锋鎗,基础弹夹二十五发可以连射,威力一般但射速快,适合近距离攻击, 尤其是来人在一步步的靠近! 持枪姿势很标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但那双握枪的手,却是异样的白皙,五指修长,骨骼分明,与他表现出来的毫不相符。 却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伙儿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然而,下一秒, 光洁的下颚线往上,一颗湛蓝色的耳钉赫然出现在瞄准镜当中。 薄唇紧抿,白皙的肤色,一双勾人的桃花儿眼有着勾人摄魂的本事,只要见过一眼绝对不会忘记。 修! 原来闯入东国地界儿的外籍佣兵团就是他们?! 想到那天在游艇上修的所作所为,时简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目标任务就在射程范围之内, 一枪,就只要一枪! 她就能干掉修那只小奶狗! 而另一边发布任务的男人,司翊,很显然也没料到入境的会是他们, 否则怎么说他也不可能让时简参加这次行动的。 哦,对, 那个『简小姐的聘礼』,他还记着呢! 给了时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刚才已经开了一枪,如果再出手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位置。 交给我! 时简在他眼神里读懂了这个讯息,而后,就听见对面一声低吼, 「不许动!」 沉稳的,带着狂拽酷炫的霸气,冷得比这寒冬还要令人心颤。 就好像掉进冰窟窿一般,冻得人瑟瑟发抖。
第151章 151:小狼狗vs小奶狗【三】 擦! 突然的一声喝止,是不容反抗的强势和霸道。 修压根儿就没料到,但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 顺着声源,一个黑漆漆的枪口,透过茂密繁盛的树叶,悄无声息的对准了他! 司翊的位置顷刻间暴露,但他淡定自若,全然不在怕的。 修目光紧盯着那茂密的树叶,即使手上拿着冲锋鎗,同样也没有任何动作。 不单单是因为司翊的枪口, 而是这暗中,还隐藏了一个尚未暴露身份的神枪手。 他敢肯定,那个人一定锁定着他。 但这不代表,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会毫无反应。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就算全员牺牲了,也必须保全修安然无恙! 于是下一秒,子弹上膛,修身后的手下的枪口对准了司翊的方向。 双方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而这时,倏然, 修勾了勾唇,舌尖盯着腮帮子, 那动作性感又狂野,再配上他那张小奶狗的脸,说不出的邪魅,勾人摄魂。 他慵懒的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紧张。 而后,枪口调转,扳机环随意的吊在手指上, 那意思很明显了,他不准备攻击也不准备反抗。 「碰上就是缘分吶兄弟,下来见一面呗?」 勾起桃花眼,他笑的荡漾。 然而,对方却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谁跟你是兄弟?」 司翊摆着一张臭脸,拽的跟个二五八似的,若是修见着估计都得气死。 然而,还没完。 「而且,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简而言之,跟你这种人没缘分可谈! 一句话怼得死死的。 这脸打的,身后那些佣兵都蠢蠢欲动了! 然而,落在修的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这么说,他们一早就暴露了,不然能被军方的人撵着屁股追? 他不着痕迹的撇了眼身后,又小幅度的收回。 昨天傍晚,在边境有一场交易,他们拿一批军火和对方换了一箱子的钻石。 这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呢,一入境就被发现了? 一时间,他还没能理清楚这中间的关系,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保住那一箱子的钻石。 可修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在司翊的枪口里,什么细微的动作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于是,还没等修有下一步动作,就听那丛林深处低沉一句, 「把你身后那个黑人手上的箱子拿来!」 日! 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被他猜对了吧! 修深邃的眸子沉了沉,湛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烁,泛着寒光。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这箱子是我东西。」 所以呢? 时简不禁嗤笑,不过没出声。 修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眼前这情形还不明了? 余光和司翊对视了一眼,而后就听见他强势中不容反抗的声音, 「拿来!」 不管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在他的地盘上,他想要,你就得, 拿来! 这命令式的语气,听得让人窝火! 这些个佣兵大多数都是退伍老兵,因为种种原因才走了这样一条道路。 说他们违背国家,违背信仰,没错! 跟着修干事,早把那些民族大义生死宣言给抛之脑后了。 反正都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生死都得在枪林弹雨中走一遭。 满身荣誉的军功章和衣食无忧的钱财? 很显然,他们选择了后者。 然而,尽管他们畏惧修,但不代表骨子里那血性也淫灭了。 当下,拉开保险栓,金属声清脆又刺耳, 只等修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干起来! 可此示威,当司翊的人是死的吗? 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了? 秦于潜伏在灌木丛堆里,脸上厚重的油彩几乎只能瞧见他那双晶亮的眸子。 暗搓搓的摩拳擦掌,枪口对准了那个黑人。 是时候让他这个狙击手,给那些傻儿子点厉害瞧瞧了。 然而,手指还没扣紧扳机,只听, 砰—— 一声枪响! 而后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只见拉里紧紧握着裤子中间的三角地带,面上是难掩的惊恐与窘迫。 手上还死死的拽着密码箱,可脸上冷汗都流下来了! 娘的! 谁这么不道德,居然朝男人的重要部位打, 万一要是打歪了,那他这辈子就玩完儿了! 而且…他里面穿的可是大红裤衩呢! 但很显然,这一枪的威慑力比之前的都要狠,那些佣兵无形中都紧张了一把, 光听着声音,就忍不住的下身一颤。 事实上,不只是他们,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有这个下意识的反应。 唯独秦于却很懵,谁在他前面开枪了?
第152章 152:小狼狗vs小奶狗【四】 参与这次任务的,包括秦于自己在内一共有三个狙击手, 而往男人裤裆那里开枪这种事,就算是对手,柯越也绝对做不出来。 所以…… 时简不着痕迹收回眼神,余光却捕捉到对面男人投射来的眼神。 淬着坚冰一般,目光不善。 很显然,那位爷不开心了。 时简往人家那儿开枪,不就得盯着那儿看? 莫名的,让人恼火! 默默收回视线,时简不以为意的继续瞄准,但枪口却是调转了一个方向。 转而锁定了那么银白色的密码箱。 命根子都差点让人端了,手上居然还死死抓着。 可见里面的东西绝非一般。 修站在拉里前方不到半米的距离,倏然,勾了勾唇。 微微掀起眼皮,他偏过脑袋。 视线对上! 修那张人畜无害的正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隔着瞄准镜,隔着重峦叠嶂的树叶,隔着剑弩弓张的危险氛围, 他的眼神带着能穿透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时简揪出来一般! 糟糕,位置暴露了。 日! 这人的洞察力简直不要太强悍了。 然而,还没完! 时简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突然, 一阵勐烈的攻击向她袭来,uzi冲锋鎗二十五发子弹连发,近距离攻击把冲锋鎗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而几乎是同时,就听见一声, 「那里,给老子没命的打!」 刚才时简那一枪,虽然技巧能力满分,但着实是引起公愤了的! 特别是刚才被中枪了的拉里,那是恨不得整个人钻到树上去把时简抓下来! 子弹的威力极大,树叶飞溅,被打了七横八落, 树干上数不清的弹孔,那颗树顷刻间就被打成了一个窟窿! 而修这个指令,下得太过突然, 明明上一秒,他还一副和平大使的样子和司翊称兄道弟, 谁能想到他突然转移目标? 以至于时简都没来得及反击,子弹嗖嗖嗖的刮在耳边,就连周遭的风都是狠厉的! 被他们从树干上逼下来,时简一个翻身滚落, 但脚边子弹步步紧逼,溅起黄土飞扬,压根儿就没给人喘气儿的机会, 而他们在攻击时简的同时,也遭到了对方的火力压制。 成功的制造了混乱,双方陷入混战! 修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 可下一秒,一颗子弹嗖的从耳边射了过去,直直的打在了他面前的树干上。 而几乎是同时,修迅速躲避,干净利落的一个翻身躲在了树干后面。 靠! 震得他快耳鸣了!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子弹高速运转下摩擦产生的巨大热量,果然出血了! 目光阴沉,像是淬了毒药一般。 这么阴他,绝对是司翊那小子无疑了。 方才听声音,修就敢肯定军方派了他来。 当然了,毕竟他们曾经是交过手的。 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修挑起那双标志性的桃花儿眼,性感又邪魅, 可下一秒, 他眉眼一凛, 「跑!」 一声令下,修拽着拉里的手腕就跑了起来! 画风转变得不要太快! 先前主动示好的人是他,后来主动发起攻击的人还是他,如今趁乱逃跑的人依旧是他。 看似毫无规律可寻,但都有一个最终的目的—— 保护箱子不被军方的人抢走。 当然了,他有那么多手下,却只拽住了拉里的手腕, 自然是因为钻石在拉里的手里,否则,死活跟他都不相干! 他们一路狂奔,身后子弹声就没断过, 击打在树干上,草丛堆里, 形势严峻,就连空气里瀰漫的都是紧张的氛围, 如同绷紧的弦! 这些人为了躲避追击,真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在跑了! 「亚伦,亚伯,你们俩占据高地掩护!」 在剧烈的喘息声中,胸腔上下起伏,修依旧能够冷静的布置任务。 亚伦和亚伯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同时也是这个队伍里的狙击手, 身后军方的人逼得太紧了,子弹都打到脚后跟了, 这样步步紧逼,根本就别想逃出去!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几乎是跑出了一片林子,身后的枪声这才慢慢削减下去。 累死了! 修大口喘着粗气,一张精緻的脸憋得通红。 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土壤里,额间的短髮被浸湿,有点凌乱,可配上他的脸却是说不出的性感和狂野! 阴沉着一张脸,他躲在树干后面。 即使现在暂时脱离危险,可谁又知道,万一被突然袭击呢? 谨慎点,总没错的。 拉里的手腕还被修紧紧攥着,他在一边想大喘气儿却又不敢动弹。 很诡异啊,他们家老大怎么还不松手。 他真的很紧张啊! 而突然,拉里手上的银白色密码箱被抢走。 下意识的,心里一惊,而后才发现是修拿的。 松了口气。 修坐在地上,把密码箱放在腿上,迟迟没动手,却突然抬起头, 微微眯起眼,目光不怎么友善。 拉里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153章 153:管你是我的本分 四目相对, 在黝黑皮肤的衬托下,拉里的眼珠格外的白, 乍一看有点吓人,特别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 「修哥……」 他不太确定的小声喊了一句,而回应他的确实男人一记白眼。 「我在输密码,你还要旁边看多久?」 「!」 后知后觉,拉里赶忙转过身子跑到另一边跟其他同伴待在一起。 这银白色的密码箱里有两层暗格,刚一打开会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然而懂行的,就知道扣开中间的隔板。 当时交易的时候,钻石都是用密码箱装着的,但为了冒险起见,修把这些平均分在了六个黑色的布袋子里,而后再装进暗格。 可是,为什么这里面只剩五个了? 「拉里!」 一声低吼,蕴藏着怒意。 目光就如同淬着冰坚般,让人心颤, 而他盯着拉里的眼神就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满是野性的侵略,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人撕碎一般。 拉里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瞬间蹭了起来,绷紧身子。 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 「过来,」修朝他招了招手。 为毛有种地狱使者在向他招手的既视感? 上帝啊,保佑他,能活着走出这片深林。 拉里小心翼翼走到修面前……一米的距离,就不敢动了! 主要是他们老大浑身散发的气场太渗人了,他脚抬不动了。 「再过来点,老子会吃了你吗?」 可修突然暴怒,一秒变脸,吓得他脚下不稳,连滚带爬的蹲在了修面前。 身后那些同伴皆是面露同情,却在修煞罗一般的神情下望而却步, 男人大掌抚上了拉里的脑袋,无比温柔的拍了拍, 可拉里的心硬生生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修哥……」 他低声唤了一句,企图找回自己快升天的灵魂, 然而,脑袋上那只手突然收紧了力道, 拉里身子不受控制一下子跪了下来! 噗通! 一声闷哼,拉里紧张到了极致。 而后,却听见头顶上男人不怎么明朗的声线, 「拉里,我的钻石怎么少了一袋?」 「!」难以置信。 「修哥,」拉里勐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不是我……我不知道密码,打不开的……而且我也没这个机会,我一直跟在你后面的。」 确实,中间撒泡尿的时间,箱子也没敢带走。 可以说,这个箱子,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修的视线。 说着,还怕修不信似的, 拉里不遗余力的抖落自己的外套可裤子,几乎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给翻了个遍。 然而, 「鞋子还没脱。」 修半个身子倚靠在树干边, 目光看似慵懒,却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湛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邪魅又张狂。 冷不丁的开口,拉里不由的愣了愣。 不得不说,修的防备心已经到了极点! 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拉里伸手就准备解鞋带。 可下一秒,手腕被人狠狠扼制住, 拉里抬头,入目的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行了,我知道不是你。」 拉里没那个胆子,他刚才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钻石肯定被那个叛徒拿走了,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暗格的人,居然还敢跟他玩儿这个心眼?! 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重新扣好密码箱,修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拉里, 「把箱子……」拿好。 话还没说完,耳麦里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修哥,他们人追来了!」 …… 时简受了点轻伤。 是方才在树干上躲避流弹所致。 但巧的是,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擦着方才被划过的刀口上射过。 而原本剧烈运动纱布上就渗了点血,这下红的得更明显了。 「要不要重新再包扎一遍?」 两人委身潜伏在灌木丛里,接着高大的枝叶遮挡身形,司翊在身后,低声询问了一句。 「不用,」时简不以为意,面色如常,末了又补充一句,「麻烦。」 「……」 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这点伤都扛不住,也枉费他那么看重时简了。 革命战士,就是要有钢铁一般顽强的意志。 可还往前走几步,突然,腰身被人大力掐了一下。 身子一震,不由的抖了个激灵。 时简下意识反腿后踢,拉开保险栓,枪口对准身后男人的胸膛。 可司翊却像是以前料到一般,不仅身形敏捷的躲过,而且还闪到了时简前面。 俯身,他不怀好意的说道, 「下次开枪的时候,眼神别乱瞟!」 楞了一下,时简才反应过来司翊说得是什么, 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时简挑眉,毫不示弱! 「管的太宽了吧,首长同志!」 「不宽,管你是我的本分。」司翊讪笑。 本分? 时简嗤笑,松开男人的衣领, 「我爸健在,不缺您这样的长辈。」 这是讽刺他老呢? 不过确实,他们还真不是一个辈分的,认真起来,时简得喊他一声叔。 刷的一下,男人脸黑了一半。 「不缺长辈,你缺……」 「队长!」 突然一声插进来,打断了他后半句话,
第154章 154:以身试险【一更】 恰到好处的打断,硬生生让他把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 没有半点恼火,反倒似有似无的松了口气。 司翊清了清嗓子,转身走了过去。 来人是先前派出去的侦察兵,摊开一张丛林地形图在地上,周围其他的队员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他手指着其中一条路, 「经过我方才的侦查,他们极有可能是沿着这条路逃跑了,但上坡路,地势处高位易守难攻,而且这几个山头都是狙击的最佳位置。」 换言之,如果对方的狙击手一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上山的机会。 人形肉靶,只要一露面,全都给你端了! 「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司翊抬头环视众人, 「我觉得,对方的狙击手会给我们的任务造成很大困难,」顿了顿,尤齐帅撇了眼司翊,「所以应该想办法引开或者除掉。」 「贊同,我们可以兵分两路行动,」秦于附和,怀里抱着狙击枪,「我负责对方的狙击手。」 似乎这样的方案,在目前看来是最为可行的, 但是, 「可你只有一个人,对方有两个狙击手。」司翊淡淡提醒一句。 但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就齐刷刷的往时简和柯越身上转悠。 对方有两个狙击手? 他们还有三个呢! 聪明如他,司翊立马就明白了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微微蹙起眉头,一时间他没出声。 除去这次,那两人都完全没有实战经验,派谁去似乎都不合适。 「队长,可以让他们俩一起去。」察觉到司翊的顾虑,尤齐帅开口道。 「……」 司翊偏头,询问他们俩的意见。 「我愿意去!」实战的新鲜感还没过,有任务交给他,柯越自然是求之不得。 反倒显得时简过于平静了。 靠坐在树干边,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们俩都愿意,司翊自然也是不会反对了。 抬起军用手錶,他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而后,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时简背起枪袋,把弹夹装在口袋里, 可突然,落在腿边的手指被人勾了一下。 似有似无的, 很小的一个动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到,而且她还落在最后面。 但莫名的有点麻,有点撩。 司翊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那一侧的阳光,微微偏头,侧脸像是晕染了一层光圈般,勾勒的鼻樑更加挺拔。 勾起时简的小手指,他用力捏了一下, 点到为止,又立刻松开,一点怼他的机会都没给时简留。 像是恶作剧似的,有点幼稚, 可司翊的望来的眼神却无比认真又深沉。 「注意安全。」 低声,他叮嘱了一句。 ……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全然没有中午时那样明亮了。 特别是在这茂密的深林里面,光线本来就别外面要暗一些。 时简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微微拨开挡住视线的灌木丛,她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了山头处。 「我们要怎么做?」柯越低声询问。 他们这个位置,周遭灌木丛生长力很旺盛,利于隐蔽和观察。 但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否则他们完成不了任务! 「这样等着,没法找到对方狙击手的位置。」紧接着,柯越又说道。 听得出来,他还是很紧张的。 虽然在竭力保持平静,但实战到底不同于演习。 于是,对比下来,就显得时简较为慵懒和散漫。 她没偏头,眼睛始终盯着瞄准镜, 「既然找不到对方的位置,那就让他们主动来找我好了。」 「!」黑人问号脸? 柯越还没明白时简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她突然窜起身,连带着扰动了周围的枝叶沙沙作响。 「疯了吗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 柯越不由低吼一句, 可时简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掉了身上多余的装备和枪枝,就连狙击手身上披着的草都丢了下来。 「等会儿,看准目标,不要犹豫直接开枪。」 时简丢下一句话,便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 她不会要以身试险?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柯越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死过去,这人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他商量一下? 最起码知会一声儿啊! …… 另一边山头,隐藏在灌木丛里面的狙击手一动不动的潜伏在暗处。 茂密繁重的枝叶缝隙间,黑漆漆的枪口隐藏在其中。 「亚伦,你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耳麦里一个熟悉的男声,是他的亲哥哥亚伯。 「没有,一切正常……哦不!」 突然他话锋一转! 带着难以掩饰的胜利的喜悦, 「猎物进圈套了。」
第155章 155:狙击手的对决【二更】 茂密的丛林中,只见一抹身影矫捷如兔,快速穿梭在树干中间。 脚下军靴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而时简却全然没有要刻意避讳的样子。 枪口随着身影的晃动而移动,牢牢的将时简锁定在自己的狙击范围之内。 凭他的枪法,十拿九稳,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亚伦扣下了扳机! 狙—— 装了消声器的狙击枪,射出的子弹声都浅得让人难以察觉。 而几乎是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亚伦再次瞄准, 那抹身影竟然消失在了瞄准镜内?! 亚伦不由的紧了紧神经。 视线往下,恰好是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完完全全将他的视线遮挡住了。 应该是打中了,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去。 绝对是,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而仅仅是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一阵扰动,而后就见那抹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见鬼了不是? 刚才他那一枪可是对准了脑袋打出去的! 微微抬起帽檐,草丛堆里,亚伦那双黝黑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瞄准镜。 时简倚靠在树干后面,微微轻喘了两口气。 心里默了数了三个数,小幅度的探出半个脑袋, 而几乎是下一秒, 狙—— 子弹直直的打在了树干上,瞬间凹陷下去一个窟窿, 而时简则翻身滚落在了最近的灌木丛堆里,前方一个凸起的土坡,她半蹲着靠在土堆下, 土堆边缘是杂乱分布的草丛,枝叶较长的,顺着重力落下,扎在时简的脖颈处, 有点刺痛,还有点痒。 可她却一动不动,像是全然没有半点感觉一般。 …… 柯越的枪口还在搜索着时简的身影,方才她跑的太快,险些跟丢。 像这会儿,他又找不到时简在哪里了。 对着耳麦,他低声唤了两句, 带着些紧张颤音,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时简!」 冗长的沉默,就在柯越再次张口的时候,时简突然出声, 「柯越,等我把那个人引下来的时候,你想办法占据最佳狙击位置,看准了就一枪崩了他的脑袋。」 心跳砰砰砰的! 说不出的紧张。 不仅仅是实战给他带来的刺激,更多是的肩上的重担。 时简卸掉了身上所有的负重物,唯一一个具有攻击性的就是那把军刀。 而她却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暴露在了敌军的枪口之下。 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玩儿命。 但最可怕的,时简居然让他这个从来没有过实战经验的人跟她打配合? 「万一我打偏了怎么办?万一我误伤你了怎么办?万一……」柯越一连三个万一,攥紧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一定要这样吗?不可以换个法子把人引出来?」 难以掩饰的紧张,隔着声波都传了过来。 反倒是时简这个玩儿命的显得过于冷静了。 「可是对方已经发现了我,」顿了顿,时简戏嚯道:「而且,你不是基地里的神枪手吗?这点自信都没有?」 这都什么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他? 「神枪手?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 柯越不禁失笑,自嘲的说道。 先前第一次在新兵的靶场上他就觉得时简这个女兵不简单,但后面在狙击手训练里,她并没有显得很突出。 反而按部就班的按照规矩来,那时候,他还有点失望。 但这几天,无论是演习还是实战,她的表现都让人眼前一亮。 不管是在面对敌人时的游刃有余,还是在狙击时的运筹帷幄,完全不像一个新兵。 她几乎没有瞄准时间,也几乎没有判断的时间,就好像心中有一条基准线一般,只要举起枪,就能和它有所感应! 时简拨开头顶上的杂草,微微探出视线, 「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柯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好冷的笑话,整段垮掉。 但跟时简这么虾皮扯淡,他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好像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准备好没?我又要开始了!」 紧接着,时简又开口。 一下子,柯越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深唿吸了两口气,他应道, 「可以了。」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亚伦的枪口内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居然是从那个土堆里翻身上来的,难怪他刚才都没察觉。 几次瞄准,几次射击,居然都落空了? shit! 低咒一句。 见鬼了不是,他怎么可能连一个东国的小兵都搞不定? 举起他的巴雷特,亚伦起身离开了那个山头。 周遭高大的灌木丛几乎窜到了腰身,亚伦身上穿着吉利服【注1】能很好的融入到草丛堆中。 身体紧绷,他控制着每一步前行的力道。 即使踩在枯枝杂草上也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更加难以察觉。
第156章 156:失手了【三更】 头顶光线斜斜的照进来,恰到好处的亮度,不会太刺眼也不会太暗。 亚伦眼睛始终盯着瞄准镜,但除了高大的树干以外,便是土地上高矮不一的灌木丛。 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该死的! 他又再一次把人搞丢了。 「亚伯,我这里遇到了点麻烦。」 一口流利的英文,刻意压低了音量,小到外界几乎难以辨别。 然而,那头冗长的沉默,毫无回应。 「亚伯?」 依旧是一片死寂。 突突的,亚伦心头一跳。 额间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土壤里,添了添干燥的嘴唇,亚伦长吁了一口气。 压下心底的不安,把通讯器调到公众频道,可以和修直接通话。 然而,还没等他出声,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快撤!」 是修! 完了,肯定出事了。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再管那个无端消失的东国军人, 他甚至有点匆忙的,沿着原路返回。 然而, 在他身后那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内,突然窜起一抹身影! 扰动着周遭的枝叶也沙沙作响,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给亚伦任何反应的时间,就跑到了亚伦面前。 时简一手抓住他的枪管,一手迅速拔出腿边的军刀, 刀锋微微偏转,光线正好通过刀面这个介质反射到亚伦的眼睛。 一瞬间的刺***得他根本无法睁开,下意识的闭眼遮挡! 而这时,突然,寒光一闪! 刀尖直直的像亚伦的脖颈间划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可几乎是下一秒,亚伦下意识挥拳砸向时简的肩胛骨,拳风狠厉,不留一丝余地。 时简一个闪身躲避,亚伦退后两步,刀尖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竟朝着下颚划了一刀。 拉开两人的距离,亚伦抬手摸了摸伤口, 湿粘的液体,还泛着血腥味儿! 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如此近狙击枪没法发挥作用,枪袋一甩,亚伦把狙击枪背到身后。 握起拳头,标准西方格斗姿势,恶狠狠瞪着时简。 …… 趁着这个空档,柯越偷偷熘到了山头制高点,也就是可以纵览全局的最佳狙击位置。 「十一点钟方向。」 这会儿刚潜伏好,耳麦里就传来一个声音, 是时简。 按照她给的方位,柯越调整狙击瞄准镜,透过茂密的丛林枝叶间,果不其然看到两抹身影。 在一处山坡的边缘,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那个外国佣兵个头比时简高了不少,而且块头也大,相比之下时简就显得瘦弱又娇小。 但尽管外形上看起来兇勐,似乎格斗上并没有占多大优势。 他就观察这么一会儿,时简手上那把尖刀已经刺伤了亚伦身上好几处肌肤了。 「我准备好了。」柯越低声提醒着。 于是,几乎是话音刚落, 时简突然三步两步登上身后的树干,藉助外力在半空中一个迴旋踢击中了亚伦的胸口! 只听亚伦闷哼一声,痛的眼睛瞬间瞪大。 然而,还没完, 时简双手攀附这高处的树干,微微屈腿,膝盖骨勐然踢翻了亚伦的下颚,后者身子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咚! 摔倒在地。 「就是现在!」 最佳射击时间!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亚伦的脑袋,手指紧扣着扳机,柯越咽了口口水。 寒冬腊月里,周遭吹来的风都是凛冽的,然而他的背心却被冷汗浸湿,额间薄薄一层,就连鼻头上都是汗水珠。 唿…… 狙击手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在此之前,他曾做过心里建设,也设想过无数种突然意外的可能。 但是真正到战场上后才发现,他最没法克服的是自己。 唿…… 深唿吸两下,眼皮上挂着的汗珠浸湿的睫毛,隐隐有掉下来的趋势。 这个时候,他不能动,但大概是太紧张了,以至于眨个眼皮的功夫,他就这样错过了最佳射击时间?! 亚伦在短暂的眩晕中找回意识,起身准备反击。 而这时, 砰—— 一声枪响,柯越扣下了扳机,却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糟糕,失手了! 一枪没击中,相当于间接提醒了亚伦暗处有敌方狙击手在埋伏。 这个时候,柯越再想下手就难上加难了。 果不其然,亚伦立刻警觉起来,捂着手上的手臂,迅速往树干后面躲避。 懊恼的想捶自己,但此时没有任何自责的时间! 柯越调整唿吸,重新寻找目标,等待目标任务再次出现在枪口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 树干后面,树干后面突然冒出一个身影。 柯越正准备开枪,可他身子却直直的倒了下去!
第157章 157:下聘礼了的【四更】 咚! 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周身的灰尘。 柯越眉头一紧,定眼一瞧,才发现他两眼之间眉心正中央赫然插着一把军刀! 猩红的血顺着两边脸颊缓缓流下,浸染了尘土和一地的枯枝杂草。 一击毙命! 手法快很准! 他甚至都没察觉到是谁出手的,但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 就是时简! 跳转枪头,瞄准镜寻找着另一边时简的身影, 而下一秒, 砰—— 突然一声枪响。 柯越立刻警觉起来,这不是他开的枪! 下意识顺着枪源声寻去,只见一抹倩影倒下,滚落到了一边的草丛堆里,而向上突起的土堆完全挡住了柯越的视线, 以至于他完全没法发现那人的踪迹。 但凭藉背影,他敢肯定, 「时简——」 低声唤了一句,没有回应。 眉眼一蹙,柯越不甘心又叫了几次, 这次,倒是有声音了,不过却是一声枪响! 糟糕,肯定是对方的援军来了。 没有犹豫,柯越迅速窜起身来,攥紧了狙击枪,朝着那打斗的方向一路狂奔。 却不料,正好和追到这里来的司翊打了个照面。 他们应该也是刚到不久,此时正站在亚伦的尸体旁边。 柯越跑的匆忙,这会儿连气儿都没喘顺,面上更是难掩的紧张, 司翊:「刚那一枪?」 很显然,他们也是被那一声枪响吸引过来的。 「不是我!」 …… 时简身影消失的灌木丛下方有一个土堆,凹陷下去的,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周遭打斗的痕迹倒不算明显,也没有任何血迹,看样子应该没有发生伤亡。 柯越把方才发生的事简单的和司翊叙述了一遍, 于是下一秒,司翊的脸果不其然黑成了一块碳,面色冷峻,气场冷的吓人! 枪口拨开灌木丛堆,司翊低头盯着地上的遗留的痕迹。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抬腿走了出去。 …… 而此时另一边, 时简靠在树干后,周遭高大的灌木丛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身形。 捂着胸口,疼的闷哼一声。 即使穿着防弹衣,被实弹射中的感觉也绝对不好受。 方才她一心专注着对付亚伦,竟没注意到另一边有人偷袭,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来人的隐蔽技能满分! 沉了两口气,时简抬手擦了把额间的汗。 身后,不超过两百米的距离,有个枪口在对准她! 而时简此时,全身上下不仅没有应对的枪枝,就连最后一把军刀都拿去送了亚伦一程。 shit! 低咒一句, 无声的对峙,她所处劣势。 时简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此时正一步步的缓慢向她靠近。 心一横,勐地一下, 只见一抹身影快速矫捷滚落到灌木丛堆里,而几乎是同时,子弹沿着她移动的轨迹步步紧逼。 几乎没给人任何喘气的机会,子弹就像不要钱似的没命发射! 小心翼翼潜伏在灌木丛堆里,她像个伺机而动的狡猾狐狸。 而不远处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半倚在树干边上。 刚才那波攻势有点勐,耗光了冲锋鎗里的所有子弹, 但他似乎是料到了对方并没有还手的能力,于是连换弹夹的速度都那么不紧不慢。 一双修长的手,白皙又漂亮。 这个时候,林子里的光线还很充足,照射在那颗湛蓝色的耳钉上,闪烁又耀眼。 而当他扣紧手中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 突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快速勐烈的向他袭来。 男人勾了勾唇,笑的邪肆又张狂,下一秒,枪口调转! 砰—— 一声枪响。 擦着时简的头顶直直的射向身后的树干上。 而几乎是同时,时简勐然抬腿,一脚踢翻了他的枪身,一手扣住他的衣领,拳风凛冽的直直砸向他的脸上。 带着那股子狠劲儿,就连周遭的枝叶都被扰动,一点儿余地都没留。 可自始至终,男人的脸色都没变过。 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身形敏捷,快速闪躲。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时简出手快很准,却也没占到上风。 可当时简再出手的时候,他没闪躲也没反攻。 而是一把钳制住时简的手腕,勐然向自己身上带去。 呵,故技重施? 敏锐的觉察到男人的动作,时简一脚踹在他的下腹,却不料被先一步躲过。 可他自己往地上倒就算了,死攥着时简的手还不松开? 眉眼一凛, 顺势,时简拔出他腿边的军刀,刀锋狠厉直直的像他脖颈处划去! 几乎只隔了几毫米的距离,男人的大动脉就能被割破! 惊险,刺激。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可是下了聘礼的,你就这么对我?」
第158章 158:谋杀亲夫【一更】 聘礼? 他不说,时简都差点忘了。 男人倒在地上,硬生生是把身后高大的灌木丛压垮了,他大手钳制着时简的手腕,可胸膛却是被压制得死死的没法动弹。 刀锋距离他的脖颈大动脉处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可时间却像是静止了一般。 两人都暗暗较着劲儿呢! 先前撞上错失了机会,这回落到她手上,时简可不会心慈手软。 她向来是眦睚必报,特别是先招惹她的人! 然而,底下男人像是感觉不到时简危险的眼神一般,他还在笑? 笑的荡漾,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挑起俘获万千少女心的桃花儿眼,嘴边的梨涡几乎浅得不可见,但配在他脸上刚刚好。 不会让人觉得娘,从而产生反感。 湛蓝色的耳钉在阳光下折射的耀眼光芒,闪着时简的眼睛。 她实在不能想像,一个犯罪分子的头目,枪林弹雨,持枪抗炮,居然会喜欢带耳钉? 时简嗤笑一声,语气不善。 「你不提聘礼,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沉声威胁,冷嗖嗖的如同利剑一般。 可男人却全然不在意,依旧那副笑脸的模样, 「不不不,聘礼肯定是要提的,你忘了我纸条上写的?」 ——简小姐的聘礼,不日来娶,爱你的修。 日的! 时简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下一秒,刀锋一转,勐然一个大力,顺着修出手的力道,勐然划向他的下颚。 嗜血的,狠厉的,不留一丝余地! 「谋杀亲夫啊!」 一声嚎叫,带着颤音。 听起来好似有几分恐惧,可男人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偏身躲过,刀尖毫无意外的刺进了草地里。 他闪躲的很快,身体素质绝对不输给时简。 可下一秒,时简长腿一扫,直直的踢向了男人的脑袋,却不料,后者一个翻身,全部的攻击都袭向了时简那条保持平衡的后腿。 重心不稳,必倒无疑。 而正对她身下的,就是某个毫无脸皮的男人! 似笑非笑的盯着时简,眼底荡漾的含着春水儿~ 如果中计了,就会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势倒进某人的胸口上。 狡诈的狐狸! 试问哪个进了猎人地盘的猎物敢如此嚣张? 他们这一行一共有十个人,而在这附近时简只见到了修一个人,说明中途遇到了突袭,把人流打散了。 可他呢,居然还有心思跟她在这闹? 然而,先一步察觉到修的心思,坐以待毙绝不是她的风格! 眉眼一凛,目光一冷, 指腹见的刀在手中翻转,灵巧又快速,就在修攻她下盘的时候,勐然, 刀锋刺向男人的手腕,隔着厚重的外套,甚至都已经渗出了血来! 男人脸色一变,吃痛的闷哼一声。 「谋杀……」亲夫! 见血了还不知道收敛,居然还敢正大光明的挑衅时简? 没给他说完整句话的机会,时简趁其不备,挣脱他的束缚,一把握紧了他手上的手腕。 原本渗出来的血,这下几乎是浸湿了整个袖口! 最毒妇人心吶! 然而,这还没完, 修拔出腿边隐藏着的环刀,直直的划向时简的脖颈,企图逼退她的进攻,而后者却借势勐然踢向他的下腹! 而后,紧接着,一个转身翻转到身后的树干上,踩着树干边缘,三步两步跨了上去,一个利落的翻身, 时简腾空而起,落在修身后,顺势还把他那只受伤的手硬掰到了背后。 疼吶! 光看修那张脸的表情就知道。 「你他么再乱说一句?」 一字一顿,时简用着狠劲儿,手指还故意捏着他的伤口处。 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可下一秒,男人偏过脑袋, 在时简看不到的地方,他舒尔收敛了表情, 是与方才全然不同的,硬冷的,危险的,如同丛林里伺机而动的猎豹。 不着痕迹的抬手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 该收手了。 于是下一秒,倏然间,他勐然抬腿袭向时简,手上一个翻转,他反客为主一把钳制住时简的手腕。 那裂开的口子,流出的血,都枉若未闻似的。 狠厉的,凛冽的,时简被袭击的措手不及, 身子被一把扯过,背后抵着粗粝的树干,时简身子被死死的压在了这树干上。 而这时,修突然凑近, 冷峻的脸,面如冰霜。 突突的,很明显能感受到修周遭气场的变化, 就好像是从初春变为寒冬一般,中间都不带过渡季节的。 而男人修长的手指上扣着的环刀,此时正分毫不差的抵在时简的脖颈上。 他凑近,冷峻的脸无线放大。 ……
第159章 159:十指相扣【二更】 时简靠在树干上,没动。 一来是因为对方的刀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当然了,也绝对不是怕。 毕竟她手上的军刀正抵在人家下腹的位置。 半斤对八两,谁先动手都捞不着好处。 二来是修突然变脸,她倒是有点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气氛剑弩弓张,但在时简看来,没打起来就算是心平气和了。 两人隔得如此近的距离,以至于修身上淡淡的味道不由自主的窜进鼻腔里。 像是某种香水的味道,但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儿,闻起来有点怪怪的。 微微抬眸,时简昂起下巴, 目测修的身高应该和司翊差不多,因为她站在某位爷身边的时候也是这个身高差。 修微微侧目,从时简这个角度看, 他侧向的轮廓清晰深邃,下巴有点尖瘦,但线条流畅,而眼底晕染着一层青乌,大抵是干这行没睡过什么安稳觉的原因。 但仅仅是从异性的角度而言,他这长相气质身材,绝对能吸引一大批迷妹。 只可惜……时简不在其内。 他又靠近了些, 但迫于腹下的尖刀,所以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冷这一张脸,比这寒冬还来的凛冽, 半点不似之前在时简面前,好不正经又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才应该是他真正的模样, 嗜血,杀戮,冷漠,示人命如蝼蚁。 如此薄情之人,时简自然是不会相信他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危险气息加重,男人周遭气场全开! 时简能感觉到,一瞬间的警觉,连头皮都发麻了。 暗暗握紧刀柄,脚下踩着的枯枝杂草默默挪动了方向,这是准备进攻的姿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修抬起手臂,突然,颳了一下时简的鼻尖。 一个俏皮的动作,亲昵又玩味。 就好像他俩的关系贼拉好一样! 而后,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后的诡笑, 「吓到你了吧,小媳妇儿。」 时简:「……」 小媳妇儿? 沃日! 面色一沉,若说眼神能杀人,恐怕仅一秒钟,眼前这只小奶狗就已经被杀死无数回了。 勐然抽回手中的刀,时简划向面前男人的脖颈处。 凌厉兇狠,不留一丝余地,就连周遭的寒风都被颳了起来。 怒了,是被戏耍的! 而修却像是早一步就料到了时简要出手一般,身形矫捷,快速闪躲开,不着痕迹的收回环刀,转而去拉住了时简的手腕。 噢,不, 准确的说,是抓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卧槽,时简长这么大都没跟人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 浑身上下就写了俩大字儿——抗拒! 腿下生风,时简一脚踹向了他的胸膛,然而,却穆然被人大力钳制住。 勐然用力,一个重心不稳,顺着那草丛堆,时简滚了下去。 原始深林里的灌木丛杂草向来是有着野兽一般顽强的生长力,枝叶不仅肥大,而且还尖利,时简一路滚着,枯枝扎得她脖颈生疼。 然而,最让她忍受不了的还是那只紧紧攥着她的大手。 那修长的手指像个泥鳅一般,拼了命的往她指缝里钻。 妈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怎么能如此不要脸皮? 草堆是向下倾斜的,中间没有坚硬的阻挡物,再加上某个不要脸皮的男人一直死拽着她,以至于她身体滚落的没法控制。 找准时机,尖刀勐然插进土壤里, 顺着土坡,又滑下去几厘米,但好歹算是稳住了身形。 时简斜眼横着紧拽她的男人,而后者呢,无比自然的沖她龇牙咧嘴。 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当下,眉眼一凛,时简翻身直直踢向他的下颚! 脚下生风,动作又快又狠, 而就在这时,那个之前一直纠缠不休的某人,突然松了手! 他直直的朝着土坡滚落了下去,沖时简挑了挑眉,而后又挥了挥手。 糟糕,他想逃! 之前的纠缠不过是一种障眼法罢了。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花言巧语,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简低咒一句。 从来都是她戏耍别人,倒是第一次被人煳弄,以至于她光愤怒差点忘了正事儿! 勐然抽出刀,时简脚下步伐加速,一路狂奔朝修的身影追去。 林间杂草丛生,冷风颳着脸颊生疼, 拨开高矮不一的灌木丛,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时简手中的刀,暗暗对准了修的脚边。 却不料他突然纵身一跃,在灌木丛堆里滚了两圈。 这是一种有效的防止身后偷袭的办法。 丛林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不少,阳光斜斜的打在脸上,时简这才意识到已经跑到草坪地上。 而这时,她突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微微喘了两口气。 时简望着修的背影, 「跑啊,接着跑。」
第160章 160:酥到心底【三更】 懒散的声线,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成分在里面。 微微抬起帽檐,时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拨开前额间掉落的碎发。 身子倾斜,半依靠在后面粗粝的树干上,时简把军刀插回裤腿边,双手环抱在胸前。 目光浅浅,淡淡挑起眉头,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她盯着正前方三米左右一动不动的男人。 「您老刚才腿脚不是挺利索的嘛,怎么不跑了?」 牵唇讥讽,不留半分情面。 男人站定在原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头垂眸,看不清情绪。 舌尖顶了顶脸颊,性感又狂野的动作,配在他那张小奶狗的面容竟也不觉又违和感。 倏然,他低笑一声。 眼底划过一丝嗜血的狠厉,不见半点方才的荡漾。 口腔里的血腥味儿冲上了鼻腔,淬了口痰在地上。 跑? 跑个屁的! 都他么被逼到悬崖边上了,那不成让他跳下去被这湍急的河流拍死? 他转过身,一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幽幽的回望时简。 冷厉,就像淬着毒药一般。 可即使被逼到这份上,却依旧不见他气势上有半点削减。 「这不是等等你嘛,等你追上来了我再跑啊。」顿了顿,他又笑道:「毕竟,你是我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嘛!」 那荡漾的小表情,勾起桃花儿眼仿佛能摄魂夺命一般。 激将法? 美人计? 同一个当不上两次。 时简面色不改,全当他在放屁。 开了通讯器,发了个定位给总部,而当她再想出声联繫司翊的时候,这才发现通讯器后面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拔掉了! 那定位肯定也是发不出去的了。 shit!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一抹高大的声音勐然向她扑了过来。 时简瞳孔一缩,下意识翻身躲过,手下迅速拔出腿边的刀,勐地就朝身上那人划去。 而男人却像是事先就发现了一般,还没等时简伤到他,手腕就勐然被人一把钳制住。 用着狠劲儿,死死攥着。 几乎不给任何反抗和挣扎的机会。 男人鼻尖凑近,薄薄的唇瓣似有似无的撩拨着,微微眯起的双眸,狭长又性感。 「媳妇儿……」 哑着嗓子,他低声唤着。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小腹勐然一阵疼痛,时简抬腿,膝盖骨勐然顶向他。 用了十足的力道,半点余地都没留。 「闭嘴!」时简低吼。 男人闷哼一声,面上隐忍着,可手上依旧死死的钳制着时简的手腕,不怕死似的,另一只手还往她腰身那里探去。 女人的腰,又细又软,时简也不例外。 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时简的拳头就直直的砸向了他的下颚,迫使他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 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也不见他有半点怒意,反而没皮没脸似的笑, 邪魅,又迷人,隐隐的还露出一颗小虎牙。 「疼啊,下手真狠啊……」 呻吟着,不着调的声线,像个磨人的妖精。 一点点的攻克你心里的防线,酥到了心底。 而且不仅嘴上磨人,手上还不老实的扣着时简的肩膀往怀里带。 时简自然是不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先前一个不注意被扑倒,很显然,地面作战她并不能讨到半点好处,反而处处受限制。 挣扎着,她站起身来。 可某人貌似并没有准备给她这个机会。 底下的杂草枯枝遍地,两人横在地上打的不可开交,而正当时简好不容易挣开这个黏皮糖的时候, 勐地一下,修扣住时简的肩膀,两人顺着这微微倾斜的坡滚了下去。 尖刀插进土坡里,时简硬生生是被拽出了几米的距离! 几乎是快到悬崖边上才勉强停下! 「你他么想死别拽上我!」 时简翻身胳膊肘一个大力直捣男人的心窝处, 冷着一张脸,冰瞳几乎是忍到了极点。 要是她现在手上有枪,绝对直接蹦了这个没皮没脸的货! 悬崖边上,冷飕飕的风颳着脸颊生疼。 修身子抵在悬崖边上的石头边,两条腿悬在半空中,他紧紧拽着时简的手腕, 挽起的袖子还能看见那喷张的肌肉,线条感十足。 这底下虽称不上万丈深渊,但若是掉下去,很有可能砸到河底的石头,被湍急的河流淹没。 而就是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心思调戏时简? 「我怎么捨得让你死,说好了要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的。」 娶个屁的! 时简刀柄插在土里,身子动弹不得,只能伸脚去踹他。 而修的视线,却掠过了时简,望向了丛林深处。 浓浓的挑衅,隔着这么远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火药味儿。 于是下一秒,时简顺着修的视线望去, 不期然,对上一双熟悉的面孔。 ……
第161章 161:躺你怀里舒服【四更】 司翊应该也是刚刚才赶到的,胸口还上下起伏的喘着粗气儿。 面上难掩的焦急,但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可以说,黑得跟锅底的碳没啥区别了。 修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在这空灵的山上穿透力很强。 所以司翊肯定是听到了。 隔着茂密的枝叶,隔着静谧的空气,气氛如同绷紧的弦,又像是一点即爆的炸弹, 修紧紧的盯着司翊。 眼底含笑,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紧扣着时简,手指如同泥鳅一般往她指间钻。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修肯定是先一步发现了司翊,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刺激他。 「媳妇儿……」 「松开他!」 几乎是同时,左右耳边响起两个声音。 司翊那一声吼的,隔这么远都险些震到了时简的耳朵。 而修那句故作柔弱的媳妇儿……当下,时简的脑子都要炸了! 特别是修的手还那么不安分! 「别他么再叫了!」 低吼一声,时简拔出插入土坡里的刀,连带着溅起周遭的土层,勐然划向修的脸颊,而与此同时,脚下动作不减,勐地一下踢向他的下腹。 修本来就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时简这波勐烈的攻势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他若是想要不掉下去,就必须得松开时简的手,找个支撑点重新翻上去。 可谁能知道,这人连命都不要了,居然还不管不顾的死拽着时简的手。 疯子吗?! 神经病吗?! 激烈的打斗,修的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半空中,而唯一的支撑点就是时简。 可当时简再想把刀插进土里的时候,他居然直接遏制住的时简的手腕,勐然一把扯过去,军刀以抛物线直直的掉落了下去。 卧槽! 时简粗口还没来得及爆出来,就直直的被修给拽了下去! 典型自己找死还拉个垫背的。 ……。 如此高的高度,中间没有任何缓冲,身子直直的砸进了河水里,捡起巨大的水花。 一瞬间的眩晕感袭上脑袋,四面八方的水压压迫着神经,呛了两口水才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 浮出水面,时简大口喘着粗气, 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晶莹的水珠顺着髮丝重新低落回河流里,时简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冷静了两秒,一眼望去, 茫茫水面,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人呢? 眉头一蹙,时简没做犹豫,吸了一口气后潜了下去。 河水下面很浑浊,视野也并不清晰,但不远处正在逃跑的男人却一下子抓住了时简的眼球。 加速上前,时简拽着他的裤腿往后拽。 而男人似乎是没料到时简竟这么快就能追上来,勐然挣脱了两下,可非但没套脱掉,还给了时简有机可乘的机会。 一脚踹上了修的下腹,狠厉凛冽,不留余地。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本来因为憋气而涨红的脸,不由的发白。 虽然水流的作用下缓冲了不少,落到他身上也就三四成的力道,但确实是结结实实的受了一脚。 干咳一声,水流迅速窜进嘴角的缝隙里, 没了氧气支撑,修只得浮出水面。 可几乎是还没吸完一口空气,喉咙勐然被人锁住,紧接着,身子不受控制被拽了下去。 操! 好歹让他吸足一口氧吧,不然得憋死了。 时简不知道何时窜到他身后,细长的手臂横在他喉结处,而那个锁喉的姿势,几乎是没法挣脱。 特别还是在水下,嘴里那点氧气就少的可怜。 他几乎是没有挣扎的余地,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就在他脑海里那根弦快崩了的时候, 时简一把将他带出了水面。 他可不能死,起码,不能这么轻易的死。 干咳两声,修大口吸着新鲜的氧气,瞬间就活过来了。 也不挣扎了,更加不反抗了,男人就这样无力的靠在时简身上,任由她抓着自己。 「还敢跑?」低声威胁,时简冷哼一声。 「不跑了,不如躺在你怀里舒服。」 长吁一口气,无比满足的嘆了嘆。 三分无奈,七分…还是无奈。 可死到临头了,却还是改不掉贫嘴的毛病。 但时简懒得跟他争口舌之快了, 因为,不远处,司翊已经赶过来了。 男人如水中蛟龙,潜行速度一点儿都不亚于在陆地上,而且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压力。 而时简能注意到,修自然也不是瞎的, 他倏然抬头,时简穆然警觉,以为他又要搞动作, 而他只是喟嘆一句, 「说了不会跑就不跑。」 说完,修勾了勾唇,微微扬起下巴,凑到时简的耳边, 突然,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是在他那里待不下去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修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司翊。 时简对上修的视线,饱含深意,仿佛看透一切似的,比这波光粼粼的水面还要璀璨。 咯噔一下,时简微微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第162章 162:司爷出手【一更】 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太阳隐隐有下山的趋势。 余光照耀着深林间,金黄的光芒洒在海面上,说不出的璀璨耀眼。 时简从还泡在水里,浑身湿漉漉的, 晶亮的水珠汇聚在发梢,一滴滴在了修的脸上,顺着男人的脸颊,流到了嘴边。 男人伸出舌头舔进嘴里,还认真的品尝了一番, 随即,勾起桃花儿眼笑的荡漾, 「好甜……」 靠! 噁心的要吐了。 扣紧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时简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威胁, 「闭嘴吧你,好好考虑能不能活命更实际一点。」 毕竟,他刚才那么挑衅司翊,如今落到人家手里,指不定会被怎么折腾呢! 但他好似半点不紧张似的,无所谓的松了松肩,又凑到时简耳边, 「担心我啊,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的气息喷洒着,温热,又湿暖。 语气亲昵又玩味,有意无意的撩拨心弦,似是半点没意识到两人的敌对关系般, 鸡皮疙瘩都能被他激起来! 时简蹙起眉头,偏头闪躲, 「放心吧,你男人厉害着呢!」 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男人潜藏在水面下的手,出其不意的突袭着时简的腰。 日! 时简惊了一下,正欲发作, 突然,胳膊肘被人大力扯了一下,而后紧接着,原本被时简抓着的人落到了司翊手里。 修是被强行拽过去的, 带着怒气,司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 本来平日里的样子就挺严肃的,这下生气起来,更加让人心颤了。 比这寒冬腊月更冷, 墨色深瞳里像是淬着冰坚一般,掉进冰渣渣窟窿里,冻得人牙齿都在震颤。 时简一言不发,跟在司翊后面。 深冬了,海水的温度很低, 方才一直在格斗,活动起来没感觉到有多冷,如今上了岸,军装硬冷的如同生铁一般,贴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特别是周遭的冷风一吹,冻得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而被划破的伤口浸湿在海水里,隐隐有溃烂的趋势。 时简淡淡撇了一眼,而后便再也没管过了。 司翊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捆攀登绳,把修的手脚绑的结结实实。 而后,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了旁边。 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过去。 时简脱了外套拧出里面的水,但无奈里面就一件短袖,不抗冻,所以即使湿着难受还得继续穿着。 半靠在树干边,时简歇着喘了口气。 斜阳散射,衬的面容姣好。 而她对面,正好是修的正脸。 他被迫躺在地上,身上也是湿透了,头髮丝儿都在冒着水。 半张脸都埋在了草堆里,而那些枯枝杂草垂落扎着他的脸,应该是挺不舒服的,看他的脸在不停的挪来挪去。 但那颗草就像是跟他作对一般,尖尖的叶子扎着他不放。 颇为不爽的,他蹙起眉头。 气鼓鼓的样子,跟他的身份地位一点儿都不相符。 但时简瞧着,心里莫名的就舒坦。 那天在游艇上受的气儿一下子就消散了,她不是个小肚鸡肠人,但有仇必报,如今了了自然也不会再刻意针对。 随手拔了一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脑袋靠着树干,眼底含笑,嘴角勾了勾。 一条腿微微弯曲,手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标准看戏姿态。 「是不是发现了我特别帅,于是回心转意决定跟我了?」 余光一瞟,画风一转,也不去管那个跟他作对的杂草了。 修目光灼灼,回望时简。 戏嚯的语气,明显就是在调侃她。 只不过时简有点不明白了,他这幅样子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闲工夫虾皮扯淡。 冷不丁的,突然想到之前在海里他说的那句话, 难不成这局死棋还能被他给走活了? 默了两秒,正欲开口, 突然,视线被挡住,恰好隔在了她和修之间。 抬头,入目的是司翊高大的身躯。 他手上拿着捡来的干树枝和枯叶,他目光淡淡,神色浅浅,似乎也看不出多少阴霾。 就好像方才那些隐隐喷发的怒意都是假象一般。 「过来,把被子裹上。」 时简这会儿冷得很,自然也是不会矫情拒绝,和自然的接过,而后裹在身上, 可司翊却穆然蹙起眉, 「先把湿衣服脱了,不然容易感冒。」 这声线,温柔的不像他平日里该有的样子! 虽然对于正常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说话的人是司翊啊! 时简呆愣了几秒,思考着司翊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连性情都变了, 而男人似乎是等不及了,主动凑上来,竟要帮她脱衣服? 「等等,我自己来!」 一向是极其有大男子主义的某人,居然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乖乖的等,接过时简的湿衣服搭在腿上。
第163章 163:别把人打死了【二更】 掏出火柴,他动作熟稔又快速的把火堆升了起来。 又搭了一个架子,把时简的外套挂在上面,可而后,就再也没半点动静了。 时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你自己的湿衣服怎么不脱了?」 「恩,」他漫不经心的应着,而后突然转过头,「我先等你的。」 仔细品了品,后知后觉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时简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裹紧了被子,指着修的方向, 「他要怎么办?」 「刚给军部发了一个定位,等他们的直升机来把人带回去。」 司翊蹙着眉头,沉声应了句,还顺便把湿衣服翻了个身。 时简恩了一声,环顾了四周, 「其他人呢?」 「在赶来的路上了。」 有问必答,而且是时简问一句,司翊答一句。 可问了一圈,后面就没声儿了。 空气缄默,司翊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问了一圈,怎么就不问我?」 他偏过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时简。 脸上的油彩被洗得七七八八,冷峻的脸倒映在瞳孔里, 似乎是有点受伤的表情。 唔,添了一根树干丢进火堆里,时简挑了挑眉,倏然勾起唇, 「你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吗,有什么好问的。」 没良心的东西! 司翊一脸吃瘪的表情,不怎么明朗。 「噗,哈哈哈哈,」身后爽朗的笑声传来,掩饰不住的嘲讽,「那天南宫无门跟我说她是你的女人,看样子,还没实锤啊。」 脸黑成锅底碳的某位爷:「……」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然而挑起争端的修,偏偏还火上浇油。 他挪动着身子,正对上司翊的脸。 笑的肆意,嚣张。 都被人捆了,居然还敢挑衅? 而下一秒,修穆然转移目标对上时简的视线, 勾起迷人的桃花儿眼,一张精緻的脸上浮现一丝玩味,冲着时简裂开嘴,笑的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小媳妇儿,乖乖等我啊,哥哥一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头顶上被一片阴影笼罩,紧接着,衣领被人勐地一把揪起。 修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就连站立都困难,自然是没法与之抗衡的。 基本等同于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即使是这样,他面上依旧没有一丝紧张害怕的神情,反而还敢没皮没脸的继续调戏时简。 「说话前要过脑子的。」 男人咬着后槽牙,低声警告。 浓浓的威胁,如同黑夜里索命的黑无常。 修站直了身子,挑衅一笑, 转而,掠过司翊的视线,直接对上时简, 「小媳妇儿,他威胁我呢。」 那声线…… 操! 司翊挥起拳头,一下就砸在了修脸上,用了十足的狠劲儿,没留半点情面。 而他被捆着没法保持平衡,重心不稳一下倒在了草地上。 白皙的嘴角浮现一丝淤青,干咳了两声,男人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舌尖顶了顶脸颊,痛感震的脸都快麻了。 日的,下手真狠! 然而,还没完, 司翊再一次靠近,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你他么有本事松了绳子跟老子一对一单挑,」修低吼一声,「就知道在女人面前逞英雄!」 司翊顿住了步子,停在他面前。 微微眯起眼睛俯视他。 随即,长腿跨了过去,当真就去解开绳子了! 这是激将法啊! 时简都看得出来,她不信司翊会这么轻易着他的道。 「你就当他在放屁好了,理什么理。」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攀登绳松松垮垮的就掉落在了地上。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修冲着时简挑了挑眉头,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后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衣领前面的拉链锁紧了喉咙,一瞬间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修眉头一紧,下意识的就挥拳向司翊砸去。 然而,连人家衣角都没碰着,就被一把钳制住。 司翊阴沉着一张脸,扬了扬下巴,示意着那边茂密的丛林处, 「去那边。」 「怕输给我丢脸吧,我理解的。」 修挑了挑眉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司翊冷哼一声,「等会儿希望你还能像笑的像这般灿烂。」 剑弩弓张,空气中火药味儿十足! 但不得不说,这俩人站在一块,还是很养眼的。 而且,莫名的有种很登对的感觉? 拔了根狗尾巴吊在嘴里,时简挥散掉脑海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 转而叫了一句, 「司翊。」 「你别管,这是男人的事。」 「……」 扶额,有点无奈。 她也并没有要管的意思啊。 「我只是想说,你别把人打死了,也别打伤得太明显,不然上面不好交差。」 「!」 修难以置信的转过头,一脸哔了狗的表情。 倒是司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尽管很浅,而且让人难以察觉。 ……
第164章 164:闹别扭【三更】 余光昏黄,点点金黄点缀林间,时简靠在树干边上, 骨骼分明的手,白皙却布满了伤痕,指甲盖缝隙里甚至还有残留的血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关节。 不知道那两个去哪里『决斗』了,半点声响都没听见,而且迟迟不见归来。 她这湿衣服都快干了。 重新穿好外套,时简起身抖了抖身上沾着的灰,余光便瞥到斜前方不远处两抹身影一前一后向这走来。 高大的灌木丛也挡不住两人挺拔的身形。 走到火堆边,修脱下自己的湿外套,正准备搭在火堆架子上,就被司翊抢先了一步。 男人还特意把外套摊开,霸占了整个树干, 随即,偏过脑袋,督了一眼修。 而后者,只是撇了撇嘴,把湿外套随手丢在了草地上,竟没有一句话的就走开了。 靠坐在对面的树干上,学着时简的样子,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而后,阖上眼皮,一言不发。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没有走之前那般紧张,甚至可以用和谐来形容。 但仔细点,还是不对的。 司翊还是似有似无的针对,尽管落在时简眼里,这种行为颇为幼稚,一点都不附和他平日里那冷漠倨傲的气质。 而修脸上新添的伤口很明显,所以刚才一定是干了架的,但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他们心知肚明,甚至心照不宣, 但,不约而同的,都没打算告诉时简。 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俩大男人之前有什么猫腻, 时简起身,走到司翊身边,落座。 正欲开口,倏然,不远处的灌木丛堆里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瞳孔微缩,目光一撇,和司翊对上。 很显然,他也发现了。 男人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在闭目养神的修,示意她看着,而司翊,拔出腿边的军刀,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原地。 可就在这时, 突然,一个黑色的物体,在空中以抛物线向他们袭来! 紧接着,以中心开花,四周扩散的趋势勐然散开。 一瞬间,空气中烟雾瀰漫,视野被强烈阻挡,呛人的味道窜入鼻腔, 是烟雾弹! 对方袭击的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可时简还记得她要看住修,正欲起身,但突然间,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勐然向她扑来。 时简下意识伸手抵抗, 而下一秒,熟悉的气息窜入鼻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于是攻向他的手,转而勾上了他的脖颈。 司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头,强势而又不容反抗的把她带入怀里。 脑袋磕到了司翊的锁骨,后脑勺被按着,时简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 前有坚硬的胸膛抵着,后有紧捁腰身的大手。 霸道,不容抗拒。 索性,也就懒得挣扎,随他而去。 于是,茂密的灌木丛中,两抹身影交叠,也不知道是滚了几圈,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喊叫, 「小媳妇儿,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是修! 时简挣扎着站起身,眼前一片烟雾,但隐约还能看见两个逃跑的身影。 当下,没做犹豫,正准备抬步追,对方又扔了一个烟雾弹过来。 靠!时简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但几乎是同时,司翊拽住了她的手腕。 目光透过浓浓的烟雾,盯着修的背影,眼底一片高深莫测。 「别追了,追不上的。」 还没追就知道追不上? 那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人抓来有什么意义? 面色一紧,时简有点恼怒。 但就凭她的了解,司翊不会是那种有一点障碍就放弃的人。 三步两步,堵在司翊前面, 时简微微眯起眸子,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走的?」 直击心灵的问题, 单刀直入,没有拐弯抹角,利落干脆。 「不是。」几乎没有犹豫,他直接否认。 「哦?」 尾音上翘,一个字的反问, 时简冷哼一声,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随即,手上快速的向他下身裤兜里探去。 太过突然的动作,司翊来不及防备,而当他下意识阻止的时候, 那双修长的手,像个泥鳅一样,刺熘的就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瘪瘪的,啥也没有。 司翊喉咙一紧,手上加重了力道,压着嗓子低沉, 「别闹。」 「我闹?兜里的钻石呢?」 「打架只是掩人耳目的藉口吧,你们俩在后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言辞犀利,步步紧逼, 男人哑然失言,压根儿没法接。 司翊眉眼一沉,冷眸对上时简的视线, 微微眯起眼,有点危险, 「你还问我,你们俩做什么约定告诉我了?」 穆然压低,男人大手捏着时简的下巴, 冷眸里像是淬着一团冰坚般,带着能把人冻成冰渣渣的寒意,直直的向时简袭去。 ……
第165章 165:持续发酵 什么约定? 她自己都不知道! 又怎么会晓得修在虾皮扯淡个什么玩意儿。 下巴被捏的生疼,时简眉眼一蹙,一把拍开男人的手,白皙的皮肤上手指印清晰可见。 「别在这转移话题,你不仅把人放了,还把抢来的钻石还回去了。」 时简靠近一步,穆然扯下他的衣领。 司翊身子被迫向前倾斜,一张俊脸险些撞到了时简的鼻尖。 「我告诉你,这事儿往大了说,扣你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都不为过!」 压低了嗓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她突然间就明白为什么修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了,原来是早有把握,就算是落得人家手上也能走着出去。 司翊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目光缓缓垂下,对上时简的视线, 冷眸深邃黝黑,如同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又像是让人难以自拔的沼泽泥潭。 清澈,囫囵。 像是一个自我挣扎的矛盾体。 而后,下一秒,他撇开视线,一根一根掰开时简的手指, 「就算是罪名真的扣下来了,也扯不到你身上。」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甚至是云淡风气的语气。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却如鲠在喉。 明明可以换个让人接受的,不至于惹怒她的方式。 但没由来的一股怒意从心底一直烧到了脑子,有着强烈燎原之势的火苗,在眼底跳动。 明亮,又闪烁。 猩红,又剧烈。 理不清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驱使这他说了这么一句违心话。 剑弩弓张,气氛如同绷紧的弦。 两人僵持在原地,迟迟没人提前跨处一步。 「队长……」 而不远处,冷不丁的几声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穆然打断了这针锋相对的气氛。 时简转过身走远了两步,背对着司翊在树干边停下。 尤齐帅急匆匆跑来,没注意到那两人的气氛,直接就把先前的情况汇报了。 他们活捉了一个,中途那黑人逃了几次都被成功,后来一个没注意就自杀了。 以至于他们追的那些个,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重点是,就连那箱钻石,也没拿到手。 说着,他似乎还有些气馁, 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勐然抬头, 「队长,他们领头的呢?」 「跑了。」 男人淡淡应了一句,下意识瞟了眼时简的方向,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向火堆处。 尤齐帅:「……」 有能耐啊,他还没见过落到自家队长手上还能熘的! …… 几个人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痕迹,他们又返回了原地。 司翊领头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 本来就是寒冬腊月里的,冷风颳在脸上就凉飕飕的了,结果还得跟着一个移动的制冷剂。 以至于,这一路上除了军靴踩在枯枝杂叶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响外,这些人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唯独时简,怎么自在怎么来。 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头。 …… 野战不幸牺牲的战士被原部队带了回去, 他们一个排的战友担着那沉甸甸的尸体, 年轻的面孔上, 愤怒的,不甘的,隐忍的,甚至还泛着泪光。 总而言之,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谁让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呢,现在做什么都没意义了。 哦不,他们还有唯一能做的。 就是把那个r国佣兵的尸体也一併带走! 但司翊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凭什么!他杀的是我们野战队的兵,难道我们连带走杀人兇手的权利都没有?」 十几个兵,堵在司翊面前,一个声音,大声质问。 哽着嗓子,脸红脖子粗,一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阵仗,这气势, 怎么着?仗着自己人多呢? 司翊身后的那些队员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想抬不上前,可还没走两步,长臂就直接横在了面前。 男人示意他们后退,随即蹙了蹙眉头,转而望向野战队的那些士兵, 「你们有任何不满的,可以向上级领导反映,现在,这个尸体我必须要带走。」 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没有拿军衔压人, 但话语里透露出的,似有似无的压迫感,还是让人喘不过气。 「可是……」 「没有可是!」 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就连军人最基本的服从命令都忘了,这是面对一个上校军官该有的态度吗? 「要不是我们,你们现在连战友的尸体都不一定找得到,」柯越一下子没忍住,一连串的话像是豆子一般倾倒出来, 「更何况,那个佣兵是她制服的,」柯越指着时简,「你们连声谢谢都没说,就来逼问指责,挺有理的了?」 这一声吼的,那些人呆在原地愣是没出声。 平心而论,他们的方式确实过激了。 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军衔比自己高那么多的长官。 这里面军衔最高的排长,先是朝司翊敬了个礼,随即一通吼把自己的兵赶了回去。 说了声『抱歉』,而后给司翊让出了一条道。 尤齐帅扛着那r国佣兵的尸体,在野战兵边上经过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死了战友,谁心里都不好受。 只是他们又出神又出力,在这林子里几天都没合眼,结果不仅没落得半句好,还被人指着鼻子一通吼。 这心里头,堵得慌。 自然也就没好脸色了。 那些野战兵垂下脑袋,闷红了一张脸,没再吭声。 特别是这些经过的兵,灰头土脸,浑身上下上没一处好的。 军装脏兮兮的,有被树枝刮破的,也有被刀划破的,伤口不算很深,但大大小小的不少。 明晃晃的,刺激着眼球。 而落在最后面的时简,手臂上包扎的纱布不仅仅渗了血,还化了脓。 这一幕幕…… 这些人狼狈却坚毅的背影…… 那领头的排长,眼眶微微泛红,走到野战队前面,沉声发了一个号令。 「敬礼!」 ……
第166章 166:新队友【一更】 军部的武装直升机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到的。 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所有参与任务的战士都被带到了军区医院检查,包扎伤口。 虽然双方有交火,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处理起来也比较快。 但时简回寝室的时候也已经熄灯了。 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对面窗户上,月光淡淡的倾斜下来,照在就近的床铺上。 而余光一撇,竟发现司茜睡着的床铺上,被子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这都凌晨十二点了,难不成训练还没回来? 亦或者…… 这时候,门被再次推开,时简下意识转过身子, 而后就听见那人惊唿一声,脸上明显的措楞,「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目相对,时简一时间没接话。 因为推门而入的人,不是司茜,而是封可。 她偏身绕过,摘下了帽子,随手丢在了桌上,而后又脱掉脏兮兮的军装,极其自然的丢在盆里。 看样子,住在这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司茜呢?」 不答反问,时简摘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又端正的放在桌面上。 随即,理了理那头凌乱的短髮,半倚靠在桌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浅浅,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封可。 只是这屋内光线昏暗,倒也看不清几分情绪。 「换寝室了,」封可端着盆,穿着短袖短裤依靠在浴室门框边,从善如流的答着:「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室友。」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外加,新队友。」 「……」 是的,封可加入了尖兵排。 翌日一大早训练集合的时候,队伍的最末端就出现了她的身影。 而这里面,除了柯越脸上有一丝措楞以外,其他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样子,应该是在他俩去参加演习的过程中发生的事。 教官也就没有再特意介绍新成员,只是让他们私底下交流,而后,封可就像那会儿时简刚来一样。 早训跑操在队伍的最后面,武装泅渡在队伍的最后面,山地越野在队伍的最后面。 十一个人变成了十二个人。 训练照常,没有任何改变。 要说唯一有变化的,那就是格斗训练的时候,两人打对抗不再需要教官的加入了。 而同为女兵的时简和封可,自然而言的就被分到了一组。 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土,天色是阴沉沉的一片昏暗,以至于大白天都显得不那么亮堂。 而入冬了过后,冷风颳的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夹杂着刺人的寒意,侵蚀着每一寸皮肤。 但封可却像是不怕冷似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精瘦的胳膊,双手握拳,以标准格斗准备姿势站在时简面前, 看得出来,她想战胜时简的决心,从头到尾没变过。 甚至在被几次打败之后,愈发的强烈。 以至于对上她的视线,都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敌意。 「哔——三分钟格斗,准备——」 时简微微抬起帽檐,不紧不慢的撸起袖子。 而几乎是教官口令声刚落,封可一记狠拳就直直的向她袭来,夹杂着凌厉的寒风,速度之快竟扰动了周遭静默的空气! 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时简挑眉,看来这段时间是没少下狠功夫的,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落空, 她快,时简更快,一个利落的偏身闪躲,几乎是对方出拳的同时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封可的肩膀。 若是换做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毕竟曾经在新兵连的时候,封可在时简手上可是连一招都过不了的。 而此时,她竟然还知道玩战术策略, 借着时简拿捏的外力,勐然一个后仰,而脚下却迅速又狠厉的直直向时简的下颚踢去。 可不料,时简突然收紧手上的力道,一个把扯过了封可的手臂,而腿风却狠狠的朝封可支撑的那条腿踢去。 时简袭击的太过突然,她一心想着如何一击制敌,半点自我防备也没有, 那条支撑的腿最终承受不住力道,勐然向前跪了去, 所有的攻击在半空中被拦截,顷刻间化为泡影。 那一刻,她是输了的。 而且输的极其没面子,双膝跪地,尊严都被踩在了膝盖底下。 却不料,一个长臂突然横在她的腰间, 几乎是在封可倒下去的同时,又把她带来起来。 时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窜到了她身后,纤细修长的手指,穆然锁住了她的喉咙。 她站着输给了时简。 算是保留了那最后一点面子,没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可—— 「又输咯。」 时简那无比欠揍的语调,着实让人提不起半点好感。 也更加不想对她道谢。 「哔——」 三分钟时间到,所有动作停止,双方互换位置再次近身格斗。 「这次我会赢的!」 对于封可开局就撂狠话的毛病,时简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只是这次还没开打,时简却突然被叫走了。 拍了拍封可的肩膀,笑着戏嚯道:「等你下次来赢我。」 「……」 领头的是一个面生的军官,黑脸,神情严肃。 一路上半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自顾自的迈着步伐。 时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想张嘴问问叫她去干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看他这样子,问也问不出个结果吧。 可半晌,他确实突然停下了步子,而后转过身,视线如同x射线一般扫视了时简一番, 「整理一下你的仪容仪表。」 仅楞了一秒,时简微微眯起眼睛, 先前的格斗,确实让她的军装看起来不怎么整齐,但大体上还是干净的。 只是到底去什么场合,还需要如此扣细节? 摘下帽子,理了理凌乱的短髮,而后又戴上,紧接着是衣领袖口等细节地方。 时简没问,只是默默照做。 没用几分钟,那军官把她带到了行政楼,在一处紧闭的门前停下。 门口一左一右两个警卫员,朝那军官先是敬了一个礼,他同样回礼。 却连门都没敲一下,便直接推开。 而后头也不回的对时简说道:「进来。」 ……
第167章 167:你其实挺在乎我的【二更】 屋里没开灯,配上今日的天色显得有些昏暗。 而时简几乎是刚跨进去,身后的门就被警卫员关上了。 不着痕迹的蹙起眉头,时简微微眯起眼。 不算很大的屋子,只有中间摆了一个桌子,而方才领时简进来的那个男军官则径直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他旁边是个女军官。 年纪大概在三十七八左右,笑脸盈盈,和那个板着脸的严肃男军官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这架势,是要搞审讯?! 而几乎是时简前脚刚到,后脚就又有人进来了。 对面那两位军官抬手敬了个礼,司翊淡淡点头, 时简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就在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而后余光瞟到他绕过自己径直走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他神色如常,维持着一贯的冷漠倨傲,随后公事公办的淡淡一声, 「坐。」 「是。」 时简正了正脸色,抬手敬了个礼,随即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但也不知是不是司翊在的原因,整个空间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那女军官似缓和气氛般得笑了笑,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一些问题。」 时简点了点,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而大概是她过于冷静,倒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于是他们也不准备缓和,直接单刀直入。 「这个人的死和你有直接关系吗?」那女军官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是那个r国佣兵。 时简楞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有。」 「是你杀的吗?」 「不是。」 「那请你详细跟我们描述一遍当时的场景,」顿了顿,她倏然间严肃,「这些都是证据,所以请如实说明。」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他们又零星的问一些琐碎的问题,时简还耐着性子,倒是坐在一旁的某位爷不怎么耐烦了。 突然间站起身,椅子被退后两步,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明显。 一时间,问话被打断,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被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司翊军衔太高的缘故,还是他这个人看起来脾气就不怎么好,以至于对面两个审讯的军官倒有些拘谨。 男人松了松衣领,解开一粒军装扣子,微微偏头,视线和那两位军官对上。 一贯冷漠倨傲的态度,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我出去抽一根,你们继续。」 说完,长腿就直接迈了出去。 那两位军官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再开口, …… 一根烟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总之,等司翊再返回来的时候,那两位军官已经走到门口了。 说了两句客套话,司翊的脸色还算正常。 而再次推开门,不期然的,和时简打了个照面。 可时简却退后一步拉开和司翊的距离,面无表情敬了个礼, 「请问首长同志,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客套,礼貌,疏离。 男人脸色一变,薄唇微抿,「不行。」 长腿一跨,司翊坐到了审讯桌前,「过来坐着,我还没问话呢。」 「……」 行呢! 军令大于天! 时简重新坐回椅子上,嵴背挺得直直的,目光浅浅,神色如常。 而司翊,特地把她留下来,时简以为他要说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呢, 结果——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脸黑线,时简清了清嗓子,「还行。」 「那做噩梦没?」 「没有。」 「跟新室友相处怎么样?」 「还行。」 「训练还适应吗?」 「还行。」 「能换个词儿应付我吗?」 「可以。」 「……」 正如他说的,时简确实在应付,因为司翊问着这些,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的琐碎事。 「要是没什么可问的,我就回去训练了。」 时简起身,椅子后移的动静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可勐然间,手腕被人遏制住, 司翊高大的身子穆然挡在了时简面前,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似有似无的喟嘆了一句, 「还在跟我置气吗?」 「没有。」 「分明就是有!」 时简脸色不变,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可司翊不依不饶,硬是把她逼到了桌子边缘。 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你到底想干嘛?」 伸出修长的手臂,横在司翊脖颈处,阻挡了他的进一步靠近。 时简脸上浮现了一丝愠怒。 可司翊却倏然放软了态度,大手摸着时简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顺毛一样。 「别跟我置气了,」顿了顿,他还是出口解释了一番:「那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伙儿的没法跟你讲清楚。」 「哦?」时简笑了,「一时半伙儿说不出清楚那就说久一点,我有的是时间。」 男人蹙眉,哑然失言:「时简!」 呵,不说就不说嘛,还能怎么地了。 时简推开他,脸上表情依旧不怎么明朗, 「不说我就去训练了。」 一直走到门口,司翊都始终保持背对她的动作没转身, 可等她开门的时候,身后却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 「你因为我有事儿瞒着你,跟我置气,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其实还挺在乎我的?」 …… 砰的一下关上门,直到走到炊事班的后面菜园子,时简都没回头。 唿…… 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靠坐在树干边上,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那个兵,你过来帮我把潲水拎到车上去。」 炊事班班长沖她招了招手,打断了她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时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了过去。 审讯期间,不能参与训练,所以时简被打发到了炊事班帮忙干活儿。 承包了整个基地伙食的炊事班,光潲水都有十几桶。 老班长看时简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兵,怕她拎不动,于是把自己手底下的伙计叫过去帮忙。 结果时简一手拎一桶,不紧不慢的绕过菜园子, 这轻松的样子,哪像是拎不动的? ……
第168章 168:司爷哄妻的二三招【三更】 倒潲水的车子在菜地的另一头,菜地中间凹陷下去的路很窄,恰好也就一个人的宽度。 时简一手拎一桶,虽然重,但她走的还算平稳。 那头开车的炊事兵见状,赶忙下车接应着,黝黑的脸,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怎么你一个女兵,那些小子也不来帮个忙啊?」 「不算很重,不用帮忙。」 时简没所谓的笑了笑,把潲水桶递了过去。 结果……那炊事兵脸色一紧,手都险些折了。 这……这叫不重? 而时简呢,几乎没有休息,又径直返了回去。 却不期然的,在潲水桶边上,碰上了个熟人。 封可半靠在树干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灼灼,盯着时简。 看样子应该是刚训练结束,脸上汗涔涔的,军装也是一身的灰,大冬天的袖子撸到胳膊肘,还像是不怎么解热似的,又摘下了帽子。 时简淡淡撇了一眼,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又接着干活儿。 如此几个来回,直到潲水桶都拎得差不多了, 封可还在哪儿,只不过从站着变成了坐着。 并且一言不发,哪儿也不看,就直勾勾的盯着时简。 她走哪儿,封可的视线就跟在哪儿。 干脆,时简就站在原地歇了一会儿,微微抬起下巴,挑了挑眉问道, 「你有事?」 「没有。」 「那你盯着我?」 「恩,单纯的看你受罚觉得很开心。」 「……」 操! 多么欠揍,真是近墨者赤,得了时简的真传。 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时简没所谓的耸了耸肩,而后有接着提潲水桶, 这时,炊事班班长出来了。 披着军大衣,大腹便便的,他看了眼时简和地上的潲水桶,又看了看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封可。 随即,眉头一皱,指着封可大声叫唤, 「你怎么坐那里偷懒,过来把潲水桶给我提过去!」 一脸懵逼的封可:「……」 她就来看个热闹的,怎么就被拉去干苦力了? 很显然,炊事班班长错把封可也当成了受罚的女兵。 而时简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准备帮她解释,优哉游哉的站在原地。 双手抱臂,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挑事儿的笑。 那样子,别提有多欠揍。 摸了摸鼻子,时简准备去坐着歇会儿了。 可老班长大手一挥,又发话了, 「你也别歇着,一人一桶,拎完进来吃饭。」 「……」 得嘞! 封可极其不情愿的拎着一桶潲水走在时简前面,可走到田埂中间,她突然停下。 转过身,一脸探究的盯着时简。 「你离开基地那几天干嘛去了?」 「想知道?」不答反问,时简挑眉。 封可恩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可—— 「我不告诉你。」 「……」 封可加快了脚步,追上时简,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那天晚上太黑了我没看清,可是你军装上分明染了很多血,首长是不是派你们参加实战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满是紧张和期待。 时简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她似乎是更急切了,又有点紧张的蹙起眉头,「死人了吗?」 可这回,还没得到回答,就听到身后一声催促, 「封可,集合了!」 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封可把潲水桶丢给时简,又急匆匆的丢下一句, 「晚上回去问你。」 可她不知道,这天晚上时简根本就没能回去。 …… 干完活儿,时简优哉游哉去食堂吃了个晚饭,错过了饭点,是老班长特意给留的,还加了俩大鸡腿。 晚训依然没法参加,时简索性也不回去了,可没想到老班长直接给她领到了后山的猪圈。 餵食,清理猪窝, 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得意消停。 而后山里头的风一吹,那扑面而来的味道……简直难以描述。 臭得她,只想洗澡,连老班长给的馒头都没接。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几站路灯点着,操场那头训练的口令由远及近,响彻了整个基地。 时简摘了帽子,抖了抖上面的灰,而后又重新戴上, 可这时,漆黑一片的楼道口突然倒下来了一个身影。 时简下意识偏生躲过,可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高大的身躯直直的压上了她的身子, 身后是冰凉的墙壁,身前是灼热的身躯,时简被死死的堵在其中,不得动弹。 而扑面而来的一股子酒气,几乎是淹没了时简的唿吸。 推搡了两下,没反应。 男人脑袋垂下,埋在时简的脖颈间, 潮湿的唿吸喷洒,急促又撩人, 「简儿……简儿……」 哑着嗓子的低吟,一声声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能淹没你的唿吸,你的理智。 而这位醉酒的,不是傲娇的司爷,又是谁? 「有事?」 时简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微微偏过脑袋离他远了些。 眉头一紧,男人明显不乐意,大手掐着时简的腰身,不安分的往里面探。 沙哑的嗓子还是低吟着,「简儿……」 似乎还掺杂着某种委屈的情绪在里面。 而当下,时简脑子就炸了,因为某人的手已经掀开衣料,探到了腰上的肌肤。 「司翊!」 低吼一句,斜眼横着他。 迅速钳制住他的手,时简扣住他的肩膀,脚下膝盖抵着他的小腹,直接把他反扣到了墙面上。 换了个位置,时简掐着他的下巴, 「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即使喝醉了也不行! 可他似乎是听不懂时简的警告一般,反而握住时简的手指细细摩挲着, 而他双眼迷离,本就漂亮的眼睛被酒意薰陶之后,更显璀璨, 就如同这黑夜里的星星,孤独的闪烁, 又像是巨大的黑色漩涡,能深深的把人给吸引进去。 特别是,他还如此认真的,凝视着时简。 靠! 这人……怎么能生的如此犯规! 时简沉了沉气,想往后退开一步,可男人却是借着酒劲儿没皮没脸的耍无赖。 他搂住时简的腰,往怀里带,还一边低声哄着, 「简儿,别生我气了……」 性感沙哑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让人情不自禁,陷入其中……
第169章 169:司爷借着酒劲告白【一更】 他们站着的位置在光线死角处,周遭漆黑一片, 司翊的脑袋就像是没有骨头支撑一般,重重的垂在了她的肩膀上。 空气静默,只听得到浓重的唿吸声。 某位爷,平日里哪天不是摆着一张冷脸,拽的跟个二五八似的,好像跟你说句话都是施捨一样。 而醉了酒后,性情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居然还用那种磨人的声线在耳边厮磨, 降了八度的低音炮啊…… 沙哑中又透着性感…… 靠! 真考验意志力。 时简扣着他的肩膀,强行撑起他的脑袋压在墙上。 「别往我身上靠了!」 可某人显然是被酒精麻痹了大脑,顺带把智商也抛之脑后了。 压根儿就听不懂人话! 借着酒劲儿,把赖皮刷到了极致! 他就像个没有嵴椎骨的软体动物,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时简身上,而且手上还极其不安分。 一会儿捏着时简的手腕,一会儿又摸向时简的耳垂。 顺着脸颊流畅的线条慢慢往上滑,修长的大手插入乌黑的髮丝中,细细密密的探索着。 那么一瞬间,时简整个头皮都发麻,身子不自觉抖了抖。 微微眯起眼,屈膝,勐然攻向他的下腹! 「恩……」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本就因为醉酒而坨红的脸,这下更是连青筋都涨了出来。 「你不会在给我装醉吧?」 时简反扣住男人的手腕,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 像司翊这种自制力极其强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醉的如此不省人事? 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眼底,时简冷哼了一声。 而司翊双眼迷离,还时不时的一张一合。 下一秒,他张了张嘴,时简以为他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喝醉了,准备打个酒嗝, 可突然,他却勐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夹杂烟味儿扑面而来,凭藉时简早些年抽菸的经验,嗅着那个味儿,几乎是一秒钟就判断出来了。 国产中华,她当时抽了小半年,后来被时严塞到军校,硬生生的给戒了。 差不过一两年没碰了,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居然还能勾起瘾来。 时简幽幽的盯着他,目光下落,心思有点飘了。 「站好了,」低声警告一句, 双手下落,摸上他的上衣口袋,有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而后,又向他下身的裤子口袋里探去,细软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军裤衣料,果不其然,摸到了个四四方方的烟盒轮廓。 男人哼哼了两声,一个不注意,又蹭到了时简的脖颈, 「别乱摸,」 他哑着嗓子,细细的磨着时简的神经。 「乱摸个屁,我就掏个烟盒。」 说得好像她趁着司翊智商掉线非礼人家一样。 而时简还没掏出烟盒呢,又听见他哼哼着, 「你身上好凉,」 耳鬓厮磨般亲昵的的声线,粗重的大口喘息,像是得了水的鱼儿一般,无意识的婴宁,蹭啊蹭啊…… 时简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先前还以为只是男人体温天生比较高,结果, 「你发烧了大哥。」 哼哼,他又没声儿了。 「我去找个勤务兵把你带医务室去。」 时简不着痕迹的把烟盒和打火机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而后扶正了他的身子, 「在这站好,不要乱跑。」 真是拿着大白菜的钱,操的老父亲的心。 可还没转过身,手腕穆然被钳制住。 男人微微眯起眼,黝黑深邃的瞳孔紧锁着时简的目光,慵懒,带着醉酒的迷离。 骨骼分明的大手穆然下滑,落在了那一盒四四方方的烟盒上。 「偷了我的烟,想背着我抽呢?」 哼哼, 时简愈发的觉得这丫在装了! 她动作那么轻,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能发现? 「没有,我先帮你收着,等你酒醒了再还给你。」 信了她的话就有鬼,估计还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一个打火机了。 男人挑了挑眉,大手掐着时简的腰身,再次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给你抽一根,但是不准走,就在这里抽!」 喝醉了还是改不掉那霸道蛮横的性子! 哼, 「我没想抽,是准备去给你找人。」 说起违心话来,时简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哦?」 低声反问,尾音上翘,配上那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蛊惑。 「那还给我,一根也别抽了。」 这怎么行? 时简赶忙把手背到身后去。 不怎么情愿的冷哼一声,「抽就抽。」 逻辑如此清晰,还能跟她抢嘴,哪像是生了病还喝醉的人? 修长的手指夹着菸蒂,时简点了一根, 黑暗中,只见她指间泛着黄色光芒的红色点点。 不紧不慢吸一口,缭绕的烟雾飘散在黑夜中,是有些呛鼻的味道,但对于有菸瘾的人,却是难以抵抗的。 司翊嗅着味儿,鼻尖就凑了上来。 「给我来一口,」 时简没好气的撇了一眼,「你不是抽过了?」 「还想要。」 重新掏出烟盒,时简递上去,「自己点。」 「不要,我要抽你的。」 呵, 时简冷哼一声,「哦,我不习惯跟人家间接接吻。」 刷的一下,司翊眸子沉了沉,报復性的掐了掐时简的腰身, 「那就来点直接的,从嘴里过给我。」 说着,男人薄唇凑了上来,细细密密的蹭着时简的嘴角。 「!」一脸黑线, 时简推开,撑住他的肩膀,挑了挑唇,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 从嘴里过? 好啊! 勐然吸了一口,时简掐着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 而后,不徐不慢的,吐出一嘴的白色烟雾。 当然了,定然是隔空的。 那么一瞬间,司翊眼底划过一丝清明, 而后,倏然间拽过时简的手腕,一个用力。 薄唇贴上,贪婪的吮着。 操! 可没给时简任何反抗的机会,他又穆然退出来。 浅尝辄止,他舔了舔湿润的唇。 随即,大手掐着时简的下巴, 「时简,我们试试吧。」 冷不丁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迷离的双眼认真又专注, ……
第170章 170:时简的身世【二更】 『时简,我们试试吧。』 这不是司翊第一次说这种话,但无论是之前刻意的心里干扰,还是这次醉酒下蛊惑人心的低音炮。 都不免,让时简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也只是跳了一下,便自动忽略掉了。 「你喝醉了。」 掐灭了手里的烟,随手落在了地上,时简抬脚踩了踩。 淡淡的语调,听不清多余的情绪。 「醉个屁,老子千杯不倒!」 「……」 醉鬼的经典台词,绝不承认自己醉了。 哼哼, 时简冷哼两声。 本来说回去洗澡,结果被耽误了这么久,估摸着他们训练也快结束了。 「别说瞎话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时简一手架着他的胳膊,一手撑着他的肩膀,可男人却半点不配合,一个大力拉扯,又把时简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你还在跟我置气?」 浓浓的酒气,这么久了还没消散。 「没有。」不愿跟个酒鬼多啰嗦,时简随口应付着。 「那我们试试吧!」 得,话题又给扯回来了。 双手抱臂环在胸前,时简半依靠在墙面上,微微抬起下巴, 瞥向男人的目光,三分慵懒,三分肆意,三分戏嚯,一分玩味。 「试试?你要跟我试什么?」 闻言,男人身子明显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时简会问的这么直白。 唿吸有些急促,他目光灼灼。 「试试,跟我在一起。」 「在一起,然后呢?」 「……」 这话要怎么接?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还要什么然后? 一阵勐烈的咳嗽,司翊撇过脑袋。 一个假模假样的咳嗽,一个假模假样的顺背, 时简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司翊的眼睛,似是能看穿一切般,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 随后—— 「我不跟醉鬼讨论终身大事,」顿了顿,时简不怀好意的笑道:「不过你今天喝了这么多,明天酒醒了应该记不得了吧。」 司翊:「……」 身子明显的僵硬,但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无力的靠着墙面支撑。 他这是……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 时简把司翊带到了医务室。 军医给他煮了一杯醒酒汤,而后又给他量了体温。 三十八度多,低烧。 但那军医明显是难以置信的,他在海陆呆了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司翊因为发烧来的医务室。 他的身体素质,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强悍! 拿了一粒退烧药给他吞下,军医自我说服的嘴里嘀咕着:「大概是最近天气太冷冻的。」 呵呵, 时简站在旁边就笑笑不说话。 海陆的兵做抗寒训练的时候,都是裹着一床军被直接丢到北极。 北方这点儿寒风能受不了? 至于司翊倒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时简不敢完全肯定,但第二天再见的时候,他早已恢復了那副冷漠倨傲的样子。 眼底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倦意,大概是宿醉的原因,他挽起袖子坐在办公桌前,递了一袋牛皮纸给时简。 「三分钟时间浏览这份文件。」 目光淡淡,神色如常,找不到半点昨晚干坏事后心虚的痕迹。 时简正了正脸色,垂眸把文件从头到尾浏览了一边,而后蹙眉问了一句, 「卧底任务?」 「恩,」男人点了点头,随即递给了她此次任务所配发的装备。 一千块钱人民币,一套便衣,一个市面上常见的黑色智能机和一张电话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部队里配发的枪枝不能带,还有军刀也不能。」 男人不冷不热的一句提醒,打破了时简仅有的那点念想。 「任务时间一周,回来后直接把拿到的东西交给我验证。」 「是!」 时简站起身,敬了个礼。 男人应声点了点头,而后垂下眸子,再无眼神交流。 …… 山路崎岖,车子开起来也不免颠簸。 清晨五六点就离开了基地,窗外面天色还是昏暗的, 时简把手机卡插了进去,而后开机。 全新的手机,通讯录只有一个号码。 备註——大老闆。 「?」一脸黑线。 这个称号…… 随后,似乎是应景般的,那头髮了个简讯过来, 【手机能用吗?】 这不是废话?他自己存的号码,难道还不知道手机能不能用? 【恩。】 回了个消息,时简果断把备註成——黑脸怪。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子才开到市里。 时简下车又打了个的士,天色大亮了才到的军区大院外面。 但她没走正门,而是偷偷的熘到了大院后头,动作熟稔的翻墙而入,爬到窗户外的那颗大槐树上,一手撑着窗沿,干脆利落的跳了进去。 时严这个时候肯定还没去军部,她要是突然出现,指定能吓到他! 可她的出现没吓到时严,倒是把林嫂给吓了一跳。 「诶呦,」林嫂端着水果盘,吓得退后了两步,又拍了拍胸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嘿嘿,干笑两声,时简帮林嫂顺了顺背,「就是要出其不意嘛,」 拿了一个苹果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啃一口,就被林嫂喝了一声, 「洗了手再吃。」 讪讪的松了手,余光撇及茶几上的一束黄菊花,时简身子一顿, 而林嫂却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先一步挡在时简前面,不着痕迹的把黄菊花藏在身后,而后打发似的说了句, 「去洗个手,过来吃水果。」 目光暗了暗,时简垂下眸子。 而几乎是同时, 「林嫂,我忘了拿祭祀用的花了。」 声音到底是比脚下快了两步,杜文娟推开大门看到时简的那一刻,话都收不住嘴。 林嫂沖她使了个眼色,而后不着痕迹的把黄菊花从后面递给了杜文娟。 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心跳都能蹦到嗓子眼儿。 倒是时简,走掉茶几边上又拿起之前的苹果叼在嘴里,随后咧嘴一笑, 「我上楼了。」 直到时简的背影快消失在门房口时,身后才传来一声掩耳盗铃的解释, 「基地里要给烈士扫墓。」 碰的一声关门,声音被隔绝。 基地给烈士扫墓? 时简低笑一声,她怎么忘了,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 翻出一张满是灰尘的黑白照片,上面两个男人肩搂肩站着。 哥俩好的样子,脸上还洋溢着笑。 左边那个是时严,而右边那个则是她面都没见过的亲生父亲 ——简震。
第171章 171:收拾烂摊子【一更】 时简,时简, 养父姓时,生父姓简。 而那底下的另一张照片,另一幅画面永远定格。 山崖边上,尸体一片,横七竖八, 鲜血浸染了这一片土地,简震被一枪击中胸口,跪倒在地上, 坚毅的身躯,冷硬挺拔。 可隔着照片甚至都能感受到山崖边上冷风啸肃,就好像下一秒他要倒下去一般。 清晨的光线很淡,从窗外透进来悉数洒在时简脸上。 垂下眸子,细细密密的睫毛恰到好处遮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把照片重叠好又放回原处。 …… 这次卧底任务要接触的目标人物,是娱乐圈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董建。 在娱乐圈混了将近二十年,可以说是把那摊浑水摸了个底朝天。 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是他的好友。 但对他的评价却是两端分化极其严重,好的往死了夸,不好的黑到了谷底。 因为他性别男,爱好男。 而且据说,脾气极其古怪,且有严重的洁癖。 但他素来有神手之称,凡是他接手的,被他捧过的,无一不是火了个底朝天,赚了满盆钵翻。 可唯独,他最近在捧的一个新人, 除了空有热度以外,其余的一无所有。 外界都传,董建的手气到头了,捧不火新人了。 可人家转手就接了一个大女主的戏,片酬直逼一线流量小生! 而他接着这个新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奕清的妹妹——沈陆。 ……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可这条夜市的街道依旧不分白昼黑夜的嗨。 酒吧里dj狂欢的舞曲响彻耳膜, 沈陆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桌上一瓶,两瓶,三瓶……数不清的空酒瓶,七横八竖的倒着。 她双眼迷离,脸颊微红,刚从剧组出来,连妆都没卸。 打了个酒嗝,扬起脖子将瓶中的酒一口饮尽,可倒了半天,就只有一滴就滴在了她嫣红的唇瓣上。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砸吧砸吧舌头,她接着开了下一瓶。 而下一秒,身边的位置突然一沉,男人肥硕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凑近了身子,用着极其油腻的语调调戏着:「需不需要我帮你?」 沈陆蹙着眉头,推开他的手,又往旁边坐了些, 「不需要,谢谢。」 冷冷的一声,直接表明了的态度。 可对方却压根儿不明所以,酒吧里多的是这种欲拒还羞的女人,装纯情烈女,实际上呢…… 哼! 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着。 酒吧的气氛很嗨,但空气却过于闷热低迷,燥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沈陆进来没多久,就把外面套着的宽大羽绒服脱了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一边,里面穿着的是一条白色过膝长裙。 相对于舞池里那些群魔乱舞的人而言,她可以说是相当保守了。 袖子长到手腕,衣领是类似于旗袍的设计,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精緻白皙的脚踝。 但修身的裙子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形, 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比那些袒胸露乳的,更加能勾起人的欲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那肥硕的男人又凑近了些,隐约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陌生噁心的气味,他的鼻子不停在耳边嗅来嗅去,让本就打不开酒瓶的沈陆更加烦躁,难以抑制的,想要爆发。 捏着酒瓶口,一把勐地砸在面前的茶水桌上,一瞬间,酒瓶炸的四分五裂,液体顺着刷的一下流出来。 「我他妈叫你离我远一点,听不懂人话?」 「!」 突然爆发,让人不由的一惊! 动静闹得不小,自然也是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到这里,只见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一个瘦弱的女人揪着衣领威胁, 面子里子都丢到姥姥家了! 啐了一口痰在地上,他正欲发作, 「对不起对不起,让一下。」只见一个身影挤开人群跑到沈陆面前,一脸焦急又无奈, 「我的祖宗耶,可算是找到你了,怎么跑这里来喝酒啊,脸肿成这样明天怎么上镜啊……」 嘴里碎碎念着,小助理又是拎包又是拿衣服的,后知后觉才发现沈陆手上还拿着一个碎掉的空酒瓶,而她手边上则是一个明显被惹恼的凶神恶煞的肥硕男人。 那小助理也是个人精,没少在这种场合玩过,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沈陆本来就处于风口浪尖上,这种时候更加不能爆出任何负面新闻,所以即使是对方的问题,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把沈陆拉到身后,赶忙跟人家道歉,可对方明显不准备善罢甘休。 被踩到脚底下的面子,怎么着也得讨回来不是? 扬了扬手,那肥硕男人身后立马出现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这傢伙,这气势, 「让她跪下来给老子道歉!」 跪下来道歉? 让沈陆那个大小姐说『对不起』三个字都不可能! 「你这种货色,给我提鞋都不够格,还让我跟你道歉?」 借着酒劲儿,沈陆把平日里在剧组里受的气全都撒到这儿了,说话也更加不知道过脑子, 「我他妈把我家老爷子的名号报上来吓死你!」颤颤歪歪的踉跄了一步,纤纤玉指指着那肥硕的男人,语气不善,「你信不信,赶明儿他就能开个装甲车把这儿移平!」 话音刚落,众人譁然。 嘲笑着居多,只当她在发酒疯, 装甲车?是你说开就能开出来的? 但是,人家还真能! 一把被人捂住嘴巴,那小助理低声提醒着, 「我的小祖宗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乱说,」拍开助理的手,烦躁的扯了扯衣领,这里闷热的气息让她喘不过气,拨开人群抬步往外走去。 而这一地的烂摊子? 关她什么事! 可还没走两步—— 「你他妈今天敢走试试?」 切,神经病! 沈陆压根儿就不准备理,可是酒喝多了,难免脚下一软,却不期然的穆然被人搂住腰身,稳稳噹噹的落入一个怀抱。 一袭黑衣映入眼帘,沈陆还没搞清楚这个人是谁,就只听—— 「想走就走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波澜不惊的语调,却是狂妄到了极点!
第172章 172:少女心炸裂【二更】 这声音, 本来脑子还被酒灌得浑浑噩噩的,可下一秒,就仿佛清醒了不少。 沈陆抬头,时简垂眸, 四目相对,惊得让人窒息! 时简一袭黑衣,戴着黑色棒球帽,微微压低的帽檐,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散乱的短髮。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张清秀的脸,却雌雄莫辨。 是的, 那天晚上,时简在酒吧救沈陆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你……你你你……」 难以置信! 瞪大了眼睛,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挑起唇,时简笑的很浅,可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邪肆与张狂,像是一个漩涡一般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不自觉的让人想到那条昏暗的走廊,那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时简把她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一张无线放大的妖孽的脸,唇瓣距离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噗通…… 噗通…… 努力稳住心跳,可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她。 「是我。」 时简握住她的手指,冰凉不带有一丝温度,让她不由的震颤着,可下一秒,手指却被带到了一个温暖源。 时简拿外套包裹着她的小手,沈陆不由的愣了愣,而后就听见头顶上一个声音, 「别冻着了。」 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线,能让人情不自禁沦陷。 修长的手臂虚环着沈陆的肩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太亲密惊着怀里的人儿,没有强势没有反感。 只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更多…… 「哪里来的小白脸!」 突如其来的的一声吼,瞬间拉回了沈陆飘然的思想。 醉酒的红晕爬上脸颊,淡淡的不悦萦绕在眉宇间,沈陆正欲转身,手臂就被人一把握住,时简把她带到身后,随即低声说道, 「在后面躲好,一切交给我。」 酥到爆炸! 那小助理还一脸懵逼,这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她家艺人好像还认识人家一样? 还有,这人如此瘦瘦弱弱的,能干的过前面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悄咪咪熘到沈陆旁边,这个局势她有点控制不了了,赶忙掏出手机找人, 可下一秒,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死死的拽着,沈陆一副着了魔的样子,不停地摇着她的手臂, 「你掐我一下,这不是在做梦吧,恩?」 做梦? 要是做梦就好了! 「消失了大半年,她居然又出现了?还是在我惹上麻烦的时候……」 小助理抬手摸了摸沈陆的额头,她家艺人怕不是疯了吧? 神神叨叨个什么东西? 「姐,趁乱我们赶紧熘吧,酒吧人多耳杂,要是被拍到你在这闹事……」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 是董建! 妈耶,救星来了! 可就接个电话的空当,沈陆身子嗖的一下就窜进了人群中,刚才不是还脚软,这会儿怎么走的飞起来了? 慌慌张张跟上去,可还没拽到人,就听见吃痛的叫声, 时简抄起一个酒瓶子,勐然砸向了那人的脑袋,泛白的液体夹杂着猩红的血液顷刻间流淌下来。 很突然的一个动作,谁都没想到时简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居然下手这么狠,一下子就见血了,围观的众人愣了几秒,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缩着身子没出声。 就连劲爆的音乐都停了下来! 时简微微拢了拢衣领,不紧不慢的挽起袖子,而后抬手压低帽檐,直到黑色的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 她倏然,勾唇笑了笑。 邪魅又张狂,带着漠视一切的冷傲。 而被砸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捂着脑袋痛苦的呻吟着,而后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时简, 「给老子,弄死这个小子!」 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小混混,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根细长的棍子,踢翻了桌子直直向时简袭来! 沈陆拨开人群进来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下意识的捂住嘴巴闭上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她真的吓到了,但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偷偷的瞄。 有点怕时简会被人欺负,虽然以她的身后应该没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就见时简抬手一把抓住袭来的棍棒,而后抬腿直接踹翻了那人的身子! 一招制敌,简直帅翻了天! 「哇啊啊啊——」 她忍不住欢唿得叫出了声,而下一秒,头顶突然落下一个温柔的抚摸 时简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前,低下身子揉了揉她的髮丝, 「乖,躲远一点。」 摸头杀啊! 少女心炸裂了啦! 而当沈陆还停留在髮丝间残留的温度时,时简已经抄起棍子,一手一个,直接砸向来人。 动作快很准,一丝余地都不留,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沈陆不敢正面看这种暴力的场面,只是捂着眼睛从指缝间偷瞄, 酒吧里的灯光,昏黄迷离,视野还算清晰。 可突然间,眼前一片黑暗, 紧接着,身子一紧,肩膀被人一把搂住,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惊得沈陆勐然抬头, 只见时简脸色发白,眉宇紧锁,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不着痕迹的闷哼一声, ……
第173章 173:还没火就被黑惨了【一更】 时简的一米七二的海拔,比沈陆高出了小半个头。 以至于头顶昏黄迷离的灯光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入目的,只有时简的黑衣,和她那张微微泛白的脸。 而余光再一撇, 「啊——」 不由的尖叫一声,沈陆吓得手无足措。 只见时简那只精瘦的手臂,硬生生的接住了对方袭来的一棍子,就在她眼前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而时简,只是那一瞬间的不适,便舒展了眉头, 抬手揉了揉沈陆的髮丝,柔声询问着,「没事吧?」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关心她? 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呆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那样子,极为呆萌。 哑然失笑,时简扯了扯嘴角, 「乖,闭上眼睛。」 让人情不自禁沉迷其中的声线…… 以至于沈陆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而下一秒,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只见时简勐然一个反手,直接噙住对方袭来的棍棒,而后一个用力拉扯,那人身子不受控制往前踉跄了几步。 可还没等站稳身形,时简便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当下,那人身形不稳,倒在了人群当中。 …… 前前后后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全都被时简撂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傻眼了! 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而时简呢,只是小幅度晃动着那只受伤的手臂,目光斜着横了一眼横七八竖躺在地上的男人,随即,抬步,不紧不慢的走到沈陆面前。 「解决完,可以走了。」 波澜不惊的语调,似乎压根儿就没把这混乱的场面放在眼里。 沈陆站在原地,还有点懵,似乎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后知后觉的还想起来时简为她受伤了。 于是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想要看看她伤的重不重, 可时简却不着痕迹的挣脱了,细长精瘦的手臂背在身后,脱下黑色外套,一把盖住沈陆的脑袋。 「这里人多耳杂,要是被拍到就不好了。」 说着,抬臂虚环住沈陆的肩膀,把周遭拥挤的人群隔开,拥她离开。 这么紧张的环境,居然还能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 哦呜…… 她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吶……狂跳不停! 暗藏在下面的小手,悄咪咪的牵住时简的上衣下摆,身子不着痕迹的又靠近了一些。 周遭的环境,嘈杂又危险。 就连流动的空气都是压抑的,如同绷紧的弦,而酒水混杂着猩红的血液不停得窜入鼻腔。 让人,噁心,想吐。 可此时此刻,这些仿佛都跟她没关系了,全都被那只修长精瘦的臂膀挡在了身外。 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难以抑制的弧度,咬着下嘴唇无所适从。 酒精麻痹了小脑,再加上时简来了这么一出,沈陆走路还有些晕乎乎的,就好像在云端上飘着一样。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的如同蚂蚁一般的声音嗡嗡的自言自语,沈陆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 「你在说什么?」 可冷不丁的,时简突然垂眸问了一句。 「啊?」吓了一跳,沈陆脸颊红红,「你听到啦?」 「没有,听到了怎么还会问你,傻不傻,恩?」 傻! 她大概已经是半个傻子了已经! 「我是想说……」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尖叫,直接淹没了她的声音, 「小心啊——」 心突突的,提到了嗓子眼儿,沈陆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一把被人扯了过去,而后紧接着,在她方才站着的那个位置,一根木棍直直的噼了下来! 一声惊唿,魂儿都吓跑了一半! 打群架这种事儿吧,出手一定要狠,气势一定要足。 而且要一鼓作气,把人打的爬不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时简也确实这么做了,可人家还要再垂死挣扎怎么办? 当然是,奉陪到底了! 摘下帽子,一把扣在了沈陆的脑袋上, 「保护好自己。」 低声提醒一句,沈陆还处于后怕的状态,就见时简反手一个狠噼直接攻向那人的下颚! 那人吃痛的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还手,腹下就一阵勐痛。 膝盖骨勐然顶了上去,时简抓着他的衣领,直直的撞到了墙上。 ……。 「好帅啊啊啊!我不行了!」 「对啊对啊,他打架的样子超级帅啊!」 「看着样子还挺面生,是不是第一次来啊?」 「纯情小处男?哇呜,酥炸了老阿姨的少女心!」 「好羡慕他女朋友……」 「女朋友?他有女朋友了?」 「肯定啊,不然他为人家打架?你看那边,小哥哥的衣服还在那个女人身上披着呢!」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你看她遮的这么严实,这得多美啊?」 「别看了,反正比你美!」 「切……哎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挺像一个明星的?」 「明星?别逗了,她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不是,真的像,就那个还没火就被黑惨了的,好像叫沈陆吧?」 ……
第174章 174:疑似恋情曝光【二更】 嘻嘻索索的声音被淹没在周遭嘈杂的环境中,这周围凑热闹的人一层接一层,自然而然是没法被发现的。 只是那几个女人还特意凑近了,举起手机就直接拍照, 沈陆刚抬起帽檐张望里面的情况,闪光灯就刺向了眼睛,下意识抬手去挡, 而后就听见—— 「你怎么还把闪光灯开了?赶紧关掉,否则被发现了。」 「傻呀,这里那么黑,不开闪光灯哪拍得清楚!」 「哦,那你别忘了把那个小哥哥也拍下来。」 「放心吧,忘不掉。」 …… 真是活久见,第一次听有人把偷拍说得如此理直气状的! 酒精上头,气不过啊,沈陆摘下帽子抬手就准备撸袖子,结果下一秒,眼前一黑。 一只修长的手掌穆然抚上了她的眼睛,冰凉的触感不由的惹得人浑身一个震颤。 「走吧。」 低声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沈陆下意识的就以为时简又受伤了,忙不迭的抬手去抓她,可下一秒,却被反握住, 耳边,时简淡淡提醒了一句, 「挡着点,有人在拍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仿佛有酥麻的电流穿过一般,飘飘然有点找不着北。 缩着脑袋,沈陆小幅度的偏过头, 「那些人……」 「都收拾了,」时简应着。 「噢,那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恩,应该没伤到骨头。」 这话说的,沈陆有点急了,不管不顾的拨开时简的手想一探究竟, 可还没来得及出声, 「全都不许动!」 「双手抱头蹲下,」 「把手上的武器都丢掉!」 气势汹汹的吼叫,吓得所有人一惊! 酒吧门口突然涌进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来的人不少,手上还都持有枪枝棍棒,把本就拥挤的酒吧围得水泄不通。 …… 时简又被带到了警局。 准确的说,是所有滋事挑衅,参与打架斗殴以及相关的人都被带到了警局。 头顶墙壁上日光灯亮的有些晃眼,时简靠坐在椅凳上,拨了拨凌乱的短髮。 微微昂起下巴,清冷的目光显得有些桀骜不驯, 对面坐着的是以为二十出头的小警察,绷着一张脸故作老练严肃。 「姓名?」 「时简。」 「年龄?」 「19。」 「职业?」 顿了顿,时简犹豫了一会儿,「无业游民。」 …… 简单的例行询问,又对了打架双方和第三方目击者的口供,基本可以确认是时简先动的手。 特别是酒吧监控里,时简那一酒瓶子砸下去,贼拉带感! 当然了,也留下来不可磨灭的证据。 而虽然是对方出言不逊在先,有意图不轨的倾向,但并没有实际行动,也没有对沈陆构成伤害,所以, 对方处以口头警告和罚款,而时简,得蹲局子,在拘留所里关几天。 当下,沈陆就急眼儿了! 她在审讯室外头等了半个小时,就这么个结果? 「警察同志,那我要告他强姦!」 指着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沈陆勐地一下拍着审讯室的桌子。 身后跟着的那小助理心跟着一提,她家艺人怕是还没酒醒吧?哪有人赶趟儿的说自己被强姦的? 「抱歉啊警察同志,她喝醉了说胡话呢。」 说着,就把沈陆往后拉,却被勐地一把甩开,沈陆气愤得不行, 「我才没喝醉,他就是想侵犯我!」 「可是这位小姐,」那位年轻警察手上指着监控录像带,「监控上他只是搭了一下你的肩膀,并不能构成强姦罪名。」 「……」 艹,欺负她读书少呢! 「沈陆,」时简没所谓的笑了笑,「回去吧,不就蹲几天局子,反正我也无业游民没事可做。」 「那也不行!」撇撇嘴,沈陆眼泪止不住哗啦啦往下流,「你为了我受伤,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蹲局子啊,要蹲我也陪你一起!」 「陆姐……」 「沈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门口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赶来,董建冷着一张脸,睡痕很明显,大概是刚被吵醒的。 而沈陆,在看到董建的第一眼,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冲到了他身边,可还没碰到人家的手,就被一把拍开, 时简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果不其然,有很严重的洁癖,讨厌任何人的触碰。 而那两人在审讯室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时简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沈陆的背影。 她弓着身子,一副委屈去全的姿态,大概是在帮她求情。 恩,这一棍子,挨得挺值。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董建带了两个律师过来,不到半小时,时简就从这局子里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人家办事效率极其高了。 「对不起啊,又给你惹麻烦了。」 沈陆委屈巴巴的瘪着嘴,她两次见人家,都把人整到警局来了,简直……不要太倒霉。 可还没等时简接话,一个声音穆然插了进来, 「有什么好谢的,闹这么大动静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董建高傲的昂起下巴,斜眼撇着时简,随即把沈陆赶到了保姆车上, 「赶紧走吧,大半夜的在警察局面前叙什么旧?想上明天的头版头条啊?」 「可是……她手受伤了。」 「行了你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恩……董建处理的手段就是,丢了一塌钱给时简,顺便当了封口费。 可第二天一大清早,关于沈陆的话题,一下子就被顶上了v博热搜榜第一, ——当红小生沈陆,疑似酒吧夜会男友。 底下还附上了一张高清背影照,沈陆踮起脚尖凑到身边『男人』耳畔, 笑脸盈盈,姿态亲昵, ……
第175章 175:他是女人【一更】 折腾了大半夜,从警察局回来之后,几乎是临近三四点沈陆才回的剧组酒店。 大概是醉酒的缘故,睡的特别沉,董建打了三四个电话才把她叫醒, 「喂,」 一出声就发现嗓子干涩难忍,干咳两声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还处于蒙圈状,并没有听出那头隐忍的怒气。 「你还在睡?」 沈陆反应了两秒,又看了看时间,才六点? 「恩,上午没我的戏份。」 听这语气,肯定是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 于是下一秒,在沈陆正准备倒头重新睡个回笼觉的时候,那边董建噼里啪啦一大通话直接把她给说懵了。 「还拍戏呢?沈陆小姐,麻烦你打开手机看看v博热搜吧,现在整个娱乐版报都是你的头条,人家说我董建现在捧不火新人,你倒是真会给我长脸,大半夜出去买醉,你当你是琼瑶剧里苦逼的女主吗?还爆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圈外男友,你真是不知道外头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呢!」 连环夺命的讽刺,根本不给人意思儿喘气的机会,沈陆还没搞明白,人家啪的一下给她直接挂了! 「……」 沈陆出道走的就是清纯玉女的人设,酒吧夜店这种地方就是禁区,现在来了这么一出,不仅人设崩塌,就连网上评风也一边倒, 本来只是爆了个子无须有的圈外男友,渐渐变成沈陆私生活糜烂,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语纷涌而至,明显是有人雇了水军有意误导娱乐走向,黑沈陆的帖子顶上了半边天! 制片方那边也收到了消息,无比『善解人意』的让她休息两天。 围巾裹着,口罩戴着,一路躲着那些记者,像做贼似的回公司找的董建。 「你跟昨晚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开门见山,董建语气不善。 靠坐在办公桌上,目光幽幽的盯着沈陆。 「能有什么关系,昨晚是第二次见面!」 沈陆整个身子窝进沙发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阳光透过光洁的玻璃照着她,脸色发白,眼底一片乌青。 总共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还搞出这么一番闹心的事儿来。 「第二次见面,你就跟人家勾肩搭背的那么亲密?」 「哪有勾肩搭背啊,是她搂着我。」 气的脸都快憋红的董建:「……」 似乎是意识到这种时候不该再惹他生气了,沈陆放软了态度,「她是怕我被人拍到,特意帮我挡着的。」 哼,董建翻了个白眼, 「挡来挡去还不是被人拍到了?」 嘿,这话听着,就像是时简故意的一样。 「那你怎么不说,她为了我还受伤了呢!」 「怎么着,听你这语气还想以身相许了?」 沈陆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人家不见得要。」 嚯,听着董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勐地拍了拍胸口, 「你可以走了,就当我董建瞎了眼才当你的经纪人,你也别混娱乐圈了,找那个男人过日子去吧!」 「……」一脸闷逼! 「建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昨晚上救我的是个女人。」 艹, 他么的,不早说? …… 十分钟后,沈陆工作室,沈陆官方粉丝后援会,第一时间出声澄清,直接爆出所谓的圈外男人只是沈陆的贴身保镖,而且是个女性。 这个翻转不要太大! 而董建的个人v博则直接讽刺, ——某些人,不要眼红我们家沈陆资源好就在后面乱搞小动作好嘛?这下打脸了吧! 还配了一个一脸嫌弃的表情包。 没过几分钟,董建v博评论区沦陷,吃瓜群众水得不亦乐乎。 ——某些人是指谁啊? ——哇塞,这是要公然开撕的节奏啊。 ——这说的不会是沈芊芊吧。 ——楼上的,不要随便诋毁我女神好吧? …… 一时间,v博热搜榜前三,沈陆,董建,沈芊芊。 「你怎么知道是沈芊芊在背后搞鬼?」 「除了她还能有谁?」 董建翻了一个白眼,真为沈陆的智商感到惋惜。 沈芊芊和沈陆虽然走的是同一个风格的路线,但已经挤上四小花旦了,流量可以说比一线小生差不到哪里去, 本来这部戏的女主是定的沈芊芊,要不是他董建在中间横插一脚,哪轮得到沈陆什么事儿啊。 抿了抿唇,沈陆沉思了一会儿, 「那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董建嗤笑一声,「当然是堵着人家没话说了。」 向来跟不上董建思路的沈陆,这回智商算是上了线, 「你……你不会是真的准备让时简当我的保镖吧?」 不然呢? 空口说白话谁都会,他不得找点『证据』,让那些记者拍到才行? 「可是……」沈陆结巴了,心情不知道是忐忑的还是激动的。 「可是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人家的?」董建接过话,带着点不屑。 沈陆闷红了一张脸,有点泄气,「可是我不知道人家电话号码。」 「……」 这算什么? 真想一下子掐死沈陆。 董建压下那股子想要爆粗口的怒气,拨通了一则内线, 半个小时后,时简接到了董建的电话, 「餵?」
第176章 176:二更 沈陆一直都觉得董建这人挺厉害的,具体有多厉害? 大概是他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查到了时简的电话,这让她很佩服。 默默凑上前去,沈陆笑的一脸讨好, 「把她号码也给我一份呗。」 哼,董建轻笑,目光停留在沈陆那张近距离放大的脸,随即,带着点嫌弃的靠向身后的椅背, 「不要离我那么近,你丑到我了。」 「……」 她不就是昨晚喝了点酒,脸有些浮肿吗? …… 时简同意了给沈陆当贴身保镖,但是为期只有一周,董建一听,乐了。 他本来也没想着让时简干多久,只是通过记者这个媒介,让外界传达所谓的『证据』,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这茬事儿? 两人几乎是不谋而合,一分钟不到就敲定了这件事。 时简在剧组外面租了一间公寓,董建没意见,只是给她在沈陆住的酒店卧室对面,又准备了一个房间。 为防止有什么变故,这两天晚上,让她先住酒店。 只是沈陆所住的那一层,是剧组专门为了主演承包的,而时简住的那间又正好是给这部戏的女二,沈芊芊准备的。 也不知道董建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挑沈芊芊进组的那天把时简安排了进去。 好死不死的,几个人还正好在电梯门口碰到了。 沈芊芊带着墨镜,大破浪卷如同海藻一般倾泻下来,奶白色的大衣衬得她那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愈发的修长。 重点是,脚上还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硬生生的比沈陆高了半个头不止。 气势上,一下子就上来了。 却不会被人半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她微微偏头,摘下墨镜,笑容得体,不多不少正好露出了八颗牙齿, 「你们好。」 礼貌得体,挑不出半点毛病。 沈陆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倒是董建,一点面子都没给。 双手环抱在胸前,昂起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梯门口,眼尾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酒店的空气也没有宣传海报上说得那么好嘛,」抬手翘起兰花指,在鼻子前面挥了挥,「乌烟瘴气的,难闻得很。」 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沈芊芊脸色微微一变,她忍着没出声,还顺带按住了身后躁动的助理。 人家只要没点名道姓,她就绝对不会主动对号入座! 只有沈陆那个傻姑娘还认真的凑上前来嗅了嗅,随即蹙了蹙眉,「哪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挺香的呀!」 董建:「……」 恨铁不成钢啊,他怎么就接了这么蠢的艺人。 叮——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到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时简穿的一身黑,头上顶着鸭舌帽站在沈陆后面,不算很大的电梯里面,董建一个人就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他一手捂着鼻子,还掏出空气清新剂不停的喷向四周, 「受不了这个味道了,太噁心。」 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虽然嘴上没说,但都心知肚明,他就是在针对沈芊芊。 而且十有八九离不开昨天沈陆被黑那件事,但如此明目张胆,就差指着人家鼻子骂了,这么直的性子,是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的? 可沈芊芊听了,居然半点反应也没有,一张标志的脸倒映在电梯摩挲的镜面上,时简甚至还能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大方得体的笑容,从上电梯开始,就没变过。 这大概是个极其能忍的人,但时简没想到她居然能忍到这种地步? 到了二十二层,出了电梯门,董建直接指示工作人员把沈陆的行李搬进房间里,随即又让他把对面房门的门卡给时简。 那工作人员很懵逼啊,一时间没做出任何反应,他看了看董建,又看了看沈芊芊。 而后者,站在房门外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笑容似乎有点崩了。 沈芊芊攥紧了袖口,没出声。 那工作人员收回目光,随即赔笑道: 「建哥,这个房间,导演说是给沈小姐的,随同的工作人员都住在下面一层。」 小心翼翼的,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憷董建的。 「我知道,就住两天,回头再让沈小姐搬回来不就好了?」 董建说得轻巧,虽没有趾高气扬的态度,但也半点没把沈芊芊放在眼里。 那工作人员有点为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还是掏出手机给导演请示了一番。 可谁知道,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出声,手机就一把被人劫了过去,董建两只手指捏着手机,走远了一些。 大约讲了有一两分钟的样子,又笑着走了回来。 把手机丢还给了那工作人员,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不急不慢擦拭着手指,而后,微微挑起眉梢,盯着沈芊芊, 「导演说,你同意就行,他没意见。」 这不是在逼人家吗? 这种时候,沈芊芊能摇头? 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秒,沈芊芊垂眸,大波浪卷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几分情绪,似乎是有点受委屈样的,可下一秒她又扬起笑容。 「可以啊,我去下面住好了。」
第177章 177:偷听了墙角【一更】 沖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沈芊芊不自然的拢了拢头髮。 「麻烦了。」 七八个人堵在这儿,再宽敞的走廊都显得狭窄了,时简侧过身子给她让出空间,余光对上的是她那双弯弯的笑眼。 碧波荡漾,当真是美人出画。 「谢谢。」 她低声道谢,态度极为友好,半点也没有被时简抢了房间的愤懑和窘迫。 走到一半,她顿住脚步,微微转身,朝不远处呆愣的助理招了招手, 「走了。」 那小助理撇了撇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推着两个大箱子追了上去。 二十一层是剧组专门给工作人员承包的,住宿条件和环境自然是没有二十二层那么好。 三个人进了电梯,董建不在,那小助理就憋不住了, 「芊芊姐,他们明摆了欺负人,哪有主演给保镖腾房间的道理,而且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保镖——」 「好了!」话说到一半,沈芊芊及时出声制止,略微沉了沉嗓子,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是来拍戏的,管好自己的事,服从安排住哪都一样。」 这个回答,官方,满分。 随同的剧组工作人员附和的点了点头, 「沈小姐说的有道理,等过两天那个保镖撤了,我们就帮您重新搬回去。」 叮—— 几乎是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 沈芊芊戴上墨镜,一双白皙的素手拢了拢头髮,随即敛了敛嘴角的笑, 「不用了,我不习惯用别人剩下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抬步走了出去。 呵,这话说的,好像酒店哪个房间没被人用过一样? …… 沈芊芊进组的第一天,请全剧组的人吃了顿午饭,是从隔壁『御膳房』打包来的,伙食比平日里吃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工作人员一边道谢说她破费了,一边乐呵呵的接过,心里面对沈芊芊好感度自然而然增加了不少。 「哼,小婊子,一来就收买人心!」 沈芊芊请的饭,董建自然是不会吃的,而且不仅如此,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一个。 「建哥,你不怕剧组里传你跟沈芊芊不和?」 小助理抱着盒饭缩在角落里,弱弱的抬头问了一句, 「那你也太不了解他了,怕人说闲话就不叫董建了。」 更何况,不用传,本来就不和。 没等董建出声,沈陆先一步接过话,抬起头沖董建挑了挑眉,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 结果惹来对方一阵嫌弃的白眼,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吃的女演员,小心胖成一头猪上镜丑死。」 切! 沈陆撇撇嘴暗自绯腹,而后献宝似的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了时简。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吃饱了。」 余光向下一撇,餐盒里的饭粒竟一颗都不剩! 这才过了几分钟,消灭食物的速度惊人吶! 时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随即站起身,微微抬了抬帽檐。 先前大晚上的光线太黑看不太清,如今窗外的柔和的光线打在时简的脸上,董建这才发现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是传统女性中阴柔的长相,一头利落的短髮更加偏帅气,目光浅浅,却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桀骜不驯。 个头偏高,身手还好,适合走中性风,这种类型会很吸女友粉,重点是现在娱乐圈里也没有几个人走这种风格。 董建这样想着,脑海里已经大致勾勒出了一副宏伟的蓝图,于是嘴上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想来娱乐圈发展试试吗?」 这算是他第一次向圈外素人抛出橄榄枝,却不料时简仅一秒便直接回绝。 「不想。」 两个字直接把他后面所有的规划全都堵死了。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董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考虑一下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而时简呢,只是单手插兜,目光粗略的环视了一圈酒店的房间,随即,九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 「我去上个厕所。」 艹, 被她气的,唇釉都差点涂歪了,董建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余光瞥到时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卧室门前, 「等等,」脸色一变,董建连忙出声制止,「厕所在你后退五步右手边,不要走错了。」 目光紧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时简不着痕迹的挑起眉,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深意的笑意,随即收了手退到了后面厕所里。 …… 夜色清暗,月明星稀。 虽然入冬了空气硬冷了不少,但好在今晚没风,周遭之寂静以至于墙上的钟摆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晨两点左右,时简突然睁眼。 一片清明,似从未熟睡过一般。 十分钟后,酒店顶楼的天台出现一抹倩影,时简固定好了攀登绳,不紧不慢降落在了一扇窗户前。 这正是住在她旁边的,董建的房间。 二十二层楼,估计一般人吓的腿都软了,可时简却面不改色,除了被风微微吹乱的髮丝外,不见半点情绪。 一袭黑衣恰到好处的融入了夜色之中,时简脚踩着窗子外伸出的半截沿边儿,半蹲下身子,蹑手蹑脚的打开小半截窗户。 可这时—— 「恩……啊……不要……啊……」 一阵羞耻的低吟声徐徐飘散到空中,隐隐抑制的,却又忍不住喷涌而出。 在风中凌乱的时简:「……」 她好像无意中偷听了人家墙角? ……
第178章 178:傲娇的司爷【二更】 酒店的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若不是她开了小半扇窗户,还真听不到如此……难以描述的声音。 只是声线略粗,倒像个男人发出来的。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拉得紧实, king私ze的大床上,两抹身影交叠,董建被压在身下,奶白色的睡袍斜跨在腰间,露出了一双精緻的锁骨。 脸颊被汗浸湿,胸腔上下起伏着,董建还喘着粗气儿呢,眼底沾染的情欲还未散去,手指戳了戳身上男人的腰身,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吶,好像哪儿漏风一样。」 明明空调是二十八度恆温,却总觉得凉飕飕的。 手指被人一把抓住,那男人哑着嗓子在他嘴边轻轻一啄,随即不正紧的调侃着,「那大概是我不够卖力。」 「讨厌了死鬼,」手上推搡着,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娇嗔的一哼,「腰都痛了。」 「哪儿,我给你揉揉。」 「别乱动手动脚的。」 「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摸过,恩?」 恩,董建所有的洁癖,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幻灭如泡影! 「真的冷,你去看看是不是窗户没关好。」 「……」 拗不过他,男人起身走到窗边。 冷风嗖嗖的刮来,毫无防备的被冻得抖了一下,他怎么记得窗户之前已经关上了的? 男人蹙起眉头,伸出脑袋往外探了探,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二十二层,鬼影子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人? 而就在那个窗台上面,离头顶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简脚尖点着沿边,身体紧绷,手上拽着攀登绳索,屏住唿吸,大气儿都没敢喘一个。 好险,差一点。 直到,窗户被重新关上,寂寥的夜中,一道落锁的声音响起,时简这才徐徐吐出一口气。 恩……她来的挺不是时候,反正今天晚上,要想再进去一探究竟,是没戏了。 不过撞见这种事儿倒是挺窘迫的,而且还是俩男的…… 夜里的寒风如同刺骨的冷箭,时简为了行动方便,只穿了两件单衣,这会儿吊在半空中,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没做耽搁,时简顺着绳索沿原路返回。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公用厕所,时简为了避免出现在监控里留下痕迹,来的时候就是从厕所的窗户口出的,现在自然也得从这儿入了。 可冷不丁的,在厕所拐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顿住脚步,时简眉头一蹙,转而一手撑着门板,轻手轻脚跳了进去。 「这里面是十万块,事成之后再把另一半给你。」 「二十万一条人命,是不是太便宜了点儿?」接话的男人明显不满足于此,却又控制不住的把手里的卡塞进口袋里。 「人命?别逗了,」那女人嗤笑一声,话语里带着一股子傲慢劲儿,「那么点高度哪摔得死,顶多就进医院躺几个月。」 「可要是因为腿断了而错失这部戏的女主,不就基本等于没了一条小命吗?」那男人轻飘飘的一句,直接扎进了她心里。 而这部戏的女主,不就是沈陆? 嚯!今儿什么日子啊?净碰见人家干坏事儿! 时简嵴背贴着厕所冰凉的隔板,敛住唿吸,寂静的空气中只能听见那两人刻意压低的音量。 大概是在思索着其中的厉害关系,那女人顿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再次出声, 「那你想要多少?」 「五十万一口价,」不假思索,他脱口而出,「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该懂行情的。」 约莫又聊了两三分钟左右,算是把这事儿敲定了。 可那女人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又重新返回了厕所,搞得时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琢磨着万一人家跟她进了同一间,她会不会因为偷听了人家的计划被杀人灭口? 隔着门缝,余光瞥到她的身影站在水池前面,可人家只是假模假样的洗了个手,而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加上路上耽误的总统不超过四十分钟,时简又重新回了房间。 漆黑的屋子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照进来,时简双手枕头平躺在床上, 凌晨三点半,万籁俱寂,可她却睡意全无。 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司翊汇报了一下行动的进度。 而几乎是她信息发过去的同时,手机就震了一下。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时简不答反问。 【我在带训。】 黑夜中,手机屏幕的亮光投射着,时简低笑一声,毫不留情面的拆穿, 【带训还能玩手机呢?】 冗长的沉默,那头没有回信。 时简想,大概是某位爷面子挂不住了,于是乎玩起来失踪。 可正当她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突然间又响了,这回倒不是简讯,某位傲娇的爷直接来了电话。 「喂,」 时简接起,那头男人应了一句,随即把手机拿远了点,对准了训练场,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整齐划一的口令声传来,很小的声音,但时简听得清楚。 司翊又把手机放回耳边,一本正经道:「我确实在带训。」 行吧,时简哼哼两声,不可置否。 一语闭,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出声,反倒是手机里唿啸而过的风增添了几分动静。 半晌,还是时简先出的声, 「没事我就挂了。」 「恩,」男人应了一句,嗓音喑暗中带着些沙哑,「快点睡吧,很晚了。」 时简没再回他,直接挂了电话。 而后手机又是一震,司翊给她发了一个【晚安】。 很符合某位爷傲娇的属性嘛,发个晚安还得用文字。 可那头司翊在操场上又站了足足有十分钟,却没等到时简的晚安? 沉了沉嗓子,他对尤齐帅说道:「等会儿再给他们加五公里。」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在风中凌乱的尤齐帅:「……」 「队长跑下来,就为了通知加训?」 「可能……吧。」 有点儿邪乎……
第179章 179:和陆哥订婚 沈陆接的是一部古装ip剧,第一幕就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女主作为杀手去行刺当今圣上——也就是男主。 一个大清早,剧组的工作人员就在布置场地,b组在补几个配角的镜头,约莫到傍晚的时候才轮到沈陆上场。 墙壁上挂着绿幕,中间搭着一个大约一米左右高的人造屋顶,周围一圈站满了人,导演,灯光师就位,七八个机位,不同镜头不同角度的对准了沈陆。 时简站在最外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三分懒散的靠在墙壁上,凭藉得天独道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里面忙碌的场景。 沈陆今天的造型很简单,一袭黑衣不带半点拖拉,四方的黑色面巾罩住半边脸,头髮则是直接绑了最常见的马尾。 她站在拍摄场地里,一边武术指导还在跟她讲戏,身后助理在给她整理衣着,约莫又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多余的那几个人退到了场外,沈陆独自站到了屋顶上。 时简以前没有这样近距离在剧组观摩过拍戏,原来电视上演得那些都是一个个镜头拼凑起来的。 沈陆腰间吊着威压,手执长剑,准备了两三分钟后沖导演比了个手势,导演打板后,沈陆手上长剑一划,做了一个类似于大鹰展翅的动作。 几个机位同时切了近景,给沈陆的侧脸一个特写。 这个动作,沈陆做了几遍都不怎么到位,导演喊了卡,后来武术指导又上来讲了几番,直接站上去给她亲身示范,才勉强过的。 以至于沈陆下来的时候,还挺沮丧的。 「可以啦,一晃而过的镜头,观众不会注意那么多的。」 难得,董建捨得动动他那矜贵的手,小的几乎难以看见的幅度拍了拍沈陆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但沈陆还是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可等会儿要拍跳楼的戏啊,我恐高,站在上面腿都抖。」 董建:「……」 能把人家如此帅气的轻功落地,说成跳楼也只有沈陆了! 「也就三四米高,一闭眼一挺身晃一下就过去了。」 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陆坐在剧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化妆师在给她补妆,可这心始终平静不下来,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把人家刚补好的妆又给弄花了。 「陆姐,放轻松一点。」 「不行吶,」攥紧的手心都是冷汗,而且一紧张就想上厕所,估摸着那边还得再布置一会儿,沈陆跟董建打了个招唿,麻熘的就奔到厕所里去了。 其实也不是真的有多急,只是蹲在坑上心里就舒坦了很多。 而沈陆出来洗手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正进来的沈芊芊。 沈芊芊笑着沖她点了点头,沈陆见她穿的还是自己的便衣,便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没戏份还来现场啊?」 「恩,」沈芊芊点了点头,一双素手在水龙头下沖洗着,「笨鸟先飞嘛,学习一下人家怎么拍戏的。」 真是谦虚,同作为新人,沈芊芊的演技简直可以吊打她好吗? 沈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随即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准备先走。 可下一秒,沈芊芊又突然出声叫住她, 「沈陆,你下周有没有空啊?」 不明所以,沈陆微微蹙眉反问,「不清楚耶,怎么了?」 沈芊芊顿了一会儿,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抹绚烂耀眼的笑,完全就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带着点娇羞, 「我和陆哥订婚,你这个亲妹妹可不能缺席啊。」 陆哥……还特意提是她沈陆的亲哥, 「你说陆奕清啊,」沈陆反问,「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他忙忘了吧,而且你不是也有阵子没回家了吗?」 沈陆愣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哦,她怎么忘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要独立,踏入圈子之后就再也没和家里联繫了。 妈的,想爆粗口。 她连陆奕清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都不知道,而且还从一个外人口里听到了他的订婚消息? 胸口堵得慌,脑子里好像在放炮仗一样,明明踩着平底鞋,没走两步居然还能崴到脚? 沈芊芊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她笑的无比温柔,可落在沈陆眼里就是格外刺眼,摇了摇头,沈陆挣脱开她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回了片场。 这时,导演已经在喊她就位了。 可望着那四米高的跳台,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刺激的,沈陆情绪有点绷不住了, 「建哥,我脚歪了,疼。」 钻心的疼,就好像从脚踝处蔓延到全身了一般,难以忍受,眼泪花儿来的汹涌又急促,扬起脑袋都收不住。 扇了扇眼睛,她平日里也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 董建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也没说怪罪的话,倒是直接去找导演商量了,寻思着能不能找个武替上。 导演蹙着眉头明显是不高兴了,可看着董建的面子也没再多说,只是这电视剧刚开机,哪儿找跟沈陆身形差不多的武替啊? 「要不歇一会儿吧,我看沈陆脚伤得也不重,说不定等会儿就能拍了呢?」 沈芊芊轻声细语,倒是缓和了点僵硬的气氛。 只是又等了一个小时,沈陆还是那副抽噎的状态,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导演急了,直接让人去横店外头找临时演员来替,沈芊芊脸色一变,刚想制止,董建就出声了。 「不用找,我这里有合适的人。」 说着,他翘起兰花指指向远在人群外看戏的时简。 「她身手好,现成的武替。」 时简:「……」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下,导演大手一挥,示意时简去换衣服。 「可是导演,她和沈陆身形不怎么像啊,不适合吧!」
第180章 180:巧妙化解【一更】 这声制止,有些急促,但为了维持她一贯的优雅和温柔,沈芊芊又出口解释着, 「我的意思是,她比沈陆高了半个头,就怕到时候穿帮。」 「穿什么帮,反正拍远景高半个头矮半个头谁看得出来。」 董建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怼了回去,挥了挥手,示意服装组给时简准备一下。 沈芊芊还不放弃,走到沈陆边上, 「沈陆,你应该也不想自己的戏份被别人抢走吧。」 这个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可沈陆的魂儿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哎呀好了,沈芊芊小姐,导演制片人都没意见,请问你还在反对什么?」 她敢反对吗?反对有用吗?这里哪有她说话的地方! 沈芊芊那个急的呀,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又不能表现出来。 呆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着,直到余光一撇,对上一双视线。 审视,戏嚯,不屑,嘲弄…… 如同一把尖锐的刀能将她开膛破肚,深入灵魂将那污浊的黑暗的一片沼泽之地搅得天翻地覆,心头一紧,唿吸一窒。 时简挑唇一笑,沈芊芊下意识别过视线,正好和道具组师傅对上视线。 他摇了摇头,沈芊芊就知道她的计划要泡汤了。 深唿吸,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坐回了外面的位置,目光死死的盯着片场拍摄场地的一举一动。 大约有四米高的跳台,时简站在了上面,剧组的工作人员在给她绑威压,一根粗粝的绳索连接着上方的机器。 武术指导给她演示了一番规定动作,时简仅看了一遍就点了点头,示意她会了。 三分质疑,那武术指导不怎么信。 这种难度比较高的技术动作,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都要练几遍才能行,更何况她已经完全没拍过戏的素人。 笑笑没说话,他已经做好了时简被ng几十遍的准备。 「第二镜第一次……」 时简手执长剑,黑色方巾遮住了半张脸,七八个机位将她环绕,外围风扇对着她,制造出在室外衣着被飘散的既视感。 脚踩着跳台的边缘,长剑一挥,她腾空而起,黑色的衣襟随风摇曳,一缕缕凌乱的髮丝散落在眼前,恰到好处出的制造了似有似无的神秘感。 导演的显示屏里,时简英姿飒爽,风姿绰约,七八个机位随着她走动,场外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她身上,又难以控制的屏住唿吸。 情绪被牵动,她飞到最高点,长剑一收,在空中变换了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拉,惊艷了众人! 这哪像是一个全完没拍过打戏的素人? 即使这周围布满了绿幕,却好像不自觉的把人带入了那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般,紧张的,措楞的,唿吸一窒。 而时简在那一瞬间定格在最高点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落,大概是她的动作戏太过逼真,让人心头一落,险些以为她真的会掉下来一般。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腰间还绑着威压,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可几乎是气息刚落,那根紧绷的绳索突然崩的一下,断了?! 倒吸一口凉气,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董建在内全都吓傻了,只见时简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急速下落, 而坚硬的水泥地上只垫了一块薄薄的安全垫,四米的高度,根本无法承受住这其中带来的冲击! 可从头到尾,时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脸色不变,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 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摔下来的时候,时简突然一个空翻,长剑抛至空中,潇洒的挥气长袖,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地面上。 单手撑地,她长臂抬起,剑柄直直的落在了她手上。 干脆利落,杀伐果断,那一刻她就像是杀手本人! 就连那武术指导见她耍的这一套动作都惊呆了! 随即,时简起身,一把扯下面巾,还顺带扯掉了假髮,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可方才那一幕幕紧张的场景,却是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后怕的,心跳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儿。 而时简,扶手而立,将剑柄反背在身后,面色从容,神色淡定,就连眉眼都没蹙一下,仿佛对这种紧急出现的意外枉若未闻般。 「导演,可以了吗?」 淡淡出声提醒一句,周围工作人员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道具组谁负责的?」 「谁他妈搞的这种状况。」 ……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纷涌而至,而时简只是淡淡偏头,穿过一层层人群,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芊芊姐,你怎么了?」 「不太舒服,头有点疼。」 沈芊芊捂着脑袋,脚步匆匆,离开了片场。 ……
第181章 181:等我回来【二更】 时简那一场戏,尽管中途出现了意外,但拍摄的很成功,特别是最后那个帅气的落地,是连武术指导都不敢设计的高难度动作,她居然做到了?! 而那根断了的绳索,最终查出来只是因为老化磨损,没能承受的住重量,所以才出现的意外。 道具组这么解释,还怕时简不信,特意把磨断的绳索拿来给她看。 至于赔偿……因为没有对时简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剧组自然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闹大了动静惊动了媒体。 他们愿意给时简安排一个露脸的角色,并给出高于同档次演员一倍的片酬,可时简只是摇了摇头, 「没兴趣。」 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示名誉金钱如粪土一般。 但那桀骜不驯的态度里,更多的又好像是不屑。 前来协商的两个剧组负责人相互对视一眼,以为时简是对于这个安排不满意,还暗自绯腹着时简不知满足,这种大制作的ip剧,随便一个露脸的小角色都够她在娱乐圈打开知名度了。 却不料下一秒,时简又开口了, 「我只是个保镖,不会演戏,赔偿不用了,反正我也没事。」 一脸呆愣的剧组负责人:「……」 这就算了?他们还想着要不要再多给点钱呢! 而这一整天,沈陆都黏在她后头嘘寒问暖,要不是时简临时替她上了,今天伤的可就是自己了。 难以想像没有时简那么好的身手,她沈陆从上面摔下来,轻则断胳膊短腿,重的可能连肋骨都得断几根。 「说了我没事,」时简半靠在墙面,微微蹙眉显得有点冷漠,见沈陆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又缓和了语气, 「等会儿不是要上节目,现在不用去化妆吗?」 「啊,」她似突然惊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 身为主演,即使这部剧还在拍摄,都会上综艺节目先把热度抄起来。 晚上八点钟准时直播,沈陆最起码得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时简跟着她上了保姆车,抵达录制场地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七点整。 所谓贴身保镖,就是沈陆在台上录制,时简还得在台下工作人员待着的地方站着。 只是中途,她接了个电话,是司翊打来的。 「餵?」 挑了个没人的安静地儿,时简半靠在墙面上,压低着嗓音随口应了一句, 「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范围确定了,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时间。」 那头顿了顿,淡淡出声,「提醒一下,还有三天。」 「知道。」时间从善如流的应着。 而后,则是冗长的沉默,男人不出声也不挂,冰冷的空气里只能听见浅浅的唿吸声。 「还有事?」 「有。」 这回倒是应得很快,司翊又道:「回来之后,把东西交给政委,我不一定会在基地。」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时简还是隐约能听到直升机螺旋桨高速飞旋的声音, 时简:「你有任务?」 「恩,要出去几天。」 「知道了。」 没再多问,保密条令压着,时简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还有——」 可当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司翊又突然出声了, 有些紧张的干咳了两声,略带沙哑的嗓音,低八度的音调说不出的有点撩人, 他说:「等我回来,有正事跟你说。」 无形中,像是有心电感应般,一丝短暂的念头划过脑海,时简心跳漏了一拍。 正事? 恩,正事! 久久没有回应,那头已经有人在催了,又匆匆说了两句,司翊挂了电话。 压下心底那抹异样的悸动,时简不动神色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再回录制现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录制接近尾声,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寒风瑟瑟,树影摩挲。 沈陆裹着大衣,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口罩墨镜,女演员的标配一个不落,还特意绕到后门上的保姆车。 可这时,突然从那茂密的丛堆里冲出来一个人,速度极快,沈陆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包就直接被抢走了。 望着空空的两个手,沈陆后知后觉叫了一句,「有人抢劫。」 而后,几乎是同时,又一抹身影急速追了上去。 漆黑的小巷,那人奔跑的速度极快,时简撇了一眼,又望着高出的屋檐,不做犹豫,一手撑着迅速跳了上去。 那男人一边跑,还不停的左右张望,可身后漆黑的一片,除了两侧高耸的建筑物以外就连鬼魂都难以寻觅到。 「你在找我吗?」 冷不丁的,突然从后方传来一个声音,男人心里一惊,紧接着手臂一紧, 时简穆然扣住他的手腕,一脚踢上他的后膝盖,可那人显然还是有两下子的,身形一闪迅速躲开,却没料到时简比他更快,反手直接掐上他的喉骨,直接将他抵在了冰冷坚硬的柱子上! 时简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死死的钳制着,完全没法动弹。 他哀嚎了两声,随即有些颓靡的出口, 「痛痛痛,哥,是我啊!」 这声儿……时简微微蹙起眉头,随即爽快的松了手。 颇为无语的挑了挑眉,时简退后两步,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另一根柱子上,「跑这儿来搞什么事情?」 艾伦摘下帽子和口罩,把沈陆的包递给时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他喉咙一紧,几乎是哽咽的把照片递到时简面前, 「哥,有他的消息了。」 找了快三年,终于有消息了! 时简呆愣的僵硬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
第182章 182:营救开始【一更】 夜色浓重,冷风瑟瑟。 时简垂眸,看不清情绪,可那抹修长的身躯却是明显的僵硬。 她接过照片,眉头紧蹙,倏然抬头反问一句, 「确定?」 找了三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恩,」艾伦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但他现在很危险,随时……可能会被打死。」 …… 九点半左右,正事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车水马龙,嘈杂的,喧嚣的。 沈陆为了避免被记者拍到,已经先一步离开,时简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插回剧组片场。 四周漆黑的一片,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寒风中摇曳着, 她手上拿着沈陆的包,在清冷的夜色中脚下生风,行色匆匆。 可突然,从另一边小巷里出来了几个男人, 扑面而来的酒气,一手捏着酒瓶子,一手捏着棍棒,歪歪扭扭的走姿,满身的痞气, 这条路的治安不好,时简之前听人说过,只是没想到她头一次经过就遇到了。 「诶诶诶,哥儿几个,那里好像有个小妹妹。」 「男的吧,哪有女人穿成这个样子?」 「绝逼是女人,你看她腰那么细,凭老子阅人无数的经验,多半还是个雏。」 「哈哈哈,老鬼你又有歪心思了。」 「嘘……看破不说破。」 肆无忌惮的笑着,目光上下打量着时简,赤裸裸的欲望,猥琐得让人作呕。 他笑着,有点疯癫的跑上前来,双手打开,直接拦住了时简的去路。 「跟哥哥一晚,保证让你爽上天。」 站定在原地,时简背对着昏暗的光源,姣好的脸,面若冰霜。 微微压低了帽檐,她连看都不想看这种人一眼, 「让开。」 冷冷一声,比这寒冬腊月里的温度还要低,如果这些人有一丝清醒的理智,多半还能听出她语气里有多么的不耐烦。 厌恶,甚至是难忍杀戮。 但她现在很赶时间,并不想跟这些人过多的纠缠,可那人完全性的自动忽略掉了时简的话,勐然上前,张开手臂就往时简身上扑。 「来嘛……」 而时简身形一闪,那人扑了个空,踉跄几步,险些撞到电线桿上。 斜着横了他一眼,时简把包甩到肩上,直接掠过这些人走了过去。 可突然, 呯—— 那人勐地一下把酒瓶子砸碎,淬了一口痰在地上,「给老子站住!」 眼神示意了一番,其余的那几个人也都拎着棍子直接堵住了时简去路。 昏暗的小巷,五个小混混前后夹击。 后面那人摇摇晃晃的走到时简身边,嗝着酒气,笑的一脸淫盪,「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说着,手上还极其不规矩的往时简腰上摸, 可还没碰到人家的一片衣角,时简突然出脚,直接把那人踹出了几米远。 太过突然的动作,不给一点反应的时间。 直到那人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他们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打啊!」 时简把手上的包丢到了墙角落里,下一秒,一根棍棒直接向她挥来,偏身躲过,时简脚下一踹,手上直接夺过棍棒, 而后,只听几声惨叫,直直的划破了天际, 一棍子一个,时简毫不手软直接往他脑袋上砸, 「杀人了,救命啊!」 「报警……找警察把这么疯子带走。」 报警? 这帮子人平日里不是最厌恶警察的吗?自己遇到事儿了就知道找人民警察求助了? 时简微微抬起帽檐,走到他们前面。 一袭黑衣完全的融入到了夜色之中,背光而战,看不清表情, 可清晰的听见,她笑了。 很浅,是不屑的嗤笑。 「想试试我是怎么杀人的吗?」 站起身,时简扬起棍棒,直直的对准了那人脑袋, 「不要不要……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 拼了命的往里墙角里钻,面色是难掩的恐惧,就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索命地狱修罗。 而下一秒,就在他以为时简要砸下去的时候,却听见清脆一声, 棍子被随意的丢弃在了一边! 「别他妈让我再看见你们。」 对付这种人,有时候以暴制暴来得还会更有效一点。 捡起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时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 再到剧组酒店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 时简删掉了手机通讯录联繫人和简讯,偷偷塞到了包里,一併还给了沈陆。 「你要去哪儿?」 「请两天假,家里有事。」 沈陆点了点,还想在开口,可时简却一阵风似的跑的没影儿了。 回了一趟军区大院,从后墙直接翻回了卧室,在床底的暗格里找出了那个微型通讯器,戴在耳廓里,又再一次翻墙而出。 「艾伦,」 低唤一声,那头立马回应。 「在,人都通知到了。」 「好,十二点,老仓库集合。」 ……
第183章 183:营救计划【二更】 寒风瑟瑟,月色下漆黑的一片,万物静籁,唿啸而过得风,渗透着四下静谧的空气无与伦比的诡异。 头顶一盏明亮的白炽灯摇曳着,却是这破旧仓库里唯一的一盏照明灯。 七个人,靠着方形桌子,两侧而站,是两年前组建的佣兵团里所有的成员,大多是外籍的退伍老兵,且肤色各异,种族各异。 「先声明,这次任务没有僱主,是我单方面发出的营救行动,没有佣金,但是仓库里的装备可以随便挑,所以,有想退出的,现在可以提出来。」 他们因为利益而组建,如今牵扯到利益自然是要先说清楚的。 毕竟干这行,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钱,谁愿意卖命? 时简站在方桌的最前面,面巾将脸捂得严严实实,随即,抬起手錶,「十秒钟。」 「三,二……」 时简都快数完了,这些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用一种戏嚯中带着些疑惑的眼神盯着她。 「来的时候艾伦已经通知过了,所以我们都知道这次是非佣金营救计划,」亚瑟撇了眼艾伦,而后对时简说道。 时简扫视了一圈,其他人都纷纷点头附和,倒显得她有点傻了,最后目光落到艾伦身上, 「咳,」干咳一声,艾伦应着头皮回应,「你没问我。」 「……」 「好了,言归正传,」时简后退两步,把照片贴在了板墙上,「这是我们此番要营救的目标人物,迅速记下他的体貌特徵。」 「你们面前这张地图上红色标註的位置,是位于泰,老,缅三国交界处的金三角地带,而挟持人质的是当地的一个很有权势的毒枭。」 「这一张,是关押人质的赌场地形图,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会有车开进来收垃圾,届时我会负责进场解救人质,艾伦和亚瑟负责接应,利用垃圾车把人质运输出去。」 「其余三个,你们负责场外的监管和后方支援。」 「另外还要注意,我们的目的是解救人质,尽量不要和对方起正面冲突,更加不要惊动当地警察,如果发生意外……人质第一。」 时简抬起头,冷眸穆然对上白炽灯,一瞬间的晃眼,不可见的蹙起眉头, 「还有不明白的吗?」 「有,」亚瑟立马接上,她手指着照片,「我们要解救的人质,是什么身份?」 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到时简身上,很显然,他们也有这样的疑问。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吉普车里,粗粝的手指叼着一根烟,仅有半张脸入镜,但眼角细细的痕迹如同刀刻的一般明显, 看起来最起码有五十岁了。 默了几秒,目光沉了沉,时简却避重就轻的回应着, 「人质现在有生命危险,能活着救出来再说吧。」 …… 金三角地带,不同于东国的寒风瑟瑟,那边此时是炎热的夏季。 赌场内,气氛嗨到了极点,一眼望过去都是乌泱泱的人头,以至于扑面而来的热浪里都夹杂着浓浓的汗臭味儿。 不着痕迹的蹙起眉,时简下意识的屏住唿吸, 换上了当地的服装,深色系的长袖长裤罩着,头顶着黑色的鸭舌帽,斜眼瞟到墙壁上方的摄像头,时简又微微压低了一些。 几乎将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在前台换了一些筹码牌,时简嘴里嚼着口香糖,像所有前来赌博的人一样,目光四处瞎晃悠着。 直到那几个看守的人放松对她的警惕之后,突然间,时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一个拐角处。 「我已经成功混进来了,外面情况怎样?」 压低了嗓音,时简沿着墙壁行走,警惕的探着四周。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那头艾伦看了眼手錶,「还有十分钟垃圾车就要来了,你抓紧时间。」 低声应了一句,时简委身潜行。 这一层有很多牢房,负责关押犯人,但她巡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目标人质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个关押犯人的牢房了。 窗户很高,时简站起身来才能勉强看清,用刀子划开铁丝网外包裹的布,微微侧目,探视着里面的情况。 「你在这里干嘛?」 可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那人黝黑的皮肤,一口流利的泰语,手上还拿着斧头,缓缓向她靠近。 不着痕迹的将刀子滑进上衣袖口里,时简举起双手。 帽檐压得极低,以至于对方都完全没法看清她的正脸, 干这行的人都狡诈,他站定在时简前方一米的距离没动,只是命令着,「把帽子摘下来!」 时简听得懂泰语,却像是假装听不懂一般毫无反应。 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故意缩着脖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那人又走近了些,抬起斧头对准了时简的脖颈,正准备伸手去摘时简的帽子,可就在这时, 时简眉眼一闪,突然出手勐然攻向他的手窝处, 疼得他下意识叫出口,却一把被人捂住,紧接着寒光一闪,尖锐的刀锋划过了他的大动脉。 没过几秒,人就死透了。 时简把尸体拖到墙拐角里,一个隐蔽又黑暗的位置。 抬手擦掉脸上沾着的血,时简躲避在墙壁后面, 「注意,计划有变,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第184章 184:目标被劫【一更】 低头,时简看了眼手錶,还剩不到八分钟。 「情报有误吗?」耳麦里一个声音询问。 「不可能,」艾伦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半点犹豫,「他绝对在这座赌场里面,人质不关在老巢关在哪?」 「有没有可能,带出去做要交易了?」 「不会,」时简抬了抬帽檐,「人质并没有做交易的价值。」 「那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他?」 一个连交易价值都没有人,他们又为什么要救? 而亚瑟话音刚落,时简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勐然抬起头。 如果目标人物没有被关在牢房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雪莉,如果在垃圾车开走之前还没找到人质,你必须得出来!」 时简没回应,而是拿出面巾罩在脸上,昏暗的光线中,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 把尖刀插进腰间,她一字一顿道, 「按原计划进行。」 …… 二楼的隔间,脚下是木制的地板。 尽管时简已经压低了步子,却还是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但好在这周围的音响声放的够大,气氛也顶嗨,完全将其盖过了。 委身潜行,时简头顶不偏不倚,正好擦着窗户的下层边缘。 金三角的天气,闷热又潮湿,而两边门窗紧闭,空气没法流通,以至于吸入鼻腔里的都是浓重的汗臭味儿,其中还夹杂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很难以描述的气味,但仔细点嗅,却能闻到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香甜。 勐然意识到那时什么,时简抬手掩鼻,屏住唿吸。 而仅仅是一扇门板间隔的距离,里面的空气糜烂又低俗,酒瓶子横七八竖的倒在桌上,任由酒水示意流淌,可那些人却毫不在意。 就连桌前穿的极其暴露的女人他们都没给一个眼神,只是拿着针管注射器插进血管里,随即享受它带来的极致兴奋与高潮。 难怪这里是毒枭的老巢, 时简微微探起半个脑袋,透过木制窗户的缝隙,目光一一扫过,而后停留在最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他双手被吊起,衣襟破烂,满身伤痕,鞭子留下的痕迹还泛着血丝,鲜红的,应该是刚被施虐不久。 从时简这个角度,能恰到好处的能看到他的侧脸, 无力的垂着脑袋,嘴里还吐着血丝儿,虽然脏乱的头髮遮住了小半张脸,但时简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眉骨处的弹伤。 没错,就是他了! 低头看了眼手錶,还剩不到五分钟。 时间紧迫! 「注意,我找到了目标人物,」压低了嗓音,时简对着通讯器说道,「但是他周围有五六个壮汉,艾伦上来接应我,亚瑟尽量拖延垃圾车开走的时间。」 「明白!」 「明白!」 拔出腰间的尖刀,时简缓缓靠近门边,而透过缝隙,却看到一个壮汉,他手上拿着一把斧头勐然噼向人质的脑袋! 杀人灭口吗?! 心头一紧,瞳孔微缩,在那人斧头落下去的一瞬间,突然,眉心插入了一把尖刀,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斧头直直的掉落,那人睁着眼睛倒下,重重的摔在木制地板上。 突如其来,毫无防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后,就见到一抹身影快速的沖了进来,时简拿起酒瓶子勐地砸向了最近一个男人的脑袋。 痛苦的一声低吼,可时简却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长臂揽过他的脖颈,直接勒死! 手法娴熟,动作快很准,连唿吸的时间都没有给, 气氛紧张,如同绷紧的弦,可越是在这种高压的条件下,时简就越是冷静。 屋子里其余的同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斧头勐然噼向时简,可后者却轻松偏头躲过,随即一个迴旋踢勐然攻向了那人的脑袋, 勐烈又狠厉,那人当场就倒地不起。 时简拔起那具尸体眉心间的军刀,余光一撇,却发现领头的那个黑人缩在角落里掏手机! 「罗伊,切断他们的通讯!」 话音刚落,那人电话还没拨通,而后一把钢刀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脑袋上! 当场毙命,沙发另一边的女人吓得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你别多嘴,我就不杀你。」 时简说的泰语,那女人能听懂,她勐地一阵狂点头,把脑袋埋进胸口,缩着身子。 尸体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时简微微喘了两口气,随即走上前去帮人质松绑, 「还好吗?」 时简说的是中文,那人一开始还愣住,而后却勐然抬头,瞪大了一双苍老的眼, 「你是……东国的军人?」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尤齐帅偷偷潜进了地下一层的牢房里,一股子难以掩盖的血腥味儿充斥着鼻腔,他寻着源头一直走到了尽头的墙角处。 一个人躺在地上,只露出一双脚,尤齐帅掀开上面的遮盖物, 果不其然,死了! 「队长,有人先了我们一步。」 ……
第185章 185:螳螂捕蝉【二更】 空气浮动着燥热,赌场外围来往的人群走走停停,一切如常。 司翊潜伏在外围,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男人手持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说一下里面的情况,」 波澜不惊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静如常。 「牢房里面没有人质,外面死了一个他们的人,看守的也没有动静,估计还没发现。」尤齐帅如实回应。 速度够快的啊! 不仅在他们之前把人质劫走了,而且还悄无声息的没惹出半点动静。 「还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尤齐帅蹙眉,「来人应该是个老手,手法很娴熟,没有留下痕迹,不能确定是哪路人。」 闻言,那头顿了两秒, 司翊低头看了眼时间,目光一凛,面色严峻,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命令道:「浩子,带一拨人去后方堵他们!」 …… 时简不知道他之前在这受了多少虐待,以至于连走路都不利索,要不是时简撑着他,走不了两步肯定会倒地。 「人质已经到手了。」 时简低声说着,那头艾伦立马就应了,「我马上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他不死心,又追问着,身躯颤抖着,恐惧占了上风。 但时简却只是微微撇了一眼,随即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而后,那人质睁大了瞳孔,惊楞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 嘘—— 时简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后目光紧盯着走廊不远处的拐角边。 周遭的光线很昏暗,屋子里嘈杂的音乐还没关掉,但仔细点还是能听到木制地板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特别是来人毫无防备,也根本没有刻意压低脚步。 是巡逻的守卫, 时简松开人质的手臂,把他安置在墙边,果不其然,迎面相撞。 他们一前一后两个人,在看见时简的时候还楞了一秒没反应,却不料她抢先一步发出攻击。 寒光一闪,尖刀直直的从他脖颈上划了过去! 紧接着,捂住他的口鼻,反手把他脑袋摁在地上,速度快的惊人! 而且手法狠厉,一刀毙命,不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以至于后面跟来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简已经窜到他面前,用了相同的手法,干脆利落的解决了敌人。 这时,艾伦才混进来,但前脚刚到,后脚就看到一具尸体从时简边上倒下。 「我日,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想着进来搭把手呢! 不由的惊嘆,艾伦吐了口气。 「是你动作太慢,」赏了他一个白眼,时简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分钟,快点把人带出去。」 赌场里面的空间很大,而且设计的弯弯绕绕很复杂,两人带这样一个伤患七拐八拐了一路,就快要到后门出口的位置了, 突然,从另一边窜出一群人。 他们手持刀斧头,像是有备而来,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操,有内鬼?」 艾伦低咒一句,虽然是反问,但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不然走了一路都没拦截,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在这里埋伏? 但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法细究其真假。 「先别着急下结论,不管怎样,保证人质的安全,」时简蹙眉,冷瞳中满是凌厉,「你下去和亚瑟接应,把人送出去再说!」 「那你呢?」艾伦立马反问。 「断后。」 「!」 这么多人,时简一个人对付? 张了张嘴,艾伦欲言又止, 他知道时简为了找这个人质花费了多大的功夫,现在就算是要她半条命,也绝不可能放弃! 劝阻的话说不出口,转而只是一句, 「注意安全,不要硬碰硬,我去截一辆车来接应你。」 …… 垃圾车装运需要一定的时间,艾伦赶在最后一刻把人质偷偷塞进了堆积得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垃圾堆里。 食物残渣,各种酒水甚至于排泄物,总而言之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味道自然是无与伦比的难闻。 拎起一大包垃圾堆在他身上,艾伦低声叮嘱了一句, 「不要动,更加不要发出声音,我知道很噁心,但是为了活命!」 说完,斜过眼睛和亚瑟对视了一番,无声示意着。 而后两人熘到车底下,双手双脚勾住上面的金属杆,恰好,车子启动。 「雪莉怎么没跟上来?」亚瑟偏头问道, 「在断后,等会儿你先把人质带走,我去接应她。」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停住! 紧接着车身一个震颤,脚步声细细密密的靠近,怎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可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 当地人不会穿这种黑色硬底靴! 可正当艾伦想探出脑袋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子弹直直的打在了车身的金属贴片上! 艹, 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甩了甩脑袋,艾伦脑子蒙圈了几秒。 「妈的,」低咒一句,而后就听亚瑟急声汇报,「雪莉,我们被人拦截了!」 那头时简刚把他们引到一处铁丝大网后面,就又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他们的人都在我这里,怎么可能会!」 「不是当地人,」艾伦适时的插了一句,「我们大概被人当枪使了!」 ……
第186章 186:黄雀在后【一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时简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在临门一脚会被围攻?! 哪有什么劳什子的内鬼,分明就是还有一拨人在抢人质,而且对方先一步发现了他们,所以把敌人全部都引到了时简这边, 而对方呢?趁着时简这边被缠的没法脱身,直接到出口拦截,好坐享渔翁之利,两边打得措手不及,一点防备和还手的机会都没给。 操,她时简也有在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当然,不能! 翻了的船,她也能给你捞起来! 一脚踹在了铁丝网上,时简把门锁死,还顺带拿了一根儿长棍子横在他们中间,无视身后那群嚎叫又狂躁的人,急声对通讯器里命令道, 「罗伊,你们快去支援艾伦!」 …… 烈日斜斜的照进来,正直中午十二点最热的时候,收垃圾的破旧小巷子里,却发生着激烈的枪战! 「队长,他们来支援了!」 这次解救人质的任务很隐蔽,而且在别的国家,上面为了保险起见,只派了一只七个人的小队,所以对方突然来的支援着实吸引走了他们一大部分的火力。 以至于他们还没靠近垃圾车里面,就被逼退到后方。 艾伦和亚瑟得空,从车底下钻了出来,接过同伴丢来的武器,趁着两边打的火热,艾伦翻身上车,特意避过对方的视线,把人质给带了出来。 可还是被对方给发现了,一波勐烈的攻击打击在车尾后面的铁皮上,艾伦抬手护住人质的脑袋,委身躲在车尾后面。 「罗伊吸引火力,亚瑟掩护我撤退!」 枪林弹雨,气氛空前紧张。 尽管装了消声器之后声响并不算明显,但近距离接触还能感受到来自子弹的冲击。 艾伦摘下帽子戴在人质的头上,又把防弹衣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身体撑得住吗?」 艾伦有点担心,他伤得这么重,万一要是在半道上死了,那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我可以!」咬着腮帮子,他目光炯炯有神。 好歹也是特种部队出身,不会这点伤都受不住的! 深深的撇了他一眼,而后艾伦一手拦住他的腋下,撑住他整个身子,半弯着腰撤退。 但从司翊这个角度恰到好处的能看到艾伦猫着身子逃跑的身影,男人眉眼一凛,低声一句,「狙击手占据制高点,牵制住人质,别让他被带跑了。」 「明白!」 气氛紧张,空气中都瀰漫着硝烟,特别是在这燥热的环境中,汗水完全浸湿了衣襟,更加无法抑制内心的躁动。 尤齐帅潜伏在一个铁桶后面,一张黝黑的脸满是严峻,肩上挂着趁着对方火力还没有攻击到这边的时候,一个翻身滚落,快速闪到了司翊旁边。 「队长,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对方很显然在拖延时间,而且若是再引起这边人的注意,前后夹击我们就难逃了!」 男人半靠在墙面上,额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眼前这个情况他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人质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束手束脚。 万一被流弹伤到了,那营救不就白费功夫了? 对方显然也有这个顾虑,只是人质在人家手里,他们攻击起来自然是肆无忌惮的了! 沉了沉嗓子,司翊面色冷峻,「你带几个人,从另一边包抄,记住,务必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明白!」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尤齐帅刚带着几个人离开,只见对面的那扇破旧的窗户上,突然跳下来一抹身影! 时简踩着中间的承载箱,一个翻身,利落的滚到了铁桶后方。 委身潜伏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地区,时简撇了一眼人质的情况,随即抬头,急声命令道:「毒枭的人要追上来了,艾伦亚瑟快带着人质走,其余人和我断后。」 把尖刀藏进腰间,抬手接住同伴丢来的枪枝,把枪袋挂在脖颈处,时简半跪着的靠在墙边。 一秒,两秒,三秒…… 沉下气息,定住唿吸,直到一个漆黑的枪口缓缓出现, 就是现在! 一把握住枪管,时简大力扯过,腿风狠厉,直直的向来人的下颚踢去。 可那人的反应能力明显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时简如此偷袭,他居然都能躲得过去,而且还顺势扣住时简。 肩膀被他从后面抓住,时简一个过肩摔,可身后那人地盘太稳,以至于没能将他绊倒,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滚落在墙角处。 金属制的枪枝碰撞,发出清晰的声音。 时简一条腿压制着他的腰身,一只手死死的扣着他的脖颈处,可下一秒,衣领却被勐然扯住,一时间没有防备的,时简压低了身子。 鸭舌帽下的眼睛,直直的对上了地上男人的目光。 可仅仅是措楞了一秒,时简赶紧撇开视线,借着帽檐遮住目光。 怎么会是司翊? 她刚才打了那么就人居然是他? 原来之前在电话他说出任务,居然也是来解救人质? 妈的,这算是什么操蛋的缘分?!
第187章 187:正面对上【二更】 下意识的掩面,后知后觉发现她脸上是戴了面罩的。 这个时候,艾伦已经完全撤退出了视野范围之内,时简也大可不必再与司翊纠缠,可正当她准备松手返回的时候,司翊像是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 翻身而上,调换姿势,时简完全性的被他压制在了身下。 男人如鹰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身下的人,额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低落在时简脖颈处。 滚烫的,如同他的目光, 灼热的,像是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 抽丝剥茧的,像是能深入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难以挣脱,像是凌迟。 时简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方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已经引起了怀疑,但司翊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而时简的闪躲,就像是在无声印证他的想法一般。 男人眉眼一凛,目光如同嗖嗖的冷箭。 剑弩弓张,气氛紧张。 可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却是无比的引人遐想,明明是敌对关系,但莫名的,给燥热的空气里多了几分难捨难分的缠绵。 司翊跨坐在时简腰上,大手死死的钳制着时简的手腕,正前方一个挡路的铁桶正好到司翊的肩膀,也恰到好处的挡住了时简的身形。 以至于前来支援的队员只看到了自家队长的隐忍暴怒的脸, 「队长。」 司翊立刻抬头,一双眼还是猩红的,「这边我应付,你去支援浩子。」 而趁着这个空档,时简想逃,可下一秒,男人却大手一伸,直直的拽向她的面罩! 麻蛋! 他果然怀疑了, 从未如此紧张过,心脏咚咚咚,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一般。 喘着粗气,舔了舔干燥的唇,燥热的空气,可背后却被一层冷汗浸湿。 难以想像,若是在这种情境下被发现了身份,她该怎么面对司翊。 时简偏过脑袋,一个手肘勐然攻向他的脖颈,可男人似乎是早有防备,后倾着身子躲过,然而下一秒,大手上滑, 他转移目标直接向时简的帽子袭去! 再这么纠缠下去,她一定会被发现身份的。 一把抓住司翊的衣领,时简借力起身,而后一拳直接挥向他的下颚,原以为司翊会后躲,那样她就可以趁着空档起身, 却不料,男人只是微微偏过身子,随即压得更紧! 强劲有力的双腿夹着时简的腰身,大概是女人的腰身过于纤细,以至于男人要不断收紧才能感受到压力。 半个身子都俯了下来,头顶上明亮的光线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司翊那张无线放大的脸。 隐忍,紧绷。 时简扭着腰身挣脱,可仅动了一下,身子便僵硬住了。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人……流氓! 而她能感觉到,始作俑者自然也不是傻的。 很显然,男人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个局面,俊朗的脸一沉,剑眉一拧,面色不可避免的硬冷了几分, 随即像是触电一般的,勐然起身。 可就在这个空档,时简找准了机会,突然间抬腿,膝盖骨直接攻向他裤裆处! 腿风狠厉,就连周遭燥热的空气,都不受控制的被扰动。 眉眼一跳,男人心头一惊。 这么狠,想让他断子绝孙吗? 低咒一句,迅速偏身躲过,而时简的脚尖,不偏不倚正好擦着他的裤腿踢了过去。 好险,差一点! 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拔出腰间的尖刀,时简划过司翊的脖颈处,男人身子不可见的后仰躲过,可这还没完! 紧接着,刀尖直直的就插向男人紧锁她的大手。 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甚至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误伤,时简已经没有时间再跟他纠缠下去,她必须马上逃走! 果不其然,在寒光聚积的刀尖落下的前一秒钟,司翊松了手。 而后,时简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挣脱了束缚之后迅速逃脱。 「艾伦,给我一个最近的逃生路线!」 时简耳廓里的微型通讯器里有追踪功能,艾伦定位了时简目前所在的位置,随即在显示屏上锁定了一条路线。 「上天台,沿十二点钟方向,我在最近的一个路口接应你。」 …… 借着中间的承载物,时简三步两步,迅速攀爬到了第二层的窗户沿边上,为了方便还将尖刀重新收回腰间。 却不料,下一秒,脚踝穆然被人抓住。 紧接着,一个大力,勐然往下拽! 时简双手撑在窗沿下边稳住身形,另一条腿勐然袭向司翊的脑袋。 而男人不仅轻松躲开,而且还借着时简的力道,顺势也爬了上来。 甩不掉了还?! 压低了帽檐,时简没法跟他对视,只得在狭窄的视野中,通过他双腿移动的方向来判断他的位置。 而此时,突然间一道刺眼的寒光,直接刺向了时简的双眼,下意识敛眸,她偏过脑袋, 可紧接着,脖颈处一凉,冰冷坚硬的军刀不知何时,竟直接对准了她。 刀光剑影之间,胜负已定。 大动脉处一片冰凉,以至于她挺直的身子完全没法动弹, 而男人却缓缓靠近,大手掀起了她压实的帽檐。 一念之间,生或死! ……
第188章 188:惊险一刻【一更】 正午的烈日正对着头顶,空气中浮动着燥热因子,时简单薄的衣襟被浸湿,额头间细细密密的汗顺着脸颊滑落。 这个温度,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热! 可面前,却有一股阴冷的风直直的向她逼来,架在脖颈上的刀冰冷又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一般。 绷紧了身子,时简一动不动。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她心里设想了无数种被发现身份之后,司翊可能会有的反应。 抓回去……或者放了她。 左右无非这两种结果,可凭藉她对司翊的了解,多半应该是前者的。 可是,还不能,现在还不到能暴露一切的时候!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质,就差最后一步,等她把当年的真相弄明白,等她问到她想知道的。 男人有点急促又燥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而在他视野不可见的地方,时简暗暗握紧的拳头, 咚咚咚,心脏跳的快超出负荷。 可就在男人手触上的一瞬间—— 「在那在那,给我砍死他们!」 突然,一声怒吼,赌场后面的一个出口涌出一大批人。 一时间,两人的视线齐齐被吸引过去, 那声地地道道的泰语……糟糕,毒枭的人追上来了! 然而,就在司翊注意力被转移的一瞬间,时简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反手扣在了他的身后。 男人冷眸一凛,眉头一蹙,面色依旧硬冷,却少了几分凌厉。 没有硬碰硬的来,反而顺着时简的力道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男人的臂膀强劲有力,袖子挽到手肘,以至于时简垂眸就能看到他紧实流畅的线条。 而那刀尖也峰迴路转,再次抵在了时简的脖颈处。 紧紧的钳制着男人的手腕,时简绷紧的身子,阻止那刀尖进一步靠近。 高手过招,不必多言。 暗暗较着劲儿,谁也不会先一步松手。 而那些冲出来的毒枭手下,就像是被捅坏了马蜂窝一般,涌在底下疯狂的攻击。 嘴里谩骂着,叫嚣着。 他们不擅长用枪枝弹药,反而是刀斧更为兇残。 时简甚至都没转身,余光就瞥到无数把斧头疯狂的向他们袭来! 砰砰砰—— 咚咚咚—— 有抛至半空落到地上的,有砍在纸壳箱上的,甚至还有几把是擦着时简的脸颊噼向旁边的墙壁上! 暗箭难防! 嗖嗖嗖的,一个不注意半条小命就能栽倒人家手上。 可现在这什么情况?不仅被司翊缠上了,还成功把毒枭的手下给引了过来。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低咒一句,趁着司翊在闪躲,时简的脑袋勐然磕向男人的下颚。 而后只听头顶一声吃痛的闷哼,时简一把拉扯过司翊的手腕,胳膊肘勐然攻向他的肩胛骨处。 她挑的位置很刁钻,被打到不会受重伤,却能疼得让人龇牙。 司翊没有防备,正面迎上时简的攻击,吃痛的低沉一声,眉头紧蹙。 可正当时简再准备出手的时候,司翊却勐然一把扯过了她的衣领,大手扣在她的脖颈后,紧接着,一阵短暂的晃眼, 时简嵴背直接撞上了身后硬冷的墙! 疼得一阵龇牙,时简下意识挥拳,可下一秒,却只见一把斧头直直的噼向了她方才站在的位置! 若不是方才司翊拽了她一下…… 所以,他这是在帮她吗?! 这个时候,他们是对立面,是敌人!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司翊突然钳制住她的手腕,低头,他强制性掐着时简的下巴,迫使她对上男人的视线。 空气很燥热,情况很紧急, 可司翊的目光却始终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松动,如同一汪深不可见的潭水,幽暗深邃,根本无法探到底,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眼底那抹浓重的墨色。 咚的一下,时简心头一落, 就像是一颗小石子击落在平静的湖面一样,溅起的层层水花久久不能平息。 而他那认真又探究的神情,竟不知觉的让时简和他对视了那么久?! 麻蛋! 勐然撇开脑袋,时简抬腿,勐然攻向司翊的腹下。 男人偏身躲过,趁着这个空档,时简逃向上面的天台,可底下那群疯子的攻击还没停止,刀斧在空中袭来,而且全部都集中在他们两个所站的位置。 脚踩着窗沿,时简单手拽着绳索,而几乎是她刚侧过身子,一个斧头擦着衣角噼向窗户玻璃。 一瞬间,四分五裂。 玻璃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心下一惊,眉头紧蹙,可脚下步子不停。 时简借着墙壁上突出的砖块上爬,身后底下那些人谩骂声、狂躁声都仿佛被淹没了一般,而就在她快要爬到天台顶端的时候, 司翊却再次出手阻挠。 到底要闹哪样儿吗? 男人扬起刀尖,原本只是想告诉她走那边的路可以逃出去,可没料到时简以为他又要纠缠不休, 于是几番交手一下,刀尖竟顺着时简的手臂划了过去! 不深不浅的伤口,但透过衣襟瞬间就渗出血来,司翊愣住,一时间没做出反应,明显是没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局面。 时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但原本囫囵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勐地一脚踹上司翊的胸口,时简借势爬上了天台。 而她仅仅只撇了一眼,便再也没有管那道口子,沿着艾伦给的路线,时简一撑一跳,翻过几个凸起的建筑物,又一个利落的翻滚跃下几米高的台子。 身手矫捷,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十二点钟的电线桿,我在右侧的路口。」
第189章 189:当年的真相【二更】 艾伦抢了一辆车,在不算很宽的路面上横冲直撞,惹得路人尖叫连连,倒是时间卡的不偏不倚,正好赶到了时简跑来。 而等司翊再追上来的时候,却只见一抹身影快速消失在墙角处。 …… 身后还有人在追杀,车子没有停顿,时简直接跳到了车顶盖,而后双手勾着窗户上沿,双腿一蹬,身子灵巧的从车窗里钻了进去。 一连串的动作,连贯又帅气,即使是急速飞奔的车上,也依旧游刃有余! 成功的从老虎嘴里逃脱了出来, 时简靠坐在车子后座,一把摘掉了帽子和面罩,大口喘着粗气,抬手擦掉了额间低落的汗。 艾伦在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眼尖的瞟到时简手臂上的一片猩红, 「受伤了?」 「小事。」 随口应了一句,时简倒不怎么在意。 但艾伦跟时简认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对于她而言,只要没死,都是小事! 丢了一捆纱布到后座,艾伦冷着声音, 「包扎!」 「歇会儿。」从善如流的应着。 后视镜里,时简脑袋靠着后背,眼皮都阖上了。 「……」 而还没等艾伦再开口,坐在车后座另一边,一直没出声的人却忍不住的插了一句, 他衣衫破烂,伤痕累累,甚至于连说句话都得大喘气, 但难以掩盖的,他猩红眼,以及激动的神色, 身子在颤抖,他紧紧的抓着车子把手,但若是可以,他更想揪住时简的衣领,可莫名的,看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除了衣服上溅了血以外,甚至于都没有多余的眼神和动作, 他心底,就是有点憷得慌。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知道我卧底的身份!」 「卧底身份?」时简低笑一声,这才微微掀起眼皮,挑起精緻的眉眼,显得肆意又张狂,随即无比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那是二十年前了,冯宽。」 冯宽…… 闻言,人质身子明显僵住,他隐姓埋名逃到国外,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 而她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脏乱的黑髮下,瞳孔穆然睁大,不等他反问,紧接着就又听到时简说, 「现在,你只是被军方通缉了二十年的逃兵!」 逃兵?! 这个词就像是一个开关,那些被他压制在心底的,不见天日的,腐烂的往事一一浮上脑海。 唿吸不自觉急促,胸腔上下起伏着,他举起颤抖的手指着时简, 大概是伤的太重的缘故,以至于他还没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就接连勐烈的咳嗽。 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儿,喉咙干涩不已, 「我……」 「你?」不等他说完,时简又穆然打断,「对,你多幸运,毒枭的人要杀你,结果军方的人还冒险来救,二十年了,他们都没放弃呢!」 一字一句,旁人听起来或许是云里雾里的,但身为当事人的冯宽,脑海里的画面就像是老电影在倒带一般清晰。 一时语噻,如鲠在喉。 就像是被恶鬼死死钳制住了喉咙,喘口气儿都得要半条命。 以至于他憋红了脸,只是嘶吼了一句, 「我不是逃兵!」 「不是吗?」时简立刻反问,单手撑在前座靠椅上,居高临下压低了视线,步步紧逼,「那为什么二十年前,你和简震同时被军方派去当卧底,他死了,你却活着,而且逃了?」 简震…… 他死去的战友…… 震惊,措楞,情绪难以自控。 那双满是血痕的手一把揪住时简的衣领,冯宽瞪大了瞳孔,唿吸急促,「你不是军方的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 眼前这女人,虽然做事杀伐果断,甚至于对鲜血和死亡都能淡然处置,但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 怎么会对当年的事情那么了解? 都过去二十年了,他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了,也不会再有人提起来了…… 他甚至于咆哮,歇斯底里的嘶吼,但时简却对他的反问枉若未闻,而是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继续逼问,在他精神最脆弱的时候, 「是不是你杀了简震,所以才畏罪潜逃的?」 「不是我,不是我!」 他连声否定,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时简,随即又捂住脑袋痛苦的摇晃着,嘴里一直碎碎念着, 「我没杀他,我没杀他……」 冯宽的神经已经绷到极点了,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 反应激烈到,时简只是伸了一下手,他都觉得是要伤害自己。 「不要杀我……跟我没关系……」 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当年在部队里铁骨铮铮的汉子? 「哥,」 艾伦好几次想开口,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不能把冯宽逼得太紧了! 「那帮人给他注射了迷幻剂,再逼下去他可能会疯。」 逼疯? 呵! 时简微微后仰,不紧不慢的拿起纱布包扎伤口, 军队里能被派去当卧底的,心理素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要是被时简这么三言两语就逼疯了,他还能在海外逃亡长达二十年之久? 「你大可以继续装疯下去,但逃兵的罪名永远都没法抹去,而且,他们会一直通缉你,活要见人,死要得尸。」 「说了我不是逃兵!」 突如其来的激动,他穆然抬头,睁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时简,逃兵这个词大概就是冯宽的禁区了。 「是他们要杀我,我是为了保命才跑的。」 这一话信息量够大,时简敏锐的捕捉到重点, 「他们是谁?」 「他们……」冯宽顿住,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说着几句话要耗尽全身力气一般,「他们就是杀了简震的人。」
第190章 190:当年的真相【一更】 饱经风霜的眼,缓缓阖上,他瘫倒在后背靠椅上,窗外景色飞快的退去,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在细细回想过往。 脑海中零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时而清晰,时而模煳。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常年活跃在边境的走私团伙,也不知道背后究竟有什么势力,军方几次围剿都没能成功。 于是他和简震一起,被派去当卧底, 但在最后那场战役中,他们接到的密令是自杀! 为什么?他们战战兢兢的在敌营里潜伏,最后就这样轻易的被自己的国家捨弃了? 信仰一瞬间崩塌,他愤愤不平的去找简震。 而他却抓着自己心爱女人手准备欣然赴死! 后知后觉,他才知道,原来简震早就被怀疑叛变了,因为他身为卧底,没能守住本心,竟然动了情! 他们一家三口,对,一家三口! 那个女人肚子已经有八个多月了,冯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那个孩子不过是逢场作戏,原来真的是他简震的! 山崖边上,冷风瑟瑟。 他就看到简震被一枪击中了大腿,重重的跪了下去。 随即又一枪击中了胸口,猩红的血喷涌而出。 而杀他们的呢,可笑的不是别人,正事他们曾经勾肩搭背的战友。 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他不仅得躲避敌方的追击,还得躲避自己战友的子弹,多么可笑? 甚至都没有给一句解释的机会,他冯宽奉献了自己的青春,抛头颅洒热血,潜伏在水深火热的敌营中, 最后就落得了一个叛徒的下场? 可从头到尾,他都忠于自己的信仰,更加没有叛变! 隐姓埋名,他躲避在金三角这个三不管地带,毒品泛滥,暴力纵横,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再踏入国土, 更加不想背负那所谓的叛徒的罪名。 当然了,在他心中,他也不是逃兵! …… 偏过脑袋,那双混沌的眼睛倏然间清晰起来,他对上时简的视线, 「你费了那么大工夫,绕了那么大圈子,就是为了知道简震怎么死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谁说他疯癫? 明明就清醒得很! 抽丝剥茧的从时简的逼问中提取了最重要的信息。 隐约中,他心头冒出了一些想法,清晰又模煳,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但更多的是不敢确定。 当年,他亲眼看到那个女人中了一枪,按道理说,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保不住的…… 但她的眉眼,真的和年轻时候的简震有几分相似。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赤裸裸了,以至于下一秒,时简就又重新戴上了面罩和帽子。 「你是不是……」 「所以简震是谁杀的?」 穆然打断,时简併没有打算回应。 却无形中,更加印证了冯宽的想法。 但时简不愿意承认,他也就没再逼问,只是喟嘆一句, 「如果你想报仇,恐怕很困难……」 还没说完,耳边突然一阵狠厉的风划过,时简一拳砸到了冯宽身后的车窗上。 「不要妄自揣测,我对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不会存在任何感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对于我而言都是陌生人。」 一字一顿,她又问,「我只想知道,杀他的人是不是叫时严。」 「是!」 一枪毙命。 ……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原来那个人没骗他,真是是时严下的手,杀了自己的战友。 「忘了说,他当时还是睡在简震上铺的兄弟。」 「问都不问一句就开枪了,真的狠。」 「不仅对简震开枪,就连一个怀着八个大月肚子的孕妇都不放过。」 「简震到死都没想到,时严居然连个后都不给他留。」 …… 冯宽嘴里碎碎念着,眼底早已没了当年的愤恨,只剩下被岁月磨尽的嗤笑和无奈。 一个人还可能是骗她,而两个素未蒙面的人竟也有着同样的口供! 可是,尽管如此,时简还是怀疑。 这其中漏洞太多了。 如果时严当真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当亲生女儿养? 如果时严当真是不念兄弟情义的人,又怎么会记着简震的忌日,偷偷去祭拜? 保险柜里,锁着的都是他和简震的合照,有光着膀子的勾肩搭背的,有共同执行任务时在飞机边的,还有两人受罚被偷拍的…… 一定有什么是漏掉了的, 而还没等她问出口,车身突然一震! 时简一个抖机灵,立马警觉起来, 蹙起眉头,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可一颗子弹却直接打在了车上玻璃上! 瞬间震碎,玻璃渣掉落了一地。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一阵勐烈的攻击,子弹撞击的清脆声,势头之勐,几乎没法还手。
第191章 191:时简被抓【二更】 「哥,毒枭的人追上来了!」 艾伦脚下油门踩到底了,将车速发挥到了极致, 可抢来的车子本就破损不堪,再快也飞不起来。 车子穿过了小巷,开到了一处露天的空旷塔柱底下,重见天日一般,阳光打在前窗,有些刺眼。 时简眸子一沉,弯着身子拿起副驾驶上摆放的冲锋鎗,正欲还击,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火箭筒对准了他们! 黑漆漆的的洞口,差不多有时简一张脸那么大了, 卧槽! 这可比刀斧,亦或者枪枝弹药的威力,来的大得多啊! 纵身一跃,时简翻身落在副驾驶座上,一把抓住方向盘,勐然一个大转弯。 一连串的动作极其迅速,甚至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车子方向突变,里面的人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 而时简刚想转头提醒一下冯宽,就见一束火光勐然沖了过来,紧接着车身一震! 艾伦脚下还踩着油门,再加上后方这巨大的冲力,车子直接腾空,压在了两边停靠的小轿车上, 车身温度迅速升高,车子擦着车顶棚盖子横冲直撞! 咚咚咚—— 砰砰砰—— 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刺耳,上下震动着,以至于时简扶着把手都难以稳住身形。 「哥,油箱漏油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火光就迅速燃烧,紧接着,只听一声爆裂的巨响,车子在被腾空至最高点的时候,爆炸了! 要是再晚一步,时简要是没能及时从车窗里跳出去,她就得跟着四分五裂了。 身形迅速闪躲着,时简翻身滚落到一处柱子后,鼻腔里还留有呛人的烟味儿,却只仅仅停顿了两秒中,后迅速低声唿叫, 「艾伦,艾伦!」 「我在……」一个微弱的声音发出来,艾伦咳嗽了两声,「妈的,差点炸死老子了!」 松了口气,时简刚准备反击,而后余光却瞥到车子外边沿露出了一双腿。 不好! 时简心头一紧,立刻跑上前去。 只见冯宽侧躺在地上,浑身上下血肉模煳。 死了?! 她不甘心,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气儿了! 真的死了。 妈的,时简低咒一句。 她废了这么大功夫把人救出来,一肚子的问题还没来及解答,就他妈被人一炮给干掉了! 而几乎是她起身的同时,那边又传来一阵枪声。 砰砰砰—— 几抹高大的身影在和毒枭的人交火,枪林弹雨中,她依稀能辨清,应该是司翊那波人。 可是人质已经死了! 现在没的可抢了,也没法从一个死人嘴里扣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哥,」 艾伦委身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冯宽那张被炸伤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脸。 再看时简那懊恼的表情,一秒就明白了。 抬手拍了拍时简的肩膀,张了张口想说些安慰的话,但似乎像时简那种心理承受力极其强大的人,并不需要这种无用功。 委身靠着柱子后面,艾伦低声对着通讯器说道, 「亚瑟,按原计划接应我们撤退。」 「……」 没有回音! 「亚瑟?」 又接连唿叫了两声,那边才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波, 「……我们被……围攻了……有埋伏……」 滋滋滋—— 又断了! 心头一紧,神经突突的跳了几下。 「哥,通讯被屏蔽了,亚瑟他们中了圈套……」 话还没说完,身子勐然被一个大力拉扯,子弹沿着脚边击打,步步紧逼不留一丝喘气的机会。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被时简拽着跑的。 半靠在一辆车子后面,艾伦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子弹打击在金属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勐烈的几乎没法探出脑袋。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两边同时被人偷袭了?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和行踪。」 先一步,时简说出了他的猜想。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下,甚至于,她可能都是别人计划的一部分。 「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死定了?」 压低了帽檐,时简拔出腿边的刀,一双漆黑的眸子冷静,沉着, 「不会,赌一把,说不定能翻盘。」 …… 司翊赶来的时候,两边交战已经接近尾声,尤齐帅带着一堆人包围在了车子周围。 「队长,人质死了,但是抓到了一个漏网之鱼。」 心跳砰砰砰,他满头大汗, 握紧枪身的手心,都满是湿汗。 只见一抹倩影站在正中间,头顶黑色鸭舌帽,脸戴黑色面罩双手举头,即使是投降的姿态,但嵴背依旧挺直, 冷静,又桀骜不驯。 ……
第192章 192:老干部式表白【首订,一更】 头顶的烈日在不自觉中淡下去不少,两边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系数打在时简身上。 光线忽明忽暗,忽闪忽灭。 恍惚间,好似不真实。 黑色的帽檐压低,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深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还有随处可见的伤痕,总之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两个黑漆漆的枪口,一左一右对准了她的脑袋, 垂下视线,帽檐遮住了面容和情绪,她双手举起,一言不发,没有反抗,更加没有挣扎。 而几乎是司翊刚一出现,那些人就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 可男人却始终站定在原地,没有上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额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胸腔内的气息还没平稳,司翊俊脸硬冷,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神色如常,目光浅浅,平静如一滩幽暗的湖水 可落在时简鸭舌帽上的视线, 审视的,灼热的,仿佛能穿透过时简的灵魂一般。 像危险的沼泽,不敢上前,不敢靠近,不敢试探, 因为深不可测,又摸不着底。 「咳,」干咳一声,尤齐帅低声提醒了一句, 他家队长魔怔了?盯着一个人犯人看了快半分钟了! 「队长,」尤齐帅走上前来,凑到司翊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军部那边?」 「如实汇报,」男人顿了顿,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把她除开。」 把她除开? 意思是让把抓到犯人的事情压下来? 「!」 …… 军部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即使冯宽被炸的血肉模煳,几乎都难以辨清容貌了,尸体还是被带了回去。 当然了,也包括最后被抓的时简。 天色渐暗,远离金三角,靠近边境线后,温度又降了下来。 瑟瑟的冷风颳的脸生疼。 时简被关在了一个屋子里头,手脚被铁链锁住,固定在墙面上。 不算很大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月光,唯一的一扇门紧锁,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隐约只能听见似有似无的唿吸声, 时而重,时而轻。 …… 门外,尤齐帅拿着一份电子档的资料递给司翊。 「这个佣兵团建立有两年了,主要活跃于战乱频发的地区,几乎从不踏入国内,只是最近几个月,都有他们入境的痕迹。」 「而且巧的是,他们唯二的两次在国内接的任务,都正好和我们撞上。」 司翊挑眉,尤齐帅又继续说道:「上一次我们押送安德鲁,就是他们在阻拦。」 指腹划过显示屏,司翊垂眸快速浏览着。 那一次交手,他记得。 他把一个人逼到了跳崖,那是一个身后极好,身形也极其像女人的佣兵。 唿吸一治,男人眉眼一蹙,随即反问, 「查到里面那个人的身份了吗?」 尤齐帅点了点头,面上是难掩的兴奋,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队长,我们运气真好,里面这个是那伙佣兵的头目,在国际佣兵悬赏榜上排进了前十,代号——雪莉。」 「这些查的资料都是入侵外网得来的,可这上面除了雪莉完成过的任务以外,半点个人资料都没有,」说道这里,尤齐帅有点激动,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在国际上活跃了长达两年之久,竟然连一张正脸照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唯一的一张还是战地记者冒死偷拍的背影。」 屏幕上,照片故意洗成了老式的黑白照。 那应该是一个战乱纷飞的国家,周围的建筑物全部倒塌,地上的尸体横七八竖, 坦克,装甲车,炮筒,硬冷的武器对准了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类,他们哀嚎,哭叫,但并不能引起任何同情心。 杀戮者的眼里,只有毁灭和鲜血。 他们无处躲藏,只能等待死亡。 绝望的,渺茫的存活机率, 遍地的尸体,祭奠那杯鲜血浸染的土地。 可那片废墟之上,却傲然挺立着一抹身影,如神邸一般,她伸出手,抓住那弱小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 冗长的沉默,司翊没有任何回应。 「队长?」 低声轻唤一句,尤齐帅弱弱的撇过视线, 月光下,他俊朗的脸,依旧是那样冷漠倨傲,似乎跟以往没有区别,但无形中又好像隐藏了什么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比这夜色更静谧,比这黑夜更幽暗。 「要不要现在去审一下?」 跃跃欲试的神色,看得出来他对于那个从未露过面的佣兵头目很是好奇。 可司翊只是甩了一个冷眼给他, 「把档案删掉,注意保密。」 所以…… 无视尤齐帅那弱弱询问的小表情,司翊一脸的冷漠,「再整修半小时,准备返回。」 「……」 果不其然, 但尤齐帅更好奇的是,他家队长不让上报抓了雪莉的事,但等把人带回了基地,军部发现还不是迟早的? 除非,中途他把人放了! 艹, 尤齐帅抖了个激灵,被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吓到, 怎么可能?! 甩了甩脑袋,压制住心底离谱的想法,尤齐帅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可还没走两步,司翊又突然出口叫住他,冷眼撇着,语气不善, 「拿来。」 拿……拿什么? 尤齐帅一脸懵逼,却又听见司翊不怎么耐烦的声音, 「别给我装,烟!」 「……」 他藏得那么深,居然还能被发现? 不怎么情愿的从作战服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宝贝似的抚摸了两下,又无比幽怨的哀嚎着, 「队长,我就这点儿口粮了,给我剩几根。」 司翊菸瘾重,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做声不做气,他能给你干掉一整包。 「条令条例忘了?部队里不能抽菸!」 嚯,说得一本正经,要是上面真的罚,司翊这个带头的绝对逃不掉。 「这不是……不在部队里嘛……」 小声嘀咕了两句,可尤齐帅忘了司翊超乎常人的听力。 于是下一秒,男人一脚直接踹上了尤齐帅的大腿,没有防备的,疼得他一个龇牙咧嘴。 「滚!」 低咒一句,司翊收回视线。 空气又冷下来,男人敛了敛眸子。 跨坐在台阶上,司翊靠着身后的墙壁,姿态慵懒,三分肆意。 冰凉,硬冷,可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 点了根烟,猩红的火光一点一点,在这无边的黑夜中,格外显眼。 骨骼分明的手指夹着菸蒂,勐然嘬了两口,又缓缓吐出来。 菸草味儿游走在唇齿间,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呛鼻。 烟雾缭绕,吞云吐雾, 乌黑的短髮零碎的散落在眼前,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的抽着,一根接一根。 眉头紧锁,如同一根拧死的麻花, 这该是多纠结,散落在地上的菸头险些要堆成一座小山。 直到他再次下意识往烟盒里摸的时候,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丢了烟盒,他又在台阶上呆坐了几分钟,一言不发,薄唇紧抿。 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而后清澈的眸子倏然亮了起来。 掏出手机,黑暗中屏幕上的亮光照着司翊俊冷的脸, 他点开通讯录,拨通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心一片浸湿的冷汗,力道不自觉收紧,他沉了沉眸子, 可最终回应的,却只是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唿…… 意料之中,但不可避免的心头一落。 但所有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的情绪,还是被他很好的收回了眼底,系数化为了那一抹浓重的墨色。 收回手机,男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灰,他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铁门厚重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嘎吱嘎吱声仿佛刺在了心底,月光洒进那漆黑一片的屋子, 可仅是一瞬间的亮,却又在关门声中化为乌有。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里面那人动了动,铁链子滑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的审讯室里格外明显。 她是怎么被抓来的,现在还是什么样, 鸭舌帽,黑色面巾,几乎是挡住了整张脸,而她无力的垂着脑袋,就连唯一能辨识的双眼也没能露出来。 司翊站定在她前方,不远不近,正好一个胳膊的距离。 先前三番两次的纠缠,司翊想尽办法揭开那些遮挡物,可如今,她毫无反抗能力的站在自己面前了,竟下不去手了。 如果真的是她,在此情此景下,他们将不再是战友,而是敌人! 张了张口,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也有一肚子的疑惑,可到了嘴边,只是一句,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一个不得不背叛信仰的理由! 他穆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她,胸腔腾升的情绪似乎克制不住了,明明在进来之前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 他想了很久,在忠诚和她之间,该如何抉择。 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可后知后觉的,竟发现自己已经情难自拔到这种地步。 他想听听时简到底会怎么回答,怎么解释,可万万没想到,冗长的时间里,却以沉默相对。 她一言不发,始终垂着脑袋。 就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脑袋,司翊沉了口气,用着尽可能冷静平稳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垂下眸子,男人的目光灼热,却在对视上她那一瞬间! 司翊眉眼一蹙,心头一跳,一把揭开了她的帽子和面巾, 一张生的很漂亮的脸,皮肤白皙,是那种在夜晚都能白的发光的。 她抬起眸子,那眉眼,和时简足足有七分相似,可摘下面罩后,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看着司翊那措楞的脸,她不禁嗤笑, 挑唇的样子,有点邪肆,也有点痞,这点跟时简有三分相似。 「你是谁?」 「雪莉!」 …… 尤齐帅在外头刚准备喝口水,就看见自家队长风风火火的跑出来,揪起他的衣领直接拽到审讯室, 「审她,天亮之前,给我回復。」 「……」 之前不是连靠近都不让吗?这会儿怎么喝口水的功夫就转性了? …… 东国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暮色降临,周围漆黑一片。 整座城市像是被黑夜那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一般,沉寂,安静。 寒冬腊月里,冷风瑟瑟, 特别是入夜了,唿啸而过的风刺到骨子里,连带着颳得脸都生疼。 而司翊身上,还穿着在金三角执行任务时的单薄外衣,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依旧挺拔着身躯,如同一颗青松。 时简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在剧组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他知道。 而这个小区虽然不算高档,但安保工作还不错。 起码像司翊这种,衣襟上还沾了血的,守卫的保安肯定不会放行。 但这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绕开他们的视线,司翊身手矫健爬上了墙头,只见一抹身影快速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自嘲一声,男人如墨般的眸子荡漾在了夜色之中。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爬墙头? 不知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他还是留有一丝怀疑,甚至于忧虑,但却莫名的轻快了不少。 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似乎只要确认时简有不在场证明,确认她不是雪莉,一切就再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楼道里漆黑的一片,司翊的个头几乎能窜到了门顶。 他站定在门口,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特别是在确认过自己心意之后,竟还会有一丝紧张。 都是枪林弹雨中走过的人了,生死面前都不见眨眼的, 可此时,心跳却砰砰砰的。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甚至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只好维持一贯的冷漠倨傲,以掩饰内心里如同万马奔腾过的慌乱。 抬手轻轻的敲了两下,他静静的等着。 可冗长的寂静,没有一丝开门的迹象。 男人心头一跳,又用力捶了几下,那个脆弱的门铃都快被摧残的无生命迹象了。 却依旧没人应。 以时简的警觉性,不可能不知道门外有人的,如果她在的话。 再次掏出手机,司翊不死心,还继续拨打时简的手机。 可先一步,隔壁邻居的门开了。 凌乱的头髮,穿着睡衣。 大概是被司翊吵醒了,那妇人满脸的不悦,说话态度也不怎么友好, 「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觉了?」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司翊说了声抱歉,随即又出声问,「请问,租这个房子的女孩儿,您见过吗?」 开始楼道里还是漆黑的一片,那妇人看的不怎么清楚,如今声控灯亮起,她才注意到眼前这男人单薄的衣衫上居然还沾了血。 半夜十二点不睡觉敲人家门……自然而然就往不好的方面联想了。 她甚至于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有,更加不敢回应,连忙关起大门还顺带反锁了。 生怕自己刚才沖人家发的脾气,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吃了个闭门羹的司翊:「……」 他如此正直的人,怎么会让人误解为坏人? 退后一步,男人倚靠在门板上默了两秒,一双漆黑的眸子垂下,看不清其中蕴藏了什么情绪,可而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抬步下楼。 却不期然的,迎面撞上了正走上楼的时简! 她身上套着一件不播不厚的外套,里面的衣服还是出任务之前配发的,没有戴帽子,额间的碎发零散的掉落下来。 本就姣好的面容,在月光的倾斜下,愈发的精緻。 一双漂亮的眼睛,仿若藏着星辰,如同那浩瀚的宇宙,璀璨夺目,让人情难自禁,移不开视线。 而在见到司翊的那一瞬间,她只是微微措楞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而后用着无比平淡又正常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来了?」
第193章 193:老干部式表白【二更】 司翊不语,只是目光灼灼,一直盯着她。 直到时简从他身边经过,男人才后知后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他记得没错,雪莉这个地方受了刀伤。 是被他划的。 男人细细的观察着时简的表情,可她似乎除了淡淡的不悦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心跳又砰砰砰的,紧张得难以自已。 「去哪儿了,怎么晚才回来?」 这话问的无比自然,但仔细一品,怎么那么像丈夫质问晚归的妻子? 时简微微蹙眉,随即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而后反问一句, 「大半夜的跑这来,就问我去哪了?你还正常吧。」 被堵的一时语塞,大概是意识到确实不妥当,司翊讪讪没接话,而是默默跟在时简后面进了门。 开了灯,屋里瞬间亮堂。 但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儿,而且空气中的灰尘也清晰可见。 男人蹙眉,可没等他问出口,时简就先一步解释道, 「我住酒店,今天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踏进来。」 开了窗,清冽的冷风吹进来,屋子里空气流动着,倒是也没那么难闻了。 司翊坐在沙发上,看着时简进进出出,而后在他面前吸泡面,飘散在空中的香味儿着实能勾起人是食慾。 可时简三口两口搞定,压根儿就没问他到底要不要?! 吃饱喝足,时简半个身子窝进沙发里,懒散的样子像是没长骨头一般。 目光浅浅,盯着司翊, 「所以你大半夜来,就是看我吃泡面的?」 这欠揍的语气,男人眉头一沉,随即正了正脸色,给自己找了一个极为合理理由, 「我来看看你任务有没有完成。」 微微掀起眼皮撇着墙上的挂钟,哦,凌晨十二点半…… 时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你要的东西。」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声反问,「你上半夜去做贼了?」 什么叫做贼,她那是完成任务! 白了他一眼,时简冷哼一声,「不然呢。」 噢,是他误会了。 不动神色的把u盘收回口袋里,可他又问, 「那我打你电话为什么关机?」 「难道你想一通电话把人家吵醒,好名正言顺让警察带走我吗?」 这样想,确实没错。 而且似乎司翊反问的每一句话,时简都有正当理由反驳,倒显得他无理取闹了。 讪讪的闭嘴,自持理亏,司翊没再出声。 空气瞬间寂静了下来,两人干坐了几分钟后,时简淡淡提醒着, 「现在已经十二点四十,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潜台词,让司翊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可某位爷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了正常人的情商,不仅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还大手一挥,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句, 「恩。」 恩?是不是主次颠倒了! 看他那副赖着不走的架势,时简又下了逐客令,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 「有!」 他立马接过。 注视着时简的目光,灼热又专注。 像是雨后春笋,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又如一滩深不见底的暗泉,让人难以揣测。 「我问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呆愣了两秒,时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时,司翊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沙发两边,高大的身子将她虚环在怀里,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天花板上的灯光被遮挡得死死的。 他身上凌厉的气息强势入侵着时简的鼻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有一路的风尘僕僕, 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完完全全占据了周围涌动的空气, 穆然压低了身子,司翊那张俊冷的脸无线放大,凑到时简的鼻尖前,两人距离近到可以彼此交换唿吸。 垂眸,男人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上,滚了滚喉咙,唿吸不自觉的粗重了一些, 略微有点急促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时简的脸上。 痒痒的,有点撩人,像是酥麻的电流穿过身体。 而从时简这个角度,恰到好处能看到他的睫毛,微微上翘,而且很长, 比一般女生的睫毛都长。 从眉眼到下颚,当真生得极其好看,特别是他还如此认真的凝视,让人有点挪不开眼。 抬眸,四目相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不知道是不是这屋子光线的比较昏黄,衬的男人的眼眸格外迷离, 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像是簇着一团小火苗,跳动的,活跃的,闪闪发着光芒,比那霓虹灯还要璀璨夺目。 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时简下意识的,又往沙发里窝进了一点,她一向是很难抵挡这个男人故意的勾引。 可司翊大手却插进了她的髮丝,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 强势又霸道,不给她一点撤退的机会。 「你说你不跟醉鬼考虑终身大事,那我现在很清醒,不愿不愿意跟我讨论一下。」 噗通—— 像是一个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突如其来的扰动,盪起的层层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心跳不可避免的漏了一拍,时简薄唇微张, 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她低声笑道, 「那你这算不算是变相承认那天装醉了?」 本来也只是调侃,只想看看司翊吃瘪的样子,却不料,他的目光依旧认真专注,一丝一毫也未从时简脸上移开过。 他说:「是,我装醉。」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大方承认,没有一丝窘迫。 这回到轮到时简愣住了,认真起来的男人,她有点招架不住。 倏然觉得,自己的道行和眼前这位老狐狸比起来,似乎还浅了不少。 但轻易被牵着鼻子走,那就不是时简了, 抬起修长的手臂,她勾住男人脖子,挑起唇瓣,笑的肆意又荡漾, 「那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直白,男人身子一顿。 他似乎从来没说过这个词,即使内心再强烈的想要,也从未说过喜欢,习惯了隐藏,习惯把心思压在箱底,也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而且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说这个词似乎有那么点奇怪,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行为。 见他没回应,时简似乎是意料之中,没所谓的挑了挑唇,正好了找了个理所应当的理由回绝。 他们,不合适。 今天之前,她对这个男人,有动心。 但有朝一日,再刀戎相见,就没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是兵,她是匪,有些事情,板上钉钉,没法改变。 可这时,男人大手突然下落,从后脑滑向脖颈,最终落到时简又细又软的腰上。 大力掐了一下,似乎在昭告着什么,又在宣洩着什么, 时简身子一紧,眉头一蹙,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抬起膝盖骨直接踢向司翊的腹下,可男人身子一侧,却直接压了下来! 两个人的重量,沙发直接凹陷了下去。 顺带,还把时简的身子也禁锢得死死的。 「起来!」 如法炮制,时简学着司翊的样子,报復性的也大力掐着他的腰,可男人身上的肌肉太过精瘦了,硬邦邦的硌手。 沙哑的嗯哼一声,司翊气息喷洒在时简的脖颈处,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他似笑非笑, 「男人的腰,掐不得,知道吗?」 时简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调侃之意,可正欲发作,就又听他说, 「当初是你先撩的我,如今我上钩了,你不能不认!」 这声线,仿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可从司翊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首长同志,你这是在撒娇吗?」顿了顿,时简笑道,「而且,我没撩过你。」 「……」 大概是觉得这脸面已经丢没了,某位傲娇的爷似乎也不在乎了。 「怎么没有!」 惩罚性的司翊咬着时简的耳垂,舌尖还似有似无的舔了一下,那酥麻的感觉, 轰—— 一瞬间,时简的脑子就炸了,掐着他的脖子,胳膊肘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进一步靠近。 可这时候,司翊却突然支起了身子, 光源照在他头顶,忽明忽暗。 他一字一顿,认真道:「你看我一眼,就是在撩我。」 时简:「……」 人设崩塌了,高冷禁慾系呢?! 呆愣着,时简一时间没有回应, 可而后,司翊却径直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襟,男人正了正脸色,随即退后一步,时简不明所以,还处于有点懵的状态, 可突然, 「时简!」 这声,一本正经,严肃又冷静, 像是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长官叫下属一样。 时简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大声喊了一句,「到!」 喊完,她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这里又不是部队,他现在又不是教官。 而司翊却像是在国旗下宣誓那般,认真注视着她, 「时简同志,我正式开始追求你。」 「!」 突如其来的告白,时简唿吸一滞。 而后就又听他说,「你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踏进我生命里的女人。」 「……」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你愿不愿意?」 霸道,强势,酷炫狂拽, 雷厉风行,这才是某位爷的行事作风! 晕乎乎的,时简还有点懵,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要结婚这一步了? 而司翊这压根儿就不是在追求,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命令的口吻,就像是在发布施令一般。 果然老干部作风,像旧社会的大家长,简直和时代脱轨。 时简果断是拒绝的! 但成功搅乱了一汪春水之后的结果,司翊没被赶出去,却也绝对不好受。 他一个快一米九的大个子,晚上就只能挤在小小的沙发上,脚都伸不直,半截小腿悬在空中。 幽怨的盯着时简,脸上就写了几个大字『我想去床上睡。』 而时简,直接无视,只是无比好心的给他弄了一个板凳接在沙发后面。 「挤不下去的话,可以去对面酒店睡大床。」 某位没有节操的爷,立马改口, 「早点睡,晚安。」 「……」 翌日一大早,司翊接了一个电话,是尤齐帅打来的。 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简洁明了的汇报了审讯情况, 「咬的很紧,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且,凌晨五点钟左右,她死了,」 「死了?」 清晨微弱的光线照进,空气凌冽中透着寒意, 司翊站在窗边,眉头紧锁,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窗台,低声反问着。 「恩,而且是在审讯途中,突然口吐白沫,暴毙身亡,」尤齐帅顿了顿,「我怀疑她事先服用了某种烈性毒药,但具体的还得等尸检。」 事先服用了毒药? 沉思了几秒,男人眸子一沉,「把尸体带到军部去。」 「是!」 …… 司翊清早就要回军部汇报工作,时简的保镖任务还没收尾,得延迟一个上午的时间再返回基地。 临走前,男人大手抚着时简的髮丝,像顺狗毛一样,大概是昨晚袒露了心迹,于是说话都比平日里温柔了几个调, 「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拿到u盘任务就算完成了,不需要待满一个星期。」 时简白了他一眼,而后一把拍下他的手, 「我这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又扯了几句皮,司翊抬手揽住时简的肩,下巴轻轻搁在她脑袋上,抬手抚着她的背。 而后用着小提琴低八度的嗓音说着, 「我等你。」 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 点到即止,没有丝毫越轨,也没等回应,就径直出了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确认司翊已经完全离开了, 时简才下楼去便利商店里买了些包扎用的纱布,而后顺便给艾伦发了一个信号。 那头接受到后立马就回应。 「哥,你没被抓啊!」 哼哼两声,时简说,「怎么,听你这语气还挺失望的?」 「没没没,」艾伦连声否认,「我只是难以想像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种情况下,四面楚歌,他们俩被围攻,时简除了掩护艾伦撤退,自己断后,想不出任何法子了。 十几把枪口对准了脑袋,更加是逃不出去的。 时简所谓的赌一把,就是开诚布公的直接把身份告诉司翊,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上军事法庭了。 可是没想到,她逃跑到半路,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她代替你被抓了?」艾伦不可置信的惊唿了一声, 「是。」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一连串的反问,这个神转折,艾伦懵逼了。 时简微微抬起帽檐,淡淡的光线洒进眼眸里,而后抿了抿唇, 「我也想知道。」 「!」 通讯器那头艾伦还在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时简穿过僻静的小巷到大马路边上,人多耳杂她也就没再接话, 不紧不慢的保持着和路人一样速度,只是突然,她顿住脚步, 「等等,」 那头艾伦楞了一下,而后就又听时简说,「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 微微抬起帽檐,时简透过正前方的反光板瞥到身后的情形。 早上八九点,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车水马龙,人潮拥挤。 只有一辆黑色的宾利停靠在树荫底下,而几乎是时简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它就启动了,迅速融入车流当中。 「夫人,我们被发现了。」 驾驶座上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低声说着,态度谦卑又恭敬。 他小心翼翼的瞥向后视镜,却不期然的对上后座女人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其精緻的眼眸,年过半百却保养的极好,眼角一丝痕迹都难以寻觅,皮肤白皙,即使不施粉黛也依旧美的让人窒息。 她半靠在背倚上,姿态慵懒又散漫, 弯了弯嫣红的唇瓣,她带上墨镜, 「若不是你心慌开了车,她定然不会发现。」 平静的语调,甚至可以说是柔和,但莫名的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对不起夫人,是我的错。」 小心翼翼,那人立马认错。 女人没有回应,转而问向坐在车里的另一个男人, 「那边情况怎么样?」 「凌晨五点,死在了军方的审讯室里。」他立马回应道。 点了点头,那女人没再出声,而是偏过头望向窗外,目光浅浅,看不清情绪, 「不要这么快就让简儿发现了。」 「明白,夫人。」 …… 外面,时简盯着那辆汇入主干道的宾利,迅速记下了它的车牌号, 「京xxx,艾伦,查一下这个车牌号。」
第194章 194:沈陆出事 时简手臂上的刀伤不算深,但昨晚被司翊试探性的捏了一下后,还是渗出了不少血,只不过好在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也看不出来。 剧组酒店的厕所隔间,时简重新包扎好,把带血的纱布冲进了厕所的下水道里。 之前沈陆给她发了一张这周的行程表,如果时简记得没错的话,她上午应该是没有戏份,径直走向她的房门前,却不期然碰上了沈陆的一个小助理。 她手上捏着手机,看起来很焦灼,敢又不敢的敲着沈陆的房门,应该已经呆了有一会儿了。 「她不在吗?」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吓得那小助理惊唿一声,缩着身子抖了两下。 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人都站在她旁边了,竟然毫无察觉。 拍了拍胸脯,她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啊,这都敲了快十分钟了,屋里都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沉了没听到。」 「你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好了。」时简蹙眉, 「我不敢…我怕吵醒她。」 「……」 敲门吵醒和打电话吵醒有什么区别? 时简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倚靠在墙面上,垂眸,淡淡出声, 「你打,我接。」 那小助理楞了两秒后才明白时简的意思,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沈陆的号码。 沈陆的电话确实是通的,只是拨了三四次都没人接,到最后直接是冰冷的机械女声通知电话已关机。 「陆姐手机会不会静音了?」 时简大力敲着房门,叫唤了几句,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大概是意识到不对劲,那小助理有点着急了,下意识就去拽时简的衣服,却不料,下一秒,一阵风颳过, 只见一抹身影嗖嗖嗖的跑了个没影儿!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呆愣在原地过了约莫几分钟的样子,沈陆的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时简的手还搭在门把上,目光扫了一眼那小助理,随即淡淡出声, 「进来吧。」 卧槽?!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时简怎么就跑里面去了? 而那小助理刚一进门,就被迎面吹来的寒风灌了个满怀。 瑟瑟的缩着脖颈,又拢紧了衣领,后知后觉才发现正对面的窗户被打开了一半…… 不着痕迹撇了眼时简,她不会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吧? 这尼玛是二十二楼啊! ……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被破坏和打斗的痕迹,被子散乱的一团在床上,说明沈陆昨晚肯定是在的,时简又走进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床面。 冰凉的,看样子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电话也打不通,房间里也没人,」那小助理急出了哭腔,「想找建哥也找不到,人能去哪儿啊……总不会平白无故失踪吧。」 碎碎念着,那小助理眼眶都红了,而这时,时简视线突然扫过来,冷静中透着些犀利,心头一紧,她讪讪的闭了嘴。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昨晚,陆姐拍完哭戏说好累,也没吃晚饭,就说要回房间睡觉……」 蹙着眉头,时简穆然打断,「说重点,大概几点钟?」 「九点多好像……」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攥紧的手机突然被抽走,只见时简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门。 那小助理后知后觉小跑着跟上去,只见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时简挺直了嵴背,单手插兜,手上还拿着她的手机。 而当她正准备走上前去的时候,时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过身来,鸭舌帽遮住了小半张脸,看不清情绪。 但说话的语调却冷的有点吓人, 「别跟过来,」 那小助理当即就顿住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心里憷得慌。 窗外日光照进来,金黄色光线的悉数洒在了时简身上,她垂着脑袋,阳光沿着帽檐投射在了时简白皙的下巴上。 像是晕染了一层光圈,柔和了几分周身的凌冽。 熟稔的拨通了一串号码,时简微微抬起帽檐,嘟了两声,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没等司翊出声,时简就先表明了身份, 「是我。」 男人楞了楞,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屏幕上的号码,也没问,只是嘴角化开了一抹荡漾的笑意, 这个时候,司翊已经换了一身海洋蓝的正装,走到了军区司令总部的大门口,却转而顿住步子,挑了一处僻静的树荫底下站着。 抬手,看了看时间, 「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才这么久没见,就已经想我了吗?」 低八度的嗓音,却是藏也藏不住的轻快语调。 眼底含笑,他弯了弯唇,露出嘴角边浅浅的梨涡。 时简:「……」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会撩了? 而且说瞎话的本事也有了质的飞跃,大概是脸皮这种东西,他已经丢掉了吧。 时简抬了抬帽檐,而后干咳一声,直接无视了他那句,直截了当的开口, 「把我手机的定位发到这个号码上。」 出卧底任务的时候,司翊给她配发的手机里面安装微型定位器,时简无意中发现,所以才在去金三角之前偷偷塞进了沈陆的包里, 这样,就算司翊到时候再查手机的位置,也不会离开西市。 男人微微挑眉,似乎颇为意外,但想想如果是时简的话,就不奇怪了。 只是时简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严肃,以至于司翊也收敛了调侃的语调,转而认真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 时简顿了一下,随即把沈陆的事大致跟他讲了一遍,男人眉头一沉,不到半分钟,时简手机一震,她收到了司翊发来的定位。 「注意安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轻笑一声,时简道:「你得相信你带出来的兵,不会连一点小事都应付不了。」 哼哼两声,司翊没接话, 这个高帽子戴的,很明显,某位爷无比受用。 但挂了电话,男人眸子一沉,却转而拨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 那小助理靠在门板边上抠手指,倏然,头顶一片阴影落下,时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删了和司翊的通讯记录,把手机塞回她手里, 时简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又认真叮嘱一句, 「如果半小时后,我没给你回电话,记得报警。」 「……」 报警?! 这么严重的吗? …… 夜色酒吧,白天基本没人光顾。 头顶光线很亮也很充足,但酒吧里面却是昏暗的一片,只零星的点着几盏小黄灯。 里面开了空调,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 时简长袖长裤,一进来就能感到一股热流窜入身体,压低头顶的黑色鸭舌帽,顺着最右侧的那条路径直走了过去。 却不期然,迎面碰上一个瘦高的男人,伸手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里,你不能进!」 态度强硬,嚣张跋扈,不容反抗。 时简扬起下巴,视线顺着帽檐底端瞥到对面的男人,比她高半个头左右,眼角一道疤,样子凶神恶煞。 「哦,」时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那从容淡定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紧张和害怕,眉眼微微下垂,应该是听懂了的,却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那瘦高的男人堵在时简面前,语气不善, 「听不懂人话,让你离开……」 而几乎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惨烈的叫声, 时简揪起他的衣领,一把将那瘦高男人的脑袋摁在桌面上。 碰—— 一声闷响,而后便是桌上酒瓶子接二连三砸地的清脆声,噼里啪啦,酒水哗啦啦的流。 突如其来的,毫无反应的时间,酒吧里的其他人一下子就懵了! 那瘦高的男人挣扎着,可时简的劲儿贼大,他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反而是膝盖骨勐然撞到了桌角,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他有多狼狈,时简就有多从容。 付下身子,女人姣好的面容笼罩在一层阴影中,不紧不慢的抬起帽檐,时简目光下落,三分慵懒,三分肆意,三分不屑,一分嘲讽, 「就你这样的,还在道上混呢?」 气的涨红了脸,却偏生反抗不得,那男人怒吼着, 「我可是勐哥的人,你敢动我,小心勐哥对你不客气。」 呵,轻笑一声,时简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是嘛,那真巧了,我正准备找他。」 …… 大概是时简表现出来的气场过于凌厉,一路上那个瘦高的男人都没敢反抗,而是乖乖的把她带到了勐哥的包厢。 音响声震耳欲聋,包间里面满是糜烂的气味儿,昏暗的屋子内,墙壁上照射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光芒格外刺眼。 桌上横七八竖的散落着不少酒瓶子,勐哥坐在沙发中间,一手楼一个俏女郎,粗粝的大手抚摸着女人圆润光滑的肩头。 酒劲儿上头,一张老脸通红,却偏生还要一旁的女人给他餵酒, 他笑着,嘴唇却落到女人细软的手上,舌尖舔着,贪婪又满是***, 可正当他嘬着女人的手指呢,突然,红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一个抖机灵,勐哥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张口一句脏话就崩了出来,可下一秒面前的桌子就一脚被人踢翻在地。 乒铃乓啷一阵响,酒瓶子掉在地上砸碎的四分五裂, 那两个俏女郎吓得捂着耳朵尖叫,忙不迭缩在角落里。 「你他妈是谁,敢砸老子的场子?」 勐哥起身,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而几乎是声音刚落,屋外突然冲进来几个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手持棍棒,一脸的桀骜不驯。 前前后后,时简算是被包围了。 勐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随即上下打量了时简一番,怎么看怎么面生,他倒是从来没在这一片的道上见过, 看她来势汹汹,还以为是什么狠角儿。 低咒着,勐哥抄起酒瓶子直接砸向桌角,而后用那玻璃尖对准了时简的脸,「真他么活的不耐烦了,跑这来找死,」 而下一秒,手腕勐地被钳制住,随即一个大力拉扯,勐哥没有防备,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桌面上, 动作之快,众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就只见时简一脚踢向他的后膝盖,勐哥倏地一下跪倒在地上,『咚』一声格外的响,听得包间里其余的人心头一震! 时简一把抓起他的短髮,迫使他抬起脑袋,对上自己的视线, 「人在哪?」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问得勐哥一头雾水。 「什么人?」 司翊发来的手机定位,就显示在这间酒吧里,时简懒得跟他扯那么多废话, 「我问你,之前有没有一个长得很漂亮,个头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儿来过?」 「我他妈哪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把尖锐的刀直接插在了桌面上,就在离勐哥鼻尖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光滑平整的刀面泛着寒光,倒映在勐哥那张肥硕的脸上, 「好好回答。」 送命题呢!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勐哥倏然间服软,还带着求饶的强调, 「跟我没关系……。人不是我掳走呢……」 时简眉眼一挑,沈陆真出事了?!
第195章 195:谋杀亲夫【一更】 一个小时以前沈陆确实来了夜色酒吧。 裹着粉色的大衣,口罩围巾墨镜,整个人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确实是很难辨清面容,但如此格格不入也同样很容易引起注意,特别是白天酒吧里人影还特别冷清。 她坐在了不怎么显眼的位置,点了一杯酒放在桌面上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几乎是隔两三分钟,沈陆的眼神就往外瞟, 看样子,应该在等人。 只不过,该来的人没来,却等来了一群来者不善的男人。 勐哥在这一带混混里,算是有名气的,若是一般人也不敢在他的地盘明目张胆的抢人。 从勐哥的话语里,时简得到几个讯息。 首先,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头目到底什么来头,但就连西城道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蛇头都对人家点头哈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勐哥这种级别的人能惹得起的。 其次,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枪,而且不止一把。 虽然枪这种冷武器,勐哥也有,但这东西太危险,还容易擦枪走火,他顶多也就是拿一把装装样子,在手下面前立个威严。 所以那些人来的时候,勐哥一个屁都不敢放,眼睁睁的看他们把沈陆带走了。 当然了,报警什么的,他们也绝对不会干,万一惹祸上身那就不值当了。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能不能先松手啊?」 时简的劲儿是真的大,他这满身横肉的力道都挣脱不了一个女人的束缚? 而且那把明晃晃的尖刀还插在他面前,真的怕她一个不注意把自己鼻子给切了。 垂眸,时简居高临下撇了他一眼,随即抬手拔了尖刀。 刀尖离开桌面的一瞬间,勐哥心头一紧,见时简重新插回了腿边,他又暗自松了口气。 却不料下一秒,背上一重,时简一脚直接踩了上来。 俯下身子,挡住了勐哥头顶大半的光线, 「确定,都交代完了?」 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波澜不惊的语调,却听得人莫名的心惊胆战。 「是……吧……」 不怎么确定的开口,额头间的冷汗都快浸湿了短髮。 喉咙一哽,男人余光瞥到时简的手又重新伸向了腿边的刀,吓得他立马改口! 「不是不是!你稍微……提醒我一下,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 淡淡牵唇,时简道:「包。」 包? 哦,包! 沈陆被掳走的时候包被丢了下来! 勐哥不敢犹豫,立马叫手下去把包拿出来。 「东西都在里面,一样没少。」 时简不知道沈陆包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藏着的手机还在,就是电量没撑住,已经自动关机了。 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时简这才不紧不慢的松了手, 勐哥擦了把额头间细细密密的汗,他想着时简应该得走了吧,却不料人家一屁股又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白皙,骨骼分明,把玩着那把锋利的尖刀,姿态三分懒散,七分悠闲,却似有似无的透露着威胁的气息。 看得人嵴椎骨都发凉。 「拿点钱给我,不多,两万就够了。」 微微掀起眼皮,时简不咸不淡的一句,却嚣张肆意至极! 勐哥脸都憋绿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一天接连碰上来找茬的,不仅威胁他,还勒索钱财? 简直比土匪还要霸道! 向来都是他勐哥在路上横着走,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偏生,他还毫无还手之力,眼前这女人的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人,身手还好,稍微有点眼力见儿就知道她来头肯定不一般。 两万块现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简揣在口袋里,沖勐哥道了一声谢,而后还说, 「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你。」 呵呵,勐哥下意识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连忙再摇头, 赔笑着,「不用还不用还……」 您别再来了就好! …… 地下黑市,时简拿着这两万块钱现金,买了一把国产枪,外加三发备用弹夹。 临走前,勐哥给她透露了蛇头在西市的扎根的地理坐标。 是一处郊外的废弃仓库。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树影摩挲,沙沙作响,静谧的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周遭凌冽的风吹过,连带把山头的草也吹动了。 时简潜伏在一处高大的灌木丛后面,借着这一片茂密的枝叶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身形,单手撑地,时简拨开草丛堆,透过缝隙观望着。 距离废弃仓库两三百米的位置有一个高台,上面站着一个放哨的人,脖颈处挂着一个枪袋,如此明目张胆,似乎是毫无畏惧。 而后每隔一百米都有两三个守卫的人, 但仅仅只是暴露在外面的,时简肉眼可见的,已经不下十个人了。 正如勐哥交代的,就连那些守卫的小喽啰身上都配备了枪枝,由此可见,这绝对不是一般地痞流氓, 只是她不知道,沈陆是怎么会惹上这帮人的? 没有轻举妄动,时简待在原地又观望了几分钟,可而后,就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接从正入口开了进来。 停在高台底下的大门口,车内走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黑色的夹克衬,肩膀宽厚,背对时简而站,他手上拿着一个银白色密码箱, 男人双手大开,正前方一个守卫的人在搜身,旁边则站了一个同伙,拿枪对着男人,满是警惕和防备。 很明显,他们是对立的两边人。 大概是确认那前来的男人身上没有带武器,于是一前一后,领着他走进了废弃仓库里。 时简大概能猜到,应该是准备进行某种交易。 十二月底,天色都暗得比较早,这会儿虽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足够她这一袭黑衣融入其中了。 趁着那高台放哨人视线瞥向别处,时简快速移动到那高台正底下,身形矫健,速度快得惊人! 但除了轻微的扰动着周遭的灌木丛以外,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位置,是放哨人的视野盲区。 从她方才的观察来看,守卫人的位置虽然不是固定的,但他们会有五分钟的时间相互见不到面, 也就是说,她可以趁着这五分钟的空档,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废弃仓库周围。 但—— 「兄弟,借个火呗。」 原本已经离开的守卫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时简勐地一下收住步子,身子贴在树干上,微微屈膝,修长的手指落到了腿边的尖刀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硬底靴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时简的存在,手枪斜斜的跨在腰间,嘴里咬着一根烟,步子散漫又悠闲。 「诶,兄弟……」 他叫唤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听见,于是又再次出声。 可几乎是尾音刚落,突然间,只见一旁茂密的灌木丛内,一抹修长的倩影勐地窜了出来,速度之快,那叼烟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嘴巴被死死的捂住,紧接着脖颈一凉,一把开了封的尖刀直接抵上了他的大动脉。 那人一开始还挣扎着闷哼了两声,而后就无比怂得不敢动了。 将他抵在粗粝的树干上,时简一脚踢向了他的后膝盖,男人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吃痛闷哼一声。 时简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得俯视着,随即压低了声线, 「保证不出声,我就不杀你。」 跪地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勐然点了点头。 时简缓缓松了手,转而将他的手反剪在背后, 「仓库里面,还有多少人?」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人张了张口又闭上,他还在犹豫,迫于两边的压力迟迟不敢开口。 而下一秒,抵在脖颈处的刀尖穆然转换了一个方向,光滑平整的刀面在月光下泛着刺骨的寒意,时简稍稍用了些里,刀尖就直直的刺进了他的皮肤里。 不算深,但温热的血却顺着脖颈处流了下来! 而那光滑的,如镜面般的刀面却倒映这男人惊恐又慌张的神色。 他紧张的下意识缩着脖颈, 「我说我说……仓库里面还有大概十五六个人的样子……」 「那里面在进行什么交易?」 「我……」他咽了口口水,「我只是个看守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 一把扯过那男人的头髮,迫使他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时简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那我问你,你们今天早上绑架的那个女孩儿被关在哪里了?」 「绑……绑架,」视线有点飘忽,他不自然的眨着眼睛,「我真的只是个看守的,今天一天都守在仓库外边,不知道老大绑了什么人吶……」 呵,时简倏然间轻笑一声,牵唇反讽,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话音刚落,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简突然一把将他的脑袋大力摁在树干上,很小的一声碰撞,在这无边的黑夜里甚至都不能引起注意, 但那个男人却疼得龇牙咧嘴,脑袋晕乎乎的,两眼冒金花! 卧槽,他低咒一句,目光倏然间兇狠起来, 而后得空的那只手快速摸向腰间的手枪,然而却连扳机都没扣上,手腕就反被人一把踩住,大力压着,死死得不得动弹。 他的速度快,但时简更快, 以至于他连求助的声音都没发出来,脖颈一凉,尖刀直接划过,动作利落又干脆,猩红的血溅了出来,时简松开他的嘴巴, 那人跪在地上,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时简却身形一闪,一下子退开半米远,除了零星的几滴血喷溅到了黑衣上外,倒不见半点狼狈,一点也不想是刚杀完人的样子。 热腾腾的,新鲜的血顺着刀面流下,弯弯曲曲,最终汇在刀尖,一滴一滴落在草丛堆里, 在这无端的黑夜里,诡异又渗人。 像是死神的镰刀,让人心惊! 时简站定在原地,倒也没急着立刻擦拭刀面上的血, 她不紧不慢转过身,黑色鸭舌帽底下的视线,沉寂又冷静,殷红唇瓣挑起的弧度,张狂又肆意, 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寒意,比这寒冬腊月里的温度还要低,让人嵴背发凉,忍不住哆嗦。 本来只是听到有人唿喊他,于是转而又再回到这里, 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瞥到时简手上沾了血的刀,而后又顺着衣角看到一双露出半截的腿。 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 瞳孔穆然瞪大,脑中警铃大作,他脸色一变,赶忙掏出腰间的枪枝对准了时简,可手指还没扣上扳机,突然眼前一黑! 时简不知何时窜到他面前,大力钳制住他的手腕,直接卸掉了他手上的枪枝! 难以置信她的速度,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大概是被惊到了,竟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 他惊唿一声,却还没来得及叫出口,时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后寒光一闪,干错利落的,又解决了一个人。 简直是完虐,毫无反抗的能力! 时简把两具尸体都拖到灌木丛后面,借着高大的枝叶遮挡,而后才不紧不慢的擦干净了刀尖上的血。 抬手看了眼时间,夜色下手錶泛着幽光,反照在时简的脸上,冷静又淡漠,微微蹙起眉头,似乎还是有点后悔。 五分钟,她解决了两个人。 却成功的错过了那五分钟潜伏的空档,并且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哦,不。 但起码她知道了,沈陆确确实实是在废弃仓库里面的。 还有不但半分钟,另一名轮班的人就要来了,如果没有接应的人,他很快就能发现这异常的情况,到时候打草惊蛇,别说救沈陆了,她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拿出腰间的枪枝,时简装上了消声器。 委身潜行,借着夜色遮挡身形,时简压低了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仓库的墙壁。 步子一顿,时简停下,嵴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她微微探出半个脑袋,视线之处,恰好是向她走来的换班守卫。 他嘴里咬着一根快要抽完的烟,最后勐的嘬了一口,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而后丢在脚底下踩了踩。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个男人眉心,时简的手指扣准了扳机。 而下一秒,他胸口突然迸发出鲜血,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眉头一挑,时简心头一紧。 她还没开枪,这个人怎么就中弹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她立刻就明白了,这里还有第三方人,他们和自己同时瞄准了一个目标。 至于,是敌是友,未知。 下意识收回脑袋,时简靠在墙面上,屏住唿吸她默了两秒,正准备撤退,突然从后面伸来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唿吸一滞,时简勐然钳制住来人的手腕,而后快速拔出腿边的尖刀,直直的划向了身后人的脖颈, 动作利落干脆,丝毫没有留有余地。 而那人却像是事先就预料到了时简要出手一般,动作迅勐直接撇头躲过,与此同时,男人捂在她嘴上的下落,直接扣住了她的肩膀, 大力的,直接将她圈在了怀里,搂着她的腰,惩罚性的掐了一下, 惊唿一声,时简眸子一紧。 而刀尖峰迴路转,正准备刺向他的脖颈处时, 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谋杀亲夫吶?」 似笑非笑,带着浓浓的调侃。 时简刀尖一顿,勐然抬头,不期然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在这无边的黑夜中,如同璀璨的黑瞿石一般耀眼又夺目,让人不禁晃眼又捨不得移开。 时简微微愣神,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而后将刀尖重新收回腿边,自动忽略掉了他戏嚯的话,而后问道, 「你怎么在这?」
第196章 196:死亡倒计时【二更】 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意味分明的笑意。 「当然是来找你了。」 呵,信了他的话就有鬼! 一把拍开某人不安分的爪子,时简退后一步半靠在墙面上,收了枪,重新插回腰间。 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漂亮又晶亮的眼眸, 双手环抱在胸前,时简斜眼横着他,明摆了就是不信的! 垂眸,目光下落到时简精緻的下巴,目光深涩,晦暗不明,低沉着嗓子,一秒就收回了方才的不正紧, 「见血了?」 抬手,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抚上,不紧不慢的帮她擦掉那遗落的血迹。 「恩,」时简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句,没躲也没偏头,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杀了两个。」 抬手,男人看了看时间, 「现在距离守卫换班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他们来了没发现接应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轻笑一声,时简挑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姿态颇为慵懒肆意,「这个问题我似乎已经不需要考虑了,你的人应该已经解决干净了吧。」 刚才那一枪,肯定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开的。 而且司翊还能在这优哉游哉的闲聊,若不是胸有成竹,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 挑眉,司翊投以赞许的眼光看向时简,而后大手扣着时简的后脑勺,俯下身子认真凝视着, 「你也是我的人。」 霸道又强势! 目光灼热,在这黑夜中像是能刺穿静谧硬冷的空气。 尽管司翊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解锁新情话了,但时简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漏了一拍,像是被万马踩踏过的草原,一丝不可见的慌乱和紧张划过神经。 一把拍下他的手,时简白了他一眼。 老不正经的,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有那闲工夫撩人。 波光粼粼,他邪邪的笑着, 「队长,搞定了。」 直到耳麦里一个声音传来,司翊这才正了正脸色,恢復了正紧的样子,他低声问道, 「你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吗?时简同志。」 这一声同志叫的,立马就表明了上下级的关系,她还是司翊的兵,哪有选择的余地? 更何况,两波人来营救,若是计划相撞,说不定会弄巧成拙,竹篮打水一场空。 微微抬起帽檐,时简不答反问, 「说说你们的计划。」 …… 沈陆被绑,事发突然。 司翊在时简挂了电话之后,还想着若是沈陆出事了,第一时间就应该通知陆奕清。 却没想到那傢伙早就接到了消息,据陆奕清说,绑匪是他的仇家,但具体是哪个他还真不知道。 像他们这种性质的兵,常年在边境和那亡命徒打交道,得罪人自然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只是那个人也不表明身份,直接报了沈陆的位置和坐标,让他不能声张不能带人,更加不能带武器,唯独可以带的,就是用来交换人质的一百万现金。 只要一样不符合,直接撕票。 司翊当时就提出向上级申请,秘密营救。 但陆奕清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 一百万现金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的目的不在钱,就是随口扯了一个能解释的过去的幌子,其实就是为了报復他!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对方很可能连命都随时可以豁出去,就为了把陆奕清往死里整! 而且要是向上级申请,还得批示,再制定营救计划,他等不得,沈陆更等不得,于是,他私自进行了非正式营救计划。 脱掉军装,他换上了黑色夹克。 因为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搜身,所以连枪枝都没带,当真就赤手空拳只身闯敌营。 但在司翊看来,着无异于是送死! 他明明知道一旦进去了,别说救沈陆,就连他自己还能不能出来都是个问题。 低咒一句,司翊觉得他疯了! 可陆奕清只是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多言,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 「所以你们这次行动……」 时简意味深长了一句,随即挑了挑眉, 「没有上级批准,先斩后奏,」男人接过话,而后又补充道,「陆奕清那小子也不知道。」 当年上下铺的兄弟,他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陆奕清去送死。 只是他除了知道沈陆被绑架以外,包括地点在内的任何情况他都不了解,但是他发现时简手机里的追踪器却一直在转移, 从西市一直转移到了郊外。 司翊这才能带着人赶过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颳了一下时简的鼻尖,宠溺一笑,「这还得亏了你机智。」 这高帽子戴的,哼! 她就不信,如果真没有她的手机定位,司翊能找不到地方? …… 外围潜伏在暗处的兵解决掉了仓库周围的守卫,时简和司翊成功潜伏到了仓库周围。 时简身形矫健爬上了三楼向外伸出的露天阳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就连脚步声都难以辨别。 嵴背紧紧贴着冰凉硬冷的墙面,绷紧了身子,时简微微侧目,这个角度恰到好处的能看到窗子里面的守卫。 枪袋挂在脖颈处,他的手指始终扣在扳机上,目光警惕的巡视着周围。 寒冬腊月里的,还是这大晚上,那守卫的人站在窗户边上没一会儿,就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凌冽的风唿啸而过,刺骨的,刮着脸生疼,拢紧了衣领似乎都没有用,再转过身来后,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蹙起眉头,又搔了搔脑袋,余光撇着窗外黑沉寂静一片树林,他怎么记得之前是关了窗户的,怎么又打开了? 伸手,他将窗户关好,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修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给任何反应和反抗的时间,勐地一个大力拉扯,里面那人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外倾去。 他下意识掏枪喊叫,可窗外那人明显是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而后踩住他手上的枪,刀尖狠厉直接划过了他的脖颈。 没过多久,那人就死透了。 阴沉的夜,空气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儿。 时简把他手上的枪挂在身上,而后悄无声息的将尸体拖拽出来,藏在了阳台的拐角处,这个位置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端倪。 而这个时候,一个同伴正好来找他,时简原本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而倚靠在墙面上, 子弹上塘,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里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机,于是无比警觉的顿住了步子,转而掏向腰间的枪。 可还没等他摸到,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直接捂住他的嘴巴,而后寒光一闪,只听一声无力的闷哼,那人瘫倒在地。 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也没发出半点声响,如同鬼魅一般。 「解决了。」 时简再探出半个脑袋的时候,正好看到司翊和他脚边上的尸体。 低声应了一句,时简收枪,又把那尸体也拖到了窗台的另一边。 无声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委身潜伏进走廊里,分头行动。 这个废旧仓库之前是修车厂,所以里面的空间很大,即使只有上下两层,却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 以至于顶上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都显得不怎么亮。 二楼的一扇小型木制窗户边,时简半蹲着身子,单膝跪地,微微探出半个脑袋观望底下的情况。 一眼扫过去,光底下站着的,就不少于十五个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棍棒和枪枝。 陆奕清一个人站在中间,手上还拿着一个银白色密码箱,形单影只,看起来难免处于劣势。 他正对着仓库右侧,身形挺拔,目光灼灼,死死的盯着, 而从时简这个位置看,正好被一个突出的墙面挡住,以至于没法看到陆奕清的视野,但从他的神色不难判断,沈陆很可能就在那里。 事实证明,时简的判断没错。 沈陆坐在椅子上,嘴里胡乱的塞了一个脏臭的抹布,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整个人都被死死的固定住, 嘴里呜咽的叫着,可除了能发出哼哼的声音外,一个字节都吐不清楚。 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看得出来,受了不小的惊吓,特别是在看到陆奕清之后,就更加没法控制自己了。 大概人就是有这样一种依赖心理,若是陆奕清不在,她或许还能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不准哭。」 故作兇狠,陆奕清板着一张脸。 可这个时候的强势并没有起到半点震慑作用,反而让沈陆哭得更加兇勐了,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落在陆奕清心里,简直比压了一块石头还要沉重,吸了一口气,陆奕清引诱似的低声哄着, 「别哭了,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魔力,沈陆讪讪的吸了鼻子,当真就在控制眼泪,只是时不时的抽噎着。 「啧啧啧,」领头的男人摇了摇头,而后又拍掌叫好,「真是兄妹情深吶,哈哈哈!」 「怕是……不止兄妹情……那么简单吧!」 站在一边那人附和着,若有所指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惹得整个仓库里的人都在扬着头笑。 陆奕清似是毫不在意,冷着一张脸,随即把密码箱放在桌面上, 「你要的一百万,拿了钱放人。」 领头的那人抬手示意了一番,随即一个手下拿过密码箱点了点里面的钱数, 「刀疤哥,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万。」 「有钱吶,一百万说拿就拿,」刀疤脸上笑着,嘴里讽刺着,好似很贪财的样子,可眼睛自始至终都没停留在那密码箱上。 一屁股坐在身后的老闆椅上,优哉游哉的转着,刀疤伸手,粗粝的手指抚着沈陆的发顶,随后顺着滑落在她光滑的脸蛋上, 「别他妈用你的脏手碰她!」 陆奕清怒着一张脸,可刀疤却枉若未闻, 哦不,准确的说是陆奕清越生气,他就越兴奋,好像体内的嗜血因子都被调动起来了一般! 「女明星的脸蛋就是不一样,光滑又细腻,不知道这衣服里面裹着的是不是也这样……」 仰头大笑,张狂又肆意!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你陆奕清在部队里再牛逼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刀疤,你对付我可以,但要是敢碰她一下,我今天就是命折在这了,也得让你横着出去!」 脱了外套,陆奕清直接扔在了地上。 剑弩弓张,气氛如同绷紧的弦。 陆奕清不是在开玩笑,他说到就真的能做到。 刀疤知道,他的实力有多强,不是谁都有勇气独闯虎穴的。 可他却笑了,但盯着陆奕清的目光狠厉,如同淬了毒药的尖刀! 「好啊,既然你那么想我就成全你!」 招了招手,原本围在四周的那些年轻男人,立刻就举着棍棒一窝蜂的就直接朝他袭击过去。 场面何其壮观,打群架的既视感。 时简潜伏在二楼的窗户边上,视线移开,转而和正对面穿户口的司翊对上, ——动手吗? ——不急,再观望一下。 无声交流了一番,时简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见陆奕清动手,他是虽然同样也和部队里的糙老爷们儿同吃同住,但印象中,他的气质更偏儒雅一点,不会给人很强的攻击性, 但今天看他打架才知道,原来这都是表象,特种部队出身的,哪个没点血性? 只见他一把夺过了来人的棍棒,而后勐地一下砸向那人的脑袋,动作狠厉,干脆利落,那人吃痛的捂住脑袋,而后痛苦的倒地呻吟着, 但一个倒地,周围却又涌上来七八个人,可陆奕清始终阴沉着一张脸,神色都未曾变过半分。 一脚踹上来人的胸膛,腿风狠厉,动作迅勐。 十几个人围攻陆奕清一个人,结果却没讨到半点好处,可坐在不远处观望的刀疤竟也没有半分惊慌,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直到一把枪抵上了陆奕清的脑袋,刀疤脸色才微微一变,似乎在观望着陆奕清会怎么应付。 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打在陆奕清面上,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中,衬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似乎也没有半点惊慌,而是不紧不慢丢了手上的棍棒,随后在身后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出手, 动作之快,让人不禁晃眼, 只见他直接钳制住来人的手腕,而后只听一声骨头错位的清脆声,却被掩埋在了那痛苦的尖叫声中, 枪枝无力的掉落在地上,陆奕清转过身子面对刀疤,站定在原地, 而他周围,横七八竖躺着的人,皆是捂着脑袋捂着胸口痛苦的呻吟。 刀疤抬手看了眼时间,而后赞赏的拍了拍掌,「厉害了,这才不到十分钟,不亏是陆军特战队的兵。」 他笑着,完全性的无视掉了陆奕清那张阴沉的脸,随即话锋一转, 「我的人这样被你单方面完虐太没意思了,简直把我的脸都给丢没了,不如我们角色互调,玩点有趣的。」 招了招手,刀疤的手下把椅子后面藏着的定时炸弹装在了沈陆肩上, 而后手指按下了那个按钮。 红色的数字疯狂跳跃着,死亡倒计时! 陆奕清捏紧的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隐忍着他颤抖的身躯,而后就听刀疤说道, 「定时炸弹倒计时十分钟,你就站在这里让我的人打,要是在炸弹爆炸前被打死了,我就放了你亲爱的妹妹,如和?」
第197章 197:喜欢你,认真且怂【一更】 「定时炸弹倒计时十分钟,你就站在这里让我的人打,要是在炸弹爆炸前被打死了,我就放了你亲爱的妹妹,如和?」 疯子! 简直神经不正常。 拿沈陆的命威胁陆奕清的命。 看似好像是一道选择题,实则呢,却是一道送命题! 陆奕清要是真站在原地让刀疤的手下打死了,到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了沈陆? 反之,陆奕清若是现在反抗了,刀疤那个疯子绝对会直接一枪崩了沈陆的脑袋! 中间都不带停顿和犹豫的。 所以,不管他选a还是选b,最后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刀疤甚至都不怕陆奕清会报復他,引爆装置在手上按着,随时可以同归于尽,大不了一起死咯?! 反正他既然敢做的这么决绝,就没想着能活着从这走出去。 暴怒的,隐忍着,陆奕清绷紧了神经,就连脖颈处的青筋都险些暴露出来。 而刀疤呢,他起身,一手高举着引爆装置,一手拿枪抵着沈陆的脑袋, 他笑的癫狂,笑的肆意,笑的痴傻, 那声响迴荡在这空旷的废旧仓库里,如同地狱里索命的恶鬼,悽厉又渗人,刺耳又心惊。 「来吧,让我看看你陆奕清,高高在上的陆军少校军官,是如何跪在我面前求饶的。」 一脚踩上了老闆椅上,刀疤拿枪的手挥了挥, 「给我打,往死里打,拿出吃奶的劲儿打!」 而被打趴下的那些人,心里对陆奕清还很憷得慌, 即使是他现在站在中间,明明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动作,可就是莫名的让人产生退却的心理。 「上啊,怕个卵子,他又不敢还手!」 说着,手上的枪口还用力的抵了抵沈陆的脑袋,「人在我手上呢!」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只见一把尖刀嗖嗖嗖的突然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擦着刀疤的手腕插进了墙面上。 枪枝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面上,刀疤捂着划破一道口子的手腕,高声咒骂着, 「陆奕清你他妈疯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她?」 剑弩弓张,硬冷的空气似乎都瀰漫着这危险又紧张的气氛。 陆奕清面色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即抬手拉扯着衣领,松了两粒扣子。 舌尖扫了一圈冰冷的牙床,而后又顶了顶面颊, 「别碰她,你的对手是我,要打就快点动手。」 嚯! 被打的人这么着急,到显得他不走心了。 「还愣着干嘛,没听到人家说吗?打啊!」 刀疤一声令下,那些人抄着棍棒直接往他背上打! 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可接二连三受了好几棍子,陆奕清愣是一声不吭,阴沉着一张脸,强忍着,丝毫没有因为棍棒而屈服。 嵴背挺拔,犹如一颗顽强的青松。 而正对着他的沈陆,却哭成了一个泪人,不在乎什么妆容了,也不在乎什么美丑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是红肿。 但她嘴巴被抹布堵着,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只能呜咽的抽泣的,拼了命的反抗,扭动着身子急得直跺脚。 「别哭,沈陆。」 哽着嗓子,陆奕清闷哼着,一张脸憋得通红,看得出来他隐忍的很痛苦。 如此单方面的被虐,明明可以还手却只能被动挨打,都是因为她沈陆拖累的。 呜呜的拼了命的挣扎,此时此刻她似乎都忘记了身上还绑着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威胁自己的生命。 刀疤见状,一把扯下了她嘴里的抹布, 「临死前,允许你们说说遗言。」 终于可以出声,沈陆已然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她哭喊着,扯着嗓子嘶吼, 「别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了……陆奕清,陆奕清,陆奕清,啊……」 「乖,闭上眼睛别看。」 「不要……陆奕清……」 …… 看他们如此痛苦,刀疤已经笑得癫狂了,而这些刺激似乎还不够,他指使着手下, 「往他腿上打,打到他跪在我面前为止!」刀疤邪邪的勾着唇,「我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老子这条腿是怎么被打断的,我刀疤要加倍还在你身上!」 哭喊声,尖叫声,划破了这沉寂的空气,刺穿了这无边的黑夜, 泪水充满了眼眶,模煳了视线, 最后一下,沈陆眼睁睁的看到刀疤那手下一棍子勐地落在了他的膝盖骨处…… 「不要啊——」 …… 定时炸弹倒计时还剩五分钟,红色的数字疯狂的跳跃着, 潜伏在暗处的司翊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沈陆身上的炸弹。 陆奕清的死穴是沈陆,而沈陆的命却掌握在刀疤手上,只有解决掉那个定时炸弹保住沈陆的命,这个僵局才能被打破。 否则,就算是他们现在去支援,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野狼,知道人质身上的的炸弹是哪一种吗?」 司翊压低了声线,通讯器另一头,潜伏在暗处的尤齐帅应着, 「从外形上看,是一般的压力承重型炸弹,正上方下压开关里面有钢珠,重力上下浮动不能超过五百克,而刀疤手里拿着的引爆装置已经开启,一旦松手就会爆炸。」 「如果一枪把他的手打飞呢?」司翊又问, 「不行,」尤齐帅高声阻止,沉着嗓子道,「如果射中目标,钢珠失去感应,会立刻爆炸。」 妈的! 做的这么绝,刀疤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陆奕清算帐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 「有!」 几乎是同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时简潜伏的位置恰到好处的别一堵突出的墙面挡住了,以至于她只知道沈陆身上绑了炸弹,却没法看清下面的情形。 转换了阵地,时简委身潜伏到了沈陆右前方的一个窗户。 就是这个位置! 「有一个引爆装置连接着遥控器,沈陆左边肩膀是接缝,右边肩膀上有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块。」 男人蹙着眉头,换了一个方位,果不其然也看到了! 「确定吗?」 盯着那金属块反射的白光,时简严肃又笃定,「不会错的,就是那个地方。」 「秦于,精准射击。」 时简所在的这个窗户是最佳射击位置,秦于转换阵地快速移动过来,随即架好枪口对准沈陆右肩的位置。 但这座仓库窗户高度设计得非常不合理,以至于秦于不管是蹲姿还是坐姿,还是跪姿,始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点依託枪身。 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时简,秦于犹豫着准备开口,时简就直接半蹲在了他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把枪托架我肩上。」 本来这种事应该是观察手该做的,但是他们的观察手…… 秦于沉着嗓子,闷闷的道了一句谢,随即对着瞄准镜锁定了沈陆右肩上的那个若隐若现的白光。 但枪托的问题解决了,却出现了另外的状况。 「队长,人质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很可能会造成误伤。」 狙击点在肩膀,在人质不配合的情况下,若是偏了一毫米,子弹射进了大动脉,都不用等炸弹爆炸,直接就当场死亡了。 可是他们本就潜伏在暗处,营救也是秘密进行的,又如何能在不惊动刀疤的前提下,让沈陆稳住不乱动?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而沈陆身上捆绑着的定时炸弹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陆奕清还在死撑,但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摧残的,而他现在所承受的,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范围了! 可刀疤手下的棍子都被打断了几根,陆奕清居然还能站着? 「哟,少校的骨头果然比一般人都硬,」刀疤嗤笑着,随机又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是怎么办,老子他妈就是想看你跪在我面前,」 说着,他高高扬起手里的引爆装置,大拇指摁在那个红色按钮上,威胁道:「怎么样,跪不跪?」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刀疤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完全性的就是在践踏陆奕清的尊严,将他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在那泥泞中,沼泽里,苦苦挣扎的灵魂找到一丝丝慰藉。 扭曲的人格,变态的嘴脸,刀疤已经疯了! 沈陆抽噎着,一张哭的通红的脸蛋满是泪痕,不停得仰头,她倔强的,扬起下巴, 「陆奕清,你不准跪!你要是敢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沈陆……」 梗着喉咙开口,却猝不及防从胸口涌出一口血,浓稠的腥味儿充斥着口腔。 勐地闭上嘴唇,咬紧了牙关没让沈陆察觉, 可嘴角边,牙齿上,缝隙里,却沾满了猩红的血迹。 「陆奕清……」见状,沈陆哭得更兇狠了,如汹涌的潮水完全止不住,哽咽着,她闭上眼睛,「你不要再管我了……还手吧……不要再为我受伤了……」 「陆奕清我讨厌你……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了……你快点走吧,不要再站在这里了……讨厌你,讨厌死你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讨厌你。」 轻笑一声,陆奕清故作轻松,「生物学的不错,还知道细胞。」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贫嘴逗沈陆开心。 可每说一个字,额头上曝出的青筋就更加深一分。 隐忍,克制,咬牙死撑。 「你要不再说话了……求求你不要再说话了……快点走吧……」 陆奕清双拳紧握,猩红的眼盯着沈陆胸前的定时炸弹,还剩不到两分钟,快没时间了! 而就在这时,一束细微的光亮照在了陆奕清的眼睛上。 短暂的一瞬间,甚至不易察觉,但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顺着来源,陆奕清不着痕迹的撇开视线, 不期然的,和一双阴羁的眸子对上! 司翊沉着一张脸,收回了手上的反光镜,而后沖他比了一个手势,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接受过反恐训练的陆奕清立马就明白了。 而几乎是下一秒,为避免被刀疤察觉出异样,陆奕清立马收回了目光。 「跪啊,扯那么多废话,不跪老子要按下去了!」 刀疤高声威胁着, 陆奕清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目光灼灼盯着沈陆,在女人噙满泪水的视线下,他单膝跪倒在了硬冷的地面上。 「不要……不要跪……」 哭喊着,沈陆的情绪已经完全收不住了。 「沈陆,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几句话。」 「不要,我不要听,你快点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 说着,陆奕清另一个膝盖也跪倒在了地面上,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又似乎是松了口气般得卸下了压抑的情绪, 接过话,他一字一顿,无比认真, 「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想看到你;你讨厌我,但是我喜欢你。」 瞪大了眼睛,沈陆大脑死机了两秒,而后,就又听陆奕清补充道,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沈陆,我陆奕清喜欢你。」 这下,彻底懵了,沈陆张着嘴巴,甚至都往了哭喊, 呆呆的,她望着陆奕清。 可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眶里的金豆子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她撇着嘴,委屈得不行, 「你骗人……」她抽噎着,「你个大骗子!你就知道欺骗我感情!」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你是坏人。」 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孩子,沈陆哭得可怜,委屈,而原本稍稍稳定点的情绪,现在似乎又有要爆发的迹象。 陆奕清急得,青筋都暴了出来。 他不能直接告诉沈陆,更不能惊动刀疤! 「对,我是坏人!」他强势接过,「是我越轨了,做了哥哥不该做的事,是我替你收了情书,是我警告了那些对你打主意的小子。」 「你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在校门外面偷亲你的那个男生吗?第二天他鼻青脸肿的转了学,是我干的。」 「我陆奕清以前就是这么混的人,」 小心翼翼的,不敢表露心迹的默默喜欢。 他原本是不想这么早说的,更不想吓到他守护的女孩,可是—— 「索性就一次性交代好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万一今天命搁着了,我也没遗憾了。」 陆奕清哽着喉咙,把胸腔里涌出的血又咽了回去。 「沈陆,不是没人喜欢你,是喜欢你的都被我赶走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牵手拥抱,一想到有别的男人亲过你我就嫉妒的发疯,」 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哥哥的身份,不能越界,更加不能表露心迹吓到她。 直到有一天沈陆无意中直到自己不是陆氏夫妇亲生的了,那个时候他内心甚至还涌出了一丝希望, 没有那层血缘关系的羁绊,他努力一点,说不定沈陆会接受自己。 可她却直接搬离了陆家,甚至都不愿意再跟他联繫。 希望落空,他自我麻痹,借着部队事务繁多为藉口,一年到头也就没个人影。 但只有他知道,这是一种变相逃避,和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行为。 抬起头,陆奕清盯着沈陆的眼睛, 「我喜欢你,认真且怂。」 抽噎这鼻子,沈陆一时半伙儿还没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只是红着眼眶,小声嘀咕着, 「说喜欢我还跟沈芊芊订婚……」 她以为陆奕清听不到的,可显然是嘀咕了陆奕清的听力, 「什么沈芊芊,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订婚?」 不认识? 「可是……可是她明明跟我说你们下周订婚的……」 无论什么反驳的话都抵不上一句不认识,陆奕清明显是很好的回答的这道送命题。 但这也是事实,他只知道沈陆,不知道沈芊芊。 「傻子,谁说话都信,我说没有就没有。」 大概是得到了陆奕清的保障,她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安安静静的样子格外乖巧,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多么危险。 「沈陆,那你……
第198章 198:我只对你不要脸【二更】 「沈陆,那你……喜欢我吗?」 试探性的,他问着。 喜欢吗? 应该是的吧。 不然为什么会在得知陆奕清要跟别的女人订婚的时候,她会那么难受,魂不守舍到穿平底鞋都能扭到脚?! 一丝红晕爬上脸颊,沈陆垂下眸子,小幅度的,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可方才用力过勐,以至于现在歇下来还是忍不住抽噎着。 「那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要动好吗?」 涨红了一张脸,沈陆果然绷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余光一撇,陆奕清不着痕迹的给司翊发了一个信号。 后者立刻会意,而后低声命令了一句, 「秦于,瞄准射击。」 枪口对准了沈陆右肩上白色的发光点,定时炸弹还剩倒数三十秒! 沉眸屏息,秦于没有一丝惊慌,无比熟练又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沈陆还记着陆奕清的话,绷紧着身子不敢动弹,可而后,就只觉得肩头一痛,一阵灼热的气流挂着她的耳朵。 只是速度太快,她甚至于都没来得及惊唿,也全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而陆奕清在看到沈陆右肩上那个白色的闪光飞出的一瞬间,他像是脱缰的野兽,穆然挣脱了束缚。 勐地起身,跃过前方阻碍的桌子,直接扑向沈陆,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 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枪声四起,刀疤还没反应过来,仓库周围就突然窜出来一群人,统一的黑色衣着,手持枪枝,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一时间,刀疤手底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上,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而正当他准备按下手里的引爆装置,突然,手腕一痛,鲜血浸染了衣袖,引爆装置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上, 正前方站着一个身形单薄,头戴鸭舌帽的女人,举着枪枝对准了他。 冷静,沉着, 目光邪肆又张狂, 好似带着目空一切的霸气,压根儿就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刀疤下意识的想逃,可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子弹接二连三击打在他的脚边,声响清脆又刺耳, 其密集程度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而时简呢,游刃有余的开枪,子弹打完了还顺带换了个弹夹接着打。 只吓他,就是不打死他! 而不远处的另一边, 陆奕清上下齐手,迅速将沈陆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 「别怕,我在。」 低声哄着,他嘴上让沈陆别怕,可自己的手却是止不住的抖,男人高大的身躯半跪在沈陆面前,肩膀都是后怕的震颤。 沈陆抬手,抚上他的唇,手指一点点擦掉他嘴角的血,轻柔又专注, 「叫我别怕,我看怕的人是你吧。」 「是是是,我怕。」 凑上前去,唇瓣迎合着沈陆的手指,细细密密的吻着,像是电流篡过身体,惹得她浑身一阵酥麻。 「咳,」一边尤齐帅干咳一声,坏气氛的打断着,「要不等我把炸弹拆完了,你们再继续亲热?」 立刻缩回手,沈陆垂下脑袋, 她本来脸皮就薄,特别还是被尤齐帅这么一调侃,立刻就红透了,堪比番茄也不为过。 定时炸弹倒计时最后半分钟,红色的数字疯狂跳跃着,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沈陆绷紧着身子不敢动弹,陆奕清抬手擦掉她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而后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紧张,他是拆弹专家,整个海陆没人比他厉害。」 嚯,这高帽子戴的,尤齐帅表示不屑。 认真的盯着定时炸弹里复杂的线路,在计时器倒数十秒钟的时候,果断减断了那更红线。 而几乎是收手的同时,计时器停止了,在最后五秒钟的时刻。 陆奕清帮她脱下了定时炸弹,沈陆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像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一般。 可突然,尤齐帅脸色一变, 那原本停止的红色数字又疯狂跳动起来! 滴滴滴—— 定时炸弹应声响起! 一把抢过陆奕清手上的定时炸弹,而后勐然跑了出去, 「大家快闪开!」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如惊雷落地。 仓库外,宽阔的一片山地上,火光沖天,一下子照亮了这无边的黑夜。 …… 司翊的人迅速控制了废弃仓库,几个枪口齐齐对准了刀疤的脑袋。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定! 陆奕清偏过身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刀疤站在中间,一脸愤怒又狰狞的脸,他无力反抗,也无处可逃。 只等司翊上报之后,再把人压到军部去。 可陆奕清却捡起了手边掉落的枪枝,而后大手扣住沈陆的脑袋,臂膀将她拥入怀里,捂住她的耳朵。 沈陆还不明所以,正欲抬头,而陆奕清却在此时加重了力道。 眼前是一片漆黑,面颊紧贴他坚硬的胸膛,鼻腔内都萦绕着他的气息,还没跟陆奕清这么亲密过的沈陆, 碰碰碰的,心脏狂跳,小鹿乱撞。 男人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用着无比温柔的语调说道, 「不要看,也不要听。」 「?」 紧接着,只听一声枪响! 沈陆吓的下意识往陆奕清怀里缩了缩,白嫩的手紧紧攥着陆奕清的下衣摆。 而站在不远处的刀疤,大腿猝不及防的受了一枪, 他咬着牙闷哼一声,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地! 「陆奕清!」 司翊低声提醒了一句,可陆奕清枉若未闻, 刀疤已经投降了,按道理说陆奕清是不能开枪的,这样算是虐待俘虏。 可他阴沉一张脸,目光冰冷,手指扣在扳机上又开了一枪。 这次,打的是他的手掌,那个拿了枪恐吓了沈陆的手。 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和地面。 两枪闭,他丢了枪,一眼都没再看刀疤。 结束了, 一场绑架,一场营救,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了。 刀疤被带上了武装押运的车子,随同的战友给却只他止了血,保住命是肯定的,但会不会残废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陆奕清被打的有点狠,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伤,方才情况紧急,神经都是绷紧的,还能忍得住。 如今安全了,浑身松懈下来了,后知后觉才发现痛的不行。 眉头拧得比麻花还要紧,就连走路都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但在沈陆面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还是得维持自己高大英勇的形象。 强撑着,他面色不改。 一把抱起沈陆,标准公主抱姿势! 惊唿一声,沈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见他一身的伤痕,不忍心又担忧, 「你伤的那么重,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没事。」陆奕清应得云淡风轻。 「可是我怕……我怕你不行,身体撑不住。」 「……」陆奕清腾不出手,没法掐她的脸蛋,只是用鼻子去顶她的额头,亲昵又玩味道:「傻子,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你男人不行。」 「……不要脸。」 「恩……我只对你不要脸。」 陆奕清抱着沈陆路过司翊旁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投去一抹复杂的目光, 「感谢的话,回去再说了。」 哼,矫情的男人! 司翊斜眼横着他,转而落到了时简身上,接过话,「我是为了她才来的。」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陆奕清只是笑了笑,而后郑重其事的向时简道了个谢。 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时简:「闲着无聊。」 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话的语调都一个样子。 陆奕清抱着沈陆先走了,时简也准备上车,可突然身子被人一把搂过, 司翊下巴抵在时简的脑袋上,大手顺着时简的背,认真又沉重的说了一句, 「还好,你没事。」 ……
第199章 199:对抗训练(一) 寒风瑟瑟,夜晚黑的没边。 时简的衣角被吹起,乌黑凌乱的短髮自由散漫的翘着,一根呆毛无比顽强的立了起来。 司翊一下一下顺着,干燥的手掌隔着髮丝抚在时简头顶,掌心炽热的温度传到头皮,酥麻的,似乎像是有异样的电流。 但出奇的,时简没动,也没挣扎, 静静的,听着耳边唿啸的风和……司翊低沉的,似有似无的喟嘆, 「我也有很多仇家。」 哦,原来是在担心她。 「执行的任务以边境居多,交手的亡命徒多的数不清,当然了,隔几年还会去中东维和或者武装镇压。」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但亲身经歷过的时简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和困难。 刀光剑影,枪林弹雨, 虽然司翊年纪还轻,但入伍时间比一般人都早,想必也比一般人早接触战争和死亡。 没有接话,时简只是抬手象徵性的拍了拍司翊的嵴背。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眼底都是挥之不去的荡漾。 他俯下身子,一张俊俏的脸凑近了时简, 带着某位爷独有的傲气,男人邪邪的笑着, 「不过还好,你是我带出来的兵,不会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呵,变相的夸自个儿呢! 时简痞痞的斜着眼,一把拍掉了男人的手,明明也没用很大劲儿,他倒是故作很疼的抽吸的凉气。 而后用一种傲慢中带着点委屈的小表情盯着时简,幽幽的嘆了一句, 「我还是更喜欢你在新兵连的时候,对我又是亲又是抱的……」 「……」 时简无语,而后挑眉,「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目光下落,盯着时简殷红的唇瓣,司翊喉咙滚了滚,用着略带沙哑的声线,性感的挑起嘴角, 「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哦,索吻? 时简摸了摸鼻子,而后又抬了抬帽檐, 随即退后一步拍了拍司翊的肩膀,「我知道的,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怀旧嘛,你要是想的话就再去新兵连看看。」 「……」 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 临走前,时简让沈陆的小助理报了警,可西市的警察却是在他们已经完全解决,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赶到的。 只是这种非正式营救行动,司翊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 但好在,他长得比较正直,而且能一本正经的胡诌。 时简坐在车上,单手撑着窗户, 司翊背对着时简,挺直了嵴背,个头在比那些人都高出许多,再加上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几乎是只要扫了一眼,目光就黏在他背上挪不开的那种。 隔得比较远,时简倒听不清他们具体交涉的内容,但大概那些人态度比较强硬不肯放人,而后司翊又打了一个电话, 说了大概两三分钟以后,在那些人笑脸盈盈的注视下,司翊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西市离基地有点距离,到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到的基地。 时简在车上补了一个觉,几乎是回女兵宿舍换了一身作训服后,楼底下集合哨就吹响了。 回归正常的训练,只是精兵排十二个人却无端少了一个。 一直到下傍晚十公里武装越野的时候,封可才气唿唿的归队。 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以至于训练的时候,封可心里头都憋着一股气,一个劲儿的往前沖,前半段遥遥领先,但到了后面,体力不支就只能吊在队伍最后面, 可在时简优哉游哉,不紧不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被她瞪了一眼? 莫名其妙,她这几天都不在基地还能惹到这位? …… 海陆基地的训练向来是分好几批,作训时间不同,也从不会一起集合。 只是这次晚训结束之后,尤齐帅来了训练场,而后把海陆的新兵包括已经精兵排全部都集合到了一起。 夜晚漆黑一片,偌大的操场只有两边几盏照明灯。 乌泱泱的一片人头,从操场头排到了操场尾,但就是这么多人,却安静的连夜晚唿啸而过的风都听得一清二楚。 标准军姿,身体紧绷,目光如炬,一言不发。 他们就这样在操场上吹着冷风,站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某位爷才不紧不慢的走来。 司翊手上甩着口哨,里面黑色短袖,外面单薄的一间迷彩外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精壮的胳膊,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淡定自若。 「稍息——立正!」 极其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司爷冷着一张脸,站在高台俯视,维持着一贯的倨傲态度。 「从明天开始,有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对抗训练,最后会选拔二十个人进入猎人集训营。」 猎人集训?! 此话一出,在队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全军特种部队猎人集训,总结了近些年特种训练成果,引进入西方标准和国际猎人学校训练模式和训练科目,同时加入东国特色的特种训练内容。 里面的教官为各海外特种部队学校留学归来的军官,除教授所有特种作战技能以外,还有反战俘训练。 主要训练科目包括野战生存,战争渗透,敌情侦查,意志力训练,擒拿格斗,战术,破坏,骚扰,游击……等等。 而在场的所有士兵虽然还没真实体验过,但都知道猎人集训的训练有多惨无人道,基本上可以说只要进去了,就别把自己当人看。 就算教官把你揍得奄奄一息了,你也不能高喊人权,说他们虐待,因为在那里,他们说了算,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但就是这样一个苛责到变态的训练,却是一次浴火重生,从里面出来的兵,相当于脱胎换骨了。 而猎人勋章,则是象徵着志高的荣誉。 所以,即使知道困难重重,他们依旧期待甚至于热血沸腾! 训练场上嘻嘻索索的声音不断,司翊蹙眉眉头停顿了两秒,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后,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底下人就像是有感应一般, 瞬间禁声! 「下面来说一下分组对抗训练的具体内容……」 首先,每个人都会有五十的基础积分,完成相应任务加相应分数,反之,若是没完成则扣除相应分数。 分数无上下线,高的可以超过一百,低的可以为负值。 其次,包括精兵和新兵在内的所有海陆士兵分成十二个队,为公平起见,精兵排的十二个兵将被分散开,并且做该队的队长。 最后,前半段训练是小组捆绑式,换言之,一人没有完成任务则整队受罚,一人完成任务则整队加分,但后半段则是个人独立式。 所以,不仅队别之间存在竞争,连队内只见也存在竞争。 而他们最终只选拔积分在前二十的人,参加全军猎人集训。 说完,尤齐帅拿起花名册站在台上, 「一队队长时简,二队队长封可,三队队长宋轶轩,四队队长柯越……」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站到自己队长的身后……」 军队里做事效率一向高,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操场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分好了,而后又简单的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直接解散了。 时简留意了一番,每个队伍人数不一样,但基本都在十二到十五之间,而女兵数量本来就少,所以各个队伍分配的还算平均。 但时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自己一队的同伴,就听见隔壁二队吵起来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一队啊?」 「不想你去换队啊,有本事别留在这。」 「切,你叫我走,我就走?那不是太没面子了!」 大晚上的,空气本来就鼻尖寂静,两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也就格外明显和刺耳。 是司茜和封可,也不知道时简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据柯越说,这两人前几天打架还被关了禁闭室,直到今天下午才放出来的。 摸了摸鼻子,时简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难怪封可下午气唿唿的。 …… 虽然进行了分组对抗,但日常的训练还是照常的,只有在团体任务的时候才会把所有的兵都聚在一起。 而翌日晚上,半夜一点半的时候,就吹响了全员紧急集合哨。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兵立刻就惊醒了! 寒风瑟瑟,周围漆黑的一片,所有人拿了自己的装备,以一队为单位分别上了十二辆运兵车。 尤齐帅简洁明了的发布了任务。 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对抗训练,七天后生存下来的队伍每人加五分,其余所有队伍每人减五分。
第200章 200:对抗训练(二)初夏 漆黑一片的夜,像是被一层挣不脱的大网笼罩, 山林间唿啸而过的风,吹动着枝叶沙沙作响,幽暗中渗透着诡异。 山路崎岖,运兵车几乎是隔一段路程就会颠簸,车子一震一震,以至于坐在里面的兵身子也不受控制的跟着一起抖。 司茜坐在车子最靠里边的位置,昏昏沉沉的阖着眼皮,抱着枪,脑袋靠在旁边的铁皮上,可车子这么突然一震, 没有防备的,她脑袋直接磕到了铁皮上,疼的她瞬间惊醒,嘶的吸了一口凉气,扶正了头盔,司茜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可尽管这车子摇摇晃晃的,却依旧没法抵挡瞌睡虫的袭击,没过两下,眼皮又忍不住打架,摇摇晃晃的身子, 顺着车子的惯性,她脑袋又倒了下去。 不过这次,倒不是倒在铁皮上,而是反方向倒在了旁边的男兵肩上。 左右只感觉肩膀一重,下意识的身子一僵, 余光一撇,顺着头盔沿边正好落在了司茜鼻尖上,再往下,是她嫣红的唇,大概是没怎么喝水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干。 这时,车子正好经过一个陡坡颠了一下,司茜的脑袋顺势就要垂了下去! 眼疾手快,左右赶紧稳住她的身形,大手拖住她的脑袋,可手指却不可避免的划过了司茜的脸颊, 细腻又光滑。 吓得他,赶紧停止动作,正襟危坐。 强行压制砰砰砰狂跳的心脏,左右原本绷紧的身子这下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而她似乎是睡得太沉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靠着左右的肩膀,嘴里还似有似无的婴宁了两句…… 瞪大了眼睛,左右有点心虚,目光下意识扫视了一圈车里的其他人, 好在,都是闭着眼睛在补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 车子大概行驶了有一两个小时才停下,车门被从外面打开,教官扯着嗓子吼叫直接把他们赶了下来。 十二辆车,分别停在了不同的地方。 而那些教官把他们丢下来之后,一句话没有开着车子就走了。 冷风嗖嗖的刮着,特别还是山林间的夜晚,温度更是比平日里低了不少。 司茜拢了拢衣领,可寒风还是无孔不入,四面八方的灌入领口。 封可作为二队的队长,自然而然的占据了主导权,她拿出地图摊开在石凳子上,打开手电筒照在上面, 而此次任务除了要在野外生存七天以外,还得拿到藏在山林里面的红色旗帜,才算是获得最终的胜利。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山脚,红旗肯定在山顶里藏着,」手指着一条路,封可抬头道:「这条上山的路比较好走,而且不会绕太多弯路。」 目光一扫,她似乎在寻求大家的意见,但态度之坚定,又似乎不容反驳。 「可好走的路,大家都会往这凑,别到时候还没到山顶就被打死了。」 实话实说,司茜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哦,那你要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也别参加猎人集训的选拔,混吃等死好了!」 「呵,那你到时候别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还求着我来救你。」 「放心吧,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 商量个上山路线也能吵起来,其余的那些队员面面相觑,表情不怎么明朗。 左右还想着劝劝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就直接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反正又没规定一定要团体合作。」 此话一出,后面人纷纷贊同。 在部队里,只有绝对能力者才会让人心甘情愿服从,相比于让封可带领,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封可楞了一下,明显没想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而后带着三分傲慢的扬了扬手里的地图, 「可是地图只有一张,要分开走的话……」 「地图我不要,其他人我管不着。」 说完,他直接绕过封可就往深山里走去。 而后其他的人,有的两三个为伴,有个单独行动,总之最后一个都没留下来。 「光杆司令咯!」 司茜嗤笑一句,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封可的肩膀,气得她差点又忍不住动手。 「你不会也要走吧?」 封可目光一转,落到左右脸上。 「抱歉……」 他讪讪的笑着,而后加快步子追上了司茜。 …… 时简一队人被丢下来的地方刚好是浅滩边上,凌冽的海风混杂着泥土的草香阵阵袭来。 冷飕飕的,颳得脸生疼。 顿住步子,时简回头,将地图掏出来而后扫视了一眼,甚至都没和他们商量要走的路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分开行动。 并且让出地图,给他们随意分配。 而他们本来就有这种想法,正想着怎么开口呢,时简就直接提出来了,自然而然的,队伍就散开了。 只是,即使时简不要地图,但还是有十几个人,怎么分这一张地图? 身后传来争执的声音,那些人为个地图僵持不下, 而就在这期间,时简早已走了没影,完全的没入在了黑暗茂密的丛林中。 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头顶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衬的本就昏暗的视线愈发的不清晰。 而时简即使没戴夜视镜,视线却像是完全不受阻一般, 脚下生风,如履平地。 可还没走几步,她突然间顿住步子,微微抬起帽檐,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后方, 突然间,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诶,人呢,怎么不见了……」 低声喃喃自语,黑夜中一抹娇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着, 伸手拨开窜到腰间的灌木丛,她小心翼翼的踏出步子。 她明明是一路跟着走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而这漆黑一片的林子里,除了唿啸而过的寒风以外,半点人气儿都没有。 四处透露的诡异,死寂一般的黑暗,莫名的渗人,就像是电影里头拍鬼片的地方。 越想就越吓人,嵴背发凉,额头冒着冷汗,她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 而林子前方,是一片黑,后方还是一片黑。 且一望无际,探不到底! 她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跟离开浅滩那么远了? 停下脚步,她扶着旁边的树干,从未有过如此快的速度从背囊里掏出手电筒, 可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你在找我吗?」 冷不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而且就在她扶着的那颗树干后面。 「妈呀!是人是鬼!」 吓得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那尖叫声,震耳欲聋! 时简不由得眉头一蹙,但看她那狼狈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修长的身躯半依靠在树干上,微微抬起帽檐,而后嘴角弯了弯, 「刚才一直跟着我,你说我是人是鬼?」 长吁一口气,她慌忙打开手电筒,只见黑暗中一束光亮直接照在了时简脸上,刺得她连忙避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那人又慌忙关了手电筒,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个毛毛躁躁又粗心的姑娘,时简倒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微微眯起眼睛,随性的上下扫视了着,而后低声反问, 「所以你跟着我干嘛?」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她站起身,「你是队长,当然得跟着你走了。」 听起来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这姑娘,时简有点印象,是一队里除她以外唯一的女兵,如果她记得没错,是叫初夏。 时简摸了摸鼻子,也没再多问什么,跟着就跟着吧! 只是这姑娘倒是挺自来熟的,一路小跑着追上了时简的步子, 「我觉得我们不用上山,在底下躲几天,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把旗子拿到手了,我们再去抢。」 那一脸邀功一般兴奋的小表情, 初夏长得一张学生脸,个头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看起来像未成年,特别是笑起来还露出俩虎牙,很可爱,很富有感染力。 就是会显得有点傻。 傻的可爱的那种,以至于时简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蹲下脚步,时简微微偏头,似笑非笑的对上初夏的视线, 「你觉得你能想到,那些个老奸巨猾的教官会想不到?」 不明所以,初夏有点懵, 抬手拍了拍初夏的肩膀,时简循序诱导, 「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在山脚底下偷懒?」 那些个教官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正对面碰上,最好来场精彩角逐的厮杀,这样才省事儿! 「不然呢……他们又管不着我们……」 初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凑上前来,而几乎是话音刚落,身子突然被人大力拉扯过去,不受控制的滚落到了一旁高大的灌木丛堆里。 而几乎是同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空包弹直直的击打在了那根树干上。 就是方才初夏站着的位置! 「卧槽!」有人伏击! 而初夏刚想探头张望,就被人一把按住了脑袋,而后就在他们所潜伏的灌木丛便,又是一阵勐烈的攻击。 砰砰砰—— 空包弹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极强的破坏, 尘土飞扬,杂草四溅! 「别出声,」 低声提醒一句,时简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 ……
第201章 201:对抗训练(三)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夜里唿啸而过的风,几乎是半点动静都听不到。 树影扰动,沙沙作响。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军靴小心的踩踏在枯枝杂草上,谨慎又克制,在黑寂一片的夜里,声响细微的难以辨别。 委身,两人手持九五式步枪,抬手拨开高大的灌木丛,探出一双晶亮的眼睛。 「怎么没动静了?」 「是不是阵亡了?」 「屁,白烟都没见飘起来,指定在后面躲着。」 顿住步子,前面那个瘦高的兵转过头,吐掉了咬在嘴里的草,他手指向那片浓密的灌木丛,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悠一圈,而后若有所指的撇着,后者立刻明白,而后沖他比了另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小心翼翼的,他压着步子靠近,而另一名男兵则绕到后侧包抄。 时简半蹲在树干上,茂密的树枝恰到好处的掩盖身形,几乎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修长的手指拨开眼前遮挡的树叶,目光下移,缓缓落到底下经过的男兵头顶。 微微挑起眉头,时简勾了勾嘴角, 漆黑的枪口对准,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沉寂的空气里只听砰的一声,而后飘起的裊裊白烟成了这一片黑夜的点缀。 「卧槽!」 他不可置信的惊唿一声,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阵亡了? 而他这声叫的,无异于给同伴提了个醒,那人身形一闪,枪口调转,快速躲避到最近的树干后面, 但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原本他们枪口对准的灌木丛里,突然窜出来一抹娇小的身影,二话不说,反手抓住枪口,一拳朝那人脸上揍了过去。 吃痛的闷哼一声,猝不及防的,身子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而正当他准备拉开保险栓的时候,却发现枪口正被人死死的钳制着,可几番大力拉扯之下,他竟没能把枪口从新夺回来? 林子里视野很昏暗,周遭高大的灌木丛几乎窜到了腰身,枝叶遮挡了视线,以至于那人没能看清眼前人的长相,只觉得这人个头矮矮的, 可是劲儿居然还挺大的! 拽着枪托,那人突突的退后了两步,而后勐然抬脚,对准了初夏的腰腹间一把踹了上去! 时简一直半蹲在树干上潜伏着,一开始只觉得这姑娘傻的可爱,却没想到她短时间的爆发力惊人! 从她起身攻击到控制住那人的枪枝总共花了不到三十秒,而且一个女兵的力道居然比男兵还大? 拨开茂密的枝叶,只见初夏轻轻松松躲过那人踹来的一脚,而后身形一转,一个后旋踢直接攻向了那男兵的脑袋。 下意识抬手挡住,却没能承受住那小小身体里的巨大能量, 手臂一痛,身子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嵴背大力撞向了身后粗粝的树干上,即使是这大冬天的作训服比较厚,却还是没能抵挡这个冲击。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吐着舌头。 「靠他娘的!」 低咒一句,那男兵抬起帽檐,一双晶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初夏,
第202章 202:对抗训练(四)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眸,他不仅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连人家踢来的一脚都抵挡不住? 令人震惊的爆发力?! 而夺得了枪枝的初夏,调转枪头,手指扣准扳机,一把抵上了对面那男兵的脑袋,不容思考和反抗, 随后,只听一声枪响,裊裊白烟飘起,战术头盔上红色的点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而两人对手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十一秒,时简还特意掐了表的。 「你阵亡了!」 初夏扬起下巴,笑的无比得意,裂开嘴角露出两颗虎牙,而这声音…… 「你是女兵?」 不可置信的惊唿一声,他居然被一个女兵给秒了? 艹! 抬起头盔,他又走进了些看初夏的脸。 涂着厚重的油彩,在黑夜的掩盖之下并不能很好的辨清容貌,而且她站着的位置还是在土坡高出,恰好有几片多出来的枝叶挡住了半边脸。 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女兵给干掉了! 「是又怎么样。」 那男兵言语里面明显的歧视,听得初夏不怎能乐意了, 收了枪,她哼哼两声,而后又冲着不远处那颗大树上喊了一句, 紧接着,就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的从树干上跳下来,身形稳健的落在土地上。 时简抬了抬帽檐,而后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褶皱的作战迷彩服,枪袋挂在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修长的身子半依靠在树干上。 「你……你不会也是女兵吧?!」 嗯哼,时简轻哼一声。 不算很大的声音,但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却是格外明显。 真是个女兵! 而且重点是,他只知道有人干掉了自己的同伴,所以暗处一定潜伏了对方的人,却没料到,居然是这么近的距离? 几乎是几步之遥,可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那一瞬间,脸火辣辣的疼! 初夏撇了他一眼,而后问道,「你们是哪个队的?」 哪个队的? 阵亡的那两个男兵无声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抿唇,闭口不回应。 大概是已经阵亡了,再躲就没什么意思了,摘了头盔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后背靠着树干,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睛休息,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这优哉游哉放松的姿态……仿佛眼前两个人不存在一般! 死寂一般的空气中,除了沉默便是唿啸而过的冷风,还有……深深浅浅的唿吸声。 初夏转过视线瞥向时简,似乎是在询问意见,而后者只是挑起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地上装睡的两人, 「你们应该是助教吧。」 听着像是反问,但话语里几乎是已经肯定了的! 那两人身子明显一僵,可依旧是一言不发。 但这就够了! 时简似笑非笑的勾起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山的沿途应该还潜伏了不少人,等着伏击我们吧。」 「……。」 不言不语,这回不仅不出声,还直接拿头盔遮住了脸。 就怕一个没崩住,把半山腰那帮潜伏的助教给卖了! 初夏看了看坐在地上阵亡了的男兵,又看了看时简,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勐地拍着大腿, 「原来你早就猜到有人要伏击我们了!」难怪刚才时简会那么说。 「那些教官还真来监视我们啊!」 尤齐帅布置的任务是野外生存对抗训练,她还单纯的以为就只是队和队之间的对抗。 「不能算是监视,干扰的成分居多。」 时简接过话,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微微下沉, 如果她判断的没错的话,这些助教如此突然的偷袭,那些没有防备的兵应该已经阵亡一大片了吧。
第203章 203:对抗训练(五) 十二只队伍,分散在山脚的各个位置,如果每个队伍平均有两到三个助教偷袭的话,也派了差不多三十个人! 凌晨三四点,冬日里还是一片漆黑,特别还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头。 时简抬了抬帽檐,一双晶亮的眸子望向上方,幽暗的视野里,一眼望不到头,绿色的枝叶繁茂,可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莫名的渗透着诡异。 初夏缩了缩肩膀,小跑的跟上时简的步子, 「队长,那跟我们分散走的队员,他们会不会也受到伏击啊?」 「难说。」 保不齐她们俩倒霉,正好碰到助教,让那些队员躲过一劫了。 硬底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四周静悄悄的一片,以至于这一点似有似无的声响都格外明显。 拔出腿边的军刀,时简拨开面前窜到腰部的灌木丛。 她在前面带路,初夏跟在后面。 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明明周围的景色是如此的单一,可她却像是看见什么新奇的事物般,精神头贼好! 「队长,」沉默了一路,初夏不确定的开口问了一句,「我们这好像不是地图上上山的路吧?」 顿下步子,时简转过身, 初夏脚步下意识跟随,差点没剎住车撞上去。 讪讪的缩了缩肩膀,水灵灵的大眼睛对上时简的视线。 挑起眉头,微微眯起眼,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视线太昏暗,倒也看不清情绪,但初夏莫名的就是能感受到几分戏嚯。 「是不是我记错了?」弱弱的出口。 「没有,」时简接过话,而后又转过身自顾自的往前走,「是我改了路线。」 她以为初夏这种粗心大意的性格,发现不了的,而且在仅仅看了那么一会儿地图就能记住路线,记忆力也非常人了。 大概是自己的判断正确了,初夏话语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就像是要去歷险一般惊奇。 「那我们不去山上去哪儿啊?」 顿了顿,时简想了一个比较贴合她想法的解释, 且一本正经,毫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去避避风头。」 「……」 这个避风头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地图上上山的路线没有明确标註,但光是山脚底下的分支有十几条,这其中还不包括中间有的路口是相通的。 可这些分支最终不可避免的都会汇聚在中间这三条宽阔的大路上,所以说,不管在前面有没有碰到潜伏在暗处的助教,到了必经之路,还是会被提前设置的障碍点伏击。 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打个措手不及, 中心开花,瓮中捉鳖, 到时候绝对阵亡一片! 但时简可不是那种明知有陷阱还往里钻的人,所以在之前拿到地图的时候,她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地图上的隐蔽路线。 之所以说隐蔽路线,是因为在那些显而易见的大路衬托之下,确实不怎么明显,特别是那张地图路线标註的还格外简略,就连稍小一点的山峰和河流都没有标记。 而他们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这条路能避开伏击,更多的是这条路线是隐蔽的上山的捷径,几乎只需要走正常路线一半的时间就能到达! …… 天蒙蒙亮,林子里照进了些许光线,大概是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的缘故,视野还是不怎么清晰。 时简拨开深林里高高窜起的草堆,军靴不重不轻的踩踏在枯枝杂草上,两人一前一后,虽说是捷径,但也花了差不多半夜的时间才出了这片林子。 将军刀收回腿边,时间单手撑地,纵身轻松跃下了一个两米高的陡坡。 头顶没了宽大枝叶的遮挡,视线明朗了不少,正前方,是一条不深不浅的河流,而另一边连接着的,还是一眼望不到边界的茂密丛林。 时简走到河边,捲起袖口,捧了一口水灌进嘴里, 山间冰冷的河水扫了一圈牙床,冻得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就连一夜未眠的倦意都扫的彻彻底底。 抬手,将凉水浇在脸上,又随意的抹了一把,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余光向后撇了一眼,刚想出声叫她, 就见不远处,初夏靠瘫坐在树干边上,脑袋枕着后面的军用背囊,战术头盔倾下遮住半张脸,唇瓣微张,唿吸均匀, 多半是睡着了。 也就是转身洗个脸的时间,看样子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抿唇,时简没再出声, 渐亮,光线明朗,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细细密密的洒在树荫下初夏的身上, 迷彩服上滚了不少灰,脸上抹的油彩也掉的七七八八了,但在这光线的衬托之下,倒显得脸色愈发白皙。 虽然看身子骨应该挺瘦的,可脸颊却是肉嘟嘟的,微微张唇唿气,像极了金鱼吐泡泡, 咕噜…… 咕噜…… 靠坐在树干边上,时简一条腿微微屈膝,手臂随意的搭在上面,目光从初夏脸上移开,微微下垂落到手腕上。 时简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初夏,看她那样子估计还得再睡一会儿,没有出声只是轻手轻脚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而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原本一动不动的初夏突然惊醒。 大概是动作幅度有点大,战术头盔滚落到土地上,她呆滞的楞了几秒,眼神迷离,仿佛灵魂在游走。 可而后,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手忙脚乱的拿起头盔,扬起脑袋看向时简, 「我是不是睡着了?」 「……恩。」低声应了一句,时简微微眯眼。 勐地一把大力拍着脑袋,初夏有些懊恼的起身,大力拍打着自己,似乎是要把自己拍醒,急急忙忙扣上战术头盔,一脸的认真和焦急, 「我没耽误事儿吧!」 「没,」时简接过话,脚下步子一转,走到旁边的草丛堆里捡起一根树枝,找了一处空旷的平地,时简沖初夏招了招手。 跨坐在地上,时简用树枝在土地上划出了深深浅浅的勾,仔细点盯着看,能明显看出那是一张简略的地形图了。 而且应该就是他们上山的路线。 把自己的计划和行动跟初夏大致说了一遍,后者楞了几秒才反应完全消化完,而后突然乐了,咧嘴一笑, 「如果只要两三天就能到山顶,那直接拿了旗子咱不就躺赢了?」 躺赢?哪有那便宜事儿! 时简摇了摇头,而后用树枝指了指地上几个特别标註的点, 「这里有一片沼泽地,这里悬崖,这片树林是雷区……捷径虽然近,但路不好走。」 而且一开始,时简只算了她一个人的脚程,两三天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若还加一个初夏,她就得考虑一下把雷区绕开了。 抬手看了眼时间,时简又把地上做的标记销毁, 「我们赶在天黑之前先把沼泽地翻过去。」 初夏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俩连沼泽地的边儿都没探着,就遇到了状况。 * 正午,一天中光线最充足的时候, 连着几天的大晴天,就连寒冬中凌冽的空气都柔和了几分。 时简在前头带路,初夏跟在后面。 一路上都很沉默,除了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外,很难再听见别的动静。 大概是性子使然,时简也不会主动去挑起话题,而初夏那好动的性子忍不住,尽管时简看起来有点冷漠,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 「队长,你饿吗?我看你一夜都没怎么进食。」 「……」时简没回头,低声应着,「我喝了水。」 初夏掏压缩饼干的手顿住,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重新塞了回去。 「那你渴吗?」 「……」 问完就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蠢,初夏咬了一下舌头,而后连忙岔开话题, 「队长,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不久。」 「不久是多久?」 「……」 一个尬聊者,一个话题终结者,註定没法在没有内容的话题中好好交流下去。 讪讪的闭上嘴,初夏决定不说话了。 枪袋挂在脖子上,初夏一手捏着枪,另一手随意的在树上摘了一片树叶,大力一扯,连带着扰动了那一片的枝叶。 沙沙的声响…… 正准备塞进嘴里呢, 突然,时简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初夏立马停下动作,只见时简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几乎是半个脑袋都没入了草丛堆里。 大概是意识到气氛有点紧张,初夏下意识的举枪,正紧了脸色环顾四周,而后压低了音量问道, 「怎么了?」 「这里有人走过。」 时简蹙着眉头,看着地上浅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又沿着那踪迹走了几步,可到一处陡坡边上痕迹就消失不见了! 收了枪,委身,初夏脑袋凑近了张望, 可是这一片的土地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吗?她看了半天也没见着有脚印啊,怎么就有人走过了? 初夏刚想出口问,时简又突然趴下,耳朵贴在地面上,那副认真的样子,看得初夏下意识连唿吸都屏住了! 「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冷不丁的,时简开口,身形矫健的从地上窜起来, 然而,已经晚了! 初夏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勐地被人一把扯住,顺势她就直接滚在了旁边的草丛堆里。 而后,几乎是同时, 砰—— 空包弹擦着初夏的头顶,直直的击打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激烈的清脆声! 若不是刚才时简拉了她一下,这会儿就直接被人爆头了! 妈的,她的警觉性真的餵了狗。 一路上走来,两次被埋伏,都他么得靠人救,果不其然被人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不过这也怪不得初夏,毕竟对方也是走到跟前了,时简才发现的,足以见得对方的隐蔽既能有多高超。 方才突如其来的袭击,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突然间偃旗息鼓般没了痕迹, 若不是这寂静的空气中还瀰漫着残留的硝烟,初夏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差点被阵亡了! 而这繁茂的树林间,除了浓密的枝叶,有着野兽般顽强生长力的灌木丛堆杂草和遍地的枯枝落叶外,几乎难以察觉到任何人的踪迹。 就连人气儿都不见喘的。 透着诡异的静谧,以至于初夏想探头看看时简在哪儿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一个没注意,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无声的对峙,一场战役即将打响。 司翊靠在一处陡坡后面,借着坡上茂密的草丛堆遮挡身形,手持九五步枪,几乎是整个身子都倾倒了。 他自认为脚步动作已经放得极其轻了,而且一路走过的痕迹他也刻意清理过,就是不知道时简的警觉性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 不仅自己躲过了子弹,还连带着保住了战友!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明明自己的偷袭计划落空了,内心竟还有一丝窃喜。
第204章 204:对抗训练(六) 淡淡的金黄色光线,透过浓密斑驳的树叶洒进树林间。 时简委身半蹲,嵴背紧紧贴着身后粗粝的树干,战术头盔倾下,额间散乱的短髮刺进眼睛里,然而她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的, 一动不动的潜伏着。 若不是那双晶亮的眼睛还在转悠,险些还以为是一座雕塑杵在那儿。 不着痕迹的撇过脑袋,抬手拨开茂密的草丛堆,透过缝隙观望着, 空气静默了许久,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都没有任何动作, 而时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倏然间,勾了勾唇, 挑起一双狭长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仿若藏着星辰,可那其中的戏嚯和狡黠却是藏也藏不住。 「三点钟方向,」 用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时简低声对通讯器里唿叫着, 她隐藏的位置很巧妙,不偏不倚正好在初夏右边,只要在树丛见仔细点寻觅一番就能发现她的踪迹。 而那头冷不丁的听见时简声音的时候还楞了一会儿,随即快速回神撇过脑袋,透过树丛缝隙,正好和时简那双晶亮的眸子对上。 时简怕惊动对方没再出声,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盔,后又指了指初夏,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 原本还怕初夏看不懂她意思,可没想到那姑娘水汪汪的大眼转悠了几圈,而后像是领悟了一般点了点头,又沖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objk? 虽然看起来……有那么点儿的不靠谱,而且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几分涵义,但时简到底还是没再出声, 只是让她找准时机,准备行动! * 而那头孤军奋战的某位爷,还不知道他此时正被人算计着。 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如果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猎豹,张狂又满是侵略性, 但刻意隐藏了气息,完美的藏匿于树林之中,又更像是蛰伏在山林间的毒蛇,冷不丁的攻击让你毫无招架之力! 视线所到之处,果不其然是一片绿色,然而目光一顿,却不期然的督到一个凸起的头盔。 隐匿在草丛堆中,不仔细几乎难以察觉,司翊微微眯起眼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了,确实是战术头盔。 压着步子,一个翻身滚落,司翊身形矫健快速向前推进, 树影摩挲,沙沙作响。 枝叶不可避免的小幅度晃动着, 可他没给人任何察觉反应的机会,几乎是在翻滚的同时,就举枪对准了那战术头盔开了一枪。 白烟裊裊,红色的点应声闪烁。 阵亡了!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个陷阱! 对方拿空的战术头盔吸引他的注意力,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不得不说,能如此快的识破对方的计谋已经实属不易,但中计了就是中计了,司翊再想逃,也已经成功被引进了对方的枪口之下。 初夏举枪对住了司翊的脑袋,手指扣在扳机上毫不犹豫连着开了几枪。 砰砰砰—— 她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从司翊暴露位置到开枪,几乎是一连贯的下意识反应,却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快! 她几乎都没能辨清司翊的身影到底藏匿在何处,只是沿着他移动的方向射击,却毫无意外的全部落空! 空包弹击打在草丛堆里,树干上, 溅起尘土飞扬,杂草纵横, 可就是落不到司翊身上。 不仅没看到他头顶上飘白眼,就连她再对着瞄准镜的时候,竟连司翊的身影都找不着了?! 这速度,快点惊人! 这实力,简直吊打! 初夏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完虐! 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对决,就连胜负的悬念都没有,而司翊还只是在躲,并没有还击。 初夏敢肯定,即使在方才那么快的速度,如果对方要开枪,她也绝对逃不掉。 「失手了。」 有些沮丧的,初夏声音闷闷的。 第一次跟时简打配合,被委以重任就这样搞砸了。 她以为以时简的性子,定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却不料时简平静得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一般, 「我知道。」 波澜不惊的语调,听不出不悦,甚至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兴奋? 事实上,对于初夏能看懂她的手势,并且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瞄准射击,就已经超乎她的意料了。 至于能不能瞄准,这不得看对象是谁吗? 张了张口,初夏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一抹身影迅速窜出草丛队里,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沖了出去! 连带着,扰动了周遭凌冽的寒风, 嗖嗖的,挂得脸生疼。 * 司翊身形矫健,成功避开了初夏的攻击,穿梭在丛林之间,如同鬼魅一般难以让人寻到踪迹。 即使对方的攻击勐烈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他应对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直到那头枪声完全湮灭,他才停下。 嵴背倚靠在粗粝的树干边上,手持这九五步枪,微微沉了一口气,偏过脑袋,目光警惕得四处打量着, 倏然视线又垂下,落到硬冷的步枪上,他拆开弹夹确认了一番后,手指扣准了扳机正欲反击, 可就在这时, 茂密的灌木丛间,只见一抹倩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蹿了出来,寒光一闪,光洁整齐的刀面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司翊眸子一沉,目光一紧,只觉得身后一阵凌冽的风颳来,刀锋带着势不可挡的强劲直直的向他袭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肌肉反应,他迅速将枪袋背跨在身后,脚下一收,身子一闪,擦着那刀面惊险躲过, 步步紧逼! 嗖嗖的,搅动着空气中凛冽的冷风。 紧张的,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 而时简却没有收手的打算,刀锋一转,腿风狠厉直接踢向了他的下颚,眉眼一跳,男人身形一闪,坚硬的军靴鞋尖不偏不倚正好擦着喉结划过! 几乎是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好在司翊事先有所防备,就知道时简肯定还留了后手,这才不至于在她面前出了洋相。 层峦叠嶂的灌木丛间,枯枝落叶散了一地,军靴无规律踩踏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 一片绿色中,只见两抹身影打的火热。 而时简虽步步紧逼,但一招一式都没落到实处,司翊那将近一米九的个字,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竟也能这般灵活? 男人脸上挂着笑,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弯着眉眼,他一边闪躲,目光还紧盯着时简, 带着淡淡的戏嚯,仔细点还能瞧出几分认真,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神情,可顶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就是莫名的让人心悸。 哼,某位爷公然出卖美色! 时简暗自诽谤着,可面色不改,但脚下动作突然一收! 只见她身子踉跄了两步,重心不稳般勐然朝他扑了过来! 原本司翊是向化被动为主动,却不料时简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下意识的他大手一捞,稳稳噹噹的扶住了时简的腰身, 而后者,顺势攀上了他的脖颈, 可下一秒,像是变戏法儿似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横在了男人脖颈间, 硬冷的刀尖触碰着燥热的肌肤, 时简抬头,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总教官,你阵亡了!」 司翊垂眸,恰到好处的捕捉到她眼底那一抹戏嚯和张狂,分明就是故意而为之,其实他也完全可以躲开,却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就伸了手。 但即便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男人却也不恼,只是低笑一句, 「诱敌深入?」 「不,」时简挣脱开束缚,后退一步到安全距离,可刀尖始终停留在他的脖颈处, 随即,挑唇一笑, 「这叫兵不厌诈!」 ……
第205章 205:对抗训练(七) 只许他司爷出卖色相勾引,还不许她时简耍点计谋了? 男人嘴角扯着一抹意味分明的笑,也不拆穿, 只是垂眸,目光下若有所指的落到脖颈处的刀尖上, 他都已经阵亡了,这刀尖还抵着呢? 时简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哼哼两声收了手,量他堂堂上校军官,不会连这都不认,干脆利落的把刀尖重新插回了裤腿边, 视线撇向四周探了探,虽然司翊已经阵亡了,但她的警惕性倒没减半分。 可男人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般, 「没人跟来,就我一个。」 哦?时简挑眉, 「就你一个,跑这来干嘛?」 「找你呀。」 司翊应的从善如流,那坦荡荡的样子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我就知道你不会走寻常路,所以特意来这堵你。」 「……?」 一时语噻! 时简狐疑的盯着他,微微眯起眼睛,「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走这条路?」 地图上的捷径可不止这一条,时简也是随心而定的,并无规律可寻。 司翊俯身,一张俊脸凑到时简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噙着笑,嘴角扯开一抹弧度, 碧波荡漾,比那阳春三月还要勾人,当真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特别是他还用那种极为蛊惑的声音,凑到时简耳边, 「这叫做心有灵犀。」 某位爷仗着自己长得好,就连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重点是,时简竟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反感? 男色误人啊! 低笑着,司翊正了脸色。 「都是我手底下的兵,得一视同仁,总不能让你们这么顺利的就到山顶吧?」 嚯,这一本正经的样子! 冷哼一声,时简赏了他一个白眼。 「你一个抵十个助教都不止好吗?」 这话说的,司翊那张俊脸瞬间的荡漾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承认我的能力吗?」 而还没等司翊嘚瑟几秒钟,时简就立刻破灭他的想法, 「不,我是变相的夸我自己,成功的把总教官引进了我方预伏陷阱中心。」 「……」 被堵得没话说,男人脸色一变, 盯着时简眼睛,目光不善,宛如一头危险的狼。 缓缓凑上前来,一张俊脸无线放大,抬手向前伸着,就在时简以为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突然,他手下动作一顿,转而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褶皱的军装, 迅速恢復了一贯的冷漠倨傲模样,这云淡风气神色,哪见半点方才的不正紧? 余光一撇,顺着司翊司翊身后望去,正好看到了一个匆匆赶来的身影。 难怪呢,原来是看初夏来了。 时简算是发现了,某位爷在别人面前装得还是很像那回事儿的,把他大尾巴狼的属性完美的藏匿了起来! 「队长——」 初夏小跑着赶来,娇小的身躯快速的穿梭在灌木丛堆中间,而目光在对上司翊身影的那一刻,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将枪口举了起来。 时简就看着某位爷的脸色一点点的黑下去,他大概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兵,如此正大光明的拿枪口抵着脑袋吧。 干咳一声,忍笑,时简出声道:「他已经阵亡了。」 哦,初夏低声应着,随即讪讪的手了枪, 却在司翊转过身的一瞬间不可抑制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居然是总教官吶?」 雾草,看背影还真没认出来。 她之前是不是还对他开枪了?就在刚刚还拿枪口对准了人家? 妈耶,若是事先知道,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手啊! 可谁能想到,总教官会亲自出动?! 不安的咽了口口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瞥向时简,可后者却是一脸的坦荡自若,哪见半点慌张? 而且,她刚刚没幻听的话,时简是说总教官阵亡了? 持续蒙圈中! 她不在的那一会儿功夫,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到被时简拎着走的时候,她还没消化完全。 「队长,你刚刚把总教官干掉了?」 不确定的,她弱弱的问道。 「恩,」时简头也没回,眼睛望着路,随口应着。 「真的啊?!」 一脸黑线,「煮的。」 哇靠,这气定神闲的样子! 简直霸气! 初夏强忍着激动得想爆粗的冲动,小跑着跟上时简的步子,抬头望向时简的视线中,不经意间流露的敬仰之情, 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要知道,总教官的实力那是公认的强悍,不是谁都能轻易干倒的。 「队长,你成我新晋男神了……哦不,女神。」 「……」 初夏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一直在后头念叨个不停,迷妹样子十足! 而她这个性子,自言自语竟也能说得无比开心, 以至于,一路上都是初夏在说,时简则默默不出声的听。
第206章 206:对抗训练(八)宋轶轩 大概是因为半路上被司翊耽搁了时间的原因,以至于时简和初夏走到沼泽区的时候已经下傍晚了。 冬日,天色本就黑的早,再加上还是在深林里头,高大的树木耸立,头顶遮天蔽日的繁茂枝叶,光线更加受阻,视线也只会更加狭隘。 而且按照他们这个前行速度和天色渐暗的程度,估计在完全黑下来之前,她们还没法走出这片沼泽区。 由此,时简提议还是在这落脚歇一晚,等翌日天亮了再出发。 某迷妹夏自然是没有异议的,闪着星星眼,双手双脚表示贊同。 时简找了一处洞穴,把背囊卸下来放在洞沿边上,而头顶突出的岩石正好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倒不用担心夜里突然变天了。 只是这洞穴里头却是杂乱不堪,枯黄的杂草和枝叶随意散落一地,时简大致清理了一番,而后才发现这底下竟然还垫着一块树干拼接而成的床? 用藤蔓编制的,看得出来那人的捆绑的手法极为娴熟,即使经歷了风吹雨淋,枝干都已经老化磨损,但依旧没有松散。 时简大力按了几下, 恩,很牢固! 可以直接拿来用,倒省了她再去砍树干了。 只是这木床常年在树林里头,洞穴阴冷,空气潮湿,连带着摸着树干的触感都极为绵绸。 等入夜温度再低之后,睡人定然是很困难的。 招来初夏,两人分配任务。 在砍树枝生火和去河里摸鱼中二选一,初夏果断选择了前者,这么大冷天去河里摸鱼? 以她的手法,不等抓到鱼,估计她就先冻死了。 时简低笑,应了一句, 「半个小时之内回来,不要走太远了。」 「明白。」 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初夏笑嘻嘻的直接跑开了。 当真孩子心性。 洞穴附近的河流按深度算起来其实只能称之为小溪,在山里面也比较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 时简砍了一截树干,约莫一米多长,将两头削尖,直到指腹触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时简才停手。 踩着小溪上面凸起的石块,目光下垂,找准时机, 动作快狠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扎了两条鱼,随手扔在了岸上。 挽起袖子,时简拔刀直接划开了鱼肚,在溪边清洗好了之后也过了才不到十分钟。 时简重新返回洞穴边的时候,初夏并没有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颇有倾倒之势,地面也比之前要潮湿了不少,看着架势,今晚多半有雨。 抬手看了看时间,时简眉眼一蹙, 放下刀柄,背上枪袋,时简起身沿着之前初夏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南方湿冷, 寒冬腊月里的,而且还是在潮湿的树林里头,想找一根完全干的树枝其实不怎么容易。 但退而求其次,想找不那么潮湿的枝干貌似也挺困难? 顺着树林往里走,一开始初夏心里还惦记着半小时之内得返回去,结果到后面就给忘了,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走到哪个山沟沟里了。 不过还好的是,土地潮湿,一路上都留有脚印,她只要顺着痕迹返回就行。 「我怎么那么聪明!」 自夸了一句,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位于初夏左前方五米左右的树干上,缠绕着一条青色的蛇,吐着蛇信子,瞪着一双幽幽的眼睛盯着她。 四目相对,初夏傻眼了。 这蛇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她刚才来的时候咋没见着! 原本迈出去的步子立马撤回,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初夏胆子是很大的,徒手抓蜘蛛她都敢,可那么多冷血动物里唯独怕蛇。 不为别的,小时候被咬过,有心理阴影了。 「妈耶,」她幽怨的嚎了一句,「你都不冬眠的吗?跑出来吓唬谁啊!」 「吓你咯。」 冷不丁,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 初夏勐地一个转头,正好对上时简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优哉游哉的神色,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时简拨开灌木丛,停在了一颗树底下,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那条吐着蛇信子的青蛇。 「过啊。」 双手环胸,轻描淡写的来了这么一句。 初夏心里那个苦啊,她要是敢过去,至于被困着不敢动? 「我怕蛇——」 只能老实巴交的交底儿,可时简眼底划过的那丝戏嚯,分明就是故意在调侃她嘛! 撇了撇嘴,初夏一脸委屈。 天色不早了,过不了多久就能黑透,时简也不再逗她,压着步子直接走近了那颗缠绕着青蛇的树干。 初夏甚至都没看清时简是什么时候动的手,只见树干震了几下,树叶随之摇曳着,叶尖上积攒的水珠稀稀落落的散了下来, 而那条原本还在树干上的蛇,竟已经到了时简的手上? 两只掐着蛇的七寸,时简紧紧禁锢住蛇头,初夏就见那蛇身细长又无比柔软的缠绕在了时简的手臂上, 一圈一圈…… 看的初夏头皮都在发麻! 而某位抓蛇的人,却无比的淡定,神色淡淡,目光浅浅, 动作老练,手法娴熟。 走了两步,见初夏还呆滞在原地,时简蹙眉反问:「还不走?」 初夏这才如梦初醒般连忙小跑着跟上。 只不过……还是跟时简保持了一段距离,就因为她手上的蛇…… * 洞穴边沿处,时简拿捡来的枝干生了火堆, 初夏把鱼串在树枝上烤,就看着时简拿刀划开了蛇身,干脆利落的处理着,等她再从河边回来的时候,蛇皮都以及被剥掉了。 白嫩嫩的肉,看着很鲜,但初夏没食慾。 时简拿刀子划开蛇肉,又划开鱼肉,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的透明保鲜袋,分别洒了一点白色的细小颗粒物进去。 初夏瞅一眼就明白了。 「队长,你哪来的盐?」 「……」顿了顿,时简实话实说道:「抢来的。」 准确的说,是从司翊身上抢来的。 兵种的特殊性,他们随时可能接到紧急任务,在原始生林里待几天也是家常便饭,所以身上都会备着盐袋。 在野外烤鱼又没有作料,加点盐调味儿也是好的啊! 因为时简的缘故,初夏吃了第一顿有咸味儿的烤鱼! …… 洞穴太过阴冷,火堆没有熄灭,但时简怕半夜里下雨,又砍了一些枝叶回来遮挡在上面。 晚上,两人轮流守夜。 初夏坐在洞口,跳跃的火光烘得她那张脸红彤彤的。 「十二点叫我。」 时简躺在木床上,一手枕在脑袋下,淡淡出声道。 那头初夏应是应了,可还没撑到十二点她就开始打瞌睡了,大概是一个人坐在没人陪她聊天,就是容易犯困。 最后,还是时简自己起来叫她换班的。 「去那边睡吧。」 如同解禁了一般,初夏直接倒在了木床上。 * 沼泽区不好走,深不可测的地界儿里,若是一脚踏进去了,那就相当于被恶鬼锁住了半条命。 这也是时简选择歇一夜的原因。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除了她,还有别的人也走了这条捷径? 初夏跟在时简后面,拨开灌木丛草堆,脚踩着深深浅浅的土,心也跟着一起一落。 直到踩到一块极为软绵的土,脚突然间陷了进去, 吓得她惊叫一声! 可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突然,时简转过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 初夏沉了沉悬着的心跳,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军靴, 时简低头撇了一眼,低声说道:「这不是沼泽区,只是土软了一点。」 嚯,吓死了。 初夏心落回了远处,抬起沾满泥巴的军靴,正准备继续走呢,时简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将她拉到了一处凸起的土坡后面。 突突的,心头一跳。 跟时简待久了,初夏也警觉的发现不对劲, 「有人来了吗?」 时简应了一声,抬手拨开草丛堆的,透过缝隙看到几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 领头的男人,时简有点印象,是三队的队长 ——宋轶轩
第207章 207:对抗训练(九) 天蒙蒙亮,光线不怎么明朗,但看清一个人的身形相貌是足够了。 那边五个人的队伍,宋轶轩的个头最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 很显眼,不仅仅是因为个头,更加是他身上自带的气场。 倒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他比较低调, 不似阳春三月,更像是十月严寒, 很冷漠,甚至带着一点不可见的厌世, 薄唇微抿,目光浅浅,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而即使常年在军营这种地方,他的肤色也比一般的男兵都白,眉眼淡淡的,连嘴唇都泛着白。 略显病态, 但他身躯强健,步伐稳健,嵴背挺拔,而且在精兵排接受高压训练,实力定然不容小觑的。 宋轶轩走在最前面带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 可突然,他顿下步子,像是有所察觉一般转过头来, 「怎么了?」 身后,裴伊月走上前来,顺着宋轶轩的视线,微微蹙起眉头,望向不远处浓密的灌木丛堆。 「没事,」不冷不热应了一句,宋轶轩收回视线。 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后面人跟快一点,这里给我感觉不怎么好。」 * 几乎是等宋轶轩一行走得看不见身影了,时简才收回视线, 而她一偏头,正好就看到初夏那张憋的通红的脸, 从脖颈到耳后根,红了一大片。 「你怎么了?」 时简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已经超过了正常的体温范围,大概是时简的手指太亮,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初夏像是回过魂儿了一般突然弹起来,双手捂着脸大喘了两口气。 大约是过了两三分钟稍微平静了一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简刚刚在跟她说话, 「我没事,我很好,非常好!」 异常的亢奋,看起来还真不像很好的样子, 不过时简也不愿意细究她这突如其来的兴奋情绪是由何来,而是退后两步靠坐在树干边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队长,」初夏凑到时简边上,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退散,「我们不走吗?」 微微掀起眼皮,时简应得随意, 「恩,觉得这里风水不错,适合再待一晚。」 「……」 此话一出,初夏顿时有点急了, 「再待下去会不会耽误时间呀,咱们走得好像挺慢的了。」 初夏自己大概没意识到,她这番解释很刻意,饶是时简都能感知出来一二。 「怎么?才看了一眼,魂儿就黏在人家身上了?」 这个人家,指的是宋轶轩。 没明说,但初夏听懂了。 被时简这么一揭穿,女孩子脸皮儿都薄,本来恢復正常的脸又瞬间烧红了起来。 初夏撇过脸,没让时简看她那羞红的样子, 只是弱弱反驳道, 「我可不止看了一眼。」 「……」 时简故意落后了一步,自然不是因为表面上胡诌的理由。 初夏跟着她,两人翻过沼泽区,后面就是一座悬崖,要想到山顶,就必须从这速降下去。 野外生存对抗训练还剩两天不到的时间,而他们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 「队长,咱来得及吗?」 初夏甚至都不觉得她们能拿到红旗了,能不能到山顶都是个迷。 她心里急呀,可时简却无比的淡定, 不慌不忙,不紧不张。 「不是还有两天时间,怎么来不及?」 只剩两天在时简眼里是还有两天? 行吧,自己选的队长,跪着也得跟下去啊! 但事实证明,找她们这个速度,两天时间确实是够的,可还没等她们走上去呢,就遇到了两边在交火。 砰砰砰—— 枪林弹雨,空包弹嗖嗖嗖的在树林间穿梭,击打在树干上,草丛队里, 以至于空气中瀰漫的都是硝烟的味道。 封可占据了战略高地,架起步枪不停的射击,居高临下,是个好地方。 可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攻势又勐,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只能是死撑啊。 打得她想爆粗口! 十几个队友,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人影子都见不着?! 但说时迟,那是巧, 这个时候,司茜和左右也赶到了这里。 封可看到这俩人,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快点过来帮我,我被围攻了。」 司茜猫着身子,躲在树干后头,手里抱着步枪,毫不掩饰的嗤笑, 「哟,谁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牛逼,不需要人救的,这会儿就打脸了?」 「你……」 封可躲在山坡后头,正欲反驳呢,就被打击在草地上的空包弹溅了一嘴的灰。 她呸了两声,气愤的说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点集体荣誉感?」 「我没集体荣誉感?」司茜脾气上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光杆司令当得不亦乐乎,还没上山队员就走光了。」
第208章 208:对抗训练(十)混战 两个女人的争端,左右这个男人其实不好插嘴,只是现在局势紧张吶! 「司茜——」 话还没说完,司茜打断,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帮!」 「不帮就不帮,」封可抢过话,恶狠狠剜了一眼司茜,「就你这怂样儿,就算出手了也起不到作用!我他么靠自己。」 「硬气啊!」司茜冷笑着拍手,「我就静静看你怎么被人家灭掉!」 …… 「队长,我们在这干啥呢?」 初夏躲在远处的山坡上,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 「观战啊。」时简应得理所应当。 「可是我们不应该趁人家在打,跑去山顶找旗子吗?」 时简对着望远镜,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突然挑唇一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 那边交战区, 司茜说不帮,还真就没插手, 而封可狠话都撂出来了,自然是不会再舔着脸去求人家,以至于连前来主动帮忙的左右,都没什么好脸色。 可双方僵持这么久,封可的弹药已经严重不足, 她斜靠在土坡后面,卸下弹夹,准备换上备用弹夹,却发现她身上已经没有存货了? 被逼到这种境地,她能怎么办! 「接着。」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左右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窘迫,主动丢来一个弹夹给她。 可他俩的距离太远,左右又不能又太大的动作幅度引起敌方注意,以至于封可去接的时候,还得跃起翻过一个土坡才行。 勐地一下扑到在地,封可吃了一嘴的灰, 呸了两下,她干咳着,随后迅速捡起身下压着的备用弹夹。 「谢了。」 道了一声谢,而正当她起身的时候,一个红色的旗帜直接从上衣兜里掉落了出来。 慌忙捡起,封可重新塞回怀里。 而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直直的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擦着封可的手臂射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惊险,就差几毫米的距离! 吓得她惊唿一声,又重新扑到在地,怀里的旗子顺着又掉了出来。 「我去,你拿到旗子了!」 一直在观战的司茜忍不住出声,俯下身子小跑着凑上前来。 「哼——」 封可傲娇的扬起下巴,一脸得意, 可还没等她重新爬起来,又一颗子弹直直的射了过来! 司茜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把大力将封可拉扯过来,紧接着,一阵勐烈的攻击击打在封可的脚边, 连滚带爬的,她躲到一边。 灰头土脸的,可以说是狼狈至极了。 「你们被盯上了,快躲开!」 左右高声喊了一句,司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居然还搂着封可的肩? 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神情,触电般的司茜赶忙松了手。 封可也迅速闪到一边,极为不自然的抖了抖肩,无比嫌恶的偏过脑袋。 战况紧急,司茜也没工夫怼她了, 当下,她没做犹豫,举枪直接反击了回去。 「我可不是在帮你,要不是看在旗子的份上,我才不会动手的呢。」 「切,」 不屑的哼哼一声,赏了司茜一个傲娇的眼神, 封可压低了身子迅速将旗子塞好,随即熟练的换上弹夹爬到陡坡上面反击。 三个人合作,显然比一个人孤军奋战效果要来的好, 但临时组建的没默契,架不住人家人多战术还好,他们三个人虽然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可还是被对方的人团团围住。 瓮中捉鳖啊! 「我看到了,红旗在中间那个女兵身上。」 裴伊月视线从望远镜上移开,转而瞥向宋轶轩硬冷的侧颜。 而男人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瞄准镜,半晌才转过头和队员命令道:「那个女兵我来解决,你们找机会把红旗夺回来。」 说完,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伸手矫健的爬上了就近的树上,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形, 宋轶轩那么大的个头,却完美的隐匿在了茂密的树丛中间, 他跨坐在粗大的枝干上,微微屈膝当做枪托架住了枪身,视线紧盯瞄准镜,身子紧绷,即使悬在半空中,他依旧稳稳噹噹的,一动也没动。 封可忙着应付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空包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人瞄准了,以至于头顶上冒烟的时候,她还处于懵逼状态, 「什么情况,谁他么干的我!」 她还没骂完呢,紧接着又一颗子弹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战术头盔上。 「靠,」封可那么暴脾气上来了,「他妈的,死人还打!」 气不过,她恨不得翻过去把那个人揪出来算帐。 不过先一步的,司茜抓住了她。 「先把旗子拿出来,你再去找人干架,免得被人抢走了。」 「……」 被堵得没话说,封可那一脸哔了狗的表情, 果不其然吧,旗子比人都重要! 极为不情愿的掏出旗子,封可语气不善。 「拿好了,别被人抢走了,五分呢!」 「我知道!」 司茜一把抢了过来,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可那红旗到手上还没捂热呢, 突然,一个身影蹿了过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司茜手上直接抢走了红旗! 看着空空的手掌……沃日! 而当司茜再一抬头,就看见时简那张无比欠揍的脸,在沖她挑眉。 「谢了啊~」 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去抢啊,愣着干嘛!」 …… 这着实是一场混战,原本以为只是两波人在对决,结果到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直接把他们到手的肥肉给叼走了。 以至于那头原本还在对打的两波人,都不约而同的调转枪头,对准了时简。 时简躲避着流弹的攻击,一个翻身滚落直接滑倒了陡坡下面。 潜伏在山坡底下,时简从怀里掏出红旗。 「我去,你……你就这么抢过来了?」 措楞不已,初夏惊嘆。 还特么有时简不敢做的事儿吗?居然从人家手里直接明抢! 可时简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直接将红旗塞进初夏怀里,叮嘱她收好了。 她们藏匿的位置是一处土坡底下,上面浓密的灌木丛倒是能遮挡住,只是对方明显是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几乎所有的火力全都击中在了这边。 砰砰砰—— 草堆被击垮,土层被激起,溅了她们一头的灰! 时简冒着身子倚靠在土坡下面,抬手遮挡着,微微偏头拉过初夏, 「你弹夹里还有几发子弹?」 卸下数了一下,初夏应道,「六发。」 够了! 方才封可那一拨和宋轶轩那一拨对打,双方都有不少的阵亡,根据她的观察,现在存活下来的总统也不超过三个人。 趁着对方攻击的间隙,时简探出半个脑袋,指着那一片浓密的草丛堆道, 「那一片,攻势最勐的地界儿,等会儿我去吸引火力,你找准时机不要犹豫直接开枪!」 「明白!」 初夏凝眉,认真点了点头,而后将枪枝架好,黑漆漆的枪口透过草丛缝隙对准了那一片区域。 而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风颳过, 再等初夏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时简的身影? 时简突然出现,毫无疑问的,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子弹追击着,几乎是压着时简的步子,身形矫健,她快速穿梭在树林中间。 那一片区域,她还没精确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而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初夏开枪了。 紧接着,就见一抹身影快速的窜出草丛堆里,他移动着,速度很快,连带着还扰动了周遭窜起的杂草。 就是那里! 时简举枪追击,紧紧追着他的步子!
第209章 209:衣衫不整 一整日,天色都阴沉沉的。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乌云顶上了半边天,但就是没见一滴雨落下来。 而头顶高大的枝叶遮天蔽日,即使是大白天的,就连林子里的光线都比平常暗了不少。 但这并不妨碍时简锁定那人的身影。 嘎吱嘎吱,军靴踩踏在枯枝杂草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起彼伏,对方移动的速度很快! 丝毫没有遮掩,也更加没有压着步子,就像是刻意引导一般! 勐然意识到不对劲,时简眉头紧蹙,而正当她想停下返回的时候,正前方却正好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果不其然,都是圈套! 两人相视而立,间隔不过两米,时简能很清楚的看到,那是个女兵。 个头跟她一般高,约莫一米七左右, 而那张脸,给时简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冷艷。 长得很美,五官精緻也很突出,可就是那双眼睛,没什么温度,和宋轶轩一样,极为冷漠,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你的对手是我。」 不冷不热的一句,甚至平淡的听不出半分语调。 标准站姿,裴伊月举枪对准了时简, 仔细回想了一番,是在是调不出关于这个女兵的任何资料,于是作罢。 但被人用枪口指着,时简却没有半分惊慌,而是不紧不慢收回枪袋,一把跨在了背后, 双手环抱在胸前,时简半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微微挑眉,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你是谁?」 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那姿态,看起来嚣张肆意极了,仿佛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一般! 不可避免的,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裴伊月眉头紧锁,红唇微抿。 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时简,似乎是要在时简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她没有出口回应,而是直接用行动! 寂静的空气中,只听一声枪响,她毫不犹豫的朝时简的脑袋扣响了扳机! 却又毫无悬念的,没有射中! 时简早有防备,身形一闪,那子弹直直的击打在了树干上, 而正当裴伊月再想开枪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阵强风颳过,时简的腿直接踢翻了她的枪枝! 那动作,干脆利落, 而且突如其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裴伊月不可见的惊唿了一声,下意识的出手反抗,可时简却像是先一步预料到一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后面扣住了她的肩膀。 时简劲儿大,一时间,裴伊月竟动弹不得? 更别提反抗了! 「你快松手!」 怒不可遏,她狠声警告。 可时简却没有半点收敛,反而继续那副屌痞的笑脸对着她, 「刚可是你说我的对手是你的,这下打不过了就让我松手了?」 而几乎是话音刚落,裴伊月暗藏在下面的手对准了时简的腹下,狠狠的攻击了上去。 差一点! 时简敏锐的察觉到,下一步后退着躲过,而得以挣脱束缚的裴伊月立马躲闪开,下意识的就像逃! 哟,跟她耍阴招呢? 时简挑唇一笑,目光阴冷! 下一秒,裴伊月只觉得耳畔边一阵狠风挂过,时简拳头向她袭来,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来不及闪躲, 肩胛骨重了一拳,她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正欲反攻了,可时简却下一步大力扣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按在树干上, 单脚勾起地上的枪枝,踢枪上膛! 只听一声子弹上膛的清脆上,时简一枪蹦在了裴伊月的脑门儿上。 随后,白烟裊裊,红光闪闪。 裴伊月阵亡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时简懒洋洋的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儿,哪还有半点方才的攻击性? 目光灼灼的勾着裴伊月的眼睛,时简松了手, 「下回,别跟我耍阴招,否则——」 拍了拍她的肩膀,时简扭头就走了。 * 宋轶轩故意引开时简,还派裴伊月来拖住她,多半就是已经猜到了时简会把红旗藏在初夏身上了。 所以当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 准确的说是扭打,倒不如说……更像调情? 宋轶轩从背后将初夏整个环在了怀里,两个人滚在了树干底下茂密的草丛堆里, 远远的,就听见初夏喊着, 「不要……不要……」 这…… 时简摸了摸鼻子,她是不是来得挺不是时候的? 干脆,她也没再上前了, 反倒是一个看戏的姿态远远观望着。 大约又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只见那草丛堆里赫然站起一个人影。 宋轶轩铁青着一张脸,衣衫不整的,
第210章 210:司爷醋了(一) 宋轶轩铁青着一张脸,衣衫不整的,作战服的衣角皱成一团,还沾染了不少灰尘和枯枝杂草,那一头乌黑的短髮就像是被人蹂躏过了一般肆意的飞横着。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很难不想歪。 待宋轶轩完全站起身子后,初夏才弱弱的弹起脑袋, 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同款皱巴巴的军装,一脸委屈, 「我都说不要了……」 时简:「……」 宋轶轩:「……」 这话,太有歧义了。 怎么着,这俩人是趁着野外生存对抗训练的空隙,准备生个孩子吗? 时简这样想着,但没出声, 可脸上隐忍的笑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出卖了她。 而反观宋轶轩,他浑身的气场阴沉沉的,颇有一种火山濒临爆发的既视感。 倒是难得,时简能看到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有一丝人类该有的表情。 「这位——」 宋轶轩停顿了很久,大概是不知道初夏叫什么名字,亦或者想不到什么词来称唿初夏,以至于他后面想解释的话,全部都被堵死了。 倒是初夏一把抢过了他的话, 「队长,他把我们的旗子抢走了。」 哦,原来只是抢红旗, 至于搞得跟个大型捉姦现场似的吗? 「我都把红旗藏在衣服里,还是被抢走了,我总不能藏在内衣里吧。」 初夏真的像个孩子,居然还委屈巴巴的跟时简告状。 一个没忍住,时简差点笑出声。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 而她每说一句,宋轶轩的脸就更阴沉一分, 好好的一个近身搏斗,被对方胡搅蛮缠不说,结果还被倒打一把,像是他欺负女孩子了一样。 薄唇紧抿,宋轶轩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咬着后槽牙才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可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这声音冷的,仿若置身于冰窖里一般。 初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垂下脑袋小声嘟囔着, 「我倒是想……」 她都跟八爪鱼一样了,无奈人家绅士手啊, 从后面虚环着居然也能抢走她藏着的红旗? 宋轶轩眉头轻蹙,没听到初夏在嘀咕什么,却是很显然不愿再纠缠下去了。 他粗鲁的拍掉身上沾着的枯枝杂草,抬手抚开头顶落下的树枝,直接走了出去。 「啊——」后知后觉,初夏赶忙叫了一句,「旗子啊!」 于是,下一秒, 宋轶轩还没走两步,时简就径直挡在了他面前。 乌云密布,天色又阴沉了。 压抑的气氛,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 时简正想着呢,细细密密的雨就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穿过枝叶击打在作战头盔上,没过多久,时简的军装外套就都被浸湿了。 宋轶轩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此刻已经恢復了那副冷静的神色, 冰冷的目光落到时简面上。 他知道这个女兵,单兵作战能力很强,据说可以三招之内撂倒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但即使两人同在精兵排,却从未被分到一组格斗过。 那正好,这个机会不错。 他也知道,时简这架势,定然是不可能直接放他离开的。 宋轶轩丢了身上挎着的枪枝,将裤兜里的红旗悬挂捆绑在树干,一抹鲜艷的红在绿丛中格外的突出和显眼。 「一局定胜负,谁抢到,就归谁。」 没有多余的废话,简洁明了,很符合他的性子。 那倒是巧了,时简也是那种能动手绝对不哔哔的态度。 二话不说,直接撂下枪枝。 雨哗啦啦的下,系数落到两人头盔上,肩上,可他们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亦或者说,这点阻碍他们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过。 初夏起身将杂草拍掉,小跑着爬上土坡,拨开灌木丛,只见树林间两个身影打得火热, 真正的高手过招,无需多言! 在此之前,时简对宋轶轩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知道能被选进精兵排的,实力绝对不会差。 却没料到,宋轶轩的实力出乎自己意料的好! 他出手速度很快,而且力道也足,但前半段的比拼他基本上处于防守的姿态。 宋轶轩在观察时简的攻击招式,企图找到破解的方法,可就当他以为时简下一招要勾拳的时候, 她却一脚向了宋轶轩的下腹! 没有防备,宋轶轩受了十足的力道,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可时简却趁着这个间隙,一跃而起,抬手去抓树上的红旗! 宋轶轩眸子一紧,他又怎么会轻易让时简得逞, 一把抓住了时简的小腿往下拽,以至于时简还没碰到红旗的边,就被一个大力拉扯。 借势,时简另一条腿勐然向他的头部扫去, 宋轶轩下意识往后躲,可手上却丝毫没有要松的意思,却不料脚后踩到了什么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在地, 连带着,把时简也给拽了下来! 于是远远的,就见两抹身影交叠,一同顺着那斜坡滚了下去! 见状,初夏赶忙小跑着赶过去, 却不期然的在半路上被一个人堵住了, 司翊穿着单薄的作战服,背对着初夏,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打得难捨难分的两人, 目光阴沉。
第211章 211:司爷怒了(二) 雨还在下,而且愈发的疯狂了起来 颇有一种天都要塌陷下来的既视感。 狂风唿啸,如同嘶吼的野兽,连带着把周遭茂密的枝叶也给卷了起来。 一时间,风雨交加,狂乱的让人睁不开眼。 初夏扶着就近的一棵树干,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胡乱拍着的雨水, 她想再上前,却被映入眼帘的这个背影震慑的不敢动弹。 即使环境是如此的恶劣,他依旧那副挺拔的身躯站在原地,而他虽然背对着初夏,看不请情绪。 但初夏就是能感知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还有隐忍的怒意。 大概是之前连着晴了太久,于是这一下起雨来,没命似的,眼前花白的一片,嘈杂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 但即便周遭的幻境如此恶劣,那两人身上已经完全湿透,却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大概是这边动静闹得比较大,以至于司茜封可那些已经阵亡了的兵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却不约而同的,不敢上前。 只因为中间空地上,站着一个冷脸阎王。 「总教官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 「掐指一算,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顺着司翊的视线,司茜眼尖的认出了那边还在格斗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时简! 另一个她虽然不认识,但从身形上来看不难看出那是个男兵。 再看司翊那张阴沉的脸, 凉了凉了。 而这个时候的时简,其实并没有过多的目光去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再加上大雨本就造成了视觉和听觉上了阻碍。 宋轶轩的武力值确实比她想像的要厉害很多。 他倒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直接武力攻击,相反的他化守为攻,先观察时简的招式,再想办法破解。 不得不说,他的领悟能力很惊人! 但时简也绝不是那种甘愿被动的人,试探性的攻击了几招后,时简不再出手,而是如法炮制引出对方的攻击。 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雨中,两人透湿的军装都很狼狈, 雨水顺着头盔留在脸颊上,宋轶轩墨色的眸子染着一层雾水,他抬手直接解开束缚,将战术头盔丢在地上, 大概是被时简逼紧了,他忍不住主动出手, 一拳朝时简的脑袋挥去,可后者却像是前一步料到一般偏身躲开,而后勐地一把钳制住来人的手腕, 时简大力一个拉扯,紧接着抬腿攻向宋轶轩的下腹! 腿风狠厉,在这大雨磅礴中速度也不减半分。 而且整套连贯的动作耍下来,中间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动作干脆利落,杀伐果断! 宋轶轩被攻击得踉跄了退后两步,嵴背狠狠的撞上了树干上,他眉头一蹙,眸子骤然一沉,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可下一秒,他却反手扣住时简的肩膀,腿下勐然攻向时简的膝盖, 战况之激烈,场外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仿佛忘却了自己置身于大雨之中。 气氛紧张,如同绷紧的弦。 好像眨个眼睛都能错过精彩和重点。 只有树干上被捆绑着的红旗在风雨中孤零零的摇曳着,可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它了。 胜负好像不再和那个旗子有关,反而眼前这两人的决斗更加有看点。 但身处在这个环境中的两人,心里最后惦记着的,却还是树干上的红旗。 可时简每每想甩掉宋轶轩去抓红旗的时候,宋轶轩都会来横插一脚, 忍不可忍,时简拔出腿间的军刀, 虚晃一下,刀面在宋轶轩眼前一闪而过, 果不其然,起到了极其好的震慑效果。 时简勐然踹向宋轶轩的胸膛,借力起身,三步两步蹬在树干上,一跃而起,手指一把抓住了红旗。 拿到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勐然扑了上来, 宋轶轩还没放弃。 但争夺之间,两人谁也不肯让步,扭打在一块儿,这下拼得就是力气了。 可男人在体力上天生的就比女人要强悍,再加上宋轶轩又是练家子,时简自然是不能跟他硬拼硬的。 一踩,一踹, 时简借力打力。 宋轶轩嵴背狠狠的撞击到了树干上,可这机缘巧合之下,时简竟跨坐在了他的腰间? 艹! 见鬼了似的,时简赶忙弹起身。 可宋轶轩却还惦记着时简手上的红旗不让她离开, 简直固执! 勐地一个翻身,他还想压在时简身上? 「够了!」 这时,外围,突然传来一阵怒吼,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手上的攻击, 抬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司翊浑身湿透,却嵴背挺拔的站在中间, 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他们俩。 而那张脸,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臭的一次。 比那锅底的碳还要黑,浑身上下散放着的就是修罗一般死亡的气息! 那眼神,一副捉姦在床的表情是什么鬼? 偏过头,时简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宋轶轩的姿势有多暧昧。 咯噔一下,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紧张了。 他不是已经阵亡了? 怎么又跑过来了? 他在这站了多久? 又看了多久?
第212章 212: 对抗训练接近尾声,最终在时简拿到红旗画上了终点。 而这场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剩淅淅沥沥的一点点滴在树枝叶子上, 被雨水沖刷过了树林格外亮堂,空气中新鲜的透着些许潮湿的气味儿钻进鼻孔, 清新,闻着味儿就舒坦。 只是在某位爷过于逼吝的气场下,气氛就显得不那么轻松了。 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湿透了,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就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军装随意的拧一下都是一股的水。 而在这寒冬腊月里的,冷风嗖嗖的刮着, 湿冷的作战服如同生铁一般烙印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想要将它剥个干净,却又冷得直哆嗦,忍不住缩紧了身子。 大冬天的,真要命! 但司翊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条件,而给他们任何便利。 没过一会儿,只见头顶武装直升机在头顶盘旋, 螺旋桨高速旋转着,颳起了刺骨的寒风,连带着扰动了周遭的枝叶也沙沙作响。 一架直升飞机? 众人悬着的心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肯定没他们的份了! 果不其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司翊攀上了软梯,一步都不带停的! 哦不,他在机舱前停下了, 转过身,俯视众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与冷漠,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天黑之前没到基地的,再加五公里。」 「!」 这他妈,真要命了。 让他们跑回去就算了,还得天黑之前到? 要知道他们做运兵车过来的也话了好几个小时呢,这半下午的时间……腿都得跑废吧! 哀嚎的,嘻嘻索索的声响飘荡在空中,却又在机舱门关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一切已成定局,叫爷爷都没用。 「阿嚏——」 初夏打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变态的总教官吶……」 「非也非也,」 司茜挤在时简和初夏中间,熟稔的一把勾上了初夏的肩膀, 「总教官以前不这样的,说不定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呢,」 说着,司茜还若有所指的撇了一眼时简, 后者不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司茜胳膊肘又捣了她一下,时简这才停下, 只是这眼神,冷飕飕的, 司茜见惯了时简这幅样子,倒是半点不害怕,还偏生的火上浇油, 「你说是吧?」 难得被堵得没话说的时简:「……」 在部队,军令如山。 司翊说了要天黑之前到,就是腿跑断了也得赶到。 山林间,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速度只增不减,更加不敢有半点懈怠。 宋轶轩个儿高腿长,远远的领先在队伍的最前方,裴伊月特意加快了步子才勉强追上的。 「你还行吗?」 刚才搏斗的时候,她看见时简一脚踹上了宋轶轩的下腹, 那力道,即使她没亲身感受,也知道有多重。 宋轶轩自然知道她在问什么,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依旧那一副平淡如一滩死水的模样,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没事。」 * 武装直升机到底比人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司翊浑身湿漉漉的,硬冷的军装贴在身上,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高大的身子直接窝在了座椅上, 尤齐帅视线透过后视镜一撇, 果不其然,阴沉着一张脸。 从司翊上机舱,他就感觉这空气都不自觉的冷冻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他为啥黑脸,但正在气头上的男人不敢惹,不敢惹, 尤齐帅果断闭上嘴,假装没注意到一般专心开直升机, 可某位爷却难得的,主动找他搭话, 「你那个女朋友还在谈吗?」 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私人生活了?尤齐帅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交代, 「在的。」 哦,司翊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句,又问, 「吵过架吗?」 尤齐帅顿了顿,「不常见,没啥拌嘴的机会,顶多就是抱怨我不能陪她。」 当兵的,不就是聚少离多嘛, 要不怎么都说军嫂难当。 「那她惹你生气,你怎么办?」 这是什么问题,都说没拌嘴的机会了! 尤齐帅道,「她性子软,很乖,一般不会惹我生气。」 司翊扯下一块毛巾随意的擦着脑袋,半晌都没出声,尤齐帅以为他作罢了,却不料男人还继续追问, 「如果她惹你生气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 尤齐帅被他磨得没辙, 「那就晾她几天,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哪里错了!」 自我反省? 司翊眸子沉了沉,他怎么觉得,要是不表示点什么,时简怕是连反省的意识都没有呢?
第213章 213:我有女朋友了 事实证明,司翊还是很了解时简的。 一连几天正常训练,时简半点没有把人惹恼的自觉性, 俩人在训练场见着面了,时简也选择性的自动忽略掉某位爷那张黑脸,而是和其他所有士兵一样,一板一眼的朝他敬礼。 一口气堵在胸口,起不来又下不去, 以至于整个基地都笼罩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压抑氛围…… 野外生存对抗训练以一队获胜结束,按照规则,虽然只要最后是时简抢到手的,但整个队都可以加五分。 教官将结果一公布,整个训练场譁然, 议论纷纷的嘈杂声,话题围绕的无非就是—— 「一队的队员好幸运,摊到这么厉害的队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却全然忘记了一队捆绑,能同享乐,惩罚自然可是密切不可分割的。 对抗训练第一阶段的考核,是体能。 一队队员的综合素质如何,时简不了解,但体能相差确实真的大。 十公里越野,武装泅渡,单双槓绕腹,登陆海岛,障碍越野……几个体能训练科目流程走了一遍下来, 达到合格标准的居然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数? 但不得不说,司翊是按猎人集训营的标准提高了要求,所以原本那些以往可以达到良好的兵,这一下子就落到了不及格上。 以至于,时简这一队野外对抗训练加的五分还没保持几天,就给扣没了。 教官把每个人的考核项目所花费的时间做成了表格,列印出来贴在了公告栏上, 而一队不合格的队员中,就包括了初夏。 看到她的名字,时简还有些意外, 之前野外生存对抗训练的时候,初夏的爆发力很惊人,而且能在四十一秒的时间就干掉助教,想必能力也绝对不会差, 她怎么会连这点体能考核都过不去? 「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果不其然没过啊!」 哀嚎着,初夏从人群中挤出来,哭丧着一张脸。 大概是觉得自己拖累了整个队伍,看起来很内疚的样子。 而第一阶段的考核结束之后,基地就转变了训练方式。 每天都有一个上午的自由训练的时间,不会有教官管,也不会有助教盯, 换言之,就算偷懒在宿舍睡大觉,也不会有人跟在屁股后面踹你。 可这成绩公然贴在公告栏上了,不及格的特意放在一栏,明晃晃的刺眼吶,任谁都不会在耍这种小聪明,偷这种懒。 于是,天蒙蒙亮,还没等起床哨响,就依稀能看到训练场上拼搏的身影。 * 「你小子,鬼点子就是多。」 办公楼上,白政委调侃,司翊也只是笑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白政委, 后者笑着接过,却也没急着抽,而是别在了耳后根处。 白政委坐在办公桌上,翻着这一批海陆新兵的资料, 微微眯着眼,额间眼尾角爬上了褶皱,那是一张早已不再年轻的脸,可坐在那儿,就是有当兵的样子,嵴背依旧挺拔如青松。 「这一批新兵里头,有没有看好的?」 「有,」 司翊应得从善如流,指腹间摸着香菸头,也不抽,就是过过手瘾, 「综合素质不错,有潜力进蛟龙小队。」 哟! 能从司翊嘴里听到,那真是很高的称赞了, 白政委正想问,就又听司翊说道,「蛟龙里的观察手也该找人填补空缺了。」 三分喟嘆,七分惋惜。 「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别太耿耿于怀。」 白政委在海陆待了几年,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年蛟龙小队出去执行任务,和境外的一伙儿犯罪分子打交道,蛟龙小队里一个观察手为了掩护司翊,牺牲了。 虽然战场上子弹无眼,伤亡也在所难免,但司翊心里一直都隔音,这点白政委也知道,不然蛟龙小队不可能一直都空着观察手的位置。 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气氛不自觉的凝重了起来, 白政委摆了摆手,把文件重新放好,大概是想缓和一下, 「别说那些了,我来找你是有私事。」 他起身拿了一瓶酒,又拿了两个杯子满上, 司翊仰头一饮而尽,不等白政委开口,他就直接把人家的话给堵死了, 「白叔,你要是给我介绍对象那就算了,别的事倒还可以说说。」 「你这小子……」 白政委拿起的酒杯,又给放下, 「过个年虚岁三十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怪嗔一句,白政委若有所指, 「南城江家女儿江阮你知道吧?模样长得俊俏,还是海龟留学生,我看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配你挺好。」 司翊眉头一皱,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他, 「白叔,是老头子派你来的吧。」 白政委:「……」 「什么派我来,这叫曲线救国,你不急,你家老头子急都屋顶都快掀了。」 司翊哼哼两声,浑然不在意, 「有什么好急的,我都有女朋友了。」
第214章 214:宣示主权 「有什么好急的,我都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举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下,白政委一脸狐疑,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怪嗔一句, 「你天天在基地待着,哪来的女朋友?就知道唬我!」 白政委跟司家世交,跟司老爷子的关系甚好,又在海陆待了几年,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司翊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跟司老爷子的关系很僵,连带着跟旁系的亲属也亲密不起来,就连逢年过节都是待在基地和战士们一起, 整日整日的面对一群糙老爷们儿,他哪来的女朋友? 白政委想都没想,自然而然以为司翊在敷衍他,就为了躲过家里安排的相亲宴。 可司翊倒也没急着解释,倒了小半杯的酒,拿起透明玻璃杯不紧不慢的晃悠了两圈, 盯着那上下摇晃的液体,微微眯起眼, 也不知是不是酒意淬上了眸子,目光里竟有些许难掩的轻柔。 弯了弯唇,他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头, 虽然笑不露齿,看起来和平日里也并无很大区别,但白政委就是能明显感受到, 这副样子,哪还是基地里那个冷脸阎王! 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居然还会笑? 惊觉,白政委倾身凑上前来, 「你真有女朋友了?」 嗯哼,司翊不可置否。 那一脸荡漾的小表情,白政委作为一个过来人,基本上已经肯定了有七七八八了。 地下工作做得不错啊,他半点没察觉! 白政委正准备探探口风,到底是哪家姑娘入了他的眼,就听司翊话锋一转, 「不过还没追到手,」 「……」 还没追到手就称自己女朋友呢? 人家姑娘知道他在外头这么说吗? 司翊大概是猜到了白政委心里的想法,又出口,一脸笃定, 「但迟早是我的,先宣誓一下主权。」 嚯! 这势在必得的架势,白政委心里有数了, 司翊是动真格的了! 抿了一小口酒,白政委没再提相亲的事了,笑得脸上褶子都乐了出来, 「有女朋友是好事儿啊!领回家给司振国瞅瞅,他也不至于急的掀屋顶了。」 领回家? 那是必须的。 只是司振国乐不乐意,那就不一定了。 之前老爷子来海陆时,对时简的态度,司翊还记着呢, 但对着白政委的面,司翊也不好表明老爷子的立场,只是含煳得打着马虎眼儿, 「等人追到手吧,回头第一个领您瞅瞅。」 「行!」 …… 天蒙蒙亮,起床哨还没吹响,训练场上就见到不少在奔跑的身影。 时简是其中一个,不过她是来给初夏拉体能的。 当然了,一队里体能不及格的人有半数以上,但那些男兵都更倾向于自己训练,时简自然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清晨的空气清新却也凌冽,冷风嗖嗖的贴着脸颊,但时简依旧是标准的两件套,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 单手插兜,姿态慵懒,可嵴背却挺得直直的,犹如插了一条钢筋一般挺立, 不紧不慢的,时简迈向训练场。 那头,初夏正好赶到。 她小跑着到时简面前,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 「队长好。」 时简恩了一句,而后抬眼瞟了一下训练场地, 「我手上没有计时器,你跟我把所有训练项目走一圈,我看看你的落在哪了。」 很快,训练场上又多出了两抹身影。 速度很快,而且不相上下! 整套训练的前三分之一,在时简没有放水的情况下,初夏竟然能维持跟时简一样的速度? 惊人的爆发力,时简又想到了那天野外生存训练初夏的表现。 可渐渐的,到了后半段,她的速度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时简一个回头,就发现初夏几乎是龟速前进,以至于那些一开始被她超越了的兵,都慢慢的追赶了上来? 最后跑完全程,时简气息平稳,没什么起伏, 但到时落后那么多的初夏,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仅一趟,时简算是发现了, 总结下来,爆发力很强,但后劲不足。 「你一开始把力气都用光了,后面自然使不上劲,要均衡。」 这是时简给的意见, 初夏总体而言,是个不错的苗子,完全不需要她来带,而且体能这种东西没有技巧性可言,就是多练。 可初夏却是一根筋,就是要跟在时简后面训练,用她的话来说, 「我看到人家跑那么快,我就着急,一着急就不自觉的使劲了,所以我得跟在你后面适应一下被人甩在后面感觉。」 「……」 好要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行吧,跟着就跟着,时简倒没意见, 只是一连练了几天之后,还没见初夏有啥长进,她就神神秘秘的把时简拉到一边。 这天,天气晴朗,光线明亮, 两人站在训练场外的树荫底下, 初夏左顾右盼,像是干坏事儿一样的,紧张得心砰砰跳, 她给时简塞了一份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干嘛呀这是?」 时简有点想笑,但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到底忍住了, 可正准备拆开呢,初夏就一把制止了, 「这不是给你的,你不能看!」
第215章 215:情书 大概是着急了,初夏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勐地上手一抓,连带着把那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给揉乱了。 哎呦…… 初夏那个懊恼的,皱着一张小脸,她撇了撇嘴, 又无比真诚殷切的把折了的角给压顺, 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初夏垂着眸子摆弄了好一会儿,等她再一抬头的时候,冷不丁的被时简的视线给吓到。 不知何时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咬着那涩涩的草根,时简双手环胸,半依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初夏, 那眼神,若有所指, 即使不言不语,但调侃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初夏知道,时简定然是察觉了。 本来她也没想瞒着,只是被人当面拆穿,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薄,挂不住啊! 即使平日里跟个话痨似的,这会儿也免不了害羞了, 血液逆流般,蹭的一下从脖颈处红到了耳后根, 脸上灼烧一般的热, 燥热,悸动, 耳边冷风颳过,寂静的空气里,她能明显感知到自己砰砰砰跳得飞快的心跳,就好像下一秒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 「诶呀,你别看我了。」 闷闷的,初夏低吟了一句, 时简忍着笑意,嘴角勾了勾, 大概是没见过初夏这般模样,她竟心生几分玩味, 「又不是宋轶轩在看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让时简这般看她,就是因为初夏害臊,结果时简倒好,直接点名道姓了。 宋轶轩啊……宋轶轩! 这个名字狠狠的撞击到了初夏心里,又羞又臊! 「啊啊啊啊啊……队长!」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十足的像挠人的小野猫。 到此为止,时简不再刺激某位情窦初开的小朋友了。 初夏沉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又把那情书递到时简手上, 「队长,你帮我给他呗……」 可时简却没接,而且直接拒绝! 初夏楞到,大概是没料到时简会拒绝得这般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可紧接着,时简又说了, 「这几天训练没一点长进,还想让我帮你递情书?」 被戳中心思,初夏羞愧啊, 「队长……」 初夏眨巴眨巴眼望向时简,嘟起金鱼嘴,像是下一秒就要吐泡泡般, 那样子,又可怜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软磨硬泡,她碎碎念个不停, 但时简到底是个极其能克制的人,表情管理也相当到位,板着一张脸,和那黑脸的司爷简直一般无二。 大概是近墨者黑…… 沉着嗓子,她道, 「要是你这个样子能打动总教官,让你不参加考核直接进猎人集训营,我就帮你递情书。」 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她就是把眼睛哭瞎了,司翊都不会正眼瞅她一下, 估计还会嫌她丢了部队战士的脸! 「队长,你不想帮我就直说嘛,」初夏扬起一张愤恨的小脸,转而又泪眼摩挲的,「大不了,就是阻断了一桩好姻缘,让我错过真命天子,只得一个人孤独终老的死去……」 戏精本精! 时简倒是今天才发现初夏这齣众的表演天赋,若是退伍了,在演艺圈也能混个风生水起。 初夏还在碎碎念,时简倒也不打断,只是静静的看她,到底能自言自语多久。 却不料她那话痨的性子,说了没两分钟就停了下来, 吸了吸鼻子,她垂眸落到情书上, 好嘛,不帮就不帮了。 大不了……她过几天再来找,总能说服时简帮她的! 她就是这么怂,不敢直接给宋轶轩,却敢来骚扰时简。 心灰意冷的,初夏都准备打退堂鼓了, 却不料,时简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 「三天,把体能拉到及格线上,我就帮你递。」 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初夏惊楞的差点咬舌, 要不要这么搞? 反转来的始料不及! 初夏一秒乐开了花,赶忙把情书塞进时简手里,而后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有动力了就是不一样。 时简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接过情书, 垂眸,目光这么随意的一瞟,正好落到背面几个印刷的大字 ——检讨书。 时简:「……」 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正准备走的初夏,哭笑不得, 「这么大字的检讨书,你不怕宋轶轩心大直接递给总教官了吗?」 艹! 要不是时简说,她还真没发现! 「沃日,」初夏赶忙接过,把露出来那部分印刷的大字给撕了下来, 部队里没有那种花里胡哨的信封和彩纸,初夏不得已的,才拿了这种黑白条纹格子的信纸写, 定然是昨晚太紧张了,居然连这么大的几个字都没注意到, 要是真这样原封不动的递到宋轶轩手上,那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第216章 216:火药味儿十足 初夏会找时简帮忙递情书不无道理。 她既不是精兵排的,跟宋轶轩也不是一队,日常的训练期间基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而宋轶轩虽然人看起来冷酷,但人缘貌似还不错,走哪儿身边都有那么几个人围着。 初夏性子大大咧咧,但在这种事情上难免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递情书。 但事实上,就算是宋轶轩一个人落单了……她也依旧不敢, 是的,她就是这么怂! 可时简就不一样了。 对抗训练期间,上午可以自由训练,但其余的时间还是得回到自己的队伍,时简在精兵排,和宋轶轩碰面是在所难免的事。 找个机会,顺手的事儿! 限定的三天时间拉体能,逼得很紧,毕竟先前练了一周也不见很明显的成效。 但大概是宋轶轩的魅力太大,亦或者是这封情书给的动力, 初夏这几天的突击居然出了奇效? 第三天检测的时候,这姑娘勉勉强强的,踩着及格线的边缘过了! 初夏跑到时简跟前,已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张小脸,像是被水洗过一遍似的,白里泛着潮红,双眸里泛着水气儿, 额前的头髮丝儿冒着汗气儿,衣襟前后被浸湿, 她弓着身子,双手支撑在膝盖上, 这大冬天的,还撸起袖子给自己扇风, 那样子,真是热得不行也累的不行了。 可即便如此,初夏眼神里还满是迫切, 「怎么样,过了没?」 不着痕迹的,时简点了点头, 「哇哇哇——」 那一瞬间,浑身都来劲儿了,初夏一个激动就想上前去抱时简, 却不料后者先一步躲过,初夏踉跄两步扑了个空, 亏得时简眼疾手快扶助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冷静点,」 「嘿嘿,」初夏憨笑两声,站直了身子,试探性的问着,「队长……那个?」 「中午帮你给。」 「欧耶,队长最好了!」 「……」 食堂分三层,精兵排十二个人在二楼的小食堂就餐。 时简被初夏耽误落后了一步,这会儿进去的时候,一个两个手里端着的餐盘已经满是食物了。 训练了一上午,即使是寒冬腊月里的,这些个兵身上都汗涔涔的, 说不上多狼狈,但军装上或多或少都滚了灰尘和沙土,脸上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 而他们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动作快的,已经坐在餐桌边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 于是在这鲜明的对比之下,宋轶轩就显得格外斯文。 手上端着餐盘,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 脸上微微泛红,不似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病态的白,许是上午训练了的缘故, 可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带着些许厌世的神色,就像个孤独的徒行者,浑身上下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以至于那边三五成群的男兵想要叫他过来一起吃饭,都被这寒意生生的逼退了回去。 「吃你的饭吧,贵公子怎么会愿意跟我们坐在一起?」 宋轶轩人缘是不错,但总有不对付的。 虽然这话明里暗里都满是讽刺,可那个贵公子的称唿,时简倒觉得还蛮贴切的。 宋轶轩的确是给人一种家教极好的贵公子形象, 不仅仅是外形,更加是因为那句不冷不热的嘲讽,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也无需多言。 他坐在一张单独的餐桌上,就像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和外界隔开了一般。 就连时简坐在他对面,也不见宋轶轩有半点反应。 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吃饭,就连动作频率都没改变。 时简抬了抬帽檐,却也不介意,只是将怀里的信纸掏出,擦着桌面推到了宋轶轩面前。 直到那张黑白条纹的信纸映入眼帘,宋轶轩这才有了一点反应。 他抬眸,眼底划过一丝疑问, 「初夏给的,」时简解释道:「我帮她送。」 哦,他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句, 目光落在那信纸上,神色恹恹, 没有伸手拿,只是又重新埋下头继续吃饭。 像是毫不在意,也丝毫没因它而波动, 「你最好还是收一下,被教官看到了可能会受罚。」 不冷不热的一句,威胁性十足。 宋轶轩抬起头,就正好对上时简那双邪肆的目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半依靠在椅背上,时简微微抬起下巴, 屌痞屌痞的样子,哪像个女兵? 「信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拿的,跟我何干?」 「当然!」 时简接得理所应当,「这信上写了你的名字,就跟你有关。」 「……」 被咽得没话接,宋轶轩干脆也不跟她扯歪理了, 端起盘子,他准备换个座位, 信没送到手,时简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的,伸手扣住他的餐盘, 宋轶轩眉头一蹙,目光幽冷, 四目相对,火药味儿十足! 僵持不下,两人谁也不肯松手, 可就在这时,食堂里的声音却骤然停了下来,
第217章 217:诡异快递 可就在这时,食堂里的声音却骤然停了下来, 嘻嘻索索的动静顷刻间淫灭,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即使是室内,却还是能感受到冷飕飕的凉意朝他们袭来, 原本在吃饭的兵,都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挺直了嵴背,就连饭粒黏在嘴边上都不敢伸手去抹掉。 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诡异,不同寻常的压力传来, 时简背对着门,偏过脑袋才发现原来是司翊, 几天没见着,一露面就搞这么大阵仗,还堵在食堂门口释放着冷空气! 铁青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像一座雕塑似的。 也不知道是总教官的身份压着,还是司翊气场太过于不友好,以至于宋轶轩原本起身的动作又硬生生的抑制了。 不着痕迹的撇了眼那信封,又看了看门口堵着的男人,宋轶轩眉头紧蹙,小幅度的将信封塞回口袋里。 三分无奈,七分不情愿。 很显然,他对这封信里到底有什么内容并不感兴趣, 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收罢了。 但在这近乎定格的画面中,宋轶轩的小动作并没有逃离司翊的视线,尽管他仅仅只扫了一眼。 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冻得人牙龈都在颤抖, 视线垂下,司翊抬起手腕, 而后在沉寂的空气中,只听男人不冷不热的一句, 「三十秒。」 三十秒? 仅仅只反映了一秒钟,食堂里的兵恍然大悟一般,用着惊唿疯狂的速度往进食, 妈的! 十分钟的吃饭时间,硬生生的是让他给压缩到了两分钟? 没有咀嚼的时间,更加没有抱怨的空闲, 寂静的食堂里,只能听见碗筷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一浪接一浪,丝毫没有停歇! 措手不及的突击,毫无防备! 时简望着她盘子里还剩将近一半的饭菜…… 得! 谁让人家是总教官呢? 不得说什么是什么?! 就连宋轶轩顾不得风度大口吞咽起来,腮帮子包满了饭菜,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人起身了, 宋轶轩放好餐盘,先一步出了食堂, 正午的阳光很暖,金黄色的,照在身上柔和了冬日的凌冽, 可依旧无法掩盖他脸上泛着病态的神色, 恹恹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走到垃圾桶边上,他顿住脚步,掏出信封揉成一团,甚至都没有一个眼神,看也不看的直接丢了进去。 …… 翌日一大早,天蒙蒙亮,初夏比平日里早了足足一个小时到训练场, 好不容易等到时简,忙不迭的凑上前去问, 「队长,宋轶轩……他拿到信封有什么表情没?」 小心翼翼的,带着些期待的神色, 眼睛里泛着光,一闪一闪的比那星辰还夺目,但不自觉流露出的,还是担忧多一些, 紧张,心头砰砰跳, 攥紧了衣袖,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下意识动作。 这幅样子,时简微微蹙眉,喉咙一哽不知该如何解释, 宋轶轩其实是不想收的,而且从他的神色判断,他大概连初夏是谁都不知道, 抿了抿唇,她话锋一转, 「给了他我就走了,不知道他什么反应。」 「噢……」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初夏垂下脑袋, 时简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到嘴边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抬手,象徵性的拍了拍初夏的肩膀。 * 虽然第一阶段的体能测试已经过去,但在最终的猎人集训选拔考核中,依然占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即便初夏通过了时简的测试,后续却还是不能松懈。 只是训练同伴上又多加了一个人——司茜, 大概是之前打好了招唿,翌日一大早她就直接到了训练场,初夏瞄了她一眼,目光里难掩的措楞。 她对司茜的印象不错,也知道时简和司茜关系好, 只是,他们分属于不同的队伍,存在竞争关系,时简心这么大的,甚至还带她一起训练? 可见时简那一脸淡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狭隘了, 共同进步,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更何况,竞争是一时的,战友可是一辈子的! 初夏笑着,就没再往深里想, 但训练了一上午,初夏才后知后觉发现, 「原来你第一轮考核也没过啊?」 「不然,我干嘛来简子这找虐?」 找虐? 这比喻……好啊! 「我这半吊子的,就得找个严师管管不是?」 司茜沖她眨了个眼睛,而后抬手拍向时简的屁股,结果换来一记白眼, 时简瞧她那样儿就是皮痒,抬手就准备弹她脑门儿,可突然—— 前方一个身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封可大概是刚训练完,脸上汗涔涔的,涨红着一张脸,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司茜, 而后吐出一句, 「叛徒!」 「?」 莫名其妙! 司茜被骂的一头雾水,「说谁叛徒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 封可应得很快,盛着一股子无名火,「你跑别人队里跟训,不是叛徒是什么?」 呵! 司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回去, 「我爱在哪儿训练就在哪儿训练,你管的找?」 「当然!我是你队长。」 「哦,所以呢?」 「……」 绕了半天,又给绕了回来。 时简不知道这俩人之前有什么恩怨,以至于见个面说句话都跟吃枪子儿似的, 但眼下,她有点头疼, 唇枪舌战,她不怎么喜欢, 若是能动手,她绝对不瞎逼逼! 琢磨着,要不让她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打一架? 可正准备出口呢,一个声音就直接插了进来, 「围在这干嘛呢?」 尤齐帅走进,手上还抱着一个木制的箱子, 而拌嘴的那两人,上一秒还针锋相对,这会儿倒是极为默契的同时闭了嘴,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齐声喊道, 「教官好!」 一张脸本就生得黑,又眯眯眼,这会儿当真有点难以看清情绪了, 但以他的听力,定然不会发现不了这边硝烟的气氛, 可下一秒,他却直接笑开,露出一口大大白牙, 「呵呵,休息的时候不用这么拘束。」 唿…… 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能太放肆。」 这…… 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变相警告了,这种时候被教官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那两人很明智的垂下眼眸不做声。 可尤齐帅压根儿就不是看到这边隐隐有火山爆发的趋势才过来的, 他目光转移,继而落到时简身上, 把手里的箱子塞到时简手上, 「司爷的快递,送他办公室去。」 被强行塞住箱子的时简:「……」 尤齐帅都拿到手上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让她送? 可时简不知道的是,某位爷这几天气压低得很,脸色格外的臭,尤齐帅就怕人家怒火转移,被鸡蛋里挑骨头。 虽然司爷向来是公私分明的吧,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也有了凡人的情绪。 但尤齐帅跟在司翊身边这么久,多少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即使司爷没点明,但他大概能猜到和眼前这位有关, 他尤齐帅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找个台阶给某位爷,下了不就完事了? …… 时简拿着箱子去了行政楼。 四四方方的纸壳箱,小到一个手就能掌控,而且格外的轻盈,时简拿着摇了摇,可里面包装得极好,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有点奇怪, 就连贴在纸壳子外面的快递单上填写的寄件人信息也很奇怪。 寄件人姓名:无名尸。 寄件人号码:11111111111。 寄件人地址: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眉头一蹙,时简心头一紧, 这种快递是怎么寄来的? 又有什么快递公司会寄这样的快递包裹?
第218章 218:孤男寡女 诡异中透着些惊悚。 时简还想转头问问尤齐帅这快递是从哪来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行政楼底下了,而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便也作罢。 行政楼下面,两边有两个守卫的哨兵,时简上前去说明了情况,对方让她稍等,随后去电话请示了一番。 好一会儿,才同意放行。 至此,时简算是发现了,啥叫等级差距。 海军上校和无名小兵…… 明明就是她当苦力给人跑腿,结果见人家一面还得走这么多程序! …… 行政楼办公室, 「具体的事宜你跟尤齐帅核对,他会给你安排好。」 「行,那就麻烦您了。」 「没事。」 不咸不淡,司翊公事公办的表情,就像是对下属那样,冷漠疏离。 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也不知道是司翊的眼神比较阂人,还是他长得太过人神共愤,以至于坐在对面的女人怯生生的,似乎都不敢看他。 窗帘打开,光线透进。 金黄色的,明亮的,也很暖和。 可这屋里的气氛却始终有些僵冷,还似有似无的透着压力。 特别是在两人简单的交谈完之后, 空气中除了浅得难以察觉的唿吸声外,只剩下冗长的沉默。 司翊在写报告,钢笔下的字体苍劲有力,一笔一划稜角分明, 工整,漂亮, 江阮目光落下,就挪不开眼了。 可还没看几秒,男人突然抬头, 「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江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眼角,是很讨喜的长相, 只不过,某位爷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我还有事要办,」 这是下逐客令了,江阮再傻也听明白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 司翊恩了一声,又低下头。 只是江阮站在门口,摁了几下门把手,都没打开。 有些歉意的,她回过头, 「不好意思……」 放下钢笔,男人也没出声,只是起身走来, 骨骼分明的大手,很轻松的一下,就将门把手给打开了, 「好厉害……」 惊喜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江阮抬头,眼底含笑,咧开嘴角甜甜一笑, 「谢谢。」 这声线,酥软~ 大概是个男人多少都会有些松动,可司翊当真是超出三界之外的存在, 一张冷脸,目光从江阮头顶的空气中掠过, 冷漠倨傲,就好像听不见一般。 江阮也不在意,但也迟迟没踏出门外那一步, 「那我那些拍摄的器材……」 「就会有人送到你的宿舍。」 「那你呢?」 司翊说完,江阮很快就接过话, 似乎是有点急切了,说话的语调都有点快, 后知后觉,江阮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可再想解释,就只听男人道, 「你的负责人是尤齐帅,有什么事直接找他。」 直接甩锅,司翊一句话把她后面想问的直接堵了个干净!而尤齐帅还不知道又被找来顶包。 江阮似乎是有点失望的垂下脑袋,她踏出一步, 却又在司翊准备关门的时候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用着些许期许的目光问道, 「那你中午不吃饭吗?我们可以一起。」 …… 时简还在楼道里头,就听见一声甜甜的询问, 正琢磨着,这行政楼里啥时候来了软萌妹子, 就听见一声尖叫, 「啊——」 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明显,刺耳! 时简三步两步跨了上去,却不期然的正好对上了这样一副画面, 江阮以着投怀送抱的姿势直接扑在了司翊的怀里,而后者长臂虚环着她的腰, 两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特别是这走道里,除了时简这个突然闯进的人外,还不见半个身影。 孤男寡女…… 时简停下步子,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司翊一抬头,两人视线就恰好在空中交汇。 反应了0。1秒后,男人迅速闪躲开,动作幅度有点大,以至于江阮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又摇晃了起来, 就像风中摇曳的白莲,看得好让人心疼。 司翊下意识扯了扯军装,眼底划过的,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慌,半点没有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样子。 似乎是有点紧张,他望向时简, 「你怎么来了?」 这似乎是那场野外生存训练后,两人第一次交流, 只不过这场合和方式……有点不尽如人意。 时简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装样子, 「报告首长,来送快递。」 司翊没接话,目光也没移开,可嘴上却是对着江阮说道, 「你先走,我还有事。」 …… 江阮一路走,眼神还不停的往这俩人身上瞟,最后是确认她消失在那楼道里了, 司翊才终于装不下去,一把握住时简的手腕,将她扯进了办公室里。
第219章 219:醋海太深 咚—— 门被顺手关上。 紧闭的房门内,两人一下子和外界隔绝开, 凌冽的冷空气刮过脸颊,扰动了微妙的思绪, 而时简,刚一踏进去,就被大力扯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司翊松了她的手腕,转而扣住了她的肩膀,层层逼近,将时简限制在了他身前那一方狭小的空间内。 独属于男人身上清冽的,淡淡的菸草味飘进鼻腔里, 时简抬眸,恰巧对上男人垂下的视线。 墨色深瞳,眉头紧蹙, 瞧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简突突的有点想笑,但到底还是绷得很好,半点情绪都没表露出来。 「她脚扭到,我伸手扶了一下。」 轻笑一声,「扶着扶着,就扶到怀里去了?」 「……」 眉眼一沉,司翊一本正经的解释, 「眼见也可能为虚,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时简挑眉,「你以为我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还不就是怕时简误会他乱搞男女关系, 那个姿势,不用时简说,他也知道不妥当,容易惹人遐想了。 可彼此心知肚明就好,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这下,不用想,也知道时简是故意问的,就是要看他吃瘪的样子。 可司爷行走江湖多年,哪能轻易上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当? 转而一想,男人紧绷的眉眼挑起,倏然间弯了弯嘴角。 那笑容,像是阴霾扫净后的明日, 荡漾,魅惑,让人不禁晃眼,却捨不得移开。 「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还真不是! 时简虽然没看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不至于眼瞎到认为司翊会主动去抱一个女人, 这不怎么现实,以他的性格。 就是存心玩一下,倒真没几分认真。 「您老醋海太深,我水性不佳。」 司翊一听,脸又黑了, 「胡说,我没别的女人。」 哦,时简没再看他, 有没有别的女人管她什么事?! 「再说你!」 冷不丁的,他声线突然拔高,目光直勾勾的, 「是不是该有点承认错误的态度?」 承认错误? 什么鬼! 时简不明所以, 「格斗都能骑到人家男兵的腰上,你想上天呢?」 嚯! 这么多天前的事儿,还记着呢? 呵! 时简冷笑一声, 「搏击的时候谁注意那么多,再说了……我不也坐过你的腰,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司翊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跟别的男人,能一样?」 有点恼怒! 微微眯着眼,似有似无的透露着危险。 说着,他逼近一步。 似乎是用行动提醒她,到底有没有区别! 鞋尖对鞋尖,几乎是将时简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手臂环过时简的肩,将她整个身子圈在怀里, 低头,看着她殷红的唇, 一张一合,将他心里抑制的思绪挑了起来, 男人喉结滚了滚,目光微微一沉, 可还没等他付下身子,时简却适时的横起胳膊,将他隔绝开, 「部队里,注意形象!」 「……」 不再跟他扯皮,时简转移了话题,将手上的快递给他。 男人撇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抿着,而后接过。 司翊松开她,走到办公桌边,目光落到快递单上,原本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很显然,他也发现了异常。 「这是哪来的?」 「半路上尤齐帅塞给我的。」 时简从善如流的应着,而后就听司翊说道, 「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 哈哈, 尤齐帅就是躲着司翊才让时简来的,结果还是被叫了过来。 时简应了一句,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三秒,可正准备出门呢, 就又听见男人漫不经心道, 「别以为逃过去了,写一份千字检讨明天给我。」 「……」 有完没完了还! …… 下午的训练,开胃菜依旧是负重五公里越野, 只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不仅仅是将所有的兵都聚积到了一起,还因为训练场上出现了一抹不属于绿色的身影。 远远的,只见江阮在和尤齐帅交谈着,手里还摆弄着拍摄的仪器,一旁小助理忙前忙后的搬运器材。 脸上洋溢的笑容,灿烂无比啊,比这冬日暖阳还要有感染力。 而在这满是糙汉子的军营里,简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特别是她长得还很漂亮。 一顶白色的帽子衬的江阮那张小脸愈发的娇嫩白皙,修身的长宽大衣,恰到好处的勾勒曼妙的身姿。 再看看基地里那些灰头土脸的女兵,一个个都是从泥地里滚过的。 这差距不是一点点啊! 于是,自然而然吸引了那些男兵的视线, 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 尤齐帅原本还想睁一支眼闭一眼算了,别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结果那些人就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 那眼神,明目张胆! 「再往这瞟一眼,全体加十公里!」 「……」 吼一句,老实了!
第220章 220:我叔真的很抢手 下傍晚的时候,队伍集中在训练场上, 先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司翊没说,后来尤齐帅在全体海陆战士面前介绍了,时简才知道, 江阮,军报的记者, 来海陆有为期两周的拍摄任务,主要在于记录海陆士兵的训练和日常生活,为九月份的徵兵做宣传纪录片。 上头派下来的人,还是做这种积极正能量的事,他们没理由拒绝, 但该交代的,该准备的不能少。 「平常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不要搞特殊化。」 尤齐帅沉着脸训兵,一句话断了他们的念想。 江阮默默在边上, 好生乖巧可人, 而那单薄的身子在瑟瑟的寒风中,就像是摇曳的白莲,让人不自觉的腾升出保护欲。 她单手抱着胳膊,微微垂着脑袋, 微微偏黄的髮丝落下,顺着脸颊划过, 将若隐若现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大概是在发呆或者思考些什么,脑袋偏向一旁,没动也没出声, 直到尤齐帅喊她的名字,江阮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抱歉,」 她微微一笑,略表歉意, 而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尤齐帅边上, 不远不近的距离,分寸把握得极好。 抬起头,面对训练场上一群战士, 「大家好,我叫江阮。」 笑容划开,没有丝毫怯场,不卑不亢,可露出一个小虎牙,却略显俏皮, 少了生疏,不自觉的拉进了她和战士们的距离。 自然而然的,也赢的了不少好感。 「好!」 底下掌声响起,很显然,战士们都很欢迎, 但附和的却大多是男兵, 封可在底下,敷衍性的鼓掌,面无表情冷哼, 「白莲花。」 「绿茶婊。」 几乎是同时,旁边一道声音响起, 封可目光一撇正好对上司茜的视线, 一个眼神,甚至不用多言, 好巧,同道中人吶! 倒不是嫉妒或者其他,她们俩脱了军装捯饬一下绝对不比这个江阮差, 只是女人看女人,天生的敏锐。 但……凡是都有个例外的。 「什么白莲花绿茶婊?」 初夏委身,小幅度的凑上前来,探头探脑的样子,像个仓鼠。 司茜见状,就想拍她脑袋,但想想现在的处境到底是忍住了, 只是小声解释道, 「队伍前面站着的那个,就是典型的白莲花绿茶婊。」 「!」 初夏一脸懵逼,可刚想再出口问的,就一把被人揪了回来, 时简站直了身子,装得一本正经, 「别跟她们瞎闹。」 司茜一听,急了! 「简子,我看人一看一个准,你还别不信,就连封可都认同!」 时简倒没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低声调侃了一句, 「哟,你俩不打架了?战线这么统一。」 目光在这俩人身上游走着,司茜封可当即意识到不对劲, 而后迅速撇过脑袋,谁也没再理谁。 「……」 司茜会这么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自然也是知道仅仅凭直接没法说服时简,可哪想到她这么一打听,就打听出了大消息。 翌日一大早,她等在训练场, 几乎是时简一露面,她就急匆匆把人拉到一边。 「告诉你,姐姐我发现大事儿了!」 这神色,这语气,就跟那天桥说书的一样, 时简也不打断,权当是免费听书了,似笑非笑的挑眉,示意她继续。 可司茜却凑上前来,突然话锋一转, 「你跟我叔,发展到哪一步了?」 「……」 「没有发展。」 实话实说,时简也不藏着捏着。 看着司茜一脸黑线的表情,时简反问, 「这跟你说的大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司茜激动的拍着大腿,「我昨儿去打听江阮的消息了,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那神神叨叨的样子! 若不是看在眼前这位是跟她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死党,时简是真没那个耐心配合她表演,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赶紧的,别卖关子。」 「原本拍纪录片这事儿是另一个资歷更深的老记者来的,两边都已经敲定了,就在前几天,却临时通知换人,还是换成江阮这个刚进军报不久的新人……」 后面的不说,自然也心知肚明了。 司茜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就跟她亲临了现场一样。 「我跟你讲,十有八九,是我爷爷亲自下得指令。」 司振国? 行吧! 时简大概是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的关系了。 「我说江阮那名字听得怎么那么耳熟,之前老爷子就一直撺掇我叔和江阮相亲,这回直接把人塞到部队来了,这不就是借着工作培养感情?」 「变相的相亲宴吶!」 司茜说着,还在观察时简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司茜又急了, 「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我叔真的很抢手的!」 「……」
第221章 221:时简心结 按司茜的话说,司翊是母胎单身。 某位爷从小就那冷漠的性子,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一个姑娘,更别提是拉小手谈恋爱了。 九岁进军校,不管是文化素质亦或者军事素质一直都名列前茅, 对此,司振国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可渐渐的,他发现司翊不太正常,直到二十多岁了,还不见他有半点动静。 司振国就有点紧张了, 接二连三的给他挑了几个条件好的姑娘,都被他直接拒绝了。 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似乎是提不起半点兴趣般。 后来,司振国不知道是从哪听得风言疯语,开始怀疑自己的小儿子性取向不正常?! 于是,搞了个什么劳什子的宴会, 背着司翊干的不说,还打着司翊的名号, 帝都那些个名媛千金都坐不住了,疯狂了! 司翊真的很抢手,起码在司茜看来是这样的。 她记得那天晚上,大厅里聚满了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清纯的,妖艷的,温婉的……各种各样。 可乍一看,还真有种在菜市场选菜的既视感! 但结果……以司翊那性子可想而知。 全程黑脸,一言不发, 搞得宴会都人心惶惶的。 没当场翻脸,那绝对是看在司振国是自家老爹的面子上, 可就为了这事,他后面就再也没回过军区大院,就连年夜饭都不回来吃。 老爷子着急啊,一个电话过来称自己病了,让他来看看自己, 气息奄奄,还咳嗽着, 可就这样,司翊都没松口,转而给医生打了个电话,让老爷子好生歇息。 父子俩都是老狐狸,斗起来暗地里较着劲儿呢! 斗了几年,彼此「对敌」经验都很丰富了。 老爷子自然也转换了套路,不再跟司翊硬碰硬的来, 况且,都是男人,他能不了解司翊心里在想啥? 挑来挑去,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江阮。 性子偏静,温婉可人, 对付司翊那种再适合不过的了。 这回,他也不逼, 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火花啥的,多接触接触自然就擦出来了。 老爷子心里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 …… 司茜全方位讲解了司翊有多招人,顺带理智分析了一番老爷子内心的活动, 费了一番口舌,喉咙都干了。 时简挑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边上,拔了一根狗尾巴叼在嘴里, 神色淡淡,漫不经心的, 树荫下,光线若隐若现,一片阴影投射下来,细细密密的遮挡着时简的脸, 倒是看不清几分情绪。 司茜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又盯了她好半晌,直到时简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嚼烂了吐出来,才听到她说, 「挺好的,老爷子的眼光肯定不会差。」 「……」 司茜瞪大了眼! 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他么是从时简嘴里说出来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打死她都不信! 「简子,我认识了你差不多二十年,今儿是你最怂的一次,」顿了顿,司茜又补充道,「没有之一!」 她不信,时简对司翊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要命的,她没半点反应,一脸无所谓的淡然。 时简默了两秒,出奇的也没反驳,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逆着光,发顶恰好挡住初升的阳光, 明亮的,跳动的,炙热的,悉数淹没。 「如果不是非要不可,那就没有再深入的必要。」 「……」 司茜愣住, 她自认为考上了国防科大智商也不低了吧? 可愣是没听懂时简这话里到底啥意思! 「敢不敢用人类能懂的话解释一遍?」 见时简要走,司茜赶忙起身追了上去,抬手就往她肩膀上搭。 督了一眼,时简不紧不慢道, 「跟禽畜交流怎么能用人类的语言?」 哥俩好的样子,远处当真看不出来时简在怼她, 「你丫的!」 司茜眼底浮现一层愠怒,颇有火山喷发的前兆,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时简在转移视线,平日里拽得跟个二五八似的,这会儿怂得就跟躲在母鸡后面的鸡崽儿似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能讨得老爷子欢心,那江阮心眼肯定不少,你可长点儿心吧!」 「……」 时简抬了抬帽檐,狭长的眸子也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跟别人没关系,在我自己。」 虚虚实实的声线,听得司茜云里雾里的。 得! 又来啦! 「你……」 司茜就想把时简揪过来好生盘问一番,可没等她开口,远远的初夏就跑了过来, 于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 纪录片拍摄从下午训练就开始了。 而镜头下所展现的,必然不会是部队的全貌,有些机密也只能封锁在高高的围墙之内, 所以她们的拍摄,也是有选择性的。 换言之,也就是基地可以展露在外人的一面。
第222章 222:握住她的手 负重五公里越野,绕着山头往返跑。 一百来号人的队伍,长长的并排了两列,一眼望过去都难以寻到尾。 迷彩绿,整齐有素,间隔不远不近。 严格贯彻了尤齐帅之前说的,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不要搞特殊化。 所以他们丝毫没有减速,以至于江阮得坐在车上才能跟上他们。 而人家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在拍摄期间表现了极其敬业的态度, 站在露天的军车上,一路上举着繁重仪器,半点也没喊累。 不娇柔不造作,博得了不少好感。 「麻烦把车开到前面停一下。」 她偏过头,对前座那个方向说道, 尤齐帅撇了眼副驾驶闭目养神的某位爷,而后者就像是有感应一样, 「听她的。」 诶! 尤齐帅应了一句,而后把车子开到队伍前面停了下来。 江阮稳住身子,举着仪器又凑近了些,镜头一一扫过经过的士兵,给了个近距离的特写。 「总教官啥时候跟过这么基础的训练吶,」 后面,司茜若有所指, 意味深长的声线,略微拔高的声响, 时简在前面定然是听到了,只是她背对着自己,司茜看不到她会有啥反应。 还想着要怎么添油加醋一把,初夏那个天然呆就来助攻了。 「是不是因为要陪那个记者小姐姐才来的?」 「可不是嘛,不然这儿还有谁能让总教官亲自来的?」 「那那那……」初夏惊嘆,压低了声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俩啥关系?」 司茜瞟了一眼时简的背影,又道, 「能让总教官亲自来陪的关系咯。」 「……」 你一言我一句,时简没半点反应,倒是封可忍不住了。 「你俩消停一点吧,总教官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不信咱们打赌呗,」 司茜一脸笃定,挑衅一笑,「敢不敢?」 「赌就赌,谁怕谁!」 「输了你得帮我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成交!」 司茜笑的狡黠,胳膊肘捣了捣初夏, 「你呢,压哪边?」 「我……」 初夏被司茜那副笃定的样子给唬住了,可由觉得封可说得有道理,这会儿犹豫起来,倒不知道站哪边了。 「下雪了!」 而这时,队伍里突然一声,成功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稀稀落落的雪花落下,是一点点的白色。 特别是这快要登上山顶,一览众山小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 「这是不是今年的初雪啊?」 「是,初雪。」 「……」 江阮伸手接了一小块融在掌心的雪,没打一句招唿,蹬蹬蹬,直接跑下了车。 路过山间涓涓细流,她趴下身子,将镜头对准了那流动的河水, 一双双硬底靴从镜头前蹚水跨过,时简居高临下,正好看到了江阮的脑袋。 时简垂眸,江阮抬头, 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甜甜一笑,江阮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时简适时点头,予以回礼。 可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江阮突然抓住了她的裤腿。 …… 车里, 司翊双腿交叠翘着,双手枕在脑袋后面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 阖上眼睛,唿吸均匀,一动不动。 只是不知道这山路颠簸,他有没有真的睡着, 「队长?」 试探性的,他问出口。 「恩,」 而那头,居然很快就应了,不温不火,听着语气还行。 尤齐帅胆子大了点,「我能申请……」 「不能。」 话还没说完,司翊一口回绝。 尤齐帅满嘴的话没堵得没法说,他知道自己要申请啥吗? 事实上,司翊还真知道, 「这两个星期,人就归你负责。」 「不是……」尤齐帅一脸憋屈,「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合适吧。」 更何况,他还有女朋友呢! 说到这里,司翊睁眼了, 可还没等他出口呢,突然,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车里的俩人意识到不对劲,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往声源处走去,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扰动,两抹身影虚虚实实晃动着。 江阮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土坡下滚,眼前一片黑,坚硬的杂草胡乱的刮在脸颊上, 不知是疼,还是惊恐更多一些, 总之,她无法抑制的尖叫, 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般, 「别叫了!」 同样滚下来的,还有时简, 她蹙着眉头,单手环住江阮的腰稳住身形。 那尖细紧张的声响带着能将人耳膜撕裂的穿透力, 忍不住的,时简低吼了一句。 可在此情此景之下,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恐惧袭卷了她的理智,江阮紧紧攥着时简的衣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过于用力的后果就是,时简脖子被勒住,憋红的一张脸险些连唿吸都难以顺畅。 妈的, 别到时候人没救起来,自己先被勒死了。 滚到半山坡上,时简眼尖的督见一颗歪脖子树, 当下,没做犹豫,一脚蹬在上面稳住身形,将江阮固定住后,这才得空掰开她的手指。 唿…… 而时简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就见上头原本江阮拿的那个摄像机直直的朝她们的脑袋砸过来, 下意识的,时简抓住江阮想要将她带走, 可怀里的人挣扎得紧,半点不配合,倒底是晚了一步。 …… 司翊两人赶过来的时候,土坡边上围了一圈人, 江阮坐在中间,脸上挂着泪痕,头髮散乱的披下, 衣服上沾了不少枯枝杂草,还有泥土和水痕,狼狈的样子,配上她那张哭红的脸,让人看得好生心疼。 「都散开,回去训练。」 尤齐帅一声吼,让助教把围观的战士都给赶了回去。 司翊走进些,蹲下身子,眼尖的看到她裤腿上明显的刮痕和沾染的血迹。 「我检查一下。」 拔出腰间的军刀,司翊捏起她裤腿一脚,准备划开牛仔裤面。 好在伤的是小腿,处理起来也不怎么麻烦。 也更加不会存在露点之类的事情。 可见到那明晃晃的刀面,江阮却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把抱住了司翊的胳膊, 用着潺潺弱弱的声线,哽咽着, 「我怕……」 司翊顿住,看到她攀上来的手臂,不着痕迹的蹙紧眉头, 退后一步挣脱,可无奈人家抱得死死的, 司翊又怕劲儿使大了人家伤口裂开,于是只能黑着一张脸, 「松开。」 啊? 江阮睁着无辜的大眼,不明所以。 「让你松开,队长他没法下手了。」 下手? 这词儿用的,怎么那么奇怪! 司翊蹙着眉头,刀法精准的划开她的裤腿。 白皙的小腿上露出,却被那黑煳煳的一团血般的东西遮挡住, 褐红色的血,肆意流淌着。 司翊凝眸,淡淡道,「皮肉伤,小事。」 江阮抽噎着,「可是我怎么那么痛?」 这话让人怎么接? 出血了,当然痛啊! 「又不是伤到了神经,怎么会感觉不到痛?」 司茜扯了扯嘴角,颇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江阮留了。 司翊闻声转头,这才发现时简也站在这里。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回去训练。」 尤齐帅回过神来,抬手就赶她们走。 「教官你区别对待,」司茜愤愤不满,「时简也受伤了的。」 「……」 眼前这景象,司茜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无奈时简压根儿就不上道,赶忙撇清, 「没有,不是我的血,」 「……」 她还能怎么办! 气得司茜想吐血! 最后还是司翊大手一挥,「都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某位爷都发话了,去就去呗。 时简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江阮这腿肯定是不能走的了。 「尤齐帅!」 忽略掉江阮殷切的眼神,司翊直接把人丢了出去,「你把她抱车上去,送回基地医务室。」 「……」 为什么又是他! 尤齐帅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啊,却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冒犯了!」 一把将江阮抱起,尤齐帅中规中矩的,眼睛都没瞟一下。 时简跟在后面,司翊走到她旁边, 在目光不可触及的地方, 轻轻的,握了下她的手, ……
第223章 223:扑倒他! 江阮被送到了基地医务室。 军医清理了伤口后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没伤到骨头,但划开的伤口也不浅,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需要停下手里的拍摄工作,静养。 这同时也就意味着,两个星期没法完成任务,时间得往后延长。 江阮听完,似乎是有些歉意, 躺在病床上,病美人姿态尽显。 「不好意思,可能又得耽误你们一阵时间了。」 「这算工伤,我们也有责任,」 司翊不冷不热,亲疏有别,分寸把握得极好。 起身,指了指尤齐帅, 「有什么事,你找他就行。」 尤齐帅:「……」 * 拍摄暂停,训练却还是继续。 年关将至,大雪纷飞,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整个基地都被染成了白色。 视野中是银装素裹,空气中是凌冽的风, 吸进鼻腔里都冷得人发颤。 如此,自然是造成了不小的训练阻碍, 特别是瞄准射击时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镜片反射下,刺的眼睛生疼。 时简和柯越作为狙击手,是被单独拉到山上去训练的,直到下傍晚才和大部队汇合。 吃过晚饭,刚出食堂, 门口俩人守着,就把她拉了过去。 司茜一把勾上时简的肩,把她带到树荫底下, 初夏凑上前来,不确定的问道, 「队长,那封信…你确定给他了吗?」 信? 哦! 又是宋轶轩的事儿了! 时简默了两秒,而后点了点头, 「给了。」 「那他怎么…都没点回应的?」 「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看?」 司茜接过话,初夏一下子就否认了, 「不可能吧,这都过去十天了!」 那…… 「或许是没找着机会回应呢?」 「……」 机会?那还不好找! 写封信让时简还回来不就成了! 初夏表示很心塞,垂着脑袋坐在石凳子上,脑子里瞎想了一出又一出,越想越丧,司茜劝不动了,大手一挥, 「想那么多都没用,不如直接问宋轶轩来的实在!」 …… 于是这么半推半就的,初夏真的就去了。 晚训结束,天色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与大多数回宿舍休息的士兵不一样,宋轶轩还会留在训练单独训练半小时再会寝室。 这是初夏偷偷摸摸观察他好些天才得出的结论。 精兵排也不是那么好待的,起码人家不仅平时训练认真,背地里也没闲着。 踩着地上的积雪,望着训练场上宋轶轩挺拔的身躯, 初夏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紧张吶,忐忑吶! 司茜作为过来人自然是懂的,打气似的拍了拍初夏的肩膀, 「未来的幸福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放手去追吧!」 「……」 中二少年的热血宣言吗? 时简不禁勾了勾唇,有些想笑, 恩……她纯粹是被拖来做见证人的。 「那我去了?」 「去吧!」 「真的去了!」 「你倒是走啊!」 司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直说要走,也没见有半点动静。 「我……怂……腿软……」 行吧! 司茜恨铁不成钢的嘆了口气, 「那我们陪你一起跑,然后你再装作不经意靠近,找个没人的地儿问清楚。」 「好好好,这样好!」 敲定了作战方针,初夏多少有了点底气。 可渐渐的,她发现不仅仅是自己心理上过不去,还有体能上的限制。 黑夜中,远远的一盏路灯点着, 宋轶轩身形在亮光与黑暗间穿梭,即使训练了一天,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累一般,依旧那般迅勐。 「他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啊!」 「……」 这时候,司茜军师又派上用场了, 「你傻啊,又没让你跟他赛跑,你等他跑完这一圈再经过这里不就好了?」 是哦! 她怎么没想到。 初夏惊嘆,连连沖司茜比大拇指。 后者无奈扶额,当真是被爱情沖昏了头脑。 初夏磨磨蹭蹭的,眼睛还时不时瞟着宋轶轩, 而他越接近自己,初夏就越紧张,就好像一颗心脏要蹦出来了一般, 伸出手,她想拽住男人的衣角提醒他一番, 可宋轶轩看见她在前面挡着,直接就绕开了? 我去! 眼看着宋轶轩又要跑远了,初夏着急上火,不说分明的就上手去抓, …… 远远的,时简在观望那俩人的情况, 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从她这个角度看, 初夏竟直接把人扑倒了? 跨坐在宋轶轩腰上,初夏整个人都是懵的! 发生了什么? 事情怎么脱轨了! 男人腰腹间传来的热量,像是有灼烧一般的温度, 初夏呆呆的,身子僵直,完全不敢动弹。 这两人是滚到草丛堆里,坚硬的枝叶扎在宋轶轩脸上,男人不适的蹙起眉头, 一张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第224章 224: 一张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起来。」 「啊?」 初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让你起来!」 宋轶轩加重了语气,一下子将初夏拉回了现实。 连连道歉,初夏是准备起身的, 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离开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这姑娘吧,就是持续性犯怂,间歇性胆肥。 比如这个时候,只要上手了,她就不怎么怕了。 抓着宋轶轩的衣领,颇有一番干大事的架势, 吸气,吐气, 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强行摁回实处。 初夏清了清嗓子,强壮镇定, 「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你怎么也不给个回应的?」 宋轶轩拧眉,面带疑惑,显然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突突的一下子,初夏的心就凉了一半。 却还是急急忙忙出口解释, 「我上次让时简给你送的信!」 信?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语气不善,脸色阴郁, 显然已经压抑克制到了极点! 宋轶轩钳制住初夏的手腕,强行扯下揪在他衣领的手, 目光阴冷,特别是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显得有点渗人。 初夏被他那么一盯,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起来!」 他再一次重复,强调。 可尽管口头上的警告以不下三次,却始终没有逾越界限,出手将她拽下来,更加没有武力镇压。 说好听点,这当真是个绅士了,极为有教养, 但落在初夏眼里,她就是个遭人嫌的货! 可再看看他俩人的姿势,初夏又觉得是她先冒犯了人家,也不怪宋轶轩这般态度, 自个儿想通了,初夏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 「我起来我起来,你别生气。」 咧开嘴笑,那样子活脱脱的傻帽。 宋轶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杂草和灰尘,那张俊脸,还是冷酷的样子, 虽算不上多生气,但也绝对开心不起来。 看也没再看一眼初夏,抬起大长腿转身就走了。 直到宋轶轩走到了几米开外,初夏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还没回復自己呢! 于是蹬着小短腿,蹭蹭蹭的又追了上去。 初夏一米六五的个头,在宋轶轩跟头就像个小鸡仔儿似的,特别是她走路还爱瞎蹦跶,齐耳的短髮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一落, 像极了未成年的学生! 「那什么……你还没回復我呢。」 宋轶轩不应,初夏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走了一路,大概是甩不掉都忍不下去,宋轶轩这才偏过脑袋, 垂眸,正好对上初夏那双笑眼。 弯弯的,像月牙似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沾染了蜜饯一样甜。 那是一双藏了星辰的眼睛吶……有着能让人沦陷的魅力, 勾起的嘴角像是金鱼在吐泡泡,很萌也很傻。 宋轶轩拧眉,看着初夏呆了几秒钟, 他当真从未见过面部表情如此丰富的人,也没见过情绪如此外露的人, 上一秒还一脸委屈,下一秒就笑开了花。 「宋轶轩……」 见他迟迟没动静,初夏睁着无辜的大眼,轻轻唤了一句, 「你要是还没看那封信的话也没关系,」 初夏垂着脑袋,紧张的扣着衣角,「等什么时候看了再找我也行……」 越说,声音越小…… 越说,越没底气…… 被拉回一丝理智,宋轶轩收回视线, 似乎是在回忆,而后又突然想起般恍然大悟, 「那封信,我丢了。」 「……」 轻飘飘的一句, 丢了?丢了! 难以置信,初夏瞪大了眼睛! 可根本来不及看到他的表情,宋轶轩早已抬步离开。 …… 四百米的标准跑道,一眼望过去都能瞅到边界。 时简和司茜在这头,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全过程,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罢了。 但看那架势,猜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初夏站在路灯边上,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似是有几分失魂落魄, 司茜走近了,还想着怎么安慰她, 却在出声那一瞬间,初夏突然转过身, 望着她俩,一脸认真, 「宋轶轩把信丢了。」 「看都没看就丢了?还是看完才丢的?」 司茜接过话,初夏泄气一嘆, 「听他那语气,多半是连这信是谁写的都不知道。」 「……」 这倒是真的,时简抬了抬帽檐, 当时她送信的时候,宋轶轩就那副冷淡的表情。 如今的结果,她也没多大意外,但有些事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定要尝试一次。 虽然时简向来不爱做没把握的事,但还是能理解这种心情的。 可她显然小瞧了这姑娘的毅力和勇气, 被喜欢的男生当面拒绝,估计搁别的姑娘身上,怕是再也不好意思见人家了, 但初夏偏偏反其道而行, 「这一次就当混个脸熟了,以后多在他面前晃悠晃悠,说不定他哪天眼瞎就看上我了呢!」 「……」
第225章 225:他的未婚妻 半夜,雪已经停了。 落在地上的积雪,不深不浅,一脚踩下去刚好淹没。 宋轶轩在回寝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裴伊月在楼底下等他。 走近了些,目光落在裴伊月那张冻得发红的脸上, 看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可他却没多问,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是那副恹恹的神色, 「有事吗?」 对于他这个态度,裴伊月早已见怪不怪。 甚至于,裴伊月表现的比他还要冷静, 「宋叔让我问你,回家过年吗?」 还有两个星期不到,就要过年了。 对抗训练期间,是完全封闭式的,海陆的一般战士自然是只能留在基地回不了家的, 但军区司令部宋上将的孙子,还是可以有这个优待的。 起码,回军区大院吃个年夜饭,不会不批准。 可前提是,宋轶轩愿意回去。 瞧他那后知后觉的反应,估摸着才意识到快要过年了, 「不了,」 他开口拒绝,又难得的补充一句,「你要想,可以自己去。」 这话说的,裴伊月那张冷艷的脸,难得有了一丝松动, 轻呵出声,「哪有还没嫁,就去婆家吃年夜饭的道理?」 「……」 「随你。」 说完,宋轶轩径直上楼。 他这个冷淡的性子,即使对着为过门的未婚妻,依旧錶现不出半点温柔。 …… 还有两周不到的时间过年,而对抗训练却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进程,因此基地里绝大多数在训的士兵是没法回家的。 而承包这个海陆基地上上下下几千人的炊事班,自然也就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每天,都会轮流派十几个兵帮炊事班採购打杂。 这段期间内,初夏真的充分利用了所有空闲时间在宋轶轩面前……刷脸! 基本上只要时简找不着初夏,她就一定在宋轶轩附近转悠。 因此也成功的让宋轶轩记住了她的名字,外加这张脸。 ……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开始,队伍里的战士就蠢蠢欲动了,训练时候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兴奋, 瞟着炊事班那些兵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一颗心都早就飞向训练场外了。 大概是被这过年的气氛所感染,教官出奇的没有训话,等到早训一结束,尤齐帅大手一挥,直接给放假了! 短暂沉默后爆发出来的欢唿声,一浪接一浪,也暂时性的将绷紧的弦松了下来。 但放假也还是有活儿要干的。 除夕这天上午大扫除,整理环境,清理个人卫生,外加还要布置营区的节日环境。 下午,这些个平日里不能再糙的糙老爷们儿也撸起袖子,围在桌边上开始包饺子, 但有些实在是手笨,包个饺子跟打仗似的,就被炊事班班长赶去外面布置场地了。 天色渐暗,篝火燃起。 跳动的火苗在这基地的雪景映衬下竟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炊事班的兵为了庆祝节日,还特意弄了烧烤架,时简坐在外围,就看见那些个男兵簇拥上去, 跃跃欲试的搓着手。 「会烤过来帮衬着点,不会的回去守着。」 「还有,你们别顾着自己吃,要照顾女同志!」 「我们就是拿给女同志的。」 「哈哈哈……」 「……」 远远的,就能听见老班长雄浑的嗓音,还有一伙儿男兵起闹喧闹的声音。 拨开人群,左右手里端着一盘满满的烧烤走来。 「给你们的。」 「老远就闻到味儿了!」 司茜也不跟他客气,上手就接了过来, 「谢了啊!」 左右憨笑一声,摆了摆手脑袋又重新返了回去。 这互动,默契度满分! 这边的女兵也不止她们三个,左右一来司茜就知道是给她的,这意味着什么? 初夏不怀好意的笑着,凑上前来, 「你俩有情况啊?」 司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随即翻了个白眼, 「啥情况,我跟他兄弟!」 递了一根烧烤给时简,司茜挑了挑下巴, 「是吧简子?」 确实,时简当年见过司茜跟白念东在一起的样子,怕是即使分开了,也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左右送来的挺多,初夏一个人干了一半就差不多饱了,懒洋洋的靠在司茜肩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半晌没动静。 可突然,她却直接弹了起来。 「我差点把宋轶轩给忘了!」 急急忙忙,她看着烧烤盘里还剩多少,准备一伙儿的给宋轶轩送去。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司茜一把抓住, 「回来!」 司茜一把夺过烧烤盘, 「喜欢归喜欢,咱不能掉价!他不给你拿就算了,你还眼巴巴的给人家送?」 身子被摁下,初夏又坐回了小马扎上, 重心不稳的,她晃悠了两下, 望着司茜,欲言又止, 「可是,我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我,那还有啥可发展的啊?」
第226章 226:父爱如山体滑坡 司茜说的不错,但初夏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有句歌词不是写——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事若是两人身份调换一下,就该宋轶轩追着初夏不放手了,只是在司茜看来,初夏作为女孩子,实在不该如此主动掉了价。 「你不知道,」 初夏望着跳跃的,明亮的篝火堆,慢慢道,「我当时是为了宋轶轩才当兵的。」 「……」 「啊?」 司茜惊楞。 她还以为这姑娘贪图人家美色一时兴起呢,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多久之前?」 「那会儿……还在读书吧,为了这事儿还跟家里闹过一阵子,我爸说我要是去当兵,他就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但最后要是扭不过我,」 说到这里,初夏那聒噪的性子难得伤感,「倒底还是疼我的吧,有点想我爸了,他做的糖醋排骨贼难吃,但是每年过年的时候还非要下厨……」 「……」 好好一个思念家乡感怀气氛硬生生是被最后那句话给破坏了, 司茜吸了吸鼻子,笑着打趣,「俗话说的好,父爱如山……体滑坡!」 「哈哈哈」 眼眶湿湿的,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扬着脑袋,初夏躺在地上,双手枕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心心念念却还是宋轶轩, 「你不知道,他看我一眼,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噗…… 司茜被这姑娘给逗乐了,「你就这么喜欢他?」 「恩,」初夏转过头,目光是难得的认真,「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是非他不可,容不下其他人……说不清道不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执念。」 哎…… 她哪能不明白, 「可是如果不能走到最后呢?」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插了一句, 大概是之前一直没接话,以至于她开口,那两人都齐刷刷的向她望来, 下意识的,时简目光闪躲了一下, 「管他的呢!」 初夏没所谓的耸了耸肩,「人生短短几十年,就算我没能跟宋轶轩走到最后,甚至于都没追到他,那也没关系,起码我争取过,不然两鬓斑白的时候,我得后悔死!」 「说的好!」 司茜啪啪啪鼓掌,「没看出来啊,你想的这么通透?」 「哼,我这叫大智若愚!」 司茜笑着,拿了几瓶啤酒过来, 若有所指的瞟了眼时简,而后道:「不像某些人,表里不一,口是心非。」 说着,抬腿踢了一下时简,将酒瓶子递到她手上, 又无比欠揍道:「你说是吧?」 「……」 眯眯眼,时简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接过酒瓶子,出奇的没怼。 可司茜显然是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喜欢就喜欢嘛,还不肯承认。」 「……」 说着,又踹了一下时简, 「连人家初夏一半的勇气都没有。」 「……」 说完,第三次踹向时简。 擦,踹上瘾了还? 后者,目光幽幽的,有了几分威胁。 可还没等时简发作呢,初夏似懂非懂的来了一句, 「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老一直踹时简呀?」 「……」 「呵呵,」司茜作势大力拍向那『不听话』的腿,强行解释,「脚抽筋,脚抽筋。」 忍住想一巴掌拍死她的时简:「……」 * 烧烤已经被分的差不多了,炊事班的战士又端来了刚出锅热腾腾的饺子。 看着他们忙前忙后,战士们也不好意思,连忙拉着老班长和炊事班的伙计, 「你们坐下来吃吧,我们自己去弄就成了。」 「对啊,老班长赶紧歇着,忙一天了都。」 「……」 气氛很欢快,饺子很热腾,像是能融化这冬日的严寒。 江阮腿好得差不多了,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全体都有,江阮同志要给我们唱一首军歌,大家鼓掌!」 尤齐帅吆喝着,搞得这么隆重,倒让江阮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夜晚够黑,战士们也足够热情,这倒让她少了点胆怯。 「唱的难听大家别介意啊。」 她笑着,得体又温婉。 一首本该慷慨激昂的军歌,在她温软的嗓音演绎下,倒是多了几分细腻。 底下战士们情不自禁跟着哼唱, 跟着节奏,打着拍子,完全的融入到这氛围当中。 时简远远的,就看到台子上江阮那张白皙的脸,在篝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而后,又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 目光一转,落到暗处墙边的一个来不及转过的身影上, 是背着光,很黑的地方, 以至于指尖夹着的火红的菸头格外亮, 却又是转瞬即逝的,男人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篝火。 迈着长腿,三步两步跨离了这里。
第227章 227:泛着恋爱的酸臭味 墙角边,漆黑一片, 司翊将菸蒂丢在地上,抬步踩了一脚,而后长吁吐出一口烟雾, 缭绕的,带着呛鼻的味道。 陆奕清倚靠在墙面上,瞧他那样儿,又撇着台上唱歌的女人, 似笑非笑挑着唇, 「我还以为你在队里当苦行僧,没想到美女环绕过得逍遥自在。」 不怀好意的调侃,明知道这是老爷子塞进来的人! 赏了他一个白眼,司翊冷哼一声,没再看他,抬着大长腿三步两步就跨离了这里。 司翊向来是不喜欢太过热闹,平日里也好过年也罢。 所以这些个活动都是尤齐帅全权操办,他连走个过场都没去。 炊事班后山上,白雪皑皑的一片, 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军靴踩在上面一下子就塌陷了进去。 司翊半靠坐在高高的石凳子上,望着正走来的陆奕清, 「你怎么又过来了?」 这话里显而易见的嫌弃啊…… 陆奕清跟司翊当年在部队里是一个上下铺的兄弟,关系自然是好的,只是一个去了陆军特战队,另一个去了海陆陆战队。 平日里除了联合军演之类会碰头之外,基本上很难有交集, 所以过年这几天清闲,他就会来得比较勤快。 换做以前司翊倒不会说什么,只是今年陆奕清不是才跟沈陆好上,怎么又跟单身狗一样凄悽惨惨? 头顶上零星的飘着几朵雪花,陆奕清一屁股瘫坐在靠椅上, 「女人吶……」 拿着一杯啤酒,这大过年的,一连三嘆。 这样子……怎么搞得跟失恋了一样? 秉着关爱战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精神,司翊很认真的问了他一句, 「怎么了?」 唉…… 又嘆了口气,陆奕清仰头喝了一口酒, 紧接着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 「你说她签得那是什么破公司啊,大过年还给她接通告,你不知道她跟我打电话时候,我他么都恨不得直接把她揪过来。」 「……」 「平日里她工作忙,我部队里事儿又多本来就见不到面了,结果……哎……这叫什么事儿?」 「……」 「这女人吶,真的是不自觉,不知道男人不能冷落的嘛!」 「……」 「寒风瑟瑟,吹得我冷,就想把她抱在怀里,亲热亲热……」 说道这里,陆奕清顿住,随即抬头望向司翊, 「老翊,你知道这种感觉得吧,明明人都是你的了,想见见她还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儿。」 「……」 见司翊黑着一张冷脸,陆奕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哦,我忘了,你单身,体会不了我的感受。」 「……」 艹! 忍不了了! 他么的本来想嘲笑他一番,结果被餵了一嘴的狗粮? 手指关节捏得咯咯响,司翊冷着一张脸, 盯着陆奕清,目光不善。 可某人居然选择性无视他危险的气息,继续不要命的刺激他。 「台上那个也不错了,凑合凑合还能下手。」 「滚!」 「哈哈哈哈」 忍无可忍,这兄弟不要也罢! 不帮他出谋划策,还故意嘲笑他? 司翊摔杯,抬腿就准备踹陆奕清的腰。 可后者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一个闪躲,灵活又轻巧。 嗡—— 「等一下,」陆奕清抬手制止了他,「电话响了。」 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陆奕清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备註, 瞬间洋溢起荡漾的笑,比吃了蜜饯还要甜一样, 沖司翊挑了挑眉,随即接了电话, 「喂,宝宝。」 「……」 宝宝? 这宠溺的语调,甜的能腻死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陆奕清在陆战队当教官,那是出了名的严。 粗着嗓子吼人,能把人家男兵都吓到。 司翊是想不到,他居然也会用这么温柔的声线,叫着这么肉麻的称号! 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司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他想,他以后绝对不会像陆奕清一样! …… 雪又下大了一点,陆奕清坐在石凳子上,还在讲电话。 手里无意识的拽着地上的杂草,一脸春心荡漾,笑得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简直没眼看! 司翊都不想承认他认识这货。 恋爱中的男人,简直就是傻子。 起身,司翊进了炊事班后厨,又拿了两瓶酒,重返回来的时候,陆奕清已经讲完电话了。 只是那脸上的笑容,还久久未能散去。 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深闺怨父的样子? 「接着。」 司翊丢了一瓶酒给陆奕清,后者抬手接住,却没打开,而是放在了地上, 「不陪你喝酒,我要走了。」 「?」司翊不明所以。 「嘿嘿,」陆奕清笑了笑,「沈陆回来了,陪我过年。」 「……」 重色轻友的东西! 「赶紧滚。」 司翊沖他摆了摆手,重新坐在石凳子上, 雪下大了点,细细密密的打在男人的军装上, 司翊仰头喝了一口酒, 空腹,胃里翻搅着似乎是在抗议。 这时,一点雪花落在他唇瓣上,男人抿了抿唇, 瑟瑟的, 妈的, 连雪泛着恋爱的酸臭味。
第228章 228:(福利进,看题外话!) 入夜,寒风瑟瑟。 大年三十的街道,异常清冷。 陆奕清看到沈陆的时候,她正坐在公寓外面的长椅上。 驼色的大衣包裹着,脖颈处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她垂着脑袋,长发自然的落下,似乎是等得无聊了,竟也不嫌脏的捡地上的石子儿玩。 当真孩子心性,半点没变。 陆奕清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这雪景中这幅画面,只觉得岁月静好,格外唯美,直到沈陆在哪儿冷得直跺脚,他才后知后觉赶忙跑上前去。 军事基地一般都在人烟稀少的山区,离市区很远,陆奕清紧赶慢赶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傻姑娘,该冻坏了…… 「宝宝,」 沈陆刚还念叨着陆奕清怎么还不过来,想着等会儿怎么数落他,可下一秒就到男人熟悉的声线后, 一个激动,就把那事儿抛之脑后了。 勐地一个起身,朝陆奕清扑去,可几乎是起身的同时,脚下一软, 糟糕,坐太久,脚冻僵不听使唤了! 亏得陆奕清眼疾手快,迅速托起,扶住她的腰。 「没事吧?」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沈陆一脸委屈的撇着嘴, 「还不是你,来那么晚,害我一个人等这么久。」 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陆奕清是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分明是这个小傢伙事先瞒着他会回来过年,不然他哪会跑到海陆基地去陪司翊那孤家寡人? 「你啊,我真的没辙。」 这话里,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陆奕清将沈陆圈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紧紧的包裹她,男人坚硬的胸膛搁着她,沈陆几乎是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挣脱了两下,转而抬手抚上陆奕清的脸,作怪似的掐了一下, 「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跑那么远去了。」 「那你也别傻傻的在外面等啊,又不是没有钥匙。」 陆奕清蹙着眉头,抓住她冰冷的小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又用脸贴着沈陆,那样子,像极了拱食的猪。 沈陆被他弄得有些痒,又想笑,脑子晕乎乎的,竟一下子脱口而出了, 「别拱了,大猪。」 「……」 大猪? 这又是哪来的外号? 陆奕清微微眯起眼,沈陆暗道不妙,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可男人的反应很显然是比她快不少,大手一捞,作怪似的去挠向沈陆的腰间, 「大猪……恩?」 沈陆怕痒,被他挠的咯咯笑,想躲又偏生没法子,只能连声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别闹了……好痒!」 「错了?哪错了?」 「哪都错了……哥哥……好哥哥,别闹我了……」 沈陆自从跟陆奕清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叫过哥哥,他们眼下这个关系,再叫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就好像……真的在乱伦一样。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彼此并没有血缘关系,否则怎么也不会突破这一层羁绊。 看样子,是真的被挠怕了。 陆奕清是准备收手的,但沈陆笑得太过灿烂了, 让他感觉,即使是身处寒冬,却枉如阳春三月, 不自觉的,让人沉迷,想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于是下一秒,大手捧起她的脸, 沈陆还没反应过来,陆奕清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袭来, 毫无防备,也无处可躲…… 沈陆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晕乎乎的, 不知今夕是何年,像是踩在云端上飘一样, 直到陆奕清狠狠的嘬了一下她的嘴,才唤醒她游离的意识。 「傻丫头。」 …… 恋爱中的男女,黏在一起的时候,很难意识到过了多长时间的。 就像现在,明明外头冰天雪地的,这俩人却不自觉的吹着冷风打情骂俏。 陆奕清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暗骂自己考虑不周,又让沈陆在外面吹了这么久。 「我们回家,宝宝。」 回家…… 沈陆心头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还没走两步,陆奕清突然蹲下了身子, 宽厚的肩膀对着她,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 沈陆摇了摇头,「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陆奕清大老远赶来,她不想再增加额外的负担。 「让你上来就上来,哪那么多话。」 有的时候,陆奕清比较强势,却也不爱解释缘由,直接上手揽住了沈陆的腿。 短暂的惊唿中,沈陆稳稳噹噹的扶上了陆奕清的肩头。 男人步伐稳健,沈陆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下巴搁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小手攀上他的肩头,揽住他的脖颈, 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陆奕清这么宠着她,沈陆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嘴角荡漾着笑,傻乐着,手上就不自觉的乱动。 攀上他脖颈的手,蹭着,捏着,触碰到了陆奕清的喉结, 偏生作恶的人还不自知, 细软的触感,像是能撩拨神经的毒药, 陆奕清没走两步,唿吸就开始急促了, 不是累的,是克制的。 只觉得下腹一紧,喉结滚了滚,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般, 以至于他出口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沙哑了, 「宝宝,别再动了,不然……我可能忍不到回去了……」 「……」
第229章 229:关于吃的问题 不经人事的沈陆,哪知道喉结对男人而言如此敏感。 只是听他沙哑克制的嗓音,却也察觉了一二。 当下,脸颊微热,赶忙松开。 …… 除夕夜,他们没有回老宅过年。 陆奕清既然决定跟沈陆在一起,就没想过要瞒着,跟家里人摊牌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沈陆还没准备好,有小女儿家自己的顾虑,陆奕清自然是完全遵从她的意见。 可是没二老同意,陆奕清也没法打结婚申请的报告! 所以到底,他还是急的。 陆奕清的私人公寓, 一路背着沈陆,直到进了门才放下。 可还没等她站直身子呢,陆奕清又突然落下一吻。 浅尝辄止, 拨开她散落的髮丝,又揉了揉她的头顶,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迟早要面对的,有我在,不用怕。」 「……」 沈陆扶额,有点无奈, 只是公布关系,被陆奕清说得倒像是生死搏斗了, 「知道了知道了!」 推着陆奕清往里走,沈陆摘下围巾放在衣帽架上, 扬起小脸,有点撒娇似的, 「那在商量大事之前,咱能不能先把肚子填饱,等了你那么久,我还没吃晚饭。」 纵使是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了,陆奕清也捨不得说句重话, 抬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目光对上她清澈的双眼, 那清纯呆萌的样子, 男人喉咙一滚,目光灼灼, 俯下身子,落在她耳边, 「正好,我也没吃晚饭,不如……我们互吃?」 略带沙哑撕扯的声线……分明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沈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吃」是什么意思后,脸上一阵烧红,像旺盛的火势,蹭的一下就爬到了耳后根。 「你讨厌,」 闪躲着,沈陆推开陆奕清,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 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奕清勾了勾嘴角, 挑着眉头,不依不饶继续调戏, 「洗干净点,好下口。」 「……」 「你滚开!」 「哈哈哈哈」 隔着浴室门板,最终在一阵暴怒和笑声中结束了关于『吃』的这个话题。 …… 陆奕清自然是不会真在这种时候碰她的,沈陆在外头冻了那么久,不过是想让她热水澡泡久一点, 消消寒意。 这个公寓他虽然不怎么住,但还是会定是有人来打扫, 所以家里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冰箱里完全空空如也。 他俩总不能在除夕夜饿着肚子吧? 走到浴室门前,陆奕清半依靠在墙面上,清了清嗓子, 「宝宝,你晚上想吃什么?」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吃上了? 果然,民以食为天! 可冷不丁的他突然出声,还吓了沈陆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 又看了眼紧闭的门板,这才没好气的怼他, 「反正不吃你!」 很显然,气儿劲还没消呢。 陆奕清倒也不恼,弯了弯嘴唇,摆了一个更为撩人的姿势, 「我听说女人都爱口是心非,你是不是惦记我很久了?」 「……」 他以为沈陆要咆哮的,可没想到里面沉默了两秒后, 突然反问, 「你从哪个女人那听过来的?」 「?」 哪有女人?! 他在部队里天天面对一群糙汉子都要成苦行僧了! 只是这种送命题,若是一味的否认必然是没用的,斟酌了两秒后,陆奕清慎重道, 「咱妈告诉我的。」 这个回答,满分! 果不其然,里面没动静了。 暗自松了口气,陆奕清又道, 「要不在底下定一桌送上来?还是你想直接下去吃?」 公寓附近有一家酒店,沈陆有一阵子馋得很,天天往那跑,这也是当时陆奕清会买这套房子的原因。 可沈陆却不想在除夕夜麻烦人家,说随便弄点垫肚子。 行吶。 沈陆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奕清换了鞋,趁着沈陆洗澡的空档,出门买了点食材。 …… 沈陆是被香味勾引出来的。 倒也不是陆奕清做了什么山珍海味,只是简单的鸡蛋下面, 但她实在是饿极了! 陆奕清在厨房里,穿着军装围着一条花围裙,沈陆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这幅画面, 当下,她笑得合不拢嘴。 全然忘记人家是为了给她下面才进的厨房。 陆奕清脸一黑,倒不是在意她嘲笑自己,只是沈陆刚洗完澡,围着个浴巾就瞎晃悠? 虽然房子里有暖气,但也不行! 「回去,把衣服穿好再过来。」 这福样子,像极了训人的大家长、 沈陆虽然看起来乖,但打小性子就叛逆,有着跟人唱反调的劣根性。 陆奕清越是不让,她就偏要。 不仅如此,还要闹他! 趁着陆奕清拿着锅铲分身乏术,沈陆一个突然袭击,发挥她的挠痒痒功,在陆奕清的腰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怕了吧,小样儿还跟我抖!」 陆奕清牙一咬,迅速将锅铲换了个手,而后单手攥住,将她一把捁进怀里, 低头,目光幽幽的,满是威胁, 「怕了?谁怕!」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打闹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这会儿陆奕清一低头,就正好能看到她领口的一片雪白和诱人的弧度……
第230章 230:看着晃眼 视觉冲击,刺激得陆奕清神经突突的跳。 环在腰上的手,下意识的松了松, 而几乎是松手的同时,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巾这下算是彻底挣脱了束缚, 犹如脱缰的野马,顺着光滑的肌肤, 刷的一下,直直的掉落了下来。 甚至来不及伸手拉一下! 厨房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暖色调的昏黄, 沈陆就这样一丝不挂的站在陆奕清旁边, 呆呆的,措楞着, 陆奕清的视线甚至都没来得及移开, 四目相对, 沈陆张着嘴巴,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慌忙捂着自己。 「你不准看!」 陆奕清:「……」 「准不准看,我都看完了。」 那带着些调戏的,欠揍的小表情,成功的惹来沈陆一阵暴击。 慌忙蹲下身子捡起浴巾围在身上,沈陆瞪了男人一眼, 有些恼,但更多的是羞。 脸颊热热的,有点烫。 却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净在陆奕清面前丢脸, 前脚浴巾掉了被看了个光,后脚往回跑的时候就踩中了浴巾下摆, 多半是刚才太紧张, 于是在一声惊唿中,一个重心不稳,沈陆身子往前栽了下去。 出于本能,下意识的伸手去拽陆奕清的衣服,但后者却比她更快的大手捞住了她的腰身, 说时迟,那时快! 远远的,只见两抹身影交叠, 陆奕清随着她倒下,却怕沈陆摔倒,一个翻身自己当了肉垫。 一阵乒铃乓啷,锅铲掉到了地上, 沈陆鼻尖磕到陆奕清坚硬的胸膛,疼的她抽吸了一口凉气。 「宝宝,没事吧?」 「没……」沈陆抬起脑袋,「你呢,有没有摔到?」 陆奕清挑唇,「我骨头硬着呢,能有什么事。」 好吧,确实是这样的。 双手撑在地上,沈陆是想起身的,可是却悲催的发现浴巾完全散落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画面是这样的, 两人,一上一下,中间隔着薄薄的浴巾, 沈陆裸着身子,以至于陆奕清稍稍一瞟,就能看到她圆润的肩头和光洁的嵴背。 恩……细腻有光泽……很诱人! 滚了滚嗓子,陆奕清眼底一片灼热。 似乎是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沈陆着急捂住他的眼睛, 「叫你别看了。」 可陆奕清却下一步钳制住,将她拉得更近了些, 哑着嗓子,染了些许情欲 「宝宝,你这样三番两次的勾引我,我会克制不住的。」 「混蛋,谁勾引……唔……」 话还没说完,嫣红的唇被堵住,最终只剩下细细密密的低吟从嘴边溢出, …… 被吻得七荤八素,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脑子晕晕的,连身子都是软的,好似踩在云端上飘一样, 直到陆奕清一把将她抱起,沈陆才回过神来, 眼眶里含着些水雾,迷离又勾人,十足的像个妖精! 勾着陆奕清的肩膀,沈陆被放到了床上,陆奕清拿被子给她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拿吹风机把她的头髮吹干。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极为认真又专注。 「换好衣服出来吃饭。」 说完,陆奕清直接出了房门。 诶……等等! 这个剧情走向不太对啊! 沈陆坐在床上沉默了几秒,摸了摸微红的脸颊,仔细回想了一下, 她方才,分明看到陆奕清眼底染上了情欲,浓烈又炙热,似是能将她吞噬一般。 可吹了个头髮,怎么就变跟变了个人似的? 默默掀开被子,沈陆低头瞅了一眼自己, 好像……是有点平! 他不会是嫌弃自己了吧? 于是在持续自我怀疑中,沈陆出了房门。 客厅里,陆奕清开了电视,是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每年都不能少的春晚。 两人的房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而沈陆才吃了几口面,陆奕清一碗汤都见底了, 他坐在沙发上,身子慵懒的窝陷了进去。 沈陆余光瞟了他几眼,发现陆奕清盯着电视目不转睛, 好看吗?很好看?比她还好看吗? 当然了,这种话心里肺腑,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但看着碗里的面,却索然无味了起来,挑了两口勉强填饱后, 便跟着,也挤在了沙发上。 靠着陆奕清的肩,沈陆整个人窝在了他身边,脑袋蹭啊蹭的,可陆奕清居然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嘿,今儿怎么了! 无奈之下,沈陆放大招,亮出明晃晃的大长腿横在男人军装裤上, 这回,陆奕清总算是有点反应了! 不过…… 「回去穿条裤子,看着晃眼。」 「……」 「陆奕清!」 沈陆强行掰过他的脑袋,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你怎么了?」 可男人却一脸茫然,「没咋,看春晚呢!」 平日里吧,陆奕清又是抱又是亲的,沈陆各种推他挠他,结果今儿人家不碰了,她倒是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第231章 231:言传身教 春晚正好在放小品,还是那几个人,却总能逗得观众哈哈笑, 陆奕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也跟着笑。 指腹摩挲着沈陆嫩滑的手背,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陆奕清以前经常这样, 但沈陆这会儿气鼓鼓的,便直接抽走了自己的手。 突然空掉的手,陆奕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偏头问了一句, 「怎么了?宝宝。」 「你还问我!」沈陆眉头一蹙,撇了撇嘴,「我的新年礼物呢?」 「……」 噢,这个! 他真没准备。 忘了,完全忘了。 可是看到沈陆那张愠怒的小脸,陆奕清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 「我给你发红包。」 「……」 「不要,我要礼物。」 「……」 陆奕清斜眼一撇,突然话锋一转,「面好吃吗?」 「还……还行吧。」 虽然她忘记啥味道了…… 「对嘛,那就是新年礼物了,每一口都是爱意。」 「……」 完全敷衍!沈陆又不是傻的。 揪着陆奕清的衣领,一把跨坐到他身上,摆正他的脑袋迫使男人对上自己的视线, 「陆奕清,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网上说什么三年之痒……咱们这才几个月啊?」 「……」 「你是不是嫌弃我……」胸小…… 后面那个沈陆没好意思说, 但陆奕清压根儿就听不到她在说啥,一张俊脸满是隐忍和克制, 「宝宝,你压到我了。」 「?」 突然被打断,沈陆不明所以。 只觉得有什么在抵着她,沈陆不适的动了动,而那劳什子的东西似乎是有感应一般, 似乎触感更明显了…… 沈陆蒙圈了两秒,垂眸偷瞄了一下, 当即,刷的一下,脸立刻的爆红。 「你……你……陆奕……」 话还没说完,陆奕清突然翻身将她压下, 柔软的沙发凹陷,一片阴影投射下来,沈陆被圈在那一方禁地里, 身上的男人,眼底一片猩红, 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炙热的,像是岩浆底部喷出的火焰,能灼烧她身上的每一片肌肤。 好烫……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温度开得太高, 空气,似乎都燥热难耐了起来,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断加快,像是下一秒就能蹦出嗓子眼儿般, 沈陆紧张的,下意识蜷缩身子, 陆奕清轻柔的扶着她的脸颊, 带着能灼烧的温度,肆意点火,流连忘返。 沈陆被他摸得浑身战慄,扭着腰身闪躲,却不料陆奕清下一步压下,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柔,很激烈,像是在宣洩某种压抑克制的情绪, 嘴被嘬得有点疼,沈陆嘤咛的低吟从唇齿间溢出, 明明是不满可抗拒,却偏偏惹来更为激烈的吻, 她甚至能听见唇齿交融间,发出的羞耻声响…… 电视还在放,主持人字正腔圆, 声音有点大,惹得沈陆被吻得七荤八素频频侧目, 大概是察觉到沈陆的不专心,陆奕清惩罚性的咬了她一下, 沈陆吃痛的又嘤咛一句,正欲推搡, 陆奕清便先一步支起身子,喘了两口气, 目光灼灼,满是情欲, 「这种时候,还能不专心?」 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沈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陆奕清她喜欢得紧。 被蛊惑的,都快忘了东西南北。 眼潋微波,泛着水气儿,丝丝红晕爬上脸颊,又咬着下嘴唇, 却不知自己这样子,清纯又妩媚,落在男人眼里,简直任何药物都难以忍耐。 「宝宝……」 「宝宝……」 「宝宝……」 他温柔的,念着她,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沈陆险些都要唿吸不过来了。 身下狼藉一片,额头布满了汗,似乎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爬上她的耳边,啃着她的脖子, 粗重的唿吸喷洒着,舌尖在流连, 「宝宝,我要忍不住了……」 憋了一晚上,刚在厨房,他差点破功, 天知道,那副身子有多诱人。 脑海里,不自觉的勾勒, 怕失了分寸,才刻意保持些距离。 却不料,临门一脚,还是没忍住!
第232章 232:旖旎 喘息声,急促, 大口吸入又大口吐出, 暧昧的气氛升腾,空气中瀰漫着情欲的气味, 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被屏蔽了一般, 脑海,理智,完全被占据! 唯一能让沈陆感觉到现实的,就是自己酸痛的手, 陆奕清支起的身子又俯了下去,趴在沈陆耳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一声满足释放的喟嘆,又几乎是同时,掌心穆然多出湿湿的黏稠的液体。 …… 陆奕清吻了吻沈陆的嘴角,抽了几张餐巾纸给她擦干净。 沈陆羞极了,一张小脸满是潮红,湿漉漉的仿佛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宝宝,」 陆奕清嘶哑性感的嗓音,若有所指的声线,沈陆怕了! 「好……好晚了,我想睡觉了。」 话语里都带着颤音, 沈陆也不敢看陆奕清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用仅有的力气逃! 却不料连沙发垫儿都没离开,就被重新压住。 「宝宝,」陆奕清动作轻柔,抚摸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髮丝,「除夕夜要守岁的,现在才十点半,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沈陆心一抖,差点被陆奕清那蛊惑人心的声线给迷惑。 「宝宝,」 附在沈陆耳边,陆奕清低语, 湿热的气息喷洒,惹得沈陆一阵鸡皮疙瘩泛起, 「除夕夜我下面给你吃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把下面给我吃?」 此时此刻,脑子晕乎乎的沈陆,还没反应过来,以为陆奕清真要她去厨房下面。 只是想着他俩刚才吃完面,为何又要吃? 可下一秒,对上男人狐狸一般狡诈的眼神后,立刻就明白了! 「陆奕清!」 又羞又臊! 可男人枉若未闻,更加没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 …… 生涩的接触,是刺骨的疼。 好不容易,眼看着小船就要驶向港口了,陆奕清却突然停下。 大口喘着粗气,隐忍的额间青筋都爆了出来。 「宝宝,我忘了买套。」 这种时候,不适合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倒不是陆奕清不愿意负责,他巴不得现在结婚报告的申请就下来了。 只是沈陆也才刚满二十岁,那心性自己都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担起抚养一个孩子的责任? 她还有自己演艺事业,沈陆肯定是不愿意当个金丝雀被他养着的。 陆奕清吻了吻她的嘴角,伏在沈陆脖颈处大口喘着粗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 期间除了电视声,就只剩下喘息声,两人督不约而同的没出声,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买个套。」 直到陆奕清起身,沈陆才重见光明。 冷不丁的对上吊顶上的灯,沈陆下意识的晃了晃眼。 再一看,陆奕清裤子都穿好了。 除了眼底那抹还未消散的情欲,当真是看不出半点变化。 再看看自己,狼狈极了。 沈陆呜咽了一声,陆奕清笑着,倒回步子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会快点回来的,不会让你等太久。」 这话说的,好像沈陆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哼一声,沈陆又羞又臊,将脑袋重新埋在沙发垫上,默不作声。 直到开门声响起,沈陆才突然睁眼, 「陆奕清。」 她高喊了一句,嗓子略微沙哑, 干咳一声,陆奕清又退了回来。 笑容里,带着戏嚯, 「宝宝,我两分钟之内一定肯定回得来。」 「……」 沈陆愤愤咬牙, 「那你要去就去吧,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包里有套的!」 「……」 微微眯眼,泛着危险的气息。 陆奕清关了门,重新退回来,还顺带捎上了沈陆的包。 坐在沙发沿边上,陆奕清瞟了一眼包里,而后邪肆的盯着沈陆, 「冈本,杜蕾斯,邦杰士,第六感超薄……」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盒了。 陆奕清嘴里念着,还将一盒盒的套套丢在了桌子上, 别的女生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沈陆的脸皮是一等一的薄,绝对不可能去店里买这种东西的。 「沈陆,」目光微凉,语气不善,「不解释一下?」 连名带姓的叫,沈陆心颤了一下, 「不……不是,跟我没关系,」沈陆撇了撇嘴,「是建哥,他知道我要来找你,然后塞进我包里的……我本来是想拿出来的……但是后来忘记了……」 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沈陆一张脸都要融进沙发里了。 「没别的男人?」 陆奕清逼近,目光幽幽的。 「……」 哪有什么男人! 沈陆白了他一眼。 陆奕清盯了她几秒,而后倏然间笑了, 「算你过关了……」亲了亲她的耳朵,陆奕清厮磨,「那现在帮我戴上……」
第233章 233:恋爱关系坐实【一更】 从沙发到卧室,这个夜晚似乎比往日里更为漫长一些。 筋疲力尽了,意识涣散了, 飘了,仿佛踩在云端上般, 身,心,完完全全的沦陷了。 沈陆哭着喊着,嗓子哑了,可陆奕清仿若不知疲的野兽, …… 新年倒计时,烟花炸开,绚烂夺目, 却也抢走了沈陆仅有的理智。 最后的时刻,陆奕清加快了动作,附在沈陆耳边, 「宝宝,我们明天回家好不好?」 「好……」 下意识的,沈陆应了一句。 …… 这一个除夕,沈陆没有好好的吃一顿年夜饭,没有欣赏烟花,没有和全国人民一起倒计时,而是完完全全的睡死了过去。 陆奕清**着上身,侧着撑头欣赏沈陆的睡颜。 一大清早,他就醒了。 准确的说,他就没怎么睡。 昨晚有点疯狂了,他自己也知道。 吻了吻沈陆的眼睛,哭红了,有点浮肿。 这姑娘一向爱美,要是照镜子看到红肿的眼泡,指不定怎么跟他闹呢! 陆奕清想着,还是查一下怎么暗戳戳的消肿好了。 可刚触床头柜的手机,就有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是司翊发来的。 早上六点,不在带训给他发消息? 是一张图片, 陆奕清点开大图一看,手又一抖,什么情况? 紧接着,司翊像是解释更像是炫耀一般,又发道, 【恋爱关系坐实。】 懵了懵了! 昨儿晚上他才嘲笑司翊单身狗,这么快就打脸了? 严重怀疑这种照片真实性的陆奕清,放大了又仔细瞧了一番。 照片是晚上拍的,周围银装素裹的一片,这景色,炊事班后山无疑。 即使光线并明朗,却是能很明显得看到坐在雪地的两人,穿着军装,离得很近。 单手撑在地上,司翊侧过脑袋在那女人嘴唇落下一吻。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还是很唯美的。 只是司翊那个脑袋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对方,以至于陆奕清怎么放大都没法看清容貌。 擦! 严重怀疑这厮是故意来炫耀的, 还吊着他的胃口不告诉他是谁! 行吶! 跟关系越亲近的人,才越会展示自己幼稚的一面。 比如司翊,比如陆奕清。 陆奕清撇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精壮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环过沈陆的肩,捻了捻被子,遮住了香肩却露出了脖子上的吻痕。 他很满意。 而后切换到相机,陆奕清举起手机摆拍了几张。 挑了一张自认为比较好的,直接又发给了司翊,并附上文字, 【夫妻关系坐实。】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小样儿,跟他斗! 可陆奕清在这盯了手机半天,也不见那头有半点动静。 不甘心,他戳了一下对方, 可系统却直接提示【司翊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才能聊天。】 擦?! 气急败坏的陆奕清二话没说,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接的很快,陆奕清真准备损他呢,结果司翊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直接堵死了他。 「准备告诉家里了?」 「……」 被一下戳中心思,陆奕清愣了愣, 撇了眼沈陆,眼里柔得能滴水。 「恩,今天就回去。」 他低声应,很坚定。 那头沉默,似乎是有很多想说,却不知该从何开始。 陆奕清心里应该比他更明白,他们中间有太多阻碍了。 且不说陆家二老是否接受,就光流言蜚语就能淹死人。 沈陆是公众人物,一旦被拍到,就一定要切断沈陆和陆家的血缘关系, 养女的身份是不争的事实。 瞒了这么久,一旦公开,受到伤害最大的还是沈陆。 进退两难,夹在中间的则是陆奕清。 不过他既然决定了,就必然有自己的法子。 沉了口气,司翊转口道:「有什么事直接开口。」 陆奕清笑了,「行吶,老爷子抽我的时候,你记得帮我拉住他。」 「……」 皮! 「放心,肯定给你留个风水宝地。」 艹! 陆奕清磨牙,跟司翊贫嘴他向来是占不到上风。 「不过话说回来了,照片上那女人谁啊?」 说到这个,司翊颇为愉快的哼哼道, 「你认识的,过几天见了面就知道了。」 还跟他卖关子? 行吶! 陆奕清二话没说,抢先把司翊的电话挂了。 …… 半上午的时候,沈陆是被电话声音吵醒的。 「恩,我们等会儿回去,大概十一点多到。」 那头陆母听说大年初一,自家儿子要领女朋友回来吃饭,乐坏了! 问东问西,打听女方的情况, 颇有一副要在电话里搞定婚期的架势。 陆奕清扶额笑,「妈,不用搞那么大阵仗。」 却换来陆母一斥,「你懂什么,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可不得准备点礼物,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 依靠在门框边上,陆奕清目光灼灼,盯着被子里隆起的女人, 「她不是第一次来,你认识的,很熟。」 认识的姑娘? 陆母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年龄相仿又较为熟悉的名门闺秀,好半晌也没得出个结论。 「是上个月来我们家的陈家丫头吗?」 「妈,别瞎猜了,等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 「……」 陆母不再问了,倒是又提了一句,「你问下陆陆回不回来,也不知道那丫头在哪过年,打电话也不接,真是让人操心。」 「行啊,我把她一起带回来。」 应得爽快,陆母倒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闲扯了几句,陆奕清挂了电话。 走到床边,陆奕清撑着床沿俯下身子,「醒了还装睡?」 被毫不留情面的戳穿,沈陆索性也不当乌龟了,探出脑袋,拨开凌乱的长髮, 「你刚说什么回家?」 刚才的对话,隐隐的,沈陆还是能判断出一些的。 陆奕清笑了,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我跟妈说,今天领女朋友回家。」 「……」 「疯了你!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一点缓冲都没有。 看沈陆那气鼓鼓的样子,陆奕清就忍不住想捏,却还没得逞,就被沈陆哪锋利的小虎牙咬住, 陆奕清也不闹,任由她耍性子, 「宝宝,昨天晚上我问过你的,你说好。」 「……」 昨晚那种情况,她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哪有什么思考能力。 至此,沈陆算是知道自己被坑了。 …… 沈陆起得晚,临近中午两人才到的老宅。 一路上陆奕清说了不少稳定军心的话,可沈陆还是紧张得不行, 以至于到了老宅门口,还萌生退缩的心思, 「要不今天算了吧,等我再准备准备。」 一把将她提回来,陆奕清道,「可我都跟妈说好了,」 先斩后奏,这招狠! 其实沈陆想说,让陆奕清随便找个人装一下混过去,不过到底是不敢说出口, 她怕陆奕清犯浑,到时候自己是一点退路都没了。 忐忑不安,沈陆跟在后面。 特么第一次回自家还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 老宅很热闹,陆母为招待『客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两人一回来,陆母就亲自上前迎。 只是瞅了半天,直到沈陆关门了,也不见有第三个人。 陆母脸一黑,眼神冷飕飕的,「人呢?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陆奕清似笑非笑,斜眼看到沈陆在后面默默低下了头。 「都说了要领回来,哪会骗你,只是人家姑娘害羞,现在还不敢露面。」 「……」 沈陆想一爪子挠死陆奕清,偏偏陆母在她不敢发作。 默不作声,垂下脑袋,沈陆在极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陆陆。」 只是陆母一个大嗓门儿就敲碎了她的幻想。 「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昨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急死个人了你这个孩子…。」 电话? 从包里翻出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关机了。 「没电了,妈。」 陆母向来不爱听解释,接着念叨, 「你那个工作啊,要不换一个吧,跟你哥一样过年都不着家,吃饭都没气氛了,冷冷清清的……」 陆母在说,沈陆静静的听,也不插嘴, 直到,陆母突然迟疑,凑近了拔开她的围巾, 「陆陆,你脖子上红红被虫咬了吗?」 「!」 惊觉,沈陆脑子一炸,立马反应过来。 赶忙捂住脖子退后一步, 陆奕清那货,昨晚拼命在她脖子上啃,定是留下痕迹了。 「妈……妈……是虫咬的,山上虫子多……」 沈陆紧张了,可陆奕清那厮居然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坑货坑货! 「你还去山上了?天吶,我看看有没有咬伤?」 陆母惊唿,作势就要上前, 沈陆一个劲儿的朝陆奕清使眼色, 连哄带求,顺带威逼利诱。 大概是想到自己日后的福利,陆奕清出声了, 「妈,我爸呢,怎么也不见他人?」 闻声,陆母转过头, 「打过电话了,应该在路上还没到。」 「再打一个吧,万一他忘了呢?最近军区联合军事演习,应该还挺忙的。」 陆母撇了眼时间,是挺晚的了, 「那我再去打个电话。」 脱离危险的沈陆松了口气,默默将围巾勒紧了一点,几乎是将半张脸遮住了才罢休。 陆奕清见状,笑了,掏出手机递到陆母面前,「拿我手机打吧。」 沈陆被他那眼神盯的毛毛的,总觉得那笑容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 下一秒,便听陆母惊叫一声, 「陆奕清!」她指着手机屏保上赤裸相拥的男女,「这怎么回事?」 陆家三代从军,作风优良,家教严谨,绝对不允许乱搞男女关系的。 陆母抬手,作势就要打他。 陆奕清一边躲,一边道,「妈,你看清楚点,上面那女孩儿是谁。」 沈陆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对上陆奕清那奸计得逞的目光,沈陆智商上线了。 没错,陆奕清拿了床照做屏保,还故意让陆母发现。 心机啊! 倏然间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又一个圈套,掉到坑底了! 陆母停下,仔细的瞧了一番。 下一秒,便听见屋子里传来更大声音的吼叫, 陆母一把拽过沈陆护在后面,而后抄起鸡毛掸子就往陆奕清身上招唿, 颇有一副不打死不收手的架势。 「你个臭小子,居然祸害我女儿。」 「你给我站住,你还敢跑,跑到天边我都给你拽下来。」 「……」 陆奕清像个猴似的,在屋里上蹿下跳。 好在老宅够大,陆奕清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妈,大年初一就打人啊!」 大年初一不能挨到,否则一年四季都得挨打。 这是习俗,也是规矩。 不过陆母这会儿在气头上,哪还管得了那么许多, 满屋子的追着陆奕清跑, 「我打得就是你!」 「……」 陆母到底上了年纪,比不得陆奕清手脚灵活体力好了, 没一会儿,她就歇在原地喘气。 陆奕清贴着墙面,赔笑道:「妈,消消气,我这不是主动坦白了吗?」 等等! 陆母冷静了下来,发现不太对劲。 拿着那手机屏保又看了一遍, 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女儿, 天!
第234章 234:专门坑儿子【二更】 陆父回来的时候,陆母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陆奕清这下倒是老实得很,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当然了,也包括昨晚沈陆在他那留宿的事。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陆奕清挡在沈陆前面,那护犊子的样儿,陆母就知道她这个儿子是认真了。 联想一下早上的事,再串联一下, 陆奕清说带人来,确实是真的,只不过陆母没想到会是沈陆罢了。 她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陆母郁结,气的冷哼。 客厅气氛有点紧张,沈陆攥紧了手不敢出声, 陆奕清则像是有感应似的,伸过手来,正大光明的直接抓住。 四双眼睛盯着呢! 这种风口浪尖上就不能低调点儿? 沈陆想抽手,可他却攥得愈发紧。 索性也就作罢,由他去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没出声的陆父,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冷不丁的开口。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比陆母镇定多了。 看问题的可极为的客观和犀利。 一开口,没质问他们为何在一起,更加没拿兄妹的身份来施压,定然是已经猜到了。 陆奕清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沈陆也绝对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亲哥哥在一起。 所以他们二老瞒了那么久,到底还是让他们知道了。 不过全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提。 在场的四个人当中,唯独料到结局的设计者陆奕清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姿态。 他拉着沈陆的手指,无意识的把弄, 「有小半年了。」 陆父沉了口气,眉头一蹙,起身直奔二楼书房。 「你跟我上来。」 陆奕清捏了捏沈陆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陆父上去了。 可沈陆哪里能真的安下心来? 客厅里就留下了沈陆和陆母两人,她平日里是很粘陆母的,但如今什么事儿都摊在明面儿上了,她连叫一声『妈』,都怯生生的不敢开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陆的惴惴不安,陆母率先开了口, 「你跟我来,帮我摘菜。」 手头上有事可做,似乎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陆母全程没出声,就在厨房里忙活,好一会儿才又喊道, 「你来,我教你做菜。」 「?」 沈陆愣了两秒。 她以为陆母会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她俩人的事儿翻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沈陆都做好心理建设了,结果就是来学做菜? 默默跟上去,拘谨的站在一旁。 陆母厨艺极为好,每年过年都是亲自下厨, 做菜的手法也极为娴熟,但似乎是为了让沈陆看得更清楚些,放慢了动作。 「要嫁人了,该学的东西还得学着点,别指望陆奕清那小子能给你做饭,你还年轻,但日子总归要回到柴米油盐的,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他的心。」 完全一副妈妈叮嘱女儿的语气,沈陆眼眶一湿,但听到后半句,又莫名的想笑。 忍不住道:「他昨晚还给我下了面条。」 陆母却不以为意,「他也就会下面条,总不能吃一辈子。」 一辈子啊太长,沈陆都不敢想。 锅里的红烧鱼已经做了一半,沈陆光听她说话了,半点也没学会。 不过她大概也是明白了,陆母找她, 学菜是假,谈心是真。 「有些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反正只要你还想,我就永远都是你妈。」 一句话,含蓄点明,沈陆瞬间泪崩。 「妈……」 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沈陆的脑袋轻轻的靠在她肩上。 至此,所有的小心翼翼算是都放下了。 「做不成母女,做婆媳也好啊,总不用担心你嫁出去被婆家人欺负。」 陆母似嘆非嘆,沈陆低声嘟囔着, 「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那么快嫁啊。」 陆母冷哼,「我看那小子,巴不得现在就把证扯了。」 「……」 这倒是真的,过来人眼光就是毒辣! 「我跟你说,别那么快同意,多考验一段时间也不迟,那么快到手得不容易珍惜。」 亲妈系列了! 专门坑儿子。 陆奕清一回来,就听见陆母在后头说道他。 「我说妈,儿媳妇都到手了,别给你念叨念叨没了,我这么好,还需要考验啥?」 这一顿自恋的跨,惹得陆母一阵白眼, 「谁让你叫我妈了?」 「!」 「顶多算是未来丈母娘!我女儿还没嫁呢。」 「……」 「闪开闪开,别堵在门口碍我的眼。」 陆母大力推搡着,而后一把关上了厨房的门,将陆奕清拒之门外。 诶呀,他这一去一回,就如此快的成万人嫌了?
第235章 235:交往【一更】 在老宅吃了顿午饭,陆奕清沈陆两人就直接回了公寓。 出了大门,沈陆还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这事儿就怎么解决了? 那二老就这么接受了? 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沈陆晃着陆奕清的手,偏过脑袋问道, 「刚爸爸找你上去说什么了?」 陆奕清思索了一下,「大概就是让我对你好一点,别欺负你之类的。」 一脸真诚,她怎么不信? 「他没问我们……」 沈陆话还没说完,陆奕清抬手示意她停一下,裤兜里的手机在震。 陆奕清瞟了一眼,是司翊, 「怎么?」 「这周末晚上老地方。」 陆奕清笑了,「你领人来吗?」 那头司翊哼哼一声,不可置否。 脱单这种大事儿不得正式介绍一下,否则他干嘛请陆奕清吃饭! 撇了眼沈陆,陆奕清问,「我把我媳妇儿也带过去成吗?」 「随便。」 那头应得爽快。 不过司翊到底是怎么脱单的? 时间得往回倒,一直倒到除夕夜晚上。 司翊在暗处点了根烟,大概是对这种热闹的场景不怎么感兴趣,遂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那个方向,是炊事班后山。 时简坐在正对面的位置,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道江阮在台上唱歌又是怎么发现的,反正人家下了台,也不顾腿脚不便,直接就奔那儿去了。 夜晚很黑,篝火很亮,战士们很嗨,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时简仰头干掉最后一口酒,默默收回了视线。 「简子,来干杯!」 炊事班的战士只给每人限制一瓶酒,也不知道司茜从哪搜罗来的,手上拿着的,怀里抱着的,足足有五六瓶。 还拿着一个空酒瓶跟她干杯? 莫不是喝了假酒哦! 时简想去拽,司茜还抱得死死的。 「松手,」 「我不!」 「乖,」 「我不!」 「……」 初夏蹬蹬瞪跑到司茜后头一把抱住了她, 「我摁住她了,你拽吧。」 时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俯身在司茜耳边说了些什么, 后者眼前一亮,自己就把酒瓶子放倒了。 神了简直! 「你们先吃着,我把她送楼上去。」 …… 绕过训练场外围,时简直奔宿舍楼。 「简子,」半梦半醒,司茜喊了一句,「你喜欢我叔吗?」 「……」喝醉了着了还不消停。 「你就收了他吧,老大不小了单着怪可怜的。」 「……」时简失笑,「你不是说司翊挺招桃花的?」 「是啊,但是他就非要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我能怎么办,真是操碎了心吶。」 「……」 歪脖子树? 时简眯眯眼,想着要不要直接松手好了。 司茜却像是有感应似的,搂紧了时简的脖子。 寒风那个吹啊,她缩了缩脖子又往时简怀里靠了点。 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的念叨。 「我叔啊,从小就缺乏母爱,性子是冷了点,但人还是很好的。」 缺乏母爱? 「我奶奶,生我叔的时候难产……高龄产妇嘛。」 「听我妈说,当时医生还问了保大保小,老爷子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要保大人,是我奶奶死活不同意,最后僵持不下,再不刨两个都保不住……那时候条件设施也不完善,人就没抢救回来,」 老爷子在医院守了一天一夜,虽不至于一夜白头,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 时简默默听着,没出声。 只是想着,老两口的感情必定是极好的,否则老爷子也不会想都不想就要保大人。 「你知道吗?」司茜抬头,「就因为这个,老爷子对我叔特别严格,也从来都不笑。大概是怕触景生情,我叔九岁就被送去了军校……」 「你别看他整天就知道甩冷脸,他小时候也这样,我妈说是因为得过自闭症的原因,一开始老爷子不知道,以为我叔不听他的话,还拿皮鞭抽他。」 当兵的嘛,脾气多少是有些火爆的。 「那鞭子现在还在,就摆在客厅的柜子上,特别粗,我以前被老爷子抽过一次……毕生难忘!」 司茜一路念叨着,一直到宿舍楼底下才停, 「简子,你在听吗?」 时简恩一声,「在。」 「我叔小时候是不是挺可怜的?」 「恩。」 「我觉得他那种人会有喜欢的女生真的挺不容易的,而且他那脾气吧,一般人真受不了,所以你不考虑考虑替天行道收了他吗?」 「……」 时眯眯眼,审视道:「难得啊,喝醉了逻辑还能这么强。」 一直在引导,把时简往坑里带。 「咳咳,」干咳几声,司茜别过脑袋,「醉了醉了,真醉了。」 时简也没拆穿,还是给她送到了寝室门口,「到了。」 转身她就准备走,司茜又不放心似的拉住了她, 「别让江阮那小婊子抢占了先机!快去找他,快快快!」 …… 也不知道是被初夏那大智如愚的人生哲理给感染了,还是被司茜这一番言语给洗脑了, 时简有点乱。 冷风嗖嗖的刮着都没能让她清醒几分。 宿舍楼底下, 往右走是回训练场,往左走是炊事班后厨。 时简几乎是想也没想回了训练场,可还没走两步,她又顿住。 如此循环往復,又在这冬日里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 最终脑子一热,还是去了炊事班后山。 …… 江阮腿还没完全好,走路的步子较慢,恰好避开了陆奕清, 她到炊事班后山的时候,只剩下司翊一个人。 背对着自己,坐在靠椅上,周围放了几个空的酒瓶子,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他一个人的背影倒显得有些凄凉了, 江阮一瘸一拐走上前去,绕过石头坐在了靠椅的另一头。 不远不近的距离,倒是没有半点逾越。 司翊似乎是早有察觉,也无半点惊讶之色,只是仰头又喝了一口,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江阮想了想,找了个不那么生硬的理由,「来跟你说新年快乐。」 司翊恩了一声,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很显然,司翊并不是个喜欢攀谈的人, 对自己划分界限以外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关注度。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完之后再无多言。 冗长的沉默,只有唿啸而过的冷风。 江阮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只是余光瞟着着司翊俊冷的侧颜,心脏砰砰跳。 「那个……能给我拿一瓶酒吗?」 撇了眼她还没完全好的腿,司翊一口回绝了, 「腿伤没好,不要碰酒。」 他还记着! 江阮心头一暖,她可以理解为司翊在关心她吗? 来之前,司老爷子给她打了预防针,说他这个儿子难搞, 现在看来,外冷内热, 她再坚持坚持,还是可以攻克的。 却不料,下一秒,司翊一瓢冷水就给她浇了下来。 「别耽误了拍摄进度,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配合你们的安排。」 一句话把天儿聊死了,半点没给人家姑娘留面子。 江阮一怔,脸颊微热。 扯了扯嘴角道:「不会耽误的,拍摄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若不是脚伤,江阮哪留得到在基地过年? 「我听说,他们考核要进猎人集训营……我可以不可以……」 「不能。」 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 司翊道:「猎人集训营要全程保密,不能对外泄露。」 他没那个心思去猜一个姑娘家的弯弯绕绕,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但落在江阮耳朵里,就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她有点失望,垂下脑袋, 「那我大概过几天就会走了。」 声音闷闷的,明眼人都能听出不开心,还有隐藏的流连和不舍。 司翊却枉若未闻,「恩,把拍摄的视频给尤齐帅对一遍,然后就可以跟专车走了。」 哪怕客气一下也好,他就这么爽快的应了。 郁结,江阮心头一堵。 「可是……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拍摄的!」 大概是有点激动,语调稍稍高了些。 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说了句抱歉。 「司翊……」 她突然认真,转过头来,「我……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就连江阮都没想到。 却像是在脑海里演练了千万遍,自然而然生成的那般, 似乎是突兀了,但她并不后悔。 现在不说,以后就更难找机会了。 「我坦白,是司叔安排我进来的,他想让我跟你培养培养感情,我也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江阮又道:「你不会生气吧?」 避重就轻, 很显然,她是知道司翊跟老爷子关系不好的。 而那一句『司叔』,一下子把两人的关系拉进了,还顺带给自己长了一个辈分。 司翊冷哼一声,「老爷子那个年纪可以当你爷爷了,随司茜叫爷爷就行。」 不冷不热一句,直接忽略掉了江阮话里的深意。 甚至于对她之前那句表白都充耳未闻。 司翊是知道的,他一定早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却压根儿没放在眼里,更没上心。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江阮扯了扯嘴角。 「且不管辈分如何,我是真的喜欢你。」 紧张的攥紧了衣角,江阮心里忐忑不安。 可反观司翊,依旧那副冷淡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告白而掀起半点波澜。 「我有喜欢的人。」 几个字,直接堵死了江阮了后路。 「我知道!」可她却高声一喝,「是那个叫时简的女兵,对吗?」 司翊没出声,无声肯定了。 是她,就是她。 那天江阮抓着时简摔下山坡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司翊看那个女兵眼神和别人的不一样。 或许他自己没有察觉,又或许他根本没想过隐藏。 可是江阮却倏然一笑,「但她应该不喜欢你吧。」 否则,司翊又怎么会一个人在山头借酒消愁? 男人眉头一蹙,似乎是不愿意再跟她过多纠缠,起身拍了拍军装就准备走。 江阮一急,冲着他的背影就喊道, 「反正你也没女朋友,我们试着交往一下不好吗?」 …… 时简还没到后山顶呢,就听见江阮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 倏地顿住脚步,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可一抬头,就对上了司翊那双深邃的眸子, 背光,看不清情绪。 但时简就是能猜到他此时,定然是蹙着眉头一脸不悦的样子。 都被发现了,也就没有了退后的道理。 时简不紧不慢,踏着雪地走上前去。 司翊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司翊有点紧张。 他不想时简误会什么,本来追她就很艰难了! 可时简嘴角挑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来找你,顺便澄清一下谣言。」 「?」 司翊不明所以,却只见时简一把揽过男人的脖颈,径直走到江阮面前。 「他有女朋友,就在刚刚。」
第236章 236:约会【二更】 邪肆的目光,张扬又霸气! 分明只是个女兵,可气场却一点都不输给司翊这个活阎王。 她揽着司翊的肩,宣示主权般。 两人就这样站在一起,莫名的就是很登对。 司翊比她高了一截,平日里分明是那样高傲的人,如今这样被委身被揽在一个女人怀里,竟半点怨言都没有。 而且,看起来还挺愉悦的? 江阮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时简想着说着一句应该就够了,正欲松手呢, 怀里的男人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时简心里一惊,下意识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某位爷,居然抱着时简在转圈圈? 强劲有力的手臂捁着时简的腰,整个人都腾空而起了, 而如此的高速旋转,时简若是不想被甩出去,就只能抱紧司翊。 换做平日,某人这么皮,大概会被时简一脚踹飞。 今天……那就算了吧。 别扫了人家的兴! 时简很好脾气的,配合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嫌晕得慌。 终于,某人冷静下来后,才停下。 搂着时简,司翊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捧起时简的脸, 「你是认真的吗?」 废话!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闲得慌特地上来给你解围的吗?」 是真的! 她同意了! 某位爷笑的哦,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反正时简认识他这么久,是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时简挑眉,笑得有点玩味, 「这么开心?」 「恩,」司翊重重应了一句,「终于把你这颗大白菜拱了。」 「……」 有把自己比喻成猪的吗? 时简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简,」 「恩。」 「那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对吧?」 「……对。」 「那你也是我女朋友了?」 「……对。」 时简其实不想应的,这个回答真的拉低智商。 可某位爷却乐此不疲,又重新将时简搂进怀里, 「没事,我就再确认一下,怕你是哄我开心的。」 「……」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这会儿那一点点的小雪花又飘落了下来,落在了时简的肩头。 司爷不厌其烦,无比耐心的一点点拍掉。 脑袋靠在时简肩头,这么大个儿,重量全都压在时简身上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雪地里,谁也没开口说话。 忍了十来分钟,时简终于推开了他,手臂横在他胸前, 「差不多行了,」又拍了拍他的肩,「来日方长。」 「……」 行吧! 不能逼太紧。 司爷乖乖的松了手,又讨好似的问她,「那边有酒,要喝吗?」 时简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那边空无一人,江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接着,」 司翊扔了一瓶酒过来,时简抬手就直接接住。 单手捏住瓶身,找了块石头,一敲一击,瓶盖开了。 这动作熟稔的,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了。 炊事班后山的夜景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这个地儿没什么人来,清静。 但今天,夜空中居然还能看见零星的几点星星, 配上着雪景,说不出的,很美! 两人都不是那种讲究的人,直接席地而坐, 司翊手臂斜撑在时简身后,恰好能给他一个依靠的支撑点,时简也不跟他客气,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自然而然的享受了一回『女朋友』的待遇。 司翊嘴角弯了弯,举起瓶子跟时简碰了一下。 一手一个酒瓶子,两人仰头喝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撇了眼手錶,司翊提醒道,「跨年了。」 「三,二……时简,」 「恩?」 时简偏过脑袋,不期然,嘴唇一热, 司翊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缠绵悱恻,极致的温柔。 时简也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人,抬手搂住他的肩,张嘴迎合。 咔擦, 只听一个快门声,司翊抬手拍了一张,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而远处,漆黑茂密的草丛堆里,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夜里。 ……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时简说了他们交往的事要暂时保密。 司翊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还想这个周末带你去见见他们,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似有似无的嘆息,那模样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惹得时简一阵白眼, 「我说别在基地里大肆宣扬,又没说不能见你的战友。」 一听,司翊满意了,「那就这个周末吧!」 「……」 他们又在山上坐个半个多钟头,才重新返回的训练场。 时简走在他前面,不远不近的距离绝对不会引得人乱猜瞎想。 可她刚一拐过墙角,一个雪球就直直的朝她砸了过来。 这些个人,居然在打雪仗? 时简拍了拍身上的雪,抬头正好对上罪魁祸首,初夏那张得意的笑脸。 「哈哈哈,时简被我砸中了!」 而紧接着,又一个雪球从另一个方向向她砸来,这下时简有了准备,一个偏身就闪躲了过去。 司茜见自己落空了,不甘心的,快速又揉了一个雪球朝她砸来。 这货,做戏也不做全套点。 这会儿在雪地里奔得那欢脱的样子,哪有半点喝醉了的姿态? 不仅如此,她还拉着初夏两个人一伙儿的对付时简。 皮痒了! 时简撸起袖子,迅速加入战斗。 训练场上雪球飞过来飞过去,一会儿的玩儿嗨了。 尤齐帅就离开那么一会儿,训练场都乱套了。 这帮兔崽子,他正准备开口吼呢,突然肩膀一重,司翊挥了挥手, 「让他们去吧,」 「!」目瞪狗呆。 这位爷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等会儿让他们把训练场打扫干净就行。」 「……」 时简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那俩二货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初夏一边攻击时简,还得防止自己被砸,满场的跑,没精力注意脚下,也不知道是绊倒了什么东西,身子不受控制的就往后栽去。 她离得太远,时简和司茜都来不及去扶她。 初夏诶呦诶呦的叫唤了两声,身子晃啊晃的,她都做好栽跟头的准备了,却不料直接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轶轩站在初夏身后,抬手扶住了她的肩, 目光垂下,初夏几乎是一抬头就和他对视上了。 妈耶! 那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初夏垂涎欲滴的咽了口口水, 愣在原地半晌,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惊到了,初夏一个激灵赶忙跳了起来。 「宋……宋轶轩!」 她惊唿,后者恩了一声,又瞟了一眼训练场这阵仗, 不冷不热道:「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 卧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货居然让她小心一点! 时简和司茜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初夏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宋轶轩的背影。 「傻了?」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初夏这才回神, 「你们知道宋轶轩刚才说什么吗?他居然让我小心一点!」 「……」 「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 司茜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语的拍了拍初夏的肩,「洗洗睡吧啊,梦里还是可以的。」 「……」 你丫滚粗! * 年假总统也没超过三天,就又恢復了正常训练。 一个大清早,尤齐帅就在公告栏上贴了一张积分表格。 由于一个队捆绑,而每个队伍水平参差不齐,所以加加减减,分数都基本持平。 可旁边又贴了一张个人积分表,还是按从多到少的顺序排下来,这个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特别是尤齐帅还宣布,从今以后都按个人积分来算。 围观的战士一阵哀嚎,初夏卯足了劲儿往里头挤,一眼就看到了宋轶轩,高居榜首! 时简紧随其二。 手指再一路往下滑, 妈耶! 她掉哪儿去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 她还怎么进猎人集训营吶。 忧心忡忡,一脸凝重,初夏又屁颠屁颠得跑去找时简。 刚训练完,时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听完她说,应得倒是很爽快的, 「行呢,回头给你制定一张训练计划表,你就按上面来。」 初夏疯狂点头,一脸迷妹样,「那我们今天晚上开始吗?」 时简刚想应,后知后觉又想起来一件事儿, 「今晚不行……」 「为啥?」 司茜走过来插了一句嘴。 「当然是……」 拖长语调,若有所指,时简沖司茜挑了个眉头,在她耳边飞快的低语了一句,而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艹! 她听到了什么。 赶忙追上去,一把揽住时简的肩, 「你刚说你晚上要去约会?」 「……算是吧。」 「跟谁?」 时简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跟谁能出的去海陆基地?」 这个提示很明显了,司茜要再猜不到就傻了。 卧槽! 「你俩背着我暗度陈仓多久了?」 「也就几天前的事。」 司茜明了了,绽放出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去吧,晚上最好别回来了。」 「……」 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天晚上,训练结束已经九点半了。 夜里漆黑的一片,时简走到基地外围的墙边时,司翊已经在等她了。 一撑一起,司翊动作熟练的爬上了足足有三米高的墙头,又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 速度之快,如同鬼魅一般,几乎难以看清身形。 不过这大晚上的,怎么总有种在做贼的感觉! 时简紧随其后,半蹲在墙头,垂下眸子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爬墙走?」 不能正大光明的走正门吗! 这一声质问,换来司翊抱臂冷哼, 「不是你要低调的?」 那隐隐的不满的语气, 「……」 行吧! 「快点吧,等会儿哨兵要来了。」 时简倒是想跳,可司翊正对着挡在下面她怎么跳? 「你让开点。」 司翊反问,「我走开怎么接住你?」 「。…。我也没说让你接。」 三层楼的高度她都直接跳,三米算个啥? 可司翊明显是不满的,「你就不能有作为女朋友的自觉性?」 他以前看见人家小情侣,都是男生接着女生,到时简这儿怎么就变味儿了? 时简有点想笑,会爬墙怪她了? 「行吶,那男朋友,你可接稳了……」 话还没说完, 「什么人在那——」 哨兵一声吼,拿着步枪就往墙头那儿跑。 可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连鬼影都见不着了。 他在这附近搜罗了一圈,另一个哨兵闻声也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在这看到人了,奇奇怪怪,这会儿又不见了。」 「是不是看错了?」 「不知道啊……」 「不管了,现在这附近搜一下。」 「行!」 海陆基地外围都是茂密的树干和灌木丛,但这大冬天的,叶子都掉光了,树上想藏个大活人还真不容易。 而且这些个哨兵,大多还都是侦察兵出身。 探照灯一亮,一览无遗,连只鸟都跑不掉! 司翊在被自己的兵搜到,和自己出现两者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他理了理凌乱的军装,从暗处走向光明。 那两个哨兵一见是司翊,赶忙敬礼, 「长官好!」 司翊恩一声,板一张脸问道:「在这干嘛?」 「报告,发现可疑人物,正在搜捕。」
第237章 237:撒狗粮【三更】 不着痕迹撇了眼后方,司翊道:「是只猫,我刚看到了,都回去吧。」 猫? 分明是个人的身形! 那哨兵敢想不敢说,长官都说了是猫,那就是了! 「是!」 敬了个礼,那两个哨兵原路返回。 待彻底看不到身影了,时简才从司翊身后走出来。 单手搭在司翊肩上,「长官就是不一样哈。」 「……」赏了她一个白眼,司翊拉下她的手,「走了。」 * 驱车开往目的地,前后不过半小时。 司翊带她来的是一处巷子里。 里面一条小吃街,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 司翊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过了几分钟才回来, 极为自然的牵起了时简的手,两人穿梭在热闹的夜市,最终留步在一家烧烤店门口。 那老闆在烧烤架前忙活,一抬头见是司翊,咧嘴一笑, 「来了啊,进去坐!」 熟稔的语气,熟人无疑了。 目光落下,又瞥向时简和两人牵着的手,那老闆会心一笑,一脸我懂得表情,没多打听他的私事, 「他们已经点好了,你们还要加点什么再跟我说。」 「行。」 时简进去的时候,才知道老闆说的他们是司翊的那群战友。 他们早一步,五个人围成了一桌,有几个还是很眼熟的, 比如说,尤齐帅。 司翊这么正大光明的牵着时简的手,他们到没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很显然,是提前打过招唿的。 「司爷,嫂子。」 不过这几个人齐声交叫唤,还是让时简有点不适应。 嫂子,这角色会不会带入的太快了一点? 司翊倒是一脸淡然,也没看他们,直接偏过头来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点。」 无视旁人,公然撒狗粮! 「随便,跟你们一样就行,」时简偏过头,指着旁边空的两个座位,「还有人没来吗?」 「来了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司翊刚应声,外头陆奕清声音就传进来了。 后面牵着的,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沈陆。 「我没来晚吧。」 「就等你们俩了!」 「等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陆奕清赔笑,把沈陆牵了进去,又是帮她拿围巾,又是帮她提包的。 里面的单身狗: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围观人家撒狗粮? 人到齐了,九个人落座。 这会儿老闆正好上烧烤,满满当当的几个大盘子和五斤小龙虾,还外加了两箱啤酒。 「不够跟我说啊,我再烤。」 …… 桌边上,每个人都满了一杯酒,沈陆拿起杯子就也想接,陆奕清就一口回绝了, 「你不能喝,生理期,忘了?」 没忘! 流的自己的血她怎么能忘。 「就一点嘛。」 「不行。」 「一小口,」 「也不行。」 陆奕清态度很坚决,直接把酒瓶子放到了另一边沈陆够不着的地方。 「喝了肚子痛别找我。」 「不找就不找,哼。」 陆奕清拗不过她,又低声凑到她耳边去哄, 一来一去,落在众人眼里,俨然是打情骂俏的模样。 「够了啊够了啊!」 尤齐帅摔桌,看不下去了他,「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陆奕清偏头,勾起嘴角,「哪儿来的饭,你吃得不是烧烤?」 靠! 尤齐帅刚想跟司翊控诉来着,就见那边儿,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正在给时简剥小龙虾。 掐头去尾,一个一个的,剥好了就放时简碗里。 擦! 他们自己吃都没这么麻烦过。 「……」 算了算了,他还是吃自己的好了。 一大桌子人,食物扫荡得很快,两箱啤酒和瞬间没了影儿, 司翊自己没吃多少,还在给时简拨小龙虾,可一转头,就见时简跟沈陆两人在低头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陆一个激动,抬手就准备去抱时简。 那满手的油,司翊眉头一蹙,好在,陆奕清先一步拉住了沈陆。 「吃你的,别动手动脚。」 「……」 切! 沈陆沖他吐了个舌头,又继续跟时简说话, 「那是不是沈陆?」 「好像是耶,长得挺像的。」 「拍一下拍一下。」 隔壁桌两个女生的交谈声不大不小,沈陆听到了,赶紧的就把头低下来, 倒是陆奕清比她更快了一步,直接抬手将她护在了怀里。 「不是沈陆,别拍!」 吼得声音有点大,那桌女生吓得都不敢掏手机了。 突入起来的怒意,更像是积蓄已久的。 他都把沈陆裹这么严实了,还他么有人认出来,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 老闆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陆奕清不冷不热一句,拿纸巾擦干净手又拿起围巾给沈陆重新围好。 几乎是脸都看不着了,才消停。 拎起包,陆奕清起身把沈陆搂在怀里,「哥儿几个,先走了,改天再约。」 这个情况,大家面面相觑,也都看在眼里,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 司翊则是直接掏出车钥匙丢给陆奕清, 「开我车回去。」 保不定有狗仔跟拍,陆奕清的车估计已经被盯上了。 陆奕清扬手,道了一句谢,拉着沈陆就直接离开了。 …… 吃完,最后是司翊结的帐。 本来是剩下的人一伙儿一起离开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就剩下司翊和时简他们俩了。 重点是,车还给陆奕清了。 「我们怎么回去?」 司翊牵起时简的手,塞进口袋里, 她发现,某人好像无比乐中于牵手? 「走回去呗,反正也不远,就当消食了。」 「。…。」 是不远,也就两个小时的脚程吧! 其实,刚才完全可以跟尤齐帅他们一起回去的,反正都是回基地,何必分两趟。 时简是这么想的,但到底没拆穿某人的心思。 夜空又开始飘雪,已经接近凌晨, 时简偏过头,一颗雪花落在肩上, 「司爷,」 「恩?」 「我觉得你还挺闷骚的。」 「……」
第238章 238:威慑众人【一更】 三月初,对抗训练结束。 尤齐帅将所有考核最终得出的个人积分表列印了出来,但没有贴在公告栏上。 这天早上,所有海陆战士在训练场集合。 难得的,连久不露面的司翊也出现了。 尤齐帅拿着表格站在台上,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出列站在我的左手边。」 扫了一眼队列,他喊道, 「宋轶轩,时简……封可,裴伊月……司茜……」 是按积分排名顺序念的,越往后面,初夏越紧张! 她前几次考核的个人总积分加加减减,排名始终在二十左右徘徊,这个积分悬得很,能不能上就看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个名额……」尤齐帅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底下这一片人头中扫了过去,最终定在初夏满怀希望的脸上,「初夏!」 「到!」 下意识回应,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哇擦! 她上了哈哈哈! 内心狂喜,但表面上还得做出无比淡定的样子,在众人视线中,不紧不慢走出队列。 尤齐帅合上花名册,「这次的名额就这么多了,没选上的也被气馁,明年还有机会!」 说完,还想问问司爷有没有什么总结性发言, 结果一偏头,某位爷早就走了! 便也作罢, 「各排带开训练,」尤齐帅下台,抬手招唿那二十个人,「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 后山仓库面前,二十个人按高矮顺序自觉排成了两列。 尤齐帅本来想坐着,但看他们站的这么笔直又觉得不太妥当,「不用太紧张,我就跟你门交代几件事。」 「第一,等会儿你们所有人把枪枝弹药都放回仓库里,除了被子水壶那些生活必需品,其他都要上交,到那边统一再有人发放。」 「第二,再过差不多半个小时会有人来接,你们就跟着走,一切行动听指挥,到那边也一样,我就不跟着了。」 「第三,猎人集训营,带你们的总教官叫林远峰,代号『疯狗』,记住了,千万别跟他对着干,否则会死的很惨。」 尤齐帅正了正脸色,「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二十个人齐声应着。 「第三条最重要!」 尤齐帅又交代了一遍,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挥了挥手,「三分钟,把装备放回仓库过来集合。」 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很快就又重新返回。 直升机还有一会儿才来,尤齐帅便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懒洋洋的靠在树干边上。 「都坐下歇会儿吧。」 得了赦令,这些人才敢稍稍放松。 「教官,为什么猎人集训的总教官代号叫『疯狗』啊?」 队伍里,突然有人问,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听,说实话,他们也挺好奇的。 尤齐帅眯起眼,「想知道啊?」 「想。」 「想知道。」 尤齐帅吐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不徐不满道:「狗急了会咬人,疯狗嘛……见人就咬!」 「……」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行了,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 约莫又在山上吹了十分钟的风,接他们的人才终于来了。 武装直升飞机在半空中悬停,螺旋桨高速旋转搅动着周遭的空气,夹杂着灰尘直直的向他们扑来。 一个穿着陆军迷彩制服军官速降了下来。 尤齐帅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径直迎了上去。 递根烟给那军官,而后两人又攀谈了一会儿,尤齐帅才招手让他们上直升机。 当初他们从新兵连到海陆的时候,也是海陆派的军官来接, 结果,车都不让他们上,还是一路跟着跑过去的。 相比之下,他们这时候能坐在直升机里,就显得他们猎人集训营的人格外仁慈了。 「我感觉他们也没尤齐帅说的那么恐怖啊,还有专机来接耶!」 大概是在海陆被关太久了,初夏还有点小兴奋。 「别高兴的太早,谁知道进去之后是怎么样的,我听说那里面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封可跟在后面冷哼一声,一盆凉水就给她浇了下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司茜揽着初夏的肩,毫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 「我这不是扫兴,是实话实说。」 「呵呵,」司茜朝她吐了个舌头。 这俩人,一见面就怼。 时简默默的坐进里面,没参与这场唇枪舌战。 对抗训练的时候轮轴转,他们基本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所以一上直升机,大半的人都在闭目养神。 武装直升机开得很平稳,也就更让人昏昏欲睡了。 可总统才飞了不到半个小时,那军官突然高声一吼,把他们都惊醒了。 「全体都有!准备速降。」 这才多久? 就到了! 一群人不明所以,却只能照做。 机舱门被大力拉开,一口冷风灌入衣领,扑了个满怀。 三月初,已经不那么冷了,只是在半空中,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兵在前面,女兵在后面。 速降科目在海陆有训练过,所有一行人进行的无比顺畅。 然而,待他们落地之后,却发现这周围一眼望去,除了山就是树! 分明就没到嘛,干啥还让他们降下来? 「我怎么有中不太好的预感?」 初夏窃窃私语,时简接过话茬,「你的预感是对的。」 瞧着阵仗,时简猜到了七七八八。 「老套路了。」 那军官站在机舱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着一群如同蝼蚁的战士, 「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明天天亮之前没到的,在原地发个信号弹,就会有人来接你们,」顿了一下,那军官笑的有一丝玩味,「不是接你们去猎人集训营啊,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换言之,就是在天亮之前没到的,会被遣返! 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 尽管他们心里已经有点预感了,可亲耳听到,还是会愤愤不满。 队伍里传来一阵谩骂,可人家早就把机舱门关上扬长而去了! 「我去,这么坑的吗?」 「我要去投诉他们!」 「投什么诉啊,人家说了爱来不来。」 「……」 但抱怨归抱怨,不管怎样,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参加猎人集训营的资格,怎么着也不能在这里就放弃了! 「那我们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走?往哪走!他们连地图都没给。」 后知后觉,他们才反应过来,那军官就留了一句警告的话,连条路都不告诉,这要怎么走? 「摆明了坑人,他们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去啊!」 队伍里那个膀大腰粗的男兵全程嘴没停歇,一直在扯着嗓子喊, 都这种时候,还动摇军心! 「你不能少说两句吗?就你屁事多,人家要不想让我们去何必还派直升机来接啊!」 封可性子直,看不过去,直接上嘴呛他! 「你他妈谁啊,这么牛逼你带路啊!」 「我他么要是知道路,还轮得到你瞎逼逼?」 论掐架封可没怕过谁,唯一遇到对手的就是司茜, 那男兵被咽得没话说,又不甘心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上手就去推搡封可,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干仗! 来啊! 封可撸起袖子完全没在怕的! 得亏周围其他的兵拉住了,否则这俩人还真能打起来! 初夏抱着封可的腰,司茜扣着封可的肩,在她耳边低语,一脸的桀骜不驯, 「我可不是在帮你,纯粹是看不惯这种对女人动手的人渣!」 说完,司茜直接挡在封可前面, 「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你怎么就这么优秀呢?对女兵动手,欺负我们人少是吧!我告诉你,都不用他们出手的,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打趴下!」 这狠话放的! 不是直接讽刺人家连个女兵都不如吗! 那膀大腰粗的男兵能忍? 大力挣脱着后面拉他的人,怒目圆睁,「你们给我放开,我他妈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后面人为避免让局势恶化,自然是不能放的, 可那男兵劲儿实在是大,又在如此盛怒的情况下,身体爆发出来的能量是平时所不能比拟的。 一个勐然用劲,他直接甩开了后面钳制的士兵, 挥气拳头,颇有一副武松打虎的气势,直直的朝司茜身上招唿。 当真是没有一点犹豫,也完全没管对方是个女兵。 说时迟,那时快。 那男兵虽然体型庞大,一看就是力量型,却不料速度也不慢, 这事儿是封可挑起来的,她总不能让司茜挨打,可她是想出来挡的,却根本来不及。 周围那些拉架的士兵再想租住,也已经晚了。 倒是站在最远处的宋轶轩,他最先反应过来,可在他出手的一瞬间,有另一只手的速度比他还快,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甚至于看不清是何时出招的! 时简一个大力钳制住那男兵的手腕,而后抬腿狠厉的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腹下。 那男兵吃痛的闷哼一声,痛苦的一张脸,五官都要扭曲变形了。 踉跄两下,他身子不稳,直直的往后倒。 本应该是摔得四仰八叉的,可时简却没松手,身形一闪,直接将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随即一脚勐地踹向他的膝盖后窝, 「扑通——」 只听一声重重的响,那男兵跪倒在地。 不偏不倚,正好对准了司茜的方向。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 太快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全是实打实的击中要害, 那膀大腰粗的男兵几乎是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你他妈放开我!」 那男兵吃痛的抽气,拼命的挣扎却不得半分好处。 时简仅一脚压在他背上,就够他好受的了。 反剪住那男兵的手腕,用骨头锁死了他的关节,甚至还能看到她用劲时爆出的青筋。 时简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从裤腿边拔出军刀, 在这光线下明晃晃的亮。 众人不明所以,也来不及反应,就只见那刀尖直接抵在了那男兵的脖颈处! 冰冰凉凉的硬冷触感,吓得他一抖! 上刀了? 她想干嘛?! 全程没一句狠话,但一个动作就能让他立马闭嘴! 时简的本性,是土匪! 只是在军营待了这么久,司茜险些忘了她当年是怎么个混世魔王了。 「简子,」司茜赶紧伸手去抓她,「教训一下算了,别闹大了。」 初夏吓到了,被时简这样面无表情,不做声不做气的样子吓到了。 明明也没说什么狠话,可就是莫名的让人憷得慌, 周围那些拉架的兵,没一个敢靠前。 还是宋轶轩,他上前来阻止。 但也没见那张冷淡的脸上多出什么表情,估计若不是怕耽误了进度,他也不会管这种闲事。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我们没多少时间耽误。」 说完,他又垂眸撇了一眼那男兵,「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都有责任,不能全怪他身上。」 还算是比较客观,也没因为他是男兵而偏袒。 可落在那被钳制的男兵耳朵里,那就是其他的人都在偏护他。 他虽然怕归怕,但不信时简真的敢动手。 「你们别劝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老子就不信她真敢下这个黑手,到时候总教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死鸭子嘴硬,还不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兵打败了脸上面子挂不住。 闻言,时简笑了。 她俯身,掐住那男兵的后劲, 冷声道:「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总教官会不会放过我,你应该是没机会看到了。」 「……」 论如何不动神色的威胁人。 司茜暗自骂了一句那人蠢,而后拿出撒丫子的架势抱着时简, 「简子,咱们走吧,别理这种人了。」 「你看我,好胳膊好腿的,不是没事嘛。」 「他要是真打了我,你再给他大卸八块也不迟。」 「……」 好说歹说,最后时简总算是松了手。 那男兵被打得浑身疼,也不知道是该扶腰还是扶腿。 不服吗? 自然是的! 但他是真不敢大声瞎逼逼了。 他打不过时简也就算了,居然连劲儿也比不过人家? 刚被压着,真疼! 拿起自己的背囊,默默退到了后面。 「哼,打我有什么用,还不是不知道往哪里走。」 寂静的队伍里,他小声的嘀咕传到了时简耳朵里。 后者眼神往那儿一扫,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 队伍又重新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光线昏暗了下来,原本亮堂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 这天气,要下大暴雨。 本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再加上恶劣的条件,更是难上加难了。 还没到猎人集训营,无端的,就萌生的退却的心思。 封可望着这天气,一声嘆,「我们还是得走,干等在原地不是办法。」 「可是,这四面八方,总得有个准确的方位,否则南辕北辙永远到不了。」 「有方向!」 几乎是那人刚一反驳,时简就接话。 抬手指着那一条幽密的深林间,「走那里,刚才他们的直升机就是从那个方向离开的。」 「对哦!」司茜拍手,「他们肯定是回猎人集训营的,我们跟着他们不就行了。」 「有道理。」 「我们就走那个方向吧。」 「……」 柳暗花明又一村! 时简指得一个方向,似乎给了众人希望般,又重新燃起斗志了! 宋轶轩落后了一步,走到时简旁边,「你知道方位,为什么不早说?」 这样,不就能不耽误时间,避免一场争斗了? 「你这话很有意思,我为何要为他们的愚蠢买单?」 再者,一下直升机两边就掐起来了,好像也没给她说话的时间。 宋轶轩眉头一蹙,没再接话。 …… 暴雨来得很快。 他们还没能从空旷地带走进深林,就只听天空一声轰响,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来。 又几乎是同时,大雨疯狂的倾斜下来。 没给一点缓冲的时间,二十名战士,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第239章 239:迷路深林【二更】 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湿了个透彻。 索性,他们不去想法子避雨了,干脆,就这么淋着。 原本,乌云密布,光线就很暗淡,这一到深林里,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视线就更加不清晰了。 脚下坚硬的土地因为雨水的沖刷而变得松软,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 二十个人,不算多,但这种恶劣天气条件下走散还是很容易的。 「大家紧凑一点,走得快的等一下后面的人,走的慢的加快点步伐,不要脱离大部队!」 大雨在脸上沖刷,强度之大连眼睛都险些睁不开, 声音的穿透力自然也被削弱了不少。 时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沖后面连着吼了几声,而后才对宋轶轩说道, 「你沿着这个方向带路,我去后面收尾。」 「行。」 宋轶轩点头,他个字高,在人群中最为醒目,带头最适合不过了。 竖起胳膊做了个标牌,他大声喊道, 「大家跟着我走,可以的话最好抓着前面一个人的衣服,千万不要走散了!」 「……」 宋轶轩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一脸不问世事的厌世样子,但真有什么事让他去做,他还是能担起这份责任认真完成的。 时简在一旁,逆着人流走到队伍最后面。 「你们不用管我了,自己走吧。」 听着声音,是封可。 「我说这个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刚才跟人家掐架那股子利落劲儿去哪儿了?」 司茜扬起大嗓门儿吼她,说完就在封可前蹲下,「赶紧的上来吧。」 「真不用!」 「我说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人家说成是不顾战友死活的人?」 「……」 这俩人,一般一见面就吵,脸红脖子粗的那种。 可关键时候又能伸手相助。 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时简走上前去,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怎么了?」 司茜指了她一下,「封可,大姨妈来了。」 噢,难怪。 刚才是挺嚣张的,这会让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脸色发白,就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单薄的身子立在暴雨中,颇有种摇摇欲坠的既视感。 「我说我要背她走,她还死活不让。」 封可扶着树站立,「那军官说明天天亮之前到,肯定还有不少路要走,你在我身上浪费体力,到时候两个人都没法到,自己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就行。」 这话说得,深明大义! 时简抬了抬帽檐,道:「恕我直言,你要这样慢悠悠晃过去,肯定不能在规定时间到,还不如在原地等着人来接你返回基地。」 「但来这一趟的意义就没了,你甘心?」 这话,没毛病! 时简一下子就说在了点子上。 封可的脸色更白了。 她为了能来猎人集训营,对抗训练期间一天都没干懈怠过,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要这样被淘汰怎么甘心? 当然不! 「现在的情况,让司茜一个人背你肯定不现实,要么找前面男兵帮忙,要我们几个女兵轮流扶你。」 极大多数情况下,时简都理智的超出常人。 一下子戳中要害,也能给以最佳解决方案。 封可也不是傻的,自然能明白时简是有意在帮她,队伍已经走的很远了,她也没有时间再耽搁, 当下,没做犹豫, 「我选后者。」 让她去跟那些男兵低头求帮助?不可能的! 「行,那就赶紧走吧。」 时简绕过去,跟司茜两个人一边一个架住了封可的胳膊。 二十名战士中,女兵总统就五个。 除了她们三个和初夏,还有一个就是裴伊月。 她走在前面不远处,却只是回头撇了眼这边情况,而后便面无表情的漠视了。 「这人……」真冷淡! …… 暴雨还在倾斜,哗啦啦的沖刷着深林里的每一个角落。 不要命似的,好像要一次性下完般! 如此不间断的持续,一直到晚上才完全停下来。 而被大雨沖刷过的深林,空气比平日里新鲜潮湿了不少。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宋轶轩顿住脚步,抬手示意道:「原地整修一会儿,」 而后又掏出手电筒打开,「大家看准这个光源,不要走远了。」 「好!」 「行!」 走了一路,终于能休息一会儿,大家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浑身湿透,硬冷的军装烙印在身上如同冰铁一般,湿粘得极为难受。 可总统就薄薄的两件,又没法脱了, 只得拧干了雨水继续往身上套。 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也经歷过下大雨,他们倒也不会应对不暇,男兵的身体素质又天生的更为强健些,自然能扛得住。 只是,封可生理期又淋了大雨,这时候脸色惨白得近乎一张白纸了。 初夏坐在地上,抬头问时简,「能不能生火烤一下?」 「刚下了雨,没有干的树枝,引不着火苗,」时简顿了顿,望了望黝黑一片探不到边界的树林, 「而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们休息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就算生起火了也来不及烤。」 利害关系,时简给分析得一清二楚, 初夏只得一嘆,「好吧。」 休息了一会儿,封可的嘴唇稍微回了些血色,紧拧着眉头,带着一股子倔强劲儿了,「别为我耽误时间,我可以扛过去。」 时简靠在树干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闻言,微微掀起眼皮, 漆黑一片的瞳孔,夜色下看不出半点情绪, 「放心吧,没准备给你单独开小灶。」 「……」 时简这个人,封可有时候怀疑她是精分! 是她出的主意帮的忙,封可才能跟上大部队,封可还想着要怎么谢人家,毕竟她虽然讨厌时简,但是非好歹分得还是很清楚的。 可时简那张嘴着实十足的欠,半句好话都听不到,还能怼得你哑口无言。 但她不得不承认,时简真的很强。 她有很强的解决问题能力和执行决策能力,在如此恶劣的环境条件下依旧能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还能拿你开涮调节一下气氛。 赶了大半天的路,大家都很累,淋了大雨同样也狼狈。 可时简,眼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炯炯有神, 时常喜欢眯起眼,像个慵懒的猫,人畜无害的脸,看似与世无争般,但封可知道,这人实则一肚子的坏水! 于是乎,封可到嘴边的谢,转身就咽回了肚子里。 …。 修整了不到十分钟,队伍又重新出发。 由于林子里太黑,于是乎每个人都掏出了手电筒。 一束束光亮照在丛林间,亮堂了不少。 而没了大雨的阻碍,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可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等一下!」 是时简! 众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回头, 只见她踩上一处土坡,拿手电筒照在就近的一棵树干上,道, 「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来过,上面有我做的标记。」 宋轶轩走进一看,果不其然,是尖刀刻上的x。 「那你的意思,我们走了这么久岂不是在绕原路?」 队伍里,有人高声问。 时简点了点头。 夜晚探路并不方便,而且这片深林他们也从未踏入过,时简就留了一个心眼。 走着走着,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周遭的景物好像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就让她找到了自己做的标记! 「天!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走了这么久,居然还在原地?」 「要是一直绕原路,走到天亮也出不去啊,更别说是到猎人集训营了!」 「……」 队伍里一阵骚动,面面相觑似乎是不知所措了。 这时,幽暗无边的深林里吹来一阵冷风, 莫名的,让人打了个寒颤, 渗人,诡异! 「我就说他们没安好心,存心想困住我们,否则干嘛半路丢下来!」 又是那个膀大腰粗的男兵,一遇到事儿就瞎嚷嚷。 不过白天被时简收拾了一顿,这会儿只是抱怨了一句,便也没再敢多说。 时简没理他,目光略深,扫了一眼众人, 「深林不可能是封闭的,能进来就一定有法子出去,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找到,」时简说得不徐不满,一字一顿,明明也只是个年纪尚小的女兵,可一出声,就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好像,有她在,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一样!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成了队伍里的主心骨! 「这样,现在我们换另一条路走,换做三角形作为新记号,大家觉得呢?」 队伍里沉默两秒,似乎是在思考。 如今,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做记号这个方法很原始,也很浪费时间。 「我没意见。」 「可以。」 「同意!」 半数以上的人贊同,剩下的人也没反对。 那就这样了! 这回,是时简领的队伍,宋轶轩断的后。 初夏在最后面和司茜一起扶着封可。 大概是生理期又淋了大雨的缘故,封可有点低烧,脚下软绵绵的,几乎全身的压力都集中在了身旁两人身上。 很早以前时简就说过,初夏这个小怪物爆发力很强,但持久力不足,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其实已经很累了。 军装又浸湿,增加了不少重量。 但大家都在坚持,她不可能拖后腿,更何况,还有封可这个伤兵要照顾。 大概是察觉到了初夏的隐忍坚持,封可抬手松开了她的肩膀, 「你先走吧,我已经好些了。」 骗人! 脸色不正常的红,双眼都在飘,分明是比之前还要难受了。 「别逞强了你,我……啊!」 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踩到一个滑坡,初夏的整个脚都陷了进去,重心不稳,身子直直的嚮往边上的灌木丛倒去! 封可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拽她,可到底是晚了一步, 宋轶轩一个健步冲上来,直接环住了初夏的腰。 再一次,宋轶轩又帮了她一次。 「谢谢。」 初夏起身站稳,礼貌道了句谢。 可内心早已万马奔腾般狂喜了好嘛! 宋轶轩撇了眼他们几个女兵,又注意到封可脸上不正常的红,大概是意识到了她不舒服,于是主动道, 「我来背你吧,她们两个也坚持不了多久。」 下意识的,封可想拒绝。 可宋轶轩又说了,「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再不跟上要掉队的。」 他都这么说了,好吧! 「那就谢谢你了。」 封可附上宋轶轩的背,尽可能的减少身体接触, 宋轶轩也是绝对的正人君子,不该碰的地方绝对不碰,连手都是握成的拳头。 宋轶轩腿长步子快,四个人很快就跟上了大部队,初夏和司茜一人守在一边,以防这路况出什么意外。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他突然停下,转过身,弯下腰面对初夏, 道:「出汗了,帮我擦一下。」 初夏:「……」 这绝对是她跟宋轶轩接触最近的一次,男人那张俊脸就正对着自己,也就大概十公分的距离。 初夏僵硬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擦掉他额头上的汗。 这时,男人又道:「不是额头,在眼睛边上。」 「……哦。」 咽了口口水, 她发誓,绝对不是垂涎宋轶轩的美色心跳才这么快的! 可是手指触上男人睫毛时, 胸腔内跳动的火焰却像是要爆炸一样! 好长的睫毛,又黑又密。 脸也好帅,近距离看都没有瑕疵。 黑白分明的瞳孔,那双眼睛好勾人。 完了,她又沦陷得更深了。 「咳咳,」司茜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提醒,「我说,他们都要走得没影了。」 初夏一惊,勐地抬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啊!那我们赶紧走吧!」 …… 一行人在时简的带领下,走了另一条路。 沿途中,拿尖刀在树上做了三角形标记。 为避免多个标记点混淆,所以只由时简一个人完成。 也只是试探性的走,没打算走太远的路,可约莫又过去半小时后,居然又绕了回去? 时简在那个土坡上,发现了之前做了的x型标记的树木! 一条路在兜圈子,两条路还在兜圈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原地整修,先不要赶路了。」 说完,时简撇了根树干,在一片空旷地带划了根简易地形图。 十几个人围身前来,时简那手电筒照在中间地面上, 「这是我们刚才走过的两条路线图,而圆圈标记的是两条路线重合的部分,」顿了顿,时简将那是个圆圈连起,「恰好是一个规则的矩形。」 「这也太巧了吧,居然是个能连成一个矩形。」 「我去,我们进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队伍里有人惊嘆,却也有人质疑, 「会不会只是巧合?」 时简眉头微蹙,答道:「能把我们都困住,在里面兜圈子,应该不是巧合,这个地方是有人特意设计过的。」 「……」 起身,时简背起背囊,将军刀收好, 「大家先原地整修,我去那边侦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我跟你一起去。」 时简话音刚落,司茜就跟上来了。 「不用,」时简一口回绝,撇了眼封可,「你留下来照顾伤兵。」 「……有那么多人,又不缺我一个。」 司茜说着就去拽时简的手。 「再找个男兵一起吧,我们没有通讯装备,如果在这种时候走散了会很麻烦。」 宋轶轩适时的插了一句, 事实上,若不是看时简辨别方向的能力和记忆能力很强,他都不会让一个女兵去单独行动。 他们十五个男兵,总不至于侦查还要靠女兵出马。 「如果真的走散了,多带一个人还会更麻烦些。」 更何况,刚才的路是时简带的,安全返回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否则,她也不会主动去揽这个活儿。 说完,时简打开手电筒,对身后司茜说了句,「走了。」
第240章 240:丛林遇袭【一更】 时简和司茜去侦查地形,剩下的十八人原地整修。 大概是怕她们俩找不到回来的路,大家手电筒都是开的最大格的亮度。 十几个手电筒,几乎是照亮了半边林子。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左右,两人还没回来,宋轶轩想着刚才走一条路都花了半小时,兴许还在路上, 可是又过了十来分钟,依旧没有半点归来的动静。 就连手电筒的光线都见不着! 宋轶轩在山头上张望了一会儿,无果! 「谁方位辨别度强一些的,跟我去找一下她们俩。」 「我!」 「我去!」 有几个男兵比较踊跃,但不宜出动太多人,宋轶轩也就挑了一个跟他一起。 「你们不能去!」 却不料还没动身,就有人阻止。 从都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裴伊月出声,一下子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不过她那张冷艷的脸,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万一你们也找不到回来的路,那我们这些剩下来的人怎么办?总该为大局考虑,不能被一两个人拖了后腿。」 好一个大局考虑! 确定不是利己思想? 「你这人说话挺有意思的,她们俩去找路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大家?」封可拖着病体,忍不住上嘴,「只知道坐享其成人家劳动成果的才叫拖后腿吧!」 裴伊月脸色不变,半点没被封可拐弯抹角的讽刺所生气, 只是淡淡一句, 「哦,你说得你自己吗?」 「不,我说得是你!心里难道没点x数吗?」 唇枪舌战,都不藏着捏着了! 宋轶轩眉头一皱,低吼道:「都少说两句!」 裴伊月应声回头,看向宋轶轩, 「我只是觉得,她们既然提出要去,就肯定有回来的把握,你们并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到时候她们回来了,你们还在找,岂不是更麻烦?」 这话说得,其实有几分道理。 只是裴伊月之前的表述方式不对,才惹得封可怼人。 「但也不能不管,」宋轶轩沉声道:「我会把时间控制在半小时以内,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回来。」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个半小时,天亮之前必须得到猎人集训营。」 这话说的,封可又忍不住想怼。 搞得好像她知道路一样,于其在深林里兜圈子浪费体能,还不如在原地整修来的更实际。 可就这时候,不远处的丛林间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 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宋轶轩的手电筒对准那个方位,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时简和司茜她们回来, 于是扬起手,高声唿喊道:「这里!」 「……」 灌木丛扰动的幅度更大了,可是,并没有任何回应。 宋轶轩以为她们没听见,于是又喊了一遍, 这会有声音了,不过却是几声鸟叫。 「唧唧唧——」 「咯咯咯——」 很诡异的叫声,是他从未听过的。 而且还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漆黑一片的林子里,莫名的有些渗人。 宋轶轩心下一阵警觉,「大家提高些警惕。」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突然又无数朵光源,四面八方朝他们投射来! 刺眼的灯光,亮度之大几乎让他们睁不开眼。 下意识掩面逃散开,可草丛堆里,树干上,灌木丛里突然涌出一大批人, 穿着黑色的衣服,完全的融入到了这夜色之中, 他们在这潜伏了多久?完全没有半点察觉! 「有埋伏,大家小心!」 宋轶轩高喊了一句,这时,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背囊,大力狠拽! 下意识的,他想掏枪! 可落空了才发现,他们的装备在来之前就上交了。 于是,宋轶轩勐地一个大力转身,抬手抓住了来人的胳膊,大力钳制住来人的手腕, 当下,没做犹豫,抬腿就向他的腹下踹去! 可那人却像是提前预知了宋轶轩出的招式一般,身形一顿,快速闪躲, 竟在不知何时,已经挪动到了宋轶轩身后! 两指扣住他的喉骨,力道之大,好像再一捏就能将他掐断似的。 来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一招一式干错利落,动作快速狠厉, 宋轶轩想挣扎,可他这个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却被扣得死死的。 额间的汗顺着脸颊滑下,喉骨被掐住,连吞咽都不能自主。 背对着那人,也看不清容貌, 但在这种情形之下,突遇偷袭,他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你是猎人集训的教官?」 宋轶轩出声有些艰难,他明明已经没有再挣扎了,可那人手上的力道完全不减半分,也全然没有半点要回应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此时无声胜有声,宋轶轩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可突然,他又开口了, 低沉的男声,如同利剑一般,近距离贯穿了宋轶轩的耳膜, 「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 说完,宋轶轩只觉得肩上一重,紧接着是一个粗暴的拖拽,抬手就想去抢他的背囊,宋轶轩哪能让他如意,大力扣住,死死的抓住不肯放手。 背囊前方有一条环扣在腰上的带子,若是宋轶轩不将拉扣打开,身后那人无论怎么样都没法得逞的。 可令宋轶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上刀,作势就要割断那捆绑带! 说时迟,那时快! 宋轶轩找准机会正欲反击,就听身后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紧接着, 捁死在他喉骨见的手指,松开了, 狠拽在他背囊带上的束缚,也消之殆尽。 发生了什么? 宋轶轩勐地干咳几声,顶着一张涨红的脸转过身, 是时简! 她们赶回来了! 只见那男人脖颈处被一只手臂死死控制着,挣扎着,他拼命反抗,却生生的被拖拽了几米远的距离。 干脆顺势往后一倒,大力压制住身后钳制住他的人,可时简哪能如他的意? 侧过身子,抡起拳头,大力勐然向他的脑袋攻去! …… 「你去帮一下其他的人,这个交给我来搞定!」 趁着空档,时简高喊一句,宋轶轩这才如梦初醒, 却还是皱着眉头问道:「你不用我帮忙吗?」 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难搞! 「不用!」 想也没想,时简直接拒绝了。 也是,论单兵作战能力和近身搏斗,对上时简,他宋轶轩都得靠边站。 哪里轮得到他去帮忙,说不定人家还嫌累赘。 至于对抗训练的积分排名,他严重怀疑是时简不想太出风头,所以才在五公里负重越野的时候故意落后了一步…… …… 那边的状况和这边截然不同。 多数人,打不过就放弃抗争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人措手不及也来不及想应对之策。 而封可那个伤兵,压根儿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倒是初夏那个小怪物拼命的护着背囊。 像个猴一样,她还爬到树上去了。 「我是不会给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 底下那蒙面的黑衣人一脸懵逼, 说得他好像色狼一样?不就抢个背囊嘛! 初夏蹬蹬瞪,还在往上爬,又将背囊大力一甩,直接挂在了高出的树枝上。 二十个兵,一一对应的,猎人集训营也派了二十个人来。 卫朗叉腰,谁让他摊到这么个学员呢? 沖初夏招了招手,他道,「你下来!」 「我又不傻,下来你肯定要对付我的。」 「我不动你,拿个背囊我就走。」 「那我也不!」 「……」 怎么着?是以为卫朗不会上树还是怎的! 抬脚,大力踹了一下那树干,刷刷刷的,树叶摇晃了几下, 初夏心里一惊,下意识抱紧了那树干,而后就见那卫朗三步两步,如用鬼魅一般同样也窜到了树上! 妈的,他会上树? 那还在底下瞎逼逼半天,搞得初夏以为树上很安全来着。 「大哥……」 秉着打不过就装怂的原则,初夏缩了缩脖子。 卫朗站在粗粝的树干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正好对上她那张脸。 很讨喜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没什么攻击力。 似讨好一般的笑,眼角弯弯的像月亮, 金鱼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吐泡泡般有趣。 皮肤很白,是在夜晚也能清晰可辨的那种, 脸颊肉肉的,有点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掐一下试试手感如何。 卫朗的手悬在半空,直到树叶尖刺中传来短暂的疼痛,才拉回他的思绪, 后知后觉,他居然真的想付之以行动! 神经病,居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猎人集训学员动了这种歪心思? 卫朗定住,转而将手搭在树干上, 低头,他付下身子,隔了好长时间才回应初夏那一声大哥, 「诶,大妹子,有何指教?」 这一声怪异的调调,出奇的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初夏指了指被她扔得老高的背囊,「东西在那儿,随您处置勒。」 这小东西,还知道见风使舵了! 刚才在树上跟他喊的那股子拼死不让的劲儿去哪了? 卫朗冷哼,「你丢那么高,我怎么拿得到?」 初夏假笑,「您这么厉害,肯定拿得到的!」 这一声夸的,卫朗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少跟我贫嘴,」低斥一句,卫朗踩着上面突出的树干,一跃而起,抬手就抓到了背囊的带子。 而等他再一转身的时候,这树上哪里还有初夏的身影? 这小东西,还挺机灵的! 「布谷布谷——」 几声空灵的鸟叫,是他们之间传递信号的方式。 先前宋轶轩他们听到的是行动的口令,如今,这个是撤退的。 当下,没做犹豫,卫朗迅速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 灌木丛堆里,草丛地上,树干旁边, 这一片望过去,凌乱不堪,满是打斗的痕迹。 那些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没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是把所有人的背囊都给搜颳走了! 「他们费这么大劲难道只是为了抢一个背囊?」队伍里有人发问。 「看样子,应该是的。」 不仅如此,就连散落在地上的手电筒,也一併被抢走了。 此时,幽暗的林子中,有恢復成了一片漆黑的地界儿。 「大家走进一点,别分散太开了。」 没有光源,只能靠声音辨别方位。 而这时,突然从一个角落里,折射出一束明亮的光? 时简手提着背囊,拨开灌木丛堆,向队伍走近。 「还有光,还有人的没被抢走!」 一阵欢唿,天!要不要这么反转。 宋轶轩走近,司茜初夏几乎是一听见动静就围了上来, 可还没近身,就被一阵逼人的寒意震退。 「简子,你受伤了?」 司茜惊唿,时简这才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淡淡道,「不是我的。」 「不是,我说你手臂!」 「……」 低头一看,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似乎是还没从方才激烈的打斗中完全脱离出来,此时此刻,时简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摄人夺命般的冷意。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时简冷哼,将背囊直接扔在了地上。 …… 与此同时,丛林中急速行驶的一辆军用吉普中, 他们将所有抢到的背囊都丢到了后备箱里,卫朗盘点了一番,可总统也就十九个。 「谁那少了?」 「我!」郭亮应声,一把摘了头套,嘴角边上的伤口立马显露出来, 红肿的,还泛着血丝,「遇到了一个难搞的,没抢过来。」 没抢过来? 「郭亮,你可是格斗教官吶,这学员都还没进来学习呢,就先把你打趴下了?」 卫朗眼底含笑,明显的调侃。 「哪有打趴下,她也受伤了的好吧,」很显然,郭亮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况且,那是个女兵,我没下狠手。」 「咦——」 车厢里一阵唏嘘, 「原来还是个女娃娃,郭亮,你要不要跟疯狗申请再练一年啊?」 「对对对,我看这行!」 「哈哈哈,我都能相信到疯狗知道你被学员打趴下后的脸色了,一定终身难忘。」 「……」 你一言我一句,毫不留情面的调侃, 郭亮的脸,险些快黑成了锅底的碳。 那女兵的样子,他记住了! 「都别他妈瞎嚷嚷,」低吼一句,郭亮拿出座椅底下的医药箱,给自己腿上那道最深的刀口包扎。 …… 先是暴雨突袭,后是遭遇埋伏,折腾了大半夜,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他们还被困在这片深林里。 「距离天亮还有七个小时,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宋轶轩走到时简边上,问道:「你们刚刚去侦查,有什么发现没?」 「没有!」 时简简言意骇,「我们去的时候被人故意引错了方向,追了一圈绕回到这边,发现你们这里被埋伏,我们就来帮忙了。」 所以折腾这一趟还是白跑了。 现在他们不仅不知道出去的路,就连基本的装备都被抢走了。 只能靠时简那一个手电筒做支撑。 「那我们,是又出不去了吗?」 队伍里,有人小声发问, 「不,」当即,时简就回应了,「刚才我和那人打斗的时候,追了他一路,他们是坐车离开的,刚下过雨不久,路上会留有车轱辘印,顺沿着走,应该就是出去的路。」 这大概是他们今晚遭遇的事情中,唯一值得拍掌叫好的了。 …… 时简领路,宋轶轩断后。 她手上捏着整队唯一的光源,在幽暗漆黑的丛林中格外明显。 队伍里的人,也自然而然朝光亮处靠拢。 司茜跟在后面越琢磨越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其实尤齐帅是事先知道的?」 「怎么说?」初夏撇头问, 「你看啊,他让我们把枪枝弹药上交,不就是知道要被抢走吗,反正都要落到人家口袋里,还不如先收回来,更为划算!」 「……」 听着好像是有几分道理,初夏跟着点头, 这时,队伍突然停下,前方低吼了一句, 「趴下!」
第241章 241:疯狗教官【二更】 「趴下!」 这声,是时简发出来的。 静谧的空气中,极具穿透力。 身后的士兵反应了一会儿,没多问,以最快的速度藏匿在了灌木丛草堆中。 关了手电筒,时简半蹲在树干后面, 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扰动的树丛。 按道理说,偷袭一般不会分为两次,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值得被抢的东西了,那些人也没必要为了时简这一个背囊再跑一趟。 最主要的,来人也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和那些狡诈的老狐狸,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听说,参加猎人集训营的不止我们一个军区,」 宋轶轩也察觉到了情况,蹲在树干另一侧道,「说不定,是友军。」 沉默了几秒,时简倒觉得宋轶轩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试探一下?」时简问, 「行,」宋轶轩偏头,「我去。」 …… 拨开灌木丛堆,宋轶轩委身潜行, 时简在原地等了约莫五六分钟后,那一大队人便浩浩荡荡的朝他们走来。 是友军无疑了。 「警报解除,是友军。」 大傢伙儿松了一口气,也没再藏匿,纷纷露面。 「嘿,你们好啊!」 老远,就有人在沖他们打招唿, 热情又友好,他们自然而然也笑脸相迎。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似乎也松懈了不少。 两队人马碰面,简单的对了一下各自所知道的信息。 「所以你们也碰到那帮人,也被抢装备了?」 「对,」说话的男人叫顾言,是他们那个队伍暂定的队长,「没了手电筒,完全是瞎子过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还好,碰到了你们!」他的话语里,带着欣喜,「你们知道路吗?我们可以跟着你们一起走吗?」 顾言望着宋轶轩,大概是觉得时简看起来年纪很小,而且还是个女兵,不会是一个队伍的领导人物。 宋轶轩知道他误会了,也半点没有抢功的意思,直言道:「她知道路,我们都是跟着她才走到这里的。」 哦? 顾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时简,略微露出惊讶之色, 又后知后觉似乎是有些冒犯,便微微一笑,表示歉意。 时简倒不在乎这些小事,打开手电筒对准前方的路, 「我负责带路,你们让后面的人别跟丢了。」 「行,」 「没问题。」 宋轶轩和顾言齐声应,便去组织自己的战友。 …… 因为是车子行径的路线,所以比他们原先走的路要宽敞不少。 许是下雨的缘故,土地湿软,底下车轱辘的印记很深。 时简带了两个小时的路,中间都没有出现任何岔口,便跟身后人道, 「这一条道应该是能直通到猎人集训营的,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天亮,大家最后冲刺一下!」 说完,背着背囊就开始跑了起来。 后面人为了不落下,也撒丫子拼了命的开始跑。 「大家跟上,好不容易到才到的这里,千万别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顾言高声喊着,极大了鼓舞了士气。 两队人马,四十来个人,队伍浩浩荡荡的。 却还是有体力不行跟不上大部队的,多数为女兵,就只能在后面抱团跑, 落后了一大截。 封可额头已经滚烫了,军装裤后被血浸染了一片,许是雨水沖刷的缘故,颜色淡了不少,可还是能看得很明显。 也只能脱下外套,围在腰上,勉强遮一遮。 但那张苍白的脸,除了低烧带来的潮红外,嘴唇依旧不见半点血色。 宋轶轩放慢了脚步,有意等她们,路过裴伊月的时候,她拽了一下宋轶轩的衣袖, 「什么时候见你这么热情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裴伊月冷哼了一声。 宋轶轩眉头一蹙,薄唇微抿, 「今日若换做是你,我也会这样,」顿了顿,他又补充,「不管是谁都一样。」 「是吗?」裴伊月牵唇反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裴伊月!」 「宋轶轩!」裴伊月抢过话茬,「别忘了,我还是你未婚妻。」 宋轶轩眉眼一沉,脸色已经浮现些许不耐了, 「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不会忘。」 「……」 短暂的交谈,在紧张的气氛中并没有引起注意, 裴伊月也适可而止的松开了手,没再管他,自顾自的往前奔去。 宋轶轩停下,擦了把脸上的汗,收敛了情绪,才走向后面落下的三人, 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的初夏, 他突然道:「打起精神!」 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初夏瞬间惊醒了。 宋轶轩,她今天看到好多次了似乎。 正琢磨着他咋又来了,就见他径直走向了封可,拍了拍肩直接道, 「上来吧!」 「……」 好吧,是她又白日做梦了。 哦不对,是黑日做梦。 之前也是宋轶轩帮的忙,封可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你这个速度,估计等到了天也已经亮透了,前面的罪也白受了。」 宋轶轩在她身前蹲下,不冷不热道,「快点了,别耽误时间。」 「那再谢你一次。」 「……」 宋轶轩恩一声,便背起看封可。 在部队这种地方,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可感谢人家的。 封可想了一路,最终想了一个她认为最为好的方案, 「你把银行帐号给我,等我出去了给你打点钱吧。」 「……」 宋轶轩脸黑了,他看起来很缺钱吗? 「不用谢,也不用钱。」 一旁跟着的初夏,差点没笑得脸抽筋。 「封可,你能再搞笑一点吗?」 「没有搞笑,我很认真的。」她的那些叔叔伯伯,通常感谢人家都是塞卡塞现金,封可见那些人也挺开心的啊! 司茜甩了一下头髮,「那行啊!我们也扶了你一路,是不是也能分到点?我也不要太多,就甩个七八百万吧!」 「……」 「噗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路,几个人插科打诨,一路笑过去的。 到了临近终点差不多还有五百米左右,宋轶轩放下了封可,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他大概是怕那些教官看见了宋轶轩帮忙,会判封可犯规,这才有了这个举动。 「行,谢谢你。」 封可应声,再次道谢。 …… 时简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 猎人集训营果然是设在这深山老林里,周遭两边全都是高大的灌木丛和树木,这大门口,若不是仔细些瞧,都险些能被淹没在一片绿色之中。 郭亮坐在石凳子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闭目养神, 卫朗见状,走上前来踢了他一脚,「起来了,人快到了。」 郭亮眼睛都带不睁的,「哪儿有那么快,我们当年都是踩点到的。」 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是郭亮话音刚落,一抹身影就出现了大门口。 「不骗你,人真来了,还是个女兵。」卫朗正了正脸色,身子站的笔直,副总教官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郭亮偏头,睁眼,果真! 好嘛,卫朗没骗他。 可再仔细一瞧,哟呵,这不就是那个给他嘴角揍出血的女兵? 要说天太黑,脸可能有偏差,但那背囊是实打实的。 十九个人都没有,就她一个人的还背在身上! 大概是察觉到郭亮脸色有变,卫朗明白了, 「对手来了,提高警惕。」 「……」 「滚开!」 …… 卫朗拿了一瓶水,走到时简边上递给她,「恭喜!」 「谢谢。」 时简也不跟他客气,跑了这么久,确实是渴极了。 后面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赶到了,几乎是一踏进猎人集训营的门槛,紧绷的神经就立刻放松了下来, 以各种怪异的姿势瘫倒在地。 卫朗倒只是撇了一眼,没上前慰问,也没递水。 因为,他说,这些都只是第一名才有的待遇。 「……」好吧! 天蒙蒙亮,封可司茜初夏三人组是踩着最后的限定时间到的。 几乎是她们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哨兵就把集训营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厚重的铁门,就像是关押犯人的牢笼,将他们完全圈禁了起来。 …… 而眼前的景象,也格外壮观。 四十几号人,穿着湿哒哒的迷彩服,一个个横七八竖的瘫倒在地, 当真是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后面的冲刺,都是卯足了劲儿,拼了命的跑! 卫朗郭亮两人肩并肩站在不远处观望,低声私语道, 「咱们以前是不是也这熊样儿?」 「……差不多吧,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干咳一声,卫朗正紧了脸色, 正欲走上前去呢,队里就有人高喊道, 「报告教官,这里有人晕倒了。」 初夏高高举着手,卫朗一眼就瞧见她了。 猎人集训因为各种原因晕倒的休克的不在少数,特别是这种时候,军医都在旁边守着。 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卫朗大手一挥,那军医就上前去把封可给抬走了。 初夏还想着要跟上去,卫朗就先一步揪住了她的衣领, 「回来回来,老实在这呆着。」 …… 在猎人集训营的第一天,没有训练项目,也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疯狗教官。 只是召开了开训典礼,然后打乱分组,领服装,领装备,抽号牌,听教官讲解训练规则,顺便围观了一下猎人集训营的训练场和荣誉勋章墙。 勋章墙上是歷届从猎人集训营毕业的学员,整整占了六大面墙。 「那个是不是司爷?」 初夏指着一面墙上最高的那张照片,俊冷的脸在一众照片中尤为突出。 时简走过去,瞧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是。」 「好厉害!」 由衷的赞嘆,初夏闪着星星眼。 「我是司翊后面一届,往下数第六个是我的照片。」 可这时,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卫朗站在初夏后面,抬手指着自己的照片, 初夏一回头,就正好对上卫朗的脸。 妈耶,副总教官。 「教官好。」 初夏笑着,默默的闪开了几步。 独留卫朗在原地,他看起来很可怕吗?为啥要躲。 …… 正事训练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天还没亮,全体成员就在训练场里,主席台下的空旷地集合。 军姿站了三个多小时,才有一个助教前来分发编号布条。 「你们手上拿到的布条,回宿舍之后拿针线统一缝在军装外套的左胸口,」卫朗站在主席台上,手上拿着花名册在对人脸。 「以后,你们没有姓名,没有军衔,没有职务,只有编号,这将是你们在这里唯一识别身份的标志,听明白没有?」 「明白!」 四十多个人,硬生生是吼出了四百个人的气势。 等卫朗把该交代的东西都交代清楚了,林远峰才姗姗来迟。 「疯狗来了。」 队伍里,有人小声窃窃私语了一句, 但一下子,就把周围人的目光聚积了上去。 相比于卫朗把军装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林远峰看起来真的不像个军人。 他嘴里叼了一根还未完全燃尽的菸头,裤脚,袖口都捲起了一半,军装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就连军鞋的鞋带都没完全系好。 仪容仪表? 不存在的! 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军人的正义凛然,唯独腰杆儿挺得笔直,却还是活脱脱像个军痞! 他身上的作训服其实和学员一般无二,但他的左臂上有一枚狼头的臂章,那是一头被套在十字线里的白狼,狼头上边是红五星和tz(特种部队的缩写)下面绣着quan混tezhongbuduilieren激xun(全军特种部队猎人集训),胸口上还订着一枚老鹰的胸章,上边绣着全军特种部队,下面绣着猎人集训, 大概是注意到众人的视线落到臂章上,他才灭了菸头,叉着腰缓缓走到队伍前面,撇着肩章问了一句, 「好看吗?」 大概是他气场太过强大,一时间没人敢回应。 林远峰蹙起眉头,不怎么耐烦:「我他妈问你们话呢,聋了啊?」 「好看!」 齐声吼出,林远峰满意了。 「等你们从这毕业了,也能去领一个这玩意儿戴着玩玩。」 「……」 把象徵着猎人荣誉的勋章说得如此随意,怕是只有林远峰一个人了。 他绕着队伍,走了几圈,在每个人面前都驻足了有三秒钟以上,而后才从新回到队伍最前方。 坐在主席台下的台阶上,他提了提裤子, 「有谁知道,我的外号是什么吗?」 「报告!我知道。」队伍最前方,有一个男兵喊道。 林远峰笑了,「说。」 「疯狗。」 「看来都是做好了准备才进来的,」林远峰起身,也没管屁股上沾染的灰,径直走到那男兵面前, 抬手,无比友好的帮他正了正帽檐,「你叫什么?」 「报告,吕聪。」 「吕聪…。」他喃喃自语道,「看来你也不如你名字那么聪明嘛。」 说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抬腿一脚直接踹上了吕聪的腹下,后者没有防备的屁股着地,直直的甩出去几米远! 而他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腹部一阵剧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这他妈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队伍里的人懵逼了,抽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动手,难道就因为叫了一句疯狗? 满是疑惑,却无人敢开口。 就只见林远峰走到吕聪面前蹲下,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之前是不是说过猎人集训营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妈的刚说完你就忘了?」 「……我,」 下意识的,吕聪想要辩解,就见林远峰撸起袖子,一圈给他抡了过去! 仅一下子,吕聪的鼻血就流出来了, 他一手撑着地面,甩了甩脑袋,似乎是被打的意识涣散了,眼前的景物都在晃。 再一次,众人被林远峰这种毫无理由,毫无章法的暴力给震慑住了! 大气不敢出,连眼神都不敢瞟, 就怕下一个被打的人,是自己! 林远峰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吕聪,如同看一个蝼蚁一般, 「说一下规矩,以后在这里,没有『我』这个字眼,别给我说人权也别把自己当人看,」顿了顿,他朝队伍里高声吼道:「从今天起,训残了评残障,训死了算烈士,听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次,吼声比之前还要大十倍不止。 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脸都涨红了。 就怕疯狗嫌弃他们声音小,然后无端的再责罚。 见识疯狗的第一天,对方拎起吕聪,杀鸡儆猴,震慑全场。 这下,他们是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临走前尤齐帅交代了,千万不要跟疯狗对着干。 因为狗急了会咬人,疯狗……见人就咬!
第242章 242:时简你咋不上天【一更】 猎人集训的第一周,是适应训练周。 早训一个五公里负重越野,白天进行的四百米障碍,攀登,射击等等都是常规的特种训练项目,这些在海陆的时候都是家常便饭。 而疯狗除了那天来了个下马威之后,也没再出现过。 真正开始猎人集训项目的,是从第二周开始。 先前卫朗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但真正开始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措手不及。 训练量勐然增大,从身体到心灵,里里外外的折磨了个透彻。 疯狗说,不要把自己当人看。 那自然,连性别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他们四十来号士兵,不分男女全部睡都在一个营帐里面。 熄灯前,卫朗进来巡视了一番, 「明天的训练量只增不减,最舒服的永远都是昨天,所以今晚好好休息。」 说完,还给每个人配发了一瓶红花油。 但事实证明,教官的话并不能完全信。 卫朗说让他们好好休息,结果凌晨两点的时候却吹了紧急集合哨。 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像是能将人耳膜刺穿似的, 白天的训练量突增,有的人没适应过来,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半点警觉性都没了,就像初夏一样。 抱着被子睡姿四仰八叉,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初夏,紧急集合了!」 时简喊她,又推搡了几下,这姑娘才从熟睡中惊醒。 而这个时候,动作快的,衣服都快穿好了。 「妈呀!」 她惊叫一声,甩了甩脑袋,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 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以前在新兵连和海陆都有训练过,他们冷静下来后,动作自然是迅速又有条不紊的。 卫朗拿着计时器站在训练场中间,营帐里陆陆续续有兵跑出来,到底是海陆选拔出来的精兵,卫朗掐表的时候,全员都已经到齐了。 「不错啊。」 面带笑意,卫朗背着手在队伍边上转悠了一圈。 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指令,可卫朗却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解散,回去睡觉。」 「……」 这就结束了? 也忒不真实了吧! 「愣着干嘛,想来个十公里热身?」 不冷不热的一句威胁,众人迅速散开,脚底抹油般的回了营帐。 回营帐的路上,司茜凑到时简边上道,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时简恩了一句,「留个心眼,防止他们突袭。」 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果不其然了吧,他们躺下去还不到半个小时,紧急集合哨就又吹响了。 「我去,他们玩儿我们吧,」 「怎么又吹哨子了?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说什么好好休息,不过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 「兄弟,你真相了。」 「……」 营帐里一阵哀嚎抱怨,却还是不得不服从命令,迅速穿戴整齐,背上背囊往外跑。 这次,还是卫朗在外头等。 面带笑意,半点没有干坏事的心虚。 「又见面了。」 呵呵,他们并不想。 「全体都有——」卫朗突然拔高声调,「目标营帐,任务睡觉。」 「……」 好的,他确实是在玩儿他们。 以至于回营帐的路上,还有人在打赌。 「我赌他一会儿还得吹紧急集合哨,不折腾一晚上他不会罢休的。」 「我觉得不会,他就是利用我们这个心理,目的就是让我们睡不好觉。」 「输得要帮对方洗一个月的袜子。」 「……没问题!」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司茜眼底满是疲倦, 整个身子挂在时简身上,像极了没骨头的软虫。 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只是脚下在机械的走着。 「你觉得,他俩打赌谁会赢?」 时简想也没想,直接道:「前者。」 今晚,怕真是个不眠夜。 「苍天,大地,」司茜哀嚎,「我他娘的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 多数人,都是琢磨不透教官心思的。 但又害怕他们再搞,所以干脆连衣服都没脱,直接上了床。 卫朗到底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所以特地跑到营帐里头来,拿个大喇叭喊道, 「谁睡觉不脱衣服的,这作训服以后都他么别想再拔下来!」 「……」 艹! 这一声吼得,仅剩的那点睡意都要赶跑了。 卫朗出了营帐,郭亮正好过来,递了根烟给他,卫朗摆了摆手说自己不抽,而后把哨子递给了郭亮。 「这回你来喊吧,我怕他们再看见要来群殴我了。」 郭亮嗤笑,给自己点上,「怕啥,放疯狗出来咬他们!」 「……」 在办公室嘬花生米的林远峰打了个喷嚏,谁他娘在说他坏话? …… 后面的紧急集合哨是卫朗和郭亮轮着吹的。 几乎都是他们刚躺下去二十多分钟,刚有点睡意,哨声就响起了。 搞得他们后面都不敢睡觉,就等哨声响,他们立刻弹坐而起。 如此循环往復折腾了六七次,从凌晨两点到五点都没歇。 神经都快衰弱了! 卫朗站在队伍前面,甩着口哨,笑得一脸欠揍, 「这是最后一次了,回去睡觉吧。」 他们怎么不信? 「教官,是真的吗?你保证不骗我们啊!」 「真的,背包可以拆了,脱衣服睡吧。」 卫朗拍着胸脯再三保证,他们勉强相信。 但时简躺床上的时候,还是掐了一下时间。 按照前面的规律,都是二十分钟来一次,她特意等到了半个小时, 没动静! 好吧,她也信了,真的准备睡了。 可是又过了半个小时,那魔鬼一般的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擦! 说好的最后一次呢?! …… 至此,卫朗成了猎人集训营里最不可信的的男人,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最轻松的,永远是昨天。 强化训练周,加了数大米,捡石子,还有穿针等训练心理素质和耐力的科目,而且还是在负重跑了十公里累的气喘吁吁的之后,进行的训练。 头晕眼花,针眼那么小,线那么细,怎么穿的进去! 这些教官还特别喜欢搞突然袭击,比如上一项科目是五千米蛙泳,结束之后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直接拉到射击训练场, 握枪的手都是抖的! 更别说是瞄准了。 如此一天下来,浑身像是被人蹂躏过百八十遍一样酸痛难忍。 可最让他们担惊受怕的,还是在晚上,睡梦中被吵醒。 怕了,真的被那天一晚上吹八次集合哨给整怕了! 「他们不会今天晚上还来吧!」 司茜后怕的哀嚎,就连时简也蹙起了眉头, 「多半是会折腾,只是不知道这回换了什么新花样。」 确实,这种整人的,玩一次还行,第二次人家就有防备了,根本起不到作用。 但是这些教官就算是挖空心思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在猎人集训营有一天舒坦日子。 于是乎,这一天,林远峰派了二十多个助教去山上,一直到下傍晚的时候,卫朗才见着人影。 一个个的,手里拎的,肩上抗的,满满的几个大蛇皮袋。 估摸着是放了什么活物,他甚至还能看到那蛇皮袋随着扭动的样子。 甩着口哨,卫朗走到郭亮边上, 「这里面什么东西啊?」 他还挺好奇,作势就准备上手去拔开。 却被郭亮一把护住,那紧张的样子,跟护犊子没区别, 「你别我弄跑了,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呢。」 哼哼两声,郭亮小心翼翼将蛇皮袋放下来,又打开了一个极为小的口子,但恰好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卫朗紧撇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卧槽!」 这可比他们当时狠多了! 还有疯狗想不到的整人法子吗? 郭亮沖卫朗挑了挑眉头,「晚上丢他们营帐里去,好好玩玩。」 「……」 卫朗指着里面,「这些有毒吗?」 「我是挑的无毒的抓,可谁知道呢,说不定混进来了几条。」 「……」 三月中旬,不冷不热的温度正好。 晚上温度会低一点,但营帐里不通风,所以男兵们一般都是穿短裤睡觉。 女兵脸皮薄一点了,睡在大帐篷里不怎么好意思,就还是长袖长裤套着。 约莫两点钟左右,正是熟睡时, 营帐周围,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 营帐里面,漆黑的一片。 时简平躺在床上,仅翻了个身,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半点也没有刚醒的样子。 支起身子,动作极轻的将耳朵贴向营帐边上, 余光再一撇,却发现封可侧着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时简:「……」 半夜上演贞子来了吗?怪吓人的! 「是不是有人来了?」 封可问,刻意压低了音量,若换做平日定然是不会引起注意, 但被折腾了这么几天,大家心里的警惕性突然增加了不少, 当即,那边就有人回应, 「是不是教官教官他们又有动作了?」 「估计是吧,我好像听见动静了。」 「……」 一下子,营帐里醒了一大半的人。 时简拍了拍睡在上面的初夏,又让封可把司茜弄醒, 可外面那帮人的动作是真的快。 初夏还蒙圈着呢,就感觉有丝滑的触感攀上了她的小腿, 黏黏的! 当即,瞬间惊醒。 对于一个怕蛇的人而言,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只要经歷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掉。 「啊——我擦蛇啊——」 初夏惊叫,却半点不敢动弹。 而等她再往下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满地的都是蛇, 这些细长丝滑的玩意儿,顺着各种能攀爬的东西,尽情的扭动着身体, 那一瞬间,头皮发麻,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样, 死亡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倒是时简的反应最为迅速,她站在床上,抓住床单的四个角捆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类似于蛇皮袋一样的东西, 而后,将抓到的蛇,系数扔在里面。 这个方法很快也很奏效,否则徒手一只只的抓,到天亮也搞不定。 其他人看了,也纷纷效仿, 胆儿大不怕蛇的,动作快,大半的蛇已经归入囊中了。 可总有怕的,不敢碰的。 他们上蹿下跳,就想往营帐外头跑。 却万万没想到,那些教官早就料到了,先一步把营帐的出口堵死! 「别想着跑了,不把蛇抓干净,都他么别想出来!」 外头,卫朗拿个大喇叭喊道, 里面的人,已经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一人十条,很快就能抓干净的,大家拿床单包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时简一边说,一边抓蛇。 却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循声望去,是初夏。 她就保持起床的姿势,僵硬的坐在原地, 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腿上攀爬的蛇, 那蛇似乎是有感应般的,竟也不动了,吐着蛇信子回望初夏。 一人一蛇…… 「你们俩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出声, 初夏心里一惊,吓得抽了一下,那蛇闻声一动,张开口,作势就要往腿上咬去。 亏得时简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它的七寸。 那獠牙也明晃晃的露了出来,时简一瞧,嚯!还有毒性。 「我抓到毒蛇了,大家当心点手底下。」 时简偏过脑袋提醒了一番,她知道初夏怕蛇,便也没强求, 但若是空着手出去的话,卫朗那边肯定是不买帐的, 索性打开她那满满丰盛的一袋, 「挑一条喜欢的,拿出去交个差事。」 「……!」 初夏脸都要吓白了。 还挑一条喜欢的,时简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我一条都不喜欢,你给我拎远点。」 眼底那难以抑制的嫌弃……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大喇叭又喊起来了, 「还有三分钟,不抓好出来,我就再扔一袋进去。」 「……」 完全不会怀疑他们是在吓唬人,因为这帮变态真做的出来。 「赶紧的了!」 时简催促一声,从封可手里接过一条刚抓的蛇,强行塞进了初夏的手里。 「你捏着它这儿,用劲它跑不掉。」 「……」 初夏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用了吃奶的劲儿捏住了蛇的七寸,浑身都在抖! 她是谁?她在哪?为什么要抓蛇! 卫朗见着她的时候,初夏就一脸呆滞的样子,慢吞吞的往队伍里走。 「等一下!」卫朗喊住她,走上前去,「人家都十几条,几十条的拎,你就一条啊?」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初夏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我怕!」 怕?那好办啊! 卫朗插着腰,大手一挥,「其他人把抓到的蛇统一放进那个大桶里,然后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说完转过身来,面对初夏,「你,抓着这条蛇围着训练场跑十圈。」 …… 集训营的教官,向来不懂怜香惜玉一说。 毕竟疯狗说过了,别把自己当人看。 初夏身为一个学员,只得教官说什么她做什么。 于是乎,在所有人都回营帐的时候,初夏单薄的身躯孤零零的出现在了训练场。 哦不,还有一条蛇陪她跑。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这玩意儿丢掉,可是不能啊! 卫朗远远的看见她跑步的那姿态,就特别想笑。 大概是怕跟蛇接触太密切,只得把手伸得远远的, 可是伸久了又会特别累,只能拿另一只手去撑着。 到训练场那头,一个光线死角,初夏明显的放慢了脚步,就那么一会儿, 「你这是在走啊,还是在走啊,还是在走啊?」 冷不丁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吓得她,当即就把那蛇给甩了出去! 卫朗脸一黑,他有这么可怕吗?每次单独见初夏她就怕得要死。 将哨子收好,弯下腰将那蛇从新抓起。 不过卫朗捏的不是蛇头,而是蛇尾。 那条黑色的小蛇,蜷缩在一起,拼命的就想往卫朗手臂上爬。 可每每,都不能得逞。 「你过来,把它抓走。」 「……」初夏咽了口口水,又指了指自己,「你是叫我啊?」 「废话不是,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第243章 243:时简殴打教官【二更】 初夏没上前,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教官,你体会过被死亡支配的恐惧感吗?」 突如其来的认真,闪了卫朗的眼。 抓个蛇就成被死亡支配的恐惧了? 卫朗笑了,「你大概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低下身子,「这种只是心里上的恐惧,你克服就行了。」 「不行,我看着它就头皮发麻,浑身都软了,」初夏皱着眉头,是真怕,「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有心理阴影。」 哟呵! 心理阴影都来了。 「放心吧,猎人集训营能治好一切疑难杂症,心理阴影不在话下。」 说完,卫朗坐下,捏住蛇头递到初夏面前, 后者下意识的闪躲,往后挪了两步。 这眼底满满的嫌弃……卫朗不满意了! 「过来!」 初夏摇了摇头。 「你不过来我把蛇丢你身上,信不信?」 这一声威胁,好吧! 初夏听话的挪近了一点。 捏着舌头,迫使蛇大张开嘴,卫朗手指轻轻触碰着它的牙, 「你看这小碎牙,无毒的,它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说着,卫朗又将那蛇头递上前去:「你摸一下。」 初夏:「……」 头皮一阵发麻,完全是强颜欢笑。 「教官,不是说抓着它跑完十圈就行了嘛,我现在跑行吗?」 她是在不想在这跟卫朗讨论这个蛇到底有多可爱了! 但这逃避的意思太过明显,卫朗一眼就识破了。 「惩罚只是一种手段,目的在于帮助你克服心里障碍,你现在只要抓住它,然后摸几下就算过关,不用再罚跑了。」 她其实是更愿意罚跑的,相比之下,这简直是凌迟一般的酷刑。 「教官……」 「快点!」卫朗不耐烦催促,将蛇递上前去,「抓好,别让它跑了。」 见初夏还在犹豫,卫朗又低语道, 「以前猎人集训营也有怕蛇的学员,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克服的吗?」 初夏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时候我跟你一样也是学员,当时是疯狗带训,他直接把我那个怕蛇的战友关进一间满是蛇的屋子里。」 「整整一个晚上,就听见里面哭喊,哀嚎,尖叫,不停的拍打门窗,但疯狗愣是半点没动容。」 那得多绝望,初夏想都不敢想。 克服心理障碍又很多种方式,但疯狗选择的最为快速有效,却也最残酷没有人性的。 「所以啊,」卫朗总结性发言,「我已经很好了,你要是还不敢,那我只能效仿疯狗的做法了。」 这略带威胁的语气,初夏身子一抖,赶忙从他手里接过。 卫朗很满意,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摸摸它。」 这语调,就跟摸自家二哈没啥区别。 初夏缓缓伸出手指,在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之后,才轻轻的点了一下那蛇身。 可卫朗明显是不满意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强行顺着那蛇头一路滑下去。 「哇啊——你轻点!」 「……」 卫朗又想到那个晚上,初夏抱着背囊躲在树上,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落在她嘴里,却总能说的无比有歧义。 就像现在,卫朗就被那句『你轻点』给弄得有点心猿意马了。 女人的手指构造当真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软弱无骨,就好像一用力就能捏碎一般。 「教官,」初夏抬起头望着卫朗,「你捏痛我了!」 「……」 后知后觉,卫朗才回过神,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初夏整只手都包在了掌心里,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占领般! 触电一般,卫朗赶忙松开,说了句抱歉。 初夏讪讪的笑了笑,不知为何,本来很严谨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干咳一声,卫朗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不早了,把蛇放回那桶里就回去睡觉吧。」 …… 一直等初夏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了,卫朗才动身回的宿舍。 路上,他那只手,一会儿放出来,一会儿插在兜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掌心麻麻的! 好似余热还未散去。 又把自己另一只手扣上来,感觉还是不对。 暗自骂了自己神经病,压下心底那抹异样,卫朗加快了步子。 * 白天的训练增加了格斗搏击。 对手都是以抽籤形势决定的,有2个1组,4个1组,甚至6个1组,最开始是在沙地上搏斗,到了后期就直接在不同地形上干开了, 格斗测试分4次进行,每次3分钟,相当于徒手格斗的一个回合,但短短十二分钟内,就能让集训营里的每个战士轮流打个遍。 下暴雨的时候,也不会例外。 黄土沙坑被雨水浸湿,硬生生的是被搅和成了黄泥土,只要在里面带着,甭管有没有被撂倒,都别想干干净净的出来。 …… 大概是那几天整得太狠,后面一连几天都很正常, 只是简单了拉了一个夜间紧急集合哨,而后绕着山头跑了五公里,便又重新放他们回去睡觉了。 可猎人集训营始终不会是个能让人舒坦的地方, 此刻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夕。 果不其然,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开始了他们真正的猎人游戏。 为什么说真正的? 因为相比而言,前面的完全是开胃小菜。 营帐里,漆黑的一片, 深深浅浅的唿吸声,还有鼾声,真的累极了! 身上哪儿哪儿都痛,却是连拿红花油抹着揉捏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太困了。 站着都能睡着! 就连时简,她一向自持体能好,耐力强,这种时候,都有点撑不住困意。 迷迷煳煳的,她睡的比以往都沉。 直到鼻子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淡淡的,刺鼻的烟雾,才勐然从梦中惊醒! 不知何时,助教已潜伏到营帐周围,掀起营帐的底角,只见一个个黑色的柱状物体滚入,四面八方,几乎是完全侵占了营帐。 定眼一瞧,是烟雾弹! 引信是提前被拉开的,烟雾弹刚一滚进来,炸药管里的炸药当即被引爆! 「碰——」 「碰——」 几声巨响,火花四溅。 营帐里熟睡的兵抖了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卧槽他妈的,这又是玩那一招?」 「我去,这么刺激的嘛!」 「不要命了,这是要炸死我们啊!」 烟雾弹的爆炸性并不强,其主要的作用是给敌人造成视觉上的障碍, 弹壳体被炸开,发烟剂里的白磷被抛散至空中,白磷一遇空气,会立即自行燃烧,不断生出大量滚滚的浓烟雾。 那些教官往里面丢了七八个左右,不一会儿,足以容纳四十个人的大营帐里,就满是浓浓的烟雾, 刺鼻又呛人,视线完全被遮蔽,根本连眼前是什么都难以分辨。 一头雾水,找不着东南西北,更加摸不到出口。 而这时,却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人,不说分明的大力将他们往外面拖拽,动作之粗暴,完全将他们当敌人对待。 「我自己会走,你别拽我!」 睡在营帐最外边的吕聪,是第一个『受害者』。 可那个拖拽他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听他说话,一手抓着他的衣领,腿下还在踢赶着他。 吕聪也不是傻的,被人如此粗鲁对待,还不知道反抗? 可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人突然拿出一个黑色的头套将他一把罩住。 蒙圈了?要干嘛! 他们第一次参加猎人集训,第一次被这样突然袭击,像个初出茅庐的新兵,完全不知所措。 但这种被蒙住视线任由他人支配,让人莫名的感到恐惧, 下意识的,他会想摘下。 可那人明显是料到了他的意图,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先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紧接着,吕聪只觉得衣领被人一把揪起, 「不准动,给我老实点!」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很不幸运的,抓他的正好是格斗教官郭亮,在所有助教里头,武力值最高的。 郭亮单手扣住吕聪的肩膀,而后一个大力直接攻向他的下腹。 不说分由,毫无防备! 吕聪吃痛的叫出声,脸上疼痛的皱缩到了一块。 他们白天格斗训练,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这一晚上的遭遇,更加是让人难以有招架之力。 再加上吕聪和郭亮的实力差距,这完全是吊打! 一拳一脚,招唿在身上, 只能听见哀嚎,却毫无还手之力。 但集训营中,正经歷这样胖揍的却不止他一个。 一模一样的套路,照搬照套的手法。 那些助教将学员拖出营帐,而后套上黑色的头套,再一顿毒打! 就连女兵,也没有例外。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抓初夏的正好就是卫朗。 那姑娘吧,真的机灵。 她也不跟卫朗硬着干,像个泥鳅一样在卫朗周围钻来钻去的, 本来个子也比较娇小,身体灵活自然是占了优势。 但卫朗显然不是吃素的,大手一圈扣住她的腰身,钳住她的后衣领 「往哪儿跑,恩?」 这声音,初夏太熟了。 每天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吼叫,耳朵都能听出茧子。 「卫朗?」 她惊唿一声,卫朗一愣,脚下动作没收住力道,直直的的就像初夏后膝盖攻去。 「啊——」 吃痛的一声叫,卫朗心脏一酥, 只见初夏身子直直的往下坠,卫朗下意识的想去捞她,可这姑娘如同绝地大反击一样,突然往上一弹。 勐然一下子,初夏的脑袋就磕上了卫朗的下巴。 痛得卫朗嘶了一口凉气,而初夏趁着这个空档迅速窜到了卫朗身后, 一撑一跳,从后方抱住了他的脖子,那两条无处安放的腿,还大力扣住了卫朗的腰身。 这个人像树袋熊一样,完全把他扣死了! 卫朗又气又想笑, 「你下来!」 「我不!」 「你下来我不动你了。」 信他的话才有鬼! 初夏一把摘掉头套蒙在卫朗头上,还怕他会挣脱一样,用手指死死的扣住。 「我又不傻,下来了你肯定会像那些人一样打我的!」 「……」 他还真不会! 虽然疯狗下的命令是真打,只要不打脱线了都没关系,但卫朗吧,对着姑娘,他下不去手。 当时抓到初夏的时候,他就有点纠结要不要跟别人换一下。 但是又怕初夏在别的助教那里被打的太惨,他……有点于心不忍! 索性,还是放在自己这里了。 只是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林远峰看见了。 他难得来一次训练场,自然不会只当摆设的。 其实营帐外头,学员加助教有小百号人了,但谁让这位疯狗教官眼神毒辣呢,一眼就盯上了。 灭了嘴里的烟,丢在地上踩了两脚。 林远峰走上前去, 「你们俩在玩过家家呢?要不要我来帮一把!」 这声音,卫朗一听就知道, 完蛋了! 只是初夏跟卫朗粘得太紧,难捨难分!林远峰也不管谁跟谁,上脚就直接狠踹! 他可不管会不会踢到卫朗,疯狗咬人从来不分对象的。 当即,那俩人摔倒在地, 卫朗有意识的转了个身,以至于初夏到的时候正好压在了他身上。 「啊呜——」 初夏痛苦的一声闷哼,卫朗以为自己压到她了,赶忙出声问, 「怎么了?」 「他踹到我的腰了……」初夏扶着自己的腰,「好像要断了一样,太特么痛了!」 疯狗出手一向狠,受过他打的人都知道。 当时卫朗做学员的时候,就没少受过他打,自然也是晓得的。 「你先试试看能不能起来,」 他怕他俩再这么趴在地上,疯狗又要上脚踹。 可还没等初夏有所动静呢,后衣领就一把被人拎起来, 军装拉链扣住了喉咙,初夏窒息一般的干咳了几声, 很显然,疯狗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的,他一把将初夏甩在地上,抬手招了另一个助教来, 示意他代替卫朗继续打! 卫朗只感觉身上一轻,就知道要出事了! 可他连头套都没来得及摘下,林远峰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朝他腹下狠狠的给了一拳。 卫朗痛苦的闷哼一声,脸上痛苦的皱缩到了一块。 「怎么着,你他娘还想在重返集训营再待一年?」 卫朗的举动,在林远峰看来,那就是放水。 而身为过来人,他也一眼就看穿了卫朗的心思。 「怜香惜玉去别处,猎人集训营不需要你这样的教官,你这样是在害她。」 他们训练的,是要上战场的兵,能打胜仗的兵。 只有最为苛刻的训练,最为严格的要求,才能磨鍊人的意志,铸就顽强的体魄! 「我错了,疯狗。」 尽管卫朗是副教官,和疯狗同等地位,但在他心里面,林远峰却始终都是老师,是长辈那样教导的人物。 但疯狗很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他打人的时候,也不愿意听人家说话, 一记狠拳,再次攻向卫朗! 「……」 「疯狗,出事了!」 直到郭亮急急忙忙的跑来,才拉回了林远峰的注意力。 眉头一蹙,「怎么回事?」 「那边,打得收不了场,见血了!」 …… 林远峰赶过去的时候,时简正好从助教手里抢过了绳子, 一把框住了那助教的脖子,而后大力将他摁在墙上控制住,手上不断收紧力道,绳子圈一步步的缩小, 猩红的眼,时简眼底好似染了一片血一样。 那助教无力的,就只能拼命的抓住脖颈上的绳子, 挣扎,喘息! 如同被死神扼住喉咙一般的窒息感涌上全身。 周围有别的助教看见了,想上前去阻止,可时简二话不说,上手就直接干! 按道理说,这些人白天被摧残得狠,晚上又是烟雾弹的惊吓,应该没有这么强悍的武力值才对, 可时简呢,在一众被打的学员中,完全是反例! 像是被什么驱动了一样。 林远峰站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第244章 244:你想杀他,也想杀我【一更】 「疯狗,还不拉架?要出人命了!」 可就郭亮在一旁急眼,林远峰却淡定的连步子都没挪一下。 「疯狗!」 「别叫了!」林远峰低吼一句, 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时简手上勒紧的绳子,看她不断收紧,不断加大力道。 那助教因为缺氧而被迫扬起脑袋,长大了嘴巴喘息。 一张脸,涨得通红。 血一般的颜色,就像时简眼底的一片猩红。 濒临死亡时,无力的挣扎与吼叫, 到最后一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林远峰才突然上前,大力将两人分开。 「咳咳咳——」 没了扼制,那助教大力的喘息咳嗽,拼命的唿吸新鲜空气, 大概是之前缺氧了的原因,供血不足,脑袋还是晕的,腿也是软的, 一个没站稳,扑通跪倒在地上。 周围其他助教见了,纷纷上前搀扶。 …… 时简手上还拿着绳子,眼底的杀戮与嗜血还未散去, 林远峰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折射出的满是审视,犹如尖锐的利剑一般能刺穿灵魂。 带着身居高位者,浓浓的压迫。 两人对视了好半晌,林远峰才发话, 「把她给我带到审讯室去!」 * 猎人集训营的审讯室,也不过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室。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灯,没有光源,而唯一的一盏靠近窗边的路灯,还被熄灭了。 只有月光倾斜,倒映出一小块微微的亮。 审讯室里空荡一片,只有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破旧的桌子。 时简已经在这个地方,站了三个小时的军姿,疯狗依旧没有出现。 她大概能猜到,疯狗在给她足够多的冷静的时间, 但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能在这期间自行脑补出各种来恐吓自己,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届时,就算林远峰什么也不干,只是用那种摄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被审讯的人也会精神崩溃。 可被审讯的对象,是时简吶! 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左右,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审讯室的大门才终于被打开。 疯狗还是那一身松松垮垮的军装,随意的挽起袖子,像个军痞。 大概是刚从外面抽完烟,一进门,扑面而来,吸入鼻腔里的,就是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烟味。 连带着,搅浑了这个狭小审讯室的空气。 砰! 他随意却又大力的关紧了门。 将手上的类似于花名册一样的东西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撸起袖子,背在身后,走到时简面前。 疯狗个子不高,也就比时简高个几公分左右, 两人面对面站着,倒没什么海拔差带来的压迫,但疯狗身上自带气场,却是强势又盛气凌人! 「你叫什么?」 「报告,013号。」 013号,是时简的猎人编号。 当初进猎人集训营第一天卫朗就说过,在这里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为此,吕聪还被疯狗狠打过一顿, 卫朗冷哼一声,时简倒是聪明得很,这种时候了,还能镇定自若的跟他周旋,半点没给自己出手的机会。 可林远峰向来不是那种按套路出牌的人。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不是编号。」 时简迎上他的目光,不冷不热,「报告,猎人集训营,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哟呵! 拿他那一招来煳弄,偏偏这话是从他疯狗嘴里说出来的,总不能打了自己的脸。 「挺有意思的你,」 疯狗冷笑,在时简周围转悠了一圈, 「不愧是国防科大出来的学生,嘴皮子都比人家熘。」 很显然,在刚才的三个小时内,疯狗已经全面调取了时简的个人资料, 不例外的,也定然是知道时简是因为打架斗殴才被劝退的学生, 这一声,里里外外的都是讽刺和挖苦。 不过时简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世人之眼光于她而言都是浮云。 林远峰站定在她面前,时简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好看的眉眼,目光浅浅,半点看不出方才差点勒死人的惊慌和后怕。 逼近一步,林远峰话锋一转, 「你杀过人吗?」 「没有。」时简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你在撒谎!方才那架势分明是想勒死他。」 「教官,」时简倏然挑唇,「杀人和即将杀人还是两个概念的。」 「是吗?」林远峰反问,「可若不是我上前阻止,下一秒你就能活活勒死他。」 「不会!不管你阻不阻止,我最后都会松手。」 「可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杀戮和嗜血,你在兴奋,你会杀他!」 「……」 你一言我一句,唇枪舌战谁也不肯落到下风。 就连空气中飘忽而过的风,都变得凌冽起来,像是刀子一般,在生生的剜着肉。 微微眯眼,时简目光一沉,「你这是诱导性逼供,我从未想过要杀他。」 呵! 诱导性逼供? 林远峰冷笑。 「他殴打我,我不过是正常反击,若是今晚的情形调换了位置,谁又能保证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我能!」林远峰指着自己的脑袋,「我下了命令,他们下手有分寸不会见血。」 「是吗?」时简笑,「你都能保证一个外人,又为何认定我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对啊! 为何! 难道不是主观上潜意识里认定了才会如此? 「而且,你只对助教下了命令,却从未说过我们不能还手,」顿住,时简嘴角挑起一抹邪肆的笑, 「所以,一我没打死人,二我没违反规定,你想审讯什么?」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完全扭转了局势,硬生生的带偏了疯狗审讯的节奏。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林远峰目前接触的学员为止,最有头脑的一个。 能打胜仗的战士,从来都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 而时简,无论是从军事素质,还是遇事的冷静沉着,都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你很厉害,」难得,能从疯狗嘴里听到一声夸赞,由衷的,没有任何嘲讽,「只要你想,可以成为像时严一样优秀的指挥官。」 「但——」突然,林远峰话锋一转,「你不适合成为一名军人,不适合穿上军装,更加不适合这个地方。」 「自己退出吧,我给你留点面子。」 轻飘飘的一句,就如此左右了他人的想法? 「报告,我拒绝。」时简应声,脸色不变。 林远峰当即一怒,「你应该知道,最后能不能从猎人集训营毕业,是我说了算!」 「当然,」时简应得从善如流,「能不能批准我毕业是你的事,但退不退出是我的事。」 客观分析,时简没惹事,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猎人集训营,每年还有死亡名单呢, 意料之外的事,哪是你想掌控就掌控得了的。 林远峰背着手臂在屋子里踱步,晃荡了几圈,最终又停在时简面前,定定的望着她。 「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合适?」 疯狗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跟时简一样,能动手绝对不瞎逼逼。 可今晚,居然耐下性子说了一通话, 时简其实很好奇,疯狗要怎么把她劝退, 然而,几乎是话音刚落,也半点没跟时简打招唿,疯狗突然挥起拳头,勐然向时简的脑袋攻去! 还是动手了?! 原来不是劝退。 时简冷哼,当即身形一闪,抬手钳制住了疯狗的手腕。 被动等打,向来不是时简的脾性。 似乎是料到了时简会还手,疯狗也无半点惊讶之色,只是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厉。 大力扣住时简的肩膀,林远峰不知何时闪到了时简身后,弯起的手指大力一勾,锁喉一般的架势! 时简哪能让他得逞? 一手拽住他的衣袖,突然一个转身,抬腿直直的踢向疯狗的膝盖骨! 林远峰眼神一眯,心头一紧。 这个女兵,果然是,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他快速躲开,一把抓住时简的衣领,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盛怒之下,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退出,你不过是人皮包裹下的杀戮机器,死亡能让你产生快感,血能激起体内翻腾的兴奋因子,承认吧——」 林远峰逼近一步,「你想杀他,因为他惹怒了你,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干瘦的脸,配上瞪大的眼睛,明晃晃的眼白, 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莫名的渗人,像是悽厉的鬼。 说完,没等时简回应,他又突然拔起腿边的军刀,直直往下刺去! 却在距离时简肩上一厘米的位置被人扼住手腕。 时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脚下用力对准他的腹下就是一踹, 疯狗吃痛的闷哼,连连退却! 大概是太过大力,就连身后的桌子都被撞翻! 可时简併未就此善罢甘休,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军刀,光滑的刀面在月光下透着凄冷的光, 她捏住刀柄,骨骼因为用力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目光看准了林远峰的硬挺的脖颈,她眼神一冷,用力一挥, 尖锐的刀锋直直的刺向林远峰的动脉! 「承认吧,嗜血成瘾,你享受杀人的过程,你会轻易被激怒,你控制不住情绪,你控制不住自己!」 林远峰站定在原地,硬着脖颈,一动不动,即是在刀子挥上来的一瞬间,他也从未闪躲。 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时简, 似乎是要将她看穿一般,犹豫淬了毒的利剑。 「你想杀他,你也想杀我。」 音落,刀停。 …… 屋外,郭亮和卫朗一直守着。 「里面打起来了!」 郭亮有点着急,倒是之前被揍了一顿的卫朗,更为冷静些, 「疯狗有分寸。」 「放屁!他出手有分寸,我他娘的被他打断了几根肋骨送急诊你忘了?里面闹了这么大动静,绝逼要见血的。」 郭亮指着卫朗的脸,「更何况,他要是有分寸还往你脸上打?」 卫朗好歹是教官,当着学员的面被打了不说,脸上还留了痕迹,指不定被人在后面怎么议论呢! 卫朗眉头一沉:「那我们除了等能怎么办?疯狗说了不能进去,你总不能硬闯?」 以疯狗的脾气,事后绝对不会罢休的。 「那女兵动手的架势你也见着了,他们俩人在里面谁吃亏还不一定!」 时简拿绳子勒人拿架势,别说,连卫朗都惊到。 「就是因为这俩人都是疯子,我他妈才怕!」郭亮急躁的一把抓起卫朗的衣领,「万一,我说万一,里面死了一个,怎么跟上面交代?」 卫朗沉默,转而又问,「你是怕013死,还是怕疯狗出事?」 郭亮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我他妈,当然是两个都怕!」 但讲真的! 疯狗再乱咬,不会杀人。 但013,晚上差点勒死了一个助教。 郭亮心里的天平,其实是更怕疯狗出事的。 亲疏远近,疯狗虽然严,但一手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而013,不过是他手底下带过的众多学员中的一个,对他而言并无任何特别。 「我看到疯狗带刀子进去了,你说他审讯,带刀干嘛?」 「……」 郭亮问,卫朗没应。 倒是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吼叫, 「警卫员——」 是疯狗的声音! 郭亮心里一惊,急急忙忙开门而入。 只见时简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墙而站,手上还晃悠着一把刀子,像刷戏法似的闪来闪去。 至于疯狗,站定在她不远处,冷着一张脸,挺直了腰杆儿。 这场面……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桌子还好好的摆放在原地,屋里哪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你怎么跑进来了?」 林远峰见着郭亮,没好气的蹙起眉头。 郭亮支支吾吾的没想好怎么回应,林远峰大概是不愿意听他扯,索性也不管那么多,大手一挥,道, 「把她,关进后山的禁闭室去。」 「!」 还是有事! 只不过这发展走向郭亮看不懂了。 似乎是没什么意外,时简脸色不变,慢条斯理的收起军刀,直接丢还给了林远峰。 后者抬手接住,直接插入裤腿边, 硬冷的脸,目光骤冷, 「我还是那句话,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退出,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那你大概不会有那个机会,」时简走到门边停下,「我会证明,你的想法是完完全全错误的。」 「……」 这俩人的对话,他怎么听不懂? 事情怎么演变到关禁闭的地步了? 郭亮看了看时简,又看了看林远峰。 却不料被后者抓了个正着,「看什么看,赶紧把她关进去!」 …… 每个军区,每个基地都会有禁闭室,用来关押士兵。 时简跟着郭亮到后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门口站了两个守卫的哨兵,郭亮出示了证件,那俩哨兵核对过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 四周是高高砌起的墙壁,一整栋楼立在中间,三层的高度。 时简一跨进去,就能感受到一阵阴凉的风,和极具压迫感的气氛。 「按照规定,你身上不能携带任何管制武器,以及鞋带,腰带,军衔,领花统统都要没收。」 鞋带可以用来自杀,腰带亦然。 至于军衔和领花,只不过是不想让禁闭室侮辱了这神圣的徽章。 郭亮伸手,「拿来吧。」 时简应声将所有东西系数取下放在他手里,从头到尾,脸色不变。 以至于郭亮都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进得是个什么地方? 多少被关进禁闭室的兵,出来精神都不怎么正常了。 有的疯癫,有的咆哮。 这个地方,是对精神的打压和摧残! 禁闭室看守的兵打开了门,时简进去的时候突然又顿住, 转过身,不冷不热问,「昨天那个助教,怎么样了?」 郭亮正准备走了,又顿住,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没事,死不了。」 「哦。」 「……」
第245章 245: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二更】 禁闭室空间很小。 里面没灯,漆黑的一片, 只有一个矮小的木凳和一张只有自身长度三分之二的床,躺上去腿没法伸直,就连弯曲着都很难容纳整个身子。 本来这里头应该还有一本条令条例,一塌信纸和一支笔。 大概疯狗不指望时简能自我检讨,只希望她能主动退出猎人集训。 一日三餐,会有人在固定的时间点,从铁门下方那个小出口递食物进来, 但看守的兵,除了递食物,从不多说一句话, 一开始一直是如此规律的,但从第四天开始,送餐的次数从三次变为两次,而且二十四小时不固定时间轮流变换。 这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时简拿过那饭盒,开了她四天以来第一句口, 「今天怎么晚了三个小时?」 门外看守的兵,如同见了鬼一般得迅速闪开了起来。 推了推一旁另一名看守的士兵,「她刚问我怎么送饭送晚了!我去,那里面又没钟她怎么知道时间的?」 不仅如此,审讯室一片漆黑,根本无法感知外界的昼夜变化,自然也无从推求三餐具体该对应的时间。 「……说不定是瞎矇的,你明天再换个花样试试?」 「……」 一直连着三天,都只送了两顿饭。 直到第七天的凌晨,那看守送了一顿饭,又分别在下午一点和晚上七点送了一顿, 结果时简是这样说的,「两顿够了,三顿有点撑。」 「……」 见鬼了真的! 第八天的时候,卫朗来禁闭室询问了情况。 时简的精神状况出乎意料的好,据看守的士兵反应,没有任何自我殴打宣洩情绪的行为,就连大声咆哮都没有。 卫朗拿耳朵贴在铁门上,确实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他其实挺想知道时简在里面怎么打发时间的。 一连八天,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无人交谈,还能保持冷静? 正常人,不说疯,心里多少会有崩溃的。 「多关注一点她的动静,有问题及时汇报!」 「是!」 那卫兵敬了个礼,卫朗便离开了。 他想着,还是得去找一下疯狗。 * 办公室里,林远峰刚吃完饭正准备午睡。 卫朗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堵了好几个人,他还没走进,就听见疯狗在发飙, 「都他妈少给我管闲事,闲训练太少了是不是?再吵统统都关进去!」 他叉着腰,一脸的不耐烦, 「滚,都他妈赶紧滚,别吵老子睡觉。」 「……」 几个人,满怀雄心的去找他,结果灰熘熘的被赶出来。 砰! 一声大力的关门,直接把他们堵在了门外。 「这都八天了,时简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啊?」 初夏嘆了口气,一张脸上满是忧愁。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司爷!」司茜眉头一横,「他不会不管的!」 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那是他自己的女朋友,难不成眼睁睁的看她受罚? 但司翊的性子,向来公私分明,司茜又有点拿不准了。 「找,隔了十万八千里你怎么找?」封可双手抱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你有他电话吗?就算有,你有能和外界联繫的通讯装备吗?」 猎人集训,是全封闭是训练。 他们完全是被关在山上的原始人,外界时代的变迁,他们也无从感知。 司茜一口气泄了下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嘛! 「卫朗?」 初夏余光一撇,一抹绿色徐徐向他们走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卫朗搞熟的,总之私底下都不喊教官,他竟然也乐得其成。 冷不丁的,突然出声,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两个人的视线。 「教官好。」 「教官好。」 司茜和封可一前一后喊道,卫朗恩了一句,瞧她们这架势也知晓了七七八八。 没多问什么,只是道:「回去吧。」 「教官——」 司茜还不死心,卫朗却眉眼一沉, 「情况我都知道,疯狗气还没消,你们找了也没用,回去吧,该放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放出来的。」 司茜沉默了一会儿,退一步问:「那我能打个电话吗?」 起码让司翊知道了,时简不会如此被动。 却不料,卫朗一口就回绝了,「不行,封闭式训练不能和外界联繫。」 「教官——」 「行了,我去帮你们说说。」 …… 卫朗把那三个人打发走,才抬手敲的林远峰的办公室门。 扣—— 仅一下,里面就暴躁的摔东西了。 「我他妈不是说别吵老子睡觉?」 卫朗微微一嘆,「疯狗,是我。」 「……」里面一顿,才道:「进来!」 还好,疯狗没让他也滚出去,说明这件事还有迴转的余地。 办公室里,林远峰坐在椅子上,两条无处安放的腿交叠着翘在桌子上, 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捏着花生米, 那优哉游哉的样子,哪有半点要狂躁症发作的姿态? 没等卫朗出声,林远峰就先一步抢过话题, 「放人不可能,除非013号自愿退出猎人集训营。」 「……」 疯狗这人,就是有能把天聊死的本事。 卫朗也是了解他的脾性,所以压根儿没打算劝。 拉开面前的椅子,卫朗坐下,将手里的花名册放在桌上, 「谁说我要让放人了,就是来找你汇报一下情况。」 林远峰微微掀起眼皮撇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审视他话的真实性, 冷哼一声,「说。」 卫朗先是汇报了猎人集训整体的训练情况,又把下一周的训练计划给疯狗过目了一遍,最后的最后,才提的关禁闭的事。 「这是013在关禁闭期间的表现情况,」 卫朗把手上的资料递给疯狗,又将自己在看守的卫兵那听来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林远峰。 「疯狗,我觉着013的自控能力很惊人了,一天两天可能还是有意而为之的,时间久了,那些虚的东西都会抛之脑后,只有沉淀在骨髓里的,才难以捨弃。」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疯狗不乐意听! 「你他妈能不能说话别文绉绉的,欺负老子读书少啊?」 「……」 疯狗这个人真的讲不得一点道理! 「我的意思是,正常人的极限承受能力是十五天,013要是死不松口,你就亲手断送了一个好苗子,反正把人家逼疯你就乐意了。」 「什么叫把人家逼疯我就乐意了?」疯狗眉眼一横,捏起一颗花生米就砸向卫朗的脑袋,「她要真这么牛逼,关十五天没事儿,我他妈还就让她回来了。」 「……」 行了,没用了, 跟疯狗说话简直浪费口舌,卫朗早该知道的。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您好生歇息,我走了。」 可没走两步,疯狗又突然叫住他, 「站住,过来。」 「又怎的?」 林远峰放下酒杯,稍微措了一下词,「你跟032什么情况?」 032号,初夏的猎人编号。 卫朗楞了一下,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放水了。」 说到这个,卫朗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很诚恳的, 可林远峰问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个。 「谁他妈说这个,我是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想讨媳妇儿了?」 林远峰后面回去琢磨了几天,越想越觉着不太对。 卫朗好歹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不至于这心里这点普都没有,以往集训营也有女学员,没见他这么撒丫子欢脱啊。 后面他又观察了几天,发现卫朗对初夏笑的次数,好像有点太频繁了。 大概是疯狗问的太直接,卫朗喉咙一哽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我……」我了个半天,没下文了。 「是男人坦荡点,支支吾吾个啥?」 卫朗拉开椅子又重新坐下,「八字还没一撇呢!」 撇了一眼疯狗的脸色,「我就有那么点想法而已,还不到讨媳妇儿的地步。」 哟呵! 林远峰一听来劲了,「就只有一点点?」 「……比一点点再多一点。」 呵! 喜欢就喜欢呗! 林远峰凑近了身子:「要我说,这事儿太好办了,简单粗暴点,找个机会把032号踢出集训营,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跟人家处对象了。」 部队里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谈恋爱。 但是在集训营这种地方,教官和学员还是要避嫌的,否则考核之类的成绩就不完全公平了。 可卫朗一听,立马就激动得站起来了, 「那怎么行!人家辛辛苦苦进来了,哪是你说踢走就踢走的,好事多磨,我也不介意等她个一年半载的。」 哟!大义凛然吶! 疯狗拍了拍手,「啧啧啧——」 「032知道你那点心思吗?」 卫朗摇了摇头,「不知道。」 「合着你还单相思啊!」 可不是嘛! 卫朗撇了一眼疯狗,「我说了我等她毕业的,现在不谈论这些。」 不谈论这些? 疯狗脸色突然,一张拍向桌子, 「你他妈嘴上说不谈不谈,私底下还天天沖人家笑?我要再看见你勾引人家,我他妈就把032号踢出去!」 这什么逻辑! 「疯狗!」 「甭跟我扯犊子的废话,赶紧滚。」 「……」 他就不该对疯狗抱有半点期待,亏他还以为疯狗问了那么多是想牵线搭桥,结果是来警告他别勾搭学员的?! 卫朗气急败坏,摔门而出! 冷静下来,又后知后觉,被疯狗一绕,把关禁闭的事又给抛之脑后了。 * 时简又被关了两天,期间郭亮来找过疯狗,可是连门都没进去就灰熘熘的走了。 一直到第十天的时候,疯狗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大门口站岗哨兵的内线, 「疯狗,有人找。」 「谁?」 这几天连着被人骚扰,林远峰说话语气不怎么好。 那哨兵瞄了一眼旁边的肩章别着两槓三星的军官,正想着怎么开口措辞,司翊就把电话拿了过去, 「是我,疯狗。」 这声音,太熟了! 疯狗一听,立马就认了出来。 * 能让林远峰这种懒人亲自下楼去接的,司翊算一个。 俩人碰着面,疯狗就递了根烟上去, 「你怎么有空往我这跑?」 司翊接过手,没抽,别再耳后根了, 「来看看你,不行?」 「行,就是有点假。」 司翊哼哼两声,也不跟他绕弯子,「来找个人。」 「谁?」 「时简。」 得! 怎么回事儿? 一连几天来找他的全都是为了时简的,真是见鬼了。 这回是连司翊都上门了。 疯狗没好气的哼哼两声,「人被关起来了,现在见不着。」 「我知道,」司翊来之前就了解了情况,「等你什么时候放出来了我再见。」 「……」 嘿! 疯狗找人给司翊打扫了一间宿舍,临时休息用的。 这厮来集训营也没公事缠身,悠闲地自在,就整日的找疯狗消遣,打发时光。 后面疯狗被他缠得实在受不了了,拍桌而起! 「你怎么知道我把013关起来了?」 司翊撇了他一眼,冷哼道, 「我不仅知道你把她关起来了,我还知道你跟她动手了。」 「你监视我?」 「不,」司翊一口否决,「我只是关心她。」 林远峰仔细琢磨着语气,不对劲! 「013是你什么人?」 「女朋友啊!」 司翊应的从善如流,反倒是疯狗被咽住了。 女朋友?! 好的! 既然是能让司翊上心的人,他就有一千万中方法能不动声色的逼迫疯狗把人放出来! 「你既然事先打听了,就不会不知道她差点勒死了我一个助教。」 司翊脸色不变,他确实知道, 「差点嘛,我了解她,不会真弄出人命的。」 听完,疯狗立马就不淡定了,「要不是我拦着,现在指不定呢!你以为?」 「疯狗,」 司翊突然喊他,「时简要是连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也不会在禁闭室待十几天都如此冷静了,你以前得过狂躁症,应该了解。」 「……」 疯狗不说话了,勐地吸了几口烟, 「她已经向你证明了,又何必揪着不放?」 * 时简是在司翊来的第二天被放出来的。 除去这一天开外,她已经连着被关了十一天。 眼睛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状态,突然接触光明还微微不适的眯起, 蹙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那卫兵打开门,撇了一眼时简,道,「你可以走了。」 时简哦了一声,再无多言。 这大概是他见过那么多被关禁闭室的学员中,最为冷静,又最为淡定的一个。 没有咆哮,没有兴奋, 更加没有手舞足蹈的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卫朗见到她,上前走进了一步, 「回去洗澡换身衣服,暂时不用去训练场,」 「恩。」时简淡淡应。 「再去找一下郭亮,拿回先前没收走的东西。」 「恩,」不冷不热,时简又应。 太过淡定了,放倒引起卫朗蹙眉, 「精神状态还行吗?」 这次,时简没回应,只是反问了一句,「是疯狗主动放我出来的?」 「不然呢?」卫朗有点无奈,「他不点头,我们也不敢私自行动。」 时简恩一声,「走吧。」 …… 时简回了营帐,洗漱干净又换了身军装。 她倒没立刻去找郭亮拿回东西,而是先一趟去了疯狗的办公室。 有些事情,她还是得再确认一遍。 办公室里, 「我都把人放出来了,你怎么还赖在这?」 疯狗面前的文件都要堆成小山峰了,偏生司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一直让他分心没法好好工作。 「急什么,我再坐会儿。」 「…。」 疯狗怒,「你信不信我再给她关进去?」 「信,」司翊挑唇一笑,「大不了我跟她一起进去,说不定出来的时候就能造个小人来了。」 「…。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 扣扣扣—— 几声敲门, 没等疯狗开口,司翊先一步起身开了门。 「来了?」 这语气,像是事先就料到一般?! 时简愣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这厮什么时候来的? 就只见司爷一把牵起时简的手,将她带进办公室,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时简。」
第246章 246:挤一挤,暖和(甜) 疯狗算是明白了,这厮就是故意的。 他明明可以换个时间点,换个方式来介绍时简,偏生要挑在时简刚被放出禁闭室的时候。 是怕他俩再打起来没人拉架吗? 扯了扯嘴角,林远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知道了知道了,恭喜。」 不用跟他一直强调强调再强调! 司翊心满意足,正准备牵起时简走的,却不料后者又上前了一步, 「疯狗——」 话还没说完,林远峰就先一步打断她,「等一下,你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在叫我,还是以013号猎人在叫我?」 「……」 「013号猎人。」 林远峰哦了一声,先一步把时简想问的回答了,「等会儿跟卫朗去做一个精神测试,下午回归正常训练。」 精神测试,无非是怕关太久了,脑子会出问题。 而时简呢,蹲下身从鞋底拔出一根钉子放在疯狗桌子上, 「我能控制自己。」 「……」 她居然带图钉进了禁闭室?! …… 回宿舍的路上,司翊还牵着时简的手。 就是不知道为啥,一直大力的捏她,甚至还能听到骨骼嘎吱嘎吱的声响, 「你干嘛?」 时简眉头一横,反扣住他的手。 「你说我干嘛?」司翊语气不善,「如此冒险的行为你竟然也敢做,禁闭室那种地方,万一想不开了呢?」 哼哼两声,时简对上他的目光,「我说了我能控制自己。」 「时简,」司翊突然停下,一脸凝重,「任何时候都别完全相信自己,留一点余地。」 「……」 自知偷带钉子进禁闭室理亏,时简也没再辩解。 从司翊这个角度看,就见着她微微垂下的睫毛,好像受委屈了似的。 于是乎,某闷骚的司爷,一路上没再出声。 一直到了宿舍,司翊才从身后环住时简,将她揽入怀中, 大手抚着她的头顶,似乎是在顺毛,又更像是讨好般, 微微一嘆,带着几分无奈, 「我没有在怪你,只是希望你做事留点余地,你不是一个人了,稍微考虑一下我。」 时简身子一愣,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却也没有解释,只是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句。 这一声恩,闷闷的,听不出情绪,司翊以为她生气了, 于是松开手,走到了她面前,微微屈膝和她平视, 「生气了?」 「没。」 「那你不笑?」 「没什么可笑的。」 时简推开他,走到靠椅边躺下, 连着十几天睡那个只有三分之二长度的床,怎么翻身都是难受的,如今好不容易能舒展身子了, 时简躺下,干脆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外头光线很充足,时简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一层微弱的亮, 只是倏然间,好似有什么笼罩在身上一般,没了亮光,只剩一片昏暗。 时简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 没准备搭理,只是某人闲不住手,拿着在路上随手拔的草拨弄她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时简这才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目光一下子就被司翊那墨色深瞳给夺走了。 似笑非笑的样子,挑着唇角,当真是男色勾人。 时简差点又被他蛊惑了去。 「别动了。」 时简拨开他的手,却被反抓住, 男人指腹摩挲着时简的手掌,而后又拿脸颊去蹭, 「明明就是你有错在先,还让我贴着你求着你别生气。」 这一声犹如怨父一般的控诉,时简被他惹笑了。 抽回手,掐着他的脸颊, 「我可没生气,是你自己一直在碎碎念。」 这一下,司翊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没良心的东西,亏得我还天天想你,结果你见了我就这态度?」 时简双手枕在头下,斜眼睨着他, 「你想我怎样?把我从禁闭室放出来的军官大人。」 司翊一来,时简就猜到了。 早不放晚不放,偏生是司翊在的时候才放,可不就是某位爷在里面拉了一把嘛。 司翊琢磨她这话里的味儿,不太对! 「别瞎说,是疯狗自己要放的。」 哼哼两声,时简显然是不信的。 司翊又搬了个凳子坐在时简边上,单手撑着脑袋看向她, 「疯狗看重你,才罚你,这是考验,你应该知道。」 时简哦一声,漫不经心道,「好别致的考验。」 「……」 「疯狗以前当学员的时候,也被关过禁闭,现在都当集训营教官了,可不就是老首长看重嘛。」 一听疯狗的八卦,时简来劲了。 「他被关了几天啊?」 「十天,」司翊如实道,「当时一放出来就打人,拉都拉不住,给他检查的军医说他得了狂躁症,后来被强制带到医院去治了一段时间,才又重新回来的。」 「所以啊,」司翊目光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审视,「你被关了十一天还能这么冷静得跟我扯犊子,真的很让人意外。」 「……」 时简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偏过视线。 十一天,不算久。 她当年被那个人,在地下室关了整整半个月。 「怎么了?」 察觉到时简有一点走神,司翊挑起她的下巴问。 「没有,就是在想你怎么知道我被关禁闭了。」 司翊冷哼一声,有点得意, 「说明我时刻关注你,知道波?」 那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怎么,我还得夸奖你了?」 「不用,以身相许就行。」 「……」 时简白他一眼,「不跟你说了,我睡一会儿。」 司翊又像是存心闹她一样,掰过时简的脸颊,「在禁闭室睡了十一天还没睡够呢?」 这一声调侃,存心的! 「禁闭室的床那么小,腿都伸不直,你又不是不知道。」 「恩,我不知道,」某位爷无比欠揍道,「毕竟我没被关过。」 哼! 时简不理他了。 结果某人自个又跑来贴脸。 本来那躺椅睡一个人刚刚好,结果司翊那大个头一挤上来,那仅有的空间瞬间被压榨的连缝隙都不剩。 时简想翻个身都没法动弹! 于是无比嫌弃的推搡某人, 「挤,你下去。」 某人象徵性的往后挪了两下,心满意足的抱着时简,「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个屁! 他挪了有一厘米吗? 「挤一挤嘛,暖和。」 要点脸行吗? 现在都快四月份了。 「床那么大,你不能屈尊挪个地儿?」 司爷一听,不乐意了,「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夹抢带刺的?这么嫌弃我!」 时简扶额,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赖,她记着以前,司翊也不是这德行。 说好的高冷禁慾系呢?! 「没有,就是太挤了,睡着不舒服。」 「那成,你要是也觉得不舒服,那我们就一起挪窝吧。」 「……」 于是战场从躺椅变成了床上。 时简又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乎摆成一个大大的人字形不让某人上来。 司爷居然出奇的没有反抗,一个人坐在床角落边上,默默的给时简揉腿。 拿了一瓶红花油放在床边,司翊将她的裤腿撸到膝盖,露出修长的一截小腿, 很白,但青青紫紫的淤青也格外明显。 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过的血痕,都是些皮肉伤,但视觉上看起来,却有些触目惊心。 司翊以前也参加过猎人集训,自然是知道这地儿吃人皮不吐骨头,特别还是有疯狗那样的总教官。 可落到时简身上,他心头还是微微抽动。 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手掌,用掌心的温度晕染开,又轻轻的揉搓着时简的腿, 司翊的手法不算很专业,但好在够有耐心力道也正好。 哼哼两声,时简觉着挺舒服, 于是配合的把腿伸过去了一点。 「继续,左边一点,再用点力。」 时简平躺在床上,闭眼享受,嘴里还时不时的现场指挥一番,跟个二大爷似的。 「诶,对,就那儿,有点疼。」 「……」 耐着性子,司爷适时的加大了点力道, 又换了一条腿,将时简的裤子撸上去了些。 一直褪到大腿边,时简睁眼了, 一把摁住某人的手,「上面就不劳烦您了。」 「……」 他如此纯洁的做好一个男朋友的本分任务,怎么落到时简嘴里就好像是变了味儿一样? 「你想什么呢!」 拍了一下时简的脑袋,司爷挪地儿,撸起时简的袖子。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时简。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时简坐起身子,「撸袖子多麻烦啊,直接脱外套呗。」 「……」 司爷喉结滚了一下,表示没意见。 脱了外套,确实方便不少,只是时简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如此近距离的在他面前晃, 恩……有点心猿意马。 「还是穿上吧。」 司爷似有似无的一句喟嘆,有点憋屈的样子,乐得时简哈哈大笑。 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某人,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司爷。」 时简撑着脑袋,叫唤了一句。 「干嘛?」 某人不冷不热,应得好生不快。 时简挑唇一笑,抬手勾住司翊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太过突然的动作,司爷没来得及防备, 手上一挥一撑,红花油差点倒在了床上。 亏得他还存留了一丝理智,眼疾手快的扶住。 这个吻,是时简主动的, 司翊都没想到她居然还知道哄人,于是心头一热,立马就把之前时简干的坏事都抛之脑后了。 一吻闭,时简还舔了一下嘴唇, 一脸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抬手勾住司翊的下巴, 「惦记好久了,终于亲上了嘴。」 「……」 那眼神,邪肆中透着迷离,偏生她还不自知。 似有似无的撩,最为致命! 司翊支起身子,手臂撑在时简两侧,回味了一下方才的吻, 而后……某位自持一向定力很好的爷,只觉得腹下一阵邪火, 二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妈的,一个吻就差点崩盘了。 司翊咬牙,微微眯眼,冷哼道,「时简。」 觉察到某位爷的不对劲,时简笑的更欢快了, 就在这时,司翊想着要怎么收拾一下她,训练场上的集合哨吹响了! 时简起身,飞快的在某位脸上啄了一下, 「下次再继续。」 「……」 靠! * 时简在禁闭室待了十一天,成功的错过了魔鬼周,却直接进入地狱周的非人类模式。 而她重新加入的时候,地狱周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疯狗虽不像她如此轻易的就逃了过去,却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拖慢整个训练的进度, 想了很久,也得不到一个能解决的法子,于是疯狗去问司爷。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样的。 「反正最后都要有结业考核,若是时简过得去,说明这种训练对她可有可无,不训也罢,若是时简过不去,明年还得再来一趟,到时候再训也不迟。」 这么一说,林远峰一琢磨,好像有几分道理。 于是心安理得的放任时简继续训练,没再揪着不放。 * 地狱周,无异于整个猎人集训中最难熬的部分。 七天七夜,不能合眼,只能训练。 比如2小时完成32公里的长跑;在快速补给中分别把弹药箱,用水泡过的圆木,极重的沙袋抬到山顶,三个人一组,落后的还要接受惩罚。考验的不止体力,心理还要有团队协作精神。 三餐从来不能准时准点的吃,而且他们吃的东西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白馒头。 偶尔教官大发慈悲,会丢一些野鸭野鸡给他们,却是连毛都没拔的活物, 不能下水煮,只能生吃! 胃里绞着难受,腹部好像烙铁一样痛,可这并没有结束。 圆木、战术训练、单兵训练、划船……都是些大运动量的训练,教官和助教们跟他们打车轮战,不断地用水枪淋醒他们,高音喇叭在他们耳朵边喊,甚至用针来扎,反正就是不让他们睡觉。 如此折磨,一直到第七天的凌晨,教官才终于说一句, 「训练结束。」 结束了? 结束了! 那一刻,没有欢唿,没有兴奋,因为没力气。 只想躺在地上,将这七天没睡的觉统统都补回来。 作训服上满是泥泞和污垢,几十号人躺在地上,横七八竖的一动不动,这场面,就好像集体阵亡了一般。 卫朗拿着喇叭走过来踹了他们几脚,「回去洗了澡再睡。」 没人应。 卫朗又换个人踹,还是一动不动。 嘿! 这帮狗崽子! 倒是郭亮体贴,一把拉住了卫朗,「随他们去吧。」
第247章 247:时简疯了吧! 最难熬的日子是挺过去了,但他们要的,不是一个看见歹徒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把人干趴下的草莽匹夫, 而是能理智判断,结合周围实际情况,沉着应对的战士。 属于他们的,要真正学习的东西才刚刚开始。 时简以为,猎人集训的封闭式训练,他们就真的一年都没法离开这个囚牢,却不料疯狗安排了潜伏任务。 在城市,潜入人群的作战。 要埋伏,掩藏好他们真实的身份。 四十多号士兵被分成了两队,一队由郭亮带领,一队由卫朗带领。 郭亮带队小组仍旧在集训营进行专业训练,而卫朗小组则听从疯狗调配,前往城市作战。 很巧的,时简在卫朗组。 除她之外,随同相熟的也就司茜一个女兵。 也不知道疯狗是不是故意的,本来抽籤的时候初夏是跟着卫朗一组的,结果到晚上集合的时候,初夏就被临时调到了郭亮组。 取而代之,换来的是裴伊月。 那个冷艷的女兵,性子不怎讨喜,平日里在队里也足够低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讲真……若不是这一番,时简对她的印象几乎为零。 卫朗领他们到了仓库,给每个人发放了一套便衣,一个手机,一张电话卡,任务卡,外加一百元的经费补贴。 二十号人统一做大巴车离开, 司茜在靠窗的位置,手里举起那一张薄薄的一百块,对着阳光盯了半晌,随后不禁咂舌, 「队里也太抠了吧,经费就给一百块啊?」 时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从鼻腔里里哼了一声,「不错了,二十号人加起来有两千块了,我先前以为就疯狗的性子,一个人给十块都有可能。」 「……」 「没这么抠吧,一杯咖啡都不够喝的。」 时简轻声一笑,「你还想着喝咖啡?」 「不然呢?」司茜掏出任务卡亮给时简,「我的任务地点是在咖啡厅等人,总不能干坐着让人服务员笑话我吧。」 「不不不,不用干坐着,你可以点一杯凉白开,大气!」 「……滚你丫的!」 时简低笑着,迅速闪躲着司茜的夺命连环手。 后座俩人好生热闹,唯独坐在一旁的裴伊月全程冷脸,轻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 …… 大巴车是开到城乡结合部,半路把这些人丢下的。 因为各自任务不同,一下车这帮人就分散开了。 司茜跟时简两人互存了电话,而后才分得道。 时简坐在公交站牌的长凳上,微微后侧,半悬着身子靠在柱子上,恰好挡住了头顶斜射的阳光才满意。 闭上眼睛,她琢磨了一下自己的任务。 任务卡上只说了接近一个叫做青毛虎的男人,任务地点不详,任务内容到时候会有接头的人告知。 这个有点太简略了,首先青毛虎很明显不是真名,其次接头人物是谁她也不知道。 时简严重怀疑疯狗这厮是不是故意整她? 还记恨那天晚上在审讯室给他的那一脚呢! 「时简?」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略带迟疑,似乎在确认。 时简睁眼,就看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的拉风少年,逆着阳光沖她笑。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这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时简沉默着回想了一番,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某一个高中同学,成绩不好,经常打架的小混混。 别问时简这种懒散的性子为什么会记住这么一号不起眼的人,纯粹是当年,和他打过架。 「郭明辉?」 「是我是我!」 郭明辉大概是没想到时简还会记得他的名字,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般的娇羞,看了眼站牌,问, 「你在这等车吗?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时简下意识的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转口,起身走近了些, 「我去找个人,叫青毛虎,你知道吗?」 青毛虎这个外号,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定郭明辉知道呢,时简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这货还真知道。 「……你找他干嘛啊?」联想到时简以前在学校的种种『英雄事迹』,郭明辉心头一惊,「不会要找人家打架吧!」 时简:「……」 难道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只知道惹事打架的『三好青年』吗? …… 据郭明辉说,青毛虎相当于这一片地头蛇的存在,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打拳,所以在顶峰会所地下开了一家地下拳场。 晚上九点的时候,时简去了一趟。 因为是青毛虎私人的拳场,所以门口的守卫很严,除了一些面熟的常客和青毛虎的朋友,基本不让外人进。 所以时简自然而然的被拦在门外了。 「有名片吗?」名片是出入拳场必备的身份象徵。 时简:「没。」 门口守着的男人一听,正准备赶人呢,时简又道, 「我是来挑战金毛的。」 金毛,是地下拳场王牌,青毛虎最喜欢的拳王。 要想进这个地方,除了混脸熟,这是最好最快的法子。 那俩看门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嘲笑道, 「就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别被打死了没人收尸,哈哈哈哈。」 时简倒也不介意,而是抬了抬帽檐, 「谁替谁收尸,那得打过才知道。」 随意的勾了勾唇,那姿态嚣张至极。 倒不是时简本性如此目中无人,只是嚣张点更能引起注意。 「行吧行吧,让你进去!」 …… 金毛作为拳王,想要挑战他的人自然不少,要更加不可能每个都应战。 所以白天这些挑战者会先进行pk,只有最终的胜利者才有资格和金毛一决高下。 时简来得巧,正好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她先在前台拿了应战的号码牌,而后才进的拳场里面。 拳场的气氛异常火热,所有人都围着中间的擂台,歇斯底里的唿喊和吼叫,而台上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战事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时简仅绕场子稍稍环视了一圈,比赛就结束了,那个臂膀纹了纹身的男人勐地一拳挥向对方,直接ko。 台下半数以上的人都在欢唿,所有下赌注压了他赢的人都赚了一笔。 裁判举起胜利一方的手,那纹了纹身的男人一脸的牛气, 「老子赢了所有人!是不是可以跟金毛打了?」 风头正盛,这男人态度嚣张至极! 「不急不急,还有最后一位。」那裁判面无表情,又念了一个号码,「请三十一号选手准备上场。」 那纹了纹身的男人眉头一横,「怎么又蹦出来一个三十一号?不是说刚才那就是最后一个了?」 「临时加的。」 临时加的? 台下的人有点懵,面面相觑,都在等临时加的最后一位是何方神圣。 却只见一位身形修长骨架偏瘦的少年,不急不慢走上擂台,时简站定在裁判手边上,微微抬了抬帽檐, 淡淡道,「我是三十一号。」 这声音,合着不仅身子骨看起来羸弱,还是个女人? 开什么玩笑! 拳场上有女人什么事儿?! 「拳场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啊?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哈哈哈哈哈!」 「别开玩笑了,赶紧下来吧!」 「是啊,下来吧,别打残了不好收拾。」 「趁着我们虎爷没生气,赶紧走吧小妹妹。」 「……」 台下一阵闹笑,多以劝退居多,但真正担心的人没几个,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里面瞎搅和。 郭明辉在人群中是瑟瑟发抖啊,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跟时简来这么个地方? 时简居然还要上台打? 天! 虽然时简以前在学校那就是打架闹事的小霸王,可面对这么个身形健壮又武力超群的男人,时简怎么可能是对手? 他等会儿不会还要帮时简拨120吧! 郭明辉想着,他要不提前熘得了,虽然这么做不太道德,但是他跟时简也没什么交情,充其量也就说过几句话而已。 他这说服自己,便准备从人群中熘走。 可这时候,时简突然开口了。 「第一,我成年了。」 「第二,虎爷定的规矩,只要想挑战的人都能来,没说限制性别啊!」 「第三,我既然敢来,就必定是有把握的,诸位与其操心我,不如想着等会儿替旁边这位收拾残局。」 这几声,不卑不亢! 倒是那挑起的眉眼,邪肆中透着张狂, 半点没讲这等局面放在眼中,反而有种来随便玩一玩的散漫。 台下人愣住了! 这女人,什么来头? 反应了几秒后,又觉得时简在虚张声势, 可这到底是青毛虎的地盘,谁敢造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台下人一时间没出声。 倒是被轻视的对手,表现出了极大的怒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等会儿别求爷爷手下留情!」 时简轻轻一撇,面不改色, 「废话真多,别逼逼了,赶紧开始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那人气急了! 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一双眼睛里好像盛满了喷涌而出的火焰。 他甚至都不想等裁判喊口令,就想把眼前这个人一脚踹翻在地! *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会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那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有专门给捏肩揉腿的下手,搞得气氛紧张兮兮的, 倒是时简,看起来过渡散漫了。 全程抱臂靠在柱子上,就像个没有嵴椎骨的软体动物。 「时简,」郭明辉挤开人群,隔着网,凑到时简边上,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真要打啊!」 「不然呢?」时简耸了耸肩,「来玩的吗?」 「可是……」郭明辉欲言又止,骚了骚头髮,「要不然你把你家里人电话给我吧?」 等会儿要是出了事,也好第一时间通知到位啊! 打家里人电话? 她有点怕时严到时候开个军车直接把这扫荡了。 那她还执行个屁的任务啊。 时简无所谓的弯了弯嘴角,低声身子道, 「你呢,要是怕了,就直接回去。」 可郭明辉明显是属死鸭子嘴硬的,「我怎么可能会怕,这种地方我经常来的。」 那行! 时简也不拆穿,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郭明辉, 「那你去那边下注,等会儿开打了压我赢!保你今晚赚翻。」 「……」 郭明辉望着手里的一百块钱, 还赚翻?这人疯了吧! 时简话音刚落呢,那边就开始吆喝着下注了。 台上这俩人,无论是体型还是武力值,那男人明显就是碾压,在他们看来,时简根本没有赢的胜算。 自然而然,众人一边倒的压那纹了纹身的男人赢。 时简这一边空空的,一个砝码牌也没有。 郭明辉拿着这一百块钱的砝码牌犹豫了好久,明知道时简会输,他还到底要不要压? 可是时简这边空空如也,似乎看起来太过凄凉了一些, 郭明辉一咬牙一跺脚! 反正这钱也是时简给的,输了就输了呗。 然后,他把那仅有的一点点砝码牌系数放在了时简那一边。 * 擂台赛正事开始的时候,已然是半个小时之后。 双方在台上准备就绪,底下人的热情更是空前的高涨。 他们似乎都想要看,这一场还没开打就预料到结局的擂台赛是如何进行的,更想看这男人是如何完虐时简的! 青毛虎的拳场之所以开在地下,说白了也见不得光。 他们这儿没有正规拳场那么多规矩,只要选手不主动投降认输,就算是中途被打残了打死了,裁判也不会喊停。 这里,只有成王败寇。 时简戴好拳套,将帽子和手机放在了擂台的一个角落,示意裁判,她准备就绪了。 裁判站在中间,吹了个口哨又做了个手势后,便匆忙退后。 对面那男人满脸横肉,眼角处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疤痕,倒三角的眼睛看起来狰狞又兇狠。 个子不算高,但体格健壮,四肢肌肉都极为发达。 时简暗自打量了一番,没主动出击。 那男人大概是觉得自己稳赢,于是半点没将这比赛放在眼里,反而挑衅似的勾起嘴角, 「别说我欺负女人,让你三招我不还手!」 够嚣张的啊! 时简笑而不语。 让她三招? 这人能不能撑过她的三招都是个问题吧!
第248章 248:时简是魔鬼 不过这人主动提出让她三招,时简自然也是不会阻拦的。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还能给她省点力气,何乐而不为? 「那行!」 时简应得爽快,可依旧那副散漫的样子。 从站姿到神态,虽然时简手上戴着拳套,但任谁都不会觉得这人会打拳,纯粹是来凑热闹送人头的。 相比之下,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专业性。 摇着步子在擂台上惦着,拳头紧握试探性的虚晃了几招,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擦着时简的脸颊就挥了出去。 别说,速度挺快,还有拳风呢! 时简『后怕』的拍了拍胸脯,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完全就是啥也不懂的小新人,惹得台下围观的人也哄堂大笑。 对面那纹了纹身的男人也算是看出门道来了,合着时简上台之前说得那一大通,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走位都不会,打什么拳? 「我说你,认个输下台吧,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了。」 一脸的不悦和不耐,很显然,这人的心思早就飘到那金毛的身上去了。 但与其说是金毛,不如说是青毛虎。 常来这地下拳场的人都知道,因为金毛是这里王牌打手,所以青毛虎对他极好,好吃好喝供着,完全是青毛虎的心头宝。 在拳场的地位,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以说,除了青毛虎,没人敢给他使脸色看。 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金毛哥。 有钱又有权,谁不想? 不然这地下拳场也不会门庭若市了。 时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一滴汗落到鼻头有点痒,可惜戴着硕大的拳套不方便行动,只得换个地方骚了骚头皮, 「你刚还说让我三招呢!怎么就不打了?」 对面那男人被时简闹得没辙,沉着嗓子蹙起眉头, 「那你倒是动手啊,站在原地拖延时间算个什么事?」 行,动手! 时简笑的一脸人畜无害,「那我……动手啦?」 那人摆好架势,一脸的兇狠,盯着时简的目光透着嘲讽与不屑。 「快点儿,别墨迹!」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阵疾风扫过,刷刷的刺晃了一下他的眼,待再一睁开的时候,却又见时简还是站在方才的位置,挪都没挪一下。 那刚才那一下,是错觉吗? 但为何如此的真实! 那男人头顶冒了一丝冷汗,倏然间觉得这女人诡异得很, 可就在这肘思之间,又一阵疾风颳过,这下,那一拳是实打实的打在了那男人的脸上。 肉嘟嘟的肥脸因为外力的挤压,以至于整个脸乃至五官都扭曲变形了。 身体因为大力打击而不受控制的向一边倒去,踉跄了几步才保持住平衡。 不可思议! 她什么时候出的拳? 速度快得惊人! 台下原本欢唿吼叫的观众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百脸懵逼,面面相觑。 他们正准备鼓掌呢,怎么情节走向跟预想的不一样? 台上被一拳打过去的男人也蒙圈了,硬生是呆楞在原地足足有五六秒才反应过来。 所以,他刚刚是被一个看起来很弱鸡的女人挥了一拳? 还没躲开? 艹! 在这么多观众面前丢了脸面,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时简戏耍了,于是乎,怒目圆睁,恼羞成怒,咬紧牙关,握紧拳头, 二话不说,三步两步跨上前来,一拳直直的就朝时简的脑瓜子噼去。 却不料这自认为速度很快,拳风狠厉的一拳居然落空了, 再一看,时简不知是什么时候窜到了那男人身后,朝着他的后脑勺又给了一拳。 如此一下突然袭击,力道比之前还要大,那男人没有防备的又往前倒去,这下是扶住了铁丝网才勉强站稳脚跟。 「你说好让我三招的,怎么就开始出手了?」 时简半依靠在身后柱子上,姿态三分慵懒七分随意,那略微有些得意的小表情是实打实的欠揍。 明明是她先戏耍了人家,还偏生弄得跟毫不知情一样。 「你……」 那男人摸着晕乎乎的脑袋瓜子,待眼前不在冒金星了才重新抬起头,指着时简,那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好像是时简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 「你他么耍老子?」 嗯哼? 可不是嘛! 时简不可置否。 于是乎,被时简狠狠给了两拳的男人,再也不信她的鬼话了,更加把那个什么让三招给抛之脑后, 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是打。 大概是这个逆转让人始料不及,场外的人莫名的又开始兴奋起来,纷纷吼叫着,想看那男人怎么打到时简。 唯独郭明辉一人缩在人堆里,默默的给时简加油打气…… * 二楼,纵观全场的最佳位置。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墨镜躺在靠椅上,手指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目光幽幽的盯着擂台中央那抹倩影。 半晌,挑起两根手指招了招。 「虎爷,您找我?」 一旁穿着深色中山装的男人俯身,毕恭毕敬道。 「你,去查查这女人什么来头。」 「明白。」 也就交代个事儿,谈个话的功夫,台下胜负就已经出来了。 只见那五大三粗的男人摔倒在地,痛苦的捂着下腹,疼的整个脸都皱缩了起来。 时简则还是那一脸欠揍的表情,俯身说了一句,「承让了。」 狗屁的承让? 简直是吊打! 台下的人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眼睛所看到的就是真相。 这女人还真有两下子,原来不是虚张声势,大大出乎意料,以至于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时简挑了挑唇,张嘴咬住了拳套的拉扣,直接将其撕开。 一个极为狂野的动作,配上时简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莫名的没有半点违和感,仿若她天生就该如此张扬。 擂台边上站着的裁判,见大局已定了,便准备上前来宣布结果, 可谁料,就在这时,倒地的那男人突然坐起,一把抱住时简的腿,作势就要再次反攻! 然而,连人家裤腿边都没碰着,时简便先一步勾拳,直直的垂向他那张肥大的脸。 大概是脱了拳套,没了缓冲作用, 时简捏着骨骼分明的手指,力道还不小。 仅一下,那人倒地了, 踢了两脚,依旧没反应! 晕过去了? 时简伸手去探了探那男人鼻息,可还没碰着呢,两条鲜红的鼻血顺着脸颊就流了出来。 「……」 这……五大三粗的膀子,中看不中用啊! 裁判走进了些,略带嫌弃,又似乎是习以为常了,碰也没碰一下,而后就招人把他抬了下去。 擂台边上的观众倒是还没反应过来这局势怎么就发展到这这种局面了,就只见那裁判抓着时简的手腕高高举起, 「三十一号,胜。」 时简真的赢了?! 在一众呆愣难以置信的人群中,只有郭明辉一个人在欢唿, 他挤开人群,冲到赌注区,将对面那一方的所有砝码牌全部揽到自己的怀中。 他要发财了,一夜暴富啊! 天?! 不是在做梦。 他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疼! 妈的,压时简真赢了。 郭明辉兴奋之余,还尚存些理智去寻找时简的身影,却只见她在几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簇拥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喂,时简——」 他高声唿喊了一句,没得到回应,可下一秒,肩上一沉,力道之大压得他完全动弹不得。 有点威胁的气息。 郭明辉心里一沉,缓缓举起手转过身来,对上来人的视线,紧张得连语调都在抖, 「飞飞飞……飞哥。」 飞哥,青毛虎的左膀右臂,换做古代那就是大太监一般的存在,是青毛虎极为亲近相信的人。 一身深色的中山装,板着一张脸,看着就让人下意识的恐惧。 被唤为飞哥的那男人没有应他,只是抬手抓起郭明辉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他丢到了拳场后面的弄堂里。 「我问,你答。」 简洁明了,如同他刻板的脸一样。 郭明辉被这阵仗搞得吓极了,只得勉强靠着墙面来稳住脚跟,连忙点头道好。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郭明辉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女人,是时简。 「我跟她是高中同学,」郭明辉不敢得罪这些人,便连忙撇清关系,「不熟的,真的不熟。」 飞哥冷笑一声,拔出明晃晃的刀抵在他的脖颈处,「不熟,还跟她来拳场?」 这一记眼神,这硬冷的触感,吓得郭明辉立马就跪下了, 「今天才碰到的,她跟我打听虎爷,我才带她来的这里,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飞哥你信我。」 「她打听虎爷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郭明辉连连摆手,「她只是让我带她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刻刀一般的眼,审视得盯着郭明辉许久, 大概是觉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飞哥松了手, 「如果敢骗我,你知道下场。」 「是是是,不敢骗不敢骗。」 额头上冒着冷汗,郭明辉连连道是。 得到保证,飞哥却还没走,只是随意把玩着刀面,像是威胁一般开口, 「至于那个砝码牌……」 郭明辉立刻会意,「不要了不要了。」 飞哥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时简下了擂台,是被一群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带领着离开的。 前前后后,将她围了起来。 这阵仗,有点大。 一般人见了,估计得怂的规规矩矩,可时简呢,散漫惯了。 在部队那种地方都没治好她那性子。 单手插兜,那身子随意的,若是旁边有个柱子她都能靠上去。 但该直的地方,她却一点都不弯,那嵴背像是插了一根钢筋一样,走路带风! 「之前还忘问了,您怎么称唿?」旁边一个男人问。 「时简。」 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如果她判断无误的话,方才郭明辉喊了她一句就不见了,定然是被青毛虎的人带去打听她底细了,这种时候她肯定是不能撒谎的,否则很容易就被盯上。 那男人领她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今天辛苦了,这是虎爷特地给您准备的房间,明天和金毛哥打比赛之前,您都可以在这里休息。」 时简琢磨了一下他这话里的意思,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若是明天她打比赛输了,就得捲铺盖滚蛋,若是赢了,再另当别论。 时简道了一句谢,准备关门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对了,我还有一个同行的伙伴,他……」 不等时简说完,那男人接过话,「放心,会安全送回的。」 「行,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 * 也不知道是那青毛虎真的很有文化,还是手底下的人教的好,他的那些手下待人极为礼貌,还用尊称? 甚至于,时简在这房间搜罗了一圈,居然也没发现任何监控和窃听装备! 蹊跷! 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就越是的暗潮汹涌! 时简愈发的觉得这个拳场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不然,疯狗也不会把卧底的任务安排在这里了。 时简琢磨着,她还是得先发制人,探探这地下拳场虚实。 于是深更半夜的时候,时简熘门而出,没想到还真给她发现这拳场的蹊跷。 因为地下拳场没有别的娱乐设施,一般打完拳赛就闭馆。 时简摸黑避开守卫,一路找到了一个半敞开的铁门,撇了眼周围没人,时简侧着身子直接闪了进去。 拳场本身就开在地下,这里面是地下的地下,自然也就更为阴暗,潮湿,还泛着一股子霉味儿。 时简压低了步子走进,这才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于地牢一般的地方。 只不过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也没瞧见。 可正当她拐过一个墙角呢,里面就传来一声, 「唔唔唔——」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而从喉咙里溢出的声响。 下意识的,时简赶忙一个闪躲,身子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一丁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只得借着窗户外头淡淡的月光,她小心翼翼探出视线, 是一个被绑住手脚的人! 可这背影,怎么看着感觉有几分眼熟?
第249章 249:捆绑play(高能) 声源是从地牢最里侧传来的, 时简贴着墙面,压着步子缓缓靠近。 愈靠近,挣扎的声音也愈发的大。 从时简这个角度,只能恰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她不仅被关在这地牢里面,而且还被锁在里面的一个铁笼子里,双手被反剪着捆绑在铁柱子上, 嘴里被塞了东西,眼睛上还蒙了一层黑布, 时简只能从那漆黑一片中寻得淡淡月光来分辨眼前这人的容貌。 讲真,就这造型,若不是极为熟悉,时简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 「司茜,」 时简靠在墙边,冷不丁的突然开口, 被绑着的那人听见动静,挣扎的声音更大了。 「唔——唔——」 司茜转过脸对向时简,无所不用其至的挣扎扭动着身体,无非就是想告诉时简,她是! 妈的! 真的是她! 时简暗自爆了一句粗口,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撬开那锁,绕到后面松开了捆绑住她手腕的绳子。 里面个铁笼子没上锁,时简猫着身子直接打开了门进去,又将她脚下的绳子松开, 司茜终于得空,将嘴里塞着的抹布和眼睛上捂着的黑布条一併扯开,泄愤似的,丢在了地上。 眼眶有点红红的,时简也分辨不清她是哭红的还是气红的。 不过见她这样子,多半是后者。 可见着时简来,司茜立马就如释负重一般,似乎是被抽光了全身力气,斜斜的靠在了时简肩上。 「你怎么被关在这了?」 司茜没有立即回应,似乎是在措辞,半晌才抬起头,用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时简, 「简子,我下午见到白念东了。」 时简琢磨了一下她这话的深意, 「你别告诉我是他把你绑这来的!」 「是……」 惊楞得不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的时简:「……」 在她看来,最不可能做伤害司茜事儿的,就是白念东。 时简还想开口问,又反应过来他们身处的环境,便道, 「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先走再说。」 …… 时简领着她,沿原路返回。 怕有人盯着,俩人没敢走正门,从窗户口翻进去的。 一挨到床,司茜就立马躺下了,像个没嵴椎的软骨动物,时简站在床边,为以防被怀疑没敢开灯,但今晚的月色着实的亮。 以至于她站在这儿,都发现了司茜身上的不同寻常。, 走近一步,时简抬手,趁着司茜不注意,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 后者惊叫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巴,扯过自个儿的衣领,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势。 这应激动作是挺快的,不过时简还是瞧见了。 锁骨上边,颈窝处,有一道被嘬狠的红印子。 「啧啧啧,」时简咂舌,「挺激烈啊,咋的,你俩玩捆绑y?」 「捆绑你妹的!」 司茜骂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确实是被绑起来了。 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行了,说正事。」时简敛了敛表情,搬了张凳子做好,「你怎么被绑这儿来的?」 * 下午司茜跟时简分开之后,按照任务卡上指示的,她去了市区的一家咖啡厅。 特意坐在靠窗接近门口,好观察人口流动情况的位置。 拿了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点了一杯咖啡,而后拿起手机假模假样的玩, 任务卡上说,让她找一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获取她接下来的任务内容。 但是她等了快三个小时,一个符合要求的人都没见着。 她这咖啡都续了好几次了! 最后好不容易,见着一个穿白衬衫的了,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厕所的方向。 司茜刚想骂娘,严重怀疑疯狗那厮在耍她,可转头一想。 不对。 哪有人进咖啡厅不点咖啡直接进洗手间的? 肯定就是他了。 司茜赶忙起身,却不得表现的太急切引人怀疑,只是幽幽的往洗手间的那个方向走。 拐进墙面后头,待没人看见她了,司茜这才转了个方向,准备在男厕所外头堵人。 约莫过了几分钟,只见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映入眼帘,司茜几乎是没有犹豫,二话不说上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兄弟,东西拿来吧……」 话还没说完,司茜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你要我,拿什么东西给你?」 面前那男人修长的身躯,足足比司茜高了大半个脑袋,挺直的鼻樑上架着无框眼镜,在头顶昏黄光线的反射下,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禁慾却又忍不住让人靠近的气息。 可当他退后一步站直了身子,离开了那迷离的光线之后,却又恢復了往日里那般温润如玉,平淡如风的气质。 就仿佛那一瞬间的感官,只是个错觉。 司茜呆呆的愣在原地,抬头盯着白念东那张帅得近乎完美的脸,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真的是白念东? 好像是的! 时隔两年再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没变。 穿着那件白衬恍如隔世,就好像瞬间回到了当年在校园里打篮球的学长。 当时白念东毕业继承家产的时候,时简就评价过,白念东哪怕是西装革履走在高楼大厦里,身上都没半点商人的铜臭味儿。 他总是笑得恰到好处,待人接物也极为礼貌,让人感觉就好像是沐浴春风一般。 司茜当年是一眼就相中了他,为了把这位完美的近乎神一般的学长拉下神坛,她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没皮没脸的追了人家两年。 那段时间,时简都不愿意承认她有司茜这么一个朋友! 实在丢脸。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司茜终于把白念东泡到手,终于可以把他压到身下狠狠……不对,是拉拉小手了。 可是最后…… 「茜茜?」 白念东轻声喊了她一句,司茜这才收回思绪, 大概是好多年没见了,尽管心心念念,但突然碰着面,司茜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不停的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敢去看人家。 就怕一个没忍住又给扑上去! 最后只能扯了扯嘴角,假笑道,「呵呵,好巧啊。」 「你在这做什么?」 这熟稔的语气,云淡风气的模样,就好像俩人昨天还见过面,中间一点隔阂都没有似的。 司茜心头一抽,差一点点就忍不住要质问他当年一声不吭一走了之的事了。 可倒底是忍住了! 方才脑子一热,差点忘记了还有任务要做。 经白念东一提醒,司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还站在男厕所门口。 好尴尬的地方。 司茜只得指了指男厕所里面,「我……我等我男朋友。」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好歹说得过去。 大不了等会儿她让里面那人装一装嘛,反正都是告诉她任务内容的。 可白念东只是弯了弯嘴角,不动神色的拆穿, 「茜茜,可是这里面没人啊。」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司茜的发顶,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温柔的动作,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却如猎豹一般侵略性十足。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便归于平静,墨色深瞳,宛如一汪幽潭。 司茜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男人冰凉的指尖划到她的脸颊,司茜才一个抖机灵惊醒。 一把拍开白念东的手,没去看他的表情,径直走到男厕所门口, 似乎是在确认白念东说的真假,她伸长了脑袋往里头看。 「有人吗?」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回应! 见鬼了吧! 她方才明明是看见那个人进来,她才跟过来的,而且很确定那人的脸不是白念东,怎么这会儿就没动静了? 司茜不死心,还想进去找。 白念东倒是眼疾手快,早一步拉住了司茜的手, 用着那七分温和语调,也恰到好处的不会给人压迫感,柔声劝着,「茜茜,不要去男厕所,脏。」 妈的! 要命。 他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蛊惑得她脚都挪不动一步。 当年,他俩刚在一起那会儿,司茜跟人家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惩罚是去男厕所熘一圈,也不知道怎么被白念东晓得了。 他就像现在这样,拉着她的手,说着同样的话。 温柔又宠溺。 司茜的心脏又狠狠抽了一下,像是被一记利剑击中一般,勐地皱缩到了一块。 这个人,总是能轻易叫她溃不成军。 白念东没再拆穿,只是轻笑,推了推鼻樑上的无框眼镜,那样子斯文极了。 「一起喝杯咖啡吧。」 「我……我还有事。」 司茜下意识的拒绝,可白念东却无比熟稔的牵起她的手, 丝毫没被她反对的机会,「走吧。」 她拒绝不得,两年如此,现在亦然。 但明明分手了却还要像以前一样做着亲密的动作她实在是没法接受,白念东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从不强迫司茜,即使在一起了也从不越轨,就连牵手都是司茜主动的,他干燥的大掌从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力的捏她。 司茜眉头一蹙,吃痛的想缩回自己的手,可白念东却捏的更重了。 力道之大,仿若能将司茜的骨骼捏碎一般,她甚至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响。 「白念东!」 「茜茜,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他柔声打断,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可不知为何,却像是地狱里索命鬼,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恍然间,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白念东。 更像是有着白念东容貌的,陌生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司茜柔顺的髮丝,一下一下滑倒了司茜的后颈,惹得司茜浑身一阵麻,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 「茜茜,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不好!」 司茜下意识的拒绝,抬手就想拍掉搭在她肩上的手指, 可就在这时,脖颈上一阵刺痛! 司茜的瞳孔勐然间睁大,而后身体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气一般,瞬间酸软下来,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白念东单手环着司茜的腰,将另一只手里的针管塞进西装裤口袋里。 男人摘下无框眼镜,那一瞬间,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兰芝玉树,顷刻间消盪! 目光骤然间阴冷,嘴角挑起一丝侵略意味十足的笑。 他伸出舌尖,在司茜嘴唇上触着,像是终于尝到了那渴望已久的甘甜,他近乎克制不住的疯狂索取。 身子在抖,血液在沸腾。 像是万马奔腾而过,心脏疯狂的跳动, 他大力的仿若要将司茜融入自己的血骨里一般! 直至将司茜整个嘴唇都吻得红肿了,甚至于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恋恋不捨的松开,舔着自己的唇,扫着口腔里的余香,他在回味。 他还想,失控的差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墙角边脚步声传来,白念东才终于戴上眼镜, 一把抱起司茜,将她揽着怀中, 过来的,是一个咖啡厅的服务人员, 他目光狐疑的在两人身上游走,白念东似乎是察觉了,态度极好的和他解释, 「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睡着了。」 司茜整张脸都埋在了白念东胸膛内,一动不动的,那服务员持着三分怀疑的态度抬头看向白念东, 可后者,只是微微一笑,谦逊又得体。 任谁看,都是教养极好的人,长得又好,那服务员便将心底那三分怀疑打消,只是出口问,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 司茜恢復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黑。 期初还以为是已经天黑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 空气中不停往鼻腔里钻入的,是潮湿,发霉的腐烂味, 而再等她动弹时,才发现手脚都被反剪绑住。 关她的铁笼子也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应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好歹也是海陆出来的兵,司茜倒也没有多慌乱, 只是花了三秒钟消化了这个事实——她应该是被绑架了。 而这时,铁笼子周围传来脚步声,又远及近,司茜寻着脚步声侧过脑袋,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拿着手上的铁棍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那铁笼子,四面八方,各个角度! 碰!碰!碰! 清脆的敲击声在着寂寥空荡的地牢里格外明显,而敲击的人,似乎很享受司茜被突然惊吓到时那一脸惊楞的表情。
第250章 250:卧底身份暴露 那敲击声,没有规律可寻, 更像是心血来潮的突然袭击。 司茜只能从他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下一次敲击可能出现的方位。 而那刺耳的声线,就像是尖锐的利器一般,一下一下的划过,几乎是能将她的耐心磨光! 「别敲了!」 司茜低吼一句,不料那人却出奇的听话,竟真的没再敲了。 将手上的铁棍扔在地上,白念东打开铁笼子的门,弯着腰走了进去,单膝跪地半蹲在笼子里面,又将那铁笼子给关上了。 地牢里面的光线很暗,暗道看不清男人瞳孔里的疯狂热烈又侵占性十足的火焰,他目光痴迷,又有着近乎偏执的暴戾, 修长的手指顺着司茜的脸颊往下滑, 冰冷的,好似没有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司茜冷不丁的被冻了一下,这触感,这温度,可以说是极为熟悉了,不就是方才吗,在厕所门口,白念东也这样摸过她。 心头勐地一跳,司茜几乎是难以相信,只得试探性的道, 「白念东?是你吗!」 他不应,也不接话。 冰凉的指腹在她的唇瓣上流连,反覆摩挲,他似乎是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动作粗暴的险些能擦掉司茜嘴上一层皮。 痛得司茜当下就张开嘴用力咬上了那人的手指! 尖利的牙齿死死的扣着,用得力道不小,几乎是能嵌入他的肉里。 司茜以为那人会挣扎会反抗,说不定被惹恼了还会打她一巴掌,可这些统统都没有! 他只是将那没入司茜口腔内的半截手指,轻轻的逗弄着,扫过她的牙床,又挑起她的舌尖, 那人似乎是很享受,司茜都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居然还能枉若未闻般继续,甚至于还有更进一步的冲动。 疯子! 神经病! 口腔里黏稠的口水都要被他搅浑了,着实是噁心至极,司茜眉头一皱,受不住的将他的手指拨到后面的板牙,而后用力的整根咬住。 这一下,用力十足的力道。 血腥味更重了,那人的手指绝对被她咬破了不止一处。 也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怎的,白念东才终于后知后觉般的嘶了一口凉气。 规规矩矩的没再敢乱动,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摩挲着司茜的耳垂,又慢慢攀上挑逗一般的抚摸, 司茜浑身一震,从耳后根传来的酥麻感顺延着传到了四肢,惹得她鸡皮疙瘩泛起,一个没注意松了牙口。 白念东这回反应速度倒是快了,瞅着机会就将手指快速抽出, 湿漉漉的,沾染了她的口水,还粘附着血丝,确确实实的是被咬破了几个小口子,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准确的说,那痴缠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满足, 伸出舌尖,他舔舐着,一个无比浪荡的动作,落在他身上,居然还带了几分矜贵劲儿。 他喜欢,和她津液交融的感觉。 「茜茜,我喜欢你咬我。」 白念东的声音很好听,用现在的话说简直能让人『耳朵怀孕』,自然而然的,辨析度也极为高,几乎是一开口,司茜就分辨了出来。 是白念东! 一定是他,绝对不会错的! 即使她被蒙住了眼睛,视线受阻,她也依旧不能更确定了。 「白念东!」沙哑的声线嘶吼,司茜简直难以置信,「你他么绑着我干嘛?疯了吗你!」 「嘘——」 像是听不见司茜的咆哮一般,他将手指靠在司茜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生气,他不让我见你,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男人目光痴缠,又有点可怜似的,像个软糯糯的奶猫在告状一般。 他? 他是谁? 他为什么不让白念东来见她? 司茜唿吸一滞,倏然间觉得白念东好像不怎么正常?还是她智商不够理解不了? 她想开口问,但白念东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都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太想太想了,克制不住。」 好久没见? 她刚在咖啡厅见得难道是鬼吗? 这样的白念东,有点可怕,说不出的让人浑身战慄。 司茜想甩开抚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手,可那绳子不知是怎么绑的,她用了在部队里学过的自救方法,竟根本也解不开。 那绳子,就好像缠进在她肉里一样。 「白念东,你先松开我,我们再慢慢聊好吗?」 他不应,选择性听不见。 依旧自言自语, 「茜茜,你想我吗?」他问,又突然话锋一转,「哦不,我忘了,你还没见过我。」 他似乎有点失望,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 「但我现在不能让你看见我的脸,要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也不行!」他很快,又自我否决,「我现在还没有名字,你可以暂且叫我白念东,等我有名字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那一瞬间,司茜好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蹲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她好像不认识了。 真的是那个温润如玉叫她神魂颠倒的白念东?司茜不忍自我怀疑。 「白念东,」司茜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尽管看不见却还是摸黑正对上男人的脸,绷紧的神色就好像她在认真注视一般, 「你别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懂,什么叫暂且叫白念东,你不是他你是谁?」 狠狠的抽吸一口凉气,司茜心头一软,「白念东你是不是病了?忘了你是谁?」 司茜也不知道她连着说的这几句话里,那一句踩到了白念东的雷点,那原本还安静本分的男人突然间暴躁起来。 猩红的眼里满是狠厉和阴羁,那兇恶的样子,像是要把司茜整个生吞下去一般。 他大力狠掐着司茜的胳膊,低头想要咬向司茜的唇,可后者却不知怎的这个时候转过了脑袋,以至于白念东那个近乎粗暴的吻,就这样落到了司茜的锁骨上头。 顺势,他就大力吮吸了起来。 依旧是粗暴的,但不知道是娇嫩的肌肤触及了他的神经,还是怎的,惩罚的意味更少了,反倒多了几分暧昧。 他有些急切,又贪婪,粗重的喘息声落在司茜耳边, 「我没病!我很好。」 一字一顿,他又忽然起身,大概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满足过后便也没了那么多戾气,反倒温顺了不少。 没了这逼迫人心的压力,司茜倏地松了一口气,脖颈间疼痛的触感牵扯了一下她的神经,司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归于正题, 「你把我绑来,想干什么?」 「看看你,再顺便认识一下我。」 白念东答得很认真,仿佛若有其事一般。 可司茜却冷笑着,「看看我需要用这种方式?更何况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白念东笑而不语,扯了扯嘴角,在司茜嘴边落下一吻, 点到即止的,和之前的狂风暴雨全然不同。 「这个地方太脏了,不适合我们深入交流,下次,等我能出来了,我再来找你。」 司茜实在不懂他这话到底是何含义,难道他连出行都被限制了? 她想问,但白念东显然不肯说,他只会装作听不见一般自动忽略掉,想到这个司茜就很气。 他以前不这样的,白念东那人性子极好,不管司茜说什么他都认真听,哪怕是直男都不感兴趣的化妆品或者衣服之类的,他也会耐着性子,甚至时不时的评价,以表示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听。 而不像现在这样,选择性的将司茜的话屏蔽掉。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下次再见。」 说完,他将领口别着的无框眼镜重新戴好,而后出了铁笼子,一步也没逗留的直接离开。 察觉到白念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却丝毫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司茜有些慌张的喊出声, 「白念东,你就这么走了,不管我啦?」 「别急,会有人来给你松绑的。」 「……」 不急?把他蒙住眼睛手脚绑住困在这里试试? 「你别走啊,先把我松绑了啊!」 司茜大声唿喊着,奋力挣扎着,结果白念东那厮居然真的回了头? 可就在司茜以为这厮良心发现了的时候,他居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帕子,然后……一把塞进了司茜的嘴里。 原来是嫌她吵?! 「小点声音,别把人招来了。」 「……」 你妹的! 说道这里,司茜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靠在枕头上撇着时简, 「就是这样啊,然后……你就来了,后面的事你都知道的。」 时简蹙眉紧紧的听着,没立刻接话,司茜肚子里憋不住话,一连串像倒豆子一样就吐了出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白念东你见过的吧,他以前根本不像这样,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更别说把我绑起来了。」 说到这里,司茜有点激动,也顾不上什么害臊不害臊了,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上面的吻痕, 「我跟他在一起一年多,仅限于牵手拥抱,亲嘴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那种嘴唇碰嘴唇的幼儿园式亲吻,他哪会干这种事?」 「他是不是真有病啊?」司茜立马就脑补出一系列言情小说的经典情节,「你说他当年不声不响的跟我分手,一个人跑到国外去,是不是就去治病去了?怕治不好所以不敢告诉我?」 「……」 一直没吭声低头沉思的时简,终于被她那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脑迴路给震回了现实。 不过时简倒没跟她的节奏跑,而是依旧顽强的在正轨上分析, 「白念东,他知道在海陆当兵吗?」 司茜回想了一下,「应该是不知道的,我跟他分手的时候是在高三暑假,志愿还没来得及填,他应该连我上过国防科大都不知道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有,而且问题很大!」 时简正了脸色,「且不说白念东这个人有什么问题,首先,你说你看到了接头的人,但厕所里出来的只有白念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者,他临走的时候,说会有人来给你松绑,这个人指的是谁?我会找到那个地牢纯属无意之举,他事先肯定没法料到,所以一定另有其人,而我已经事先把你带走了。」 「最后,他关你的地方是青毛虎的地牢,他能自由出入,和青毛虎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简起身,坐得更近了一些,面色凝重, 「他做得这些,一定不是临时起意,更加不可能是偶然碰到,所以他又是如何得知你昨天下午出现在那个咖啡厅的?」 「换句话说,」时简突然一顿,冷声一哼,「他既然能掌握你的行踪,很可能也知道你的身份和目的,而我又去救了你,所以……我们俩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卧底身份藏不住了。」 这一连串的分析,最后得出的那个结论,司茜整个懵了。 楞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废话,「你的卧底任务,在这个拳场?」 时简不可置否。 司茜拧眉反问,「可……可我的任务不在这里啊,他把我绑着来干嘛?」 时简:「不一定,你不是没见到接头人物?说不最终也在这个地方。」 天! 这一连串的翻转让人始料不及! 「等等等等,」司茜稍微捋了一下思路,「你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黑暗中,只见时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等接头人通知。」 司茜:「所以你现在还没见到人?」 时简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连青毛虎的面都没见着。」 「……」 司茜往里挪了挪,给时简留了一个空位让她躺上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没开始任务身份就暴露了。」 「不急,」时简双手枕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吊顶,「还没确定白念东跟青毛虎的关系,等我明天探一探青毛虎的态度再说。」 以不变应万变,先稳住自己的阵脚才是最好的方法。 司茜贊同的点了点头,又偏过头看向时简,「按照你那么分析,青毛虎多半是知道我被关在那地牢里了,那现在我出来了,到底该不该走?」 错过接头时间,接头的人肯定不会再出现了,换言之,司茜这次任务已经砸了。 时简:「这个地方不安全,你还是先撤,再跟疯狗汇报一下情况。」 闻言,司茜起身的动作又停下,「简子……可是白念东他……」 话还没说完,时简一把接过,「他跟青毛虎有关系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若是没干什么见不着光的勾当,疯狗不会拿他怎么样,但若是干了,他后面也逃不掉。」
第251章 251:双重人格 青毛虎是在凌晨三点多被人叫醒的。 眼里还是混沌的,屋子里漆黑一片,熟睡中被吵醒,青毛虎脸色自然是难看至极,但这种时候敢来打搅他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他只得压制着胸腔内盛满的起床气,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再起身。 打开门,飞哥低着头,恭敬的站在门口, 「虎爷,那位来了。」 那位…… 仅一下,青毛虎那张不悦不耐满是怒意脸便顷刻间消盪,取而代之的犹如望向神邸一般的恭敬,甚至是惧怕的神色。 那位几年没露过面的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青毛虎似乎是有点紧张,但倒地是在场面上混过好些年的人物了,神色收放自如自然是做得到的,在属下面前还是那副镇定的模样。 「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 月光倾斜,屋内漆黑一片, 一条白色的毯子从床边一直延伸到了窗边的沙发上——那是一扇落地窗,屋子里的格局装修格调和别的房间都不同,是专门给那位准备的。 青毛虎毕恭毕敬的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两个字,才敢推门而入。 而那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 沙发是背对着门的,青毛虎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和若隐若现的侧脸轮廓。 青毛虎不知这位的名字,也不敢打听,只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大人。」 那位几乎是不可应的恩了一句,而后开门见山道, 「我在你地牢里关了一个人,等我离开之后,你找人把她放出来。」 关了一个人? 什么时候的事! 青毛虎全然不知,这位大人向来神出鬼没,他也从未摸准过这位大人的心思,不敢揣测圣意,青毛虎连忙道是。 「对她态度好点,不要拿你们道上吓唬人那一套。」 说着,他侧过脸颊,刀削一般的稜角在月光下尽显凉薄,推了推挺直鼻樑上的无框眼镜,眼里尽是邪肆与浪荡,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突然勾起嘴角,那一笑,侵占性十足。 「我的女人,只能我欺负。」 「……」 尽管这位大人,说话的语气已然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了,可青毛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把他的女人关在地牢里? 让自己的手下去放? 这人是疯子吗? 青毛虎敢想不敢言,甚至于连问大人口中的『我的女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敢,只得他说什么,青毛虎点头照做。 特地走一趟,交代完了该交代的事,那位大人便起身,装模作样的拍了一下褶皱的西装裤,又整理了一下他的白衬衫, 修长的身子倒映在落地窗里,直至衣着看起来没有褶皱了,他才心满意足。 茜茜喜欢他干净整齐的样子。 男人对着落地窗突然阴测测一笑,又快速收敛表情,「我要离开一阵子,有什么事想说的赶紧。」 闻言,青毛虎算是明白了,能让大人屈尊亲自来他这小地方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女人』了,其他的什么都是次要的,附带的。 但青毛虎却还是恭敬道,「往边境走的那批货,前两天已经运到我这儿了,等我们的人盘点清楚货后,就能和那边交易了。」 「都是做了好几笔买卖的老顾客,所以压了一点价……」青毛虎不着痕迹撇开视线,似乎是想试探性的看看大人的脸色如何, 可那位大人整个身子都没入在了黑暗之中,只有镜片反射出的一点点光白,如同夜里一点刺眼的光,吓得青毛虎赶紧低下脑袋。 白念东倒是无所谓,「小生意,随便了。」 「……」 这可是他青毛虎亲自盯了一个多月的货,大买卖,结果到白念东嘴里就变成如此无关紧要的小生意了? 好吧! 大人,果然不一样。 …… 自这位大人来,青毛虎都始终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姿态,好些年没这么对人低三下四了,站久了腰还有些酸痛。 好在那位大人并没有逗留太久,交代完事儿就匆匆离开了。 不过青毛虎依旧不敢有半点松懈,直到亲自送了那大人离开之后,才大手匆匆一挥, 「阿飞,跟我去地牢看看。」 青毛虎这人看起来糙,但其实还挺有洁癖劲儿的,一般情况不往这阴暗潮湿又脏乱的地牢里头钻,但那位大人亲自交代了。 一来,是怕手下人办不好那大人的事,怕态度粗鲁了,惹得『他的女人』不愉快。 二来,青毛虎自己也有私心,他见见人家的面,主动讨个好印象,总不是坏事。 只是他没想到,从这地牢一直走到底,愣是没见着一个人。 阿飞指着地牢最里面的铁笼子和散落在地上的绳子和手帕,「虎爷,我们来晚了一步。」 人不在? 大人前脚刚走的,后脚人就丢了,若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当即,青毛虎后怕的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暴怒得吼道,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守着,怎么连一个女人不见了都不知道?」 「都他么是废物!」 承着青毛虎的怒火,后面跟着的人战战兢兢,没一个敢吭声的,就连阿飞都是思虑再三才敢弱弱的开口, 「说不定是她自己解开绳子走的,毕竟咱们这拳场要想混进来一个人或熘出去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青毛虎眉头一蹙,「你是说,她可能还在拳场里面躲着?」 阿飞点了点头,「她既然躲着,定然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干脆我们就当做不知道,想走想留全凭她意。」 他这个做法确实算比较稳妥,但涉及到那位大人的事,青毛虎还是不放心,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他想给那大人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比较好, 却后知后觉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那位大人的联繫方式,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单向的,若那位大人不来找他,他怕是这辈子都难见到那位大人一面。 深深的嘆了一口气,青毛虎摆了摆手,「算了,就这样吧,戒备松些,留个门让人家走。」 * 四月份,天色已经亮的比较早了。 白念东是生生被那刺眼的光线给逼醒的,有了一点囫囵的意识,便觉得头痛炸裂,揉着鼻樑他撑起身子,下意识的摸向床头柜上的无框眼镜。 他是个实打实的近视眼,没了眼镜,基本上处于五百米以外人畜不分,三百米以外男女不分的状态。 只是等他清醒片刻后,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身上穿着的不是睡衣,而是出行的正装?! 于是勐地一下惊醒,犹如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般透心凉,翻箱倒柜般找着,最终在枕头下边发现了那个黑色的牛皮日记本。 这是白念东和他能相互交流的唯一工具。 尽管现在的白念东是主人格,而那个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衍生的第二人格,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虽处于共生关系,可人格间也是相互独立的, 所以,那个他,昨晚究竟出去干了什么,白念东一无所知。 只能从日记本上获得的只言片语来推断他的行为途径。 厚厚的日记本,将近一半都被写过了,但基本都是鬼画符一般潦草又随性,那个他比白念东想像的要封闭许多, 他多数时候并不愿意与白念东交流,不管白念东在日记本上写什么,他要么不理,要么画缩头乌龟讽刺他,或者,干脆粗暴的将纸张撕碎。 但有一种情况,他会愿意认认真真的写几个像模像样的字来刺激白念东——碰上了关于司茜,他们共同喜欢的女孩, 这种时候,他就会像情敌一样,不遗余力的讥讽挖苦甚至威胁,嘲笑白念东是个多么懦弱的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靠近,只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去躲避。 但今天的不一样,他零散的几句话中,都是炫耀,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像看一条可怜虫一样看向白念东。 【我今天吻了她,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甜,她长大了,比我之前看到她的样子还要美,身子好软,抱在手上我都能想像到溺死在她身体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一定欲罢不能欲仙欲死。】 【她好像很喜欢咬我,正好,我也喜欢被她咬,那种被她包裹的感觉不要太爽,她发怒的样子,好像一只小野猫,挠得我心头直痒。】 【哦我差点忘了,你不敢见她,所以体会不到也想像不到。】 末尾,他还画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并附上文字【我会让她爱上我,并且完完整整的成为我的女人。】 啪! 日记本被奋力扔到了地上。 白念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只觉得好似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等着爆炸一样,饶是平日里温温润润的男人此刻也免不了动怒。 他又去找司茜了, 白念东防了那么久,居然一回国就让他得逞了。 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白念东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快去查司茜的行踪,我要确保她是安全的!」 后面半句话,白念东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疯子做事向来不合乎逻辑,他一定採用了非正常手段! 片刻后,白念东稍稍冷静了一些, 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痛的鼻樑,半晌后跌坐在床上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霍医生,下午有空吗?我来一趟。」 * 时简和金毛的比赛被安排在了这天晚上八点。 青毛虎依旧坐在二楼景观最好的位置,从时简这个角度看,只能瞥见他圆润的像冬瓜的一样的下巴,带着个墨镜,看起来像个瞎了眼的半仙。 就是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看起来精神头不怎么好。 他倒是一天也没来找过时简,更加没搭过半句话,时简后面又想了想,若是白念东将司茜绑来的,就算是为了司茜也定然不会轻易坦露,想必青毛虎应该是不知道时简意图的。 这么一盘算,那她的处境还算相对安全。 离比赛开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金毛不愧青毛虎最喜欢的拳手,就光是在进个场都有十几个人围在身边,又是递水又是揉捏肩揉腿的。 相比下来,时简这边显得有些凄凉。 不过好在,她不是真的为了打拳而打拳的,否则得呕死。 金毛亲自上场打比赛,还是跟一个女人,这一消息大概比较爆炸,以至于这天来的围观群众特别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擂台包围起来了, 一眼瞧过去,颇有一种春运候车室人流攒动的既视感。 金毛是在一阵欢唿声进的擂台上,时简也算是终于能看清楚这人, 跟印象中大多拳手不一样,他身上肌肉倒不是那么明显,身高跟时简也几乎齐平,看起来也就偏羸弱了一些,也不知道金毛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 但眼神里总是攻击性十足,不管看谁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可裁判喊了口哨,待时简跟他真正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人是真有实力,跟时简之前交过手的那个花架子完全不一样。 拳击的打法时简不怎么了解,好在青毛虎的场地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可大致怎么比划的时简还是有些印象的, 但金毛这一招一式很明显就不是拳击场上的打法,反而颇有些许眼熟,可对方并没有给时简任何思考的时间,拳风便密集的向她袭去。 时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拳风击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四周的护网上了,她才突然反攻,一脚踢向了那金毛的下腹。 两人打的火热,谁也不让谁,这可比单一的完虐来的有趣多了。 台下观众热情格外高涨,就连二楼一直在打哈欠的青毛虎都在强撑着精神鼓掌, 但台上两人旗鼓相当,打了许久也不分胜负,青毛虎就有些坐不住了。 昨夜那位大人突然来访,搅得他后半夜基本没睡,一大清早还得盯那批货,这会儿着实是乏了。 「虎爷,要不让他们暂停下次再继续?」阿飞弯着腰,恭敬又体贴。 青毛虎犹豫了一会儿,刚想点头,一楼擂台上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出事了出事了!」 「金毛口吐白沫了!」 台下观众像打了鸡血一样,围观着从未见过的场面,却半点不在意金毛口吐白沫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本来两人还打得好好的,金毛还反攻揍了时简一拳,也还没等人家还手,他突然无比痛苦的瞪大了眼睛,涨红了一张脸,额头上青筋爆出, 紧接着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搐,像是被控制的布偶娃娃,动作无比的怪异, 整个过程发生之快,那边上的裁判都来不及反应,就见金毛抽搐着倒地了,而后口吐白沫,白眼珠泛起。 「金毛哥,金毛哥?」 那裁判蹲下身子拍打了一下金毛的脸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迅速招手示意。 台下的同伴立刻明白,在拨打120的同时,也迅速上台来处理着紧急的状况。 就连坐在台上向来不爱挪步子的青毛虎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口吐白沫,情况不明。」 现场有些混乱,一直到金毛被送上救护车,地下拳场围观群众的议论声还经久不息。 讨论最多的,无非是, 「金毛是不是嗑药了?」 「我看他战无不胜就是嗑药了,今天倒是露出了尾巴。」 「被虎爷现场发现,我看吶,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 场子里还是有管事的人,他们连赶带轰,把场子里无关的人全部弄走了,但这点突发状况倒不至于方寸大乱,时简跟着一个青毛虎的手下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突发状况,还请谅解,您就还是先在这休息。」 时简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只是关了房门后,脱下拳套,在指缝间抽出一张被汗浸湿的纸条。 ——活捉青毛虎!
第252章 252:女人的话信不得 时简先前设想过,给她传递情报的,可能只是这鱼龙混杂的拳场中随便的哪一个观众,毕竟若只是单单完成疯狗的任务,再安插一个卧底太过费事。 但方才在打斗过程中被塞给的这张纸条,很显然,金毛就是传递情报的人,同时也是疯狗安插的卧底。 而金毛又在拳场潜伏了这么久,如此看来,这个任务大概没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 后面一连三天,金毛都在医院里静养,比赛的事往后延期,倒是交货的时间到了。 而青毛虎这个人虽然干得是走私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却还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拜了拜他屋里供奉的菩萨,大概是求个平安顺利之类的。 时简趴在窗台边上盯梢,觉着这傢伙多半是不能如意的,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军方的人盯上了。 天还没亮,那朦朦胧胧的月亮还挂在半空中,青毛虎一行人就开始动脚出发了。 他们干着勾当的,都有自己的运货的线路,狡兔三窟,这线路肯定也不止一条,反正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躲开警方和军方的视线。 而且人和货也一般是分开走的,等到了最终地点在汇合。 时简在西城郊区的一个码头货物后面躲着,琢磨着她是跟人还是跟货,又想起自己的任务是活捉青毛虎, 但她觉着疯狗这人做事贼不地道,他虽然给时简下了命令,但不可能要人不要货,所以绝对还有其他的动作,可压根儿一点没给时简透露! 于是暗戳戳想要给疯狗发个码头定位的心思又收了回来。 人家有自己的计划,她又何必去搅那趟浑水? 但她后来又发现了不对劲。 货走的是水运,青毛虎一行人则是驱车前往。 但他们后面还跟了两个大卡车,明显装的不是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些人抱着大的足够能装下一个成年男性的箱子,一个一个往货车上般,瞧那搬货人吃力的样子,应该还挺沉。 所以到底船上的那批是真货,还是这大卡车上的是真货? 时简到底只有一个人,没法两头都顾着,还是只能掏出手机跟疯狗把消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而后在关门之前,趁着那搬货人不注意,身子一撑一跳,无比灵敏的纵身跃进那货车里。 又几乎是同时,『碰』的一下,卡车门被大力关上, 于是这四面都是铁皮的卡车里,一下子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车子四平八稳的开了起来,时简缩在一堆货物中间,也不敢有太大动静,怕惊着了前面开车的司机。 好在这种大卡车后面大车厢和前面驾驶座是独立的,所以时简就算是拿手机照了一点灯光出来,前面也完全发现不了。 进拳场没法带任何利器,所以时简能用的也就鞋拔子里掏出来一根细铁丝——就是那根给司茜开了铁门锁又循环利用的细铁丝。 箱子是用透明胶带粘好的,时简沿着中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却又精准无比的划开一条直线,因为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因为试探的动作也比较谨慎。 直到那硬得像冰铁一般的金属触感传至指腹,时简一惊,这才拿着手机微弱的光源对准那条细缝, 枪枝? 不对! 时简眼尖的瞟到一抹大红色,还有绿色……这哪是枪枝会有的颜色? 稍稍打开那细缝再凑近一看,这才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机器人玩具? 青毛虎在交货的紧要关头居然还能顺带捎上机器人玩具?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若是为了转移视线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可时简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从那几大箱子货物中抽出身来,猫着身子半蹲在车厢里,在这黝黑一片的车厢内扫荡了一片,最终停留在最靠近里边压在最底下的那个箱子。 若是这机器人玩具里真有什么猫腻,定然是不敢摆在明面上任人家翻的,这么几十个大箱子,全部搬下来也得废好大一番功夫。 她小心翼翼的将压在那箱子上面的其他箱子搬到别处,而后腾出一个空位给她站稳脚跟,正准备那细铁丝划拉开呢,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行驶平稳的车子陡然剎车停住了。 因为惯性,又突然,时简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手下意识的推向前面的箱子,亏得她眼疾手快知道稳住自己, 在那大卡车后门打开之前,身形一闪,快速躲到了那一批货物后面。 原本黑沉沉的车厢一下子亮堂起来,后车门站了几个人在交谈,多半是遇到了沿途关卡查货的警察。 时简透过这个缝隙中间,不偏不倚正好瞟到了青毛虎的侧脸。 他客气礼貌的递了一根烟给对方,笑中带着一丝讨好,又和对方攀谈着,也不知道这青毛虎是有什么本事,查岗的警察只是搜了车门口那几箱货物, 里面的他瞟也没瞟一眼,而后便大手一挥放了行。 货箱被重新放好,车门被重新关上,视线又黑了起来。 时简潜伏在那货箱中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直到车子重新发动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她方才若不是提前走过来,就已经暴露了。 后面的山路不怎么好走,几乎是走三步抖一下,车子里面剧烈震盪着,时简的身子都跟着东倒西歪。 不过这车胎摩擦地面和引擎轰的声音,倒是恰到好处盖住了时简在里面翻箱倒柜的动静。 她将那压在上面的几个箱子挪开,又用铁丝将那箱子划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约莫有半个手臂那么高的机器人玩具。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着,那机器人玩具五颜六色的,手臂还能弯来弯去,有点像变形金刚的造型, 时简从里面扒拉了好几个都是一模一样的造型,而且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啥不同,她险些以为自己判断错误了,说不定是她多心了呢? 可就是这么凑巧,她顺手又多拿了一个,还就真让她发现了那机器人玩具背后的那个暗扣,这个设计隐藏得极好,乍一看会跟别的固定螺丝混为一谈, 时简也愣是拿它对比了几次才发现的端倪。 她手上没有螺丝刀,只能那那根细铁丝吓掰扯,最终从那个机器人『空的肚子里』取出了一包透明所料带,里面装着白色的细颗粒粉末。 凑近一闻,是有点香甜的味道。 时简近乎下意识屏息,电光火石之间,她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什么。 所以码头运的是枪枝,陆运的是毒品,至于为什么要分开两批不混在一起,多半是青毛虎的私心。 时简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白念东。 不管是哪批货,多半都跟他脱离不开关系。 但若是青毛虎将这批毒品藏匿得极好谁也不知晓,那说不定疯狗那边也不知道这里的变数呢,这样想着,时简就准备给疯狗汇报一下情况。 可还没等她掏出手机,车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原本高速运动的车子陡然一个急剎车, 砰!砰!砰! 子弹如同瓢泼大雨刷刷刷的击打在车厢外壳上,时简赶忙一个俯身,子弹头穿过铁皮擦着那纸箱子就击穿到了对面。 什么情况? 为何突然就被袭击了! 时简借着纸箱子挡在身侧一边,掏出黑暗中闪着光的手机,屏保上弹出一条消息, ——危险,速撤。 不用看,铁定是疯狗发来的。 到这种危险时刻了,时简居然还有空闲瞟一眼对方打来简讯的时间? 也就发生枪战的前十分钟不到。 妈的,疯狗这是在玩她吗?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那里头的弯弯绕绕,这个时候大卡车的后车门被大力拉扯开,时简躲在那箱子后面,找准机会纵身一跃。 可这停下的车子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疯,一个神龙摆尾的高速甩了起来,时简抓着那门口的把手,猝不及防的被甩出了门外。 守在门口开门的人估计是没料到这里面竟多出了一个活物,可在他愣神间,时简却早已就这车尾大力翻滚了出去。 那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举枪朝时简射击。 子弹几乎是紧追着时简的步伐击打在脚边,速度之快,时简都来不及观察着周遭的情况,只得找准了一辆正在逃窜的车子,一次熘的攥紧了车底下。 好在这种山地越野车的地盘比较高,时简像个蜘蛛侠一般四肢抓住了铁皮,竟也没在这高速行径中碰到地面。 子弹撞击在铁皮上发出的乒铃乓啷的声响依旧在持续,车身因为高速撞击难免会震颤,又因为要闪躲,于是攀爬在底下只能不停得跟着车子一起左右摇摆。 如此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击打的声音渐渐变小了,车子才重新平稳下来。 时简摆了摆被甩得晕晕乎乎的脑子,在被汽车尾气熏得快窒息的情况下,留了一丝理智来判断现在的情况。 方才她匆匆一瞥,那攻击她的穿着黑色制服应该是武警,可疯狗是军方的人,虽说军警一家亲,但倒底是服从不同的调配,她估摸着这里面出了一点疯狗意料之外的事,不然也不会临时才通知她撤退。 只是她现在上了贼船已经下不去了! 而这辆逃窜的越野车多半是青毛虎的,人都在眼前了,哪有不抓的道理? 青毛虎在一众忠诚部下的护送下,远离了警方的围堵,一路逃窜到了树林子里,车身在两边灌木丛的沖刷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子里杂草太密集了,时简难以探头,好不容易到了一处空旷地儿,时简又再次客串了一把蜘蛛侠,从车尾一路爬到了车顶盖。 车里面的人本来就被这突然袭击搞懵了,此时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凡是周围一点动静都会惹得他们草木皆兵。 青毛虎旁边的一个手下发现不对劲,子弹立刻上膛,探出半个脑袋往外后面张望。 却不料时间却坐在他的『脑袋』正上方,趁他不注意,伸手快速钳制住那人的手腕,而后一把夺过枪枝, 青毛虎在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他旁边那个手下硬生生的被人从外面拽了出去! 这画面惊悚的,若是在晚上都能比上午夜凶铃了。 吓得青毛虎手上的枪都险些拿不稳了,然而这还没结束,紧接着驾驶座车窗玻璃上突然倒映出一个人头, 而后那人以高难度的空翻动作,双手勾住门框,两脚并驾齐驱直接踹碎了玻璃。 开车的那小伙子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人一脚踹上了副驾驶,紧接着一把枪就抵上了他的脑袋瓜子。 只听砰的一声鲜血四溅,子弹造成的巨大能量直接让那鲜血喷射到了青毛虎的脸上。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时简,那眼神里面有杀戮,有难以置信,同时也有恐惧。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粗暴的对待你的。」 时简眼底染上了几分凉凉的笑意,一脚油门踩到底,后座的两人被着突然的加速给重重的摔倒了后座背倚上, 以至于青毛虎旁边那个手下还没来得及开枪,时简就抢先一步击毙了他。 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全都成了时简的枪下亡魂,只剩青毛虎一个光杆司令还在顽强挣扎着。 但青毛虎这些年好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多少年没经歷这种枪战了,以至于拿着枪的手都在抖。 他没对这时简脑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于是凭着他多年游走还黑白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管不着时简什么身份了,顽强的求生欲只能使他这样说, 「你帮我送出边境,我给你钱,拳场送给你,外加三百万现金。」 给钱这招都想出来了? 噗嗤一声,时简冷笑,顺着他那根藤蔓就往下走, 「三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你这条命怎么着也得三千万吧!」 三千万? 青毛虎心里一抽,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只要他出边境了,保住命了,钱什么的还不是看他的意愿? 「行,三千万就三千万,你的保证把我安全送出去!」 「没问题,」时简应得无比爽快,还冲后面打了一个响指。 只是这声保证还没过三秒钟,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时简按下后座的车门开关,青毛虎顺势就滚了下去。 跟那个皮球似的还打了几个滚儿。 时简瞧他那狼狈的怂样儿,一个急剎车停在了路边。 不怎么耐烦的把玩了一下手里的枪枝,而后步步逼近,那青毛虎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走路都不稳了,连滚带爬的跑,却发现前方的路竟然是一片悬崖峭壁! 他一个着急,就拿着枪口又对向时简, 「咱们不是说好吗?三千万你送我出去,怎么又反水了?」 噗嗤一下,时简笑出声, 「咱们虎爷啥时候这么天真了,我说你还真信啊?」 时简一边给疯狗发消息,一边道,「女人的话信不得,虎爷你应该知道的啊。」 「你要是嫌钱少,我可以再加,这都不是问题!」 「对,」时简应得漫不经心,「问题是我不要钱。」 话音刚落,青毛虎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只听一声枪响,时简还没来得及闪躲,只见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勐然向她扑来。 身子被这巨大的冲击撞得翻滚在地,身上那人死死扣着时简的腰,一路翻滚到了草丛堆里。 骨骼被挤的嘎吱嘎吱疼,时简下意识的就想挥向那人的脑袋,可下一秒却听见一声急切的问候,「没伤到吧?」
第253章 253:司爷说:宝贝 时简楞了一秒,本能的识别头顶上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而后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司翊。 后者支起身子,低头在时简身上检查了一番,见无碍才放下心来。 时简也不是傻的,方才枪声响起,司翊又勐地扑过来,她定然就知道这厮是在救她了。 「我没事,谢谢。」 音落,她又突然想起青毛虎还在那边。 可起身准备去堵他的动作却被司翊先一步阻止,「武警的人已经去抓了,跟我们没关系了。」 「……」 果不其然,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武警直接将青毛虎团团围住,对待敌人,那些人向来是不懂何谓温柔, 几个大男人将青毛虎摁在地上,一番言语警告外加手铐威胁,直接把他锁到了警车上去。 看到这个,时简脸有点臭。 她忙活了半天结果给人家做了嫁衣,倒不是时简是如此小气的人在乎那点名利,只是好歹要提前知会一声? 时简差点两次被他们的人枪击。 不过臭脸的,不止时简一个,旁边这位爷的脸比时简的还要难看,简直快黑成了锅底的碳。 一言不发但却很体贴的替时简拍了拍后背上的杂草和灰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草丛堆。 大概是两台制冷机的气压太低,以至于迎上前来的武警大队队长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位武警大队队长很显然是精通人情世故的人精,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一上来,笑脸嘻嘻一阵感谢外加感激。 其内容无非是,若没有两人相助,他们也没那么快抓到犯人之类的。 再顺便把那个差点犯事儿的武警队员给揪到了司翊和时简面前, 「对不住了,这个是新来的,还好没伤到这位女同志,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说完,那武警大队长又给他那队员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髮, 「实在对不起,我刚还以为这位同志是青毛虎的人,没想到是自己人。」 「……」 时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而后勉强扯了个嘴角敷衍一笑。 那武警大队长大概是想化解这尴尬,于是抬手拍了拍司翊的肩膀,「你刚才那飞扑的一下,神速啊,厉害啊!」 却不料司翊不仅没把人家道歉的话听进耳朵,就连武警大队长的面子都没给,「有时间多管管手底下的人,少说这种没用的话。」 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武警大队长:「……」 司翊虽然性子比较倨傲冷淡,也鲜少主动与人攀谈结交,但基本不会这样疾言厉色咄咄逼人,那一副满是戾气的样子,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跟那人来往一般。 想必是真生气了! 自持理亏,那武警大队长被堵得没话说,只能赔笑一般连声道是。 但心里头却觉得司翊有点太过较真了,只是一个失误又没造成人员伤亡,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却不料下一秒,司翊却无比自然的牵起了旁边那女人的手,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要避讳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绕过前面堵着的两个人,走了! 这办正事儿呢! 拉拉扯扯得成何体统? 时简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司翊却抓得更紧,末了还一脸不满,「一没看住你,就能给我摊上事儿,跟紧一点。」 「……」 那武警大队长盯着俩人的背影看了半天,目光落到俩人紧握的手, 好吧,他明白了。 合着是差点伤到了家属,难怪那么大的火气! * 跟时简推断得差不多,这些毒品是青毛虎自个儿的一点私心,自己联繫的卖家,自己亲自运的货,因为怕被人盯上,所以不敢弄太大阵仗,只派了不到十个手下跟着。 但那几个大卡车的机器人的数量却不容小觑,再加上子弹威力比较大,这些玩具基本上都四分五裂了,所以那些个武警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司翊自然不可能等他们的,便坐着一辆警车先离开了。 时简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境的温度较低,吹进来的冷风夹杂着丝丝凉意扰乱了时简额前的碎发, 她一言不发,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就连司翊故意捏她一下,都没反应。 司翊不知她是不是因为疯狗在生气,但还是出口解释了一番, 「这事不能完全怪疯狗,他向上面申请了全权接管这次行动,谁知道武警那边也收到了通知,说是贩卖毒品归缉毒大队那边管,然后就撞着了。」 时简没立刻接话,却偏头盯了司翊几秒钟,道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跟疯狗是拜把子兄弟?」 「……」 司翊琢磨了一番,竟在这里面听到了一丝醋味儿,先前那点不愉快便一扫而光,于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抬手揉了一下时简的发顶,「傻子,我这不是怕你气着心里不舒坦。」 不然他何必替疯狗那没皮没脸的货解释? 时简哼哼两声,某位爷今儿的求生欲还挺强! 「所以青毛虎海运那批枪枝弹药,你们拦下来没?」 司翊把玩着时简的手指,应的漫不经心,「尤齐帅在那边负责。」 「那你怎么在这?」当即,时简反问。 司翊一抬头,就对上她略带戏嚯的目光,分明就知道还故意问,勾了勾唇,司翊笑得有点欠揍, 「我未卜先知,所以特地赶来救你一命,怎么着?感动吧,要不要以身相许?」 三句话暴露本性,某位爷在高冷禁慾的路上越走越远,已然在没节操的康庄大道上停不下来了。 但时简以为他插科打诨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却没料到他居然真的让司机在市中心停车了。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 这大庭广众的,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时简量他也不敢犯浑,于是挑起眉头,单手插兜,像个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单手搭上了司翊的肩, 「想干嘛?」 「都到酒店门口了,你说呢?」司翊笑着,应得从善如流。 时简立马会意,还稍稍思索了一番,「可是……我没带身份证啊,开房的话有点难度。」 司翊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时简那张颇为认真的脸,还摸了摸下巴一副在想办法的样子,若不是他知道时简那流氓的脾性,估计真能信了她的邪。 司翊正了脸色,一副党的好同志的模样,「我只是想来跟你约会的,没想到你却想睡我?」 末了,又凑近了时简的耳边,戏嚯道,「怎么?想体验一把向日宣淫的乐子?」 立马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时简:「……」 明明是这厮故意引导她,倒变成时简迫不及待了? 当下,时简的怒意聚积在脚上,一腿就想向司翊扫去,可目光一撇,却正对上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奶娃。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用着奶娃独特的懵逼式看法,直勾勾的盯着时简,衣服倒是穿的干干净净的,可嘴角的哈喇子却如同一串长丝儿一样拖到了下巴, 看起来有点邋遢,但白白净净很是可爱。 时简秉着不能摧残祖国未来花朵,不能传播暴力思想的原则,默默的收回了腿,让司翊逃过了一劫。 结果司翊却顺势蹲下身子,想去逗那奶娃一番,人都是视觉动物,大概司翊长得比较帅,合眼缘,那奶娃居然主动把糖葫芦递给司翊吃? 可人家家长却以光速赶来,一把将孩子抱走了,末了,还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撇了一眼司翊。 时简低笑一声,有种扳回一局的成就感,「肯定是你长的太兇了,人家把你当人贩子看了。」 司翊:「……」 * 俩人虽然在酒店门口下的车,但司翊肯定是不能真带她来开房的,只是顺道走两步去了旁边的一家游乐场。 非工作日,游乐场的人还比较多。 司翊去排队买票的时候,时简都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司翊那种钢铁直男居然会选游乐场作为约会地点! 一直到司翊买完票回来了,时简都在感嘆,「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射击馆或者博物馆之类的更有内涵一点的地方。」 「……地点是陆奕清建议的,他说沈陆比较喜欢来游乐场玩,我就以为……你也会喜欢。」 司翊说的时候,一直看着时简的眼睛,带着一点不确定的试探,时简便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事实上去哪里都一样,只是她感觉游乐场已经不怎么适合她这个年纪了——是的,时简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才二十岁而已。 可真正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二三十岁男男女女的一抓一大把,但大多数还是一家三四口的周末亲子娱乐。 脱了军装,他们和普通的情侣一样,只是长相出众了些,所以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游乐场倒不算很大,时简跟司翊两人逛了一圈,在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娱乐项目中,最终选择了相对而言较为刺激的——过山车。 队伍前面的几对小情侣占领了前排的的位置,时简和司翊很有默契的都不喜欢扎堆在人多的地方,于是默默的坐在了距离两三个座位的后面。 只是后面又上了来了几个女生,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又是十几二十岁最张扬的年纪,凑到一堆自然是有说不尽的话。 但尽管她们已经压低了很小的音量,却还是逃不过时简这种听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的耳朵。 「啊啊啊!后面那个男生好帅!」 「哪个哪个?」一个女生问,而后装作不经意的快速往后瞄了一眼,随后如同被人一榔头敲醒了一般,「我去!我看到了!极品帅哥!」 亏得在兴奋之余,居然还有人眼尖的发现时简的存在, 「旁边那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我觉得不怎么像,他们俩完全没互动啊,应该不认识吧。」 「不认识怎么会坐在一起?」 「可能凑巧吧,或者是朋友呢?」 「管他认不认识,不是女朋友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要微信了?」 一个女生说完另外两个女生发出惊嘆的语气, 「你胆子这么大啊,我看那男生好像很高冷不好惹的样子。」 另一名女生附和。 「试试呗,要不到就算了。」 「……」 时简坐在后面,『正大光明』的听完那三个女生的所有对话,而后一言不发的,斜眼撇了眼司翊。 很巧的,后者也在回望她。 似笑非笑,弯着唇角,荡漾的勾人。 她就不信,司翊会听不见,居然还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来。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可时简就是偏上受不了他这幅故意勾引的样子,于是在『顺着司翊的心意醋一把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任人搭讪』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赶在前座那女生来要微信号之前,时简抢先一步抓住了司翊的手,清了清嗓子,时简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来宣示主权比较好。 可司翊却突然抬手摸上了时简的脑袋,那一脸温柔宠溺的样子,跟方才的高冷禁慾完全判若两人, 把前座那女生看呆了,险些溺死在他嘴边的梨涡里。 司翊压根儿也没看过前面几个女生,突然想到除夕夜那天晚上陆奕清跟沈陆打电话叫的那声『宝宝』, 不知怎么的,喉咙有点痒。 鬼迷心窍一般,他道,「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时简:「……」 这话从司翊嘴里说出来,简直比疯狗承认他错了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但这一声宝贝带来的威力实在不小,前座那三个女生立马明白了人家是一对儿的,便也收回了那点心思,还暗自庆幸还好没开口,否则就糗打发了。 时简不怎么适应突然温柔的司翊,尽管她知道这厮只是对外宣誓一下他有女朋友,却还是不免僵硬的回了一句,「随便。」 「……」 这种气氛中微妙的尴尬一直持续到过山车开始启动,伴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又升到顶点骤然下降的过程中,前座那几个姑娘的尖叫声简直冲破了云霄。 不仅仅是他们,几乎坐在过山车上的所有人都在叫。 似乎不叫,都对不起过山车这么卖力的大起大落。 然而,时简除了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外,并无半点恐惧感,毕竟她也是在几千米高空跳伞都淡定从容的人,又怎会被这小小的过山车吓到? 但是感觉她这样似乎就失去了做过山车的意义,于是偏头询问了一下司翊,「我们要不要也应景的叫两声?」 「……」司翊一脸『难为你了』的表情,无比真诚道,「下次我们不来这了。」
第254章 254:换衣服是不是得迴避一下 司翊送时简回了猎人集训营,而后又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司爷,你之前让我关注的那个快递,今天又送了一个过来。 寄件人姓名:无名尸。 寄件人电话:11111111111。 寄件人地址: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司翊接过尤齐帅递来的快递,低头就看到贴在盒子外面的快递单。 眉头一蹙,道,「送件人呢?」 尤齐帅:「是个快递小哥,我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司翊拿出抽屉里的小刀,将快递单小心的颳了下来,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去快递公司查一下寄件人的具体信息。」 「是!」 尤齐帅走了之后,司翊才拆开的快递。 上次送的是一个加密的u盘,司翊找了专业技术人员也没破开,因为密码只能输入三次,超过期限u盘的内容就会自动销毁。 这次倒好,干脆直接给他送密码了,不过还是得破译的! 司翊把破译的密码以邮件的形式传给了技术人员,估摸着是这次的破译难度并不大,司翊只等了一个多小时,那边就出了结果。 司翊把u盘插进电脑,又将数字密码输了进去,电脑上出来的画面是一段监控视频的录像。 这个背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是之前去金三角执行任务时,关押人质的赌场。 * 时简回猎人集训营恢復训练之前,被疯狗召唤了一次,那厮果然不负众望,半点没提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只是略微真心的表扬了一下时简任务完成的不错, 虽然青毛虎最后是被武警的人带走了,但到底是时简抓的他,否则他们任务完成的哪有那么快。 疯狗也不是那种喜欢逼逼的人,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于是他顺势就把时简打发走了。 「餵?我是林远峰。」 「是我,疯狗。」 疯狗迟疑的撇了一眼电话,听出了那是司翊的声音,但潜意识里认为司翊会打电话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语气不善道,「又咋的了?」 「没事,找你借个人。」 「……」 * 晚上夜间紧急集合的时候,疯狗亲自来的训练场,卫朗给配发的装备,日常训练当然发的是空包弹。 但时简掂了掂她手里这子弹的分量,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实弹! 时简没出声,但略带疑惑的撇了一眼疯狗,后者果不其然的在鸡蛋里挑骨头把时简留了下来。 后山的空地上,一架武装直升飞机悬停在半空中,螺旋桨高速旋转的轰鸣声摧枯拉朽般刺破了天际。 疯狗的头髮被吹乱了,眼睛都险些睁不开,无比嫌弃的站远了一些,言简意赅道,「一个临时指派的任务,好好完成,注意安全。」 说完,沖她摆了摆手,多余的一个字也没交代。 尽管时简心里尚有疑问,但还是正儿八经朝他敬了一个礼然后直奔武装直升机跑去。 跟时简猜测的不一样,直升机里坐满了人,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油彩,背着背囊手上拿了枪枝,各个全副武装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司翊坐在最前面,大概是天生自带压迫的气场,以至于直升机上除了自带的轰隆隆声,其余的一点杂音也听不见。 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跟那天下午约会的时候面带桃花眼底含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见时简上来,司翊只是淡淡撇了一眼,而后起身不冷不热道,「全员都到齐了,现在简单讲一下任务内容。」 他侧开身子,露出后面的显示屏。 「今天晚上七点三十分,我们接到内线消息,有一批不法分子携大量危险性武器入境,于城郊的一座私人别墅进行非法交易,此外,他们还盗窃了一份机密文件,将以高价卖给一个以扑克牌为代号的组织。」 顿了顿,司翊目光一凛,「我们怀疑,军火交易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在于转移军方的视线以达成机密文件的高价售卖,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阻止交易的进行,并且确保文件的安全,如果实在遇到紧急情况,宁可销毁也不能落入他手。」 说着,司翊的手指轻轻一划,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女人放大的一寸照片。 「此前,我们抓获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是进行交易竞价的一方买家之一,代号为梅花a,这个女人非常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说到这里,时简好像感觉司翊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她一眼,没等她细想,就又听他说,「我们可以从这里突破,找人扮成梅花a,混入别墅,打探里面的情况。」 梅花a是个女人啊,在坐的都是糙老爷们儿,能扮成她的不就只有时简了? 一下子,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时简身上。 难怪会突然被指派一个临时任务,原来是缺人手了。 「队长,」尤齐帅还有些思虑,「这个潜伏任务危险性很大,派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会不会太冒险?」 这个问题,司翊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会选时简,必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然呢?派你男扮女装?你这个体型外貌也不合适啊!」 被突如其来的咽了一下,尤齐帅喉咙一哽竟没话反驳,也不知道为何,虽然司爷是三分调侃的语调在说,但总觉得这话里带刺,好像拐着弯儿在骂他一样! 时简抬了抬帽檐没出声,倒是司翊突然叫她,强行给她加强了存在感, 「时简!」 「到。」 「有没有信心完成好任务?」 「有!」 「很好,」司翊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将梅花a的详细资料递给时简,「五分钟之内速记,记好直接销毁。」 两张纸,不算多,记得全都是梅花a的生活习惯和喜好,甚至详细到了她的三围罩杯! 正如司翊所言,这是个神秘又奇怪的女人,她喜欢穿红色紧身长裙,无论春夏秋冬,冷了顶多就在外面加一大衣裹着。 酷爱各种面具,无论去哪里,哪怕是像这种交易场所也好,她也依旧我行我素带着面具,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据说,是因为脸上有一片很丑陋的烧伤的疤痕,为了遮掩才戴的,不过从方才显示屏上的照片来看,并不是这样的, 反而,她长得还很美。 颇为异域风情,五官立体又突出。 看到这里,时简有点疑惑,「如果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那岂不是谁都能冒名顶替?肯定还是要有可以识别身份的物件吧!」 「有,」司翊投以赞许的目光,「她手腕上会戴一个帝王绿翡翠手镯,这种材质市面上很稀罕,价格昂贵不说,有钱都很难买到,最重要的是,她在这手镯里融了自己的血,所以是独一无二的,相当于梅花a的身份象徵。」 说着,司翊从物证袋里拿出了那个手镯,「这是从梅花a手腕上拿下来的,你试试看,能不能戴上去。」 时简接过,打量了一番,果不其然有一挑血丝藏匿在里面,时简的手指很匀称,骨架子小手腕偏瘦,所以轻而易举的就戴了上去。 「可以。」 司翊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现在,我来讲一下行动步骤,和每个人分配的任务。」 手指轻轻一划,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别墅周围的立体地形图。 「明天上午九点钟开始,一直到上午十一点都是进场时间,时简扮成梅花a混进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以下两个任务——第一,确认军火交易的真实性,如果他们藏匿了大批军火,负责把坐标位置发出来;第二,赶在机密文件售卖之前,调换一份假文件替换真文件,场内有一名可以接应你的卧底,必要时候我会让他跟你联繫。」 「还有,」司翊偏头望向时简,「此次行动,你的代号是飞狐。」 时简快速接收了信息,而后在大脑里过滤了一边,「明白。」 司翊眉头一挑,望向其他的队员,「野人占据战略高地随时准备狙击,和尚负责整个别墅外的通讯和接收信息,其他人随时准备围攻特突击。」 「由于这次任务的隐蔽性,避免打草惊蛇,我方申请的支援会埋伏在十几公里以外,有紧急情况他们才会出动,所以,每个人都要注意安全——特别是你,」 说着,司翊突然偏头对上时简的目光,「在别墅里面我照看不到你的情况,一切行动听指挥,别由着自己的性子。」 「……」 这语气里,三分严肃七分无奈,但夹紧的眉头更多的却是紧张。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这俩人关系的,但时简上直升机之后,司翊也没表现出哪里不一样,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作战准备中。 只是司翊后面那叮嘱的一句,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好像就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但司翊手底下这些队员吧,都猴精猴精的,这种时候,就得装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以尤齐帅为首,他假模假样的打了一个哈欠,「困了困了,先补个觉。」 「对对对,睡了睡了我也睡了。」 后面人接二连三的跟着附和,惹得司翊一脚踹过去,「都他么给我滚蛋!」 直升机平稳驾驶,离到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司翊再没节操,也不会在这种紧急时候跟时简在直升机上卿卿我我的。 「都休息一会儿,能睡多久睡多久,明早起来要打一场硬仗的。」 司翊低吼一声,机舱里安静了。 那些假模假样的也都真的在闭眼休息了,他们都是跟着司翊出生入死很多年的战士了,比谁都懂得战前这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有多么宝贵。 但,大概是多年实战训练养成的习惯,他们不管多累,都不会真正的睡死过去,即使这架直升机上都是自己人,相对而言也非常安全,可他们潜意识里还会保留一丝警惕。 * 凌晨五点四十,武装直升机停在了目的地点。 司翊打开机舱大门,一股强劲有力的风直直的颳了进来,他将绳索放了下去,低声道:「降!」 蛟龙小队一共六个人,加上时简七个,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完成了速降。 他们不能靠近别墅,所以剩下的十几公里路只能靠步行。 四月尾,这个时间点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但丛林里面宽大的树叶遮天蔽日,以至于他们踏进深林里,视野处还是漆黑的一片。 司翊领头,尤齐帅断后,顺便负责消除行踪,剩下的五个人在中间负责两边的勘察和危险的判断。 将无条件的后背交给战友,对他们而言是绝对的安全。 丛林里一片寂静,静到只能听见军靴踩在枯枝杂草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响, 越是接近城郊的别墅,他们的警惕性就愈发的强了起来。 最终在距离别墅两公里外的山头,司翊拦起手,一行人停了下来。 背靠着凸起的土坡,接着灌木丛遮挡身形,司翊低声对着通讯器命令道, 「现在按照之前分配的任务,各自归位等候指令,」说罢,司翊抓住了时简的手腕,「你,跟我走。」 「……」 时简被司翊带到了一个隐蔽性极好的山洞里面,周围有许多突出的灌木丛草堆,从外面几乎很难看清里面的景象。 司翊松了手,卸下了时简的背囊,又将自己的脱给她。 时简面带疑惑,但打开一看后就发现了,里面全都是衣服高跟鞋之类的东西。 「里面有几条红裙子,还有高跟鞋,都是梅花a穿的风格类型,我按你的三围尺码准备了,你挑一条穿看合不合身。」 按照她的三围尺码? 时简其实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貌似不是问的时候,便也没出声,将那几条裙子抖落开看了看。 司翊倒是挺会挑的,清一色无例外是长裙,而且也没有什么袒胸露乳的,倒是很好的合了时简的心意。 「还有,梅花a是大波浪捲髮,等会儿你穿好衣服之后还得戴上假髮套。」 说着,司翊将压箱底的假髮套拿出来,手动捋了捋被压得有些乱的头髮,而后伸手就要帮时简摘帽子。 「等等,我自己来就行。」 时简适时的抬手制止了他,将假髮套丢回背囊里,就准备脱了军装换裙子。 可她外套都已经脱下来了,某人还坐在里面半点要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简就要下逐客令了,「你是不是得出去迴避一下?我这换衣服呢。」 「……」
第255章 255:筑金屋以藏之 司翊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连你三围都知道了,看一看又怎么了』。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冠冕堂皇道,「我在这帮你守着,免得有人误闯进来。」 「……」 这方圆几里之外,除了他们俩,哪还能找到半个人影?天都亮了鬼影都不见得寻见一个。 脸呢? 爷,脸呢! 于是时简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他,「那你去外面守着,更能发现可疑目标。」 「……遵命!换好叫我。」司翊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似乎还有点不甘心。 没了某个碍眼的人,时简脱衣服的速度飞快。 但时简吧,从小就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她不爱穿裙子,也基本没穿过裙子,于是拿着这条红裙前后比了两下,才在后背的一个繁缛的蝴蝶结里,找到一个极为小且不起眼的拉链。 四月底天气已经转温了,但这山间的早晨却还是有几分凉意。 时简套裙子的速度是飞快的,却在半道上卡了,她的手几乎是向后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扣着拉链,却始终没法拉上去。 偏偏她又不敢太用劲,万一把裙子崩坏了怎么办? 如此试了好几番,才不得已唿喊某人,「司爷,帮我个忙。」 后者一听见动静,脚比脑子快,就大跨了进来,正好看见时简背对着自己在努力拉拉链的样子。 二话没说,司翊上前一步,就着时简的手就帮她拉上去了。 「谢了。」 时简转过身,有些不自然的拉拉扯扯了一下裙摆。 这裙子穿的好别扭,还是宽松的军装来的更舒服。 而她刚准备低下身子去拿假髮套的,就感觉头顶好像有一片炙热的目光在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脑袋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于是下意识抬头,就正好看见司翊那片幽深的眸子,仿佛跳动着一团火焰般,颇有星星之火将要燎原之势, 但那样子却呆愣愣的,眉头夹得死紧,好似要拧成一块麻花。 时简低头望了自己一眼,「怎么,我穿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一向胆大的某爷,罕见的紧张了一下,「你穿裙子很漂亮,我被惊艷到了。」 时简很瘦,个子高就显得格外高挑,长裙下摆长度正好露出脚踝,火红色也是极为衬托皮肤的白皙,而时简把本身气质就较为低调的嚣张,如今被这裙子束缚住,倒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美。 说着,走进一步,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脑袋枕在时简头上,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句, 「想筑金屋以藏之。」 「……」 老不正经的! 金屋藏娇都来了。 时简将他推开,拿起假髮套戴好。 他们时间有限,也不好多耽搁,司翊便在她忙活的时候,赶紧跟她交代, 「这个发卡是微型通讯器,外加定位装备,你别再头髮上,离耳朵近一点的位置,有情况要汇报可以联繫我。」 「这个戒指,里面有银色软细铁丝,开关暗扣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还有这把刀,可以绑在大腿上。」 「……」 感觉司翊跟嫁女儿一样滔滔不绝了,时简赶紧打住她,「我是去探路的,不是跟人干架的,准备这么多我用不着啊,还容易暴露。」 结果时简一说完,司翊脸就沉下去了,「开始说过什么,是不是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这还没进去你就开始跟我唱反调了?」 「……」 她怎么觉得司翊今儿的脾气有点急躁?具体表现在,时简刚穿好高跟鞋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这厮揽过时简的腿,就一把将她抗了起来。 颇有一种山寨王抢亲的即使感,特别是时简还穿了一红裙子。 于是那一幕经典台词便出现了, 「你干嘛?放我下来。」 「不放。」 「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你穿裙子活动不开。」 「……」 于是一干潜伏在别墅周围的队员都亲眼目睹了司爷耍流氓。 「惨不忍睹!」 「没想到司爷是这样的司爷,我以为他真不近女色的。」 「我看他抗嫂子的架势,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啧啧啧……」 然而他们忘记了关闭通讯装备,于是这些唏嘘调侃悉数落到了司翊的耳朵里。 「都给我好好看着别墅的情况,眼睛别乱瞟。」 一声低吼,瞬间安静了。 但司爷真耍流氓?当然不是了。 言归正传。 「梅花a是个特别爱干净且有洁癖的人,你要是高跟鞋鞋底还踩着泥土,一准儿进去就得露馅,我这是在帮你。」 司翊苦口婆心,一脸的语重心长,「再说了,我抱着你都不用走路多好。」 「……」 「你这是抱吗?明明就是抗!我胃里的隔夜饭都快被嗝出来了。」 时简愤愤不满,司翊恍然大悟,于是赶忙换成了公主抱,「早说嘛,原来是姿势问题。」 姿势问题…… 突如其来的污? * 司翊抱着时简,两个身影叠在一起不敢太过招摇,而是远远地在路边将时简放下了,这时候,就像是掐准了点一样,正好驶来一辆车,在他们两人边上停下。 时简上了车,司翊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准自己瞎搞,听见没?」 「……」时简囫囵吞枣的应着,而后赶忙关了车门。 原本梅花a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一个司机,所以司翊也只给她安排了一个相同的角色以免露馅。 车子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正好是九点一刻,不算早也不算晚,时简还确认了一番她的通讯装备无误才下的车。 而时简要进场,除了那个手镯表示身份以外,还需要一张名片,方才司翊塞给她的,也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兼卖方。 代号千面鬼。 据说此人八面玲珑,不轻易树敌,与谁都能交上几分好,而且神通广大,否则不会连军要机密文件都能弄到手了。 他跟梅花a有几分交情,但千面鬼大概天生斜眼,看人总是一副色眯眯不怀好意的样子,所以梅花a也只是假意周旋,实则对他并没有几分好感。 时简将名片递给看守的人,随后一踏进去,那千面鬼就以东道主的身份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梅花a。」 千面鬼不像梅花a,从来都以真面目示人,资料上显示千面鬼是三国混血,瞳孔的颜色是偏西方的湛蓝色,五官立体又深邃,算是个帅哥,但他看人的眼神总是太过赤裸裸,就好像是吃掉自己猎物前的视奸一般,很是让人反感。 所以在他打招唿的时候,时简只是点了点头,而他想抱上来的时候,时简却先一步躲开了。 千面鬼落了个空,却也不见恼怒, 梅花a向来以高冷和特立独行着称,能跟你说句话都算是赏脸了,所以千面鬼早就见怪不怪, 但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拂了人家的面子,千面鬼好歹也是个大人物,总是脸面上过不去,便锲而不捨的骚扰梅花a。 咸猪手一会儿搭一下时简的肩,一会儿环住时简的腰,似有似无的靠近,给人一种这俩人关系极好的错觉。 于是就有人上前来说了, 「梅花a小姐向来高冷,居然和鬼爷关系甚好,厉害厉害。」 「鬼爷当然厉害,那是能征服梅花a小姐的男人!」 这马屁拍的,正好到点子上了。 千面鬼有钱有势,但偏偏喜欢人家把他跟梅花a凑在一堆,这样的女人,越是得不到,就越让人心痒痒,能激起他无尽的征服欲。 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佯装谦逊,「是梅花a赏脸。」 呵! 他大概不知道时简此时内心有多想一刀砍了他的咸猪手! 但大庭广众的不好搞得血溅当场,于是时简只得暗自琢磨该怎么摆脱掉这个难缠的傢伙, 可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进场一个人,身后跟着俩小弟气派十足。 穿着一身骚包的红色西装,衬衫扣子故意解开两粒露出精緻勾人的锁骨,顶着一张祸害众生的妖孽脸蛋,耳朵上那颗湛蓝色的耳钉比大厅灯光还要闪耀, 简直是亮得能戳瞎人的眼! 张扬又嚣张,他的出现无异于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嘿!千面兄!」 与千面鬼热情相迎不同,时简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偏头闪躲,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都能直接熘之大吉了。 和千面鬼称兄道弟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修。 倒不是时简怕他什么,只是在场的这么多人里,修是唯一一个见过时简本人的,而且据资料上梅花a的关系显示,她与修的私下关系还算不错。 这样一来,从利弊分析的角度,时简暴露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但这种时候了,时简没法去想为何修出现但司翊却没提前告知,或者吐槽梅花a交友如此广泛,她只想混进人群里,尽量别出现在修的眼皮子底下。 「梅花小姐姐。」 可偏偏人家不如她的意,高声喊着,还穿越人海般奔向她身边, 「好巧啊,我们今天同款情侣装耶。」 修这个小奶狗说话就是这么四六不着调的,轻佻的语气对哪个女人都一样,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时简佯装没听见,拿过桌上的一杯香槟,很快的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千面鬼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城郊的别墅搞见不得光的买卖,就必然得有掩盖其真想而举办的活动。 根据资料上现实,千面鬼在外界洗白的身份是慈善家,喜好弄一些古董拍卖会之类的,所以这次宴会的噱头,就是古董拍卖会。 千面鬼倒还办得像模像样,每个座位背后都贴上了客人的名字。 时简的位置被安排在了过道,刚一坐下,修就跟个牛皮糖一样贴了上来,二话不说,一屁股就直接坐在了旁边。 长手搭在了时简坐着的靠椅上,斜过脑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时简。 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挑起标志性的桃花儿眼,手里还时不时摸向他的耳钉,那模样三分痞气,七分审视,目光犀利的好像能穿透面具一般。 时简被他这样盯得毛毛的,若不是脸上还带着面具,她都险些以为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梅花小姐姐,今天对我很冷淡啊。」 那一脸受伤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时简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但听他的语气,梅花a跟修的关系应该很是不错,时简也不敢贸然开口跟他搭腔,万一说错什么更不好脱身了。 本以为摆脱了千面鬼,结果来了个更难缠的。 「先生,这是我的座位。」 时简正想着脱身的法子呢,可冷不丁的就从修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修这才转过身,稍稍撇了眼靠椅的名字,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这确实不是修的座位,但他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像个二大爷似的整个霸占了,还一脸不耐的指了指第一排中间, 「诺,换个位置,你去那坐。」 那男人面露难色,「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没点眼力劲儿啊!」 说着,修搭在座椅上的手,便似有似无撩拨着时简的长髮,那占有欲十足的意思很明显了,时简眉头一蹙,想藉此机会摆脱掉他, 可突然修大力抓过时简的手腕,在她迅速耳边低语,「跟你谈谈军火的事。」 军火?! 当下,时简起身的动作又压制了回去。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讪讪的离开了,修靠近了一些,收敛了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面色,压低了嗓音道, 「我知道,那份文件你们志在必得,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想要千面鬼手上带来的那一批军火,让让我呗,恩?」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所以千面鬼确实偷运军火入境了。 时简不动神色,斜眼睨着修,不紧不慢道,「你要想要,去跟千面鬼买不就好了,军火又不在我手上。」 修身子一愣,目光对上时简那漆黑的瞳孔,随即扯开嘴角哼哼两声,「也对。」 拍卖会的流程才进行了一小段,千面鬼还在台上谈笑风生,倒是修说完话之后,竟再也半点没再动手动脚的,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原位上。 「我去上个厕所。」 时简胡扯了一个藉口开熘。 好在大厅很昏暗,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了台上,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她发现这个别墅各个地方都有千面鬼的人在看守,就连她去厕所,门外不远处都会有人注意着。 时简挨个推开了厕所门,确认里面没人之后,将水龙头打开,借着水声遮掩,才敢联繫司翊。 「飞狐唿叫银狐。」 「收到,讲。」 时简斜眼瞄着门外的动静,压低了音量道,「已经确认了千面鬼确实私藏了军火。」 「位置呢?」 「还没确定。」 「知道了,注意安全,有事联繫。」 「明白。」时简掐断了通讯, 之前司翊给她看过别墅的结构图,其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也就是千面鬼所住的卧室,就在这间厕所的斜上方。 时简将长裙打了一个结,半截身子伸出窗户外探视了一圈,最终落到墙面上突出的那几块装饰用的砖头上。 长裙和高跟鞋虽然多了不少限制,但爬个墙头还是不在话下的,时简踩在窗沿上,身手敏捷攀上了突出来的砖头。 一个翻身稳稳噹噹的落在了走廊上,伸手抓了一下凌乱的假髮,时简靠在墙头,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走廊的这一头,有一个千面鬼的手下在巡视。 时简收回视线,贴紧墙面默念了三个数, 三,二,一, 就是现在,那人正准备拐弯的时候, 时简从后面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扣住他的喉骨,一股无力的窒息感涌上大脑,只听几声闷哼的挣扎,没过多久,那人身子一软,便没了动静。 时简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即悄无声息的将他拖进了厕所隔间里面锁上。 走廊这一排过去有五个房间,可唯独最中间的那个房间上了锁,时简靠近那处,拿出司翊提前准备的万能钥匙, 可还没等她将钥匙插进去,旁边走楼梯上突然传来几阵脚步声, 由小及大的声音,有人来了! 时简赶忙收手,快速撤退,可经过旁边的那个房间之时,突然一个手将她直接拽了进去。
第256章 256:小狼狗和小奶狗合作 突如其来的动作,时简根本来不及防备,就被那股大力一把拽了进去。 那人像是算准时简特意掐好点了的,正巧赶在了楼梯上那人上来之前,将时简抵在了门板上,一片寂静中,只听一声轻微的落锁,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一个极富有压迫感的男人正挡在时简面前,单手撑在板门上,标准的壁咚姿势,那一身骚包的红色西装,不是修还是谁? 屋子里窗帘紧闭的,时简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适应着黑暗的环境,微微眯起,隔着面具,正巧对上修的视线。 桃花儿眼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戏嚯和轻佻,似自嘲一般的勾起嘴角,男人舌尖在口腔中扫了一圈,随即顶了顶脸颊, 一个极为浪荡肆意的动作,但放在他那张妖祸众生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修应该是算男人里偏白的了,衬衫衣领松开两粒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和精緻的锁骨,几乎是和时简同等肤色了。 俯下身子,修轻笑一声,盯着时简的面具又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啧啧啧,梅花a这么快就落网了啊,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叙叙旧呢。」 时简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真发现了,还是假意试探? 还没确定之前,时简自然是不能自乱阵脚的,但她总共跟修说了也就不但三句话,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时简这么想着,就又听他道:「让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假扮梅花a。」 修长的手指勾着时简的面具,作势他就要掀开,可时简却先一步遏制住他的手腕,同时脚下已经向他的腹下攻去! 修似乎是预料到了时简会出手,身手矫健的偏生闪躲,可这房间一侧正巧摆放一个桌子,修躲避的动作幅度太大,一个没注意侧腰就直接撞到了桌角。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得好似能夹死一个苍蝇。 但这厮天生就是死鸭子嘴硬的货,疼得脸闷红了还不死心的继续掀时简的面具。 「呵,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修冷笑一声,大力抓住时简的手腕就准备反攻,却不料时简动作快的连刀子都掏了出来! 硬冷的军刀直接抵在修的脖颈处,于是那嚣张无比的小奶狗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 但那表情还是那副无比欠揍的样子,斜斜的靠在墙面上,「我刚刚可是帮了你一把,你就这样对我?」 时简冷笑,「不用你多此一举,我也逃得掉。」 「不不不,」修连声否认,想凑近一些,但无奈刀子横在脖颈处,又讪讪的缩了回来,「你大概不知道,千面鬼的巡逻的队伍就在你后面十米的位置,要不是我把你拉进来了,肯定会被得个正着。」 「……」时简眯眯眼,现已成定局,她也懒得争辩什么了,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发现我不是梅花a的?」 「我跟她认识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你说完的语气声调跟她完全不一样,」说着,修冷笑一声,「而且她的眼角处有一个很小的泪痣,但你没有。」 难怪,千面鬼都没发现,倒被修这个人精给盯上了。 「但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和一个认识的故人特别像。」 「……」 时简懒得听他说这些扯犊子的废话,她这东西还没弄到手,身份就提前暴露了,还玩个屁啊? 可某位狡诈的小奶狗,趁着时简想法子的时候,竟伸手推倒了桌上的花瓶,时简下意识的去接住它,修则像一个泥鳅一样从时简刀面上挣脱了下来。 时简暗道不妙,中了这人的奸计。 下一秒,就只见修已经闪到了时简身后,从后方大力扣住时简的肩膀,后者哪能让他如意,一个迴旋踢扫向他的裤裆。 修神经一绷,背上惊出一声冷汗! 靠!这女人往哪儿踢呢!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你一拳我一脚闹得动静还不小,偏生千面鬼的别墅里总喜欢摆一些古董花瓶之类的东西, 一个不注意,就打碎了一个。 一片寂静中,这种刺耳的声格外的明显。 以至于千面鬼上在隔壁门外,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千面鬼眉头一蹙,略带疑惑的瞥向自己的手下,「你听见了吗?隔壁有声音。」 「有,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一样。」 千面鬼步子一顿,转而走向隔壁房,「这屋里安排了客人入住吗?」 「没有。」 当下,千面鬼眉头一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大步走进,二话没说直接拧开了房门! 可入目的确实一副淫乱的画面。 只见一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背对着大门压在床上,千面鬼身经百战的过来人了,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面上有一丝愠怒的尴尬,底下拍卖会还在进行,谁就这么忍不住的上楼干起来了? 而屋里那男人,听见动静的时候便停下了,一把扯过被子将身下的女人盖好,随即起身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帅气的脸上满是不悦,大概是好事被打断了,眉头皱得死紧, 修斜靠在门框边,将里面的风光挡的死死的,「有事?」 千面鬼见是修,不好听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虽然他跟修明面上称兄道弟的,但这位确确实实的难惹的住,性子也是残忍暴戾,绝不像他现在表现出的如此玩世不恭。 干笑两声,千面鬼拍了拍修的肩膀,一副他都懂的表情,「别玩儿脱了,」 说着,又靠近了些压低音量,「竞标的交易马上就要开始了。」 修不重不轻的恩了一声,而后砰的一下把门关了起来。 千面鬼站的近,修的动作又突然,他险些没撞到鼻子!不悦的皱起眉头,连他要来干什么都忘了,便顶着一张铁青的脸直接下了楼。 屋里,修懒散的靠在门板上,抬手将灯打开。 「人走了,出来吧。」 时简这才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脸上的面具早在那厮动手动脚的时候被扯掉了,就连假髮套都险些被他扯掉。 时简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结果却换来修的一声嗤笑,「我刚又救了你一命,你怎么着也给我个好脸色啊。」 说着,修将地上的衬衫外套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重新套在身上,走到床边,俯身靠近了时简, 「我之前就怀疑是你来着,没想到真被我猜对了!」勾起唇瓣,他笑的一脸荡漾,「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我一干坏事儿你就出现了。」 「……」 「你早掀开面具,早让我确认身份,我不就不动手了,你说,我都下了聘礼了,怎么着也不能对我欺负我没过门儿的媳妇儿啊对吧!」 「……」 「不过说真的,你这一身红裙子,我差点没认出来,但是真的还挺好看的,特别凸显身材。」 「……」 他竟然还像模像样的点评,活的好像跟时简特别熟一样。 时简要被这厮神奇的脑迴路和堪比城墙一般的厚脸皮打败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贫嘴? 冷哼一声,时简推开他:「我以为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处境。」 修就着时简的手,顺势倒下,靠在床上,好似古代王公贵胄的纨绔子弟一样,风流倜傥却也纸醉金迷。 他摸向床头柜的一包烟和打火机,左右而言他的问了一句,「介意吗?」 时简摇了摇头,修便肆无忌惮的抽了起来。 这种相处模式,恍如间好像真的多年未见的老友。 约莫一根烟的时间,修收敛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有点无奈道,「我是想看到你,又不想看到你,因为看到你,司翊那傢伙肯定在这附近埋伏,不过说真的,他居然放你进来冒着险,这种男人要不得,甩了他跟我吧!」 三句话走不到正道儿上! 时简双手抱臂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拍卖会就结束了。」 言下之意,少说点废话!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修正色,起身将骚包的红色西装重新穿好,难得正经一会,「合作吧。」 时简不语,静等他下文。 「军方卧底,这个身份一旦被外面的人知道,你撑不到司翊赶来救你,就会被这一群食人蚁吃个干净,不用我说,后果你也知道。」 「但我知道,他敢派你进来肯定是做了完全之策,这座别墅应该已经被包围了。」 说着,修将弹夹卸了下来,顺着桌面滑倒了时简那边, 这是一种示好的方式,时简自然知道的。 修手指上吊着毫无攻击力的空手枪,如同废铁一般被他随意的丢弃, 「我替你保密,你放我一条生路。」 「……」 其实在时简看来,就算没有军方这一出围剿,修也不会是那种只身闯虎穴的人,他必定是做好了应急措施并且确保自己在意外发生情况下也能全身而退的人。 时简向来不质疑自己是个阴谋论者,修这一番举动,时简怀疑态度居多。 但这时,一直沉寂的微型通讯器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概是被机器过滤了的原因,听起来比平日里低沉了不少。 是司翊。 「把通讯器给修。」 ……刚才他们说的话,司翊都听见了? 时简应了一声,而后将发卡取下来递给了修。 * 十分钟后,消失已久的两人一前一后又重新回到了拍卖会上。 此时,拍卖会的进程已经接近尾声,千面鬼拿出了压箱底的和田玉手镯,将拍卖会的热度推向了高潮,在场的各位,有一些是企业家,有一些是纯粹的古董爱好者,千面鬼向来是能把明面上的活儿干得极为漂亮。 这些人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台上的和田玉吸引过去了之后,千面鬼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黑暗中,视野死角处。 一个手下走上前来低声在千面鬼耳边道:「离开了三十五分钟。」 「他们俩一起走一起回的?」 这个他俩,很显然指得就是梅花a和修。 「一前一后,隔了不到一分钟。」 说到这,千面鬼突然想到在二楼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修挡在门口他没看到里面的女人是谁,但眼下情况他这么一联想,几乎是认定了跟修在里面办事儿的人是梅花a。 当下,那一口气儿堵在心口险些没喘上来! 可是冷静下来细想又觉得不对劲,修再精虫上脑,他也不会在交易前干这么不着调的事,而且梅花a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离交易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 「他们俩人呢?」 「已经有人领到仓库去了。」 千面鬼心里一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快去,看看货还在不在。」 「是。」 「还有,注意点盯着外面,防止修玩阴的。」 「明白。」 吩咐好后,千面鬼又将今天见到梅花a和修的前前后后事情回想了一遍,才去的交易地点——别墅地下仓库。 千面鬼到的时候,修和梅花a早已坐在了方桌的两边,即使无所事事的,却好似也没有半点交流的痕迹,但千面鬼就是认定了这俩人有猫腻,于是目光死死的盯着,好似要在人家身上戳出几个洞一样。 直到修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千面鬼这才收敛了阴郁之气,戴上了那一副假笑的面具。 「呵呵,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处理了一点场面上的事。」 修无比好说话的接过,「千面兄大忙人,理解理解。」 「那还得亏了修兄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不然我这场子也撑不起来。」 呵呵,商业互吹嘛,谁还不会了。 奶狗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既然大家都忙,就赶紧开始吧,别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千面鬼招了招手,边上的属下立刻明白,将那铁门打开,两人废力的抬出一个大箱子,放在了方桌边上。 「这里面是货,你们验验。」 千面鬼命人将其打开,一排排枪械整齐的摆放着,可修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冷哼道,「千面兄就拿一箱子货来,这么给我省钱啊?」 千面鬼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却也不恼,「只是验货而已,我诚心交易自然不可能只带这么一批货的,修兄真是爱开玩笑。」 哪料『开玩笑』的修脸色陡然一冷,退后两步像个二大爷似的靠坐在椅子上, 「千面兄以前没跟我做过生意不知道规矩,我这人验货向来是一箱一箱的亲自验,不存在抽样验货这种说法。」 说着,修起身,随手拿了一把枪,动作熟练的拆装,很快,完整的枪枝便七零八落的散在了桌面上。 「你选出来的这批货确实不错,但也不能保证所有的,免得出现什么纰漏,最好还是一个个的验更好些,你说呢?」 你说呢? 说个屁! 千面鬼的脸不免沉了下来,他怎么觉得修这幅样子不像是诚心买货,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可而后,就只见修招了招手,一个手下便提着两个大密码箱放在桌面上,排列的满满的金光闪闪的金条险些晃着了千面鬼的眼。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摸一下,可修却先一步把密码箱给盖了起来。 仅一下,千面鬼原本想说的话立刻咽回了肚子里,修见他那样子,冷哼的牵唇一笑, 「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大老远带这么多金条来,千面兄总不能让我再带回去吧。」 「呵呵,不能不能。」千面鬼扯了扯嘴角,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去让他们准备一下,再把带你去看货。」 「……」 千面鬼是在出了仓库门之后才联繫的他方才派出去的手下。 「喂,货呢,还在原处吗?」 「在的,老大。」 那头,千面鬼的手下将箱子一个个打开都检查了一遍才敢确认。 「赶紧出来准备一下,我要把人带过去了。」 「明白。」 可那手下刚挂了电话,正准备锁好箱子时候,突然从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死死的遏制住了他的喉咙! 时简一袭黑衣融入黑暗之中,面无表情将那人放倒在地,随即打开通讯设备, 「飞狐唿叫银狐,军火位置已确认。」
第257章 257:哥,救我 千面鬼确认了军火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 应该是他多想了,修把两个密码箱的金条都带来了,大概是不会整什么么蛾子的,若是千面鬼再推脱,倒显得他不像诚心卖货的人了。 于是,重回仓库的时候,他便换了一张笑脸。 倒是一直没出声的梅花a突然开了口,她姿态优雅坐在靠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隔着面具,望向千面鬼, 「我不关心什么军火,我只想知道文件什么时候交手。」 梅花a说话向来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调子,千面鬼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反而有早点交易早了事的想法。 「文件随时可以交易,只要你想。」 千面鬼找个把椅子坐下,沖她挑了个眉头,梅花a下意识撇了一眼修,被后者警告之后便快速收回,暗自沉了口气,慢步走到千面鬼对面,浅浅素手一招,立马走来一个提着银色密码箱的男人。 这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 千面鬼说白了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修两箱黄金就给煳弄了过去,但他到底对梅花a有着不同的情绪,自然对她这个人的关注度就更高了一些。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之前进场的时候,梅花a穿的是一双红底的高跟鞋,当时他还想夸一番来着,可惜梅花a太高冷了,一点机会都没给。 眼下,这个梅花a脚底下踩着高跟鞋怎么变成黑底的了? 千面鬼是个人精,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心里警惕性高了,看人的眼神都犀利了不少,他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梅花a, 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跟他以前认识的梅花a不一样,虽然他见过梅花a的此时也是屈指可数,但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必然有她独特的吸引力和魅力。 这个梅花a,气场不一样,千面鬼越看越觉得不像。 梅花a被他盯得毛毛的,下意识又想训示修的眼神,可想到他之前的警告又强行压制住了,不动神色的坐在千面鬼对面的位置上, 装作梅花a的样子,冷声道,「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你脸上没有,脚上有,」说着,千面鬼已经起身,缓缓靠近梅花a,「你什么时候换了一双鞋,我记得你之前穿的是红底啊!」 梅花a心下一紧,桌子底下看不见的地方,她揪住了自己的长裙,直到痛觉传至中枢神经,她才重新镇定,「女人换双鞋怎么了?谁还没带个几双备着的!」 「女人换鞋是正常,但梅花a就不正常,」千面鬼冷哼,面上陡然一凛,手上快速向梅花a的面具袭取, 后者下意识一躲,一把会开了千面鬼的手,却又因为突然的动作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几步,一直跌倒墙面上才勉强停下! 「你不是梅花a,你是谁?」 * 于此同时,别墅外。 潜伏在暗处的司翊在受到时简的汇报之后便第一时简下了命令。 「全体注意,第一小队随我迅速控制底下仓库,第二小队进入千面鬼的房间控制军火,第三小队负责群众的安全撤离!」 「收到!」 「收到!」 「收到!」 「……」 紧闭的别墅大门被一脚踹开,一群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持枪进入,这一突然的动静,这么大的阵仗,吓坏了别墅里的男男女女。 他们不是在酒会吗?不是准备跳舞了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反恐现场了! 一时间,恐惧与本能占据了主导地位,众人开始尖叫,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不停的寻找能够逃生的出口, 完全将客厅变成了大型逃难现场。 「交给你了。」司翊眉头紧锁,拍了拍尤齐帅的肩膀,随后带着一队的人迅速赶往地下仓库。 大厅了有不少千面鬼的手下在监视,但倒地还是在国内的地盘,他不敢太过大张旗鼓,以至于守在客厅那点人看到这阵仗瞬间懵逼了! 赶忙跑去通知千面鬼。 「老大老大,不好了!条子闯进来了!」 千面鬼还没拽下梅花a的面具,就听到了这么一声急促的慌张的唿喊, 「什么条子?」千面鬼蒙圈了两秒没接收这信息。 「条子,拿枪的条子!」 倒是那手下吼了一声,才将千面鬼吼醒,瞬间,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第一反应,他被人阴了, 第二反应,他得赶紧逃! 可就在他不管不顾冲出去的时候,修却突然拔出腰间的枪直接打死了千面鬼前来通风报信的手下, 半点不见他紧张,反而嘴角还挑着一丝嘲讽的笑。 千面鬼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瞪大了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快速扫了一眼梅花a, 「她是假的,你们合起伙儿来阴我!」 「对啊,」修应得理所当然,一脸『只能怪你傻咯』的表情,指了一下站在墙角的女人,「她是我的手下,露西。」 之前在房间里,修和司翊合作的其中一个内容,就有这一项。 修不仅要掩护时简的真实身份,还要找人假扮梅花a,给时简拖延足够多的时间,去寻找军火的下落。 时简本来在千面鬼的房间转悠了许久,都找不到暗门,亏得千面鬼派了一个手下来确认军火的人,时简这才顺藤摸瓜找到的军火。 果不其然,那女人果然摘下了面具,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西方面孔! 他千面鬼真是瞎了眼,梅花a只是个混血而已,他居然还是通过一双鞋子判断出来的? 「东西交出来!」修如同死神一般缓缓逼近,见千面鬼还没理解,又不耐烦的拿舌尖顶了顶面颊,「我说文件!把文件交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千面鬼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护住脖颈上的项鍊,可看到修那张得意的神情之后又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那份文件藏在项鍊的吊坠里! 他就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千面鬼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放心的,他一定会随身携带! 一旦被猎人发现了猎物,他要再想逃,就更为难上加难了。 果不其然,还没逃出去两步,修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手中死死拽着的项鍊给生拉硬扯的夺回来自己手中。 「修哥修哥,条子上来了,再不撤来不及了。」 原本还想在玩两把的修,有些恋恋不捨的摇了摇头,无比欠揍道,「再见咯,哦不,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说罢,一脚狠厉的将千面鬼踹开,又在他快要爬起来的时候,朝他大腿上开了一枪后,才慢条斯理的将u盘项鍊塞进口袋里。 诺达的仓库里,只听千面痛苦的吼叫,一张脸上青筋都快爆了出来,那样子狰狞可怕极了。 司翊带领一队人赶到的时候,就只见千面鬼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腿不停的抽筋。 赶忙叫了一个人,将千面鬼腿上的伤口给按压住。 「千面鬼!」 他似乎神志有点不清醒,司翊大力掐着他的人中,千面鬼才缓过一口气来。 瞪大了眼睛千面鬼吐了一口血,额头青筋暴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修,是修,他抢走了文件……跟我没关系……」 总不能他一个人落网,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啊! 司翊找人看住千面鬼,出了仓库大门观望了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长串的脚印上, 「全体注意,修手上拿到了文件,现在往天台的方向逃脱,就近的人去追,不能让他把文件带走了!」 …… 千面鬼的那批军火藏在了他卧室的一个暗门里,二队人赶到的时候,时简正好从里面出来,没等她再跟进去,就正好听见司翊在公共通讯器里发出的指令。 呵! 她就知道,修那厮一向狡诈,绝对不会真心实意跟军方合作的。 只不过她就不明白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司翊不可能想不明白,他怎么还会跟修合作? 但眼下没空琢磨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得把人抓回来才是最紧要的事。 司翊说,那厮往天台跑了? 时简下意识抬头上仰,地形图上现实,天台好像里千面鬼的卧室不远。 当下,没做犹豫,时简如同利剑一般嗖了一下跑了出去。 时简记得,地形图上没标註,但她方才在晃悠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通往天台的捷径。 估计是千面鬼为了以防万一特意留的,没想到却是便宜了时简。 楼道上,留下了好几道不同的脚印, 阶梯上,还残留几滴血迹,像是指路灯一般一直指引着时简往上追。 天台的铁门已经被打开了,时简还没跨进去,远远的就看见了修在狂奔的身影,而天台的尽头,是一辆等候已久的直升机。 修早就做好了脱身的准备,还假惺惺的跟时简求生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玩得挺爽啊! 时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追了上去,但这时,视线中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他伸手矫健,拳风狠厉,快速又疯狂的向修袭击而去。 那一脚扫堂腿甚至是擦着修的脸颊踢过去的! 他的目的似乎和时简一样,也是为了夺得修手上那个u盘项鍊。 只是那人脸上蒙着黑色面巾,时简没法看清他的脸,但那人没穿作战迷彩服,不像是军方的人,时简有怀疑过有没有可能是司翊派的卧底,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有个这么厉害能跟修不相上下的卧底,那还需要派她进来干嘛,早给这帮人一锅端了! 而就在肘思之间,修手上抓着的那个u盘项鍊被那蒙面男人给一脚踢飞了。 就只见那u盘项鍊迅速被抛掷空中,又几乎是同时,三个人同时去抢。 可谁知,修只是做了假动作,见把那两人引过去之后,他便脚下一转,迅速向直升机狂奔而去! 一边是u盘项鍊,一边是修,哪个更重要?当然是u盘了! 结果那厮都上了机舱,还贼欠揍的大声吆喝,「先走一步,下次再见啦!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直升机的轰隆声太大,还是修的喊叫声更为刺耳,反正司翊带领一队上来的时候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于是下一秒,掏枪,子弹上膛,射击,动作一气呵成, 却还是慢了一步,修躲在了机舱后面,子弹也只是乒铃乓啷的搭在了金属外壳上。 时简一心都扑在u盘项鍊上,倒没空理会修,但u盘离那蒙面男人更近了一步,所以时简世界扑了个空, 但她也没让那人占到半点便宜,而是一拳直接招唿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人猝不及防的被攻击,来不及防备只得连连后退。 时简下手重,那人被打得眼前冒金花,下意识甩了甩脑袋抬头看看,倒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厉害,但对视时简视线的一瞬间,那人愣住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反应。 时简趁着这个空档,再次向他攻去,可那人只是紧紧的抓着时简的手腕,顺势向她靠近, 「哥,是我!」 这声音里,低沉又急促。 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仅是他,就连时简也措楞了。 这声音她太熟了,合着打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 「艾伦?」时简不确定的低声询问,艾伦拼命的沖她点头,「是我是我,哥!」 什么情况? 艾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屡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就只听一声枪响, 子弹的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见艾伦臂膀中了一枪,手上捏着的u盘项鍊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司翊抬手一招, 「把人给我抓起来!」 七八个特战队员将艾伦团团围住,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上天下地,再无路可逃! 时简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艾伦押走的,经过她的时候,她甚至依稀能辨得他的口型——哥,救我。 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艾伦的时候,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国家,他被当地的恐怖分子袭击,浑身是血,被炸的衣服都破烂了, 那时候时简全副武装也看不清性别,他凭着本能,沙哑的嗓音嘶吼,眼神里都是绝望, ——哥,救我。 「在想什么呢?傻站着!」 直到司翊一声不轻不重的提醒,时简才抽回思绪, 「没什么。」
第258章 258:简儿,你在玩火 时简重返大厅的时候,尤齐帅已经组织群众安全撤离了,千面鬼私藏的军火武器装备也都被抬了出来,十几个大箱子的枪枝,还另外包括了两箱满满的弹药。 上面专门派了人来盘点,登记好后直接整箱拖走,拿去充公。 别墅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遍,基本上所有违禁的东西都搜了出来,能带走的也都被带走了,当然,除了艾伦。 司翊找了人给他拿纱布包住伤口止了血,不得不说司翊的枪法还是很准的,子弹并未伤及骨头,所以他现在除了虚弱点无战斗能力外,并无生命危险。 他还穿着来时的那一身衣服,只不过脑袋上多了一个黑色头套,手上多了一副手铐,由一左一右两个野战队员架着上了武装押运的车子。 时简是坐在他们前面一辆,包括蛟龙小队的其他成员,准备,潜伏,战斗,他们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是一天一夜也没敢阖眼。 如今军火和文件都悉数缴获,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便各自在靠椅上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山路陡峭,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脸上的帽子都抖掉了,这些人竟还能鼾声渐起, 司翊被吵的,大爷脾气上来了,一脚踹向和尚的腿,吓得那厮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拿着枪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后座人被他这番举动给逗乐了,司翊没好气的又踹了一脚,「别打鼾!」 和尚哦了一声,讪讪的摸了摸脑袋,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时简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偏头望向窗外,任由夜晚的冷风肆意的吹着她凌乱的短髮, 「睡一会儿?」 司翊靠近了一些,凑过自己的肩膀, 「不用,不困。」时简回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问,「我们现在是去哪?」 司翊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身子斜斜的靠上时简,「先把抓到的送到审讯室,然后再送你回猎人集训营。」 说着,他又偏头问,「或者,你想先回猎人集训营?可以分两批走。」 大概是司翊的目光太具有穿透性,时简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左右而言他道:「抓来那个,是你亲自审吗?」 司翊目光一凛,微微眯起,肯定道,「是!」 时简试探问,「那如果他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是不是会放了?」 「他来抢了u盘项鍊,是带有明确目的性的,不存在你所说的如果,」顿了顿,司翊道,「审完之后,我会直接移交军事法庭。」 时简心头一沉,竟感觉这四月底的晚风有些刺骨,稍稍拢了一下衣领,司翊以为她冷,还无比细心的给她找毯子盖着。 可时简却突然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扬着脸凑上前来,「审讯……我可以去看看吗?」 大概是怕打扰那些人睡觉,所以只有驾驶座那边开了一盏很昏黄的小灯,点点微光渗透到这边,时简小半张脸都融入进了黑夜之中。 忽明忽暗的光勾勒出她的侧脸轮廓,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那目光里藏着的星星点点,好似落入凡尘的妖精, 眉眼还是肆意张狂,却又好像多了一些旁人更为隐晦的情绪。 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舌尖不安的舔了舔嘴角,她大概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悉数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如果换个场景,换种方式,或许司翊会毫不犹豫的扣住时简的脑袋吻下去, 但,他只是哑着嗓子低声笑,有点冷意:「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时简恩一声,「出卖色相……有用吗?」 有用吗? 然而还没等到司翊回答,车子突然间停了下来。 「司队,前面的路堵死了。」 一长条警戒线从头拉到尾,前面七八辆小轿车都堵在了路口,晚上黑,武警公安只能打着手电筒维持秩序,还得拿着警示牌叫后面的车子别再开过来。 嘴角吹着尖锐的哨子,一边喊一边指挥。 这一动静闹得不小,车里人也早就醒了过来, 司翊探着脑袋张望了一番,拍了拍时简的背,「我下去看看。」 随即叫上尤齐帅两人就下了车询问情况。 外面下了点小雨,被风吹进了窗户里,时简倒没在意,反而开得更大了些,又探出整个脑袋探望。 路边停靠了几辆警车,还依稀听见争吵的声音,估计是有人着急赶路和交警拌了几句嘴。 司翊在跟一个武警的中队长交谈,离得太远也听不清,约莫说了几句话的样子,那厮突然间回头,时简猝不及防跟他打了个照面。 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司翊眉头一蹙,沖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缩回脑袋别淋雨,而后又转头跟那武警中队长说话。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他们俩才重新返回。 司翊:「前面出现了山体滑坡,路全都被大石块和沙土堵死了,车子过不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野人问:「是换条路还是申请调直升机?」 若是能疏通,他们等等倒没关系,只不过后面一辆车还关押着一个犯人,避免意外发生,路上还是少耽搁的好。 「不用,」哪料司翊一口否决,「我刚跟他们武警中队长商量过了,今天暂时在他们那呆一晚上,犯人也暂时拘留在他们的审讯室。」 「会不会耽误时间?」 司翊眼皮也没抬一下,「不会。」 一般司翊直接宣布的,都是已经做好决定没的改了。 那武警中队长找了人给他们领路,车子调转方向盘往武警大队驶去。 折腾了有一会儿,待完全安置好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们本就是半夜打扰,自然不好意思在麻烦什么,但他们买宵夜的时候还是给他们每个人带了一份。 那武警笑道,「太晚了,没有买吃的了,只有泡面将就一下吧。」 尤齐帅接过的还挺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这太好了一点都不将就,谢谢了啊!」 「没事,军警一家亲,说这客气话!」 尤齐帅嘿嘿了两声,而后将拿到的泡面挨个屋里发了一桶。 哦不,时简有两桶, 尤齐帅发给她的时候,时简还有点懵,「多发了一份。」 然,尤齐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身后司翊道:「那份是我的。」 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了,尤齐帅笑笑没说话,默默关了门。 时简在老坛酸菜牛肉面和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中果断选择了前者,将桌子下面的凳子拖了出来坐上,也没看司翊,自顾自的拆了起来, 「多一个房间都腾不出来给你了?」 「我这是给人家节省资源!」司翊学着时简的样子,坐在桌边上开始慢条斯理的拆泡面,又突然抬起头,「再说了,你不是要出卖色相吗?我不得找个环境给你好好发挥一下?」 「……」 跟着司翊的思维,能被他带到沟里去。 不过时简向来擅长避重就轻,「那你……」 「明天,」不等时简说完,司翊接过,「等回了队里在审,人家的地盘不好发挥。」 时简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而两人短暂交流间,泡面已经飘起了诱人的香味,他们忙了一天也基本没进过食,饿久了泡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然而时简吃了两口,有点心不在焉,倒是司翊,三口两口就搞定了,还仰头喝了一口汤,吃得那叫一个香。 完事儿,就跟个二大爷似的躺在床上,装模作样拿了一份报纸看,嘴里却催促道,「快点吃,吃完睡觉。」 「……」 于是时简在司翊那夺命一般的连环催促下,终于吃完泡面上了床。 关了灯,屋里很黑,也就借着窗外一点月光才能勉强看清些景物。 时简躺在床上双手枕头,不仅没有丝毫的睡意,反而格外清醒,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天花板,脑袋里像是走马灯一样出现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 清晰的,模煳的,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最多的,是关于艾伦的。 他是真真正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父亲是个赌徒,欠下一屁股债,还被人设计染上了毒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家里的所有积蓄都被败光,不仅钱还不上,毒瘾发作的时候得不到缓解,就会家暴他的母亲。 还顺便,连带着他这个儿子一块打。 好不容易,他父亲欠债的那个老闆大发慈悲,让他作为中间渠道帮忙运货,可以抵赌债欠下的钱,结果他在运货的途中,毒瘾犯了,那东西又勐又烈,根本克制不住。 他想,只弄几克,应该不会被发现,可他到底低估了人家的精明,然后在那间破旧的出租屋里,艾伦躲在衣柜中,亲眼看着他父母被人砍死。 鲜血四溅,如同藤蔓一样紧紧的缩着他的喉咙。 从此以后,艾伦就过上了逃命的生活,每天睁眼第一间事,就是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直到遇到第一个拉住他沾满血的手的人,他才从沼泽中挣扎出来,过着重见光明的生活。 具体的过程似乎已经变得模煳,但时简永远记得他说——哥,以后跟你一辈子了。 「怎么,睡不着吗?」 察觉到她的异动,司翊翻了个身,侧身拥抱着时简,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 似抚慰,却更像诱哄。 沉默了良久,时简都没回应,直到司翊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时简却突然开口, 「司翊,我问你,如果今天被抓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时简的声线里,藏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可司翊听了之后却轻笑, 「怎么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被抓的是我呢。」 挣开司翊的怀抱,时简对上司翊的视线,黑夜里,她的眼睛却如此的明亮,透彻,认真。 如果…… 「如果是你,那就伪装的好一点别让我发现,」司翊搂紧时简,目光突然沉了一下,「如果让我发现了,那就躲得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时简的脑袋埋在司翊的脖颈处,抓着衣袖的手陡然一紧, 良久,寂静的房间里两人唿吸交换,心跳交换, 时简攀上司翊的脖颈,感受彼此肌肤触碰的温度,大力攀附着,手背的青筋都冒出来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切实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司翊被她勒的有些喘不过气,轻拍了一下时简的手臂,又往她身边凑近了一些,颇为无奈的宠溺一笑,「轻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而时简却似毫无察觉,长腿突然攀上了司翊的腰,而又一个用力翻身跨坐在了男人身上,司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时简却一把抓住了司翊的衣领,大力拉扯之下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掐开男人的牙关,时简长驱直入,学着司翊吻她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攻城略地。 这种厮磨的感觉,好像泡在一汪春水中, 欲望唿之欲出,几乎要冲破天灵盖那最后一层封印。 「简儿,」司翊哑着嗓子,粗粝的手掌已经从时简衣摆探入,试探性的触摸着,却还是强撑着被撩拨后的最后一丝理智,「简儿,你在玩火。」 「不,我在出卖色相。」 勾着司翊的脖颈,时简用力往后一倒,司翊怕她磕到脑袋,赶紧抬手护住。 压在时简身上,司翊支起身子,克制着眼底的一片猩红,嗓子已然是干涩沙哑到了极致,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然而几乎是同时,时简的手已然顺着男人的衣料往下探去,速度之快,司翊连捉住的机会都没有。 腹下一紧,司翊额头青筋爆了出来,「时简!别闹。」 「嘘,别墨迹。」 有那么一瞬间,司翊脑子里的弦好像断了,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间! 随即,他只觉得后颈勐地一阵痛,大动脉处受重击,大脑一瞬间供血不足,男人高大的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完全性的压在了时简身上, 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别怪我,」 时简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而后从他身下爬了起来,将司翊安置好用被子盖上后,才拿着偷来的钥匙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 关押艾伦的审讯室在另一栋楼。 时简去的时候,门口还有一个值夜班的武警,见时简穿着一身军装,那武警礼貌的沖她行了一个礼。 时简微笑回礼,「你好,我来换班。」 那武警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军方的犯人,军方的人来亲自看管,他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但中队长亲自下的命令,他好像也不该擅离职守。 时简看出他的顾虑,便道:「我已经跟你们中队长说过了,他让你直接回去睡觉就行。」 「那好!」武警乐呵呵的搔了搔脑袋,「辛苦了同志。」 「……」 待那武警出了大门已经完全看不到身影之后,时简才拿钥匙开的门。 一股湿潮的味道扑面而来,审讯是里黑暗的一片,只有从门外透进的一点点月光。 不算很大的地方,艾伦窝在角落里。 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双脚同样被绳子绑住,头上戴着黑色的面罩,一动不动的躺着,就连开门声都没能让他有半点反应。 直到时简关了门,走过去蹲下身,一把将他的头套摘下,艾伦才勉强给了一点视线。 「警惕性这么差,没有求生欲了吗?」 时简冷哼, 艾伦眯起眼,看到是时简,他眼前徒然一亮,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手臂上的枪伤却像是警铃一般,应声一痛! 如此一番无果,背心都被冷汗浸湿,艾伦虚弱的喘了几口气,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 「哥……你来救我了?」
第259章 259:前排围观,掉马甲咯 时简望着他,眼底一片黑,眉头紧好似能夹死一个苍蝇, 揪起艾伦的衣领,时简极力克制着怒火:「谁他妈让你去那儿的?我是不是说了近期不要在东国活动!你把我的话当屁一样放掉了吗!」 隐忍的模样,艾伦知道时简真的怒火中烧了,可是,他也完全一头雾水,「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不然我怎么敢自己单独行动?」 时简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昨天!」艾伦心跳砰砰砰,隐约觉得大事不妙,「你让我来城郊的别墅偷文件,我好不容易混进去,潜伏了好久,才追到了文件的下落。」 「放屁!」时简急得暴了粗口,「我一直在猎人集训营,根本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了联繫,更加没法通知你。」 时简冷静了两秒,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我怎么通知你的?」 「电报。」艾伦如实回答。 妈的! 她绝对是别人阴了。 时简眸子一沉,很低一片黑,「有人冒充了我,指令不是我发的。」 「卧槽!」艾伦心里一惊! 时简跨到艾伦身后,快速将绳子解开,「先别管那么多,逃命再说。」 一般捆绑犯人都不会用常规的手法,时简在部队里学过不少,所以解起来很快,艾伦撑着墙站了起来后,就又听时简道, 「一把刀,一把枪,两发子弹,从这走从后墙翻出去赶紧逃,我只能帮到这了。」 艾伦一听,急的抓住了时简的手,「不是,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时简摇了摇头,「我还得继续留着。」 「你现在把我放了,无异于暴露身份啊,哥你疯了啊,留下来干嘛?」 艾伦情绪有点激动,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些,时简要不是看他伤得重,真想一把嘴巴子唿他脸上! 「小点声音!」时简低喝,「我有办法,你只管走你的就是。」 「我……」 艾伦还想出声,却被禁闭室突然打开的门吓得失了语。 黑暗中的一点光透进,时简心头一沉,勐然转过身! 只见那个被她一掌噼倒本该晕倒在床上的男人,此刻挺拔着身躯,堵在审讯室的大门口。 硬冷的军装贴在身上,整齐的不见一丝褶皱,男人漆黑的眸子,死死的锁住了时简,冰冰冷冷的样子,就好像回到时简初见他时的那副神态。 哦不,比那还要冷! 四月底的天,却让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中般,寒意钻进了骨子里。 时简张了张嘴,她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毕竟前一刻还在耳鬓厮磨在滚床单,但此刻却像是被厉鬼遏制住了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司翊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己喷发的情绪,低声道,「过来。」 他让她过来,可时简脚下像是灌了铅,走不动! 无若旁人的,两人对视了几秒后,时简尽管不敢置信却也坦然接受。 她被人算计了,艾伦只是个中间桥樑,目的就是让司翊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于那人倒地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时简不知道,但那人能如此精确的掌握自己的行踪,她一定被监视了, 在她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司翊的眼眶有点红,是泛着血丝的不正常的红,就好像下一秒血管就要爆裂一般! 「我让你过来!」 他突然低吼,额头上的青筋在盛怒之下尤为突出,而手上攥紧的枪,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上膛,而后对准了艾伦的脑袋。 这种突如其来的暴戾,司翊甚至都无法判断清楚到底是哪种情绪趋势着他这样做的, 是因为时简隐瞒了这么久的身份? 还是因为她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男人,又是出卖色相,又是放倒他? 亦或者是她此刻站定在对面,与自己划清了界限? 诸如此类,好似挤压着他的心脏,令人窒息,喘不过气。 时简深吸一口气,「司翊……」 可话还没说完,司翊就疾声打断,「别叫我!」 紧皱的眉头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我让你走过来。」 时简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可还没走一步,就被艾伦抓住了胳膊,「哥!」 「砰!」 几乎是艾伦一个字刚说完,子弹就擦着他的手臂打在了墙上,鲜血飞溅,艾伦吃痛的低吼一声,捂着手臂退后了两步。 时简回望了艾伦一眼,所有百味交杂的情绪系数变成了眼底的一抹黑,「我跟他的事,你别插手。」 亲疏远近,明明也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可莫名的让司翊心里好受了不少。 可下一秒,就见时简举起双手做投降姿态,「放了他,我跟你走。」 「从你踏进这里开始,你就失去了跟我谈条件的资格。」那么一刻,司翊险些以为自己要把牙齿咬碎了,「你们俩,谁都走不掉。」 然,就在这时,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时简却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一丝丝火药味,又几乎是同时,地面震动如同雷声轰隆,她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 「快跑!」 时简高喊一声,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勐然扑向门口站着的男人。 司翊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一重,而后就听见一声巨响,火光沖天,审讯室的半边屋子都被炸得稀巴烂了,而他们俩也因为炸弹的巨大冲击被震到了几米之外! 这一动静闹得太大了,整个武警大队的人全都被惊醒了,以尤齐帅为首,一干人等以最快的速度从宿舍跑了出来, 只见审讯室那边,大火已经烧到了二楼! 「快先救火!」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间审讯室关着的应该是刚被抓来的犯人。 「和尚,快去通知司爷。」 和尚应了一句,而后调转方向,快速往司翊的房间跑去,敲了半天门没个反应才想起来司翊应该是和时简睡的一间屋。 于是又跑了两步敲时简的房门,然还没等他用力,那门自己就开了。 「司爷,出事了!」 里面漆黑的一片,还没有回应,这床上分明是空的,哪里有人?! 和尚心下虽有疑惑,但还是往审讯室爆炸处跑了过去,只见尤齐帅撅着屁股在刨土,周围还围了在搬走压在上面的石块。 剩下的武警中队的人,都在灭审讯室的火。 和尚还没走进,就听见被围人堆中突然传来一声克制的怒吼, 「不要命了!」 司翊眼底一片猩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身子居然有点抖,把抱着时简放在一边安全的地方,眼尖的注意到她被炸伤的小腿。 大概是被土埋过的原因,血迹黑煳煳的,但是从脚踝一直到膝盖大腿,一片的血肉模煳,看起来恐怖极了。 「谁他妈让你扑过来的,逞什么英雄,我需要你来救?!」 司翊一边骂,一边还担心死了的小心翼翼抱起时简,飞一般的速度往房间跑去,顺带沖外围其他的人喊道, 「准备急救箱和清水!」 * 爆炸的火势不算很大,武警大队里的也都是灭火专业人士,没用多久火势就控制住了。而武警中队长在得知有人受伤之后,第一时间联繫了医生赶往。 不算很大的房间里,前前后后围了好几个人,基本也都是司翊的手底下的队员, 「我找了一个医生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武警中队长说着,可那医生甚至都还没走进去,司翊就转过身道, 「不麻烦了,我可以给她包扎好。」 先前天色太黑,如今在房间明晃晃的照耀下,司翊眼底一片乌青,眼色更是冷得可怕,饶是那武警中队长也围剿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都被司翊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给吓到了。 但也仅仅是一会儿,就恢復了常态,「那有需要再说,我们先走了。」 「恩,谢谢。」 客气礼貌,就是没有半点人气儿。 那武警中队长猝不及防的被冻了一下,临走的时候还细心的带上了门,结果就又听司翊道, 「你们也出去。」 这话,是对尤齐帅那群人讲的。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堵在司翊面前晃眼,但有情况还是得硬着头皮汇报啊! 尤齐帅战战兢兢:「司爷,犯人跑了。」 他以为司翊会发火的,结果司翊只是不轻不重的恩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就这点反应? 不让他们去追吗? 「司爷……」 「出去!」 一声低喝,吓得尤齐帅赶紧闭嘴,朝其他队员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默默的退出去,还顺带关好了门。 房间一下子空了,就只剩下司翊和时简两个人。 明晃晃的灯光照着有些刺目,时简微微眯起眼,目光一直追随着司翊的动作,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然而,这个男人藏得太好了。 先前愤怒的失控系数都化为了眼底的一片冷漠,眼里的目光黑沉沉的,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从时简膝盖骨的位置,将军装裤剪开。 动作有条不紊,可仔细点看,他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 半凝固的血液将军装裤和皮肤粘在了一起,司翊不敢扯开,不敢撕开,只能一点一点轻轻的用剪刀剪,动作缓慢认真,就好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娃娃。 当然了,如果忽略他眼底的阴冷,大概会认为这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爆炸的伤势不算很重,只是一大片的血煳在腿上,所以给人一种伤势很重的错觉,司翊仔细清理过之后,上了药,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几乎是将时简的小腿包成了木乃伊的样子才肯罢休。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和时简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他肯定是很生气的,时简知道,可这种情况好像也无从解释,一切就是司翊看到的那样,她没什么好辩解的。 沉默,沉默,空气里一片死寂。 直到司翊换了一盆水重新返回的时候,才打破了这个境地。 「把裤子脱了。」 时简楞了一下,没动。 司翊便起身,亲自动手。 可在手刚触上裤腰带的时候,时简一把摁住了。 她不是那张扭捏的人,但总要有一个脱裤子的理由? 司翊冷笑,牵唇反讽,「刚才勾引我的时候,不是挺主动的,现在裤子都不敢脱了?」 ……这话里,夹枪带棍的。 时简咬牙,扯了扯嘴角,「我自己来!」 腿上有伤,时简的行动其实也不算很方便,以至于脱到后面的时候,司翊还是帮了忙。 爆炸源头的位置在右后方,所以时简勐地扑过去的时候基本也只有右腿受了伤。 司翊褪下她的裤子后,时简只剩下了一条底裤勉强撑着,两条又白有长却伤痕累累的腿显露了出来,司翊蹙着眉头盯了许久,都没有别的动静。 时简被他盯的有点毛,默默拿了一个毯子盖住自己,这下,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的司翊终于有了动静,一把将时简盖上的毯子又丢到了边上。 司翊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抬起时简那条受伤的腿。 「!」 难不成他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方才没干完的事?当然不是了! 爆炸四溅波及到了大腿根部和内侧,裤子没法剪,司翊才让脱的。 只是这种大开门户的姿势实在不妥,饶是时简那种脸皮厚的人耳根子都红了,难怪司翊不让那个医生来。 即使没和时简对视,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时简的情绪,司翊又拿回了那个毯子给她遮了一点。 恩…… 底裤真的很晃眼,他都有点没法专心了。 撇开视线,司翊拿出了当年做狙击训练时的十二分精神,集中注意力。 时简这样屈着腿,身体格外紧绷,司翊大概是怕她再崩下去就把伤口给崩开了,便抬起时简受伤的腿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天! 为什么爆炸波及的方位如此之广泛! 「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司翊抬起头,一脸的坦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痛?」 时简摇了摇头,「有点痒。」 大概是怕加深伤口,司翊的动作格外小心,而大腿内侧本就是很敏感的部位,天知道时简这种怕痒的人忍了多久。 哪料司翊根本无视她的提议,继续埋头清理伤口,「那就忍着,那个地方你又看不见,自己怎么弄?」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多,或者是不怎么妥当,司翊说完就没再开口。 全部包扎完毕后,已经过了很久, 帮时简脱了外衣,司翊又重新打了一盆清水给时简擦了擦脸,「不能洗澡,就拿水擦一下。」 这是把时简当成残废了吗?不禁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得不止一条腿,还有胳膊。 该做的不该做的,司翊都做了,可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跟时简说。 就像回到最初见面时,他也是这样,将除自己外的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疏离又冷漠,不带一丝儿人气。 哦不,如今还多了几分没由来的怒意。 高大修长的身躯站在床边,目光没有停留,「走了。」 冷冷丢下一句,司翊放下了盆。 可时简望向他的硬冷的侧脸轮廓,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时简的推测不是没由来的。 且不说她把司翊放倒了,那厮到底是如何醒来的,就司翊出现在审讯室门口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过来』,时简就觉得不对。 如果在司翊事先不知情的条件下,他起码会震惊,然后质疑,总之不该是一句无厘头的『过来』! 而且就算时简出现在了审讯室内,他当时震怒没想到,事后冷静下来也该问,不问身份也要问缘由,反正不管怎样不会像现在这样。
第260章 260:爆炸逃亡【一更】 「如果你今晚不去,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司翊转过身,瞳孔里黑漆漆的一片,「你试探我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 ——如果今天被抓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你,那就伪装的好一点别让我发现,如果让我发现了,那就躲得远一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所以果然不出时简所料,他一早就知道了。 时简冷笑,「爆炸是你安排的吗?」 山体滑坡没法提前预料,临时在武警大队住一晚也是司翊的决定,所以不可能存在第三方的破坏营救,而能够在武警大队安装炸弹的人,除了司翊,她想不到第二个。 司翊没否认,那就是无声的肯定了。 疯子! 这人疯起来,比时简还狠。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你完全可以趁乱和那个人一起逃。」 「逃了然后呢?」 「逃了……就别再回来了,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大概是背着光的原因,司翊眼底黑沉沉的,满是阴郁,时简望着他,抓着他的手又攥紧了一点。 「好狠!」 司翊薄唇一抿,不着痕迹挣脱了时简的手,「没你狠。」 千钧一髮之刻,不想着自己逃命,却不管不顾的来救他,真当自己有九条命炸不死的了?! 腿适时的抽痛了一下,时简拿了个枕头放在腿下,司翊冷眼旁观,没有插手帮忙。 这个男人,真的能演。 把这么大的事藏在心里,居然还能和时简相处如往常一般毫无隔阂。 时简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司翊没应,多手的替时简拉了一下被子,「走了。」 「我问你!」时简再次抓住,「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隐约有种预感,若是今天放司翊离开了,以后也别想知道任何这里面的内幕,而且以司翊的性子,这厮估计会销声匿迹,不声张,也不让时简找到他。 「木已成舟,做了就是做了,你要我放的人,他也逃了,就算知道我怎么怀疑的,又有什么意义吗?」 时简抓着他的手腕,甚至能感受到司翊握紧拳头,隐忍下如同火山一般快要喷发的怒火,可是她还是没有退让,「有意义!我想知道。」 *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大概是时简的单兵作战能力太强,在整个新兵连里都尤为突出,但那时候,司翊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来看待的。 而且又知道时简是时严的女儿,高干子弟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又从小就训练,底子好也极为正常的。 可那天晚上,在郊外的公路上,他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围攻之时,时简突然出现了,她身手矫健,枪林弹雨中也不见有丝毫的畏惧, 围攻被撞见本就是极小的概率事件,司翊不信偶然,所以他时候派人去那一段公路和那一片山头都搜查过。 但结果一无所获,那片山就是一个普通的山,可第二天,城市作战解救被困人质的时候,时简又出现了。 巧合,还是人为?司翊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时简口袋里掉出的那个子弹头上刻着的花纹,和那天晚上袭击他的那帮黑衣人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于是他开始调查时简。 可作为一个高干子弟,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能查出什么东西?除了打架斗殴之类的不良记录外,其他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和那帮在刀尖上添血的亡命徒怎么也扯不上半点关系,特别是她老爹是时严,和司家世交,家底绝对的干净。 后来,时简被人绑上游艇,作为威胁司翊的筹码,他记忆犹新,厮杀的场面一向是残忍血腥的,可时简就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一枪爆了敌人的头,不仅枪法精准,开完之后却一脸的淡定, 仿若稀松平常,仿若曾经干过无数遍。 司翊九岁入军校,兵龄将近二十年,阅兵无数也带兵无数,见过不少精兵尖兵,可没有第一次开枪就能如此淡定的。 就连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都是那个人被爆头之后脑浆四溅的样子。 这个状态的调节,短的只需要几天,但有的人留下阴影之后,一辈子都不敢再开枪。 所以时简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但仅仅是如此,他没法去质问人家什么,只能证明时简的心理素质极为强, 可最要命的是,他一边怀疑,还一边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她干坏事的样子,一颦一笑的样子,懒散像个猫的样子……都成了冲破他内心坚固封印的符咒,每每内心的困兽在叫嚣时,司翊就忍不住的想要去接近她。 一次次试探,靠近,再试探,再靠近,司翊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心里却暗暗的希望时简多来撩自己几次。 他也好名正言顺的被撩,再放纵自己享受和时简独处的时光。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在金三角解救人质才结束。 那个和他在巷子里交手的女人,虽然带着帽子蒙了口罩,但在司翊的近距离观察中,她的眉眼和时简极为相似! 甚至让他产生,那个人就是时简的错觉。 后来那个女人被抓到,司翊调查身份后才知道原来关在监禁事的是赫赫有名的通缉犯——雪莉。 那一番交手中,司翊其实已经确定了百分之五十。 后来,他为了确认还特意给时简打了电话,结果对方关机。 司翊几乎是确定了另外的百分之五十。 坐在楼梯口抽了一整包烟,他都在考虑等会儿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审,他甚至想把时简放了。 结果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女人只是神似时简,其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连夜赶回时简住处,迫不及待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讲真,时简在他心里的疑问已经基本打消了,他也从没想到自己和时简会再处于眼前这个尴尬的境地。 …… 司翊退后一步,垂眸的目光黑沉沉的一片,「你想知道的,就这些。」 「不止!」 时简听完,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否定, 司翊不会平白无故的试探自己,他都已经打消疑虑了,又为何突然来这么一招?是什么促使了他这样做? 心血来潮吗? 不像他的风格。 应该从时简参加这次任务开始,司翊就已经部署好了,就像尤齐帅说的,这种危险任务为何要让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来参加? 他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也包括时简自己。 时简蹙眉:「你还什么有没告诉我的?」 「没有。」 「你骗我!」 司翊冷哼,「你不也骗了我?」 「……」 气氛突然剑弩弓张了起来,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空气中紧绷的弦似乎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崩掉一般。 可就在这时, 「扣扣扣——」 几声敲门,陡然打破。 尤齐帅壮着胆子,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敢道,「司爷,外面有人找。」 司翊不着痕迹撇了一眼时简,那样子也没准备再解释了,只回应了尤齐帅,「知道了,就来。」 说着,门就被打开了。 尤齐帅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的,冷不丁看到司翊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走了。」 结果司翊鸟也没鸟他一眼,大跨步就走了。 * 在人家的地盘上,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怎样,司翊这个领头的都难辞其咎,于是他说了,所有的财产损失都由他一人承担。 那武警中队长还推脱说不用,这个是可以上报,意外的情况谁也料不到。 意外? 司翊没做声,没解释,态度倒挺坚定的,反正他赔了,那武警中队长嘴角抽了一下,人家愿意出这个钱,他还能说啥? 但他倒挺奇怪的,一个兵受伤了司翊那么火急火燎的,可犯人跑了他却淡定得不行。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一个武警也不好过问什么。 …… 司翊一行人是在翌日清晨走的。 发生山体滑坡的路段还是封着的,一时半伙儿也过不去,所以他们整修了一晚后,还是换了一条路,稍微绕了点远。 昨夜折腾了许久,也都基本上没怎么睡,但这会儿车里人的精神头却实打实的足。 而且都正襟危坐不敢出声。 不为别的,就是某位爷的气压极低。 他们昨儿也就看到了时简英勇救司爷,具体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反正现在这俩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最后面靠窗的位置。 无比默契的没去找对方,也没出声。 这情况,肯定是闹不愉快了呗。 于是阎王生气,小鬼遭殃,搞得他们坐在车里都觉着快要憋气了,只能拿脑袋伸出窗外去唿吸点新鲜空气。 本来后半程应该换直升机更快一点,但司翊直接回绝了人家,就一路开到了猎人集训营。 多半是看时简腿伤,不想多折腾她, 司爷那个闷骚的啊! 尤齐帅想着他要不要去做个和事佬点播一下时简,结果人家全程靠窗,闭目养神,半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于是也只能作罢。 不过好在下车的时候,司翊还知道时简腿伤不方便走路,特意绕到了后座,把时简抱了下来。 时简冷脸,「我自己可以走。」 司翊不语。 时简又继续,「随便找人扶一下就行,你不用管我了。」 司翊这才抬眼,「我们好像还没分手。」 「……」 这回轮到时简不说话了。 一路沉默,司翊径直把时简抱到了医务室。 疯狗在他们到的时候,就接到了哨兵的电话,大概是听到有人受伤了,于是也凑热闹一样的赶了过去。 结果还没进门儿,就看到了司翊黑着脸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 疯狗拉住司翊,越过他,往里头撇了几眼。 「出任务,工伤,让她休息几天再训练。」 疯狗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不留下来照看一会儿?」 司翊的回答无比官方,「队里有事。」 切!疯狗才不信。 当时他就关了时简几天禁闭,这傢伙大老远都亲自跑来了,还搁他面前修恩爱呢,那叫一个宠的。 如今人家都躺病床上了,他把人送来转身就走? 疯狗难得八卦一回,「闹矛盾了?」 「……你管好她就行!」 司翊明显是没耐心了,疯狗很有眼力劲儿也就没再多问。 行吧!卸磨杀驴的。 …… 时简在医务室躺了几天没训练,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反正她们几个就知道了,然后趁着午休的一点空档跑来了医务室。 「我滴妈耶,这才几天不见你,就给我整成这样了?」 司茜走床边来,盯着时简那受伤的腿,左瞅右看,一连三嘆里满满的东北大碴子味儿,也不知道被谁传染的。 时简舒舒服服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司茜满身的泥巴,就连脸上都沾了不少,于是一脸嫌弃:「你先去洗个脸好吗?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也不能怪我啊,我要是去洗脸了,哪有时间看你!」司茜撅着嘴巴,朝初夏抬了抬下巴,「你说对吧!」 初夏很乖的附和,又盯着时简的腿一脸的忧愁,「你这怎么弄的啊?痛不痛啊?」 「炸伤了,」时简懒散的往枕头里又窝进了些,随意道,「长肉的时候不痛,就是有点痒。」 初夏唏嘘,还在想会不会留疤,就听司茜咋咋唿唿,「我的天,不会是那种电视演的,飞扑救人的桥段吧!」 「……」她脑补的时简竟无法反驳? 司茜以为时简不知道,于是还手舞足蹈的跟她行为描述了一番,结果做到一半,被军医训斥了一顿,那傢伙才讪讪的收敛了动作。 时简低笑,「多读点书吧,少看那种电视剧荼毒思想。」 「……哼!」 「差不多到集合点,该走了。」 一直站在外面没出声的封可,冷不丁的敲门提醒了一下。 「这么快?」司茜质疑,又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再说一句话就来。」 司茜双手撑着床,凑到时简耳边小声道:「我叔呢?你都受伤了他怎么不在这?」 「……不知道。」时简如实回答。 她确实不知道! 反正那天司翊把她送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影,一个电话问候什么的也根本不存在。 但时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站在司翊的角度,应该也没法接受,而且处理的结果不一定比司翊更好。 不见吧,不见吧! 反正一堆糟心事儿都理不清楚。 冷静一段时间未必是坏事。 但时简之前的预料是对的,司翊那厮真的是故意迴避,他队里其实也没什么事,但宁愿拉着陆奕清喝酒,也不来看时简。 三更半夜的把陆奕清叫醒,而后不说分明的拖出去喝酒,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陆奕清实在受不住了! 「你跟时简吵架了?」 「没。」 「分手了?」 「也没。」 陆奕清就不明白了,「那你喝什么酒?」 司翊装死不做声了,陆奕清跟着就炸了! 「你不会是想喝到医院去,好让人家心疼来看看你吧?」 司翊赏了他一个白眼,「她在猎人集训出不来。」 「那你不能去找她吗?」陆奕清一脸的无奈,「你没听过一句话,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是打一炮不能解决的吗?实在不行就两炮!睡服!」 「……粗俗!」 司翊咒骂一句,陆奕清觉着自己好心支招还被骂,刚想开口辩解,司翊电话响了。 「餵。」 司翊虽然喝了不少,视线也迷离了,看起来就跟醉了一样,但接电话的手一点不抖,又像是没事儿人。 电话一接通,疯狗就跟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有事儿没?过来一趟,013号出了点事,在医院急救。」 13号,急救?司翊反应了两秒, 是时简! 不是大事,疯狗也不会特意通知! 来不及多问,他立马严阵以待,「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见司翊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搞得陆奕清也跟着紧张了。 「时简出了点事,我先走一趟。」 「……」
第261章 261:内鬼出没【二更】 司翊到的时候,时简还在抢救。 原本还有好几个学员和教官在外面守着,但后面都被疯狗赶走了,只剩卫朗和一个助教守着。 「出什么事了?」 司翊急匆匆赶来,走路带风,还没靠近,疯狗迎面就感受到一股浓浓的酒气儿,气味那叫个沖的。 疯狗一脸嫌弃,「我去,你他么喝了多少?」 司翊不搭理他,看着急诊室亮起的红灯,脸色严峻,「到底出什么事了?」 「意志攀登训练,从山上掉下来了。」 疯狗说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给概括了,但司翊听着却是心惊胆战的,自己脑补出了那险恶的情况,一下子就炸了! 「怎么会掉下来呢?不是有攀登绳锁住的吗?他么怎么会掉下来呢!」司翊一把揪起疯狗的衣领,大力将他抵在了医院的墙上。 那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卫朗在边上望着,都差点以为他们要打起来。 特别是司翊的个头还比疯狗高不少,那傢伙妥妥一个强抢民男的即时感,路过的小护士都不敢上前拉架。 「我他妈话还没说完!」疯狗暴脾气上来了,他妈谈恋爱的男人智商为负数吗?要是真的只是单单的意外情况,他又何必特意把人找来? 司翊沉了口气,猩红的眼死死的盯着疯狗。 冷静了几秒钟,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迁怒与别人了,说了声抱歉,松了人家的衣领,司翊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看着抢救室的门,却迟迟不敢走上前去。 休息了这么久,按道理说,时简的腿伤应该已经好了,再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会从山上掉下来? 等等……掉下来的! 绝对是一时被情绪左右,竟然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关键点? 而这个时候,另一间急救室门开了,一个穿着无菌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司翊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疯狗知道。 他一见那医生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 「伤得不算重,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静养就行。」 说完,手术室里的人便被推了出来。 司翊凑上前去一看,才发现封可也在?原来受伤得不止时简一个! 他还是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疯狗示意卫朗跟着封可,把司翊拉到了医院走廊里僻静些的地方, 饶是一向吊儿郎当的疯狗,此刻也脸色也是空前的严肃,语气更是少有的谨慎,「集训营,可能出了内鬼。」 * 猎人集训中有一个叫做『意志力攀登』的训练项目,战士们要在已经进行九个小时超长训练后,攀上六层楼高度的攀登塔,但因为时简接二连三出任务,又受伤,缺了不少训练科目。 所以等她正事恢復训练的时候,他们的训练地点已经从攀登塔转移到了后山上。 后山的高度远远不止六层楼高了,山体的倾斜角差不多八十度,且山地都是乱石杂草胡乱堆砌着。 训练开始,郭亮做了一遍动作要领示范,他们身上捆绑着安全绳并无任何拉力作用,只是在突然情况,比如手滑,脚下踩空等等时候,避免出现伤亡。 速降和攀爬是十个人一组,来回做五次再换下一组。 卫朗给每个人配发了安全绳索:「检查好绳索的接口处,按要求穿戴好……还有作训服都给我扎进裤子里,鞋带系好……」 卫朗一边走,一边说,经过封可旁边的时候,斜眼瞄了她一眼,「你,鞋带没繫紧。」 冷不丁被点名的封可下意识喊到,而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带,随即将手上的绳索胡乱的塞给了旁边的人,「帮我拿一下。」 「……」 时简没出声,等封可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是时简。 谢谢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愣是没说出来,她虽然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时简了,而且时简还帮过她不少回,但总归提不起多大的好感。 快速拿走自己的安全绳之后,便开始固定一端。 时简见她下手那么迅速,本来想说『她拿错了』的话又咽了回去,统一配发的,哪根不一样?都差不多! 「右手拿枪,速降的时候把右手都给我腾出来!」 卫朗在悬崖上后,伴随着晚风阵阵,中气十足的吼迴荡在山谷里面,「准备好了自己开始。」 速降,攀登,再降,在攀登。 如此循环往復,来回五次。 时简的腿伤已经完全好了,就是在病床上躺久了,骨头都有点酥,但精神头养得很足,比他们这些已经高强度训练一天的人,状态要好不少。 再加上这种攀登训练,没有安全绳索的时简都训练过很多回,对于这种高度和难度的,自然是游刃有余的。 所以一开始虽然速降时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但后面开始徒手攀登的时候,时简的优势明显就显现了出来。 封可在时简旁边,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在上升的速度远远比自己快,而等她再一抬头,就正好就看到了时简的脚底。 搞得她以为所有人都比她快? 可她左右一看,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了,有快有慢,但没有时简那么变态的! 本来还想留点力气等后面爆发的,结果现在被刺激的一腔热血冲到了头顶,手上使劲儿,脚上使劲儿,就连眉毛都在使劲儿。 下傍晚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好在已经到了五月份,六点多的时候还能见到一抹夕阳。 封可心里就想着,赶在夕阳下山之前,超过时简完成攀登训练。 可事实并不尽如人意,封可在快攀到顶点的时候,时简已经在速降了,而时简开始往上爬的时候封可才刚刚速降下来。 虽然意志力攀登没有硬性时间要求,但封可总是比时简慢一步,每进行一次,就慢一点,积累到后面,就得差一大截了! 别的坏毛病封可不认,但她确实好胜心强,第五轮的时候,封可在山顶,低头看见了时简还在山地往上爬, 差得有点多了! 于是她速降的时候,没有一步一步的降,而是等落了一大段距离再攀上突出的石头。 卫朗在上面盯着,一览众山小,十个人的情况尽收眼底,一下子就看到了封可激进的做法,当即就喝止,「014号!」 然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原本紧绷的绳索摇摇欲坠了起来! 封可抓着那绳索,就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半空中摇晃着, 「快抓住石头!快点!」 上面卫朗在喊,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却如同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到底低估那绳索断开的速度,封可也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她当时为了速降更快一些,还特意偏了一点位置,选择了更为光滑,没有那么多突出石头的斜面。 情急之下,她又紧张,手脚胡乱的抓着,根本就没法稳住自己。 山体的倾斜角将近八十度,光滑石块体的摩擦相比于重力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惊楞中,封可惊叫中,半山腰中,只见一个身影在碎石凸起山体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径直的滚落了下去。 如此突然情况,来的措手不及,众人魂都快吓的离体了。 山顶还没下来的士兵趴在悬崖边上探头望,已经爬在半山腰的兵,都吓得完全不敢动弹,呆愣愣的望着封可那个方向。 而离封可最近的,在她斜后方十米的位置,正好是时简! 如此滚落下来,极容易造成误伤。 「快躲开一点!」 「闪开,快闪开!」 时简依稀听见旁边有人在喊,但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封可身上,倒没空去在意外界的情况。 仰着脑袋,时简目测了一下封可掉落的速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离得是很近,但其实她若是躲,拽紧了绳子,也绝对躲得开,能让自己毫髮无损的盘旋在半空中。 可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单手拽紧了绳子,突然脚下一蹬,第三方视线中,她就像是飞檐走壁了一般,脚踩着突出的石块飞快的朝封可扑了过去。 环抱住掉落下来的封可,时间点卡的刚刚好,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时简手掌死死的扣着封可的腰身。 但封可从半山腰的位置掉落,其带来的冲力太大了,时简的胳膊仿若被一块大石头重重一砸,险些没使上劲儿,把封可给漏了下去。 于是时简只得一手环着封可的腰,再加上双腿死死的夹紧。 悬崖峭壁上凸出的碎石块参差不齐,时简抱着封可往下滚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腿,背部好似被大卡车碾压一遍般, 哦不,还外加突出石块的碰撞,作训服被拉扯破开数不清的口子,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涔涔的。 可如此紧急情况,时简几乎是感觉不到疼,只想着如何才能减少一点冲击力,但她到底是肉体凡胎,即使手上攀着突出的石块已经在极力减小冲击力, 可两个人的重量,再加上重力造成的冲力,时简腰上绑着的孤零零的绳子在被拉扯着,被石块磨损着,已经达到了它的最大极限承受能力。 于是,众人只见两抹交叠的身影,再快要接近山脚的位置时,直直的掉落入了底下的乱石杂草中。 整个过程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 卫朗和郭亮两个人带着一众助教,几乎是非一般的速度抄近道下到了山脚底下。 「在山顶的不要下来了,还在爬的在务必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缓慢降落!」 卫朗和郭亮分工,一个负责其他学员,一个负责找人。 拨开杂乱的灌木丛草堆,在她们方才掉落下来的位置,卫朗一边找还一边喊,可就是得不到一点回应。 他心里紧张,要是晕过去还好,万一当场…… 「找到了!」 这时,那边一个助教高喊,卫朗心里一紧,赶紧跑了过去。 后面掉落的时候,时简大概是晕过去了,手上没了劲儿,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分散开了,但也没隔得很远。 卫朗探了两人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儿! 但全部抖昏死过去了,他大致检查了一番。 简单来说,不容乐观! 封可因为被时简抱在怀里,所以受到的冲击力削弱了不少,看起来不像时简那么恐怖,整个后背基本上都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煳了。 「通知疯狗,把人送到医院去!」 …… 疯狗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那时候,时简和封可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 卫朗把事情的经过跟疯狗说明了,他以为疯狗一定会噼头盖脸一顿骂,哪想到他只是蹙着眉头道, 「把断了的绳索拿给我看一下。」 其实若是正常的训练事故,疯狗不会通知司翊,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人,猎人集训每年都有死亡名额,所以只要没死,都是小事。 但就是不同寻常,他才觉得应该告知一下司翊比较好。 司翊听完,眉头越锁越紧,眼神越来越冷,「你的意思是谁,绳索被人动了手脚?」 疯狗恩了一声,「外面看起来完好无损,其实里面已经被剪过了,大概是怕被人看出来,所以剪的刀口层次不齐,」 大力拉扯之下,又在岩石上磨损,自然而然就断了。 司翊又问,「为什么是内鬼,没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封可吗?」 「我有怀疑过,但卫朗和助教都说,没见封可和谁有什么矛盾,那个女兵挺高傲的,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况且训练累死累活的,谁会因为看不惯一个人而大费周章的去害人性命? 司翊蹙着眉头没说话,他总觉得蹊跷。 最近太多事都牵扯到时简了,不管是跟她有关的,还是无辜牵连到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这事先别声张,不管是不是内鬼,都一定要揪出来。」 * 两人谈完话,重新返回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急诊室的门正好打开,那医生有些疲惫的摘下口罩。 司翊和疯狗见状,赶忙走上前去, 「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她头部受到了撞击,背部最严重的地方被石块嵌进了肉里,又断了几根肋骨,没插进肺里是万幸了……总之还要再观察几天看看情况。」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了! 司翊道了一句谢,跟着推时简的小护士进了旁边的病房。 时简背上受伤,没法躺着,只能趴着。 估计这会让药劲儿还没过去,她双目紧闭趴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特别是嘴唇干裂开,都不见几分血色。 司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又好像整个揪了起来,连带着还挤压了肺腑,唿吸都有些紧促了。 他想去摸一下时简的脸,却又怕吵醒她休息,这个人一向警惕性高,而且睡眠浅。 坐在病床边上,似有似无的喟嘆了一声。 他好像真的拿时简没有办法,明明被气的快要盖上棺材板了,可听到她出事还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目光灼灼,盯着时简好一会儿,才起身倒了一杯水,拿了根棉签沾了点水在她干裂的嘴唇上。 疯狗觉得自己在这像个五百瓦的大型电灯泡,半点用没有,净照亮屋子了,于是跟司翊打了个招唿,便去隔壁房看了封可。 封可的情况比时简好了不少,第二天中午就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时简呢!」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知道掉下去的时候,时简接住了她。 「隔壁,暂时还没醒。」 疯狗说着,封可就想下床去看她。 「干嘛啊!」低声一吼,疯狗眉头一蹙,管他是不是伤兵,疯狗也不懂和颜悦色一说,「躺回去,这是命令!」
第262章 262:分手别想,好好养伤【三更】 时简的身体素质极好,意志力也超乎常人,基本上药效过了之后,她就有醒的意识了。 只是浑身都痛,又翻不了身,似乎是睁个眼皮都累的那种,便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期间隐约能感觉到有人在她旁边,给她擦脸,还拿棉签沾水润她的嘴唇,时简乐得享受,倒也不愿意管他是谁。 只是那人做完之后,就一直盯着她。 颇有一种不把她盯醒,不罢休的架势! 时简实在是被他盯得不自在,再加上脑袋一直撇向一边,脖子特别疼,于是乎,不得已的睁眼了。 大概是时简睁眼睁得太过突然,司翊来不及反应,就连眼底的那一片心疼和柔情都被时简看在了眼里。 不过稍过片刻后,便会恢復如常了。 「醒了?」 医生说过,醒了就第一时间通知他,司翊便按了床铃。 那医生来做了一遍检查,惊讶于时简竟然醒得这么早,又说没什么问题,交代了一下忌口便食物就出去了。 「饿吗?喝点小米粥?」 司翊问,时简没应。 她现在这姿势难受极了,就想换个边拯救一下快要废掉的脖子,但她硬气的很,也不让司翊帮忙,自个儿挣扎就开始动。 司翊有点无奈的嘆了口气,主动起身撑住了她的肩膀,帮她偏头转了个方向。 可时简却还是想抬手动来动去,司翊就不懂了,「还要怎么弄?哪里不舒服?」 「……」 时简憋了半天,没好意思开口,后来实在压着痛,才道:「把枕头移下来些。」 「?」 司翊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以为是她背上痛,还想去叫医生来。 时简:「……」 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道,「我说把枕头移下来一点,床板太硬压着我胸痛。」 「……哦。」 司翊后知后觉,扶着时简的肩膀,把枕头往下移了一点,还细心的问:「这样……好点没?」 「……恩。」 * 三天过后,封可勉强可以下床了,这件事她没让疯狗告诉她家里人,否则以她妈的性格,能当场把她拎回家,从此以后不准踏入部队。 而她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时简。 怎么说,欠人家一条命的感觉,好像千金担子压在了肩上,她不亲自确认一下时简没事,心里总过意不去。 三天,时简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这个身体恢復能力,简直惊到了医生,连连夸时简身体素质好,当兵的跟他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之类的…… 但也不能坐太久,起来望个风又得重新趴下去了。 而自从时简醒一直到现在,都是司翊亲自看护的,要批示什么重要文件都让人送到病房里来了。 时简不找他说话,司翊就坐在沙发边上,绝对不主动刷存在感。 时简在枕头里窝着蹭了蹭,司翊听见动静以为她要翻身,便立刻起身过来帮她,却听见时简道:「你回去吧,找个看护来就行。」 「不用。」司翊淡淡应着,帮时简撑着肩膀翻了个身, 时简正面对上司翊的目光,眉头一蹙,「咱俩这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司翊没懂。 「反正都是要分手的,趁现在赶紧分了还能少些麻烦。」 「……」司翊面色一沉,倒了杯水递到时简手上,「我没说分,你也不准提。」 霸道又专横。 「哦?」时简冷笑,「跟罪犯谈恋爱……」 话还没说完,司翊一把捂住了时简的嘴,低声训斥:「医院人多耳杂,吓嚷嚷什么东西。」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司翊松了手。 时简抿了一口水在嘴里,「我怕万一哪天我被抓了,连累了你似锦前程就不好了。」 明知道她话里夹枪带棍的是什么意思,司翊就偏不顺着她的话走。 只是冷笑,「怕连累我,你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而且,若是真出什么事了,第一个被牵连的不是我,是你爸妈。」 说到这个,时简脸色一白。 司翊不想就这个沉重的话题谈下去,虽然眼前棘手的事不少,「我当时给你机会选的时候,你若是趁乱跑了,我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顿了顿,抿紧的唇,也稍稍有了些松动,「可你留下来了,我就当你选了我。」 「不管怎么样,事情也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轻易松手。」 其实在得知时简的幕后身份时,司翊第一时间就去查了雪莉的资料。 她的活动范围集中在日本一块,和那些嗜钱如命,没有国家,没有信仰的人不一样,她接的任务似乎都带有一种联繫,就像在探寻些什么东西。 而且据他调查的,雪莉大半任务所赚来的钱,都以一个匿名身份的人捐了出去,不仅如此,她还参与过维和,加入过当地国家的围剿行动…… 凭他对时简这段时间的了解,知道她这么做肯定有缘由。 重点是,就像时简所说的,司翊不会无缘无故试探时简,确实有人在引导他,让他主动发现时简的幕后的身份, 而他明明知道人家不怀好意,又怎会顺着人家铺好的路走? 这里面,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得多,在没弄清楚之前,他不想妄下定论。 「分手就别想了,好好养伤。」 司翊拿走时简手上的水杯,将她身子翻过来重新趴在床上, 时简就着他的手,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说话闷声闷气的,「哦,我以为你消失了这么些天已经等于默认分手了。」 这大概是这么多天以来,司翊听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话。 一直绷着的神经也能稍微休息了一下,司翊坐在床边,低头凑到时简边上,「你的潜台词在怪我没来看你?所以才对我爱答不理的?」 清奇的脑迴路!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简冷哼,默默挪了一个方向,「你好像说反了,爱答不理的人是你。」 「……好吧,是我!我道歉,别把脸蒙在枕头上,医院的枕头不干净。」 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 「……」 医院的东西都不干净了?那还有哪儿是干净的! 时简刚想反驳他,门就应声响起了。 「扣扣扣——」三声敲门,带着试探。 司翊做好,低声应道,「进来。」 封可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司翊在床边给时简捏被子,「长官好!」 叫完,有些尴尬的骚了骚脑袋,「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虽然时简也没明说吧,但封可多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之前不管是在新兵连还是海陆,司翊对时简都挺特别的。 「没事,进来吧。」 司翊说完,就起身去了旁边的沙发上。 封可走路还有点吃力,便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凳子上,看时简趴在床上,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以前什么仇什么怨的,封可统统都给抛之脑后了。 人家救了她一条命啊! 要不是时简,这会儿她棺材板就盖上了。 说谢谢,太轻了! 但封可也不是那种嘴皮子耍得特别熘的人,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脑子里就浮现了以前小时候看过那种武侠剧, 于是蹭得一下起身,「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我封可这条命就是你的!」 「……」 时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条,可看到她那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又觉得好笑。 「别,我可不是在救你。」 时简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欠揍的模样,「你繫鞋带的时候绳子拿错了,所以本来断的应该是我那根,你算是被牵连的,我拉你一把应该的。」 时简说得轻巧,封可还在呆愣当中,属司翊反应最大,放下报纸就走了过来。 「你说原本那个绳子是在你手上的?」 司翊眼底一片严肃,时简连带着也跟着蹙起眉头,「是,当时封可走得急,我就没去找她换。」 这么一解释,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封可觉着气氛有点紧张,好像突然变了,于是跟着出口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司翊和时简对视了一眼,默契都没开口。 「没事,我就了解一下情况,」说完,司翊转身,「你们聊,我出去一会儿。」 「……」 聊?聊什么! 一个也不会说话,一个张嘴就欠揍的人,能聊啥? 于是干坐了十分钟的样子,封可就回病房休息了。 差不多是掐着时间,司翊又回来了。 大概是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司翊一个眼神,时简就知道不对劲。 开门见山,时简问,「那绳子是不是有问题?」 司翊点了点头,「疯狗说,绳子被人动过手脚,所以才会断。我事后也看了,刀口不算明显,但确实留有痕迹。」 这样解释的话,原本是有人想害时简,但阴差阳错的,绳子落到了封可手上,于是乎,造成了这个局面。 时简眸子陡然一冷:「动手脚的人是谁?」 「还在查,我们怀疑是出了内鬼,」司翊顿了顿,犹豫道:「大半的可能,和你的那个身份有关。」 「不是可能,应该基本可以确认了。」 时简撑起身子,司翊给她拿了靠枕垫好,反问道:「怎么说?」 「我之前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说着,时简压低了一点音量,「之前被你放走的那个人,就是被设计引过来的,对方将计就计,故意引导你试探我。」 说到这里,时简突然抬起说,一把揪起司翊的衣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那天晚上没说完的后续了?」 那天?那天! 武警大队爆炸那天,艾伦逃跑那天,司翊隐瞒的部分。 本来他想自己先查清楚的,眼前好像不得不说了。 「你记得之前给我拿过一个快递吗?就是那个寄件人信息非常诡异的快递。」 司翊问,时简点了点头,「记得,那天你还搂了一个姑娘,记忆尤深。」 「……」 司翊捏了一下时简的手,又道:「里面有一个上了锁的u盘,密码只能输入三次,错了文件就会自动销毁,所以我就一直放那没管它。」 「后来,在行动前一天,我又收到了那个快递,这次,里面装得密码,」顿了顿,司翊警惕的望了眼门外,见没异动,才又继续道, 「好像是刻意想让我知道一样,密码的破译很简单,一个小时的时间,技术部门就传过来了……u盘里面是一截监控录像带,」 「我之所以会试探你,是因为那截监控录像带里出现了你的脸,而地点,恰好就是在金三角,我执行任务时进入的赌场。」 「……」 时简唿吸一窒,有点难以置信。 金三角那种地方的监控都能弄到手?幕后监视她的倒地是何方神圣! 司翊抓着时简的手,又道:「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其实我并不相信,我怀疑有人在监控上做了手脚,于是才有了后面一次试探。」 时简沉默了两秒,又反问,「那艾伦是你设计引过来吗?」 「你说那天逃掉的人?」司翊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看到了,所以将计就计。」 把两方所知道的,串在一起,好像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简而言之,全都是幕后监视她的那个人,织了一张巨大的往,把他们虽有人都罩了进去。 这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走进人家陷阱里的感觉……让人莫名的不爽! 时简沉默了几秒,司翊又突然开口, 「所以,那天在金三角和我交手的蒙面人……真的是你?」 大概是是司翊的目光过于认真,时简有点做贼心虚的想迴避,「是啊,吓死了,差点就被发现了。」 那么近的距离,司翊的爪子好几次都伸到了她面前,亏得她机敏,不然早就被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捉去了。 「但我不懂,为什么我明明抓到你了,可后来面罩下的却是另一个人?」 大概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咄咄逼人,于是司翊又出口解释,「我不是在审问你,也没逼问你……我……」 「我知道,串供嘛!」 时简没所谓的接过话,喝了一口水,眼底一抹狠厉闪过,「那天在金三角,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不然按照计划我其实可以逃得掉。」 本来,她和艾伦去抢人质,亚瑟一行人作为后援接应,他们完全可以避开东国军方的围剿,可是正准备撤退的时候,亚瑟那边信号断了, 两边同时被围攻? 哪有怎么巧的事! 以至于时简怀疑,监视她的不止一个人,她组建的队伍里,应该也有内鬼! 「后援被断了,你们的人围追堵截,我跟艾伦没法一起逃出去,所以能保一个算一个,我就让他先逃了,准备自己投降来着。」 说着是,时简突然笑了一下,凑近男人的脸,「我想着,你应该不会狠心到立马把我送进牢里,所以赌一把了。」 司翊又气又想笑,「你这么信我?」 「……赌一把嘛,五五分的概率!」 司翊不可置否,示意她接着说。 「可是后来,我准备投降的时候,半路杀出一个人,说要顶替我……因为就是你后面抓住的那个。」 顿了顿,时简试探性的问:「那个顶替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司翊撇了她一眼,答得倒是很坦荡:「死了,而且是自杀。」 「!」难以置信! 「大概是怕我们审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自杀了。」说着,司翊又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时简摇了摇头。 一边杀她,一边救她? 到底是何意思?! 「那个死掉的人质,是军方通缉了二十年的逃犯,据我所知,他有服役记录,曾经是一名军人,」司翊盯着时简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也要救他,这和你当佣兵是不是有直接的联繫?」
第263章 263:就是想撩【四更】 太犀利了,司翊剖析问题太过深刻。 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线索,他就能顺藤摸瓜刨根到底! 大概身居高位的人,天生就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他这样目光灼灼的盯着,时简就好像被扒光了丢在他面前任人审视一样。 时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眉头一蹙,「背痛,好像伤口崩开了……」 明知道她在故意逃避问题,司翊也不逼着,低笑一声扶着她的肩,待时简重新趴好之后,便作势撩起她的衣服, 「崩开了吗?我检查一下。」 「……没有没有!好像又不痛了。」时简赶忙抓住司翊的手腕,后者怕扯到时简的伤口,便也顺着她的意思没再动手。 但是一声调侃还是不能少的,「又是美人计,又是苦肉计,挺能耐的啊。」 时简哼哼两声,小声嘀咕着,「美人计又没坐实。」 「我听见了,」司翊俯身凑到时简耳边,想到那晚的春宵一刻,不由的喉结滚了滚,「警告你,别在这种时候撩我。」 不在这种时候撩,在什么时候撩? 仗着因公负伤,时简嘚瑟的很! 手指灵活的攀上司翊的脖颈,扣着他的后脑送上一吻,笑得无比欠揍,「没办法,就是想撩。」 「……」司翊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双上,含住时简的唇瓣,极富挑逗性的回吻,好似要把这些天冷战落下的吻统统补回来。 但倒底是考虑到时简身上还受着伤,便也不敢太折腾她,于是适可而止的,司翊松了口, 不过小别胜新婚,方才那一吻有点激烈,司翊一时半伙儿还没缓过神,这会儿脑袋埋在时简颈窝里,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 抓着时简的手指,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唇瓣凑到时简耳边,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警告,「别撩了,不然等你伤好了,做到你下不来床。」 「……」 艹! 难以置信这种话会从司翊嘴里说出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的司爷吗? 说着,司翊还伸舌勾了一下时简耳垂,时简一个抖机灵,头皮一阵酥麻,下意识的嘶了一声,像乌龟一样缩回了脖子。 原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却是王者! 马德,她怎么觉得司翊撩人的段位越来越高了? 时简默默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司翊以为时简这堪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害羞了,便也不再捉弄她了,心情大好的帮她捏了一下被子。 「休息一下吧,睡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听见动静,时简望风似的探出脑袋,先一步抓住了司翊的手腕, 「给我点时间整理一下,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司翊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她指得是什么。 「好,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 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司茜,初夏,封可等人都来看过好几次,最后在时简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出了院。 封可伤得比时简轻,早就回猎人集训营继续训练了,但由于时简缺少训练的项目实在太多,而且中间大大小小的考核,时简也都完美的错过了,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时简后面通过了最终的考核,她也没法毕业,拿到猎人勋章。 但因为某些原因,疯狗特批她可以留下来继续跟训,美名其曰,为明年再来一次集训营……打下基础。 然而,时简併没有再来一年的打算,不仅如此,还在这次集训的尾声,退出了训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时简返回训练的时候,正好到了三周一次的野外生存训练。 照例,还是一天的食物储备,在野外生存七天,并按照要求拿到指定的物品,达到指定的地点。 这天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夜间紧急集合哨便吹响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猎人集训,晚上被突然拉起来,几乎已经成了生活习惯的一部分,若是哪天没搞这么一出,他们估计还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集合的时间从原本勉勉强强的五分钟,变成了如今轻轻松松的三分钟,四十多名猎人在操场上整装以待。 卫朗拿花名册给每个人都点了一遍,随后又道:「七天时间,在第一个点完成诗句的誊抄,在第二个点拿到指定旗子,一共有七种颜色,集齐并且到达终点即可完成任务。」 说着,卫朗又扫了一边队伍,高声道,「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四十多人齐声吼,硬生生是吼出来一百多号人的气势。 卫朗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招了一下助教,随后把这些猎人全部都装上了运兵车。 山路一向崎岖,人跟着车子动一上一下的,不过他们晚上被拉出去搞什么么蛾子的,都进行太多次了,于是抖着抖着便也抖习惯了。 也逐渐养成了在『艰苦条件』下,依旧能平稳入睡的本事。 司茜挨着时简坐,跟着车子左摇右晃的,脑袋靠在她肩膀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卫朗说得轻巧,做起来没那么简单呢?我感觉有诈!」 确实也是这样,自从进入猎人集训营之后,他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简单的任务? 时简抬了抬帽檐,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刚一睁开眼,对面裴伊月的目光就闪躲开了,垂下脑袋那突出的帽檐遮住了眼睛。 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时简默默收回视线,左右而言他的问:「那个裴伊月……」 「你也知道啦!」 时简话还没说完,司茜就一把接过,大概是有些惊楞,所以声音大了些,不过好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侧目。 时简低声问,「知道什么?」 司茜瞄了她一眼而后道:「裴伊月是宋轶轩的未婚妻。」 「……」这她还真不是知道! 这个翻转,有点始料不及! 司茜惊楞,「你也不敢相信对吧?我也不敢相信!」 毕竟裴伊月和宋轶轩两个人,在集训营里基本没有交集,而且宋轶轩好像是面对裴伊月也没见有半张笑脸,谁会把这俩人联繫到一起? 「那初夏……」 「就是初夏告诉我的!」司茜又解释道,「裴伊月主动告诉初夏的,大概就是警告初夏离宋轶轩远一点之类的。」 对初夏吧,打击也确实是打击了,就在时简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萎靡过一阵子,然后疯狂训练转移注意力。 但以她那种性子,就算是再喜欢宋轶轩,得知人家有未婚妻之后,也绝对不会在纠缠了,立马退得远远的,还主动划清了界限。 「要我说,就凭裴伊月片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司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让她去找宋轶轩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她就是不去!」 感情这种事,旁人说不清楚,初夏不去,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 凌晨四点多,运兵车停了,四十多号人被丢在了深山上。 野外生存训练是不允许团队合作的,只能单独行动,所以教官特意把所有学员都分开了丢下。 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时简莫名其妙被卫朗拉住, 他问:「初夏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吶?」 时简:「……」 她又如何会知道? 卫朗大概是想起来时简大病初癒,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在猎人集训营待了,想必也是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嘆了口气,便挥了挥手, 「没事了,你走吧。」 「……」 深林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幽暗的视野透着阴测测的诡异。 时简开了手电筒探路,第一个任务点是誊抄诗句,大晚上的视野不清晰,找起来困难必然也加大了不少,所以时简直接找了一个洞口歇着,等到了天亮才重新出发。 第一个点的任务难度执行起来其实并不算大,时简沿着既定的路线,在一处悬崖峭壁的岩石上,找到了用石头或尖刀刻好的诗句,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时简检查绳索的时候格外仔细,确认无误后才固定好,缓缓降落到了岩石边上的一个固定点。 上面一共刻了两句诗,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画风突变啊! 无端的从大气磅礴变成了小家碧玉,而且从刻得笔画顺讯和字迹来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时简飞快的记好,而后攀爬上去,将诗句誊抄在了信纸上。 「嘿!时简。」 赶巧的,封可正好也找到了这个地方。 自从那日时简救了她一命之后,封可这姑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见到她那叫一个热情的,嗓门儿大嚷嚷的方圆几里都听得见。 封可眼尖的瞄到时简手上的信纸,眼睛一亮,「诗句是不是就刻在这附近了?」 时简点了点头,把腰间的安全绳接下来,将手里的信纸递给她, 「诺,我已经抄好了。」 封可接的时候还有点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时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正准备收回,封可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抢了过去:「我抄,不要白不要!」 * 因为半路遇到,于是自然而然的就结伴同行了。 她们俩的脚程都比较快,两天的时间过了第一个点,继而向第二个点出发。 大概是之前天晴了许久,于是开始下起了雨,大清早的天色阴沉沉的,时简和封可商量着,她们速度本来就比较快了,索性就歇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出发。 哪知还没找到避雨的地方,就听见不远处有人争吵的声音。 「这旗子是我们先发现的!」 「那又如何,谁先拿到归谁。」 「你那叫拿吗?分明是抢吧!讲道理行不行?」 「对啊,讲道理,教官也没说不能抢,所以谁有本事就归谁了。」 「……」 时简潜伏在草丛堆里,听这声音就觉得挺耳熟的,抬头一看,果不其然, 一个是司茜,一个是裴伊月。 司茜会这么咋咋唿唿的,倒挺正常,至于裴伊月…… 印象里,为数不多的几次打照面,裴伊月这个人都挺高冷的,顶着一张高级脸,对人也爱答不理的,好像不会像今天这样和别人正面开战。 时简这么想着,封可一个没忍住就大步跨了过去,「行啊,既然你能抢,那我们也能抢,怕你不成?」 「……」 如此一番大动作,时简也藏不住的了,于是只能走出来。 眼下情况,四对一,裴伊月人数上就占了劣势。 不过她看起来,神色倒并无异常,尽管时简只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并无施压。 但裴伊月的态度与方才却截然不同,把旗子丢在了地上,「你们要,就拿去好了,一打四我可不是对手。」 「……」 「算了算了。」 初夏属息事宁人型,再加上宋轶轩的事,初夏见到她的面都会觉得尴尬。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后方的灌木丛堆走出来,那清清冷冷的样子,不是宋轶轩又是谁? 看样子也是刚来不久,但明眼人看到这阵仗,四对一,都会觉得裴伊月是被欺负的那个。 特别是裴伊月还指着地上的旗子,高冷的脸难得浮现一丝委屈,「旗子,被抢走了。」 我……艹? 睁眼说瞎说,她裴伊月属第一! 「你瞎说什么东西,明明就是你抢的旗子,怎么反过来你还成受害者了?」 司翊最看不惯耍这种把戏的人了,「做人坦荡荡点行吗?」 闻言,裴伊月眼角一撇,「我哪里不坦荡了,明明刚才封可亲口说了要抢,难不成还是我逼她说的?」 嘿! 「你这人……」封可都听不下去了,默默撸起袖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要真吵起来可以没玩没了的。 宋轶轩眉头蹙了一下,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初夏的位置,而初夏,就像是有感应似的,刚一抬头,就撞上了宋轶轩的视线。 可下一秒,就又像是做贼心虚一样的立马低下头。 于是,宋轶轩原本蹙紧的眉头,这下是锁得更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初夏最近在躲他,之前还天天来找他的,难道是他那天的举动吓到了人家? 「算了吧算了吧,一个旗子而已,再找嘛!」 初夏怕宋轶轩会为了维护裴伊月跟她们生气,当下便什么也不要了,就想赶紧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这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逃避意味,在场的几个也都是心里明白的人,便也没再纠缠什么。 宋轶轩是第一个走的人,观众都离场了,这戏自然也没必要再做下去,只是可怜初夏一行人当了免费的陪演。 「马德,以前没发现裴伊月这么白莲花?」 「净知道钻空子,我好想跟她打一架!」 「你跟她约架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也要跟她打!」 「好!」 司茜跟封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初夏没做声就罢了,时简居然也冷眼旁观? 司茜问:「简子,你咋不说话。」 时简无辜的耸了耸肩,「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哦对了,那个掉在地上的旗子?」 走好好远的路了,封可才突然想起来,司茜立刻显摆似的把旗子从兜里掏了出来, 「她都不要了,我就捡回来了!」 「机智!」 * 那边,宋轶轩走后,裴伊月就赶忙跟了上去。 也没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初夏的女兵?」 宋轶轩一愣,没出声。 「我看到了,你那天是不是想亲她?」 那天,也是几周之前,也就是上一次例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 宋轶轩也不知道怎么的,半路就碰到了初夏,正好夜幕已经降临,然后两人就找了一个临时落脚点。 上半夜是初夏在守,宋轶轩靠在洞里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里面平缓的唿吸声传了出来,初夏大概是以为宋轶轩睡着了,就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边上, 啥也不干,就坐着,盯着他。 可宋轶轩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睡着,但初夏这么盯着他,他又不好突然睁眼,但其实,他也挺想知道初夏想要干什么。 初夏伸出手指在宋轶轩眼前晃了一下,大概是在试探,又轻轻叫了一声,宋轶轩都没动静,然后那小姑娘就无比大胆的又往前凑了凑。
第264章 264:人类繁衍的重大问题【一更】 宋轶轩的长相,其实并不是部队里大多是汉子的那种阳刚样子,五官精緻俊俏,反而更偏病态,特别是皮肤,很白,比同期训练的女生都要白。 就连唇瓣的颜色也偏淡,初夏屏住唿吸凑上前去,伸出自己的手默默的和宋轶轩对比了一下肤色差, 简直……惨不忍睹啊! 他的皮肤看起来也特别好,训练强度这么大,出了这么多汗,也不见长痘之类的。 光滑的,初夏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但是又觉得这样乘人之危似乎不太妥当,于是躁动的爪子伸到一半又默默退了回来,然而后在这个时候,宋轶轩突然睁眼! 初夏吓了一跳,一个重心不稳跌做在了地上,而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轶轩突然起身。 初夏没有防备,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反正就随着宋轶轩的动作,被逼到了洞后面的墙壁。 宋轶轩双手在初夏两侧,那张她心心念念的俊脸,无线的放大在了她的眼前,初夏被惊的连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你你你……你没睡着啊!还是我吵醒你了?」 宋轶轩抿唇,没说话。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日份的宋轶轩和往常不太一样,眼神里似乎是多了点什么东西,她看不懂的,但又无比炙热。 「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 冷不丁的,宋轶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初夏的脸瞬间爆红!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没有,我就是看一下,觉得你皮……皮肤特别好。」 「是吗?」宋轶轩反问,「仅仅是看我的脸,需要凑那么近?」 这么一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但初夏真的没想亲,「我顶多……就是想摸一下,没想亲!」 「哦,」宋轶轩有点失望的垂下眸子,「本来想给你个机会的,不要就算了。」 那一瞬间,初夏脑海里爆发出了无数个问号, 宋轶轩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给个机会?他是想让自己亲吗? 然还没等初夏理出一个头绪来,洞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俩在干嘛?」 裴伊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洞口,那眼神里明显的不乐意。 初夏这才低头审视了一下她和宋轶轩的姿势……确实有那么点惹人遐想,不过好在,宋轶轩立马就起身了。 …… 宋轶轩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继而转身撇了眼裴伊月。 一本正经道:「不是我想亲她,是我想让她亲。」 「……」 有区别吗? 裴伊月从来没在宋轶轩嘴里听过任何女人的名字,她知道初夏对宋轶轩有意思,但她自以为足够了解宋轶轩,肯定不会对那种傻白甜有好感的。 所以根本就没把初夏放在眼里过, 结果?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未婚妻!」 裴伊月那张冷傲的脸,难得的有一丝龟裂,如同贫瘠的土地常年缺乏水分干裂开一般,脸色极为难看。 但说到这个,倒像是提醒了宋轶轩一样, 「你是不是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了?」 只有这一种可能,不然初夏不会无缘无故躲着他! 「是又怎样,」裴伊月倒是应得坦荡,「我又没撒谎,不过是说了一个实话而已!」 难怪了! 宋轶轩目光一冷,本就白的脸这下更是仿若浮上一层冰霜,「那谢谢你了。」 裴伊月一楞,没明白宋轶轩这一声谢是从何而来的,就又听他道, 「我应该跟家里说明白,早点解除婚约,免得惹麻烦。」 「!」 裴伊月的脸刷的一下惨白惨白的! 「不可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情绪激动的直接上手抓住了宋轶轩的衣袖, 死死的,好似指甲盖都要嵌进衣服的纤维组织里。 「你不是说服从爷爷的意愿吗?你不是说跟谁结婚都无所谓吗?」 宋轶轩表情冷冷的,「以前无所谓,现在有所谓。」 还在下雨,而且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击打在裴伊月脸上,将泪水都沖刷的一干二净,但哭红的眼眶却着实惹人怜, 「就因为初夏嘛!我以后不去找她麻烦了,你别跟我解除婚约好吗?」 语调里带着哭腔,还有委曲求全的愤愤不满。 若是换做别的男人,面对一个哭得如此梨花带雨的漂亮女人多少都会心软,更何况,她说她愿意为了维持婚约的关系,而不再去找初夏的麻烦? 但宋轶轩考虑的却不是这个,「我并不喜欢你,也不想完全按照爷爷的遗愿来随便将就我的后半生。」 「可是你不可以这样,当年要不是我爷爷救了你爷爷,这会儿哪还有你啊!你别忘了,爷爷临终前说了要你照顾我的,你不能这样背信弃义!」 这样咄咄逼人的裴伊月,跟他印象里那个冷静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好像顷刻间就被颠覆了一样。 宋轶轩沉了一口气,「照顾的方式有很多种,等你冷静点我们再说吧,」 裴伊月大概也意识到她她有点把宋轶轩逼太紧了,于是深唿吸了几口气,抹掉了脸上雨水夹杂着的泪水。 「我说过了,只要不解除婚约,你想干嘛都可以,这还不行吗?我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 「裴伊月!」 宋轶轩遏制住她的手腕,不着痕迹的推开,「你根本没明白我在说什么,而且,一个名存实亡的关系对你而言这么重要?」 「重要,太重要了,」裴伊月低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而抬头又苦涩一笑。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但给我点时间冷静冷静,想明白点好吗?起码别现在,别现在解除婚约,给我点时间……」 宋轶轩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再出声, 可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噼过云层般,快速又狠厉的穿过峡谷,宋轶轩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第一时间转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那厚重黏稠的泥石如同尼亚加拉瀑布倾斜而下,其速递之快,势头之大,几乎是肉眼难以分辨的。 而那泥石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摧残与破坏,山脚底下的树木,岩石,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被那厚重的泥石所覆盖! 由于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并携带大量泥沙以及石块而形成的特殊洪流。 是泥石流! 宋轶轩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而那一片地方,正好是旗子分布较为密集的区域,从宋轶轩这个角度来看,还依稀能看到几个子穿迷彩绿作训服的人! 「我去那边看看!」 宋轶轩说着拔腿就跑,可裴伊月却一把拉住他,「要流到这边来了,赶紧跑啊,去什么去!」 * 泥石流这种大型自然灾害,本就是很难遇到的, 原先只是山体滑坡,但由于下大暴雨,以至于整个山上携带者泥沙和石块统统被沖刷了下来, 又急又勐又突然,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而时简在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高声唿喊了其他的同伴。 见那山如同倾倒一般的时候,她们都还是懵的! 「卧槽,卧槽,什么情况!」 「快点跑!不要停下来!」时简严阵以待,推搡着周围的同伴:「往坚固的高地或者泥石流旁侧的山坡跑去,不要在原地停留!」 「尽量远离树木,到开阔地带!」 时简几乎是在撕扯的嗓子喊,可泥石流倾斜带来的轰鸣声实在是极为大,以至于时简的声音完全被压制在了其中。 大暴雨还在不停的下,仿佛有要把这一整年的雨都集中放在了这一天的冲动! 泥石流流动的全过程一般也不会超过几个小时,短的可能就几分钟,所以只要撑过这一会儿就行! 「不要顺着泥石流的方向跑,沿它的垂直面方向的山坡上爬!」 时简虽然在吼,但这种紧急情况下,精神高度紧绷,其实不太能仔细分辨外界的声音,他们可能在脑子里仅仅过了一遍,就忘记了,也是就左耳进右耳出。 所以时简在前面领路,让后面的人跟着她跑效率可能会更高一点。 然而她还没踏上那坚硬高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啊——」 时简一回头,就见司茜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她们四个的距离都比较近,所以听见动静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也都去给司茜搭了一把手。 可拉了几下,根本没法起来! 「有石头压到了的脚,动不了好痛!」 雨水混杂着击落的泥土,她们身上都太狼狈了,特别是雨势太大,不仅模煳是视线,很有可能让泥石流的情况更为恶化! 时简绕到司茜的后脚跟位置,卡的位置很巧妙,再加上不停往下沖刷的泥石流的作用,仅凭蛮力很难,而且还费时间。 但如此紧要关头,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 「你们俩先走,我把司茜弄出来再跟上去。」 时简当机立断,没有半点犹豫。 「不行。」 「不行。」 可初夏和封可异口同声,那表情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快点,没时间浪费,我一个人顾不上你们这么多,出去之后赶紧走找人来支援我们!」 时简一边大力的掰扯那个石头,一边吼叫。 「时简!」 「快点,别跟我废话!」 时简眉头紧蹙,浑浊的雨水挂在帽檐上哗啦啦的流,「封可,你把初夏带走。」 封可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时简脸上看到了坚定二字,她知道时简是个极为有主见也极为有能力的人, 说一不二,不会改变主意。 反而她们俩在这,可能还会是个拖累。 当下,封可想明白了,就一把拉起初夏,「走吧,快点走。」 时简抬头,伸出胳膊比了一条直线,「沿着我的手指的方向,不要回头往那跑!」 「……」 「简子。」 司茜回头,抓着时简的手,眼眶红红的,语调里都带着哭腔。 「别说话,马上就能出来了!」 听见时简的声音,司茜几乎是忍不住,她倒不是有多害怕死,就是万一自己倒霉还连累了时简那可怎么办啊! 「弄不开你就走吧!别管我了,跟我叔好好的,替我们老司家多生几个孩子,顺便把我那份也生了。」 「……」 时简拿着一根树干翘着石头的低端,大力之下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如此紧急的情况,却还在跟司茜插科打诨,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那份我可生不了,再说了,我能不能跟你叔结婚都是个问题。」 司茜一听,急了,「怎么不能啊,你管老爷子在想什么,我叔向来不听老爷子的话,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先怀,看老爷子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时简低笑,她真的佩服司茜在这种关头了,居然还能想到人类繁衍延续种族的重大问题。 「你要是不跟我叔结婚,我叔可就得打光棍一辈子了!」 「简子,时简?」 时简没有回应。 来不及了,也没有力气了。 司茜一回头,就只见那个山头上原本还附着的泥石顷刻间如同瀑布一样倾斜了下来! …… 封可和初夏逃出去的时候,已经泥石流已经停止了,大暴雨也没再下了。 他们站在高处望向那一片,简直是重灾区现场,极为惨烈又壮观。 她们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死里逃生中,人的潜质完全被逼出来了,此刻口腔里不仅夹杂着泥石,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大概是跑得太狠了。 疯狗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救援队伍,直升机装甲车,包括临近基地的队伍,也都前来支援。 卫朗带队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初夏和司茜往回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浑身沾满了泥土和砂石,那样子狼狈不堪,可卫朗见状,悬着心却是放下去了一半! 还好还好,人没事! 他赶忙迎上去,「还可以走吗?需不需要担架?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她们都没答,只是争前恐后的说,「司茜和时简还埋在里面,快点去救她们!」 卫朗找了几个助教去找,这俩人不说分明也要跟上去, 「我们知道位置,这样找起来不会更快一点吗?」 「不行,」卫朗阻止,「防止再次灾害的发生,而且你们都受伤了,需要统一治疗,」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 军令大于天!她们只能回救助的营帐里面等, 军医和护士来回忙,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封可和初夏一样幸运,受伤的人不少,还有不停被担架抬回来的。 大概是她们都坐着,且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好,人手又比较紧张,所以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来管她们。 救助的营帐里有供应的热水,封可看见了偏头道,「我去倒两杯热水来。」 初夏有点心不在焉,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话,下意识也跟着起来, 「嘶……」 可刚一起身,脚踝处就传来钻心的痛。 之前逃命的时候跑得四肢都麻木了,自然是感觉不到的,这会儿歇下来,神经也松懈了,痛感便加倍的刺激大脑。 「咋了?」封可听见动静回头, 初夏又跌坐回凳子上,皱着眉头道,「应该是脚拗了,没什么大事。」 可嘴上说没事,那表情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封可以为她痛的不行,便准备去找军医,可初夏却一把拉住, 「没事,不痛。」 「不痛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卫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接过初夏的话,也没在意那俩人措楞的眼神,就直接蹲在了初夏面前,轻轻托起了她的小腿,作势就要帮她脱鞋看看。 这哪行? 初夏赶忙缩回去,可卫朗抓得更紧了,还摆出一副教官的样子,「别乱动,我看看。」 封可天生神经就比较大条,也注意不到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急急忙忙的问,「教官,时简和司茜她们俩找到了吗?」 卫朗迟疑,摇了摇头,面色难掩的沉重,「还没有。」
第265章 265:送你下地狱【二更】 「还没有?」封可惊唿。 营救了这么久,不管有没有受伤,基本上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然而还没时简和司茜的消息? 卫朗拿了一袋冰敷在初夏肿胀的脚踝处,又道:「我刚清点了一下人数,不仅他们俩没找到,宋轶轩和裴伊月也下落不明。」 初夏脸色一白,封可腾得一下就起身了,那激动得像是要跟人干架一样, 「教官你让我去吧!」 「我也去!」 初夏紧跟着附和,急得眼眶都红了,大概是起身的时候用力过勐,痛又嘶了一声,惹得卫朗不悦的低喝,拿出云南白药喷雾剂在初夏伤口上喷, 「你自己都是伤兵,凑什么热闹?」 初夏自持理亏不敢反驳,但封可不一样啊,她还活蹦乱跳的,再跟人干一架都没问题, 「教官,我不是伤兵,你让我去吧,我知道她们走散的位置,比这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要快多了!趁现在天还亮着,万一天黑了,搜救就更困难了。」 封可能明白的道理,卫朗又何曾考虑不到? 幽幽一嘆:「再等等,过半个小时要是还没消息,你就跟去。」 「收到,谢谢教官!」 初夏的情绪,自始至终都不太高涨,卫朗也承认,他关注初夏比别的兵更多一些,就连包扎的动作也不自觉的放缓,放轻。 「别太担心,已经派人搜救了,一定会找到的。」 卫朗知道她跟时简司茜她们关系好,迟迟找不到担心必然更多一些,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只能给她加强信心。 「搜救队的兵都很厉害,也有经验,而且时简是从半山腰摔下来都不会死的人,这会儿一定也没事的!」 知道卫朗在安慰她,但初夏实在没法放下心,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头髮上沾着的泥石随着初夏头部摆动的幅度,掉落在了肩头,卫朗极为自然的伸手,帮她掸了掸, 又有点嫌弃的说,「你还是别笑了,特别像网上那个假笑男孩的表情包。」 假笑男孩? 初夏噗嗤一下,这回事真的被逗笑了,「你还玩表情包呢?」 卫朗应得理所当然,「那当然,得跟紧时代的潮流嘛!」 见初夏脸色稍微好了点,卫朗才放下心,对上她眼底还未散去的笑意,卫朗跟着勾了勾唇,「就这样笑,好看。」 初夏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这时,营帐口的亮光突然被堵住,她下意识偏头,却不期然的对上了宋轶轩的淡漠的目光。 他回来了?! 哦不,是他们。 宋轶轩抱着昏迷的裴伊月站在门口,目光只是撇了一眼初夏的方向,卫朗悬停在半空中的手,便立刻垂眸,将裴伊月抱进了营帐里。 有人昏迷,医护人员赶忙围上来做检查,卫朗加快手上动作,给初夏脚踝的伤收了个尾, 「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初夏下意识点了点头,垂着眸子刻意避开那边,可卫朗走后,眼底又突突的出现一双满是泥泞的军靴。 「受伤了?」 熟悉的声音,初夏勐地抬头,就见宋轶轩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抬起她的小腿肚,捲起军装裤,灼热的掌心就抚上了初夏的脚踝。 初夏心跳漏了一拍,又似是想起什么,一个大力勐然抽回了腿。 宋轶轩大概没料到初夏的有如此大的反应,怕弄疼她便也没敢用力,以至于没有防备的就被踹了一脚。 初夏缩回腿,讪讪的道了一句歉,而后又补充道,「卫朗已经给我看过了。」 卫朗? 都不喊卫教官了? 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宋轶轩眸子一冷,不知道怎的,倏然间好像有种什么东西在慢慢脱离预设的轨道一样,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他很慌张, 急急忙忙想抓住,却从指缝间熘走。 「我不放心,再看一眼。」 宋轶轩说着,又想伸手,可初夏这回心里已经有了防备,动作自然快了不少,连忙扶着柱子起身,「不用了,你去看她吧。」 她……裴伊月, 宋轶轩知道初夏说的是谁,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想解释,可好像过于苍白?事实就是裴伊月说的,中间的缘由重要吗?初夏不会想去了解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一个结果就够她难以承受的了。 初夏偏过头,望向宋轶轩,眼眶有点红,但平静居多,「我已经接受了,不要再说了。」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她不想因为宋轶轩几句温柔的话而崩盘。 一瘸一拐的,初夏扶着柱子走出营帐外,宋轶轩想跟上去,可这时,营帐门却突然被推开, 「麻烦让一下!有伤者!」 封可急急忙忙帮着开路,只见一个男兵抱着昏迷的司茜小跑着走了进来。 又一个昏迷的! 初夏目光追随着司茜,下意识的也想跟上去,可走到一半又反应过来,「时简呢?」 「我在这。」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时简倚靠在门框边上,抬起了两根手指,随即像是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给我倒杯水。」 初夏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去,然水杯已经被塞到手上了。 宋轶轩低声道:「拿去吧。」 这回初夏没推脱,赶忙给时简递了过去。 时简半眯着眼,瞄着初夏,「脚崴了?」 「小事。」 时简恩一声,仰头就喝完了。 「你没哪儿受伤吧?要不要检查一下!」 「我没事,司茜伤得重。」 最后那一下,司茜突然扑了上来,吓得时简魂都险些丢了一半,不过她们俩还真是算命大的,时简在最后关头把压着司茜的那个大石头给翘了起来, 而司茜想保护时简,于是大力反扑了那一下,时简没有防备,两人顺着泥石流滚来的方向,竟在机缘巧合之下,滚进了一个山洞里面。 因此才躲过了一劫。 不过被厚重的泥石覆盖着,里面空气不流通,若是救援队伍来晚了,他们命再大也没用了。 「吓死我了。」 初夏一边后怕,一边还抹着眼泪。 时简没所谓的耸了耸肩,「都出来了,还有啥好哭的?」 可初夏的眼泪却更凶了,一边抹一边流,泪腺发达的根本止不住! 好像是借着这个由头,把这些天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了,时简大概也明白一些,便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哭了许久,初夏才突然抽噎道, 「时简,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 「我看到了,我跑的时候看到了,宋轶轩在拉着裴伊月跑,他们真的是一对,裴伊月没骗我……」 这该有多伤心,在危难关头,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拉着别的女生的手,这莫过于在她心底存有一丝丝渺茫的希臆时,给了致命一击。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再继续下去。 时简不太会安慰人,也不懂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所以只是默默的听,也没出声。 医护人员忙进忙出,没人注意到她们这个小角落里的情况,初夏哭完,心里也好受了不少,考虑到时简刚死里逃生,还得听她叨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休息吧,我不说话了。」 时简恩一声,其实她眼睛一直都是闭着的,就是刚才那一下太惊险了,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所以睡也没法真睡着。 「长官好!」 一旁初夏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时简这才又睁开眼,却不期然的对上了司翊的目光, 急促的样子,应该也是刚赶来不久。 司翊恩一声,目光至始至终也没离开过时简,「怎么样了,有哪里受伤了吗?」 时简摇了摇头,反问,「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 司翊脸色也一沉,在初夏措楞惊讶中,一把抱起了时简,径直往营帐外走。 喵喵喵? 她看到了什么? 司翊到一脸坦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时简才突然道, 「司茜还在里面。」 潜台词,你亲侄女,不去看看吗? 然而,司翊脚下步子都没停顿,「有军医在,我帮不了忙。」 「……」 听起来好有道理? 于是时简勾着司翊的肩膀,也理所当然的跟他出去了。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水逆?」 老干部表示不懂,司翊蹙眉,「水逆是什么?」 「……」 算了!当她没说。 * 这一次突然起来的自然灾害,虽然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但好在零死亡,受伤的也并不严重,唯二的那两个昏迷的,也都没什么大碍。 但这种情况,训练也就必须得临时中断了,但疯狗那个周扒皮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下地走路的劳动力,于是大半的兵都被他赶去配合灾后清理工作了。 宋轶轩是在裴伊月醒后,下傍晚的时间去找的疯狗。 疯狗审视道,「你要给你家里人打电话?干嘛!」 猎人集训是全封闭式训练,一般情况是不能联繫外界的,包括家里人也不行。 宋轶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疯狗惊讶,「你说裴伊月是你未婚妻?为什么档案里没有显示!」 「这是我爷爷的遗愿,口头上承认的,并没有书面上的东西可以证明,所以档案上才没填。」 疯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批准了宋轶轩的要求。 * 猎人集训每年,都会有一次去医院全面体检的要求。 疯狗本想过段时间再去,却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训练暂停了几天,还有猎人学员仍在医院里,疯狗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干脆趁这个机会所有人都一会儿的拉去体检。 四十号人,分成四组,由四个小护士带着走体检的流程。 「你们暂时先在这里排队,等前面那一队做好核磁共振再进去。」 那小护士丢下一句话,又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 基地医院对外开放,看病的人不挑时间,全周人满为患,时简瞄了一眼队伍前面的人数,起码还得再排半个小时以上。 于是那本想憋着的尿意便止不住的涌上头,时简跟卫朗打了个报告:「报告教官,我去上个厕所。」 卫朗瞄了一眼前面的人数,便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去。 这个基地医院时简之前来过,但一直都在待在二十二楼的住院部,不知道一楼大厅的布局如何,便随手拉了一个小护士问, 「直走,右拐第二个进口。」 时简道了一句谢,结果厕所还没来得及上,就撞见人家的谈话。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蒙着口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针管注射剂,「成年人的极限承受能力是,超过会出现休克症状,超过1会有生命危险。」 站在医生对面的人接过,「怎么用?」 「和普通的静脉注射一样,不过这东西会造成剧烈的神经疼痛,正常人都没法承受,所以用的时候最好把人绑起来,再堵住嘴巴,否则很容易引起注意。」 「保险起见,我给你1,规矩你懂得,别给我露什么马脚。」 「知道了。」 谈话的过程很快,不到一分钟。 时简那微弱的视野中,两个人都是穿白大褂的,不过给东西的是男人,拿东西的是女人,且都带着口罩, 从谈话上判断,应该不是第一次合作,时简正琢磨着那针管里的注射剂到底是啥玩意儿,1就能要人性命。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时简下意识的反攻,就听耳边男人低声道:「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司翊? * 部队里的体检比常规体检要求要严苛不少,初夏抽完血之后,又去看了骨科,然后在下楼梯的拐弯角处,被一个医生叫住,领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中间有一道蓝色的门帘在隔着,那医生看也不看直接道:「躺上去,把外套解开,袖子撸上去,准备做心电图。」 那是个男医生,做心电图得把内衣脱了露出来,初夏挺不好意思的,那医生大概也看出了初夏的窘迫,便道:「等会儿会有个女护士进来,她给你做。」 音落,那护士应声进来了。 初夏松了一口气,等医生出去之后才开始脱外套,正准备把里面的内衬也给脱了的时候,就感觉脚踝处一重,她的双脚就被两个环形铁圈给固定住了。 她想动,却完全动弹不得! 「护士小姐姐,你这是干嘛啊?」 以前徵兵的时候,初夏不是没体检过,也不是没做过心电图,她只知道要拿那些说不上名字的管子吸在胸腔周围,没听说还把把腿也固定住的。 那护士带着口罩和帽子,始终低着个脑袋,低声应道:「怕你等会儿动静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咯噔一下, 初夏心里一惊。 从进这间做心电图的房间里开始,她就觉得怪怪的,带队的是个女护士,她刚刚是个男医生带来的! 仔细回忆,是在楼梯口,像是在刻意等她一样! 而且这个房间格外冷清,之前体检的地方外面都排了很长的队伍。 因为是在军区的医院里面,所以初夏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警惕,但这个时候神经确实绷到了极点。 「抱歉,我还是先做一下别的检查项目。」 初夏心里砰砰跳,但面上倒是挺冷静的,倒底还是疯狗手底下训出来的兵,不能遇事就慌。 说着,她便抬手去解开脚下的铁圈。 可那东西完全是锁死的,脚踝大小,她根本也挣脱不出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初夏偏头瞪着那个女护士,却只见她从托盘里拿出一根针管注射剂, 垂着的眸子终于对上初夏的视线,但目光幽冷,带着玩味, 「送你下地狱啊,还能干嘛!」
第266章 266:裴伊月的尸体在哪里【三更】 先前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初夏又没有特意分辨,其实并没有听出来。 而她抬头对上初夏那一双眉眼,冷眼,带着一点异域风情,初夏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本来初夏跟裴伊月并没有什么交集,平日里在集训营里也不怎么说话,但因为宋轶轩的缘故初夏下意识的就会注意到这个人,以至于她的容貌都能刻画在脑海里。 「裴伊月?」 初夏惊唿!一脸的难以置信。 裴伊月冷冷一笑,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举起手上的针管就要往初夏的胳膊上扎去! 初夏一个大活人还能有她摆布了? 只是双脚被固定住了,她只能被困在这病床上根本也没法动弹,行动受限的结果是,若真的跟裴伊月实打实的打架,她其实并不是对手。 「裴伊月,你疯了吗?你快点停手啊!」 「停手?呵!我精心设计的,就等着一天怎么可能停手,停止你傻白甜的思维了好吗?真的不知道宋轶轩是怎么看上你这种人的!」 大概是已经被认出来了,裴伊月也没准备再瞒着,反正初夏马上就要死了,谁还能从一个死人嘴里撬开牙关? 初夏虽然不知道那针管里头的液体是什么东西,但看得出来裴伊月是真的要搞死她了,便下手也没再留半分情面,一拳朝裴伊月的脑袋挥去。 裴伊月抬脚勾住病床底下的护栏,借力身子后倾,快速躲闪了过去,同时手上还抄起托盘上的镊子狠狠的朝初夏的脑袋上砸去! 其实她更想拿剪刀,但无奈那托盘里没有呢! 初夏下意识抬手抓住裴伊月的手腕,可裴伊月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针管又几乎是同时朝初夏的脖子上扎去! 初夏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人了,这么招恨,要置她于死地? 眉眼一凛,初夏脚上虽动弹不得,却是个很好的支撑点,当下,一拳挥向裴伊月的手窝,而后脚下借着铁圈捆绑的力道,顺势来了个旋转,半截身子悬在病床外头。 裴伊月吃痛的闷哼一声,被初夏攻击的退后了两步,难以置信就连初夏这种等级的居然也能伤到自己,定然是她太过放松了,才给了初夏有机可乘的机会。 于是乎,下手的招数更为狠厉,几乎是步步紧逼,没给初夏半点喘息的机会。 俩人你一招我一式,动静闹得不小,那台子上大大小小的仪器全都被推到在地,镊子,托盘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刺耳,可门外愣是没一个人发现? 是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那些人根本都没靠近过这间病房? 百忙之中,初夏转而一想,后者的可能性居高,裴伊月若是提前设计好要动手,必然会选择一个极为僻静没什么人来的房间。 如此一来,她唿喊求救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可就在这肘思之间,裴伊月寻得初夏攻击的空档,尖细的针头直直的往初夏脖子上扎去,亏得她眼疾手快一把遏制住了裴伊月的手腕。 而裴伊月作为女人,手劲是真的算大的,初夏几乎是卯足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勉强强能维持住相对平衡的状态。 憋红了一张脸,初夏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从上到下,连眉毛都在使劲儿,僵着脖子问, 「给我个理由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裴伊月之前有提到宋轶轩,他们俩不是一对吗?为毛像个疯子一样突然跑来找她麻烦了!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 裴伊月一张脸,已经愤怒到扭曲,「要不是你没脸没皮的勾引宋轶轩,他会对你动心吗?要不是你,他会跟我取消婚约吗?全都是因为你,不然宋轶轩不会不要我的!」 「他即使不爱我,也会跟我结婚,而我总有办法,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虽然初夏现在用力过勐,脑子有点转不动,但还是听出了几分缘由,归根到底因为男人! 「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要是早知道,就不会跟他表白了,」初夏僵着脖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慢慢靠近的针管,又勐地一下加大了力道推远了些! 「谁让你不早点警告我的!再说了,宋轶轩要跟你退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他跟你退婚的。」 简直蛮不讲理! 裴伊月睁着猩红的眼,满是愤懑与杀戮,「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勾引他!一切都怪你。」 她已经听不进去道理了! 初夏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算是怪我,你把我杀了又能改变什么,宋轶轩要跟你退婚还不是会退,你与其在这干蠢事,不如想办法挽回宋轶轩的心!」 「能改变的!」裴伊月那扭曲的嘴角突然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只要你死了,宋轶轩就会死心,他就会按照爷爷的意愿乖乖跟我结婚了。」 「……」 疯子!思维都不正常。 「裴伊月你别做傻事,要是被发现了,你会被关进去的!」 「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你死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我策划的!」 裴伊月冷笑,口罩下的脸透着诡异的渗人,她死死的盯着初夏那张涨红的脸,而后勐地踩着病床下的护栏,一个起身而起,直接跨坐在了初夏的腰上! 死死的压着她,手指死死的遏制住的初夏的脖子,细长的针管慢慢接近,就在距离初夏脖子一厘米的位置徘徊。 两股力道你来我往,你推我进。 「裴伊月……」 「去死吧你!」 裴伊月瞪大了眼,勐地一下将那针管刺了下去! 尖细的针头刺进皮肉的,注射器头快速推进,一点一点还剩一点,注射完了! 她把1的药物全都注射进了初夏体内,「哈,哈哈,哈哈哈!」 裴伊月松了手,大概是方才用得力道过大,现在有种被人抽光力气的感觉,坐在初夏身上,等着她尖叫,痛苦,扭曲,抽搐。 裴伊月甚至还准备了绳子和抹布,以免初夏挣扎的太激烈。 可那药物注射进初夏体内之后,足足有五六分钟,为什么都没有半点动静?! 看裴伊月那架势,初夏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药物注射进去之后,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只觉得自己死得挺不值的,居然这么就丢了性命。 可万万没想到! 她好像没感觉到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里紧闭的窗帘忽然被拉开,一抹倩影,身手矫捷的跳下了栏杆, 时简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了扬手上的录音笔,连连咂舌,「好一出大戏,我光听着声音,就不得了了!」 初夏瞪大了眼,裴伊月心里一惊! 又几乎是同时,病床边上隔着的蓝色帘子突然被掀开,只见司翊扶手而立,眼底里满是肃杀之气。 当下,裴伊月立刻明白过来! 她被人狠狠的坑了! 这针管里的液体根本就是被人掉过包的,所以她所有的行动,计划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怎么可能! 裴伊月难以置信,手却极为快的连忙拿起柜子上掉落的镊子狠狠的扎向初夏的脸。 垂死挣扎?哪能如意! 时简一脚踹向那病床,裴伊月没有防备的身子一斜,时简顺势大力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倒在地,遏制住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 只听清脆一声,镊子掉落在地上。 这时,门被大力撞开,疯狗带着几名特战队员迅速控制了现场。 …… 初夏被人从病床上放了下来,那姑娘神经一直绷着,满脸的迷茫,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 司翊撇了一眼疯狗,后者立刻会意,把初夏给带走了。 裴伊月被捆绑在了座椅上,从肩膀一直到脚踝,固定得死死的。 床边的蓝色隔离帘拉上了,身后厚重的窗帘也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繫,一下子,原本还明亮的屋子瞬间暗了下来。 司翊拿了一盏灯,照在裴伊月脸上,明晃晃的光正对着眼睛,刺的她睁不开眼。 「你们要干嘛!」 司翊和时简对视了一眼,退后两步靠坐在病床上「不干嘛,就问你几个问题。」 杀人被抓了个现行,大概是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有,所以也根本没打算争辩,只是她不明白,她的针管怎么就被掉包了? 她可是亲自从那医生手里拿来的,一路都未假借与他人之手。 难不成…… 「那个医生呢?」 司翊眸子一眯,「别急,等会儿你也要进去陪他的。」 果然,被抓了! 准确地说,在裴伊月去找他拿针管之前,就已经被抓了,所以从她计划开始,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呵! 「没什么好问的,我认了!」 时简嗤笑一声,「谁说我们要问你这件事了,板上钉钉的还有什么好问的,我是想知道……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裴伊月脸色一白,「什么幕后指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时简冷哼,「没有人指使你会在我绳子上动手脚?」 「我可没有剪过你的绳子,想杀初夏我承认,其他的别往我头上赖!」 裴伊月说得义愤填膺,时简倒是被逗乐了, 「我只是说动手脚,又没说被绳子是被剪过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 妈的,一不小心被套路了。 裴伊月狠狠的剜了一眼时简,又被那灯光刺的不由自主的闭上。 时简抬了抬帽檐,「咱也别玩那种你画我猜的游戏了,既然会这么问,手上必然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老实点交代,少受点苦。」 裴伊月不言。 司翊似乎是没有时简那么多耐心的,从物证袋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针管,在裴伊月眼前晃了一下, 「这东西,是掉包以前的货,我估计你只知道这东西能弄死人,但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顿了顿,司翊眸子一冷,「它的学名——硫化喷妥撒纳剂,一般用来逼供像你这样死不承认的犯人。」 司翊望着裴伊月,目光阴冷,「我不介意在你身上试一试它的药效如何。」 裴伊月眼角狠狠一抽,望向时简,「那绳子我原本是想拿给初夏的,机缘巧合才落到了你手上,我无冤无仇,又干嘛要害你?我自始至终讨厌的都只是初夏一个人!」 那目光里,是难得的几分认真! 若是时简手上没有证据,估计都能被她那能拿奥斯卡影后的演技给骗过去。 时简若有所指的点了点头,「对啊,你是跟我无冤无仇,也跟裴伊月无冤无仇啊,又为什么要杀她?」 裴伊月唿吸一滞,哽噎的差点说不出话,「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干嘛要杀我自己,我不是好生生的坐在这里吗?」 死鸭子嘴硬! 时简拿出一份物证袋,冷笑,「手法干净利落,做的极为巧妙啊!把裴伊月十岁以后的照片全都销毁了,女大十八变,这样就算是你这个冒牌货顶替的,也没人能发现。」 「不过你真的算漏了,就在今天上午,宋轶轩提供一张,也是现存的唯一一张裴伊月十八岁成年那天和宋老爷子的合影,照片就锁在老爷子的抽屉里。」 说着,时简那这那张照片对着『裴伊月』的脸,摇了摇头,「怎么看,怎么不像吶,这鼻子嘴巴眼睛在哪儿开刀了?」 「……」 「你放屁!你污衊我,我就是裴伊月本人,她才是冒牌货!」 『裴伊月』情绪突然崩溃,狂躁的把旁边立着的檯灯都弄到在地了, 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而后才将檯灯捡起来重新放好。 「她是冒牌货?」时简指着照片上那个笑的格外灿烂的女孩子,「那你告诉我冒牌货是怎么跟宋老爷子合影的?」 裴伊月的爷爷和宋轶轩的爷爷是战友,早些年还在打仗的时候,裴老爷子把奄奄一息的宋老爷子从乱葬岗里挖出来了,这才救回一条命。 宋老爷子对裴老爷子自然是心存感激的,而后就约定他们的下一代要结亲家,哪料得两家生得都是小子,便约定了孙子辈的。 但说是这么说,其实谁也没真当真,直到裴家落败,裴家唯一的男丁,也就是裴伊月的父亲出意外死了,裴老爷子心疾成病,也撑不了多久便就去了。 但宋老爷子得知之后,就说他们老宋家一定会照顾好裴伊月她们母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嫁进来最为稳妥,还正好还了他们那时候的愿。 于是就私自决定把裴伊月许配给宋轶轩,那时候,宋轶轩还在国外留学,根本连裴伊月是谁都不知道,老爷子突然这么一说,他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干脆直接抛之脑后,没再理会这件事情。 期间老爷子打了不少电话,宋轶轩一开始是敷衍,后面就直接不接,哪料最后一通电话传来的就是老爷子的噩耗。 宋轶轩连夜订的飞机回国,宋老爷子临终前交代的,第一个希望他参军,第二个就是希望他能和裴伊月订婚。 宋轶轩没法反驳老人家的遗愿,便只好连连点头。 然他真正见到裴伊月的时候,其实是在部队里,所以他也并不知道真正的裴伊月是何长相,同时更多的也是因为他并不在意这个未婚妻。 时简把一连串的证据丢到了『裴伊月』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污衊,你们纯粹是在污衊!」 裴伊月咬牙不松口,时简步步紧逼,「就算所有的证据都可以伪造,裴伊月的母亲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要找来当面对峙吗!」 『裴伊月』这下是被咽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在原位上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时简大力拍在桌面上,目光犀利中带着狠, 「裴伊月的尸体在哪里?你一个人不能完成这些,是谁把你安插进来,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第267章 267:死士【一更】 事实上,宋轶轩提出退婚的时候,裴伊月之所以极力反对忍让,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宋轶轩有意思,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一旦提出解除婚约,两家人碰头露面,她就极有可能会穿帮。 大概是被灯光直射的有点久,又或者在回忆着什么,裴伊月的目光有点涣散,眼神迷离也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时简撑在她面前,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裴伊月突然抬头, 眼底一片冷漠,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讽,「尸体啊……在海里泡了那么久,鬼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说着,她牵唇一笑,「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找啊!」 破罐子破摔,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甚至于还能听出几分理所应当的意思?很显然,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杀人抛尸这种事是犯罪,而是根本就不在乎! 时简咬着后槽牙,抬手遏住了裴伊月的脖子。 力道之大,从时简这个角度看,好似修长的手指都要嵌入裴伊月的皮肤里一样,掐着喉骨,时简两指钳着她的下颚,裴伊月一张本还算比较白净的脸,此刻已经快憋成了猪肝色。 瞪大的眼睛,像是翻滚的死鱼,嘴巴因为唿吸不畅而不自觉的张开,裴伊月勐烈的挣扎着,几乎是要将捆绑着她的椅子踢翻。 不知道时简掐了多久,反正裴伊月只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一样,司翊突然上前,抓住了时简的手腕,「别掐死了,还有话没问完。」 时简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情绪一上来,有些难以控制。 裴伊月得空,干咳几声,吸入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仿佛获得重生一样。 司翊也不逼着,等她缓过神来才问:「谁给你铺垫好的一切,谁又把你安插进来的?」 裴伊月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我不知道。」 司翊目光一冷,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裴伊月面前,「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照片上的背景光线较为昏暗,但并不影响对里面这个女人容貌的判断,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扣了起来,裴伊月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扩,而后又恢復平常, 「不认识。」 然而她那点细微的反应,并没有逃过司翊的视线。 他斩钉截铁,「你认识,你们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底下。」 这张照片,司翊以前并没有亮出来过,时简余光一撇,出乎意料的有点难以置信。 她长得和时简足足有七八分相似!无论是眉眼还是五官轮廓。 时简撇了一眼司翊,后者点了点头,时简默了。 这应该在金三角顶替她被抓进去的那个女人,长得如此之像,难怪司翊会被矇混过去。 「我说了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问了!」 不知道这张照片怎么刺激她了,裴伊月突然发了疯的一样痉挛抽搐,被逼供的折磨下,眼底一片乌青,眼眶里还泛着红血丝。 头髮凌乱的散开,护士帽和口罩早就不知道掉进在了什么地方,配上照在裴伊月头顶的那站惨白的灯光,莫名的给人一种极为惨烈的视觉冲击。 可司翊倒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依旧步步紧逼,「我查过你的资料,五年前曾经被贩卖到了中东的一家底下赌场,后来又辗转进了**交易所,被当地的一个毒枭高价买走……」 「不要说了!」 裴伊月疾声打断,司翊的话就是想冰锥一样扎在她的心头,一点一点的捣碎,抽筋剥皮一般的令人窒息。 他就这样用着无比平淡的强调,抽丝剥茧的叙述着那不堪回首令人恶习作呕的过往,将她腐烂在心底里的那点秽物,堂而皇之的晾晒在了阳光底下。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那些肥的流油的男人,胖的像猪蹄一样油腻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像对待一个玩物一样逗弄她,拿着项圈套在她脖子上,玩着限制级的刺激游戏。 都是疯子!魔鬼! 毫无人性可言! 那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方,比地狱还要恐怖千万倍,她甚至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只有不停的被驯服,搔首弄姿,再丢去陪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客人。 裴伊月甚至都不敢仔细回想,那种蚀骨钻心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惹得她胃里翻滚好似要把去年的饭都给吐出来。 好不容易,她能出来了,自然不能放过那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了! 司翊不理会裴伊月的嘶吼,指着照片上那个女人道:「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扑克牌方块的纹身,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身上也应该有,但是因为入伍体检所以洗掉了。」 裴伊月脸色也刷的一下瞬间惨白,而后倏的一下笑出声,「你们什么都查到了,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有!」司翊冷哼,「你的幕后指使人为什么要杀时简?」 「我怎么知道,」裴伊月冷笑,「大老闆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觉得就我这种级别的会有知道内情的权利吗?」 司翊和时简对视一眼,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联繫的?」 在进部队之前,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要没收,更别提手机这种通讯工具了,就算是有,以整个基地的信息监控,若是裴伊月接受或者拿手机发送了什么讯息出去,也绝对不可能瞒过上面这些人的眼睛。 「没有联繫。」 裴伊月大概是知道军队里逼供的手段,要么就是受点苦再交代,要么就是坦白点交代,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如果结果都一样,何不选择更为舒服一点的方式? 「从被派进来开始,我的任务就只有一个,」说着,裴伊月望向时简,「那就是想办法,除掉你。」 被人家当着面说要除掉自己,时简的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除此之外,你那个大老闆还说什么了吗?」 裴伊月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 司翊突然出口,让外面守着的特战队员把裴伊月押走了。 时简颇为疑惑的转过头,司翊却只是淡淡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正如裴伊月本人所说,她既然被派进来,就必须得做好随时被发现身份逼供的准备,那个人就算是为了自保,也绝对不会透露半点自己的讯息给裴伊月。 裴伊月头上戴了黑色的面罩,被一左一右两名特战队员从军区医院的一个隐蔽通道押运走了, 司翊和时简落后了一步,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司翊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话锋一转,偏头望向时简,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你知道死士吗?」 时简身子一僵,「听说过一点。」 死士,从小蓄养并灌输以效忠护住为信念的手下,多数没有思想只知道效忠,对于驯养人而言,他们拥有绝对的信任和忠诚,他们一生也只会听令与一个人。 上刀山下火海,毫不夸张的说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因为主人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但这种时简也只是听说过,毕竟死士并不是好驯养的,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说,死士在驯养途中很容易死亡,那前面所有的驯养全都功亏一篑了。 而且思想,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禁锢的东西。 时简蹙眉反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到死士?」 话音刚落,司翊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原本已经上车了的特战队员突然折返, 「长官,犯人自杀了。」 「……」 司翊和时简赶过去的时候,裴伊月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可见到时简的时候,却像是迴光返照一般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说,要么殊途同归,要么人鬼相隔!」
第268章 268:【二更】 殊途同归,人鬼相隔! 这话,什么意思? 他说,里面的『他』指的又是谁? 时简大力掐住裴伊月的人中,稍显急促的强调问,「他指的是谁?这话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然而,裴伊月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从胸腔内积蓄喷出一口血,连带着溅到了时简身上,可她也不在意,还在奋力的想办法让裴伊月再多吐几个字出来。 可一个自寻死路的人,又怎会给人救她的机会? 嘴角挂着的血迹中掺杂着白沫,配上扬起的唇角,看起来诡异又渗人,她大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没这个机会,便一命归了西天。 「裴伊月!」 「裴伊月!」 时简大力拍打着裴伊月的脸颊,旁边的那些特战队员不明情况所以不敢上前,还是司翊拦住了她。 男人蹙眉提醒道,「已经死了。」 妈的! 时简低咒一句,裴伊月一定还知道些什么,还偏偏要搞着这种临死前吐一半话吊人胃口的事,真真叫人怒火没处撒! 「她绝对还知道些什么!」时简大力踢了一下医院后花园的台阶,稍稍冷静了一下,转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问司翊,「你之前提的死士,跟她是不是有什么联繫?」 司翊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个顶替你的人,应该是死士,而她们虽出自同一处,但裴伊月不是,她纯粹是任务失败怕被套话才自杀的。」 说道这里,时简有些狐疑的走到司翊面前,「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瞒着我的?」 刚才问话的时候,她若是再逼供多半还能从裴伊月嘴里撬开些东西,可司翊却直接打断了,这不像他做事的风格。 「……」 「裴伊月和那个顶替的人,死于相同方法,都是在嘴里事先藏了毒药,所以逼供没有用,她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心态。我本来就准备把她带回队里控制好了再审的,哪知道她那么等不及。」 司翊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捏了一下时简的手,「我能有什么瞒着你?所有的资料都在档案袋里。」 「那那个逼供的药物呢?」 司翊轻笑,「哪有那种东西,不过吓唬她的罢了。」 不然,哪还用这么慢慢问,早就一针打下去了。 时简抿了一下嘴唇,没接话,跟司翊上了车。 * 裴伊月的尸体被司翊带走了,是和疯狗那边商量之后的结果。 时简返回基地的时候,去体检的士兵也都系数返回,当然,除了裴伊月。 裴伊月性子高冷,向来低调,也从不与人交好,一时半会儿没人发现也正常,只是初夏经歷这一场,便心心念念的了,等时简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问。 「疯狗让我签了保密条令,不准把跟裴伊月有关的事说出去,她怎么突然就那样了?出什么事了?」 初夏眉头紧锁,看样子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一头雾水的,疯狗那性子也是绝对不可能解释什么的。 时简琢磨了一个能让初夏知道的度,而后道:「她要杀你,疯狗不能留她,但是怕传出去影响不好,所以才让你瞒着的。」 「是吗?」 时简喝了一口水,将矿泉水瓶随意的拍了一下初夏的肩膀,「是,教官让集合了。」 「……」 裴伊月是内鬼,这事除了几个知情人,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扬的,所以卫朗也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说裴伊月退出了训练营。 至于原因自然是无可奉告的,而训练营每天的训练量都足够累人了,他们自然也没心思去追究人家为什么退出。 『殊途同归,人鬼相隔!』 但时简这些天倒是一直在琢磨裴伊月临死前来的这一句话到底是何含义,司翊作为领导级别的人物,得汇报工作,开会,反正也是小半个月没见到人影。 但这天,原本平静的湖面却突然被一粒石子砸进,盪开了层层涟漪。 * 五月中旬,天气渐热,已然到了穿一件短袖就可以的季节。 一大清早的五公里热身,而后上午进行的则是武装泅渡训练。 依旧是卫朗这个副教官带训,疯狗不见人影。 然而在进行热身训练的时候,卫朗却突然被一个助教给叫走了。 集训营大门口,一辆军用吉普车停着,卫朗大老远就望见两个军官在和哨兵交谈,走进一看, 嚯!两槓一星,军衔还不低! 卫朗敬了个礼,那军官回了个礼。 「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军官瞄了一眼卫朗的军衔,大概知道他是这里能说话的人,便直接拿出上级下派的指令书, 「我奉上级指令,把一名叫做时简的兵带走。」 卫朗有点懵,瞧他这架势,好像事儿挺大的样子,「这位同志,带走我的兵,不给个理由?」
第269章 269:审讯时简【一更】 那前来的军官,顶着一张四方的脸,眉眼微微蹙起,刚正不阿的样子,让人看着不禁胆寒。 「抱歉,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请把人交给我。」 嘴上说着抱歉,但卫朗在他那张刻板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反而有种逼吝的气息迎面向他扑来。 卫朗虽然性格好,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是这军官态度稍微好些,他估计还能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但眼下,恐怕是不行了。 拿出训练猎人的架势,卫朗绷着一张脸,「抱歉,你不说个所以然,我不会把兵交给你。」 那军官稍稍一顿,大概是没料到卫朗会这么说,随即抬手示意了一下车子里的同伴,「那我们只能採取强制手段了。」 「!」 咋的!不给人就明抢? 这帮人怎么跟土匪一样呢? 那车上下来了一共有六个人,且腰间都佩戴了枪枝,卫朗虽然也有枪,但一般在基地训练的时候,里面装的都是空包弹。 「猎人集训营哪是你们想进就进的地方?」 卫朗沉声,示意哨兵把铁门关起来,可对方的人却像是早有察觉,直接堵在了铁门里面! 领头的那个军官高高扬起指令书,一字一顿道,「这是上级的意思,我只是按指令办事,请不要为难我们。」 这帮人目的性这么强,而且这么拽,卫朗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偏过头,小声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哨兵,让他把疯狗叫过来。 虽然疯狗一般不怎么露面,但归根结底,猎人集训还是疯狗在管,他们就算再强硬,看在疯狗的军衔上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 然而,这回算是卫朗判断错了。 疯狗在接到电话后五分钟赶到的,在卫朗那把情况了解清楚了,才审视一般的目光打量着那方脸的军官。 单手插兜,疯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身好好的军装被他穿得像个流氓地痞,那军官在疯狗打量他的时候,同时也在回望他。 那小眼神,大概是不敢相信猎人集训里的主训教官会是这幅邋遢的模样,抿唇有丝丝愠怒,大概是觉得疯狗这人简直侮辱了军装! 但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也轮不到他来教训,便只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没看到算了。 「请把人给我。」 那方脸的军官又重复道,疯狗却理也没理,盯着他手上那份指令书,「文件拿我看一下。」 疯狗的嘴角不知何时叼了一根烟,接过指令书凑近看了看上面盖着的公章。 军方最高审讯机构,不听从任何地方部门,直接由最高领导机构调配,这个地方,一般人还真进不去。 不过一般人进去了,想出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就凭他这张薄薄的指令书,就算是现在当场要缉拿旅长级别的人物,人家也绝对不敢吭一声。 审讯? 时简这丫头又犯什么事儿了? 怎么惹上这么个难缠的地方。 疯狗眉头紧锁,瞄了一眼那方脸的军官,而后又垂眸佯装认真看的样子, 「疯狗,」一旁卫朗小声叫唤着,疯狗没应。 也不知道疯狗这丫眼神是不是真的不好,那指令书凑得老近了,机缘巧合之下,那点着的菸头就碰到了指令书。 那傢伙速度叫个快的!方脸的军官还没反应过来,指令书就被烫出一个洞了,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是盖公章的地方。 「你快点放下!」 那方脸的军官吼一声,一把抢过指令书。 「哎呀!不好意思,」疯狗看到指令书上那明晃晃的洞,一脸悔恨,「我这臭嘴,怎么就没管好呢!」 方脸的军官气得不轻,实在没见过这种耍赖皮没脸面的人,分明故意的成分居多,还能把死得说成活的, 军官抬头瞪了一眼疯狗,疯狗的『歉意』便更深了,将嘴里叼着的烟丢在了地上,上脚踩了踩,「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 卫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疯狗摸了摸鼻子,「指令出了点问题,是不是得麻烦你回去再弄一份?」 那军官没回应,打电话请示了一下上级后,便道:「不用!今天无论如何,人我都要带走。」 那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压根儿一点面子没给! 疯狗冷笑一声,「这位同志,你按指令办事,我知道,但是你也得有文件吧,东西都损毁了我可不认!」 也不看是谁损坏的!他还没找疯狗麻烦呢,居然还钻起空子来了。 那方脸军官脸一黑,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指令我已经给过了,损坏是你们的责任,如果不配合我的工作,那我只能採取强制手段!」 说着,身后那些随同的兵就一副要干架的意思。 哟呵! 疯狗还真不怕! 「老子不同意,谁他妈敢带走我的兵!」 架势出来了,两边都是不肯轻易退让的人,火药味儿直逼荷枪实弹的战场。 明眼人吧,这会儿也不该火上浇油的了,可那军官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抱歉,如果这样,我将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抓捕你,再带走你的兵。」 一点面子都没给了! 疯狗咬牙! 卫朗几乎以为按照疯狗的性子,他能抄傢伙真跟人干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哨兵顶着压力,小跑前来打断这一触即发的硝烟,「疯狗,有电话。」 疯狗眉眼一横,叮嘱了一句卫朗,便进屋里接了个电话。 传达室隔得不算远,门又打开着,卫朗站在外头守着,一开始疯狗只是恩恩两声,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 疯狗那个暴脾气急起来,九头牛也拉不住的! 卫朗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折腾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到这种地步了,总之疯狗后面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为臭。 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卫朗把时简带过来,交给那些人。 卫朗那个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一通电话这么厉害,居然让疯狗一声不吭的就放人了? 他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只能照办,把时简从训练场带了过来。 一路上卫朗的表情都挺沉重的,还问她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时简摇了摇头,一直走到大门口瞧见着阵仗的时候,时简才明白为什么卫朗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了。 时简也不是傻的,这种情况绝对不简单了。 路过疯狗的时候,疯狗扣住的她的肩膀,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事,但在对方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说什么也别认。」 「……」 时简恩了一声,而后就听疯狗道, 「人带来了。」 那军官拿出一张照片和时简对比了一下,便亲自上前将时简带走了。 疯狗沉了一口气掉头走了,卫朗追上去,「疯狗,」 「别叫我!」 疯狗疾声打断,他知道卫朗要问什么,「这事别管了,老子的权限都不够。」 大概是知道疯狗不是那种善茬,上头亲自打电话来警告了,疯狗这才不情愿的放了人。 被咽了个满怀,卫朗讪讪的收了嘴。 但疯狗嘴上这么说,回去之后还是给司翊打了个电话。 「餵。」 那头接的很快,疯狗也直接开门见山了,「013号……」 「我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那头就直接应了,「这事你不用管,他们要带就让带走。」 「……」 这么淡定? 真不是司翊淡定!而是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上头是两边包抄,一边派人去抓了时简,一边派人去抓了时严和杜文娟夫妇。
第270章 270:打结婚报告,跟时简【二更】 而且是军方最高审讯机构的人,司翊不让疯狗管,也是不想让他浪费时间和精力,这事不仅疯狗管不了,司翊都没法阻止。 上面的速度太快了,事先没有任何徵兆,司翊也没有提前接到任何消息,等他回军区大院的时候,时家的大门都被查封了。 而他现在,就连人家为什么抓人都不知道! 天色阴沉沉的,司翊的脸色不怎么好,确实是杀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的地步。 他先派了人去查军方抓捕的具体原因,也没直接去海陆基地,而是先回了一趟司家。 司翊的权限不够,司老爷子司振国的权限总够了? * 这司家的大宅子,司翊差不多有好几年没踏进来了,以至于他刚进来的时候,在屋里打扫的阿姨还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惊楞,刚想出声,司翊就先一步抬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那阿姨点了点头,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司翊面前,随即,顿一下,压低音量道:「老爷在书房里,脾气好像有点不行。」 这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司翊了,这阿姨在司家干了有几十年,也知道司翊和老爷子紧张的关系,不得提醒他一下别再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来。 司翊没出声,老爷子生气?他哪天不是那副人家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不过他还没靠近书房,就感觉到了一股子浓浓的火药味儿。 「我当初是不是说过了,这孩子不能留!现在出了这个事,那帮子人是吃的不是饭,是铁!那个地方进去哪是能轻易出来的?就算是出来了,日后档案上是不是还得记一笔!」 听这声儿,是老爷子。 自从上了年纪,已经很难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大一长短的话了,而且那拐杖蹬地的声音实打实的重,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爸!」司铮颇为无奈的叫了一声, 然而没等到后续,老爷子连环炮又来了,「你别叫我!你也是从犯!还替战友养孩子,人家拿了一份亲子鑑定报告,你就信时简是简震的女儿?我当年亲眼看到她中枪的,那孩子还能生下来?」 「我知道你们念兄弟情,可简震他已经不是你们的战友了,他是叛徒,他舍大家为小家,他拿了情报去换人,这种人已经不配当军人了!」 老爷子说到激动处,气的心口有些发抖,一张苍老却囧囧有神的眼里,满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司铮虽然极力想反驳,但到底顾着老爷子的身体没敢再出声, 「那现在能怎么办,事已至此了,再说那些也没用了。」 司老爷子被扶着坐在了沙发上,沉着喘了几口气,面色严峻,司铮和时严是战友,司家和时家也是世交,这个节骨眼上司老爷子不可能冷眼旁观。 「时严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在部队里的表现,立得军功也有目共睹,就算他们调查也不会查出什么违反的事来,我倒不担心这个,但若被他那个便宜女儿牵连了,不久是活活被坑死的?」 司铮没出声,司老爷子又发话了, 「你去拿一下我的军装,我亲自去一趟司令部,调查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要是真的被时严那个便宜女儿牵连的,要我说,直接断了关系,把人推出去,还能勉强保住自己,否则那不是真一锅端了!」 闻言,司铮完全愣住了! 他没料到老爷子会这样做,那不是完全捨弃了时简?他看着养大的孩子,时严要知道了,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爸……」 「我不同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截断了,司翊推门而入,一脸的阴寒,看着不像是回自己家的,倒像是见了什么仇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爷子被他那眼神盯得火冒三丈,拐杖重重的捣地,「居然敢听老子的墙角,家法家规呢,全忘脑后去了?」 家法家规? 司翊冷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真以为是他老爷子一家独大的时代了? 「不管我听了多少,总之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老爷子高声吼,整个屋子都迴荡着他的声音,「我告诉你,真出事了,我要保住时严夫妇就这么干!」 看着老爷子气的吹鬍子瞪眼,司翊倒是反常的淡定,「没关系,那我现在就去申请结婚报告,跟时简!要真出事了,我跟她一起进去。」 「……」 「你给我滚出去,我老司家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第271章 271:二十年前的真相【一更】 老爷子气的不轻,盛怒之下把司翊赶走了,连带着看司铮也不顺眼了起来,索性把他这俩儿子一伙儿的都关在了老宅门外。 阿姨不敢劝也劝不住,就看老爷子闷声发了一通脾气。 司铮自己的年纪都能当爷爷了,哪里还受过这档子气?要不是看动手的是他自家老爹,司铮能跟他翻脸! 「老爷子的脾气真的是……」 不过反观司翊就淡定了许多,他向来对于老爷子硬得如同牛屎一样臭脾气表示不屑一顾,正了正军帽和军装,上了军车。 倒也没发动,就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插兜掏了根烟递给司铮,眼底那一抹墨色尤为深重,「哥,聊聊?」 对于他这个向来不爱与人亲近,却今日提出要聊聊的弟弟,司铮倒并不觉得奇怪,若是在房门外听了那么许久还半点好奇没有,司铮才会觉得不正常呢! 点着火,司铮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模煳是视野,半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气,「你听到了多少?」 司翊如实道,「后面老爷子发脾气说的那几句。」 「那差不多,你再串联一下,就是那么回事儿!」 司铮含煳其辞,司翊却不肯罢休,他有预感,时简先前瞒着他的很可能就跟这件事情有关,而二十多年前的卷宗,还是s绝密档案,以司翊的权限是绝对碰不到的。 但很显然,老爷子是知情者,时严夫妇是知情者,司铮也是知情者,说不定……时简也是知情者。 可他现在唯一能获取内容的途径,就是从司铮嘴里。 「我要听你说,前前后后完整的内容。」 「……」 司铮咽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眼角也露出了如同刀刻一般的痕迹,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一幕好像无比遥远,却又似发生在昨天。 那个时候,司铮,时严和简震三个人从新兵连就认识了,倒也是够有缘分的,下连队之后又一起被分到了陆战队,那时候还没有猎人集训,但是每个季度都会有集训的名额和机会。 他们三个后很巧的,同时被选上了,本来在军队这种凝聚力就很强的地方,他们又是轮番睡过上下铺的兄弟,关系自然是极为好的。 只是在一次集训期间,简震犯事了,具体的年代太久远司铮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他有印象,那次的事闹得很大,上面的意思是要革除简震的军籍! 一个军人连军籍都没有了,那还算什么军人? 简震在队里的人缘不错,那时候出了事,整个连队的人都去找连长,营长求情,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营帐说他管不了,而再高层的军官他们也没法接触到了。 当时司老爷子大概也就是个旅长的级别,司铮去找他老头子帮忙,求求情什么的,什么惩罚都可以,但是别把最基本的军籍给革除了。 但那时候司老爷子的态度,让司铮毕生难忘!他完全冷处理,採取三不理政策,也根本不听司铮任何的话,后面被司铮逼急了,直接把他关到禁闭室去面壁思过了。 司铮记得,他当时因为这件事情,跟老爷子闹了挺长一段时间,但老爷子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可逆转的了,总之简震被革除了军籍。 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跨越了几年之后,司铮才知道,原来简震被派去当卧底了。 违反军纪什么的也不过是个幌子,革除军籍是为了避免敌方的人调查简震的身份时会出现纰漏,所以简震在部队里所有的记录,包括获得的军功章,也全部抹掉,清零了。 他改头换面,混进了敌营。 那时候司铮才明白,难怪老爷子会如此铁石心肠,卧底的身份本就是不可说的,除了直接委派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而选中简震派去当卧底的,正事司老爷子。 可司铮从未想到会有一天接到命令,要亲手枪杀掉自己昔日称兄道弟的战友? 简震在卧底期间,为了获取信任,在那里有一个女人,原本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了,哪料那个女人居然怀了简震的孩子? 司老爷子说,简震的身份暴露了,对方拿他的女人孩子要挟换取简震的情报,简震同意了。 可那帮人的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不可信的,情报拿到手之后,就开始全面追杀简震和他的女人。 据说,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雪梨儿,长得极为美。 司铮见过一面,在那一片悬崖断壁上,周围横七八竖的躺了许多尸体,她顶着八九个月大的肚子,已经连站立都很困难了。 却还是紧紧握着简震的手,两人相互依靠,在寒风中挺立着,望向那一片高不可测的深渊,像极了一对殉情的苦命鸳鸯。 可那时候,司铮已经接到命令了,枪杀简震和雪梨儿, 不仅仅是他,时严也同样被派到了这个任务,司铮一度想抗命,他怎么下得去手?老爷子下派这个命令的目的是什么? 让他摒弃曾经那些战友情?还是让他学会公私分明,做一个铁面无私的人?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军令如山,他不能违抗!毕竟,是简震有错在先,是他违背了自己当初在国旗底下的宣誓。 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和诺言,他忘了忠于祖国,没守住作为一个卧底的本心! 混战的场面极为乱,但他和时严都看到了,简震浑身是血,沖他们笑了一下, 那意思——开枪吧! 他懂,他明白,他不想让他们为难,无论如何都得死的,他宁愿死在昔日战友的枪口底下,也好过被乱枪打死,像个孤魂野鬼四处漂泊。 最后沖简震开枪的,是时严。 一颗子弹击穿了心脏,他们就眼睁睁的看到简震身子勐地一震,如同灵魂出窍一般跪倒在地。 …… 司翊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结合到之前司老爷子的话,他问, 「按老爷子之前说的意思,时简併不是时家亲生的,是简震的遗孤?也就是雪梨儿肚子里的孩子?」 司铮点了点头,「对。」 「那他为什么又说雪梨儿已经死了,生不出孩子,怀疑时简的血缘关系?」 方才司铮那一番话,听起来好似理所应当,但经不起推敲,尚存在许多的疑虑和漏洞。 司铮嘆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话一旦开口了,以司翊的推敲能力,他必然是瞒不住的,便也坦言了。 「那孩子……也就是时简,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当时急急忙忙的抓人,也没注意那么多,到后面才发现,那孩子衣服里夹了一张亲子鑑定报告,报告上显示那孩子和简震具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女关系。」 这目的太明显了,对方很显然就是想把孩子送过来,可等他们再去牢里找那几个人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自杀了。 线索虽然断了,但孩子不能再丢了。 那时候,正好时严娶了杜文娟,而杜文娟又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没法生养,便顺理成章的把孩子接养过去了。 可司老爷子知道之后是极力反对! 就凭一张亲子坚定报告,能说明什么?人家明显目的不纯,还往里跳? 但时严坚持,他本就因为枪杀了简震而心怀愧疚,对着兄弟的遗孤,不可能有丢弃的道理。 其实时严和司铮都心知肚明,但老爷子不知道。 「我虽然朝雪梨儿开了枪,但那一枪并没有命中要害,我……打偏了,若是及时抢救,是有生还希望的。」 司铮说的时候,几度哽住, 「故意的?」 司铮点了点头。 他一点私心,人死了,起码留个孩子吧…… 司翊听完,却是心头一震, 所以差一点,他就没法遇见时简了! 点了根烟的时间,司翊消化了司铮的话,一双墨色冷眸在缭绕的烟雾里越发的深沉,在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时简作为第二重身份时的那几次交手。 当初在金三角交手时,他们共同争夺的那个人质,司翊事后调查过他的身份,真名叫冯宽,虽然是通缉犯,但曾经有过服役的记录,而他退伍的时候也是二十多年前,时间线吻合, 时简会去救他,是不是就说明这两者之间有联繫? 司翊蹙眉沉默了几秒,「当时派去的卧底只有简震一个人吗?」 司铮略微惊讶,似乎是没料到司翊连这个都查到了,「不止,派去的卧底有两个,但另外一个当时趁乱逃了,到现在都没消息。」 说到这个,司铮幽幽一嘆,眺望着灰濛濛的天空,思绪像是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却在燃尽的菸头将要烫到手时,司翊突然开口。 「有消息,已经死了。」 「?」 司铮不明所以,司翊将菸头掐灭,「前段时间,我被派去抓捕冯宽,结果中途出了点意外,冯宽当场死亡。」 「!」 司铮瞳孔微微扩张了几秒之后,才缓缓归于平静,「怎么死的?」 司翊如实道:「汽车爆炸,没来得及逃掉。」 「……」 结合了司铮的话,一切都合理了,都可以说得过去了,时简之所以会去救冯宽,极大的原因也在追查二十年前的事情, 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就说明,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时严亲生的了? 司翊眼底划过一丝浓重的墨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问:「简震拿情报换人,那份情报的真假性有确认过吗?」 大概没料到司翊会突然这么问,司铮身子微微一愣, 「我当时只接到了枪杀简震的命令,情报的事是从老爷子口中得知的,以我当时的权限,接触不到那么机密的东西。」 司翊反问,「那现在呢?」 「二十多年了,不是我想不想查,而是也根本查不到了,」说着,司铮顿了顿,「那么多高层领导统一口径下的命令……应该不会有错的。」 「……」 司翊没再出声,司铮抬手拍了拍司翊的肩膀, 「这事也别太着急,他们要是查不出什么,自然会放人的。」 司翊恩一声,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查不出什么?那些人手上没点实质性的东西会轻易抓人?况且有些内幕,司铮不知道,自然不知道司翊的担心。 比如,时简作为雪莉的身份。 司翊自从得知之后,就怕这件事会被有心人抖出来,他会因为私心下不去手,但军方最高审讯机构的不会。 这次动作这么大,不惜把时严这种在部队里干了几十年的老兵都带走了,而且据他了解所得,就连司老爷子出马在里面周旋了, 时严的还是落得个了停职查办。 所有以前接手的资料和机密文件任务等等,全部都要被重新翻查一遍。
第272章 272:关进审讯室【二更】 司翊是在回到海陆基地的时候接到了调查结果的电话。 电话已接通,那头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语速快的跟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 「我告诉你啊,小爷我可是冒着被老爷子抓进去蹲监狱的风险,入侵了他们系统才弄到了一手资料,发你邮箱了,看完马上删掉,别让人查到了源头。」 「……知道了,啰嗦。」 说完,司翊直接掐了电话, 那头年轻男人:「……」 卸磨杀驴的也不带这么玩儿的?! 司翊接受到的是一份截取的监控录像带,而他口中的所谓一手资料,其实司翊老早之前就收 到过——那份匿名快递。 也就是时简混进金三角的那家底下赌场时,所拍摄的画面。 只不过这份没有司翊收到的那份完整, 司翊之所以敢确定时简就是雪莉,是因为监控录像带中有一幕拍到了时简的正脸,而军方收到的录像带中,刻意把那一部分截掉了。 所以军方看到的,只有半张脸,他们一定做了面部识别和大数据分析比对,最终才锁定的时简。 但和司翊猜的一样,之所以只是抓起来审讯,没有上军事法庭,就是因为军方掌握的证据不足,怀疑居多才暂且扣留。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军方最高审讯机构获得这份监控录像带和源头和司翊是一致的,对方一前一后寄了两份录像带里。 看起来好像是刻意要暴露时简的身份,但做的又留有三分余地,毕竟若是真的想把时简往死里整,完全可以把原版的发给军方,这样司翊做再多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时严一家也会被时简牵连倒台,停职查办都是小事。 所以对方的目的,倒底是什么? * 时简被带上武装押运的军车之后,那个方脸的军官把她身上所有管制武器包括军刀都没收了,并且还给她带上了手铐。 大概是怕时简会中途闹什么么蛾子,反抗跳车之类的,所以时简只得坐在正中间,两边前后都围满了特战队员,就连那个方脸的军官坐在副驾驶,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望时简的情况动向。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时简全程闭眼靠着座椅在休息,身体完全放松的姿态,不见半分紧张? 这女兵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吧,小小年纪,倒是比他以往押解的那些嫌疑犯都冷静许多,一不会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二不会东张西望的左顾右盼,三不会找那种尿急之类的拙劣藉口趁机逃跑。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也只见时简睁眼撇过几次窗外,大概是看看天色或者车程,那方脸的军官有些不可思议, 他倒底第一次见,着急进审讯室的,好似她等会儿不用被关起来一样。 车里的气氛一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山路颠簸时车子发出的声响外,基本不见任何交谈。 时简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被带下的车。 军方最高审讯机构的气派倒是比海陆或者猎人集训都高大上了不少,就是这里面的军人,都好似少了点人气儿了,做事一板一眼也不带点笑脸的。 那方脸的军官跟哨兵出示了证件之后,便直接把时简押送到了审讯室里。 六七层高的楼,相对于办公楼之类的,审讯楼看起来倒是破旧了一些,但时简一进去,就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凉意。 楼道里,好像四面八方都刮着冷风,是一点一点渗入骨髓的阴冷,明明也没有开空调,但是无端的就是把五月份的燥热系数驱赶走了。 审讯室里面的空间不算很大,中间有一道铁栏杆一样的东西隔着,里面是时简要待的地方,外面放了一张桌子两张板凳,很显然是个给审讯的军官坐的。 而时简被关进去的第一天,没有人理她。 是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审讯室里的灯突然打开了,一男一女两名军官进来,时简这才不紧不慢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搞夜间突然袭击,企图在人睡的模模煳煳脑子不清醒的时候问点东西出来?那真的错了! 时简自从猎人集训之后,三更半夜的精神头最足! 「姓名?」 「时简。」 「年龄?」 「二十。」 「……」 那男军官问了点基本问题后,才回归的正题, 他扬起一份照片,和司翊之前给时简看的一样,『雪莉』在牢里被监禁起来的照片, 「你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个人?」 时简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会顶替雪莉的身份,替她被抓?」 这话问的,时简笑了,「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第273章 273:真假雪莉【一更】 墙角的日光灯是惨白惨白的亮,斜斜的打在时简脸上,侧半边的轮廓都笼罩在了阴影中, 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情,亦或者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地,时简竟邪邪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的那一丝玩弄配上那一声冷笑, 似嘲讽,似不屑。 总之落在那两个审讯的军官耳朵里,就像是在讥讽他们俩没逻辑,没水平一样。 「啪——」 当下,那黑脸的男军官就勐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瞪大了瞳孔高声训斥的样子,像极了金毛狮王,「这里是审讯室,严肃点!」 时简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哪里不严肃吗?」 「你……」 那男军官难得在审讯的时候被咽的没话说,脸上一阵青一阵黑的,倒是旁边的女军官出面制止,适时的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我来。」 那女军官低声道,男军官这才不情愿的沉了一口气。 很显然,这俩一个长红脸一个唱黑脸的,那女军官虽然端正着也一脸的一丝不苟,但态度看起来就比那男军官好了不要太多。 「我们在金三角的一家大型赌场的监控录像带里发现了一名犯罪嫌疑人,」说着,那女军官从物证袋里掏出一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那人穿着一身黑,头戴黑色鸭舌帽遮住了半边脸,录像带的清晰度不算很高,但照片上鼻子以下的下半脸轮廓却是清晰可见。 说着,那军官又掏出事先已经抓捕的犯罪嫌疑人『雪莉』的照片,「我们经过面部识别和大数据分析比对,发现监控录像带里的人和雪莉的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五十以上,但和你的面部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对此,你想作何解释?」 果不其然了,不出时简所料。 刚才在来的路上,时简就一直在想,她有什么事儿值得对方如此大动干戈亲自上门来抓的,这女军官也没有弯弯绕绕的,一开口问的话就无比犀利。 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她,审视得好似能在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不过对方会审,不是也就间接说明了他们手上没有足够多的证据,仅仅凭一份监控录像,一个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面部识别,他们并不能确定时简的身份,也同样不能定罪。 正如来之前,疯狗所说——在对方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说什么也不别认! 时简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斜斜的窝了进去,活得好似一个没有嵴椎的软骨动物,目光对上那个一直盯着她的女军官,倏然耸了耸肩,挑唇一笑, 「所以呢?」 那略微懵懂的样子,好似真的听不懂一样。 「别给我装,老实点交代!」 男军官适时的发挥他黑脸的属性,冷不丁的大力拍打着桌面,时简倒是没被吓到,甚至还带着三分戏嚯的调侃,「那桌子质量不错啊,这么大力拍都没坏呢!」 诚心转移话题带节奏呢?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做贼心虚,」 那女军官盯着时简,仔细观察,自认为没有漏掉一丝细微的表情了,可时简那带着些许玩弄的笑容却像是一张画上去的脸皮,看不清虚实,却也找不出一丝破绽。 那坐姿三分慵懒,七分闲适,倒不像是被关押在审讯室了,而是在某个沙滩上晒太阳。 「这怎么叫做贼心虚呢,我是真不明白您那话里的含义,通俗点翻译一遍呗,我也好解释解释啊!」 这一刻,时简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乖巧的像个小学生,坐在对面的那俩个军官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那女军官才道, 「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事先抓到的犯人和真正的雪莉面部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你和真正的雪莉面部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十,所以我们怀疑,你的身份!」 「哦……」时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又反问,「那你们怎么知道监控里那个是真正的雪莉,抓到那个是假的呢?」 「我们做了面部识别,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五十。」那女军官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怎么确定抓到的那个是假的,相似度百分之五十的检验,只能确认她们俩不是同一个人,并不能确定真假雪莉的身份啊,是不是?」 时简嫣然一笑,「说不定监控里的是假的,抓的才是真的呢!」 「……」 那女军官猝不及防的被咽了一句, 门外, 一直站在单向玻璃外侧看情况的方脸军官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 「这女兵的带节奏的能力倒是一等一的厉害啊!」 却惹得旁边的中校军官冷哼,「心里素质也强,反侦察能力也强,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她可疑!」 说着,他对着那耳麦低声提醒了一下那女军官,「是你审讯还是她审讯?你已经被她带偏节奏了,对方掌握了主动权在套你的话,还不自知?」 审讯室内, 耳麦里冷不丁的响起的低声训斥,如同一道惊雷噼向她的脑子,一下子把那女军官在跑偏的路上给拉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想道歉,可那中校却先一步发话,「换他审,你给我冷静一会儿。」 低声应了一句,那女军官偏头撇了眼同伴,男军官接收到消息,点了点头,接过了话语权。 「你不用管哪个是真的,我们有自己的判断,你只需要好好解释一下,在那个时间点,你在哪里,干什么,和谁在一起,统统都交代清楚。」 说道后面,那男军官突然加重了语气,似是威慑,又似警告, 时简『吓』的一惊,拍了拍胸脯,回忆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几天我应该在外面执行任务。」 男军官低头看了眼档案事先调查的记录,「不要用如果之类的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现在说道每一句话,日后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那就……是!」 那男军官撇了眼时简,「说详细一点,地点,任务时长,接触过哪些人都要交代。」 时简点了点头,把接触过的人包括沈陆,董建,沈芊芊……等等,还有片场女演员之间撕逼的事情也给交代了, 说了挺久,旁边那个女军官就一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记录。 「监控录像带上拍摄到的时间是去年11月15日,上午的十一点三十四分,请问你在去年的11月15日凌晨到次日凌晨,在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11月15日…… 时简仰头仔细回想,又皱起眉头,「现在已经快到六月份了,过了七个多月,我哪会记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时简又笑了,「你会记得你七个月前在哪吃的午饭,都夹了什么菜吗?」 「……」 那男军官下意识张口反驳,却及时悬崖勒马般想起方才这女兵带节奏的本事,差点又着了她的道,着实印证了那一句『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再怎么翻跟斗云也没法子逃过她的五指山』! 于是又只能大力拍了拍桌子,板着一张刻板的脸, 「严肃点,这是审讯室!」 时简只得附和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问。 「你在执行任务期间,一直给沈陆担任保镖?」 「是!」 「住在剧组提供的酒店里?」 「是!」 「但是我们查到,在11月14日到16日,你并不在片场,去哪了?」 前面铺垫了那么久,问了那么多看似犀利的问题,但都没有一针见血,他们定然是将时简的行踪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但唯独这最关键的两天! 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第274章 274:诡辩者时简【二更】 14日到16日…… 似乎是因为隔得太久远的原因,时简靠在椅背上仔细回想,而后才恍然大悟般,「哦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中途请了两天假。」 男军官撇了眼时简,冷声道,「请假干什么去了?」 时简坦然道,「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去出租屋躺了两天。」 「你一直都住在剧组酒店,为什么生病了要回出租屋?」 时简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也不想啊,但之前说过的,因为酒店房间的事情跟沈芊芊闹了不愉快,而且答应了住几天就还给人家的,我自然不能赖着不走啊!毕竟人家是主演,我只是个保镖,对吧?」 那两个军官相互对视的一眼,似乎是在审视时简话里的真实性,但后者的表情太过坦然,他们也实在不好判断。 女军官将时简的原话记录在了电脑上,男军官又继续问, 「你在出租屋,有人可以证明你这两天都待在哪里吗?」 「没有。」 时简从善如流的应着,出乎意料的坦然。 「也就是说,在去年的14日到16日,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一直在出租屋待着?」 时简点了点头,「对!」 没有不在场证明?! 男军官冷哼,「那说明,就算你在这中途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你趁这个时间段处境去了金三角,也不会有人知道!」 「等等!」 时简眉眼一挑,浑身上下的气息莫名的逼吝起来,「你纯属个人猜测,并无证据,我虽然不能证明我一直在出租屋里待着,但同样你也没法证明我在这期间离开了出租屋,更何况,你若是怀疑我出境了,大可查一下我在那个时间段的出入境记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简突然露出了锋芒,气场上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那男军官大概是想把时简压制下去,腾的一下再次大力拍了那桌面,硬着喉咙, 「我如果是你,也不会傻到留下证据走正常渠道出境,更何况,15号拍到的视频录像,你又恰好在这个时间段里不见踪影,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视频里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那男军官气势上完全占了上风,若是一般心虚的人大概眼神左右左右闪躲,亦或者也不想再狡辩了。 可时简天生就是个诡辩者,仿若这不是一场审讯,而是谈判! 「对!正如你所说,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我若是真的秘密出境了,自然会做好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何必给人留下破绽,反之亦可得——」 时简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似闪着光一般炯炯有神,即使被拷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面,却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正是因为我没有不在场证明,恰恰就能反面证明那人不是我,我没有刻意善后,没有刻意抹掉那段可以让人钻空子的漏洞,这也给人家有机可乘的机会,知道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所以将那不知名的脏水泼在我身上!」 「我觉得…。」时简话锋一转,「那份录像带的真伪和来源才是最应该调查的吧,这年头,居心叵测的人多了去了,祸水东引这个词的意思也不用我多解释了。」 三句两句,时简用她独特的思维和诡辩能力扭转局势,不仅将自己洗刷了个干净,还矛头引向那监控录像带的出处, 祸水东引,是往时简这引,还是往别处那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晕头转向分辨不清。 时简这理直气状的,就差给她个桌子拍案叫绝了! 一连环的噼里啪啦,半点没给那男军官插嘴的机会,堵的人家半天都找不着话来回嘴,只得气急败坏来了一句,「狡辩!」 …… 单向玻璃门外, 方脸军官看热闹似的还拍起来了掌,「厉害啊,我就没见过这么能诡辩的,死的都给说成活的了,你手底下那两个完全不是对手啊,」 说着,他胳膊肘捣了一下旁边那中校军官,「诶,讲真的,她要是洗脱了嫌疑,可以把人招到我们这来啊!」 「……」 中校军官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审讯到此为止,你们俩出来吧。」 那男军官被时简咽的本就有些无言以对了,如今那中校军官的一句话,像是赦令般松了口气,可想到中校军官那张脸又无端的紧张了起来。 他们俩,连个嫌疑人都审不好,不仅有用的话没问出来,还全程在领导面前丢脸! * 那俩军官走之后,就有人将时简带到了另一边的监禁室,虽然同样的没有灯,只能靠走廊道里微弱的光源,但比审讯室倒是更好一点,起码床够长,时简躺上去腿能伸直。 手铐在进来之前被解开了,时简双手枕着头,掌心一片汗湿……
第275章 275:特殊手段 审讯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约莫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监禁室后方墙壁上那一扇长宽只有五十厘米的铁栏杆窗户外头,还是漆黑的一片。 差不多折腾了一夜没怎么合眼,但时简却睡意全无,精神头十足。 掌心那一层薄薄的冷汗,也在这逐渐恢復正常的心跳下,慢慢蒸发到了空气中。 方才那一场审讯,哦不,可能称之为对峙会更为精确一些,看似好像是时简占了上风,然而,军官最高审讯机构的审讯手段哪会是舒舒服服的让你坐在那里,简简单单的问几句话? 这不过只是个开始,对方只不过先发制人的试探一下罢了。 果不其然的,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又派人进来了。 不过这回,他们并没有再让昨晚那两个军官来审了,而是进来了一个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中校军官。 时简被人绑在椅子上坐好,后面站着两个持枪的士兵。 大概是因为监禁室后墙上的窗户太小了的原因,以至于即使是大白天的,屋里也不怎么亮堂,反而有种闷闷的阴沉感。 那中校军官站在距离时简正前方一米的位置。 一站一坐,海拔上高了大半截。 监禁室后墙上透过窗户的点点亮光正好照在了他那张周正的脸上,刚正不阿的脸上都是不容置喙的刻板。 论军衔,他比昨晚进来的那两个军官都要高,所以时简甚至不怀疑昨晚他定然是在那单项玻璃窗外『旁听』顺便『指导』了。 一上来,他也没有将昨晚那些『废话』再重审一遍,而是简明扼要的三个字,「认不认?」 时简靠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坐姿,抬起视线和对上,挑起眉头倏然间一笑,「认什么?」 耸了耸肩,好似真的不知道那中校军官话里的含义。 「我调查过你在军校期间和新兵连海陆以及猎人集训的训练情况和成绩,大大小小的错犯过不少,但单兵素质确实很强,也是少有的几个被疯狗盯上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说着,她在时简边上绕了一圈,似审视,似打量。 没有刻意威胁恐吓,语气疏松平常,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能在猎人集训营的禁闭室关十一天,出来还能如此淡定的人,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也是少有的强,这点我得不得承认,你同样也是我审讯过的嫌疑犯中,少有的几个硬钉子。」 这一番姑且可以认为是夸赞? 被一个将自己关起来的人夸奖?时简不知该摆出何等表情,索性也就没再接话,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可他突然话锋一转,站定在时简面前,双手撑着座椅扶手,俯身逼近一步,「昨晚那种花招也就够对付那种没有审讯经验的新人了,在我面前,收起那一套!你越是狡诈,在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深!」 嗓音低沉如同利剑一般带有穿透力,在这死寂一般的监禁室里,更是尤为的刺耳,「我只问你,认不认!」 时简对上他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难得胆寒了一两秒,却又在转瞬间恢復了那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 「您让我认?可我不是啊,您叫我拿什么认?况且,您自己也说,只是怀疑,我又哪里有无端替人顶替罪名的道理?」 又来了! 那中校军官摸了摸下巴,退后一步冷哼一声,他就知道,时简没那么容易招供!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等你慢慢想清楚。」 说着,他抬手,监禁室外就进来一个兵——手里拿着一盏落地灯放在了时简跟前。 啪的一下将电源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瞬间照亮了监禁室,可偏偏好死不死的正对着时简的脸,眼睛因为长时间适应黑暗不适的只能闭上。 勐地眨了几下眼皮,眼泪都险些被强光照出来了。 那中校军官居高临下俯视着时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我再过来。」 说完,那监禁室的门碰的一下就被关了起来。 时简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着光源睁开眼睛,手脚的绳子还绑在座椅上,以时简以前学过的自救本事,倒不是解不开,但余光却瞥见监禁室门里面却站着一个看守她的兵,正对着她站立着。 于是时简想要解开绳索的念想只得作罢。 而她面前的那盏灯不仅亮,而且范围也极大,时简无论是仰头低头还是偏头,都没办法避免。 至此,他们的审讯手段开始用上了。 而这盏灯虽然说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在如此强烈的光源之下,正常人都没法阖眼睡觉,如此一天,两天,三天…… 他们总有办法能耗尽你的精神,磨光你的锐气,在长时间没法睡眠的情况下,人的思维能力,分辨能力,都会变得很差。 那个时候,是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击垮的时候。 时简被绑在座椅上,只得闭上眼睛来减少强光对眼睛的侵害。 而那中校军官果然是极为『守信』的,时简不开口,他就绝对不往这里踏进一步,但时简知道他肯定会在暗处观察自己。 比如,监禁室里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摄像头。 中校军官坐在显示屏面前,盯着那画面好一会儿,才问,「过多久了?」 旁边的一名军官道,「已经四十个小时了。」 四十个小时……将近两天了。 「牙口够硬的啊,居然还不松口?」方脸军官推门而入,就调侃了这么一句。 中校军官却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慢慢耗着,看她能撑多久。」 说着,他又转头问:「那个监控的来源查到了吗?」 「……没。」 中校军官眉头一蹙,那监控录像带在哪里拍的不好,偏偏在三不管的金三角地带,那帮亡命徒最讨厌的就是警方和军方,他们很难从正规渠道拿到那个时间段的完整监控录像。 「实在不行,就用特殊手段。」 「明白!」 * 四十个小时,五十个小时,六十四个小时,七十二个小时…… 时简已经保持这个被捆绑面对强光的姿势整整三天了, 说不困,是假的! 这种监禁手段,比关禁闭室要难受太多了。 起码禁闭室位置虽然小,但好歹是自由的,而她现在,脚没法伸直,手也没法伸直,除了能左右晃动的脖子,哪哪儿都动不了。 看守他的兵,每半天轮一次班,无论昼夜,眼睛瞪得贼大,锃亮锃亮的! 而且一言不发,时简无论说什么他都不搭腔,哦不,除非时简说她认了,要招供,那看守的士兵可能才会有那么一点反应,而后把那中校军官找来跟她『聊天』。 时简仰着脖子,假装自己四肢解放了般的伸了个懒腰。 事实上,在猎人集训营的魔鬼周里,是七天七夜高强度训练不能合眼的,当初在海陆做狙击手训练的时候,也是潜伏在山头上盯着一个点几天几夜不能动。 这短短三天,时简倒还真不是熬不住。但最起码得让人家看起来她熬不住,所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眶里的睡泪都要被挤出来了。 「好睏吶!」 时简冷不丁的蹦出来了一句,又几乎是话音刚落,那门儿就开了。 「困?」 忍了三天,终于还是来了。 那中校军官走进一步,「招了我就让你睡觉。」 时简眼眶里已经泛着许多红血丝了,仔细点看还能发现眼底一片乌青,这样子看起来极为疲惫,可偏生三天没合眼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觉得吧,相比于招供,我猝死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那嘴角的戏嚯,中校军官又怎么会看不懂? 刻板的一张黑脸立刻就阴沉了下去,似乎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再说了,转过身就立刻离开了。 时简说的虽大半是玩笑的意味,但也不是没有一定的根据,若是一直这么被绑着不能睡,指不定她真的能猝死呢? 更何况,她不能一直被动下去。 她得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最重要的,这件事情有没有牵连到时严和杜文娟,他们俩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或者说,时简已经在这里被关了将近五天了,不说时严杜文娟,疯狗肯定会告诉司翊的,但是他却迟迟没露面,或者说,是事情已经严重到他也没法插手的地步了? 时简没有那种胡思乱想的习惯,但眼下她肯定是得改变现状的。 余光瞥到看守的那个男兵,时简叫了一声,「同志,我有点话想跟你们领导说说。」 那看守的士兵撇了一眼时简,随即淡淡道,「等着。」 然而,几乎是他刚刚背过身的那一瞬间,时简陡然解开了绳索,一把套住了那士兵的脖子,趁着他反抗那一会儿,一张直接噼向了他的脖颈处。 这一掌,力道不小,仅一下,那男兵便昏迷不醒了。 这一幕被监控完完全全的记录了下来,那中校军官才刚踏进监控室,就听见里面监视的兵疾声喊道:「长官,嫌疑犯要越狱了!」 中校军官心里一惊,大步走向监控显示屏外,正好瞧见时简把那噼晕的士兵拖到了椅子上捆着! 他心里第一反应,疯了吗?这人疯了吗? 难道她以为仅仅把里面看守的兵撂倒了就能出去了吗? 这么冲动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他之前对于时简性格的判断。 但他此刻的内心却又一丝窃喜,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方法是奏效的,他把时简逼急了,所以她不得不反抗了? 「让一队的兵在门口堵着,二队的人跟我进去抓,别让她跑了!」 前后十个人浩浩荡荡的,以那中校军官为首,他一脚踹开了监禁室的大门,那气势上就势不可挡了,颇有一种不把时简捉拿归案就不罢休的既视感。 然而,他进去之后才发现,时简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睡觉? 那盏落地灯不知什么时候被关掉了,监禁室里又恢復了暗淡的光线,时简听见动静,略微探起脑袋,特别事不关己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 那中校军官气急败坏,一脚狠踹把那昏迷的士兵给踹醒了,指着时简的鼻子吼,「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是干嘛?」 「哦,我好睏吶,想睡一会儿。」 他么的,他以为时简要越狱,结果人家只是太困了想睡觉? 他真真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兵,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随随便便一招就打的你措手不及,他还带了这么些人来,搞得自己特别像个智障一样? 「睡什么睡?把她给我拷到隔壁房去!」 * 拷到隔壁房去,当然不仅仅是单纯的拷着,他们想要让时简不好受,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时简甚至不怀疑,这一整栋楼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点什么『机关』之类的,比如时简现在去的这间,墙上就有两个手腕大小的铁圈。 高度可以上下调整,但一旦固定好了,除非有人从外面解开,否则没法逃脱出去。 时简进去之后,就被两名士兵固定了上去。 她就看到那黑脸的中校军官不停的示意那俩士兵把铁圈的高度抬高抬高再抬高!以至于时简得垫着脚了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简不舒服了,他心里就舒坦了。 「现在你可以睡觉了,想怎么睡怎么睡,想睡多久睡多久!」那中校军官走进一步,逼吝的态度,语气不善,「我告诉你,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死鸭子嘴硬不肯认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也不介意陪你把这监禁室里所有的刑罚都用一遍!」 时简挑唇,冷笑,「就凭那个面部识别的破仪器?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您没事儿啊多看看新闻,少整那些没用的么蛾子。」 「……」 这是讽刺他孤陋寡闻呢? 中校军官咬牙:「别跟我耍嘴皮子,监控录像拍摄的那个时间段,没有人能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明,你的嫌疑就一直在!我迟早把你送进监狱里!」 「是嘛?」时简倏然间笑了,「那我要见一个人。」
第276章 276:交代后事 司翊是在时简被关押审讯室第七天的时候,才去的军方最高审讯机构。据他了解,早几天前,司老爷子也亲自来过一趟。 说来也挺巧的! 这里头管事儿的一个大校军官是从西南军区调来的旅长魏成冠,刚进新兵连那会儿,司老爷子正好是他排长,没少照顾他,后面提拔什么的,老爷子也有向上头推荐,不管怎么说,司老爷子对魏成冠是有知遇之恩的。 所以司老爷子如今来访,魏成冠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不过据说,司老爷子也只是进去探望了一下时严夫妇,旁敲侧击的提醒魏成冠别太为难他们,然后就走了。 至此,司翊知道,司老爷子能做的都做了。 这件事情,上头盯得紧,怕是除非拿出确凿证据了,不然很难有迴转的余地。 但司翊今儿还是去拜访了一下魏成冠。 「老师。」 司翊进门,谦逊有礼貌的叫了一句。 是的,以前在军校上学的时候,魏成冠曾经教任过半年,时间虽然是很短的,时隔这么多年,他甚至已经忘记了那班上到底还有那些学生。 但忘了谁,也绝绝不会忘了司翊。 不单单是司老爷子的那层关系在里头,司翊也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最适合当指挥官的人才,他当时就觉得司翊这小子以后定然大为有出息, 果不其然吧! 司翊没按军营里上下级那套来,而是喊了一句『老师』,这一下不仅拉进了关系,还顺带来了一把回忆杀。 以至于魏成冠见着他第一眼,喜上眉梢,嘴角的笑意久久也难以压制下去。 「你小子!快进来坐!」说着,又对门外喊道,「警卫员,倒杯茶来。」 司翊被跟随魏成冠坐在了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警卫员泡了一杯茶放在司翊面前的茶几上。 司翊道了一句谢,随即那警卫员就被魏成冠打发走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来看看您。」 司翊一直都很忙,忙训练、忙考核,忙开会,还得执行秘密任务,况且海陆的基地和这地儿离得又比较远,没事儿单纯的来看看? 魏成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又不是傻的。 「别给我瞎贫嘴,老实点交代!」魏成冠故作严肃,板起一张脸。 其实他大致也能猜到一点。 前些天司老爷子来了,今天司翊来了,这爷俩动向一致,目的能差到哪里去? 司翊嘿嘿一声,「瞒不住您火眼金睛。」 魏成冠虽然是任教了半年,但司翊的性格他还是摸了个七七八八的。少年老成,话少显得很冷漠,不能说不善交际,而是说不屑于说那些虚与求全的话。 一来,他确实有实力有本事,不靠家里庇佑也能在部队里混个风生水起,自家老爷子手里头那么好的资源他都不屑一顾,就更加不可能去求人家了。 军功显赫,完成大小任务无数,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比那些只知道在指挥室里指点江山的军官,更为让人心生敬佩,由衷的那种,不带半点虚假。 他也听过有人在背后夸赞司翊,魏成冠虽也只教过他半年吧,却也没由来的自豪。 二来,他确实冷傲,给人一种难以跨越的距离感,就连面对高几级的领导,也鲜少能露出几分笑脸,更别说像现在还能给他贫两句嘴了。 不知为何,魏成冠竟心生一丝的受宠若惊之感,比司老爷子亲自来找他,还要让人没由来的更为紧张了一分。 就好像,他被司翊划分为了『自己人』一般。 「老师,」司翊放下茶杯,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魏成冠听出他话语里强调的转变,便也收回那调侃,正经起来,「你说。」 「本来前些天老爷子来了,我不该再来叨扰的,但是左思右想,这事儿还只有您能帮我了。」 司翊这人,手段向来强硬惯了,魏成冠倒还是第一次见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不由的谨慎了起来——他怕,司翊让他帮的忙不是一般的忙,他不好插手。 便给自己保留了三分余地,「你先跟我说说。」 然,还没等司翊开口,敲门声响了。 三声不紧不慢,间隔也极为有规律,司翊和魏成冠同时向门口望去,就听见那警卫员报告道:「长官,岑中校请见。」 岑刚,也是一直负责时简审讯的那个中校军官。 魏成冠瞥了眼司翊,眉头一蹙,「让他去隔壁会议室等会儿。」 但岑刚却等不及,隔着门板就道:「报告,急事!」 司翊抿了一口茶,表示他可以等等,魏成冠这才不怎么情愿的让岑刚进来了。 魏成冠坐回了办公桌前,司翊还留在沙发上没跟上前去,但岑刚走进了就注意到了司翊的存在,即使一言不发,大半的身子都窝进了沙发里,却有一种极为强的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岑刚进来是汇报工作的,给魏成冠一个人汇报的,如今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的人在这,他怎么好开口? 魏成冠看出岑刚的顾虑,司翊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太妥当,便准备起身,岂料魏成冠直言,「没事,你直接说,都不是外人。」 见魏成冠都发话了,岑刚自然不再有意见,于是先将这七日的审讯情况跟魏成冠做了一个大概的汇报, 这其中包括时简的口供,以及这七天所受的刑罚,汇报到一半,诺大安静的办公室里就听见茶几处传来一声不重不轻的清脆声——是茶杯碰到了桌面。 大概是无意的,岑刚仅顿了一下又继续汇报,在说到精神意志力打压以及后面关进监禁室的时候,「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又打断了。 一次是无意的,两次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特别是这一次茶杯碰茶几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大,像是泄愤一般,但仔细些却能听出几分警告的意味。 岑刚和魏成冠都转头望向司翊的方向,脸上皆是不解与困惑,可司翊却是一脸无辜无意的表情,嘴角噙着淡淡歉意,「抱歉,不是故意的。」 魏成冠说没事,没放在心里,便继续回归正题。 「此人意志力极为顽强,而且反侦察能力也尤为突出,我接连给她上了几次刑罚,她都不招,而且还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所以我觉得常规手段可能不适用了,我建议……来点狠的。」 「……」 来点狠的? 司翊虽然不是审讯部门的,但是他抓捕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也是需要审讯的,他自然知道非常规手段能狠到什么地步——大概就是吊着你一口气,再拼命的折磨。 司翊捏着茶杯的五指陡然一紧! 猎人集训营有反战俘训练,模拟被敌军抓到之后所可能遭受的一切酷刑,也是所有训练中最让学员切身感受到绝望和死亡的地方。 军方最高审讯机构的常规审讯手段,定然是比反战俘训练要轻松不少的,就算是非常规手段也不会比反战俘训练再狠到哪里去——毕竟,他们得保证嫌疑犯不能在审讯途中死亡。 他们若是加之在时简身上,顶多也就是让时简提前进行反战俘训练了,但这样的审讯不是个头! 时简那个倔脾气硬骨头,司翊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扛不住,说不定还能一边受罚一边跟你呛几句嘴, 但正如岑刚所说,他们有的是时间跟时简耗着,但时简不能,肉体凡胎她总有一天会倒下的——毕竟她不能像那些死士一样,扛不住直接自杀。 司翊几乎是肯定他们的非常规手段将会无比残酷了,却听见岑刚又道:「那个犯人软硬不吃,我觉得就算把审讯室的刑罚都论一遍也不一定能撬开她的嘴,还不如换种方式。」 换种方式? 魏成冠和司翊有同样的疑惑,就又听岑刚解释道: 「人的大脑里有一块叫做海马脑的区域,与记忆有密切的联繫,我们可以给犯人一遍放监控录像带,一边测试她大脑里海马体的活动情况,如果海马体有反应,说明那个场景她以前经歷过,也就间接证明了她曾经去过金三角的那家底下赌场。」 岑刚解释的很透彻,魏成冠一遍就听明白了,这个法子确实是不错的,只是:「技术上呢?」 「这是技术部门新引进的,正好可以拿去试试效果如何。」 时简可以抗刑罚,这是完全凭藉意志力的,可以自我控制的,但大脑里构造的自然反应,这是完全没法控制的,即使时简一直不认,到时候证据出来了,她也只能伏法。 魏成冠仅蹙眉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他这个提议,见岑刚还不走,又低声催促:「还有什么事?」 岑刚如实道:「有,犯人说她要见一个人。」 「谁?」 「海陆的上校军官司翊。」 此话一出,魏成冠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望向了司翊,很巧的,后者也在望向他,但都极为默契的没有开口。 「她找司翊有什么事?」 岑刚不知道沙发那头坐着的人就是司翊,便坦言道:「犯人说,司翊可以在去年的11月15日,也就是监控录像带上拍摄的日期,给她做不在场证明。」 让司翊来做不在场证明? 魏成冠唿吸一顿,却没表现出来,等岑刚走了之后才问的司翊,「怎么回事?这件事情为什么牵扯到你身上了?你要找我帮忙得不会跟着有关吧!」 大概是是太过惊楞了,魏成冠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司翊倒是冷静,不禁哑然失笑:「您这是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啊?」 魏成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但还是怪嗔的瞪了一眼司翊,「赶紧给我说说情况。」 「我找您帮的忙,正好和时简的要求不谋而合,但是我希望能单独和她面见,」说着,司翊顿了顿,又将那天晚上去找时简的事说了一遍。 见面就算了,还要单独见面? 就连司老爷子来见时严夫妇的时候,都有看守的兵在边上,魏成冠有些为难了,「她是你手底下的兵,其实按道理该避嫌的,这事上头抓的紧,单独见面怕是很困难呀!」 司翊垂眸,故作失望,沉默了一会儿才退而求其次道:「实在为难就算了,反正我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我手底下的兵犯了事,我多少得了解一点情况,说不准还能对审讯有点帮助。」 这几句话里头,司翊的话算计不少。 说到底的,万一魏成冠找理由推脱不让司翊探视,他也不能硬碰硬的来,索性先提一个稍微高一些的要求,再降低标准,对方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说来说去,话里夹话,还不都是为了时简? 但不管怎样,这天下傍晚的时候司翊总算是成功进去探视了。 * 先是一连三天被强光照着没法阖眼,后又被铁圈固定在墙上,垫脚掂的小腿都快抽筋了,自然也是没怎么休息的。 时简被放下来的时候,手腕上一层皮都被磨破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有一些被磨得看不清原样的肉,总之让人看了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可解开没一会儿,那头又给她铐上了手铐。 二次折磨,时简又抽痛了一下,不过能去见司翊的,她倒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时简这种时候要求见司翊,自然不是谈情说爱的,反而能把关系撇的越开越开,所以时简在隔着铁栅栏看司翊的时候,表情掠略显冷漠,甚至还喊了一声,「教官好!」 时简是海陆的兵,司翊亲自带训过的,这点岑刚在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他旁观的时候,并无什么意外。 司翊坐在审讯官的位置上,淡淡恩了一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正经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私情。 只不过司翊一向眼尖,瞄到时简手腕上的伤痕时,还是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时简自然知道司翊的视线落在何处,也知道他此时内心不必自己好受多少,便也就默默的往袖子里缩了缩,不晃他的眼了。 可司翊见了,眉头锁得更紧了,甚至还三分喟嘆的长吁一声,时简不想在探视仅有的时间里大眼瞪小眼的浪费表情,便直接道, 「我爸妈呢,他们情况怎么样?」 这是时简被关这七天一来,最为担心的一件事。 时严和杜文娟对自己做的事毫不知情,若是就这样被拖累了,时简真的宁愿和时严脱离关系直接自首了。 「停职查办,比你的处境好多了。」 言下之意,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再说,时严和杜文娟再不济有老爷子关注着,总不至于吃到什么亏,倒是可怜了时简一早就被老爷子拉来挡子弹了。 偏生她还半点不自知! 时简觉得自己吧,长这么大也没欠过谁,唯独对把自己养这么大的时严夫妇心怀愧疚,虽不是亲生的吧但胜似亲生的。 结果好不容易把时简这个调皮捣蛋的货给养大了,现在这情况她好像还没法给他们俩养老送终了,反过来说不定还得白髮人送黑髮人,想到这里时简就觉得自己挺不孝顺的。 「教官,您没事儿多去请我们家走动走动,现在时严腿脚还利索,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他指不定就杵拐杖了,到时候得麻烦您给请给看护什么的,脾气好一点的,时严他脾气太臭了……然后,我妈吧,你就给她养一条萨摩耶,她喜欢狗……」 「时简!」 话还没说完,司翊疾声打断! 合着她说要见见自己,就要说这些事儿的? 听时简这跟交代后事一般的絮絮叨叨,他心头没由来的就是一抽,跟那冰锥子往心脏里头搅和一样。
第277章 277:置死地而后生 听时简这跟交代后事一般的絮絮叨叨,他心头没由来的就是一抽,跟那冰锥子往心脏里头搅和一样。 便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 「自己的义务自己履行,我不会替你干着干那的!」 知道司翊是嘴硬心软的货,时简低笑一声。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缺水又得不到睡眠的原因,嘴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白色,以至于时简笑着牵扯嘴角的动作显得格外勉强。 身子往座椅里面窝了窝,时简靠在椅背上,消瘦的身子在宽大的外套下几乎是难以勾勒出轮廓,时简的身形本来就偏瘦,这下干脆给人一种皮包骨的纸片人错觉了。 上了刑的,就是逼供,哪有那么好的对待。 一顿饭撑一天,或者一天到头一口水都没有,这都是正常的。 司翊以前也这么审过犯人,甚至比这还狠,这都是常规手段。 可人心是肉长的,倒底是自私的,落在穷凶极恶的犯罪身上,司翊一点不会怜悯和心痛,反而只想着怎么能快些让那些人把真想吐露出来。 但落在了时简身上,他就千千万万个不愿意,若是可以他倒宁愿自己进去替她受这份罪,可事与愿违,否则他也不会在时简被关押第七天才能进来探视。 司翊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时简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她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同样也不是乐观主义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别这样无情啊教官,好歹我也在您手底下当过兵不是,您就当顺带帮我照顾一下我家二老了,」说着,时简顿了一下,目光撇了一眼岑刚,带着些考究却又像是随意, 「我这个样子,在这个地方再审下去,估摸着是撑不到见二老最后一面了,您回头出去了,帮我带句话,说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保重好身体,别找那个把我逼死的人的麻烦。」 岑刚:「……」 他怎么觉得时简这后半句话若有所指? 还带着一点隐隐约约威胁的意思? 他好好的走正规渠道审讯怎么就把人逼死了? 岑刚敢怒不敢言,这种时候,也不是问话的好地方,他现在的工作只是看守并且闭嘴。 可司翊的脸却刷的一下就冷了下来,本来他给人的气场就是不怒自威,这下外放的凌冽气息更是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站在司翊旁边的岑刚险些以为自己要在这五月份的热天给冻死?虽然审讯室这种地方本来就挺阴凉的。 司翊的怒,不全在时简遭的罪,更多的是时简这没心没肺的,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开腔调侃两句,尽管他知道时简是在缓和气氛,不想让他太担心。 「如果证据属实我自然不会包庇下属,如果查出来是自无须有的,我也不会让你替人家顶这个罪。」 司翊说得一本正经,时简若不是知道内幕都能被他给唬过去。 是不是当领导的都有这么套唬人的本事?于是乎这几天被关在审讯室受的阴霾,倏然间就散去好多。 「而且我们已经查到雪莉在境外有动向,只要把人带捉拿归案了,自然能洗刷你的冤屈。」 咯噔一下,时简眼睛一眯。 这话,自然不仅仅只是说给时简听的,岑刚虽然不说话,但不代表没长耳朵啊,不仅仅如此,他大概还会把司翊和时简的谈话记录在案,然后上报。 讲真的,本尊都坐在这了,司翊去哪把人捉拿归案? 之前那个假雪莉冒名顶替,样貌如此之像都被军方查出来了,司翊要是再顶风作案带一个替身回来,能保证人家不怀疑,不自己去查? 要是查出点什么东西来,再顺藤摸瓜,难保司翊不被牵连下水,司老爷子本来就是看不惯她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把时简砍几刀的心思都有了。 但岑刚在这,时简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消息属实吗?要不别费劲了,他们非要说我是我就自认倒霉了吧!」 可司翊就跟听不懂似的,无比肯定,「属实!」 时简被噎住了。 她知道,司翊来肯定不单单只是探视那么简单,当初为了确认时简的身份,司翊不声不响的连武警大队都敢炸, 不得不说,他心思深沉的同时也无比的疯狂。 所以从他说『要将雪莉捉拿归案』开始,他的计划应该就已经在实施了,但时简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 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拼凑。 他要怎么把雪莉带回来?活人还是尸体?他又要去哪儿找冒名顶替的人?如何躲过军方的审查?如何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这就像是一个运转正常的机器,少了错了一个零件,出了一点纰漏都运转不起来 讲真的,不管司翊的计划是怎么样的,都太过冒险。 如今这样耗着,假设时简在审讯中『不小心』死了,他们总没法撬开一个死人的嘴,时简是雪莉这个事实也就没法再证实了,不管怎么样,再加上司家的帮衬,最后总能保时严夫妇平安无事。 这就够了! 从时简当初接手那边的事开始,她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只不过当年的事她始终没查清楚,这倒是个遗憾。 时简会当佣兵,背后有太多的手在推波助澜了,一步踏进去后面想再回头也就难了,她如今会陷入这个境地也和幕后那个黑手密不可分, 一边救她,一边害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这次,害完她之后,又来救她了呢? 时简心里头也不过是有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总觉得对方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死在牢里,不然这游戏还怎么玩?也太无趣了吧! 但这只是时简的一个猜测,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个想法,司翊不可能知道,却能从时简这一番话中察觉到她的孤注一掷! 「古人云:人固有一死嘛!早死晚死都得死的,何必纠结那么多。」 时简嘴角挑着三分笑意,用的是玩世不恭的强调,但仔细些听却染了七分凉意和不易察觉的警告。 她在暗示,让司翊收手! 但这种时候,司翊却将往日里的睿智统统收了个干净,只当做听不明白似的! 却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时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时简的话,司翊如同被墨色染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时简,莫名的让时简紧张了起来。 「你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语气,乍一听像是警告和苛责,但时简的目光却被司翊挠头的手给吸引了。 一般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小习惯,比如摸摸鼻子,抓抓脸,捏捏耳垂,咬咬嘴唇…。但司翊没有! 时简以前观察过他,即使在私底下,这位爷也极为自律,鲜少有这种习惯,时简想大概是和他曾经受过狙击手训练有关。 所以面部或身体肌肤上的一点痛痒,他都会下意识的忍耐,并不会马上伸手去抓或者挠,更别提还是在审讯室这种严肃的场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时间想,大概是司翊在给她传递什么讯息。 但岑刚在旁边盯着,时简不敢太明目张胆的盯着,以免起疑,便还是像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随意道:「教官,我这都老遭罪了,您还挤兑我!」 「……您都板着脸了,我哪敢再重复啊!」 「讲真的……我爸妈,就劳烦您了多废点心思了……」 「……」 司翊的手指很长,骨骼分明,小麦色的肌肤却无端的在审讯室的光照下,显得偏白,在一片浓茂的黑髮中尤为明显。 寻常人瘙痒也不过是一会会儿,所以司翊没有停留太久,只不过装模作样的拿手指敲击了几下…… 魏成冠没有因为是司翊给多大的便利,探视的时间前后也就十分钟,其实没说到几句话,稍微有用的讯息还是司翊故意抛出的饵——雪莉在境外有动静,他们要去捉拿归案。 其他也就是闲扯一些有的没有的,岑刚没放在心上,淡淡的提醒一句时间到了,司翊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时简才离开。 司翊走后,时简才被看守的士兵带回监禁室。 途中,时简一直在想司翊的手势到底有什么意思?他不过是无规律的敲击了一下头皮,而且过程极为短,三十秒都不到。 若不是司翊事先提醒了一下,时简甚至会忽略掉。 看守的士兵把她的手铐取下来,重新换成墙上的铁圈,时简踮着脚尖没有反抗依旧在沉思,直到岑刚走到她面前,时简这才抬起头, 「即使那位上校军官说了雪莉最近有动静,我依旧认为你摆脱不了嫌疑。」 说话一板一眼,字正腔圆,真的很符合他的名字——岑刚! 但大概是司翊说的过于笃定,他这会儿难得有一丝动摇,「但如果抓到了犯人,我会承认是我判断的失误,把你放出去。」 时简看他刚正不阿的脸,倏然间有点想笑,「不然呢?你还想留我在这过年?」 岑刚脸色一沉,对于时简的冷静睿智他是欣赏的,但为何会是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性子,明明是个女兵,却搞得像个军痞。 当时在初次审讯的时候,方脸军官提议让时简进他们审讯机构,当时岑刚觉得他胡闹,但时简的机敏又确实让他有几分心动。 好苗子谁不想要?岑刚虽然审讯手段严、狠,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但他内心其实更希望的是时简能洗脱嫌疑,这样他也好名正言顺的把人要过来。 但时简的性子,他又有几分嫌弃。 思来想去又觉得现在考虑为时尚早,等时简真正洗脱嫌疑了再说吧! 司翊来的这一趟,给岑刚心里搅和了一下,便也没心思再跟时简扯下去,正好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转身离去。 但时简却在他亮屏的一瞬间,眼尖的瞄到了屏保上一串夹杂着符号的数字,时简目光一顿,恍然大悟般瞳孔一扩——她好像明白司翊那个手势的含义了! * 司翊下楼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来。 他没走两步,接了一个电话。 没等司翊回应,那头男人就抢先道:「你想好了?确定要那么做吗?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语速又快又急,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 司翊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他知道在这里不能抽,但是他现在急需一根烟来让自己更为冷静些——所以他特意走到了一个偏僻没人的地儿,但又不会离审讯大楼太远。 手心有些冷汗,司翊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颤,「不用想,我不能看着她死。」 这么审下去,时简身份迟早暴露,司翊比谁都清楚。 「我等了七天才来,不能空手而归。」 「疯子!」 那头咒骂了一句,再想劝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是真真没想到司翊那样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一再退让!离计划开始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也不是争执的时候。 泄了口气似的,那头道:「行,那一切按原计划行动。」 司翊恩了一声,将菸头掐灭,「把自己摘干净点,别搅进这趟浑水,有事就往我身上推。」 那头冷哼,「当然,你是主谋,我顶多算个从犯,不往你身上推往哪推?」 司翊哑然失笑,察觉到背后就脚步声靠近,便匆匆掐了电话。 是岑刚。 匆忙的样子,大概是追着司翊来的。 「有事?」 司翊面色平常,并无半分异样。 倒是岑刚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就是……您之前透露说有雪莉的消息,有几分把握?」 司翊撇了他一眼,「这不好说。」 察觉到司翊的审视,岑刚连忙解释,刚出口的话还没来得及传进耳朵里,就被身后巨大的一声响给吞没了。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审讯搂接二连三的发出爆炸声响,火光沖天一下子就蹿到了三楼! 咯噔一下,岑刚心头一震! 完了! 正准备通知其他人,就见身边一抹军绿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进了火场里! 是司翊! 岑刚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拦着了! 而此时,时简还被拷在审讯大楼里。 火势蔓延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就将监禁室淹没,空气中能见度变得极为低,漂浮着一些黑色的颗粒物,而且还瀰漫着呛人的烟味。 时简屏住唿吸,尽量不去吸空气中的有毒物质,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因为她依旧被拷在墙上,根本挣脱不下来!
第278章 278:置死地而后生(2) 铁圈如同恶龙的獠牙死死的咬着时简的手腕。 偏生挣脱这东西还毫无技巧可言,除了钥匙、蛮力都不行!时简的手腕已经磨出血,可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她也根本感觉不到痛。 空气中呛人刺鼻的烟雾四面八方的钻入她的鼻腔里,眼睛也被熏出了泪花,想睁开看看眼前的情况都不能如意。 妈的! 时简爆了一句粗口。 她刚刚才想明白司翊打手势的含义,结果爆炸就已经来的这么快了? 所以司翊是高估了她的智商吗?谁能想到他居然用摩斯密码?等她把那一串字符转换为有用文字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时简被烟雾呛得勐然咳嗽了几声,刚一抬头,就只见监禁室上头一个被大火熏的焦黑的横樑直直的朝她砸了过来! * 这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下来了,但审讯大楼火光沖天,跳动的光亮几乎是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火灾发生的极为突然,再加上爆炸的推动,火势蔓延的也极为迅速,一时间惊讶措楞难以置信,但最后都归为一个念头——救火,救人! 岑刚第一时间通知了上级领导魏成冠,后者吓得一惊,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到火灾现场,这边火势虽然已经控制了,被困人员也陆陆续续的在往外转移,却得知司翊居然跑进去救火了? 魏成冠心里着急了:「他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多久了?现在出来了吗?」 岑刚摇了摇头,「刚发现火灾的时候他就冲进去了,我没来得及拦住,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了?」魏成冠心里一惊,「赶紧派人进去找一下!」 「已经派了,还没有消息。」岑刚眉头也同样紧锁,司翊反应的速度太快了,起势的动作也太快了,就像是事先知道会发生火灾一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岑刚只能归结于司翊的反应迅勐,对于周遭事物的变化极为敏感,毕竟他们虽然都是军人,但从事的方面有比较大的差异。 魏成冠在安全区站了一会儿,队里的人忙进忙出都在救火救人,等岑刚再回来的时候他才问:「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技术那边查是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岑刚眉头紧锁,「火烧到了库房的油桶然后发生的爆炸。」 所以归根结底是个意外? 魏成冠听了下意识眉头一蹙,跟方才岑刚听到技术那边反馈消息时一样的表情。 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这么扯! 每年都会进行线路检修的,怎么会老化到引起火灾?而且还能点着库房的油桶,一切就像多米多股派,推了一个后面接二连三的倒。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魏成冠沉了一口气:「先把人救出来,火势控制住,再仔细调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魏成冠话音刚落,黑暗中就见一抹高大的声音怀抱着一个较为瘦弱的人,脚步匆匆被几个人拥护着出来。 魏成冠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司翊! 他的个子不算最高,但在人群中却格外明显,他把外套脱下来裹着了怀里人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短袖。 刚在火场中走了一遭,身上自然是干净不了的,天色太过昏暗,以至于魏成冠也分不清楚他身上黑煳煳黏着的,到底是血还是什么别的脏东西。 但他怀里的那个人肯定是受了重伤的!不仅一动不动的任由司翊抱着,而且一路走一路还在滴血! 司翊脚步匆匆,面色严峻,旁边的医护人员想从他手里把受伤的同志接过来,可他却高声一喝, 「不准碰她!」 魏成冠还未走近,就被他这一声给吓的顿住了步子。 他鲜少见司翊疾言厉色的样子,睁着一双猩红的眼,好似吃人的野兽,浑身上下都竖起刺,攻击别人的刺,护犊子的架势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眼下情况紧张,魏成冠也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只见司翊抱着怀里受伤的人直奔军区医院了。 其他受伤的也都转移去了军区医院,由于审讯大楼关着的犯人都比较敏感,火灾发生的情况又比较紧急,所以魏成冠只能暂时派兵守住军区医院。 岑刚盘点了一下被关押审讯的人数,没有出现混乱偷逃的情况,大家似乎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至此,岑刚倏然间觉得这应该是个意外了。 至于人员伤亡情况,当过兵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应急措施都比较到位,所以都只是些皮外伤,但库房油桶爆炸的位置恰好离时简比较近,以至于她到现在还在急救中。 魏成冠也是到了军区医院才知道司翊当时火急火燎冲进去救的人就是时简,他觉得不太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时简是司翊手底下的兵,魏成冠知道,但他手底下也有兵,讲真的,就算是碰到自己极为欣赏的兵,他应该也不会有这种举动。 亦或者说,这是因人而异的,若是换做他其他的兵,或许司翊也会这样救,但是救出来之后吼的那一嗓子,着实是颠覆了司翊在他心里沉着冷静的形象。 他竖起浑身刺的防卫样子,就好像周围所有人都要伤害他抱着的人,魏成冠以前是司老爷子手底下的兵,司翊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知道司翊小的时候患有自闭症,所以长大了性子也极为冷漠,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对于自己看重的东西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固执。 他记得有一次去司老爷子家,也不记得是为什么去了,但家里的阿姨就说司翊不见了,老爷子虽然不喜欢他,但倒底是自己的孩子,于是也很着急去找,结果发现他把自己关在顶楼的储藏室的一个小房间里。 老爷子把门踹开的时候,司翊手上拿着一把枪,是真的! 那个时候,他大概才七岁左右。 老爷子当时就怒了,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作势就要抢过来,可司翊却防卫心极强的躲开了,魏成冠到现在都记得,他小小的个子,稚嫩的脸,躲在储藏柜后面。 他知道老爷子要来把他的枪拿走,所以一直收在身后,死死的盯着老爷子,浑身上下竖起的刺像是随时能将人扎死一样。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喜欢手上那把枪,所以不想任何人抢走,于是他朝老爷子开枪了! 魏成冠难以置信,他居然朝自己亲爹开枪? 也不知道是老爷子躲得快,还是司翊故意射偏不想让他靠近,总之但并没有打中! 魏成冠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这件事,只觉得当时司翊从火场出来的时候,那个样子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他似乎过分在意自己手底下那个女兵了! 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魏成冠正往着急诊室的方向走,就看到大约有十几个穿着海军迷彩服的士兵从前面电梯里出来了,他们步伐统一,训练有素,似乎是有目的在往一个方向走。 很快,魏成冠发现了,他们也是去往急诊室的方向。 并且还将急诊室周围完全围了起来?一副看守的姿态,将魏成冠的兵完全拦在了外面。 这是什么意思! 司翊在急诊室门口等,走廊的灯光很亮,将司翊进火场受的伤都照得一清二楚,黑煳煳的一坨黏在手臂上,像是结痂了的壳又破开一样。 面色铁青,他似乎等的有些焦急,因为时简被推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急诊室的灯还是红色的。 魏成冠尽管不想在司翊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打扰他,但现在这个局势让魏成冠很为难。 「司翊,你这是几个意思?」 尽管魏成冠已经沉住气怒意不外散,但司翊的戾气依旧很重,眼神逼吝的直射过来,单手插在口袋里,魏成冠甚至有种司翊下一秒要拔枪的错觉。 「我的兵是站着被你们关进去的,结果现在就在急诊室躺着了,你问我几个意思?我觉得你们不具有保护她人身安全的能力,所以我的兵接管了,」 司翊比魏成冠高半个头,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依旧是那般的冷,带着隐忍的怒意,与下午那个和颜悦色的他全然不同! 魏成冠被他这个态度刺激到了,当时气得一口气都没顺过来,「她是犯人,还没有脱离嫌疑,我自然有看管的能力,而且这只是个意外,你……这又是何必?」 到底还是留有三分面子,又或是不想真的跟司翊因为这个闹翻,魏成冠没把话说得太重,可司翊却冷哼, 「如果在我的地盘上出现这么大面积的火灾和爆炸,我不会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我认为,与其在这和我争辩,不如查清楚火灾的根本原因。」 查? 当然要查! 不用司翊说,魏成冠也会去干! 可他用这样一番语气和态度,着实是没给他留薄面,太狂傲了,根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尤齐帅守在急诊室门口,捏了一把冷汗! 司爷今儿怎么了?比吃了枪子儿脾气还要爆啊!他以往顶多也就跟手底下的人发发火,今儿居然跟领导公然呛上了? 医院人多眼杂的,也不是个吵架的好地方。 好在这个时候,急诊室的门突然开了,这才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 出来的,是个男医生,他摘下口罩,满脸愁容,「情况不容乐观,哪位是家属?」 「我!」 司翊应得从善如流,可这时,突然从外面插进一个声音! 「我是她父亲!」时严走近,大概是脚上有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那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司翊,随后才道, 「大面积烧伤,需要植皮,感染的概率极大,而且脑子里的淤血块还没散掉,会有脑震盪的风险……总之,家属先在这份病危通知单上籤个名吧。」 病危通知书……时严捏着的手几乎都在抖! 「麻烦您,一定要治好她。」半晌,他才哽咽,目光从病危通知书上抬起时,眼眶一瞬间的红。 「我会尽全力的,」那医生说完,带上口罩又重新进去了, 随同的小护士把时严签好的病危通知书拿走了,时严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一样,跌做在旁边的靠椅上。 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回神,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魏成冠,「我可以等我女儿手术结束之后,再回去吗?」 时严没忘记,自己还是在停职查办接受审讯的阶段,虽然没有受到时简那样的对待,但人身自由是受到限制了的。 魏成冠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尽管知道这样不合符规定,却还是点头同意了,老爷子让照顾的人,而且他这边还派了兵在守着。 手术时间很长,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灯还是红色的。 原本剑弩弓张的气氛在时严来签了病危通知书后,就变的沉默了,这期间,司翊和魏成冠都没再争吵。 但魏成冠却接到了司老爷子的电话。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老爷子才来问问情况,魏成冠也没隐瞒,他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但司翊今天的做法实在让他心寒,便也一五一十的跟老爷子说了。 那头气的,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司老爷子的怒火,魏成冠怕老爷子上了年纪动气对身体不好,便一直在劝, 「把电话给那个混帐东西!」 老爷子一声吼,直接骂出了声,急诊室门口一片寂静,于是这一声也格外明显。 司翊听到了,却没反应,还是魏成冠把电话递过去的时候,他才抬的头。 眼眶里满是红血丝,看起来比平日里憔悴了不少,几次想摸口袋里的烟,都忍住了! 他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神色里有些疲倦,但更多的是戾气,大概是知道老爷子打电话来没好话说,便听也没听,直接挂了! 「老爷子找你有话说!」 「知道,不想听。」 魏成冠:「……」 他现在的表现,简直像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少年! 但魏成冠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老爷子大概不知道电话怎么断了,又拨了回来,魏成冠委婉的替司翊解释了一下,这才算翻篇。 本来是他跟司翊在争,结果怎么变成人家家的和事佬了? 魏成冠觉着今晚的事办得实在不妥,但眼下这情况他肯定是不能离开的,便也在这守着。 约莫进行了五六个小时的手术,急诊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一下子,几个人全都凑了上去,却被随同的几个医生护士隔开,「让一下,病人要转icu病房!」 人被推过去的时候,时严匆匆看了一眼,整个脑袋都被纱布包住了,难带脸上也…… 他跟着那几个医生护士走,却在病房门口被拦了下来! 十几个海陆的兵守在icu病房边上,司翊像个门神堵在外面,态度极为强硬无理, 「谁也不能进去!」
第279章 279:置死地而后生(3)【一更】 「谁也不能进去!」 司翊这一声犹如平地惊雷,他堵在病房门口,态度强硬又蛮横! 魏成冠站在他对面,瞅见司翊这带兵的架势,本来克制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的上来了! 「为什么不能进去?你派兵守在这里就算了,我们难道连进去看一眼都不行了?我告诉你,她现在还没有脱离嫌疑,我是有权利管她的!」 魏成冠发火了,稍微懂点察言观色的也知道这个时候该收敛一些了,可司翊依旧冷着一张脸,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等时简伤养好了,我会亲自给你送回去的。」说着,司翊顿了顿,继而冷笑,那样子好像是在嘲讽他们审讯部门办事不利一般! 「不过你们应该等不到那个时候,等我把雪莉缉拿归案,时简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了。」 「你……」 魏成冠一张脸气得铁青,只得在狭长的走廊上来回走动以平息自己的怒火,又实在压制不住,指着司翊的鼻子斥责:「你别太过分了,我可以妨碍公务的名义拘捕你!」 这声是威胁也是警告,哪料司翊根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斜靠在病房门口,「行吶,等她好了,麻烦把我跟她关在一起。」 一拳打在棉花上! 人家根本不在乎! 到这种时候了,魏成冠要是再看不出些什么,那就真真是眼瞎了! 难怪之前绝对不太对劲,司翊对自己手底下的兵也太过在意了,原来搞了半天,不单单是上下级的关系。 那他今晚的态度和行为跟下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可以解释了,魏成冠左琢磨右琢磨,司翊也不是那种行事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他先前只觉得司翊态度不好,根本也没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全然忽略了司翊自己也该生着闷着一肚子火的。 在走廊上踱步了半天,魏成冠才走近,「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司翊抿唇,面上硬冷的线条没有一丝松动,却能看见他极力克制之后咬着后槽牙的痕迹。 这幅样子,魏成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谁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我不否认在我的地盘上出事了我有责任,但你也不能……不能这样啊!」 「意外?」 司翊冷哼,「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着火的时候被拷在墙上动不了,逃不出去!你手底下看守她的人呢?在监禁室外面守着的人呢!这难道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 魏成冠被他呛得说不出话。 气得胸腔上下起伏却偏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时火灾发生的突然,里面的情况他也毫不知情,所以到底为什么时简会伤的这么严重,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可你就这样全都怪在我头上了?跟我这发了一通的火,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不敢!」司翊单手插兜,站直了身子,态度礼貌中带着冷漠与疏离,「我只是不再相信你们,所以在时简康復这段时间里,我的兵会看守,不劳烦你们费心。」 「我说过了,等时简康復之后,我会亲自送回你们那里,在此期间,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更希望你们能好好调查一下火灾发生的原因,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意外事故。」 这话说的,不仅仅是暗指他们工作上有疏忽也纰漏,更加是完全将他们排除在外了。 那一声『不敢』,哪是真的不敢?连兵都派来了! 还让他们别来打扰?! 魏成冠内心,当着怎么多手下人的面,真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气氛僵硬的有些焦灼,魏成冠沉了一口气,脸色极为难看,「所以你的意思是连我也不能进去了?」 司翊面色不该,「不能!」 「那我呢?」 这时,一直在听他们争吵却从未出过声的时严问了这么一句。 他呢,他作为时简的父亲,难道也不能? 哪料,司翊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不能!」 「这你就说不过去了!」魏成冠又过来,实在是看不下去司翊这般蛮横无理,简直与土匪无疑。 可话到了嘴边上,时严止住了他, 三个人里,大概从头到尾最平静的就是时严了。 他不在乎谁派兵守着,谁口舌占了上风,至始至终,他都只想时简没事就好! 从两人方才的争锋相对中,时严也大概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司翊把时简从火场里救了出来,到现在寸步不离的守着,身上受的伤也没管。 此刻靠在病房门外,看似一副很强硬的态度,但时严却也怪不起他来。 若不是司翊,时简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了,而且他从头到尾护着的都是时简,时严又能拿什么态度去责怪司翊? 况且,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护不住时简。 「我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就看一眼,你不能剥夺我最为父亲最基本的权利。」 没有争吵,没有脸红脖子粗,他只是用一种很隐忍正常却又让人难以拒绝的语气开口。 说到底,司翊有什么资格拦在这里呢? 就算跟时简是男女朋友关系,抵得上人家爹在这儿? 他自己心理清楚的很,但现在不能让!一步都不能让,不然他先前做的这么多全都白费了。 司翊撑着一口气,他可以对魏成冠黑脸,可以跟魏成冠争吵,但是没办法对着时严展露一丁点脾气, 大概是还想着娶时简当老婆所以没法跟未来老丈人硬着脖子。 「抱歉,时叔……」 「你们在吵什么,医院是能大声喧譁的地方吗?」 刚开始司翊和魏成冠唇枪舌战的时候,那些个值班的小护士就想说,但是压根儿不敢上前,就怕这俩军官动手打起来! 倒是年纪长些的护士长敢开呛,拿住中年妇女独有的嗓音,极强的穿透力一下子打断了那边的谈话。 「而且病人还没脱离危险,你们一个都不能进去!」 说着,那护士长气势汹汹的,拿着棉签和绷带,把门口那些人全都赶走了,自己进了病房。 好吧!这一句打断了所有人的念想,司翊也不用拦着了,这下真的是谁都别想进去了。 三个男人,外加一群穿着海军迷彩和陆军迷彩的士兵守在病房外头,阵仗是极为大的,反正一般人都不敢往这边靠。 已经接近凌晨了,三个人谁也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期间岑刚来了一趟,在魏成冠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这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发生火灾这么大的事情,魏成冠自然不可能一直绕着时简转的,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司翊要守着,就让他守着吧! 他也懒得再管这档子事儿了! 「你的人要守,可以,不过我的人不能撤离!」 司翊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樑,「随便。」 这样的处理,再稳妥不过了,也没那么多口角可争,只要人在里面就行,到时候能活着出来就行! 魏成冠嘆了一口气,走两步又回看一眼时严, 后者自然是知晓自己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但:「我想看她一眼再走行吗?」 魏成冠没法拒绝,便低声和岑刚道:「你留在这,到时候把人再带回去。」 「我?」 岑刚指了指自己,似乎是难以置信。 「不然呢?」 「……」 岑刚这才巨艰难的点了点头,「明白!」 已经过了凌晨,司翊让时严回去休息一下,这么多人守着也没用,等到了能探视的时间,他再告知一下。 时严腿上本来就有伤,在这里已然是强撑着了,便也没再推脱,但在临走前,却跟司翊道了一句谢。
第280章 280:置死地而后生(4)【二更】 司翊哪儿敢受他这一句谢的,赶忙称这是自己分内的事,时严过来人,知道司翊这小子心里头在想什么,却也没拆穿,便直接走了。 时严是在翌日上午十点钟去的病房探视。 岑刚是奉命一直跟在时严身后的,但到了病房门口,却被司翊手底下的兵给拦了下来! 行吶! 他算是看明白了,就是针对他们审讯部门的人呗,但想想就连魏成冠都被拦在外面,他又有什么面子让人放进去,便像个门神似的杵在外头了。 反正他的任务,只是把时严带回去。 * 病房是单人间,但空间比较大,採光也好。 这会儿外头艷阳高照,窗帘拉了一半,没开灯也极为亮堂。 时严刚进去就看见中间病床上凸起的人形,头髮被绷带缠绕了好几圈,脸上也没能倖免,但还是清楚的辨清五官,虽然脸上毫无血色, 是时简无疑了! 嘴巴里含着了一个类似于导管一样的东西,病床两边堆满了许多仪器,都伸长了管子从被子底下连接到了时简身上。 那些仪器时严叫不上名字,但唯一知道的,时简心跳正常,虽然没醒,但有唿吸。 大概是怕吵到时简休息,时严脚步声压得极低,也不敢凑到太前面,他很怕看到时简这一副样子。 从小到大都是跟个霸王一样,就连挨揍的时候都老实不起来,满屋子乱窜跟个猴儿似的,时严见她哪天不是活蹦乱跳的? 就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时严有时候都不得不服老。 虽然他希望时简能跟一般女孩子一样稍微文静一点,坐有点坐样儿,站有点站样儿,别整天吊儿郎当跟个痞子似的。 但看她真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的躺在这里,时严就特希望她赶紧起来闯几个祸,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害怕。 时严坐在病床边上,也不敢出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时简,她身上到处都是伤,时严想摸一下她的额头都不敢伸手,只能默默的替她捏了捏被子。 病房里的气氛极为压抑,沉寂的一片没有人出声。 司翊在另一边,同样没有出声打扰,他本来该出去的,给他们父女俩一个单独的空间,但现实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得时时刻刻盯着。 重症监护室的探病时间是有限的,时严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到了点有护士来提醒,时严就得离开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司翊,后者就立刻明白了,两人走到了病房外一处没人的地界儿,司翊才问, 「您有什么话想说?」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丫头的伤就麻烦你费心。」 时严说的诚恳,但司翊受不起『麻烦』二字,一字一顿道:「应该的,不麻烦。」 「还有你们俩的事儿我没意见,但她现在烧伤成这样,完全恢復成以前的样子多半是不可能了,你自己再掂量掂量,于情于理,你做的都够多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也不会怪你什么。」 时严这会儿还算冷静,利弊权衡都给司翊分析清楚了,有些丑话还是的说在前头,他是嫁女儿也不是卖女儿,司翊但凡有一丁点不情愿,时严都会阻止的。 哪料司翊想都没想,立马表忠心似的赶紧接过话, 「时叔,您一万个放心,等时简出院了我就向上级申请打结婚报告。」 「你别应的那么快!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想明白再说!」 可时严眉头一蹙,低声一斥,司翊又很乖的点头附和,「您说的是。」 这模样,这站姿,跟那少先队员向国旗发誓一样,讲真的,司翊就算是听领导的会议都没这么认真过,更别提摆出这么好的态度了。 司老爷子见着了估计能吐血,他的儿子连电话都不愿接他的,这会儿跟未老老丈人的面前,却跟个乖孙子似的。 「还有啊,这事儿捂严实点,我没敢告诉她妈,文娟这会儿还不知道时简出事了。」 「好!」 时严说什么,司翊都好脾气的一一应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时严也准备走了,但犹豫再三,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他们调查的时简那事儿……」 「假的!」司翊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给了他一记定心丸,「我已经查到了雪莉的下落,最近在边境一块活动,等捉拿归案了,自然就没事了。」 有司翊这一句话,时严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辛苦了。」 「应该的。」 「……」 时严跟着岑刚走了,但魏成冠派守的兵还在,司翊没在意他们,反倒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房。 司翊进去,把病房门口那玻璃窗户挡了挡,确认外面看不见里面了,才又坐在了病床边的凳子上。 时简这会儿还保持着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好似熟睡一般,但仔细些瞧着去能发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司翊其实挺想知道时简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但不太敢承受戏耍她的后果,便握起手指靠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人已经走了。」 时简这才如同诈尸一般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嘴巴里的唿吸机和头髮上的绷带一会儿的全拆了,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真真实实还活着。 天知道刚才时严盯着她的时候,她有多紧张,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馅被看了出来,还好以前没少跟时严扯过慌,对敌经验还算比较丰富了。 司翊看她那样子有点想笑,哪料时简起来就黑着脸,一把揪过司翊的衣领,「你他么疯了吗?」 动作粗鲁的,也没管手臂上还有伤,时简咬着后槽牙低吼,真想看看司翊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审讯室是你说炸就炸的?我不是让你别管这件事了,被查出来了,你这一官半职的还要不要了?」 可司翊的关注点很显然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一手撑在床面上,一手轻轻的抓过时简的手腕,「受伤了,别乱动。」 没到进重症监护室那么严重吧,但时简多少还是受了点皮外伤的。 「我问你话,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时简甩开他的手,掰正他的脑袋,迫使司翊对上自己的视线,但又怕动静闹得太大被外面发现,所以一直克制着压低了音量。 「如果可以,我不会铤而走险,时简,我没得选!」 「……」 一句『我没得选』,如同重石击打在时简心头,勐地震了一下。 司翊大概是从昨晚折腾到现在都没歇息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他那样儿严谨到穿衣服都要捋平褶皱的人,到现在身上套着的却还是昨晚的外套。 大概是不想时简看到他身上的伤,所以特意套了一件迷彩外套,时简鼻头酸了一下,再多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揪着衣领的手松开,转而揽上了他的肩头,司翊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顺势抱住了时简的腰。 瘦了,细得好似用力就能掐断。 「值得吗?」 时简脑袋埋在他肩头,温温热热的鼻息喷在司翊脖颈处,可他却没有半分歪心思的旖旎,能这样搂着,他做的就没白费了。 「值得!」 司翊应得一字一顿,时简心里却是如同被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和着一样。 她不是那种期期艾艾的人,也向来活的肆意洒脱,可偏生多了这么一个对她好的连命都豁出去的人,时简没法再孑然一身了。 「长官,你的原则呢?」 司翊轻笑,大掌顺着时简的短髮,「被你吃了。」
第281章 281:置死地而后生(5)【三更】 司翊的计划当然不仅仅只是如此,之前他来审讯室的时候,仅仅在那浮光掠影的吐露中,时简只能猜到一点点。 毕竟不是把时简从审讯室带出来就能完事了,而最重要的是解决雪莉这个身份。 时简坐直了身子,掀开被子面对面坐在司翊前面,「你把你的计划详细的跟我讲一遍。」 上一秒还你侬我侬的,下一秒就直接推开了他,司翊还有空落落的感觉,于是用他那种独有的,带着一些茫然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盯着时简, 后者脸一沉,脑电波能不能在一个频道上好好说话? 司翊正经了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抓住时简的手细细把玩道:「我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 时简怔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 司翊望向她的眼睛,乌黑一片,被墨染过的眸子好似能刺穿时简的魂,但仔细些看好像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情绪。 时简被他盯的有点毛,想不起来自己还瞒着他什么,倒是司翊接下来一句,她才后知后觉。 「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关于简震。」 简震…… 冷不丁的听见,时简有一瞬间的陌生,她已经多久没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而司翊会这么说,代表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时简唿吸一滞,楞了几秒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司铮,也就是司茜的父亲,当年也参与了那件事,是他告诉我的。」司翊如实道,「所以你查了那么久,就在查当年的真相吗?」 时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司翊将她的手攥紧了些,带着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如果我说,我可以都告诉你,你愿意放弃雪莉的身份吗?」 放弃? 时简不知道他所谓的放弃指的是怎么放弃,司翊却突然抓紧了时简的手腕,就好像她下一秒会像脱了线的风筝要飞走一般, 「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雪莉这个人了。」 他轻轻的声线,重重的砸在时简心头。 时简身子一僵,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和那边的一切全都断干净。 「你先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好。」 司铮说的话,司翊没法原版照套一字不落的复述,但涉及的方方面面,该说的事实,他也不会落下。 司翊不确定时简对于她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在讲述的时候,会时不时观察一下时简的脸色和情绪, 可她从头到尾都那一副淡淡的神色,没有过惊,没有过怒,却是在听见自己在人贩子窝捡回来的时候,自嘲似的弯了弯嘴角, 「那我命还挺大的啊!」 司翊沉默着,没接话。 时简又道:「你记得当时在金三角解救的那个人质吗?」 「恩,我记得。」 「他真名叫冯宽,是当年和简震一同潜伏的卧底,但是后面侥倖逃脱,一直蜗居在金三角苟延残喘着。我当时抓到他之后,就问了当年简震的死,他说的跟你一样,是时严开的枪。」 司翊抬头,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我知道,这些都已经查到了。」 「之前一直有人跟我说,简震的死是时严一手造成的,我还不信,这下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好像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时简说着,司翊却眉头一蹙,「谁告诉你的?」 时简顿了一下,才将实情和盘托出,「当时在环山公路上,你遇袭那天晚上,我不是突然出现的,我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那天晚上是一个人的忌日,我去祭拜的。」 那天晚上如此刻骨铭心,司翊自然是记得的,但是不对啊,「你走之后,我又派人去那一片山头搜查过,但是找不到墓碑和尸体之类的痕迹,」 时简一怔,眉头一蹙,「怎么会,我跟你一起走的,没有消除痕迹的时间,没找到尸体是正常的,那只是个空墓碑,尸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两人话一对,问题立马就出来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事后有人帮她把痕迹消灭了,但是时简併不知道! 司翊问,「那你祭拜的是什么人。」 时简摇了摇头,「讲真的,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徵,只要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包括脸上,全都是烧伤的疤痕,所以他不管春夏秋冬,穿都是长袖长裤的一身黑,而且还会戴帽子和口罩遮挡。」 「那天晚上去你家之后,本来第二天我准备走的,但是有一个身形背影和衣着都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引着我往商场的方向走,所以后面那帮劫匪出现的时候,你才会在窗户里看到我。」 这么一解释,似乎更为完整的,但司翊有感觉,这一切不会只是偶然! 「是他训练的我,他让我叫他师父,但我不肯,他很让人讨厌,所以我一直叫他疤脸。」 说道后面,时简似有似无的喟嘆了一声,那表情极为复杂但更多是懊恼,但转瞬即逝的,又归为平静。 抬起头,时简问,「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司翊摇了摇头,时简似乎没指望他会回答,便自问自答道: 「我打靶的精准度几乎枪枪必中,但是我没法杀人,所以他一直激怒我,逼我开枪,然后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了一个人,但到死他也没听到我叫他一声师父。」 大概是过了太久,又或是内心在克制,所以时简说起来极为平静,但司翊还是在她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可见的颤抖。 「别说了。」 司翊抱住时简,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像是安抚一般,轻轻的拍了拍。 可说都说一半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难道还像天桥说书的一样听下回分解吗? 时简轻笑,更像是自嘲,坐直了身子,靠在病床后面,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的不在乎, 「对他我有愧,但不后悔,雪莉这个代号是他给我取的,他肯定知道当年的事,但是不告诉我,偏要我自己去查,我觉得他跟幕后的黑手脱不了干系。」 司翊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时简怔一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一枪命中心脏,应该没有生还的概率。」 「不!」司翊突然认真,「时简,你知道有一种死叫假死!这也是我唯一能让你脱困的办法。」 「……」 正如时简之前推测的而言,军方现已掌握的除了那个监控录像以外,对于雪莉的其他,他们其实知道的少之又少。 但即便如此,若是找一个冒名顶替的,依旧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司翊思虑再三,不能带活人,所以只能让他们看到尸体。 只有让他们相信雪莉已经死了,时简才能真正的摆脱嫌疑。 事实上,若是没有司翊这个计划,时简预备自首,这是最坏的结果,所以不论结果是怎样,都不会比那更差了,赌一把,说不定有生还的可能性呢? …… 时简沉了一口气道:「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傍晚,在一家废弃的修车厂里。」 「我想再带一个人。」 司翊吻了吻时简的嘴角,「可以。」 身子有一些颤抖,司翊抱着时简,用力很大的力道,几乎能将她揉碎,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微的好似远古传来的一般:「我的枪管上会绑一个红色的布。」 「知道了。」 时简回抱司翊的脖子,「别紧张,手别抖。」 「好。」
第282章 282:置死地而后生(6)【四更】 司翊是在这天晚上接近三点钟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重症监护室的病房。 病房里漆黑的一片,只有若隐若现的月光照着病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司翊走过去,把里面的枕头拿出来在鼻尖嗅了嗅,又伸手摸了摸病床床面。 还有点余温,还有她的味道,司翊将脑袋埋进时简睡过的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缺氧的人突然唿吸到新鲜空气时那种贪婪与满足。 又像是毒瘾犯了的人得到慰藉时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司翊竟抱着时简睡过的枕头,坐在床边睡着了。 他们都是被命运扼住喉咙却还在抗争的人! * 夜晚的山林里漆黑的一片,头顶遮天蔽日的高大枝叶将仅有的月光都遮盖了,伸手不见五指,形容现在最好不过了。 六月初,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蝉鸣,但接近清晨的时候,山间的风吹过还是极为凉快的。 枯枝杂草散落了一地,硬底靴小心翼翼的踩踏着,深林里的灌木丛向来是有着野兽一般顽强的生长力,时简拿着锋利的刀刃拨开,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身后一米以内的位置,艾伦在跟着。 他们走走歇歇,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但时简一言不发,也根本没讲什么任务细节,艾伦心存疑惑,一直想问又没找着机会开口, 终于到了一条小溪边上,时简停下来,拿着水壶走到溪边,「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还要翻两座山。」 对于时简的命令,艾伦向来不会有任何异议。 接过时简丢来的水壶,艾伦盘腿坐在了地上,就只见时简一言不发的靠在树干边,那样子和以往执行任务一样,休息的姿势什么完全没区别。 但他总觉得时简这个人今天很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他几次张口想问这次的任务,但是又怕打扰到时简睡觉,尽管他知道时简不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有话快说,别支支吾吾的!」 可冷不丁的,时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微微掀起眼皮,在这仅有的微弱光线之中,艾伦也没法看出她是什么表情,甚至都不知道时简的视线到底有没有落在他身上。 但她察觉了,艾伦也就大胆问了,「哥,我们为什么要接这个活啊?而且特别突然,那帮贩毒的已经被困死了,四面都是埋伏,我们两个人能逆转什么局势啊?更何况,你不是说不跟东国的军人交手吗?」 越说道后面,艾伦越没底气,说话的音量也就越小,他从来没有这样质问过时简的决定,他有点怕这一连串的提问会让时简生气,便连忙解释, 「我不是不愿意啊,我就是特别奇怪,而且也没联繫队里其他人,就我们俩,感觉很匆忙……」 时简没接话,只是撇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把枪袋背在身上,淡淡一句,「走了。」 艾伦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时简肯定生气了。 连忙小跑着追上时简,「哥,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问了!」 可时简却突然停下脚步,艾伦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时简背上, 「队里有内鬼,我不放心他们了,所以才没叫上。」 艾伦后知后觉,时简在跟他解释, 内鬼? 艾伦立刻严肃起来,「谁啊?查出来了吗?」 时简摇了摇头,「没有。」 艾伦没再接话了,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考,他记得的当时在金三角,就是因为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所以才害的时简险些被抓。 但转而一想,时简会把自己带上,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于是什么多余的话也不问了,认认真真的跟在时简身后。 约莫在翻过一座山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艾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冷不丁的听时简问, 「你有多少存款了?」 「啊?」艾伦反应了一下,「我没数过,哥你接的活儿佣金都挺高的,反正少说也有一两千万了。」 时简哦一声,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不干这行了,金盆洗手以后正大光明的活着?」 这个问题,艾伦思索了一下,「我就跟着哥你啊,你说干嘛就干嘛,我都随便的。」 闻言,时简突然顿住步子,转过身来,认真的望向艾伦,「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得决定,我不可能跟你合作一辈子的,而且枪林弹雨的,危险重重,指不定我哪天就死了,倒时候你难道还跟着我?」 艾伦显然没听出来时简话里的深意,反而还是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跟啊,上天入地,黄泉路上我还跟在你后面做小弟。」 「我认你做大哥,你叫我竖中分。」 「……」 时简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向艾伦的脑袋,「少看点那种荼毒思想的东西,我认真问你话!」 艾伦捂着脑袋,这一巴掌劲儿大的,艾伦脖子都险些给她扇歪了。 时简叫到,「艾伦。」 「干嘛!」 「讲真的,干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吧,以后别再接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时简鲜少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和他说话,而且还是谈论这种问题,艾伦就算是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了。 「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 时简没出声,自顾自的往前走。 艾伦追上去准备问,她又突然停下,问:「艾伦,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 「没有!」 艾路答得斩钉截铁,可时简却明显不信,「你接触过那么多,一个动心的也没有?」 「哥!你这个时候问这个干嘛啊!我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而已,没有什么真感情的!」 「……」 时简不说话了,也没再问这个问题, 翻过另一个山头之后,这个地方已经接近国境线了,时简潜伏在一处浓密的灌木丛内,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废旧修车厂。 外面守着不少人,修车厂里为首的中年男人是个毒枭,本来在这边进行交易,但是被对方人暗算,而后被逼到了这么一处。 而且据线报,他们自己也已经知道被军方的人盯上了,所以在赶紧准备撤退,雪莉,就是他们花重金雇来保护他们的人。 时简把望远镜丢给艾伦,「这次的佣金都给你了。」 「啊?为什么?」艾伦不解。 「不为什么!我乐意。」 好吧! * 废旧修车厂里, 「老大,人怎么还没到,再晚点我怕军方的人就盯上我们了。」 哪料他这一句自认为的担心却换来了一句呵斥, 「怕有用吗?」那毒枭带着一副眼睛,体型偏瘦,杵着拐杖,「早就已经被盯上了!要不是你们这帮废物没用,我也不会被人暗算,搞得元气大伤,不然哪里用得着请他们?」 「是是是,霍爷说的是。」 见霍刚有发怒的迹象,那手底下的人立刻改口,也愈发的恭敬。 「让外面侦查的兄弟多留意一些,有什么异常动静即使汇报!」 话音刚落,那手底下人还没来得及答应,就有另一个人急急忙忙跑进来,「霍爷,人来了!」 终于来了! 霍刚拄着拐杖,一切一拐的下楼, 这时候,时简和艾伦两个人已经到了仓库里面。 霍刚仅瞧了一眼,便蹙起眉头,倒是那手底下的人冷不丁来了一句,「怎么只有两个人?」 这话本也是心里想想,不知怎么的就问了出来。 怕霍爷发怒,那人赶忙长嘴。 这声儿问的挺大,时简自然是听到了,面罩下一双晶亮的眼睛回扫回去,「不然呢,你还想要多少人?」
第283章 283:置死地而后生(7)【一更】 霍刚来这边做交易,虽说是被人暗算了,但仍旧还剩下不少人,除去外面巡逻看守的,光这仓库最底层,围在时简旁边的,就有十几个了。 大概也是逃命来的,所以这些人衣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穿的都是黑色的外套,血溅在上面不那么明显了。 但他们每个人手上,除了棍棒以外,腰间还佩戴了手枪。 时简大致扫了一眼便懒散的回应了那么一句,可这一句反问落在人家耳朵里就好似有一定挑衅的意味。 「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出了大价钱的,你们就来两个人?」 说话的,是霍刚的心腹。 霍刚没有制止他,这也就代表他说的话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霍刚的意思。 时简抬了抬帽檐,面罩的遮掩下恰好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但在厚重油彩的衬托之下又显得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冷。 她看着霍刚手下的心腹,收起来那三分的玩世不恭, 「你们总统加起来有几十个人,不还是酒囊饭袋不定个屁用,最多最多算个人形肉靶了,万一开起火来,也就够给你老大挡挡枪子儿的份!」 这话说得,把这里面几十号人贬的一文不值,哦不,唯一的一丝价值大概是堵枪眼儿。 他们大概没料到时简说话这么『口直心快』,一时间连怼她的话都忘了组织好。 但时简这一番话着实是引起了众怒,狂,太狂了!根本也就没把在场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霍刚第一次跟雪莉合作,只听说过这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性格古怪,给钱也不一定会帮着办事儿,但这回见了面,对她唯一的印象却是狂妄至极。 老大没开腔,那些个手底下的人就算心里头对时简再不满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但有的话他不好公然讲出来的,边上的心腹倒是可以给传达一番。 「你他妈——」 指着时简的鼻子就爆了一句粗口,然而还没等他话说完,只听空荡的修车厂里一声枪响, 霍刚那心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耳边有一道飓风颳过,带着能将人耳膜震破的轰鸣声,嗖的一下,子弹直直的擦着他的脸颊射进了后方墙面上,嵌进去了好几公分! 震惊了!吓到了!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霍刚在内,就连他的心腹,还是子弹擦过脸颊时摩擦产生的巨大灼热感才将他拉回现实。 耳鸣声轰隆隆,脑子里像是有人在放烟花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 「卧槽!」 霍刚那心腹低咒一声,痛苦的捂着耳朵像个虾米一样弓起背,不停的甩着脑袋企图把眼前晕乎乎的星星个甩开。 而再一看,时简手上的枪已经随意的收回在了背后了,准确的说,他们连时简什么时候掏枪什么时候开枪都不知道? 怎会有如此快的反射速度! 后知后觉,那帮人终于从震惊中回到现实,不用霍刚发话,手底下的人纷纷掏枪对准了时简的脑袋! 但即便如此,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一丝惧怕。 他们中间有的人确实听过雪莉的大名,但也从未见过真人,第一眼察觉是个女人时,有一丝不屑,觉得外界夸大了她的能力, 一个女人再强还能有翻天的本事? 但不得不承认,时简刚才那一枪,着实威慑力十足! 且不说开枪的速度,就刚才随意的那一下,在场的这么些人,没一个敢保证自己有如此高的精准度的,能不偏不倚正好擦着那人的脸颊射过去。 而且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枪,这等过人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有的。 被这么多人拿枪指着脑袋,时简面色不变,不见半分慌张,双手抱臂一副看戏的姿态倚靠在门框边, 倒是艾伦,在那些人举枪的第一时间,枪口就对准了霍刚的脑袋。 后者目不斜视,盯着时简。 他大概知道时简开枪的意思, 第一,威慑和警告。意思是指他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时简併不会跟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样对他马首是瞻,简而言之,他们俩的关系相对而言比较对等,所以不接受任何言语上的讥讽或者攻击。 第二,间接证明自己的能力。霍刚的心腹那么问,其中很明显的含义就是对时简能力的一种质疑以及不相信,他们不相信就凭这么两个人能保护他们安全撤退,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其实也不能算是挑衅,更多的是给霍刚一种选择。 规矩呢,他们已经把定金打到指定帐户了,还有一半是得事成之后才给的,但是若选择临时反悔,也不是不可以,但先前已经打了的定金就不能再退了。 霍刚那心腹手下艰难的站起身,脑袋里的轰鸣声好不容易才消减下去,视线恢復正常之后,胸腔里积蓄的怒火便一发沖天。 如此大庭广众,他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他作为霍刚的心腹,这手底下的那些人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的? 可偏偏,时简不是霍刚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吃他们那一套。 他刚想再发作的,霍刚便给了他一记眼神,那人这才讪讪的缩回了脑袋,默默在袖子里面握紧的拳头。 时简走近了一些,抬头望着二楼的霍刚低笑,「你们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我们也是这个规矩,你们只出两千万,我们自然只来两个人,」 说着,时简摸了摸微微有些发烫的枪管,「再说了霍老闆,现在的情况可是比我想像的还要棘手啊,您这贩毒加上非法入境,军警两家都找上门来了,一般人不敢接,不然你也不会找上我啊。」 这一句不重不轻,霍刚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可转而又笑开,抬手制止了手底下那些举枪的人,「都放下枪,自己人!」 时简没出声,眼神往后示意了一番,艾伦便也放下了枪。 霍刚笑着解释,「他们也是担心,双拳难敌四手,怕你们应付不过来!要不……我再加点钱!你把剩下人也给我叫来?」 时简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不是我不想,只是现在叫恐怕没等到他们,先等来了军方的人,这不就得不偿失了?」 「要我说,现在当务之急先撤退,等过了国境线,那帮人也那我们没办法了,霍老闆觉得呢?」 在来之前,时简有了解过霍刚现在的情况。 时简从背囊里拿出一张地形图摊在桌面上,上面山山水水的标註的极为清楚,时简拿了几个旗子插在了重要的地方。 「霍老闆,你说你们被盯上了,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们离开国境线,我地图上标註的几个点,都是对方极为可能会设埋伏的地方,而且也是相对而言比较短的几个路线,所以都不能走。」 「我建议,出其不意一点,走水路,虽然绕了一点远路,但是安全。」说着,时简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霍老闆,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委派书上写的是确保你安全出境,对吧?」 霍刚是多么精明的人,时简只要旁敲侧击一下,他立刻就明白了,盯着时简,眼珠子在看框里转悠了几圈,似乎是在思考。 时简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霍刚突然抬手示意屋里守着的人都出去。 可唯独,霍刚那个心腹没动,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守在原处。 霍刚不悦的蹙起眉头,低声道:「阿炎,你也下去。」 被唤为阿炎的男人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他之所以能做霍刚的心腹,是因为他替霍刚挡了好几枪,而且万事都为霍刚考虑,以往无论在商量什么,霍刚都不会被他支开的,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外人的一句轻飘飘的话,居然防着他? 「霍爷……」 「出去!」 霍刚已然有些愠怒了,阿炎不敢忤逆,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退了出去,但临走前,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时简。 「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在守着,你少耍什么鬼花样!」 说着,门被碰的一下关上。 嗯哼! 时简『怕怕』的耸了耸肩,转而低声笑道:「霍老闆的属下很忠诚啊!」 「呵呵,」霍刚笑的有些勉强,「手底下的人惯坏了,脾气臭的毛病,你别介意。」 「当然不,」时简连连摆手,「我反倒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霍刚,时简,艾伦。 这房间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时简说话也就刻意压低了音量, 「霍老闆,你应该知道任何计划都没有万无一失的,我就算护送你走水路,也难保不会被军方的人发现,所以必须得找一波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先和他们周旋,给我们拖延足够多的时间。」 霍刚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 「他们能为你死,是死得其所了。」 时简低声引诱,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传销头子一直在给人家洗脑。 霍刚还在犹豫,「可是……」 「霍老闆,您那个心腹身高体型和您都差不多,再换上您的衣服,不会被轻易发现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傻子站在那儿让人家打,干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能这点警觉性没有?」 「可你这不是让我出卖兄弟吗?」霍刚算是干这行里少有的重情义的人了,不然他手下也不会那么死忠。 时简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继续洗脑,「霍老闆,我是把我的计划方案告诉你,这是个提议,最终决策权还在您手上,您要是觉得不好,我们就所有人一起走水路,但万一被抓了,就全部完蛋,可按我那个计划,起码还能保证您的安全。」 二选一,霍刚在纠结中。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霍老闆,」时简有点无奈,「这个计划是我在来之前就制定好的,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来不及再换路线的。」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时简没逼他,逼紧了效果反而不好。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反正时简不知道霍刚是怎么说服阿炎的,他那个心腹居然真的心甘情愿的代替霍刚去吸引军方的视线。 按照时简的计划里,霍刚必须得分派一部分手下跟在阿炎身后,这样才不至于被怀疑是调虎离山之计, 而霍刚必须得换成和他手下一样极为普通的衣服混在另一小批人中间,但对于时简将三分之二的人手都分给阿炎,对此霍刚表示很不满意。 时简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减少人数降低被目标被注意的可能,您要是不同意换回来就是,反正僱主说了算。」 松弛有度,时简从头到尾也没表示过任何强迫霍刚的意思,反倒全都给霍刚选择的权利,可霍刚总有一种被人逼到墙角,不得不跟着她走的错觉。 好像时简说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他没法反驳! 但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好像他们不是在准备撤退,而是准备往一个大坑里跳? 就像之前时简说得,这个任务出的很急和很棘手,同时跟军方警方的人对抗,一般人都不愿意接,而雪莉收的佣金虽然很高,但号称从不失手,所以霍刚才这么相信她。 毕竟若是落网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霍刚索性豁出去了,就信她一回! 霍刚的心腹阿炎换上了霍刚的外套和帽子,就连拐杖也一併配套上,他带了将近二十个人从仓库的后门往既定的那个山坡上走。 剩下的,包括时简和艾伦在内,总统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五个, 霍刚几次看表,有点不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时简抱枪靠在铁柱子上,倒是极为冷静,「再等两分钟,等他们走的稍微远一点我们再行动。」 然而几乎是时简话音刚落, 「砰——」 只听阿炎走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枪响,修车厂里的人立刻警觉起来,时简拉开保险栓子弹上膛, 「什么情况?」霍刚立马掏出枪指着枪响的方向,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惊慌,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心里所想似的,那头又应声传来了几声连续又密集的枪声。 「老大,肯定是条子找到这里了!」 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在本就人心惶惶的队伍里无疑投了一枚深水炸弹,霍刚甚至都没来得及发话,那些人的手脚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跑吧!老大。」 「霍爷,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跑吧!」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真正危险来临的时候,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住了阿炎!」 霍刚呢喃了一句,再看向时简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外探路了。 「走这边!」 时简扬手挥了挥,霍刚带着一种人冲出去,可还没来得及逃脱掉,就只见霍刚的心腹阿炎拼了命的往回跑,还一边大声喊, 「霍爷!条子来了,快……」 却在话还没喊完的时候,被人一枪从后面打中心脏,涌出一口不甘心的血,直直的扑倒在地。 可霍刚见了,没有半点心痛,只想骂一句,「蠢货!」 中埋伏就算了,居然还那么高声唿喊,是怕那些人不知道真正的霍刚在哪里吗? 「怎么办现在?」 阿炎带着的那帮人还没离开就中了埋伏,说明这四周都是军方和警方的人了,霍刚一时间方寸大乱,根本不敢往外踏一步,只能躲在铁门后面询问时简。 「路被封死了,出不去了,只能跟他们硬碰硬干了!」 时简示意艾伦把修车厂的大门前后门都关紧,当然,门外还有一些趁乱逃掉的,在不停的拍打着大门,但这个时候也没法放进来了,只能让他们在外面分散一部分火力。 「霍老闆,让你的人守住四面的窗户,别给他们攻进来的机会。」 半点得不到回应?时简撇头一看,霍刚居然在发呆? 「霍老闆!」 霍刚这才如梦初醒,他望向时简,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你不是说按照你的计划万无一失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我是人又不是神,哪能什么都料到,再说了,要不是你那个忠诚的部下特意赶过来通知一声,我们应该还是有逃脱机会的。」 再说了,若不是时简这个提议,怕是现在所有人一起出去,一起被端吧! 霍刚被她咽得没话说,这种时候,人员伤亡惨重,已然不是起内讧的时候,霍刚也不是傻的,「你一定要保护我安全出境,我可以加钱!」 时简冷笑一声,「等能出去再说吧。」 …… 时简抱着她的巴雷特狙击枪,一路跑到了三楼的窗边,整栋楼里的最佳狙击位置,艾伦也跟在她后面,当即就被时简制止了。 「你等会儿想办法逃出去,找人来支援,这里撑不了多久的。」 艾伦下意识就准备应声,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去哪儿找支援?」 「我们汇合的地方,亚瑟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 时简架好枪枝,对着瞄准器观望外面的情况,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艾伦躲在墙后面,面带疑惑:「哥,你不是说队里有内鬼所以不让他们来吗?而且你什么时候联繫的他们,我怎么不知道?」 艾伦这一下就像是智商上线了一般,一连问的几个问题,时简张了张嘴都答不出来。 不知怎的,艾伦紧张的手心都汗湿了,「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没告诉我的?」 * 于此同时,仓库外围。 两波人正在缓缓靠近。 穿着黑色制服手持枪枝的刑警从仓库左翼包抄,而协助的穿着迷彩的军方特战队员则从后方围堵。 确认前后左右四个门都堵死之后,拿刑警大队长才拿一个喇叭在喊,「你们已经被包围,放弃无畏的挣扎。」 如此重复循环了三遍,霍刚现已方寸大乱了! 连滚带爬的跑到三楼找到时简,「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彻底跑不出去了!」 时简被他吵得耳膜痛,不耐烦道:「艾伦,把他拖出去。」 说完,时简对着那个正在高喊的刑警手臂就开了一枪。 吃痛一声,喇叭掉落在地。 而后就听有刑警在喊:「注意注意,对方有狙击手!」 「已经锁定目标人物,在三楼的正中间的窗户!」 军警合作,通讯器调在公共频道,所以司翊也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司翊眉头紧锁,「狙击手交给我,你们负责把霍刚捉拿归案。」 「好!」 时简开了一枪后便迅速转移上了天台,艾伦把霍刚拖到了门外关好,便追随着时简的步子上也同样上了天台。 不知道为什么,从到这里开始,他的右眼皮就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总觉得今天时简很反常,让他出去求助支援,不就间接等于让他离开? 汗水煳了眼睛,艾伦心脏砰砰跳。 然而他刚推开天台的门,甚至还没来得及跨进一步,余光就被时简倒下去的身影给迅速吸引了过去。 不好!
第284章 284:置死地...死了!【二更】 下傍晚的天色,只有一抹夕阳斜斜的点缀着天空,就连那抹蓝都变得不那么纯粹了。 艾伦跑上天台,就只见一片空寂中,时简的身形突突的腾升到了半空中,随即如同受到什么重击一般身子颤抖着连连后退了好几下。 最终只是扬着脑袋被迫向后滚落了几圈,直到背部狠狠的撞击到了天台上放置的柜子,于是连人带柜一同往后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从艾伦这个角度,他清晰的看见就在那短暂的过程中,时简因为忍耐不住嘴角喷涌而出的鲜血,网状面罩没法收住血鲜血的冲击而喷射到了半空中, 鲜红的一点一点,比夜晚闪烁的霓虹灯还要刺眼。 艾伦几乎是连滚带爬,也顾不得在天台上会成为人形肉靶的可能,噗通一下跪倒在了时简边上。 左胸处吉利服外套处被鲜血浸染的一片,手臂也中了一枪,那一个血窟窿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 艾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根本不敢伸手触碰, 时简倒下了!时简中枪了! 怎么可能呢? 她是时简啊,在他心目中神级别一般的人物,从来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她永远那样潇洒肆意,永远那样从容不迫,永远都有应对的法子! 她怎么倒下了呢? 「哥……。」 艾伦颤抖着,把时简拖到了柜子后面躲着,手上沾满的鲜血几度刺痛了艾伦的眼睛,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煳了眼眶,艾伦拼命的用手擦,可那股子浓浓血腥味儿却更沖鼻了。 迅速将背囊里的应急绷带拿出来,一边往时简身上缠绕着止血,一边不停的叫唤着:「哥,你别睡啊我带你走了!哥……你别吓我!你不是说要金盆洗手的吗?我答应你我干完这单就不干了!」 「……」 没有回应,时简已经完全昏死了过去。 要命的是,艾伦完全不敢去探时简的鼻息。 左胸口中了一枪,手臂中了一枪,艾伦真的不敢保证时简到底还能不能活下来,至此,他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为什么这个任务接的这么急,为什么这个任务就连艾伦都看得出来要想全身而退有多困难,可时简还是执意要接,而且还要把全部的佣金给他。 时简以前明明说过的,她不跟东国的军人交手,也不想在东国的领土上干坏事,可这次却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原则。 而且一开始来的时候,时简还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劝自己过正常人的生活,还说什么不能陪自己一辈子。 他居然那么傻的还在开玩笑! 时简一定一开始就知道,或者说这次任务是她一手策划的?方才让他去找支援也一定是想支开他,因为她知道,这个任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艾伦跪在地上嘶吼一声,颤抖的抱起时简。 他去投降,他们会给时简医治的,会有一丝转机的,可他甚至还没将时间抱起来,就感觉到这栋房子底下好像在震动一样! 摇摇晃晃的,他差点都站不稳,如同火山喷发前地动山摇的前兆般。 艾伦心头一紧,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带着能将人耳膜震碎的力量…… * 「狙击手已被击毙!」 耳麦里,只听见沙哑又低沉的一声,司翊潜伏在山头的灌木丛处,握着狙击枪的手在颤抖,眼底一抹血红色,他死死的盯着时简倒下去的那个位置。 如同被恶龙扼制住喉咙一般,无力的窒息感涌上大脑,尽管知道这只是和时简的一个计策,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 时简没事的!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雪莉这个人了。 一切都会恢復正常的! 饶是司翊这种心理素质极强的人,碰到时简这个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人,也不可避免的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队长——」 「队长——」 耳麦里传来好几声唿叫,才将司翊拉回现实。 然而耳麦里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他的视线完全被眼前那一栋爆炸的房子定住了,只见废弃的修车厂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完全淹没了他的听觉。 下傍晚的夜色,火光沖天! 一瞬间照亮了半边天,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红千万倍。 这波爆炸来的很突然也很勐烈,就连如此远的山头都有波及到,司翊只觉得天在晃,地在转,脑子里也像是被点着了炸弹一样。 为什么爆炸了?! 谁他妈干的! 司翊拿起枪,撑着地踉跄起身,险些没站稳,也还没靠近那栋废弃修车厂,就被巨大的火光给沖了出来。 尤齐帅连忙跟上去扶住司翊,可后者却是一声怒吼,「谁他妈让炸的!」 …… 谁让炸的? 没有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废弃修车厂会突然爆炸,刑警那边都懵了,派出去的好几个人都差点死在里面。 火势很大,烧的很快,一下子三层楼就完全被吞没了。 一直烧了许久,直到他们联繫的消防队赶到时,才完全扑灭的。 然而这一整栋本就破烂的房子,这下是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墙面上,横樑柱子全都烧得漆黑一片,爆炸波及的范围很大,就连这栋废弃修车厂周围的杂草丛都被烧得光秃秃的。 里面更别提了,完全狼藉一片。 铁门被炸飞了,里面横七八竖的躺了不少尸体,有一些大概离震源比较远,保了个全尸,但还是难逃被到压下来的横樑砸死的命运。 而更多的,则是被炸的手脚分离,血肉模煳,面目全非。 刑警队的人在这一堆尸体里翻找,勉强才找到了脸朝地不至于炸的认不清相貌的霍刚,但连鼻息都不用探,就知道死透了。 刑警队的人在做收尾和人数盘点工作,带了相机把现场的每个人的死状和废弃修车厂的情况也都拍了下来。 然而他们的大队长正准备找司翊说什么来着,就见他像一阵飓风般嗖得一下从身边过去,速度之快,他甚至连人家衣袖都没摸着。 尤齐帅跟在司翊后面,讪讪的对刑警大队长笑了笑,而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跟着,一个屁都不敢放。 刚才司翊发火的样子,尤齐帅险些以为自己会被掐死! 司翊径直上了三楼天台,中间楼梯上走廊上,鲜血尸体横了一片,也不见他有半分逗留,尤齐帅大概能猜到,司爷应该是去找雪莉的尸体了。 已经入夜了,虽然是在夏天,但靠北部边境的地界儿边上冷风一吹,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的。 和尤齐帅预想的一样,天台上有一具尸体,但是脸部炸的稀巴烂了,根本没法辨清面部特种,不过她穿的这一身是吉利服,而且左胸和手臂都中了一枪,就连巴雷特狙击枪都还留在天台, 是雪莉无疑了。 「司爷。」 尤齐帅叫唤了一句,司翊没应他,只是蹲在雪莉旁边,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尤齐帅走上前正准备汇报情况,只听他一声低斥,「别过来,下去!」 「……」 尤齐帅被他吼的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的扯了扯嘴角,随即压低了步子慢慢退了出去。 底下的收尾工作还在进行,好几辆警车都停在外头,两人抬着一个担架,把完整的尸体都运上了车。 至于那些被炸得稀巴烂的尸体,就只能把那些残肢断臂捡起,拼凑好,再一併运往警车上。 死得人不少,工程比较浩大,于是军方这边几个人也来帮忙了,他们刑警队的人有几个负伤了的,却也没走,只是让随同医护人员进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又投入到工作中了。 只是一直忙活到了半夜,也不见司翊的踪影。 这毕竟是军警联合办案,有些事情还是得跟司翊商量的,刑警大队长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司翊,便问起了尤齐帅。 「额,司爷……你也知道,上头说的是要活捉雪莉带回去,这下突如其来一个炸弹全给炸死了,这会儿估计接受不了,想着怎么跟上面汇报情况呢。」 那刑警大队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回事儿啊,依我看如实汇报就好了,这情况太突然了,我们都措手不及,人死了哪能都怪在他头上?」 「是是是,道理咱都明白,就是怕上面不理解,说办事不利!」 尤齐帅这话,引起了那刑警大队长的共鸣,三分无奈的拍了拍尤齐帅的肩膀,「理解理解,都是听上面办事的,霍刚这一死,我什么都审不出来了,麻烦事儿也不少。」 尤齐帅附和的点了点头,那刑警大队长大概觉得跟尤齐帅还挺聊得来,在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国产中华,尤齐帅抽过的牌子。 就是贵了点,他平常不太捨得,所以都是跟一些便宜的混着抽,这会儿见了,手痒有些忍不住。 嘿嘿了两声,尤齐帅就准备接过来,哪料这时,余光却瞥到司翊的身影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尤齐帅立刻就乖巧得放下手,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刑警大队长顺着尤齐帅的视线望去,就见司翊走近,手上抱着一具尸体,看那样子,应该就是先前他们说的狙击手无疑了。 走上前去,那刑警大队长道:「这些尸体……」 「你带走吧,我只要这一具就行。」 「……哦。」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司翊莫名平静的诡异。 像一滩死水,毫无生气,掀不起波澜。 说完,他抱着尸体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着,尤齐帅跟在后面,就只见司翊无比冷静的将面目全非的尸体放进了后备箱里。 尤齐帅跟那刑警大队长打了个招唿之后,他们便先一步走了。 司翊坐在副驾驶,一直端正着身子,搞得尤齐帅开车都战战兢兢的。 车厢里的气氛也是莫名的诡异和压抑,司翊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气压极低,而且一言不发,搞得车子后面的人都不敢有半点动静。 本来出完任务之后,这些人都会补觉,在车上睡的跟个死猪样,这会儿都没动静了,笔直的坐在位置上,跟上党课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 窗外一片漆黑,尤齐帅开了车灯,山路不好走,一直在颠簸,约莫过了将近一半车程之后,司翊冷不丁的突然问了一句, 「知道爆炸是怎么造成的了吗?」 这声线,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般,沙哑,有一种撕扯感。 尤齐帅组织了一下语言,「炸弹是提前就埋好了的,他们怀疑是霍刚埋的,在现场见到了遥控器之类的东西,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干脆毁灭性自杀。」 「……」 司翊没有接话,如老僧定佛般一动不动的注释着前方,墨染过的眸子里黑沉沉的一片,尤齐帅摸不准司翊心里的想法,也不敢冒然开口搭话。 死寂一片,司翊不开口,便没人敢出声。 一直到接近凌晨的时候,终于下了车,唿吸到新鲜空气,尤齐帅才宛如从那压抑沉闷的气氛中解脱出来。 司翊让尤齐帅把尸体带回海陆安置好,回宿舍换了一套正装之后便又去了基地司令部汇报工作。 像个陀螺转,一直也没歇过。 有一种情绪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尤齐帅觉得司翊是前者,但不知道他会怎么爆发。 在边境潜伏了一天一夜,执行任务神经崩的紧,没怎么进食,结果司翊清晨回海陆之后居然也没去炊事班拿点早点吃。 他都不饿的吗?不过尤齐帅没敢问,默默拿了两个馒头走了。 司翊去基地司令部汇报工作了,总而言之一句话,雪莉没带回来,但人已经被当场击毙! 在做的这些上将级别的领导里,大概也就司老爷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嫌疑洗清了,时严夫妇应该很快就能从审讯室里出来。 本来还想赞扬一下司翊这件事办得好,结果他那个儿子一下会议便跟丢了魂似的也听不见他叫唤,大步跨了出去。 生气! 老爷子脸又臭了。 * 司翊不知道这一天天浑浑噩噩怎么过的,但心底里自始至终不接受那个尸体是时简这件事。 他的计划才终于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个爆炸,全都结束了? 他不信,不可能的! 直到下傍晚的时候,孟浪亲自来,才打破了司翊最后一点希臆。 孟浪——也就是电话里那个和司翊合谋的从犯。 他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望向司翊,「你先有点心理准备,人真的死了。」 「不可能,我不信!」 「我验了dna,和时简的完全符合,当时那个情况,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指望她怎么活命?」 司翊额头上青筋爆出,手指捏的嘎吱嘎吱响,眼眶里一片猩红,他揪着孟浪的衣领,大力把他抵在墙角上, 「我不信!一定是你弄错了。」 「别自欺自人了!」孟浪一把推开司翊,理了理自己被揪得褶皱的衣领,「不信的话我这里还有验证报告,」 说着,他还就真的从上衣兜里掏了出来,可司翊一把扯过来看都没看就给撕得稀巴烂丢进垃圾篓了。 「我他妈说我不信,你别弄这些东西来唬我!」 司翊揪着孟浪的衣领,一拳朝他脑袋挥了过去,幸亏孟浪早有防备躲得快,否则能被他十成的力揍成脑震盪! 「你他妈疯了吗?冷静一点!」 至此,司翊算是彻底爆发了,孟浪拿招架得住司翊这么玩命的打法,本来整齐的办公室里陡然被弄得凌乱不堪, 乒铃乓啷一阵响! 最后孟浪实在受不住,趁着司翊发疯的时候疏于防备,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他妈给老子冷静一点!」 司翊躺在地上也不反抗,任由他掐着,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dna都一致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孟浪不敢下死手,但看司翊好像一点求生欲都没了,他又有点怕司翊接受不了想不开,便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振作一点好吗兄弟,说句不好听的话……没了一个女人又不会死!」 「会!」司翊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孟浪倒是第一次见司翊这副样子, 眼睛里好像一点生命的火光都没了,「没了她,我会死。」
第285章 285:【一更】 一丝朦胧又缥缈的意识在脑海里盘旋,睫毛微颤,时简很卖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有千金重量压在上面, 只得透过那一丝模煳的不能再模煳的细缝,隐隐约约看到有白色的东西在眼前晃,其余的一概看不清。 时简挣扎着很想起身,却犹如鬼压床一般半点动弹不得,在没有判断清楚周遭环境就放任自己睡死过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按耐不住,也更加控制不住飘散的意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不妙,就算真的身处险境了也没法逃脱出去,如此说服自己之后,便心安理得的再次睡死了过去。 * 「她怎么还没有醒?」 「快了,应该就在这两天。」 「可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夫人……」那医生有点无奈,「就这两天包括昨天和今天啊,还没有超过这个范围不是吗?」 「……」 尽管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算大,但那个男医生蹩脚的中文却抑制不住的钻进时简的耳朵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没有那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压力了。 时简下意识动了动手指,眼尖的被病床边的女人看见了,「mark,你看看她好像醒了!」 那个被唤做mark的男医生赶紧掏出手电筒打开光源,作势就要掀起时简的眼皮,可刚碰到一下,时简的眼睛就陡然睁开! 唉呀妈呀! 吓了他一大跳! 这惊悚程度不低于他在半夜十二点看午夜凶铃。 特别是一个大病刚醒的病人,眼神里为什么有这么浓重的杀气? 那一瞬间,马克感觉自己好像要接受东国凌迟的酷刑,但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是个医生,把她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的人,她有什么理由对自己动手? 如此一想,清了清嗓子,便照管理询问了一番,「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 然而,没有回应。 时简就像是听不见一般,目光里三分呆滞七分茫然的盯着天花板,马克不明所以,也跟着她一起盯天花板,而后又发现,时简视线下移了落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谁?」 大概是久不出声,所以这嗓音听起来极为干涩,好似贫瘠沙漠里干裂的土壤,带着一丝尖锐,有点刺耳。 不过马克显然并不介意,听时简这么问,便极为热情的开始介绍自己。 马克是纯种m国人,金髮碧眼,羊毛卷一般的头髮如同港片里律师戴的假髮,眼睛是如同碧水一般的蓝色,总之种族特徵极为明显。 而马克作为医生,却莫名的有种极为逗比的属性,说话介绍自己还手舞足蹈的像是在幼儿园里带小朋友。 他中文不算好,说话虽然磕磕盼盼但想表达的意思还是能表达出来的,而且还具有一般脸皮薄的人都没有的自来熟属性,即使时简从头到尾都没插过一句话,他依旧能如同连绵江水般滔滔不绝。 还讲自己如何如何厉害把时简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拿东国人的话将简直就是华佗在世,一脸的神采飞扬, 可时简听完却极为茫然的问了一句,「我怎么受伤的?」 怎么受伤的? 马克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突然噤声了,目光瞥向一直坐在床边都没有出声的女人。 时简顺着他的视线也望过去,那真真是一个第一眼看过去就让人为之惊艷的女人,穿着一身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凹凸有致,宛如少女。 有着一双极为精緻又勾人摄魂的眼眸,年过半百却保养的极好,眼角连一丝褶皱都难以寻觅,皮肤白皙,即使不施粉黛也美的让人窒息。 她眼睛里有钩子! 不光光是男人,就时简一个女人,看了她一眼都不想挪开目光, 可那般长相,明明是该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却无端给人一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她的目光里好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在睥睨自己的臣子。 应该是一个习惯性强势在主导地位的女人,她盯着时简的眼睛,淡了三分柔情,多了七分犀利,似乎是在判断时简这一句话的真实性。 「你又是谁?」 时简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极为陌生的两个人,以及这极为陌生的房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胸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浑身也都使不上劲。 「别乱动,你伤的很重,先别想那么多,休息一会儿再说。」 那女人安抚性的拍了拍时简的额头,又在时简想要闪躲之前收回了手,没等时简再开口,她便和马克一起出了病房。 病房外,守着两排黑衣人。 见到女人,都极为恭敬的喊道:「夫人好。」 「嘘,小点声音。」 关月葵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示意马克跟她走到一个离病房较远的地方, 「她那是什么情况?」 那眼神,那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哪里有半点方才在房间里的笑意? 「这……」马克挠了挠头,「之前跟你说过的,她头部有受到撞击,而且爆炸的影响很大,脑袋里神经这个东西很复杂的,我也没办法完全解释清楚,又可以是应激创伤症或者对危险东西的选择性过滤,或者是她下意识迴避的……」 「说重点!」 关月葵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极为不耐,听不下去他那一大端长篇大论了。 「……恩,简而言之应该是选择性遗忘了部分记忆,但具体她忘记哪一部分或者忘记了多少,这个我也没法知道,可能得问问她……」 「……」 关月葵的心情很复杂。 本来她就在想,如果时简醒了,该怎么跟她解释,让她接受自己的身份,但好巧的像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时简失忆了? 把以前的东西都忘记了? 从她方才茫然的眼神里,关月葵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总觉得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并不那么真实。 「我回头再请一个脑神经科的专家,你就把简儿身上的枪伤治好吧,别留什么后遗症之类的。这,这总做得到吧?」 马克:「……」 他怎么有种被质疑能力的感觉? 说完,关月葵踩着高跟鞋抬手招了几个属下跟她去了这座城堡的底下一层。 那是一处没有阳光的地界儿,阴暗,潮湿,甚至还有一些尸体腐烂的恶臭味,让人反胃又噁心。 大概是久不踏进这个地方了,竟一时间有点反胃,关月葵不想下去脏了自己的鞋,便又让人把艾伦带上来了。 他还是昏死的状态,被绑在椅子上,脑袋无力的垂下,身上脏兮兮的一片,关月葵点了点手,旁边那手下便一盆水直接浇上了艾伦的头顶。 凉水的冲击,让艾伦沉重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睁开眼,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关月葵那双含着钩子的眸子,只不过这个时候却极为冷漠,像个蛰伏的蛇蝎。 艾伦冷不丁被她那个眼神刺了一下,转而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时简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记得,在地动山摇之前,在爆炸之前,有一个人突然从他后面勐地将他打倒,那时候艾伦满脑子都是时简中枪倒地的样子,疏于防备,一下子就被他得逞了, 但强撑着的意识里,看到那个人想要带走时简,于是艾伦拼了命的抱住她不撒手,对方大概是迫于无奈,最后才将他一起也给带走了。 艾伦拼命的挣扎着,也无奈绳子的束缚和身边两个黑衣人的压制,他根本没法动弹,但他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就在关月葵身后! 那个眉角处有一道疤,面无表情却一脸兇相的男人,艾伦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一伙儿的! 「你说话,你他妈把我哥藏弄到哪里去了!」 艾伦嘶吼着,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可下一秒只觉得腹部一痛,旁边那黑衣人一拳揍了上来,又大力抓过艾伦的头髮。 痛得他嘶一口凉气,咬着后槽牙强忍着痛。 关月葵不屑的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她早就被炸死了,你也是,我救了你一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艾伦恶狠狠的瞪着她,像是一头被逼急了的恶狼,恨不得一口扑上去将她撕碎一般。 艾伦有多愤怒,关月葵就有多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笑,「简儿现在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醒了? 醒了! 所以时简还活着,艾伦安静,不闹了,只是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眼神望向关月葵,后者嗤笑一声,冷冷道:「给他换一身一衣服,弄干净一点,别脏了简儿的眼睛。」 「……」 十分钟后,艾伦被左右两个黑衣人压到了病房门口。 「进去之后老实点,别耍什么鬼花样!」 说着,还没等艾伦给出反应,病房的门就开了。 艾伦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但这里是夏天,所以病房里开了空调,正对着门的窗户边窗帘是拉开的,今儿阳光不错,金黄色的斜斜的照射进来, 只不过打在时简脸上,依旧是那么惨白,没什么血色。 艾伦看到时简的第一眼,立马就沖了过去,「哥,你没事吧哥!」 病床被升起了约莫四十五度,时简斜靠在枕头上,手臂上的枪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只不过还在打着点滴。 在艾伦看来,她好像除了脸色差一点外,并不像受了重伤快要死掉的样子,可他分明看见时简左胸中了一枪,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不过现在倒不是问这个时候,他总觉得时简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陌生呢? 咯噔一下,艾伦心里一惊,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哥?」 「你是谁?」 「……」 艾伦那一句粗口差点爆出来了,「哥,你不记得我了?」 时简蹙着眉头,一脸不悦,「我一定要认识你吗?」 ……恩,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配方,即使失忆了不记得人了,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欠揍。 艾伦撇了一眼坐在沙发那头装模作样看报纸实则在观察的关月葵,他好像明白那女人为什么让他来看望时简了。 蛇蝎妇人,没安好心! 「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艾伦啊!你忘记了?我认你做大哥,你教我竖中分!」 艾伦说着,还真的拨开自己的的头髮做出中分状, 按道理,时简这时候应该怼他『少看点那种荼毒思想的东西』, 可她神色浅浅,眯起狭长的眸子,三分慵懒七分肆意,靠在枕头背上,斜眼撇着艾伦坐着各种滑稽的动作,像是在看挑梁的小丑! 那神情里带着一贯低调的嚣张,也没伸手打他,倒是认认真真评价了一番,「你中分很难看,像汉奸。」 「……」 确认过眼神,这不是他认识的大哥! 艾伦还问她记得不记得当时出任务受伤爆炸的事情,时简摇了摇头,光一个上午,已经有好几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时简抿唇,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想不起来!别问了,脑子痛!」 「好好好,那就别想了,你好好休息吧。」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艾伦怕她一巴掌扇他脑门儿,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时简撇了他一眼,都准备闭眼睡觉了,可艾伦一直盯着她,莫名的有一种极为恶寒的感觉,「你还在这干嘛?」 「……我再最后问一个问题,」艾路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还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 时简往枕头里窝了窝,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关月葵的方向,「她说,我叫南宫简。」 「……」 艹! 这他妈就把姓直接改了? 艾伦瞪大了眼睛看向关月葵的方向,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她想干嘛? 时简察觉到艾伦的异常,颇为不解的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艾伦下意识想反驳,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讪讪的咽了回去,最后有些泄气一般的垂下脑袋,「没……没怎么,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关月葵是在艾伦走之后,才又到病床边边的,给时简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态度极为友好又亲昵的问:「mark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我让阿姨煮了南瓜粥和小米粥,你想吃哪个?还是你自己有别的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说。」 「随便。」 时简淡淡两个字,显然没有什么想要交谈的意愿。 关月葵也不再多问了,只是临走的之前,好奇的问了一句,「我以为你会问我你失忆之前的事,以及……我们的关系。」 时简倒提不起几分兴趣,「你若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 关月葵失笑,「你的性格,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时简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随口问了一句,「那他现在呢?」 「现在……」关月葵面色一冷,「现在归阎王爷管了。」 「……」 时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然而关月葵每天都坐在病房里超过十个小时的时简,然后断断续续的告诉她所谓『失忆的过往』。 总结起来就是这样的, 首先表明身份,关月葵是时简亲妈,而她之所以受伤,是因为运一批货的途中被军方的人埋伏了而后受了枪伤,不小心撞到了脑子,所以短暂性失忆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关月葵还特意拿了一份亲子鑑定报告给时简看,关月葵一脸慈爱,眼里朦胧的含着泪花, 「你都不知道,我去救你的时候,你就昏迷不醒了,后面好不容易把你从那些人手上救回来,结果你居然不记得我了,简儿,我是妈妈啊。」 时简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环境,眉眼稍稍动了一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关月葵,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不过没关系的,就算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是你妈妈,这里是你的家,就够了。」 但在此后时简恢復的三个月里,关月葵找了专门的看护,但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马克最为私人医生,自然也是来的较为勤快的。 他最喜欢夸张的说,「哇哦,你恢復的好快。」 每每这个时候,时简都会尴尬一笑,而后不再接话。 期间,关月葵也请来了一个脑科的专家,但对方检查过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大碍,失忆这种病症也没有药物可以吃, 这个得靠个人,有的人可能很快就想起来了,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了,所以他也表示无能为力。 但建议家属多沟通,讲讲以前发生的事,说不定她就能很快恢復。 马克表示不屑,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时简身体素质好,伤口恢復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了,但出了病房门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不是在医院里, 关月葵真的很有钱! 这都不能叫别墅,别墅没这大,没这奢侈,简直可以称之为城堡!而且这房子里随处可见的,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保镖。 而他们见到时简都会统一尊称一句,「小姐好。」 颇有一种旧社会土大款的做派! 时简嘴角抽了抽,被一个下人领着去了后花园,下傍晚的余温照在身上倒也不热,反倒是散去了一直呆在空调房里的凉意。 关月葵一边陪着她走,一边讲她以前都在哪里玩过,讲得好似确有其事一样,时简挑眉反问,「照片呢?听你说了这么多,为什么我都没看到过我小时候的照片。」 关月葵身子一愣,「你不信我说的?」 「那倒不是,」时简往座椅后靠了靠,「亲妈说的话还有假?我就是好奇罢了!」 「哪儿他妈有照片啊!」 关月葵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极为欠揍的男声就插了进来。 南宫无门一回来,就听说夫人接了一个女儿回来,而且还准备告诉他那些叔公门,这不就等于变相公开了! 结果等南宫无门回来一看,哟呵!他当以为是谁呢。 「妈,你疯了啊,她……」 话没说完,就听见清脆的一巴掌,险些将南宫无门那半张面具给扇掉了。 关月葵极为强势,警告道:「这是你妹妹,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这一巴掌下手还挺重的,南宫无门右脸立马就浮肿了红红的五指印子。 「!」 难以置信,南宫无门险些被扇懵了。 关月葵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下手有点重,便解释道:「你妹妹受了重伤,这会儿伤口还没完全癒合,而且以前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别说些什么东西来刺激她。」 合着这个老女人把自己丢到南非大半年就是为了把她接回来呢? 南宫无门像是听见什么新鲜玩意儿,冷哼一声,「听您这意思,她失忆了?」 说着,南宫无门对上时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舌尖顶了顶脸颊,胸腔积蓄的那样一顿怒火到嘴边上就成了这么一句不重不轻的讥讽, 「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啊,别被人骗了啊妈!」
第286章 286:暗杀【二更】 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用得着他南宫无门来提醒?这整个南门都是靠关月葵一个女人撑起来的,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伎俩都不知道? 事实上,多数情况,南宫无门并不能摸清关月葵内心的想法, 就比如,她把那时简这个二十年都没见过面的女儿疼得跟个心尖宝一样,人家是失忆又不是智障,指不定哪天想起来就得拿刀子捅她关月葵了。 但现在整个南门还是她关月葵的,他南宫无门就是名号叫的好听一点,其实一点核心的都没碰到,本来南宫无门想着,关月葵膝下无后,这个南门迟早都是他的。 可现在倒好,突然他妈的蹦出来一个亲生女儿? 而且最不能忍的是,晚饭的时候,关月葵亲自宣布要把南门一半的产业交给时简,南宫无门当时就急眼了! 这他妈才带回来几个月啊?比不上他在南宫家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几年? 卸磨杀驴的都不带这么玩儿的! 南宫无门气得差点就撂下筷子走人了,但想想他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不就正好遂了她关月葵的心意? 于是强忍着那一股子怒意安奈住想一枪崩掉时简的冲动,又继续拿起筷子,可那股噁心的意味还在,以至于眼前的饭菜都好像泛着一股屎味儿! 南宫无门干笑两声,「妈,这整个南门这么大,你现在就给她一半,她也打理不好啊,况且,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得通知一下我那些叔公啊!」 关月葵哪里听不出来南宫无门话里的警告和威胁,她这个好儿子是在提醒她,拿他的那些叔公来施压! 这个南门当初是南宫焰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一手打下来的,后面南宫焰继位,可无福消受,没坐在这位置上几天就暴毙而亡。 这家住的位置自然而然就空缺了下来,父辈的那些叔公门也就蠢蠢欲动了,那时候局势动盪整个南宫家的子嗣都极为危险。 但南宫无门也不知道关月葵怎么做到的,反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那些个叔公们都纷纷说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在干这些打打杀杀的,孩子们也还年轻,思来想去还是把家主的位置让给关月葵最为合适。 众心所至,众望所归,然后关月葵就名正言顺的当上了南门的家主。 那个局势放在现在,南宫无门估计早被他那些叔公给弄死了,由此可见关月葵的手段多高明。 可一开始关月葵当上家住的时候,那些人明面上服气,背地里其实也搞了点小动作的,但关月葵不做声不做气的就给处理掉了。 南宫无门那些叔公吃了可闷亏,据说损失惨重,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能声张,更加不能找关月葵算帐,也就只能默默受了。 但后面南门在关月葵的带领下,越来越好,那些个叔公每年拿的钱也越来越多,他们到底年纪大了,虽然没法完全放弃对权势的争夺,但更多的是想颐享天年了,便也就没再去找关月葵的麻烦。 如今关月葵突然说要把南门一半的产业给时简,一个刚进南宫家才几个月的女人?别说他南宫无门不同意了,那几个叔公绝对会极力反对! 这么一想,根本不用他出手啊,那几个叔公就够她关月葵喝一壶的了! 却不料,关月葵早一步就料到了南宫无门会这么说,下一步就把南宫无门的后路给堵死了! 「你叔公那里,我会知会一声的,虽然说要把南门一半交给简儿,但也不是现在啊,最近要和南非那边谈一座矿山,准备让简儿去锻鍊锻鍊,等她有一定经验了也不迟!」 关月葵抿了一口红酒,家主气派十足,「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也该退休了,总不能一直干下去吧,南门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呵呵! 南宫无门干笑两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的几句话,「哪儿的话!您年轻着呢!」 三个人吃饭,一桌子的菜,可那两个暗暗较着劲儿呢!几乎是没怎么动筷子。 倒是一直在话题中心的时简,一直保持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既没有多余关月葵的特别照顾而表现出半点受宠若惊,也更加没有因为南宫无门的暗自针对而表现出半点不悦。 好像,饭菜的吸引更为大一些。 南宫无门看她那副便宜全都占尽了,结果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极为生气,要不是碍于关月葵在场,他都恨不得撕开时简那张虚伪的嘴脸。 哼! 失忆? 他不信! 他总有办法让时简露出马脚的!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南宫无门随便吃了几口,便离席了。 * 不得不说,时简命还真挺大的! 第一次,南宫无门特意找了几个佣兵把时简绑到了游艇上,本来是打算拿她要挟司翊的,等到了公海再把她丢下去餵鲨鱼,结果被司翊冒险救走了。 第二次,南宫无门把时简的行踪泄露出去了,导致时简在金三角跟军方周旋的时候被抓,差点就能把她的真实身份揭露了,结果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顶替了她进了监狱。 第三次,南宫无门安插了一个内鬼进去,也就是裴伊月,结果还是没得手,不仅没杀成时简,好落了个自杀的下场。 中间数不清了,总之自从他得知时简的真实身世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对她下手。 他其实知道在关月葵在这中间做了周旋,不然时简没那么容易一次又一次的逃掉,只是关月葵没抓到把柄罢了,也只能旁敲侧击的警告他不要对时简动手。 可她自己呢?都干了什么好事! 南宫无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这栋城堡离海很近,夜里起风了,在屋里都能听见浪在拍打的声音。 南宫无门捏起红酒杯晃了晃,像是在强行压制怒火,可最后实在是克制不了,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柜子! 咚咚咚的几声,实木的柜子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哼声。 那半张银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愈发的冷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时简的血肉剜下来! 时简一来,他苦心孤诣谋划多年都得不到的东西,竟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拿走了! 「他妈的!凭什么!我难道不是她亲儿子吗?她这么防着我?」 「爷,」身后黑暗处,一个男人恭敬的站在洁白的地毯外面, 「您换个方面想想,之前几任家主之争都是腥风血雨的,下一任也是不可避免的,夫人把那位新来的小姐捧的越高,就越多人眼睛盯着,对她就越不利,说不定夫人只是想您保全您,好让你最后顺利登上家主之位呢?」 这么说其实不无道理,但关月葵是不是真的看重他,南宫无门会不知道?他不过是顶着南宫家大少的头衔,看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则和外人无疑! 为了把时简顺利接回来,竟然打发他去南非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待了好几个月! 想想南宫无门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放屁!我他妈再也不会相信那个老女人了。二十多年了,她早不接晚不接,偏偏在这个时候把时简接回来,还不是因为看南门现在稳定了,那些个老傢伙不敢跟她明目张胆的叫板了,她这是在给时简铺路!」 南宫无门淬了一口痰吐在地上,「老子就是给陪跑的,让人家笑话我在南宫家地位有多低贱。」 「……」 这会儿南宫无门在气头上,什么劝说都听不进去的,身后那男人索性也就不接话了。 抿了一口酒,南宫无门窝进沙发里,修长的双腿架在茶几上,捏了捏发痛的眉心,问:「事前的原委查清楚了吗?那个女人怎么回来的?又怎么失忆了?」 「……」那男人组织了一下语言,琢磨着怎么说能让南宫无门不至于那么生气,「是说夫人掩人耳目把那废弃修车厂给炸了,然后趁乱把那位小姐给带了回来,但是受了枪伤,又撞到脑子伤了神经所以这才修养了几个月,患了应激创伤症。」 南宫无门琢磨了一下这其中的关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她就是故意设计的了?就等着这一出把时简带回来了?再顺理成章把南门家主的位置传给她了?」 越说,他就越止不住怒火,「我就说那个老女人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一个儿子,一个男人!还比不过她……妈的!」 一脚踹翻了茶几,南宫无门爆了一句粗口。 还好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不然隔墙有耳,早等人家听过去了,南宫无门虽然心里对关月葵不服,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为好的,见了面还得认认真真叫一句『妈』。 但南宫家虽然是关月葵做家主,南宫无门好歹也混了二十多年,培养了自己的心腹,不然在这南宫家是真的得寸步难行了。 「爷,」南宫无门的心腹再三思索了一下,「您要是实在看不惯她,就给个教训!今儿夫人说,那位小姐明天早上出发,我们何不……」 黑暗中,那人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穆然划过一丝阴冷,「让她没机会上路!」 * 时简的房间在二楼。 关月葵给时简专门配了几个保镖和下人,但都被时简给打发走了,她不喜欢那张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感觉,也不喜欢像个残废一样什么时候都让别人动手。 房间装修的风格跟酒店挺像的,总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唯一一个让时简看着稍微顺眼点的就是那一面的落地窗。 她这个房间正好靠海,夜晚路灯倒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星星一样耀眼。 索性也就没开灯,将窗帘大开,窝在沙发里欣赏海景。 修长的双腿交叠架在茶几上,时简双手环抱在胸前,洗完头髮之后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髮丝低落在肩头滑进脖颈里。 一丝丝凉,可时简也全然不在意,任由海风吹进,保持这一种半干不干的状态。 约莫到了十二点左右,时简望着那一片已经将近一个小时,就在她觉得自己快睡着了的时候,突然, 「咚咚咚——」 三声敲门,把她给震醒了。 下意识瞥向门口方向,都这个点了,谁敲她的门? 时简起身走近,问了句:「谁?」 没有回应,时简一只眼睛对着猫眼瞄向外面,走廊道理一片昏暗,就连平日里会点的一盏小灯都灭掉了。 若隐若现的,时简只能透过一丝不可见的光线分辨出两道不想重叠的黑影! 不好! 几乎是时简察觉的同时, 狙—— 死寂中,只听沉闷一响,时简身形一闪快速躲到了柜子后面,而装了消声器的子弹穿过门板直直的打进了对面墙里! 好险,就差一点! 时简差点就被人从外面暗杀了。 然而这还没完,杀手只有亲自确认目标人物死亡才会罢休,只见门外穿着一身黑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疯狂的朝门锁开了几枪,而后一脚将门踹开! 可屋里,死寂一般,漆黑的一片。 仅仅凭藉窗外淡淡的月光根本没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那男人手上握着枪,小心翼翼的踏进门里,一个步子中带着的都是试探。 时简背靠着凸起的柜子后面,将唿吸屏住,不着痕迹的撇过视线,正好看见斜前方的位置,露出了一个鞋尖! 紧接着,枪管慢慢伸了出来,就是现在! 时简勐地起身,将她手边上这个柜子压到,狠狠的砸在了那男人身上,可他身手倒是矫捷得很,居然侥倖逃了过去, 余光瞥见时简的身影后,便举枪疯狂的朝她那个方向射击! 装了消声器的枪,子弹打出来都是闷哼声,极为轻微几乎难以辨别方位,时简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东西,只能藉助柜子之类的遮挡物闪躲。 可那子弹几乎是追着时简跑的!随手抄起一个凳子勐地砸向那男人,时简趁着他躲闪的空档,再次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时简算是发现这个房间布局的好处了,杂乱的东西特别多,弯弯绕绕的哪哪儿都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那男人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时简的踪迹,他不敢开灯,因为这样自己也同样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很不利! 他只得试探性的,踏出一步。 激烈的打斗,以至于这个房间地上凌乱的一片,他垫着脚尖踩在空地上,压着步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谁知道,脚边上有一个很小的圆滚滚的东西,那男人不小心踩了上去,脚下一滑,就是现在! 只见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时简,一掌噼向了那男人的手腕,突如其来的袭击,时简用了八成的力道,那男人受不住的只得松手,枪枝掉落在了地上! 时简一脚踢飞,而后勐地大力掐住那个男人的喉骨,同时膝盖骨勐地攻向他的腹部,黑暗中,只听吃痛的一声闷哼,那男人如同一条将死的咸鱼翻着白眼。 在漆黑一片的视野中,他那个样子极为吓人,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见阎王一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空闲的另一只手却抄起了手边的凳子勐然往时简背上砸去! 时简身形一闪,下意识的用手臂去抵抗,然而没了控制的男人却趁着这个空档跑向玻璃窗边,顺手超过桌上一个尖锐物体,大力砸向玻璃窗。 四分五裂之下,他再一个大力撞击,愤然逃离。 时简捡起枪追了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开了一枪!
第287章 287:【一更】 时简住的房间在二楼,就算是跳下去也摔不死的。 而地下又恰好种了许多花花草草之类的,有一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围在墙边,那男人跳下去之后,正好压在了灌木丛堆上。 时简朝着他的背影开了一枪,那边上恰好有一颗大树挡着光线,以至于这里面黑得像个死角一样,时简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击中他。 只见到那边树影扰动着,时简一手撑着落地窗的沿边,身手矫健的也跳了下去。 树枝压垮,脚步走过的痕迹都极为明显,时简委身凑近闻了闻,一点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伸手捏了一点树叶上黏稠的液体凑到鼻尖处, 是血! 那一枪应该打中了。 关月葵惜命,能当上南门的家主自然有不少仇家,而前来杀她的人,居然能在逃窜之后成功避开城堡外围的警戒和陷阱,说明他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 也就排除了关月葵仇家寻来的可能,而时简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关月葵给的,她若是想限制时简直接收回所有权利就行,没必要搞暗杀这种小动作。 种种可能排除过后,只剩下一个人了。 看来她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某人的利益,都来不及等她明天出发就要开始动手了。 * 城堡一面靠海,三面环山,其中东侧那条上山的路是南宫家的禁地,守卫森严,为了避免有人闯进去,关月葵甚至在那一片林子里都埋了炸弹,他自然不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捂着一条受伤的胳膊,男人低咒一句, 「妈的,晦气!」 他以为那个女人很好对付的,居然这么难缠? 不仅没把人除掉,反而还把枪落在房间了,南宫家的枪和子弹都有自己的标识,如此若是落到夫人手里,不就等于间接承认是自己人动的手脚? 作为杀手,他若是任务没完成,定然是不能回去见主人的,他只得避开眼线,而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伤口处理好。 拨开山林间高大的灌木丛堆,还好是夏天,林子里的枝叶算比较繁茂,这大晚上的,就算是藏一个成年男子绝对没有问题, 男人警惕前后张望着,四下一片寂静,半个鬼影都见不着,应该是没有追上来了,惴惴不安的心便落到了实处, 他克制着因为卖力逃跑而粗重的唿吸,尽量平静胸腔上下起伏的弧度,顺着一个土坡滑了下去,他背靠在土坡后面,坐在地上,但绷紧的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 枪伤在手臂上,当时那个地方那么黑,估计那个女人也是误打误撞射中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了? 男人手上还捏着之前凿窗户用的兇器,他不敢乱扔,便塞进了口袋里,嘴巴咬着肩上的衣料布子,另一只手抓住另一边, 只听『刺啦』一声,便将伤口周围覆盖的衣物给撕开了,子弹打进了肉里,不过也算他命大没有伤到骨头,否则这条胳膊肯定就要废了。 黑煳煳的血黏在周围,还有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慢慢滑下滴落在土壤里,他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却只能咬着后槽牙忍耐, 强忍着痛意,将身上其他地方的衣服撕成一长条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这样只是一个极为简陋的操作,若不想办法及时将子弹取出来,怕是到后面连命都难保住。 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主上打电话求助,可他任务失败了,主上一定会怪罪他,说不定为了毁灭罪证还会派人来杀他,这样岂不是死得更快? 犹豫再三,于是掏出来的手机又让他放了回去,可这荒郊野岭的,他一个人坐着也是等死啊,万一主上网开一面答应来救他呢? 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紧张又有些慌乱,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可都没反应! 坏了? 屏幕中间凹陷下去,定然是方才打斗的时候撞在那个尖锐突出的物体上面! 妈的!怎么能这么倒霉? 气急败坏,他捏着手机都差点砸了。 「要不要我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可就在这时,一片死寂的空气中冷不丁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吓得那男人勐地一个跳起,也顾不得还有伤口,立刻戒备起来,可他望向这四周,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就好像鬼魅一般! 「谁?」 没有回应,男人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时简半蹲在树干上,瞧着他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有点想笑,手机一会儿拿起来一会儿放下的,比人家一个大姑娘还要婆妈。 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叼在嘴里,时简纵身一跃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地上,那男人只瞧见斜前方一处枝叶扰动,余光一撇, 便见时简双手抱臂,姿态懒散的靠着树干,嘴里叼着一片树叶,吊儿郎当一副看戏的模样,虽然夜色很黑,但那男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居然追上来了? 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这树干上,他竟然半点没有察觉还以为自己是极为安全的! 她是魔鬼吗? 那男人心里一惊下意识拔腿就跑!可时简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于是那男人还没跑两步,小腿上便又中了一枪! 吃痛的一声惊叫,重心不稳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那男人捂着受伤的腿窝在地上,一大片鲜血迅速染红了裤子,只是在夜色下,这猩红的来起来都好像是黑色的。 类似于铁锈一般沖鼻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时简收了枪,单手插在裤兜里,愈靠近,味道就愈发浓烈,可时简却浑然不觉,居高临下俯视着那男人,嘴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 「谁派你来的?」 「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 这时候了,倒是硬气的很,粗着脖子一副『头可断血可流忠义不可背叛』的架势! 时简嗤笑一声,「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总得在去地底下见阎王爷之前,再见一眼你的主上,不是吗?」 「……」 南宫家的规矩,兴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若是出货或者交易都是会选择一大清早动身出发,这是关月葵交给时简的活儿,没他南宫无门什么事儿, 可他这天天蒙蒙亮,哼着小曲儿就到了大厅,关月葵比他都晚一步,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瞧见南宫无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都惊奇! 南宫无门哪天不是睡得日上三竿,起床气大得很也没人敢叫他。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南宫无门听见声儿,先很乖的喊了一声『妈』,而后又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南宫简今天不是要去南非谈货?我得给她践行啊!」 「哎哟,呵呵呵,」关月葵像是听见什么稀罕事儿,对着南宫无门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阿德你帮我看看,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阿德,关月葵的心腹,站在她身后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他听见关月葵戏嚯,却还是认真的回应,「夫人,这会儿还瞧不见太阳呢。」 「妈,您就磕碜我吧,」南宫无门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嘴角扯了扯,「还是我德叔说了大实话……诶那啥,要出发了,怎么还不见南宫简出来啊?」 「是哦,」关月葵这才后知后觉,「阿德,你去叫一下她,别睡过头了。」 「是,夫人。」 「一起去呗,显得我们多重视她!」 阿德话音刚落,南宫无门就率先截断,一脸笑意的起身了,仔细些观察是会发现今天南宫无门热情过头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妈,一起上楼啊。」 「恩,」关月葵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句,侧目和阿德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拆穿,也更加没有拆台,倒是好脾气的跟他上去了。 可还没走到,就听见那佣人慌慌张张的跑来,低头侧目一脸的惊慌,「不好了夫人,小姐她……」 南宫无门一听,差点就拍手叫绝了,但脸上还是得摆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怎么回事,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小姐的房间……」那紧张的,哆哆嗦嗦的跟要哭了似的。 南宫无门等不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开让开,我们自己去看。」 结果上了二楼走廊,就瞧见时简的房门大敞着,里面凌乱不堪的打斗现场隔着一条走廊都能瞧见得一清二楚。 而他进去搜索一番之后,除了发现墙上好几个弹孔之外,竟没发现时简的尸体?他派出去的杀手也不在! 南宫无门当即揪着一个守卫保镖的衣领,高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人呢?被你们看丢了!」 「抱歉大少,是我的疏忽……」 「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南宫家的小姐丢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找?」 把守卫的保镖和下人一通骂了个遍,南宫无门才算消停,转而望向关月葵,却发现她异常的平静,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好似在看一场闹剧。 咯噔一下,南宫无门下意识的有点紧张。 「妈……」 关月葵抬手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时候阿德上来了,在关月葵耳边俯身说了什么,南宫无门不知道,但下一秒,就关月葵极为淡定的来了一句,「下去吧,你妹妹回来了。」 ……草! 南宫无门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 时简回来了,走的正门,不仅她一个人,手上还抓着一个男人的衣领,把他从门外一直拖到了门里。 男人浑身都是血,以至于所经之处,皆是一片猩红色的印记,南宫无门瞧见了这情况,心里咯噔一下,即使没看到那男人的脸,他也知道了,这绝对是他派出去的杀手无疑了。 妈的,没刺杀成就算了,时简居然还当着关月葵的面把人给抓来了? 而关月葵呢,则很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甚至还喝了一口茶? 他倏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猴儿一样被人耍了!虽然关月葵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对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表现出多惊讶的神情, 可仔细想想,昨晚闹的动静不小,这整个城堡都在关月葵的掌控之下,她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宫无门不敢往深了想,只觉得细思恐极。 时简把人丢在了光洁的大理石上,拿出洁白的帕子一根一根把手指上沾染的血迹才干净,而后抬头,故作惊讶状,「都在呢?」 「昨晚抓了一个进屋的贼,今儿领过来看看,谁认识的,弄回家呗?我特意给他留了一口气,就怕他死了找不到自己主人。」 时简说着,一把揪起那人的脑袋,「来看看,有眼熟的没?」 一大清早的,这么血腥的面孔,有点倒人胃口,南宫无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底浮现一丝愠怒, 他怎么会不知道?时简在这公然跟他叫板呢! 冷哼一声,「人都要被你弄死了,还拖到这里来干嘛,一大清早的,晦气!」 时简弯了弯嘴角起身,「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人是你家的了?」 「胡说!」南宫无门赶忙反驳,急的粗着脖子吼,「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再说了,你怎么肯定他就是南门的人,说不定是哪个仇家派来。」 时简配合的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刻有南门标记的枪枝和子弹,这总没法造假吧?」 说着,时简把手枪放在了桌面上, 「我房间里应该还留有弹壳,若是没被人事先处理掉的话,现在应该还能找到。」 妈的!蠢货。 自己被抓就算了,居然还留下了证据! 南宫无门眉头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关月葵,后者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场闹剧放在眼里, 「你们觉得怎么处理这个人比较妥当?」 关月葵这话是问向南宫无门和时简两个人的。 前者几乎是不假思索,「杀了!」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时简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我没意见。」 关月葵起身,这一场闹剧也该收尾了,她看向时简,「人既然是你抓的,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从头到尾,关月葵也就说了这么两句话,而后就将这件事情彻底翻篇了。 昨晚闹的动静不小,时简不信她关月葵不知道,但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明她还并不想把南宫无门怎么样,也并没有她明面上对时简那么宠爱的无以復加。 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试探。 关月葵大概在借南宫无门的手试探自己,在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和警惕性,但她大概不知道时简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直接把人拎到明面上来, 却不可能因为这个把南宫无门给毙了,所以只得把那杀手交给时简处理,算是一个叫交代了。 因为早晨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所以出发时间只能往后延迟一小时。 关月葵在房间里给供奉的菩萨上了一炷香,虔诚的拜了拜, 而后不紧不慢道:「他怪我不器重他,也不看他自己几斤几两,喜怒全表现在脸上,人家稍微说几句话他就露出了马脚,这种人怎么能当大任。」 阿德附和,「夫人说的是。」 「我就知道他心里不平衡得闹出点么蛾子来,昨晚我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怪他自己没用,派出去的人也没用。」 关月葵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阿德便立刻上前去接手,力道不轻不重,手法也极为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了。 「也侧面说明了小姐的能力很强。」 难得从阿德夸人,关月葵多了几分兴趣,「你觉得她今天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阿德稍加思索一番,「示威和试探。」 一是对南宫无门的挑示威,二是对关月葵态度的试探。 关月葵轻呵一声,「她倒是手段够强硬,是个做家主的料,只不过……呵!」 说到后面,关月葵话锋一转,「你去把那个叫艾伦的带进来。」 时简在南宫家呆了多久,艾伦就被关了多久,一直在南宫家最底层的牢房里面。 阿德怕艾伦脏了关月葵房间的地毯,便找人给他收拾收拾换了身衣服。 一左一右两个人压着艾伦进了关月葵的房间,大概是呆在那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太久了,他整个人皮肤都白了一圈,不过看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头了。 「你到底想怎样?」 他以为关月葵会杀了他灭口,毕竟他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时简以前过往的人,对关月葵而言应该是一大隐患。 可关月葵却只是将他关起来,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就是限制自由,一日三餐都照给。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关月葵靠在沙发上,说话倒是轻轻柔柔的调子,但听起来莫名让人汗毛竖起, 「第一,替我保守秘密,不要让简儿想起来以前的事前,就当她从此以后都是南宫简,我可以让你继续跟着她办事。」 「第二,你要是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可以选择继续呆在牢里,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把你放了,还你自由。」 艾伦听完,楞了一下。 他以为关月葵会刁难他,或者干脆杀了他,居然还给他重新回到时简身边的机会?这不等于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关月葵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艾伦微微扩张的瞳孔里,关月葵看到惊讶措楞等各种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二选一的选择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还是你有第三种想法?」 「第一个第一个!」艾伦也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诈了,他就怕关月葵反悔,便赶忙应道:「让我继续留在时简……哦不,南宫简身边,我替你保守秘密,我不会告诉她以前的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关月葵投去赞赏的目光后,又挥了挥手,「下去吧,等会儿她出发去南非那边谈货,你就跟着一起去。」 艾伦低头,顺从的应了一句。 从他选择答应关月葵开始,他就不再孑然一身了,间接变成了南门里的一员,身后那两个关月葵的手下也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一直等艾伦离开之后,阿德才颇为疑惑的出声,「夫人,为何要留这个隐患在小姐身边?」 「阿德,有些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好戏才刚拉开序幕呢,」可关月葵只是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唇,「等会儿出发,你也跟着简儿一起去。」 阿德微微有些措楞,他作为关月葵的心腹,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关月葵一步! 「夫人……」 「你去我放心,盯着点,有动静即使跟我汇报。」 阿德这才收了心思,低头应了一句,「是。」 ……
第288章 288:【二更】 关月葵回大厅的时候,人已经被处理掉了。 不仅地板上没留有一丝血迹,就连空气中那股子浓烈的让人反胃的血腥味也都挥散的一干二净。 若是不方才走过一遭,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真真切切发生过。 南宫无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就时简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手里把玩着尖锐的锋刀,大概是在等关月葵。 出发要带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随同的保镖也都已经在大厅等候了,关月葵来瞧见,也没问时简怎么处理的那个杀手,说交给她处理关月葵就绝对不会插嘴再多问一句。 「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时简听见声儿抬了头,「都差不多了,等着您来看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就准备出发了。」 显然,对于时简这个做法她是极为满意的,关月葵笑了笑,抬手把艾伦招了过来,「这个人你也带上吧,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时简淡淡撇了艾伦一眼,随即牵唇挑起一抹讥笑,「怎么没梳你那个中分汉奸头?」 被莫名其妙怼一脸的艾伦:「……」 马德!把他机智善良的简哥还回来好吗? 关月葵不仅把艾伦送给了时简,而且还让阿德跟着一起去了南非谈生意——因为时简虽然代表南门,但到底人生地不熟的,怕人家看着时简一个小姑娘就欺负她。 关月葵走上前,亲昵的替时简整理了一下衣领,「你这次去,就跟着你德叔好好学学经验,顺带再见识见识人,下次再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好办许多。」 时简恩一声,同意了。 但热情却不怎么地高涨,即便这屋里头谁人不恭恭敬敬对关月葵点头哈腰的,时简对她依旧没有半点恭维, 多数时候,面无表情,最多最多也就轻笑一声,表现的像个局外人, 更重要的是,时简也没喊过关月葵一声妈,要么随着那些下人一起喊夫人,要么就尊称一声您, 时简跟她不亲近,关月葵心里头跟个明镜儿似的,大概是性格使然,已经她以前经歷的那些事情,所以对着屋子里的人,戒备心都挺重的。 想了想,关月葵还是解释了一下早上的事情,「以后整个南门都是你的,你哥哥心里多少不舒服,他昨晚闹了那么一出,今儿你路上应该会顺利不少,明面上我得给他留点面子,到底还是我的儿子,你的亲哥哥。」 最后那一句算是提醒了,大概是怕时简又给报復回去,倒时候又搅得整个南宫家不得安宁。 时简低笑一声,暗道关月葵用心良苦,嘴上倒没怎么轻饶,「呵,狗咬我我还能咬回去吗?您把心收肚子里吧。」 * 约莫早上八点半的时候,时简动脚出发的。 关月葵给她配了二十个随行的保镖,外加阿德和艾伦一共二十二个,本来关月葵还想再再多来一点人,被时简拒绝了。 这阵仗不像是去谈生意的,倒像是去跟人打群架的。 阿德坐在副驾驶,时简坐在后座靠窗位置,撇了一眼从上车开始就愁眉苦脸的艾伦,抬脚踹了他一下, 「汉奸头,你叫什么名字?」 心中小野兽咆哮的艾伦,在余光瞥见后视镜里阿德的眼神之后,便立刻偃旗息鼓,规规矩矩的说,「我叫艾伦,小姐。」 说着,艾伦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一直跟着你的小姐,只不过你不记得事儿了所以把我忘了。」 「是吗?」时简狐疑,「我记得那天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你还一个劲儿的叫我大哥?」 「对啊!」艾伦疯狂点头,「你一直都是我大哥。」 「…。啧啧啧,」时简咂舌,难以置信,「我以前居然还收过这么蠢的小弟?」 躺着都中枪的艾伦:「……」 阿德坐在副驾驶,默默撇了一眼后视镜没出声。 关月葵是真的有钱,不仅仅有一座一面靠海、三面环山的城堡,而且还有私人飞机场,大概是关月葵之前打过招唿,时简一路享受最尊贵待遇,走哪儿都有人跟在后面服侍。 而阿德能作为关月葵的心腹,必然是有着比常人都出众的地方,他一直默默的陪在时简旁边,不轻易出声,也不会给时简制造被监视的压力感,却能将时简所有的喜好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黑咖啡不加糖,再来一杯温开水,」 阿德对空乘道,又转头问时简,「小姐,还有什么别的需要?」 阿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长相属于丢在人堆里极易被忽略的,可他却半点不像是在南门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满是血腥龌龊骯脏地方出来的人, 反而更像是上个世纪英伦的贵族,是个少见的绅士。 时简瞥见他眼角的细纹,按年纪算,他其实和关月葵差不了多少,只是关月葵保养的太好了,所以即使和时简站在一起,不像母女,更像姐妹。 察觉到时简的审视,阿德礼貌轻笑,时简这才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睡一会儿。」 「那好,我不打扰您了。」 阿德把门带上,不算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时简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目光有些涣散的向上瞟着, 把抽屉里的枪拿了出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后,便将它放在枕头底下压好,这才闭上了眼睛。 * 约莫飞了几个小时,时简睡着了,但又留有一丝意识,是阿德在门外敲,时简才彻底恢復的清醒。 「小姐,快落地了。」 时简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出去的。 对方应该是提前就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就派人来等,大概是为了以示尊重或者欢迎,来的那个南非黑人穿的是当地的名族服饰,跟时简友好的握了手之后,便拿了一根孔雀毛赠与时简。 时简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根孔雀毛的含义,还是阿德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孔雀毛是用来赠与贵宾的,你应该把它插在帽子上或者头髮上。」 突然间觉得关月葵把阿德派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时简瞭然的点了点头,可她这一头短毛也地儿插啊!便作怪的,把羽毛插进了艾伦的帽子里。 「这位是曼德拉,这是我们的小姐。」 阿德互相做了介绍,用的是祖鲁语,他以为时简不懂南非的语言,还准备让她用英语交流就好,哪知道时简竟用流利的祖鲁语和人家问了好。 时简半开玩笑的撇了眼阿德,「脑子撞坏了之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以前夫人带我来过这里吧?不然我怎么听你说祖鲁语,我脑子里就蹦出来了呢?」 阿德附和的连连称是,那一张标准的笑脸,像是用笔画出来的一般,撒谎都不见目光闪躲的。 * 时简到南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他们住的地方并不像南非城市化里那般豪华的高楼,而是在这一片山头,搭建了一个寨子。 他们喜好牛肉,羊肉,主食吃玉米番薯之类的,时简也就入乡随俗跟着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先前来接他们的名叫曼德拉的南非人是负责『外交』的,真正能谈生意的,还是主座上这个穿戴整齐的南非人,名叫马拉。 东国人喜好在酒桌上边吃饭边谈生意,饭吃完了生意也就谈得七七八八了,若是两边一拍即合,那吃完饭就下个场子接着走起,若是没谈成,吃完就各自散了。 但南非这边不在酒桌上谈生意,他们吃饭就是吃饭,决口不提关于矿钻的买卖。 而阿德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马拉对他很熟悉,两人用祖鲁语也交谈甚欢。若不是时简也听得懂祖鲁语,都怀疑阿德是不是故意不让她知道谈话内容了。 阿德跟马拉介绍了时简,马拉友好的和她握手,但相比于阿德,还是更为礼貌和客气了,毕竟他以前从未见过时简。 晚上,吃完饭以后,马拉带时简和阿德看了一下矿钻山, 做这种买卖的,即使装的再人模狗样,骨子里还是骯脏的,他们买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来帮他们挖矿,昼夜不停,监工手上拿着棍棒在一边监视,若是看见谁偷懒了,便一棍子下去见他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时简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监工在殴打一个挖矿的黑人,因为那个黑人偷偷在脚趾缝里私藏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钻石。 这种事情似乎见怪不怪,马拉倒是一脸的淡定,就是怕脏了客人的眼,便说着交易明天早上再谈, 时简没意见,阿德自然也没理由反驳, 于是马拉找了上好的房间把时简安置进去了,阿德和艾伦包括随同前来的弟兄都被安置在了时简周围。 结果还没等到明天早上,这天晚上就出事了。 时简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紧接着有人大力拍打房门,时简去打开的时候,艾伦就一把抓住时简的手腕往外跑。 而后就在时简跑出去不到两米的位置,她方才还住着的地方就被扔上了一个火把! 他们的寨子是用竹子和木头做的,所以极其容易着火,而这一片地方全都起了火灾! 「怎回事儿?」 时简反扣住艾伦的手腕,用力拉扯了一下。 艾伦这才停下来,「那些被压迫的奴隶造反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火种,几十个人一手一个火把把这里全烧了。」 哟呵!奴隶翻身把歌唱啊!时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拍起了掌, 「德叔他们呢?」 「去帮马拉镇压了。」 果不其然,就听见那边此起彼伏的枪响声。 时简摸出口袋里的枪,拍了拍艾伦的肩膀,「走了,我们也过去。」 可艾伦却突然很激动的一把抓住了时简的手腕,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眼神,「哥,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逃啊!」 时简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掌拍向艾伦的脑袋,「他们又不是来镇压我的,我为什么要逃?」 听她这么一说,艾伦急的都要哭了,「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吗?你真他妈失忆了啊,你哪是什么南宫简啊……」 话还没说完,艾伦只觉得肩膀倏地一重! 阿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用力捏了一下,艾伦心里咯噔一下,就只见阿德大力抓过艾伦的脖子往后一扯, 艾伦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余光瞥见阿德眼底那一抹杀戮的警告,像是被一尊大石压在了身上半点不敢再动弹。 直到阿德的视线从他身上转移走,艾伦才似是能唿吸般不安的咽了口口水,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包是怎样的心情? 就是他这样! 「小姐,你没事吧?」 阿德关心的问,时简一脸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能有什么事?我还准备去帮你们一起镇压呢。」 「不用,这是他们的事,小姐你只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就行!」 说着,阿德找来了几个保镖护在时简周围,这时候马拉正好从矿山那边赶来了,大概是那边混战太乱,他一身的狼狈,脸上都沾了灰, 见到阿德之后,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当地的祖鲁语说着什么,虽然他的语速很急切,但时简听懂了, 他说,当地的政府军来了,派人来围剿他们!所以想要请求阿德的帮忙。 阿德来做交易,自然不会是空手的,除了要付出的现金以外,他还带了一箱子的枪枝弹药作为礼物,准备在交易结束之后送给马拉。 眼下,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 但阿德还在考虑他要不要趟这趟浑水,政府军其实每年都回来围剿,但都无伤大雅,顶多把马拉新买来了奴隶带走几个放掉。 可这并不妨碍马拉继续抓别的奴隶继续为他干活。 但这回听马拉说,似乎是不一样了,好像还有国际上的维和部队来了,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要把这里一锅端了。 马拉之前派了一部分手下出去,所以寨子里看守的人并不多,他们想让阿德带来的人帮他们支撑一会儿,等待支援的到来。 南门和马拉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的情谊还在,但他并不想跟维和部队正面交锋,这样很容易身陷囫囵难以逃脱。 可时简却直接同意了! 「德叔,把我的巴雷特狙击枪拿来!」 阿德眉头一蹙,对于时简这种轻易做出的决定显然并不高兴,他们只带了二十多个人来,拿什么跟人家维和部队的人抗衡? 但马拉听见时简答应了,却兴奋的立刻双手握住时简的手,表现出了万分的感谢,并且答应等维和部队的人撤退之后,把他们最为珍贵的血钻送给时简。 时简没所谓的挥了挥手,什么血钻不血钻的她都在意,「德叔,我的枪呢?」 阿德咬着后槽牙把阻止的话吞回去了,时简都答应了他总没有当场反悔的道理,便让手下把狙击枪拿来给了时简。 「擒贼先擒王,我占领制高点先把他们的头头干掉,你们左右夹击,把他们尽量引到中间的峡谷里面,两边高,中间低,利用易守难攻的地形优势把他们困在里面,再团灭!」 尽管时简用的是祖鲁语,但马拉听得还是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时简在进行战略部署,不由的另眼相看。 一开始还以为时简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没扛过枪的人,所以从头到尾虽然对时简客气,但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这会儿她杀伐果断指点江山的样子,倒是着实震撼了马拉。 「还愣着干嘛啊?快找我的话去办!」 时简催促一声,将马拉拉回现实,说完,时简手持巴雷特一路狂奔上了侧边的山坡,阿德拦都拦不住!
第289章 289:重逢【一更】 现场的情况极为混乱。 先前马拉买的那一批奴隶密谋造反,把马拉的寨子给点着了,因为房屋建造材料的原因,所以火势蔓延的速度极为快。 尽管他们已经把纵火的那些奴隶给抓了起来,但这只能阻止他们二次纵火,对于已经发生了的火灾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于是他们只能尽全力控制住火势,可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的时候,政府军的人突然来了。 对于政府军的人,马拉其实并没有多少畏惧,顶多就是抓几个奴隶走,这并不妨碍马拉再抓新的奴隶继续为他挖矿。 可这会儿发生了火灾,马拉就很慌乱,太过巧合了,总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他的手下就来告知他不仅仅是政府军,就连国际上的维和部队也来了。 维和部队的人和政府军完全不一样,那些人马拉完全不认识,他们也根本不会看在马拉每年都上供的情况,给马拉留半分面子。 到这个时候,马拉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那些奴隶二十四小时候都有人监视着,他们到底是去什么地方拿到的火种,而且能煽动别的奴隶一起纵火,显然是需要提前策划的。 他的寨子里出了内鬼,和外面的军队串通好的,在马拉寨子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先来一场纵火让他们措手不及,然后趁乱围攻他们,再一锅端! 马拉那叫个气的,恨不得立刻把那个内鬼揪出来挫骨扬灰,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方才脑子一热就想着怎么反攻了,这下冷静了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们按照那个小姐说的部署好,曼达,曼迪,由你们两个指挥,不要让那些人攻进来了。」 马拉匆匆交代一句,而后就准备往寨子里跑,曼德拉原本是躲在人堆后面的,见到马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 「你去哪?」 那眼神,很显然他以为马拉要丢弃他们自己逃跑。 马拉被他紧紧攥着一时间挣脱不开,便极为不耐烦的急声提醒,「钻石!我之前藏了一批钻石在床底下,我得去把它转移一个位置。」 曼德拉一听,急了,「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藏钻石了?我怎么不知道!」 曼德拉和马拉是合作关系,所有的收益都是对半分的,若是马拉背着他偷偷藏钻石,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一时半伙儿的说不清楚,等我先把钻石拿出来再说!」 马拉不愿再纠缠下去了,可曼德拉却坚决不肯松手,紧紧攥着马拉的手腕,「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 马拉作为这个寨子的老大,住的房间自然和那些手下人的不一样,他有自己单独的房子,并不和这些寨子相连接,所以在火势控制住之后,马拉的房间并没有受到牵连。 外面闹翻了天,整个寨子乱成了一片,天色黑沉沉的,那些人就点着火把和政府军的人对干。 唯独马拉的房间,一片死寂。 黑暗中,只听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开锁声,而后一抹身影悄悄潜入了马拉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将门带上,也不敢开灯。 摸着黑将手电筒打开一道微弱的光,咬在嘴里,他走到床边,翻箱倒柜一般在里面乱摸了一通。 盖着的被子,垫着的被子,还有枕头套里面他全都翻过了,没有?! 钻石呢! 男人蹲下身子,将手电筒对着床底下照着,依旧是空空如也! 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有错?马拉没有把钻石藏在床底下? 不可能啊!马拉那种控制欲极为强且爱疑神疑鬼的人,不会把钻石放在别的地方,而且他视财如命,对钻石尤为喜爱,所以那一定是一个他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而且要离他很近,他才安心。 灵光乍现!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把咬住手电筒,将马拉的被子整个的翻了起来,在那一片床板上摸了一遍又用力摁着, 咯噔一下,果不其然让他发现了一个暗格! 他几乎是欣喜若狂,他马上就要拥有一大笔财富了,马上就可以再也不用给那些人卖命,马上就可以带着这些钻石远走高飞了! 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激烈的争吵声。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藏钻石?」 「我说了我没有,那批钻石是要准备拿出去交易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是准备告诉你的,可谁知道今天会出这种事情,我就给忘记了。」 大概是着急,马拉的语气极为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解释,曼德拉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跟马拉起内讧,便决定等风头过去了再找他算帐。 「你最好没有骗我!」 曼德拉冷哼一声,两人一边走一边争吵,这时候已经到了马拉的房间门口。 马拉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曼德拉走在后面,顺手就将灯的开关给打开了,屋里里瞬间一亮,可马拉却转过身及时喝止, 「你开什么灯?万一引起注意怎么办!赶紧关掉。」 曼德拉和马拉一样,都是这个寨子的主人,凭什么要他吼?尽管他知道马拉说的是对的,但私藏钻石的事,就像是在精緻完整的花瓶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再怎么修復也恢復不到以前的样子。 「关掉就是了,你吼什么吼!」 曼德拉脾气也上来了,可马拉并没有再继续跟他争吵下去的意思,只是转过身在床上翻找着。 「不对!」可这时,马拉却突然严肃起来,「房间里有别的人进来了,我的床被人动过,我的被子不是这样的一个摺叠方式,还有这个角,它翘起来了。」 「什么?」一听钻石很有可能被偷走了,曼德拉便也将两人之间那点恩怨给抛之脑后了,「那你快点看看,钻石还在不在!」 藏在床底下的第三个人看着床边两个人的脚,心里咯噔一下,动都不敢再乱动,就连唿吸都小心翼翼的克制着。 他已经尽量在还原马拉的床了,可他居然还是看出来了?这人戒备心是有多强? 马拉将被子掀开,在床上摸索着,曼德拉也凑上前来伸长脑袋观望。 「找到了!」 马拉欣喜一声,曼德拉惊唿,眼睛里都闪着钻石的亮光,「真的?快点拿出来!」 可下一秒,马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掏出一把纯黑色的手枪抵在曼德拉的脑袋上,惊的曼德拉脸色一变,下意识做出举手投降状,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拉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你现在还不清楚?」 说着,马拉的手指扣上了扳机,「要是你没发现这一批钻石,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现在……呵,你等着跟上帝争论去吧!」 「等等等等,」曼德拉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做出退让,「钻石我不要了,你都给你,你全都拿走,放我一条生路。」 「晚了,曼德拉,念及我们合作过一场,到时候我会说你是为了和政府军抗争而牺牲的,大家会记得你,歌颂你的!感谢你的付出为我们创造和平。」 疯子! 曼德拉都快给他跪下了,「我不要被歌颂,我可以把矿钻的三分之二都给你,只求能放我一条生路。」 「放什么生路?他妈的一个都跑不掉!」 可就在这个时候,马拉还没来得及开枪,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好几名特战队员沖了进来,几把枪对准了马拉和曼德拉的脑袋。 趁着马拉一时间愣神,曼德拉竟一把遏制住马拉的手腕,抢过他手里的枪,尤齐帅见了,举枪毫不犹豫冲着曼德拉的手腕开了一枪。 那一瞬间鲜血飞溅,曼德拉痛苦的低吼一声,手枪不可控的掉落在了地上。 「把手举起来,都不准动!」 虽然尤齐帅说的是东国的语言,马拉和曼德拉都听不懂,但瞧着架势他们也知道了。 至此,大势已去,再多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尤齐帅抬手,几名特战队员将马拉和曼德拉控制了起来带了出去,可尤齐帅并没有走,反倒是抬脚在床沿边有力一踹, 「你他妈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床下那人揪起的心随着床的大力震颤也跟着摇曳了起来,他躲得挺好的啊,怎么就被发现了? 于是颤颤巍巍的从床底下爬出来,也不敢看尤齐帅的脸,便举手投降,强调里带着哭腔,「别杀我,我告诉你钻石的位置!」 尤齐帅一听这话,哟呵,还是个东国人? 这交流起来就完全无障碍了! 「那你倒是赶紧说啊,屁话那么多。」 那人指着被马拉掀起一角的被子,「床板底下有一个暗格,钻石还在里面藏着,我没敢拿。」 尤齐帅半信半疑,让人把他控制住,而后将被子一把掀开,开了灯视野清晰不少,找起来自然也不费劲。 不过那暗格藏得还挺深的,要不是尤齐帅找的仔细,都不一定能发现那一条细缝,尤齐帅大力把上面的木板扣开,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尤齐帅在手上掂了掂,哟呵!还挺沉。 这时候,司翊正好从屋外走进来,尤齐帅立刻邀功似的把那满满一盒的钻石递到他眼前,「队长,你看看,这里头还有一颗血钻!」 司翊撇了一眼,兴致并不高,「直接给他们当地政府军队的领导吧。」 参加维和的不只是东国,还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军人组建的一只维和部队,他们的作用只是协助当地政府军,并不能干涉他们的意愿,更加不能把人家的东西占为己有。 尤齐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是第一参加维和部队,但确实是第一次看见真的血钻,所以有点好奇罢了。 * 马拉的寨子独占了一个山头,所以周围的这一片全都是树林子和高地起伏不平稳的山峰,政府军是专门挑着晚上来袭击的, 所以这会儿天还是黑的,头顶上有高大的绿叶遮挡,林子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这种原始丛林里面,灌木丛堆向来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生长力,一直能窜到时简的胸口,但她背着重达十四公斤的巴雷特狙击枪,前行的速度却非常的快。 以至于阿德想要派人跟着时简都完全追不上。 时简爬上了一个山头,这一处视野最好,也是最佳的狙击位置,将枪架好,整个人都藏匿在在了高耸的灌木丛堆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向外面。 从第三方视野来看,根本查不出半点异常。 时简盯着瞄准镜,一滴冰冰凉凉的露水顺着树叶滑落到了时简脖颈里,九月底的天儿虽说还有些余热,但凌晨的点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可时简却浑然不觉,一动不动的潜伏在暗处。 马拉手底下的人其实并不知道马拉和曼德拉都被抓了,因为马拉在临走之前把指挥权交给了曼达和曼迪,也就是曼德拉的两个儿子。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还在跟政府军的人交火。 不仅如此,马拉之前派出去的那一部分手下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赶了回来,正好在政府军后面,也就造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 不过马拉顶多就算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就凭着跟马拉闯的那股子狠劲儿,实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所以马拉之前找阿德求助的时候,他才犹犹豫豫不敢答应,因为知道跟维和部队的人正面碰上,根本就没有胜算。 阿德:「你们几个去把小姐找到,我们准备撤退了。」 「德叔,不帮他们了吗?」手底下有人问, 「帮不了了,我们人太少,不是他们的对手,」阿德躲在一处房子后面,眉头紧蹙,低声催促道,「快去!」 * 「队长,侧后方有一个缺口。」 司翊拿望远镜张望了一番,便道:「带一队从侧后方突袭,动静小点,别引起注意了。」 「收到!」 几乎是尤齐帅话音刚落,司翊靠着的那个树干陡然一震,一颗子弹直直的打在了他的脚边上,连带着溅起了灰黄的尘土。 司翊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转移,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有狙击手!全体注意。」 「他们居然还有狙击手?」 「卧槽,我以为他们就靠那点火炮在撑着了。」 「难以置信,一帮土匪里还出了一个文化人?」 耳麦里接二连三的话,皆是一阵稀奇,司翊拨开土坡上的杂草,敏锐的察觉到了子弹射过来的方位。 随手捡起一个石子,司翊抬手扔到了另一边的草丛堆里,按理说那边有动静,子弹应该追着打才对,结果半晌了都没动静。 司翊眉头一蹙,墨染过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野人带一队去侧方补位,我去会会那个狙击手。」 「收到!」 * 那边,时简在开了一枪之后,便迅速起身转换了位置。 对方如此敏锐的察觉了,后面那个石头不过是试探,时简又不傻的怎么会上当?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料到政府军的人会来围剿,所以没有换上丛林作战服,但好在现在是晚上,她一袭黑衣也能完美的藏匿于黑夜之中。 控制着唿吸,硬底靴小心翼翼的踩在枯枝杂草上,时简一双晶亮的眼睛巡视着四周,走到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时,她突然放下枪,趴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约莫过了五六秒中左右, 时简望向斜前方的位置,那一片幽暗探不到边界的深林里。 …… 那边此起彼伏的枪声并未消减,可相隔并不算远的这一片林子里却像是被隔绝了一般,漆黑中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军靴踩踏在地上的枯枝杂草上,司翊压低步子,声音细微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他是顺着子弹射击的方向找过来的,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很显然对方已经转移了位置。 可这是,司翊脚下步子突然一顿,低着头,司翊微微抬起脚尖,捡起了地上掉落了那枚子弹壳。 12。7x99mmnato,是巴雷特m82a1专用型子弹, 而这附近掉落了同种型号的子弹壳,不就说明他离对方方才藏匿的地点不远了? 司翊环视一圈,果不其然,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坡后面发现了一凸出的黑漆漆的枪口。若不是他戴着夜视镜,定然极为难发现。 司翊拔出腰间的枪,小心翼翼的靠近,却在经过一颗树底下的时候,突然,从树上窜下来一抹倩影! 不好,有诈! 在一片黑寂茂密的丛林深处,时简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如同鬼魅一般,一脚迅速踢向了司翊的脑袋, 后者没有防备,下意识抬起坚硬的手臂去抵挡,可时简却身轻如燕,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司翊的动作,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时简顺势往下一倒,同时两腿勾住男人的脖子,完完全全的将他锁死了! 突如其来的重量,几乎是迎面扑来,司翊一时间没有承受住这个冲击力,再加上时简有意压制,两人便齐齐摔倒在地。 虽然这一片土地较为松软,但这么没有任何支撑的直接倒地,肯定是极为痛的,可时简却只是微微蹙眉,两腿始终的夹着男人的脖子。 大力之下,血液供应不上,就连唿吸都困难,司翊一张俊脸都憋红了,在这么下去他估计能活生生被夹死。 于是司翊抬手一抓,胡乱的摸到了裤腰带,而后用力往下一扯! 这种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锁住他的倒地是力道非常大的女人还是骨骼偏瘦的男人,只是凭着本能逃脱而已。 时简只觉得腰间一凉,而后再一看裤子都要被人扒下来了!底裤已经露出了一小截,当即立马扣住男人的手,而后迅速收回腿,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企图逃脱。 人家都松腿了,可司翊却一把抓住了时简的脚踝,两人机缘巧合之下又滚到了一起,不过这回司翊却是提前拔出了腰间的枪。 时简重新掌握主动权,跨坐在了男人腰间,不知何时拔出了腿边的军刀抵在了司翊的脖子上,而几乎是同时,司翊的枪口也对上了时简的脑袋! 两相对峙,终于在打了如此之久后,看见了彼此的脸。 光线很暗,视野并不清晰,但他们离得够近!司翊在触上时简视线的那一瞬间, 傻了!楞了!呆了! 那一瞬间,好像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他死死的盯着,目不斜视,好像只要眨了一眼,时简的那张脸就会立刻变了个样子一般。 「……时简。」 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理智,可下一秒,时简却趁着他愣神的时候,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枪,而后迅速翻身滚落,逃走了!
第290章 290:他甘之如殆【二更】 司翊大脑在呆滞了0。01秒过后迅速反应过来,是的,那确实是时简! 尽管这光线很黑,但他没有看错,也更加没有看走眼! 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长这幅模样,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般的肆意张狂却偏生让他喜欢得紧! 她没死! 勐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他这是真的! 可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时简却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枪,而且还在翻身滚落的时候踹了他胸口一脚。 对于时简,司翊自然是没有防备的,于是冷不丁的这一脚,司翊是硬生生的挨了,吃痛的捂住胸口站起身,望着时简逃跑的背影,司翊不明所以, 她见了自己为什么要逃? 心头一紧,司翊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脱口而出高声喊道:「时简!」 时简站定在司翊正前方五米左右的位置,黑漆漆的一阵凉风颳过,微微掀起了一撇她的衣角,单薄的两件黑色长袖长裤,虽起不到勾勒身形的作用,但却衬的她本就修长的身子愈发的高挑了。 时简回过头,脸还是那张脸,几个月没高强度训练在太阳底下暴晒倒是比之前白了不少,眼睛还是那样的亮,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好像藏了星辰, 耀眼又夺目。 司翊几乎是对上,就挪不开视线了。 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时简看他的眼神带着三分戏嚯,三分不屑,三分凉薄,一分陌生,在她瞳孔中倒映的出的人影好像是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时简把弄着手枪,嘴角浮现一丝玩味,「嘿,你认错人了。」 「砰!」 又几乎是同时,时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枪上膛,而后冲着司翊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装了消声器的枪响,是如同闷雷一般的低沉, 司翊几乎是难以置信,但长时间训练以至于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对危险做出反应, 闪躲——这是肌肉反应给出的指使。 可司翊却三步两步迎上,勐地向前一扑! 他大概是第一个明知前方有危险还奋不顾身向前扑的人,不过他也不是傻的会直勾勾的往子弹口上撞,但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法在如此短的距离躲开,子弹便直直的打进手臂,嵌进了皮肉里。 那一瞬间,司翊痛的差点死过去。 时简没料到这个人会有如此疯狂又难以置信的动作,一时间竟忘记躲开,还保持着方才开枪的姿势,直到司翊那抹高大的身影勐地朝自己压过来,时简这才终于回过神, 可这个时候再躲避已经晚了,男人强有力的胳膊紧紧的捁着时简的腰身,尽管子弹嵌进肉里的痛楚足以让他脑子里的那一根根神经如同被铁丝硬生生绞开那般难以忍受,可他依旧没有半分犹豫,更加没有松手。 时简为什么看到自己会跑?为什么会说自己叫错了名字?为什么会朝他开枪?为什么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时简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熘走了? 还有,如果时简还活着,那么天台上那具尸体又是谁的? 这些统统都是疑问。 司翊甚至有种预感,如果他这回没有及时抓住她,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遥遥无期了。 更何况,天知道他有多想时简,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时简逃脱了? 黑暗中,只见两抹身影交叠,司翊也没管枪伤,双手紧紧的桎捁着时简的腰身,两人齐齐滚落到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堆里。 这儿正好是一个向下倾斜的土坡,便一时间收不住势头,直到司翊的嵴背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两人才勉强停了下来。 「……恩」 司翊吃痛的闷哼一声,强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可他依旧死死的捁着时简,子弹打中的迷彩服本就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再加上他又如此之大力,这下鲜血更是直接涌了出来。 流在周围灰黄的土地和绿叶上,一滴一滴,浓烈的血腥味儿抑制不住的钻入鼻腔, 不用想,也知道多疼。 时简余光撇着,眸子一紧,可再抬头望向司翊的时候,又是那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你疯了吗?赶紧放开我!」 「不放!」司翊嘴唇有点发白,可眼眶却极为猩红,带着一股子不容反抗的强势,「我问你,我是谁?」 时简定定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应,「再这样用力你的手臂会废掉。」 「废掉了你在乎吗?」 时简听了,挑唇一笑,「你的手臂,我为什么要在乎?」 说着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几乎是同时,时简一把揪起司翊的衣领,而后膝盖骨用力在他下腹一顶。 从喉咙里钻出一股腥血险些从嘴里喷了出来,这一脚力道不小,而且还是时简单方面殴打,司翊根本没法腾出手去还击,便硬生生的挨了。 时简趁着这个空档,找准时机便再次想要逃脱,可司翊嘴角都溢血了,却还是死死的抓着时简的手腕! 这一下时简没料到,猝不及防又被他给拽倒了,两人不知怎么的又扭打了起来,黑暗中只见两抹身影一起一伏, 司翊扣着她的腰,时简抓着他的背,滚着滚着,不知怎么的倏地身子快速落空,伴随着一道沉重的『咚』,两人彻底消失在了这一片夜色之中。 * 不知是马拉找人挖的,还是天然形成的,两人滚进了一个洞里,上头浓密的灌木丛堆遮挡着,从外观上来看几乎和平地无异。 洞口其实并不算大,时简若是及时抓住两边的杂草也不至于掉下去,但司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时简不堪重负……但不知怎么的,掉下去的时候司翊明明还在上面,这会儿司翊就被她压在身下了。 他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脸色极为难看,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时简反应过来,双手撑地赶紧起身,可那个看起来极为虚弱的男人却如同甦醒的野兽,突然扣住时简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下! 洞里面几乎没有光,可司翊的眼睛却亮的吓人,他死死的盯着时简,好半晌了才突然开口,「这里只有我们俩了,还跟我装?」 时简身子一怔,又想着,司翊如此玲珑剔透又聪慧过人的人,她即便一句话不说,只给了一个眼神,司翊定然也能将她的意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时简捧起他的脸,在他微微有些发白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轻轻唤了一句,「司爷。」 这一句话,简直比决堤的洪水还要迅勐,司翊一把抱住了时简,大力的,要命的,好似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血骨里。 时简险些以为自己的腰要被勒断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想要推开他一下,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司翊的身子微微在颤抖。 好一会儿,时简悬在半空中的手才落下,轻轻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而后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嵴背, 三分无奈的嘆了一句,「……司爷。」 而她这一声唤的,司翊不仅没有回应,反而手臂捁得更紧了,时简有些受不住的想要抬起他的脑袋,却惊觉,肩上的那一块衣料好像湿湿的。 他这是…… 时简有些不敢相信的掰过司翊的脸颊,却发现他只是睁着猩红的眼睛,哪里见半点流过泪的痕迹? 这人,闷骚的很!也极为能装! 「你……我这不是还在?」 时简捧着他的脸颊,凑上前去安抚性的想吻一吻他的唇,可司翊却偏头躲开,用着一种如同『弃父』一般哀怨的眼神望向时简, 哽咽了一下,「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死了,不要我了,一个人跑了。」 当时孟浪给他拿来那份dna鑑定报告书的时候,司翊的心都几近死透了,整日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云, 倒是孟浪看不下去了,狠狠的给了司翊几拳,才打醒了他一丝丝的理智。 一开始商量计划的时候,时间说了她还要再带一个人的,所以当时天台上应该有两个人,可爆炸过后却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这说明了什么? 爆炸不过是掩盖真相的一个手段,时简绝对还活着! 只是他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 说这话的时候,司翊的样子极为可怜,平日里那么横行霸道的一个人,如今却如此小心翼翼,倒让时简心头不自觉一软。 险些要溺死在了他那一双含着水汽的眸子里。 时简环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下,似有似无喟嘆一声,「我被人监视了,出不去,也没法来找你。」 可不是监视? 关月葵说的好听,让她跟着阿德学学谈生意的经验,实则……。阿德看到的听到的都会系数传到关月葵耳朵里,一字不落。 关月葵绝对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否则也不会故意放艾伦来试探自己的反应。 他该懂的,不然方才在外头,时简也没必要演那么一出。 「他们以为我失忆了,所以不能……」 话还没说完,司翊一个激烈的吻穆然将其截断, 撬开牙关,司翊长驱直入,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系数灌入喉腔,这个吻浓烈又缠绵,疯狂的汲取时简口中的甘甜,带着勾人摄魂的魅力, 却没有什么技巧,只是身体最为原始的渴望。 好似要将这几个月落下的吻全都补上,司翊内心的压抑和痛苦时简都感受到了,安抚性的,便无比顺从的主动勾上司翊的脖子去迎合, 可司翊却仿若一个不知疲的野兽,疯狂的索取下时简险些快要窒息了,理智被吻掉了一半,幸亏尚且还存留的一丝清醒提醒着时简——司翊身上还有枪伤, 不然时简真能再跟他动手! 时简推搡着司翊的肩,牙关用力的咬着司翊的唇,直至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丝儿味才罢休,司翊是终于松了口, 时简好不容易得以喘两口气,稍稍平復了一下砰砰砰乱跳的心脏,司翊睁着猩红的眼,又发疯似的开始撕扯时简的衣服! 「……司翊!」 这人,怎么一茬接一茬没完了? 司翊上下其手,纵使手上有伤动作还极为的快,时简都没来得及制止,只觉得腰间一凉,衣服已经被撩起来了! 眼底一片阴郁,司翊盯着时简左胸口,心脏稍偏一点的位置上面,那一处狰狞的疤痕,是子弹灼烧留下来的! 司翊轻抚上,手有些颤抖, 用着一种继续虔诚的眼神怔怔的望了好半晌,饶是时简脸皮这么厚的人耳根子都有些微热, 却只听他轻声问:「疼吗?」 时简语调轻快,满不在意,「都多久了,早就没感觉了。」 可时简越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司翊心里就越是愧疚,如同一根冰锥子在那块心头肉上来回搅和一样。 他已经年近三十,枪林弹雨,生生死死,人生百态也尝了个七七八八,却从未有过这种沉痛的感觉, 眼里没了生气儿的光,什么信仰都救赎不了他了。 之前没见到时简,司翊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被搅和的稀巴烂了,早就已经没感觉了,如今见到她,却没想到比之前还能再痛一分。 身上的那点伤哪抵得上自我折磨来的痛? 直至这种时候,司翊才惊觉, 哦!原来他已经陷得如此之深了, 好似陷进了沼泽地的最低端,可他不想出来,也更加不需要救赎,他心甘情愿甘之如殆! 时简将他漆黑的瞳孔深深的望进了眼里,不过是片刻便沾染了他那一份痛苦的无以復加的心情, 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时简也从未体验过这般为了一个男人而轻易牵动自己的情绪,胸腔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她想要去发泄掉,万般情绪涌入大脑, 最终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可时简到底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仅一会儿便平復了下去。 「对不起。」 寂静的山洞里面,司翊低低一声,好似喃喃自语,但翻来覆去反反覆覆的却依旧是这么一句,直接点来说,时简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虽然他是打着救时简的旗号,可当时脑子一热,如今冷静点想,那个计划,若是中间哪里错了一步,不就等于把时简推入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他不敢往深了想,这个结果他承受不起。 还好……还好她没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司翊抚着时简的脸颊,一遍一遍的低语,「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时简捧着司翊的脸,吻了吻他的眼,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不由的心头一颤,「这怎么能怪你,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早就死在那监禁室里了,他们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是定然不会罢休的。」 「可我还是没有计划周全,让你……」 司翊身子绷紧了颤抖,也不敢抬头去看时简的眼睛,那样子是愧疚至极了,时简便只说再多都劝不住他, 于是扣住司翊的肩膀,一把将他压在身下, 挑起男人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那些人还在找我,我时间有限,马上就要走了,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道歉上吗?」 司翊一听,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那一刻警惕性达到了顶峰,好似下一秒就有人要把时简抢走了一般, 大力抱住时简的腰,司翊坐了起来,将时简抵在洞壁上,紧紧的贴着,又强势了起来, 「我不许!」 这个姿势,时简只得跨坐在司翊的腰间才能稳住身形,但一低头,便瞧见了司翊手臂上的伤,作战服上一整只袖子都被血给浸透了,昏暗的光线下,黑煳煳的一片,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可他却依旧那么固执。 固执得紧紧抱着时简不肯撒手。
第291章 291:缠缠绵绵到天涯【一更】 时简心头一震,不由的眉头一蹙,「手臂真不要了?再这样下去会废掉的!」 这话,之前在上面的时候,时简也说过,但司翊没听,这回,倒成了司翊耍赖讨怜卖惨的藉口, 「你若是走了,我这命都没了,还要一条手臂有什么用?」 不知道是不是时简的错觉,总觉得司翊说情话的功力日益见长,不要脸的程度也已经远远超过了时简。 掐着司翊的脸,时简哼哼:「从哪个女人那里学来油嘴滑舌的套路,恩?」 而司翊这厮,许久不见,愈发的粘人外,还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搂着时简的腰,将脑袋埋在她脖子处蹭来蹭去, 「外面女人惦记我的女人可多了,心眼儿又多,所以你得待在我身边把我看紧一点。」 这带着些孩子气的强调,时简噗嗤一笑, 「这是党组织对你的考验,司翊同志你要经受住。」 司翊不依不饶,「党组织都考验我二十多年了,你赶紧回来考验考验我啊!」 「……」 他的意思,时简明白。 气氛有一些凝重,两人对视,默契都没开口。 是的,现在摆在时简面前有两条路。 其实她完全可以现在就跟司翊离开,不管这个计划中间拐了多大的弯,但司翊的目的其实达到了——成功枪杀了雪莉,偷梁换柱,让那些人以为时简还在病房里接受治疗。 所以这个时候,她只要跟司翊回去,就完全可以再以时简的身份活着,也不用再考虑身份还会暴露的危险。 因为雪莉已经死了,时简的嫌疑不解自破。 可是! 时简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我不能跟你回去。」 司翊的手不自觉又收紧了些,深邃的眸子里,原本见到时简后重新点燃的火光好似又重归黯淡了,他盯着时简半晌,才道, 「我的人就在这附近,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知道。」 司翊是跟着维和部队的人来的,还有当地的政府军,阿德只带了二十多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要硬碰硬的来,只有全部落网的下场。 时简抬手擦了擦司翊脸上的灰,「可这时我唯一的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了,如果我跟你走了,就等于变相承认我没失忆,那我先前做的那么多都白费了。」 「司爷,」时简安抚性的凑过去,低头吻了吻他的唇,「关月葵盯了我那么久,都能够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我换走,就算我真的跟你走了,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吗?」 「我的每一步行动,我的计划,包括我藏了那么久的身份,都在她的手上牢牢掌控着,她在下一盘棋,而我是她的棋子,但我不甘愿就这样被她摆布,我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关月葵说要把南门的一半都给时简,谁知道里面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讲真,她每每表现出来母爱,都让时简觉得她另有所谋。 「司爷,这么大的隐患,我得除掉才安心。」 关月葵就像暗处蛰伏的猎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把这盘棋下到什么时候,更加不知道她到底希望时简这个棋子最终是死还是活。 但时简知道,她一定很享受这种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一个能凭一己之力夺得南门家主的女人,是比一个男人都要心狠手辣的。 关月葵,司翊其实略有耳闻。 南门诺大的家产,当然不可能都是黑的,它有明面上洗白的身份,足以让南门在明处也能站稳脚跟。 每年都是上缴纳税的大户,灾区捐款,希望工程,南门砸钱这方面向来捨得,对于他们而言,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们开的公司,娱乐场所,还有一些新兴产业,都大大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继而缓解了就业压力, 至于背地里见不得光的部分,他们的手一直往海外伸,而且做事极为缜密,几乎没有露出漏洞,没让人抓到把柄,自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谁会希望失去这么一位对城市发展有着卓越贡献的人呢? 关月葵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下的一手好棋,算盘也打的精细,绝对不会让自己吃半分的亏。 所以,拿出对付马拉那种山大王的那一套根本没有半点用处,武装镇压,围剿这些当地政府都不会同意。 司翊虽是个军官,但一切行动不得听上级指挥? 他哪里有那个权力可以指挥火炮往哪里攻? 男人眉头锁得死死的,时简知道他在犹豫了,便抬手给他捋平,安抚道,「放心吧,司爷,我有分寸的。」 「……不,我是想知道,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选中了时简,为什么要设计时简?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把她留在南门里? 「……司爷,」时简定定的望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关月葵跟我具有生物学意义上的母女关系。」 她没说关月葵是她妈,因为时简心理上就只认杜文娟一个妈,时严一个爸,所以就算知道简震是时严枪杀的,时简心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司翊怔怔的看了一眼时简,他是万万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司铮说,当年他打偏了一点,所以时简生下来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关月葵就是当年那个准备殉情而死的雪梨儿? 时简的亲生母亲! 如果这样一来,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关月葵当年为了夺取南门的实权,那一阵腥风血雨自身都难保,所以没法把时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留在身边,只能想办法送到给简震的战友——时严和司铮手里。 他们俩一定不会不管战友的女儿,而且还是死去的战友,尽管简震是以叛徒的罪名被枪杀的,但当年那份情谊是不会轻易泯灭的。 关月葵这如意算盘打得好,现如今她地位稳固了,家主的位置做的稳稳噹噹,就想着要把时简再要回了。 费劲心思设计的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时简摆脱军营那个地方,而后名正言顺的回到她身边? 这么说,司翊倒间接成了帮手?! 但关月葵仅仅只是这一个目的吗?好像她所做的这一切确确实实是按照这个方向走的,但司翊总觉得哪里不对。 能当上家主的人,心思必然比常人缜密的多,司翊有点不放心, 「她真的信你失忆了?」 「不完全信吧!」时简眼底挑过一丝玩味,「她找艾伦试探过我,而且还把艾伦留在我身边,大概是想看我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这下,司翊算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时简的亲妈,可为何要又要处处算计着自己的女儿? 时简倒一脸没所谓,「你放心,现在的情况是她试探我,我防备她,一时半伙儿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我跟她相处的还算和谐,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听她故作轻快的语气,司翊的脸又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身处虎穴,叫我怎么放心?我现在一分钟看不见你,就觉得……」 「觉得什么?」 时简一脸看戏的表情,黑暗中,司翊准确的衔住时简殷红的唇瓣,故作大力一咬,「想咬死你!」 瞧他这副憋屈的样子,时简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捧着司翊的脸颊,低头送上一吻, 时简主动挑起来的吻,极致缠绵,津液交融的感觉,司翊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溺死在那甘甜里,慢慢的,便由他掌控了主动权。 时简被抵在土坡上,司翊的胸膛火热, 别样的吻,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黑洞里,一想到上去之后就得装不认识的陌生人,不知为何,莫名的刺激, 弗洛伊德。西说的好,越是见不得光的,就越是令人嚮往。 时简搂着司翊的脖子,心跳砰砰砰的,好似惊雷打鼓般砰砰作响,时简被吻得口干舌燥,小小的洞穴里面,暧昧的气氛升腾,空气中都燥热了起来。 难得,时简在司翊如此认真又动情的吻下,居然还能留有半分清醒的头脑想起司翊的伤,便推搡着,嘟囔道:「你的手……」 没说完,又被司翊封住唇,「不碍事。」 司翊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探入时简的衣襟,粗粝的掌心摩挲着,时简身子微微一颤,惊觉自己似乎是惹火上身了,便想推开他及时止住, 哪料司翊转战阵地,流连在她脖颈间,重重一吮,事态好像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时简脑子一炸,「不可以!会被看出来。」 高涨的热情被一桶凉水浇灭,司翊望向她的眸子里是沾染情欲后的被打断的落寞,晶亮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撩人。 男色误人,时简差点被他看得缴械投降! 好吧!她承认她是个颜控,被司翊吃得死死的。 「……司爷,」时简微微喘了两口气,「下次……」 「那我往下一点,衣服遮着看不到。」 话还没说完,司翊又再次截断,而后抬手把时简的衣领往下一扯…… 半推半就,司翊终究是得逞了,但如此撩拨似乎更加隐忍难耐,时简又怎会感受不到司翊高涨的欲望, 他眼里一片猩红,望向时简的样子楚楚可怜,好似一条被时简抛弃的可怜虫。 又卖惨!又卖可怜! 时简勾着他的脖子,掐着司翊的脸, 仅一下,只觉得烫的吓人! 起初她还以为是男人体温本来就高,如今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时简碰上司翊的额头,惊唿一声,「你发烧了!」 而后又迅速低头看向司翊受的枪伤的手臂,光线太黑了她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不用想肯定是发炎了! 「我开那一枪你为什么不躲?!」 以司翊的身手绝对是可以躲开的! 可他偏偏不,还疯了一样扑上来! 司翊不出声,就这样用一种极为不满却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她。 他总不能说,就是为了引起时简的注意才故意而为之的吧! 但架不住时简那个眼神,司翊无奈一嘆,「……躲不开。」 「呵!我怎么不信?」 时简冷哼一声,司翊便服了软,用着一种极尽厮磨的声线在她耳边纠缠,「真的……」 大概是因为发烧了,他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力,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靠在时简肩上, 大概想把这事儿翻篇,又或者克制不住内心奔腾的野兽,司翊凑过去,又开始吻时简的脸,动作很轻柔,带着试探, 「简儿……」 时间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有千千万万种方法把时简留下来,但只要使出这撩拨人心的一招,把时简泡在他的糖蜜罐头里,就能让她失了理智。 可他大爷终究是他大爷! 时简又怎会轻易屈服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之下?时简这会儿提高了警惕,司翊再卖萌撒娇装可怜都没用。 背靠在土坡上,时简嘴角挑起一丝玩味,手指勾着司翊的下巴,一脸坦然道, 「也不是不可以的了,但那边的人还在找我,我时间有限,你要是能在十分钟以内搞定的话,我也不介意跟在这个地方了……将就一下。」 司翊一听,脸瞬间黑了。 「你觉得我十分钟就能完事儿的?」 时简轻笑,浑然不觉跟司翊在这打哑谜开荤腔有什么不妥,倒是见他吃瘪就忍不住想笑,「我是说如果,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止,所以只能下次了。」 说着,时简还往下瞄了一眼,三分惋惜实则计策得逞的喟嘆一声,「实在可惜了。」 司翊冷哼,「你要是实在觉得可惜,那就留下来我们把剩下没干完的干完再走。」 时简低笑,「别!我觉得这里环境还是不怎么好,而且空间也太小,施展不开!影响你发挥。」 呵!司翊面色阴沉。 时简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我该走了。」 司翊又不忍了,「一定要走吗?非去不可嘛!」 「司爷,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时简搂着司翊的肩膀,「放心,关月葵现在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以后呢?」 「以后不是有你吗!」 时简应得理所当然,司翊因为她的完全信任,稍稍缓和了语气,沉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松手,把脖子上戴着东西给取了下来, 是一个绳子穿着的子弹头! 「这个东西戴上,去哪里都不能取下来,答应我,我就让你走!」 时简捏着子弹头细细把玩了一番,犹豫着开口:「这里面……」 「我得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不然不放心。」他知道时简不喜欢被人监视着的感觉,所以一直观察着时简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的道, 「这是我最后的退让,可以吗?」 时简低头看了一眼,「除了追踪定位,还有什么功能?」 「没了!」 「行吧!」时简点了点头,把子弹头塞进了衣服里。 「那我走了!」时简说着就准备起身,可司翊还是紧紧桎枯着,哑着嗓子,「再抱一会儿,我还没冷静下来。」 「……」 * 司翊回去的时候,政府军和维和部队的人已经围剿的七七八八了,主要是马拉和曼德拉都已经被抓了,他们再多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天蒙蒙亮,虽然已经结束了,但空气中仍留有战火的硝烟味, 大概是方才跟时简打斗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面又掉到了山洞里面,所以这会儿司翊身上的丛林作战服狼藉的一片。 尤齐帅看见他的时候,嘴唇白的没有血色,但脸却格外的红,而且手臂上一大片全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队长!你受伤了!」 尤齐帅惊唿,其他几个队员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简直难以置信!司翊居然伤成这样! 尤齐帅赶紧让卫生员过来给看看,结果剪开衣袖的时候,里面的伤口已经溃烂了,周围黑煳煳的一片血凝结在上面,这是忍了多久? 「你这……子弹还在里面!再晚点来整个手就要截肢掉的!」 随同的战地医生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对自己身体这么满不在乎的人? 结果司翊倒是一脸淡定,眉头都没皱一下,「子弹取出来就好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简直跟这个人讲不通道理! 那随同的战地医生差点没被司翊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给气死,没好气道:「先打一针消炎,把烧退了。」 司翊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句。 尤齐帅站在旁边,撇了眼那战地医生,但更多的还是在观察司翊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司翊受了个伤回来之后变得有人气儿了,而且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受了伤心情还不错? 尤齐帅觉得自己疯了,不对,是司翊疯了。 「我脸上有花吗?你一直盯着我!」 冷不丁的,司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尤齐帅猝不及防被咽了,而后不确定道:「您脸上没花,但是您嘴唇破了一个口子。」 「是吗?」司翊狐疑的问了一句,「拿个镜子来我看看。」 这种地方哪儿来的镜子啊!妈耶,司爷果然不正常了,他居然要照镜子。 但领导发话,他只能照做,便舔着脸去打扰人家小护士借到了一块圆镜子,拿回来递给了司爷。 司翊拿着照了照自己的嘴巴,好像有点肿,嘴角那边好像是有点破了,估摸着是之前时简咬的,便伸出舌头舔了舔。 照了一会儿,司翊把镜子还给尤齐帅,又抬头问:「嘴破了,影响美观吗?」 难以置信听到了什么样问题的尤齐帅:「……」 司翊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那张脸了? 「不影响不影响,您还是那样的帅气逼人。」 帅气逼人? 司翊没好气的撇了眼尤齐帅,而后冷不丁的抬脚沖他屁股上一踹,「滚!」 * 阿德带着手下找到时简的时候,她正好在往回走。 被这巴雷特狙击枪,步子那叫一个悠闲的,还拔了一根树叶叼在嘴里。 「小姐!」 「小姐!」 几个人老远见了她,就跟见着亲人似的,高声喊,快速跑来。 阿德走在最前面,上下打量了一下时简,见她除了身上脏点儿外没什么异常便放下心,但还是多嘴问一句,「您没事儿吧?」 「没事啊!」时简一脸理所应当,随口吐了嘴里的树叶,「我能有什么事!」 阿德:「我之前找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您被另一个维和部队的军人追杀……但是后来就不见踪影了。」 「好像?」时简轻笑一声,反问,「好像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看到了。」 时简哦一声,「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沖他开了一枪,所以我能有什么事啊,受伤的是他啊!」 阿德赔笑,「您说的有道理,是我多虑了,马拉的寨子已经被人一锅端了,生意是谈不下去了,趁着他们还在那里清理现场,我们赶紧先走了。」 时简把狙击枪随手丢给了一个手下,一脸不耐,「赶紧点走,离开这个破地方,晦气!」 「是。」
第292章 292:修说,吻痕【二更】 阿德不亏是关月葵的心腹,她最信任的人,随随便便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时简压根儿什么都不用操心,阿德全一手都操办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关月葵说的马拉的事儿,总之时简回去的时候,关月葵只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这种事情谁也料不到,锻鍊的机会以后多的是,让她不用太着急。 时简表示无所谓,她着急个啥,本来让她去谈生意的就是关月葵,她又没问过时简的意见。 时简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靠在沙发上,两脚翘在茶几上交叠架着,懒散的窝在沙发里面。 关月葵端了一份果盘放她手边上,时简拿了个葡萄就丢在嘴里了。 「要我说,肯定是早上的时候,见了血,怪我把那个人拖到大厅了,不然这种事儿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让我碰见了?」 关月葵失笑,「谁知道政府军的人会挑那天晚上来围剿啊,这事儿哪能怪在你头上,马拉这回算是彻底栽了,以后都不能再跟他买钻石了。」 「说到这个,」时简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一脸可惜的嘆道,「马拉找我们帮忙,本来要是能击退那些政府军,他答应送我一颗血钻,真的是可惜了,我还没见过血钻张啥样呢!」 这听着有些孩子气的语调,关月葵不禁轻笑一声, 「一颗血钻算什么,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你几颗玩玩。」 有钱人吶! 一颗就很罕见了,还送几颗玩玩。 时简不禁咂舌,又摇了摇头,「算了吧,那玩意儿我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拿去卖了换钱。」 关月葵没接话,轻抿了一口茶,像是闲聊一般的转换了一个话题, 「我听阿德说,你跟维和部队的人交手了?」 呵!闲扯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问了。 时简挑起眼皮,不经意的调侃一句,「德叔对您真忠心耿耿啊,事无巨细都跟您汇报!」 「你德叔跟了我几十年了,跟南门其他的手下自然不一样,」关月葵轻笑,「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心腹,只为你一个人办事,助你在南门扎稳脚跟。」 关月葵似乎对于时简能接管南门无比热忱和执着,没事儿就挂在嘴边上,生怕时简忘了似的。 时简干笑两声,「我都没受伤,什么事儿也没有,德叔还跟您汇报,太大题小做了。」 「他那是怕你吃亏,」关月葵那双勾人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时简,不紧不慢道,「各国驻扎派来的维和部队的军队,自然不能是等闲之辈,不过我听说你伤了人家,倒让我意外。」 「对啊!」时简一脸得意,「不过那人好像认识我,看见我就跟见着鬼似的,夫人,我失忆之前,也跟东国的军人交过手吗?」 听到前半句,关月葵似乎也很惊讶,转而又稀松平常,「干我们这行的,军火毒品走私,哪有不跟军方打交道的道理,可能以前跟你交过手吧,所以有点印象。」 时简哦一声,关月葵又问,「那他见了你,没说点什么别的话吗?」 别的话…… 时简呢喃一句,仔细回想,「没有吧,我对着他开了一枪,然后就想法子逃跑了。」 关月葵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又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瞧我这记性,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儿忘记说了,还有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怎么过?有什么要想要的可以告诉妈妈。」 生日…… 时简楞了一下,以往在军区大院的时候,时严军务缠身,杜文娟是机关情报人员,有的时候也加班不着家,基本上都不记得这茬子事儿。 偶尔想起来吧,也就是一碗长寿面搞定,时严不喜欢搞那些虚的东西,所以也从来不买蛋糕,而且她那时候过的生日,应该按她来到时家的日子算的。 关月葵眼下提的生日,应该就是时简真正出生的日期了。 瞧着时简那一脸措楞和茫然,关月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你应该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你告诉妈妈想要什么就行,其他我去安排。」 想要什么…… 时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个生日而已,随便点吧,简单弄弄就行。」 其实时简想说要不然直接掠过就好了,可关月葵这架势显然是不准备随随便便弄的,时简便让她弄简单点。 「那怎么行,你可是南宫家的小姐!倒时候再邀请一些朋友,弄得场面大点。」 「……」 她都决定好了,还来问个什么鬼? * 三天后的时间,是九月十五号。 时简生日的事情,关月葵已经提前把消息放出去了,所以南宫无门自然是知道的。 上次的事,相当于时简当众打了他一个巴掌,让他很没有面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让他对时简愈发的憎恶了, 所以在得知关月葵要给时简过生日的时候,南宫无门一开始是冷哼,后面不屑,表示完全不想参与, 可他那个心腹说:「夫人说了,可以邀请一些朋友来一起参加。」 南宫无门无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南宫简在这有朋友吗?也不怕场子没人来暖倒时候砸了!」 「爷,」南宫无门的心腹又道:「您不是怀疑她是假装失忆的吗?何不藉此机会试探一下。」 试探? 南宫无门终于有了一点兴趣,斜眼撇着他,问:「怎么试探?」 心腹走到南宫无门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您不是跟那位修爷关系不错嘛……」 这么稍稍一点拨,南宫无门立刻茅塞顿开! 他记得,当时在轮船上的时候,他还把时简送给修当消遣了,修是见过时简的啊,也知道时简的以前是军方的人吶! 关月葵不让他们提,还不兴一个外人来挑拨挑拨了? 南宫无门赞赏的拍了拍心腹的脑袋瓜子,「可以啊,你这脑子比我好使多了!」 「不敢不敢,」心腹连忙低头陪笑,「我这点小聪明哪儿比的上爷的大智慧。」 「行了,别在这恭维我了,去联繫一下修,邀请他参加南宫简的生日宴会!」 『南宫简』三个字,南宫无门咬得特别重,那心腹一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连忙点头道是,才退了出去。 * 南宫无门想到法子整时简之后,直接的表现就是特别乐呵,每天都笑脸盈盈的,难怪关月葵不器重他,觉得他难成大器。 喜怒全都挂在脸上了,时简一看他态度这么友好,就知道这货又要整么蛾子了。 果不其然,在生日宴前一天,修就到了。 之前南宫无门跟修打过招唿,把『南宫简』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免得他来了之后太惊讶。 十四号上午,时简起床刚吃完早餐,在沙发上还没坐一会儿,就见南宫无门无比热情的把修迎进了门。 关月葵以前跟修合作过几次,南宫无门跟修又比较投缘,所以已经很熟悉了。 「夫人好。」 修一身骚红色西装,戴着湛蓝色的耳钉,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痞笑,一双桃花儿眼走哪儿都得散发着他浓浓的荷尔蒙,生怕人家感受不到他的魅力。 而且嘴甜,对关月葵该有的礼数一样都没少,不仅如此,还特别送了关月葵最喜欢的珠宝首饰,自然是讨到她欢心。 关月葵笑着打趣,「人来就行了啊,还带什么礼物。」 「那怎么行,送给夫人您的,一定要特别准备,我还怕着珠宝太俗气,您会不喜欢呢。」 「怎么会,」关月葵招唿下人给他倒了杯茶,「你修哥送的东西我还能不喜欢。」 修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正好就在时简旁边,「别,您这可就埋汰我了,叫我修就行,我这在您面前哪敢称哥啊!」 关月葵笑了两声没接话,时简是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可偏生就是有人要把话题往她身上引, 南宫无门坐在时简对面,下巴挑着示意修,「这是我亲妹妹,南宫简,认识一下。」 亲妹妹,那三个字咬的极重! 呵! 原来在这等她呢。 时简暗自朝南宫无门比了一个中指,而后回望这一直在默默打量她的修。 对于修,时简是真的没有半点好感,无论是先前的哪一次碰面,这个男人都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对不要脸的认知。 但眼下,她不是失忆了嘛,总得表现得专业一点, 淡淡的撇了一眼,态度不冷不热,「你好,南宫简。」 修看着她那张出落的愈发水灵的脸蛋,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那眼神冷冷清清的,他还就偏生犯贱的喜欢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 坐近了一下,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沙发上,「你真失忆啦?不认识我啦!」 时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微微敛息,牵唇反讥,「我该认识你吗?」 这话说的,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没给人家留! 可修这种脸皮堪比城墙还要厚的人,压根儿不在乎,反而还乐呵呵的笑称:「这脾气,一如既往的差啊!」 说着,修凑近了一些,赶在时简躲开之前,迅速道:「既然换了个新环境,有了新的身份,这脾气该改的还是的改改。」 时简身子一愣,总觉得修这话里有内涵。 一场好不尴尬的茶话会终于在临近午饭前结束。 时简大概能猜到南宫无门的意图,无非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所以特意找修来试探她。 这正好和了关月葵的心意,她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南宫无门去了, 上午这波下马威,时简应对的从容不迫,修倒也没一直纠缠着,一直到晚饭后都不见踪影。 不过约莫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时简下楼倒水喝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 是修。 关月葵给他安排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正好就在她隔壁。 大概是刚洗完澡,修还穿着浴袍,松松垮垮的随意搭着,深v露出结实的胸膛,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肩宽腰窄,身材极好。 头髮湿漉漉的随意搭下,一滴滴水珠顺着他俊美的脸颊滑落,系数没入那洁白的浴袍当中,若隐若现的,好引人遐想。 单手撑在墙面上,标准壁咚姿势,修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盯着时简,挑了挑眉头,「南宫小姐。」 时简被他轻佻的语气噁心到了,差点没把隔夜的饭给吐出来,只得耐着性子脾气极好的问:「有事?」 「……没,就是正好碰见你了,来打个招唿。」 时简哦一声,「那招唿打完了,我可以走了?」 「别嘛!」修又一把拉住时简的手腕,没等时简一把甩开,他又很自觉的松了手,「既然相遇就是缘分,咱聊聊呗。」 缘分?孽缘还差不多! 早晚都要来这么一出的,时简索性就也就不躲着他了。 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时简双手环胸,斜斜的靠在门框边上,一脸没所谓,「你要聊什么?说吧!」 大概没料到时间竟然如此好脾气,修还以为时简起码还要损他几句才肯罢休,如此这般认真的聊天,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撩罢了! 「……额,」抬手骚了骚脑袋,又问了一句上午重复过一遍的废话,「你真不记得我了?咱俩以前还见过面的。」 修觉着挺玄幻的。 先前南宫无门跟他打电话说的时候,他其实还不怎么信。 时简的身份他是调查过的,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军二代,家底儿白得不能再白了,而时简虽然吊儿郎当的,像个军痞,几次交手,还身手过人。 他也承认,有一阵子,他是很肖想时简的。 不仅仅是因为时简是司翊的女人,长得又漂亮,修会有征服欲,更加对她那种蹦一句话就能把你噎死的那种本事折服。 他觉着,自己可能有受虐倾向,不然怎么一直对她心心念念的呢! 可万万没想到吧,时简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南宫家的小姐。 她是怎么从一个根正苗红的军二代转变成了犯罪集团头目的女儿,修一时半伙儿还没弄明白, 对于他们南宫家族内部的争斗,修也没兴趣。 但他今天再见到时简的时候,内心那沉寂的悸动又再次爆发了,难怪他最近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时简不知道修心里那点弯弯绕绕的,只是在想他跟南宫无门又在合计什么来引她上钩。 「前段时间脑子撞坏了,很多事儿都想不起来了,您希望我回忆起什么?您直白点告诉我呗!」 「不不不,」修连连摆手,「不记得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很愉快的回忆,你不记得,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 说着,修人站直了身子,模狗样的伸出手,「你好,我单名一个修。」 时间嘴角抽了一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 「有必要!」 时简无语,懒得跟他再扯那么多,抬脚准备走,可修却眼疾手快的一把扯过她的肩膀。 本来只是抓一下肩膀也没什么,但时简身上穿着的衣服衣领不怎么紧,以至于修这么一扯,锁骨都露了出来。 本来露个锁骨吧,也是很正常的,但…… 时简惊觉,赶忙一把扯过衣领,蹙着眉头没好气道:「你要干嘛!」 手悬在半空中,修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刚看到什么了? 虽然只是撇了一眼……但熟知男女之事的修,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 舌尖顶了一下脸颊,不知为何修莫名有种被绿的错觉? 一把抓住时简的肩膀,有些粗暴的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审问,「你脖子上,为什么会有吻痕?」
第293章 293:【一更】 大概是因为到了晚上,所以走廊定上的灯光是有些暗的昏黄,但即便如此,修也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看错。 这就被发现了?这人的眼睛这么尖的嘛! 时简下意识的,心里有点虚,倒不是怕修误会什么,只是怕这人稍加推断一下会暴露自己。 但无端承受了一股子无名火,时简又觉得莫名其妙,抬头望向修,他怒目圆睁,一副捉姦在床的样子是什么鬼? 「我问你话,到底怎么回事?」 他虽然跟时简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吧,但就是觉得她不会是那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那时候她还没跟司翊怎么样呢,修想亲一下她,时简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又怎么会允许人家在她脖子上种草莓? 修不淡定了,很不淡定。 两手撑在墙壁上,一左一右,完全阻断了时简的出路,他微微弯下腰,和时简平视,那腾升的怒火,时简隔着空气都感受到了。 反正都被看到了,时简再怎么遮掩也无济于事,干脆就坦坦荡荡了,但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修,时简倒给不出几分好脸色, 「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修应的从善如流,理所应当, 「那你说,哪里跟你有关系?」 时简好整以暇,等着这厮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理由,结果修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放出个屁来! 只是视线如同x光一样一直在时简身上扫射,这种被人赤露裸视奸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时简按住了她本来就很保守的衣领,挥了挥手, 「说不出来就退远一点,我要去楼下倒水喝!」 而还没走两步,修又给她拦了下来,视线停留在她的领口,跟个二大爷似的道,「掀开我看看,具体什么样儿的。」 神经病吧这人! 时简嗤笑一声,「你没给人姑娘种过吗?不都一个样儿,有什么好瞧的!」 此话一出,修就炸了! 「我可没有,你别污衊我!」 时简耸了耸肩,表示真假她并不在意,「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就去找南宫无门加深一下兄弟情,我并不想再陪你在这无里头的扯下去了。」 「我不无聊!而且我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修一脸阴郁,眉头紧皱似乎是有点后悔,沉了一口气,好半晌才问,「那人是谁?」 「我想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亲密到连这种事情都要跟你汇报吧?」 时简丝毫不退让,而且还默默撸起了袖子,极为不耐烦,修毫不怀疑他若是再纠缠下去时简可能就要动手了。 但是,今天晚上他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低头,凑到时简耳边,挑起标志性的痞笑,「你不怕,我告诉夫人吗?」 「……」 时简眼神骤变,一把揪起修的衣领,将他抵在墙壁上,白皙的脖子上都勒出了一条红印子,可他却枉若感觉不到痛,就这样勾着桃花眼撇着时简。 「没想到你跟三岁小孩儿一样,还有打小报告的习惯!」 「我这可不叫打小报告,」修任由时简揪着,他也不挣扎,斜斜的靠在墙面上,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却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 大概是灯光的作用,他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迷离,湛蓝色的耳钉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亮眼, 明骚,很符合奶狗修的性格。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还是国产中华,他似乎很喜欢,从里面抽出咬在嘴里点上,又把烟盒递到时简跟前问她抽不抽。 时简带着几分厌恶的蹙起眉,松开他的衣领退后了一步,抱臂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从吻痕颜色的程度来看,应该有几天了,放眼整个南宫家有谁有这么大胆子,而且以你的身手也不可能被人强迫,」 冷不丁的,修性感的唇瓣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大概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他看起来极为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不可见的嘲弄。 但时简的身子却不可避免的一僵,虽然面上依旧是那副极为淡定的样子,可她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修勐地吸了一口烟吐在时简脸上,而后在她退离之前迅速扣住时简的肩膀把她压在对面的墙壁上,低头,凑到她耳边,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如果我消息无误的话,前几天你去了南非,然后遇到了维和部队镇压围剿,真的是太巧了!你有没有碰见哪个老熟人?」 见时简呆愣的样子,修又继续补充,「让你魂牵梦绕的,日思夜想的。」 看破不说破! 修竟然凭着这皮下微血管在外力之下破裂产生的红色斑斑点点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不得不说,他鼻子的灵敏程度已经堪比警犬了! 时简唿吸一滞,她没法反驳,因为修所说的全都是正确的,只不过他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没一棍子打死。 时简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可修那双勾人摄魂的眸子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时简,而后咬着已经抽到底的菸蒂,看也不看的,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这幅样子,像是在暗暗盘算这些什么,时简眸子一紧,抬手抓住修的衣领,可他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行动敏捷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时简的距离。 尽管穿着格格不入的浴袍,却还是极为绅士的沖她弯腰作揖,而后就像是变了个样子般,微微一笑,让人挑不出毛病,「晚安,南宫小姐。」 说完,也不等时简回应,就径直开了房门进去了。 砰一声不重不轻,将时简拉回了现实,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略微有些呛鼻的菸草味,时简几乎都以为方才不过是个幻觉。 他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最后丢下的两句话绞得时简一整晚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他应该是猜到了的,但时简不清楚他现在了解了多少情况,又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南宫无门,转而让关月葵知道。 她装失忆的事情,就这么被修给抖出来了吗?主要是那男人喜怒无常,时简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要下楼喝水这事儿也忘了,时简躺在床上,沉了一口气。 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修要干嘛,她都首先不能自乱阵脚! * 生日宴会,翌日一大清早,关月葵就让手下人在布置房子了,各种装饰的闪闪亮亮的东西,还有酒水和食物,下人忙进忙出一步都没歇过。 鑑于这座城堡是在太大,而且限制进入的地方很多,以至于时简还没完全摸清这里的构造,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前厅。 果不其然,如关月葵所说,她布置的极为奢侈,光头顶上那个大型水晶吊灯,就够让人闪瞎眼了, 时简以前干佣兵的时候,活儿虽然接得不多,但价钱高,也赚了不少,可眼下和南宫家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的差距。 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客人来了,时简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应该都是关月葵或者南宫无门的朋友。 他们在寒暄,说白了就是商业互吹,时简虽然并不想参与,但作为整场的主角,哪儿都不能去,只能被强制性摁在关月葵旁边,听她介绍客人。 「这位是房产大亨,肖总,我名下的房产都是在他手里买的,几乎是垄断了我们s市的房地产业!」 「不敢不敢,关总才厉害,我那都是小本买卖。」 关月葵口中的房地产大亨肖总,肥头大耳,大肚便便,那一双眼睛还时不时的往时简身上瞟着,大概是时简样子太兇,那样子看起来好像要吃人一样,那人才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叫人啊!」 关月葵催促一声,时简扯了扯嘴角,极为不情愿的叫了一声,听着就跟被鬼掐住了喉咙一样,关月葵赔笑着,「抱歉啊,我这女儿不怎么会说话。」 肖总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事,便让下人领着进去了。 照着情形来看,关月葵应该是邀请了很多明面上的生意人,至于道上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修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西装,比那身骚包红低调多了,看起来也正常多了,昨晚莫名其妙来的那么一出,时简还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不过他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是那一脸贱笑,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个很精緻的长条盒子,递到了时简手上, 抬手,亲昵的拍了拍时简的脑袋,「送你的,今天的小寿星。」 他速度很快,像是怕时简会躲开一般,又迅速收回了手,时简嘴角扯了扯,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场面话,「谢谢。」 接过礼物,时简半眼也没瞧一下,随手就塞给了旁边的下人。 关月葵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时简在这的不自在,若有所指的瞟了一眼修,「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客人应该也差不多来齐了。」 时简下意识想拒绝,相比于跟修走,她倒宁愿在这等客人看人家商业互吹。 「夫人。」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那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来人派头十足,后面跟了四五个身穿黑衣的手下,每个人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 关月葵见了,乐呵呵的拉着时简介绍,「这是你十三叔公的孙子,北堂烨,按着辈分他是你表哥呢!」 对于为什么时简现在姓南宫,但是她叔公的孙子却姓北堂,据说好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当时南门的家主和北堂家拜了把子做了兄弟,所以才有了表哥这么一个由头。 来人身材高大,个头和修齐平,但样貌上却是逊色了一大截,修虽然贱痞贱痞的,但长得还是极为招小姑娘喜欢的。 时简暗自感嘆大家族人丁兴旺,对于北堂烨,时简併没有过多了给几分眼神,只是礼貌又客套的叫了一声,「表哥。」 寒暄也寒暄完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关月葵便把人都给打发走了。 大厅里都有自助的食物,时简拿着盘子随便挑了一点填饱肚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 可一转身,就只能见到乌泱泱的一片人头,三个两个围在一起交谈,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大概是她多心了,这个大厅里,应该基本上都是关月葵生意场上的人。 可下一秒,视线被人挡住,修那张脸又再次出现在了时简面前, 「等会儿我邀请你跳舞,你得同意。」 时简好整以暇,「你想整什么么蛾子?跳舞我不会,打架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女孩子别那么暴力,」修笑的撩人,「再说了,我们还有共同守护的秘密呢,对吧?」 修话里的暗指,时简听明白了,倏地,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威胁我?」 「这怎么能叫威胁,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盟啊!」 呵!时简冷笑,「我可没忘了你是南宫无门邀请来的,你们才是同盟。」 「你们南宫家的内斗我没兴趣,至于南宫无门那个傻缺我也没把他当朋友,至始至终我也只对你感兴趣罢了,我这是在表现我的诚意!」 修的逻辑,时简无言以对。 对于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时简也兴致缺缺, 宴会来了不少女人,那些人眼睛里就跟装了x射线一样,一直黏在修身上,他跟时简聊了这么久,已经很引起注意了,不过好在这厮知道适可而止,拿了一杯香槟就离开了。 时简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一撇,却正好对上相隔好几米以外的北堂烨的目光,转瞬即逝,他迅速垂下眸子,好似不经意间在和人交谈一样。 但时简确定他没有看错,北堂烨确实在看她。 所以方才她感觉好像被人盯着,也不是错觉? 她不管是时简的身份,还是雪莉的身份,亦或者是南宫简的身份,都不认识这号人物啊,他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 时简留了个心眼,但没来得及多想,这时候,大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几束灯光照在了大厅中央。 宴会的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灯光音响已经就位了,大概是因为这是时简的生日宴会,所以自然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修那厮,居然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邀请她了。 男人极为绅士的伸出手,那一身剪裁得体的银白色西装完美的将他贱痞的属性给藏匿了起来,他勾着唇角,声音不徐不满, 「南宫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俊男美女,周围人纷纷鼓掌, 时简拒绝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但她从修警告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若是时简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这厮可能真的会把自己的事儿给抖出来。 手掌虚虚的搭上,垂眸低语,「虚伪。」 被骂了,修面不改色,反而笑的更欢畅,「彼此彼此。」 一支舞时简跳得磕磕盼盼,中途有意无意的踩了修的脚无数次,重点是她很不习惯男人的大猪蹄子搭在她的腰间,所以抓着修的手指,便狠狠的掐着。 但是外面人不知道,从第三方角度来看,就好像这俩人关系多密切似的。 修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掐吧掐吧,等会儿给你个惊喜。」 时简毫不留情面的拆台,「别了吧,你给的只能是惊吓!」 说完,音乐还没结束,修突然松开了时简的手,退后两步站定,众人措楞,不明所以,纷纷停下观望,只见男人单膝跪地,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只玫瑰递到时简跟前, 一字一顿,认真道:「南宫简小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 人群中沉默了一两秒钟左右,而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这种场面,起闹的居多,更何况两位主角都极为养眼,人们对美的事物总是会多关注一点。 「在一起,在一起。」 「答应他吧,南宫小姐。」 「就是啊,答应吧!」 「……」 「卧槽,他妈的什么情况,那小子疯掉了?」 南宫无门一直在旁边观望,他看见修接近时简还心里一阵窃喜,指望那小子能旁敲侧击试探一下时简,结果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爷!」 那心腹赶紧拦下冲动得差点准备上前去的南宫无门,眼神示意着他看向关月葵, 这事儿,南门家主都没发话,南宫无门哪能有动静。 南宫无门尽管心有不服,却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时简望着修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原来在这等她呢?! 「怎么样,惊喜吗?」 时简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对于他手上那朵娇艷欲滴的玫瑰花内心毫无波澜,垂眸低语,「你到底想干嘛?」 修:「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威胁我?」 「诚意十足,哪能是威胁?」 时简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大厅,不出意外的,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他们俩身上,可时简不知怎么的,视线随意那么一撇,就落到了北堂烨身上。 明明相貌平平,全程也都极为低调,而且时简以前确实从未见过他,但莫名的就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说不上来,很无厘头。 时简收回了视线,可就在她想着怎么摆脱这个尴尬局面的时候,大厅的灯突然全灭了。 一片漆黑,众人的视线立刻被转移,人群中一阵骚动, 「怎么停电了?」 「是啊,好黑啊!」 「什么情况啊,谁去看看情况啊!」 时简楞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天赐的好时机啊! 然而这个灯灭了大概也就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又重新恢復了光明,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关月葵的大管家赶紧出来解释,说是线路出现了一点问题,现在已经正常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修在视线清晰之后,却发现时简早就不见了踪影,男人桃花眼微微一眯,随即不着痕迹的瞥向已经走到大厅中央的北堂烨, 后者挑唇,看似友好,实则挑衅! * 时简趁乱出了大厅,直接熘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厅上现在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她如此突然离席想着还事跟关月葵胡诌一个藉口, 可这时,她手机里却突然弹出一个讯息,是用简讯发来的图片, 时简点开,发现图片上艾伦被绑在一颗树上,无力的垂着脑袋,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后面附了几个字——后门,东侧。 后门,东侧? 那里不是通往禁地的方向吗? 时简查看了一下来源,发现电话号码是未知的,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啊!
第294章 294:禁地的秘密【二更】 时简先打了艾伦的电话,是关机状态,一般情况下他的手机都是保持畅通的。 如此这般,图片的真实性就大大增加了。 但明眼一看,这十有八九就是陷阱,可时简若是不去,艾伦大概活不到明天早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若是诚心想针对她,就算这次躲过去了,也还是会有下次的。 只是时简不知道,给她打简讯的人到底是谁,很显然南宫无门让修来,是试探自己的,那他在计划没有得逞之前,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兵走险招? 禁地那里,一般人也是不敢轻易踏进去的。 关月葵下了死命令,整个南宫家甚至都没人敢议论那个地方,更别说靠近了。 思索再三,时简换了身行动方便些的衣服,带上了一把枪和一把刀,便摸着黑偷偷熘到了后门。 南宫家门外的监控摄像头方位时简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所以避开对她而言并不算难,这会儿又正好是她的生日宴会,人流量比较大,又有许多陌生面孔,总不能都一一拦下来,所以戒备也不算森严。 时简如约到了后门,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背后贴紧墙面,时简整个身子都没入了阴影之中,微微抬起帽檐,时简四处瞄着,这会儿虽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但是视野已经不怎么清晰了。 时简往东侧后山的方向走了几步,敏锐的发现了空气中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儿!时简蹲下身子,手指捏起地上黑沉沉的土凑到鼻尖前嗅了嗅, 是血味儿,没错了! 对方虽然没有露面,却是用了这个方法指引时简行走的方向, 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血的味道挥散到空气中会变淡,而且融进黑土里之后也很难被察觉,所以一路上,时简走得其实很慢。 山林间风一吹,还夹杂着各种气味的干扰,判断起来就并不那么容易了。 弯着身子,凑过鼻子,硬底靴一步一步踩踏在地上的枯枝杂草上,时简抬手拨开周遭蹿得很高的灌木丛堆,可不知走到哪里过后,血腥味就完全消失了。 时简仔细嗅了嗅,完全没了! 从一堆草丛堆中站起身子,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子里有树叶遮蔽着,就连淡淡的月光都难以照射进来,几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时简从背囊里摸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打开,再往前,应该就快要到雷区了,关月葵为了避免有人闯进来,特意弄的。 时简把手电筒咬在嘴里,慢慢蹲下身子,将草丛堆拨开,在前方约莫五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一根细长的引线,时简轻手轻脚的跨过。 如此这般的雷,这一片都是,天色又太黑,时简走一步都格外艰难,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血腥味没有了,她不可能漫无目的的随处瞎找,所以一定要留有其他线索。 时简在这周遭巡视了一圈,地上都没什么异常,便将视线转移到了树上,果不其然!就让她发现了树上被尖锐利器刻了一个箭头! 时简顺着这个方向,缓慢的前行着。 晚风徐徐,林子里其实很凉快,但时简背后已经完全被汗浸湿了,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紧张的,手心都是汗,险些连刀都从手上滑了下去。 雷区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箭头却是每到一个要拐弯的位置,就会有方向提醒。 时简以为,除了雷区,那人中途还会为难她,没想到约莫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她便到了艾伦被捆绑的那颗树。 周围一片是很平坦的空地,艾伦被人捆绑在了树上,手脚都完全不能动弹,大概是受了伤,以至于嘴角还在稀稀落落的滴着血,脑袋无力的垂着,若是没有绳子固定,他估计能整个人栽下去。 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艾伦。」 时简没敢上前,只是站定在他面前两米左右的位置喊了一句,但是没有回应,他估计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这地方诡异的很,冷风嗖嗖的。 先前搞了那么多么蛾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让时简把艾伦带走?这周围肯定还藏有什么机关暗道。 时简弯腰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砸向了那片空地,果不其然,下一秒,有一个利刃般的刀子直直飞向半空中! 时简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它是从那个地方射出来的,而后就见最起码有十几把刚刀片在半空中飞舞,而且直射的方向还不同,时简站在这外边,都险些被误伤! 只见一个沿斜前方位飞射的刀子直直的朝时简这边射来,毫无徵兆,得亏时简反应速度快,即使闪躲开了,那钢刀片才打进了她身后的树上。 时简拿起手电筒照在上面看了看,这刀片起码插进去了有三四厘米深,用力将它拔下来后,发现背面还刻了南门家独有的标记。 所以艾伦不会是被绑在陷阱中心了? 这嗖嗖嗖的钢片差不多出了几十把才停歇,时简试探着往里踏了一步,又缩了回去,她总觉得吧,这里应该不止一个机关。 所以站得高看得远,时简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三步两步身手敏捷爬上了就近的一棵树上,拨开树叶丛,时简半蹲在树干上。 从上往下看,艾伦被困的地方正好是一个以他和他绑着的那颗树为圆心的圆,半径大约两米左右。 那个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只是把艾伦抓来,然后再设计一点有难度的机关让时简破开? 亦或者说应该是拖延时间,等关月葵发现她不见了,然后又在城堡里找不到她,自然就会派人出来寻, 假如说那人再稍微使一点计策,让关月葵知道时简其实是来了禁地,这个地方关月葵是明令禁止踏入的,而时简却犯了,好让关月葵由由头惩罚时简吗? 这个行事作风,很像南宫无门。 但时简觉得,首先南宫无门得敢踏入这个地方才行,他虽然总在暗地里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但据时简判断,他其实应该是很怕关月葵的。 而且这一片都是雷区,南宫无门就算是想要整时简,也不会这么不要命的把自己搭进去。 艾伦不可能自己走过来被绑住,肯定有人带过来的,但很奇怪的是,沿途时简都没有发现任何脚印, 亦或者说,那个人已经厉害到能在完美避开一片雷区的情况下,还能将自己所行径的痕迹全部处理干净,而且还得带着艾伦,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最起码也有六十公斤。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理。 时简环顾了一遍四周,她突然间觉得雷区只是个噱头,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上山路线,绝对安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时简打开手錶的夜视功能,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对方若是想把自己困在这里,该怎么样呢? 望了望天,探了探地,最终,时简锁定了中间的那颗树上, 两米的距离不算很远,时简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寻到了一个较为坚固的枝干,时简一手拽着上头的枝条,而后脚下一蹬! 身轻如燕,身手矫捷,快速抓住了她目光锁定的那个枝干,双腿随着惯性在半空中盪了两圈,而后平稳下来勾住了树干的下边沿。 客串了一把蜘蛛侠的时简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那颗苍天大树,敏锐的看到了被悬空藏匿在树丛中的一个铁笼子! 时简打着手电筒,顺着就往下看,发现那个铁笼子正好和绑艾伦的绳子是连在一起的,若是时简不管不顾的直接解开或者砍断了绳子,铁笼子掉了下来,那两个人都会被困在里面! 这个机关设计的……时简不好予以评价。 但眼下若是不把艾伦弄醒,她一个人大概是搞不定的。 试探着树干周遭的土壤,没什么问题,时简便放心大胆的落地,走近一些,抬手探了探艾伦的鼻息,较为微弱,但好在是有的。 又上下扫视了一圈,没有什么致命伤,也都是些皮外伤,这傢伙久不进操练,这就晕过去了? 时简拍了拍艾伦的脸,毫不留情,打的啪啪响, 「艾伦……醒醒啊!」 「……」 没反应! 就在时简怀疑这厮是不是被餵了什么安眠药之类的东西时,艾伦呜咽一声闷哼,极为虚弱,听着就像是迴光返照了一样。 就受了一点皮外伤就搞得跟快要死了一样,时简受不了的踹了他一脚,「再不醒,我把你的钱全捐出去!」 这个财奴一听,啥痛都感觉不到了,瞬间抖机灵就清醒了。 「别捐……咳咳,我的钱。」 艾伦惊醒,而后看到是时简,又是一惊,「哎哟我的哥,你终于来了。」 「……你能有点出息波,每回都是我救你!你在这个地方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时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艾伦的关注点很显然和她不同, 他试探性的问,「哥……你想起来啦,以前的事儿?」 时简身子一愣,随即低斥,「想什么想,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王道好吗?」 可这种转移话题对艾伦这个死心眼的人没用,「你就是想起来了对吧,哥是不是记得咱俩以前的事儿了?」 时简不理他,只是扯了扯绳子,把刀递到了他手上, 「等会儿我上去,叫你割开你再割开,听见没?」 艾伦听话的点了点头,时简嘴里咬着手电筒,身手矫健的又爬上了树,一脚抵着那树干,时简两只手紧紧的拽着那铁笼子,随即向下道:「可以割了。」 艾伦在底下应了一声,然后将单面刀刃顺着手臂上下来回割动,每割断一根时简就能感觉到她手上抓着的铁笼子往下坠一分, 而等艾伦把束缚的绳子完全割断之后,时简发现她手上铁笼子的重量已经完全没法承受了! 时简死死的拽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出来,依旧没法阻止它下降的趋势! 「躲远一点!」 时简低吼一声,而后整个人被那铁笼子给反拽了下来,中途时简是准备松手跑路的, 可艾伦那厮以为时简掉下来了,还伸手准备去接住她,于是混乱之下,时简便只能拽着艾伦一起。 但万万没料到的是,艾伦方才站的位置下面,安装了一个承重型炸弹,一旦受到勐烈撞击——比如铁笼子掉落这样的重量,那个地方就会发生爆炸! 这已经不仅仅是想困住他们这么简单了,而是想要他们的命! 砰! 一片寂静的深林中,只听一声巨响,而后巨大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那一片林地,时简虽然逃得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炸弹的威力所波及了, 两人齐齐摔倒在了一边的草丛堆里, 艾伦脸朝地,吃了一嘴的灰,甩了甩脑袋,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脚磕到一块石头上去了,动一下都痛的不行! 时简被他那一声吃痛的叫给吸引了过去,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脚痛!磕到了。」艾伦如实道,双手撑地坐起身子,撸起裤腿低头看了一眼,「没事大事,就是磕到骨头了,一下子痛得没忍住。」 说着,艾伦泄愤似的大力拍了一下那石头,「这一片都是平地,就你一个标新立异堵在这儿?挺了不起的是不是!」 时简颇为无语的撇了一眼艾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过去扶起艾伦,「咱们得快点走了,这里发生爆炸肯定已经引起关月葵的注意了。」 说着,时简一把拽起艾伦,却在往后退却两步的时候,脚后跟磕到了一个凸起的硬块! 时简狐疑的转过身,用脚拨开了覆盖在上面的杂草,又在那硬块上踢了踢,发现那竟然是一处很尖锐的四方形? 掏出手电筒照在上面,时简蹲下身子把草丛堆拨开,艾伦见了,也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了?这有什么东西啊?」 时简没应,突然掏出一把刀,将这周围的杂草全都割掉了。 「艾伦,把这个石头搬开。」 「啊?」艾伦不明所以,「搬石头干啥?」 「叫你搬你就搬,哪儿那么多话!」 时简不耐烦的催促一声,艾伦只能听令,卖力的推开压在那上面的石头。 时简将尖刀,沿着四边形井盖的边界划开,又把上面覆盖的杂草全都清理干净了,那井盖上便只剩下一层厚厚的泥土。 仔细些看,其实能发现,这上面的土层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时简走到一边,将刀面插进那接缝处,而后用力一撬!有了点动静。 艾伦在边上拿着手电筒照亮,一脸的不可置信,「哥,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井盖啊?」 「谁知道呢!」时简把旁边的土层拨开,「就像你说的,这一片都是平地,偏偏这里立了一个石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说不定……这里就是禁地的秘密!」 探索欲爆发,艾伦连脚痛都忘到脑后去了,撇过一根树枝,也跟着时简一起撬那个四方的井盖, 人多力量大! 那井盖还真就被撬开了! 几乎是打开的那一瞬间,便有一股摄人心脾的寒意蹿了出来,艾伦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拿手电筒照着下面, 发现这井盖里面果真是别有洞天! 完全不同意外面纯野生的土地,那井盖里面的土层都刷了一层特殊的物质,而且艾伦拿手电筒照着,都深得探不到底。 「哥,这里面是啥啊?」 时简蹲下身子朝里面探了探脑袋,随即低笑一声,「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95章 295:冰棺【一更】 时简扯了一些树枝编成藤蔓绑在就近的一棵大树上,随即将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对艾伦道:「你要不要下去?」 艾伦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下,你下去我肯定要下去的。」 时简恩一声,将手电筒咬在嘴里,两手撑在洞的两侧:「我先下去,等会儿喊你的时候,你再把绳子拽上去。」 「明白。」 虽然时简没承认,但艾伦打心底就觉着时简肯定是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而她之所以会瞒着,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艾伦也不是傻的,反正自个儿心里明白就成,看破不说破。 时简拽着藤蔓下降,先前拿手电筒都照不到底,她还以为这里面特别深,没想到其实就算不绑藤蔓跳下来也完全没问题。 便举着手电筒对上面喊了一句,「下来吧,这洞很浅,可以直接跳。」 艾伦临下来的时候,把那个四方的井盖又给重新盖上了,但很有心眼的盖偏了些,以防他们出去的时候打不开。 但落地之后,艾伦很明显的发现,这个里面比外面正常的温度起码低了十几度。 九月中旬,余热未散尽,城堡里面又都是四季恆温的,所以艾伦被绑出来之前,只穿了一件短袖。 这会儿寒气四面八方的朝他逼来,好似要渗入骨髓里一般,空气中也都是低温下那种冰冷的气味,艾伦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哥,这里面好冷啊!」 时简感官正常,自然也察觉了,只不过她不习惯跟艾伦那般鬼哭狼嚎,所以一直忍着罢了。 「这里面温度确实低得不正常。」 照了挺长时间,手电筒的亮光已经大打折扣了,时简调到了最大格才能勉强维持正常的视线。 墙壁上被粉刷过,摸起来滑滑的,不是裸露的土层,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走了这么久还只有一条路。 但时简走的时候还是很小心注意,外面都有那么多机关里,难保里面会有什么。 「我感觉这应该是出路。」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冒出来一句, 艾伦不明所以,「什么出路?」 「我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应该是有另外一个入口,这个井盖应该只是以防万一的……可以称之为,逃生路线。」 艾伦不懂,「可是为什么逃生路线上面要放一块石头,那压着不是更出不去了?」 「你看,」时简照亮了地下的路,「这边积累的灰尘很多,但是一路上只有我们俩的脚印,说明很久没人来过了,而且——」 说着,时简往前走了几步,「你看这些墙壁上,从这里作为分界线开始都有刻上壁画,如果这里是入口,为什么不从头开始都刻壁画?」 这是一般人的思维惯性,如果家里有两个门,一个正门,一个后门,那必然是将正门弄得更为体面些,后门不为外人所知,也就相对而言更为简单了。 艾伦狐疑的走近,摸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仔仔细细瞅了半天,「这上面刻得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像是涂鸦。 艾伦以前是在中东那边长大的,不懂东国的文化,时简打着手电筒照着,手指着道:「这个凸起的是山峰,弯弯曲曲的是河流,还有一些是东国古代用的纺织用具,这个你应该知道了,是太阳,下面在劳作的是人。」 艾伦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道:「那这个是不是清明上河图?」 「你还知道清明上河图?」时简颇为意外,「这是壁画,不是图,而且上面刻的东西也不完全一样。」 两面墙,全都刻了这种类似的壁画, 艾伦盯着那个河流好一会儿又道:「我记得我以前看过,好像是秦始皇的陵墓里拿水银模拟过河流……哥,你说这会不会是谁的陵墓?」 时简不可置否,现在看起来是有那么点像,但是, 「这里面有氧气,肯定是不止两个出口的,一定有连接外界通气的地方,而且这里面温度这么低,自然不可能形成,所以一定是人工控制的,你见过古代有皇帝把自己的陵墓修建成这样的?」 「而且,这是南宫家族的禁地,跟关月葵有关,我觉得她肯定在这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时简一脸的神采奕奕,颇有一种将要探寻到秘密的满足感。 可艾伦越往里走,就觉得温度越低,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艾伦觉得这里面应该跟外界已经相差几十度了。 艾伦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哥……哥,」 话还没说完,时简突然停下了,艾伦这会儿被冻得脑子有些不听使唤,控制身体的能力也下降了,差点没撞上时简的背。 「咋……了?」 「堵住了!」 时简举起手电筒照着眼前的这个门,很像古代某个王爷的府邸外面的大门,特别是旁边还有两个雄狮的石墩子。 「退后一点。」 时简低声道,听起来这声线极为冷静,但仔细些却能发现一丝不可见的颤抖,太冷了,她也在强忍。 可艾伦半晌都没动静,时简转过身才发现,这厮冻着冻着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伸手推了他一下,艾伦瞬间惊醒, 「忍不了,你就先上去吧,在外面等我。」 「那怎么行!」艾伦拍了拍冻僵的脸颊,又甩了甩不怎么清醒的脑袋,「你去哪我去哪,你走吧,不用管我,我肯定跟在你后面。」 时简倏然间觉得艾伦有点缺心眼儿。 这大门的紧闭的,那边洞口也是紧闭的,那这么一长段路是怎么维持这么低的温度的? 时简拿着不怎么亮的手电筒上下照着,这洞的高度差不多有两米深,时简大概扫视了一遍,最终在一个墙角,极为细微不易察觉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通风口。 不对! 类似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时简踮起脚尖凑近了些,发现那边的温度果然比周围其他地方都低了不少。 果不其然,这些都是人工控制的。 由于常年低温,以至于鼻腔中吸入的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凌冽,时简揉了揉不怎么舒服的鼻子,而后走近那两座石像。 出口也可以做入口,所以外面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这个门再进去的。 「艾伦,到那个石像边上去,我数三二一,再一起扭动。」 「好。」艾伦醒了醒脑子,走到那石像边上,双手抓住它的脑袋, 只听时简道:「三,二,一。」 随即,两人一齐朝用一个方向转动,而后只见那坚如磐石的笨重的大门,伴随着一阵低吼声,缓缓退向两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艾伦顿时兴奋,「哥,开了开了!」 * 于此同时,宴会仍在进行,关月葵请了不少生意场是上的伙伴,东国人不仅有酒桌文化,就连这种名义上的宴会也都是谈生意的好地方。 已经有不少人来找关月葵谈合作的事情了,至于什么生日宴,他们根本不在乎,所以就算时简已经离开许久了,也不曾有人关注。 当然,除了有心一直关注她的。 修拿了一杯香槟,穿着剪裁得体的银白色西装,目标明确,直奔北堂烨。 后者感觉到他的来势汹汹,却依旧淡定自若,笑容的得体,「有事?」 「别给我装!」 宴会这种地方人多耳杂,而且还是在南宫家的地盘,修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得不压低了音量,咬着后槽牙跟北堂烨低吼着,「你把南宫简藏哪去了?」 北堂烨一脸无辜,耸了耸肩,「她一个大活人,我能藏到哪里去?」 大丈夫敢作敢当!北堂烨不承认,修就更气愤了,伸手一把揪住了北堂烨的衣领,「你还跟我装模作样,刚才不是你把灯关了的?」 他们俩站在大厅外围,而且修背对着大厅里面,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们这边的争吵。 北堂烨放下手里的香槟,垂眸撇了眼修因为气愤大力,手背上爆出的青筋,那一瞬间,眸子一冷,倨傲的睥睨着修, 嗤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看到了还是夫人看到了?人家不喜欢你,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强扭的瓜不甜。」 男人的心思,修一眼就看透了。 更何况,北堂烨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敌意……还有对失败者的讥讽。 本来被时简拒绝了,修就一阵恼火,偏生北堂烨还来横插一脚刺激他! 「她喜不喜欢我,用得着你来评判?南宫简的表哥?」 表哥两个字咬的极重,这是要北堂烨明白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可北堂烨就像是没听懂一样,依旧出言讥讽,「表哥又怎样?反正没有血缘关系,若是在一起了,岂不是亲上加亲?我父亲和夫人,一定都非常贊同!」 「她若是喜欢你,我也就不争了,可她明显对你没什么意思,你又……」 话还没说完,修握紧的拳头直直的就朝北堂烨的脸上揍了过去! 却还没来得及碰到北堂烨的一个衣角,就被人反手捏住,北堂烨的手劲,大的惊人,修一时间没有防备的,就这样被他反揍了一拳。 修身子撞上了一旁放有自主果实的桌子,男人的手下意识挥了过去,盘子,刀叉,还有酒杯,全都被挥到在地了。 乒铃乓啷一阵响声。 闹出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停下交谈,纷纷侧目向那边望去。 只见被揍翻在地的修,如同一个暴躁的狮子,他死死的拽着北堂烨的衣领不肯松手,那一张精緻的俊脸,此时盛满了怒火, 「她就算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来肖想!」 说着,他又一拳向北堂烨挥去,可后者却精准无比的捉住了,大力将其反剪在身后,修被从后面揪着衣领压在了桌子上面。 「我这可不是肖想,作为南宫简的表哥,我得为我表妹的终身大事着想,可不能让她对上你这种人渣!」 说的冠冕堂皇! 修就觉得奇怪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清楚的很,时简也才来南宫家几个月,怎么这种以前从未见过面的表哥也来横插一脚? 北堂烨一把揪起修的衣领,那双凌冽的眸子骤然一冷,修冷不丁对上,身子竟不听使唤的震颤了一下。 心生一丝不可察觉的恐惧? 他以前可从未听过有北堂烨这号人物的,而且北堂家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南宫家独霸,那几个北堂家的公子哥也都是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掀不起大风浪的。 可这人,明显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重点是,他自认为自己身手已经很好了,一般人动不了他,可北堂烨竟轻而易举的将他给制服了? 「你到底是谁?」 修冷声低问,可还没等北堂烨开口,就只见关月葵带着几个人来劝架了。 北堂烨可以不给修面子,但是不能不给关月葵面子,自然就松手了,可在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修那肯轻易罢休, 关月葵低声劝了一会儿,修才退让,「你问他,把南宫简藏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我从头到尾都在大厅里,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我藏起来,更何况这是南宫家,我是他表哥,怎么会做伤害她的事?」 关月葵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游走,随即轻笑一声,「简儿她身体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了。」 「夫人,」对着关月葵修的态度软了下来,「我去她房间敲过门,可是没有回应。」 「说明她不想理你。」北堂烨接过话。 「不!说明她根本就不在房间里,肯定是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争吵不休,关月葵头都要被吵晕了。 「都是这么大人了,脾气也不知道收一收,还那么冲动,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俩脸往哪儿放?」 说着,关月葵有些无奈,「行了啊,都散了吧,我亲自去敲简儿的门,让她出来露个面总行了吧?」 北堂烨和修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默契的没再开口。 闹剧散了,关月葵还没走两步,阿德行色匆匆,连忙迎上来俯身在关月葵耳边道, 「夫人,有人闯到禁地里去了!」 「……」 瞬间,关月葵脸色一变,目光倏然变得犀利了起来,而站在她不远处的北堂烨,恰好看到她那陡然突变的神色。 * 时简和艾伦两人拗转了两边的狮子头石像过后,门被缓缓打开了。 如同尘封的古物被开启,掀起来一阵灰尘,还夹杂着更为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艾伦猝不及防的抖了一下,即便抬手掩鼻也没能阻止灰尘进入鼻腔时的窒息和不适。 这里面,门外还冷。 艾伦险些怀疑他是不是穿越到北极去了? 这是一条宽度恰好通过两个人的狭窄通道,墙壁上约莫间隔三米的位置就有一盏壁灯,昏黄的并不是耀眼的亮,但将这条狭长的甬道照亮却是极为容易的了。 正好,手电筒也已经快没电了,时简干脆关掉收进口袋里。 走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偏过头问艾伦,「你怎么被人绑到这里来的?」 艾伦拍了一把已经快被冻僵的脸颊,还没来得及回话先打了一个喷嚏,「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喝了一杯咖啡,然后迷迷煳煳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绑在那个树上了。」 时简蹙眉,「那你看清楚绑你的人的脸吗?」 艾伦摇了摇头,「他遮得特别严实,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人就开始打我,连句说话的时间都不给,然后……我就被打晕了,然后再醒你就过来了。」 「哦!但我确定,他肯定是个男的。」 「……」 时简送了他一个白眼,能扛起一个成年男人走那么远的山路,难道还能是个女人吗? 这很明显是个阴谋了,从她受到那个简讯开始,一切都是策划好的,但时简不明白,若只是单纯的想要炸死时简和艾伦,为何要千里迢迢引到东侧的后山,这一片禁地上? 南宫家三面靠山,一面环海,找其他的山头岂不是会更安全些? 这没法深究,时简也猜透那个人到底在盘算着些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甬道已经走到尽头了,正前面是一个类似于旋转门一样的石块,时简大力推向一侧,石门从中间旋转了九十度。 之前经过的两条道一个门,温度虽然低,但时简咬牙也是能抗住的,然而这个门打开之后,就连空气中都能霜冻的既视感。 而且这里面的墙壁全都是冰块堆砌而成的,吸入鼻腔的冷空气像刀子一样,深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做连唿吸都是痛苦的。 「卧槽……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南宫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冰窖啊!不怕冷死吗……。这正常人都不会来的地方……能藏什么东西啊……」 艾伦哆哆嗦嗦的在墙角,不停的搓手跺脚,他才刚来没一会儿,这眨巴眨巴,感觉睫毛都要上冻了一样。 时简把衣领拉高,手锁紧袖子里,四处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冰壁后面应该有灯,所以里面很亮,冰壁顶上面有好几个中央空调的输出口, 「哥,你看那边,有一个棺材!」 艾伦惊叫一声,指着冰窖中间的那个台子上。 不,准确的说那不是棺材,而是冰棺! 是用冰块砌成的棺材的形状,就连底下承载的圆盘都是冰做的。 尽管这个时候,时简的脚趾头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往前走, 冰层虽然很厚,但是冰面很透明,时简隐隐能看到有一个人躺在里面! 「哥,这人……死了吧?」 这么冰的地方,一动不动的躺着,活人怕是撑不过一天的。 时简恩一声,随即站到了那冰面上去,从上往下俯视着冰棺里躺着的女人,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裙子,衬的皮肤极为白皙。 而她的脸…… 「哥,这……这不是那个夫人吗?」 艾伦惊唿! 冰棺里躺着的女人有着一张和关月葵一模一样的脸! 不仅仅是艾伦被吓到了,就连时简一时间都措楞的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因为关月葵还在宴会里招待客人,时简都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关月葵大费周章,造了一个底下冰窖,就是为了封存一具尸体? 仔细些看,不难发现她其实是浸泡在液体里,应该也是因为这些液体,才能保持尸体不腐烂,不损坏。 而她的脸,俨然一副小姑娘的模样,闭上眼睛恬静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但仔细些看,皮肤其实已经有干裂的趋势,而且尸斑的痕迹也都已经显现了出来。
第296章 296:诡雷【二更】 「哥,这女人……是谁啊?她怎么跟那个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鼻子眼睛嘴巴脸型确实是几乎没有差别,但关月葵到底年近半百了,就算保养得再好,经歷了那么多,她比一般的女人更有气场也更成熟。 但冰棺里躺着的女人虽然皮肤已经有龟裂,但更偏少女感,看起来比时简大不了多少,如果这么算的话…… 这个女人岂不是已经被冰封十几年了? 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到! 关月葵是抱着怎样一个心态,把自己的同卵双胞胎姐妹冰封在这样一个地方的? 时简突突的觉得,这个地方无比诡异, 东侧的山头离城堡其实有很远的距离,而这样一片如同冰窖一般的空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持,供电,是首要不能少的。 若是这些冰化了,尸体不用多久就绝对会腐烂臭掉。 城堡那么大,其实关月葵完全可以把尸体藏在城堡里面的某一处,这样各个方面都会方便许多, 千里迢迢在东侧山头修一个冰窖,岂不是捨近求远? 细思恐极。 时简完全猜不透关月葵的心思了! 「……艾伦?」 发现那边一直没动静,时简低唤一声,艾伦的脸已经冻得完全僵硬了,「哥,我们快走吧,别管这个尸体了,我感觉都快冻死在这里了。」 被艾伦这么一说,时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腿好像冻僵了,竟然抬不动? 勐地大力捶打了几下,时简勉强动了动脚趾,这个地方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开始结霜冻了。 「走吧,沿原路返回。」 这一声如同赦令一般,艾伦打起精神,所有开门的机关,里外都有一模一样的,所以出去的路很便捷。 到了洞口底下,艾伦扶着墙壁半蹲下来,时简踩在他腿上,将上面的井盖推开了,两人相继爬上去, 接触到新鲜的空气后,两人才觉得好像自己是活着的。 底下的温度太低了,完全不在一个活人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艾伦躺在地上,大口吸着和煦的风,倏地觉得先前冻僵的血液现在都在循环流动了,身子慢慢暖和了,眼里也有焦距了。 两人躺了好半晌,都没动静。 艾伦神经陡然一紧,勐地坐起身,神情难得的严肃,「哥,我们俩消失这么久,那个夫人会不会派人来找?」 时简躺在地上,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紧不慢恩一声。 艾伦有点急,「那她万一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会不会出事儿啊?」 总觉得发现了人家的秘密,心里不太踏实,有种很虚的感觉,而且误闯禁地耶,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艾伦想着,有点害怕。 时简倒是冷静的很,「她知道我们在哪,想着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艾伦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 「那个冰窖里装了摄像头,我刚看到了。」 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的艾伦:「……」 「你知道了居然还往里面走?被发现咱俩就惨了!」 艾伦惊唿一声,看时简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简现在的身份是南宫简,是关月葵的女儿。 虎毒还不食子呢! 她应该不会干出杀头之类血腥的事情吧…… 然而,时简的关注点跟他完全不一样,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似徐徐生辉,却眉头紧锁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 半晌,她才偏过头,望向艾伦,认真道:「……艾伦,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 那边,关月葵在发现有人闯进禁地后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后来居然发现是时简和艾伦? 难怪方才修会说,他敲时简的门没有回应。 关月葵作为宴会的主办人,宴会的主角时简已经离场了,她自然不能够丢下这么一群人离开,也更加不能让场内的有心人察觉出什么异常, 故此,她只能派自己最信任的阿德,带人去那边找时简和艾伦。 一切进行的都很秘密。 关月葵那张精緻的脸上,笑容依旧得体,半分看不出她此时内心的波涛汹涌,照例周旋在那些客人中间,甚至还谈笑风生。 阿德带人是走的后门。 神不知鬼不觉,除了神色略显慌张以外,其他人也并不会觉得阿德一个下人离开有什么不妥当。 但是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北堂烨,目光却紧紧锁在了阿德离去的背影上。 他放下了手中的香槟,不着痕迹的退到了大厅外围,而后默默拢了拢衣领,快步跟了上去。 可还没走到门口,北堂烨突然顿住脚步,撇过头,微微侧目,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在黑夜中仿佛闪着光。 修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经被暴露了,便也不躲躲藏藏的了,从那柱子后面闪了出来,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贱痞的样子,这会儿倒是难得的严肃了。 「你去哪?」 北堂烨转过身,一双倨傲的眸子对上,随即嗤笑一声,「跟你有关系?」 修没有正面回应他,而是反问道,「南宫简是不是出事了?」 本来,修找不到时简就觉得很奇怪,又看见阿德行色匆匆的往外走,这大厅里谁都知道阿德是关月葵的心腹,他要去办的事,自然是关月葵授予的。 其实这样,也很难联想到,但是他看见北堂烨也跟着去了, 这三者串联在一起,取个交集,不就是时简了? 北堂烨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接话,而是一言不发转身直接离开了,修楞了一会儿,便迅速抬腿跟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要不是路灯点着,这山里,几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而方才耽误了那么一会儿,这下都已经见不到阿德和那帮人的行踪了,修四处张望了一番,皱着眉头低声道, 「他们人呢?我们跟丢了!」 北堂烨倒不慌不忙,反而还抽了个空闲怼了一番修,「我以为你跟过来,是认识路的。」 修猝不及防被咽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还用的着跟在你后面?」 北堂烨冷哼一声,没再理他,抬腿就直接往东侧后山的方向走去。 那脚步,行云流水,毫不犹豫! 修狐疑的跟上,单手插兜肩并肩走在北堂烨边上,侧目望向他,「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方向?这里可是通往南宫家禁地的路线。」 一开始修就觉得很奇怪,北堂烨对于时简的关注来得很莫名其妙,据他所知,北堂烨以前并不认识时简,就算北堂家和南宫家是世交,但时简是最近才回来的, 他应该也是今天才知道时简存在的,居然也没表现出一丝的疑惑? 而且还总表现出一副对时简很了解的样子。 修心里毛毛的,他看不透北堂烨这个人,仅仅只是今天的短暂接触,他就觉得北堂烨这个人不简单。 北堂烨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修却锲而不捨,继续试探,「你以前认识南宫简吗?还是见过她?」 北堂烨却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呵一声,「我是她表哥,认识她不是很正常吗?」 「你骗人!」 修陡然激动起来,一把揪起北堂烨的衣领,粗着脖子低吼道:「南宫简才来南宫家没几个月,你以前怎么可能会见过她?你不是北堂烨,你到底是谁!」 林子里没有灯光,周遭黑漆漆的一片,两人站在一条狭窄的土坡路面上,北堂烨整个身子都没入在了黑暗中, 仔细些瞧,会发现他站如青松,嵴背挺拔,比那旁边的树都要直,那副睥睨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倨傲。 北堂烨,一根一根掰开修的手指,而后凑近了些在他耳边道, 「我,是她男人!」 修的脑子像是被雷轰过一遍般,呆呆的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北堂烨。 倒不是那句话有多震撼,而是被他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 「小姐,小姐!」 这时,几声惊叫,把修的思绪给硬生生的扯了回来。 斜前方不远处,正好是阿德那一群人。 他们围在时简周围,却又不敢靠前,就连阿德都面色严峻,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修来不及想那么多,三步两步走上前去,拨开人群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儿?」 阿德见修突然出现,微微有些措楞,转而又看见北堂烨也站在不远处,更为惊讶,这两人,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诶!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姐踩到炸弹了!」 此话一出,那些围着的手下,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哥……」 艾伦站在时简旁边,轻声喊了一句。 可时简只是将身上的背囊,手电筒,以及枪枝一齐交代了艾伦手上,而后挥了挥手,冷声道,「都躲远一点,炸伤了我可不负责任。」 说着,她缓缓蹲下身子,低声道:「手电筒,往我脚底下照。」 阿德照办,只见时简将炸弹周围的土层全部都挖空了,只留有脚下踩住了一个凸起的绿色。 「我踩的是什么类型的炸弹?」 时简抬头,这话是对阿德问的。 阿德楞了一下,当初埋这个炸弹的时候,他是在场的,而且还亲自指挥了,可是过了最少也有十几年了,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太敢完全确定。 「……应该是压力承重型炸弹,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什么叫你也不确定?」 修一听,炸了! 一把揪起阿德的衣领,阿德少说也有半百的年纪了,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大力折腾,一把老骨头都差点被他搞散了。 「你不是夫人的心腹吗?这东西你都不知道?万一要是搞错了可是会死人的!」 阿德身子踉跄了一下,他个字比修矮了半截,如今这样被他揪着,不得已之下只能被迫踮起脚尖,扬起脑袋。 「都过了十几年了,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埋在地底下的炸弹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承重型的,但是我不确定小姐踩中的是不是诡雷!」 诡雷…。 修身子一抖! 在场的没有谁不知道诡雷的危险。 它的危险不在于排雷的过程有多困难,而是诡雷的引信一般周围都会牵连四五个其他的地雷, 有的诡雷,不碰它是正常的,可一旦进行排雷工作,它就会立刻爆炸,再牵连着其他的地雷这周遭的一片都得遭殃! 可时简脚底下踩的是承重型的,重量上下浮动不能超过五百克,如果踩中的是诡雷,不管进不进行排雷,最终都只剩下爆炸一个结果。 进也难,退也难!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死,排雷还是不排雷? 阿德手底下的人已经隐隐的往外退了,诡雷波及的范围很大,他们也不想白白死在这里。 阿德有些为难,关月葵交代的任务是把人带到她面前去,眼下这情况他也很无奈啊! 「你们都退远点吧!留一个手电筒给我就行。」 时简蹲在地上,那声线听起来沉稳又冷静,似乎对于这个人人忌惮的诡雷并无半点恐惧之意,亦或者她隐藏得很好,并不想被人察觉。 有了她这一句话,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手下也算是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后退了,可艾伦却跟脚下有钉子定住了一样,半点不肯挪走, 「我才不,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时简半蹲在地上,轻笑一声,又像是自嘲,「你要是不走,万一爆炸了,岂不是连个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话说的! 「我不是人啊!」 修突然嚷嚷了起来,大步走到时简面前,后知后觉发现他这句话好像有歧义,就像是在咒时简死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我……」 怎么解释都感觉不对! 时简没所谓的摆了摆手,「都走吧,你们在这我没法排雷!」 这声音听着轻松,实则,时简能不紧张吗?她自己的命啊!手心都是一层冷汗了!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面前的光又再次被人遮挡住,只见北堂烨无比熟稔的接过时简手上的刀子,而后将她脚边上的土又挖深了一层。 「把脚慢慢往后移,我替你踩上。」 男人声音不徐不满,盯着时简的眸子格外认真, 又是这样一双眸子,时简楞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北堂烨会说这样的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替她踩上地雷, 且不说,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一旦失败了,那是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了。 大多数人觉得他很傻, 北堂家虽然确实比不上南门家那样有权有势了,就连北堂家的老爷子见了关月葵这个晚辈的,都得给三分薄面,更别说是北堂家的晚辈。 可他要想讨好关月葵,法子多的是,何必要剑走偏锋把自己命搭进去? 「北堂少爷,我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您别冒这个险了。」 阿德低声劝说,可北堂烨无动于衷,「没事,这个雷也不是很难排。」 「哼,别出牛逼吹大发了,自己死了不要紧,把南宫简的命也搭进去了。」 面对修的讥讽,北堂烨依旧无动于衷,「你们都退远一点,免得等会儿炸弹爆炸了会波及到。」 「……」 一拳打在棉花上! 修面色不怎么好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还是乖乖的往后退开了,还顺带把蹲在那儿像个牛皮膏药一样的艾伦,也给一同拽走了。 很快,以时简为中心,周围将近五米的位置都空无一人。 修站定在一个大树边上,望着那两个人的身影,莫名的觉得很登对,但也刺眼得不行。 「……」 「脚往后挪一点。」 北堂烨轻声道,可时简没有半点动静,只是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第297章 297:卧底【一更】 「想帮就帮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北堂烨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时简,那神情,分外认真。 那一瞬间,时简甚至错认成了另一个人。 可两人长着完全不同的脸,而且还是完全不同样的身份,又相隔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是他? 时简收回了心思,顺带自我否认。 进行了一番清醒的自我认知之后,时简更为冷静了,便直接拒绝,「不用帮忙,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搞定,你这个人情太大,我还不起。」 时简说着,就想从他手中,重新夺回刀子,可北堂烨却先一步将尖刀藏在了身后,上前一步,凑过脑袋, 「还什么还!我没说让你还啊。」 说着,他突然伸手,时简这会儿防备心挺重的,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躲,可北堂烨却眸子一冷,及时抓住时简的手腕,低声一斥:「别乱动!忘了脚下还踩着地雷呢?」 身家性命,当然不能忘了! 只是北堂烨一直在边上干扰她,时简略微有些分心罢了。 「喂,你们俩赶紧的啊,别一直讲话磨磨唧唧的!」 十几双眼睛在周边上盯着,其实他们也才躲开没几分钟罢了,北堂烨和时简能磨叽啥?可修看见他两个人互动就心生一阵恼火。 又莫名有种被绿了的感觉。 虽然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自然是越仔细越好,催不得的,但修就是心理那股子反动因子在作怪。 「你别一直说话影响他们,慢点来好,仔细一点,万一被你催爆炸了怎么办?」 艾伦这会儿一门心思都扑在时简脚下的那个地雷身上,也没注意到修的脸色有多差,总之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讲真的,要是时简真死在这了,那活着还有神马意思?他估计也就跟着去了。 「嘿!我说你这个人……」 修一阵恼火,这年头是连个小喽啰都敢跟他呛嘴了吗? 再回头一看阿德和那几个手下都紧紧盯着时简,他觉得完全靠北堂烨也不行,赌注不能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便抬步走到阿德身边去,「你问一下夫人,她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阿德有些为难,如实道:「我打过电话了,夫人没有接,估计穿着礼服手机放在房间里了。」 怎么什么都不行? 「……」修有些恼火,嗓门儿不自觉大了些,「那你不能派一个手下跑回去通知一下夫人吗?」 阿德被他吼的楞了一下,随即好脾气的照他的意思办了。 东侧后山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堡有点距离,所以就算是现在去通知,一来一回也要个把小时了,修估摸着作用也不大,还是得靠北堂烨更稳妥一点。 但这会儿那两个人还在僵持着。 时简硬底靴稳稳的踩在地雷上,丝毫没有要挪动半分的意思,她很坚定,不愿意把危险平白无故的转移给别人。 「你走远点吧,我要准备拆弹了。」 可北堂烨同样是个极为固执,认定了的事绝对不可能轻易改变, 他抬头望向时简,墨色染过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低声哄着,「听话点行吗?别闹!把脚挪开。」 她闹? 难道不是北堂烨莫名其妙? 时简就好奇了,「你以前认识我吗?就这么跑过来大肆献殷勤?听过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你有什么目的?」 北堂烨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倏地轻笑一声,「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个啊?」 时简沉了一口气,尽管对他的态度有点好奇,但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扯那么多,「行了,别磨磨唧唧扯那么多了,你要么就跟那些人一样躲远一点,要么,你要站就站在着,炸弹要是爆了,伤到你了,也就跟我没关系了。」 眼神凉薄,看起来极为不耐烦, 明眼人也知道时简这会儿面色极为难看了,可北堂烨却发挥了他间歇性眼瞎的本领,依旧死皮赖脸的半蹲在旁边, 「排雷要冷静,你现在的情绪很浮躁,会大大降低排雷成功的概率,而且你所在的位置是正上方,视野没有我开阔,难度也比我更高,你要实在不愿意挪脚,那交给我,我帮你排雷。」 这话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时简却更觉得莫名其妙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交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手里?不管我排雷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我也只相信我自己。」 这话已经拒绝的极为干脆了,可北堂烨的脸且刷的一下垮了下来。 面色瞬间黑了一半! 那一瞬间,时简瞥到他生气的样子,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司翊,那男人生气的时候也喜欢皱着眉头,而后薄唇紧抿,时常还喜欢黑脸。 不着痕迹的甩了甩脑袋,时简觉得自己魔障了,这一个晚上,她已经好几次把北堂烨错看成司翊了, 大概是太久没见,所以很想念? 可明明上次见面也就几天前是事情啊! 北堂烨沉了一口气,看时简如此固执的样子,便又做了最后一步退让,「那你自己排雷,我得在旁边守着。」 「……」 这人,有点死心眼了。 但人家的选择,时简无权干涉,爱在这蹲着就蹲着吧! 当然,北堂烨在这也不仅仅只是蹲着了,他拿着手电筒给时简照亮光。 时简把周围的土都挖空了,脚下踩着地雷,她沉着一口气,手心微微有些汗湿,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上下浮动不能超过五百克,其实这个条件已经很苛刻了。 一般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遇到这种情况身子都在发抖,哪能长时间控制自己一个力道保持平衡? 「别紧张,就把它当做普通的承重型地雷,仔细一点。」 一旁,北堂烨在低声提点,时简抽空瞄了他一眼,发现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人,怎么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好似踩雷的人掉了个个儿一样! 专业排雷的训练部队里也教过一点,但时简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不过好在她有实战经验,以前当佣兵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处理起来并不算棘手。 只是这个承重型地雷的构造好像和她以前见过的不一样……难不成真的是诡雷? 时简避开引线,惊觉这里面不仅仅有压力承重装置,还有两个维持平衡的钢珠,一旦时简的脚面发生倾斜,或者找其他东西代替产生受力不均匀的情况,钢珠牵扯引线同样会发生爆炸。 「这个雷没法排。」 很显然,北堂烨也发现了。 时简抬眸,和北堂烨对视了一眼, 四目相对,短短一刻,明明那张脸长得极为普通,但眼睛却好看极了, 而且凝视的样子,格外认真,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怕吗?」北堂烨问。 时简摇了摇头,她倒不怕,以前经歷得比这危险的多了去了,就算这个雷没法排,她也不会任由自己被炸死在这里。 「侧后方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土坡,两边都有灌木丛阻隔着,」 剩下的话不用说,北堂烨也懂了。 他站起身,走到时简侧后方的位置,「把手给我,我数三二一,你松脚,我们一起跳。」 「……」 时简颇为无语,既然这雷都已经没法排了,只剩下跑路一个法子了,他为何还在守在这? 「你站远一点,我一个人跳把握更大。」 可北堂烨却极为固执,始终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时简甚至不怀疑,她今天要是不跟他一起跳,两人能在这僵持一晚上! 无奈之下,时简退让一步,抓住了北堂烨的手腕,后者这才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后大力回握住时简的手腕, 两人紧紧的拽着对方,时简缓缓站起身, 「准备好了吗?」 「恩。」 「那我数了?」 「恩。」 北堂烨对准了侧后方那个凹陷的土坡,一字一顿道,「三,二,一,」 「跳!」 北堂烨高喊一声,时简应声而动,两人配合极为默契, 夜空中,只听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冲击而上,时简整个身子都扑向了那凹陷的土坑里,却只觉得在腾空的期间,腰间有一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桎枯着!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那一声爆炸给吓懵了,还是修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而后勐地跑上前去! 时简倒在了那凹陷的土坑里,地雷爆炸力道不小,以至于周围炸起的土壤都齐齐的飞溅了过来,那手指大小的土粒砸在了她脸上, 时简脑子里还有清醒的意识,这会儿挣扎着想起来,可身上却仿佛被压着千金重一样,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迷迷煳煳中,有人在拍她的脸, 「时简,时简!」 冷不丁的,时简抖了个激灵,强迫自己睁开眼, 而入目的,却是北堂烨和修两张大脸!凑得格外近! 这视觉冲击,堪比在午夜十二点看贞子来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有人喊她……时简? 是这俩人,谁出的声儿? …… 有惊无险! 时简被北堂烨压在身下,爆炸的冲击完全被阻隔了,所以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倒是北堂烨的手臂似乎出了点血。 时简以为按照这厮的性格,大概会说自己没事之类的,没想到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把手臂伸到时简面前,而后说了一句,「我受伤了。」 ……然后呢? 北堂烨说的理所当然,「你回去给我包扎一下。」 在奶狗修强烈不满的注释之下,北堂烨坦然的离开了。 而危险都已经解除了,阿德先前派回去通知关月葵的人居然还没返回,是该说他们效率太慢,还是该说关月葵完全没把时简的安危当回事儿? 修蹙着眉头,没说话。 一行人回到城堡的时候,宴会已经快散场了,关月葵还在送客人,见着他们几个人回来,人倒是整整齐齐的,没受什么重伤,关月葵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转而又倏得凌冽起来,语气是难得的生硬,「简儿跟我来一趟书房。」 瞧着样子,就一副要为难人的架势, 「那个夫人,刚南宫简受了惊吓,你看现在天色也挺晚的,有什么事儿要不明天再说吧?」 南宫家的下人不敢开口,但修敢。 他又不是南宫家的人,关月葵总得给他几分面子, 可他想错了,这会儿关月葵态度生硬得不行, 「什么时候我南宫家的事儿,轮得着一个外人来插嘴了?」 关月葵鲜少这幅疾言厉色的样子,修猝不及防的被咽住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时简倒是坦然的很,一言不发就跟着关月葵走了。 人都散了,北堂烨也走了,修瞧着就上前一步拦住他,语气不善,「你刚怎么怂得一句话都不说?」 本来也是想出口气,哪料到北堂烨竟用关月葵的话来咽他,「他们北堂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外人来插嘴了?」 好想打人的奶狗修:「……」 * 时简跟着关月葵进了书房。 门被碰的一声关了起来,诺达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月葵克制的脾气,问她, 「为什么闯到禁地去?」 关月葵生气的样子,极为盛气凌人,而且气场格外强,特别是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好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好在时简从小顽固,在时严疾言厉色外加棍棒的恐吓之下长大的,所以对这种已经基本上免疫了, 顶着压力,面色不改, 时简把前后经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关月葵交代清楚了。 大概是情有可原,所以关月葵并没有太过苛责时简,但面上阴郁之色不减,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半晌才问,「你都看到了?」 她指的是那个冰棺里的女人。 时简恩一声,「看到了。」 大概是时简表现的太过冷静,关月葵反倒有点意外了,「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夫人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不冷不热的态度,时简从一开始醒来就是这样,关月葵倒也没在意那么多,只是起身走到她面前,用一种极为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你先帮我保密好吗?」 很复杂的神情,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竟有一丝丝乞求, 时简不着痕迹的蹙了一下眉头,而后点头应了她。 * 时简跟关月葵说了简讯的事,她当晚就派人去查了,没想到效率如此之高,翌日上午,就把人压到了时简面前。 是一个皮肤黝黑,其貌不扬的男人。 双手被捆绑着反剪在身后,一左一右两个人压着他,迫使他跪在地上。 时简不知道关月葵怎么把兇手抓到的,但据说昨晚盘问的时候,他招了,是他干的。 大概是用了刑罚,这男人现在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 但即便是跪在地上,依旧还是挺直的背,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是我干的,你们杀了我吧。」 跟昨晚一样,承认是自己干的,但为什么干却一概不招。 但据关月葵的内线说,这人是军方派来的卧底,这样时简就更不解了,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走到那男人面前,时简低头看了他一眼, 可后者却用一种极为恶狠狠的眼神回瞪时简,那架势好似跟时简有万般仇恨一样,「没把你炸死,倒是可惜了。」 什么仇什么怨? 时简确确实实不认识这个男人,可他下一秒却像是疯了一样,勐地挣脱开身后两人的束缚,而后向时简扑去! 嘴里还大喊:「你这个叛徒!」 说着,沖时简一阵拳打脚踢,亏得时简反应快,及时闪躲,否则就被误伤了! 那个男人被两名手下抓住,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控制住,不得不说这人力道大得惊人,就连束缚住的绳子都差点被他挣脱了。 「没事吧?」 关月葵关切的上前来问了一句,时简摇了摇头,就又听她说,「把人带下去吧,看着跟疯了一样。」 猝不及防的被人喊了一句叛徒,时简觉得很莫名其妙。 而关月葵又说,他是军方的卧底,难不成…… 「您怎么把他抓到的?」 听时简问,关月葵才到:「他准备去东侧后山消灭证据,我派人提前埋伏在哪里了,所以就抓获了。」 说着倒是很容易,但时简总觉得哪里不是很对。 「别想那么多了,人既然已经抓到了,管他招不招先弄死再说。」 关月葵拍了拍时简的肩膀,说她收了惊吓,还是先回房好好休息休息。 * 夜色已深,约莫两点钟的时候,时简突然醒了。 准确的说,她就根本没睡着过。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怪怪的,而且很显然他瞒了很多事情,但关月葵竟然直接就把他处死? 未免太过草率,可不像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而且今天白天看南宫无门那个眼神里,疑惑,惊讶,难以置信,总之极为复杂。 她倏然间觉得,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 他如此针对自己,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那一声叛徒,更像是预兆着些什么。 犹豫再三,时简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南宫家的牢房在地下一层,被抓到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关进去了。 时简换上便衣,一袭黑色,头顶黑色鸭舌帽,没敢走正门,而是从窗户口外面跳下去的。 关月葵此人警惕性极高,在城堡里很多地方明里暗里都装了摄像头,大概是怕有人暗杀,又或者是防内鬼,总之这城堡里,她完全相信的人屈指可数。 而且夜里,还会派人巡逻。 时简从一楼的窗户翻进去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了正超这边走来的阿德。 她赶忙一个闪身,躲进了后侧靠里的墙壁里,上面高大建筑物挡着,正好是视野死角处。 屏息凝神,时简背后紧贴着墙壁,约莫等了十秒钟左右,等阿德带着下人快要离开之后,时简才闪过身子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时简心里一惊,她居然没有发现她身后藏了一个人? 什么时候来的! 时简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反攻,可阿德的人还没有走远,她不能闹出动静被发现,否则就解释不清楚了! 而身后那人似乎是抓准了时简的忌惮,所以肆无忌惮的扣住时简的肩膀,而后低声在她耳边道: 「那人不是卧底,这是个陷阱。」 「……」 陷阱? 时简狐疑的蹙起眉头,听着声音,像是…… 「北堂烨?」 时简轻声出口,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 见她不挣扎了,北堂烨便松了手,两人潜伏在暗处,时简斜眼撇过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第298章 298:【二更】 时简一直觉得北堂烨这个人特别奇怪。 她以前并不知道北堂家和南宫家的关系,对于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表哥也没多放在心上,但从昨晚的宴会见到第一眼开始,北堂烨对她就表现出了似有似无的关注度。 修在宴会上突然来了那么一出,又突然停电,时简不觉得是偶然,肯定有人在后面帮了一把,至于是不是北堂烨,她也不敢完全确定…… 但眼下来看,是这人的可能性极高。 就连时简踩中地雷,这人都能抛却生死一直守在她旁边,时简可不记得她以前有做**帮过北堂烨,甚至于对这张脸都没什么印象。 黑暗里,男人身姿挺拔,斜着靠墙而战,如此近的距离,两人难得的独处,时简这才发现北堂烨的身高和司翊几乎是一样的。 虽然北堂烨的长相和司翊简直天差地别,但不可否认,他的眼睛很好看,不同于奶狗修那种勾人的桃花儿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冷漠,外加一点倨傲,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又让人捉摸不透,但不知道是不是时简的错觉,她总觉得北堂烨此时眼底含笑。 他们躲进的暗道里很黑,但是北堂烨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让时简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这时,北堂烨突然低下头,压低着嗓音道:「你已经盯了我快一分钟了,发现什么了吗?」 时简这才犹如被当头一喝,瞬间惊醒。 一把揪住北堂烨的衣领,时简面色严肃,「你倒底是什么人?」 北堂烨一脸无辜,耸了耸肩,「为什么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是北堂烨啊!」 信了他的话就有鬼! 不说?行啊! 「那再见了表哥?」 说着,时简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可北堂烨却一把抓住将她拽了回来,「我都说了,那是个陷阱!那人不是卧底,你还去干什么?」 眉头紧皱的样子,看起来极为严肃。 但大概是知道时简的性子,所以也没敢用太大的力道,以至于时简稍稍一挣脱,北堂烨就松开了。 时简瞄了一眼外边,压低了嗓子和北堂烨对峙,「那你倒是给个理由啊,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卧底?」 北堂烨沉了一口气,三分无奈道:「我还能骗你?」 时简轻笑,低声反问,「为什么不能?」 看着架势,似乎北堂烨若是不给出个所以然来,时简是断然不会信他了! 「我见过那个男人,是关月葵执行秘密任务的手下,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和这房子里看守的保镖都不一样。」 北堂烨说的如此认真,时简差点就信了, 「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那你怎么见过了?」 北堂烨猝不及防的被咽住,算是知道了何谓『撒一个谎,要用千千万万的谎来圆』,时简的目光里满满的审视, 很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她。 时简步步紧逼,「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半夜两三点钟,若说是偶遇,也太过牵强了。 可北堂烨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不徐不满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南宫家的禁地布满了地雷,那个人绑走艾伦的人是如何成功避开所有地雷的?换言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对东侧后山的禁地极为了解?」 「据我所知,那个禁地的雷区,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你觉得一个卧底潜伏长达十几年之久,最终会因为想杀你而轻易暴露吗?」 「还有,一个卧底抓到了,关月葵没审出来就要把人杀了,你觉得这附和常理吗?」 「安插一个卧底进来是很不容易的,他有自己的使命,不能轻易被情绪化,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合格军人,也不会像他今天表现的那样。」 如同磕了药一般疯癫! 北堂烨一连串蹦出的话,如同倒豆子一般倾泻不止。 他考虑的这些,时简自然想得到,就是因为奇怪,她才想一探究竟! 可北堂烨却说:「他们就在等你去,然后正中他们的圈套里,所以明知山有虎还偏要虎山行吗?」 这话不轻不重,正砸时简心头。 可时简倒不是被他这一番听起来极为正确的推断给震慑住了,而是…… 向前一步逼近,时简一把揪住北堂烨的衣领, 黑暗中,时简的眸子陡然一亮,好似闪着光,「你好像对军人特别了解,对卧底任务也特别了解?」 北堂烨坦荡荡回视,也丝毫不介意这样被时简拽着,「别扯歪了,我在跟你讲道理,更何况,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 说着,他手指了一下时简略显粗暴的动作,「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他还在说昨晚排雷的事呢! 但时简听着怎么格外刺耳,像是碰瓷儿的呢? 「我可没死拽着你留在那,还三番五次劝说你离开,是你自己非要守在那里的,受了伤可不怪我。」 北堂烨好脾气的耸了耸肩,「我没怪你,我让你给我包扎,结果半天见不着人影,所以就只能来寻你。」 时简听了,轻声嗤笑,「那你寻人的方式也是挺特别的,凌晨两三点,在黑漆漆的暗道里,而且还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 这一声反讽,北堂烨欣然接受了,而且还顺着杆子往上爬,「说明我们心有灵犀,缘分这种东西来了挡也挡不住!」 呵!信口雌黄! 时简盯着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饶是现在心底确认了已经有百分之五六十,但也不敢枉然下定论, 可正当她再准备开口的时候,暗道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几声不重不轻的脚步声! 时简瞬间警觉起来,可下一秒,手腕一重,紧接着就是大力一扯! 时简被扯进了那暗道斜后方紧贴着墙壁的地方,眉头一紧,正欲出声,北堂烨就紧紧的捂住了时简的嘴巴。 这个空间构造极为狭窄,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着。 倒不是北堂烨占时简便宜,只是阿德巡视完一圈之后再回头,大概是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这里,于是特意拿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而这个地方,只能藏一个人,两人就会显得极为拥挤,但为了不暴露,便也只能这样严丝合缝的贴着。 时简规规矩矩的贴着墙面,半分不敢动弹,因为北堂烨就在她跟前,双手撑在墙面上,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壁咚着。 这藏身之处上窄下宽,以北堂烨一米八七的身高不得不低下脑袋往前凑,如此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是要准备亲上时简一样。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也过于微妙, 两人贴得紧,稍有不慎就会有不该有的触碰, 时简作为一个已有『家室』的人,已经在尽量往墙面上贴了,可北堂烨这厮,却像是故意想看时简出糗一样,似有似无的往她身上靠! 警告似的瞪了北堂烨一眼,可后者却丝毫不知道收敛,甚至于捏住时简的手指把玩! 艹? 阿德带着的那帮人还没离开,叫时简怎么动手? 只得反扣住北堂烨的手掌,死死的牵制住他,不让他乱动。 约莫过十几秒的样子,暗道里的亮光才撤走了,又恢復了一片黑寂的视野。 时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想起北堂烨的恶行,便抑制不住的怒火,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朝他脑袋上挥过去! 可后者突然侧身一躲,手指快速的从她衣领处挑起那根黑色的绳子,低声在她耳边吐着气:「真乖,去哪都带着。」 时简身子一愣,握紧的拳头在距离北堂烨太阳穴一厘米的位置,陡然停下了。 而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司、翊!」 很显然,知道时简脖子上戴了子弹头项鍊的只有司翊,在里面装了追踪定位的人也是他,所以才能这么准确的知道时简的位置。 就连昨天晚上排雷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司翊同样是通过追踪定位时简,才知道的方向。 * 这个暗道里终归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不仅仅要随时提防着巡逻的人会突然出现,而且空间过于狭窄……不利于时简动手! 两人避开巡逻,避开摄像头,沿原路又偷偷熘回了时简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司翊没回自己的房间,那自然是因为时简有一番话要盘问的!恩,再顺带控诉一下他将自己耍得团团转的罪证。 所以昨天晚上,爆炸那一瞬间,时简倒地之后听到的那一声『时简』,也确确实实是北堂烨……也就是司翊,情急之下喊出来的。 当时脑子撞得有点晕乎,一时间竟然还在北堂烨和修之间犹豫,毕竟修也只知道自己确实没失忆的人。 一回房,时简立刻把窗帘拉了起来,再顺带把门也反锁了,而后一转身,就看司翊顶着一张陌生人的脸斜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骗我挺有意思是不是?」 时简走过去,气势汹汹,大力掐着司翊的脸颊,可后者却迅速一个闪躲,先一步抓住时简的手腕, 「别乱动,这脸很贵的,掐坏了我没地儿去重新弄一张。」 时简:「……」 这脸……好吧!姑且是披了一层人皮面具,可,「你这嗓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司翊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而后偏过脑袋,「用了一点特殊方法。」 时简狐疑:「什么方法?」 「哎呀,都说了特殊方法了!」司翊发挥了他的无敌耍赖皮招数,一把将时简扯到了床上,而后翻身将她压下,「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咱们做点正经事儿!」 一本正经说着要做正经事儿的某人,手已经从时简上衣摆探进去了,「上次没干完的事儿,今儿时机挺好,适合做。」 「……」 时简差点要被他的流氓属性给打败了,但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也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一把抓住司翊的手腕,而后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时简半跪着跨坐在他腰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根丝带一般的东西绑住了司翊的手腕,而后将他拴在了床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完了我就放你下来。」 「……」 司翊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困住的双手,而后笑的一脸所有所指,「时简,原来你喜欢这种重口味的?」 想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但考虑人皮面具很贵于是强忍住的时简:「……」 「重口味个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翊往枕头里窝了窝,一向性子傲慢的司爷竟也乖乖配合了时简的『惩罚』,而后懒洋洋的眯起眼睛,避重就轻道, 「不是你带我进来的吗?」 时简冷哼一声,「我劝你坦诚一点。」 尽管双手被束缚住,却依旧做出乖乖投降状的司爷:「好吧好吧!我是卧底。」 这个结果,时简在认出他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她没料到,才短短分别这几天,司翊竟然就以卧底的身份安插进来了? 知道卧底工作的保密性,时简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要有大动作了?」 司翊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问我任务内容是什么。」 「问了你又不会说,而且在南宫家的地盘,能干什么?」 南宫家是关月葵做家主,司翊无论干什么都离不开她的, 但说到这里,司翊却突然问了一句,「你对关月葵,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时简顿了一会儿,估摸着司翊要做的对关月葵很不利,所以怕时简到时候起恻隐之心? 「想多了,我没把她当过我妈,而且……」时简面色突然沉了下来,顿了好半晌才道:「我怀疑她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 司翊收敛了戏嚯的目光,「怎么说?」 「上次我去禁地的时候,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对于时简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司翊居然也很耐着性子的顺着杆子爬下去了,「发现了什么?」 时简又把当时去那个底下冰窖的经过跟司翊说了一遍,包括她在冰棺里看到的女人。 「当时你跟我说,雪梨儿胸口的子弹被打偏了,但我生出来了,所以怀疑雪梨儿可能还活着,多吧?」 司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但是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就算她当时中枪了,即使去医院剖腹的话,我顶多算早产,在保温箱里一样可以活下来,」 说着,时简顿了顿,「所以我怀疑,其实我正在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现在的关月葵只是她的同卵双胞胎姐妹。」 当时在那个冰窖里被冻得血液都快凝固了,自然思维反应也比平日里迟钝了许多,但后来回到地面上之后,时简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想。 「但是我也不太敢确定,如果关月葵不是的话,那一开始的亲子鑑定是怎么弄出来的,而且她又问什么要认我做她的女儿?」 只是突然冒出来一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再加上关月葵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按道理说,时简只是刚来南宫家几个月而已,为何关月葵会日此热衷于要把南门的家主传给她? 一个在自己身边养几十年的亲儿子都不得她待见,倒是便宜了时简一个半路截来的外人。 司翊听完,盯了她好半晌,才犹豫道:「据我们了解,二十年前关月葵遭受了重创,丧失了生育能力,但我不确定是在你出生之前,还是在你出生之后。」 「……」 时简犹豫了,纠结了,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先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该办的事儿还没办呢!等会儿天都要亮了!」 说着,司翊勐地一个用力,直接挣开了那束缚的丝带,而后翻身将时简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就准备吻下去! 可就在这时, 扣扣扣—— 三声不重不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第299章 299:配合我,反抗【一万字】 房里床上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司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钟有人敲房门? 是不是太不正常了点! 先前怕被人察觉,所以窗帘拉得紧紧的,甚至连灯都没开,这会儿会是谁? 黑暗中,两人对视了一眼, 时简推了司翊一把示意他躲到衣柜里去。 司翊不肯,「别管了,谁大半夜的还给他开门!」 时简送了他一个白眼,「那我去看一下,谁在敲门。」 黑暗里,司翊盯了身下人好一会儿,那眼神里有些愤愤的不满,但迫于无奈,还是从时简身上翻了下去, 「赶紧的,去!」 几天不见,脾气见长!躺那儿跟个二大爷似的指挥。 时简看着大半夜的不想闹出动静来,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而门外, 穿着一身白色浴袍的修,在抬手敲了门之后就立刻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了,否则为何要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去敲时简的房门? 摸了摸湛蓝色的耳钉,暗自咂舌,而后没等里面人应他,便又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至于时简从猫眼看的时候,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但介于之前被南宫无门派人暗杀过,所以时简这回警惕性高了,靠在门框边上,听见外面确实没动静了才又回来。 时简摊手,耸了耸肩,「没人。」 「可能已经走了。」 司翊随意接了一句,而后又撇了眼墙上的钟,随即极为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 时简瞧他那样儿,挑唇轻笑,「要走了?」 「我怎么听出了一点开心的意思?」 司翊脸一黑,不知道为何,虽然明明知道是司翊戴了人皮面具,但看着这一张极为陌生的脸,总觉得有点别扭。 可男人却上前一步,大手一捞,捧着时简的脸就深深的吻了下去。 却敏锐的察觉到时简有一丢丢抗拒的意思,司翊支起身子,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一脸不悦,「躲什么?」 时简实在是不好直视他那张脸,特别容易出戏,便不着痕迹的撇过眸子,随口扯了个慌:「……恩,好晚了,有点困……」 可司翊那双精明的眼睛哪能察觉不到时简情绪上的变化? 于是有些幽怨道:「原来你爱的只是我的皮囊?」 「不不不,」时简这会儿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我爱的是你好看皮囊下的有趣灵魂。」 「……」 所以还是离不开好看的皮囊了? 于是某位爷感嘆了一番,「还好我长得帅,」 便作恶似的掐了一下时简的脸蛋,耍了一晚上流氓的某人总算正紧了一回,「要做什么事之前跟我商量一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时简恩一声,便挥了挥手,「赶紧走吧,再不走天都亮了。」 「……」 * 宴会上关月葵请的客人基本上当天晚上就送走了,当然,除了跟南宫家有点关系的北堂烨和没脸没皮的修以外。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很难得的连南宫无门也到齐了, 由于南宫无门口味极为挑剔,所以南宫家早点的式样也极为丰盛,有中式的,西式的,时简夹了一个小笼包,还没咬进嘴里,南宫无门突然就来了一句, 「妹妹,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啊!」 这一声妹妹叫的,着实恶寒到了时简,瞧他那样儿估摸着又在打什么歪心思,时简倒从容不迫, 漫不经心的应着,「哦,是嘛?」 很显然也并不准备接他的茬,可南宫无门有意往时简身上引,哪儿那么容易放过她, 「妹妹,你这样儿的身体素质还有待提高,而且我们南门的家主也不能是个病秧子,要我说,妈,今儿开始让她跟底下兄弟们一起训练吧。」 病秧子? 他是那只眼睛看出来时简是个病秧子? 南宫无门这嘴上说的好听,关月葵哪能不清楚他那点心思? 「吃饭都消停不下来?」 「不是,妈!我这认真的提议呢,让妹妹多锻鍊一下,提高身体素质,将来能更好的接掌南门。」 说着,还冲时简道:「你说对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对个头的对! 一肚子黑水跟还海底里的章鱼哥一样。 然,关月葵放下筷子之后,似乎还在认真考虑了,然后问时简,「你觉得你哥哥的提议怎么样?」 明晃晃的陷阱,摆明了就不让时简有好日子过,关月葵分明也是晓得的,居然还同意了,怎么,她这么喜欢看内斗? 时简摸不准关月葵的心思,但南宫无门想整她,在南宫家,他能想出千千万万个法子,时简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 更何况,她不想躲,前几次南宫无门设计陷害她的事,时简正还愁着没机会报復回去呢,这等好时机,她怎么能错过! 于是,便欣然接受,「好啊,既然是哥哥提议的,我自然都同意。」 两人你噁心过来,我噁心过去,面上还表现出一副极为友好的样子,坐在一旁吃饭没出声的修,看着都觉得尬! 「行了!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所以训练的事,暂时就由无门负责了,」说着,她还问时简,「你没意见吧,你哥哥跟着训练很久了,训练场上的事,比我清楚多了。」 时简轻笑一声,应得理所当然,「当然没意见。」 * 南宫家有自己的一只队伍,也会接受常规的和非常规的专业训练,时简有的时候早起能看见那些人光着膀子在沙滩外头跑圈。 一日之计在于晨,南宫无门的提议,从吃饭早饭就开始了。 他领着时简往后山的训练场地进发,修和北堂烨纯粹是无聊过去凑数了,南宫无门没意见,但他们不能插手训练的事情。 修心里暗自肺腑,谁他妈有那个心思,要不是时简要过去,修都懒得挪步子的。 在外面,司翊还得维持北堂烨的样子,自然不能跟时简过于亲密,基本上处于见了面也不打招唿,一天到晚也不说一句话的地步。 但修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正大光明表示过要追求时简的人, 加快了两步,把北堂烨甩在后面,凑到了时简旁边,撇过脑袋,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 「你在南宫家都这么被欺负了?还留着干嘛!不如跟我走,我保证我那些手下都对你恭恭敬敬的,没一个敢打歪主意的!」 时简撇了眼走在前面的南宫无门,而后故意加高了音量,「那怎么行,我要是走了,怎么争夺南门的家主啊!」 走在前面的南宫无门听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关月葵还没发话呢,她就如此嚣张了,哼!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儿有她好果子吃! 之前,时简没往后山这边走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块被开拓的训练场。 接近九月尾了,温度自然而然也开始转凉了。 可那帮人还是光着膀子,其实也正常,之前在部队里训练的时候,那帮老兵也都是这样。 大致走一遍流程,其实不难发现,这边的训练内容和项目跟部队里相隔并不算太多,毕竟他们训练出来,也是要和军方警方的人抗衡,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的训练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旁边有几个穿着黑色紧身短袖,迷彩裤的教官在旁边监督指导训练,以前当过佣兵的好处,时简有几个眼熟的, 大部分是各国的退伍老兵,而后投奔到南宫家,一个要钱,一个要人,退伍老兵不仅仅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熟知特种部队的作战方法和训练技巧,自然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很显然,他们跟南宫无门已经相当熟悉了,更何况又是金主的儿子,即便同样是手底下在训练的,但多少还是区别对待了些, 最起码,见到面是和颜悦色的。 南宫无门插着腰,跟那个总教官说着些什么,那个蓝眼睛高鼻樑的外国男人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时简, 随即,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大概是在想,一个女人跑来凑什么热闹,训练强度这么大她受得了吗?别到时候哭鼻子找夫人说自己被欺负了。 南宫无门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妈说了,不要区别对待,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不过我觉得啊,还是先试一下她的实力怎么样,然后再看看让她训练哪些科目比较合适,不然到时候影响了整个训练的进程。」 这话说得,确实是在理的! 那蓝眼睛高鼻樑的外国男人点了点头,而后抬手招了招,示意时简过来。 大概是在东国的地盘待久了,跟这帮人混久了,这人也学会了说东国话,而且还贼熘! 「你先跟在他们后面绕着山头跑五公里,能坚持下来的话再跟进其他的训练吧!」 似乎是不怎么愿意管时简,所以那人说的极为随便,挥了挥手就让时简跟上。 尽管训练内容和部队里的极为相似,但毕竟不是真的在部队里,没有那些生搬硬套的规矩,也没有上下级之间必须有的称唿和礼教,所以时简只是恩一声,而后就跟了上去。 讲真的,她自从来南宫家之后,已经断训练几个月了。 这会儿不管南宫无门打了什么主意,她也只当帮她拉拉体能了。 今儿阳光还是不错的,找手下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修和北堂烨斜斜的靠在躺椅上,坐在大树底下乘凉。 两腿交叠,架在凳子上,双手枕头,修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斜着眼睛望向北堂烨,「做人是不是得坦诚一点?」 北堂烨轻笑一声,「我哪里不坦诚了?」 修坐起身,取下他眼睛上戴着的蛤蟆镜,幽幽的盯着北堂烨,「我最大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该跟我透露一下,恩?司、翊!」 开口之前,修其实想了很久,甚至还去派人调查过北堂烨,单单从北堂烨对时简的种种,其实他有怀疑,但不敢确定,最后让他一锤定音的,敢这么对峙的, 是因为那天爆炸现场,他听到的那两声『时简』! 如此推理个七七八八,再试探一番,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本来昨晚准备找他的,但是总觉得大半夜的,俩男人会惹人非议,便也作罢。 北堂烨转过头,一脸的无辜,「司翊是谁?」 「……你还给我装!」 说着,修凑近了些,压低了音量,「那天晚上你叫的那声,我听见了!」 北堂烨哦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 修不肯罢休,伸出手就往司翊脸上捏,却被后者一把抓住手腕,司翊面色不善,「你想干嘛?」 「我就摸一下!」 「……」 「怎么做的这么逼真的,我就摸一下不会怎么样的,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嘛。」 「……」 于是时简跑完五公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个男人,凑得极为近! 北堂烨抓着修在半空中挥舞的小手,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不知为何,时简莫名的被攻了一脸。 一夜之间,奶狗修转性了? 看着修即将侵犯到司翊的脸,时简莫名的有一种要被绿的错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时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刚一口气跑完五公里,这会儿气儿还没喘匀, 这时,南宫无门带着两个兄弟走到了她面前。 「南宫简,咱俩比比呗。」 时简瞧这架势,哟呵!来了来了! 双手抱臂,斜斜的靠在树干上,时简好整以暇,「比什么?」 南宫无门指着不远处的那片海域,「我们南宫家,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运货什么的离不开海运,有时候还会碰上海盗什么的,所以水性必须得好,不如就比谁在规定距离里游得快,怎么样?」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不是就这样游啊,得背一个三十斤重的背囊,行吗?」 背三十斤的背囊游泳,这不就相当于武装泅渡吗? 而且特意选在时简已经跑完了五公里的负重越野之后,再进行五公里的武装泅渡,明显就是乘人之危,消耗时简的体力嘛! 时简轻笑一声,没所谓的点了点头,「行啊!」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修长腿一跨,走到了时简边上,直接插断了两人的话,「人家刚跑完你就让人家游?」 被当面戳穿,南宫无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个修,现在到底是站哪一边?怎么一直帮着时简说话!难不成真的被迷了心窍。 「我又没说现在开始,休息十分钟!」 南宫无门没好气的补充一句,时简却满不在乎,「不用不用,准备一下就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南宫无门撇了眼修,那眼神里的意思——瞧见没,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何必出来多管闲事。 那边还在装三十公斤重的背囊,南宫无门特意找手底下的人在山上找来的石头,还拿秤称好了一样重。 两分钟时间活动身体准备准备,时简脱了外套背上了背囊。 「我看那边鬼鬼祟祟的,可能会有埋伏。」 冷不丁的,北堂烨突然来了一句,时简不知道修已经知道了北堂烨的真实身份,所以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随口应了一句。 哪料修冷哼两声,往躺椅上倚靠,跟个二大爷似的,「装得还挺像啊你俩,不去唱戏真的可惜了。」 时简楞了一下望向北堂烨,后者倒是坦然的很,时简便立刻明了了。 不过,司翊居然把自己的卧底身份透露给修了? 他不怕修把身份暴露出去嘛! 这俩人,什么关系! * 时简和南宫无门的比拼,周围训练的人也都停下来去看热闹了。 为了做到公平公证公开,本次比赛的裁判,除了总教官以外,还有修。 起点从南宫家门前那一座石头开始,终点则是这片海域上另一端的小岛上,一行人已经提前做船去了那边的岛上。 海风阵阵,九月底已经转凉了,这会儿海水也是冰的渗人! 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就连南宫无门这个强壮的男人,刚下水那会儿都冷不丁的被冻得鸡皮疙瘩泛起来了,缩着脖子抖了一下。 可余光却瞥见时简,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二话没说直接整个身子都没入到了水中,只冒了半个头, 见南宫无门没动静,时简还催促了一下,「快点啊!」 「……」 快点就快点! 南宫无门一鼓作气,他还能输给一个女人不成? 况且,他有绝招! 岸边有人吹了哨子,两人就一齐开始了。 岛上的几个人拿着望远镜在看这边的情况, 茫茫大海上,反射出的金黄色波光粼粼的,平静无风,远处,只能见到两个极小的人头在上下涌动着, 一个是时简,一个是南宫无门。 大概是隔得太远,也没法分辨出到底谁是谁,但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从同一起跑线上开始,两人的速度是差不多的,但渐渐的,差距越来越大。 旁边围观的人不少,还有在岸边陪跑的,南宫无门毕竟在南宫家带了几十年,在这些人心里的威望自然不是时简一个只来了几个月的空降大小姐能比得了的。 而且,关月葵说要把南门家的一半分给时简的时候,南宫无门本来是极为气愤的,但又想想,就算关月葵有这个打算,时简也没法服众啊! 当初关月葵一介女流,可是在血雨腥风中,在南门内斗最严重的情况下,凭藉铁血手腕力挽狂澜才夺下了南门的家主之位。 这里面不乏从二十年前就跟着她的老部下,众人见识过她的厉害,自然是服的。 而时简,仅仅凭藉一个南宫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南宫家无所最为,就想分走一半的家产? 呵!做梦! 他要让时简知道南宫家的水有多浑,然后知难而退! 可是为神马时简游的那么快? 这才刚开始比赛没多久吧!南宫无门感觉自己已经被甩得老远了! 他本来还想留点体力等着到后面一举反超她的,五公里的武装泅渡,结果她一开始就用尽全力? 南宫无门便也不保留了,开始加快速度! 岛上, 南宫无门的心腹和手底下的几个人一直在张望着。 五公里游过来,再快也最少要几十分钟了吧,修躺在靠椅上,不知道这些人紧张兮兮一直望个什么玩意儿。 偏头撇了眼司翊,见他居然还闭目眼神起来了,那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半点不怕时简会输, 「你看看人家那边,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北堂烨靠在躺椅上,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懒散,不是他不关注,是他对时简的能力有足够的肯定,单兵作战能力在全连都数一数二的, 而且海陆的兵,武装泅渡是最基础的训练,时简不可能会输给南宫无门。 修就好奇了,「你昨晚做贼去了?一躺下来就睡觉?」 北堂烨这才微微掀起眼皮,斜眼撇着修,「你似乎对我的关注度过于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脸都险些憋绿了的修:「……」 艹! 低声咒骂了一句! * 那边,比拼还在继续, 鑑于北堂烨实在过于无聊,只知道躺着睡觉,修中途闲着无聊,便拿起望远镜张望了下海面上的情况。 惊奇的发现,原本被拉开的距离,此刻正在慢慢的缩短,而原本在后面的已经隐隐冒头有超前的意思! 「司……北堂烨,南宫无门要反超南宫简了。」 不知为何,他就敢肯定游在前面的定然是时简,他可是曾经被时简追着打掉下悬崖都没跑掉的人,南宫无门肯定是没有时简的能力强。 如此说,北堂烨终于有点动静了,他坐起身接过修递来的望远镜,只见原本海面上原本突出的两个黑点,倏然间沉了一个下去! 南宫无门也很懵逼啊! 他本来已经快要反超时简了,结果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南宫无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又往前游了几米,海面上一望无际,眼看着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要结束了! 难不成是溺水了?小腿抽筋? 他的的确确在海里安排人来捣乱的,准备趁着时简游得正起劲的时候,把她拉下水去,可他算了算路程,不对啊! 应该还有一端距离才到他以前埋伏的地点。 诶! 管不得许多,说不定那帮人游过来了呢!南宫无门开始做最后的冲刺,卯足了力道往那个小岛上游去。 可过了一会儿,他倏然间只觉得脚下一重,紧接着有一股力道勐地把他往下拽,南宫无门心里一紧, 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唿喊,只得在落水之前勐地吸一口气,而后整个人便没入了水中! 很快,前后不过一分钟,原本还在海面上游的两个人全都不见了? 这倒是一件稀奇事儿。 「诶诶诶,人呢!」 修盯着望远镜,喊了两句。 旁边围观的人也表示不明白, 「会不会是溺水了?」 「应该不会吧,南宫少爷游泳很厉害的。」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了两句,但无一例外都离不开南宫无门,修都替时简憋屈,这帮人明面上尊重时简,其实根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吧! 「嚷嚷个什么嚷嚷,又不只他一个人在水里!」 修吼了一嗓子,那边安静了,南宫无门的心腹死死的盯着海面,有一丝紧张, 让底下那帮人把南宫简拉下水,他们不会弄错了吧? 这下了两个人都不在海面上,而且已经过去两分钟了,他有点不安。 北堂烨起身走近,抬手看了下表,他以前测试过,时简的极限憋气是七分多钟,眼下应该是没事的, 相比于时简溺水,他其实更相信时简在底下耍鬼把戏了。 事实证明,北堂烨还是很了解时简的。 约莫又过了两分钟,看司翊这么淡定,但修却坐不住了,「要不派人下去捞一下吧!万一真的出事儿了呢?」 可几乎是话音刚落,就见波澜不惊的海面上,突然有一个人冒了头! 时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撇过脑袋望向后面,一览无遗啊!轻佻一丝笑,时简冷哼一声,而后保持着高速往前游, 约莫过了几分钟之后,才见南宫无门冒了头! 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身边还冷不丁多冒了几个人头出来,只不过脸上带着氧气罩, 站在岛上的众人措楞,特别是南宫无门的心腹和他手底下的那帮人,脸都差点绿了! 倒是修肆无忌惮的开始鼓掌! 这场面不是很明了了吗? 「诶哟,赢了赢了!哈哈哈哈!」 南宫无门听不到修的嘲讽,但是他能想像到那岛上人看他的嘴脸回事怎么样一副表情。 他先前确实是安排了人在水里埋伏时简,因为他知道时简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所以水性肯定是很好的, 因为在水底下,那帮人视线也不是很清晰,所以南宫无门一开始就说了,抓前面那个人的脚往下拖, 为此,时简游在他前面,他也并不是很紧张, 可万万没料到的是,时简居然在中途突然潜水了,导致水底下那帮人把自己错当成了时简给拽了下去了,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他才重新游上来。、 那帮傻子,估计是氧气罩里的氧用完了,一个个都浮上了水面,本来南宫无门还能含煳其辞过去,这下不就等于间接告诉人家他『请了外援,故意针对时简』? 简直打脸,脸都被打红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看着时简以飞快的速度就要游到终点了,就算他现在发力,也不可能再追上去了。 「妈的,一群废物!」 南宫无门低咒了一句,那腾升的怒气,隔着几里远的海面,修都感觉到了。 时简到了目的地,修和北堂烨同时到边上去迎她。 将她身上重达三十公斤的背囊给取了下来,身上的水也随着她起身的瞬间,拼了命的往下掉。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不湿了个透! 而南宫无门大概是看自己实在是不可能追上了,索性到后半程直接放弃,慢悠悠的游了过来。 这个胜负极为明显了,就连那个本来觉得南宫无门肯定会赢的蓝眼睛高鼻樑总教官,都被咽的没话说。 不仅仅是时简赢了南宫无门, 而是他很诧异,时简是如何从头到尾都保持高速的,若不是中途潜入水底下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她的用时会比现在还要短! 而与这边有鲜明对比的是,南宫无门明明是以败者的姿态归来的,迎接他的确实有几十个人,都纷纷围在他旁边,各种献殷勤。 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到没,我就算是输了,这帮人心还是向着我的! 「怎么的,欺负老子没人吶,等爷吆喝一声,老子也能找兄弟来撑场子!」 对于修这种不附和自己身份又颇为幼稚的行为,时简送了他一个白眼, 她是凭实力打脸! 南宫无门自己发起的挑战,惨败而归不说,还被人抓住了下辫子。 这下不光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时简哪会在乎南宫无门周围围了几个人! 那蓝眼睛高鼻樑的总教官见两人都到了这才宣布比赛结果, 「南宫简一方获胜,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 修应得最大声,时简和北堂烨都属于默默看戏的, 那边则是一声都不吭了。 原本气焰有多嚣张,这下气压就有多低! 「爷,别生气了!」 南宫无门的心腹小心翼翼的劝着,可南宫无门这回的脸面算是丢大发了,这底下这么多兄弟,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肯定会笑话他的! 「那帮人怎么办事的!眼睛都被屎煳住了?全给我丢下去餵鱼得了!」 南宫无门倒不是随口的一句气话,以他的性格说不定真的能干出来,那帮人听了吓得抖了三抖,赶忙向南宫无门的心腹递眼神求助。 后者接收到了,顿了一会儿,等南宫无门气消了一点,才道, 「爷,我们还有预备计划,您忘了?肯定比这个更奏效!」 预备计划…… 哦对! 被时简气煳涂了,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爷,所以您先消消气,小不忍则乱大谋!」 南宫无门这才沉了一口气,暂且压制住了,一想到明天早上时简的那副表情,一定会让人终身难忘! 「确定好了吗?夫人明天一大早回来?」 南宫无门不放心的又问一遍,那心腹道:「确认了,夫人明天早晨回来,正好掐在那个点,不会有问题的。」 * 早晨这一个风波算是过去了。 南宫无门在为难时简反被出糗之后,便消停了下来,该怎么训练还是跟着怎么训练。 一直到下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南宫无门才大献殷勤般主动给时简到了酒还敬了酒! 「上午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好,你也别介意了,我们喝一杯算是给你赔罪!」 南宫无门先前喝了一点白酒,这会儿又倒了红酒混着喝,已经有点微微醉了,脸上有点上头。 时简盯着他手上那杯已经递到眼跟前的红酒,有一丝犹豫。 她在南宫家这么久,算是把南宫无门的性格琢磨了个七七八八,这人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平日里看时简不爽,鼻孔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但一打什么歪主意,一想到什么可以整时简的,那嘴角都恨不得扯到耳后根去,笑的一脸春风得意。 特别是今儿关月葵还不在,南宫无门要想动什么手脚太容易了。 所以对于他递来的酒,时简避而不急。 身子往后靠在了座椅上,时简单手搭在桌面,笑得不卑不亢, 「抱歉,我不喝酒。」 闻言,南宫无门脸色一变,「怎么,我给的酒你都不喝?都递到你手上了,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时简也不应他,就坐在位置上幽幽的盯着南宫无门。 包括桌上其余两个人,北堂烨和修,也都停下筷子,同样盯着他。 三个人,六只眼,盯着一个人,场面一度诡异。 就连南宫无门这个半醉鬼都感觉到了! 「你们……不会觉得我给她的酒杯子里下了什么东西吧?」 说着,他像是自嘲似的哈哈大笑了两声,随即一口将时简杯中的红酒倒进自己杯子里一饮而尽! 杯口朝下,一滴都不剩!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都说了我是诚心诚意道歉了!」 时简不动神色和北堂烨互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又不约而同的默默移开。 南宫无门给时简的杯子又倒了一点红酒,而后举起自己的杯子, 「我提议,我们一起干一杯,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好不好?」 吃饭的桌子上,整个就只有南宫无门一个人极为高亢,其他的三个人则不动神色的看南宫无门一个人表演。 南宫无门举杯,悬在空中许久都没人回应,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他们, 「都举杯啊!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 最后还是时简举了杯,那两个人才动的手! 一顿饭吃的好不尴尬! 纵使南宫无门来了那么一出,时简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所有南宫无门吃过的菜,时简才吃,至于那杯红酒,时简也只是稍微抿了一点,接着擦嘴的由头又悉数吐了出来。 哪知道,这回南宫无门的智商居然上线了! 不对,应该说他那个心腹总算是坑到了时简一回! * 吃完晚饭之后,南宫无门没组织什么娱乐项目,便就各自散了。 但时简回房后不久,就发现门缝底下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北堂烨给她的? 时简有点狐疑,想打个电话给他确认一下,可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他号码。 便将那纸条叠好塞进了口袋里,而后走到北堂烨门口,抬手敲了敲。 可里面人还没应,门就突然开了,随即突然伸出一只手大力将她拽进了房间里! 砰! 随着一声大力的关门声,时简被直接抵在了墙角里。 男人不说分由,扣住时简的腰身,一手挑起时简的下巴,精准的找到她的红唇便直接堵住。 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甚至于没给时简一点喘息的机会,男人啃着,吻着,灼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向她喷洒而来。 若不是知道这人是司翊,时简一拳就已经挥上去了。 时简脑子死机了两秒,这货叫自己过来,不会就是猴急猴急的要办这事儿吧?! 时简心下一阵恼火,而后勐地大力咬向司翊的下嘴唇,后者吃痛的闷哼一声,却死不撒手。 抱着时简的腰旋转了一个圈,手掌已经从时简的下衣摆探进去了! 「北堂烨!」 时简低吼一声,男人却突然伏在时简耳边低语道, 「配合我,反抗!」 「……」 时简瞄了一眼门外,而后恍然大悟,下手便也不客气了起来! 扣着司翊的肩头,时简膝盖骨勐地攻向了司翊的下腹,可谁知平日里反应迅速的某位爷,这回居然没躲过去?! 顺着时简的攻势,司翊踉跄两步碰到了身后的架子,什么花瓶之类的东西也跟着摇摇欲坠, 空寂的房间里只听乒铃乓啷一阵响! 时简楞了两秒,「你怎么……」 司翊扶着桌面站稳了身子,随即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时简立刻明白。 门外站着两个壮汉,死死的守着门把手,还不放心的拿了一个铁链子拴在了墙上,哪料他们刚弄好, 就听里面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动作,随后,便是砸门,拽门,以及一阵咒骂和反抗。 可里面叫的越是狠,南宫无门就越高兴! 「把门给我关紧了,千万别放出来!」 南宫无门压低着嗓子,脸上难掩的兴奋。 但时简这人生性狡猾啊,南宫无门不得不做得周全一点,「窗户也锁死了吗?」 「锁死了!」 「浴室厕所的窗户也不能放过!」 「放心吧爷,这个房间现在是完全密闭的,一个苍蝇都飞不出来。」 南宫无门总算是放心了,「你们都给我盯好了,明天早上我要见成效!」 他还就不信了,这样都不能把时简给办了。 他知道时简会怀疑酒里面有问题,所以递给时简的那杯红酒里面什么都没放,转而在北堂烨的红酒里放了烈药! 谁能想到?! 南宫无门险些被自己的智商所折服了! 到时候明天一早,他就要让关月葵亲自来捉奸——南宫简勾引表哥! * 房间里,时简才踹了几脚门,又嚎了几嗓子之后便消停了下来。 可当她转身回去之后,却发现司翊眼眶红红的,一把扯过时简的手臂,将她翻过身压到在床上, 时简只觉得腰间一凉,而后男人而后男人带着灼烧温度的唇瓣便落了下来。
第300章 300:颠倒凤鸾【一更】 大概是因为南宫无门把这个房间都锁死了的原因,所以不怎么通风,导致里面温度有点高。 时简趴在床上,肩膀被人反扣住,衣服被撸上去了半截。 没了衣料的遮挡,男人指腹间的薄茧触上时便格外明显。 抓着时简细软的腰,男人眼眶红得好似能滴血,唇瓣重重的吮着,时简只觉得腰上一痛,意识到司翊在做什么之后便脑子一炸。 这不是逢场作戏吗? 这厮怎么来真的了! 她能感觉到,司翊情绪上的克制压抑已经喷涌而出的欲望。 时简心里一惊,而后在司翊准备进行接下来动作的时候,勐地一个翻身揪住了司翊的衣领, 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猩红的快要滴血的眼眶。 「你……怎么了?」 大概是时简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了他,司翊支起身子双手撑在床上,粗重唿吸声出卖了他此刻故作镇定的外表。 司翊眉头紧蹙,咬着后槽牙忍耐, 而后像是勐地意识到什么,四处巡视了一遍,最后抬手打掉了床边的加湿器! 时简抬手抚上司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迅速意识到了, 「你被下药了?」 司翊闷着一声恩! 哇擦? 南宫无门那厮居然智商上线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关注着时简,以为他会在时简酒杯子里放东西的时候,他居然反其道而行,对司翊的杯子动了手脚。 这下,她大概是明白了, 故意等关月葵不在的这一天,而后安排了这么一齣好戏,门窗锁死了,就等明天关月葵回来捉奸在床, 到时候不管时简来一副怎样的说辞都没用,最后到南宫无门嘴里就变成了她勾引北堂烨这个表哥! 可是, 「那杯酒你喝了?」 以司翊的警惕性,就算没料到南宫无门会有这么一招,也不至于傻乎乎的把酒给喝下去了啊! 「一点点,」 司翊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沙哑克制,从时简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他额头上因为隐忍而爆出来的青筋。 「不过酒的问题不大,应该是这个加湿器的问题。」 毕竟他刚刚进来那会儿确实觉得不对劲,但却是可以控制的,而走进屋子里之后,便觉得浑身燥热, 特别是见到时简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方才若不是时简及时制止,他可能会控制不住! 谁能想到? 南宫无门不仅在酒里下药,就连加湿器也不放过,这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们俩干干净净的出去了? 做的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妈的,时简这个暴脾气上来了,要拿刀宰了他! 一个男人,脑子里怎么能整天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诡计多端! 「你这脸……」 人皮面具,时简怕它一个不小心给崩坏了。 又眼尖的瞥到司翊身下的狼藉,时简一时间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司翊在这种时候提出来,时简不可能不帮他的,否则看他一个人憋死吗? 「要不……」 可话还没说完,司翊突然起身,「我去沖冷水澡。」 「……」 时简懵了两秒,这人昨晚还猴急猴急的要,这会儿怎么突然变正人君子了? 约莫过了几秒钟,浴室门被碰的一下关上,时简这才回过神,而后坐起身,张望着浴室门里面的情况。 可这门是磨砂的,时简除了能大致看到司翊的身形以外,其余的一概看不清。 时简有在想,他会不会躲起来自己解决了? 但下一秒,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时简起身走到浴室门口,礼貌了敲了两下,「我开门啦。」 说完,没等司翊出声,但就当做他同意了的时简把门把手扭开了。 这厮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被他摘了下来了,放在了洗漱台最上边的位置,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在花洒底下沖凉。 不得不说,司翊的身材还是极为好的。 肩宽腰窄,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小麦色的肌肤,线条感十足!时简眼尖的瞄到他的八块腹肌,以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默默咽了口口水。 大概是因为职业的缘故,所以身上有不少的伤疤,而且都已经结痂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最长的一道是在背上,被划了足足有十几公分! 看起来像是狰狞的蜈蚣一般,极为阂人! 时简蹙着眉头走进,手指触上那条疤,问了一句,「怎么弄的?」 然而男人却像是见了鬼似的身子一抖,往后躲了两步,「你不要碰我!」 很显然,这个冷水澡对他身体里的药效根本没用,他现在还该死的想要,别说是触碰到时简了,就是看见她,司翊都怕自己克制不住! 「出去把门关上,离我远一点!」 他心里上,其实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把时简怎么样,尽管他知道时简不会拒绝,但总觉得有种乘人之危的感觉。 而且他并不确定,时简是为了帮他才愿意,还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跟他。 见时简倚在门框半天没动静,司翊挑起一根手指抵着时简的肩将她往外推,面色有些阴沉,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克制,「你快点出去,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结果时简却顺着他的指尖迅速旋转了一个方向,转而靠在另一个门框边上,侧过司翊的身子,走进去帮他把花洒的水给关了。 单手插兜,斜斜的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时简挑着唇,三分肆意,三分痞气,「其实我还蛮想看看明天早上关月葵进来是什么样儿表情的!」 司翊身子一僵,时简伸手勾住男人的裤腰带把他拉了过来, 「忍不住就别忍了,我又没叫你忍。」 那一笑,像个妖精。 不禁的,晃了一下司翊的眼睛。 司翊这会儿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被时简这么轻轻一勾他凑了过去,双手撑在瓷砖上,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多少能拉回他一点理智。 「你别勾引我。」 「……」 「我现在自制力不行。」 「……」 谁勾引谁? 司翊这会儿让人皮面具已经摘下来了,入目还是那张俊朗的脸, 微微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波荡漾,冒着水气儿。 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时简,双眼迷离,还***着上半身,这个视觉冲击, 谁勾引谁?时简就想问了! 「是你先犯规的好吗?」 「……」 「我怎么犯规了?不是让你出去,谁让你还往里凑的。」 「……」 司翊就这样圈着时简,即使没碰到,隔着空气,时简都能感觉到男人扑面而来的灼热的气息。 时简望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唿吸微微一滞, 「就是你先犯规的!勾引我……」 说着,时简双手搭上男人的肩头,而后用力往下一带,时简仰着脖子就咬了上去! 嘶…… 一声抽气,司翊脑子一炸。 额头上隐忍而爆出的青筋此刻依然到了极致! 说了这个时候他不禁撩,这人还故意而为之! 天知道被这样刺激,司翊是用了多大的理智才将身体里即将奔腾而出的勐兽给关进笼子里的? 大力扣住时简的肩膀,司翊将她摁到墙面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这回要是时简再点头,他可就再没理由克制了! 两人推搡见,不知道是触动了花洒的开关,水流哗啦啦的倾斜而下,没一会儿,时简的衣服就被淋湿了半边。 可她却浑然不觉,一手直接勾住司翊的脖子, 无比大气的来了一句,「赶紧的,别磨磨唧唧!」 「……」 这一句话,犹如解开他克制多久的穴道,内心的洪水勐兽再也没有被禁锢的道理。 两人严丝合缝的贴着, 一旁花洒的水还在哗啦啦的流, 司翊双手捧着时简的脸颊,「你别后悔。」 「……」 说着,某人又无比矫情的问了一句:「你是爱我好看的皮囊还是有趣的灵魂?」 「……」 怎么,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不过讲真的,司翊摘下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时简看得顺眼多了。 不然刚才也不会被迷的五魂三倒,一时间忘乎所以。 「我爱……」 时简上下瞄了一眼,顿了好长时间才道:「你的肉体!」 妈的,妖精! 司翊只觉腹下一阵邪火,而后大力桎枯着时简的腰身,挑起她的下巴就疯狂的吻了上去, 「你完蛋了!」 不似平日里轻柔的吻,这个吻有点粗暴,大概是忍耐许久,终于找到了可以宣洩的出口。 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时简被吻的七荤八素,枉若在云端上飘着时,男人突然一把将她抱起,随即一个空中旋转,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司翊托着她的圆润,时简双腿挂在他腰间,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着。 感觉到司翊的喷张,时简不由的抖了一下。 不过这种时候不能怂! 一手勾住司翊的脖子,在被吻得失去理智之前,时简来了一句, 「我要在上面!」 「……」 司翊身上有多热,时简身上就有多凉。 他如同沙漠里干渴的人,在终于遇见泉水时那般饥渴,抱着她的腰,根本没法撒手。 贴着她的身子,也根本不想离开! 至于时简说了什么,提议了什么,这会儿上半身已经基本上失去思考能力的某位爷,自然是时简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乖,等会儿去床上让你在上面。」 说着,男人的手就从时简的下衣摆探了进去。 …… 浴室到卧室, 两人湿漉漉的。 这会儿眼里只有彼此,也完全忘却了门外还有人。 讲真的,他俩要是不顺着南宫无门的意思来,都对不起人家精心布置的房间。 门窗锁死,无人叨扰。 而且现在也不过十点钟,夜还无比漫长。 两人颠倒凤鸾,忘乎所以。 有药效的作用,司翊本身对时简也没什么克制能力,所以场面极为疯狂。 男人在这种事上都是无师自通的,而且司翊还有高超的学习本领,能将他以前看到的听到的都转化为实践。 时简揪着床单,床被摇得嘎吱嘎吱响! 可冷不丁的,她突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勐地推开司翊,时简微喘了两口,「……套。」 一个字,司翊就立刻明白了。 妈的! 他差点忘了。 低头吻了一下时简的唇角,沙哑着嗓子,「等我一下……」 时简撇过脑袋斜眼一看,发现某人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盒, 顿时觉得无比惊奇! 时简哑言,「你什么买的?」 「来的时候提前买的,为了以防万一!」 时简顿时脑补了一出画面,这厮来当卧底到底是干嘛的? 看她那样子,司翊就知道她在想啥,便抬手拍了一下时简的脑袋,赶走了她脑子里那些东西, 一本正经道:「这东西防水,万一受伤了可以用……」 好吧! 他编不下去了! 隔靴搔痒,犹如穿着衣服洗澡,总是极为别扭的。 不过眼下的情况,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时简只觉得倏然间被抛掷云端又陡然降落,摇曳的好似江河中一只飘荡的芦苇。 不知过了多久,时简趴在床上,男人凑到她耳边吻了吻,用着那蛊惑人的低沉沙哑嗓音道, 「还可以吗?」 其实他的问的是,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时简听明白了,斜过眼幽幽的问了一句,「你药效还没过?」 药效? 这玩意儿早没了! 后面都是他的自由发挥好吧! 不过他不会说的,违心道:「恩,没过,他下得太多了……」 「……」 一夜沉沦,忘乎所以。 * 第二天时简醒的时候,司翊已经把人皮面具戴上了。 她眯着眼缝儿瞄了一眼,不过实在是累,便难得的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 以至于房门被人敲响的时候,时简才刚开始穿衣服。 先前『打斗』的时候,地上还是乱七八糟的一片,看着像是干架的! 不过这床单被套,皱巴巴,而且空气中还瀰漫着一股子情欲过后还未散尽的气味儿,饶是没亲眼见到,也绝对能猜到的吧! 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后者也不急,慢悠悠的等着时简穿完衣服才下的床。 这个时候,门外已重重的被敲了好几声, 似乎是等不及了! 司翊还没走到门边上,就听见南宫无门在瞎嚷嚷, 「快点开门!在里头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呢个不知道?」 司翊拉开门,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而后又像是见到什么稀奇事儿一般,看着那门把手,「诶哟,昨天这门还打不开呢,今天突然就好了?」 被连着咽了两句,南宫无门脸色变了变,但一想到这俩人在屋里干的事儿,他就贼起劲了! 暗自瞄了一眼关月葵铁青的脸,南宫无门便立刻替她把门推开, 「南宫简呢,在不在里面?」 司翊绝对是故意的! 他其实醒得很早,准确的说也基本上等于一晚上没睡,把人皮面具戴好之后,也不换衣服,就披了件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让人家不多想都不行啊! 特别是他还若有所指的来了一句,「她昨晚累坏了,还在睡觉。」 「……」 瞠目结舌! 门外围着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包括南宫无门。 他以为,北堂烨起码会推脱,亦或者说几句解释的话,再不济把罪过都推到自己身上,却没料到,他居然如此坦然的就承认了? 门外,动静闹得不小。 修也被吵醒了来这边张望情况。 瞧见了这门口的阵仗,屋里的情况,又看见同样穿着浴袍斜靠在墙面上的时简, 瞬间,明白了! 这俩人! 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他妈在南宫家的地盘,这俩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不能等自己走了嘛! 「南宫简,你就这么把我给绿了,亏我还那么喜欢你!」 男人隔空指着时简,低吼一声, 那一脸气愤的样子,时简凌乱了。 这人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 况且,什么绿不绿的,他们俩有关系嘛? 继南宫无门大力敲门之后,修又跑来一通捣乱,场面一度很尴尬,甚至有些失控! 于是时简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跟自己表哥勾搭成奸,而后又被另一个男人撞破糗事的渣女! 修无比气愤的哼哧哼哧一顿之后,便愤然离开。 无疑将混乱推至顶峰。 不过越是乱,南宫无门就越是高兴! 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像睥睨众生的神,一进屋,就揪着北堂烨的衣领,一脸愤恨, 「你还是人吗?她是你妹妹!」 道貌岸然的样子,全然忘记了这一齣戏是他导演的了。 北堂烨漠然,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我妈不过一天不在家,你就整出这么蛾子的事儿,才来几天,就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好了!」 南宫无门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关月葵就疾声打断! 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他居然还嚷嚷那么大声。 越是大家族,越要面子的! 关月葵铁青的脸,视线在北堂烨和时简两人身上扫了一遍。 刚回来那会儿被南宫无门引回来时,见到这样一番场景确实是震惊加气愤的! 但后面又来了这么一出出,意图可就太明显了。 关月葵不是那种没有心眼的人,相反她心眼还多的很,怎么可能识不破南宫无门的计谋? 他这个儿子! 「煳涂!」 再怎么争,再怎么抢,她也万万没料到南宫无门居然会想到这么一出。 这事儿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关月葵瞪着南宫无门,「你给我回房间带好,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来!」 这是,变相禁足啊! 「妈……我……」 南宫无门一脸的难以置信,犯错的是他们俩,为什么要罚他? 「再多嘴,把你赶出南宫家!」 「……」 关月葵不是吓唬他的,她真干的出来! 这下,南宫无门不敢再多嘴了,不管怎样,反正他的计划成功了! 再留着也没意思,如此想通之后,便冷哼一声,从门边离开了。 下人们也不敢留,全散了。 关月葵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沉了口气才冷冷道, 「南宫简,换好衣服,来我书房一趟!」 她没叫北堂烨一起跟着进去? 时简颇为意外。 换好衣服临走之前,司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在外面等你。」 时简恩一声。 司翊在外面一等就等了将近四十分钟。 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也没法听见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只是想着依时简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毕竟她并没有把关月葵当她妈,而且这个结果是昨晚就已经预料到了的。 时简出来的时候,被要求带上了门,关月葵还在房间里。 「她说什么了?」 看时简面色有些凝重,司翊不由的眉头一紧, 「她说,她要告诉你你爸。」 也就是北堂烨的父亲! 时简绕了一个弯,司翊听懂了, 她有点担忧,低声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这样会不会暴露你?」
第301章 301:最后一通电话【二更】(福利通知) 司翊这个卧底,虽然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但到底是冒牌货。 人家北堂烨的亲爹要是来了,朝夕相处几十年,难保不会发现。 重点是,她也不知道司翊的计划,所以也不知道他这个身份需要瞒多久。 然而某人的专注点显然和她完全不一样, 司翊凑近了些,大概是昨儿的事,亲昵起来便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长臂直接揽过时简的肩头, 「进去四十分钟,就只跟你说了这个?」 时简楞了一下,当然不止了! 「她跟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一遍,然后问我想怎么把这件事情了解。」 怎么了解? 司翊眉头一蹙,显然没懂。 「唔……」时简解释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说,希望我让这件事不了了之,还是希望让你负责。」 这个『你』的身份当然指的是北堂烨,也就是南宫简的表哥。 若是负责,该怎么负责? 不就剩下结婚一条路! 司翊拧眉,「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还没想好,再考虑一下。」 这个回答比较保守了。 毕竟她并不想真的北堂烨来负责,还是得按计划行事。 「所以你的身份……」 没等时简说完,司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将她抵在墙上, 于此同时,书房门开了。 关月葵一出来就看见两个人腻歪着抱在一起,盯着司翊那张脸,眉头拧得紧紧的,而后又想到刚才跟北堂烨父亲通电话时那一番话…… 「北堂烨?他怎么可能……」 「他有一个未婚妻啊,竟然如此煳涂!我都准备然他定下来了,婚期都已经在商量了。」 「月葵啊,抱歉抱歉……你看着事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 关月葵看眼前这俩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对着北堂烨冷哼了一声, 「你那个未婚妻怎么办?」 北堂烨:「我会对南宫简负责。」 这意思就是,把那边断干净了? 关月葵没多问,斜眼撇着,便叫上阿德走了。 出了客厅外,关月葵低声道:「阿德,去查一下北堂烨最近的出入境记录,还有他最近的一些动向和情况。」 阿德立刻会意,又仔细琢磨出这里面不同寻常的意思, 「夫人,你是怀疑……」 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该怎么说,关月葵还得感谢他那个好儿子办的事,本来还觉得他办了件错事,结果倒是阴差阳错让她注意到了北堂烨身上。 纵使关月葵这些年都没陪在时简身边,但对她的性子也是了解的七七八八。 就算是北堂烨被下药了,以时简的身手,她若是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她。南宫无门找人在外头守着又能怎样,时简能把门踹开再搅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所以,这里头,十有八九是时简自愿的。 但北堂烨一个才来南宫家两三天的人,相对于时简而言几乎等于半个陌生人,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跟他睡了? 关月葵越往深了想,越觉得不对劲。 「秘密调查,不要引起动静,还有北堂烨那个未婚妻也给我查清楚点。」 阿德毕恭毕敬点了点头,「明白。」 …… 确认关月葵完全消失在楼梯拐角之后,时简才重新出的声。 「她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司翊收回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说着,司翊顿了顿,低声道,「我今天收到消息,你爸那边可能瞒不住了。」 也是! 从时简假死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 就算时简是真的爆炸大面积烧伤,这个时候也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雪莉死后,时家嫌疑解除,时严不可能不来探视,而且即使司翊找了兵在外面守着,病房里又找了人冒充,但总归不是时简本人,以时严的精明,肯定会怀疑的。 时简靠着墙楞了两秒,垂下眸子沉思了一会儿:「那我要不要提前跟他说一声?」 虽然电话里解释不清楚,而且以时严的性格,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似乎是除了关月葵以外第二棘手的人了! 「还有我妈呢?她知道我的事吗!」 司翊摇了摇头,「看守的兵说你妈没来过,应该是你爸瞒住了。」 说着,司翊上前一步搂住时简的肩膀,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暂时不用太着急,我先稳住你爸,尽量拖到这边的事情结束。」 时简拧眉,「你稳得住吗?」 时严那个性子,九头倔驴都拉不回来的那种,虽然时简不是他亲生的,但脾气简直一个样。 「放心,」司翊轻笑,「他未来女婿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你听进去一点的。」 「……」 时简冷哼一声,这厮还真会往自己身上贴标籤。 仰着脖子揪住他的衣领,「我好像还没同意。」 司翊也就任由她揪着,大概是经歷昨晚那一番,某位脾气暴躁的爷今儿是难得好说话, 「你爸都同意了,你妈迟早也会同意的,而且你还睡了我,不得对我负责?」 「……」 「听着语气你好像吃亏的一样?」 「没,」司翊赶紧赔笑,「这亏我愿意吃一辈子。」 啧啧啧! 这厮动不动就开始撩了。 明目张胆了都! 「你身上还痛吗?」 冷不丁的,司翊又低声问了一句,时简一时间没想起来,她哪儿受伤了,后来在某人若有所指的视线下,才如梦初醒! 「我看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走路还有点别扭。」 那会儿形势,那么紧张,这厮还有空注意到时简走路的姿势? 时简猝不及防被咽住,微微有些不自然的偏过视线, 「还好,不痛!」 「是吗?」可某人明显不信,「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撩时简的衣服, 神经病! 可还没等他得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满, 「你们俩,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注意一点!」 修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单手插兜,斜斜的靠在墙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屌痞样子,但看起来明显少了点精气神。 一副被背叛之后伤心欲绝只得日渐消瘦的模样。 司翊倒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半分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越轨。 挑起眉头,问了一句,「有事?」 修那叫个恼火的,卸磨杀驴的也不带这么玩儿的! 「不是你找我来的?!」 现在来问他有事?难不成找他来看他俩秀恩爱的吗? 司翊似乎是这才后知后觉,拍了拍时简的肩膀,「你先回去,我跟他说点事。」 「……」 有什么话还得背着她? 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俩人在密谋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论身份,一个贩卖军火的头目,一个军队的军官, 这俩人怎么着也不应该搭上线才对啊! 但是前几次,好几次,司翊都选择跟修合作,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看起来还分外和谐?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时简眼神在这俩人身上瞄了一下,而后半开玩笑的威胁道, 「别让我撞见你们俩在床上谈事儿!」 「……瞎说个什么东西,」司翊拍了拍时简的肩,半哄道,「你先回去。」 修是一直目送时简下楼的,最后还是司翊及时截断了他, 男人面色不善,犹如一堵墙般直接挡在了他面前,低声警告着,「谈正事,不该看的别看。」 这霸道了啊! 修就不服气了! 「你睡都睡了,我怎么连看都不能看了?」 司翊哼哼两声,冠冕堂皇道:「我这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为你好。」 切! 修勾起的桃花眼微微翘起,一脸的不屑,转而撇了眼四周,又收敛了情绪,「什么正事儿赶紧的。」 「我看过日历了,下一周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 修挑眉,下意识摸了摸耳钉,「我被刺激得现在智商有点低下,你给我解释明白点。」 司翊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准备这两天把聘礼准备好,下周一结婚。」 「你冷静点好不好?」 修难以置信,想嚷嚷却又不得不压低了音量,指着司翊的胸口,「你现在的身份是北堂烨,你就算着急也不用这样跟她结婚啊,到时候怎么解释得清楚?」 「我知道!」司翊沉了一口气,「只是办婚礼,况且那帮人也等不到我们真领证的时候了。」 「……」 这中间绕了两个弯,但修听明白了。 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提前动手了?」 司翊恩一声,「你那边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下周一,修算了算前后也不过五天,时间上是够了。 便爽快的应下来,「行。」 两边确认过之后,司翊就准备走了。 可修却先一步扣住了他的肩膀,那一脸痞样难得正经了一回,「对她好点。」 那个她,只得是谁,极为明显了。 对于还有别的人惦记着时简,司翊表示很不爽,先前谈事的和平样子荡然无存,司翊毫不客气的直接拍下他的手,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时间解决掉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的人生大事? 修身子一僵。 他哪还有什么人生大事可言?他这辈子就只能在沼泽潭里苦苦挣扎了。 说完这话,司翊也明显感觉到不合时宜。 「我帮你留意一点那边事,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愿吧! * 关于司翊提议要举办婚礼的事,这天下午就跟关月葵商量了。 她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只是让他跟家里商量了一下,又说若南宫简同意,她自然没意见。 于是北堂烨当着关月葵的面给他父亲打电话商量了一番,说把原来的婚约取消掉,定在下周一和南宫简举行婚礼。 两边定好之后,在晚饭的时候,关月葵就把举办婚礼的事情提前通知了一下。 这时候,南宫无门已经从屋子里被放出来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吐出来! 合着他费尽心思设计这一切,结果给人家做了嫁衣? 关月葵非但没有责怪时简,还让要给他俩举办婚礼? 她不应该一怒之下把时简这个有辱家门的人赶出去吗? 然后南门家主的位置就顺理成章的归为他所有了啊! 疯了吗? 这个世界疯了? 北堂烨是南宫简的表哥啊! 南宫无门敢怒不敢言,他真的好想把关月葵摇醒,却只敢低头不语,默默生气。 可不仅如此,关月葵竟然又针对他, 「下周一婚礼,你就别去了,正好跟跟着一起去运货。」 「为什么!」 南宫无门觉得自己快被气的爆炸了,「为什么我不能参加婚礼?」 南宫家的规矩,不许大声质问,不许餐桌上喧譁, 结果南宫无门一个激动,两样都占齐了。 关月葵的脸色可想而知,牵唇反讥「是你结婚吗?」 南宫无门被咽得没话说, 怎么着,不是他婚礼他就不能参加了? 可修又接过话了,「我也不去参加婚礼!」 南宫无门被成功转移了视线,时简适时的插了一句嘴,「你为什么也不去啊?」 修撇着司翊,带着浓浓的不满, 「新郎又不是我,不然我肯定留下来。」 北堂烨头也不抬,「那你可以早点走了。」 「……」 关月葵坐在主坐上,暗自撇了一眼,没出声。 * 那头,司翊说瞒不住时严了,不是假的。 时严虽然面上不动神色,没让杜文娟察觉出什么异常,但他到底是几个月都没见到时简的人影了。 上一次见面,那时候时简头上裹了纱布,躺床上昏迷不醒。 而这些天,他们居然说国内的治疗没有效果,要把人转移到国外去? 时严作为时简她爹都没发话呢,司翊他凭什么这么干? 于是这天儿,时严又跑医院去了。 不过介于前几次都被卫兵给拦住了,所以他先给司翊打了个电话,只不过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他又打了司翊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结果是尤齐帅接的。 「队长他出任务去了,一时半会儿我也联繫不上他。」 时严有些郁闷,但神经突突的跳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司翊莫不是故意躲着他,不让他见时简? 细思恐极,时严没再往医院走,而是动身准备去趟海陆的基地,亲自堵他! 又想到说中午要回家吃饭,便打了个电话给杜文娟, 可这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撞了他一下,那人手上抱着的一摞文件全都掉在地上了。 时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而后蹲下身子去帮他捡, 可这时,时严却只觉得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他的腰间, 对于一个常年驻扎于部队的军官来说在,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是枪! 时严低头撇着,又看了一眼面前跟他离得极为近的男人,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和他手上已经接通了的手机, 「老严,电话通了怎么不吭声啊?」 那头,杜文娟催促了两声, 这个地方,是医院门口,人流量较大,时严若是撸露出些什么不对劲的行为,他毫不怀疑这人会开枪杀人。 而且,据他观察,这附近还有几个帮忙盯梢的。 对方很明显是沖他来的,时严便也就将伤亡降低到了最小。 如此,几秒钟的思考,时严便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杜文娟通话, 「刚有人说话我忘记了,我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去一趟军委那边,参加一个联合外军的模拟演练,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家,所以你中午也别等我了,跟林嫂一起吃吧。」 时严一边说着,那人拿着枪口抵着他的腰,示意他往路边那辆黑色的路虎车上走去。 杜文娟晓得他忙,以前几十年都这么过的,况且时严的语气很正常,便也没放多想什么, 随口恩了一声,便直接挂了。 哪晓得,这便成了和时严最后的一通电话。 ……
第302章 302:婚礼【一更】 上午八点多钟,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涌动,时严为了避免激怒那些人造成暴动,或者是引起市民的恐慌,时严只得配合他们,还要装作和旁边的罪犯装作一哥俩好的样子。 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着,把那黑色的金属枪枝完全藏在了衣服里面。 那头杜文娟挂了电话之后,那个男人便一把夺走了时严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时严见状,只是蹙了一下眉头,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种威胁依旧处变不惊,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嘛?」 两人横穿过马路,那人并不准备跟时严多扯些什么,所以无论时严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而周围放哨的,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得手了,便也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始撤退。 黑色路虎停在了医院斜对面的树荫底下,恰好利用了周围的环境挡住了车牌号,这帮人倒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时严被带过去后,便直接粗暴的推进了车子里。 大概是怕被察觉,所以整个过程速度很快,几个人上车,门一关车子便行使了,快速没入车流当中。 时严坐在正中间,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守着他,手上都拿了枪抵在他腰间, 警惕性,高的很! 「别这么粗暴的对待我们的客人,枪都收回去。」 这时,坐在副驾驶的女人突然发话, 她这声儿听着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手底下人听了一哆嗦,赶紧的就把枪给收回去了。 这时,先前抢走时严手机的那个男人赶忙从兜里掏出来,递到前面去, 「夫人。」 关月葵抬起纤纤玉指,随意的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后在驶向郊外的途中从窗外一把丢了出去! 在高速行驶的车子下,那被扔下的去手机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很突然的一个动作,时严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别那么激动嘛,老朋友见面聚聚而已啊!」 关月葵笑着,缓缓转过头, 时严见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唿吸一滞。 二十年了差不多……她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只是当年在悬崖边上,她那副样子,更为憔悴,凌乱的髮丝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被东国的风那么一吹,竟也有一种别样的凌乱美。 她站在简震旁边,两人像极了殉情的苦命鸳鸯, 可她却笑得很欢乐,紧紧的抓着简震的手。 即便与全世界为敌,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正大光明的肩并肩,她是很快乐的。 但,时严永远也忘不掉,他开枪时,简震倒地的那一瞬间, 她却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布娃娃, 眼泪煳满了整张脸,她一手托着肚子,跪在地上, 八九个月了,她的行动其实很艰难。 却还是执意要抓着简震的手, 她不想活着了,也没有求生欲,便极为平静的望向这边, 好像在说,给个痛快吧! 然后,司铮就真的解脱了她…… 可眼前这个女人,除了容貌上几乎没有差别以外,其他的完全变了! 精緻的妆容,梳得一丝不苟的秀髮,整齐昂贵的衣服,钻石项鍊,还闪着亮光。 整个人看起来像个贵妇, 嫣红的唇瓣,一颦一笑都在勾人,半点没有当年清纯的样子。 「你是……雪梨儿?」 时严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关月葵反问一句,「难道不像吗?」 不像! 除了脸,哪里都不像! 「怎么可能……你……」 面对质疑,关月葵微微一笑,「是不是很惊讶我还活着?说明我命不该绝!」 「……」 时严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沉默了几秒,时严挺直着嵴背坐在车子后座中间, 即使被绑,身为人质,面色凝重,倒没显得多惊慌。 时隔二十年,在这个时候将他绑过来,除了报当年他杀简震的仇以外,时严想不到她还能做什么。 「简震的事,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会手软,这是命令,我得服从!」 「好一个服从命令!」 关月葵突然高声一喊,那张精緻的脸隐隐有一丝崩裂, 「就算长官下的命令是错误的,你也得服从,就算简震他没有拿真的情报来换人,你也得服从,就算简震到死都没卖国,你也得服从!」 「说真的,我噁心你们这些帮服从命令的士兵。」 关月葵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可时严听了,身子狠狠一僵!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难不成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可关月葵却突然收住嘴,扯出一丝假笑,精緻的眼眸看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 「放心吧,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一切都是个轮迴。」 她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潜心蛰伏了这么多年,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时严有点急躁。 他隐约觉得关月葵知道些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对方却没了和自己交谈的意思。 便主动扯出话题,「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关月葵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指的反问道:「你没发现,你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时简了吗?」 当然!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刚还在医院门口准备去找时简的…… 时严反应过来,倏然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是把时简藏起来了?」 司翊一直派兵守着病房门口不让人靠近,他一早也在怀疑,这会儿听她话的意思,便差不多能确认了! 之所以不让他去病房看时简,是因为时简根本就不在! 时严急起来,嗓门儿不自觉的就大了,再加上又是当兵的,那声音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 一整个车厢都迴荡着他的吼声,关月葵不耐的拧眉, 「什么叫我把她藏起来了,要不是我,她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个乱葬岗了。」 关月葵轻呵一声,「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她现在不叫时简,叫南宫简。」 「我呢,要带你去参加南宫简的婚礼。」 「……」 * 时严被他们拿了黑色的眼罩遮住的视线,又拿了手铐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而关月葵在说了那么一通话之后,饶是时严再问什么,她都一概当做没听见。 后面嫌他吵了,还干脆拿一块抹布塞进了他嘴里。 什么叫做没了她时简不知道死在哪个乱葬岗了? 什么叫做时简现在不叫时简教南宫简? 什么叫做参加南宫简的婚礼? 时严一头雾水! 他承认,他更紧张此刻听到的关于时简的消息,毕竟简震已经死了二十年,就算是真的有冤假错案,要翻帐一时半伙儿也是理不清楚的。 可嘴被堵上之后,除了支支吾吾,一个字都吐不清楚。 他自己也审过犯人,也押运过犯人,自然知道现在转换位置之后,只要关月葵不说,他是定然得不到一分消息的。 到底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如此被人牢牢控制后,也没有惊慌失措, 既然人家不肯开口,那他就只能安安静静的等了。 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冗长的沉默,关月葵不说话,也没人敢开口。 车子开了很久,中间转了还转了水运,上了轮船,但自始至终时严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终于,约莫过了六七个小时过后,他才从晃晃悠悠的船上下来了。 等眼罩可以被摘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一处底下牢房里。 四周都是铜墙铁壁,铁门也紧闭着,只有上面开了一扇很小的窗户, 很像禁闭室,但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床,而且环境很脏。 那些人把他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以至于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这身军装。 关月葵站在窗户外边,牵起嘴角扯出一丝假笑, 「先委屈你在这里呆几天了,等我都安排好了,再带你出来。」 * 婚礼是在下周一,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大概是关月葵的地位或者权势之类的,总之他们商量之后的结果——婚礼并不在北堂家,而是在南宫家的教堂里举办。 这几天,北堂家的聘礼也已经在路上了。 至于宴会名单已经婚礼的细节什么的,全都是关月葵和北堂烨两个人在敲定。 时简其实对于宴请什么人,以及婚礼流程什么的都毫不在意,但为了不露馅,她还是得保持一定的关注度。 关月葵给她定制了一条婚纱,好像是某个义大利着名设计师设计的,但对于一个从来不穿这种拖地长裙的时简而已, 她不觉得有多好看,只觉得这玩意还挺有负担的。 按照司翊的意思,大概是会在婚礼上动手的,那到时候她拖着怎么长的婚纱,脚上还踩着高跷,没走两步就被自己被拌死了。 更别提加入战斗了! 而按照规矩,一直到婚礼开始之前,她都不能跟北堂烨见面,所以北堂烨已经提前搬到了南宫家的右边洋房里住了。 之前关月葵就说了,不让南宫无门参加婚礼,要他去运货。 因为修之前会来,不仅仅是参加南宫简的生日宴会,还在跟关月葵谈成了一笔交易,所以在这几天,南宫家的下人都在往外搬运枪枝弹药箱。 秉着货到付款的原则,修先付了一半的定金。 等把火安全运到了修的地盘,会把另外一半的钱交给南宫无门。 这也是关月葵的说辞,把钱交给别人她不放心,所以得自己的儿子亲自去。 但南宫无门不这么想啊! 关月葵这么做,很明显就在支开他。 时简刚来南宫家的时候,关月葵就有心要把南宫家一半的财产给时简,当时南宫无门就反对,后面又整了那么多么蛾子,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 可这次婚礼,关月葵没有邀请任何生意场上的人,宴会的客人全都是他的那些叔公,和在南门持有股份的董事。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关月葵要在婚礼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时简的身份,再加上北堂家的支持,也好名正言顺的让南宫家易主! 南宫无门一口老血呕在心头,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结果还是把南门拱手让人了? 「那个老女人怎么那么煳涂!」 可南宫无门就算是万般的不敢信,在婚礼的前夕他还是得跟着修一起出去运货。 狡兔三窟,常年干这行的,都有自己的运货渠道。 而且不止一个! 为了节省时间,这次是陆运。 而修在来之前,并没有带什么手下,又由于修买的货比较多,所以关月葵给他指派了三十个人随同一起。 一大早这几十号人就出发了。 今儿阳光还不错,修带着蛤蟆镜,坐在车里还哼着小曲儿。 倒是南宫无门,全程阴着脸,气压极低。 忍了许久,南宫无门终于还是爆发了。 质问道,「你不是喜欢时简吗?我都把人送到你面前,你怎么还让她跟人家结婚了?」 这话听着妥妥的就是在责怪啊! 修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你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出的那个馊主意,时简都跟他睡了,不结婚怎么办?」 「抢过来啊!」 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抢个屁!」 南宫无门被咽了一下,「你都知道时简以前的事,你就该告诉她,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呵,」修冷笑一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帮你除掉竞争对手,好让你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主之位?南宫无门,你他妈当我傻子啊,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 猝不及防的被咽住。 「这怎么叫把你当傻子,我们是一举两得啊,你把人抱走了,我得南宫家,到时候这一片还是我们的天下。」 「我们?」 修冷哼一声,「别了吧,这词听着怪别扭的,我自始至终跟你就不是一伙儿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宫无门听了瞬间炸毛,「我可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的!」 「那你这兄弟还真挺廉价的。」 「……」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修今天说话,夹枪带棍的! 南宫无门虽然自持这件事情上做的确实不地道,但以往也有过不愉快,可修从未像今天这样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架势! 「修,你这话说的这么绝,以后是不想联繫了吗?」 南宫无门有点生气。 可修却挑唇一笑,勾起他标志性的桃花儿眼,冷哼道:「以后连面都见不到了,还联繫个屁啊!」 什么叫连面都见不到了? 南宫无门还没琢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时,原本匀速行驶的车身突然勐地一震! 大力撞击之下,南宫无门身子左右晃动着,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见坐在副驾驶的修,突然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 卧槽? 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为什么跳车了! 南宫无门还一脸懵逼的状态,而后紧接着,车身两边便有勐烈的子弹撞击声! 要不是这辆车是防弹的,他估计就被人一枪爆头了! 可偏生,在驾驶座开车的那个人男人,居然还在减速?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围攻的机会嘛! 「喂,你他妈干什么啊!赶紧加速开啊!」 可那人完全不听指挥。 南宫无门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开车的是修的手下! 艹? 被人算计了! 妈的,南宫无门爆了一句粗口,掏出腰间的枪,就准备朝那人头上来一枪! 那料得那人伸手如此只好,不仅躲过了子弹,还如法炮制的学着修,竟也一言不合的跳车了? 南宫无门突然间觉得很窒息,他是不是也应该跳车? 然而,前前后后已然有了好几辆车将他团团围住。 …… 司翊是在婚礼开始前半小时收到的消息——南宫无门被活捉了,以及路上运的那批货也都悉数缴纳。 关月葵大概没想到,她给南宫无门留的一条活路,竟断送在修的手上。 至此,他的计划算是完成了一小半。 而看关月葵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应该还没收到南宫无门的消息。 婚礼的地点,是在南宫家的教堂里。 走西式风格,所以整个教堂的布置都是一片洁白。 顶上放了彩花和气球,还有一些点缀用的五颜六色的丝带, 之前商量过的,婚礼没有铺张浪费的大摆宴席,请的都是南宫无门的叔公和一些在南宫持有股份的董事。 由于南宫家原家主早死,所以牵着时简进场的,是关月葵。 背景音乐放着婚礼进行曲,时简挽着关月葵的手臂缓缓进场。 坐在两侧的那些叔公和元老,总统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他们虽然在鼓掌,但脸上神色各异。 婚礼没有请伴郎和伴娘,只有主婚的牧师在主持大局。 关月葵面带微笑,把时简的手递到了北堂烨手上,后者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而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那婚庆的司仪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关月葵提前止住了。 她拿着红酒杯举起,身穿一袭火红色及膝长裙,画着精緻的妆容,不过微微睥睨着,都带着不可违抗的震慑。 「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我女儿南宫简和女婿北堂烨的婚礼,在座的各位,都是对南宫家有着非同凡响影响力的人,所以我特意邀请你们来做婚礼的见证人。」 之前关月葵有透露过她南宫简的存在,坐在底下的人也略有耳闻,不过这倒是第一次见到过南宫简的真人。 跟关月葵确有几分相似。 底下人纷纷鼓掌,表示祝贺。 时简静静的站在台上,听着关月葵又说了些场面话,模样在教堂里扫视了一遍,而后低声在司翊侧身窃窃私语, 「北堂烨他爸怎么没来?」 「关月葵说路上堵车,要迟一点。」 「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会有什么么蛾子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 「新郎新娘?别说悄悄话了,准备交换戒指了。」 关月葵半调侃的转过身。 时简发现,那个主婚的牧师就是个摆设,全程都是关月葵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这个婚礼,看起来倒是奢侈的很,不过总是透着一股子诡异。 手下的人拿了戒指锦盒递到了时简手上,后者瞄了一眼对面顶着北堂烨脸皮的司翊, 发现某人眼底含笑,似乎还颇为满足,不会真把这当成婚礼了吧? 时简给他套戒指的时候,便偷偷掐了一下司翊的手指提醒,发现后者还是一脸痴汉的表情。 「这不是真的婚礼啊!」 时简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么几个字,司翊听了,只是恩一声, 「回头补一个大的给你。」 「……」 时简不理他了,但给他套完戒指之后,余光一撇, 便发现在教堂最角落的位置上,有一个男人正拧眉,死死的盯着她。
第303章 303:变故【二更】 婚礼的教堂不算小,但总统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个人,教堂里看起来便空荡荡的,时简一眼扫过去就探到了边界。 而那个死死盯着时简的男人,他坐在教堂第一排最外便的位置,周围站了几个关月葵手底下的保镖。 他坐姿很规矩,穿戴的也很整齐,黑色西装打了领带,头上戴了一顶帽子, 奇怪的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跟着低语,而是目光灼灼,盯着时简。 她确认,他并不认识这个看起来年纪已有四十多岁的男人,可他的目光里,却好似饱含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难以置信,惋惜,痛楚,纠结,愤恨…… 百感交集! 说不出来,这个目光却让时简有种似成相识的压力感, 而没等她再细细探究,关月葵就突然转过身来,挡住了时简的视线。 她眼底含笑,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笑容得体,不过看起来却莫名的讽刺也虚假。 她半戏嚯的调侃,「戴戒指的时候还走神呢?」 时简讪讪的收回了视线,这时候,司翊已经将锦盒里的戒指拿出来套在了时简的左手无名指上。 「一点钟方向,我看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司翊目光下意识往后瞟了一眼,但在台上,他们俩的任何动作都被注视着,也会被无线放大,所以司翊的动作并不敢太大。 只是低声恩着,「我留意一下。」 交换完戒指,底下人都纷纷鼓掌,而后就到了宣读结婚誓言的环节。 那个一直站在边上的牧师,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手里拿着黑色百边的圣经走上台,用着一贯低沉平稳的调子说道, 「婚姻是爱情和相互信任的升华。它不仅需要双方一生一世的相爱,更需要一生一世的相互信赖。今天,北堂烨和南宫简将在这里向大家庄严宣告他们向对方的爱情和信任承诺。」 说着,那牧师望向两位新人,「北堂烨和南宫简,现在请你们向在座的宣告你们的结婚心愿。」 咚! 那牧师还没说完,突然在教堂另一边传来一个声响。 众人下意识朝那边望去,时简这才发现是方才一直盯着她的男人,他摔倒在了地上! 抽搐一般的在地上勐地挣扎起来,可就是不得解脱一般的站起身来,那两边站着的手下见状,立刻将他重新扶回了座椅上, 手掌大力摁在时严的肩头,后者却因为大力反抗,而导致四肢如同痉挛一般的抽搐,那脸色也极为难看,就好像是发病了一样。 关月葵笑着打了个圆场,「一个朋友,多年的老毛病了,肯定是看两个新人结婚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说着,她还亲自走下台,从那人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倒出了两粒白色的小药丸放在那男人的掌心,帮他塞进嘴里,又让人倒了一杯水给他服下, 那样子,真真是看起来极为体贴入微了。 「你这病不能太激动,我知道你今天高兴,为我高兴,为两个新人高兴,但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体。」 时严坐在位置上,险些没把胸腔里积蓄的血给吐出来! 关月葵是个疯女人!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张人皮面具蒙在自己脸上,还强迫餵了他一种黄白色的药物,致使他现在浑身使不上劲也完全动弹不得! 只得被人强制性摁住坐在位置上,迫使他在这里看这一出如同闹剧一般的婚礼,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心怀鬼胎,明明自己的女儿就在不远处的台子上,明明知道关月葵在故意刺激她, 可嗓子却像是被鬼掐住了喉咙一般,干涩沙哑吐不出半个字! 怒火中烧,时严恶狠狠的瞪着关月葵那张虚伪的脸,可后者却笑得愈发欢快,甚至还很贴心的帮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 「你最好乖一点,她的命还在我手里。」 用着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时严身子一僵,眼眸里的怒火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在没弄清楚时简境况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这才乖嘛!」 关月葵轻笑一声,回眸的瞬间风情万种,她望着台上的牧师,微微一笑, 「继续吧,小问题不要打断了婚礼的进程。」 时简收回视线和司翊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都没开口。 牧师拿着圣经,重新起范儿,又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对北堂烨道, 「北堂烨,你是否愿意娶南宫简为妻子?你是否是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的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北堂烨捏了捏时简的手指,而后毫不犹豫的应道:「我愿意。」 牧师满意的收回视线,转而向时简望去, 「南宫简,你是否愿意嫁给北堂烨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是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的爱她,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饶是直到这是假的,但时简还是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握着司翊的手莫名的有一丝紧张,好半晌才回应,「我愿意。」 关月葵在台下,似乎是极为触动的,竟然还泪眼摩挲了起来。 「夫人,」 阿德在旁边给她递了一块手帕,关月葵委身接过,却在偏过脑袋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关月葵这才心满意足的拿起帕子擦起了眼泪来。 接着,牧师又开始带着两位新人宣誓了。 牧师:「北堂烨和南宫简,现在请你们面相对方握住对方的双手,作为妻子和丈夫向对方宣告誓言。」 时简和司翊照着牧师说的,面对面站着。 「你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司翊低低笑了一声,「不急,戏还没演完呢。」 牧师:「北堂烨请跟我说。我——北堂烨,愿意全心全意娶你做我的妻子,无论顺境或者逆境……」 后面的两大段话都是牧师带着两位新人分别念的,本来是应该在念完结婚誓言之后再交换对戒的, 但是一开始关月葵擅自做主就给办了,那牧师又不好阻止,只得跳过这一个环节,直接进行后面的项目。 牧师:「现在,北堂烨,你可以掀开你的面纱亲吻你的新娘了。」 牧师:「从今晚后,你不再被湿冷的雨水所淋,因为你们彼此成为遮蔽的保障。从今以后,你不再觉得寒冷,因为你们互相温暖彼此的心灵。从今以后,不再有孤单寂寞,从今以后,你们仍然是两个人,但只有一个生命。唯愿你们的日子,天天美好直到地久天长。」 牧师的话,莫名的给这场心怀鬼胎的婚礼,增添了几番庄严和肃穆。 底下的人,怕是还不知道关月葵会在今天有大动作,所以表现得都格外平静,面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 北堂烨掀起时简头上洁白的面纱,委身凑到时简唇瓣上低低一吻, 底下的来客应景鼓掌,这一个吻持续了约莫半分钟,司翊再退出去之前低声提醒了一句,「重头戏要来了。」 说完,那牧师又道:「现在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这是北堂烨和他的夫人南宫简……」 「我不同意!」 话还没说完,教堂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个头中等,但面带兇相的男人将牧师的话打断。 一时间,教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的向他看去。 底下坐着的宾客都是认识他的,但对于他反对面上皆是不解,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北堂兄!」 推门而入的人,正是北堂烨的父亲——北堂赫。 他顶着北堂烨,一脸气愤的指认道:「这个人,他不是我儿子!他是假的冒牌货。」 此话一出,底下宾客炸了。 怎么回事? 这婚都快结成了,怎么突然说台上的新郎不是真的北堂烨? 众人有所不解,便有人高声问道: 「北堂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啊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出了这个变故。」 「他如果不是北堂烨,那真正的北堂烨去哪了?」 北堂赫在众人的注释之下,望着司翊冷哼一声,「那就得问他了!假扮我儿子和南宫简结婚,有何居心?」 时简抬头望向司翊,面带疑惑,这就是他说的重头戏? 却只见后者面色冷静,不卑不亢,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时简便知道,司翊大概已经提前料到了这场面了,只是顺着人家的剧本往下演,静静的等待群演登场罢了。 只见北堂赫站在教堂中间,面对众人,手指着司翊道, 「之前商量婚事的时候,月葵说等两个孩子结婚之后,便把南门一半的产业送给南宫简当嫁妆。」 此话一出,场上的那些叔公和董事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把南宫家一半的家产给这两个孩子? 先前关月葵也没有透露半分消息啊! 人群中,躁动了起来。 比之前听到北堂烨是冒牌货还要激动! 毕竟这关乎到自身的利益,虽然他们对于南门的产业没有决策权,但在里面的股份不少,这些年关月葵经营得当,他们分了不少钱,自然也就懒得管那里面的事。 可突然说要把一半分给别人? 这就不行了! 「各位,先静静,听我说完。」 北堂赫安抚着众人躁动的情绪,「但是我刚才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儿子,他披了一张人皮面具,就妄想冒充,跟南宫简结婚,绝对是不怀好意,密谋骗取南门的家产!」 牵扯到自身利益的事情,这些叔公和懂事都是极为躁动的,那些人纷纷站起身,一副要向关月葵讨个说法的意思。 「月葵,我们是相信你才追随你,让你当南门的家主,你可不能这这样被骗,断送了我们南门的财路。」 「是啊,月葵,要我说,既然都确定是冒牌货了,那就趁早处理掉!」 「对,处理掉。」 「不能让南门的心血毁在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手里。」 「……」 这一句句声讨,听起来像是为了南门着想,实际上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时简默不作声的望着这场面,斜眼撇着司翊,发现后者也在看她,还俏皮一般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好吧! 她想说的话似乎都不用开口了。 这会儿应该也在某人意料之中。 「大家稍安勿躁,台上的这个北堂烨,我刚刚已经收到消息了,他确实是假的!」 这话,看着像是说给底下人听的,实际上确实对着司翊的。 关月葵缓缓走进,面带微笑,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我该叫你北堂烨呢,还是海军上校呢,还是司翊呢?」 「!」 还是军方的人?! 「你扮成北堂烨接近简儿,我差点就被你矇骗了过去!」 她倏然间高声一喝! 而后一把抓过时简的手腕把她往后拽,「简儿,你不是一直问我之前伤的人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就站在你眼前。」 说着,关月葵从阿德手里拿过手枪递到时简手里, 「你现在,杀了他!你就依旧是我女儿,我依旧会把南门一半的产业给你,我可以让你家缠万贯,拥有别人都没有的一切!」 时简看着关月葵激动得有些崩裂的脸,又掂了掂手上的枪枝, 沉默了好半晌,才戏嚯似的抬起眸子, 「你说真的?我杀了他,你就把南门一半的产业给我?」 关月葵点了点头,「对!」 时简又若有所思了一番,「那我岂不是拥有了南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成为了最大的股东,我岂不是可以做南门的家主了?」 「只要你想,南门迟早都是你的。」 此时此刻,关月葵像个邪教头子,一直在给时简洗脑, 可底下的人,听了就不乐意了。 「月葵,你不能这样啊!」 「对啊月葵,你起码该跟我们商量商量的!」 「你还这么年轻,谈什么家主移位的事,以后再商量也不迟啊!」 「……」 「闭嘴!」 原本还温温和和的关月葵突然暴躁,冲着底下人就吼了一句。 把那些人给整懵了! 关月葵当家主这么久,可从来没当众这么黑过脸。 他们虽然依附于南宫家,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受得了这么一番训斥? 「关月葵,你——」 人群中,有人指着关月葵,可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 两边看守的保镖纷纷掏枪,对准了教堂中心的这些人,甚至还威胁恐吓的开了枪! 他们都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婚宴,所以并无防备,哪晓得,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关月葵幽幽的盯着底下这些元老级别的大人物, 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些年我为南宫家操心劳力,南门能有今天的成就难道不是我一手打拼出来的?我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坐享其成的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关月葵突然的强硬,四周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 眼下的局势对他们都很不利,这个时候没人敢去惹怒关月葵。 便压制下怒火,打亲情牌。 「月葵,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嘘!好了别再说话。」关月葵不耐烦的打断,「要么,就乖乖留着看戏,要么就去见上帝,随便你们自己选,好吗?」 「!」 相比于见上帝,他们显然更愿意留下看戏。 便也没人再敢出声了。 关月葵视线移向时简,笑的一脸慈爱,「你看,现在没人敢反对,你只要杀了对面这个男人,南门的家主就是你的了!」 时简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几秒钟,低头望着枪,又望了望司翊, 轻声道了一句,「那只能对不起你了。」 说着,便将枪口对准了司翊的眉心。
第304章 304:真相【一更】 南门是一块大肉饼。 当初南门原家主死的时候,南门家内斗得厉害,几乎是分崩离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还是争得头破血流。 更别提现在,南门被关月葵经营的,如此强盛,他们就算每年什么都不干,光分红都用不完。 由此可见,南宫家多有钱。 这么大的一块肉饼,有多少人都垂涎着,恨不得扑倒关月葵身上去,啃一口她的血肉! 所以她这么突然宣布移位,那些人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拿这个条件去诱惑时简,试探时简, 这是一个各怀心思的婚宴,司翊在算计,关月葵也在算计。 眼下时简成了他们俩之间唯一的桥樑,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没捅破,就得看时简的天平往哪里倾斜了。 但时简方才没忘记方才关月葵话里说的——你依旧。 这三个字,不言而喻了! 关月葵肯定怀疑时简没有失忆,亦或者早就恢復了记忆,而且还暗中和司翊勾结, 这一出,不仅是示威,更多的是试探。 时简这一枪,若是对准了司翊,关月葵她就赢了! 她一直紧紧的盯着时简,直到她手上的枪对准了司翊的眉心。 瞬间喜上眉梢! 时简举枪姿势满分,盯着司翊似笑非笑的眼, 「原来你说爱我都是骗我的?你贪我们南宫家的财产?」 司翊大方承认! 「对!不仅贪你的钱,我还贪你的人。」 时简又颇为惋惜,砸了咂舌,「可是不杀你,我就没钱了。」 司翊挑唇附和,半点没有被人拿枪顶着脑袋的自觉性,「没关系,总好过人财两空。」 「……」 这话听得,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时简面色一冷,原本对准司翊的枪瞬间转移,继而对着关月葵的心脏,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 寂静的教堂里只听一声枪响,而后瞬间躁动了起来。 饶是关月葵事先防备穿了防弹衣,猝不及防的中了一枪,她也痛苦的踉跄两步后退倒地, 还是阿德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教堂里关月葵的手下都惊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半会儿竟没人开枪? 而几乎又是枪响的同时,大门突然被踹开,涌入一大批身穿制服,手持枪枝的特战队员, 还有教堂两边的窗户,特被人勐地踹碎,十几个特战队员如同从天而降,拽着绳子速降下来,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地上。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全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蒙圈了! 这一变故! 里面那些个南门元老级别的人物见到这阵仗——类似于土匪见到官兵,耗子见了猫,也甭管他们是不是真的犯了什么事儿,反正先趴下抱头投降就是正确的。 可关月葵守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反应过来后,这里便成了人间炼狱, 子弹飞横,一枪爆头,血肉模煳,脑浆四溅。 能听见女人的尖叫声,恐惧占了主导地位。 而时简,在开了枪之后,便迅速搜索关月葵的身影, 可这时,不知道是谁朝教堂里扔了好几个烟雾弹, 一瞬间,那浓烈的,充满刺鼻气味的烟雾便布满了整个教堂,视线完全被遮盖住,鼻腔中吸入的都是令人窒息的气体。 这几颗烟雾弹,丢的措手不及。 就连踏进大门的特战队员,也被堵在门口迟迟不得开枪。 时简这会儿还穿着拖地的婚纱,脚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累赘的她便直接把高跟鞋踢掉,但婚纱却没法直接扒光,还有头上繁重的面纱。 向来在战场中是中坚力量的时简,第一次觉得她可能要给大部队拖后腿了。 而在她有些焦躁时,在这一片混乱中,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时简下意识举枪,可下一秒就听见, 「是我!」 熟悉的声音,司翊的声音。 时简将眼前缭绕呛人的烟雾拨开,憋气道,「现在什么情况!」 「关月葵应该跑了。」 很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 准确的说,关月葵早在开始之前就把自己的退路给找好了,所以无论时简怎么表态,无论这场闹剧般的婚礼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最后的最后,她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南门的家主,不是白当的。 甚至于,时简都在怀疑,这场婚礼是不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 而这些被她请来的叔公和董事也全都被一网打尽了,时简可以理解为,关月葵一手撑起的南门, 毁也只能毁在她的手里! 就算只剩下一点残肢断臂,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肖想半分。 「天台方向,人往那边跑了!」 「一队留下来看守,二队跟我去追!」 烟雾弹造成的视觉干扰减少了一些后,前来抓捕的武警和特战队员便迅速锁定犯罪嫌疑人的位置。 司翊作为卧底,向外面传递消息,里应外合,其实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下意识的还是会追随犯罪嫌疑人的脚步。 「你在这等我。」 司翊安抚性的拍了拍时简的肩膀,便抬脚追了上去。 时简也想去啊!可这一身繁缛的婚纱着实挡事,便找了一把尖刀把裙摆下面全部都剪掉了,头饰也都随手丢了。 虽然这样子看起来颇为不伦不类,但时简也顾不得许多了, 手上拿着的是之前关月葵给她的枪,里面还留有几发子弹。 南宫家的城堡很大,而且通往顶层天台的路不止一条,狡兔三窟,所以二队的人分了好几波往天台上围追堵截。 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时简爬上天台的时候,来接应关月葵的直升飞机已经到了, 而他们开枪射击的时候,机舱门都已经关上了, 除了螺旋桨高速旋转发出的轰鸣声以外,只能听见子弹撞击金属壳所发出的清脆声。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特战队那边派了一架武装直升机跟上去追。 剩下的其他人,负责后续的跟进和场内的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捉拿。 关月葵这个偌大的城堡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过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之前,司翊之所以会被派来当卧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接到内线,关月葵在秘密开发研制一种违禁的药物, 若是研制成功,批量生产,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恐慌和不良影响。 所以上级才会採取措施,从根源上切断,将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 当然,这个卧底一开始选定的人物并不是司翊,是他毛遂自荐跟上级推荐去的。 时间紧,任务急, 司翊除了脸长得跟北堂烨不像,其实身高和身形方面还有个七八分的相似,再加上司翊的对敌经验也比较丰富,他既然愿意,上级自然也不会不同意。 而既然这个城堡里找不到,那么关月葵一定事先就已经将药物给转移走了。 亦或者,开发研制的地点,根本就不在这里。 「队长。」 尤齐帅走上前,冷不丁的瞧见司翊还没撕下来的人皮面具,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清点一下人数和伤亡情况。」 司翊倒是一脸正常的很,也没觉得顶着人家的脸皮有多奇怪。 他说完,就回过头去找时简,发现她急匆匆的往下跑,司翊便也跟着追了上去。 「怎么了?哪里不对?」 时简指着教堂第一排最外侧的空位置, 「我之前跟你说的,坐在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人一直盯着我看,他不见了。」 很显然,方才趁乱的时候,关月葵不仅自己逃了,连带着把他也带走了。 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除非是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人,否则谁会去管别人的性命? 而且婚礼上,先前那一点小小的插曲,时简可没忘记。 「应该也是南门内部的某个人,已经派人在追了,别想太多。」 司翊安抚性的捏了捏时简的肩膀。 现场发生了枪战,死伤一片,但基本也都是关月葵的手下。 教堂外面有好几辆武装押运的车子,南宫家城堡上空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去追了关月葵。 关月葵逃离的路线,目标很明确,就是出境。 只要出境了这些武警部队的军官就拿她没办法。 南门诺大的家产,她也不可能只有东国这一出落脚点。 因为在婚礼开始之前,关月葵就已经做好了逃生路线和计划,尽管后面的那辆武装直升机追得紧,她依旧没什么好慌张的。 关月葵坐在直升机里,大概是先前跑得急,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妆都有些花了。 而且方才时简沖她胸口开的那一枪,尽管她穿了防弹衣,但被实弹如此近距离射击所带来的冲击也是绝对不好受的。 关月葵拧眉,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阿德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水替她顺背。 关月葵喝了一口温水,气儿稍微顺了些,便沉声道:「我没事,就是太久没经歷枪战了,一时半会儿疏于防备。」 关月葵虽然长得美,但能当上南门家主,绝不仅仅只是个花瓶而已, 权势的争夺,血雨腥风,她当年可是在一次次追杀,刺杀,爆炸中逃出来的。 「夫人,后面的武直追得紧,甩掉还是……?」 「让瞎子他们两边夹击拖住,我们先跑,尽量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还不是跟那些人硬碰硬的时候。 阿德颔首低应了一句,「明白。」 说着,他就准备吩咐下去,可关月葵又却开口叫住他, 「阿德,南宫无门那里,成功撤走了吗?」 她虽然觉得南宫无门性子冲动暴躁,难以成气候,但到底在手上养了二十多年,总不能白白的看着他去送死。 今天这场婚宴,关月葵心里清楚,司翊心里清楚,时简心里清楚, 都不过是一场鸿门宴罢了! 只有南宫无门那个傻子,以为她把南门的那些叔公都聚积到一起,是为了宣布时简的身份,好让她名正言顺的继承南门家一半的家产。 她想办法让他离开这陷阱的漩涡中心,可南宫无门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罢了,临走的时候还怨气深重,一副不认她这个妈的架势。 说到这个,关月葵难免的不满了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 「夫人,刚临时接到的消息,南宫少爷的车在半路上被人劫了。」 关月葵瞪大了勾人的眸子,「被劫了?他不是和修一起运的货?怎么会被劫!」 狡兔三窟,为了避免被军方的人发现踪迹,她特意选的陆运,而且还和修那个鬼头一起走的。 阿德面露难色,「是一个侥倖逃窜的兄弟汇报的,他话里的意思是南宫少爷被活捉,至于修……他并没有见到踪影。」 这不就说明,修已经成功脱身了?! 关月葵面色一沉,「人是什么时候被劫走的?」 阿德推算了一下,「有几个小时了,应该是在婚礼开始之前,南宫少爷刚走不久。」 这么快就被劫,如此,两种可能。 要么,军方提前收到了消息,在那边埋伏,但是修也提前知晓了,所以已经做好了撤退的计划,这才避免落入军方手里。 要么,修暗中早就搭上了司翊那条线,两人商量好的,一边搞一个! 相比于这两条推断而言,关月葵更偏向于后者。 她还准备等这边找了一个安稳的落脚点,而后再把南宫无门接过来的。 关月葵冷笑一声,「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官兵居然还跟土匪勾结起来了! 「夫人,他们会不会拿南宫少爷来要挟我们?」 要挟? 呵! 「阿德,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 阿德身子一僵,就又听关月葵道, 「我尽力了,我是想给南宫家留个后的,可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阿德一听,明白了。 「好了!」关月葵拍了拍阿德的肩膀,「我们该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了,他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一定很害怕。」 * 小黑屋,不过是机舱里,堆放货物,没有开灯的一片黑暗的小空间。 此时,时严被带上来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 他身上的药效退了一些,已经可以吐出几个字了,但依旧浑身乏力没法动弹。 手脚都被捆绑住,身上还穿着方才参加婚宴的黑色西装,只不过已经沾满了灰尘,他斜斜的靠在一个货物旁边。 直到门被打开,黑暗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丝亮光,紧闭的眸子才不适的皱起,而后睁开。 是关月葵,后面跟着她的心腹阿德。 「你先出去,我跟他单独聊聊。」 关月葵挥了挥手就将阿德打发走。 可后者不放心还有些犹豫,但关月葵却倏然间眉眼一凛,目光冷飕飕的朝后射去, 「怎么,我已经命令不了你了吗?」 「不敢。」 阿德慌忙地下头,而后从仓库里退了出去,顺便把门也给带上了。 关月葵把仓库的灯打开了。 身上脏兮兮的,她索性也就直接坐在积满灰尘的货物上了。 但目光依旧犀利,居高临下睥睨着时严,微微扬起的下巴,像个高傲的女王。 「你……」 一出声,嗓子干涩的像是被电锯拉扯过一般,时严憋红了一张脸,后面几个字也没来得及吐出来。 「行了,」关月葵不悦的打断,「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都告诉你。」 「先从哪里说起好呢……」关月葵若有所思,「要不就时简吧,你最关心的。」 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叠资料,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可这会儿时严浑身乏力也不得动弹,怎么看得了那文件? 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 怒目圆睁,时严瞪了一眼关月葵, 后者这才好似后知后觉一般,嗤笑一声,「哦我忘了,你现在是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废物』两字重重的砸来,似乎逞一时口舌之快都能解了那心头的怨气! 关月葵轻笑, 「前几个月的时候,你被革职调查,时简被怀疑通敌卖国,不是没有根据的!都是真的,只不过那些人把你耍的团团转罢了!」 在时严震惊的神情下,关月葵拿出手机,将当初在金三角拿来的监控录像完整版放给了时严看。 又将摄像头拍到时简抬头的那一瞬间的视频仿佛的放了好几遍,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时简抬头,那一整张脸露出来的时刻。 「认识吧,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呢。」 看时严难以置信的眼神,关月葵就愈发的兴奋,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特别陌生,她一面是叛逆的军二代,拿着指挥官女儿的身份作掩护,一面又干着违背国家,违背信仰的事情,她可真的是人民的好战士。」 时严死死的盯着屏幕,憋了好半晌才低吼了一句,「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关月葵收了手机,冷哼一声,「你们一家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我把这个监控录像带处理了一下而后寄到了军方最高审讯机构,然后被怀疑,再审问,时简受不了就想办法逃。」 「联合那个司翊,两个人设了个计,你是不是在医院都见不到时简的面?因为她根本就不在,她也没有烧伤,从头到尾里面都是另一个人。」 「他们设计假死,想要彻头彻尾的摆脱掉雪莉这个身份,可是做过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洗刷的一干二净?」 「更何况,若是这么容易就摆脱了,岂不是枉费我废了那么大一番功夫把她从爆炸里救回来?」 「既然已经踏上那条路了,就别想着回头,犹犹豫豫的,我只好推她一把了,可她居然佯装失忆来骗我!」 「不亏是你养大,心肠都那么硬,一个对自己兄弟开枪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差点在婚宴上就要了我的命。」 关月葵说着,又似乎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也查到了,你不过只是个养父罢了。」 时严斜靠在货物箱边,因为用力脸颊都在抽搐, 可他越生气,关月葵就越高兴! 「我都告诉她了,我是她妈啊!她居然还对我开枪,你说她是不是该死?恩!」 「孽种,当初也不知道命怎么这么硬,怎么就生下来了。」 「我当初就应该掐死她,后面也没这么多祸端了。」 时严瞪大了眼睛,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不是雪梨儿!」 关月葵盯着他,那张精緻的脸倏然间扭曲,「我也没承认过我是啊!她都被你们一枪打死了哪还有命坐在这?」 勾起嫣红的唇,像是自嘲,「她被我冰封起来了,就藏在当简震死的那个山头。」
第305章 305:一命换一命【二更】 时简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服,把脸上涂抹的连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洗了个赶紧才跟司翊一行人走的。 他们是提前批次,剩下了一大半人都在现场清理,搜刮,检查,看还有哪里有违禁的物品。 南门的那十几个叔公和董事悉数被抓获,尽管他们表示什么都不知情,还说自己是被关月葵威胁的受害者, 一直在喊冤! 但是在场的谁有功夫听他们在这瞎嚎? 「长官——」 「都给我闭嘴!有话留着审讯室说。」 领头的一个武警军官不耐烦的吼叫了一声, 被拷着手铐压在车子里的那些个犯罪嫌疑人立刻噤声,半点个屁都不敢放了。 关月葵的手下不少,死伤的人数也不少,还有一些是在外围看守的,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但该走的程序一样不能少。 前前后后活人死人加起来都有几十个,押运的车子都不够,后面又派了武装直升机来接应,几乎是在南宫家的城堡里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检查了个七七八八。 但时简在当天下午就已经返回了。 司翊拿到自己的手机后,发现上面有好多条未接来电,全都是来自时严的,倏然间有些心虚,隔着屏幕莫名感觉到了未来老丈人的压力。 司翊礼貌性的还是回拨过去解释一下,现在时简已经回来了,不管怎样,他说话底气都足好好多。 可是,电话那头显示关机。 司翊眉头一蹙,「我现在联繫不上你爸,可能参加军演把手机关机了。」 想像不到时严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到,那边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但这边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得立马去基地司令部汇报工作。 「我这几天应该抽不开身,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等我帮你探探你爸的口风。」 时严的脾气,司翊也是知道的。 他得先去负荆请罪,不然估计以后都踏不进时家的大门了。 「行。」 时简随口应的一句。 大概是因为关月葵跑了,所以就算这边被一举抓获,却总觉得不太踏实。 关月葵肯定不止这里一处落脚点,以她的本事,再蛰伏几年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样不就还得提心弔胆的? 防着人家什么时候冷不丁的放一记冷箭? 虽然派了武装直升机去围追,但关月葵事先就已经制定好的撤退的计划和路线,哪有那么容易抓获。 果不其然,这时,司翊收到了尤齐帅的消息——让关月葵的直升机逃了,对方出了国境线,所以他们不得不停止围追堵截。 「国际刑警已经在插手这件事情了,关月葵上了黑名单,跑不掉的。」 司翊捏了捏时简的肩膀。 时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脑袋靠在玻璃窗上阖眼休息。 「靠我肩膀吧,睡得舒服点。」 司翊说着,就强制性把时简的脑袋掰了过来。 时简略微有一丝嫌弃,「你可不可以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 她表示看到这张脸,就不是很想和司翊靠得太近了。 司翊:「……」 两人坐在后座,低语的几句也没人注意到。 时简没回猎人集训营,也没回海陆,让人送到军区大院外面的街口,然后自己不步行回的大院里面。 她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跟时严交代的,结果一回家,他不在,就杜文娟和林嫂两个人在吃饭。 见着时简回来了,那两人还吓一跳。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杜文娟见着眉开眼笑,连忙放下筷子迎上来,「你爸不是说你去猎人集训,封闭式一年都出不来吗?」 「……」 杜文娟不知道她之前『住院』的事儿? 大概是时严瞒住了!时简自然也不会多嘴往外说,就应和着杜文娟,「那啥总教官批了假,让我回来休息几天。」 闻言,杜文娟脸沉了下来,「你不会是又犯事儿了吧!」 「没有啊妈,」时简面露难色,揽着杜文娟的肩膀就往里走,「我都改邪归正了。」 时简坐在桌子边上,杜文娟让林嫂又添了一双碗筷来, 杜文娟皱着眉头,怪嗔,「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跟林嫂两个人,中午就随便对付一下,都没弄什么菜。」 「不用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时简确实也是一天没进食了,本来想着关月葵的也不觉得饿,这会儿闻着饭菜香着实肚子就哌哌叫了。 「这饭菜挺好的,反正比部队里好多了,你都不知道,魔鬼周的时候,那些教官就给我们吃馒头腌菜。」 杜文娟在部队里属于文职,没有那么受过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但是猎人集训营她也略有耳闻,便一边怪时严把她送到那个地方去,一边说时简又黑了痩了之类的。 时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插嘴问了一句,「那啥,我爸呢?他啥时候回来啊!」 杜文娟摇了摇头,「前几天给他打电话,说是要参加什么联合军演,估计又得十天半个月不着家。」 似乎是习以为常,但说着还有几分责怪,「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忙,回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时简楞了一下,方才司翊给时严回电话的时候,好像也没接? 不过有以往时严也经常忙工作,然后把手机这种身外之物丢到柜子里,自己忘记了然后锁了起来, 几天之后再翻天覆地的找手机,为这事杜文娟没少骂过他。 时简也就没放心上。 但是次日晚上,时简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用简讯的形式编辑的,一张图片——破旧的屋子里面,头顶一盏摇曳白炽灯,照的整个空间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渗人感, 背后一扇窗户正好倒映这一弯明月,时严被绑在椅子上! 他看起来伤的很重,以往那股子不怒自威的精气神儿都没了! 脑袋无力的垂下,沉重得似乎时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妈的! 时简那点瞌睡全被吓醒了。 从床上蹭得一下坐了起来! 可这简讯里,除了一张照片,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啊? 时简查找对方的号码正准备驳回去,手机就已经响了起来。 是未知来电。 时简立马接了起来。 「一命换一命,明天晚上十点,我在缅川境内,时严被绑的仓库等你,只能你一个人来,要是让我发现了还有第二个人,我可就直接撕票了。」 对方语速很快,而且说话简洁明了。 几乎是没有给时简开口的机会,噼里啪啦倒完豆子之后,便直接挂了。 嘟嘟嘟—— 时简花了两秒钟消化了她话里的内容,可再想拨回去的时候,却提示是空号。 是关月葵,那个声音她不会听错的。 时简的心狠狠的往下坠着,如同被一个重石头牵引。 可是为什么时严会在关月葵手上? 她又是什么时候把时严抓走的! 她这么绑走了一个军官,怎么会无人察觉?! 一瞬间,无数的想法涌进脑海, 关月葵是在今天被围剿的,估计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在逃亡之后抓的时严。 一定在今天之前。 可杜文娟说时严几天前就已经联繫不上了! 这也就说明关月葵早有预谋,她一早就盯上了时严。 可是为什么要盯上时严,难道她一早就知道了司翊的计划? 为了保全自己,所以特意找的后路? 不太可能! 司翊来南宫家总统也就十天左右。 牵扯到时严的性命,饶是这会儿时简也淡定不下来了。 如果是关月葵早就把时严抓走了,那么以她的那种喜欢玩弄他人于股掌的性格,一定会把时严放在一个时简看得到的地方, 却绝对认不出来的! 好像就在无声的说——你看,我都把人带到你面前,是你自己蠢,没认出来,怪我了? 冷静下来,理智思考了两秒,时简排除了很多人,最终定格在婚礼上那个一直盯着她极为奇怪的中年男人。 司翊可以用人皮面具,关月葵也可以! 难怪,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当时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关月葵还要带着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人一起逃, 她一定是给时严披了人皮面具,而后用某种方式控制了他。 所以今天在婚礼上,时严突然的摔倒,一定是想给她传递某种讯息。 可时简却真的以为那人是犯病了才有了这样一个动作?! 一连串诡异的事被一条线串联起来,时简的心脏被狠狠的砸了一下。 如果说关月葵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復她,那么很成功的做到了。 若时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时简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曾经离他几步之遥却没法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杜文娟平日里睡得早,林嫂也不爱熬夜,这会儿十点钟,就都已经回房了。 时简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冷静了好一会儿起身出门。 首先,这件事情不能让杜文娟知道。 其次,她得知道时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拐走的。 事实上,时简冷静下来后,还保留了最后一丝希臆,说不定这只是关月葵设下的一个圈套呢? 毕竟时严也不是那种说让人拐走就让人拐走的人。 时简从窗户口跳了下去,摸着黑熘到了大院外头,给司翊打了一个电话, 这会儿,司翊刚从基地司令部返回到海陆,电话里依稀还能听见一二一的口令声。 司翊瞄了一眼备註,而后倏然间勾了勾唇,不正紧了一把, 「想我了?」 可时简却丝毫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你帮我查一下现在哪个军区有联合军演,指挥官里有没有我爸的名字。」 时简的声线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而且听着极为严肃, 司翊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时简单手插兜,随脚踢着路边的石子,「没事,就是好几天联繫不到他,我怕他回来打我。」 司翊:「真的假的?」 时简:「真的。」 司翊:「你不觉得你这话逻辑有问题?」 时简:「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司翊低笑一声,「他要打也是打我啊,老丈人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 「……」 时简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没去接那个『老丈人』的梗,「方便的话,现在就帮我查一下吧,我妈刚还在耳边念叨。」 这回,司翊应得很爽快,也没多问半句废话,「好。」 领导级别的查起来效率就高了很多,约莫是十分钟后司翊就给她回了电话, 「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第一句话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这简单的一句反问, 时简心凉了半截。 他会这问,就说明联合军演的指挥官里确实没有时严的名字。 关月葵给她看的照片,是真的。 那不是空的陷阱了,是真的。 一命换一命,关月葵要她去换时严。 时简话了两秒钟消化掉这个事实之后,也知道以司翊的推断能力,她不可能瞒得住, 便坦言道:「时严被关月葵抓走了。」 「……你现在在哪?」 司翊的声线里听着有一丝急切,时简在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反倒冷静了, 「军区大院。」 「等我,我现在来找你。」 「好。」 * 半个多小时之后,司翊驱车赶到了军区大院门口。 周遭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树边上的一盏路灯在照着。 大院基本都处于睡眠状态,安静得连司翊下车走路的声音都听得见。 十月初,天气转凉,司翊身上还是标准的两件, 大概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身上还穿着去基地司令部的正装。 男人鹰一般的眸子往军区大院里撇了一眼,正准备打电话告诉时简他已经到了, 余光便下意识的往斜前方一瞟,果不其然见到一抹倩影,正坐在树边下。 正好是背着光,所以视野看起来极为不清晰,司翊险些忽略掉。 时简背靠在树干上,一腿曲折,手肘随意的搭在膝盖上,手里还把玩着手机,一遍一遍的旋转着。 「等很久了吗?」 老远就听见了脚步声,直至司翊出声,时简才抬头。 不期然的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眸子里, 时简一手撑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随意道,「没,你来得挺快的。」 故作轻松。 司翊从她脸上只看到这四个字。 不过还好,她知道打电话给自己,没有擅自行动去解救时严。 司翊安抚性的捏了捏时简的肩,问:「关月葵联繫你了?」 时简恩一声,「她早就计划好了,应该在怀疑你身份的时候就开始动了手脚,我怀疑,之前在婚宴上那个很奇怪的男人,就是时严。」 司翊唿吸微微一滞,随即眉头紧拧。 这确实很符合关月葵一贯的行事作风。 胆大,什么都敢往明面上摆。 而且还喜欢挑衅军方的威严。 但关月葵联繫时简,不可能只是告知这件事情,一定还提了别的什么, 「她提了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我,」时简坦言,「那我自己去换时严的命。」 「不行!」 司翊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他几乎都能猜到关月葵联繫时简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是不是还让你一个人去?」 「是。」 司翊面色一沉,「这很明显是个陷阱,我手上有南宫无门,这或许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时简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在乎南宫无门的命,她电话里只说了让我一个人去,不能惊动的东国的军方和警方。」 「你明知道她针对你,难道让我看着你白白去送死?」 「不!」时简面色一冷,「这恰恰是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的好机会。」 「关月葵不会要我的命,否则她之前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我,她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一定有她另外的目的。」
第306章 306:营救【一更】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个点,关押时严的地方在缅川一带, 在没有别国允许的情况下,我国军队是不能入内的。 这也是为什么时简会和司翊讲的原因,就算他想营救或者阻止,都是不可能的。 「时严没有那么多时间等,明天晚上十点,现在已经不足二十四个小时了。」 树荫下,一片漆黑, 时简抬头,语气认真又严肃,「信我一次。」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司翊一手拿着军帽,一手抓着时简的肩膀, 力道有些重,可见他不安稳的情绪,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劝说的话都是没有用的,而若是换做司翊,他估计也会选择主动走进敌人的陷阱中心。 这不叫以身犯险。 因为时简若是没有照她说的做,关月葵真的会撕票。 那样,时简才会真的内疚一辈子。 因为在她心里,时严实因为自己才被牵连的,否则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继续活着。 司翊重重的沉了一口气,「你该明白,就算你真的去了,关月葵也不见得真的会把时严放出来。」 而且,就算关月葵真的放人了,时严也不会让时简替她做人质被绑。 「我知道,」 时简平静的望向他,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一滩沉寂的死水,可偏生又像是那陷阱沼泽地里时又生出了一朵花。 她是相信司翊的,否则照她的性子,不会商量,她直接提枪上阵,孤身前往。 那是个陷阱,时简也不只是傻子,一股脑的往里冲然后等着送死。 时简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从关月葵联繫她,到时简接受,再到她联繫司翊,最后在这等待的半个小时内,她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时简从衣领里拿出之前司翊送她的子弹头项鍊,拎到司翊面前,「所以这个又派上用场了。」 * 时严被绑这件事,除了透露给司翊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 特别是杜文娟,她本就心思细腻,所以时简在她面前还是那副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是她要去的不是一般的地方,别国的境内,遇到什么事情,司翊也没法插手。 可能遇到的危险,自然也非同小可。 所以临走之前,司翊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 两把枪,十发备用弹夹,攀登绳,手电筒,军刀两把,夜视镜,两块压缩饼干…… 司翊没有给她准备巴雷特那种狙击枪,不仅背着累,事实上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时简掂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包,眉头一皱。 「这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一把枪足够了,备用弹夹也用不着十发,减半吧,有了手电筒就不需要夜视镜了,带着累赘,还有军刀,一把就足够了……」 话还没说完,时简就看见司翊用一种极为不满的眼神盯着她, 「或者说你可以选择不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吧好吧! 讲真的,能说服司翊,而且还能让他主动帮她操心这种小事,着实难得了。 「我东西都给你装在背囊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时简眼睛也没瞟一下,司翊给她准备的,只能多,不能少的,她根本就不用操心。 「这么多够了,我又不去跟他们硬拼,指不定到门口,人家就把我的东西没收了。」 时简半开玩笑的戏嚯一句,可司翊的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但面对时简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他又生气不起来。 太让人心疼了。 司翊大概能想到,以前时简一个人面对这些的时候,一定也遇到过棘手的事情,却还是自己一个人死扛。 没见时简主动服过软,什么伤什么痛的,也都是咬咬牙就忍过去了。 她倒不会像时严那样生气的时候就跟人红脸,亦或者遇到事儿就心事重重的摆在脸上。 时简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看见她此刻在笑,却不知道她内心的急躁。 她的心情一定不像此刻勾起的唇角那般轻松,只不过并不想把情绪挂在脸上罢了。 「这时候我倒希望你别那么独立,能依赖我一点。」 这点是极为矛盾的。 作为一个优秀战士,必须要有独立意识,司翊会以高标准严要求来苛责时简,甚至于会在训练里故意挑刺以让她更为熟练,将其化作为本能。 但是眼下,不在训练场,两人独处的时候, 她是女朋友,他是男朋友。 时严出事,司翊倒更希望时简向他求助,而不是选择一意孤行。 当然,他知道,这对于时简而言根本不可能。 说不准,时简还会觉得他矫情。 果不其然,时简低笑一声,徐徐生辉的眸子里洋溢着耀眼的星辰, 总算是展露了今天晚上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 「那你想多了,应该不太可能,除非我断胳膊断腿了生活没法自理,大概会多依赖你一点。」 可司翊一听,脸色一沉。 哪有在出发行动之前这么说自己的? 不能有个好点的盼头! 司翊手指弹了一下时简的脑门儿,板出一副训人的架势,「不能盼自己点好的?」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说了又不会成真,」时简没所谓的耸了耸肩,「再说了,人民的好同志不该信奉封建迷信。」 司翊被她这番歪理说的气着气着就想笑,还好做教官的时候有学过控制表情的训练,不至于在时简面前一下子破功。 司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说我封建迷信,我是不是得正儿八经的找个算命先生给你算算?」 「行啊!」 时简应的爽快, 但想着自己要能顺利出去还能不要把这位活阎王得罪的太彻底了,便主动投怀送抱,张开手臂勾着司翊的脖子。 时简的个头,在女生里面算高的,但对象是身高一米八七的司爷,够着就有点困难了。 要是换做以前,这个时候,某人应该主动弯下腰,而后顺势把时简搂进怀里, 但是吧,由于某位爷现在还在气头上, 于是无比傲娇的,站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嘿! 时简扬着下巴,手掌勾着司翊的后脖颈,望着男人黑漆漆的眸子好半晌, 不抱是吧? 行呢! 时简松手了。 可某人态度又突然间软了下来,一手揽着肩,一手勾着腰,轻巧的又把时简给勾了回来。 「不闹了,」 司翊吻了一下时简的发顶,「什么时候出发?」 时简抬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司翊默默撇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不到四个小时。 「那你现在呢?是回军区大院,还是就留在这?」 为了给时简准备行动用的装备,两人在敲定好计划之后便去了海陆基地, 司翊这么问,当然是不希望她走的,本来时间也就所剩无几,来回奔波也没必要。 时简读懂了他话里的深意,便顺着他的意思, 「不走,留着陪你。」 这话,很显然,大大取悦了司翊,嘴角微微上扬了一撇, 「那你妈那呢?早上起来要是看不见你怎么办?」 「我给她发个简讯,说临时有事要回队里,她不会说什么的。」 毕竟这种事情,时简以前经常干。 只不过那时候在军校,现在是在部队里。 时简都这么安排妥当了,司翊也就没有再插手的必要。 「你饿不饿?炊事班后厨应该还有点吃的。」 本来司翊不问,时简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这会儿他开口了,还着实没有让人拒绝的道理, 两人摸着黑去了炊事班,这会儿正好是刚晚训结束过去半个小时。 基地里除了站岗的哨兵,基本上没有学员在外头晃荡, 两人也就正大光明的牵手,一路往炊事班的方向走。 因为司翊时常会在半夜出任务,所以老班长都会在后厨留吃的,至于钥匙,司翊哪里有备份。 倏然间觉得找了一个领导男朋友还是很有好处的, 比如说偷偷摸摸开个小灶啥的。 老规矩,能留过夜的,也就蒸笼里的两个馒头。 老班长特意给保温了,所以时简拿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时简分了一个给司翊,但他没要,还亲自撸起袖子说要给时简下个面条。 唔…… 今天司翊体贴的时简有点不适应。 便啃着馒头走到司翊边上,「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会觉得你图谋不轨。」 「……」 司翊冷哼一声,「付出都是有回报的,以后再从你身上讨回来。」 身上…… 不是时简故意想歪,着实是因为某人打量她的目光若有所指。 冷不丁的想到那天晚上的激烈和疯狂,时简耳根子一红,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而后默默走在桌子边上坐着—— 等面条! 当兵的多多少少都会下厨,只不过司翊恰好比别的大老爷们儿要熟练一点,所以很快就端上来了。 卖相还行,因为他特意加了一个鸡蛋, 味道肯定是没有老班长做的好吃,但面条也都差不多那个味道,时简不挑剔。 前前后后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搞定了, 司翊还把碗洗了放好,才关门走的。 回宿舍的时候差不多十二点,黑漆漆的一片也没开灯。 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出发,但时简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大概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尽管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司翊一整晚都在关注时简的情绪,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便侧过身子将时简揽进怀里,半开玩笑的低低一声, 「要不要我给你唱催眠曲?」 「别,尤齐帅说你唱歌很难听。」 「……」 什么玩意儿?那小子在背后这么诋毁他的! 可司翊竟顺着她的话往下威胁,「那你要再不睡,我可就唱了。」 「……那我还是睡觉好了。」 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司翊身上的味道当真有安神的作用, 迷迷煳煳的,时简真睡着了。 不过是半梦半醒,可到了三点钟的时候,时简便瞬间清醒。 从司翊怀里退出来,不过尽管她的动作很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惊扰到了睡眠极为浅的司翊。 「要走了?」 大概是刚睡醒,嗓音有点哑,有点低沉, 时简应了一句,而后跳下床, 见身后又有动静,时简便转过身将她摁住,而后在男人嘴角亲了一下, 浅尝辄止。 「你继续睡,我先走了。」 司翊想了想,还是没逆着她的意思,只是翻了个身。目光一直追随着时简,直到她拿好装备离开关门。 * 关月葵给的地点,在缅川境内, 但她并没有给具体的位置,只是缩小区域划分到了一个叫做片马的很偏僻的小镇。 司翊倒是很神通广大的给她弄到了那个小镇的地形图,包括房屋建筑、山川河流都标註的一清二楚。 时简出了国境线之后,就一直在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里奔走。 等到她成功抵达这个小镇的时候,已然是次日的下午。 手机一直在裤兜里,时简在等关月葵给她打第二个电话,进一步告知具体的位置。 不过不排除关月葵想故意整她,所以什么也不说,就等她漫无目的的找。 因为关月葵透露的讯息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时简即使已经到了这里,也已然无处可去。 不过从当时关月葵发的那张照片来看, 时严被关着的屋子很破旧,墙上都是黑一块白一块的,大片的墙面掉落在了地上。 而他身后的窗户外,除了一轮弯月,还能依稀的辨清是树干和枝叶。 时简路过一家面馆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去里面点了一碗面, 而后将图片上树叶的部分截屏,问了问面馆的老闆,他知不知道这里哪个地方有会种植这种树木。 时简缅甸语说得不怎么好,哪晓得哪个老闆会英文,交流起来就比较顺畅了。 但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这种树木,小镇里很多地方都有,并不算是很稀有或者特别的。 那这一条线索,算是断了! 那老闆看时简有些失望的表情,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往西边的山头那边,一大片的这种树,不过那个地方路不好走,都没有人愿意去。」 路不好走没有人愿意去,说明没有上山的车,只能靠步行。 时简倒不介意,只是若是方向寻错了,再回头岂不是会耽误时间? 想了想,时简还是道了一句谢。 回到座位上,等面的功夫,时简拿出一张地图出来研究了一番。 那老闆端面上来的时候,地图瞄了一眼时简的地图,他不认识上面的中文,但是看图形就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这里的地形图。 眼尖的瞄到之后,手指着那一块区域画了个圈圈, 「我刚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看时简这个样子以为是来旅游的,便劝她,「你不要去这里,这里不好玩,旁边都是工厂排气,环境差……」 关月葵的性子,喜好安静,不然也不会把城堡单独的建在一面靠海,三面环山的中间, 而且绑架这种事,得远离人群,一旦发生枪战,惹来当地的执法人员会更为棘手。 所以,按照她以往的行为方式,很可能,就是这个地方! 时简跟那老闆道了一句谢,而后匆匆将碗里的面吃完,收拾收拾便出了店门。 按他说的,确实没有车子愿意往那上面开,而且越往上走,路越窄,车子也进不去,所以时简就直接下去了。 杂草丛生,只有中间一条被踩的光秃秃的石子路。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还有些许的水沿着沟壑往下流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两天月亮都极为耀眼,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中。 时简拿出手机又看了看那张图,月亮的是从窗户里照进来的,这附近零散的有好几个建筑物,但偏低矮,而且大多荒凉,被废弃。 时简伏在山头,四周环视了一番,能恰好从窗户里映出月亮的建筑物应该偏高,而且得正对着月亮这个方位的,貌似只有斜前方那个看起来极为破旧不堪的房子了。 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很多鬼鬼祟祟的身影。 时简爬上树观望,果不其然从三楼的窗户里,看到了一个被绑着的人,而他的周围,还有两个持枪看守的人。 只不过,她没有发现关月葵的踪迹。 时简摸黑潜伏在附近的山头,在背包里拿了一把枪别再腰间,一把匕首插在裤腿边上,将备用弹夹都悉数塞进了上衣外套里, 掏出手机给司翊发了一个定位,便将手机塞进背囊里,连同其他没用的东西,藏在了一个土坡后面, 拨了拨灌木丛的草堆,将其盖住。 不知道是关月葵对自己的计划够自信,还是够相信时简的胆量敢一个人来, 这栋房子周围巡逻的人总统加起来也不超过四个,在包括在三楼房间里瞧见了,也不过六个。 但时简不会傻到以为关月葵会真的有这么松的警戒,她能说出一命换一命这种话,今天晚上时简能逃出去的概率微乎其微。 踩着月色,拨开灌木丛堆, 时简委身悄悄潜入,一个翻身滚落站直身子,迅速贴紧墙面, 她本来也想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可是关月葵连地点都不告诉她,还得她费心思自己来找,那她只能採取些特殊手段了。 「嘿,」 一个巡逻的男人正如果孤魂一般在放在外面游走,只觉得突然肩上一重,又几乎是同时听到一个声音, 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惊叫而后掏枪, 可时简却在他之前就捂住了那人的嘴巴,而后一个手刀大力噼向他的后脖颈。 仅一会儿,那人晕死了过去。 身子无力的往下坠,时简架着他的腋下将他拖到附近的灌木丛堆里去, 而这时,迎面走来了另一个男人, 他抬头一撇,正好撞见时简在『搬尸』, 心里一惊,瞳孔微张, 那人下意识的举枪对准时简,却只听黑种一声如同闷雷般的——狙一声, 时简装了消声器的枪,先他一步,快他一秒。 那人身子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四个,干掉了两个。 比她想像中的速度要快,也要容易。 可越是顺利,就越让人觉得隐隐的不安。 就好像是人家故意放水一样,就怕难度稍微大了一点你不往里头跳。 周遭黑漆漆的一片,也格外寂静, 但时简已经踏进人家的地盘了,也没有这个时候退出去的道理,可她甚至怀疑关月葵可能在暗中盯着她。 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很不好受。 时简摒弃了脑海里的杂念, 她依旧没有走正门,令她很奇怪的是,这个房子三楼没有向外延伸的走廊,只有二楼有一个,所以时简不得已只能爬向二楼的走廊。
第307章 307:现身【二更】 身手矫健,整个攀爬的速度也不过是十几秒钟,时简便稳稳噹噹的落在了地面上。 里面没开灯,但就着窗外的月色不难判断,这里面确实如图片上那般破旧, 这里以前应该是存放货物的仓库,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一起,让本来还算比较宽广的空间瞬间拥挤了起来。 先前被墙壁遮挡,时简没注意到里面,果不其然,有好几个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手持枪枝站在四周, 眼睛还时不时的望向四周和窗外,似乎是在巡视着些什么。 时简轻手轻脚,一个利落的翻身快速从窗户里闪了进去,而后躲在那货架后面的大货箱后边, 二楼,货箱上面冒着的人头,时简点了一下,有五六个左右。 人数虽然不算很多,但看着这几个男人身上雄浑的肌肉和充满攻击的力量,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底下那几个小喽啰级别能比得了的。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被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守住了, 大概是等着有点无聊,其中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几根分别递给了其他的同伴, 有两个人摆了摆手,表示不抽菸,其他三个人接了。 黑暗中打火机腾升而起的火苗极为明亮,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枪, 注意力多多少少被分散了些,特别是站在楼梯口守着的两个, 手肘随意的搭在扶梯上,手指点着菸灰,两人面对面还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这六个人里面,有一个领头的。 他不仅在注意外面的情况,同时还管着这里面其他的几个兄弟,见那两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低声训斥了一句, 「快点抽,别一直磨磨唧唧的。」 训斥的男人是那两个摆手拒绝抽菸里的其中一个,大概是不敢带头分心,万一被上面的人抓到了肯定是一顿骂。 而那两个被说了的,也不恼,应和了他两句之后便草草结束了话题,而后加快了抽菸的进程。 勐地嘬了两口,嘴里吞云吐雾的好不享受。 时简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后面的警戒只会紧不会松,所以现在那帮人还在提高精气神儿, 该是时简动手的最佳时机! 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巡视的男人朝她这边晃悠过来了, 嵴背严丝合缝的贴着笨重的货箱,时简发顶擦着货箱的上边沿而过,悄无声息的转换了一个阵地, 可这个破旧仓库,东西实在杂乱的很,地上也有乱七八糟掉落的小东西, 时简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只听清脆的『嘎吱』一声, 咯噔一下,时简心里一沉, 其实是非常小的一个动静,但由于无人交谈,导致这个仓库里面一片死寂,以至于这个很小的动静便被无线放大。 离时简最近的那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举枪朝向笨重货箱后面——声源处。 而他的这一动作,也成功的引起了同伴的注意,那几个人便立刻警觉起来, 本来抽菸聊天的那两个,还有一小半截的烟没抽完,也立刻丢到地上,抬脚用力踩了踩,而后拉开保险栓缓缓向声源处靠近。 那几个人显然不是新手,互相打手势配合的极为默契, 两个一左一右上往那货箱旁边围堵, 还有两个负责中间截断,剩下的两个则负责在后方补漏。 所有的部署,仅仅只靠了几个手势,那几个人便立刻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悄无声息的靠近,除了拉开保险栓时发出的清脆声,地上掉了一根针都听得见。 后边是墙,前面是货物堆,三面都是人,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可正当右面的那个男人靠近的时候,突然从那货物箱底下窜出一只耗子来, 小小的一只,腿极短,但跑的飞快, 在那男人脚边上窜来窜去,硬是没找到出路。 「什么情况,只是只耗子啊?」 「我去!搞得我还以为人来了。」 「哇擦,你搞清楚点再通知好不好,我烟没抽完就丢了。」 「怪可惜的真是……」 「都别瞎嚷嚷!」 一阵抱怨声中,那个领头的男人突然打断,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以为他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那人突然来了一句,「快到十点了,都给我警惕点,没坏事。」 「……额,」 好吧好吧! 那几个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对于他们头儿过分警惕有点无奈, 一个大活人,还能从他们六个人眼皮子底下熘进来不成? 但人家是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应声没反驳。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了一点,那几个人又准备分散开观望, 可就在这时,时简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烟雾弹,拉开拉环,在那些几个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起身往中间一丢! 中心开花,四周扩散。 那几个人瞬间懵逼了。 那一大片烟雾不仅模煳了视线,而且呛人的浓烟吸入鼻腔里时,堵住了出气口,以至于不得不大口咳嗽喘气。 时简先前已有所防备,所以在扔出的同时就已经开始憋气了, 她从货物箱侧边离开,而那个先前守在那里的男人竟也没离开,而是打开窗户通风, 见到有动静,两人几乎是同时反映过来。 近距离战斗,不适合枪枝, 时简顺手从腿边拔出一把军刀,嗖一般的就朝那男人脖颈处划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简制造的困难,那人在没有提前憋气的情况下,反映比时简慢了不少, 等刀子都快划到喉结了,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子后仰准备躲开。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时简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便提前一把抓住扣住那人的肩膀,而后在刀子划过去的同时,还抬脚勐地踹向他的下腹! 只听一声吃痛的惊叫,烟雾中伴随着鲜血飞溅出在空中散落的弧度,那人踉跄的后倒在地。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 本来还不确定是哪个方向出了问题,这下都被面前这男人的惊叫声给吸引了过来。 烟雾中,依稀能辨清时简的身形, 于是,她便迅速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所有的子弹都齐齐的朝她这个方向打了过来。 时简迅速后闪,躲避在了那货物箱后边。 砰砰砰—— 没有装消声器的枪,子弹打造货物箱上便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 那些人有了方向,即便是空气中有这些呛人的烟雾干扰,他们也不见有多惊慌, 反正就往那个方向打,把子弹都统统的往那个方向招唿, 他们就不信了,还能不把人逼出来。 况且这个房子都是通风的,烟雾迟早可以散出去,所以他们根本不担心时简会不露面。 对方人多,而且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攻击,时简几乎没有冒头的机会, 憋屈! 被围攻的还不了手。 时简这两把枪都还没废出去一个子弹。 那些人见这边都没动静,还以为时简被流弹击中了,便举枪缓缓靠近,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堆砌而起的货物箱突然被推到在地, 烟雾缭绕中,只见一抹倩影单手撑着货箱表面,一个利落的翻身动作迅速从被包围的困境中逃离了出来。 离她最近的男人反应过来,举枪就朝她射击, 却被时简一把握住枪管,而后又一个侧踢直直的攻向他的脑袋。 可连续射击过的枪管带着能将手掌灼烧的温度,烫得吓人。 时简嘶一声,将那人踢倒之后便迅速松了手, 而另一边的两个人发现时简的身影之后便迅速往她的方向射击, 时简一个翻身滚落,立刻躲到了另一边的墙角边上,那两个人便落了个空。 可时简的速度着实太快,再加上视野不清晰,敌暗我明,一时间也难以精准的捕捉到时简的位置。 而她则像是暗中潜伏的猎豹,半蹲在墙面边上,探出半个脑袋瞧准了其中一个男人, 踢枪上膛,时简迅速起身朝那人后脑处开了一枪。 一时间,鲜血四溅,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血红。 可她在开枪的同时,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另一边的男人在发现时简的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朝她那个方向开了一枪。 纵使时简已有防备,但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时简没躲过去, 背后狠狠的中了一枪。 不过好在她穿了防弹背心,没死伤,但就是痛得好似被人从后面击穿了一般。 这种感觉经歷过一次绝对永生难忘。 可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时简在中枪后便迅速调整战斗姿势,枪口对准后方连续射击了好几枪。 那人大概没想到时简在被击中之后还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一时间没来的躲开,被时简一枪击中眉心。 要么就不干,要干就干到人家毫无还手之力。 时简靠在墙面上,敛息凝神,仔细听还有没有脚步声,亦或者是漏网之鱼。 然而,这方才还枪林弹雨的现场,眼下便静得连唿吸声都听不见。 可底下闹了怎么大的动静,上面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她如果方才没看错的话,三楼应该还有两个看守的人,为何也不下来? 而且重点是,一楼二楼三楼,她自始至终也没发现关月葵的踪影啊! 就连她那个心腹阿德的面也没见着。 时简瞧了眼时间,离十点钟还差五分钟,那不成她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 不然这些人为何守着还攻击她? 时简面色严峻,快速换了弹夹后拉开保险栓, 枪口朝下,时简一步一步踏上那楼梯。 然而刚冒出一个头,黑漆漆的枪口便抵上了她的太阳穴。 时简便几乎是同时,就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把枪扔下,慢慢走上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时简下意识斜眼一瞟,冷不丁的就对上那人狰狞的面孔。 「看什么看?赶紧的!」 粗犷的嗓音低吼一句,时简便将扳机倒扣在食指上,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 慢慢把枪放下,又在这个过程中余光往另一边一瞟, 恰好对上了三楼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 他同样举着枪对准了时简, 她毫不怀疑,如果时简在放枪的过程中,有一点别的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立即击毙她。 可被人这样拿枪顶着脑袋威胁,她还得乖乖顺从,还真不是时简的风格。 于是在一边上楼一边弯腰放枪的同时,时简突然勐地一个转身,一把抓住顶在她脑袋上的那根枪管, 而后大力往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那人没料到时简会这么胆大妄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被时简硬生生的给扯了过去。 力道大得惊人! 他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另一个一直盯着时简的那个持枪的男人,见时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时,也懵了一秒,但他到底是训练有素,反应也很迅速,便立刻朝时简的背开了一枪。 然而,却没料到时简突然闪过身子,将他那个同伴拉过来当替死鬼。 可射出去的子弹不能可能自己长眼睛重新返回来,便直直的打进了那同伴的背里。 好在他穿了防弹背心,不至于误伤致死。 可下一秒,时简却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把枪,就着那人射过来的角度,一枪命中了他的眉心。 瞬间,挣扎和反抗都化为虚影, 那人瞪大了眼睛,身子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血流了一地,顺着楼梯缝隙流淌,滴落到了一楼。 而被误伤的那个傢伙,原本还处于被实弹击中痛得晕头转向的状态, 这下是被同伴的死状和鲜血彻底的给惊醒了! 便迅速反抗了起来,挥舞着拳头,瞪大了眼睛,狰狞的面孔, 近身搏斗,你一拳我一式。 大概是被刺激的,这人出的招很勐,可近身搏斗最忌讳一腔热血,人在激动的时候很容易漏出破绽, 果不其然,在过了几招时候,时简便迅速找到了他的漏洞,而后一拳击中他的下腹, 前后夹击,那人痛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可时简倒是没有一丝手下留情。 这会儿如果他还活着,那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解决的了两个人之后, 二楼,三楼便是一片的尸体。 这种场合时简以前见得多了,乱葬岗里挖尸体她都干过,自然也就面不改色心不跳。 只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得注意四周,神经绷得太紧。 这个房间,和之前关月葵给他拍照片布局一样,连时严被捆绑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他却丝毫没有反应般的, 被捆在原位上,脑袋低低的垂着,一动不动。 就像死了一样! 时简心狠狠的一沉,而后拖着艰难的步子缓缓靠近, 他身上穿着的,是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军装,就连板寸头都一模一样。 一瞬间,心凉了半截。 时简伸出手去探了探座椅上那人的鼻息, 一点人气儿都感觉不到, 死了? 妈的! 时简瞳孔一扩,抬起那人的下巴一看! 「放心吧,我没那么快让他死的。」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楼道传来高跟鞋踩着木板的声音,关月葵缓缓走了上来。 确实,她没骗自己, 眼前这个被绑了的人,确实不是时严, 他只是被剃了一个跟时严一样的寸板头,又换上了时严的军装。 时简近乎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转过身望向关月葵的方向。 她的步子极为悠闲,一如既往画着精緻的妆容,身上穿得也是时简叫不上名字的大牌,总之妥妥的一个贵妇样子。 时简不悦的,舌尖顶了顶脸颊, 「你想怎样?」
第308章 308:【一更】 时简平日里就吊儿郎当,就算是给她穿很正的军装,她单手插兜斜斜的往墙面上一靠, 也硬生生的是能穿出军痞的感觉。 可这会儿,她舌尖顶脸颊的动作本该是带着些嚣张浪荡的, 但莫名的,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不像是平日里那种地痞流氓的样子,特别是她在剧烈打斗之后,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的大半,头髮也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脸色微微泛红,眼睛微微一眯, 整个人的气场都散发着极为低沉的阴森, 这很明显的,就是戏耍了。 拍了张照片,把时简引过来,结果狸猫换太子把人掉了包,还搞出一副戒备很森严等着时简来闯的架势。 还特意等她费心费力把人都收拾干净了再现身, 对于关月葵而言,看人家在她眼前像个傻子一样蹦跶,很开心吗? 好像是的! 起码她现在这个样子,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着弧度,那一双勾人的眼眸笑得险些眯成一条缝, 连她精心保养得鱼尾纹都要被笑出来了。 她大概很喜欢看到戏耍别人之后,再看到人家震惊、愤愤不满、怒火中烧的样子! 可偏生,时简除了眉眼中有一丝阴沉以外,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平静。 单手插兜,站姿松散, 在盯了关月葵半晌过后,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紧不慢将脸上溅到的血抹干净,重复问了一句,「你想怎样?」 话音刚落,还没等关月葵回应, 突然,从两边窗户口处, 如同蜘蛛侠降落一般,抓着绳索,陆续涌进了好几个人, 又几乎是同时,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前后左右加起来有十几个人,手持枪枝,黑漆漆的枪口全部对准了时简。 以一种全方位包围的姿态,绝对优胜的姿态,将她团团围住, 这该是关月葵的计划了。 时简先前还在担心,时严会不会愿意让时简代替他成为人质而后自己逃走, 但眼下,这种担心不攻自破了。 一个费尽心思的局,为的就是让时简中招落网。 底下死的一片尸体像是讽刺,他们尽心尽力的卖命,可关月葵见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甚至于还觉得屋子里血腥味太重,拿出手帕微微掩住口鼻。 「你别生气,」 关月葵踩着高跟鞋,悠哉得像个置身事外的人,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谁让你没失忆还骗我失忆了,弄得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很不开心啊!」 时简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那你骗我是我生母,就更让人噁心了。」 关月葵身子微微一愣,瞳孔微眯,脱口而出,道:「你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 先前时简还不确定,只是小小试探一番,她居然还承认了。 所以在那个地下冰窖里,在冰棺里躺着的,才是她真正的生母。 也对! 一个怀孕八九个月的孕妇,怎么可能还在中了一弹之后活下来? 即使是司铮当时有意射偏了, 但子弹的冲击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瞥见时简转瞬即逝的表情,关月葵立马明白过来,时简是在套她的话。 当下,一阵不悦, 可想想又释然了。 反正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就算她知道了也无妨。 「你的生母,也就是我的亲妹妹,她在二十年前死了之后,我就把她的尸体冰封藏起来了,我让她容颜不老,尸体不腐朽,她该感谢我。」 说着,关月葵将手里的帕子随意的丢给了阿德, 「本来我还想把简震的尸体也一併带走,可那些人咬死了不放,他们都能开枪杀了他,为什么还要把尸体抢走?」 关月葵突然激动:「你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嘛!被他火化成一堆骨灰就称心了?如意了?」 按道理来算,死去的那一对是时简的亲生父母, 就算是时严当时开枪打死了简震,也是受上级指示,被逼无奈, 关月葵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抱着什么的样的心态去指责的? 她若是单纯的想要给妹妹报仇,也应该去找司铮,而不是一直揪着时严不放。 当然,时简併不是希望把别人牵连下水,只是觉得关月葵的态度极为奇怪。 不过看她这幅架势,若是要听她发牢骚倒苦水,估计能说到明天早上, 时简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时间,便疾声打算, 「我爸呢?」 可关月葵却不正面回应,还拐弯抹角的讽刺她, 「简震才是你爸!」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精緻的妆容因为激动甚至有一丝崩裂。 「时严不过养了你二十年,连根都忘了?」 不过养了二十年? 什么是根?什么是本! 时简冷着脸,并不想跟这个疯子多费口舌,辩解些什么, 「我自始至终也只人时严一个父亲,我问你他在哪!你说的一命换一命,我来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承诺? 呵! 「急什么,」关月葵没所谓的耸了耸肩,仿若时严的生死和她无半点关系。 仅一个神情,一个动作,刺到了时简。 胸腔中燃烧的的怒火依然无法再压制下去,时简拉开保险栓,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关月葵的脑袋, 「我他妈问你他在哪!」 拔枪,子弹上膛,瞄准, 这一系列动作速度快得惊人! 嚣张狂妄! 眼底阴羁一片。 四周对准她脑袋的十几把枪口,时简都像是感觉不到半点威胁一般。 而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后,便齐刷刷的拉开保险栓, 整齐划一,声音听着极为响亮,也极具有威胁和震慑力。 大概就是,若时简敢开枪,她立马就会被打成一个筛子。 十几个人对准她,定然不比两个人那么好对付。 可被人拿枪对准脑袋,关月葵竟难得的好脾气也没恼怒, 时简恼火了,她就开心了。 而且她知道,时简阵仗摆的这么大,但她不敢开枪。 不是畏惧这围着她的十几个人,而是因为时严还在她手里。 「时严确实在我手上,但是不在这里,」 关月葵说的优哉游哉,极为淡定,那双勾人的眸子在瞥见时简时,又倏然间一笑,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如果赶得及在游戏结束之前找到时严,就可以成功的把他解救出来。」 「……」 时简脸色一沉,「这就是你说的一命换一命?」 「对啊!」 关月葵应得坦荡,「不然他早就死了,哪有命活到你过来。」 「……」 时简沉了一口气,「你想怎么玩?」 「先把你的枪放下来,丢在地上。」 「……」 眼下再多的挣扎都无济于事,时简便顺从她话的意思,将扳机倒扣在手上做出投降状, 而后缓缓蹲下把枪放在了脚边, 可关月葵又说了:「还有你腰间的那把,也一同放下来。」 「……」 时简照做了。 「踢远一点,踢到我这个方向来。」 「……」 时简不悦的眉头轻蹙,但还是照做了。 关月葵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而后示意阿德把枪捡起来收好。 没有了武器,时简基本等于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关月葵没了威胁,自然就更为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游戏就从现在开始,至于游戏规则……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放心,这个游戏的参与者不止你一个人,我们要等待新的小伙伴加入。」 不徐不慢的声音,捏着腔调,听着抑扬顿挫温温婉婉,可莫名的给人一种很渗人的感觉。 时简定定的望着她,只觉得关月葵可能哪根神经搭错了。 可她除了有点神神叨叨的,眼神看起来有几分迷离以外,跟正常人又无疑。 但仔细些看,仅仅只是过了两三天,她整个人便瘦了一圈。 关月葵本来的身材是偏骨感的,这回儿有点瘦的皮包骨有点没边了。 「你嗑药了?」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关月葵白了她一眼,没理会,直接抬手让她的手下把人给抓起来。 鑑于时简这人比较闹腾,而且鬼点子多,用关月葵的话说就是诡计多端, 所以时简被带走的时候,特意上了手铐。 一左一右两个魁梧的壮汉看着,而且后面还有几个人拿枪对准了时简的脑袋。 这种正大光明被人瞄准的感觉,让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极为不舒服! 「我不会跑的,你让后面那两个看着我的人把枪放下来。」 这话,是对关月葵说的。 她走在前面,停下脚步往后撇了一眼,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打什么鬼主意。」 「……」 * 缅川境内,片马小镇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极为偏僻的。 一般人,都不会到这片荒凉的地方来。 所以方才那几声枪响,几乎都没没有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二楼,先前时简放的烟雾弹,那刺鼻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开,这会儿下去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掩鼻。 翻倒的箱子,横七八竖的尸体, 一片狼藉! 鲜血肆意流淌,以至于六个人的尸体,都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阿德会看关月葵的脸色,所以提前让人把地上清理出了一条道。 至于那些尸体,听关月葵的意思,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时简冷哼一声,「你们这么为她卖命,死了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不知道你们还效忠个什么?!」 「……」 那些手下没吭声,倒是关月葵接了话,「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没用的!先保全自己吧。」 时简没再理会她。 那些人拿了一个黑色的眼罩罩在了时简眼睛上,严丝合缝的,一点空隙都没给她留。 成了半个『瞎子』,走路只能靠两边的人带了。 但走了一会儿山路,她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的声音,便知道关月葵又要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 在时简和司翊商量的计划里,时简确实没准备能逃出去的。 司翊以前参与维和的时候,与各国的一些军人都有私交,缅川这边也有他的朋友。 东国的军队在没有允许之前,不能进入甚至于驻扎在别的国家的,所以事先时简把定位发给司翊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给了在缅川执法的朋友。 但没有上级领导的指示,只是司翊单独请帮忙的。 所以对方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 而他们的目的也不在帮时简逃脱,只是想办法先把时严保全住,司翊再想办法把人接回来。 可关月葵却临时悔棋,把人给掉包了。 以至于缅川的执法人员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浓重血腥味,一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了。 * 司翊接到消息的时候,他那会儿还在训练场。 因为时简那边的消息还没有反馈回来,所以司翊觉也睡不着,干脆就来训练场上晃悠了。 可等那头电话来的时候,他就更睡不着了。 连头脑里一丝丝仅有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你说人不在?」 「恩,之前发生了枪战,死了人,但是尸体都被埋了,至于你说要我的那个男人我没有见到。」 司翊心里咯噔一下,又问了时简的消息。 那边表示,没有见到女人。 「……」 司翊道了谢,说如果有什么消息再联繫他,便挂了电话。 而后开了电脑,便开始追踪时简脖子上那个子弹头项鍊的位置。 果不其然,一直处于移动状态。 * 时简一直在直升机坐了很久,而此期间内关月葵一直也没把那个黑色眼罩给她摘下来, 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索性干脆直接躺着睡觉了。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之后,直升机终于降落了。 时简以为,关月葵会把自己带到别的国家,她其他的藏匿地点, 更为隐蔽,更为安全的地方, 却没料到,她居然把自己带回了最初来的那个城堡里。 这不是又回到了军方的眼皮子底下? 她想干嘛! 外面被贴上了封条,但关月葵直接就撕了,正大光明的又走了进去。 仅仅只间隔了两三天而已,里面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除了里面最基本的一些硬体设备和装潢没变以外,基本上都被掏空了。 全部查封! 沙发,茶几,柜子之类的大物件东西,全都用白色的布给罩了起来。 一派死寂,毫无生气,像是刚办完丧事。 他们从缅川那边连夜赶来之后,到东国已经是接近凌晨了。 时简在被压进来的同时,眼罩也被取了下来。 不过没给她『怀念』的时间,就又把她关了起来。 该怎么说,关月葵对她还『真不错』,没有和别的其他人一样被关在地牢里, 而是还将她安置在之前她住的房间里。 只不过手铐不能取,而且还顺带加了一个脚链, 不算很大的房间里,一共有六个人在看守。 时简坐在沙发上,真真是享受到了什么叫做『皇帝』一般的待遇。 方圆一米,都有人在边上『伺候』。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这天下傍晚,关月葵口中的『新的小伙伴』就已经来了。 * 司翊换了一身便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也和时简平日里的装扮一样——一身黑。 头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微微压低了些, 半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樑,和刀削过般的薄唇, 稜角分明的下颚线,平添了几分别样的孤冷。 少了点平日里穿军装时的正气,但一如既往的,还是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从给时简发简讯开始,关月葵就已经计划布置好了。 所以自然不可能当真是带着老弱残兵来送死的。 城堡外围,有派人看守,还设置了关卡。 司翊开车来的,下去之后,便有两个持枪的男人迎上来,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收了,就连手机也没放过。 很难得,司翊举起手任由他们搜,竟也没一句怨言。 等确保安全之后,司翊才提着那个银白色密码箱进去的。 很讽刺,这一幕似成相识。 当时沈陆被抓,陆奕清也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密码箱的钱去赎人。 那个时候,司翊觉得陆奕清是傻逼。 明摆的陷阱,他去就是送死。 若是司翊后面没偷偷跟着他,陆奕清一定会被那帮人活活打死。 可眼下,不过换了个对象,他就也当了一回傻逼。 但,他手上提着的,不是钱,而是药。 准确的说,是配置的试剂。 之前司翊会去当卧底,关月葵之所以被盯上,就是因为她在秘密研制一批违禁药物, 一旦成功,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和恐慌。 而这批药物的研制和开发地点,已经在一天前被查到,并且成功缴获。 可司翊手上拿的却正好就是缴获的那批还未完成的药物试剂。 就在今天上午,关月葵主动联繫了他。 一模一样的套路,一模一样的手段, 拿这批药物试剂来换时简的命。 而司翊,同意了。 * 路上,有一个持枪的男人在带领他。 大概是司翊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的气场太过于凌冽,以至于关月葵那个带领他的手下,不自觉的胆寒。 即使他手上拿着枪,即使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即使这周围都是他的同伴。 依旧恐惧。 这是对于强者来自本能的反应。 而且他走在前面,总担心司翊会突然从后面暗算他。 所以,时不时的还会往后看。 可司翊全程目不斜视,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想多了,真的想多了。 司翊要是真想把他怎么样,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浪费时间跟他走一路。 把司翊带进城堡里的时候,那个手下就自动退到了外面。 而关月葵则坐在客厅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平静的在等待。 她在看见司翊的时候,还微微有一些惊讶, 明明也不相识,却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竟在寒暄, 「你来的好快啊,我还以为还得等到天黑才行呢。」 司翊对于她拿捏强调,故作友好的样子,极为恶寒。 便也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而是冷冷道:「东西我拿来了,人呢?」 「别急,」 关月葵笑着,动作慢悠悠的给司翊沏了一杯茶,放在了桌面上,「坐,先喝一杯茶暖暖胃。」 关月葵今天穿了一身旗袍,勾勒的身材凹凸有致,她的坐姿也是极为优雅的,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像是一个要被军方逮捕的逃犯。 可司翊并没有理会她,看着那张和时简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重复的问了一句, 「人呢?」 这声线,冷的吓人,冻得枉若置身于寒冬腊月里。 关月葵那勾人眸子撇了他一眼,随即怪嗔, 「你可真是无趣,真是不知道时简怎么看上你的。」
第309章 309:【二更】 听着像是老友寒暄,可司翊却一阵恶寒。 也根本不想去跟她讨论为何时简会看上他这个问题。 而关月葵似乎是很感兴趣, 那双勾人摄魂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司翊俊朗的脸, 随即噗嗤一声,倏然间笑开, 转而后风情万种的微微昂起下巴,红唇抿了一口茶, 「这点应该是遗传她妈的,当年看见简震好看的皮囊,就一头扎进了臭水沟里,劝都劝不回来。」 说着,她望向司翊,一脸的嘲讽,「你知道吗?后来简震卧底的身份曝光,我那个傻妹妹怀了简震的孩子,我告诉她,简震是在利用她,不是真的爱她,可谁知道呢——」 她突然拔高音量,似乎是有些激动了, 「简震居然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把军方的高级机密给泄露出来了!他不是军人吗?他不是该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坚守吗?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司翊眉头紧拧。 关月葵此时此刻的态度,到底是希望简震背弃信仰,还是指责简震背弃信仰? 被救的人,不是她的亲妹妹吗? 关月葵,到底在给谁报仇? 大概是觉得自己话有点多,司翊也一副并不想知道内幕的表情,关月葵便也讪讪的闭了嘴, 「我好像有点偏题了,咱们还是聊聊正事。」 回归了正题,司翊总算是给了她一点反应。 关月葵抬了抬手,示意阿德去把司翊手上的密码箱拿过来, 可他还没靠近司翊,后者便低声一喝,惊得阿德当时就顿住了步子, 「没见到人,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关月葵嗤笑一声,「人都在我这里,还能跑了不成?更何况,你不把东西给我验验,我怎么知道真假,万一你懵我的呢?」 可司翊的态度很坚决,「东西在这,我人也在这,鑑于你之前用同样的方法骗过时简,所以不见到人,东西我宁愿毁了,也不给你。」 难得,能从司翊嘴里听到这么一长串的话。 对于司翊的警惕,关月葵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转而又有些惊奇,她眼底含笑,若有所指, 「我以为像你这种恪尽职守,一心为了人民的好同志,国家的守护者,是不会干这种通敌叛国的事的,万万没想到,你真的把东西拿来了。」 啧啧啧…… 关月葵咂舌,「真令我大吃一惊!这叫不叫冲冠一怒为红颜?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 司翊不接她的茬,她就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讲, 好似今儿不把话说完,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样! 「你这种做法啊,跟简震特别像,为了女人什么都不要,最后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惨死』两个字,关月葵咬得特别重,就像是某种暗示般。 不过转瞬即逝,关月葵又收敛了表情。 「把人带来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早干嘛去了? 一直叨叨个不停! * 时简是被一左一右两个那人带出来的。 脚链是解开了,可手铐却还在手上拷着。 大概是因为无聊靠在沙发上睡觉,这会儿头髮有点乱,前面的头髮长得还有些戳眼睛,便随手将头髮捋到后面。 时简出了房门,下了楼梯,便正好对上了坐在沙发上望向他的司翊。 四目相对,微微一愣, 时简没有想到,关月葵口中的『新伙伴』是司翊? 这下齐活儿了? 把人都引过来了! 「人你也看到了,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关月葵盯着司翊手里的银白色密码箱,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不急,」 司翊收回视线,也学着关月葵优哉游哉的样子,「我这东西是拿来换人的,不是看人的,你不把她放了,我怎么给你?」 话音刚落,没等关月葵接话,时简便蹙着眉头插了一句, 「你哪什么跟她交易了?」 冷冷一声,面色阴冷。 「跟你没关系。」 司翊看也不看时简,转而又继续对关月葵道:「确保时简安全出去了之后,我再把东西交给你。」 打这个好如意算盘? 关月葵轻声一哼,「那可不行,我说了,我得先确认东西的真假,万一你拿假货来蒙我,我岂不是亏了?」 「不亏,」司翊面无表情的应着,「我跟货一起压着,等你确认真假。」 呵! 这不就等于变相交换人质了? 司翊看穿了关月葵的想法,权衡道:「你要知道,我比她更有被绑的价值。」 那是自然! 且不说司翊军功赫赫,不到三十已是上校军衔,国家要培养一个像他这种全能型人才得付出多少心血, 跟何况,每年军队里淘汰,选拔,那么多优秀的军中豪杰,也不见得能培养出第二个司翊来。 可遇不可求的,才是最为珍贵的。 时简固然优秀,有能力、胆大心细, 与同龄人相比,不仅仅是在单兵作战能力上更为突出,她还有别人都没有的丰富的实战经验。 要知道,一个兵,不管他在训练的时候,考核的时候,成绩多么的突出, 他在战场上如果活不下来,那么,他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也不是他们层层选拔中需要留下来的人。 或许时简过了几年沉淀之后,能达到司翊那样的高度, 但人都是在进步的,几年后的司翊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比的。 所以,若是关月葵绑司翊作为人质去要挟军方,绝对会比时简更有分量。 可是,这并不是她的目的啊! 这场游戏,少了他们俩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是进行不下去的! 然,不等关月葵否定,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 「谁让你替我了?」 时简冷脸挣开两边抓着她的人,而后不紧不慢迈着步子走到了沙发边上,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下来,还顺带甩了司翊一个白眼。 身子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两脚直接翘到了茶几上。 这嚣张的,好似她不是被绑架来的,自在的倒像是在自己家里。 「我爸还在她这呢,不找到人我不会走的。」 一副赖定了的架势! 司翊眉头一蹙,「时简!你能不能听话点?」 「听话?」时简有些叛逆的反问一句,「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听你的?」 司翊眉眼已有愠怒之色,「我是为了你,才来交易的。」 「谁让你来的啊?我有求你吗?不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一连串三个反问,噼头盖脸的直接砸在了司翊脸上, 后者铁青着一张脸,沉默了好半晌才闷闷道, 「你不用对我用激将法,东西我都已经拿来了,你今天想走可以走,不想走也得走。」 司翊的态度很坚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可时简几乎是听完他后半句就怒了! 「谁给你使激将法了?」 说着,时简突然起身,而后一把揪起司翊的衣领,「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 两人脸红脖子粗,吵着吵着居然动起手来了! 「怎么,我现在都管不了你了?」 「不仅仅是现在,以后也一样!」 「我劝你最好收回这句话,否则——」 「否则怎样?要动手的意思了?」 时简昂着脖子反问,因为手上带了手铐行动受限,所以没法自如的跟司翊打,只得动脚去踹他的腰身。 可后者却捏着时简的手腕,翻起身子往下一压! 「我还治不了你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 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沙发深深的凹陷下去。 剧烈打斗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要不是关月葵买的沙发质量好,估计这会儿都能被他俩给弄塌了。 咚咚咚—— 砰砰砰—— 两人都是练家子,打起架来也绝对不含煳的。 真正上手,看起来逼真极了。 周围的几个保镖都一脸懵逼,有几分不知所措。 怎么说两句话突然打起来了? 可坐在他两人对面的关月葵,却很是淡定,甚至还优哉游哉的沏茶。 这时候,阿德从房间出来,俯身在关月葵耳边说了些什么, 后者挑唇一笑后,才慢悠悠道:「你们俩省点力气吧,别在我跟前演习了,晃来晃去的看的,看得我眼睛疼。」 「……」 此话一出,那边果然停下了动静。 只不过这个姿势倒是销魂的很——司翊坐在沙发上,时简背对着关月葵跨坐在男人腰间。 大概是被关月葵看出来了,真如他所说『别白费力气』,两人就真不演了! 司翊坦荡荡的抱着时简的背,将时简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肩, 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着。 若是让旁人瞧了去,估计该说这俩人不分场合的过分亲密。 关月葵瞥见,嗤笑一声,「闹腾了这么一出,把人抱在怀里就开心了?」 那可不! 司翊眉眼都在笑了。 懒散的窝在沙发里,好似古代那种『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那当然了,毕竟美人在怀嘛,而且……」 后面半句还没说完,关月葵这会儿沏茶还在洗耳恭听,等着司翊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只觉得眼前有道白光一晃, 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个反光的重物直直的朝着关月葵的方向砸了过去! 她一时间没得防备,也没反应过来,还得亏阿德守在边上眼疾手快帮她挡了一下。 关月葵惊楞中,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哐当』响! 定眼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手铐? 而再看时简,此刻已然恢復了自由之身。 所以方才那一出卿卿我我的戏,也不单单的演给关月葵看了,还是迷惑敌人的一记烟雾弹! 众人皆措楞,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只见那两人,单手撑着沙发翻身而起! 时简抄起桌上的茶杯一把砸向那旁边的看守的男人,而司翊则趁着那人疲于应付之际,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枪枝。 同时,抬脚狠狠的踹向他的下腹, 只听那人吃痛的一声惊叫,而后踉跄的摔倒在地,连带着把后面准备来扶他的同伙也给撞到了! 仅仅也不过几秒钟,场面便迅速混乱了起来。 时简和司翊也没有商量,却配合的极为默契。 而等房子里看守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纷纷抄起傢伙,那枪口对准了司翊和时简的方向。 可那俩人就像猴似的,不仅移动的速度极为快, 还上蹿下跳的! 极为会利用客厅里的沙发柜子等可以躲避的家具, 子弹飞横,却就是落不到那两个人的身上! 砰砰砰—— 子弹撞击实物发出的清脆声一波接着一波。 阿德只负责关月葵的安危,赶忙护着她躲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俩跑了。」 关月葵躲在沙发靠背后面,高声命令道。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 司翊抢了一把枪,还顺带帮时简也抢了一把, 两人一人站在一边, 「接着!」 高喊一声,司翊将手中的枪用力往时简的方向抛过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后者抬手,精准接到。 时简一个翻身滚落,躲避了连续射击的子弹后,回到了司翊旁边, 「后门可以逃,我掩护,你先撤。」 司翊:「……」 「你把我当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撤退还要靠自己的女人来掩护。 时简倒没想那么多,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以前当佣兵的时候,这种撤退的情况,都是她砸后面收尾。 毕竟……能者多劳。 司翊:「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收尾跟着你。」 行吶! 他要掩护就掩护吧,时简也没意见了。 「那你快跟上来。」 「恩。」 「……」 后门也有看守的人,听到里面枪响立马也冲进来,可刚打开门,时简就已经在守着了。 几发子弹连射,直接一锅端了! 场面有些血腥,子弹的高速冲击之下,鲜血四溅! 时简站的不算远,身上自然也溅到了一些。 很浓重的味道,不过好在时简早已适应这种场合。 南宫家一面靠海,三面环山, 东侧禁地上埋了地雷,其他的两条路时简没怎么去过,但是比东侧的山路肯定是要好走的。 这种紧要关头,时简也没过多犹豫,直接选择了正中间的方向。 可司翊却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句,「往右边走。」 「?」 时简没明白他这句话的内涵, 不过他语气听着极为肯定,时简自然也就不反驳了。 两人往右侧后山的方向撤退。 他们手上只有两把枪,又没有备用弹夹,能撑到安全撤退已经不错了,所以面对面的干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不能硬拼,只能逃! 司翊后面的攻势比较勐,暂时压制住了那些人,而等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 关月葵连同她的手下便一伙儿的往右侧的山方向追了过去。 硬底靴踩踏在枯枝杂草上,两人即使在经歷过一场枪战之后,也似乎是感觉不到半分疲惫。 反而奔跑的速度飞快。 若是用相机捕捉,大概只能拍到一抹剪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跑了一段的路程,看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追上来的时候,司翊便会放慢了步子。 因为这条山路分叉的路口太多,很容易就会跟丢。 时简大概是明白了,这厮不是孤身一人,是有备而来的。 这边一定有埋伏。 所以司翊才一直把关月葵的人往这个方向引。 时简一路跑着,有后知后觉想起来,问道, 「关月葵让你拿什么来换我的?」 跑了怎么久的路,也不见司翊大喘气儿,看起来极为游刃有余,特别是回时简话的时候,听着就像是在平地上走路那般随意, 「就是之前缴获的那批违禁药物。」 「……」 你他妈是认真的吗?!
第310章 310:局中局【一更】 司翊的语气听起来太过轻松了,就好像在说『中午午饭吃面条吧』一样随意。 时简暗自琢磨了一番,而后觉得司翊不会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起码身边这个人,从一开始时简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那种把国家信仰看的命还重要的人。 要让他去干这种通敌卖国的事情,还不如一刀宰了他来的痛快。 便试探性的问道:「假药?」 「真的!」 司翊应得很肯定,「真的是违禁的药品,只不过做了点手脚而已。」 「……」 好吧! 其实时简不太懂,关月葵也算是穷途末路了,她现在要这批药还有什么用? 而且又为什么要司翊送过来? 绑架时严的目的又是为何? 她之前口中所说的游戏规则又到底是什么? 在何时才算是结束? 时严到底被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关月葵被盯上之后,后面设计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时简都没懂她到底是何深意。 之前,关月葵救她的时候,是以她生母的身份,这点倒是可以理解。 但是即使骗得了时简又骗不了她自己,她的的确确不是! 为何她明明不是还偏要谎称自己是? 又为何要把雪梨儿埋在山头里面,不让别人知晓? 既然都是亲妹妹了,有何见不得人的? 而她又是抱着何种心态把雪梨儿的尸体冰封起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走马灯一般在时简脑海里浮现,犹如一团乱麻又理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这个逃亡在她看来并无什么压力,否则也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理智分析关月葵的心思。 山路都是不好走的。 身后不仅仅在追杀,而且子弹也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时简和司翊奔跑的方向射击。 砰砰砰—— 子弹打在树干上,灌木丛堆里,黄土坡地上, 可就是打不到那两个逃亡的人身上。 翻滚,遮掩,隐藏, 两人只要稍稍用点技巧,就能让身后那些人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于是就算是子弹横扫,也没有用。 除非,他们把这一片原始丛林里的树都砍光,否则再多子弹都是白瞎。 这大概就是实力碾压吧! 一边逃,一边还得留下线索让他们追上来,两人玩的游刃有余。 无需言语,也配合得无比默契。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好似合作多年的老友。 但是跑了一路,少说也有百八十里了,时简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可这么久,居然也没见有半点别的动静? 司翊把人引到这边来,不就是因为这里有埋伏吗? 那为何迟迟不现身! 难道还没有到预伏陷阱中心? 时简扯了一下司翊的手腕,「你的人呢?怎么还不来?」 司翊一脸茫然,「我哪有人!」 「……我以为这里有支援。」 司翊轻笑一声,揉了一下时简的发顶,「我要是有支援还跑什么,早把他们一锅端了。」 「那你说让我往右侧山头跑?」 司翊耸了耸肩,「随口说说而已,往哪跑不都一样。」 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她以为司翊有备而来,没想到真的孤身一人?! 「你是不是死心眼?」 关月葵让他一个人,他就真一个人来? 「没有支援,我们得跑到什么时候才出的去?」 司翊不该是这种做事冲动不靠谱的人,时简总觉得这厮嘴上这么说,但是其实另有打算。 可是她又错了! 因为他们跑到头了。 穿过黑漆漆的原始丛林,夜空中一轮弯月悬挂,给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丝暗淡的光亮。 而在这片丛林十几米开外,则是万丈深渊。 时简抓着司翊的手,两人跑到悬崖边上差点没剎住脚,几粒碎石从悬崖上掉落了下去, 而探头一望,悬崖之深,一眼看去连底都探不到。 可是时简可以确定的是,这下面没有海水, 连唯一能活命的路,都被断了。 他们连跳都不能跳下去。 否则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而身后,关月葵的手下已经追上来。 所谓腹背受敌,前后夹击,不过如此。 这种情况下,估计一般人都能崩溃。 好不容易从敌人手底下逃脱出来,结果二选一的路,还选到了死路。 越是情况紧急,越是能看出心理素质了。 时简觉得自己还真是挺乐观的,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跟司翊开玩笑, 「您老这运气去买彩票,一定能发大财。」 这反说的,赤裸裸的讽刺。 可司翊也不生气,还顺着她的茬给接了下去,「我老吗?」 「……还好吧,也就比我大了差不多一轮。」 一轮,十二岁。 司翊这就不开心了,「分明是九岁,哪有十二岁那么多。」 「九岁和十二岁差不多了,总之你就是比我大很多。」 言语间,略有一丝嫌弃,时简白了一眼司翊,这种时候还在算年龄。 可后者,却突然抓着时简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很亲密无间的动作,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不过时简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回握了司翊的手。 大概是刚跑完一长段的路,这会儿掌心微微有些湿汗,而且有些热, 可两人不约而同的紧紧握住,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大一点好,我比你先老,你要经歷的我都会先经歷一遍,然后再手把手教你。」 寂寥的山间,司翊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空灵。 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盪回来的,一声一声迴响在耳廓里。 时简倏然间轻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什么都要你教,当教官当上瘾了吧你!」 司翊没接她的茬,只是撇过头低声问道, 「怕吗?」 黑暗中,男人面部轮廓更为分明,硬挺的鼻樑,黝黑深邃的眼眸,认真注视的样子,像是天上的星星那般耀眼, 造物主真的偏心,给了他这么好看的皮囊。 时简摇了摇头,「我就在想,死了能不能评个烈士,发点抚恤金啥的给我爸妈。」 司翊被她清奇的脑迴路给逗笑了,抬手揉着时简的头髮。 本来一路跑来,就乱糟糟的了,这会儿被他一揉,简直可以称之为鸡窝了。 司翊给她弄乱,又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梳顺, 「头髮长了该剪剪了。」 「你帮我?」 「好。」 司翊从善如流的应着,而后两人便没再开口。 因为悬崖前方的所有路口,都被关月葵的手下的堵住了。 大概是天太黑,影响视野,便在路边撑起了一盏探照灯。 于是,这一片的黑暗,瞬间光明。 只不过光线是对准了他们俩所在的方向,强烈的光线照着,有些刺眼。 司翊把时简往身后扯了些,恰到好处的能给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这人多多少少有点大男子主义,从他不肯让时简撤退掩护就能看出来。 这种时候,没什么好争论的,时简便心安理得的待在他创造的安全区里了。 对面,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几十号人了,可他们只有两个。 而且身后还是万丈深渊, 谁占了上风,一眼明了。 「你们没有路可以跑了。」 关月葵拨开人群,走到正中间, 她恰好站在明暗交界的光线处,那一张白皙的脸在灯光先显得更为惨白,不见平日里的美感,反倒更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可时简记得没错的话,她之前穿的是旗袍,可眼下穿得却是一身及膝红裙, 难道在时简和司翊逃跑的时候,她还抽了个空回去换了件衣服? 这波操作,时简着实是看不懂了。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有那个闲情雅致。 亦或者,她早就知道了右侧后山的路后面是万丈深渊,所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而这裙子的样式,火红的颜色,时简极为眼熟,她一定在谁身上看到过。 能让她看一眼就觉得影响深刻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场合,也不是一般的人穿的。 时简眉头紧蹙,可是一时半会儿,就是没想起来, 「这裙子,我见过。」 司翊恩了一声,而后平静道:「雪梨儿死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时简恍然大悟般后知后觉,她就说她一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转而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撇头问道:「那冰窖,你下去了?」 「没,但我看到了。」 那天婚礼,军方突袭围剿,关月葵仓皇逃脱,只剩下一座偌大的城堡。 而他们在搜索排查的时候,司翊突然想起来时简跟她说过这茬,便跟尤齐帅说了。 他倒是没去,但他们下去勘察的时候,尤齐帅找物证组要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司翊。 不得不说,他看到的第一眼着实有些震撼。 一具尸体,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能保持二十年如一日的? 尽管僵硬的皮肤,仔细看能看到许多尸斑已经显现了出来,可是那张脸,却还如同少女一般清纯。 眉眼中,和时简却有几分相似。 即使是静静的躺着,已逝多年,第一眼瞧过去,却还是会让人惊艷。 可关月葵又为何要在这种场合下,换上这么一身裙子? 「时简,」司翊突然低声喊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耳熟?」 耳熟? 时简楞了一秒。 悬崖边,被逼绝境, 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这不就是雪梨儿和简震当时死的场景? 简震是卧底,司翊也是卧底。 雪梨儿是敌营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时简曾经也算是关月葵阵营里的一员。 简震当时之所以会被追杀,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而且泄露军方机密来救雪梨儿。 而司翊,也在关月葵的威胁之下,把那批违禁的药物拿来换时简的命。 这一切,在关月葵的精心安排之下,竟奇蹟般的重合了?! 犹如被凉水从头浇到尾,时简身子一抖。 细思恐极。 关月葵做的这些,是在还原二十年前的场景? 真真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两方对峙,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当时简震和雪莉儿不仅仅被敌营里的人追杀,军方的人也在场,而且还是简震的战友,亲手抢杀的简震。 在时简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司翊知道她懂了。 便道:「不急,人马上就到齐了。」 「……」 果不其然,这一切都是个局。 关月葵在算计司翊,司翊也在算计关月葵。 局中局! 而几乎是司翊话音刚落,关月葵身后那一片漆黑的丛林里,便突然冒出了许多特战队员。 他们潜伏已久,如同鬼魅般,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似乎就是在等着一刻,将关月葵的人一网打尽。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关月葵的脑袋, 而关月葵的手下在反应过来之后,便也纷纷调转枪头,对准了后方那些围剿的特战队员。 可是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人数上,气势上,占了上风。 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瓮中捉鳖,关月葵一伙儿再无可以逃脱的出路。 胜负,在不言中已然明了。 可不仅仅是如此,又有另一个分队的人,枪口却又几乎是在同时,对准了司翊和时简的脑袋。 这下,算是全方位还原了。 和简震当年死之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时简眉头一蹙,可司翊却安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 关月葵几十把枪顶着脑袋了,可她却笑得极为开心。 那带着些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她为什么笑? 因为她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她气数已尽,但该死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就在她联繫司翊拿违禁药物来换时简的同时,她还让阿德去顺便跟军区司令部的军官举报了司翊偷违禁药品,通敌卖国。 就像当年简震被怀疑是泄露军方机密一样,为了女人。 她不要亲自动手,她就要亲眼看着他们怎么自相残杀! 关月葵高高举起司翊拿来的银白色密码箱,「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优秀的人民好同志干的事!他违反了纪律,是不是该杀?」 这话,是对从军用吉普车里下来的司振国说的。 老爷子都退隐多少年了? 居然亲自来了! 因为当年,下令要杀简震的,就是司老爷子。 所以,自然该来,一个人都不能少。 关月葵要看司振国怎么亲口下命令杀了自己的儿子。 可就在这时,司翊却突然扬起手, 对准他的枪口全部齐刷刷对准了关月葵的手下, 而后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时简,便是一阵激烈的枪响! 砰砰砰—— 枪林弹雨,枪枪毙命。 关月葵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捂着了耳朵。 而她身边原本围着的手下,则在枪声落下的时候,便纷纷倒地。 全死了! 包括她的心腹阿德。 胸口中了一枪,倒在了她的脚边上。 仅仅不过是几秒钟,关月葵便从『山中大王』变成了『光杆司令』。 周围横七八竖的倒了一片尸体,无一例外,全部中弹而死。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中弹的位置和次数。 鲜血横流,浓重的血腥味溢在空气中,不停地钻入鼻腔里,噁心得令人反胃。 唯独关月葵,一个人独立在死尸当中,几十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关月葵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周围依旧有几十把枪顶着她的脑袋,但司翊却已恢復自由之身, 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方才那个枪杀的命令就是司翊下的! 为什么,突然一下! 关月葵冷笑一声,吼道,「怎么,司振国,对自己的儿子就下去不杀手了?」 司老爷子虽然早已退隐,但一板一眼的严肃样子,看着依旧让人胆寒。 如此黑夜之中,面对关月葵的质问,他只是眉头一蹙, 那目光,就像是在一个疯子! 「你自己打开密码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时,司翊走进了一些,关月葵才恍然明白过来。 事实上,在关月葵『揭发举报』司翊的时候,就已经在司翊的计划里了,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 故意让老爷子收到消息,故意让关月葵以为自己的计划是无比完美的,故意按兵不动,等关月葵把自己逼到绝境。 再,置死地而后生! 一齣戏,将关月葵算计得死死的。 包括老爷子,一开始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司翊真的干了通敌卖国的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死了过去。 还好,司铮跟他解释清楚了, 这一切,不过是迷惑敌人的烟雾弹罢了。 「哈哈哈哈哈——」 关月葵意识到自己中计之后,便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 尖锐的,刺耳的,犹如在心上狠狠挠了一爪子那般让人眉头一蹙。 「司振国!」 关月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他的名字,脸上精緻的妆容已有一丝崩裂, 悽厉的样子,惨白的脸,看起来像个女鬼。 还是穿着火红裙子的女鬼。 「你儿子拿了假的东西煳弄我,这叫缓兵之计,那简震拿了假的情报去换我妹的命,就该死吗?」 假的情报! 在场的人,司振国是下命令的人,司铮是执行命令的人, 他们都是直接参与过二十年前那场追捕绞杀的人。 但是对于关月葵口中所谓的假情报,却都一无所知。 就更别提司翊和时简了。 但是看关月葵的反应,当年的事一定另有隐情。 司铮:「说明白点。」 「说明白?」关月葵冷笑一声,「还要怎么说明白?你们杀了自己的战友,还需要我说什么?」 说着,她指着司振国的鼻子吼道:「你真的不配在那个位置上安稳的坐那么多年。」 司振国面色一凛,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 时简则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看这场如同闹剧般的收尾。 此时,关月葵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优雅,她更像是个市井泼妇。 大概是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所以想说声,想骂谁,便也肆无忌惮的了起来。 只是她骂着骂着,突然蹲下身子捡起地上掉落的枪枝, 而后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不好! 她要自杀! 时简正欲开口,藏匿在暗处的狙击手便对准了她的手腕开了一枪。 赶在关月葵自杀之前。 吃痛的惊叫一声,关月葵拖着自己的手臂, 鲜血哗啦啦的流淌,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在一地的尸体中间,面无表情的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转而又突然间笑了,疯疯癫癫的,头髮都凌乱的散落了下来。 红裙和鲜血相照应,却更像是讽刺。 周围举枪对准她的特战队员,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手腕处鲜血横流,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不哭也不闹。 直到面前的光被人完全挡住。 时简蹲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 「你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告诉我,时严在哪。」
第311章 311:终结【二更】 简震,一个关月葵爱而不得的男人。 是的,尽管她并不想承认她肖想自己妹妹的男人,但是她确实喜欢到了骨子里。 她嗤笑雪梨儿被简震好看的皮囊所蛊惑,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而她明明有着跟雪梨儿一模一样的脸,可简震从不看自己一眼。 他甚至能在关月葵和雪梨儿打扮得一模一样的时候,精准的分辨出来谁是他的雪梨儿。 可关月葵和雪梨儿站在一起的时候,旁人都很几乎难以分辨的。 她们的个头,身材,甚至于笑起来的弧度,关月葵都可以模仿得一模一样。 最后,她将其归结于眼神。 或许雪梨儿看简震的眼神和自己不一样。 对于雪梨儿,她又爱又恨, 最困难的时候,她们俩是相依为命的, 从小一起长大,血浓于水的。 可是每每看到她和简震在一起你侬我侬,她又忍不住的羡慕,甚至于嫉妒。 但关月葵向来不是一个会为了男人而做出什么出格的,甚至于失去理智的事情。 所以她从来都是克制的。 可有一天,她无意中知道了简震是卧底这个身份。 她第一反应不是该如何把这个内鬼给踢出去,也不是在想要不要告诉别人,反倒心中腾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她第一次觉得,她或许可以拥有这个男人。 尽管这个手段很卑劣。 但简震既然是卧底,那么他对雪梨儿不也就是逢场作戏? 既然都是假的,为什么不可以是她? 所以,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凉凉的风吹来,关月葵走进了简震的房间。 她穿了一件吊带睡衣,露出精緻的锁骨,还特意画了淡妆, 和雪梨儿一贯的清纯模样,一般无二。 白皙修长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肩膀,那双勾人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简震,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拿卧底的身份威胁他。 简震那时候很显然并不知道为何关月葵会知道,而关月葵知道了,是不是代表整个敌营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身子一僵,一时间没有防备的被推到。 关月葵跪在他身边,吊带睡裙露出胸前一片雪白,以及若隐若现的沟壑。 她说,只要简震要她,她就不把真想告诉别人。 她说,她有多喜欢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 她说,她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 她说,她不介意雪梨儿的存在,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她说…… 她说了好多好多,可简震始终只是静静的注释着她,没有半分回应。 关月葵以为,他这是默认了。 便擅自做主,解开了他的上衣口子。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心跳得有多厉害, 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她第一次离简震那么近的距离。 可是,简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大力将她甩开了! 男人的力道大,关月葵一时间没有防备的被他摔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那一瞬间,所有的热情都被一桶凉水浇灭, 内心那点希臆也都被灭得一干二净。 她到现在都记得,简震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关月葵的眼神, 阴沉,冷漠, 甚至于嫌弃。 关月葵当时就哭了,质问他为什么她不可以!她跟雪梨儿同胞姐妹,长得一样,为什么不可以? 简震只说了一句话,「因为你不是她。」 不是因为那张脸才喜欢雪梨儿,而是因为她是雪梨儿,所以才喜欢那张脸。 关月葵心如死灰,却依旧倔强的抬头, 她问,「你爱她吗?」 他说:「爱。」 坚定,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可关月葵却笑了,「爱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吗?你只要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我立马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身处敌营,时时刻刻都得警惕小心。 卧底的身份一旦曝光,他必死无疑。 简震听了,果然停下了脚步。 关月葵以为她赢了,以为简震害怕了。 可他只是转过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中都是冷淡和不屑, 「你知道你哪里跟她不一样吗?」 简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她这里,比你干净,比你纯洁。」 所以即使关月葵再模仿,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心计太重,凡是都会权衡利弊,即使那双眼睛再会勾人,也是浑浊的。 不像雪梨儿,永远都那么清澈,干净。 关月葵冷笑,自嘲,她不信! 于是她将简震的身份告诉了雪梨儿,告诉简震是在利用她,不是真的爱她,等他完成了任务,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抛弃她。 可雪梨儿不信,告诉关月葵她怀了简震的孩子,还央求关月葵不要把简震的事情说出去。 关月葵让雪梨儿把孩子打掉,说他们不会有结果, 但雪梨儿她不愿意,因为简震说了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去一个和平的,没有世俗纷扰的地方。 远走高飞? 原来简震已经在铺路了。 可关月葵怎么能如他的意? 他不是爱雪梨儿吗?不是爱到愿意为她去死吗? 那就试试啊! 于是她精心布置,设计,让简震以为自己快成功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曝光他的身份。 于是果不其然,他便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那个毒枭头目,拿雪梨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挟简震,让他拿机密文件来交换。 简震居然真的同意了? 可到后来关月葵才知道,那个所谓机密文件根本就是假的。 他不愿背叛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祖国,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女人。 他在夹缝中求生存,可关月葵却一步一步的将简震的路堵死。 直到简震被毒枭的手下追杀,被他自己的战友追杀, 关月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可已经晚了。 她亲眼见到简震和雪梨儿双双中枪倒在悬崖边上。 她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亲妹妹给逼死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 简震的尸体被军方的人带走了,她只能想办法把雪梨儿的尸体弄回来。 那时候雪梨儿确实还有一口气,但是因为难产,没下手术台就死了。 说到底,关月葵觉得自己对雪梨儿有愧,她虽然喜欢简震,但并不想雪梨儿死,于是才有了那么一个冰窖,把雪梨儿藏在里面。 至于为什么要建在东侧的后山,因为那里是当年简震死的悬崖。 而她因为心里有愧,所以一直瞒着所有人,把那里封为禁地,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时简是早产儿,在保温箱里长足了月份才抱出来的。 关月葵为了立足,嫁给了当时极其有权势和金钱的男人——南宫贺。 可这个男人,喜欢的只是关月葵惊艷的皮囊,而且此人也极端的残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怪癖。 关月葵被他虐待过几回,本身性格就极端争强好胜的关月葵,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受委屈。 然后,她就把南宫贺给杀了。 但同时,她怀了南宫贺的孩子,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那个孩子在一场枪战之中流掉了。 并且,关月葵受了重伤,再也没法生育。 可她急需要一个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让她名正言顺坐上南宫家主之位。 于是,就有了南宫无门。 他不是关月葵的亲生儿子,甚至都不是南宫家的子嗣,不过是她抱养来的罢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让南宫无门触碰南宫家的核心产业? 她知道南宫无门怪她,可是那又能怎么办? 她必须要把权利牢牢的抓在手里,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脚下,被她控制着! 不可否认,关月葵这一生,虽然动盪,但是起码曾经辉煌。 可高处不胜寒,她每天连睡觉都提心弔胆的怕有人来杀她。 除了阿德,一直跟随她的心腹,她几乎没有可以说上话的人。 可这是高位者,所必须要承受的结果,她并不后悔。 所有人的畏惧她,尊敬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是关月葵最喜欢在他人脸上看到的表情。 二十年过去,她几乎都快记不得简震的样子, 可那种喜欢他的感觉,是她永远都忘不掉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简震是她心里的白月光,硃砂痣。 因为从未拥有,所以分外渴望。 而她心里,虽然自始至终都对简震有愧疚,但是她觉得简震的死不是她不该付全部责任。 是他的那些战友,不分青红皂白,没有调查清楚真相就胡乱开枪。 所以她将所有的过错,和将他逼到绝境的痛苦全部就加注到了别人身上。 是时严开的枪,所以简震才会死。 是因为时简出生难产,所以雪梨儿才会死。 但那些造成死局的人,不该死的那么痛快, 所以她费尽心思设了一个局,把所有人都算计在了里面,然后以一种轮迴的方式,让当年所有的一切都重演。 让这些该死的人全部都为自己所做过的陪葬。 但眼下,她似乎是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她计划里,也就时简还活着而已。 被司翊反设计这么一出,放倒间接给简震洗白了。 他到死都守护的信仰和国家,终于可以给他平反了。 他不是叛徒,也没有卖国。 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自己的国家和爱人。 * 短暂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迅速闪过了一遍。 关月葵瞬间,仿若苍老了十岁。 而她抬头望向时简的时候,竟恍惚间以为看到了雪梨儿。 于是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抚上了时简的脸颊。 可后者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着, 「我问你,时严在哪,别给我装傻。」 时严…… 哦! 关月葵阴测测的勾了勾唇,「这一切都是个轮迴,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你猜,他在哪?」 猜? 时简阴沉着一张脸,一把掐住了关月葵白皙的脖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大概是到现在还没有时严的情况,时简有些着急,所以下手力道一时半会儿没收住, 关月葵那张惨白的像鬼一般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被迫仰头张开嘴巴一副快要死的了表情。 还是司翊走过来,赶紧制止了她,才避免时简把关月葵活生生的掐死。 唿吸到新鲜空气后,关月葵勐地咳嗽了几声, 阴测测的盯着时简的脸,她又突然间疯癫般的狂笑了起来。 「我已经派人在城堡里搜了。」 换言之,看关月葵这幅样子,已然离疯不远了。 就连手腕中枪,都一副没所谓的表情。 估计想套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 司翊找了一个特战队员给关月葵的手腕简单包扎了一下——不至于流血致死,否则他们就白忙活了。 又留了一个小队的人看守关月葵,将她锁进了武装押运的车子里。 眼下除了时严还没找到,该解决的都已经解决完了。 司翊本来想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想让他以前回去休息,可他偏要等,等到找到时严为止。 他也就不阻拦了。 可是,他们几乎是将城堡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会不会关月葵根本没有把时严带到这里来?」 以关月葵那种狡诈的性格,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关月葵都已经做好了在这里了解一切的准备了,把和二十年前事情有关的人全部都引了过来。 没理由把时严排除在外。 更何况,时严还是枪杀简震的人。 时简眉头紧蹙,「之前关月葵跟我说,这是个游戏,若是在游戏结束之前找到时严,就能把他解救出来。」 游戏? 復仇游戏吗! 似乎寻找碰到了僵局。 司铮走过来,「这个城堡里有没有什么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或者密室,有机关的那种。」 司翊摇了摇头,「没有。」 当时婚礼上关月葵仓皇而逃,留下这个老巢的时候, 这个城堡就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可能藏匿物品或者人的地方都已经被找到了。 高精尖探测仪都测试了好几次,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性。 警犬也出动了,一直在房间里嗅来嗅去,但就是没有半分回应。 司铮:「那就在房子外面也找找,派人打捞海底,还有后面那几座山,说不定是把人藏在哪个洞里了呢?」 洞…… 时简:「之前埋雪梨儿的那个冰窖,有没有可能藏在那里了?」 司翊摇了摇头,「不在,我派人找过。」 又没有…… 似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关月葵人呢?」时简眉宇间戾气很重,已然没有耐心再和关月葵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审她,上刑,逼供,不信她不招!」 司翊走过来,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宇间也是凝重,「她现在这种情况,再逼供可能会疯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时简神经突突的跳,总觉得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你仔细想想,关月葵还有没有说些什么别的话?」 既然是游戏,肯定有通关提示语的。 时简走到房子外面吹了吹冷风,脑子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关月葵说的话…… 关于时严的! 时简突然间好似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睛,「她说,这一切都是个轮迴,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开始的地方, 不就是简震死的地方? 「东侧后山!」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口,很显然司翊也想到了。 当时为了去冰窖里找雪梨儿的尸体,那一条山路上埋着的地雷已经被拆除了,所以这个时候上山并没有什么阻碍。 但不排除还有可能会有落网之鱼,所以上山寻找的特战队员都还走得时候还比较小心。 天色很黑,大家打着手电筒在找人,这一条路上都没放过。 但时简却卯这劲儿往前走,她总觉得,应该在悬崖边——因为简震就是死在那个地方的。 司翊一直陪在她旁边,自然是能感觉到她压抑的情绪。 而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时严在这,却没有发出求救信号的话, 那多半…… 司翊上前一步,突然挡在了时简面前, 而后抬手,将她搂进怀里, 「答应我,等会儿不管看见了什么,都冷静些好吗?」
第312章 312:时严【一更】 大掌扶着时简细软的发顶,司翊一下一下的给她顺背。 这是一种安抚。 他在安抚时简的情绪,同时也在给时简打一记预防针,让她做好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 时简自然是知道的。 已经这么久没见到时严的身影了,以关月葵那个疯子的性格,会放过他的概率太低了。 司翊松开时简,退后一步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大概是天色太过黑暗,视野并不清晰。 即使司翊距离她那么近,依旧难以从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准确的说,就像是一滩死水。 阴冷的,暗淡无光的,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子欠揍的痞劲儿。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只是没真正到亲眼见到的时候,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转瞬间,回望向司翊的时候,又是那般的平静。 没了之前一直找不到时的眉眼中的戾气,可司翊觉得这样沉默的时简更为让人眉头一紧。 「我没事。」 时简拍了拍司翊的肩膀,而后绕过他继续往山上走。 司翊在原地楞了一秒钟,倏然间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时简的心里素质,是疯狗都点头认可的。 况且,她以往那些同龄人都无法承受的经歷,已经铸就了时简极为强大的抗压能力。 虽然在上山的路上,司翊有很明显的感觉到时简的压抑忍耐和克制, 但是似乎她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而且也足够冷静。 知道司翊在安抚她,不骄不躁也不恼,还反过来安抚司翊叫他别担心。 …… 东侧后山的路不好走,而且很远,再加上天黑也不方便, 所以上山寻人这个活儿司老爷子没去,司铮也留下来陪老爷子了, 来的几十名特战队员里, 有几个在看守关月葵,还得有几个守着老爷子,还有一些分散的往另外两条山路上找,所以最后跟着时简和司翊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但因为时简的预感太过强烈,目标比较明确,基本上是直奔尽头走的,所以半道上并没有耽误很多时间。 十月初,夜色渐凉。 黑漆漆的深林里,唿啸的冷风犹如悽厉的恶鬼在惨叫, 风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相比于抗寒训练,其实不算什么, 但就是没由来的让人心神一震。 是一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凉意,一直蔓延到了四肢。 时简明明一直都在走路,而且速度还很快,但就是感觉她的脚趾头似乎都要被冻得快没知觉了。 手也是冰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就好似刚从地下冰窖里出来的那种感觉。 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这个时候,司翊突然靠近握住了她的手, 时简猝不及防被那火热般滚烫的掌心包裹,灼烧般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抽出手, 她的手已经冰凉得受不住这个温度了。 可司翊却握得很紧,甚至能看见因为大力,手背上出现的青色脉络。 她知道司翊在看她,但是时简没有偏头, 挣不开,那就握着。 久而久之,那令人不适的温度竟也能将她冰冷的手暖化。 一股暖流涌入,让人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好似,前方还是有希望的。 这种情况,两人握着手,身侧的特战队员见了,也不会觉得两个人谈情说爱, 毕竟,要找的是时简的父亲, 任何一份旁人的关怀,都是无形的力量。 * 一行十几个人,边走边找,也花了几个小时。 东侧的后山有许多岔路口,可以通往不同的方向不同出路,但通往悬崖的方向只有一个。 时简之前并没有来过,但身侧那些特战队员在第一次来东侧排雷的时候就已经把地形给摸清楚了。 所以这会儿,是他们带路。 一路上,时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本来,司翊和时简的计划,不仅仅能把雪莉这个身份抹去,还能瞒天过海不叫时严知晓。 因为以她老爹的性格,大概会打断她的腿永远不让她出门。 所以,当关月葵把时严绑走,告知他关于时简的真相时,她还一直在想, 若是等时严回来了,她该怎么跟他交代,怎么解释,才能免受皮肉之苦。 但现在,貌似一切都是多余的了。 时简之前就编好的理由似乎也用不上了。 她再也没有骗时严的机会了。 心狠狠的往下一坠,时简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司翊握着时简的手,自然能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还没找到,别想太多。」 想太多也没用,不过是庸人自扰。 而当他们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除了空寂的一片草丛堆以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错了? 司翊派人在附近的树丛里找找,有没有陷阱地洞之类的, 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总得有个足够大的空间,才能把人藏起来的。 可是,一番巡视,无果。 黑漆漆的树林里,手电筒的光线尤为亮,而且十几个同时打开,几乎是照亮了这一片林子。 他们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时严还活着。 所以他们不仅仅在找,还在喊。 如果时严听到了,会给他们一点点回应的。 「时指挥官——」 「时长官——」 诺达的林子里,狭长的山谷里,迴荡着他们声响, 可就是无人回应一声。 除了耳边唿啸而过的冷风,在一点一点浇灭他们的热忱。 找不到了,难道又不在这里。 那还能在哪? 三个山头,还有那座大城堡里,都已经翻了个底朝天, 难不成,关月葵真的把时严沉到海底里去了? 那一片海域,一望无际, 就算现在开始大面积打捞,最少也得好几天,那时候,捞起来的还能是个活人? 时简站在悬崖边上,目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冷风嗖嗖的刮进衣领里,她也枉若未闻般。 直到—— 「这里有发现!」 山头的另一边,一个特战队员突然高声喊道,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纷纷靠拢, 手电筒的光亮都集中在了这一处。 「你们看,这里绑了一根攀登绳。」 一个足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石头压在上面,再加上周围还长了许多高大的灌木丛堆遮挡,所以方才搜寻的时候,才被忽略掉了。 这种地方,绑一个绳子? 那人拽着绳子想拉上来看看,结果发现特别沉,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够。 「来两个人搭把手,小心一点,别把绳子磨破了。」 此话一出,旁边围着的几个人都纷纷走上前去。 因为这地儿往外踏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大家即使配合默契和小心翼翼。 周围其他的人在帮忙打光, 他们喊口号,小心翼翼的往上拽绳子——就怕悬崖峭壁上有突出的尖锐的石头将绳子磨损了,磨断了。 因为实在是沉,又瞻前顾后的, 所以将绳子完全拉上来的时候,都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把这项艰难的任务完成时,绳子上绑着的却让人不由的心底一寒。 好半晌,没人说话,甚至都不敢动弹。 身子僵硬的,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 他们将时严的身子放平,将他脖子上的绳索给拿了下来, 没人敢去探他的鼻息,因为在搬运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不正常的僵硬,而且极为冰凉,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十几个人围着,但空气却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有人忍不住,捂着嘴巴小声抽噎了起来。 不忍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便扭过头走远了些。 哭了,但是忍着不敢出声。 还咬着手指仰头把眼泪逼回去。 时简一直站在外围,从发现情况,再到他们把尸体拉上来时, 都没有往前踏进一步。 相比于那些情绪险些崩溃的特战队员,她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平静, 是死一般的平静。 那些人退开一步,后知后觉才给时简让出一条道, 不管是有温度的活人,还是没温度的死人, 总归也是找到了的。 司翊便派人下去,跟老爷子通报了一声。 而后又把旁边围着的人打发走,离时严远一点。 就连他自己也没上前。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安抚的话都没用。 毕竟人死不能復生, 时简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死亡,她见过的不比司翊少。 这个时候,此情此景,只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她总能想明白的。 司翊退后的两步,但是没有走太远, 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无声的给她关心。 背对着司翊,时简单薄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凄凉, 衣襟被悬崖边上的寒风吹起, 看着,没了平日里那股子潇洒的劲儿, 单薄,消瘦,但是却依旧那般的坚韧。 时简走上前几步,而后跪在了时严的尸体旁边。 岩石很硬,衣襟很薄,但浑然不觉。 她以为,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 她以为,她之前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已经可以接受了, 她以为,她不是个轻易会被他人左右的人, 她以为,她看到时严尸体的时候,情绪不会崩溃的,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 时简关了手电筒,但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月光,也能看清。 每一处,都清晰的烙印在脑海里。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犹豫一块石头般, 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勒狠,和那绳子的宽度一般无二。 深褐色的,还渗着血迹, 很显然,死了已经不止一天了。 关月葵竟然就这样用绳子勒住时严的脖子,而后将他吊在悬崖边上! 而时严的面部表情,看起来也极为狰狞, 大概是死之前挣扎了许久,但无果,便眼睁睁的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流失, 死不瞑目。 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一片无端的黑夜里,看着极为渗人,让人不由的心神一震。 时简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了。 而她的眼前,早已被模煳了一片的泪水。 哭,不过是宣洩情绪的一种途径,向来解决不了任何办法, 所以时简周围的人,从未看她流过一滴泪。 因为在他们眼里,时简简直就是万能的,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可无声的泪,让人无法克制。 她并不想哭,是眼泪自己要流淌, 时简甚至没发出一点抽噎的声音,从后面看,她就只是跪着,好似极为正常一般。 怎么就死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跟时严好好说一句话, 因为从小性子顽皮,所以时严跟时简说话,没有一句是心平气和的。 如果时严主动来找她,那多半是因为他自己被老师找了,所以来找时简算帐的。 那时候,时简很不想见到时严。 因为他手上多半拿着棍子或者树枝之类的体罚的东西。 但眼下,她连上一次见时严是在什么时候都记不清楚了。 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好像也记不清了。 时简就这样一直跪着,直到腿都麻了,脸上的泪水都干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司翊怕她一跪不起准备去找她的时候, 时简起身了。 捶了捶已经僵硬掉的腿,时简退后两步,而后朝时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司翊找了两个人,把时严的尸体抬下山的。 时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面部表情很平静,眼里也很平静,没有半分戾气。 这让司翊想出口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司翊派人下去通报了,所以司老爷子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差一点,没承受住这个打击。 还是司铮在旁边撑着他,才免得从倒到地上去。 噩耗,每个人心里都很沉痛, 但他们到底是外人,眼下最难过的该是时简,所以他们不管怎样,也不能表现得比时简更为脆弱。 虽然司老爷子一向是看不惯时简的, 但这个时候,也来主动慰问她,可是被司翊给挡开了去。 所有人,都被司翊挡走了。 安慰,间接等同于二次伤害,等于反覆提醒她时严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 他并不希望时简已经调整好了的情绪,再一次被波及。 况且,时简的样,看起来已经接受了。 不过,这回是他想错了, 他被时简那个冷静的样子给欺骗了。 「司队——」 扣住关月葵的那辆武装押运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这边三个人同时偏头望去,司翊心里一惊。 不好,出事了! 果不其然,他赶过去的时候,关月葵的脸已经被时简掐成猪肝色了。 他若是晚来一步,时简绝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掐死关月葵。 「疯了你?」 司翊一把将她拽开,将时简大力禁锢在车身外围, 又命人把关月葵带走,将她和时简隔离开,不准靠近。 面色严峻,司翊怎么也想不到,时简不做声不做气的居然想要弄死关月葵。 「我以为这么长时间,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很冷静,」时简也不反抗,任由他抓着,面上丝毫没有要将人掐死的波澜, 「我只是想让她死而已。」 司翊冷脸,「她杀你爸,你再杀她,这种做法,和关月葵有什么区别?」 「时简,你是军人,你和她不一样。」 军人?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厌恶过这个身份,厌恶这片她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时简面无表情,掰开司翊的手指,一字一顿道:「抱歉,我以后都不是了。」 「……」 司翊身子一僵,「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退出。」 「……」 时简的眼神看起来太认真了,而她向来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司翊不觉得她在说笑,或者赌气什么的。 便心下一紧,司翊双手撑在时简两边, 「你现在不冷静,回去休息几天,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也不劝说,因为对时简没用。 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想要发泄情绪可以找我,不管干什么我都陪你。」 时简没吭声,因为她想干的,司翊怕是陪不了。 * 关月葵成功被捕,时严的尸体也已经找回了,这边的事前算是已经告一段落。 司翊之前打了电话,所以直升机一来,便将时严的尸体带走了。 司老爷子年龄大了,也没法舟车劳顿一通折腾,司铮守着他,都跟着直升机先走了一步。 只剩下时简和司翊,以及几十号特战队员和关月葵这个犯人。 车子开下山,折腾了一晚,天都快亮了。 死了战友,尽管可能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而且时严的死状,着实令人震撼, 大概看了一眼,毕生难忘。 所以车厢里的气氛,也极为压抑。 没人开口,没人说话。 时简坐在靠窗的位置,探出半个脑袋,任由车子高速行驶时冷风拍打在她脸上, 下了点小雨,格外的凉。 冷风一吹,时简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前面二十年,她都是自认为活得明白通透,其实根本就是被别人当做一粒棋盘上的旗子, 任人摆布。 她总是拼命的提升自己的能力,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 但其实,无能为力的事情,真的很多。 * 车子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司翊送她回了军区大院。 但时简不敢进去。 时严的死,时简最没法面对的就是杜文娟。 她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她还一直以为时严在参加联合军演,甚至还抱怨了时严忙起工作都不回她消息。 或许到现在,杜文娟大概还不知道时严出事了。 走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时简该怎么告诉她? 她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杜文娟? 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徵兆,她该如何承受? 归根结底,时严的死,跟时简有直接关系。 她从来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但现在,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里面错综复杂,连其根源都揪不出来。 司翊:「要我陪你进去吗?」 时简摇了摇头, 后面的车子还在等他,这种时候,他应该很忙。 司翊遵从了她的意思, 他并不想太过刻意的关心,这样会给时简很大的心里压力。 和往常一样就好,如果时简需要他,会来找他的。 「那我走了。」 说着,司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时简,「备用的,先拿着。」 时简恩一声,便转过身。 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大院,推开了大门。 不过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杜文娟根本就不在家。 就连林嫂都不在。 * 时简是在这天下午接到的司翊的电话——有关时严的尸检报告。 虽然身上有多处伤痕,但直接导致的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第313章 313:退出【二更】 可是从尸体脖颈处的勒痕来看,应该是死了之后才套上去的, 而且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关月葵在联繫时简过来之前,时严就已经死了。 她把时严的尸体,用绳子捆绑住,挂在了悬崖边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找一个假的冒牌货来顶替。 换言之,不管时简去或者不去,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对于关月葵而言,不管是谁下的命令,时严是直接杀死简震的人,所以他就是兇手, 所以无论如何,关月葵都不会放过他。 这种,让人更为无能为力。 谁能想到,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还说得如此冠名堂皇。 谁能想到,时严的尸体在外面风吹雨淋悬挂了三天。 谁能想到,关月葵已经疯到了这种地步。 杜文娟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的。 随同的还有林嫂。 尽管刻意掩饰了,但红肿的眼泡和憔悴的模样,欺骗不了时简。 平日里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今天却格外沉默。 杜文娟知道了。 应该是在时严尸体运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联繫了家属。 可时简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由她开的口,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杜文娟回来见到时简,仅仅只措楞了一秒,而后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问她,晚上吃饭了没。 时简实在是没法面对这样的杜文娟,她怕她忍不住可能得冲到监禁室里把关月葵弄死。 「是我的错。」 冷不丁的,时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杜文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知道她在为时严的死道歉。 「他们都跟我说了,和你没关系,。」 说着,杜文娟走上前,轻轻将时简抱进怀里,「这种事情谁都不想,但是来了,就坦然接受吧。」 杜文娟比时简想像的要冷静很多。 除了哭红的眼泡外,看起来很平静。 她的平静,是真的平静的接受,而不像时简,在沉默中爆发, 闷声一炮,不做声不做气的,就要掐死关月葵。 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三个人其实都没有心情和胃口吃饭, 但是杜文娟还是让林嫂下了面条,随便对付了晚饭。 这天晚上,杜文娟跟时简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从嫁给时严第一天起,就做好了今天这种情况的准备。 她说,因为时严职业性质的缘故,所以时常是两地分居,聚少离多。 她说,这个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和平,总该是有人来守护的。 她说,她不后悔嫁给时严。 她说了好多好多…… 哪有什么太平盛世,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 时严的骨灰盒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被送来的。 来访的都是时严的战友,就连司老爷子也亲自登门了。 时家和司家向来关系都很好。 只不过因为司振国一直认定简震是通敌卖国的叛徒,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错误,所以对于时简的存在也极为厌恶。 骨灰盒上也覆盖了东国的国旗,杜文娟接到手的时候,很坚强。 只是红了眼眶,但是并没有哭。 三天后,在当地人民政府举办了烈士安葬仪式,时严是按烈士规格安葬在了烈士陵园。 骨灰被安葬在了烈士骨灰堂。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 令人悲伤的一周。 尽管杜文娟从不在时简面前哭,但是她知道,杜文娟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应该是比谁都难过的。 她只是个看似雷厉风行的女人,但其实有无比柔软的一面。 跟时简不一样。 时严死了,杜文娟会偷偷难过,但不想让整个家里都陷入悲伤的氛围当中。 而时简,採取的手段,会更为极端。 本来时家人丁就稀薄。 这下时严一走,诺大的房间就显得格外空荡。 只剩下了两个女眷,看起来也极为可怜。 大院里的,时严的战友们,杜文娟的朋友们,弔唁,安慰。 司老爷子更是发话,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他,不用跟他生分。 烈士遗属,又是世交,该照顾的。 杜文娟笑着,一一谢过了, 虽然司老爷子说的是真心话,但是杜文娟却只是客套。 应到是应了,不过真有什么,杜文娟也不会去找他们。 她不是那种会喜欢把柔弱性格展露给别人的人, 就是在时简面前,她也不会。 然,就在时严头七过了之后,杜文娟便把林嫂给辞退了。 林嫂在时家干了十几年,自然是捨不得的, 但杜文娟不仅仅是把林嫂辞退了,自己也辞职了。 她不想孤独的守在这个空档的房子里,所以她想了很久,还是准备搬回她父母家住。 这个结果,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杜文娟若是搬回去和娘家人住在一起,也好。 起码,有个着落, 有生活气儿,有人照顾, 时简到也不怕杜文娟万一哪天想不开了。 离开和时严生活的地方也好,总不至于触景生情。 时简若是回来了,也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期间,司翊来登门拜访过几次。 主要还是跟时简说了,关于简震的事情。 关月葵的口供里,一直强调简震是无辜的,他没有干通敌卖国的事情。 而且还说司振国下了错误的命令,不配在那个位置上带那么多年。 审讯过程中,无论问什么,她都在反覆强调这个问题。 让人不得不注意这件事情。 关月葵为简震,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她逼死简震,又替他復仇,还帮他洗刷冤屈。 又恨又爱。 最终还是爱而不得,让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可她并不知道,简震根本也就不恨时严。 那一枪,是简震求时严给的一个痛快。 他不想解释什么,相比于死在敌人手上,他更愿意自己的战友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然而,因为关月葵的再三强调,一直重复, 所以简震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 但是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当年关于那件事详情的卷宗都压箱底积满了灰尘。 过了如此之久,就算是司老爷子,亦或者是司铮,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更何况,虽然下命令的是司老爷子,但枪杀卧底这个决定,是当时很多高层领导商议之后的结果。 司振国也没权利大到说杀一个人就杀一个人。 而且简震身为卧底,在被派出去之前,已经把军籍什么的,全部都革除了。 又是作为叛徒被枪杀,死后自然也就没有再入的道理。 换言之,简震其实不能再算作一个军人。 这种歷史遗留问题,是最难解决的。 当事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这么多年,真相早就跟着简震一起埋进土里了。 如果说要再重新调查,不仅难度大,而且很可能也根本查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司老爷子的态度是,查! 不管难度有多大,如果简震真的是无辜的,如果当时真的是他下错了命令,那么他守护这片土地和国家,应该给简震一个公正的结果。 而关月葵不仅仅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同时她也给出了证据。 是的! 她给出了积压二十年的证据,足以帮简震翻身的证据。 于是那件案子,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歷时很久,也调查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确实是冤枉了简震。 他并没有背叛他的祖国,也更加没有出卖他守护着的这片土地。 而那时候已经收押在监狱里的关月葵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却突然哭了。 一个人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简震那么骄傲的男人,那么优秀的男人,被人误会,被人冤枉,到死都咬紧牙关。 终于,在他长眠地下二十年之后, 终于,平反了。 终于,洗刷了冤屈。 他依旧,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同她见到简震第一眼那般,闪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泉下有知,该瞑目了。 而司振国就二十年前做出的重要决策,在会议上做出了深刻检讨,以及自我批评, 并且将简震以烈士规格下葬在了烈士陵墓里, 同时,当年和简震一起卧底的冯宽,在逃窜二十年之久又意外死亡的冯宽,也得以正名。 和简震同样,也葬在了一起。 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而关月葵也将在下个月月初,枪决。 这是对她的审判。 时简听到司翊带来的消息,眉头一蹙。 只是枪决? 相比于时严遭受的罪过,便宜她了。 干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就一枪崩了,痛苦都感觉不到,挥一挥衣袖,便离开了人世间。 * 关月葵在时严头七之后,便辞职回老家了,林嫂也被辞退了, 至于时简……猎人集训还未结束,她自然是还得回去的。 司翊离开的时候,看时简的样子挺正常的, 没有偏激的行为,也没有提之前说要退出的事情, 司翊以为她忘记了,或者说想明白了。 可能当时看见时严那般死状的尸体,所以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才做出了冲动的事情,说出那种冲动的话, 过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了,应该就已经想通了。 可是他没想到,时简会重返猎人集训营,就是要跟疯狗说退出的事。 * 十月尾,冷风唿啸,带着寒意。 已然是穿着两件单薄衣服都冷的季节。 但时简倒像是感觉不到般,里面白色短袖,外面黑色夹克,头戴黑色鸭舌帽。 手上提了一个袋子,到了猎人集训的大门。 门口站岗的哨兵看到时简,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一,她没穿军装,而且一身黑,看着还不像好人。 二,她只是个学员,并没有到了能跟哨兵混眼熟的地步。 但她却直接说她来找疯狗的,那哨兵便例行通报了一声。 疯狗让时简接电话,那哨兵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总之后面疯狗让直接放人进来。 这个时间点,还在早训。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号令声,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五, 操场上还能看见那些人挥汗如雨奔跑的身影。 但时简只是余光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径直往办公楼,疯狗的办公室走了。 扣扣扣—— 三声敲门,疯狗头也不抬,「进。」 时严那件事情,不算机密,集训营里那些学员与世隔绝,不代表他疯狗也与世隔绝。 而且,再加上时简来之前,司翊又提前交代过, 倒不是让他给时简什么特殊照顾,就是让他多关注一点时简的心里问题。 出了这种事情,人之常情,在所难免的。 可疯狗抬头这么一看,时简穿了一身便装到他办公室来, 这几个意思? 疯狗盖好笔盖,连带着把文件也放到了旁边。 时简走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套洗干净的军装和军帽放在了办公桌上。 而后退了一步,难得的一本正经,一字一顿, 「我退出猎人集训。」 「……」 饶是疯狗看到时简这个架势,起先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从她嘴里听到还觉得有点恍惚。 疯狗正紧了脸色,「理由?」 「……」时简顿了顿,「我打算退伍。」 因为要退伍,所以先把猎人集训给退了。 她倒是会讲究顺序。 疯狗手指转着钢笔,问,「考虑清楚了?」 时简恩了一声。 照这个话题往下顺延的话,疯狗应该是犹豫一会儿,而后同意她离开。 但这厮,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吼一声, 「这里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当时小孩子过家家!」 冷不丁的这么突然黑脸,心理素质差的估计都得被他下一跳。 可时简只是略微抬眼,而后不紧不慢道, 「您不是一直也希望我退出,这不正好如了你的愿。」 「……」 这话说得,真欠揍! 疯狗插着腰,「你别在这故意激怒我,你先把猎人勋章拿到手,再说退出的事情。」 猎人勋章拿到手,自然就要走了,哪还用得着退出? 时简冷脸,一字一顿,「林远峰总教官,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退出的事情。」 「那我也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不可能!」 疯狗大力拍着桌面,似乎是气急了,指着时简的鼻子,「你,现在就去操场跑五十圈。」 「……」 时简枉若未闻,佁然不动。 「我现在是命令不了你了吗?」 疯狗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让人极为胆寒, 突然,他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013号!」 「到!」 时简几乎是下意识的立正回应, 本能的回应那个属于她的代号。 「我命令你,现在回去换好作训服,然后在操场上跑五十圈再来见我!」 「……」 时简沉默了两秒钟,而后顺从的拿回了桌上的作训服离开。 起码在疯狗同意她退出之前,她还是一名军人。 她还得,服从命令。 猎人集训营的营帐,属于她的那个床铺,四方的豆腐块,摺叠得很整齐。 时简快速换好衣服出去之后,已经到了早饭的点。 累的汗流浃背的士兵,却以飞快的速度跑到食堂。 因为早饭的时间有限,耽搁不得。 时简远远的,有看到司茜和封可那几个人的身影, 不过她没上前,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们都完全离开训练场之后,时简才开始跑的圈。 而她才刚跑完一圈之后,便发现操场外围站了一个教员, 一直在盯着她,那样子,大概是在记圈数。 疯狗还正儿八经,大概是怕她偷懒。 时简没理会,继续自己跑自己的。 这天,阴沉沉的。 即使到白天,却还是给人一种灰濛濛的压抑感。 一点都不亮,而且看着好像还要下大暴雨似的。 那教员一直盯着时简,目光从镇定,转变为惊讶。 他都不敢走神,就怕自己数漏了。
第314章 314:时简懦夫【一更】 时简的速度太快。 二十圈过去,都不带减速的。 那教员难以置信,他没见过罚跑还跑得这么起劲儿的。 那教员一边盯着她,一边计时, 就怕晃个神,就给她数漏了。 五十圈,似乎对于时简併不算什么难事,二十圈游刃有余不说,在保持高速奔跑的情况下,后面剩下的三十圈, 她居然还有力气加速?! 四百米的标准跑道,五十圈,也有二十公里远了。 一般早训跑圈也就是五公里。 偶尔疯狗哪天突发奇想,才会加到十公里。 总之一次性跑二十公里的,很少。 那教员看时简,就像是在盯着什么稀有物种。 便觉得这种本来应该很无聊的盯人的活儿,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他很好奇,时简会以多少时间跑完全程。 天灰濛濛的,温度也比晴空万里时低了不少。 但由于时简一直在跑,运动量比较大,所以整个后背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也将短髮打湿,热的很。 可刺骨的冷风一吹,又凉飕飕的。 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疯狗体罚她,到不如说是给她一个正规的渠道宣洩情绪,让她把心底里的郁结全都挥发掉。 也借着这个机会想清楚些, 正如疯狗所说,这个地方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对于很多人,他们连参加猎人集训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时简,并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已经不想在留在这个地方了,总觉得看见军装,看见训练场,看见这里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时严。 她承认,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洒脱。 而且一想到关月葵,她甚至会厌恶自己身上穿着的军装。 如果她不是军人,如果她没有这层身份的束缚, 不管她会不会杀了关月葵,她都不会被军人这个身份给勒的喘不过气。 她要离开这个围墙,去一个不禁锢灵魂,能让她冷静下来的地方。 …… 五十圈,就算时简跑的再快,也不能把时间压缩在十分钟以内, 但学员早饭的时间就只有十分钟, 到了点,必须跑到训练场来集合。 没吃完的,自动出来罚跑。 这是规矩,他们在猎人集训营里待了这么久,已经完全适应了。 所以到这个时候,到了训练的尾声,已然不会有人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卫朗是副教官,训练场上少不了他的身影。 几个教员在带队集合,把猎人学员分成了两个小队。 「稍息——立正——」 「向——右看齐,向前——看!」 跟随着教员的口令而动,一个队伍里,动作整齐划一。 然而他们原本目视前方的视线却被操场上那一抹正在高速奔跑的身影所吸引过去。 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但看清一个人刚刚好。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那么熟悉。 司茜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时简啊! 心跳一紧,眼里放光, 艹, 她都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她了, 因为猎人集训是完全封闭的,时简又突然不见,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司茜还去找教官问, 结果不仅卫朗不知道,就连疯狗也说不知道。 怎么可能? 一个学员从猎人集训营里离开,不得疯狗批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司茜肯定,疯狗知道,但是刻意瞒着她了。 可司茜锲而不捨的精神根本没用,那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司茜问,疯狗都把办公楼设为禁地了! 不准司茜进来。 然后司茜就想办法去路上堵他,结果疯狗一见到司茜,还没等她开口,疯狗就来一句,「二十圈。」 「……」 不知道跑了多少个二十圈,差点没把她跑虚脱。 眼下见到时简了,难以置信外,自然是兴奋居多的。 「诶,时简!」 旁边,封可小幅度的用胳膊找碰了一下司茜, 就连站在隔了几排以外的初夏都在噗滋噗滋的给司茜传递信号。 「我看到了!」 她又不是眼瞎的! 这俩人,胆子真是大,几个教员在前面盯着,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 反正她是被疯狗罚跑罚怕了,还是留条命接着训练。 「你们几个,干嘛呢!」 可偏偏事与愿违啊! 那几个盯着的教员,眼睛瞪得锃亮锃亮的,比猴还精。 冷不丁的突然怒吼一声,还不由的让人胆寒。 「再乱动,跟着她一起跑!」 那教员指着时简来了这么一句, 司茜其实挺想举手的——好啊好啊,赶紧罚她去跟着一起跑。 不过明目张胆惹怒教员的后果,肯定就不止罚跑这么简单了。 于是不光是那三个人,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屏息凝神,目不斜视……的盯着时简。 不让说,那就默默看的。 就连卫朗在前面讲话,认真听得都没几个。 不为别的,只因为时简跑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拿相机捕捉,大概只有一抹剪影。 他们不知道在集合之前,时简跑了多少圈, 但就他们看到了,已经有二十圈了,可她的速度有加无减, 原本以为这已经够快的了,可到了最后五圈的时候,时简居然还加速冲刺了! 雾草? 集训营里什么出了这么样一个变态。 时简之前集训营的时候,比较低调,也有不少自己埋头苦训,不问世事的人, 过了几个月,已然不记得还有时简这号人。 于是便怀疑,是不是空降的? 或许现在是在考核? 只是考核的项目里什么时候把拉练也加进来了?而且还要计时间! 变态! 便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早就已经进来的,否则按照这个标准,他们可能会进不来猎人集训营。 但多数人,对时简还是有印象的。 几个月不见,一回来就在跑圈,这个几个意思? 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卫朗在前面讲话的时候,就明显发现了这些学员的心不在焉, 眉头一蹙,揪其根源,便发现是时简的锅。 本来想训一下这帮小兔崽子们,但看他们一个个的这么惊楞,便好奇心驱使下,也转头看了看, 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圈了, 时简冲刺到了终点时,那看着她的教员便摁下了计时器。 虽然稍稍克制了自己,但看见用时的时候还是一脸惊楞。 时简大口喘着粗气,脸颊绯红,汗湿的髮丝有些许凌乱, 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歇了一会儿,又慢慢走了两步到那教员面前, 正常人,就算体能再好的,一口气跑完二十公里,怎么的也得满头大汗、大喘气儿的说不出话了。 可时简呢,在最后冲刺完成惩罚任务之后,居然还来主动跟他报备, 「五十圈,我跑完了。」 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时简的眼神阴测测的, 那教员猝不及防被她的声线给冻了一下,而后干咳一声道:「恩,可以去找疯狗了。」 时简也没多停留,拿着被汗浸湿的帽子,便直接绕过集合的队伍,往办公楼走了。 真真是目不斜视, 连司茜停留在她身上如此灼热的目光,她都直接忽略掉了。 司茜不信,时简不知道自己在看她。 可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回应? 不正常! 这丫的不正常啊! 可卫朗没有给他们再分心的机会,低吼一声,便拉回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很快他们发现,时简又回来了! ** 时简把湿得能拧出水的帽子挤干,而后重新戴在头上,敲响了疯狗办公室的大门。 「进。」 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时简便回来报告。 迎面就感觉到一股刚运动完的热浪,不用抬头,疯狗都知道是时简。 走路上这一会儿的功夫,时简的气儿已经喘匀了。 一本正经道:「报告,五十圈完成。」 速度快的,有一点出乎疯狗的意料。 而且时简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一次性二十公里对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便问:「还想退出吗?」 「报告!」这回,时简高声喊的几乎能将屋顶掀翻,「想!退出。」 「……」 疯狗猝不及防被咽了一下。 这是有多想走,跑了五十圈还想不明白? 疯狗不悦的沉了一口气,也不愿意再看时简一眼了,低头重新打开笔盖,随手将她打发走了,「下去,再跑五十圈。」 「……」 时简一声不吭,也没犹豫,便直接出了门。 疯狗盯着时简来去匆匆的背影,用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那边,训练场上,卫朗刚训完话,正准备让教员把学员分散带开训练, 就见时简又再次从办公楼返还了回来。 这速度,前后不过五分钟,够快的啊! 于是乎,众人安定下来的视线,又重新落到了时简身上。 不过不敢明目张胆,只是似有似无的用余光撇着。 而后又由神色又由疑惑转换为惊讶。 因为时简下来之后,一言不合,又在操场上跑了起来! 什么情况? 众人懵逼,就连卫朗见了都是懵的。 疯狗搞什么? 刚跑完二十公里回去打了个报告又回来接着跑? 这丫头不会是得罪疯狗了吧! 也不对啊,按照时简那性格,疯狗这么整她,俩人不得打起来? 计算时间和圈数,依旧是方才那个教员。 他在接到疯狗唿他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反应和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人一样,难以置信! 但疯狗下了令,也不得不从,便认真计算时间和圈数。 时简的速度依旧很快,即使是在事先已经跑了二十公里的前提下。 体能怪,大概说的就是她。 而时简,似乎并没有把这当做体罚,反而越跑越起劲儿,有种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完的感觉。 该说,这段时间过的太压抑,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洩的途径罢了。 第一次觉得,看人家跑圈,也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 卫朗觉得不能怪这些学员分心,要不是他得带训,估计都会叼一根狗尾巴草在树底下静静观望。 「稍息——立正——」 卫朗板着脸喊一声,拉回了这帮人的视线,而后让教员把队伍带到了别的地方训练了。 否则今天一上午,他嗓子得喊哑。 百来号人的动静,自然是够大的。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时简自然也感觉得到。 只是她以往就是『风云人物』,干坏事经常被盯着,所以也不会觉得太过不舒服, 但他们这下都撤走了,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她和一个计数的教员, 自然是再轻松不过的了。 时简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专心致志的专注她的跑圈任务。 大概是跑的足够卖力,速度也足够的快,让身体处于极度累的情况下,没有力气去思考的时候,真的可以忘掉很多东西。 于是越跑,速度越快,也根本不想去注意外界的目光和态度, 在训练场上放飞自己。 而疯狗便是在时简跑第二个五十圈的时候下来的。 那盯着的教员怕漏圈太过专注,竟还没发现,等疯狗靠近他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 「疯狗。」 「多少圈了?」 「现在是第三十一圈。」 疯狗蹙着眉头看时简,又看了看计数器上的时间,比第一个五十圈的速度还要快。 她这问题怕是有点大,可能要做心理疏导了。 时简在训练场上健步如飞,可天公却并不作美。 原本阴沉沉的天色,总算是将今日份的雨给下了下来。 原本还是淅淅沥沥的一些小雨,但越下越大, 雨滴重重的砸在军装上,军帽上,脸颊上,手臂上, 可时简却枉若未闻。 因为雨势太大,以至于视野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时简速度却不减半分。 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宿舍套了一间雨衣,还顺带把旁边的教员给打发回去了。 他扶手而立,难得挺直了身子站立在雨中, 雨水顺着雨衣沿边流到了脸上,沖刷,勾勒着他硬冷的面容, 因为疯狗习惯性的将裤腿捲起,于是打湿的裤腿边沿,水滴便顺着小腿流进了军靴里。 湿冷,穿着袜子并不舒服。 可他却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着时简飞快奔跑的身影。 直到,时简再次完成第二个五十圈后,冒着雨,走到他面前,一米的位置站定。 胸腔上下起伏着,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湿了个透彻。 雨势之大,重重的砸着,眼皮都险些睁不开, 可时简正襟而立,嵴背如同插了一根钢筋般挺直, 目光坚定,冷静。 「报告,五十圈完毕!」 军装积满了水,重重的压在时简身上,显得她本就单薄的身形愈发的消瘦。 疯狗一字一顿,「还想退出吗?」 「想!」 一个字,想。 两个五十圈,加起来四十公里,依旧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你要放弃这里的一切?」 「是。」 疯狗眼神愈发阴冷,淬着一团怒火, 「逃避,你这是懦夫的表现!」 懦夫吗? 时简不可置否。 没法坦然面对,所以逃避, 懦夫就懦夫吧。 疯狗被她这个态度气得不轻。 他自认为自己的脾气依旧够犟的了,没想到有一个比他还要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做一下心理疏导。」 时简眉头微微一拧, 她心里没问题,只是没法面对罢了。 便就还是那句话回復疯狗的问题,「报告,我不需要心理疏导,我只想退出。」 「……」 疯狗黑着脸,扯着嗓子高吼一声,「你给我一直跑,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停下来!」 潜台词,什么时候不想退出了,什么才能停下来。 时简听明白了,也不反驳,二话不说,转头又向操场跑去。 …… 疯狗没再盯着她,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他也都做了, 若不是司翊在电话里让他先把人留下来,疯狗才不会这么劳心劳力。 很快,诺达的操场边只剩下了时简一个人快速奔跑的身影。 一直到这场大雨停歇,时简都没有停下来过。 午饭过后,蠢蠢欲动了一上午的司茜没有回营帐休息,而是直奔训练场。 同行的,还有封可和初夏。 果不其然,一上午没见到,中午也没吃饭,时简居然还在跑? 浑身湿透,被雨水浸染过的迷彩服颜色格外深沉,就像此刻时简的脸色, 十月底的天,已经透着凉意了。 湿哒哒的军装穿在身上,如同冰铁紧贴着,不仅重,而且难受。 这绝对是出事儿了啊! 不然这丫怎么会跑一上午还毫无怨言。 于是这仨人,瞅着时简跑到这边儿来了,便全都凑上前去。 不过鑑于时简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所以都不太敢开口, 还是司茜先问的,「咋了,简子?」 时简声音闷闷的,「没事。」 跑了一上午,说不累是假的。 所以这会儿声线里都是大喘气。 可她这样子,哪里像没事,分明就是事儿大了! 司茜慎重的问,「你这几个月去哪儿了?咋一回来就在这跑?」 「……一点私事。」 时简应是应了,只是声线太冷硬了。 这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说话,司茜猝不及防被咽住了。 她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但是看时简这样儿,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是司茜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便跟后面俩人使眼色, 司茜都搞不定,他俩哪有办法啊! 一个耸肩,一个摊手。 可时简却趁着这个空档,突然加速,将三个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这仨人本来还想追,但相差太多便也就放弃了。 能怎么办? 人家跑了一上午,他们仨还追不上! 「……」 「什么情况?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也不理我。」 司茜说得极为委屈,时简以前没这样对过她的。 三个人围在一起,等时简跑了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 「疯狗为什么要罚她?」 「我觉得不是惩罚,时简那性格,疯狗这么压榨,她早揭竿而起了。」 「……也对。」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看时简这架势,午休结束以前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 「要不我们先走吧,时简总不能一直跑,等她停下来了,再问问呗。」 这貌似是唯一的办法了。 可时简居然真的就这样一直跑了一天,没吃午饭,没吃晚饭,也从未间断。 卫朗晚饭的时候过来瞟过一眼,而后八卦的回办公楼问疯狗, 结果那厮脾气暴躁的很,什么也不说,就直接把他打发走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卫朗:「……」 怎么回事! 今儿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天黑了,时简身上的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在跑圈。 疯狗说,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停。 但她想不明白,所以不停。 一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简只觉得胃里绞着痛,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 余光瞥见,训练场外,一个男人扶手而立。 他站在灯光下面,明晃晃的亮光打在了他硬挺的侧脸上,勾勒得面部轮廓稜角分明。 一身迷彩军装,气场十足。 即使没出声,都让人难以忽略。
第315章 315:相拥而眠【二更】 不知道司翊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用着目光灼灼的视线,盯了时简多久。 总之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诺达的训练场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静一动。 毋庸置疑,司翊是疯狗找来的。 亦或者说,疯狗这么做,有司翊的意思在里面。 但不管怎么样,这俩人都是在同一战线的。 「过来。」 空寂的夜晚,司翊低沉的声线传入时简的耳朵,莫名的让人头皮一麻。 时简在不理他继续跑和走过去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后者。 跑圈除了耗光时简的体力以外,并不能有效的解决办法, 疯狗不愿意听她说话,所以选择这种方式。 但如果司翊点头了,疯狗也没有再不松口的道理。 如此权衡之下,时简停下了奔跑的步子。 在两人之间短短的几米距离内,时简调整了一下唿吸,让砰砰的心跳也平稳一些。 跑了一天,没进食,若说喝了水,那大概也是渴的时候张嘴接了一点雨水。 将手上拿着的湿帽子拧干,又拨开眼前微微有些长的碎发,随即端正的将军帽戴好走到了司翊面前。 一米的距离,没有再靠近。 时简正紧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翊眉头一蹙,对于时简这幅态度,确实如疯狗电话里说的,有些棘手。 疯狗建议让时简去做心理疏导,不过她多半是不会愿意的。 但如果在同意时简退伍的前提下,让她去做心理疏导,那多半还是有点希望的。 不过,司翊并不想以这个为前提。 「走吧。」 司翊淡淡一声,态度不冷不热。 也没等她,自己便先转了身。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晚训快结束的时候。 训练场到宿舍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中途又正好经过了正在集合的队伍。 因为时简今天的『丰功伟绩』,一整天,队伍里关于她的话题就没消停过。 这会儿,又见到了她的身影,众人的视线,自然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总算是没再跑圈了! 不过她身前,还跟着一个男人。 肩章上别的两毛三,上校军衔,大领导了! 不过两人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而且神情都极为严肃,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有半分暧昧。 这里面不乏从海陆出来的兵,而司翊又是当时在海陆集训的总教官,自然是认识的。 眼下连司翊的惊动了,再结合今天时简的『表现』, 只觉得,时简多半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了! ** 于是被众人误以为『犯了某不可饶恕大事』的时简,跟着司翊穿过了大半个训练场之后,才到了宿舍。 这是先前疯狗给司翊准备的。 眼下他来肯定是要留一晚的,便也就直接住进去了。 司翊拿了钥匙开门,随后按下墙上的开关,黑漆漆的屋子瞬间亮了。 「先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开口第一句,有些不按套路出牌。 本来司翊不说,就算汗涔涔的衣服在身上穿了一天,这么一会儿功夫时简也是绝对可以忍得了的。 但看司翊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时简便也不委屈自己了。 只是她走到浴室门口,才冷不丁的想起来,「我没换洗的干净作训服。」 司翊幽深的眸子撇了眼时简,将桌上的帽子重新戴好,闷闷道,「我去给你拿。」 说着,他又指着床边的柜子,「那里有干净的毛巾,自己拿着用。」 「……」 司翊说完,忍住了从裤兜里摸出烟来抽的冲动,便直接出了门。 『碰』一声,不算很大的宿舍里便只剩下了时简一个人。 她也不知道司翊是从哪里拿的衣服,总之在时简快要洗完的时候,浴室门就被敲响了。 时简打开一道门缝,站在了门背后,伸出了还沾着水的手, 可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司翊?」 时简叫唤了一声,能从磨砂的玻璃门看到司翊挺拔的身躯, 可男人就是迟迟不给她回应。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即使隔着门板,光熘熘的站着也极为别扭。 「衣服给我。」 时简加重了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里没有暖气温度又低的原因,时简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 司翊听出来了。 但他没给衣服,而是用火热的掌心贴着时简的手背,然后包裹住, 「一定要走吗?」 似有似无的喟嘆,这声线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深沉。 更多的,自然是不情愿和不舍。 时简受不了他用这种极为委屈又很可怜无助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倒宁愿司翊跟疯狗一样,用更为粗暴或者极端一些的方式,这样,起码时简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亏欠人家什么。 冗长的沉默,时简没有回应。 只能感受到司翊灼热的掌心,和自己微微有些乱的心跳。 时简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如果我说是,你就不给我衣服了吗?」 「……」 司翊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松开手把衣服放在时简手心,「换好了快点出来。」 他自然不可能用一套衣服来威胁时简的, 不切实际也太过幼稚。 在部队里训练过的兵,穿衣服的速度都很快。 只不过时简穿的时候有些微囧,因为司翊连胸衣都给她拿了干净的。 但是想想他们都已经最后一步都做过了,再尴尬这些未免有些矫情,便坦荡荡的穿好了。 出来的时候,司翊背对着站在窗边, 半开着窗户,估计在抽菸。 因为时简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一丝烟味儿。 不过她没说什么,反倒是注意到了桌子上放了一个装了俩馒头的塑胶袋。 听见开门的动静,司翊转过身,恰好一根烟燃尽,便掐灭在了菸灰缸里。 「就这点东西了,拿着垫垫肚子。」 时简一天没吃,他知道。 但这里不比海陆,也不是司翊说让炊事班开小灶就开的。 虽然也就跟疯狗打声招唿的事,但是司翊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 时简向来对食物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况且一摸,还是热乎的,便更加什么好挑的了。 跟司翊道了一句谢,便拿走了桌上的馒头。 时简洗澡的时候连带着也把头髮洗了,以往训练里忙起来也根本没时间吹头髮,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让它自然风干。 只是司翊见了,却主动拿了一个吹风机来给她吹。 某人乐意干,时简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头髮上滴下来的水时不时飞溅到馒头上或者嘴里,颇为影响食慾, 时简便拿远了些,等他吹完再继续吃。 「头髮长长了。」 伴随着吹风机的轰鸣声,头顶上传来这么一声似感慨般的喟嘆。 没等时简回应,司翊又道:「我帮你剪吧。」 「……」 之前被关月葵的人逼到悬崖边上的时候,司翊也说过这句话, 那时候时简说好,这会儿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 但鑑于对司翊的技术并不了解,所以时简多少还是交代了一句, 「别剪得太丑了。」 她也是要出门见人的。 宿舍里没有镜子,不过好在是晚上,屋里点了灯玻璃窗上可以倒映出人像。 时简便搬了个凳子面对窗户而坐,司翊手里拿了剪刀站在身侧帮她剪头髮。 除了方才递衣服的时候,司翊试探了一句, 一直到现在,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关于退伍的话题。 时简的态度很坚决,相信司翊能感觉到, 但他不说,时简也不逼着,只是不动神色的等。 时简头髮虽然长长了,但也不到可以扎起来的地步。 所以司翊不用剪很多,只需要把遮住额头和耳朵的一些碎发给剪掉。 司翊还很专业的,拿了一条毛巾给时简围在脖子上, 玻璃里倒映出来的人像只是一个模煳的轮廓,并不算清晰, 所以时简只能感觉到陆陆续续掉落下来的头髮,并不能清楚的看到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剪头髮的过程很快,也就五分钟左右。 「好了。」 司翊说完,拿走了时简脖子上的毛巾, 时简起身走近了玻璃窗,仔细瞧了瞧……好像还行! 反正看着不丑。 司翊把东西放好,走到时简面前认真评价了一句, 「挺好看。」 主要是时简长得好看,所以只要不是太过难以驾驭的髮型,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失误。 洗了澡,吃了饭,剪了头, 该走的程序一个不落,时简以为,司翊要跟她说关于退伍的事情了。 可这厮自己去洗了个澡之后便轻悠悠的来了一句,「睡觉吧。」 「……」 现在,睡觉? 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不过司翊没有理会时简的若有所指的目光,只顾自的躺在床上,不紧不慢的交代了一句, 「上床的时候把灯关一下。」 「……」 不按套路出牌,让时简有点措手不及。 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时简若是现在走了,回大营帐里了,等于先前做的那些全都白费了。 在疯狗眼里不过是闹了一场,第二天司翊回去了,还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权衡了一下,时简把灯关了。 摸黑走到床边, 司翊给她留了一半的位置,他平躺着睡在外面,双手枕头,双目紧闭。 时简跨过他,躺在了里面。 她知道司翊没睡着。 有些事情,面对面好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此距离虽近,但不用看对方的神情,好像更方便一些。 黑漆漆的屋子里,时简平躺着,睁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道,「司翊。」 「别叫我,我睡着了。」 「……」 时简的声线很冷静,「心里有问题的人,是不能留在部队里继续训练的。」 「……」 此话一出司翊原本背过去的身子便立刻转了过来, 睁开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时简。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时简话里的深意,疯狗之前就说让时简去做心里疏导, 若是证实了时简心里真的有问题,不用她自己退出,也必须得终止训练。 可时简这幅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就是接受不了,不愿面对,再加上脾气又死倔,哪里牵扯得上心里问题那么严重。 「你这样,是想把以后的军旅生涯都断送掉吗?」 声线很冷,表情很严肃。 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时简却一脸无所谓,「那不是正好,省的我再费力一圈一圈的跑,还得想办法让你同意。」 「时简!」 司翊低吼一声,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很极为无奈的感觉。 时简转了个身, 两人四目相对, 认真,凝重,严肃, 孤男寡女,在床上谈正事,也极为少见了。 「我考虑了很久,这不是冲动做的决定,这个地方让我觉得压抑,我不想再待下去。」 「那我呢?」 司翊反问,「把这里一切都丢了,我你也不要了?」 「……」 时简没考虑过这么问题, 她只是退伍,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怎么会见不到面。 但事实上,时简若是离开,去了别的国家,司翊又军务缠身,或许忙起来一年半载都见不到面。 这并不是司翊想要的结果。 而且,时简只是短暂的逃避,司翊觉得时简应该属于这片土地的, 如果就这样退伍,那太不明智了! 「不要说什么你想我会回来找我,或者我想你就去找你这种话,中间变数太多,」司翊望着时简的眸子格外认真,猝不及防的触动了时简心底那根弦, 「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很认真的那种。」 心底里塌陷了一块,时简觉得她还是受不了司翊这种温柔攻势, 「我妈还在这,我不会不回来的。」 司翊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你要走,给个期限,我也好有个盼头。」 期限,这怎么好说得准? 时简暂时只是想离开,还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更没有想好要什么时候回来。 司翊又问,「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一年吧。」 鬼使神差的,时简不知怎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一年……就一年吧! 总比漫无期限的好。 「你若是离开一年,完全不用退伍,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 说着,司翊凑上前拥住时简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替她顺背,「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你真的完全捨得吗?一年之后,你退伍的想法要是还这么强烈,我一定不拦着你,好吗?」 比起疯狗冷脸的『不想清楚就得一直罚跑』,司翊的话真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时简甚至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配合好的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但不得不说,用心至极了。 时简怎么可能不被触动。 便抬手环住司翊的肩膀,有些不确定的问,「我就这么离开一年,真的可以?」 「可以!」 司翊应得很肯定,「就是把以后的什么婚假产假都提前休了。」 「……」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本来很严肃正紧的事,结果被他说得跟过家家一样。 好吧! 但不得不说,时简确实被说服了。 「那我明早就可以走?」 这么急的? 听到走这个字眼,司翊就把她又抱紧了些, 声音闷闷的,「不跟她们道个别吗?我听疯狗说司茜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道别? 时简不擅长这种场合。 特别是时严走了之后,她就更加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 「不了,你帮我跟她说,我没事,让她别担心,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 司翊搂着她,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都听你的。」 「明天早上我走的时候,你也别送我。」 「……」 好半晌,司翊才又问,「几点?」 「五点吧。」 那时候,还没开始早训,集训营基本没什么人,刚刚好。 「好。」
第316章 316:吓出尿来【一更】 说完,两相沉默。 相拥而眠,但心事重重都睡不着。 司翊本来还想说,让时简把手机带着,还可以方便联繫一下。 但又怕时简会觉得自己在被监视, 而且以时简那种懒散的性子,多半也是会忘记充电这件事情的,到时候手机被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便也就作罢了。 反正,时简脖子上的子弹头项鍊有追踪定位的功能, 顶多也就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好歹能知道她在哪。 两人谈话的内容不多,但是却也过了有一个多小时。 可现在的时间,也没超过晚上十一点。 距离第二天的凌晨五点,还有足足六个小时。 这期间,除了睡觉,还能干很多事。 本来,司翊抱着时简的心思,倒是很单纯的。 可眼下,想着要分开一年,刚开始应的爽快,想着又觉得实在是太久了。 「时简。」 「恩?」 「睡不着吗?」 「……唔,暂时有点。」 时简应得很快,而且声线很清晰,显然并无半点睡意,司翊便也就明目张胆了。 「那我们可以干点有助于睡眠的事情。」 说着,没等时简回应,司翊便翻身将她压下。 刚开始的画风是如此的严肃,认真, 怎么突然就变了? 时简还没缓过神来,司翊的吻就落了下来。 一把将他推开,时简突然间紧张了一下,一本正经道, 「你今天又没被下药。」 因为没有被下药所以不能? 司翊猝不及防被咽住,时简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逻辑好像有点问题, 支起身子,司翊闷闷道:「一年见不到面。」 「……」 这句话仿佛有毒! 黑夜里,时简望着司翊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那双明亮的,闪着星光点点的眼睛, 一时间竟也拒绝不了。 但是想到那天晚上折腾得不知疲倦,时简就有点后悔跟他在床上谈事。 沉默了好半晌,时简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拒绝的理由, 「……没有套。」 司翊楞了一下,所以刚才犹豫了那么久,是在考虑这个? 便翻下身子,从床上下去了。 时简转身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只见司翊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干啥,总之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个保险套。 这……天! 「你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时简看他的眼神,枉若一个变态。 司翊脸一黑,「上次没用完的,放口袋里忘了拿出来。」 这个理由,时简信了就有鬼。 换了那么多条裤子,保险套还能跟着他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厮确实是拿来了。 时简再也没理由拒绝。 司翊用嘴咬着包装袋的一角而后撕开了,那样子,浪荡至极! 时简不忍直视偏过脑袋。 半推半就,反正某人是得逞了。 上半场,中场休息,下半场。 因为要分开一年,那句话的魔咒,所有某人特别卖力。 比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张床都险些给摇塌了。 然而,到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约莫是三点多钟, 突然,紧急集合哨吹响。 那声音极为尖锐,刺破了黑寂的夜空。 时简几乎是下意识的准备起床去集合, 嘶…。恩! 然,只听司翊闷哼一声,而后抓住时简的肩膀,「你别乱动。」 好吧! 这个集合哨跟她没关系。 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她即将不再是属于这里的一员。 莫名的异样感。 司翊察觉到时简的心不在焉,便故意掐了一下她的腰, 而后伏在她耳边,低喘道:「要是后悔了,可以告诉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天你还能继续训练。」 司翊的声音太蛊惑,像是循循诱导般,时简差点被他坑了过去! 「不后悔,你快点,马上天都要亮了。」 「……」 无话可说! 在时简再三催促下,司翊便没有放纵自己折腾。 紧急集合哨吹响后,夜间训练一般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大约四点多钟的时候,那帮人便回了营帐。 不得不说,时简本来是不困的,但是被司翊那么一搅和,睡意便也上了头。 不过到五点钟的时候,生物钟响,时简准点醒了。 之前说过的,时简走,不让他送。 她想静悄悄的离开这个地方。 所以即使司翊醒了,但也没转身,更没出声。 一直到宿舍的门被轻声带上之后,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司翊才突然睁开了眼睛。 将脑袋埋进时简刚枕过的枕头里, 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 时简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离开了。 除了一把跟了她很久的巴雷特狙击枪以外,什么也没带。 不过她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时简用布袋子把狙击枪包了起来,从其他的人角度来看,只觉得是个很长的大傢伙,但并不知道了面装得就是枪。 毕竟,未经允许,没有人赶明张胆的把枪带在身上, 当然,起码东国这个地界是不可以的。 但是时简离不开枪,所以她去了一个持枪合法的国家。 脱了军装,时简换上了标准一身黑套装,头顶黑色鸭舌帽,微微下压遮住了半张脸, 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动了身,一直到夕阳下山的时候,时简才出了国境线。 她去了非洲。 周边其实有很多更为和平的地方可以去,但时简天生反骨,她也过不了豪门贵太太那种喝喝下午茶的悠哉生活。 更何况,她逃离这个地方,是去寻找一个她以为的相对自由。 但她并不想让自己完全清闲下来,因为她没法做到完全放松,让大脑停止运转的后果就是——她会不停的去想关于时严的死。 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依旧没法忘记当初在悬崖边上看见时严尸体时候那种心情, 以及,她想折磨关月葵的心情。 尽管,关月葵已经在月初的时候被枪决了, 她现在,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 任何国家,有繁华的地方,就必定有落后又衰败的角落, 那里往往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时简去的,就是那里。 热浪迎面扑来,这里比东国热了不只几个度。 尽管时简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服,但头顶烈日照着,里面那件短袖早已被汗水浸湿。 时简找了个大树底下乘凉,而后将外套脱下来又将枪身包裹了一层。 这个地方已经落后到,很多人身上只有遮羞布罢了。 没有楼房,全都是低矮的破旧的建筑。 就连一间像样点的饭馆都找不到。 勉强找到一个落脚点,时简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买了一碗面。 而后在这个地方,碰到了她的第一批伙伴。 大概是以前在部队里训练时间长,有些习惯不自觉的就带了出来。 比如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而且暴风式吸入, 时简把枪放在了桌子上,嵴背挺得很直,一手拿筷子,一手扶碗, 也不过三分钟,便迅速干掉了一碗面。 可在她准备把碗里的汤也喝掉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目的明确,他直接坐在了四方桌子的另一边, 手指刚准备搭上那狙击枪,时简便先一步收了回来, 不冷不热问一句,「有事?」 那是一个亚洲人的面孔,长相比较普通,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类型。 他穿的黑色紧身短袖,雄浑喷张的肌肉,在这一群瘦得皮包骨的黑人中间,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下身,穿的是迷彩军裤,这种,不是军人,就是佣兵。 而根据时简的判断,这人的气质,多半是后者。 而等他开口的时候,时简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东国人。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东国人,他乡遇故知啊!」 他笑的极为爽朗,不知道的意味两人已经认识许久。 但不管他什么身份,起码,人家现在的态度是极为友好的,时简自然也没道理给人家甩脸色。 淡淡道:「好巧。」 话题终结者, 时简併无攀谈之意,但无奈人家意图明显。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川,你可以叫我川子。」 「时简。」 简洁明了,冯川也不介意时简有点冷的态度,只当她性格使然了, 下巴抬了抬,指向时简手上拿着的,「那是枪吧?」 反问句,但很肯定的语气。 外行人不懂,内行人一眼就明白。 「背着狙击枪,你是狙击手吗?」 这句话问的,冯川音量压得很低,也就恰好两个人能听见。 这个地方,有枪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能碰到个狙击手,太为少见了。 既然人家都一眼瞅出来了,时简也就不藏着捏着了, 回望向冯川,时简放下筷子,「半桶子水晃一晃,枪法不怎么准。」 「别介!太谦虚了你。」 冯川打趣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就是觉得时简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弱。 他承认,一开始是因为时简长得好看,虽然一身黑穿得很低调,但是在一众黑人里,她确实尤为突出。 但走进了,时简给他的感觉,有狙击手该有的内敛沉稳。 可是眉眼这么一横,即便一言不发,却给人一种极为逼吝的气场。 这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而且很有个性。 冯川刚开始观察了一会儿的,时简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敢只身一人来这种动盪不安的地方,没点实力,没点胆量,早被人弄死了。 嘴上低调,但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嚣张的错觉。 冯川收回了那点不正道的心思,正紧邀请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冯川有一批自己的同伴,在他来的时候,时简就注意到了。 就坐在了隔壁桌,时简转过头瞟了一眼,还有三个外国男人, 大概冯川过来,是商量过后的结果,所以他们在和时简对上视线的时候,主动抬手打了个招唿。 时简点点头,回礼。 「我就直接点说了,我们缺个狙击手,正好你又是,所以他们才派我来的。」 这话比之前客套的寒暄来的顺耳的多。 时简向来比较直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凑一大堆废话。 收回视线,时简望向冯川,挑眉,好整以暇道:「你们这是刚组建的佣兵团?」 冯川点了点头,「不过你放心,我跟他们已经接触了挺久的,人都还挺好的。」 咋的? 现在连佣兵都自称是好人了? 时简自嘲的勾了勾唇,压低了音量道,「那你就不怕我是军人?」 两者完全的对立面! 冯川愣住,上下打量了时简一番,而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你不是。」 冯川观察过一会儿,方才吃饭的时候,时简虽然坐的很端正,身上带了一些部队里遗留的习惯,但是, 「正儿八经有编制的士兵,不能随便出境吧!」 呵,轻笑一声, 时简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特别有趣, 「万一我是被指派来完成什么秘密任务的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冯川身子一僵,对上时简颇为认真的视线,突突的紧张了一下。 这人真敢说! 「别开这种玩笑了,」冯川突然间严肃起来,「他们都是跟政府军势不两立的,万一把你这玩笑话当真的,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 时简又回头撇了眼那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看着确实不怎面善。 「那你为什么跟他们一起?」 「我又不是政府军的人,」冯川应得理所应当,而后又有点不确定的问,「你不会真的是政府军的人吧?」 时简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了个谎,「以前是,现在退伍了。」 冯川心领神会,「是不是觉得部队里管束太多,待着忒不自由了?受不了了所以才走的?」 时简撇了他一眼,后者又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不瞒你说,我以前是西南军区的。」 哦! 原来以前是同行。 「跟着他们混,反正不愁吃穿,而且还有大把的票子。」 「……」 时简没出声,虽然她现在打心底里不想踏入那高高的围墙里,但是看到退伍老兵里出来了这么一个把金钱俸上的人,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说不上来的感觉, 便对冯川那点原本还可以交谈的耐心都没有了。 大概是时简从头到尾的脸色都比较冷,所以冯川也没察觉到时简有什么不对劲的。 便极为热情的邀请,「加入我们吧,恩?我们缺一个狙击手,正好你又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适合吗? 下意识的原本想拒接,她并不想和这种人为伍, 但突然间又觉得自己心底里那点异样极为讽刺。 她莫不是被司翊那一腔爱国的热血给洗脑了,连带着觉得任何一个部队里的兵,不管是不是退伍了的,都应该无条件的奉献。 但冯川有这样的选择,又与她何干? 她又有何必要因为人家信奉金钱至上,就自己生闷气,甚至想指责人家的不对。 她不是很讨厌那个地方吗?那就该讨厌的更为彻底一点! 抛开所有以前的一切! 包括深入脑髓的思想和观念。 眼下,加入他们,正是个极好的机会。 于是,原本拒绝的话收回,脱口而出的是,「我加入。」 这短暂的思考不过是几秒钟而已,落到冯川眼底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欢唿一声,拍了拍掌, 引来了周围几个黑人的注意,不过他们在看见冯川那一身雄浑的肌肉后又很快的转回了头。 畏惧,一种对于强者的畏惧。 尽管冯川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恶意,但是动盪不安国家的人民,更愿意把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这样,就是最安全的。 ** 加入了一个新的佣兵团,时简便跟着冯川去了另外一个桌子,认识其他同行的伙伴。 一个黑人叫卡斯帕,另外两个白人分别叫丹尼尔和洛克。 冯川当时还怕时简不会说英文,结果看她和那三个交谈得如此顺畅便也放心了。 不过,那个名叫黑人的卡斯帕在见到时简之后却来了一句, 「我们这里也不是收容所,你既然是狙击手,露两手给我们瞧瞧呗。」 时简仔细品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 潜台词,虽然时简抱着个狙击枪,但谁知道枪法怎么样,万一很挫,不是拖了他们的后退? 那他们可就不会要了! 越是在这种地方,越是得凭真本事说话, 时简觉得倒是很正常的,但冯川听了,这不是啪啪打他的脸吗? 他好不容易把人拉过来了,结果他们一句若是实力不行就不让进, 这让冯川觉得很没面子。 「你这什么意思?刚不是还叫我拉人,这么转眼就变卦了?」 那黑人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什么叫变卦?我就是让她露一手。」 说得倒是好听! 那两个白人没有表态,但很明显与那个黑人是一国的。 时简不动神色的撇了眼冯川,看来他在这个佣兵团里,并不是融合的那么好嘛。 大概是觉得自己面子被驳了,冯川的脸色有点难看,时简便找了个台阶给他下, 「没事,不就露一手嘛,开一枪的事,免得落人口实。」 时简说的是东国的语言,那三个外国人都听不懂,冯川便有些歉疚的说了了声抱歉。 ** 『露一手』肯定不能选在人多的地方,不然很容易造成当地居民的恐慌。 于是他们一行人吃完饭,便往驱车往那人烟稀少的野外赶去。 这个地方很燥热。 稍微动一下都一身汗。 便找了一个有遮挡物稍微阴凉些的地方。 冯川的提议是在四百米开外的定点射击,但是他们觉得这个太简单了,体现不出实力。 便让冯川头顶一个酒瓶子,站远一点让人形肉靶。 冯川当即就怒了, 「万一她没射准,一枪爆了我的头怎么办?」 那黑人却轻哼一声,「你不是挺相信她枪法的?这就怂了!」 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 相信是一码事,愿意当人形肉靶又是一回事。 时简自嘲的勾了勾唇,当年雪莉的名号报出去,多少佣兵团争着抢着要她加入,如今换了个身份,人家就得试探这个试探那个的。 走过去,时简拍了拍冯川的肩膀,把他带远了一点, 「我不是不信你啊,但是这个……再厉害的狙击手,万一要是失手了……那我小命不就不保了,这……。不是我……」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冯川说话都没逻辑了, 时简敷衍的应了两声,而后将狙击枪外的布袋子解开随手搭在了肩膀上, 而后对着瞄准镜四处晃悠了一下。 冯川瞧她这架势,害怕她真朝自己开枪, 顿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嘴这么多。 可是还没等他出口呢,就只听一声枪响! 砰—— 冯川下意识警觉起来,而后就见对面那个黑人抱头瘫在地上,吓得尿都出来了。 冯川惊楞的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你……你怎么朝他开枪了?」
第317章 317:加入叛军【二更】 准确的说,时简不是朝那个黑人开枪,而是把他头顶上的帽子给打飞了, 否则就不是一地的尿,而是一滩血了。 那帽子松松垮垮的顶在那黑人的头上,戴也不戴好,时简看不习惯很久了。 既然不想戴,那就干脆别戴好了。 在半空中抛了个弧线,最终被她打烂掉在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黄土地上的一点绿,其实还挺明显。 时简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我就随手试试而已。」 随手一枪都不瞄准的就把人家头顶上的帽子打掉了? 低调的装逼?! 不知是被时简那深藏不露的实力给吓到说不出话, 还是被时简那嚣张的架势给惊到说不出话。 总之冯川被时简这乖戾的行为作风给惊呆了。 心情由难以置信变为佩服得五体投地。 讲真的,就算冯川已经认识那帮人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总不能完全融入进去,而且因为对方有三个人, 所以就算有些事情做的不那么地道,说的话不怎么好听,冯川也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不和那些人起正面冲突。 可时简倒好,刚来第一天,还没满一个小时, 居然就沖人家头顶上开了一枪? 还把人吓的尿裤子了! 这人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万一人家因为这个以多欺少呢? 毕竟这里不是在部队,虽然他们是同伴,但是那几个人也没有部队里的战友那么和谐友爱, 若是惹怒了,他们甚至于连自己人都会动手的。 果不其然,那个吓得尿裤子的黑人缓过神来之后,便起身准备来找时简算帐了。 「你完蛋了!」 冯川在佩服完时简之后,便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时简呢,居然还在不紧不慢的擦拭巴雷特的枪身,而后将肩上搭着的布袋子打开,又重新把狙击枪包裹好。 一脸淡定,似乎对于对方的来势汹汹,满不在乎。 冯川以为时简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又强调一遍,「我没开玩笑,他们会动手的。」 时简挑眉,回望他。 那表情好像在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冯川几乎要拜倒在时简面前了,这人怎么能这么淡定! 看起来而不像是装的,游刃有余的连冯川都替她着急。 「wtf!」那黑人一走过来,先爆了句粗口,「你他妈沖老子开枪干嘛?」 而后单手大力推搡着时简的肩膀,可后者却轻松一个闪躲,直接避开了。 时简将狙击枪装好,背在肩上, 三个有着雄浑肌肉的男人插着腰对着他,气场上极为逼吝,时简一个个头相对较矮而且身子还更为单薄的女人站在一边,就显得好像是弱势般, 可她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像处于弱势,反而对于那冷不丁的一枪极为坦荡, 「哦,你不是说要露一手?我刚在表演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咽得那黑人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朝他开枪,谁让你沖我打的?」 时简:「既然我们都是同伙,那为何不能是你,难道你不把冯川当做自己人?」 这话问的,要是那黑人卡斯帕应了, 等于当着冯川的面排挤人家,尽管他心里似有似无的确实瞧不起冯川。 可若是不应,那一枪的闷亏,就得自己吃了。 怎么想,怎么憋屈。 重点是,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朝他脑袋射过来,他吓得小便失禁才是真丢人。 这会儿,虽然气势极为嚣张,但是裤裆那里还是湿的啊! 这口气,咽不下去! 偏偏时简还『好意』提醒他,「你不回去换条裤子?」 艹! 卡斯帕当即的怒了,挥气拳头就朝时简揍过去。 一招一式都极为狠厉,也根本没当时简是个女人,也没想着要让她。 那边上两个白人明显就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并不想搅入这趟浑水里。 而冯川,虽然很想劝架帮忙,但说实在的他并不想因为时简得罪卡斯帕,尽管时简的枪法是真的很厉害,他确确实实也极为佩服时简的胆量, 但他需要的是可以依附倚靠生存的人,以及大把大把用的金钱。 所以他一直踌躇, 想帮忙又不敢,想开口同样也不敢。 但好在,时简从头到尾也没指望过冯川会搭把手。 而且,她也并不畏惧眼前这个黑人。 可是对方进攻,她却并没有还手,而且一直在闪躲, 还总是在对方快要打到她的时候迅速躲开。 如此一直这样,对方没了耐心,她倒是气定神闲的, 「你让我给你露一手,我按你的话照做了,证明了自己的枪法你又不乐意,你这人,岂不是矛盾?」 「我让你开枪,没让你沖我开枪,你这是偷换概念!」 哟呵! 还知道偷换概念了? 时简轻呵一声,「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既没受伤,我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又何必要动手?难不成是在女人面前尿裤子了觉得很丢人?」 尿裤子这件事情有必要一直提吗?! 亏得卡斯帕皮黑,这会儿耳根子红了才没被看出来。 否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卡斯帕又接二连三的爆了几句粗口,再加上一直打不到时简就更为烦躁了, 「还手啊,一直躲算什么男人?」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啊!」 妈的! 被她气的逻辑的混乱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欠揍! 而正当他再一拳准备挥向时简脑袋的时候,他的一个白人同伴突然制止了他。 丹尼尔抓住了卡斯帕的手腕,撇了一眼时简后,又朝卡斯帕使了个眼色。 「干嘛!」 卡斯帕这会儿气还没消,对谁都没好脸色。 丹尼尔只是眉头一蹙,却也没介意, 「别打了,你又没死,谁让你胆子这么小,一颗子弹就吓得尿裤子了。」 卡斯帕一听,沖丹尼尔吼了一句,「你说得倒是轻松,被打得又不是你!」 这人当真是疯狗,得谁咬谁! 丹尼尔被这么一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突然加重语气,卡斯帕一愣,一时间没接话。 但时简确实看出了些什么,很显然,这个卡斯帕对丹尼尔是有畏惧的, 否则也不会在丹尼尔生气的时候,他便偃旗息鼓般收敛的嚣张的气息。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这个做法不仅在东国适用,这里使然。 丹尼尔在吼完卡斯帕之后,单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时简听不清,但卡斯帕听完之后,竟然就真的没再针对时简了。 而是狠狠瞪了一眼时简后,便穿着他那条湿了裆的裤子回去了车上。 「刚接到电话,有人要僱佣我们了。」 丹尼尔朝时简招了招手,「走吧,去车上说。」 丹尼尔作为佣兵团的领导者,自然有决策权, 他都已经同意了时简的加入,其他人自然即使心里不满,也只能心里憋着! 很显然,丹尼尔是个比卡斯帕更为理智且利益的人,尽管时简对卡斯帕动了手,但她的能力在这里, 他们需要时简这样的神枪手,这在战役里,他们会占很大的优势。 丹尼尔和洛克先走了一步,冯川故意落后一步等时简。 讲真,他以为时简完蛋了,但没想到丹尼尔居然亲自帮她。 令人难于置信的同时,冯川心里也有点愧疚。 其实时简刚若是没有沖卡斯帕开枪,那就必定得沖自己开枪了,所以时简间接等于帮了自己, 可方才那样的场合,他却没有勇气帮时简说一句话。 突然绝得,自己有点差劲, 「抱歉啊!」 冯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头道了声歉,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而当他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时简早就已经走远了。 便讪讪的闭嘴,抬手挠着头髮快步跟了上去。 ** 丹尼尔说的佣兵任务是叛军那边找来的。 明天晚上,他们将对这座城市发出全面进攻, 所以现在,说白了再招兵买马。 虽然价格给的不算高,但是丹尼尔愿意接,因为他们这个佣兵团,就是专门和政府军作对的。 于是这天下午,便驱车赶过去和叛军汇合了。 他们在城市的外围,安营扎寨。 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堆,时简坐在后面,探出脑袋,老远就能看到一伙儿黑人手上拿着枪凑成团起闹一般的喝酒。 场面极为热闹,笑起来露出的一排大白牙,时简在这里都感觉到了。 而他们虽然是叛军,竟也弄得跟政府军一般正规。 丹尼尔开车进去的时候,进口的大门里,还有几个拿着枪的黑人要检查。 但丹尼尔明显是熟人了,那两个黑人只是往车子里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时简这个生面孔上, 「那是谁?看着脸生。」 「新加进来的,一个狙击手。」 狙击手?女人! 他有点不相信,看时简长得那么漂亮,他到更觉得是丹尼尔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先放进去再说。 丹尼尔便驱车进去了。 原本以为,这些叛军仅仅都只是成年人,可时简进去一看,不由得一惊。 一个空地上,大概有几十个,只有十几岁的小男孩, 个头也就到一个成年男人的腰而已。 不知道是基因问题,还是营养不良,都瘦的皮包骨,像是几年没吃过饱饭一样。 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枪,那持枪的姿势很显然是接受过训练的。 因为皮肤黑,眼白便尤为突出, 拿着枪时,那种空洞的眼神,让人心里尤为一震。 时简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好抓到了一个政府军的人, 这会儿将那军人绑在树上,将他的衣服全都扒光了,只剩一条底裤勉强遮着。 周围十几个叛军围着,像是在看猴一样戏耍着那个政府军人。 可那政府军的人,却表现得极为钢筋铁骨, 叛军的人踹他,打他,也不见他喊叫一声, 就是咬着后槽牙忍耐。 大概是因为自己当过兵,所以时简极为受不了这一幕。 打就打吧! 连衣服都脱光了。 最后一点尊严都不给人家留? 时简站在外围,默默的看着中间那一群笑的极为猖獗的叛军, 胃里隐隐翻滚! 不是噁心的,倒是抑制不住的有些气愤。 捏着枪袋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收紧。 手背上的的青色纹路都显现了出来。 「习惯就好,实在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这时,冯川突然走到她身边,而后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听着倒像是安抚,可时简听了怎么那么讽刺。 和那些佣兵不一样,时简和他以前都是军人,所以冯川才会说这么一句话。 因为他刚开始来的时候,也不适应,也会极为气愤。 尽管他退伍了,他离开了那个管制极为严格的地方,但是军队里带给他的影响不是一时半伙儿就能消除的。 所以他选择不去看这些东西, 否则良心上会痛。 时简偏过头,冷眼撇了眼冯川,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她现在并没有立场去指责人家什么。 因为她干着的,是和人家同样的事情。 而这时,那个被绑在树上的政府军人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站在他旁边的那个黑人叛军,拿着枪座底部,大力在他的下体撞击了一下。 坚硬的冷武器,金属制的外壳, 撞击起来,是极为痛的, 更何况,他选择的部位还是那么脆弱的地方。 时简以前虽然也是佣兵,但是她有自己的队伍,也基本不跟这些叛军打交道, 所以这种场合,还真真是第一次见到。 令人终身难忘! 冯川在边上,冷不丁的见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双腿加紧,护住了自己下面。 是个正常男人,都没法看这一幕, 而接下来的,才更为让时简吃惊的, 他们在各种嘲笑以及猖獗的殴打折磨之后,在那个政府军人已经快奄奄一息的时候, 叛军的头领,突然对着那群『童子军』下了一个命令。 他从里面挑了一个黑人小男孩,指着那被绑着的叛军,做出了一个枪杀的手势。 那个黑人小男孩在众人的注释下,慢慢走到中间, 而后举枪,对准了那个政府军人, 仅仅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便连续开了几枪射击! 砰砰砰—— 子弹壳一个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地上,鲜血随着一声声枪响四处飞溅, 身后的树木和枝叶杂草也全都染上了火红的血。 一股子浓稠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时简该是见惯了这种死亡的场面的, 但,却是第一次见开枪的是一个仅有十几岁的孩童。 让人神经大为一震,胃里也绞着一般的在翻滚。 血腥味,噁心。 而那个孩子在开了枪之后,为首的叛军还摸着他光滑的脑袋,大为赞扬, 「good波y!」 周围人闹笑,可那个孩子却只是扯了扯嘴角。 他不敢不笑,但是真的笑不出来。 没有对比,就看不出差距。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在东国,过着的是绝对和平的生活。 不用担心战火,甚至连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说提枪杀人了。 只有亲眼见到,亲身经歷过, 才知道自己身处的国家,给你带来的是什么。 和平,友爱,富强,明主, 并不只是挂在嘴边上说说的。 而正是无数个像时严一样的战士,用鲜血守护着这一方土地,才换来了无数人的安稳。 ** 那政府军人的尸体被捆绑在了树干上,迟迟没有松绑下来。 据冯川说,这是他们的一种示威的表现。 若是有政府军的人在附近,或者想来救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所以,不用白费力气,因为人已经死了。
第318章 318:打掉两颗牙【一更】 明天晚上就要准备全面进攻。 丹尼尔作为被邀请加入的佣兵组织头目,自然是得去和那叛军头目商量对策的。 其实叛军对政府军,好打很多。 因为政府军需要顾虑很多,需要保证民众的安全, 而叛军所到之处,皆是子弹飞横,炮筒轰炸。 他们无所顾虑,只要不伤害自己人,随便破坏。 烧,杀,抢,掠。 他们无所不尽的破坏这个城市,然后再想办法占领。 他们不仅敢明目张胆的挑衅政府军的威严,而且还要耀武扬威般在车子上举枪喝酒。 这不仅仅是占领,还有统治。 带着对这座城市深深的愤怒和怨恨。 ** 叛军驻扎的地方其实不怎么好。 都是低矮的平房,而且很破旧。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些叛军其实生活得还并不如普通百姓那么好。 只有混到了更高级别的领导级人物,住的地方才更为优越一些。 而那一群童子军,则是直接拿一张草蓆垫在地上,直接睡。 他们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只有一条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并且破烂得不知道磨损了多久的短裤。 时简在路过的时候,有特意靠近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看一眼, 睡在最外面的是之前那个开枪的童子军, 他翻来覆去了几下,似乎是睡不着, 又注意到窗外有人在看他,便转过身和时简对视。 已经到了晚上,低矮破旧的屋子里没有灯,只有借着尽头的一点光亮照进。 虽然已经敢开枪了,但姑且称之为孩子吧。 因为皮肤黝黑,所以眼白的部分格外明显。 大概是时简看着眼生,亦或者是时简这样站在窗外盯着他的样子有点吓人,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胆怯,还有紧张。 瞪大眼睛的样子,又有点无辜, 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白天那个开枪都不带犹豫的童子军。 即使他杀人了,但能怪他什么? 他也好,其他的童子军也罢,都是被人利用,被人操控的。 而且时简相信,如果说他们不按照叛军头目的要求开枪,那么被绑在树上任人宰割的,将会是他们自己。 何其悲哀。 求生存都如此艰难。 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是她以前对于战争的理解太狭隘了, 亲眼见到才发现那么多的匪夷所思。 时简没说话,那个童子军就一直盯着她, 偶尔眨几下眼睛, 这些童子军能如此熟练的开枪,用枪,必定也是要经过一番训练,那些叛军会把技巧什么都教会他们。 但是,在开枪之后,内心的恐惧,却需要自己来战胜。 否则,这个孩子也不会在其他同伴都已经睡着了的情况下, 依旧在冰冷的蓆子上翻来覆去。 时简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想走,但又觉得仅仅这么离开了,心有不甘。 于是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身,从口袋里掏出还剩下的一个馒头,从窗户里递给了那孩子。 「给你的,拿着吧。」 时简说的是英文,他应该听得懂, 但是却只是睁着无辜的眼睛,盯着那洁白的馒头,一言不发。 更加没有起身要拿去吃的意思。 时简不解。 「他们不会吃的。」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时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冯川。 这厮,今日似乎是跑得过于勤快了,总能在一些时候,冷不丁的突然出现。 冯川跨过浅沟,走到时简旁边, 「他们不会吃外人给的东西,这是规矩。」 这破地方,穷乡僻壤的,破规矩还真多! 既然那童子军不接,时简也就不勉强了,又塞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们吃得比这个馒头好,表现好了,还会赏酒和肉。」 表现好了? 像今天这样吗! 时简眉头一拧,没再接话,转身就往外走去。 「这个地方,你慢慢适应了就好。」 冯川跟在时简身后似有似无的感嘆了一句。 时简听了,停下步子,回望他,「你在这呆了多久?」 「……差不多半年吧。」 冯川应得有些犹豫,事实上,他在这里呆了没有半年那么久。 时简扯了扯嘴角,眼神凉薄,「那你适应能力挺强啊!」 这话,乍一听像是表扬。 但结合时简有些不阴不阳的语气,就知道是在讽刺。 冯川被咽住,没来得及回应,时简就已经走远了。 ** 因为时简是丹尼尔带来的人,即使是伙伴,但也算是半个客人了, 所以住的地方,比那叛军头目的手下,要好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有床,并且有屋顶。 而且时简还得跟丹尼尔手底下的三个男人同睡在一间屋子里。 还只有一张床。 虽然很大,躺四个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情况,即使时简内心拒绝,但大环境身不由己,也就将就着了。 只是,时简在还未靠近他们所住的房间里时, 便听到几声悽厉的女人的尖叫声。 刺耳,尖锐,带着深深的恐惧。 时简顺着那声源方向望去,低矮破旧的屋子门是紧闭的,外面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丹尼尔的手下洛克,还有一个面生的黑人。 他们手上点了烟,咬在嘴里, 似乎在攀谈着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嗤笑得露出了一排的大白牙。 却不约而同的对于屋内惊恐的求救声与尖叫声枉若未闻。 深知这里处事规矩的冯川,看着眼前这阵仗,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也是男人,自然懂的。 只是卡斯帕这人不仅粗鲁,而且对于孕妇情有独钟, 用他的话说,孕妇的身子更软,更…… 后面的冯川实在没法说出口! 「你别过去了!」 见时简加快脚步,冯川赶忙上前拦住她。 虽然跟时简认识也不久,但是对她的性子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白了,以前在部队里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半伙儿还消除不掉,所以看到这种不公平不正义的现象, 就想狠狠的把他们都揍一顿。 冯川当时也想,但现在不了。 他不仅自己不上前,还得把时简拉住。 万一事儿要是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 「这种事,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你总没办法一直阻止的。」 见多了就习惯了? 冯川似乎很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大概是冯川的动作有些急迫,时简果然停下了脚步, 眼睛微微一眯,回望向冯川, 这人,很会顺应局势,并作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 同时,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 成绩不会拔尖,但也不会弔车尾, 应该是处于中等的位置,很会追随大流的想法。 即使现在的环境让他觉得不舒服了,他也会因为较为安稳而选择忍耐。 待在舒适区,依附比他更强的人,继而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 时简想,他做的最大胆最出格的事情,应该就是退伍。 但这里面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性,并不是他自己主动退的伍。 因为这个人,真的不像她以往接触过的军人。 即使是已经退伍了的。 「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的。」 时简丢下一句,而后大步走到那低矮房子的门口, 里面女人的尖叫声,太过悽惨尖锐,让时简想要忽视都忽视不掉。 而洛克见到时简过来,语气轻佻道:「还要再等会儿,没那么快完事。」 他以为,时简是要进去睡觉的,所以才好心提醒了她一番。 哪料,时简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木制的破门一脚给踹开了。 她面若冰霜的样子,看着让人胆寒。 冯川望着时简的背影,觉得自己招了个麻烦进来。 这人,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里面,卡斯帕正办得起劲,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下差点萎了。 「wtf!」 赶忙提起裤子转过身遮挡着,而后朝时简骂道, 「没看到老子在办事吗?赶紧滚出去!」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时简开门时的那点光亮照进来, 但还是很明显得能看到卡斯帕身下的女人,肚子高高隆起,已经有了身孕。 时简这才突然想起来,那帮叛军,抓的几个黑人里,确实也有孕妇, 但怎么的,就被他卡斯帕给拉过来了? 时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要睡觉了!」 她这种时候,在这样一个霍乱的地方,自然不能充当什么正义战士。 若是时简因为卡斯帕在强姦一个孕妇,而对他大打出手的话,必定会引起这边叛军的不满。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优待百姓,那是政府军才会做的事。 时简不傻,不会把自己随随便便的推向风口浪尖。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换一个更为正当些的理由来阻止。 卡斯帕听时简这话,嘲讽一般的勾起嘴角, 「你要是不介意在我办事的时候睡觉,就去那边床啊!或者说……你想加入我们?」 说着,卡斯帕的眼神在时简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 眼神极为淫靡,这种赤裸裸的视奸, 让时简极为噁心。 压下胃里翻滚的呕吐感,时简不紧不慢的把破木板门关上了。 眼神凌冽,且极为冷。 「可是我睡觉的时候,喜欢安静,一点声音都不想听到。」 卡斯帕还没爽够,所以极为不耐烦, 「你要睡就睡,不睡就滚,别他妈逼逼那么多,在老子面前碍眼。」 咒骂一通之后,卡斯帕大力将身下那孕妇按住,也不顾她的挣扎与反抗,继续欺凌。 可刚准备把那孕妇上衣扒光, 突然,只觉得一股窒息感涌来, 后知后觉才发现衣领被人大力拉扯住了,上衣的领口便锁住了他的喉咙, 痛得他不得不放开身下那孕妇,转而顺着时简的力道往后退。 因为时简的动作太过突然,所以卡斯帕根本连提裤子的时间都没有,便还没有退后两步,裤子便一次熘掉到了脚下。 下半身光熘熘的,卡斯帕刚准备骂人来着, 结果时简却大力捏着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甩到在了地上。 这动作粗鲁的,卡斯帕没有防备,后脑勺便直接撞到了墙壁上, 痛得他高声又是咒骂一句。 时简没理会他,而是偏过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傻了的黑人孕妇。 浑身狼藉的一片,她还在低声啜泣。 时简实在是没法继续看下去。 本来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可是低头才反应自己也只穿了一件短袖。 不过好在那个孕妇理智尚存,在卡斯帕被时简揪着丢到了地上之后,便匆忙将自己的裙子遮好, 不管时简是因为什么原因揍的卡斯帕,但好歹也是帮了她,便朝时简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后,匆匆跑出了门。 卡斯帕这会儿才脑袋晕乎乎的刚缓过神,见那孕妇要跑了,赶忙高声一喝:「跑什么跑,老子还没爽够呢!」 门口那几个在听动静,只听卡斯帕吼完一声吼,那孕妇便夺门而出。 便也觉得稀奇。 事儿还没办完,居然让人家跑了? 他们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想看戏。 可时简把卡斯帕丢到地上去之后,便没再出手, 当真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可卡斯帕被人打断了好事怎么让时简如意? 「谁他妈让你把人放走的?」 时简一脸坦然,:「我没放,她自己跑的。」 「你不对我动手,人会跑?」卡斯帕越说越来气,「我他妈办我的事儿,你跑来横插一脚干嘛?」 时简冷眼,理直气状,「我说了,我要在安静的地方睡觉,你吵到我了。」 嘿! 这稀罕理由。 卡斯帕瞪大了眼睛都快在时简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了。 他想跟时简动手,但上一次在时简身上吃了闷亏, 自然是晓得时简身手了得。 他若是贸然上前,自己该掏不到几分好处。 可是他做到一半啊!身上的火还没泄,憋着难受啊! 于是看向时简的眼神,便转而起了变化。 东国的女人的身形,相较于外国女人,都比较偏瘦, 但不得不说,时简相较于卡斯帕方才压在身下的那个孕妇, 皮肤白皙嫩滑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身形高挑,长得还好看。 卡斯帕没玩过这种类型的,即使知道时简不好惹, 但是这会儿精虫上脑,下半身总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 「既然你把人给我赶跑了,那就还你来继续替她!」 说着,便勐的朝时简这个方向扑来。 却不料落了个空! 时简身形一闪,不知何时到了卡斯帕的身后, 眼睛微微一眯,阴沉又危险。 本来她还想着没有正当的理由去揍这人,眼下他倒是给了个好机会! 时简便一脚踹上了卡斯帕的腰身,把他原本已经提起来的裤子,又给踹得差点掉了下来。 亏得这回卡斯帕长了记性,先一步拉紧了裤腰带, 才得以避免二次丢脸。 不过不可避免的,顾此失彼。 裤子是抓住了,可是脑袋又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这屋子太小了! 随便活动两下就撞到了墙上。 前面撞一下,后面又撞一下,卡斯帕那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子这下是彻底晕乎了。 时简那一脚踢得还重,这会儿卡斯帕回头见她都有点重影的。 他晃晃悠悠的过去,就想抱时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时简好像没躲…… ** 门口几个,都是在看戏的, 见卡斯帕被他,也没准备上前去帮忙。 「都围这干嘛?」 只是太全神贯注了,以至于身后丹尼尔突然来这么一声,吓得三个人齐齐一跳! 瞧那做贼心虚的样子! 丹尼尔眉头一蹙。 拨开这三个人往屋里一瞧, 而后就发现卡斯帕走着如同醉拳一般的步子,晃晃悠悠的张开双臂朝时简抱了过去。 而时简呢,则抱臂站在墙的一边,就在卡斯帕快要扑上来的时候,突然一拳直接挥向了他的脸颊。 只见两个夹杂着口水和血水的牙齿从口腔中飞奔而出,在空中划开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掉落砸在水泥地上。 声音很轻微,但是门外的几个人都明显看见了——时简一拳打掉了卡斯帕两颗牙。 「啊——卧槽!」 以至于卡斯帕回过神来骂人的时候,说话都是漏风的。 卡斯帕扑倒在了床上,捂着脸颊,一副哀怨的模样, 特别是在见到丹尼尔之后,发挥到了极致。 总之离不开两句话——时简坏了他的好事,还把他牙打掉了。 若不是丹尼尔深知卡斯帕的脾性,估计真能被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不过说实在的,时简来着不满二十四个小时,已经惹了卡斯帕两次了。 这个性也是在太刚了。 丹尼尔在撇了一眼时简后,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冯川, 那眼神似乎在说——瞧你给带来的麻烦。 但现在把时简赶出这个队伍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他们抛出明晚全面攻击其实只是个幌子,这会儿已经准备动身出发了,所以丹尼尔才过来叫他们起床的。 哪晓得就碰到了这一幕。 「都别闹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现在出发?」 丹尼尔一说起正事,门口堵着的几个人便收敛了看戏的表情。 「恩,」 丹尼尔低声应,目光扫了一眼时简和卡斯帕,「有什么问题等回来再解决。」 ** 叛军为首的那个黑人和那些时简见过的骨瘦如柴的黑人不一样, 他身材魁梧高大,最标志性的还是他左眼上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有点索马利亚海盗的味道。 他们这一波大概有一百多号人。 一辆露天的车子上,大约可以装在十个人左右。 每辆车上还会附带两个童子军, 大多数人手上拿到都是ak,因为便宜,而且威力还不小。 有一些车子上有炮筒,杀伤力极为强的那种。 他们手上举着武器耀武扬威般的吆喝着,车子一辆接一辆开出了他们所在的根据地。 丹尼尔的一批佣兵,被安排在了叛军头目的那辆车上。 叛军的人数虽然多,但事实上,这些人除了会漫无目的的横扫以外,要真让他干点有技术含量的,还真不行。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请佣兵。 而那叛军头目在听闻时简是狙击手时,便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看着白白净净,而且很瘦弱的样子,不怎么像狙击手。 而且,他也从来没见过狙击手是个女人的。 不过丹尼尔跟他说过了,时简是一个枪法很准的狙击手, 那叛军头目对丹尼尔还是很相信的。 便给身为狙击手的时简单独安排了别的任务。 他们的行动计划其实很简单,对这种城市进行大规模的轰炸和攻击, 而时简则需要潜伏在暗处,找到政府军的长官,而后将他一枪击毙。
第319章 319:恐怖袭击【二更】 叛军的根据地距离城市有很远的距离, 他们往往都是躲在偏远的山村里面,或者深山老林里面, 因为得防止政府军时不时的围剿。 而他们动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所以等他们的车子开到城市里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当然,趁着天黑偷袭胜算确实更为大一些, 但是他们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有在此过程中,屠杀人民的快感。 而时简跟着叛军的车子进入城市的时候,发现,其实不仅仅只有他们百来号人, 这座城市里的叛军,是分批的! 他们有不同的头目,跟随不同发布命令的人,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要摧毁掉这个城市。 而时简所加入的叛军头目,已经提前和别的叛军联繫过了, 选中这个时间,一起向这座城市发起攻击。 上午八九点的时候,正事上班的高峰期,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他们便开车露天破旧的车子,手上拿着武器,耀武扬威的攻进这座城市里。 那些人民还没有想到,他们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 而当他们真正意识到这一场灾难来临时, 是叛军朝那空地上投下的一个炸弹! 巨大的声响刺破天际,炸弹投掷在土地上,产生的巨大能量, 不仅仅将那一片贫瘠的土地炸开,还伴随着火光四溅! 这是危险! 原本还在悠闲行走的人民立马意识到了,而后疯狂的尖叫逃窜! 恐惧, 不仅仅是对死亡,还有这些叛军。 而那些叛军,就在这场特殊的欢迎仪式中,将车子强行开进了这一片原本还和平的土地上。 他们举着枪枝,嘴上发出耀武扬威办得吆喝声, 车子上架了机枪,对准了那一片的人就是一阵扫射! 而这个时候,上班高峰期, 马路上不仅仅只有人,还有继而连三的车子。 这便给逃亡带来的巨大的麻烦。 路不通,还有阻碍。 车子与车子之间的缝隙里,都是流动逃窜的人民,坐在车子里面的人,甚至连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场面一片混乱。 子弹飞横,打击在车子外的金属壳上发出尖锐又刺耳的抨击声。 那些叛军跳下车子,跑到马路上,拿着ak,一把接着一把的扫着这里的人民, 子弹高速射击,打进肉里, 顿时鲜血四溅。 尖叫声,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压低着身子逃窜,拿着手上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都顶在头上,而后接着车子的高度,躲在后面。 逃亡的速度一定得非常快! 因为那些叛军还占领了两边的楼房。 他们站在露天的走廊上,往下投掷炸弹,和装有汽油的瓶子。 砰! 爆炸接二连三,子弹也不停得在攻击着这里的人民。 这简直就是大规模的屠杀。 叛军脸上洋溢着的笑,是极为放肆的,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扬起手中的枪枝。 在肆无忌惮的攻击着,这一群手无寸铁的人民。 时简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已经不能仅仅用震撼来形容。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此时,她以着叛军同伙的身份,才能免遭这个灾难, 否则,此刻,子弹就将攻击到她的身上。 那帮人似乎是已经杀红了眼,拿着炮筒对准了一座高楼, 只听飞横的子弹中,夹杂着一声巨大的声响, 那栋楼的一脚被直接轰塌了。 大块的石头掉落在地上,经过在底下的人,没有被子弹打死,也被这高速坠落的大石块给砸死了。 连连的尖叫声太过惊恐,以至于时简呆愣的站在原地,竟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是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难道这就是她逃离部队的高墙之后,所要寻找的所谓的自由? 「时简!」 冯川突然跑过来,拿枪身碰了一下时简的肩膀,她这才在这惊恐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丹尼尔叫你好几声了,怎么都不应?」 叛军虽然没有政府军那样有统一的套装和衣服, 但是这里拿枪的也就只有两种人——叛军和政府军。 所以没有穿正规制服在枪杀人民的,就是叛军。 这里面,也包括了冯川。 时简甚至看到了他身上,脸上溅着的血。 很新鲜,腥味儿也很重。 时简回望他,目光有些冷,仅仅那么一瞬间,让冯川身子一抖。 有种学生时代做了错事被老师抓包的错觉。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的是道路上以各种死状悽惨的人民,以及冯川杀完人之后,丑陋又恶狠狠的面孔。 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下意识的偏过头,而后又再次提醒道, 「丹尼尔找你。」 丹尼尔找时简,因为她是这只叛军队伍里的狙击手, 肩负着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任务。 时简一言不发的走到丹尼尔的车子旁边,而后单手撑着车子下边沿,一个轻松的撑起翻身,便稳稳噹噹的落到了车子上面。 叛军的首领和丹尼尔在商议着什么。 见时简来了,都不约而同的噤声。 而丹尼尔,对于时简来得如此之慢,有点不听号令,似乎有些不满意。 连带着,脸色便也不怎么好看了起来。 不过有本事的人,向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 又是在这种恐怖袭击的紧要关头,便也不会指责她什么了。 他们的袭击,非常突然, 但是动静闹的如此之大,都已经袭击了这么久,政府军的人又不是死的,自然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这会儿,政府军已经在组织兵力抵抗叛军,保护民众了。 丹尼尔找时简来,就是让她迅速占领一个高处,只要政府军的长官出现,就立刻将其击毙。 时简撇了一眼丹尼尔,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枪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完他的任务,只是极为平静的点了点头, 而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跳下车。 望着时简挺立的背影,丹尼尔收回视线和叛军首领对视了一眼。 「这个人,似乎不怎么听话?」 叛军首领若有所指了这么一句, 他能感觉到,时简和这里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丹尼尔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拿出唿叫机唿叫了卡斯帕, 「跟着时简。」 ** 城市里,比之前时简去的村庄,自然是繁华不少的。 起码,这里有高楼,有高耸的建筑物。 叛军攻击的范围,主要是密集的人群, 时简只需要在远离人群的高楼上,找一个落脚点,就可以完美狙击,将整座城市揽入眼底。 背上挎着狙击枪,时简将头顶的黑色鸭舌帽压低了些。 身后是一片轰炸和惊恐的叫声,时简脚下的步子很快,甚至有一点逃离的意味。 而这时,突然有一个逃窜的黑人抱头迎面撞上了她。 时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投入,以至于对方撞上来,她没来得及躲开,便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她正准备说抱歉,那逃窜的黑人见到她之后, 不……准确的说是见到她背上背着的狙击枪之后, 便像是见到鬼一般瞪大了眼睛,转身就往身后跑了起来。 本来就黑,于是那瞪大的白眼珠看着就格外的惊恐 时简不解,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蹙着眉头问,「你跑什么?」 那人被时简揪住衣领,疯狂得挣扎起来。 拳打脚踢的对象她,以至于时简不得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 「问你话,看到我跑什么?」 因为剧烈挣扎而充血的眼眶,以及惊恐下,嘴角还留着的口水,时简不由的眉头一皱,眼神凌冽起来看着就极为冷。 甚至带着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兇狠, 「别杀我,求你不要杀我。」 大概是意识到武力悬殊,对方手上还有枪,他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便也不挣扎了起来,转而开始求饶了起来, 若不是时简大力揪着他的衣领,这人估计会跪倒在地上。 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无助,惊恐,害怕的眼神看着, 时简有点懵,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了? 「不用跑,我不杀你。」 他似乎是不怎么信的,盯着时简的目光里,都是迟疑。 「我真的不杀你,我是政府军人。」 时简不过是不想对方对自己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便随口扯了个慌。 可那黑人却突然激动起来, 「你骗人,你都没穿军装。」 「……」 时简低头望了眼自己这一身黑的套装。 第一次没穿军装被人当成坏人, 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身军装在这些人心目中竟然有如此神圣的安全感。 可她虽然不是当地的政府军,但也确实是军人, 恩!休假的军人! 「我真的是,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时简的眼神,认真,不容置疑。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那个黑人有些犹豫的面孔。 最终,在距离前方不远处的一栋大楼被炮筒摧毁之后,他终于动摇了, 那人说,他是从战俘营里逃出来的。 如果时简真的是政府军的人,那就帮忙把战俘营的人救出来。 战俘营…… 还有战俘营! 也对,既然是战争,怎么可能没有战俘营? 时简眸子一沉,她让那黑人带她去战俘营的位置。 该说什么,叛军的人真的嚣张, 时简以为他们会把战俘放在一个极为隐蔽的位置,但是没想到,居然就在这战火纷飞的硝烟中间。 「往哪走?」 「这边这边!」 这得要多大的勇气了,才敢重新返回这战场里面。 政府军的人已经来了,但是他们被叛军的人堵在外围根本攻不进来, 枪林弹雨里,两边建筑物上的玻璃窗都被攻碎了,时简眼看着就要砸下来了! 便一把揪住那黑人的衣领,把他抓到了车子后面。 而那碎玻璃,就在那黑人被拽回来的一瞬间,直直的砸了下来。 噼里啪啦,砸碎了一地! 「看着点路跑!」 被还没到地方,就先被砸死了。 时简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后方的情况,沉了口气。 「你告诉我往哪里跑,我来带路。」 此时,她已经全然忘记丹尼尔让她狙击政府军高官的任务了。 准确的说,她从头到尾就没把自己当做叛军里的一员。 而且,她都没有开枪杀过这里的任何一个民众。 方才丹尼尔那么说,她不过也就是应应罢了。 这个大环境下,时简还没厉害到能和那么多叛军为敌。 时简抓着那黑人的衣领,将他的身子压低,好在那人腿长,跑步的速度比较快,勉强能跟上时简的步子。 于是两人在枪林弹雨中间穿梭,成功的穿过了这一条最危险的马路,而后抵达了另一头。 嵴背贴着墙壁,在躲避叛军注意的情况下,他们快速的穿过一个狭长的小巷。 而那个男人口中的战俘营,其实只是找了一个破旧的屋子,把一伙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关押在了里面。 时简迅速打开门躲藏了进去, 而那里面的女人和孩子见有人突然闯进来,而且手上还拿着枪,便立刻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好几十个人的声音,简直能将耳膜刺破。 「嘘!嘘!嘘!不要叫,我们是自己人。」 那个黑人不停的安抚着,做着夸张的手势让他们保持冷静。 还一直在解释,时简是政府军,是在救他们出去的。 好一会儿,他们才冷静下来。 终于,不再叫了。 时简把枪收到身后,避免再次吓到她们。 都是妇女和孩童,加起来一共也有几十个人了, 他们瘫倒在地上,相互依偎着, 脸上挂着泪痕,但是却不敢哭出声。 场面看着极为壮观,让人为之一震, 而时简的视线却不由的注意到了角落里,那个有着不同肤色的……东国人?! 是的,这一批战俘里,混进了一个东国人。 方才的枪战场面太过混乱,时简没能注意过来,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可能刚才被枪击的,或许也有东国人? 那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国家内部之间的恐怖袭击了,已经上升到了国际问题。 大概是东国人之间特有的亲切感,那人在见到时简第一眼的时候,两眼似乎都在放光! 她有救了! 扶着墙面踉跄的起身,而后跨过人堆走到时简旁边, 「我是东国人,快带我离开这里。」 她眼底含泪,满是渴望。 可是这里,像她一样渴望离开的人,不止她一个。 而时简只有一个人,即使她想,也没办法同时把这些人全都带走。 权衡之下,时简决定,先把这个东国人送到当地的大使馆去,再来想办法解决剩下的人。 可是那个带她来的黑人却顿时急了! 「你不是说你是政府军的人,要来救他们的吗?为什么现在只带她一个人走?」 时简被咽住,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并不是当地的政府军,我顶多算个援军,我先把她送到大使馆去,找人来想办法帮你们,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把你们这几十个人带出去的!」 时简说服了他好久,才勉强同意时简先把东国人先带走。 「你得保证,你一定要回来。」 时简应得很恳切,「我保证。」 他知道时简是东国人,他害怕的是时简自己也躲进大使馆了,再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但其实,他更倾向于时简会回来。 否则,刚才她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跟着他来战俘营了。 叛军再嚣张,他们并不敢向大使馆动手。 这相当于挑起国际争端,那么东国就有理由直接派兵围剿他们。 对于实力强盛的国家,他们是恐惧的。 这也是在外的东国人遭遇危险时,唯一的避难所。 然而,时简刚把那东国的同胞带出去,就在那狭长的小巷里,遇见了一个熟人——
第320章 320:撤乔行动【一更】 是冯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就在时简带着东国同胞出了战俘营时,便在小巷里正面碰上了他。 大概是刚从战场上出来,浑身上下那一股子浓烈的杀气还未散去, 还有一股沖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脸上,身上都沾染了新鲜的血液。 但无一例外的,都是那些百姓的,并不是冯川自己流的血。 他手上拿着ak,堵在时简前面,手法老练的换着弹夹。 目光幽幽的盯着时简身后,满脸惊恐的东国同胞。 那神情看起来不怎么明朗,还带着杀戮之后未散尽的匪气。 他的样子,看着和那帮叛军一般无二了。 时简不能在他身上找到半点作为军人的影子。 仅仅半年,那根深蒂固的东西,就如此容易的被磨灭掉了? 「你的任务好像不是这个。」 他低声提醒道:「政府军的首领已经出现了,你现在去找个最佳狙击点还来得及!」 冯川在旁敲侧击的提醒。 他作为叛军的一员,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是战俘营, 也自然知道时简从战俘营里带出来的,就是战俘。 即便,这是东国的同胞。 那又怎样?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他们现在是佣兵! 拿钱就办事的佣兵。 谁给钱,谁就是老大。 谁给钱,就听谁的。 「你找准好自己的定位吧,别再多管那些闲事了。」 冯川几乎是无奈,皱着眉头龇牙咧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你在战俘营里救人出去?你是想这边的叛军为敌吗?」 冯川越说越激动,脸红脖子粗了,「这不是在东国了,他们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一人一颗子弹能把你打成窟窿!」 「……」 时简当然知道,否则在丹尼尔给她发布任务的时候,她就一枪崩了他!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时简发现,她往后的生活并不能离开枪。 不是她喜欢战争,而是这种硬冷的武器已经深入骨髓了,就像是吸毒成瘾的人,隔断时间不摸,就会心痒难耐。 其次,在一个极为动盪不安的国家,并且很凑巧的碰上了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之后,时简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她以前当佣兵,从来不会接触战争。 她知道战争带来的残酷,但是没有亲身经歷过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这么震撼。 看着一个个人在她眼前倒下那种无力的感觉, 又在一个无辜的黑人见到她却央求保命的情况下, 时简突然间觉得那一身军装是多么的重要。 不! 用沉重来说,更为准确一点。 是一种使命与责任。 是以鲜血捍卫的力量,是可以让人民无条件相信的力量。 而在身后那个同胞向她跑来,向她求助时,时简觉得她该担起这一份责任。 大概经歷这么一场,比那些空洞的理论知识,或者单纯的宣扬什么情怀都来的有用的多。 战争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又何必要纠结一个人的死亡?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时严的死是不是该学着放下了? 她若是再穿上军装,以不同的身份再参与这种维和战争的时候, 或许,她也会死。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又何必苦苦纠结,让自己痛苦? 时简将那东国的同胞扯在自己身后, 盯着冯川的目光,极为冷静。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特意来通知我一声。」 或许因为时简同他一样,以前都是军人,所以冯川对她的关注度才更为高一点。 亦或者,他想在时简身上找到一种认同感。 大概就是,他是退伍老兵,时简也是。 他现在干着违背良知,违背他以往接受的教育和理念,即便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现在没法停下来。 所以希望时简也能跟他一起。 两个人一起干坏事,他心里的愧疚会少很多。 相较于一个人在泥潭里苦苦挣扎,他想把时简也拖向那不能再回头的深渊。 时简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没法面对这种屠杀一般的战争。 冯川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大概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杀过的人的影子。 「我是好心提醒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又何必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你肯定活不下去的。」 听着倒像是好心,但时简却觉得极为讽刺。 「放心吧,我就算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来找你帮忙的。」 时简回应得很干脆,因为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跟冯川耗下去, 这不仅大大增加了战俘的危险,而且还极其容易暴露自己。 「你可以选择没看到,让我们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时简把话说完,冯川突然举枪,对准了时简的脑袋! 心里一惊! 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 时简下意识的拽紧了身后那东国同胞,而后护着她往身侧的巷子一躲。 子弹便直直的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冯川没想真对时简开枪。 但是那一发子弹不打出去他心里堵得慌。 他没时简那么有勇气,那么有本事,又那么幸运。 想干什么就敢什么,还总能化险为夷。 若是换做自己,在三番两次得罪卡斯帕之后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 说白了,他其实想摆脱,但是他不敢。 时简在确保战俘安然无恙之后,便一把将枪袋甩在身后,而后三步两步上前, 大力揪住冯川的衣领! 时简面色阴冷,语气不善, 「你的选择,我管不着,最后是死是活跟我更加没关系,但是你要是再这么妨碍我,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动手。」 时简大力将他抵在墙面上,冷声道: 「不要因为自己深陷泥潭就把别人也拽下去,我现在,不想跟他们为伍,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不是退伍军人,我是现役军人,只是出来休假的而已。」 「……」 冯川盯着时简,几乎难以置信。 合着他引狼入室了? 亏他还以为时简只是刚退伍,所以部队里带出来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还消灭不掉, 原来她是现役军人? 玩儿他呢! 而几乎是时简这句话说完,狭窄小巷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动静。 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滑摔一跤的清脆声。 这地儿离战火中心不算远,但隔了几堵墙,两边的高耸的建筑物遮挡着,声音便削减了不少。 以至于这狭长小巷那头的动静就格外明显了。 时简眸子微眯,目露寒光,「你还带了人来?」 这凌冽的眼神,看的冯川下意识紧张起来,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便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瞧冯川那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时简便松开他的衣领,而后将他手里的ak抢了过来。 墙角处那人不知道听了多久,总之是在时简说她是现役军人的时候,才有了点反应。 大概是跑得急,所以一时间没注意到, 而正当他准备从巷子尽头的矮墙上翻过去的时候,时简先一步对准了他的大腿,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这里四周,都是枪声,炮筒轰炸的声音, 所以即使时简没有装消声器,也并不会引起注意。 看肤色,是个黑人。 但明显不是逃窜的黑人,因为他确确实实有在偷听墙角。 他背对着时简, 大腿上枪口的位置还在往外涌着鲜血,他单手摁着,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而正当时简举枪靠近他的时候,后者突然一个转身,拿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时简, 又几乎是在瞄准的同时,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朝着时简的方向连开了几枪! 他的动作很快,可时简闪躲的速度更快, 不仅如此,而且还在躲避的同时,一枪射击在了那黑人的手腕上! 瞬间,鲜血四溅,那人痛苦的吼叫一声,手里的ak应声掉在地上。 一连串的动作,像是眨眼间完成的。 速度之快,冯川甚至都没能完全看清楚。 在躲闪的同时开枪,时简有瞄准的时间吗? 冯川忍不住怀疑。 他甚至觉得时简其实开枪都不同瞄准,因为从胸口到手臂有一条无形的直线, 时简只要举枪,就很自然的端正在那条线上,不会有分毫的偏差。 这大概就是所谓人枪合一的境界? 冯川心里为之一阵。 脱口而出便问:「你是现役的什么兵种?」 这话问得好像有些废,他其实想问的也不是这个,但脱口而出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句话了。 但好在时简领悟能力非人,余光瞥了眼冯川,淡淡道:「海陆,蛙人。」 ……卧槽?! 他居然碰到一个海陆的蛙人? 还是个狙击手! 冯川震惊,「你……你两栖的?」 「不然呢?」 「……」 虽然他已经退伍了,但是对于能成为蛙人的兵,还是极为羡慕的。 难怪了。 如果时简是蛙人,那有这么大本事,也不觉得稀奇了。 油然而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冯川甚至对于蛙人的部队依旧是如此的好奇,以至于听说时简是蛙人,竟然还想向她打听些蛙人部队的事。 不过,时简没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现在并不是闲聊的好时候。 时简把那黑人脚边上的ak踢到一边去,而后慢慢靠近他。 那人带着帽子,一开始还不给时简看他的脸, 可大势已去,他也根本不是时简的对手,便干脆转过脸来, 竟然是——卡斯帕? 他怎么也跟上来了? 时简目光冷飕飕的撇了眼冯川,后者连连摆手, 「我真不知道,我就跟着你,没想到后面还有尾巴没甩掉。」 卡斯帕手腕中了一枪,大腿中了一枪。 已经毫无还手的能力。 便只能扭曲着一张痛苦的脸,恶狠狠的瞪着时简, 「你居然是政府军的人!你们合伙骗我们,丹尼尔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把你们打成一个血窟窿,把你们的尸体吊在政府军的办公楼门口!」 卡斯帕恶狠狠的骂着。 连带着还将之前对时简的怨恨和愤怒一块加了上去。 在墙角边缩着东国同胞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不轻, 满脸的惊恐,捂着嘴巴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心脏砰砰砰,如同惊雷打鼓! 刚才一心想着被人盯梢,一时间忘了还有战俘在,时简便挪了个位置,挡住她的视线,没让她直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而面对卡斯帕的控诉和谩骂,时简倒是一脸淡定得很, 慢条斯理的擦着枪管,时简冷声道:「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知道的。」 「是嘛?」 卡斯帕反问,而后强忍着痛,从裤兜里拿出唿叫机, 「丹尼尔,你都听到没有——」 话还没说完,时简便一把夺过,而后大力丢在地上,起身冲着那唿叫机开了一枪。 瞬间,四分五裂, 碎屑炸的满天飞。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一阵狂笑,又勐地吐出一口血出来, 「他已经听到了,你们都完蛋了!哈哈哈哈——」 卡斯帕像个疯子。 时简起身,在他张开满是血的獠牙中,一枪打穿了他的脑子。 画面血腥的是,冯川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时简闪躲远了点,才避免混杂着脑浆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快离开。」 方才卡斯帕通风报信,来得很突然, 时简也不知道他是在炸自己,还是一早就已经把唿叫机给接通了。 但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已经有暴露的危险了。 说着,时简跑过去一把抓起那东国同胞的手腕, 把枪枝背在身上,单手撑着她的肩膀,撑在了她半个身子的力量。 不为别的,因为她吓得已经腿软了, 别说跑,就连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时简低声问道:「还行吗?」 她点了点头,抓着时简的手臂,拼命支撑着自己。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正常人就是这样,没有经歷过战争和死亡的正常人就是这样。 「坚持一下吧,等到了大使馆就好了。」 时简安抚性的低语一句,而后又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冯川在旁边。 如果方才卡斯帕通风报信成功了,那冯川也暴露了。 即使他并没有和时简合作,甚至还在劝说时简。 但卡斯帕死了,怎么解释都没用的,丹尼尔就会怀疑冯川和政府军是一伙儿的, 他的处境将会变得很艰难。 「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 这会儿,冯川倒是表现得极为坦荡,半点没有方才那种狂躁、紧张的神情。 「我觉得我也应该摆脱丹尼尔那帮人了,这正好是个机会,倒省的我再去想理由和藉口。」 摆脱丹尼尔有很多种方式有很多种,其实他只要很和平的说他要退出那个佣兵团,丹尼尔不可能不同意。 只是眼下,时简把卡斯帕杀了, 所以冯川进退两难。 他这么说,多半也是安抚时简罢了。 突然退让的态度,倒让时简有些愧疚了。 连着先前冯川那一枪,时简都可以不计较。 想了想,还是蹙着眉头道:「实在不行,你就以平民的身份躲进大使馆吧,起码那里是安全的。」 冯川点了点头,「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会的。」 该说的都说了,话题就此终止。 时简带着战俘便先走了一步。 而冯川,在时简的身影离开了小巷的拐角时,用唿叫机唿叫了丹尼尔, 「丹尼尔,我发现了时简的踪影,她还带了一个战俘逃脱了。」 ** 叛军和政府军打得太兇,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时简一个人倒是敢往那枪林弹雨里闯,但是带着一个腿都吓软的了人质,就没那么好了。 得防着流弹,还得防着误伤。 而时简自己身上,也没有穿防弹衣。 方才杀了卡斯帕的时候,时简顺走了他的ak, 这种场合,ak,比狙击枪更好用。 时简单手抓着那女人的手臂,躲在暗处观望了一下战况, 而后低声道:「等会儿我们一鼓作气跑到那个地方去,腿别软了,加点劲儿!」 身旁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一鼓作气,跟着时简便沖了过去。 全程低着脑袋,也不敢看外面什么情况, 把自己的性命万完全托在了时简身上,两只手死死的拽着时简的手腕。 耳边炮筒轰炸声,子弹的枪击声, 让她心慌,抑制不住的害怕。 而且时简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她几乎是连拖被拽着跑的。 若不是有时简支撑,她一定会倒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时简停下来。 那人睁开眼睛,她以为已经安全了,却发现仍然处于战火的中间。 「别抬头,把脑袋缩到车后面去。」 那人想抬头张望,时简一把将她摁了下去, 两人躲在车子后面,时简拿着ak对准了外边——丹尼尔旁边,冯川所在的位置。 妈的! 亏他刚才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时简还真以为冯川想离开叛军了。 没想到居然趁着时简走了,去通风报信? 他以为,他这样暗着阴时简,拿出卖时简换取的信任,丹尼尔会放过他? 等这边战争一结束,丹尼尔绝对不会再留着冯川了。 而且,不等丹尼尔动手,时简现在就想收拾了那个傢伙! 扔了ak,时简将巴雷特架在被炸得稀巴烂的车盖上,正瞄准着冯川的脑袋呢, 身后当地政府军的人便追上来了, 他们身上穿着制服,很快就引起了那边叛军的注意, 两边交火,但很不幸的是,时简和战俘就在两边交火的中间。 等战况再激烈一点的时候,再想逃出去,可能就难了。 权衡之下,不过一秒钟,时简便做出了决定。 先逃,把人安全送到大使馆, 至于冯川,不急着收拾! ** 大使馆,为所有本国人敞开大门, 时简带着那女人到大使馆门口的时候,铁闸门便立刻开启了。 一伙儿的本国同胞都在里面,见到又有人来,便立刻簇拥过来。 那女人吓坏了,眼下到了安全的地方便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必要,腿软得立刻做到在了地上。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慰问, 因为那女人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很憔悴,很虚弱。 「没受什么伤,就是吓坏了,扶她进去休息喝点热水。」 时简没再管她了,直接去找了大使馆的领事。 她不仅仅是把人安全送到大使馆就完事了的,还有一批黑人战俘等着她去救。 领事:「抱歉,大使馆不是避难所,要是所有的黑人都往这里涌,那我们没有办法都接纳下去。」 时简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这是在别的国家, 别国的战俘,别国自然会派兵来保护,他们无权干涉。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联繫一下,负责这次撤乔行动的总指挥?」
第321章 321:和司翊谈判【二更】 肯定不止一个东国人被抓。 他们国家内部,民族内部爆发的战争,东国人都是无辜被牵连进去的。 而且数百名侨民在外,需要紧急撤离。 可这大使馆里的,仅仅只是肉眼看到的一部分, 还有另外一部分流落在外的侨民,需要被救助,需要协同撤离这个战火连天的地方。 当然,时简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所有派过来的兵力,都不是参战的,而是负责撤乔的。 他们愿意帮助时简救出战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不其然,大使馆的领事就表现得很为难, 「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我们接到确切消息,有一批侨民同胞身处危险当中,比较棘手的麻烦,他们现在也在想办法救人。」 「……」 时简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问道:「有确定侨民被关押的位置吗?」 大概是时简的神情极为严肃,虽然是女性,本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可莫名的给人一种非常靠谱的感觉。 而且面对混乱的战争场面,鲜血四溅,炮火连天, 她还表现出了非常人一般的冷静与镇定。 甚至还敢冒着危险救人! 大使馆的领事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时简又道, 「我不敢保证我一定有办法把人救出来,但是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领事:「你是……?」 时简把她部队的编制报了出来,「现役军人,您不信的话可以随时查。」 信,怎么会不信? 那领事一开始还在想时简有没有可能就是军人。 她身上那一派正义凛然的样子,冷静,又严肃,而且目光极为坚定。 那领事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你随我来吧。」 时简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说服领事了。 但这不代表,她就一定能获得对方的帮助, 试一试,一切都只是试一试罢了。 「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边遇到了棘手的麻烦,我帮你联繫一下负责这次撤乔行动的总指挥。」 时简点了点头,便在外面会议室里等着了。 大概是在备战状态,想要联繫到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就连那领事也废了一番功夫, 时简在外面等了约莫两分钟左右,那领事在出来叫的她,进去接电话。 「直接说明你的情况。」 简言意骇,对方很明显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那边大概是距离直升机非常近的地方,所以轰鸣的噪音非常大,即便隔得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就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时简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急躁的不平稳。 「我需要一批支援,帮我解救当地战俘。」 「……」 「时简?」 那头,司翊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时简应得很爽快,「是我。」 那头沉默了两三秒钟,只能听见螺旋桨高速旋转的轰鸣声, 时简大概能猜到司翊的心情, 震惊,难以置信,甚至于…。可能会愤怒。 果不其然,司翊气场立马压低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简知道,司翊该说这个地方很危险之类的,但现在很显然并不是讲那些没用的废话的时候, 「情况很复杂,总之我辗转就到这里来了,我现在——」 没等时简说完,司翊就立刻打断, 「你现在在领事馆对吧?」 时简忍着不发作,「对!」 「我不管你怎么来这里的,等会儿跟着那些侨民一起撤离吧,这里太危险了,你不适合再待下去。」 「……」 讲不通! 即便时简知道司翊在担心她的安危。 「我现在不可能走。」 「……」 时简有多固执,决定了的事情基本上改变不了! 司翊沉了一口气,「理由。」 时简如实应着,「有一批战俘,需要我去营救。」 「当地的政府军会想办法的,这不在你需要帮助的人的范围之内。」 「可是我答应他们了,我一定会回去。」 「……」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僵硬。 最终,还是司翊打破了这局面,「那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请求你们的帮助。」 「不可能,」司翊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别国的事,我们无权插手,更加无权营救他们的战俘。」 「我知道,所以我来问被困侨民的情况,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 绕来绕去,时简的目的还真是多。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处于休假的状态。」 「……」 这话里有坑! 但时简不得不顺着往下跳,「报告,我请求归队。」 「等着,我派人来接你。」 ** 半个小时以后,时简成功抵达作战指挥部。 来接她的人,是尤齐帅。 时简发现,尤齐帅虽然占着个副队的职务,但是干的就是老妈子的活儿。 就连接人这种小事,他都亲自上了。 这会儿,时简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黑的套装,头顶黑色鸭舌帽,背着黑色狙击枪, 身上是溅了不少血的,但是因为黑色,所以显现得不太明显。 可是那股浓重的腥味儿,遮盖不住,一时半伙儿也没法散掉。 不过大概是因为局势紧张,所以他也没跟时简闲扯些什么, 神情看起来都不怎么明朗。 大概,真如那大使馆领事所说——有些棘手。 作战指挥部里,不止只有司翊一个人,还有一些随同的其他军官在。 基本上,都比较眼生,时简以前没见过。 而司翊,则站在作战指挥桌的主位, 身穿一身海洋蓝迷彩作战服,袖子挽到了胳膊肘的位置,露出精壮的小麦色手臂,帽子被随手放在了桌子旁边, 神情严肃,到时简来之前,他还在跟旁边的军官在低声交谈着些什么。 很专注,一丝不苟。 「报告!」 而当时简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的时候,里面人才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投来视线。 也包括司翊。 只是他在见时简穿的这身衣服时,眉头便紧拧了起来。 隔着半个屋子,都闻到了血腥味。 毫不夸张的说,在接到时简电话的时候,他真的想把她狠狠的揍一顿。 也不过是一两个月没见到面吧,司翊再见她第一面的时候,竟发现她比当时在海陆训练的时候,还要黑了不少。 而且那两件单薄的衣服挂在身上,显得愈发瘦了。 估计摸着,都硌手。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翊倒是没表现出一点私人情感, 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冷不热,一字一顿道:「进来。」 作战指挥桌上,摊开的是一张地图。 三围立体,就连山峰和河流都标註得很清楚。 但这个地方,其实沙漠和贫瘠的土壤更为多一些。 屋里开了空调,时简一进去就立马感觉到冰火两重天的区别。 眼下情况紧急,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耽搁,便直接进入正题了。 司翊拿了一根指挥棒,圈出那个红色标记的部分,道:「这个地方,是被困侨民所在的位置,外交部发来的人员名单里,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三十人。」 「虽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叛军发动恐怖袭击的主要所在地,但是当地有一个以马拉为首的极端恐怖组织,他们占领了这一片地方。」 「他们和这里发动攻击的叛军不一样,准确的说,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参与这次恐怖袭击。」 「可是他们占山为王,并不愿意让开一条路,而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我们只能派一个小队的人数前去营救,如果我们正面和他们交锋,对方人数很多,对我们来说,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而且很有可能在侨民还没有解救出来的情况下,造成我方人员的伤亡。」 「……」 大致的意思,时简听明白了,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没有,」司翊摇了摇头,「其他的路,都被叛军堵死了,当地政府军还在围剿当中。」 说白了就是,他们如果要去救人,就必须经过那一条道, 但是那一条道,被一个以马拉为首的恐怖组织给占领了, 所以,现在营救的人,没有办法过去。 而且,还是因为这个恐怖组织,并没有发起恐怖袭击, 否则,引起了当地政府的注意,会连唯一的一条路都没法疏通。 好吧! 确实是非常的棘手。 被困侨民不可能不救,但是得怎么救?这是个问题! 时简双手撑在作战指挥桌上,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眼前一亮! 等等! 「你说的马拉,有他的照片吗?或者详细一些的资料。」 「……有!」 司翊偏过头,尤齐帅立刻明白,而后手指快速的在电脑上操作着, 没一会儿,便调出了一张照片。 是偷拍的,只有一张远远的正脸。 而且照片有些年代了,画质并不算清晰。 时简将照片放大了些,蹙着眉头问:「没有更近些,或者更清晰些的吗?」 尤齐帅应道:「没有,这是唯一一张照片。」 因为近些年,都不见马拉有什么活动,所以当地政府军对他们的监管方面也稍微松懈了一些。 「但是有更详细一些的资料,关于马拉这个人。」 尤其书顿了顿,又接着说, 而后将滑鼠往下滑,页面便跳转到了,马拉的个人资料上。 司翊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时简查看马拉的个人资料有什么不用, 但她浏览了差不多一分多钟之后,便抬起头,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目光若有所指,甚至带着暗示。 两人无若旁人的互相盯了几秒钟,气氛都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了。 自认为比旁人更了解时简的司翊,自然是直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 便若无其事道:「会议开到这里,你们都各自回去想想有什么办法。」 这意思,让大家先走了。 不过这种时候,倒没人会无聊到揣测时简和司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毕竟现在情况紧急,他们连阖眼的功夫都没有。 所以估摸着,可能是说什么行动方案,但是不方便他们在这里听。 事实上,也是这样。 司翊幽幽的撇了眼时简,公事公办道,「你有什么想法?」 而时简刚准备说出口,司翊就对着她身后的尤齐帅低斥了一声,「你怎么还在这?」 尤齐帅:「……」 难道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为啥他不能听? 他以为,司翊对着那两排军官说话,意思是让他们走, 没想到,连自己也得迴避吗? 好吧! 走就走呗! 反正待在这里也是五百瓦的大电灯泡。 尽管这俩人在谈正事,但是尤齐帅莫名的就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 尤齐帅出去,关了门。 不算很大的作战指挥室,便只剩下了时简和司翊两个人。 时简收回视线,落到电脑的显示屏上, 「马拉,我认识他。」 准确的说,不该是时简认识,而是她已经死掉了的身份——雪莉。 「我有办法,让他撤离,开一条路让你们过去,但前提是,你得百分百的相信我。」 时简说得很认真,这种时候也自然没必要开玩笑。 没有那个金刚钻,怎么会拦瓷器活? 一般时简敢这么说,就表示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司翊眉头一蹙,「怎么百分百相信?」 「让我一个人去找马拉谈判。」 「……?」 开玩笑呢吗! 司翊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不行。」 「你先别否定得那么快,我不仅仅是认识马拉,我以前救过他的命,我跟他有交情,他欠我一条命,这个忙他不会不帮的。」 司翊明白时简的意思,但是, 「你是以什么身份救的他,时简,还是雪莉?」 这一句话问的,时简立马被咽住。 她怎么可能以时简的身份去接触这种恐怖组织的头目,当然是以雪莉了。 可这点司翊也能想到。 若换做是之前,这个办法或许可行, 但是现在,雪莉不是已经死了吗? 时简这个时候再以雪莉的身份,只会被别人说成是冒充, 马拉根本就不会相信! 时简望着司翊的眼神,很坚定,「我有办法,能让他相信我。」 司翊挑眉反问,「然后呢?雪莉再次復活?」 当然……不是! 但司翊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尖锐,每一下都能刺到点子上, 让时简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信我,我能办成。」 尽管这句话有些苍白,但是时简自己的更为隐蔽的想法,她并不都想和盘托出。 目光坚定,司翊知道时简有自己的把握。 但是只身闯虎穴太过冒险, 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总之后果很难预料, 司翊并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我会再想别的——」 「没有别的办法!」时简按住司翊的手,「这是最快最便捷的。」 「而且我不是白给你干活的,你得派人,帮我把战俘从战俘营里救出来。」 时简的手有些凉,司翊任由他摁在也没抽开。 目光紧紧盯着时简,还以身高优势俯视, 「战俘营的我管不了。」 「你不用管,」时简立马接上,「你只要想办法把他们从战俘营里救出来,然后再送到当地政府军的手里。」 「或者,都不用这么麻烦,你们协助当地政府军把战俘救出来,反正最后,他们得从战俘营里平安出来。」 「……」 时简执着的,有点出乎司翊的意料。 「你先弄清楚一点,营救侨民,我不一定要你出手。」 「我知道,我想帮助你们,并且请求你们的帮助。」 「……」 司翊完全被她绕得没话可说。 最后是互相帮忙,到时简嘴里,反倒成了司翊占尽了便宜。 「我会想办法联繫当地政府军,告诉他们战俘营的位置,让他们去救,而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让马拉相信你就是雪莉。」 「……」
第322章 322:单独谈谈【一更】 关于这个,时简其实并不想多讲。 而且,她当时救马拉这件事情,太过于复杂, 那个时候,马拉还不是叛军的首领,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他陷入权利争夺的中心,是时简捡回了他一条命,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 因为马拉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时简对他也算有些了解, 之前作为雪莉的时候,时简来非洲这边,还跟马拉一起叙旧, 时简于他,不仅是熟人也是恩人, 否则,时简也不会敢这么肯定的向司翊保证的。 「我们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反正我可能能让他确定是我,就对了!」 时简含煳其辞, 司翊知道以她的性子,自己不想说,怎么套都套不出话来的,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以上。」 看时简那肯定的神情,司翊觉得她说九成把握都是谦虚了。 司翊盯了她一会儿。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被时简说动。 不费一兵一卒,就靠时简去刷刷脸,夸夸嘴皮子,这个任务的难度确实会大大降低。 但是不管这件事办得多便捷,时简用的始终都是她那个已经死掉的身份。 司翊并不想。 这不是光彩不光彩的事,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 在大局面前,他的那点大男子主义也可以收回来。 但是她并不希望时简一直都活在过去的身份里,既然选择捨弃了,那就捨弃得干脆一点。 不要眷恋,更加不要回头。 大概是之前经歷了一场枪战,时简跑得急,把帽子摘掉之后,这会儿头髮有点乱, 甚至还沾有,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被喷溅的血。 黏煳煳的,血腥味有点重。 但司翊倒是没介意,这里没外人了,他便抬手将时简散落下来的碎发给拨到耳后根去, 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完全放下过去?」 放掉那个她早已捨弃的身份, 像一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坦荡的面对所有的危险和困难。 大概没料到司翊会这么问,时简楞了一下。 确实,在发现马拉是熟人的时候,时简第一反应就是走捷径,利用雪莉的身份把这件事情摆平。 不得不说,在军营以外的地方,特别是这种很乱的地方, 雪莉的身份真的很好用。 时简不是那种做事很绝的人,除了一些极端的想法外,都会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而且以前还是雪莉的时候,她也结交了一些人,帮助过一些人, 在必要的时候,比如像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如果司翊没这么问,时简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事实上,遇到事情,她还是会下意识的用自己的那套方法。 比如之前关月葵的事,若不是不想关月葵死得那么轻松,怕是也轮不到军方来枪决。 这也是为什么时简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在军营里,当一个军人的原因。 她以前,觉得那个地方束缚太多, 而现在,好像是责任更多。 「情况紧急,这是最后一次。」 两人的距离很近,也不过半米不到的距离, 以至于时简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仰头面对司翊。 她说得很真诚, 司翊也相信,这次时简归队之后,或许会像一个真正的军人一样,直面她应该面对的困难。 可是,为什么用『或许』? 因为,以前当佣兵的时候,给她留下得思想方面的影响太多,甚至比在军校里,部队里带来的影响更为深刻。 假如以后时简以军人的身份参加战斗,她大概会克制自己,但是并不能从心底里完全接受。 而且司翊发现,时简不止这一个毛病。 不可否认,时简骨子里是一个正义且善良的人。 但是,她过于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肩上扛了。 因为答应过别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即便在战乱的地方,甚至于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而且,她也不太喜欢相信别人, 准确的说,她基本上只相信自己。 她潜意识里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说得再极端一点,或许会觉得没了她不行。 她不相信当地的政府军,所以自己想办法去救战俘营的人, 她不相信在营救侨民的行动上,有比这更好的方案,所以她情愿以身犯险,只身入虎穴。 她甚至还会觉得,这个方案是最快捷的,难道不好吗? 她总是想以个人的力量去对抗群体。 不用想,时简以前作为雪莉在佣兵团里的时候,一定也是那个最后撤退,下意识把所有人都揽在自己羽翼里的人。 可是这样会很麻烦。 毕竟军营里是个相互配合,团结协作的地方。 如果时简没办法改掉她想以一己之力摆平全局的毛病,就算她留下来了,重返军营了,也不会走的长远。 司翊沉了一口气,面色沉重,「这次行动结束过后,你继续休假,先不用归队了。」 「……」 时简楞了一下。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司翊这话里的深层含义。 她仅仅是因为要配合这次行动才归队的,其实心里上还没有完全接受, 就这么贸然再回去,该有的问题还是有,得不到有效的解决, 在部队里呆一年两年还好,等时间久了,她依旧会觉得受不了。 到时候又是重蹈覆辙。 不得不说,司翊看问题比她深刻很多,也透彻很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生阅歷,毕竟人家大了将近一轮的年龄不是白长的。 时简沉默了一会儿,就着他的话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而后发现问题确实在,但是她一时半伙儿没法改掉。 司翊颇为无奈的轻嘆一声,用着不重不轻的力道捏着时简的后脖颈, 而后又稍稍用力,将她带入怀里, 「有些事情我帮不了你,你也不会希望我过多的干涉,那等你想明白再回来,好吗?」 「好。」 ** 不管谈判也好,说服也罢, 中间的过程虽然并不算顺畅,但好在这个方案最后还是通过了的。 救人在即,而且时简说,这是最后一次。 不过她一个人去,司翊到底不放心。 尽管她实战经验丰富,临场应变能力也很强,但是突发情况谁说得准, 所以司翊说找两个人跟着她。 雪莉也可以有手下的,马拉应该不会怀疑。 但是,被时简一口拒绝了。 理由是司翊的兵看起来都太正气凛然了,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干坏事的,跟着反而容易让马拉产生怀疑。 于是再三商量,司翊退而求其次,在时简身上安装了一个窃听装备。 定位追踪已经有了,就是时简脖子上那个子弹头项鍊。 最后的退让,时简也没法拒绝了。 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只能派一个小队的人数去解救侨民, 最后敲定的行动方案里,a计划就是派时简去, 如果失败了,中途出现什么变故,那就只能採用b计划——偷袭,强攻。 以马拉为首的恐怖组织的根据地,离城市比较远,那个地方甚至于更为贫瘠和荒凉。 而且靠近沙漠的地方,不仅热,而且干。 马拉手底下的人会在周围巡视, 车子不能靠得太近,后面的路,是时简走过去的。 她换了一身吉利服,把那套有着浓重血腥味儿的黑色套装给丢了。 和以前雪莉一样的装扮,头盔外加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晶亮的眼睛。 她是正大光明的走过去的,却果不其然的被外面巡视的人给拦住了。 即便知道这里的规矩,时简身上还是背了枪。 因为这是雪莉的标配。 「我找马拉,告诉他,我是雪莉。」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时简的语气甚至于带着一些生硬的冷, 瞥向那人的目光,带着似有似的威慑和阴沉, 给人一种极为厉害且不好惹的感觉。 果不其然,那人原本想要呵斥时简居然敢直唿马拉名讳的话也咽回了嘴里。 转而,目光闪烁。 「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其实,时简这么直接的说自己是雪莉,是很危险的。 因为马拉知道雪莉已经死了,所以下意识的就会觉得是有人冒充雪莉, 而后拒绝见时简,把她拦在门外。 但是,这同时也是最能引起马拉注意的。 因为时简不确定,如果仅仅只是单纯说有人要见,马拉会不会愿意出面。 或许,时简这么大胆,马拉会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冒充,而产生一丝兴趣。 果不其然,那人走了约莫五分钟左右之后,便过来让时简进去了。 不过,她得把枪留下。 时简仅犹豫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因为这侧面表明了,马拉并不相信。 那人一路领着时简,带她到了小会议厅门口,便驻留在门口,示意时简自己进去。 而等她刚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一个硬物便抵上了时简的脑袋。 从后面,直接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是枪,时简能感觉得到。 「你是什么人,敢冒充雪莉?」 听着声音,是马拉无疑了。 而就在他出口的一瞬间,小会议厅里,便突然冒出很多手持枪枝的手下。 无一例外的,都拿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时简。 这警惕心! 时简笑着勾了勾唇。 表现的倒是淡定得很,马拉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若是就这么轻易信了,时简才会觉得奇怪呢。 见时简迟迟没有回应,马拉不耐烦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问你话。」 时简却只觉得被他顶得,脑壳子有点疼。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想法。 马拉这阵仗同样和吓唬不到时简,要是这点都承受不了,她也没必要一个人来了。 单手插兜,站姿有些随意,半点没有被人威胁的意识。 「那你知道你的枪口是抵在谁的脑袋上的吗?」 ……这话! 马拉曾经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无论是语气,音色,甚至于那面罩底下带着些肆意张扬的目光, 全部都是出自于雪莉。 他以为雪莉死了,有生之年,不能再听到第二遍了。 然而,马拉仅仅震惊措楞了几秒钟,而后迅速反应过来。 这是迷惑他的烟雾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马卡找来迷惑我的,我告诉你,你回去转告他,别白费心思了,我是绝对不会退让一步的!」 「……」 时简一脸懵逼,扯了扯嘴角,「马卡是谁?」 「……别装模作样的!这里是我的领地,绝对不会让别人分走任何一点。」 马扯着嗓子说话的样子,即使时简是背对着他的,依旧能想像到他如同愤青的模样。 当初时简愿意结交马拉,也是因为这个人重情义,不会干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行径。 而即便时简不知道这些年马拉都经歷了什么,但是从他那话语里,似乎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分走他的领地?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首先她得像马拉证明她确实是雪莉。 「我并不认识你嘴里说的那个叫马卡的人,而且——」 马拉还在等时简的下文,可她拖长了音调之后, 却突然转过身出手,在马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将他手上的枪枝给卸了下来。 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而她在卸下马拉枪枝之后,还反过来拿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马拉的脑袋! 胆大妄为! 时简身后那一波马拉的手下都惊呆了。 随即更为谨慎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时简的脑袋, 只要她敢有一点动静,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时简的脑袋打成一个血窟窿。 「你赶紧把枪放下!」 这声警告,时简充耳不闻。 面罩下那一双晶亮的,带着些张狂和冷傲的眸子,对上了马拉的视线。 「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单独谈谈。」 「……」 这人,不仅仅敢拿枪抵在马拉的脑袋上,居然还敢要去马拉跟她单独谈谈? 「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什么马卡派来的人,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别那么草木皆兵,我只是来找你叙叙旧的。」 这说话的方式,神情,态度, 乖张,狠厉, 确确实实是雪莉的行为方式。 特别是她看人的那副眉眼,着实是让马卡大为一惊。 而且从他人手上把枪夺过来,这是雪莉惯用的招数。 他险些都要动摇,这人真的就是雪莉了。 两人对视,僵持了一会儿。 时简是不会开枪,马拉的手下是不敢开枪。 但这样一直僵持着不是办法。 即便时简已经神还原雪莉了,但是马拉是个死心眼,他觉得雪莉死了,那一根筋绕不过来。 三分无奈的喟嘆,「你那一根金条,还在不在?」 「!」 马拉瞪大了眼睛! 望向时简的目光,简直不可思议。 这样子,相信了? 嚯! 早知道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还废那么大劲儿干啥? 「你……真是雪莉?」 「不然呢?」 时简耸了耸肩,而后将枪放下随意的丢在桌面上,又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一气呵成,而且极为随意。 要是桌上有茶杯和茶壶,时简估计都能拿自己给自己倒一杯喝。 马拉望着时简的背影,在震惊中楞了足足有将近半分钟之后,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 一开始是怀疑,后面时简那句金条,马拉就基本上确定了个七七八八了。 时简那一句话,其实是有由来的。 而且只有他们俩知道。 当时马拉受伤,时简救他的时候,马拉就想不能平白无故欠人家一条命,又得知时简是佣兵,他就干脆拿一根金条给她当做佣金好了。 哪晓得,他身上那唯一一根金条在逃亡的时候,掉了! 他找了许久,都找不到。 那时候,他身上也没钱,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没了, 马拉就说先赊着,后面在想办法给她。 时简倒是大方的很,摆了摆手说不要了。 况且,她当时救人,也不是抱着让人家还什么的心态, 但是马拉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件事情就一直惦记着, 后面等他有钱了的时候,他就想联繫时简,然后还了一箱的金条给她。 那么大那么笨重的东西,带来带去那么麻烦,太容易引起注意,时简自然是不会收的, 后面一来二去,时简就说让马拉欠着,万一她有什么想找马拉帮忙,再让他还这个人情。 马拉同意了。 他又觉得时简跟他以前见过的佣兵不一样,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就结交了时简这个朋友。 当时听到雪莉死了的消息,马拉还伤心了一阵子。 出自对朋友的惋惜吧。 雪莉那么厉害的人,活的如此潇洒肆意,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收回思绪,马拉抬手挥了挥示意他的那些手下都可以走了。 手下们:「?」 什么情况? 这么就没事儿了? 他的那手下不放心,看时简很厉害的一个角色啊,「老大!」 马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下去,别耽误我时间。」 「……」 「你去到两杯茶来。」 「……」 神奇了不是,一个敢拿枪抵在马拉脑袋上的女人,居然还能反过来被供为上宾? 那帮人终于走了,会议室里头就只剩下了马拉和时简。 他坐在时简对面,那目光都能把时简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洞来, 「你真没死啊?」 「……对外宣称我是死了的,所以你得替我保密,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否则我就得再死一次了。」 时简都这么说了,马拉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想必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幕,和雪莉『不得不死』的缘由。 但时简不说,他也不问,就连忙点头保证。 「我不说我不说,我肯定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时简点点头,而后道:「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有一批人,要走你这经过,麻烦你让一条路给放个行。」 马拉最为这里的老大,其实时简求他帮忙的这件事情,也就他一句话的事,但是马拉却面露难色。 「不瞒你说,这里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那个马卡想要分走我一半的地盘和物资,尽管我是打死绝对不会同意的,但是他自己招兵买马,主动占领了另一块地方,眼下除了我没承认以外,这里基本上已经被分走了一半,所以你的人如果想要过去,不仅要我同意,还得让他同意。」 马卡…… 难怪刚才时简进来的时候,他会说出那种话。 时简问,「马卡和你什么关系?」 马拉:「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么一出狗血的兄弟相争又被她给碰上了? 时简嘴角抽了一下,顿了顿又问, 「你和那个马卡,关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说道马卡,马拉脸色就变差了,「我早该一枪毙了他,就是因为他,我的母亲才会死的。」 不仅仅争领地了,还到了杀母之恨了。 只怕是现在马卡日益强大,马拉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第323章 323:都是垃圾【二更】 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时简说得很认真,让马拉不自觉的也随着她调动的气氛全神贯注了起来。 身子前倾,他面带疑惑, 相信她? 怎么相信! 而正当他准备开口问的时候, 三声敲门,陡然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最近一直在防着马卡的马拉,已经被弄得有些神经衰弱了, 一点点动静,都会引起他的高度注意。 就比如刚才的敲门,马拉手都已经扣到保险栓上去了。 然而,进来的只是他的一个手下,按照马拉的要求端茶来了。 马拉沉了一口气,自觉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正如时简方才说的,马拉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那手下把茶水放下,马拉便打发他赶紧走。 想了想又嘆了口气,「马卡在想办法要我的命,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占领这一片领地,我被他暗算过几次,所以不得不防了。」 时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人之常情嘛。 不过那个马卡已经嚣张到一种境界了,他居然还敢在马拉知道的情况下,三番两次派人暗杀。 但也侧面说明,他们俩的关系,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或许在众多手下面前,还能装装样子, 但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要是捅破了,那引来的就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难怪,司翊说马拉的恐怖组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参与这次反政府的恐怖袭击, 人家自己家里的事都没解决好,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 马拉颇为无奈的沉了口气,眼前这局势确实已经僵持很久了,必然得要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你刚说你有想法,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时简犹豫了一会儿,又觉得她那个想法说出来或许会让人家为难了。 仔细想想,还是欠妥当。 手指把弄着凹凸不平的杯面,时简摇了摇头,「还是不太行。」 马拉倒是坦荡的很,「你先说出来,行不行我们再商量。」 也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大概是被这些烦心事搅和得一直没能解决,马拉甚至于愁得连头顶的发量都少了。 看起来,比之前时简认识他的时候,老了差不多十岁。 但是心性没变。 骨子里还是有一腔热血,像个中二少年。 但时简觉得,牵扯到利益的事情,倒是还是会有所顾虑的, 时简这么贸然跑来,又贸然以帮他的由头,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心眼稍微多一些的人,或许就会觉得时简图谋不轨了。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马拉不知道时简顾虑什么,但是时简之前说前提得相信她,马拉对她一万个放心啊!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要是没有你,哪有我马拉的今天,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不用顾虑那么多。」 他倒是拎得很清楚,比那些飞黄腾达了之后就忘了本的人好多了。 时简犹豫了一下,又问,「这一片领土的地契是不是在你这?」 地契,其实也就一张纸。 但是这里的人信奉这个,而马卡虽然占了一半的地方,但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对马拉动手,主要原因是马拉并不承认他这个做法的合理性, 马卡这么做,也是在间接逼马拉。 要么,就名正言顺的让出一半的领土,在地契上写上他的名字, 要么,他就只能杀了马拉,他直接吞了整个领土。 马拉点了点头,「地契我藏得很好,他不会发现的。」 时简不确定的问,「那地契可不可伪造一份假的?」 马拉一口否决,「这怎么行,再以假乱真可是假的,可以检验出来的。」 地契这玩意,可以比拟为人民币。 就算那些人自己制造得再像,也过不了验钞机那一关。 时简一句话做三次说,看的马拉着急,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扭捏起来了!有什么话大胆的说。」 时简不动神色的撇了他一眼,倒是不紧不慢, 「因为地契上写的是你的名字,这个地方是你的领土,所以马卡才不断的找你麻烦,如果换一个人,把这个地方彻底归到第三方手里,那马卡不就掀不起风浪了?」 「!」 这……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马拉望着时简,眼前一亮, 但又觉得时简说的,肯定不止他理解的意思这么简单。 「马卡现在防着你,肯定也怕你找他麻烦,对他下手,我有个法子,可以主动引他出来,而且还能除掉你这个心头大患。」 有些事情,马拉不好动手,但是时简可以。 在马拉泛光的目光中,时简顿了顿,又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充分相信我。」 ** 时简跟马拉商量完之后,已经到下傍晚了。 为了不拖延时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马拉就配合时简开始了他的计划。 首先,他发出去了一则消息——有关地契的归属问题,需要向大家做一个详细的解释和说明。 马拉这个恐怖组织,不仅仅是只有马拉和马卡两个主事的人。 如今这个局势,还有一部分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仍处于中间观望的状态。 当然,也有已经站好队的, 马拉这边有支持者,马卡那边也同样有。 一旦发生什么分歧,或者说是两边任何一方引战,他们都将在这中间起到不可忽视的力量。 因为这个地方被划分成了两半,两边都防着, 所以为了避免两边猜测会搞暗杀之类的阴谋,所以会议是在中间交接的一处会议厅里开的。 地方不算很大,因为总统也就十几个人罢了。 按照规定,两边都不能派人进来守着,而且他们开会的人,也都不能携带枪枝之类的武器。 晚上八点钟,马卡和他的党羽准点到了。 马卡虽然和马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长得真还挺不像的。 马拉眼睛很大,五官都比较端正,看着就给人一种很正的感觉, 而马卡,贼眉鼠眼,特别是习惯性眯起的样子,总觉得在算计别人。 他坐在下面的椅子上,姿态极为随意,目光中还带着不屑, 但是看到马拉上台把地契拿出来的时候,马卡两眼立马放光了起来。 哈! 马拉这是想通了? 终于要准备把这里分他一半了? 果然还是该威胁几次,否则都不知道他马卡的厉害! 马卡此时心里,已经认定了马拉要在地契上写他的名字了, 于是难得坐的端正了起来,就等着马拉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 不仅仅是他的看到,坐在底下的其他人也看到了, 他们的猜测,其实和马卡相差无几。 毕竟两人僵持已经很久了,如今突然叫他们来,除了公布这个消息,还能怎么样? 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方法。 两边总得有人先低头。 「行了,大家都安静一点,等马拉宣布消息。」 马卡嘴角的笑意已经掩盖不下去了,甚至难得得还帮他维持起了秩序。 于是,后面坐着的十几个人,便也收敛了嘻嘻索索的讨论声。 马拉冷冷的扫了一眼马卡之后,一脸愧疚的蹙起眉头, 「我对不起大家,这些年我都欺骗了你们。」 欺骗? 众人不明所以。 马卡蹙起眉头,死死的盯着他,马拉要搞什么把戏? 「关于地契,其实写得不是我的名字,我一直都是占着别人的领地。」 说着,似乎还怕别人不信,马拉便将地契高高扬起, 「不信你们可以看,这个地契上,写的确实不是我的名字。」 「!」 底下人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地契不是一直都归你保管的吗?」 「对啊,怎么突然就不是了?」 「如果写得不是马拉的名字,那地契到底是归谁的?」 「……」 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因为马拉的消息,一下子炸开了锅。 而马卡无疑是这些人里最为激动的! 窜起身子,屁股下的椅子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发出刺啦的刺耳声, 只见马卡神情严肃,三步两步走上台,而后一把抢过了马拉手上的地契。 目光死死的盯着地契上写的名字,马卡难以置信低吼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个地契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马拉倒是冷静得很,「如果不信,你大可以去机器上验证,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人?」 事先就料到了马卡会有这种过激的反应,所以马拉来的是真的,这张地契也是真的。 马卡死死的盯着手里的地契, 「那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挑今天说?」 「问得好!」 马拉拍了拍桌面,适时的拉回了众人的目光, 「本来我如果不说,这个位置我就坐的稳稳噹噹的,就算有心人想抢了去,只要我不死,人家也拿我没辙。」 这话说的,话外音里满满的讽刺了。 只不过是没有点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马拉说得是谁。 果不其然,马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当场发作吧。 然而,马拉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紧接着,他又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地契的主人回来了,我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前面马拉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也不过是借马卡的口,把这句话引出来罢了。 但无疑,让本来稍微平静些了的人群,立马又炸开了锅。 如果地契上写的是别的人的名字, 那岂不是意味着,要易主了? 心里面猜测颇多,更多是想知道,这地契上的主人,到底是谁? 「大家冷静一下,她就在外面等着,我现在去把人请进来。」 马拉的态度很恭敬,以至于底下那些人也连带着被影响了。 特别是时简被『请』进来的时候,马拉还跟在时简的后面。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全部都落在了时简身上。 却只能看见她面罩下面那一双晶亮的眸子。 微微扫一眼,带着七分威严,三分压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而她上台之后说得第一句话更加是让人瞠目结舌, 「恕我直言,在坐的各位都是垃圾。」 「……」 这? 什么意思? 为嘛一来就说他们是垃圾? 百脸懵逼,懵逼到一时间都忘了反驳。 她目光懒洋洋的扫到了马卡, 「也包括你。地契还能造假?让你在我的地盘上蹦跶了那么久,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 马卡的脸像是憋了屎一样难看。 土黄土黄的,还泛着如同青辣椒一般的绿光。 显然,被气得不轻。 但是时简一进来就冷不丁得开腔,又着实让这些人都措手不及。 嚣张,太嚣张了! 眉眼横飞,都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面。 马卡足足震惊又气愤了半分钟之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随即指着时简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脸都不敢露的玩意儿,你他妈知道你在哪里吗?信不信我让你躺着出去!」 「……」 这可以说极为放肆了,也确实被时简的态度气得不轻。 不过面对马拉的谩骂,时简却表现出了极为好的素质,「就凭着你手上拿着的地契写的是我的名字,所以这个地盘归我。」 潜台词,你说话也注意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向来嚣张贯了的马卡,怎么受得了这么气? 他连马拉都不放在眼里,照样派人暗杀, 就凭着地契上突然蹦出来的名字,还能指望马卡真的有所屈服? 笑话! 马卡冷哼一声。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阴谋?连面都不敢露,说不定就是马拉带来的拖,竟然敢把地契交代一个外人的手里,马拉,就算你为了防我,也没必要赶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吧。」 吃里扒外? 谁是里,谁是外? 他马卡占着马拉的领地,吃他的,穿他的,还要分裂他的地盘, 谁更过分了? 不过,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 马拉只要向众人宣称,这块地盘确实是时简的即可。 「大家,地契这种事情,我是不会随便开玩笑的,它确确实实不是我的地盘,而现在它真正的主人回来了,我也需要退让,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 又炸开了锅。 今天晚上,不到一个小时, 马拉连续放出三条重磅消息,一环接一环,让人措手不及。 让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况且,众人心理上也并不能够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空降的老大。 「大家冷静一下,再听我说两句。」 马拉走上前来,做了一个平息的手势, 「这个地方已经分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重归统一了,就在新的主人来到的同时,把分开的领土回归到一起吧。」 「……」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没人做声。 摸不准风向,墙头草也不知道该往哪边倒了。 但是马卡在旁边听了那么久,说来说去,马拉搞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不在地契上写上他的名字呗! 再顺带收回他的权利呗! 妈的, 马卡当时就急眼了! 既然马拉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马卡也必要顾着彼此的面子, 抓着地契就吼道,「他么一张破纸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写个名字我就让步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把这破东西撕了,看谁还在这拿个鸡毛当令箭!」 「你敢?」 时简面色愠怒,低声警告, 「哼,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他当真就准备开始撕地契了, 底下人倒吸一口凉气, 却还没来得及听见纸碎的声音,就只见时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腰间的枪, 对准了马卡的眉心,毫不犹疑的扣下了扳机。 装了消声器的枪,并没有发出声响, 但是马卡眉心处的血窟窿却明明白白刻画着时简干的『好事』。 她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把人给击毙了 马卡手上的还未撕碎的地契掉在地上,而他的身子则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一声闷哼,惊吓住了众人。 「马卡企图撕毁地契,该杀。」
第324章 324:天冷了,归【一更】 「马卡企图撕毁地契,该杀。」 时简冷冷一声,睥睨的目光,极为冷静且自然的阐述了这么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时简收回枪,重新插在腰间。 等她再回望向下面的时候,众人才再反应过来, 时简杀了马卡? 就在刚才! 一声不吭,毫无徵兆, 马卡死了? 天! 惊讶措楞,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何等表情,何等反应。 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死在面前什么感觉? 不是难过,是难以言说。 因为马卡算是今晚的主角之一,他也是权力纷争里的一个重要人物。 他这个死法会不会太过随便了一点? 起码也得跟马拉争个你死我活之后,再死的轰轰烈烈一点, 似乎才比较符合正常的认知。 更何况,他们里面对于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还没消化掉,马卡就突然被击毙了。 饶是马拉事先知道时简会在今晚解决掉马卡,也被她这快的出奇的手法给惊呆了。 而且时简用的理由也是……令人嘆为观止。 总之场上的气氛陷入一种很诡异的沉默。 十几个人,几十双眼睛,同时落在时简身上, 她倒是坦然的很, 「人都死了,还看我干嘛?」 粗暴! 时简的手法简直粗暴。 若是把这场权利的纷争比作解不开的九连环,时简则是选择了最快最便捷的方法,一刀噼开。 马卡死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那被马卡占领的一半领地和物资,自然而然只能再归还回马拉手上了。 时简,其实只是干了马拉一直想干, 却有所顾虑,又不敢动手的事情罢了。 马卡的尸体倒在台子边上, 因为时简的枪开得太过突然,就连马卡自己都没来得及做出应激反应, 以至于倒下去的时候,瞪大的眼睛里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会儿躺在平地上,死不瞑目。 眉心正中央的血窟窿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向四周。 血红的颜色,刺激的底下人不敢做出反应。 原本马卡那一派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说白了,主帅都死了,他们这些参谋还能顶什么用? 再造反,也得有人上位啊! 「来个人,把尸体清理一下,会议继续开。」 时简轻飘飘的来一句,拉回了众人措楞的,惊楞的目光。 她这话,是对马拉说的。 后者则无比尊敬的半弯着腰,而后走到门口招了两个手下来,把马卡的尸体抬出去, 还顺带把地上的血也清理干净了。 他们的动作和速度都很快,来去匆匆。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一丝血腥味儿以外,地板上光滑干净的一片,半点看不出这里之前死过人。 而时简呢,则在马拉的手下清理尸体的时候, 半坐在高脚椅上,也不看底下人的反应,还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上的军刀, 再时不时拿出一块帕子擦拭。 赤裸裸的威逼利诱。 这一招,杀鸡儆猴, 底下人哪还敢有半点不尊敬? 原本那些人的心思跟马卡其实差不了多少,他们也不能接受一个空降的老大来占领这片地方。 哪知道时简出手这么狠! 这哪里是开会,分明就是鸿门宴。 根本也已经算计好了,要拿马卡开涮, 立威,也施压。 更何况,就连马拉对时简都言听计从的,他们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敢违抗。 一行人战战兢兢的坐在底下,就怕时简又挑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他们给毙了。 原本就是马拉的党羽还好,起码时简看起来和马拉还是一国的, 但是马卡的党羽,就如坐针毡了。 而那些原本持中立派的,这会儿也只能向马拉靠拢了。 底下坐着的位置其实也很微妙。 原本马卡在的时候,中间都一条界限,马卡的党羽都坐在马卡的后面, 这会儿,那些人便似有似无的把椅子往中间拖,企图表明自己想要合併的决心。 时简挑眉撇了眼下面,等他们都差不多快挪好的时候,才慢悠悠站起身, 而后将擦得锃亮的钢刀,竖着往桌面上一插! 半截的刀面都没入了桌子里头! 吓得底下人,心里一惊。 特别是这刀面,还在屋顶上明晃晃灯光折射下,散发着凌冽的寒光。 「行了!既然该处理的人都已经处理掉了,那么咱们说话也方便一点,」 时简撇了眼众人,目光扫过之处,皆是一阵似有似无的威胁:「那大家对于合併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没有想法!」 「都听您的安排,」 「对对对,都听您的。」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站在一旁的马拉汗颜,他什么时候见这帮人这么委屈求全过? 点头哈腰的样子,跟乖孙子一样。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就连他自己,也被时简那气势给唬到了。 不得不说,她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方才故意放狠话,还说那么多鄙视人的词儿,就是为了估计激怒马卡,让他主动挑起争端,时简好名正言顺的下手。 不过撕毁地契这件事……其实还真不至于到毙命的地步。 但是时简干了就干了。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马卡也已经死了。 两边一合併,也就大功告成了。 时简把地契捡起来,擦了擦上面沾染的血, 那一身的匪气,流氓无疑。 「这地契上虽然写得是我的名字,但是我呢也不太会管事,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过来,也就偶尔来一次吧,但是要是让我发现谁还搞什么么蛾子,那就只能下去陪马卡了。」 不重不轻的警告,底下人心里一紧。 明明只是个女人,为何气场如此强大, 把他们震慑得都喘不过气来。 「经过我的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把地契归转给马拉,所以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马拉还是你们的领袖,你们只需要听他的就行。」 「……」 这,神转折! 底下人又是一愣。 转来转去,最后地契还是回到了马拉手上? 他们以为时简搞这么一出,是要立威的呢! 里面弯弯绕绕的不少,但坐在底下的人都不是傻的。 不管这场闹剧中间发生了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马卡死了,地契重归马拉手里,两边地盘合併。 所以最大的受益者还是马拉啊! 时简这个领袖当了还不到两个小时。 不少人心里有猜测了,这可能正如马卡之前说的,只是马拉的阴谋, 但是眼下大局已定,成王败寇已经明了。 顺马拉能生,逆马拉只能死。 那当然,得选择前者了。 这个时候,做个哑巴,当个聋子,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底下人纷纷鼓掌,捧马拉,恭喜马拉之类的。 时简也当着众人的面,把地契上的名字改成了马拉的。 潇洒肆意,来去自如。 身外之物,没有半分眷恋。 时简之前说,这个计划如果要成功,就必须得让马拉相信她。 期初,马拉还不知道为什么时简会瞻前顾后的, 原来涉及到地契了。 讲真的,就算真写上时简的名字又怎样,他一点都不介意,也根本不会觉得时简会贪图他这里的财产。 因为她骨子里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而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完成交换仪式, 这样也可以避免落人口舌,防止日后有人拿地契说事。 不得不说,时简考虑得太周到了。 马拉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行了个方便,给她放一条路,她居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帮。 「你又帮了我一次。」 马拉说的声音很小,也就时简能听到。 时简没所谓的勾了勾唇,「要有回报的,你得帮我保守秘密,还得给我的朋友让出一条路过去。」 这是自然,小事一桩罢了。 会议结束以后,马拉带着时简去了又去了他自己的房子里, 等把人都赶出去之后,才有些不放心的跟时简道, 「从我这条路过去,那边的地方都很乱,最近那些反政府的叛军四处挑火,怕是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太平日子。」 时简当然知道。 她可不就是从枪林弹雨的战场里过来的嘛。 时简笑着打趣,「太平的地方我还不爱去呢!」 「我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非去不可。」 时简想了想,还是没把司翊他们的身份曝光。 毕竟时简跟马拉的关系再好,在马拉眼里,时简还是那个佣兵头子雪莉。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不是什么好鸟。 要是知道时简现在是政府军的人,指不定马拉会怎么想呢。 时简这么说,马拉自然也知道时简有她不得不去的道理, 但是她不说,马拉也就没问。 「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你要是方便,现在就行。」 现在…… 这么赶的? 马拉本来还想邀请时简的朋友过来坐一坐的。 不过想想时简帮他摆平马卡的事情,已经花费了不少功夫,要是急事的话,确实留不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下去,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需不需要我派一些手下护送?」 护送? 算了吧! 「不用不用,」 时简连连摆手,谢过了马拉的好意。 尽管有一些曲折,但是时简这任务完成的还算是很好的。 马拉把两边地盘统一之后,便放开了中间的路,让司翊一行人顺利通过的。 但是营救侨民的任务,时简併没有参与。 按司翊的话说,她现在还处于休假的状态,没有正式归队。 更何况,还有一些事情横在两人中间, 时简要是想不明白,贸然回去也没有用。 也对。 时简其实算不上蛟龙小队的一员。 至于战俘营那边,当地的政府军已经派人去营救了, 司翊的指使,让时简乖乖呆在大使馆里面,别再出去, 等着和其他的侨民,已经返回国内。 当然,司翊并不是禁锢时简自由的意思,等她回去了,再想去别的地方,司翊也不会拦着。 而时简在重返大使馆的时候, 却不期然的遇见的一个人。 ——是冯川。 看样子是刚刚才到的,不过伤得很重,右肩中了一弹,这会儿痛得跌坐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 周围不明所以的人,围了一圈,最后还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把他抬进去了。 而后找来了医生给他取弹,止血,包扎。 他先前是丹尼尔的人,但现在受了重伤只能躲进大使馆里, 不也就代表着,丹尼尔对他动手了? 果不其然! 靠出卖别人换取的信任,是不会获得真正的朋友的。 本来时简还想着找机会收拾了在背后阴她的冯川,但是看他这样子,已经自食其果了,也根本用不着时简动手。 她得心平气和,不能用佣兵的解决方式,她得像一个真正的军人。 心里默念了几遍,莫名的觉得像是在和尚念经,便也就作罢。 时简没有刻意等司翊,因为她是作为第一批跟着先走的。 等安全到了东国本土之后,时简也算是彻底告别非洲那片土地了。 而冯川得知时简也在大使馆的时候,有想来找她,但都被时简给避开了。 不一枪崩了他就不错了! 咋的? 难道还有啥好叙旧的? 时简没有归队,也没有告诉司翊她去哪了。 因为没有电话联繫,所以撤乔行动最后进展的顺不顺利,时简也无从得知。 正如司翊说的,她该改改操心的病了。 蛟龙小队的都是精英。 而且还有司翊在。 不是离了时简不行,这世上比时简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司翊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如果连那一只小队都没法完成,就算时简去了,多半也是不能力挽狂澜的。 给他们开了一条道,已经够了。 时简索性就把非洲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了。 到了东国的领土,时简没再去别的地方。 不过好在她们的祖国地大物博,从南走到北,也相当于跨越几个国家了。 途中,时简买了一部手机。 主要是在部队待太久,基本已经脱离外面的世界了, 所以时简买得也不是那种很贵的智能机,基本上能打个电话,发个微信够了。 毕竟到时候再回部队,手机还是要上交的。 但时简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是,时至今日,她居然还记得司翊的手机号码。 是的!她居然还记得。 司翊倒也不是特意告诉她,就是原来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司翊再给她配发的手机上存了自己的号码。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时简就记住了。 鑑于时简併不想承认她关注司翊比别人更多一点,所以将其归结为——她记性太好,不能怪她。 ** 司翊是在时简离开差不多半年的时候,微信突然收到一个好友添加申请。 本来一般这种陌生人加,司翊九成以上都是不会同意的。 基本上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绝了。 但是这个五星红旗的微信头像,司翊莫名就有种预感。 而后手快的点了同意,但对方并没有发消息过来, 只有一条系统提示的——已经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 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时候,司翊受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一张图片——拍得是雪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配字,没有露面, 但是司翊很奇异的,莫名的就觉得是时简给他发的。 这种预感说不清道理,但是极为强烈。 直到那头又来了一句, 【雪山上,好冷,适合做抗寒训练】 司翊捏着手机,低低的笑出了声, 【那天冷了,归吗?】 那头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司翊穿好衣服,才回復, 【归。】 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司翊没再回消息,把备註改成了『时简』,而后将手机顺手收进了裤兜里。 ** 时简回来的时候,恰好已经过完年了。 所有的训练都回归正常,她直接去了海陆跟司翊报导。 但是也不知道是时简算好了的,还是就是这么巧,刚好就是时简离开军校两年的时间。 也是最开始时严说的,保留学籍,休学两年,去基层部队歷练歷练。 时严本来的意思,肯定是希望时简能回军校继续读书的。 眼下时简虽然回来了,但她想遵从时严的意愿,回军校,继续学习。 当然,这也就代表着,时简又得从头开始了。 不过时简倒是不介意。 军职这种东西,时简本身也不怎么在乎。 跟司翊汇报的基本情况之后,他就跟上面领导说明了情况,又跟军校的校长沟通了一下,便同意了时简继续回军校读书。 虽然不是天天在眼皮子底下了,但好在离得也不算很远了。 起码知道时简在哪了。 军校的规矩和管制不比部队里少,时简也没那么机会往非洲那种战乱的地方跑了。 回军校有些手续还得办,而且军校这个时候还是处于放假状态。 时简要回去,也得等到开学的时候。 只不过她挑下半年这个时间点回去多少有点尴尬, 当时她离校的时候,正好是大一结束的时候,眼下她大二上学期的课没上过,直接跟着大二的学习也不妥当。 便只能等开学跟着大一的新生,空降进去上大一下学期的课程。 虽然她已经学过了,但是那时候时简处于老师都头疼的差生, 三天两头闹事,估计也没怎么听过课,多学一个学期也是好的。 反正司翊是这么想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军校上课了,猎人集训那边的训练自然也没必要跟进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得从那边毕业了。 而海陆这边,最近都在训新兵, 这些时简之前都已经做过的训练,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跟着训。 不过司翊看不得时简游手好闲的,就打发她去当一回教员,辅助教官训练。 不得不说,看人家被训,自己站在边上看的感觉极为好啊! 他们在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作为教员在暗处放冷枪,追着他们屁股后面打空包弹,看他们逃得上蹿下跳的样子极为舒坦。 大概是之前被压迫太久,所以有种奴隶翻身把歌唱的错觉。 这天,在考核时候,尤齐帅过来找她,「司爷让你午饭过后去一趟他办公室。」 自时简回来之后,司翊也没怎么主动跟她联繫过,时简琢磨着他是要干啥, 便问了尤齐帅,「司爷他还说了别的啥没?」 尤齐帅摇了摇头,「没有。」 时简又问:「那表情怎么样?」 表情? 司爷有那么玩意儿吗? 尤齐帅一脸无辜,「他不是一直都一个表情吗?」 ……好吧! 那多半是公事了。 时简有点头疼。 司翊多半会问她作为教员的心得和感受,说不定还能让她写一份报告交上去。 于是时简也公事公办的态度了,进去的时候还先喊了声报告。 「进来。」 不冷不热一声,司翊将文件合上, 果然不出时简所料,他一开口问关于当教员的事情, 时简也就说点场面话应付了,而后司翊一本正经的说她领悟得很好,回去写一份报告给她。 「!」 检讨书时简会,报告这东西……写吧! 「还有,」司翊从一叠文件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时简,面不改色心不跳,「抽空把这个填好,今天晚饭前给我。」 时简接过,瞄了一眼上面的大字——结婚报告。
第325章 325:结婚报告【二更】 咳! 时简又看了一眼司翊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拉开前面的椅子不客气的坐下, 「您这是一本正经的谈私事儿吗?」 司翊放下钢笔,「不,我这是很认真的徵求你的意见。」 呵? 有这么徵求的? 直接给个报告让她回去填? 时简把结婚报告的纸张叠好,塞进了上衣口袋里,也学着他公事公办的表情, 「行,那我哪天想起来了,就填一下再给你。」 说着,时简没给他回话的机会,站起身朝他敬了个礼,然后就走了。 司翊:「……」 嘿!脾气见长。 司翊盯着她快要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又催促了一句,「记得赶紧填好给我。」 「……」 本来司翊不补充后面这一句,时简就不说了, 可他偏偏这么……时简便停下了步子,双手抱臂依靠在门框边上, 「我说,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对结婚这俩字有什么误解?」 司翊很认真的回答道:「没有,我查过了,结婚是男女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长期的契约关系。」 「……」 「所以啊!」时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平等自愿嘛,我又没说我愿意。」 司翊脸一下子黑了。 他显然不觉得时简不愿意并不是求婚方式的问题,而是时简自己的原因。 司翊立刻严肃脸,「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自个儿琢磨去吧!」 …… 琢磨了许久都没得出一个结论的司爷,无比虚心的去问了陆奕清。 结果那厮在电话里听到司翊的求婚过程之后,气急败坏的骂司翊脑子有问题, 「大哥,求婚,得求啊!你就让人家填张表,傻子才愿意跟你。」 说完,都没登司翊反应,陆奕清就把电话给挂了! 莫名其妙被两个人甩了冷脸的司爷:「……」 ** 时简在猎人集训结束之前,回了军校。 因为休学两年,同届的都大三了,所以这一个班上的同学,她都不认识。 就连代课的老师,也是面生的。 但鑑于时简以前在军校犯得种种事情,所以老师给她特别备註了一下——需要特别关注的学生。 而因为时严的缘故,所以对于时简的心理问题,校方关注的也比较密切。 但时简吧,一开始惹事也不是她的本意, 因为她得想办法暂时避开别人的视线,而后想办法离开去执行任务,所以只能想办法关禁闭再熘出去。 时间久了,就给人一种她不学无术的错觉。 其实……她也确实不学无术了! 但她能考进来,说明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但是很长时间不接触课本了,该忘得不该忘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好在时简的实战经验够丰富。 毕竟所有理论都得为实战做准备, 时简结合课本,和她以前所经歷的东西,反倒更能将知识融会贯通。 所谓,活学活用! 期间,司翊有询问过时简在军校的情况。 反馈回来的就是,时简安生得很, 不打架不闹事,跟班上的同学关系,也都过得去。 虽然她是下学期中途插进去的,但是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跟她关系都还处的不错。 至于成绩方面…… 无论训练还是测试,都是中等偏上,理论课的考试,也就刚踩及格线。 可以说极为低调了。 不会成绩太好,引起同学的注意,也不会成绩太差,引起老师的注意。 完全是跟以往张狂嚣张的性子掉了个个儿啊! 但时简再怎么低调,本身的那股子叛逆的劲儿也很难盖过去的。 而且,经歷过实战的人,尤其像时简这种,基本所有的知识都是从实战里摸索出来的,对于那些空洞的理论,根本也没心思去听。 所以特别是上那种军事理论课,时简上课就坐飞机。 她也不是很明目张胆的趴着睡觉,端正的坐着,看着好像是在听讲,其实脑子里已经神游到银河系了。 老师自然也不是傻的,他站在讲台上讲课,底下人谁在听,谁不在听,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但奇怪的是,每每老师冷不丁的点时简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都能答出个所以然来。 并且他还觉得特别有道理。 觉得时简不是那些老师口中的不听讲的学生,或许,她刚才在发呆,就是在思考他的问题。 然后军事理论课的老师就盯上时简了。 具体表现为,每堂课,凡是有稍微刁钻一些的分析类问题,必点时简。 因为时简是从实战的角度出发的,其实和理论上还是有一些差距。 甚至于,还有一些答案,和理论上是相悖论的。 但是军事理论的老师,并不觉得时简是错误的。 因为理论,是辅佐实战的。 时简答得越好,军事理论的老师对时简的越发的欣赏。 一个学生,怎么会对实战有如此透彻的了解和认知? 后来知道,原来时简下基层部队歷练过,参加过实战,还获得过荣誉勋章。 然后便对时简的印象大为改观,见到校长还会在他面前念叨。 于是因为军事理论老师的大加赞赏,时简便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特别是时简同宿舍的一个女生, 属于绝对的三好学生。 不仅体能好,理论成绩也都名列前茅。 就是性格比较冷,不是内向的冷,就是不怎么喜欢跟别人说话。 但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被评为——冰山美人。 时简第一次听到这个绰号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当着人家面笑出了声, 这绰号也太土了! 不过倒是直观形象。 冷凌冷哼一声,「有怎么好笑吗?」 是的,这个『冰山美人』的名字也很冰——叫冷凌。 因为在吃午饭,所以时简还是稍微克制了自己一点, 「还好吧,就是觉得这个绰号很适合你。」 因为冷凌的性格不怎么合群,时简又是后来进来的插班生, 人家关系好的,早就在上个学期就抱好团了,时简不是那种喜欢凑堆的人,所以就干脆独来独往了。 但时简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秀的特性吸引到人家了,以至于全班,冷凌几乎只跟时简一个人交往。 多数表现为,训练分组,冷凌会主动跟时简一组。 吃饭,也会主动坐在时简旁边, 除了一些硬性规定的位置不能更改以外,冷凌基本上都会跟时简一起。 但她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准确的说也不怎么爱说话, 所以她多数情况只是待在时简旁边,并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时简发现冷凌跟她在一起虽然不说话,但是她其实一直若有若无的观察时简。 具体到这天吃完午饭之后,冷凌突然说, 「时简,我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人。」 时简哦一声,将军帽摘下来抖了抖又重新戴好,反问道「哪里奇怪?」 冷凌突然走上前,挡住了时简的去路, 一板一眼,一字一顿道:「我能感觉到你的能力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个点,若是平时训练的时候有所保留也就算了,为什么在大考的时候,也故意降低自己的水平?」 像冷凌这种,无论大小考试,都会拼尽全力往前沖的人,时简这种做法,她确实很难理解。 而且,时简不仅上课不听讲,快要到考试了她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不管多难的试卷,她总能保证自己在及格线以上十分之内浮动。 冷凌已经观察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是例外的。 一次两次还好,要是过于频繁,那就只能是认为控制的了。 班上一共有四十五个人,但时简的体能或者设计成绩在,总能维持在二十名的位置。 不会涨,也不会掉。 对此,冷凌觉得很神奇。 这也是为什么,冷凌会跟时简接触的原因之一。 她看不懂时简,明明该是很厉害的, 只要时简想,她完全是可以成为众星拱月的存在,但是偏偏喜欢隐匿于普通人中间。 时简被她这个说法给逗乐了, 「我是真就那点本事,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神乎其乎,」 说着,时简颇为感嘆的拍了拍冷凌的肩膀,「不是我不想考高分啊,是我实在不会写啊,要是考试的时候你能把你的卷子借我瞟两眼,我估计能高个十几分。」 「……」 时简眼底含笑,三分调侃,七分真诚。 若不是这段时间跟时简接近,对她那懒散的性子多少有点了解,冷凌估计就信了。 「我听你上军事理论课做的实战分析,后面去特意去查了一下,发现都是有所依据的,你肯定很了解,不可能凭空捏造出来,而且老师那么欣赏你,肯定也不是假的。」 「……」 这姑娘,似乎有点过于执拗了。 但是时简听了这么久,她也没听出个重点来。 冷凌,到底表达啥? 时简单手抬了抬帽檐,而后望着天空缩了缩身子, 「外面太冷了,不适合谈事,要不回去再说?而且说实话,我没懂你想表达什么。」 …… 冷凌愣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就是这些长久的问题挤压在心里得不到解答,她很困惑, 所以想找个机会问清楚而已。 大概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么接二连三的问,确实有些突兀,冷凌说了声抱歉,而后又解释道, 「我就是觉得你很优秀,比班上任何一个同学都要优秀。」 这话说的,实诚! 时简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打算正面回应, 「你要是把卷子给我抄一点,我能更优秀的,大学霸。」 「……」 冷凌讪讪的收回嘴,又跟到了时简身边, 她其实还有想问的,但是觉得时简多半还是会打哈哈过去,不会正面回復。 而这时,迎面走来了个头很高,但略微偏瘦的男生——是她们班的班长。 「时简,校长说有事找你,让你现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校长找她? 时简听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回想这段时间有没有犯事儿, 琢磨了一会儿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她除了上课开开小差之外,也不跟人打架。 比起以前,那是好太多了! 况且这种小事总不会引起校长的注意吧。 琢磨了半点也得不出个结论,时简便也作罢。 应了那班长之后,便调转方向往嚣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 可一会儿后她发现,冷凌没有跟上来了, 时简便顿下步子,转过身去等她。 可冷凌却朝她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你快去快回,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 这人,时简还觉得她少根筋,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先开熘? 时简裹紧衣服,突然间觉得有些冷, 又缩了缩鼻子,将帽檐压低了些,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声,「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心太冷。」 此刻还没有走远,并且听见时简长吁一声的冷凌:「……」 戏精本精吗? 还心冷? 时简不是人造皮,是真的皮! 冷凌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时简之后,便直接回宿舍去了。 逗一下冷凌这种喜欢板着脸的人,真的很有趣! 反正时简是这么觉得的。 ** 办公楼离食堂有一定的距离,时简是穿过两个训练场,又绕过一个大花坛,才到了办公楼底下。 却不期然的,余光瞄见一个眼熟的人, 那是顾孟平? 他和另一个同伴往回走,看样子是经过这里。 他居然也回来了? 想想当时时简跟顾孟平打架的时候,两个人都被迫做休学处理了, 所以这会儿时简回来了,顾孟平自然也能。 想想又觉得还挺正常的。 而在时简目光注意到他的时候,顾孟平同时也看到了时简。 那一瞬间,这厮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奇! 而后匆匆低下头,拉着旁边的同伴就快速离开了。 时简:「……」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起来很吓人吗? 没有再理会,时简收回思绪,而后便上楼去敲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隔着门板穿透过来。 再次进这个地方,时简心情其实还蛮复杂的。 毕竟,之前给校长添了不少麻烦。 而进去之后,时简很有礼貌的先敬了个礼, 「报告,班长说您找我?」 「是啊,你过来先坐在这。」 「……」 笑眯眯的样子很和蔼,但是时简莫名的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她果然还是有点受虐倾向,要别人跟她发火,才会觉得正常。 但时简还是很淡定的坐在了校长对面的椅子上。 「最近返校这段时间觉得怎么样?」 「还行。」 「跟得上进度吗?」 「还行。」 「军事理论课的胡老师有跟我夸你。」 「……」 这貌似不能用还行来回答。 时简便换了个词,「是胡老师过奖了。」 突然间谦虚,嚣张跋扈的小霸王转性了! 那校长倒没觉得多时简去基层部队歷练有多好,多半是时严的死给她打击太大,这姑娘才会这样。 又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校长才进入了正题。 「有一个半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需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他们招教官,我把你推荐上去了。」 「……」 时简楞了一下,那校长又接着说, 「我觉得你下过基层,比他们都有经验,所以觉得你很合适,你觉得呢?」 时简斟酌了一下:「我觉得班上有更为优秀的同学,更合适,像冷凌就不错,她为人很热情,经常帮助我,很适合担任教官。」 为人热情? 经常帮助她? 冷凌如果知道时简这么坑她的话,估计想要揍死时简的心都有了。 由于冷凌很优秀,在班上各项成绩都极为突出,所以校长对这个女兵其实还是有点印象的。 于是听时简这么一说,他又有点自我怀疑, 「我怎么记得那个女兵,好像还挺冷冰冰的,没有你说的那么热情啊!」 「……」 得嘞,您没记错, 是时简昧着良心瞎说的。
第326章 326:当教官【一更】 时简嘴角抽了抽,暗自道这校长的记性还真好! 不过也确实侧面反映了冷凌的优秀。 不然不会连校长都对她有印象。 当然了,能让校长记忆深刻的,要么极好,要么就极差了。 比如时简这种三天两头就打架闹事儿的,想不记住都难。 而校长一看时简那有些心虚的小表情,便知道自己被耍了。 当即,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但是又忍不住被气笑, 「你倒是还挺会为同学考虑的。」 时简顺着杆子就往下爬,「那是必须的!有啥好事儿第一个得考虑到战友。」 呵! 说得冠冕堂皇, 若不是知道时简的懒散的性子,估计都得信了她的邪! 校长会选中时简,自然不仅仅是觉得她有基层部队的经验所以合适, 而是他确实也看了时简在新兵连,乃至海陆训练的成绩。 能被选拔进海陆,已经让他大为一惊了,况且时简居然后面还去了猎人集训营, 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绝对不是好待的。 没点本事,早就被踢出来了。 所以时简即便表现出中游的水平,校长也不会觉得她仅仅止于此。 校长轻呵两声,「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要不这样吧!其实过几天,会有几个明星来我们学校拍摄录制节目,需要一个女班长带领,我看你形象也很好,适合出镜,要不就派你上?」 「……」 时简险些被校长强大的逻辑给噎死。 请问二者有啥区别? 时简不愿意带兵,在镜头前面露个面就愿意了? 况且,后者相对于前者,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吗? 而且,这哪是在问她的决定,分明在逼她! 二选一,时简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去了。 不过秉着干啥也得拉个垫背的理念,时简再次强烈的推举了冷凌, 「校长,我觉得去半封闭式学校带兵很适合我,至于给明星当女班长,我觉得冷凌很合适,她长得漂亮,形象附和,不会给咱们军人丢脸,而且成绩优异,一定能担此重任。」 说得这一本正经的! 校长一眼看穿时简那点小心思,呵呵了两声,「那个人选我已经定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去准备一下,暑假还得进行教官集训。」 定……定好了! 那刚才还问啥? 果不其然,就是在套路她。 ** 校长提这事儿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月放假。 但是军校放暑假的时间本来就比较短,所以时简估计得提前一段时间去准备进行教官训练。 而她回宿舍的时候,另外三个人已经睡下了, 时简便放轻了动作走向自己的床铺, 哪晓得刚靠近,就看到睡在自己上铺的冷凌,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在盯着她。 房间里拉了窗帘,光线其实比较暗的, 这冷不丁的对上冷凌的视线,胆子小的估计能被她吓一跳。 这熊孩子,不午睡的吗? 不困的吗? 时简选择性无视掉了这人灼热的目光,而后自顾自的躺在了床上。 要是这个时候有督查进来检查,时简免不了肯定会被训一顿。 她睡个午觉连鞋都不脱,就虚虚的悬在半空中,双手枕头,刚才路边随便拔的一根狗尾巴草还叼在嘴里,看着就像个流氓痞子。 而这时,一直清醒的躺在上铺的冷凌,不甘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于是一个轻巧的翻身,脚尖踩着下铺床沿, 随即一个旋转便安安稳稳的半蹲在了时简床上。 这几个动作耍的眼花缭乱的,虽突如其来,但时简好歹算是冷静,没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吓到吞下去。 还能低低调侃一声,「你是准备转行当体操运动员了吗?」 冷凌:「……」 对于时简总能说出她接不上的话,冷凌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抬手推了推时简,「里面还是外面?」 啥玩意儿? 时简其实理解了,但觉得这话是从冷凌嘴里说出来莫名的违和。 见时简没反应,冷凌又道:「你鞋都没脱,睡外边吧。」 「……」 说完,也不等时简有所反应,而后便理所应当的爬到了床里面。 军校的床,是单人床, 一个人睡倒是绰绰有余,两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不过好在时简和冷凌两个人都是身形偏瘦的,倒也不觉得困难。 只是时简向来二大爷惯了,睡觉也喜欢占正中间,身子斜斜的躺在床上,再加上床尾还有一床军被叠放着, 最后留给冷凌的,大概也就一个一手可以囊括的空间。 反正她要睡下来,挺困难的。 「你往外边去一点。」 冷凌抬手推了一下时简,因为宿舍里还有其他同学在睡觉,所以冷凌不敢搞太大的动作和声音。 时简还就抓准了她这点心理了, 「学校规定里,没说能两个人睡一张床。」 冷凌不甘示弱:「但有没说不能。」 哎哟! 还挺执着。 时简把狗尾巴草拨到嘴角边,眼底含笑, 三分戏嚯,七分调侃,「我有男朋友了,他要是知道我这样绿他,肯定会来找我麻烦的。」 「……」 神经病! 冷凌白了一眼时简,而后用着带有浓浓寒意的眼神,一直盯着时简。 时简觉得以这姑娘的执着程度,估计能跟她大眼瞪小眼瞪一中午。 于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好吧,我委屈一下自己。」 说着,时简无比艰难的把身子往外挪了一点, 冷凌便成功的躺了下来。 尽管四肢还是有些伸展不开,但谁让她非要跟人家挤一块儿呢! 狗尾巴草的根已经被时简嚼烂了,索然无味,但是也没地儿给她吐,便继续叼在嘴里, 冷凌就见那狗尾巴的毛在半空中舞动,然后她翻过身,面对着时简的侧脸, 小声问:「校长找你干嘛去了?」 时简斜眼撇了她一下,发现这姑娘对她的关注度不是一般的高。 「你刚要是跟我去不就知道了。」 「……」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冷凌认真的想了想,「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 时简表示她并不想有下次去校长办公室的机会。 「算了算了,我不想有这个下次。」 时简摆了摆手,又打了个哈欠,明眼人这会儿都知道闭嘴了, 可冷凌明显是少跟筋,问不到不罢休,「那校长找你干嘛去了?」 「……」 「你不困吗?」 「还行。」 「……」 时简觉得她中午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冷凌多半不会罢休, 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校长问我,觉得你怎么样,然后我就说你为人热情大方体贴,成绩优异还爱帮助同学。」 冷凌的脸越听越黑,可时简还在自顾自的说, 「然后校长很满意,就说要把我们班唯一的一个名额给你。」 冷凌:「……什么名额?」 时简:「就是过几天,会有几个明星要到我们学校来拍摄节目,需要一个女班长,然后我就把你推举上去了。」 「……」 艹! 冷凌简直要爆粗口。 可时简却起劲了,还特意侧过脸很贴心的告诉她, 「这是好事儿啊!人家搞电视节目的,可以出镜,上电视的,倒时候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了。」 「……」 冷凌现在想掐死时简的心都有了。 「你真是害死我了!」 说着,冷凌一手撑起身子,作势就要殴打时简。 可就在这个时候, 扣扣扣—— 三声敲门响了。 床上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时简和冷凌两人交换了眼神, 在零点一秒的时间内迅速反应过来—— 肯定是督查来了! 于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时简迅速开始脱靴,而冷凌则往上铺爬。 可督查既然是突击检查,就没准备给里面人准备的机会, 一敲完门,便立刻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时简脱了一半的鞋,和冷凌悬在半空中的身子。 那督查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随着督查阴沉的目光,时简和冷凌便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动静闹的不算小,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也醒了, 见到督查,下意识的准备下床,却被督查抬手制止了, 「例行检查,你们睡你们的。」 这话,是对时简和冷凌说的, 很明显,这里不附和规定的就她们俩。 大概是已经被抓包了,这俩人也就不挣扎了,便规规矩矩的起身站好。 督查走到两人面前,上下巡视了一番, 「一个有自己的床不睡,爬到别人的床挤着,一个睡觉不换裤子还不脱鞋,」 那督查面色凌冽,翻开记录册,「你们俩的名字。」 这架势,要通报批评了! 不过这个对时简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对于三好学生兼学霸的冷凌,就有点难以接受。 「报告,时简。」 「报告,学校没有规定不能睡别人的床。」 言外之意,她没有犯规。 可督查就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学生,「我问的是你的名字,不是军校的校规。」 对于凡是都要做到最好,基本上没有收到过苛责的冷凌,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其实,冷凌不仅仅是看起来冷,她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便带着一点愠怒回应道:「报告,冷凌。」 那督查又不是傻的听不出来,本来还想记个名字就算了的,便转而改成体罚了, 「你们俩,中午一百个伏地挺身,做不完不准上床睡觉!」 「……」 时简和冷凌俩对视了一眼后,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做起伏地挺身来。 一百个,真不算啥。 起码对于时简是这样的。 但是她没想到冷凌居然也能跟上她的速度,而且做起来毫不费力。 那督查大概是怕她们俩偷懒,硬生生的等到时简和冷凌坐在了一百个之后,才走的。 临走之前,那督查还有点吃瘪的表情。 本来是体罚,结果这俩人做的怎么大气儿都不见喘一个的? 做完之后面色如常,还能极为平静得跟督查打报告, 于是那督查觉得自己罚轻了,但是人家做都已经做完了,这时候再加,就显得太过做作和刻意了。 便冷声一句:「我记住你们俩了,以后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 「……」 这一声警告,无关痛痒。 时简和冷凌明面上倒是没说啥,但等那督查走了以后,又恢復吊儿郎当的状态了。 冷凌一屁股坐在时简床上,轻喘了两口气, 连坐一百个哪能不累,只不过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表现出来罢了。 「都是你害得我。」 冷凌一声指责,时简就冤枉了, 「要不是你不言不逊,她记个名字就走人了。」 「那谁让你随便推举我的?」 「我这不是啥好事儿第一时间想到战友嘛!」 「……你!」 「你俩少说两句吧,」同宿舍的室友低声劝道:「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集合了。」 「对呀,能躺一会儿算一会儿。」 冷凌讪讪的闭了嘴,瞪了一眼时简之后,便又直接爬到了时简床里边躺下。 时简:「……」 双手撑着床面,时简弯下腰,好心提醒,「督查说不能睡别人的床。」 「……还有二十分钟,她来不及杀个回头枪。」 嘿!有理了还。 「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先声明一下,我有男朋友,不搞百合。」 「……」 神经病! 谁要跟她搞百合。 冷凌睁开眼,赏了时简一个白眼,而后翻了身子面对墙壁自己睡自己的了。 人家都这么理所应当了,时简还能说啥呢。 不过好在冷凌还知道给时简留半边床,时简便也不嫌弃的躺下去了。 ** 到了快放假的前一个星期,时简便开始收拾东西走人了。 冷凌后面知道内情了也没再多问,而且时简还是挑的他们在训练的时候,便也没跟谁打招唿,自己就出了军校的大门。 而时简除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也没带别的。 大约在八点钟左右,那辆接时简的大巴车才开了过来,时简上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但都很眼生, 时简便挑了一个空的位置坐在了外边。 然而时简都坐稳当了,车子还没开动,又几乎是下一秒, 蹬蹬瞪—— 又上来一个人。 时简寻声望去,却不期然的对上冷凌那张一丝不苟的脸。 她背着背囊,目光在车厢里搜索了一番后,精准的落到了时简身上。 找到了目标,而后直接走到了时简旁边, 「里面有人吗?」 「……」 明知故问。 「没有。」 说着,时简让开了半条道,冷凌便直接坐了进去。 而后,车子开动了。 时简确有惊讶,也到底没忍住问,「你怎么也来了?」 冷凌:「托你的福,校长指派的。」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 时简:「我咋记得我是推荐你去给明星当班长的?」 冷凌:「很显然,校长比你明智。」 「……」 算了,不说了。 这厮跟着时简混久了,居然会怼人了。 ** 临近放假的时候,天已经很热了,所以大巴车里开了空调。 那所半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在一个城郊结合部,相对而言没那么繁华。 大约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中间辗转停留了几个地方之后,才最终到了目的地。 学校里面一派冷清,很显然, 老生处于放假中,新生还没来报导。 学校的负责人给安排了住宿的地方,而几十个教官里头,只有四个女教官。 但教官的待遇明显是比学生好的。 是两人一间,然后时简和冷凌,又被分到了一起。 于是冷凌在放下背囊的时候,来了一句,「孽缘。」 时简:「……是谁睡觉还往我床上爬的?」 冷凌似乎才意识到这点,而后道:「现在没人管着了,那我倒是可以正大光明了些。」 「……」 各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收拾,所有的教官便得去会议室开会。 军训的总教官姓梅,名——仁耀。 连起来的谐音就是『没人要』。 但他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在场没人敢笑。 因为他方正的脸,看起来极为严肃,犀利的眼神,不禁让人胆寒。 他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些学校的情况,因为学校不止一个院系,所以这几十个教官得分为六组, 每十个人为一组,再分派到各个不同的院系里面去。 但是女教官就只有四个,秉着和谐平等的原则,女教官就单独抽籤,肯定不能在同一个院里。 时简抽到了工学院。 冷凌抽到了人文院。 时简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冷凌,「人文院,妹子多。」 冷凌白了她一眼。 「不过你要克制一点,教官和学生禁止谈恋爱。」 「……」 冷凌几乎咬牙切齿,「滚!」 哈哈哈~ ** 每十个教官为一组,有一个连长带领, 分好组之后,便由自己的连长带出去开小会。 时简的连长姓史, 每一个院都是十个班,所以这会儿就得把各个教官负责的班级分配好。 同样是抽籤决定。 但其实,工学院哪个班的妹子都少,还有的班一个妹子都没有, 男生一般相比于女生而言,会更不服管教, 况且这里不是在军校,也不是在部队,拿出部队那一套容易激起逆反心理。 所以他们在抽到工学院的时候,心里都不怎么愿意。 还碰到里面一个女生都没有的,他们就更不愿意了。 而他们这里边的九个男教官训男生其实还好,就怕时简一个女教官镇不住, 所以史连长特意给时简选了一个女生多的, 然而一个班四十五个人,总统也就三个女生…… 有几个男教官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但时简倒是一脸无所谓。 ** 教官训练要赶在新生军训开始之前完成。 为期二十天。 这边的训练比海陆那边的训练都轻松不少, 也就列队基本动作,体能训练,擒敌拳和军体拳。 前两项新兵连里都已经训练过,所以史连长主要就教擒敌拳和军体拳。 但是每日在操场上跑圈,和齐步正步走都是必不可少的。 除此之外,史连长还有表情管理要求。 首先,眼神一定要凶, 其次,目光一定要狠, 要震慑住他们,就更加不能笑。 所以他们不仅仅每天得训练,而且在轮番喊口号的过程中还必须得面无表情。 训练时间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 每天训练场上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口令声,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五!」 训练是一个院一个院分开的,学校分为南北两区,都分别设有食堂, 教官在午饭和晚饭的时间里,都是绝对自由的。 这里管辖没有军校和部队里那么严格,自由的时间比较多,也可以随他们在校园里逛逛。 而人文院和工学院其实是分别在南北两个区的, 但是每次到了吃饭的点,冷凌都会从北区食堂跑到南区食堂,还勒令时简, 她没到,不准吃饭。 wtf? 时简表示第一次遇到一个比自己还要不讲道理的人。 一次两次倒没什么人注意,次数多人人家就绝对不对劲了。 然后教官营里就流传,说时简和冷凌其实是一对……
第327章 327:训新生【二更】 当然,这是玩笑话, 毕竟时简言辞声明过她不搞百合。 教官训练里,他们除了在太阳下面晒,然后做做常规训练外, 并不用上任何在军校里的文化课。 所以对于时简而言,简直是度假一般的存在。 当然……如果没有冷凌在,那她大概会更加自由。 这厮,在晚上九点钟结束训练之后,一定会把她拖到学校的小卖部里买点零食啥的。 时简发现,这位『冰山美人』特别喜欢吃辣条。 因为在军校里面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所以难得出来一次,她便偷摸的在小卖部里买了十几包屯在宿舍里。 一开始,时简是严词拒绝吃这种垃圾食品的,但是某人吃得太香了,还时不时的诱惑她。 冷凌咬了一片类似于臭干子一样四放块的辣条,嘴唇上都沾满了辣椒和作料的粉末,油兮兮的。 她不仅自己吃,还无比大方的分享出来, 「喏,给你吃。」 时简摆手,「我不吃。」 然后冷凌又换了一个长条形的辣条递到时简面前,「喏,这个也好吃。」 时简继续摆手,「我也不吃。」 但是冷凌不怕啊,她买了十几包,总能找到时简喜欢的。 便挑挑拣拣全都摊开了出来,「喏,你挑吧,这些我都亲测过的,特别好吃。」 「……」 时简眉头一蹙,「你有完没完?」 话还没说完,冷凌就拿一根长长的辣条塞进了时简嘴里, 「嚼一嚼,真的很好吃。」 「……」 于是从来不吃辣条的时简,咬了第一口下去,嚼了两下之后发现, 恩! 还不错。 然而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不到十分钟把桌上十几包辣条全干掉了。 ** 新生入校是在九月十号,一直训到十月十号,再开始上课。 但是国庆期间可以放七天假。 然而在九月八号开始,就已经陆续有新生前来报导了。 接新生,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的在安排, 作为教官,他们是不能露面的。 学校得避免,有学生跟教官套近乎,要是在训练中产生不公平对待就不好了。 虽然连长提前都已经打好了招唿, ——不准在训练的时候区别对待, ——不准在训练期间和学生搞暧昧,谈恋爱。 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发生了再制止就来不及了。 新生提前发了军装,除了一身三件套以外,还有迷彩帽和胶鞋。 教官领到有三套,分别是夏季常服,迷彩以及作训服。 而他们不同于新生的,还有教官是黑色硬底靴。 在军训开始前一天,连长组织教官出去吃了火锅,一起训练了二十天也没正儿八经认识一下。 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开始军训,所以没有人点啤酒, 一行人吃到大约八点半钟就回学校了。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过多的注意,所以都换上了便装。 当天晚上,时简洗完澡就躺床上了。 当教官比在军校训练,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带手机。 但是因为校园网,所以如果浏览些什么东西其实是可以被监视到了, 再加上时简因为长时间脱离外界生活,她已经不关注娱乐八卦新闻很久,也就习惯性浏览一下军事新闻,和现在的一些局势。 嗡——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从上方弹出了一个消息框。 是司翊发来的。 【吃饭没?】 这都快九点了怎么可能还没吃。 然后时简反问了一句, 【你说的晚饭还是宵夜?】 潜台词,晚饭吃了,宵夜还没有。 司翊听明白了,明知故问道, 【那要不要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吃宵夜?】 【……别,我明天一早还要升旗。】 关于时简来当教官的事情,司翊会知道,她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稀奇的。 因为他定期就会询问校长时简的情况,一来二去,校长也就会回访过去。 再加上,司翊跟校长好像关系还挺不错,便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时简拒绝完之后,才想起来海陆离这里挺远的,他就算现在开车来也早就错过宵夜的时间了吧。 果不其然,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想我也来不了,晚上还得把训练计划写出来。】 【……】 那他问什么? 话那么多! 时简没理他了,司翊又发来, 【早点睡。】 【恩。】 寥寥几句,结束了话题。 时简猜他那边应该也很忙,这会儿也到了考核的时间段了。 而正当时简准备收手机的时候,冷凌洗完澡便出来了。 在经歷被冷凌蹭床几个月之后,时简也已经习惯她的不请自来了。 冷凌洗了个头,这会儿还是湿的,有些水珠挂在髮丝上,系数都低落到了床单上。 时简有点嫌弃,「你不能吹干了之后再上来吗?」 时简这么问,冷凌明显很满意。 ——时简已经完全接受并且适应她的存在了,就连爬床都不介意了。 便半依靠在了床头,「你也经常这样,连长说了不能区别对待。」 「……。」 不等时简发作,冷凌又偏头问,「刚跟你男朋友发消息?」 「……」时简没好气怼她,「咋的,不做体操运动员,改行当侦探了?」 冷凌撇了撇嘴,「这不用侦查,太明显了。」 很明显吗? 时简倒没发现, 冷凌一本正经:「你跟男朋友发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平常不一样。」 时简狐疑,坐起身子,靠在墙头边上,「哪里不一样?」 「眼底含笑,嘴角微微弯起,眼睛里闪着和平时不一样的亮光。」 「……」 是吗? 时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没发现啊! 「你瞎猜的吧?」 「不啊,我自学过微表情。」 时简呵呵一声,随即违心的鼓掌,「不愧是大学霸,这都懂。」 冷凌自动忽略了时简的讽刺,而后挪到了床里边躺下, 「等会儿睡觉记得关灯。」 冷凌蹭时简的床,蹭了也有个把月了,没回都是睡在里面靠墙的位置。 不是凑巧,是时简要是睡在里面,她都能用各种歪理说服时简睡在外面,然后她自己挪进去。 不仅仅如此,冷凌没睡着的时候还好,睡着了之后就像一个虾米一样弓着腰窝起身子。 据说,这是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时简坐在外头,有点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睡在里面?」 这个问题,时简问过很多次,冷凌都含煳其辞,要么干脆装睡。 这会儿也是冗长的沉默没有回应,就在时简觉得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冷凌突然道, 「你不觉得里面很安全吗?」 「……」 安全? 何来这一说? 冷凌翻了个身,面对时简, 不知是不是时简把光线挡住了的原因,冷凌原本明亮的眼眸里,莫名的有些暗淡, 「一边是墙,另一边有人,我睡在正中间,所以安全。」 时简第一次听过这种稀奇的逻辑。 毕竟她是那种胆大到在坟地里都敢睡觉的人。 轻呵了一声,时简撸起袖子,「那万一我是坏人呢?那你岂不是就危险了?」 「不会,」冷凌翻了个身,又面对着墙,「你不是坏人,所以我很安全。」 「……」 这姑娘,有故事啊! 时简下床关了灯,又平躺在了外边, 望着上铺床底,问:「那以前,你怎么睡觉的?」 以前,时简还没来的时候,冷凌晚上是怎么过的? 她好像没见冷凌在班上有其他的『床伴』。 「以前,没侧过身子睡觉,平躺着也安全。」 平躺着安全…… 冷凌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丝飘忽, 一整夜保持一个姿势,那得多难受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上军校吗?我喜欢被管制和高墙束缚起来的感觉,因为被包围着,很安全。」 「……」 ** 翌日,九月十号。 早上六点钟开始举行升旗仪式。 看完升旗过后,所有的学生统一安排吃早饭, 一直到早上七点半,正事开始军训。 每个院训练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反正时简带的工学院,是在操场上。 一共十个班,一个班四十五到五十人, 这乌泱泱一片包括教官在内也有差不多五百个人。 每个班之间又有间隔,所以基本上将整个操场都占据了。 「我们班教官在哪?」 「不知道啊,人影子都没瞟见。」 「不会吧,我们班不会被放养了吧。」 「放养正好,我站这么一会儿都累了。」 「诶,右手边那颗树下面站了一个女的,她会不会是我们教官?」 「别逗了,别人班都是男教官,怎么分到我们班就成女的了?」 「可是她穿的衣服跟就是教官服啊!」 「……」 站姿千奇百怪,队伍里嘻嘻索索,估摸着在找自己的教官,于是东张西望的脑袋都没个固定的。 时简揉了揉眉心,突然间觉得这该是个很艰巨的活儿。 但还是挺直了腰杆儿走到队伍前面, 为了给祖国未来的花朵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时简便收回了平日里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匪气,正儿八经的装模作样。 「我是你们这个月军训的教官,我姓时,单名一个简。」 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时简也没过多的再说些什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军训的主要科目后, 面无表情的问了句,「还有什么问题吗?」 队伍里沉默了两秒钟之后,突然爆发一声:「我有问题。」 是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站在队伍的最后排最靠边的一个位置。 时简目光撇向她,面色一冷, 「说话之前,先打报告。」 「报告!」 「讲。」 那男生望向时简,语气里带着三分轻佻,「教官,我想问问你成年了吗?」 「……」 此话一出,队伍里甚至还有人低低的笑。 这明显是挑事儿了! 军训第一天,居然还真让时简碰到刺头儿了。 时简也不恼,甩着手上的口哨,不冷不热反问一句,「你觉得我看着像成年了吗?」 「我觉得——」 「伏地挺身十个。」 没等那人说完,时简突然下命令。 那男生一脸懵逼,「为什么啊?」 「二十个。」时简望向他,「说话前不打报告,一句话十个,两句话二十个。」 「……」 艹! 强忍住想要爆出口的想法。 看时简白白净净的,长得还漂亮,一看就是那种没什么能力的花瓶, 哼! 一上来就知道体罚。 但那男生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服气,还是照做了。 倒不是因为他惧怕时简什么,只是连长在上面盯着,而且周围好几个教官都已经注意到他了,他可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便极为不情愿的开始做伏地挺身,只是这人一看就是平时不怎么锻鍊的,伏地挺身姿势极为不标准,一看就是想矇混过关的。 他大概觉得,这只是军训,反正时简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还真错了。 时简亲自过来给他纠正动作。 一指摁着他的肩膀,鞋尖顶起他的肚腩,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哪来这么大劲的,一个手指把他往下摁,他都完全起不来。 「痛!」 「痛就对了,军训哪是让你舒服的地方。」 队伍里有用余光瞄向后方的,但不敢太明目张胆, 特别是站在那个男生旁边的,看到时简那么很,有点被吓到。 但时简也没太为难他,好歹是在时简的施压之下,做完了二十个伏地挺身。 起来之后感觉手都要废了。 「报告,请求归队。」 时简面无表情,「进去。」 ** 军训最基本的,就是站军姿。 时简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道:「我口述一遍军姿动作要领,中午让班长给你们人手一份,背下来,下午抽查。」 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 双眼目视正前方,下颌微收,脖颈紧贴后衣领; 双肩端平,微向后张; 双臂自然下垂,五指併拢自然微屈,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中指紧贴裤缝; 挺胸,收腹,双腿挺直,膝盖后顶; 脚跟併拢,脚尖打开越六十度,身体微向前倾。 …… 这么长一段中午就得背下来? 时简看他们一脸憋屈的表情,不冷不热:「有什么问题?」 无人回应。 时简面色一冷,「我问,要答!」 大概是她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这帮兔崽子便立刻应道:「报告,没有问题!」 时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下去挨个儿纠正军姿。 训大学生,比训新兵还要难。 时简不能以部队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但其实,军训讲究的是一个态度, 就算做的不那么好,时简也不会为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对于事儿多找茬的人,就不一样了。 半上午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十点半, 这会让太阳正大,照在头顶都滚烫的。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其实已经有些人撑不住了, 毕竟个人体质不一样,他们有的人也达不到徵兵体检的标准, 「有不舒服的,可以打报告休息。」 「报告——」 几乎是时简话音刚落,一声男声又响起, 是刚才那个被时简罚过的男生, 时简好整以暇,「你不舒服?」 「报告,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别的班可以站在树荫底下,我们班只能站在太阳底下,那边明明还有空位置啊。」 这话,估计也是很多人的心声。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开口罢了。 「问得好!」时简双手背在身后走过去,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太舒服。」 「……」 这话,极为欠揍了, 很符合时简的风格。 那男生估计刚开始被罚了,当众丢了脸,本来就有些怨言了, 这会儿,终于找到可以反驳的机会了。 「报告,这不公平!」 时简觉得有点好笑,「那让你们也去树荫底下乘凉就公平了?还有一半的班级在陪你们晒,你怎么不说?」 「不,您得跟我们一起站,这样才公平。」 「!」 这个军训一开始就挑刺的男生,再次挑事儿,无疑已经引起了周围其他男教官的注意。 看吧,女教官镇不住的啦! 史连长这会儿已经走了,旁边有男教官在无声的询问时简,要不要过来帮她摆平, 时简摇了摇头, 而后走动那挑事儿的男生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王志。」 其实他有点紧张,因为时简盯着他的眼神,总让人毛毛的。 他怕时简又故意罚他。 哪料时简问完话,一口答应了, 「可以,我陪你们一起站,」说着,时简顿了顿,「不过——」
第328章 328:凌姐霸气【一更】 「可以,我陪你们一起站,」说着,时简顿了顿,「不过既然跟我一起站,就得配合我的节奏,只要我不动,你们就也不能动。」 其实,王志会这么提,大半的原因是觉得时简是个花瓶。 还是长得很好看的花瓶。 所以觉得时简只是空有一个教官的头衔,其实说不定连自己都不如。 若是换做旁边的任何一个男教官,王志是定然不敢这么放肆的。 而在王志听来,时简这句话其实很具有挑衅意味。 不就是比谁站军姿站的久? 他王志还害怕不成? 「报告,可以!」 他一个人的声音,喊得整个操场都听得到。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旁边几个教官都注意到了。 但他们没什么其他表示,其实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且不说时简以前在海陆甚至于猎人集训待过,就随便一个军校的学生,还能不如他这个一天军姿都没站过的新兵学生? 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把自个儿当多大了不起了。 这种人,得搓搓锐气! 「军姿都给我站好了,看人家干吗!也想跟着站?」 离时简最近的一个班级,频频侧目,被他们教官吼一声之后,才老实了起来。 时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分,够了。 「本来我是准备让你们休息一会儿的,不过既然有人提议了,那就继续,当然,有身体不舒服的可以打报告去旁边休息。」 时简不冷不热的这么一句,莫名的让人胆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志在挑战教官的威严了,换做脾气差一点的教官被这么质疑,估计得气的黑脸了吧。 但时简倒是一脸冷静,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是的,笑意。 但莫名的,让人有些害怕。 时简走到队伍最前方,稍稍抬起帽檐,而后以标准的军姿站立着。 她是背对着这帮学生的,但同样也是面朝烈日。 既然要公平,那就公平到底。 他们晒,时简也晒。 对着太阳晒! 接近中午,太阳是最烈的时候,若不是帽檐遮挡了一点光线,估计眼睛都得睁不开。 但时简的军姿,确实如同教科书一般的标准。 她像一个标杆! 嵴背如同插了一根钢筋般挺直,从头到脚都是严格按照军姿动作要领来的,就连手指贴紧裤缝线的位置都一丝不苟。 站如松,说的大概就是她。 脚下像是定在了这片水泥地上般,一动不动。 若不是着烈日中还有一丝微风吹过她的衣角,都险些以为这是个雕塑人。 哪里见得到半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从后面看,那帮学生的角度看, 即使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也被那挺拔的身躯给震撼了。 不自觉的,自己也会学着时简的样子站好。 可是想像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们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站得什么样子,反正旁边的教官看了, 特别还是在时简的对比下,简直惨不忍睹! 这一帮扭得跟天线娃娃似的! 驼背的驼背,还有偷懒弯腿的, 那脑袋还摆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伤角度, 咋地? 这是要上天啊!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后,其他的班级已经在原地休息了,还有的跑带休息区拿水喝,一个个的在他们眼前晃悠啊! 时简那个班上的学生见了,都渴得咽口水。 「真的好累!」 「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 「头晕眼花,我感觉我要中暑了。」 「那你要不要打报告休息一下啊?」 「算了吧,都没有人打报告。」 「你要勇于做第一人啊!这种事情一定得有个开头,你要是打了报告,后面肯定会大波人向你靠拢。」 「……」 嘻嘻索索的声音没个停,以为时简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于是偷懒的小动作也不在少数。 有的胆子大的,甚至还敢直接蹲下来了。 然而他们忘了,虽然时简后背是没长眼睛,不代表周围其他的教官不会过来插两脚。 「那个蹲下的,你给我出来。」 旁边一个瘦高的教官突然冲着这个队伍吼了一声,里面蹲下的男生吓得立马蹿起身站好。 他大概以为他的速度足够快可以矇混过去, 然而, 「我让你出列!」 再出声,那男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便乖乖的走出队伍外面。 谁能告诉他,为毛别的班的教官还能来插手他们班的事? 不过这个男教官,虽然不教他们,但是他知道, 因为他长得帅。 应该算是这一批男教官里长得最帅的一个了。 早上升国旗的时候,吃早饭的时候,同班女生就一直在讨论,一脸花痴,眼睛里泛着桃花,所以他就记住了。 好像是姓唐,具体叫什么,他忘记了。 唐远个子很高,走到那男生么面前时,足足高出了半个头。 如此,便压迫感十足。 特别是唐远还板着一张脸,目露凶光。 他绕到那男生后面,冷不丁的突然出脚踢向了那男生的小腿肚。 这力道大得,那男生险些没站稳。 「听不懂站军姿什么意思?你们教官背对着你们,那是相信你们,你就这样跟她玩小把戏呢?真把教官当傻子啊?」 这一批教官,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吼人的本事,那是一早就练成的。 特别是在耳边吼,那简直是3d环绕,极为响亮。 能从操场这头,传到操场那头。 「有身体不舒服的,站不住的,打报告休息,不要玩这种鬼把戏,只会让人瞧不起!」 唐远冲着队伍吼了一通,立刻精神抖了三抖。 把队伍里那些有『腿软』毛病的人,都给一併治好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时简简直是太温柔了。 从头到尾也没大声吼过,面对学生的挑衅,她都还能弯弯唇角,冷静淡定。 但时简这种人可怕就可怕在, 你跟她玩阴谋诡计,她能比你狠,你要跟她拼实力,她也能把你碾压的怀疑人生! 就像现在,她已经头顶烈日,标准军姿站了一个小时了,但无论周围有什么干扰,她都纹丝不动。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午饭时间。 别的班,已经在准备解散了。 只有他们班,还在站军姿! 特别是隔壁班长得极为帅气的瘦高教官还对他们班的学生说, 「看到没,谁要是不听话,就跟他们班一起站!」 队伍里的人抖了三抖,那点幸灾乐祸的心里都没有了。 太阳太大,唐远眯起眼睛撇了眼时简的方向, 已经到午饭的点了,她不会要这样一直站到下午训练吧! 看着架势,多半是有点可能。 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站定在时简前方, 「你还要站多久?」 「看他们能撑多久。」 站几个小时军姿,跟玩儿似的, 时简脸上除了晒红的,出了些汗以外,不见露出半分难色。 唐远皱着眉头,抬眼撇着时简后面的队伍, 「撑不了多久,不过太阳这么大,我怕他们中暑。」 训大学生,和训新兵,区别就在这了。 新兵要是训的倒下了,顶多就是送医务室看看,好了再接着回来继续训。 这大学生里面,要是有身体素质差的,万一倒下了,出了什么事儿,那校方是的负责任的。 说白了就一个挑事儿的,哪用得着所有人都陪他一起。 唐远双手叉腰走到队伍前面, 「撑不住的打报告,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去吃饭了,没必要陪一个人较劲。」 这人是谁,很明显了。 其实站了这么久,大傢伙儿心里虽然怨气连连, 但教官也在跟着站,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是他们里面,有人出言不逊,先挑衅的教官, 后面时简同意了,他们其实也是抱着七分看热闹的心态陪着站。 哪晓得时简看起来白白净净,还瘦,居然能笔直的站这么久! 便有人就觉得就是王志爱逞能,自己得罪教官了吧,还惹得他们一起跟着受罚。 因为这是一场暗暗的较量,便即使撑不住,也没人敢有第一个打报告, 可眼下唐远都这么说了,他们再也没理由硬撑了。 特别是前排的三个女生,再站都能晕过去。 「报告——」 「报告——」 「报告——」 第一个人打了报告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报告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一时间也看不清谁打了报告,谁又没打。 唐远招了招手,「打了报告都可以出列休息。」 这一句话就像圣旨一样,拖着酸软得已然不是自己的腿,跟个小老头小老太太似的,一个个插着腰扶着腿,走到了树荫下的休息区。 一下子,队伍立刻空了一大片,只有几个子男生还在负隅顽抗。 而一开始偷懒被唐远抓住站在队伍外面那个,自持心虚,不敢打报告,便只能咬牙硬抗了。 当然,里面肯定少不了王志。 「这帮叛徒,这么一会儿都站不了,哼!」 「兄弟,别说哥几个不挺你,我们可都在陪你站啊!」 「回头请你们撸串,咱们得跟恶势力斗争到底。」 「……」 恶势力,什么鬼玩意儿? 唐远撇了眼操场上仅剩的几个人,转而又望向坐在休息区那些勐地灌水的学生,「喝水别喝那么急。」 「……」 「妈呀,唐教官又帅又温柔!」 「不行,我的少女心已经砰砰跳得快死过去了。」 「诶,你说为啥唐教官自己班学生都不管了,跑来我们班?」 「看不下去了呗,谁让那个王志屁事那么多!」 「……」 唐远说完,又到时简跟前,俩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唐远又走到那个还在站军姿的男生对面, 「你们教官怕你们中暑,批准你们可以去那边树荫底下站。」 讲真,对着几个挑事儿的,唐远是真真没法好脾气, 亏得时简心胸这么宽广,居然还陪他们一起站。 「报告,」王志问:「时教官呢,她也去树荫底下吗?」 「教官不搞特殊化,她还在原位。」 不用晒太阳,王志自然是想的,但是总觉得这样很没有骨气! 便脱口而出,「那我也不,我就在这站!」 也是个死犟的脾气,都闹到这份上,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丢脸啊! 他既然这么说,唐远自然不会劝。 便问旁边其他几个男生,「你们呢?也继续在这?」 支支吾吾了半晌,又收到王志的一记眼神,那几个男生便一咬牙一跺脚,「站!在这站。」 「行!」 唐远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们,便回到自己的班级了。 时间差不多了,时连长便也来了。 见到这边的阵仗,跟唐远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便道:「是该治治,随他们去,先把其他的班级解散吧!」 连长跟几个教官下达的命令,而后各个教官回到自己的队伍前面, 「中午,好好吃饭,下午两点半在原位置集合,听明白没有?」 「明白!」 唐远:「解散!」 「散!」 此起彼伏的声音,操场上一个个方正队很快就散开了。 累了一上午的学生,各自拿着自己的水杯,三五成群,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而时简班上的,那些原本在休息区的同学,也一併跟着大部队去了食堂吃饭, 没用多久,诺达的操场,就只剩下了零散的几个教官,以及时简和她的几个刺头儿学生。 唐远第n+1次走到时简跟前,问,「要不要帮你打包一份饭菜?」 「不用,你们去吃饭吧。」 时简这么说,唐远也不勉强了,便跟着其他几个教官一齐去了食堂。 ** 那边,冷凌在解散队伍之后,照例跑到南区食堂找时简。 教官没有单独吃饭的食堂,也是跟学生一样在大食堂用餐。 不过学校有明确划分哪几张桌子是教官用的。 冷凌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几十个教官整齐的坐在桌子边上吃饭,但就是没看到时简的身影。 对于冷凌每天都回来找时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这会儿看见她,唐远好心提醒了她一声, 「时简还在操场站军姿。」 「?」 黑人问号脸,这个点了还站什么军姿。 显然,冷凌并不知道工学院那边的情况。 还是从这几个教官嘴里听说了,才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时简这么死心眼的吗? 居然跟着学生一起站军姿! 冷凌便也没吃午饭了,毕竟这种热闹不是天天都有的,她不得去凑一回? 太阳太大了,头顶少如同灼烧一般的热, 头髮已经被汗浸湿了,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前面的那一片空地上。 不过没过多久,就又被被这地表的高温给蒸发了。 冷凌手上把玩着帽子,往这边走的时候,时简就眼尖的注意到她了。 「你怎么来了?」 「看热闹呗!」 冷凌应得理所当然,而后又望向她身后站着的几个男生, 「哪个找的你麻烦?」 诶呦! 这话说的,听起来跟要去找人干架一样! 时简:「不用你管。」 「我才不管,我就看看是哪个神人,这么大胆。」 「……」 时简便跟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体貌特徵,冷凌一眼扫过去,就找到了那个。 但她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在其他人周围晃悠了一下。 虽然同为女教官,时简是看着正紧,其实透露着三分随性, 但冷凌给人直观的印象却是大有不同。 极为高冷,而且一板一眼,不紧不慢在你旁边晃悠的时候,会给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特别是,她走过去的时候,从后面踢了一排人, 这腿劲儿,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男教官, 「你们这叫站军姿?还跟教官叫板,厉害啊!」 冷凌便走过去,一个个给他们纠正, 「看看你们教官怎么站的军姿,你这腿是有问题吗?伸不直吗?要不要我帮你多踢两脚!」 「身体往前倾啊!干嘛,想站晕倒了好碰瓷儿啊?」 「中指紧贴裤缝线,知道哪个是中指吗?要不要回幼儿园重造一下?」 「膝盖后顶啊!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 冷凌声音不算大,但是中气十足,冷脸的样子极为威严。 时简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还没见冷凌一次性说过那么多话,今儿算是大开眼界了。 凌姐霸气啊! 一排过去,这几个人全都『惨遭毒手』。 特别是王志,冷凌那一脚下去,他直接给跪了! 大概是站了太久,本身腿就已经软了,还亏的冷凌眼疾手快给他扶住。 当然,不是怕他摔疼了, 是怕他那脆弱的骨头摔坏了,倒时候屁事儿多。 而冷凌手劲儿也是真大啊!捏他手臂肉都疼了。 这一届女教官怎么都这么变态? 「这就站不住了?」 「报告,站得住!」 王志嘴上是硬气的很,但是腿软是真的, 再也站不住了! 特别是这个时候,他那几个好兄弟也要弃他而逃了。 「报告,教官我坚持不住了。」 「报告,教官我也是。」 「报告——」 几个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冷凌不知道时简这边是什么规矩,所以见她没动静,便也没出声。 倒是走到时简边上问了她以后,才招了招手,让他们去休息吃饭。 而仅剩的这几个人走的时候,王志还在心里骂了他们不讲义气, 现在只剩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是闹哪样儿? 本来这种事情吧,要很多人才有意思,就剩他一个站着,就跟傻子一样,还有什么好玩儿的? 王志张了张嘴,几次出声想打报告,但是就是拉不下这个脸, 坚持到现在了,要是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太丢人了? 可是看时简那架势,站一天都没问题。 他总不能跟着站一天吧! 便想着还是服个软算了,结果再定眼一看,发现时简跟着冷凌,俩人居然走了? 冷凌:「不跟着他站了?」 时简摘下汗湿军帽,拨开额前的碎发,「我又不是傻子。」 目的达到了就行。 王志看着她们俩快要消失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教官!」 不应。 时简和冷凌两人,都没给他任何回应。 王志就一个人被晾在了操场上。 一脸懵逼。 人都走了,那他是走还是不走? 时简这是啥意思? 王志一个人在操场上跟个傻子一样琢磨了半天,后面还是一个路过的教官把他叫过去吃的饭。 下午一点钟,食堂已经没什么饭菜了。 但是大学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吃东西的店面。 本来时简跟冷凌俩人准备去吃点小吃,但是这一身的汗是在影响胃口,便先回一趟宿舍洗澡换身衣服, 却被住在一楼的宿管大妈给叫住了。 递了两盒打包好的饭菜,说是给她们的。 时简撇了眼冷凌,后者摆了摆手,「我表示毫不知情。」 时简一直在站军姿,总没机会去打包饭菜了。 所以这是谁送来的? 然后时简去问宿管阿姨,后者则是用一副『过来人我都懂』的表情道, 「一个瘦高的帅小伙儿,跟你们穿一样衣服。」 「……」 某个没有透露姓名的男教官!
第329章 329:司爷查岗【二更】 下午的训练,两点半照常。 一般都是先站一小时的军姿,然后再由各个班的教官带开训练。 因为军训的时长有一个月,所以基本上前一个星期都在反覆练习站军姿。 但是中间会穿插一些别的训练, 比如,跨立,报数,看齐,敬礼,下蹲,起立。 王志上午闹了那么一出,已经在整个工学院闻名了。 但是因为后面他们都去吃饭了,所以也没能目睹全过程, 但是想也不用想,学校总不会派一个啥也不会的女生来当教官。 尽管时简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也就刚成年的样子。 各排带开训练过后,下午几个小时王志都没闹事。 不是因为别的,他有点摸不准时简在想什么。 而且他发现,时简好像不怎么管他了。 准确的也不能这么说。 一般站军姿的时候,教官都会下来矫正动作,或者帮忙整理一下帽子之类的。 当然也顺带会踢人。 腿不绷直的,身子不往前倾斜的,时简都会耐着性子一一纠正。 但是一整个下午,时简都没踢过他! 甚至于王志会在时简经过的时候,故意做出一点可以让她看到的小动作,她都没理会。 王志有点懵,觉得不太对劲。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就是莫名有种被无视之后很不爽的感觉。 于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时简,终于在她又绕了一个圈经过他的时候, 「报告!」 王志又打了报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上午的轰动,现在王志一打报告,周边上其他教官就都会注意到他。 特别是在他们班旁边训练的唐远。 这小子,又想搞啥? 王志自然是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好几道目光,尤其是时简转过身来,那平静的打量。 就好像上午的事情不存在般,对于时简没有半点影响。 时简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讲。」 「那个教官,我……肚子有点痛。」 说着,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话,王志还窝着身子冒着腰,面上浮现一丝隐忍的痛苦。 时简走到他边上,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摁了一下他的肚子, 「这里痛?」 王志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点头,「是!这里痛。」 时简哦了一声,「这里是阑尾啊。」 「……」 王志立马改口,「不不不是,好像也不是这里,好像是那边痛。」 时简面不改色挑眉撇了他一眼,王志立马紧张起来,有种干坏事要被人戳穿了的错觉。 可约莫了几秒钟,那道打量的视线便转移了, 时简问:「要休息还是去医务室?」 王志却立马挺直了身子,大义凛然道,「报告,我坚持。」 他的表情似乎还有点自豪,以及隐隐等着时简来表扬他似的, 可时简只是顺手抬了抬帽檐,「无畏的坚持没有必要,实在不舒服就去那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儿。」 「……」 这么好说话? 王志有点不敢相信。 这人,一点都不记仇的吗? 上午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针对她,时简怎么也不趁机报復一下啊! 王志莫名有点心虚,但是他都说不舒服了,要是还坚持,不就显得过于虚伪了? 于是,再三纠结之下,王志去那边树荫底下休息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十分钟之后,时简吹了哨子,「原地休息!」 解放一样的,一个个瘫倒在地,但架不住口渴的还是会跑到操场另一边去拿水喝。 这会儿他们二排休息,那边三排正好开始训练。 唐远会玩儿啊, 他们班队伍刚整理好,唐远又走到另一处较远的位置,高声喊道, 「三排,面向我集合。」 于是三排的学生就一窝蜂的往他那个方向跑, 「五,四,三,二……」 然后在唐远的口令下,迅速开始调整, 向右看齐,小碎步跺着, 可刚站整齐不到一分钟,唐远又换了个位置。 如此循环往復,进行了好几次。 别的在休息的排,就一直看三排一窝蜂的跑过来又跑过去。 「我怎么感觉唐教官跟逗猴儿似的。」 「你见过这么听话的猴?」 「……那倒没有。」 「哈哈哈~」 「……」 时简听他们在笑,也撇了一眼, 习惯性单手插兜,却猝不及防的被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时简掏出来看,是司翊发来了微信消息, 【在干嘛?】 【训练。】 真的在带兵,肯定不能玩手机,所以司翊知道应该是在中场休息。 手指便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 【拍我看看。】 时简低笑一声, 【你这算查岗吗?】 【算。】 …… 时简站远了一点,把她带的班所有的学生都拍了进去,有一些注意到了的,还冲着镜头比耶。 但因为头顶的光线太亮,所以照片看起来并不算很清晰。 时简便调整了亮度和焦距,又拍了一张给司翊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边也没回復,时简便准备收了手机,可这会儿又突然震了一下, 【没看到比我帅的,放心了。】 【……】 神经! 时简给他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结果司翊回了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咱俩这像网恋?】 时简假装看不懂他的弦外音,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 是一个电视明星,图片上配了一句话,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司翊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时简低笑一声,没再理他,把手机收回裤兜里。 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该整队了。 大概是觉得时简挺好说话的,她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人问, 「教官,你拍我们干啥呀?」 「对啊,教官,你是不是发给男朋友的啊?」 「……」 几个人先开了口,后面就许多人跟着起闹, 甚至还有的再说, 「教官,给我们看看照片呗?」 「想看教官男朋友的照片!」 「……」 胆儿肥啊! 这一届学生是不是太活跃了点? 大概是他们这边笑得太欢乐了,所以隔壁排也频频侧目,就连唐远都朝这边望了一眼。 能由着他们起闹套话,那还叫时简? 下一秒,便面色一凛, 时简冷声道:「全体起立。」 声线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也陡然一冷, 那帮兔崽子都是会看脸色的人精,便也不敢造次了起来。 赶忙起立整队。 「向右——看齐,向前——看!」 「全体都有,跨立!」 时简一连发布了几个号令, 连了几个基本动作之后,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帮学生,其实还是很单纯的。 偶尔有一两个调皮的,也无伤大雅。 起码在时简看来,尽管他们中间有跟时简同岁的,但时简总会把他们当做小孩子一样看待。 不会过于计较,也不会真的跟他们生气。 ** 晚训是七点钟开始,但是今天是新生军训的第一天, 在这所半封闭是管理的学校里面,他们除了要训练以外,还要整理内务。 所以这天晚上,就专门抽了个时间教他们如何叠豆腐块和整理房间。 四人间的标准宿舍,空间有限, 要一次性容纳下四十五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时简是分批教, 一层楼有八间宿舍,时简以四间为一组,把他们召集在一个房间里面教他们整理内务。 大概是因为刚住进来,所以宿舍里面还算干净,就是东西摆放的有些乱。 时简给他们大概讲了一下,而后拿了一床被子开始教他们叠豆腐块。 这边学校统一配发的都是军被,很紧实,叠豆腐块也比较容易成型。 时简一边做,还在跟他们讲解, 「将被子宽的三分之沿平行线摺叠,将被子一面叠过来,把手在里面压实……」 时简的动作有条不紊,十几个男生围在旁边听得也很认真, 最后叠完之后,时简还将边角又压了一遍,放在了床头,而四方的枕头则放在了旁边。 好歹是部队里出来的, 时简就算再吊儿郎当不成样,一个豆腐块也是不成问题的。 叠完成出来之后的效果,自然是四四方方,整整齐齐。 旁边围观的学生见了,还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教官厉害。」 时简扯了扯嘴角,「看懂了没?」 「……额,差不多吧。」 觉得自己看懂了,但是不敢打包票嘛。 时简提醒一声, 「每天早上九点钟,会有老师来检查内务,进行评分,不合格的有惩罚的。」 「啊?还有惩罚啊!」 显然,他们对于这个表示惊奇。 毕竟不是真正在部队里,居然没做好还有惩罚? 「那教官,如果不合格,是什么惩罚啊?」 时简耸了耸肩,弯了弯嘴角,「等有人受罚了你们就知道了。」 「……」 这届教官都这么皮的吗? ** 连续一周单调的站军姿生活过去, 时简开始教定臂定腿,以及原地踏步式的齐步走。 免不了有进度比较快的班级,已经平常训练就比较严格的班级, 比如唐远带的三排。 在时简带的二排才刚把原地踏步式练得比较整齐的时候,三排已经开始跨步走了。 而且讲真的,非正式军人,能走成这样可以了。 再看看自己班上的,时简平时的要求其实比较松,以至于自己班上看隔壁班走那叫一个羡慕的。 时简甩着口哨绳,不紧不慢来一句, 「三排走得怎么样?」 「好!」 这一声,整齐划一! 大概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的。 时简也觉得走得好,便说,「要我我让三排教官来带你们两天怎么样?」 「……」 好字没敢说出口,但是前排的三个女生两眼放光啊! 估计教官长得帅,注意力都能更集中些。 「那行,我去跟三排排长商量一下。」 说着,时简沖他们压低手,「原地休息。」 三排这时候刚结束一轮训练,唐远见时简向她走过来,便提前让自己班的学生休息了。 唐远:「怎么了?」 时简指着自己班学生,「咱们换个班带带,我们班的学生都特别喜欢你。」 是吗? 唐远有点难以相信。 而后越过时简,撇了一眼二排。 果不其然,看到那边齐刷刷的视线朝这边望过来。 便爽快答应了,「那什么时候开始换?」 时简:「就现在吧!」 「那行。」 ** 唐远带的三排,清一色的男生, 听见唐远说可以换教官带几天,他们都乐开花儿了,但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当然了,他们乐,并不是不喜欢唐远。 只是这一批教官里面,唐远是最严格的。 三排的进度永远最快,而且休息的时间永远最少,所以这两天,就当是放松放松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人都是视觉动物。 女学生会看长得帅的男教官,男学生自然也会看长得漂亮的女教官。 时简作为工学院唯一一个女教官,自然是所有男生都知道的。 因为她长得好看,整个工学院挑不出一个比她好看的妹子, 而且当兵的里面,居然还有这么白的, 剪短髮的女生,居然还可以这么帅气, 当时知道时简是二排教官的时候,这帮人心碎了一地。 眼下,时简居然来教三排,这帮人自然是喜闻乐见。 …… 「教官,你要来教我们吗?」 刚唐远宣布的时候,三排的学生就已经知道了。 眼下看到两个教官换了位置,唐远真的去了二排,他们才敢欢唿雀跃起来。 「对,」时简点点头,「我来带你们两天。」 队伍里甚至有人开心的鼓起了掌,还没走远的唐远听见了,蹲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男生立马偃旗息鼓,双手抱头挡住自己的脸。 时简轻笑一声,这帮人真逗。 …… 唐远走到二排队伍前面,也没多余的废话, 「全体起立!」 一板一眼冷着脸,这帮人心头一颤。 长得帅是帅,但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啊! 果不其然,唐远一来,整个队伍都严肃了不少。 因为时简已经教了定臂定腿和原地踏步走,所以唐远一来,就直接教齐步走了。 相比于时简的进度,唐远简直飞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二排的人已经习惯了时简的正常节奏,所以唐远的反覆不停练习,简直像是有人在拿皮鞭跟着后面抽一样! 逼得紧吶! 人生痛苦啊! 他们简直是后悔把时简换走,即使是临时的两天,也觉得要吐血了。 于是训练的时候,就能看见二排的学生以一种极为幽怨的眼神望向时简, 可时简,带三排却带得极为欢乐。 不得不说,唐远把三排调教得特别好,所以时简带起来特别轻松。 练得好,达到了时简的要求,她就让三排的人休息。 于是这两天,三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欢乐。 以至于到两天过去时简要走的时候,三排的人还各种捨不得。 「教官,我们会想你的。」 「教官,你有空常来串串门。」 「教官,没事儿就来带带我们。」 「……」 这一声声的,全都落到了二排人耳朵里,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别想了,时教官是我们二排的教官,以后都不会去你们那儿了!」 三排人不甘示弱,「这可说不准,万一时教官不愿意带你们,就会回来带我们了。」 「……」 一直被冷落的唐远:「……」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时简对面坐下,没再去理那帮兔崽子了。 他们俩坐的位置也就几米远,但是说话声音比较小,所以后面三排和二排都听不清在说啥。 但是不知道在聊啥,唐远笑得特别开心, 他可是从来没在训练的时候,展露过一丝笑容。 于是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唐教官和时教官关系特别好?」 「有有有!」 「我跟你们讲,我那天看到唐教官吃完饭之后还打包了盒饭,后面……你们懂得!」 一阵唏嘘~ 「第一天训练的时候,二排闹事,就是唐教官过来帮忙的。」 「你们说,唐教官和时教官,有没有可能是一对啊?」 「!」 这个猜想简直,一下子炸开了, 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于是时简回去整队的时候发现,这帮人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第330章 330:邀请宵夜【一更】 准确的说,不仅仅望向时简的眼神怪怪的,二排人的目光还在唐远身上转悠。 瞟过来,瞟过去。 眼神飘忽不定,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时简眉头一蹙,吹响口哨,「列队集合!」 二排人纷纷收了视线,规矩的目视前方。 不得不说,唐远极为严格的教法,确实比她三分悠闲的教法,更为有效果, 于是时简在看他们走了几遍齐步走之后, 把玩着手上的口哨绳,幽幽的道了一句, 「我感觉唐教官教得很好啊,看来对你们苛责一点是好的,那我就效仿一下。」 此话一出,队伍里怨声载道。 他们受了两天非人类的折磨之后,好不容易从唐远的魔爪里逃脱出来,时简居然还要在接下来的军训中继续严苛? 「教官,不要啊。」 「教官,手下留情啊!」 「……」 时简不耐的吹响了口哨,「再吵,就没得休息。」 队伍里便立刻噤声! 「看你们训练的情况,达到了我的要求就可以休息,没达到就要继续训练,所以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明白吗?」 「明白!」 这一声,喊得比任何时候都齐,都响。 时简有点无奈。 ** 教官和学生同在一个食堂吃午饭, 但是教官不仅是免单的,而且食堂还准备了水果和冷饮。 冷凌打完方饭菜之后,又顺带端了一盘圆熘熘的葡萄到桌子上。 时简不爱吃这个有点酸熘的东西,便没碰。 冷凌倒是吃的欢快,还顺带告诉她了一条好消息。 手指点了点桌面,冷凌道,「据我所知,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海陆会来军校招人,应该是先统一集训,再选拔考核。」 海陆招兵? 时简怎么不知道! 司翊没说啊! 时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看冷凌两眼放光的样子,便问:「你有想法?」 冷凌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有啊!这不是来问问你。」 可时简的关注点明显跟她不一样,「你怎么知道海陆要招兵?」 司翊那边不是还在训新兵吗?这个时间段大概在忙考核的事情。 冷凌眉头一蹙:「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他们确实要来这边选拔,你要不要去?」 那地儿时简之前待过,大小的训练和考核时简也都经歷过,还去一趟有啥意思? 但时简说得还比较保守,「到时候看情况吧。」 八成以上的可能性她是不会去的。 ** 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整个工学院里所有的排都已经完成了齐步走的训练。 而三排训练的位置正好是在国旗下面正中央的地方,很显眼。 基本上后面所有的排,都能看到他们排在下面来回走齐步。 虽然唐远之前来带过二排,但是到底只有两天,所以整体上看其实还是达不到三排一直练的效果。 于是时简便吹响口哨,「原地休息,观望三排训练。」 时简将口哨绳握在手里,又摘下帽子拨了拨汗湿的头髮再重新戴上, 而后余光一撇,发现不止他们一个排在观望三排训练, 隔壁的一排四排五排……居然都在!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对话, 「你们也在看他们排训练呢?」 「对啊,我们也在。」 「好巧好巧,我们也是。」 「……」 就这样,三排无形中成了整个工学院里最优秀的排。 坐在底下的学生确实也承认人家走得好,但是一比较起来,他们自己也不肯认输。 凭什么三排能得到所有教官的认可? 「教官,我觉得我们走得不比他们差。」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一个人出声,后面纷纷附和, 四排的人这个时候无比的亢奋有激情,时简望了一眼隔壁排,又看了看自己排。 刚想说人家有志气的时候,王志突然站起身, 「教官,我觉得要不然比一场吧,都在主席台下面走一次,我觉得我们走得不比他们差。」 时简甩了甩手上的口哨绳,瞄了眼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们同意王志。」 「愿意比!」 一群被刺激得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少年, 时简自然知道,如果真的要比,他们会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毕竟关乎荣誉和面子, 但是人家三排,是稳定发挥, 有时候唐远喊累了,让他们自己走自己喊节奏,人家一样走的好。 若是以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水平来对对待人家正常发挥的水平,要是输了,那才叫真打击。 他们现在只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其实比较起来,差得远了。 但好在,这里面还是有看清局势的明白人, 「比一场也好,可以看清差距在哪里。」 「……」 这帮人眼高手低,老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说不定打击打击是好事儿呢? 时简琢磨着,这事儿或许可以安排上。 正好,隔壁排的几个排长好像也有这个意思, 几个人凑到一堆商量了一会儿,又把这个情况跟史连长汇报了一下, 干脆就正儿八经的举办一场走齐步的比赛。 时连长觉得这事儿能成,为公平起见,他亲自来当裁判,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三点钟开始。 三排排长唐远是在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才接到这个消息的, 怎么他们排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整个工学院的『公敌』了? 唐远低低笑一声,还是同意了这场来自工学院其他排的挑战。 排长开完就去个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去通知这个情况, 因为各个排是凑在一堆离得比较近的,而唐远说话声音本来就很响亮,所以其他各个排都听见了来自三排的声音, 「工学院一到十排,都想要挑战我们三排,你们应战吗?」 「应战——」 「应战——」 「应战——」 几乎是吼出来的吶喊声,估计教学楼里正在上课的高年级学长学姐都听见了, 这阵仗,威慑力十足啊! 而且极具压迫,简直是来自强者的蔑视。 三排一个排,接受九个排同时的挑战。 这声儿震耳欲聋,气势磅礴,又极大的刺激了操场山的其他排。 一个个的,体内的胜负欲都被激起来了, 恨不得现在就能一较高下! 时简松了松耳朵,嘴角噙着一抹意味分明的笑,走到了操场的另一边, 吹响口哨,时简握拳举起手腕, 「二排,面向我集合!」 大概是被刺激的,体内一腔热血没出挥洒,所以时简下命令的时候,这帮人跑得特别快。 整队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和整齐。 小碎步跺得特别响,像是要把地给震穿一般。 只要有比赛,就有输赢,再清心寡欲的人,多少都能被激起斗志。 时简看着那一张张斗志昂扬的脸,问, 「下午跟二排比拼,有没有信心?」 「有!」 这一声吼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响,都要亮,都要坚定。 上午的训练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时简觉着以这帮人亢奋的状态,估摸着中午午休也是没法安稳入睡的。 这样下午的状态也不会太好。 虽然时简觉得他们能走赢三排的概率太低了,但是还是想他们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完成下午的比赛, 「都给我冷静点,别一副要去跟人干架的样子,中午好好吃饭,午休时间都上床躺着,别那么亢奋,不然下午一准的哈欠连天。」 时简这么说,这帮人顶天的气势才削尖了一些。 于是就有人小声问, 「教官,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再练几遍齐步走啊?」 亢奋归亢奋,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他们自己平常训练的状态自己知道,想尽办法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三排也确实是优秀,休息的时间最少,训练的时间最多, 人家也是用汗水换来的荣誉,不然也不会得到各个排排长的赞赏。 上一秒还激情澎湃,下一刻就秒怂, 时简特别不厚道的想笑, 「可是还有十分钟就要解散了,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啊。」 再说了,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其实就是相当于突击检查,不给他们临时抱佛脚的可能性。 可又有人弱弱的说, 「其实我们可以下午来早一点,或者晚点去吃饭。」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得到了大票的响应。 「对啊教官,我们可以晚点吃饭,我们不介意多训练一会儿。」 「对!不介意!」 「教官,多训练一会儿吧!」 「……」 一个个的,平日里能提早一分钟解散都是好的。 这会儿心里没底怕输,就比谁都积极了。 时简琢磨着冷凌从北区到南区估计得要个十分钟,便点了头, 「那就再训二十分钟,就解散去吃饭。」 时简把口哨含在嘴里,「只有二十分钟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明白!」 ……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口令声此起彼伏,一直到十一点半该结束训练的时候,时简发现原来不止他们一个排在临时抱佛脚, 隔壁其他几个排都在训练。 准确的说,只有三排,按时准点放了。 大概是作为强者的优越感,所以他们走的时候,还一直在张望操场上其他训练的队伍, 莫名的给人一种极为欠揍的感觉。 于是其他排的人见了,训练便更为卖力了。 …… 二十分钟一到,时简就停止了训练。 无视了那帮人有些哀怨的眼神,时简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而她这边结束之后,正准备去食堂,而后就发现唐远坐在身后不远处的花坛, 见时简摘下帽子往这边走,便迎上去。 「走吧,去吃饭吗?」 「恩,去。」 这大半个月已经跟唐远算混得比较熟了,时简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以往教官都是一大波一起去,唐远准点解散了,一个人倒是显得孤零零的。 可时简走了两步又问,「不等等他们吗?」 「……唔,有点饿了,要不咱们俩先去?他们应该很快就追上来了。」 「……行。」 时简点了点头,也没有异议。 因为新生有的班还在训练,所以这会儿食堂就没平日里那么挤了。 而时简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冷凌,她应该等了有一会儿。 冷凌撇了眼唐远,目光中露出了一丝丝惊讶后,便迅速回归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们今天怎么结束得这么晚?」 时简走过去抬手搭上了冷凌的肩膀,有恢復那没着调的欠揍模样, 「二排意识到了他们平时训练偷懒,所以今天改过自新决定好好训练,还要加训,就拖延了一点时间。」 「……」 冷凌嘴角一抽,这帮兔崽子还有这种思想觉悟的时候? 居然主动加训! ** 下午两点半集合,即使三点钟要开始比赛, 但站军姿还是雷打不动的必须要。 尽管只站半个小时。 时连长准点到了,他站在主席台上各个排的排长则带领自己的班去操场上集合。 十个排,将近五百号人,按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站好, 因为是九个排挑战三排,所以三排是第一个开始走齐步的。 拳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三排身上,而唐远似乎是足够放心,自己竟然也没跟着,就让他们自己喊口号自己走。 这差距……底下任何一个排,要是脱离了教官的口令, 估摸着能走出十几种不同的步伐。 而三排不仅口号喊的整齐,响亮,而且步伐统一规整, 从侧面看,基本上脚抬起的高度都是一致的,落下去再迈开的频率也是一致的。 等三排走完之后,就是从一排开始按顺序轮着来。 从主席台下面过,其实也就大概一两百米的距离,其实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每走过去一排,史连长都会在记录册上做出相应的评价以及打分。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整个工学院的学生就全部走完了。 而为了公平起见,史连长还把『没人要』总教官给喊了过来,两人分别打分,再取平均值,作为最后每个班的总成绩。 各个排走完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等候。 评分出的很快,是由史连长宣布的。 尽管水平确实层次不齐,但是多少得给教官留点面子,所以低分也不会低太多。 而且史连长在宣布成绩之前还说了, 「大家走的都很好,但这只是咱们工学院内部的一个小小测试,即使分数不高,也不要太过于伤心或者计较。」 先打个预防针,怕万一结果出来不尽如人意,会有人心里不服气之类的。 时简站在二排队伍旁边,余光瞥到这一帮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主席台上史连长手上的那一份记录册。 心里肯定是紧张居多的。 他们自己看不到自己走的怎么样,但旁人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已经进步了很多,但依旧拗得像天线宝宝…… 果不其然,满分十分的成绩,最后下来是7。6分。 而三排的成绩是9。8分! 这不仅仅是1。2分的差距,其他九个排都没有上9分的,最高的一个都是8。5分。 时简估摸着史连长其实想打十分,但是怕他们骄傲,又怕其他班学生打击太大,所以酌情扣了0。2分。 而二排的学生,在听到他们的评分之后,瞬间泄了气似的, 上午有多亢奋,下午就有多低迷。 比赛结束,训练还要继续。 时简把二排带开了,去了操场另一边训练。 大概是输得很难看,所以这帮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时简单手抬了抬帽檐,想了想还是安慰一下, 「这个分数在我意料之中,不过好在不是垫底的,也不算输得太难看,我也没太丢脸。」 然而这一番话过后,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时简觉得自己确实也不太擅长安慰人,便也作罢。 打击打击这帮眼高手低的傢伙也好,估计这事儿能让他们专心心训练一阵子。 果不其然吧,比赛过后的训练确实是极为听话的。 配合度也很高。 但就是不比以往活跃了。 就连中途休息的时候,也没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个没停。 时简观察了一下,好像基本上整个工学院都是这样。 当然,三排是一直都比较安静,休息的时候也比较安静。 秉着打一巴掌给个糖吃的原则,几个教官说,晚上搞一个拉歌。 时简觉得不错, 拉歌这东西就要讲究气势,吼出来还能顺带发泄一下情绪, 于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时简便安排起来了。 事先跟他们说了拉歌要喊的口号,然后便把二排带到了三排旁边坐下, 时简:「三排,来一个!」 二排:「来一个,三排!」 时简:「叫你唱,你就唱,」 二排:「扭扭捏捏不像样!」 时简:「像什么?」 二排:「大姑娘!」 「……」 二排这声音吼得贼大,估摸着是把下午输了心里憋着的气也给吼出来了。 而三排,因为唐远没发话,所以面对二排的『挑衅』,暂时还没法回嘴。 时简甩着手上的口哨, 又道,「一二三四五!」 二排:「我们等得好辛苦!」 时简:「一二三四五六七!」 二排:「我们等得好着急!」 唐远在对面,单手叉腰,弯起的嘴角有一丝无奈, 就知道三排的下午表现那么抢眼,就是要招『仇恨』的,果不其然『报復回来了』! 拉歌,没再怕的。 唐远吹响口哨,「原地坐下。」 也没做出过多的口头回应,直接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就给安排上了。 几十个汉子吼出来的声音有多大? 但二排也不甘示弱啊,声音一浪盖一浪, 两个排对着唱。 这个到后面就是在比唱得好不好听,而是哪边的气势更强,声音更大。 时简站在旁边,觉得这帮人的胜负欲真还挺强。 大概是因为用劲儿都太大,所以后劲不足, 唱到后面还有人破功了。 然后被对方走调的声音给逗笑,本来还针锋相对,转眼间就笑得跟个二哈似的。 时简被这帮人傻笑的样子给逗乐了,不自觉的也被这种气氛感染, 然后笑着笑着,唐远突然走过来了。 他在时简旁边坐下,隔得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他偏过头,笑着问,「晚上一起去吃宵夜吗?」 唐远这语气很正常,时简也没觉得有什么,还说,「那我把冷凌也叫上。」 「行。」 唐远很爽快的点头,还笑着露出了两个虎牙。 他长不是那种可爱型的,但是虎牙却平添了几分萌点, 这时候,排里突然有人说, 「唐教官是不是喜欢时教官啊!」 「是啊!不然怎么老对她笑啊!」 「……」 大概是混熟了,在这种气氛下,说起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然后有一个胆大的开头,后面就跟着瞎起闹。 唐远偷瞄了一下时简有些措楞的表情,而后拍拍屁股站起身, 「皮痒了是不是?给时间你们休息还不乐意了!」 唐远脸一黑,「全体起立,绕操场跑五圈!」
第331章 331:不动声色,除掉情敌【二更】 唐远生气了。 这帮人说话没个分寸的,这么突兀的来一句, 让时简一个女生多尴尬。 虽然他确实对时简有点意思,但不是还有半个月嘛,他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万一这么唐突一下把人吓跑了,以后都不跟他来往了怎么办! 这帮兔崽子,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今儿要不是二排来拉歌,唐远是没准备给他们休息那么长时间的, 毕竟下午才出了风头,得搓搓他们的锐气。 免得他们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一个个嚣张得意忘了型。 而唐远平日里虽然严苛,也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但是眼下黑着脸低气压的模样也是前所未有的。 三排人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玩儿大发了,把唐教官惹生气了。 而五圈还没完,唐远冷脸,目光阴沉, 「刚谁喊的那两句话,出列!」 明显是不止一个人的。 唐远听音色能听得出来。 但也是有一个人先发的声,后面那个才敢附和。 也就是主犯和从犯只之间的关系。 不过敢说这种话,在唐远这里就是一起罚! 于是在唐远的高压之下,两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能的磨蹭了一会儿才出的队列外边。 唐远黑着脸撇了他们两眼, 「你们俩罚十圈,明天早训之前再交两份不低于五千字的检讨给我,听明白没有?」 最后面低吼那一声,让人心肝不由的一颤。 玩儿真的了! 这事儿又已经不是服个软或者打个马虎眼就能煳弄过去的了。 不低于五千字的检讨! 那俩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其实唐远还说少了,一般部队里的检讨都不能低于一万字的。 看他们属于非正式军人吧,所以给减了个半。 而那俩人在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幸时,又冷不丁的想起来,学校好像没有没收手机, 五千字检讨,可以上网百度的! 还好还好,前方的路依然光明。 哪料唐远就跟这帮人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再说完之后,又警告道, 「不准上网套模板,不准百度别人现成的检讨,要是让我发现了,就给我写十份,听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声,颤抖中带着坚强。 然后在唐远震怒的目光中,三排的人去跑圈了。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离得最近的二排自然也是听到了。 一个个的心里也紧张啊, 时简会不会跟唐远一样也来罚他们? 又暗自庆幸刚才还好只是随波逐流附和了一下,没有当这个出头鸟的。 天色已经很黑了,也就操场边上的路灯点着,不过时简倒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每个人脸上惴惴不安的表情。 莫名的有点想笑, 刚胆儿不是还挺大的,这会儿就开始秒怂了? 时简干咳了一声,二排的人心跟着提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也想跟着三排一起跑?」 「不想!」 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时简抬了抬帽檐,半晌没给回应, 而后冷声才道:「半小时军姿,再敢整么蛾子的就跟三排一起受罚!」 「明白!」 如释负重,松了一口气。 三排的学生知道唐远生气了,所以即使他没在盯着,那些人也不敢偷懒少跑一圈。 更何况旁边照明灯点着,唐远站在这头都能一眼望到那头。 谁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子底下。 二排在站军姿,时简走到队列中间,一个个的盯着谁敢摸黑偷懒。 因为刚才那件事,唐远就有点不太好再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去找时简了。 其实要是心里没鬼,人家说了,他罚完了,就没事儿了! 偏生自己心里却是有那么带你小九九,于是莫名的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还是等队列都解散了,唐远才敢过来找时简。 「刚才不好意思啊,那些学生说话口无遮拦的,一得意就忘形。」 时简没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们也是开完笑的,没事。」 唐远其实跟时简一样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平时私底下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大男孩的稚气。 抬手挠了挠头,唐远试探性的问了问, 「那宵夜你还去吗?」 「去啊!」 时简应得很爽快,唐远瞬间安心了, 「那我先回宿舍换件衣服,等会儿再你去找你。」 「行。」 时简点了点头。 又觉得,吃个宵夜还去换衣服,会不会太正式了一点? 或许唐远是怕教官穿军装出门吃宵夜,影响不好,便也准备换身便装。 回宿舍之后把吃宵夜的事情跟冷凌说了。 冷凌问了一句,「他一个人,还是你们整个工学院的教官一起?」 这个…… 时简还真没问! 不过唐远若是单独约她出去不会很奇怪? 便说,「应该是整个工学院的教官一起。」 冷凌有点嫌弃,「那你们工学院的吃宵夜,我一个人文院的去凑什么热闹?」 时简依着门框,低笑:「那是谁天天吃饭还从北区食堂跑到南区食堂?那时候忘了自己是人文院的了?」 冷凌被怼了一脸。 不过好在已经习惯了,脸皮都被时简给怼厚了。 便道:「那你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时简恩一声, 一般九点多钟,司翊都会给她例行发个消息,查岗。 这会儿时简便掏出手机等,结果到冷凌换完衣服出来了, 手机还没动静。 「走吧!」 冷凌换了身便装,中性风很帅气的一身, 时简见她已经收拾好了,便把手机放回裤兜里,一起出门了。 而走到楼底下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唐远一个人在等。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衣服的原因,唐远看起来少了点军人的正气,带了个帽子,多了些时下小鲜肉的感觉。 时简撇了眼四周,「他们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 唐远有些尴尬的愣在原地,而后笑着打趣, 「只有我一个啊,没说是集体活动。」 「……」 时简和冷凌俩对视了一眼。 ——你不是说工学院所有教官? ——怪我,没问清楚。 空气中莫名的有些尴尬。 眼下要是就这么拒接他,倒显得不礼貌了。 不过还好把冷凌叫来了,不然时简一个人才真叫进退两难。 时简扯了扯嘴角,「把他们也都叫过来吧,不然就咱们三个人都没什么氛围了。」 唐远裂开嘴角:「也行啊!不过这么临时,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看时简不尴不尬的样子,冷凌在旁边偷笑, 「人家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时小姐,你桃花运来了。」 时简冷笑,目光凉飕飕的扫了一眼冷凌, 正准备怼她,裤兜里的手机就震起来了。 冷凌站得近,便低头撇了眼备註, ——司翊。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人名,但是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灵, 就是觉得关系肯定不一般。 果不其然,就见时简弯了弯嘴角, 「餵?」 「在哪?」 沉稳中透着一丝亲昵,很显然了! 时简撇了眼冷凌挑起的眉头,便站远了点,单手插兜,斜斜的靠在柱子上, 「宿舍楼底下,准备去吃宵夜。」 司翊哦一声,又问,「跟谁?」 时简低笑一声,「不在微信上查岗了?该电话了?」 司翊哼了一声,「还没动身吧?」 「……恩,准备动身中。」 时简说完,又觉得司翊这话问得不对劲,便屏息凝神仔细听司翊说话的气息, 虽然那厮是变态到快跑的时候都能气息平稳的人,时简还是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司翊同志,你不会学人家小年轻玩儿什么突然出现的惊喜吧?」 「……」 人家小年轻? 司翊猝不及防的被咽住。 怎么,他不能算小年轻了吗? 司翊语气不善,「你这是又嫌我老了?」 毕竟时简拿年龄说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哪儿敢,您也就比我大一轮而已。」 八岁!明明只有八岁! 时简不逗他了,再怼下去,估摸着这厮能从电话线里爬出来给她一记爆栗。 「行了啊,我准备去吃宵夜了。」 「恩,那我就不进校门了,在门口等你。」 「……你真来了?」 司翊哼一声,「不然呢?」 「……」 时简挂了电话之后,还觉着有些玄幻。 他怎么突然就来了,一点招唿都不打。 想了想,时简还是问了一下唐远, 「再加一个人一起,可以吗?」 唐远点了点头,「行啊,不过我问了他们,貌似都有点事儿所以没法来。」 时简摆了摆手说没事,然后三个人出了校门外。 因为是半封闭是学校,新生这个时间点是不能出门的。 但是教官例外,跟门卫打声招唿就成。 司翊就站在校门外不远处的路灯底下,他穿了一身常服,帽子没带,估计是放在车里了。 夜晚路灯都比较昏黄,投射下来一大片明亮的光圈, 而司翊站着的位置,半边身子恰好被笼罩在了阴影里,稜角分明的轮廓被勾勒得极为性感,削薄的唇和挺立的鼻樑也尤为抢眼。 即使没有看到完全的正脸,这么远远的一撇,也令人心神一惊。 不止是皮囊的帅,骨子里散发的更是不自觉的让人臣服。 而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所以嘴里咬了一根烟,这会儿已经抽了一半了, 他单手插兜,嵴背挺拔,站姿是极为随意的,但是又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应该是发号施令的领导者。 而走进一些,唐远才发现,原来他闪闪发亮的肩章,是两槓三星。 上校级别的! 唐远突然间紧张起来,原来时简说的朋友,居然有怎么大的官职? 这时简,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还敢让人家等? 在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司翊就已经注意到了, 只不过那会儿手上的烟还一点,又捨不得扔,便多嘬了两口,等时简走近了些,才掐灭了。 时简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很随意的问, 「什么时候来的?」 司翊淡淡道,「刚到一会儿。」 随后跟时简身后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了。 冷凌是早就知道内情了的,只不过看到时简男朋友是怎么大的官职,也确实小小的惊了一下。 不过她平日里表情就比较单一,所以即使惊讶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反倒是唐远,有种小学见了班主任的既视感,立刻规矩起来,还正儿八经的跟司翊敬了个礼, 「长官好。」 虽然不认识,但军职这么大的,一律都是长官。 司翊撇了唐远一眼,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私底下,可以随意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是唐远依旧绷得很紧。 尽管他确实很好奇,但是只敢偷瞄,不敢正大光明的和司翊对视。 而唐远看到下一幕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既然能跟着时简出来吃宵夜,必定关系还不错了,司翊便也不藏着捏着,大方又舒念的牵起时简的手。 问:「你们准确去哪吃?」 宵夜是唐远发起的,那肯定是唐远来回答。 而他此时已经被司翊那个牵手的动作给雷得外焦里嫩了。 也对! 这么大半夜的,要只是单纯的领导来找一个女兵确实不太合适。 而且时简跟他说话的样子极为随意,一看就是关系很亲密的人。 只不过唐远一开始就被司翊的军职给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自然也就没想到时简和司翊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心情五味杂粮, 但是莫名的忐忑更多一些。 并且对时简那点旖旎的心思一下子就没了。 只是觉得莫名的有点尴尬。 见唐远半天不出声,冷凌低声提醒了他一句, 唐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拘束道,「那个,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要不去哪里吧?」 一行人都没意见,就直接去了。 因为只有一点脚程,所以司翊也没准备驱车前往。 火锅店宵夜的生意一向不错,但今晚似乎是没有几桌人。 他们便要了一个位置相对较隐蔽的四人座。 本来冷凌肯定是贴着时简坐的。 但今儿『正宫』来了,所以她肯定是得让位的,便只能跟唐远坐一边了。 她跟唐远不一样,就单纯的把司翊当做时简的男朋友而已,所以表现得还比较淡定。 可虽然司翊先开始说了——私底下,可以随意一点。 但是唐远正对着司翊,便是想随意也随意不起来。 总觉得自己面对一座冰山,还是千年不化的那种。 尽管他在跟时简说话的时候,确实不一样,但是依旧让人心里发颤。 真的不知道时简平常是怎么跟他交流的。 难怪时简面对学生挑衅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抗压能力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点了菜,都得等一会儿, 四个人坐在席上, 司翊,时简,冷凌,都不是话多的人,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唐远本来是很活泼的,但是面对司翊就克制了下来。 于是乎,场面有点冷, 即使火锅冒着热气都暖不起来。 偶尔提两句话,都草草结尾。 总之这一顿火锅吃的好不尴尬,眼前的食物倒成了今晚的主场。 便也就不拖拉了,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其实都没怎么吃,坐下的时候唐远就觉得自己饱了。 本来吃火锅就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司翊突然出现便生生的打断了他的念想。 回学校之后,唐远没多留,先回了自己的宿舍。 时简看他那背影,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冷凌也很识趣的没当电灯泡,先回了宿舍。 临走前,本来想问问时简,她今晚还回来睡觉吗? 但是想着,当人家男朋友的面似乎不太妥当,便也作罢。 不过估摸着,今晚她是的孤枕难眠了。 …… 等冷凌走远了,时简才问,「你怎么不换身衣服再来?」 看把人小伙子吓得,一整晚都拘谨得不行。
第332章 332:正牌男友【一更】 司翊倒是无辜的很,他本来就只是来见时简一个人的,自然也不会顾虑那么多, 哪知道正好碰见她去跟别的朋友一起吃饭,便有了刚才那个局面。 别说唐远,司翊其实也不怎么自在的。 几个都不是认识的人,本来吃火锅就得很熟的人凑在一起聊天才有氛围。 但时简这么问,司翊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没考虑那么多,我又不是来见他的。」 难不成还得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特意回去换件衣服,就让人家在吃火锅的时候能够不那么拘束? 其实就算司翊没穿军装, 他那一脸不怒自威的样子,唐远其实也吃不消的。 有些人,气场就是很强。 司翊的人生阅歷也不是唐远那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比得了的。 会拘束,其实也很正常。 司翊这么说,其实也有几分道理,时简便没再说什么, 九点多钟的时候,学校里面还有来往的学生, 毕竟还是教官,看了总影响不好。 所以时简便没有太明目张胆,把手缩了回去,随意的插在了裤兜里, 「你怎么突然来了?还不提前告诉我?」 司翊突然空落落的手,显然有些不满, 但是这个夏天,一直牵着手心也都是汗,便也作罢。 「我提前了啊,不是打了电话给你?」 「……我理解的提前,是你在动身的时候就告诉我。」 搞个突然袭击,说得好听点是给个惊喜,但时简觉着以司翊老狐狸的脾性,查岗的概率更大一些。 司翊低笑一声,突然委身凑近了些, 「要想密切掌握我的行踪,你不得名正言顺一点?」 「……」 这话,绕了两个弯,但是时简听明白了。 不就是惦记这她手上那张结婚报告的纸吗! 还说得文绉绉的。 不过时简擅长装傻,尤齐在司翊面前,和他斗智斗勇, 可还没等时简回话,两人便同时察觉到周围嘻嘻索索的声音。 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和同样的深意, 「有小尾巴。」 「恩,目测有三个以上。」 「一点钟方向有两个。」 「六点方向有一个。」 「还有一个在移动中,方向由南到北。」 「……」 两人都没有往周围多看一眼,不过是仅仅凭听觉就能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 说话的声音,也就彼此能听到的音量。 周围那几个嘻嘻索索的人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了。 也不能怪这俩人太变态,约个会警惕性还能这么高。 主要是这几个学生伪装隐藏的太拙劣,也没系统的学过侦查和反侦察, 遇到时简和司翊这俩高手,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时简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估摸着,这几个人是大晚上出来觅食的,然后不小心撞见了时简和司翊两个人一起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约会了, 于是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便躲在了旁边的灌木丛堆里,默默的偷窥。 司翊微微眯起眼,目光不善,「你带的学生,还挺悠闲的?」 时简自持没占到上风,便轻咳一声,「……恩,明天加训。」 保准累到他们结束训练之后不想再踏出宿舍楼一步。 司翊余光瞥了眼,「……那现在呢,是不理直接走还是……」 时简回望他,目光若有所指,后者立刻明白。 ** 里面其实不止有二排的学生,还有三排的学生。 什么叫打脸! 晚上拉歌的时候,他们那帮人还在瞎起闹, 说唐教官喜欢时教官,说他们俩肯定是一对, 结果,现在就让他们撞见时简和男朋友约会! 对象不仅不是唐远,而且长得还比唐远帅多了。 「我说唐教官怎么发那么大火,感情是个乌龙。」 「不是,我是真觉得唐教官特别照顾时教官,你们不觉得吗?」 「废话!整个院就一个女教官,不照顾她照顾谁?照顾你呀!」 「……」 听起来好有道理,可是…… 「别的排的男教官也没这么照顾过时教官啊,还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二排跟三排离得近呗,还不兴人家有纯洁的友谊了?」 「照你这么说,那一排跟二排离得还近呢,我怎么没见一排教官跟时教官说过那么多话?」 「……」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剪不断理还乱了。 「你们现在争有个屁用,人家时教官的正牌男友都出现了!」 「你也别那么肯定啊,万一只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呢?」 「朋友个鬼,我刚看到他们俩牵手了,后面进了学校才松开的。」 「……我去,你狗眼啊,这么厉害。」 「狗不是鼻子灵吗?你个傻叉!」 「诶不对!你才是狗呢。」 「……」 本来是在偷窥,结果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懂不懂隐蔽,声音这么大是想把人招来吗? 旁边那人便低声打断,「你们俩别吵了,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啊?不见了!我还准备拍个照片呢。」 几个人伸长了脑袋拨开树叶往外看,又不敢露出整个脑袋,崛起屁股的样子,时简都想从后面踹两脚。 「拍什么照片啊?」 冷不丁的,身后突然传来冷冷的一声, 吓得那几个人当即没站稳,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了。 再一抬头,就看见时简和他们一直偷窥的正牌男友司翊,正站在他们面前一米处的位置。 「……」 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我去! 这俩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而且他们刚不是还在花园那里散步的吗? 什么时候过来的,居然半点没有察觉。 重点是,他们隐藏得这么好,居然还被发现了? 若是时简知道了他们此时内心的想法,大概会无语的扯扯嘴角。 「……教官?」 那男生尴尬的笑了几声,而后骚了骚脑袋,「好巧啊哈哈哈……」 旁边两个同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装什么偶遇,时教官明显就是发现他们了。 时简双手抱臂,冷哼一声,「大晚上得精力这么充沛?说明白天训练量不够啊!」 「……」 「我错了,教官。」 「我们不是故意偷窥的!」 「对对对……就是好奇。」 这几个一听说明天要加训,立刻秒怂得跟乖孙子似的。 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全招了。 时简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 「拍了照片?」 「没没没!」那几个人头摇得得拨浪鼓似的,「还没来得及……」 时简看他们这样儿有点想笑,「你们俩不是有两份五千字的检讨?还有工夫跑出来瞎晃悠?」 「这不是,写着写着就饿了,出来找找灵感……」 第一次把吃宵夜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时简退后一步,「买完吃的赶紧回去,别在外面瞎逛。」 听着话的意思是不准备罚他们了? 「谢谢教官!」 于是几个人麻熘的赶紧跑了, 即便司翊就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那几个男生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看。 ** 吓跑了几个小尾巴,免不了又来一波。 这里不比海陆,那帮人见到司翊都得绕道走,更别提还敢偷窥了。 所以司翊和时简俩人不准备在校园里面闲逛了。 但是这么晚了,总得睡觉的。 其实可以去男教官那边的宿舍楼里,应该还是有空的床位的, 但司翊肯定不愿意! 然后时简就说让他去校友楼开间房算了。 但司翊又委屈巴巴的说他去车里将就一晚上好了。 时简想了想,而后点头,「那你去吧。」 「……」 不象徵性的挽留一下吗? 还真让他一个人去车里那么狭窄的空间挤着! 司翊用力捏了一下时简的脸颊,「你是不是我的假女朋友?」 时简弯了弯嘴角,一把将司翊的手拍打下来,就又听他说, 「去宿舍拿一套换洗的衣服下来。」 「……」 时简嘴角抽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某人的不怀好意, 「我宿舍有床,我有地方睡。」 「快点!不然你让我一个人去校友楼睡?」 正有此意! 但是时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很爽快的答应了他, 司翊以为还得再费一番口舌外加威逼利诱的,结果时简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 时简回宿舍的时候,冷凌还没睡,灯也是点着的。 她坐在时简床上,手上拿着一本《机械百科大全》在看, 听见门口有动静,又立刻偏头张望。 看书不专心吶!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听着声儿,莫名的有种幽怨是怎么回事。 时简:「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冷凌立刻把书扬起来,「看书,顺便等你。」 时简哦一声,也不拆穿, 「那你早点睡,我回来拿套换洗的衣服就走。」 冷凌:「……」 白等了,哼! 于是在时简开柜子的时候,冷凌就先一步合上书躺下, 时简撇过头,就正好看见她的背影。 俯视的角度,显得她尤为瘦弱。 为毛莫名的有种自己是,抛弃糟糠妻去约会小三的渣男既视感? 时简甩了甩脑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问, 「要关灯吗?」 犹豫了一会儿冷凌才道,「不用,我等会儿自己关。」 ** 时简跟司翊去了校友楼开了一间房。 事实证明,司翊脑海里冒出的不好的预感,是确有其事的。 反正进了门之后,某人黏黏煳煳的凑上来,然后附在时简耳畔厮磨着要跟她一起去洗澡。 时简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俩人一起进去洗澡? 那估计两个小时都出不来。 某人进了门之后上半身已经不能思考了。 其实算一算,上次还是时简离开去非洲的时候,也有大半年了。 忍这么久也实属不易。 只不过,他真的是没挑到好时候! 时简转过身,单手勾住了司翊的脖子,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念想, 「司爷,我今儿不方便。」 「……」 司翊在盯了时简数十秒之后,反应过来了时简说的不方便指得是什么,随即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 司翊手快的就往下探了探,而后目光幽幽的盯着时简。 难怪了,刚才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有大姨妈护体。 司翊目光阴沉,「那你刚才还去吃火锅?」 时简呵呵了两声,司翊便沖她摆了摆手,「你去洗澡吧。」 时简走了两步,倚在门框边上,不怀好意的问,「你不跟我一起啦?」 「……」 心情很不好的某位爷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 听见时简问,才懒散的抬起眸子, 「别急,我多待几天总有机会一起洗澡的。」 「……」 ** 冷凌在时简走了之后,便翻身平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铺的床底。 不敢侧身,也基本没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起身准备关灯。 可听见没门口有嘻嘻索索的动静,便直接打开了门。 却不期然的,和唐远打了个照面。 冷凌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 晚上十一点了,似乎不太合适吧。 其实吃完宵夜分开之后,唐远回宿舍心情就很复杂,而且很忐忑。 他单独邀请了时简去吃宵夜,其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冷凌在,但也是时简叫来的。 可时简突然冒了一个男朋友出来,而且对方看起来来头很大不好惹的样子。 总觉得自己这样做会惹得对方不愉快, 于是思索再三,他还是想跟时简解释一下, 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现在其实已经很晚了,他这么唐突的来找人家,似乎更加不合时宜。 然而还没等他走,冷凌就突然把门打开了,于是就有了眼前这样一副画面。 有点尴尬! 唐远搔了搔头髮,面露难色。 大概是冷凌开门太过突然,唐远呆愣了半天没组织好语言该说些什么。 但是冷凌是一早句看出来唐远对时简有意思了, 而他今天着一番唐突的行为,大概也是见到时简男朋友受了什么刺激。 不过冷凌没那闲工夫去揣测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多数时候,她对待别人其实比她表面看起来还要冷漠。 「时简不在,今晚不会回来,你有事明天再找她吧。」 不咸不淡的语气,也更加没有要攀谈的意思,直接把天聊死了。 唐远连该回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我不是来找她的。」 这里就时简和冷凌俩人住,不来找时简,难不成还是来找冷凌的? 又不妥当! 怎么说都不对。 唐远干脆就不说了,「没事了,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 冷凌哦一声,便把门合上了。 ** 司翊不是专程单独来找时简的。 时简猜也是这样,他没有好几天的闲工夫可以耽搁在这里。 所以一大清早就出了校门办事。 临走之前跟时简说了,猎人集训那边的训练差不多要结束了。 所以那帮人已经脱离苦海了,司翊给他们放了几天假,还顺带透露了时简的位置, 他们说过几天回来学校这边找时简。 时简恩一声表示知道,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友楼,时简去食堂吃完早饭就直接去了操场。 照例,先站一小时的军姿。 这已经成了习惯,不用教官在边上盯着,他们也知道自觉站好了。 乖倒是很乖的。 只不过昨天晚上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虽然时简当时不说什么吧,不代表今天不会加训。 毕竟之前过的太悠闲了,总得体会一下军训该受的累。 于是上午训练的节奏,比之前唐远带的还要快。 休息的时间基本没有,那帮学生便一脸哀怨,连声嚎叫, 时简甩着口哨,若有所指道, 「昨天有人跟我反映,说我训练的太松了,他们感受不到军训该有的艰苦,所以我今天得满足他们。」 「……」 昨晚偷窥的那两个二排的学生,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还以为时简真准备放过他们了,原来在这里留了后手! 于是就有人说, 「谁说的?教官,你让他一个单独出来加练吧!」 「是啊,教官,谁这么想加练?」 「就是,单独拉出来吧!」 「……」 一个两个的,你一言我一句, 时简听着弯了弯嘴角,「我看你们说话声音底气十足啊!不像是训得很累啊。」 「不不不,我们很累。」 「教官,那都是错觉,迴光返照!」 「对对对,回光按照!」 「……」 时简没理会这群戏精了,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一下,哪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全体起立!绕着操场跑三圈,不准抢道,不准干扰到别的排训练。」 「……」 知道时简动真格的了,再怎么说也没用,便只能乖乖的站起身去跑圈。 其实跑圈比站军姿要舒服多了。 毕竟一动不动,挺磨人的。 时简把玩着口哨绳,目光随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而移动, 转而不经意的落到了唐远身上。 三排今儿挪了个地儿训练,不再跟二排挨着了。 而且唐远一上午也没跟时简来搭话什么的,专心在训三排的学生, 她琢磨着,这是司翊的锅的。 昨天太高调,吓到人家小伙子了。 不过中午吃饭,再见到冷凌的时候才知道, 昨晚时简出去之后,唐远来敲她们宿舍的门了。 冷凌一脸嫌弃,「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一会儿说是来找你的,一会儿又说不说,反正最后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留下,直接跑了。」 因为在南区食堂,教官就几排桌子可以坐, 隔得还比较近,所以冷凌便压低了音量,也就刚好时简听见。 时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还是冷凌做了总结性发言, 「按照我学过的微表情来看,他应该是知难而退了,所以在看到你男朋友之后,主动跟你保持点距离。」 「……」 时简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大半个月二排跟三排训练都是靠在一起的,这么突然换个位置,不会显得太过刻意吗? 不过既然人家有心要避嫌,时简也就不说什么了。 反正,等一个月军训结束,也都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不再有交集。 ** 大概是真的忙,司翊那天白天出门之后,又连着几天没露面。 要不是司翊还有东西放在时简这里,她都要怀疑司翊可能已经回去了。 冷凌倒是乐得其成,她晚上又能跟时简挤着一起睡。 而时简再见到司翊的时候,是四天后,在训练场上。 讲真,司翊特意换了一身便装,还赶在二排在跑圈的时候去找的时简,结果还是被眼尖的给认出来了。 「就是他就是他,我上次看到的就是他!」 那两个男生在快要跑过来的时候,抬抬头一瞄,而后就望见了司翊。 「你还说我骗你们,那个真的就是时教官男朋友,只不过上次穿的是军装,这次穿的是便装。」 「……」
第333章 333:谁不是单身贵族【二更】 大概是怕被时简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所以那人即使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依旧语速飞快。 说完,又跟没事儿人一样,从操场这头跑过。 操场很大,而且各个排都在训练,再加上司翊刻意低调,其实鲜少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时简见到他,便主动走过去。 「你那几个朋友今天晚上能到,我先回去补个觉,到时候出去吃饭的时候再打我电话。」 说着,抬手帮时简整理了一下帽子,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动作很随意,也没有过分亲昵,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两人关系不一般的感觉。 时简恩一声点了点头, 待司翊走远一点又冷不丁想起来,他们藏着捏着不告诉时简他们今晚要来,不就是想给个惊喜? 结果就这么被司翊随口说出来了? 司翊这个坑队友的。 时简低笑一声回头,又撞见操场上急急忙忙慌里慌张跑过去的背影, 这帮人猴精猴精的,司翊就来这么一会儿都能被盯上。 但瞧见时简望过来,又立马怂得跟孙子一样推搡得赶紧跑。 时简舌尖顶了顶脸颊,这帮人,简直是又气又好笑。 把口哨绳缠绕在手指上,时简抬了抬帽檐, 想想算了,不罚他们了。 ** 下午时简教了擒敌拳,中途一个学生在踢腿的时候不小心裤裆撕开了,惹得队伍里笑了半天, 大半个月其实都混熟了。 之前时简可能还会板着脸不苟言笑,眼下便也就跟着笑了。 反正后面倒数的日子也就不到一周了,时简管起来也就没有刚开始军训的时候那么严格。 工学院还有一个很逗比的六排长,跟二排拉了几次歌之后,觉得特别特别投缘,然后就把二排跟六排合併了,称为加强排。 以至于后面训练的时候,都能看到两个排并在一起的壮阔场面。 二排也乐得其成,直接把六排排长当成了自己排排长, 都不等时简下命令,六排排长一吹口哨,二排就跟着一起走了。 时简在旁边哭笑不得, 她口哨刚准备含在嘴里,为此,六排排长还嘲笑了她好一阵子。 ** 晚上晚训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司翊说他们晚上到,但是现在也没消息,估计是想给个惊喜了, 时简便也就装作不知道,然后往宿舍楼那边走。 果不其然在过树荫道的时候,时简就敏锐的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若是换做平时,司翊没提前告诉她,时简又在学校这么放松安全的地方,定然是不会想有那么多心眼的。 毕竟这几个人都是从猎人集训出来的,受过专业的反侦察和躲藏隐蔽训练。 和之前学校那几个偷窥的学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时简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脚下步子不减, 手上把玩着口哨绳,将绳子一圈一圈的交叉缠绕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是很随意的小动作, 他们也不觉得时简有察觉到什么。 宿舍楼两边种了很多树,还有茂密的灌木丛堆,而时简经过时,快要到门口的时候, 突然从两边冒出几个人来,动作幅度不算很大,但是多少扰动了周遭的树叶。 又几乎是在同时,发出几声吓人是惯用的惊叫。 宿舍楼前没两边高大的建筑物遮挡着,外边的路灯其实不能投射进来很多, 若是一般人,又在这大晚上的,估计能被吓个半死。 但是,时简是真的没被吓到。 不仅没被吓到,在他们有动身起势的时候,时简就察觉到了。 可是,他们潜伏那么久也不容易,时简秉着关爱战友的想法,又不能戳穿司翊那个坑队友的,便假装被吓到了的样子。 惊得身子一紧,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面上走出惊恐状,而后惊讶道:「你们怎么突然出现了?」 「……」 司茜拍了拍身上的灰和落下的树叶,一脸嫌弃,「这位兄弟,你演技不行吶。」 封可接过话吐槽,将乱掉的帽子重新戴好,「你这还不如淡定点好。」 就连之前天天跟在时简屁股后面叽叽喳喳却很乖巧的初夏,都被她们给带坏了。 「恩,假装惊讶的样子确实太假。」 「……」 嘿! 时简本来还想配合他们一下的,结果这么遭嫌弃! 她容易嘛! 时简冷冷的扫了一眼她这几个好战友, 估计也是为了避免太招摇,所以都是换的便装, 大概是为了这次伟大的潜伏任务,所以清一色的全是穿得黑色。 不过这次来的不止她们三个女生,就连宋轶轩和卫朗也来了。 惊奇! 时简后面虽然离开了猎人集训,有些事情不知道了,但是宋轶轩跟初夏那点情况多少还是了解一点, 他会来,倒也不算意外。 只是,卫朗怎么也来了? 猎人集训结束之后,他这个当教官的也跟着放假了? 大概是察觉到时简的审视,卫朗主动解释道, 「嘿嘿,我申请调到海陆当教官了,最近还在考核期,所以目前只能算是教员。」 「……」 时简眉头一挑。 莫不是疯狗那厮故意刁难他了,所以卫朗不忍欺辱便主动离开了? 不过这个念头仅在时简脑海里闪过了一瞬间后,便被否决了。 疯狗是卫朗的老师,就算疯狗性子再暴躁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再说卫朗能混到副总教官,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能力的, 而且他是自己主动申请调离,那应该就不是疯狗的锅。 不过时简实在想像不到,卫朗会为了什么,好端端的副总教官不当,跑海陆去当什么教员。 这个考察期,估计都得有一段时间。 而且就算升到教官了,在海陆站稳脚跟,做出点成绩,也得花个几年功夫了。 卫朗是真下得了决心啊! 可时简明明是望向卫朗表示疑惑,旁边初夏倒是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再看宋轶轩,眉头紧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而封可和司茜则一副看戏的姿态, 时简转了几个弯,而后琢磨明白了。 合着是一场两男争一女的狗血三角恋啊! 不过卫朗是什么时候看上初夏的? 时简突突的觉得,她离开这么久,错过了好多吃瓜的机会。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个八卦的人。 而她这么无疑一问,倒是让人家尴尬了。 时简便就此作罢,没再提这个话题。 随手拍了个掌拉回众人的视线,「那啥,你们都统一着装了,我是不是也得进去换套黑色的衣服?」 「去吧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司茜沖她挥了挥手,时简没走两步又想起来, 「通知一下你叔,让他现在可以过来了。」 司茜沖她比了ok的手势,可掏出手机之后才发现, 「简子,我没我叔电话号码。」 时简:「……那微信呢?」 司茜一脸惊楞,「我叔还有微信呢?他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而且,也没见他加过家族群啥的。 时简沉默来了两秒之后,惊觉, 司茜连司翊电话号码都没有,那没有微信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了。 时简扯了扯嘴角,「你跟司翊真的是一家人吗?」 司茜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果断摇了摇头,无比的痛心疾首的啊! 「我觉得他可能没把我当他侄女过,他现在该跟你才是一家人。」 戏精本精啊! 时简白了她一眼,而后道:「那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去吧去吧,小婶婶。」 「……」 ** 时简回宿舍换衣服之前拨通了司翊的号码,而后一边换衣服一边让他过来。 司翊大概是刚睡醒,声音还有几分低沉的沙哑, 懒懒的问,「你们在哪?」 时简:「他们在宿舍楼底下,我换身便装。」 司翊恩一声,「那我现在过来。」 说完,司翊挂了电话。 而后又几乎是下一秒,冷凌回来了。 目光瞥见时简已经换好的衣服,结合底下那几个人,便知道时简这是要出门了。 虽然他们穿的都是便装,但是军人身上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随随便便往那一站,给人的感觉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你又出去吃宵夜?」 时简点了点头,「我刚准备打电话问你来着,你去不去?」 冷凌摇了摇头,将汗湿的帽子脱下放在桌子上,「不去。」 拒绝的很果断。 没有上次唐远来邀请的时候那般略带犹豫。 「都是你的朋友,我不认识,去了尴尬。」 顿了顿,冷凌还是解释了一番。 上次唐远其实情况不同。 准确的说,虽然同是工学院的教官,但是其实时简顶多算跟他们能说上几句话,并不是朋友。 再者,冷凌每天去南区食堂找时简吃饭,工学院的教官也都认识她了。 所以时简叫她去,冷凌才没拒绝。 但是今天这伙人不一样,他们很明显跟时简的关系极为好, 而且冷凌有感觉,时简不仅仅是军校生这么简单,楼底下那些人很可能参与过冷凌所不知道的,时简的过去。 所以,他们有说不尽的话题,但是冷凌肯定插不上一句嘴。 到时候,那些人不认识她还得顾着她,那才叫真的尴尬了。 冷凌不喜欢强行融入一个圈子,这就是为什么她基本上很少有朋友的原因之一。 冷凌这么想,时简确实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她拒绝的干脆,时简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便也没再拉着她, 但临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 其实比起吃的,冷凌更关心的是睡觉, 「你今晚还回来吗?」 「……或许吧。」时简也有些不确定。 因为太久没见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疯一晚。 冷凌脱了军装外套,搭在座椅靠背上,「那你要是回来,就给我带几包辣条吧,要我上次给你买的那种。」 「行。」时简爽快的应了。 ** 校友楼离教官宿舍不算远,所以时简下去的时候,司翊已经到了。 七个人齐了,就直奔校园外面。 门卫的大叔对时简眼熟的很,便没拦着,就让他们直接出去了。 司茜单手搭在时简的肩膀上,「我们是今天才来的,这片地方都不熟,简子你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我们,不远千里来看你。」 时简:「……」 她发现司茜越来越有戏精的潜质了。 时简其实也不怎么出来吃宵夜,除了有人组织或者邀请, 不过凭着记忆,她还是找到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小龙虾店面。 这个时间点,吃夜宵的人多,所以店里面不算空。 再加上他们一行有七个人,就显得更加拥挤了。 不过好在今天没雨,所以干脆就直接露天坐在外面了。 夏日晚风吹一吹,还有些凉快。 因为都是很熟的人,所以气氛一点都不像上次跟唐远吃饭那般尴尬。 但是司翊怎么说也是总教官,而且还是领导,他们也就在活跃的基础上稍稍收敛了一些,话题的开放度也小了一点。 不过时简倒是惊奇的发现, 卫朗和宋轶轩作为情敌,居然还能和平共处,坐在一起剥龙虾,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那大概是只有一种可能,初夏还没表态,两人处于公平竞争的状态中, 于是乎,在桌子边上, 那俩人一边聊天一边剥虾。 但剥出来的虾肉不是自己吃的,而是积累到一定数量全都倒在了初夏碗里。 不仅如此,两人还很幼稚的在比谁剥得更多。 到后面都不参与聊天的话题,仿佛剥虾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样搞的初夏有点尴尬,碗里堆起都吃不完了。 时简莫名的想笑。 最后还是司茜看不下去了,果断出声打断了他们, 「你们够了啊!虐狗请去别的地方。」 封可接过话,「就是,欺负我们单身贵族嘛!」 卫朗摊开沾满红油的一次性手套,无奈的耸了耸肩,「说得好像谁不是单身狗一样,这里不是单身的貌似就两个人吧。」 于是众人视线被顺利的引到了时简和司翊身上。 但偏生这俩人都不是好惹的主,所以没人敢随便调侃。 司茜:「卫教员今儿胆子大,这不是不想转正了吗?」 「别别别,」卫朗连忙摆手,「我错了我错了,自罚三杯。」 于是连着灌了自己三杯啤酒。 但是部队里面汉子都是好酒量,这点自然是不算什么的。 封可扯了扯嘴角,「有本事吹三瓶白的啊!」 卫朗呵呵一笑,「那我只能躺着回去了。」 封可没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追女生不是这么追的,收敛点吧好吗?你们看初夏脸都红了。」 初夏:「……」 赶忙出来解释,「不是,我这喝酒上脸而已。」 司茜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一杯啤酒就上脸啊?厉害了我的姐。」 笑笑闹闹都极为放松。 而他们既然已经出了猎人集训营,自然也就恢復了和外界的联繫, 时简之前的反常和她家里的变故,在场的人多少都知道一点。 不过都很默契的没有去触碰那个话题。 都过了那么久了,时简看着都没事儿了,他们自然不会主动去安慰。 那样反而会破坏了这个好气氛。 七个人胃口大,一盆几斤的龙虾下肚也没尽兴,便又去点了些烧烤。 司茜最积极,拿纸巾擦了满是红油的手指之后,便到了那店面门口去拿。 然而,封可后面跟上来之后,伸手碰了碰司茜的手臂, 道:「那个是不是左右?」 大概是有些惊讶在这里碰到,所以声音不算小, 左右在旁边也听到了。 而后闻声朝这边望来,对上了司茜的目光。 后者似乎是一秒就收敛了表情,而后又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跟左右打了声招唿。 「好巧。」 左右这天穿了一声夏季休闲装,看起来很阳光,特别是笑起来,眯眯这眼睛, 同样回了一句, 「好巧。」
第334章 334:有人跟踪【一更】 是很巧。 这大概是左右离开海陆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这边不止一家烧烤摊和卖小龙虾的店,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一条小吃街。 所以极为热闹。 就连晚间吹过的凉风都带了食物诱人的味道。 而这么多家店,偏偏很巧的,在同一家店门口遇上了。 只不过左右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司茜是从外面走进来的。 两人相隔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步之遥。 再一次很巧的是,这几个烧烤摊上,两人居然走在了同一个摊位前面。 司茜拿着托盘,总觉得无比尴尬。 而一旁站着的封可作为知情者,都觉着气氛很微妙。 便准备开口让司茜先走,她来夹,这时候,左右却突然开口了, 他笑了笑,寒暄了一句话,「你们也来这边吃烧烤吗?」 司茜点了点头,「他们都在那边,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唿?」 说完,司茜就想咬自己舌头, 她怎么那么会没事儿找事儿? 而那声『他们』,指得是司翊,时简那帮人, 左右自然知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拒绝,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去吧,既然遇到了不打个招唿也不好。」 「……」 因为左右这么一打岔,司茜便把点烧烤这事儿给先放下了。 三个人又回到司翊,时简那桌上, 可老远的,就瞧见几个面生些的男人在跟司翊搭话。 左右说,那是跟他一起来这边吃宵夜的朋友。 巧了不是!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而且他们似乎还不止认识司翊一个人,就连卫朗也能笑着插上几句话。 而左右一过来之后,大傢伙儿一碰头发现, 原来都是熟人! 只不过一桌坐在了外面,一桌坐在了里面。 要是不其中一个出来找上厕所的地儿,估摸着就这么错过了。 「既然大傢伙儿都认识,就别里面外面,咱们拼桌一起坐吧!」 有一个稍年长些的男人提议,后面跟着附和了几声, 于是,原本宽松的坐下七个人的圆桌子,便满满当当的坐了十个人。 四个女士还是坐在一起。 时简挨着司翊坐,中间是封可和初夏,司茜在外边。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她旁边就是左右。 封可见了,本来说跟司茜换个位置好了。 但司茜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这样太刻意了。 都已经坐定下来了,又突然换位置,让人家不知情的人怎么想? 便也就作罢。 但司茜和封可俩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时简的眼睛, 看来她走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嘛。 她怎么记得,司茜之前跟左右关系挺好的呢,都到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这会儿俩人之前瀰漫的浓浓的尴尬是怎么回事? 目光在这俩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之后,最终落到了司翊身上, 时简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司翊挑眉,一脸无辜,「什么怎么回事儿?」 装! 接着装! 时简就不信,在海陆,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手指,时简眯眯眼,闪露着威胁:「司翊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第一次在餐桌上被人审问,这体验新奇。 司翊垂眸,落到时简目光上,低低笑一声, 「我以为女人天性八卦,但是你列外。」 「……」 时简义正言辞,「我这不叫八卦,我这叫还原事情的真相。」 司翊:「……把八卦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你也是第一个。」 聊不下去了! 之前听谁说得,司翊的嘴就是保险柜,还是撬不开的那种。 时简这回算是领教的。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把话题给你带偏。 偏生时简不是那种喜欢耍嘴皮子的人,而且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跟司翊动手, 便着实是拿他没法子。 不过好在,看着场上的情况,知情人士不止是司翊一个人, 时简要是想问,肯定还是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的。 其实,这事儿要是不跟司茜扯上了关系,时简也是懒得操那个蛋疼的心。 「我们再点点东西吧,干坐着也不是事儿啊!」 「……」 确实,这说来也巧了。 他们这边派得是司茜,那边派的是左右, 而这来人在摊位上遇到又过来之后,就把点烧烤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乎落得两边一个都没都没吃上。 秉着谁的锅谁背的原则,这俩人又被打发去点烧烤了。 算了算了,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尴尬的。 司茜做了两遍心里建设之后,便坦然的跟着左右去了。 好在他也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所以两人默默点完之后又回来了。 这边老闆又拎了一箱啤酒过来, 除了宋轶轩要开车,所以滴酒不沾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 时简刚给自己倒了一杯,司翊就凑过来, 「你亲戚走没?」 时简楞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亲戚指得是啥。 刚准备说走了的,但又觉得司翊这话问的有坑。 时简便问:「那你今晚走吗?」 司翊答:「不走,再留一晚。」 时简哦一声,一本正经,「我亲戚没走。」 司翊一副瞭然的模样,目光掠过时简的眉眼,而后一把将她手中的酒给夺了下来。 义正言辞道:「那既然没走,就不能喝酒。」 时简目露威胁,冷飕飕的扫了一眼司翊,可后者却枉若未见,不紧不慢道, 「忌生冷,辛辣,所以你不能喝。」 「……」 真的有毒! 从司翊一个大老爷们儿嘴里说出来女性经期该注意的事项,时简竟然觉得毫无违和感! 一定是他那张妖惑众人的好看皮囊的锅。 时简扯了扯嘴角,「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翊一副盯傻子的眼神,「书刊报纸网络,想要了解的途径多得是,时简同志,你这是在怀疑我搜集信息的能力。」 「……」 「但你不觉得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很不合时宜?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 在时简的认知里,会主动了解这种事情的男人应该是少之又少的。 更何况司翊还是那种忙起来几天都可以不合眼的人。 可司翊倒是坦然的很,拿着时简的啤酒杯喝了一口, 理所当然道:「我跟你讨论都不合适跟谁讨论合适?就算是我女儿,这种事情也该你跟她科普。」 「……」 不知道怎么的! 一个大姨妈喝酒,居然还牵扯到了下一代的繁衍问题。 时简扯了扯嘴角,「当领导的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这么会扯?」 「这怎么叫扯,」司翊眉头一蹙,「我是在很认真严肃的跟你讨论。」 「……」 时简不说话了,她觉得今晚跟司翊耍嘴皮子占不到上风。 而且还被莫名其妙的占了各种便宜。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分享一下啊!」 本来这种调侃,司翊是绝对不会应的。 但是这会儿不知道怎的,居然有了这个闲情雅致,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都说是悄悄话了,那哪儿还能说出来?」 「……」 大概是因为司翊表现得太过随和了,所以这帮人胆子也大了,竟然敢跟着瞎起闹。 原本因为拼桌和某些不为人知的实情,而导致的气氛的尴尬和冷场, 顷刻间就因为司翊的这一句话给涣散了。 还有敢灌司翊酒的!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无论在哪个场合,借他们十个胆也是绝对不敢的。 不过今儿司翊也是出奇的好说话, 来者不拒! 敬酒的,他都喝。 一杯啤酒下肚就跟白开水似的。 而且他喝酒不上脸,所以这会儿虽然已经干了好几瓶了,但是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虽然司翊今儿表现的极为友善,但是他们灌酒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简的脸色。 可料得,时简就跟没见着一样。 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 他们便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时简单手搭在初夏的肩膀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样儿! 盯着初夏有些懵懂眼神,时简问:「我现在还是不是你大哥?」 初夏下意识点头称是。 而后又后知后觉自我怀疑,时简以前是她大哥吗? 她怎么不记得她好像认时简为大哥过? 不过看时简略带绯红的脸颊,初夏便觉得她可能是喝得有点醉了,也就顺着她的话给应了下去。 哪料时简又问,「既然我是你大哥,那你是不是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 初夏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突然觉得时简这话问的是个坑呢? 又联想到今天时简看卫朗,宋轶轩和自己的眼神,下意识的就觉得时简可能只来问她的情况了。 其实这事儿他乱得很! 初夏自己都还处于有些蒙圈的状态,一时半会儿要真跟时简捋,还捋不清楚。 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时简瞅见她那个有些为难,又左瞟右瞟的眼神,便明白她搞错了。 抬手拍了拍初夏的肩膀,时简凑到她耳边,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司茜和左右。」 「!」 好吧! 不是问她的就好。 初夏松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低声凑到时简跟前, 「他俩的事儿,我其实知道得也不多,还是零零散散的从封可嘴里听到一点的。」 「……」 初夏这老实孩子居然还学坏了! 时简:「那你就挑你知道告诉我,封可那边我回头再去审审。」 初夏默了,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问, 「左右离开海陆去了野战部队,你知道吧?」 「……」 这,她还真不知道! 时简眉头微蹙,「我走了一段时间,好多事儿都不知道,你别卖关子,直接说重点!」 「……」 桌面上其他的人全都在胡吹海喝,几个大老爷们儿说话的声音也不小,自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初夏收了心思,道:「就是那天……左右大概是想试探一下司茜对他什么心思,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后面就直接表白了。」 「……」 「司茜估计也没料到,太突然了,然后就避着几天没见左右。」 「……」 「但是封可说这样不好,还是说清楚一点,然后司茜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左右,说就把他当兄弟,没想别的那么多。」 「……」 「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左右伤心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反正他后面申请调离海陆了。」 「……」 顿了顿,初夏又补充道,「哦对,我听封可说,好像左右以前也是科大的。」 这话,明里暗里的意思,说明左右不是在新兵连就开始喜欢司茜的了? 时简是被罚才被迫休学的,司茜是跟着时简走的,左右若不是为了司茜,那定然也没理由离开科大的呀! 当然,这只是猜想,或许有什么别的隐情也是可能的。 时简沉默了几秒,没出声, 好半晌,才问,「就这么多,没了?」 初夏摇了摇头,咬了一口烤串,「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详情当事人肯定最清楚,不过再不济,封可知道的也比我多。」 「……」 时简坐直了身子,她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不过就因为被拒绝所以离开海陆去了野战部队? 不至于闹得那么僵吧! 估摸着中间的隐情,可能就是初夏不知道的那部分。 时简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而后发现一旁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默默的盯着自己。 余光一撇,和司翊对上。 胳膊撑着桌面,眼神有几分迷离,沾了酒水的唇瓣,异常红润。 莫名的想到诱人这个词…… 时简觉得自己被司翊带偏了画风,便立刻纠正过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 其实司翊看起来状态还好,但是身上酒气儿太重了! 「不多,也就十几瓶吧!」 哦,那是不多。 时简偏过头,某位爷就不爽了, 「他们灌我酒,你怎么都不拦着?」 「?」黑人问号脸? 「我为啥要拦着?」 这话问的,好! 司翊被咽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为啥自己家媳妇儿跟别人家媳妇儿不太一样? 司翊以前跟那些领导家属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人家老婆在旁边一直劝不让喝, 倒时简这儿,怎么就当做看不到了一样! …… 一桌人,差不多喝到了十二点半,而后才散的。 本来说找两个人扶着司翊回去,结果他虽然喝得比谁都多,但是站得比谁都稳妥。 嵴背挺直而立,走路都不成问题。 便也就作罢。 这里面,就宋轶轩一个人没喝酒,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开车。 但是一辆车坐的人有限,即便司翊晚上睡在校友楼的,依旧多了两个人装不下。 司茜便主动说,她在离着不远有一套房子,就当饭后消食直接走过去了。 本来还有人想说,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但是想想他们这帮人都是干啥的,估摸着就算有图谋不轨的人,被打还不知道是谁呢! 「我也不上车了,正好顺道去我姑妈家。」 司茜说完之后,左右又发声,还主动下了车帮他们关车门,「你们路上小心,慢点开。」 「……」 连反对的机会都没给人家。 里面不乏知情的人,左右这波操作,是几个意思? 就连司茜都很懵。 刚吃宵夜的时候,后半程拼桌之后,司茜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也在尽力降低存在感, 左右当时离开海陆的时候,也没告诉她, 司茜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冗长的时间没有碰到面,讲过话,司茜其实更多是疑惑。 左右这意思,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了, 只是刚才人多,也不太方便。 况且,左右哪有什么姑妈住在这里? 司翊跟时简沿原路返回去了学校,剩下的人也跟着车子走了, 很快,便只剩下了司茜和左右俩人。 夜里十二点半,离开了热闹的小吃街,街道上其实更为冷清。 只有两边高高的路灯点亮,以及稀稀拉拉的车辆经过。 夏季的晚风一吹,多了几分凉爽,少了几分燥热, 两人走了一路,都没开口。 司茜简直快被这种沉默的气氛逼得受不住了,便率先开口,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左右只是轻笑了笑,「没什么想说的,我就想跟你单独走一走而已。」 他说话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不会急躁,只不过少了当时刚见面时那份傻气。 两年,足够他成长了。 司茜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左右会离开海陆,但是估摸着跟自己也脱不开关系。 想着当时她拒绝人的方法可能有些不留情面了,司茜还是有点愧疚, 「我这人也不太会说话,你离开海陆我也有责任,跟你说声抱歉吧。」 左右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海陆不太适合我,我还是没有办法适应海陆的训练,也没准备好当一个蛙人,与其被淘汰,还不如自己退出。」 左右着话说的,司茜更内疚了。 但这会儿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真的就一直把左右当做是好兄弟了,半点没生出别样的情愫。 更何况,她当时还告诉过左右,她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 沉默了一路,气氛还是微妙的有些尴尬。 有些事情戳穿了之后,真的很难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你家住哪,我送你吧。」 左右偏过头,望向司茜, 后者摇了摇头,「不用了,离着很近,很快就到了,你回你姑妈家吧。」 可左右却突然坦诚,「司茜,我没有什么姑妈住在这里。」 「……」 司茜哪能不知道,他这么冷不丁的说出来,让她怎么回应! 「就算回不去以前那样称兄道弟,咱们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好吗?」 如鲠在喉。 左右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一点乞求。 司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也没办法给出回应。 仰起脸,她轻笑了一声,「一直都是朋友,没变过。」 左右轻笑出声,露出嘴边一个浅浅的梨涡, 「那我可以作为朋友送你回家吗?」 司茜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楼房,「我家就在那里,真的只要走几步而已。不过这个点很难打车,你要是还不回去,估计明天早上都到不了基地。」 「……好吧!」 左右还是妥协了。 随即停下步子,走到司茜面前,突然张开手臂, 「不在一个地方,应该很难再见到,抱一下吧!」 司茜怔了怔,左右的眼神太纯粹了,她都难以拒绝。 朋友的拥抱嘛! 司茜便走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在他嵴背拍了两下,而后松开。 没有越矩,点到即止。 而这会儿,正好有人打车到这里停下, 司茜便让左右先走。 两人隔着车窗挥了挥手,司茜等那车子开动了之后,才往公寓的方向走。 这个点,路上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而且极为寂静,就连脚步声都能听见得一清二楚。 之前封可给她发了微信,但是因为左右在,司茜一直没好回復, 可这会儿掏出手机来之后,还没解锁, 目光便陡然一冷, ——背后,有人跟踪!
第335章 335:殴打军人,问题严重【二更】 若只是正常走路的人,不会刻意压低脚步声, 而且司茜能感觉到,身后那跟踪的人,走路的频率都几乎和她一致。 司茜快,身后那人就象徵性快一点,司茜慢,身后那人就象徵性的慢一点。 但很奇怪的是,之前和左右走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不成是因为被左右干扰了情绪,所以连带着连那点警惕心都没了? 这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 目的又是什么? 司茜没个准。 她刚从猎人集训那个地狱里爬出来,总不至于刚一露面就遇见仇家吧! 而且她能结什么仇家? 一整年没和外界联繫了,都快成山顶洞人了。 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司茜倒还算淡定。 手指点了两下屏幕看了看时间,而后将手机滑进了裤子口袋里, 步伐不减,从后面看,并不能发现任何异常。 司茜住的这所小区,不算是高档小区,地段也不是很好,所以有好几个地方没有路灯, 并且还有漆黑的小巷。 一般晚上,都没什么人敢单独一个人出门。 而司茜恰好就是在快要转弯的时候,一个快速闪身,躲进了那漆黑的小巷里。 如果身后那个跟踪的人发现她不见的话,一定会较快步伐追上前去的, 司茜身子紧贴着墙壁,几乎整个人都没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巷子外头。 屏息凝神,黑夜里,除了微微吹过的晚风以外,几乎不能听见半点动静。 可司茜等了有一会儿了,却依旧不见半个人影追上来? 怎么回事! 难道她判断错误? 不可能啊! 她方才明明确实感觉到有人在跟踪的。 司茜心下一阵疑惑,正欲出去探究,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 又几乎是同时,另一只将她以绝对侵占的环绕姿态死死的扣住。 司茜只觉得自己的背,大力撞击的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 那边,夜宵散了之后。 那一帮人风风火火的来,带着醉意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本来想找两个人搀着司翊回校友楼的,但是他虽然喝得比谁都多,但是站得比谁都稳。 而且走路都不带晃一下的,直线都走的稳。 除了眼神稍稍有些迷离,脸颊比平日里更为红润了以外,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的。 反正不知情的人,是看不出来司翊今儿晚上吹了十几二十瓶酒。 但是所路过之处,酒气儿却是极为沖鼻的。 时简走在他旁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被他攥在手掌心里。 热! 而且还有汗! 时简没感觉吃完宵夜在校园里牵着手走路都多浪漫, 她内心其实是很拒绝的! 但是某人似乎喝了酒之后,有点不讲理了。 劲儿贼大,一直攥着。 时简若是来真的,倒也不是完全挣不开了,只不过估摸着场面会弄得比较……暴力,动静也会闹得比较大。 这大半夜的,要是把校园保安招来了,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时简便只是面色有些愠怒,反扣住司翊的手腕,目光冷飕飕的扫向他! 威胁,警告! 可这个时候,司翊就会用那双带着雾气和酒气的眼神盯着时简, 眉头微微一蹙,一脸无辜。 偏生那张脸长得还是如此的帅气,让时简难以抵抗,有些招架不住他这个小眼神! 男色误人吶! 时简便强忍着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而后再三做心里建设说服自己,再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实在忍不住了,时简才语气不善的说,「司翊同志,你不觉得手心的汗握着很不舒服吗?」 「……」 这话说出去好半晌,司翊才后知后觉,反问一句,「是嘛?」 很显然,他没感觉到。 但是鑑于时简说了,司翊便松了手,而后将手心的汗在裤腿上擦干净了之后,又再次握住了时简的手。 「……」 原来谈个恋爱这么没有自由的嘛,早知道时简当时就该慎重一点! 那个小吃街离学校有点距离,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学校外面里面都基本没有人在晃荡,除了零星的点着几站路灯以外,半个鬼影都见不着。 而这个点,门卫的大叔早就睡觉了, 时简也不好去打扰人家的清梦,便跟司翊俩人从学校侧边的墙面翻了进去。 学校的守卫没有部队里那么严格,所以也不用担心这个时候会被人抓之类的。 司翊后退两步,而后一脚瞪着墙面,双手撑着墙顶部借力就直接撑了上去, 动作极为快速,而且还稳稳的落在墙头上, 这下是半点看不出有醉酒的姿态,也看不出方才半点不讲理的样子。 末了,在还没跳下去之前,还很冷静的提醒时简,「快点,跟上来。」 「……」 突然觉得刚才不该心软,他这样子,打一架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时简还是在司翊后面,也同样快速的蹬上墙,单手撑着墙头直接跳了下去。 若是这个时候有第三个人经过的话,大概只会觉得墙面上掠过了两个黑影,因为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真人。 …… 进了校门,就离校友楼不远了。 可时简走到半路上,才冷不丁的想起来一件事, 冷凌好像说了让她给带辣条的! 不过这个点了,估计也没有哪个店面会开门做生意的了,便也作罢。 时简也不好在这个点去打扰冷凌睡觉,便被司翊连拖带哄回了校友楼。 大概是上次大姨妈护体,所以司翊没得逞,便憋着几天。 虽然之前吃宵夜的时候,时简说她亲戚没走,但司翊明显是不信的。 亲自检查了一番之后,便推搡着要跟时简一起去洗澡。 借着酒劲儿使劲儿撒泼,一点道理都不讲! 「……」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本来到校友楼的时候就已经一点多了,时简基本上一晚上没睡, 再加上还没带换洗的衣服,时简便只能起个大早回宿舍洗澡换身干净整齐的军装。 好在,以前训练的时候,经常几个晚上不能阖眼, 带个新生训练倒是没问题的。 时简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手上便甩着口哨绳去了操场上。 照例还是一小时军姿, 时简去队伍里面巡视了一番之后,便跟着六排排长在边上说着话, 自从二排和六排合併成加强排之后,时简基本上都不用怎么管事儿,六排的逗比排长一个人都能承包了。 主要还是六排排长是老兵了,有经验,把这帮小兔崽子唬得团团转的。 时简这么游手好闲也不好意思了,便主动挑大樑带了一回加强排。 人越多,步伐越难统一。 特别是两个排还是不同排长教的。 于是时简尝试让两个排一起走的时候,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六排排长在边上快笑成了一个傻子。 时简便又一次被质疑了带兵能力。 中途休息的时候,时简摸了摸口袋,发现她没带手机。 估摸着是早上洗澡的时候丢在桌子上了。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只是中午吃完午饭回去的时候, 便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 都是司翊打来的。 大概是因为时简没接到,他才又发了个微信过来, 【左右出事了,我去医院看看。】 随即又发了一个医院的定位给她。 左右出事儿了? 不是昨晚上还在一起吃宵夜的! 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呢。 司翊这话里也没说明白,时简便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那边还处于占线状态,暂时没法接通。 「……」 时简眉头一紧,突突的觉得事情可能比司翊字面上的意思要严重不少。 若是一般的小伤小病,司翊也不会亲自去了。 时简沉默了两秒过后,本想打给司茜,而后发现她这个新手机除了司翊的号码,其他人的都没存。 「怎么了?」 冷凌走过来,看时简面色凝重的样子,问道。 「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具体的时简也不清楚,便说起来就含煳了。 冷凌把帽子摘了放在桌面上,问,「那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时简点了点头,她正有此意。 于是中午的时候,趁着史连长还没午睡,时简去跟他请了一个假。 又跟六排排长说了,麻烦他下午一个人带加强排, 或许……晚上也说不定。 六排排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时简道了一声谢。 而后便出门打车去了司翊给她发定位的医院。 不是什么很大的医院,但确实足够近。 所以事发的地点该离这里不远,而且这个医院离司茜住的公寓很近! ** 时简到医院门口之后,又给司翊打了一个电话, 这回接通了。 对于时简会来,他倒是一点也不以外。 司翊报了楼层和位置,时简便直接进了电梯。 中途,司翊把左右的情况告诉她了,目前还在抢救当中,送进去的时候两条腿骨被打断了,浑身都是血, 还有很多看不见的地方都满是伤痕。 只不过出了血太多,所以就连伤口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仅仅听他描述,时简都觉得那个场面一定极为惨烈,更别说他们亲眼目睹的了。 时简沉默了好一会儿,挂了电话。 而等她去抢救室门口的时候, 司翊,司茜,封可,初夏,卫朗,宋轶轩,还有昨天晚上跟左右一起吃宵夜的战友, 全都在。 有的坐着的,有的站着,有的靠墙, 总之一个个面色都很难看。 即便左右离开海陆了,那也是战友,更别提现在野战部队的兄弟了。 不过见时简来了,他们还是偏过了些许视线。 他们脸上,有难过,但更多的是气愤。 左右这个,很明显是被人刻意重伤的。 唯独司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胳膊撑在膝盖上,低着脑袋双手抱头,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内疚,自责的动作。 并且在时简过来,司茜都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没变过。 封可和初夏在旁边安抚她,但都没说话。 一时间这个气氛诡异的沉默,时简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目光一偏,时简望向司翊, 而这个时候他电话正好响了,司翊便投给时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走远了一些去接电话。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左右才回来的, 这么多人在场,时简也不好直接问他, 便等着手术先做完,看看左右的情况怎么样。 差不多保持了这个压抑中带着沉默气氛一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等终于灭了。 男医生走出来,摘了口罩, 做了几个小时手术,已然有些疲倦了,但目光还是炯炯有神的。 几个人见了,便立刻凑上前去, 「情况不容乐观,我只是暂时稳住了,建议还是转院吧,去京都的大医院看看,或许有办法。」 或许…… 「什么意思啊医生?」 司茜看那医生面露难色,嘴角抽了抽问道。 那医生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简而言之,左右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其实不算严重,他们倒是都给止住血包扎好了, 但是那双腿,实在是无能为力。 而他虽然说让转院,其实保守一点讲,左右顶多也就能站起来了, 好一点,或许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 但是不能再有任何剧烈的运动,腿骨断成那样,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 周围那几个人听了,各种情绪交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半晌,等左右被几个小护士推出来的时候, 才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拳头大力的垂着墙面,腮帮子都咬得变形了。 他一个士兵,他得跑,他得跳,他得扛枪,他得扔炮! 现在告诉他不能剧烈运动了,以后说不定连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都困难,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他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对他?」 是啊! 招谁惹谁了,他们其实也想问。 司翊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在动用手头上的人脉去查这件事情的始末。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左右,肯定是最为清楚的。 但医生说他的麻药还没过,所以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能醒过来。 早上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便直接赶过来了,这会儿一直等到中午,两餐饭都没吃。 不过他们倒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就都在病房里守着了。 但是出意外,他们也是临时在半道上赶过来的,还没来得及跟领导汇报, 便趁着左右还没醒过来的空档,跟领导打了个电话。 殴打军人致残,问题很严重! 时简眉头紧拧,面色阴沉,走到司翊旁边,低声问, 「谁第一个发现的?」 「司茜。」 这个医院离司茜的住所很近,昨晚分道的时候,也是是司茜和左右一起走的。 怎么这么巧! 司翊又道:「左右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司茜,然后就晕过去了。」 「案发地点呢?」 「司茜公寓附近的一个地下仓库,我去那边看了情况,血迹还在,殴打的痕迹也很明显,但是脚印什么的都处理掉了,因为那个地方较为偏僻,所以附近都没有监控录像。」 司翊查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并且手法极为专业了。 比时简想像中的,要棘手。 对方目标明确,但是殴打左右的目的却一无所知。 「他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说左右不会跟人家结仇,只是他们才刚从猎人集训营里出来,已经告别正常的都市生活两年了, 怎么一出来,就被盯上了? 而且能过政审,说明左右背景清白,定然也不会跟不法分子以及亡命徒扯上关系。 时简目光瞥见坐在病床边上的司茜, 问道:「那昨晚司茜跟左右一起离开之后的事前,你问过她了?」 司翊点了点头,「从司茜的叙述来看,没什么问题。」
第336章 336:正面对上,第二人格【一更】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 昨晚司茜是看着左右打车走了之后,才回的公寓。 那为什么左右后面会出现在司茜公寓附近的一个仓库里面, 殴打的痕迹很明显,对方很挑衅的没有刻意抹去,说明那个仓库,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没有监控,没有脚印,暂时除了等左右醒了之后的口供之外,基本上没有可以找到的突破口。 司翊抬手捏了一下时简的肩膀,「我已经联繫了当地的警方,性质很恶劣,他们已经在调查了。」 时简恩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说句欠揍的话,司翊以前侦察兵出身的,他都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倒不指望这个偏远地方的警力,能派上什么用场了。 不过殴打军人,情节严重, 上面肯定也会重视起来。 左右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很难醒过来,这么多人守着他也没必要, 司翊就让他们都先回去,这边留一两个人看着就行。 「要不要申请保护?我觉得左右这个情况,对方可能会二次伤害。」 他们要是这么都走了,就留两个人,万一人家闯到医院来,拖着病号不是难以招架? 但司翊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了。」 其实昨天晚上,对方完全可以做得不留余地,直接把左右弄死,但是还留了他一口气,甚至于还给他一个求救的机会。 说明,对方并不想制他于死地。 但是左右一旦获救,醒过来之后,他就完全可以指认兇手了, 那不是相当于增加了自己暴露的风险? 对方这个行为做法,很诡异。 他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想要伤害左右,应该还有某种更为深层的含义在里面。 但是暂时,他们还没有挖掘出来。 同左右来的那两个战友回去汇报情况了,其他人也都被司翊赶回去了,因为司茜是第一个发现左右的人,后面要调查的话,还是会需要她的口供,所以司翊让她留下来了。 「你也先回去吧,这样守着也解决不了问题,等有进展了我再通知你。」 司翊拍了拍时简的手臂,两人站在门口外边,时简撇了眼病房里面的情况, 随即点了点头。 确实,现在除了等左右醒来之后指认兇手以外,基本没有别的突破口了。 时简顿了顿,又问,「那转院的事情呢?」 这边偏远地方的医疗设备跟不上,不然那个医生也不会建议转院了。 「我问过那个医生,他这个伤着急不得,等他醒,情况再稳定一点,我再联繫转院的事情。」 「行。」 时简点了点头,司翊基本上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回去吧,我在这边就行。」 司翊把时简送到了医院楼底下,顺带去买了饭,病房里目前就留有司茜一个人在守着。 早上接到左右电话的时候,司茜就是懵的, 然后见到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司茜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一直到现在,左右出了手术室,司茜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 几个小时以前还在一起压马路,还聊天,左右还说要像朋友一样相处,还友谊的抱了抱, 结果一觉醒来,左右就变成这副样子, 任谁都难以接受。 跟爱情无关, 如果没有表白那件事情,司茜完全可以没有杂念的跟左右称兄道弟,根本就是当做一个性别的战友对待。 况且,昨晚听左右那几个野战部队的兄弟说,左右在野战还挺不错的,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不等于断送了他的军旅生涯? 顶多恢復到像正常人一样行走,那所有的训练他也都没法再参加了。 司茜坐在病床边上,垂着脑袋,沉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两声极为轻微的呜咽声,在一片死寂的病房里尤为明显。 司茜立即抬头,正好对上左右微微睁开的一条眼缝, 醒了! 他手指动了动,一直在往上伸, 司茜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但是人醒了找医生来就对了! 可是左右却似乎是用尽了力气,而后一把抓住司茜的手腕, 大概也是刚做完手术的原因,所以没什么力气,司茜一个转身的动作,他的手就无力的垂下来了。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帮你叫医生。」 左右喘了两口气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是声音太小,司茜也听不清,便凑到他嘴边听。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而且很费力,但是司茜听明白了, 他说:「昨天跟踪你的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 司茜怔了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知道有人跟踪我?」 左右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恩来,又似乎是太累了,刚醒就说话也完全是在靠意志力强撑了,所以眼皮耷拉着,提不起精神。 司茜还没理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左右不是坐车走了吗? 为什么会知道她被人跟踪了! 左右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又费力的说道,「我看到你被人跟踪,我就跟上去了,你没事就好。」 「……」 你没事就好。 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她有没有事,倒是决口没问自己的伤痛, 司茜差点没泪奔。 不过她到底还是冷静,不管怎样的情绪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宣洩出来。 但后知后觉又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 他因为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追上去,而后便出现在司茜家的仓库里,被殴打致残, 要是这中间没有联繫,她自己都不信! 脑海里穆然蹦出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就让司茜难以接受, 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浇到尾, 燥热的空气当中,她却只觉骨子里都在透着凉意。 而当司茜再想询问更详细的情况的时候,左右已经不堪重负,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司茜坐在凳子让迫使自己冷静了两秒钟之后,起身先去告知医生左右之前有醒得迹象,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找了一个小护士在病房里守着, 她便直接出了医院大门, 而后便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司机师傅是个很健谈的中年大叔,司茜上车之后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 可司茜在报了一个地名之后,就再也没开口了。 准确的说整个人都极为不在状态,好似神游一样,那司机师傅说了一大通,末了司茜才后知后觉的问, 「抱歉,刚没听到您说什么。」 司机师傅笑了笑说没事,司茜是在医院门口拦得车,又怎么不在状态,他便估摸着医院里可能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重病了,所以人家小姑娘心情才不好。 司机大叔也是有家庭的人,自然懂得,便安慰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医院肯定会想办法治好的。」 这句话司茜听到了,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 可那司机师傅是个极为热情的人,在司茜说完之后,他还又补充道,「我有一个熟人在这家医院上班,需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年头医院有认识的人,会好办很多的。」 「谢谢您啊,不用了。」 司机大叔是好意,但左右这事儿不是什么熟人医生能解决的,而且估摸着过两天,司翊就会准备给他转院的事情。 便就笑了笑没再开口。 一路上沉默,约莫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的地方。 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区, 里面住的人不仅要有钱,权势还不能少, 那司机师傅探头瞟了一眼,便又缩回脑袋。 难怪她方才说不用,原来人家怎么大来头! 合着这是在阎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 ** 这个地方是白念东的住所。 当时分手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删光了,而司茜的新手机上虽然没有白念东的号码,但是之前那个她记得。 只不过白念东去了国外之后,就换了卡,那个号码直接成了空号。 所以司茜便只能直接到白念东的住所里来。 至于为什么来找他……因为昨晚跟踪她的,就是白念东。 …… 外面的大门是指纹锁,司茜以前在和白念东交往的时候,有录她的指纹进去,只不过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本来是想敲门,但是又有一点好奇的把食指按在了感应区域, 叮—— 门居然开了! 司茜怔了怔,她的指纹居然还有用。 便一时间忘记了她这个行为属于『私闯民宅』,可门都开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不过好在这只是最外面的大门,中间经过一个花园之后,才到了房子的正门。 这个门,是密码的。 很巧的是,司茜又知道。 而且当时可能真的处于热恋期,所以连门的密码都是用的司茜的生日。 不过这回她倒没再试了,是直接按的门铃。 因为门口有一双男士鞋,所以白念东肯定在! 不过她连续按了近一分钟之后,门里才终于传出了一点动静。 白念东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他头髮乱糟糟的,睡眼惺忪,明显就是刚被吵醒的。 身上穿着睡衣,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衣领斜斜的露出精緻的锁骨, 眯眯着眼,眉头微蹙,大概是被这一阵刺耳的门铃吵得有些烦躁, 但是在清楚的看到们库站着的人是司茜之后,白念东便立马清醒了过来。 瞬间睁开眼睛,而后身子僵直的站在原地, 手搭在门把手上,傻子一样也不知道开门让她进来, 太惊讶了! 白念东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你怎么来了?」 他的表情,三分呆,七分傻。 总之是在看到司茜之后,仿若身体所有应该有的肢体反应以及感官动作全都丧失了一般。 只是一直在想,她怎么突然来了,突然来了,来了…… 司茜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不合逻辑。 怎么可能是白念东干的? 他要是真把人打残了,怎么还傻傻的站在这里,一脸无知样子! 下午两点多,太阳很大,司茜站在门外被照得脑子有点热,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到现在还在睡觉?」 他这样子不像是在睡午觉,倒像是从昨晚回去之后睡到现在才刚醒。 白念东摸了摸有些酸痛的脖子,莫名的觉得精神很差,而且极为累。 「昨晚没休息好吧。」 昨晚没休息好? 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这句话来了, 又觉得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还想起来,脑子有点晕,特别是看到司茜之后。 「你准备在这跟我站多久?」 司茜冷不丁来一句,白念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让司茜进来。 别墅里面的装修,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 顶多就是翻新过几次,格局倒一点没变,就连家具什么的都和之前司茜离开的时候完全一样。 所以一进来,有种很陌生的熟悉感。 「我去洗漱一下,你要喝什么自己倒吧,东西放哪你都知道的。」 说完,白念东就上楼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大概是也察觉到自己这幅邋遢的样子,确实不太适合见司茜。 但男生收拾起来也快,再加上他可以加快速度,五分钟就下楼了,还顺带换好了衣服。 司茜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倒水, 她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询问情况的。 便待白念东从楼梯下来时,司茜就问,「昨晚你离开我家之后去哪了?」 「……」 白念东身子一怔,脱口而出,「我昨晚去见你了吗?」 「……」 难道没有吗?! 那昨晚见她是鬼啊! 说完,白念东便立刻意识到有不妥当,而后立刻解释道, 「不是……我最近记性有点问题,时常会忘记事情。」 白念东垂下眸子,推了腿鼻樑上的眼镜,目光有些闪躲的避开司茜的视线,径直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凉的,一口灌进肠胃里, 生生的压制了些异样的情绪下去。 白念东坐在了侧边上,离司茜稍微教远一点的沙发上,没敢正对着司茜的脸, 但是坐定后,又扬起那张很温柔的笑脸, 「最近一直在吃药,可能真的脑子不怎么好使了。」 他干笑两声,可是司茜却全程绷紧着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生病了吗?吃的什么药?」 白念东含煳其辞,「就是一些加强记忆的药,没什么的的。」 随即,话锋又是一转,「我昨晚找你干嘛去了?对你做什么吗?」 声线紧绷,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而且看似来,似乎还有点紧张司茜的回答。 司茜眉头一蹙,「你完全不记得了?」 「也……也不是,」白念东前倾着身子,垂眸,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就是有一些部分忘记了……细节什么的。」 这话说的,太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且,白念东昨晚的态度,和今天变天的态度,也是两个大变样!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司茜都要怀疑是不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仅仅如此,很早之前的一天,白念东还把她绑到过地牢里面,有绳子绑起来,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 轻吻她,还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话。 那个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大概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司茜盯着他,目光里满是审视,「既然只忘记了部分,那你记得什么?」 「……」 答不上来! 白念东身子一僵。 司茜的话像利剑直接插进他的心脏。 狂跳不止! 那个他,昨晚肯定又去找司茜了,并且顶着他的脸干了什么,否则司茜不会今天贸然来找自己的。 白念东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他得在瞒住司茜的同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便在下一秒再抬头的时候,收敛好情绪,弯弯嘴角轻笑一声, 那样子,看起来如沐春风, 「怎么了?那不成你跟我一样记性变差了,所以也不记得了?」 「……」 司茜眉头一蹙,白念东又拍了拍脑袋,「都怪我昨晚喝了点酒,是不是……干了什么冲动的事情?」 确实,司茜昨晚在白念东身上闻到了一点酒味,但是很淡,几乎不易察觉, 总不至于喝那么一点就晕了脑子吧! 不过司茜没提这件事,不动神色的将它压制下去后,冷不丁一声道, 「昨晚你跟踪我,被我一个朋友发现了,然后他早上就被打进医院了。」 「……」 ** 昨晚,将近凌晨一点钟。 司茜在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扣住肩膀之后,便下意识的还击回去。 可那人动作敏捷,身形灵巧, 而且似乎先一步意识到了司茜会反击,所以便立刻松手躲开。 可他虽然一直跟踪司茜,却似乎并不想伤害她,以至于在司茜出手锁喉的时候,他都没躲。 乖乖被司茜摁在墙上,掐住脖子。 巷道里没有路灯,很黑。 男人的个头很高,身形也极好。 他里面是白色的圆领短袖,外面套了一间极为薄的黑色外套,拉链松松垮垮的完全敞开。 休闲装,看起来颇有些许学生气息。 司茜用得力道不小,而且捏的又是喉骨, 可那人似乎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反倒极为松散的斜靠在墙面上, 低声唤了一句,「茜茜。」 「……」 大概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原因,所以嗓音有一丝轻微的沙哑,配上他有些浑厚的声线,莫名的让人浑身一抖。 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 在司茜愣神之际,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反手扣住她的腰身, 以绝对侵占的姿态,收紧了手臂的力道。 司茜被迫前进了几步,和他严丝合缝的紧贴着。 「……白念东?」 不确定出声的同时,司茜就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白念东弯了弯嘴角,修长的手指插入司茜柔软的髮丝了,而后干咳了两声, 「终于认出我来了,差点被你掐死。」 这声怪嗔,带着浓浓的宠溺,司茜神经一抖, 却在愣神之际,被白念东探入下衣摆灼热的掌心给拉回现实! 「白念东!」 脑子一炸! 司茜正欲制止,而后便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 白念东反被动为主动,将她整个人都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黑暗里,他的眼神迷离中透着贪婪, 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白念东,身上没有半点印象中的阳光,纯粹,干净。 反而更像蛰伏于黑暗中的恶魔,仿佛天生就该游走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 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娇嫩的肌肤,所到之处,皆是一阵战慄。 司茜一把抓住他想要往上探的手,唿吸微微一滞,「你跟踪我干嘛?」 声线里有一丝微微颤抖,这样的白念东让她有点紧张。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行吗?」 「……」 行!只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刚从猎人集训出来,想要这么快掌握她的位置,怕是连她老爹都没那么快! 更何况,是一年多没见过面的白念东了。
第337章 337:疯狂失控【二更】 不仅仅是如此,她好像每次只要能从部队里出来,就能被他找到,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想到这里,司茜身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她甚至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他安装了追踪定位装置。 否则,为什么这么快,这么准确! 而且一等她一个人的时候,白念东就出现了。 但是转身间,就被否决了。 她身上要是真有那种东西,早就在进基地的时候就被查出来,怎么可能还会由着她带进带出。 而且白念东又不是变态! 可他却突然勾起司茜的下巴,「你一直在我目光触及的地方,想找到你,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 「……」 目光触及的地方, 一瞬间,毛骨悚然! 司茜眉头一蹙,「你这是变相监视?」 「哪能!」白念东轻笑一声,舌尖勾了勾嘴角,黑漆漆的眼睛下将那转瞬即逝的神情隐藏的极好, 「在我眼里,监视的定义可不只是单纯的看看而已的。」 而是囚禁起来,让眼里只有彼此。 「顺带再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在外面找别的男人,恩?你有吗?」 「……」 神经病! 「当然没有。」 下意识的还是解释了一下,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分手了还解释个什么鬼! 可转而,司茜的眼神却陡然一冷,一把揪起白念东的衣领,「你真监视我!」 这人还是白念东吗? 莫不只是披了一张人皮而已! 「嘘!」 白念东修长的手指靠在司茜嘴边上,掀了掀嘴角,「逗你的,还真信了。」 亦真亦假, 一会儿是,一会儿又不是。 「白念东你精神分裂嘛!」 司茜骂他,白念东也不恼,而后突然俯下身子,单手拖住司茜的臀把她抱了起来! 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极为轻松的就拖起来了, 司茜没得防备心里一惊,下意识挣扎可他却楼得死紧! 「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回哪! 司茜抓着他的衣领,「你往哪走?」 白念东扬了扬下巴,「你不是住在那个公寓里面?」 「……」 这他又知道了! 司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轻,我抱着不累。」 「……」 谁考虑他累不累这个问题。 「你这样影响不好,有毁市容。」 「毁什么市容,这里又没人。」 「……」 一直走到小区大门,司茜都没再说话。 白念东知道她生气了,却也不哄。 司茜的房子在六栋,三零二。 白念东安安静静的把她抱到房子门口,而后方向,让她拿钥匙出来开门。 但是司茜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臂, 摆明了就是不合作的样子。 哎呀,不是能耐吗? 不仅掌握她行踪,连她的住在几零几都知道。 「你这几年在国外都学了什么回来?跟什么三教九流接触了?」 「……」 「见就见吧,还搞什么跟踪!」 「……」 「你先走吧,等你下楼我再拿钥匙。」 「……」 这就是不让他进门了呗。 楼道里有声控灯,但是一旦沉默起来,自然就不会再有亮光了。 黑暗中,白念东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司茜, 虽然弯起嘴角,但是看起来没有半点笑意, 眼眸里是炙热中藏着渗人的冷,而他穆然靠近的步子,单手撑在门板上, 让司茜以为这人下一秒就要冲她发怒了。 可是没有。 男人修长的手指只是落到了司茜的脸颊,留恋的蹭了两下, 又在司茜躲开之前,先一步收手, 点到即止,克制的样子像个绅士, 都险些让人忘了他方才十足霸道的占有欲。 「回去吧,早点睡。」 白念东退后一步,垂下眸子看起来有些清冷, 司茜这才发现他没有戴眼镜, 近视,不戴眼镜,不会看不清吗? 然而白念东没有给她问的机会,转身毫不留恋的便直接下了楼。 一直到声控灯亮起又暗下去,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了, 司茜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现在见到白念东会下意识的很紧张, 不知道在国外都接触了什么,性情大变, 但是太会撩了! 举手投足,都致命的吸引人, 像罂粟,明知是毒药却忍不住想靠近。 不然也不会在分手这么久之后,他一回来找她就纠缠不清。 犹如一团乱麻一直缠绕着她。 司茜摇了摇头,而后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砰—— 不轻不重的一道关门落锁声响起。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了。 整个身子都没入黑暗中的白念东,冷哼一声,勾起唇。 他斜斜的靠在墙角,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声控灯暗下去后,点点火光便格外亮。 不紧不慢抽完一根烟之后,随手将菸蒂丢在地上,而后抬脚踩了踩, 抬头隔着层层楼梯往上往了一眼, 一抹情绪划过眼底,白念东抬手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抬头抬步走上去。 ** 这件公寓是当时为了方便所以买的,比较仓促,便也没有挑选地段之类的,而且司老爷子一向勤俭惯了,所以这大概是司家名下的房产里虽普通便宜的一套。 两年没有来过,这里积了一层灰, 本来若不是今晚车子上座位够的话,她定然也不会主动说要回这个房子的。 最起码,也得先请个阿姨打扫一下她才会回来。 不过好在,房子里有电。 司茜打开窗户通风,又去浴室试了一下,居然还有水。 尽管是冷的,不过没关系, 猎人集训的时候,就基本上没怎么洗过热水澡。 一身酒味。 虽然她没喝多少,但是坐在一群酒鬼中间啊,免不了被染到。 在柜子里拿了一条浴巾进了浴室,习惯性的把衣服全都搭在门把手上, 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 在部队里待久了,洗澡基本上都是几分钟搞定, 现在倒是有时间给她慢悠悠的洗,却是不习惯了,而且她看了一眼沐浴露还过期了……便三下五除二洗完直接裹着浴巾出门了。 可余光却瞥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白念东把沙发上搭着的白布全都掀开了, 双腿交叠的架着,单手搭在沙发上,身子斜斜的靠在沙发背上, 姿态极为懒散, 而且丝毫没有在别人家的意识,他这架势,若是手上能再配一个红酒杯估计就更完美了。 头顶的灯光很亮,白念东偏头盯着司茜出浴湿漉漉的样子, 诱人。 舌尖舔了一下唇角,目光里像是有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不过还是处于被关押的状态,所以没有冲破那所牢笼。 「你怎么进来的!」 司茜惊唿一声, 问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有点智障,她都没听见有撞门的声音,肯定是正大光明的了。 果不其然,白念东抖了抖外套起身,嘴角弯起一抹极为凉薄的弧度, 修长的手指从裤兜里勾出一串钥匙,扬在了司茜面前, 「还没跟你说晚安,我怎么能走。」 「!」 他居然连钥匙都有?! 这套房子,是在白念东离开之后,司铮给她买的, 他是什么时候配的钥匙? 司茜现在不觉得这只是人为安排的巧合了,白念东先前说监视她,可能是真的了。 啪嗒,钥匙落地。 白念东走到她面前,单手勾起司茜的下巴, 却被司茜一把拍开,面色愠怒,「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喜欢你,很认真的喜欢。」 其实他想说爱,但是怕司茜觉得假。 「……」 什么个鬼情况! 为什么突然表白了? 司茜一下子懵了两秒钟,而白念东却趁着她怔神的这个空档,低头衔住了她的唇瓣。 上次见司茜,想吻她被躲开了, 这次,心心念念的终于得逞。 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舌尖灵巧的勾着她,超高的吻技一点一点的引诱着司茜,却总是让她在差一点的时候跟上节奏,在唿吸与窒息只见游走。 单手扣住她的腰,而后一把将她抱起, 长腿三步两步跨到房间,一脚踹开了房门, 司茜只觉得自己被吻的七荤八素,右脑发热已然丧失思考能力。 真的可怕。 白念东就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司茜所有的防备在他面前便溃不成军。 理智?什么东西! 全丢了。 忘了要计较白念东私自配钥匙闯她家门了,还忘了白念东跟踪她故意从后面吓她了, 完全被他的节奏带跑! 这样狂野奔放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印象里存在的,但是该死的吸引人, 有一点危险的坏, 恩,她很喜欢。 这没法违心,就是要命的被吸引。 司茜甚至在白念东抱住她的时候,主动踮起脚尖,勾上了他的脖子。 不只是白念东的主动,司茜也在回吻, 甚至能听见唇齿交融时的声音。 迴荡在寂静空档的客厅里,莫名的让人觉得羞耻。 不过这个时候,司茜已经基本上没什么理智了,隔着衣料和浴巾,两人严丝合缝的贴着。 有一点疯狂,有一点失控。 直到白念东一脚将房门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响时, 司茜才勐地被拉回现实, 然而,她已经被白念东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了。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床被压的发出一声闷响。 司茜慌忙护着胸前的浴巾,白念东胳膊肘撑在床上,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透进一点亮,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情欲,赤露裸的欲望,毫不掩饰。 低头,舌尖在她脖颈间游走, 灵巧的辗转,让人身子一抖。 司茜哆嗦了一下,不适得推开他。 恢復一点理智了,但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莫名的上演了一番分手n年之后的激情大戏。 就因为白念东的一句话。 要命! 司茜觉得自己疯了。 冷静下来之后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走吧你。」 推开白念东,司茜想起身, 可他却佁然不动! 不知何时,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黑沉沉的,满是雾气,看不清情绪。 两人无声对峙了半晌,白念东才又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 闷闷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动你。」 「……」 司茜心脏砰砰跳。 她能可感受到白念东的克制,但是不懂他所说的不是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后半句像是保障的话,倒让司茜安心了一点。 他说了不动,就肯定不会越轨。 粗重的唿吸,变得平静。 两人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好半晌,白念东才起身。 将司茜抱在床上,自己也躺上来, 从后面,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环住她的腰。 以前,白念东在司茜心里,从不是个重欲的人, 就连亲吻都屈指可数,而且还是嘴唇碰嘴唇,点到即止。 所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过,在经歷令人心脏砰砰跳的激烈之后,再搂在一起睡觉。 还能这样平和的相处,是之前完全不敢想的。 快三点了,司茜睡意全无。 白念东胸膛的温度,手臂的温度,无一不在惊扰着她,刺激她的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之中。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白念东也没睡着。 司茜望着客厅里还亮着的灯,准备起身去关掉。 可白念东却突然说,「我等会儿就要走了,出门的时候再帮你关。」 「……」 司茜翻了个身面对着白念东,似乎是不解。 但是白念东自动解读为了不舍,「捨不得了?呵,有机会我再来找你。」 「……」 司茜白了一眼他的不要脸,却忽略了他口中的有机会是何深意, 「你去哪?」 这个大晚上了,他又是跟踪又是自备钥匙开门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留宿在这里吗? 「有点私事,」 白念东淡淡的说着,微微撇开视线隐藏住了眼底的那一片阴霾。 捧着司茜的脸又亲了一下,「好好休息一下,难得放几天假。」 说着,也不等司茜回应,便抽出胳膊起身。 「我帮你关灯,你不用跟过来。」 白念东先一步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司茜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客厅的等熄灭,门口传来一道轻微的落锁声。 …… 走了! 搅浑了她一汪春水然后就走了。 司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将着一切都过了一遍之后才发觉, 他们俩现在这算什么关系? 白念东除了说一句喜欢,好像也没提复合的事情。 「!」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好了。 ** 白念东出去之后,才掏出的手机, 有一个未接来电,不过他手机刻意调了静音所以才没听到。 但他也没回,因为这是他一个手下打来的。 在一点三十分的时候,说明人已经抓到了,而且还安然的关在了仓库里面。 夜里风有点大,吹得他单薄的外套在飞扬,白念东将上衣拉链一直拉到了顶, 在临近仓库的时候,带上了帽子和口罩。 基本除了一双眼睛以外,整张俊脸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他还没能完全占领这个身体以前,他还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仓库外面,守着了两个彪形大汉。 见白念东来了,立刻恭敬的喊一声,「老闆。」 「人呢?」 「已经被绑在里面了,不愧是从部队里出来了,身后好还狡猾,我们几个兄弟都差点没招架住——」 那手下话还没说完,白念东的视线便冷飕飕的扫过去。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而后底下了脑袋。 「要是你们这么多人对一个人都搞不定,那我还留着何用?」 白念东轻呵一声,不徐不慢的一声反问,听得那手下冷汗直冒。 他就不该多嘴说那么一句! 「对不起老闆,不过我们把人安稳的绑过来了。」 白念东抬手制止了他,似乎不想听那么多废话了。 还有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他得赶在这之前,把事情解决掉。
第338章 338:当面对峙【一更】 左右是被人打晕了的, 他坐在地上,身子被捆绑在了一个柱子上面。 很结实的尼龙绳,挣扎都挣扎不开。 那些人大概是不放心,所以还给他锁了一个手铐在脚踝处。 迷迷煳煳有点意识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脖子后面几乎是动都不能动, 而他微微睁开眼睛,望向面前的景象是时,都是带重影的。 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白念东的。 准确的说,其实也就只有一道竖影,因为被人砸中了脑袋,所以这会儿头痛炸裂。 白念东松了松外套手腕处的扣子,而后整齐的挽起, 露出精瘦修长的胳膊,比一般男人都要白, 特别是在如此昏暗灯光的衬托之下。 左右模模煳煳下,只能看到一双修长的腿,在缓缓向他靠近,然后蹲下。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 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眸子,晶亮又危险, 而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却是平添了几分性感。 仅仅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这张脸大概是看一眼就会让人惊艷的。 左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而后勐地睁大了眼睛, 一股大力挣扎之后的虚脱感蔓延到四肢,嘴唇发白,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可饶是如此,他看出来了, 这个人就是跟踪司茜的男人! ** 当时,左右跟司茜分开之后,恰好有一辆计程车经过,他就上了。 但是在出了拐角处的时候,他却让那个司机师傅停下说要下车。 这才走了几米的距离? 那司机师傅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嚷嚷着打表了就要收钱,左右几年不在外面待了,对这边的环境完全陌生。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然后就把钱给他了,便直接下了车。 临了的时候,那司机望他的眼神,大概和看神经病差不多。 付了打表的钱,居然就走了几米的路程。 不管怎么样,反正左右给了钱,那司机师傅便等他下车的时候就把车子开走了。 这边算是比较偏的地方,就连路灯都比较少。 而且到了一定时间的时候,好像还会关掉。 以至于整个街道上都一片漆黑的,仅仅只能借着月色,凭着月光走路。 左右沿原路返回了。 又向着之前司茜指的楼房的方向走过去了。 应该还没有走远吧,左右这样想着,然后小跑着过了马路另一边。 余光却瞥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司茜后面! 为什么说是鬼鬼祟祟,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不敢正大光明的走路,只敢躲在树干或者任何可以遮挡的建筑物后面。 左右当即就觉得不对劲,刚想提醒司茜,然后再想办法把人抓到的时候, 身后突然多出了几道不重不轻的脚步声! 同伙? 还是凑巧? 亦或者有两波人在跟踪司茜? 左右一时间也不好判断。 现在的顺序是,司茜,跟踪的男人,左右,以及他身后跟踪的男人。 左右前面是一个人,身后,听脚步声判断最起码有三个以上。 这个诡异的气氛维持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又觉得不对劲! 他身后的这帮人,好像不是冲着司茜去的啊! 左右便走走停停,想绕到那几个人后面去看看,结果,就在一个窄巷子里面被人围住了。 两边堵死,手上还拿着铁棍。 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左右没明白,是因为他干扰了他们跟踪司茜所以才被堵,还是一开始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他。 便问,「你们跟踪司茜做什么?」 巷子两头的男人面面相觑,司茜是谁? 「什么司茜,我们老闆说要的人是你。」 沖他来的?! 左右眉头一蹙,已经暗中做好了防御准备,「你们老闆是谁?」 「我们老闆是谁?」那人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跟他扯这么多,「你去了就知道了。」 音落,巷子两边的人便缓缓向他靠近。 结果可想而知,一场恶战! 但左右好歹以前是海陆的,如今在野战部队混得也不差,身手自然了得。 可是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面,空间小,施展不开。 而且对方人数比他多几倍,手上还有武器,左右赤手空拳跟他们打,难免落得下风。 这种情况,他肯定是不能把司茜喊过来帮她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跟踪司茜的隐患! 难以想像,方才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竟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被人盯上了。 若两波人一起的,那还是分批行动了。 司茜的事情他不清楚,左右自己也没招惹什么人吶?怎么就突然被围攻了。 不过现在倒不是思考的时候,这几个人不仅赢在数量上,身手还不赖。 左右没得防备,被狠狠的砸了几棍子, 疼得他倒吸几口凉气。 不过那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彼此身上都挂了彩。 天色很黑,巷子里更黑。 左右没法同时判断周围那么多人的攻击,于是在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被人用棍子狠狠的砸向了后膝盖。 不敢重负,左右勐地往前一跪, 双手撑在墙面上,吃痛的闷哼一声, 而那些人趁着这个空档,一棍子,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后脖颈处。 左右没来得及挡,便直接晕了过去。 他撑了很久,最后还是倒下了。 晕死过去的事情他都不记得,那些人像抗尸体一样毫不温柔的直接把他抗在了肩膀上, 一边清理这边的痕迹还一边骂, 「艹,真的难搞,我被他揍了好几拳。」 「何止你,我们都被打了。」 「……回去找老闆邀功领赏去。」 几个人音量还是压得极低,扛着左右把他丢在了仓库里面, 而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绑好, 大概是为了报復,便又对着左右拳打脚踢了几番。 反正老闆吩咐的只是要抓活的! 左右昏死过去了,自然感觉不到,再醒来就直接面对他们口中的那个老闆, 也就是跟踪司茜的人了! 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嘶吼出声,却像是被厉鬼掐住了喉咙一般, 断断续续的沙哑的嗓音像是在磨砂板上划出的一道道痕迹般。 白念东蹲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俯视他的时候像在看一个骯脏的蝼蚁。 「她很好,已经睡下了。」白念东不徐不慢道。 大概是白念东的语气太过波澜不惊,所以左右丝毫不能从他口中听出半点别的深意。 可是那带着一丝嚣张得意,和耀武扬威的声线, 就好像是在炫耀这什么一般! 睡下了? 睡下了! 左右瞳孔一扩,立马联想到了, 「你他妈对她做什么了!」 剧烈的挣扎,可绳子就是固定的枷锁,他半点也动弹不得,更加没法对白念东造成一丝伤害。 而在白念东的眼里,他只像一个挑梁的小丑, 身后的手下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白念东在上帝的视角俯视他,弱小又可怜的样子。 「我做了什么?」 白念东勾了勾唇角,「不过是你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罢了。」 「她的唇好软啊,腰也细,一只手都能掐过来,真想死在她身上,可是还得留时间来处理你,你说你烦不烦?」 像之前对第一人格那样炫耀一般,他同样对左右这样炫耀。 若是他能和白念东的肉体分离,怕是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白念东这个人了。 近乎偏执的疯狂占有欲,甚至到了人家脑袋里勾勒那个画面他都不允许! 便穆然掐住了左右的脖子, 「不准脑补画面,她是我的!」 一点一点收紧手上的力道,看着左右因为被大力掐着脖颈而面部充血, 整张脸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甚至翻出来白眼,快要窒息死亡的样子, 白念东却面无表情。 仿若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掐得也不是一个人。 即便只是半蹲着,都没有怒吼甚至于发脾气,但就是莫名的让人心生恐惧。 站在旁边的手下,都被白念东身上所散发的威胁气息给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恐惧又压抑, 仓库里没人敢出声阻止。 一个人的内心,怎么可以阴暗到这种地步。 就在旁人以为白念东就要这么掐死左右的时候,他突然松开手, 如获重生,左右勐地咳嗽几声,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充血的眼睛也慢慢恢復了正常,左右扬着脑袋靠在柱子上,重重的喘息着,胸膛也随之上下起伏。 「本来我不想把你怎么样的,而且你也没到用得着我亲自出面的地步,但是你太贪婪了,想要的太多。」 白念东起身坐在椅子上,嵴背斜斜的靠着,单手撑在扶手上,冷冷道,「我都允许你喜欢她了,可是你居然还跟她索抱,要是不当时茜茜在,我不想吓到她,当时就想弄死你,当然,现在她不在这里,我倒是可以自由发挥了。」 「……」 白念东目光阴冷,闪着嗜血的光, 每一个字眼都是极为强烈的占有欲。 允许? 在他眼里,左右对司茜的喜爱,还得被他允许? 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谁? 喉咙里窜出一股子血腥味,左右吐了一口血痰出来, 不甘示弱,冷哼一声,「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想必也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可怜虫吧,」 白念东眸子一狠! 他最讨厌人家这么说他,因为主人格是白念东,那个故作清心寡欲,还一副纯洁干净的人, 所以作为后来衍生出来的人格,他没有一个身份,更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他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在晚上,见不得光的时候, 出来见他想见的人,干他想干的事。 而且白念东还在想办法消灭掉他! 他就是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 便一脚踹在了左右的胸膛! 「谁可怜?你才可怜!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肉,你凭什么同情我,你是死是活还得看我的心情,你凭什么可怜我!」 左右被固定在柱子上,完全不能动弹,就连双脚都被扣上的手铐, 所以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忍受着百年动画一遍又一遍的攻击! 他高高在上,垂眸的样子像是在蔑视众生, 目光阴狠,下脚力道之大,左右没忍住都吐了好几口血出来。 「废物,你是废物!你也配喜欢司茜?我告诉你只有我可以,她也只会喜欢我,她今天主动吻我了,她爱我,我也爱她,懂吗,恩?」 疯子! 左右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更加不会觉得司茜会喜欢这样一个内心阴暗,就连见人家都只敢偷偷跟踪的疯子。 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左右强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面对白念东泄愤般的攻击,他依旧毫不示弱, 「你这不是爱她,只不过是把她当做你一个附属品罢了,占有欲作祟,你这种人真的不配说爱这个字,司茜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口腔里的血渗到嘴角,就连说话时露出的牙齿,都沾满了浓重的腥血。 左右越说,白念东就越生气, 下手的力道就越重! 没一个人敢阻止,但尽管周围那些人都是白念东的手下,但是都免不了被这血腥的一幕给吓的。 太暴力了,这些人就算被打两下也不至于动手到这个地步。 左右已经浑身是血了。 看得人心里一惊,面如菜色。 「她喜欢我,我说了她喜欢我!」 反覆强调,白念东暴力的像一头挣脱禁锢的野兽, 似乎觉得打得不过瘾,还从旁边人手上拿下棍棒勐地在他腿上砸去! 「啊——」 左右痛苦得再也没法承受,咬紧腮帮子都没能阻止他低吼出声, 血溅到白念东黑色的外套上去了,可他浑然不觉, 硬底鞋用力的踩在左右的膝盖上,让他的痛苦又加重了一分。 而后,将棍棒头朝下顶在地上, 白念东缓缓蹲下身子,「我说,她喜欢我,你听懂了吗?」 左右咧着满是血的嘴角,「没有什么,才强调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一定不会喜欢你的,所以,别痴心妄想了。」 「……」 白念东气急了! 一脚踹翻了那椅子,而后勐地挥气棍子用力击打下去! 几声闷响,清脆的碰撞! 一个硬骨头,一个认死理。 旁边围观的人皆是一阵心惊肉跳。 仓库里,除了潮湿腐烂的味道外,还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浓重的,让人隐隐作呕。 后面,旁边守着的人完全不敢看了。 不忍直视,被白念东的残暴吓得大气不敢出。 大概是怕被人听见,所以还给左右嘴里塞上了一团白布, 不知过了多久,吃痛的闷哼声都变得奄奄一息了,白念东才终于收了手。 可他却转而去找了一个手下拿了一把尖刀过来! 就在那些手下以为他要在这里把人捅死的时候,白念东却去把尼龙绳给割断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包在两指上,随即从左右的裤兜里掏出他的手机,放在地上, 「别说我没给你生路,」 大概是嫌左右一身血太脏,本来白念东想伸手给他拍醒一点的, 最后便也作罢。 「把这里收拾干净,别留痕迹。」 白念东起身,拿深灰色的手帕将手指擦干净,把刀随手塞给了旁边的手下,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就直接出了仓库门。 身后一众手下:「……」 撇了眼着一地的狼藉和躺在血泊里的左右, 「这人是留还是不留?」 「留吧,没听到刚才老闆说放他一条生路吗?」 「……可是他刚才看到我们的脸了怎么办?」 「怕什么,不是有老闆在。」 也对! 可是,他们收拾干净这周围的痕迹之后,又在想, 「那这个人怎么办?不管了吗?」 「不用管,就让他在这里。」 看他这个样子,能活下来都是命大。 「……」 左右昏死过去之后,再恢復一点意识的时候,微微睁开一条眼缝, 黑漆漆的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人都走了,原来之前听到了那一句放他一条生路不是幻听。 左右拖着被打得已然无力的手,摸到了地面上的手机。 …… 白念东的别墅里, 因为人格是完全独立的,所以彼此在占领身体的时候做了什么,亦或者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另一个人格都一无所知。 所以司茜说的任何,白念东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知道自己昨晚喝了一点点酒之后,倒床上就睡着了, 中间的记忆完全空白,然后就连接到了第二天下午司茜来敲他家门。 而司茜却说,他昨晚跟踪了她,被司茜一个朋友发现了,然后那个朋友早上就被打进了医院里。 串联一下这其中的含义,再结合今早司茜来的行为, 白念东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是我干的?」 只是怀疑,因为目前最有嫌疑的人,确实是白念东。 虽然当时司茜这么想的时候,她觉得很疯狂,若是换做以前,她怀疑谁也不会怀疑白念东。 只是昨晚接触那么一会儿,她觉得白念东一下子变了好多。 奇怪的是,跟现在给她的感觉又不一样。 司茜:「我只是问你昨晚,离开我家之后去哪里了?」 「……我,」 他怎么会知道那个疯子干了什么事情! 每次那个人干了什么坏事,都要他来收尾! 白念东沉了一口气,「我回来睡觉了。」 回来睡觉? 司茜怔了一会儿而后轻笑,「你昨晚告诉我有事,就是从我的床上换到了你的床上?」 「!」 她的床上! 白念东瞪大了眼睛,瞬间抬头,「他……我昨晚对你做什么了?」 「不记得了?」 司茜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白念东昨晚一句话让她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大半夜,经过隔天就来了一句, 不记得了? 「司茜!」 白念东突然叫出声,眼眶有些红,「如果你遇到我很不对劲的时候,就离我远一点,千万别靠近好吗?」 「……」 司茜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对劲的时候?」 「就像,昨晚!」 「……」 司茜深深的看着白念东的瞳孔,好半晌才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当做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的话,也当做没听到是吗?」 尽管知道司茜曲解他的意思了,白念东还是点了点头, 「是。」 很肯定的一个字。 司茜心凉了一截,昨晚那点激情和春心荡漾瞬间没打击的支离破碎。 好半晌,轻呵一声,「跟之前一样嘛,丢下一句分手就一走了之,反正翻脸不认人也是你做事的风格,何必说得那么文绉绉的!」 戳心窝子了! 白念东偏过脸,站起身, 「抱歉,我上楼吃点药。」
第339章 339:杀了我吧【二更】 有点仓皇而逃的意味。 白念东实在没法再这样单独面对司茜了。 诺达的别墅,新鲜的空气,却让他喘不过气来。 扯了扯衣领,白念东没有敢去看司茜的视线, 蹬蹬瞪, 快速上了楼。 明明所有的坏事都不是他做的,但是每次都是他背锅,替那个疯子收拾残局。 白念东做什么事都克制,但是那个疯子完全是肆意妄为! 他甚至敢直接顶着他的脸去见司茜! 白念东当时一言不发提分手出国,就是在发现自己不正常之后,怕第二人格会出来作祟对司茜做些什么, 在国外治疗了几年,白念东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是正常的,那个疯子也再也没有在日记本上写什么东西, 结果,等他一回国,那个疯子就又出现了。 像鬼影一般,难以摆脱! 他在白念东不知道的时候,去接近司茜勾引司茜, 看司茜那个反应,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什么了,他一定还跟司茜说了什么话, 不然司茜刚才不会那么问,那决绝的表情,就好像白念东点了头,她就再也不会理自己了一样。 昨天晚上,说不定还…… 不敢想! 不是他不喜欢司茜,而是只要那个疯子不除掉,就始终是个隐患, 他只要睡觉了,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若是就这样贸然接近司茜了,她一定会发现的! 白念东几乎是逃一般的上了楼梯,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如果那个他昨天晚上真的做了什么,那就一定会有痕迹。 对,他喜欢在日记本里向他炫耀! 炫耀他做过的事情,和他接近司茜时得意的心情。 日记本被锁在了柜子里面,白念东拿出钥匙打开, 自从那个他出现之后,这个日记本就一直存在,用了好多年,已经有些破旧了。 厚厚的一沓,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字和图案。 白念东快速的翻到后面,新的一页。 指尖有一丝不可见的颤抖,对于那个他,白念东内心甚至有一丝恐惧。 【我是你心里的魔鬼,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而等他翻到新的一页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不似以往的涂鸦,那个他难得写得如此工整,就像是正式通知一般! 而后面紧跟着还有一句, 【顺便一提,我昨晚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共同的情敌,你该感谢我。】 …… 解决了一个情敌? 白念东心里一惊! 他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刚司茜说,他有一个朋友因为发现了那个他跟踪司茜,所以被打进医院了。 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 窗帘是半拉开的,窗外透进了金黄色的阳光。 很亮,很热, 但是他的心却透凉般,又如同被繫上了一个重重的石头,一直往下拉,沉到了最低端。 咯噔一下,直接沉到了湖底。 白念东坐在地板上,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框。 那一双纯粹干净的眸子,穆然一紧, 过了好半晌,才站起身,将身上褶皱的白衬衫捋平之后,白念东便下了楼。 司茜还坐在原位上, 白念东有些惊讶,他以为以司茜的个性,他这么说了,她一定会很生气的摔门出去的。 而她再听见楼梯上有动静之后,便死死的盯着他。 白念东被她那个目光盯得心里一紧,莫名的有些心虚的垂下眸子,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一边下楼一边道:「我刚吃了点药,稍微好了一点。」 极为平静的声线,带着淡淡的温柔, 若换做是平常,司茜估计就信了。 可她却突然冷笑一声,「怎么样,吃完药之后想起来了吗?」 淡淡的反问,但听着总像是讽刺。 白念东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头有点痛。」 大概是有过之前交往的经歷,所以司茜下意识的觉得白念东在逃避, 一字一顿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把个人私事放一边,我问你,你昨晚离开我公寓之后,去哪里了?」 「……」 「不要骗我,说实话。」 「……」 白念东没直接回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那个朋友,他怎么样了?」 司茜如实道:「医生说,恢復得最好也顶多能正常行走而已,可你要知道,他是个军人。」 那医生说最多恢復到正常行走,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致残,只能坐轮椅!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躺在仓库里面,我都险些以为我看错了,他双眼紧闭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甚至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司茜突然加重语气,「白念东,我要是晚一步去,他就真活活被打死了。」 「!」 白念东心头一震! 即便没亲眼所见,但仅仅听司茜描述的那个画面,就知道多么的残忍血腥暴戾。 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梯上,因为用力而导致骨骼突出得厉害, 脸色有一些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白念东站在楼梯上,站定着一动不动。 就仿若脚下被什么东西大力压制住了一般,没有力气,也抬不起来。 而这时,司茜又问, 「你昨晚,离开我家之后,到底去哪了?」 像一记勐捶击打在心头,可偏偏白念东脑子一片空白,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全然不知, 但是结合日记里的字和司茜的话, 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昨晚的事情,觉得是那个疯子干的了。 却得要他来面对司茜的质问,还要让他来背着个黑锅。 白念东撇开视线,眼眶里有些红, 「……我不知道,」 说着,他缓缓蹲下身子,坐在楼梯道上, 长腿跨越了好几个阶梯放下,手肘撑在膝盖上,低下脑袋,双手抱头, 这是一种很无奈的姿势, 特别是他嘴里还在念,「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那部分的记忆。」 说得好可怜,强调里还带着一丝抽噎。 这个样子,和昨天晚上霸道闯入她家里,还挑起她的下巴跟她贴身热吻的白念东,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称之为斯文, 那昨晚那个,就是败类。 白念东的眼睛,很狭长,而且眼尖还有一颗泪痣, 是很妖孽的长相,但是因为平日里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所以系数都被遮挡起来了。 昨晚,他是摘下眼睛的, 再加上光线和他高超的撩人技术,司茜几乎是完全被他带着走的。 但是,眼前这个白念东,才是司茜印象里的那个他。 即使西装革领了,但还是那个样子。 缩成一团,看起来极为可怜。 这样的白念东,怎么可能去主动动手伤人呢?而且还伤得那么重! 司茜也不信,可是, 「这件衣服,你怎么解释?」 刚才,白念东说完之后,司茜本来是已经心灰意冷准备离开了的, 结果,她居然在门口的摆放的吊兰后面,看到了一团黑色衣服, 大概是脱了就随意扔了过去,所以一个衣角还挂在了绿叶子上面。 司茜走过去捡起来,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直接钻入鼻腔! 这上面,沾了很多血, 而这件黑色外套,就是昨晚白念东去她家的时候,穿的那件。 司茜高高举起来,丢到了白念东面前, 「白念东,你干完之后都不销毁证据的吗?还是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这件外套去打完人之后,再千里迢迢跑过来栽赃陷害给你的?」 「……」 她真的不想相信,可是证据都翻出来了。 他甚至连藏都不藏一下,就直接丢在了吊兰的后面。 「今天上午,他们都在查这件事的真兇到底是谁,可是幕后那个人实在厉害,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来,白念东,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司茜握紧了拳头,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昙花一现。 果然,美好的事情只适合留在梦里。 她还真是傻,白念东稍微示好,她就又一头栽进去了! 司茜走进了些,站定在白念东面前, 「自首吧,还可以酌情减刑。」 还是没忍住,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流。 然而他那属于故意伤人,还是现役军人,减刑的可能性,太小了吧。 司茜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念东还是在安慰自己。 可白念东却突然抬起头,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 「证据都拿到了,你问我信吗?白念东你自己信吗?」 「……」 白念东低头沉默。 确实不是他干的,但是说出来没人信。 正如那个他而言——他是自己心里的恶魔,占据着同一个身体,尽管白念东不想承认,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真的受够了这种生活, 无端的承受很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还要给别人带来,他们不该承受的伤害。 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司茜,」 白念东站起身,高大修长的身躯缓缓向她靠近, 而后,长手勾住她的手臂将她带进怀里。 司茜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但是莫名的和昨晚的感觉不一样。 力道不一样,温度也不一样, 眼前这个白念东好像更为冷淡一些,不像昨晚灼热似火。 特别是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也更为不一样。 「我回来之后,真的很想见你,可是我不敢,我还很想抱你,可是我依旧不敢,正如他所说,我是一个懦夫,所以只敢逃到国外去躲避,我不敢见你,也没有办法面对你。」 「……」 「但是,我爱你,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 「包括我现在此刻抱住你的时候,我也依旧是爱你的,但是以后,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 「忘掉我吧,司茜!」 「……」 司茜身子一怔! 手指抓着白念东衣服的一角,穆然攥紧。 他这话什么意思? 开头听着像表白,但是后面怎么越说越偏离轨道了? 还有种临终要交代遗言的既视感? 「白念东!」 没等司茜有所反应,白念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塞在了司茜手里, 而后拿着尖锐的缝口,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怕死也捨不得死,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你做,但是我没有办法了,我能感觉到那个他越来越强大了,他迟早有一天会吞併我的,他会占领我的身体,然后肆无忌惮的去干那些坏事!」 「……」 「司茜,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上我值了,」 「……」 「快,动手啊!」 疯了简直! 司茜双手被他紧紧握着,她能感觉到白念东在用力的往自己的方向扯, 他只是在借自己的手,了解自己的生命? 「白念东,你疯了你!」 突然爆发的力道,司茜惊唿是难以控制,一时间竟然没法挣脱开, 「我是疯了,昨天你那个朋友,是我打的,我看不得你跟别的男人接近,我是疯子,你杀了我吧!」 「……」 这是承认了? 司茜瞪大了眼睛看向白念东,先前各种咬牙不放,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松口了? 而趁着司茜愣神这个瞬间,白念东手上却突然用力! 之间那锋利的刀口,瞬间插进了胸膛里。 随即一大片猩红的血,染红了那一片胸口前的衣襟。 「……白念东!」 ** 白念东被送进医院里抢救了。 一天进两次医院,还都是在手术室门口等人,这个心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而司茜手心,至今还残留着血迹。 她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壁上,至今心神未宁。 这一天都发生什么事了,她感觉自己的都没法完全消化掉。 现实左右重伤,后面她又捅伤了白念东, 这也太狗血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司茜缓了好半晌。 而这手术室门口,除了她一个人以外,还有两个身穿深色便服的男人, 当时就是他们把白念东带到医院里来的。 大概是在部队里待久了,会下意识的对面前的人进行判断, 这两个都是练家子。 不过以白念东的权势和钱财,留两个保镖在身边也不为过。 只是,她却在这两人手臂处看到了黑色纹身的一角。 具体什么形状看不清楚,被短袖遮挡住了。 大概是察觉到司茜的打量,那两人回望一眼她,倒没有躲藏什么, 司茜也没在意, 而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等正好灭了。 一个中年男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司茜连忙迎上去, 「没什么大事,伤口不算深,而且偏离心脏有几公分的距离,等麻药退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唿…… 司茜松了一口气,连连跟医生道谢。 还好没事。 她当时有收力道,一直在阻止白念东把剪刀往自己身上捅,还刻意往旁边偏开。 司茜跟着推出白念东的几个护士去了vip病房,而那两个保镖倒是很有眼力劲儿的守在外面没跟进去。 大概是刚做完手术,所以白念东本来就挺白的脸色这下是直接惨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一天收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真的是超负荷。 她怎么也想像不到白念东在承认之后会做出这么极端疯狂的事情来。 他说,他怕死,所以希望了结他生命的人是自己。 可司茜这会儿手都在抖, 她不是没拿过剪刀,但是第一次拿它捅进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特别那个人还是白念东! 司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的血都快干涸了, 便起身,去洗手间洗干净了些, 水池子里清澈的水都被染红了,手是干净了,可那股血腥味儿还在。 司茜便挤了一些洗手液在手上用力搓揉,直到皮肤都红了痛了才停下, 而后沖洗干净,用冷水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 收拾干净之后,她才出的门。 而余光一撇,却发现白念东竟然已经醒了。 见厕所那边有脚步声,白念东偏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第340章 340:司茜,我爱你 怕光线太亮,病房里的窗帘只拉了一半。 这会儿他躺在床上,微微侧目时, 金黄色的光线打在侧脸上,勾勒出稜角分明的下颚线,衬的原本就很挺拔的五官愈发的清晰分明了起来。 清秀,干净, 这是白念东当时给司茜最直观的印象。 再加上,因为刚做完手术的原因,所以脸色发白,嘴唇又有些干, 便愈发的觉得憔悴了一些。 「醒了?」 白念东恩一声。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声线有些沙哑,回復的也简洁明了。 大概是刚做完手术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兴致缺缺。 只是那医生说等白念东醒了,得告诉他一声,所以司茜便走过来按了床铃,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进来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实习的新医生, 询问了一些情况又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之后,那医生叮嘱了一下饮食上面要注意的,得忌口的,前三天最好还是吃一点流食,不要有辛辣刺激性的东西,多喝一点热水之类的。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非富即贵,那医生的态度自然也是极为好的, 即便白念东全程没表情,甚至都没看他一眼,那医生依旧和颜悦色的。 司茜点了点头,道了句谢把医生送出门了。 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静。 白念东没睡,眼睛有些迷茫的抬头盯着天花板,又转而瞥向窗外透进来的亮光。 带着几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原来,白天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阳光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白天的温度和晚上的温度是不一样的。 原来,他也可以在白天醒过来, 原来,他也可以见到有光亮的世界。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是灼热的, 照在身上,是温暖的。 白念东偏过头,抬起白皙的手遮挡在光线直射着的眼前, 因为光亮,所以手背上一条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金黄色的光线,从指缝间穿插,系数投射在脸上。 不觉得刺眼,反倒是让他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和喜悦。 犹如新生的婴儿,在见到新奇事物时,所表现出来的好奇与憧憬。 司茜站在病床旁边,静静的看着这样的白念东, 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以前,白念东给她的印象,就是个干净的暖男, 以前读书的时候,是高几届的学长, 成绩很好,会打篮球,而他那双手之所以那么修长又漂亮,就是因为他还会弹钢琴。 之前司茜不知道的,后面是因为白念东在一次毕业生晚会上弹了钢琴,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坐在舞台一侧,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台下的女生瞬间炸了! 因为他本来就是学校里瞩目的存在,再加上这一项隐蔽既能的突然出现,着实惊艷全场。 然后,下了台, 在后台休息室的时候,白念东说,这首曲子是弹给她听的, 司茜脸颊瞬间一红,而后就在这个时候, 白念东第一次亲了她, 唇瓣碰唇瓣,点到即止。 末了白念东还怕唐突了,所以亲完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司茜的表情, 怕她会生气什么的。 可那时候司茜满脑子都是—— 怎么就只亲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绅士,说好的法式热吻呢,她可不可以再扑上去多亲一口。 而后又觉得这样太不矜持了。 万一白念东以为她是那种很浪荡的女生怎么办, 便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把他扑倒的! 当然,白念东不知道司茜的心里活动。 事后还觉得当时应该询问一下司茜的想法,万一人家姑娘不愿意呢。 而现在呢,白念东不知道怎么了, 出国几年之后完全变了个样子,她着实不敢相信白念东会干出那么残暴的事情来。 左右招他惹他了? 这俩人生活好像也没有交集吧! 而他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司茜着实没法和今早那个血腥暴戾的场面联繫到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司茜的打量,白念东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想起身,又感觉左胸口的地方一阵闷痛。 「别乱动了,刚做完手术。」 手术? 他确实躺在病房里,修长的手指掀起衣领的一角, 白念东低头撇了一眼, 左胸口的地方确实被纱布包住了。 呵! 突然,他轻笑一声, 白念东居然胆大到敢自杀来消灭他? 当真是被逼急了! 那司茜肯定是知道昨晚他动手了,否则白念东不会孤注一掷下狠手的。 这个速度有点快啊! 跟他预料的有些不太一样。 从白念东发现他的存在开始,白念东就一直在给他擦屁股,背黑锅, 所以昨晚回来的时候,他把那身衣服脱了就直接随手丢了, 反正,等白念东看到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处理干净的。 可是他哪料到,司茜这么快就发现了? 居然还找上门来当面对峙了! 白念东那个傻子,当时一定吓傻了。 反正他本身就是个懦弱的性子,就只知道逃避,不愿意面对的东西都让他来承担。 至此,他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他居然能在白天醒过来。 这倒是要感谢司茜了。 要不是她跑到别墅里去质问白念东,他不会知道昨晚的事,也不会被逼到崩溃,更加不会想去死。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被毁灭掉, 但是白念东其实已经死了。 就在那把利器捅进胸膛的时候,白念东已经没有活的欲望了, 白念东放弃挣扎,放弃抵抗, 所以,他活了。 因为他的意志力够强大,他可以压制住白念东,他将主导这具身体,成为主人格。 想到这里,莫名的让人热血沸腾! 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屋里那么多年,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了。 被他那狭长的眸子盯着,司茜莫名的觉得心里发毛。 这眼神,总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司茜走到病床边上坐下,神情严肃, 「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左右动手?」 白念东斜斜的躺着,笑而不语。 大概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所以眼睛比平日里大了一些,眸子也狭长了不少, 就是目光有些阴测测的,这么盯着让人觉得浑身发毛。 这种感觉又来了,就像那天晚上被人跟踪之后,白念东捂住她嘴巴时一样。 司茜便没再去看他那双眼睛。 「现在是我问你,等武警部队的人来了,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了,你跟我说实话,把事情交代清楚一点。」 白念东轻笑反问,「我为什么动手,很重要吗?」 「重要!」 司茜被白念东那无所谓的语气给激怒了! 他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倒底做了些什么。 也丝毫没有要忏悔的意思,这点绝对不能忍! 「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因为你他可能会落残疾,以后没法再继续在部队里待下去,你生生的毁了他,你说重不重要?」 司茜的语气很重,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你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迟早会被人知道,也不是说你自杀这件事情就可以了结。」 「白念东,做过的事情,你该负责任。」 「……」 白念东垂下眸子,一片阴影打在脸上,遮挡了眼底转瞬即逝的阴沉, 「所以听你的意思,你会去告发我的丑陋行径?」 司茜沉了一口气,「就算我不告发,他们也一定会查到。」 「我问你!」 白念东突然加重语气,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不管他们能不能查到,我问你,会不会去主动揭发我。」 「……会。」 司茜说得很坚定。 她不是个黑白不分善恶不明的人,即便她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她不会包庇,更加不会对实情有所隐瞒。 意料之中, 但是听到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嫉妒, 「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吗?我也受伤了,躺在病床上。」 「这不一样!」 司茜沉了口气打断他,「他是你一手造成的,而你是自找的。」 自找的! 说得好。 白念东把脑袋窝在枕头里,垂下眸子看起来有点手上,又突然眉头一蹙表现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单手捂在左胸口的位置,司茜心里陡然紧张起来,连忙起身问道, 「怎么了?伤口痛了?」 不管怎么样,白念东也是刚下手术台, 就算要审问也得等他稍微缓过神来再说,司茜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咄咄逼人了。 「我去帮你叫下医生。」 「……不用。」 白念东拉住司茜的手,嗓音有些艰涩,「不是伤口痛,是心痛。」 他望向司茜,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我为我做过的事情道歉,我很后悔伤害他,你说得没错,我该为我所做的事情负责,但这可能会在未来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都没法再见到你。」 「……」 殴打军人致残,还是蓄意, 武警部队一旦介入,这绝对不是凭藉他的权势或者金钱就能轻易搞定的。 司茜比谁都清楚,所以才劝他主动自首,而不是等人家查出来再抓。 认错态度诚恳一点,说不定可以减刑呢? 「我不怕坐牢,就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还有好多想要和你做的事情都没做。」 「……」 白念东摩挲着司茜的手腕,而后下滑抓到了她的手指, 趁着司茜愣神之时,五指插入指缝间和她十指相扣。 司茜冷不丁被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弄得心神一颤,听完他那恳切的话,又觉得莫名心酸。 「白念东,你还喜欢我吗?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一直都喜欢你,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 大概是白念东的眼神太认真了,司茜都不记得多久没听过他说这句话了, 便不由的,哽咽了一下, 「那我等你出来。」 白念东弯了弯嘴角,「真的吗?」 司茜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真的。」 「那等我的伤好了,我就去自首,」白念东掀开病床一边的被子,「上来,我还想再抱抱你。」 司茜咬了一下下嘴唇,「我怕压到你伤口。」 「不怕,小心一点就行。」 看白念东的样子,似乎还恢復得不错,而且医生也说了伤口不深,也没插到要害,并不是什么大事,司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脱了鞋,躺了上去。 vip病房里开了空调,盖一床薄被,不冷不热正适中。 之前咄咄逼人的审问,不过是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 如今他倒是认了,司茜心理又有着异样的情绪。 又爱又恨! 这个时候她本是不该再和白念东过多亲密的,可是等他认了自首了,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怕是就算等得他出来,也不再是少年模样。 便由着自己那点私心,再最后拥抱一次。 不过她不敢靠得太近,怕压到白念东的伤口。 可他倒是半点没再怕的,不仅主动凑上来,而且还伸手搂住了司茜,将她带进怀里。 「抱紧一点,以后没机会了。」 「……」 司茜鼻头一酸,竟真的就主动楼上了他的腰。 「你早知道,当时干嘛要动手!」 「忍不住。」白念东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有关你的事情,我都没法冷静下来。」 白念东大掌摸上了她的发顶,一下一下, 「答应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去找别的男人,也不要接受任何男人的追求好吗?」 「……」 霸道,专横,占有欲十足! 「恩。」 但司茜还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用他说,这辈子除了他,司茜再也没法接受别的男人了。 「乖。」 白念东满意的勾了勾唇,下巴抵在司茜的发顶上, 望向窗外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阴测测了起来, 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邪恶,张狂的气息喷涌而出。 他拍着司茜的嵴背,「睡一觉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恩?」 司茜想抬头,却被白念东直接给摁了回去, 没有防备,也毫无戒心,司茜只觉得后脖颈处穆然一痛! 紧接着是大动脉被大力撞击之后短暂缺氧而造成了大脑眩晕, 白念东干脆利落的手刀放下, 而在司茜昏死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司茜,我爱你。」
第341章 341:暴露 时简回学校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到的,军训还在继续,正好是刚站完一小时军姿之后由各个排排长带开训练。 口哨绳在出来的时候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所以这会儿回来了,时简便直接去了训练场。 二排和六排归併在一起训练了,六排排长见时简来了,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时听时简那话的意思,还以为今天晚上都有可能不回来了呢。 时简抬了抬帽檐,微微眯起眼,「恩,没我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手上甩着口哨,跟六排排长又闲扯了几句,便转眼注意着操场山上的情况。 这会儿估摸是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刚站军姿让六排排长看着不顺眼了,便想了个法子整他们。 把他们的手机放在草坪上,脚后跟底下, 为了避免把自己的手机踩烂,就只能拼命的夹紧双腿踮脚, 而且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正是艷阳高照,晒得头顶都冒着热气儿, 时简就这么随意一撇,都能看见他们紧绷的身躯和颤抖的腿。 有点儿意思。 隔壁排排长走过来一看,插着腰调侃一句,「万一这底下要是放了一台诺基的,质量贼好,也不怕踩坏了。」 「不会!」六排排长挥了挥手,「现在的孩子哪会买诺基的,我看过了,都是贼贵的智能机,还不禁摔不禁砸的。」 「……厉害,学到了。」 几个排长都凑过来看热闹,然后纷纷拿这一招回去吓自己排的学生, 大概是军训也快结束了,所以惩罚里其实也是一种玩闹在里面。 不仅如此, 下午,工学院的十个排全部都围在了操场上,本就是妹子很少的一个院, 这时候,出来一个长得不错,而且还有才艺的妹子在中间跳舞时, 便瞬间点燃了操场上的气氛, 掌声顶天,热情高涨, 就连一直都板着脸的教官,这会儿都站在旁边跟着一起笑, 六排排长是个会玩主意又多的人,还模仿某大型相亲节目, 挑了几个女学生当女嘉宾,又挑了一个男生当男嘉宾。 大概是有一个女生,并无没看过诸如『非诚勿扰』之类的相亲节目, 于是把本想表达的『灭的』说成了『爆灯』。 一瞬间,便惹得全场轰动。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而后周围围着的工学院学生全都沸腾了,一遍遍的喊叫, 坐在中间的女生一脸茫然,还是旁边的同学跟她解释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随即,那一张脸便瞬间爆红。 一直从脖子延伸到了耳后根。 原来……爆灯不是灭灯的意思啊! 尴尬的愣在原地,她倒是想解释一下,可六排排长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精神,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便强行撮合,还问那个男生,握拳当成话筒递在他嘴边:「被女生爆灯什么感想?」 「……」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看热闹,那男生也有点不好意思, 只不过一张晒得黝黑的脸,羞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没,没什么感想。」 「你个傻小子!」六排排长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拍向那男生的军帽,给他制造机会呢,居然还傻不拉几的说没啥感想。 而六排排长出手太快,那男生没得防备,军帽一下子被打的扣住了整张脸, 又惹得周围的学生一阵喷笑。 军训就是这样,平时训练枯燥,一点有趣的事儿都能乐半天。 不过时简站在边上,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展露过笑脸。 军帽微微下压了一点,时简双手背在身后, 手指上缠绕着口哨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左右的事情。 曾经相处过的战友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难免会沉重,便很难被这样的氛围感染。 想了一路,时简还是觉得不正常。 左右出事的地方是在司茜附近的仓库,而他在可以求救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繫的又是司茜, 如果这是巧合,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正常情况下,左右不应该先报警的吗? 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联繫司茜, 这两者之前是否存在隐蔽的联繫? 而且,当时司茜说,亲眼看到左右坐计程车离开的,那为什么动手的人会选在司茜家附近的仓库? 以左右的身手,就算不一定打得赢他们,也不会在反抗了一路之后,还被打得怎么惨。 而且,那一条路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所以,也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左右自己又回到了司茜家附近。 可能,他是想偷偷的跟着司茜,送她回家, 但是在路上出了意外。 那跟左右对上的人,倒底实际目标是司茜,但是被左右搅黄了, 还是真实目标就是左右? 时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能逼近真相了, 而这种种的一切,似乎跟司茜没有关系,却又离不开司茜的感觉。 耳边热闹的声音络绎不绝,时简却仿佛被隔绝了一般也根本听不到, 只是眉头紧锁,低头沉思自己的, 倒是六排排长突然叫了她一声,时简才冷不丁的反应过来, 「咱们工学院唯一一个女教官,来跳只舞啊?」 「哇哦——」 六排排长一说,周围的学生便跟着起闹, 「时教官,来一个!」 「时教官,来一个!」 「时教官,来一个!」 「……」 跳舞? 时简被拉回现实,扯了扯嘴角, 单手插兜,痞痞的勾了勾唇角,「我不会跳舞,只跟人打过架。」 「……」 这随意的语调,低调中透着张扬。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操场上的各位面面相觑,随即, 「哇塞,社会社会。」 「莫名的有种很霸气的感觉。」 「我怎么莫名的在一个女生身上居然感受到传说中的男友力?」 「可以,这很大佬。」 「女教官帅起来,真的没男生什么事儿了!」 「……」 一个两个的又跟着瞎起闹,时简挑眉, 「有想跟我过招倒是可以,不过如果受伤了我可概不负责。」 「……」 场上又热闹起来,他们坐在底下围观的学生倒是不敢上来,便纷纷怂恿其他的男教官去跟时简切磋。 他们心里在想啥,这些教官能不知道? 玩归玩,但绝对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 所以,那几个排长直接就给拒绝了,还警告再敢瞎闹就停止游戏,继续训练。 于是他们闭嘴了,安静了,再也不敢闹了。 时简无奈的耸了耸肩,隔空跟六排排长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 在转过身之时,又瞬间冷下脸色。 时简给司翊打了一个电话, 心里还是有很多猜想和疑问,倒是有必要跟司翊说一下。 电话嘟了两声,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餵?」 司翊应声,时简把她刚刚想的有条理的跟司翊捋了一遍, 「我觉得有必要排查一下司茜的人际网,以及昨晚左右上的那辆计程车的司机,当时左右下车的时候有无异常情况。」 司翊很有耐心的全部听完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左右刚才醒了一会儿,司茜在我回去的时候就不见了。」 这两句话分开来听还好,被司翊这么一连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时简斜靠在树干上,脚下提着石子,眉头紧蹙, 司翊解释道:「左右醒了一会儿,说昨晚是发现司茜被人跟踪,所以才主动追上去的,然后就被一帮人拦截,他们虽然动手了,但是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把他绑在了仓库的柱子上面。」 顿了顿,司翊的声线愈发冷冽,「而真正动手的人,是跟踪司茜的男人,那些手下叫他老闆。」 「……」 「昨天晚上司茜被人跟踪了?」 时简第一时间戳中了要点,司翊恩了一声,「而且根据左右的口供,司茜是知道有人跟踪她的,但是早上她并没有告诉我。」 「……」 这事儿要是往大了说,司茜可就涉嫌包庇犯罪嫌疑人了。 这种在正规审问里,被怀疑是同伙儿都有可能的! 时简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那你刚才说司茜不见了?」 司翊恩了一声,「在我回来之前,左右还醒过一次,不过没跟司茜说几句话就又昏睡了过去,但是回来的时候确实没看见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有。」 「……」 时间隔了这么久,说上厕所都没人信啊。 时简蹲在树荫底下,手指揉搓着地上的小石子,迟疑道:「你怀疑司茜?她不可能伤害左右的。」 看今早那个反应就知道,司茜怎么会故意伤害左右? 「我不是怀疑她,我是怀疑昨晚跟踪她的,该是她认识的熟人,而且还是并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人,」司翊顿了下,「一个年轻的男人。」 年轻的男人,二十多岁,和司茜年纪相仿。 这个暗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时简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白念东。 除了他,也没别人的可能。 司茜整个青春里,全是白念东,她的初恋。 当时读书的时候,司家的家教还是很严格的。 特别是司老爷子,思想比较传统,觉得读书的时候就应该好好读书,不要想那些歪七歪八的心思, 所以在得知司茜和白念东有不正常来往之后,就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们来往,还勒令司茜不准见白念东, 可那时候青春期,越是不让就越是想见! 司茜从小收时简『耳濡目染』,也并不是那种听家长话的三好学生,所以经常背着家里人跟白念东私下来往。 于是乎,司老爷子和司铮就特意来学校看了看到底是谁把司茜迷得五魂三倒的, 而见到白念东穿校服时那样子,老爷子当即就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白念东身上那种干净纯粹的气质是很讨长辈喜欢的,尽管是司茜追的白念东,但是司老爷子就是认定这傢伙拐走了他孙女, 于是对白念东的印象便极为差了。 后面毕业了,这俩人分手了,按理说老爷子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可他还是生气。 把他孙女给甩了,这人没眼光啊! 于是又说白念东不是什么好东西,印象是已经差到没得可掉了。 大概是到了那种觉得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比他有眼力劲儿。 为这事儿念叨了挺久,但是司茜分手那阵子实在颓废,白念东这三个字都听不得,于是这个名字便成了禁语,谁也不敢去刺激她。 久而久之,老爷子便淡忘了, 但是讨厌他的那股子劲儿还在! 司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也在老爷子的影响之下,也连带着讨厌了白念东。 于是他无端的就成了司家的公敌。 所以司茜当时会隐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她可能怕司翊知道她和白念东还有来往,会生气, 而且应该也没想到,左右出事会跟白念东有关。 但是,司茜算错了一点,司翊并不知道白念东这个人。 是的,他不知道。 毕竟司翊已经五年没回过家了,对司家发生的大小事他也没兴趣知道。 就连他这个亲侄女的微信和电话,司翊都没有,更别提是司茜以前的男朋友了。 还是在俩人分手几年之后,从时简嘴里得知的。 司翊:「所以你的意思,昨晚跟踪司茜的男人,可能是……白念东?」 时简:「我只是猜想,而且是建立在你说他们认识的前提下。」 时简跟白念东不熟,即使他们俩交往的事情,时简确实知道。 因为那个时候,时简在想办法惹事儿,然后抽时间出任务。 跟白念东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印象中,白念东倒是个很有绅士风度而且内敛的人,就连咧嘴笑都不会有太大的弧度,待人接物也极为礼貌, 实在是不像会干出这等残暴事情的人。 不过,若时简记得不错的话,上次白念东好像把司茜绑到了地牢里面关了起来。 「……」 「不能一棍子打死,持保留态度,我觉得还是要调查一下他比较好。」 「等一下,我有个电话进来了。」 司翊突然出声打断,时简便先挂了。 是当地警方来的电话,配合司翊汇报情况, 五分钟之后,时简又受到了司翊的电话, 「我刚接到消息,那家仓库的老闆,名字也叫白念东。」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名字,这就不会是巧合了。 「……」
第342章 342:有点问题 司翊带了一队人直接了白念东名下的别墅里搜捕,为了防止他逃窜,还派人把别墅的出口都封死了,但是里面空无一人,可地上却有一滩血迹。 除了斑斑血迹以外,现场也是有些凌乱的。 从楼梯口这边一直往客厅的方向延伸,这一片东西都东倒西歪的,而且地上还掉落了一把沾染血迹的剪刀! 这里之前,该是发生了争斗, 而兇器,十有八九就是这把剪刀。 物证组在搜集证据,进行现场勘查, 从之前左右的话里不难判断,司茜该是知道动手的人可能是白念东了,所以才会来找他求证的。 可现场这情况,司翊环视了屋子一圈,眉头一跳, 这剪刀捅得是谁还不知道呢! 便这才想起来给司茜打个电话,却发现他手机里倒是没存她的号码,于是只能转而去找时简要, 大拐了两道弯之后,司翊拨通了,但司茜的电话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无人接听,不是关机。 要么是司茜先走不方便接电话,要么就是她根本就没听到有电话。 这时,物证组拿着装有兇器的物证袋走到司翊面前, 「兇器沾染血迹的长度在三厘米左右,血液新鲜,应该是发生才不久。」 「……」 警方便联繫了当地的医院,尤其是离别墅近,无论任何公立或私立医院,调查所有的入院记录, 这个地方不算很大,所以设立的医院也不并不多,再加上时间范围锁定了,查起来倒是很快, 一个小时不到,便很快锁定了医院的位置。 确实有一个叫做白念东的患者,于今天下午,被送往医院抢救, 一队人从警局快速赶往,一队人留在别墅继续取证,司翊就带了几个警员赶往医院。 虽说军警是一家,但是司翊到底不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更加不是警方的什么领导,但是这个警员倒是极为配合他的调配。 大概是司翊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身居高位者,一个眼神都不自觉的让人臣服, 而且还是京都来的领导,就连警局的高层对他态度都极为尊敬的,所以手底下这些警员没理由违背他的意思。 但到底不是手底下带的兵,所以执行力方面没有自己的兵那么高,而且司翊一贯说话简洁明了,他们不适应还理解不了。 不过他们好的一点,司翊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会自由发挥添什么乱子。 两波人,加起来有二十多个警察, 尽管穿了制服,但是腰间有枪,还是在医院里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实施抓捕,肯定不能事先通知医院泄露消息的,所以只能安排医院的工作人员维持好秩序,尽量也避开人群和患者。 白念东在住院部,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上楼, 事先派人疏通了这一层的围观群众,而后派了两个人守在vip病房外面,几个人互相眼神示意了一番之后, 二话不说,直接拧开门把手, 几个人首当其冲,举枪迅速控制了现场,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 一片寂静,无半分回应。 若不是病床上隆起的身形,都险些以为这病房里根本就没人。 司翊走过去,一把掀开薄被,而后就见司茜侧卧着身子,脑袋埋在枕头里,躺在上面, 大概是听见动静了,司茜在睡梦中眉头一拧, 倒是司翊低声着嗓音吼了一声,司茜这才勐地惊醒。 睁开眼的同时,一下子从床上蹭得坐起了身子, 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又比较突然,以至于起身的时候脖颈后面陡然一痛,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击打一般抽了一下神经, 而后就见到着一病房的警员,外加站在病床边阴沉着一张脸的司翊。 瞧着阵仗,司茜心里一惊, 清醒了几秒钟之后,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这么快发现了,还找到这里了? 「人呢?」 头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线,司茜抬头对上司翊审视的眸子, 人呢? 人! 白念东…… 司茜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病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再掀开被子摸一旁床单的余温, 凉的, 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司翊瞧见司茜那反应,他立刻就明白了。 白念东,逃了! 病房里其他的警员举着手上的枪枝,面面相觑, 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封锁所有的出口,向上级申请逮捕令,机场,港口码头,客运汽车站都不能放过,务必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城市。」 司翊冷静下派好命令,余光冷飕飕的撇了一眼司茜, 「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说服我的。」 「……」 ** 时简在司翊挂了电话之后,就没那边的消息了。 军训期间,即便是在娱乐时间,她也不能离开太久, 便将手机揣回兜里,又重新回了操场上。 快要到五点了,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解散了,这帮人在逗比的六排排长带领下,玩儿嗨了, 心都野了,肯定也是没心思训练的了, 但是军训就要讲究收放自如,当教官的变脸也是比翻书还要快, 一面能跟你称兄道弟,一面又能疾声训斥! 这不,正好时简回来的时候, 各排排长就吆喝着要集合了。 以精兵三排为首,唐远走到操场另一边含着口哨,中气十足的喊着, 「三排,面向我集合!」 「!」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口令,这帮放飞自我的学生,都险些没反应过来。 好在平日里唐远对三排管得够严格,执行力和比较强,所以在三排的学生在蒙圈了几秒后瞬间反应过来, 而后以百米冲刺速度往唐远那个方向跑去。 虽然反应是够快,速度也还行, 但是上一秒还在玩游戏,下一秒就被叫去集合训练,任谁心里多少都有怨言的吧! 所以即便是规规矩矩的听话站好了,但是眉毛都快跟眼睛拧到一块儿去了。 「向右——看齐!向前——看。」 「稍息,立正!」 三排这边整好队,唐远自动忽略掉了三排这一脸的怨气,反倒越过他们跟远处其他的排长隔空暗示了一下。 可坐在场上上的那帮学生也是人精啊! 看到三排集合了,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熟视无睹的玩下去了, 果不其然,各排排长就都不约而同的吹响了哨子。 几个身穿夏季常服的教官,分别站在了操场的各个不同的位置, 就听见那哨声是此起彼伏,像是在唱九重奏一样,这边刚歇下,那边立马又吹响了。 由于每个人吹哨子的力道都不一样,所以声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操场中央的学生其实也分辨不清楚他们排长吹哨子的声音是啥样儿的,特别是他们边吹还边喊, 就只听到, 「一排,面向我集合!」 「四排,面向我几个!」 「六排,面向我集合!」 「……」 于是场面便顷刻间乱了套。 声音此起彼伏,那帮学生也管不着了,看见自己排排长的位置,就卯足了劲儿的往他哪儿跑。 于是诺达的操场,就见你跑过来,我跑过去。 有的学生跑的急,人又多,两个就正面撞上了。 操场中央一片混乱, 有鞋子被人踩掉的,有帽子跑着跑着掉到地上被人踢到脚底下的,还有的鞋带散开来不及系只能便踢便跑的, …… 时简刚过来,就见到这样一副场面, 说不出的,嘴角一抽。 大抵是在部队里见惯了那种执行力强且经验有序的整队场面,一时间看到这个,有些头疼。 特别是她其实就只是静静的站在操场跑道上,并没有吹口哨也没有喊口号, 但是三排的学生见别的排都去集合了,于是本能的也以为时简在叫他们集合, 即便他们根本就没听见时简的口令。 群众的从众心理,在这一刻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时简就看到一大群人朝她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脸上甚至还挂着喜悦,他们说不定觉得这样搞还挺好玩儿的。 一大群人跑来跑去的,跟那赶羊入圈似的。 这一届教官,大概是最会搞事情的教官了。 不是人造皮,是真的皮。 二排的学生跑到时简面前,不等她发号命令,这些人就自动向右看齐站好, 扬着脸,那一副求表扬的小表情, 时简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面的戳破,「我又没吹集合哨,你们跑什么?」 「……」 好气哦,特别是看到时简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知为何,顿时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为嘛其他九个排的排长都吹响了口哨,就他们三排排长不吹? 是不是故意整他们的! 时简单手抬了抬帽檐,颇为无奈的撇了眼三排的队伍, 「本来想让你们多玩一会儿的,既然你们这么主动的想训练,那就军姿半小时。」 「……」 本来是做好训练准备的,但时简这么一说他们又不愿意了, 可哀嚎了两声之后,却换来时简冷飕飕的目光,这些人便见好就收,赶紧闭了嘴。 否则就不是站半小时军姿这么简单了。 而且一眼望过去,其他排都在训练,时简会集合也是迟早的事。 五点半钟,正事解散。 时简终于得空,掏出手机询问司翊捉拿白念东的事情了。 司翊把事抓捕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也包括在白念东的病床上看到司茜的事。 担心什么来什么。 这下司茜更是解释不清楚了。 时简摘下汗水的帽子,甩了甩头髮,犹豫了一会儿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问的是司茜,司翊知道。 「不急,等先把左右转院的事情处理好。」 司翊的声线听起来很冷凌,还带着一丝愠怒, 有白念东跑了的成分在里面,也有司茜知情不报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司翊和司茜的关系特殊,所以这件事情的调查,司翊肯定是要避嫌的。 说了几句公事,司翊捏了捏眉心, 他已经派人去全面调查白念东了,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伙儿就能解决得了的,便也就转移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吃饭了没?」 「准备去吃了。」 司翊恩一声,又问,「还有三天军训就结束了,是吧?」 他倒是记得清楚得很,时简应了一声,「这边一结束我就得回军校上课。」 又闲聊了两句,时简冷不丁的响起之前冷凌说的, 四五月份会有海陆的选拔,这事儿司翊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时简本来想问问,但后面却是到底没开口, 首先这消息来源还不知道可不可靠,其次就算是,司翊不说,也有他不说的道理。 时简倒不会赶鸭子上架,显得她有关心一样。 ** 左右被送往了京都的大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这事儿上级领导很重视,所以一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刻下派彻查此事。 而直接关系人,司茜,成了中间审查对象。 她随司翊回海陆之后,便直接被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带去接受调查了。 因为一开始司翊就从她那里了解了情况,所以司翊心里多少有点底,便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说句实在话,就算司翊不关心这些年没回司家,也不关心司家的事情,对于司茜这个侄女确实也没多少关心, 但是真正牵扯到她的时候,司翊也不可能不会坐视不理的。 特别是司茜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只不过是和犯罪嫌疑人纠缠不清,所以肯定会被调查和监视行踪的。 审讯的细节司翊并没有过问, 其实他们问的问题司翊也基本上猜得到,所以事先就有所了解了。 从司茜离开医院去找白念东开始,一直到司茜被打晕在病床上这个过程中, 唯一让司翊感到疑惑的是白念东的行为和态度。 如果这件事情确实是有预谋的话,那为什么白念东在做完之后还会回到自己的别墅里继续睡觉? 这种事,正常人干不出来。 他即使不急着逃命,也不该这么优哉游哉。 而且还让司茜拿剪刀捅死自己,那一命抵一命的架势,不像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会做的事情。 司翊就这一点一直没想通,不过三天后,他派出去调查的人给了他反馈, 「这个白念东,确实有点问题。」
第343章 343:自杀 白念东的人际关系其实很简单。 父母双亡,有一个曾经位高权重的爷爷,但是现已将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白念东,自己退休颐养天年了。 感情经歷,唯一谈过的女朋友,就司茜一个女生。 而根据孟浪给出的资料来看,无论是同学,老师,长辈都对他赞不绝口。 大抵是他听话礼貌又懂事,为人谦逊,成绩优异,再加上长相出众,在校园里自然就成了风云人物。 而且家境极好,可以称之为天之骄子, 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前路一片平坦光明,人生也是一帆风顺,基本遇不到什么坎坷。 白念东这人也极为自律,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他也从未有过像那晚那般残暴的行为。 这种反社会的暴戾性格不可能是一天养成的, 但是他若是如此冲动易怒的人,也不可能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都没有任何表现的迹象。 装一天两天还行,但是二十多年,一般人做不到的。 总有让他抓狂的事情,也总有让他控制不住的时候, 就算他忍耐力意志力超乎常人,那为何会在那个晚上突然失控?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左右抱了司茜? 仅仅止于礼貌的一个动作会引发他这么大的怒火? 那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为何其他和司茜走的很近的男生都能倖免? 而且左右和司茜都说,白念东那晚是在跟踪司茜。 他并不会伤害司茜,但是为何见一面需要跟踪? 这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和行为。 孟浪给的资料里,很详细,几乎将白念东这二十多年的生活全部都概括了。 但是有几处标记的,尚未查清,也是孟浪觉得可疑的地方。 「白念东的父亲死于一场车祸,母亲是自杀的。」 司翊眉头一蹙,「自杀?」 孟浪恩一声,「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割腕,据说他母亲精神方面有些疾病,所以时常疯癫,以前也自杀过几次,不过都被佣人给拦下来了。」 「那他父亲和母亲死亡的先后顺序呢?」司翊思索了一会儿,问。 孟浪如实道:「白念东母亲死了一年之后,他父亲就出了车祸,白念东办完他父亲的丧礼之后,就跟司茜分手,而后去了国外。」 这几件事,如果说分开来,听着都没什么问题, 但是串联到一起,就总让人觉得有什么蹊跷事儿在里面。 「车祸是意外?」 「医院开的证明确实是意外,当时和一个剎车失灵的货车正面相撞了,双方的人都当场身亡,都没有抢救的机会。」 司翊浏览的这电脑上的资料,蹙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 孟浪又补充道:「还有一点,据说白念东的父亲经常会家暴,殴打白念东的母亲,但是这点目前还没有证实,有待考察。」 司翊:「你不是说白念东还有一个爷爷?他会知道吗?」 「老人家早几年得了阿兹海默症,连自己孙子都认不得了,闲来无事也钓钓鱼,养养花,他什么都不知道,供词也不足以作为呈堂公证。」 「那佣人呢?」 「当时白念东他母亲死的时候,他父亲给了一大笔遣散费,佣人全都移居到国外生活了,具体的住址目前还没有查到。」 给了一大笔遣散费,足以支撑他们在国外度过余生的钱, 没有人会愿意背井离乡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生活,特别越是年纪大了,就越思乡, 所谓落叶归根,也就是这个道理。 除非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那一大笔遣散费很可能就是封口费, 豪门秘辛,这里面估摸着就有不足以与外人道之事。 不过司翊对于白念东自家的私事并不那么感兴趣,重点是他这个人。 「那白念东呢?」 「奇怪就奇怪在他,一年内,父母相继离世,家里唯一的一位老人家还得了病,他倒是连在丧礼上都没表现出过多的悲伤,反倒是等头七一过,就直接出国了。」 那个时候,白念东正好是大三到大四过渡的暑假, 之前审问司茜的时候,她有说过, 白念东是在简讯里跟她提的分手,而且之前毫无徵兆,连她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被分手了。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白念东那里。 而那天医院落空了之后,白念东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完全不见了! 在警方严密部署之下,他居然还能逃脱出去, 而且已经三天都没有消息,他仍旧留在国内的可能性就极为小了, 偷渡出境,还能不被发现,他的本事倒是比司翊想像中的还要大。
第344章 344:矛盾 正儿八经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商人,怎么会有这般歪门邪道的路子? 孟浪这些天一直都在调查白念东的事情,对他殴打跟踪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这会儿逃得无影无踪,他大概也能猜到司翊心里想的七七八八。 「据我调查,白念东有一个私人医生,」有钱人有私人医生其实并不稀奇,但是,「姓霍,本命霍岂,国外进修的高材生,主攻心里和精神方面的疾病。」 司翊眉头一蹙,「心理和精神疾病?」 之前有提到过,白念东母亲患有精神疾病。 「恩,」孟浪恩一声,「这个医生之前是白念东母亲的心理医生,后面他母亲死了之后,就变成他的私人医生的。」 司翊唇角微微下压,「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没有。」 私人医生的嘴都很严,而且还会跟僱主签订保密协议,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僱主的病情,但是若是武警部队介入,走正规渠道,他也不得不说。 可是,「那个姓霍的医生,已经在一周前就去了意国,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手机关机,行踪不明。 就连他的家人,也都没办法联繫到他。 「我有试着去查,但是除了他飞向意国的航班以外,其他的任何消息都没有,应该是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迹,将他隐藏了起来。」 在意国,孟浪调查本就束手束脚的,又遇到了当地的狠角儿, 做事如此干脆利落不留痕迹,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物。 孟浪就算不点名,司翊也绝对能想到。 「不仅如此,很巧的是,我查到白念东公司最近的合作方向也向意国那边靠拢,国内资金鍊短缺他都没管,还差东墙补西墙,把大笔的资金往意国那边转移。」 如果合作的重心移向意国,那国内这边必定要减少投资和合作,也不也就表明他在慢慢准备撤走了? 但重点是,就算他想撤离国内,短期内也是无法实现的。 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未免有点太仓促了,而且很容易把自己逼到绝境里,国内公司里的股东他也不好交代。 除非,他是完全把这边丢掉了。 也根本不想再回国内发展。 如此一来, 「我倒觉得,他如果偷渡成功,那去往意国的机率很大。」 毕竟是那边有自己的资金和地位,能够确保他安全的藏匿起来不被军方的人发现。 是如今,最佳的栖息地。 但是把一条条线索串联起来,就觉得事情好像又更为模煳了。 白念东是三天前被通缉的,但是姓霍的医生是在一周前就已经被转移到意国了,而资金鍊的转移,更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所以他转移早有打算。 并不仅仅是因为被通缉,只不过这是个契机,促使他加快了动作。 可他敢明目张胆的殴打,又敢在干完坏事之后还堂而皇之的回别墅睡觉,说明他并不忌惮。 但是为何又急着撤退? 这个行为,太过矛盾! 根本不像一个人所为, 难道只是为了迷惑武警部队的视线? 感觉不像,这个迷惑视线的方法太过冒险。 而且他也不能确保司茜一定会去找他,这里面有太多不稳定因素了。
第345章 345:断个干净 司茜被带去审问调查,一周后才恢復自由的, 殴打现役军人,这件事情上级很重视,再加上又牵扯到了司茜,所以司老爷子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但是老爷子一向是公事公办的,倒是没用私权去把人捞出来。 不过他们把司茜调查了个底朝天之后,她确实对于白念东殴打现役军人这件事情不知情,也算是半个受害人, 但鑑于司茜和白念东的关系,白念东在逃窜之后很可能还会再联繫她,所以在让司茜恢復自由的同时,也派人严密监视了起来。 回去的那天,是司老爷子亲自派车来接的她。 看起来,司茜脸色并不好。 尽管这天的阳光格外艷丽,金光闪闪的打在身上,但显得以有些开裂的唇瓣愈发的苍白。 军装褶皱,穿在身上已没有平日里那精神头和朝气。 带着军帽,司茜脑袋垂下,已然没了往日那叽叽喳喳朝气蓬勃的样子。 倒不是审讯室的兵亏待了她亦或者虐待了她,而是她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司茜坐在后座靠着窗户的位置,沉默不语。 脑袋微微撇开,对着迎面吹进的热浪, 司老爷子见她这个样子,原本想要训斥的话,倒地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双手压在拐杖上,老爷子低沉了一口气, 「你还跟那小子有联繫?」 好几年了,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司老爷子都险些要忘记这号人物了, 白念东,开始乍一听这名字,还有点耳生,大概是上了年纪,还是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当时一言不发提了分手,拍拍屁股转身就走,现在一回来倒是就给司茜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一想到这里,司老爷子便心里憋着一股气, 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不少, 皱着眉头,面色愠怒。 而他问完这句话之后,过了好半晌,都不见司茜有任何回应。 始终面对着窗户外边,就如同听不见一般。 司老爷子这么明晃晃的被无视了,又气又有些急, 拐杖便用力跺了一下车厢底,似愠怒的提醒, 「我问你话!」 「不会了。」 不会再有以后了,她的爱情还未发芽时就要死在土壤里了。 司茜压低了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脑袋斜靠在玻璃窗门上, 有头无尾的一句回应,声线里竟是沙哑和哽咽, 仔细听,还有几分隐忍的不舍。 司老爷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目光瞥向司茜, 瞪大了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 视线里,司茜光洁的下巴上,聚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随即像是承受不住径直低落在了胸口的军装上。 这是,哭了? 无声的流泪,比痛哭更要让人难以承受。 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番,让人为之一震。 这丫头,以前跟着时简后面干坏事,被打都没见掉过一滴泪,竟一次又一次的为一个男人伤心伤神。 老爷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终究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斩不断理还乱的情爱,不是他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给断干净的。 车子开了一路,就沉默了一路。 末了,司老爷子到底没憋住,还是提了句, 「不管这件事情因谁而起,他到底是犯了错惹了事,就算是现在跑了,也一定会缉拿归案,不如就此机会断干净些,以后都别再联繫了。」 顿了顿,老爷子余光瞥了眼司茜,又补充道, 「不过难保他不会回来再找你,花言巧语的再把你拉下水,你考虑清楚决定之后,无论怎样都不要再被他骗了去。」 「……」 「若是他真的回来了,还在你面前露面了,我知道你很难下定决心再去揭发他,但是想想他干的事情,不能被轻易原谅,也不值得你去为他包庇。」 「……」 「既然还穿着这身军装,肩上就有该担负的责任,国家的大爱远比男女的情爱更加值得你去守护。」 「……」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提前打了一剂预防针。 情爱这东西,是世间最难理清楚的东西,一旦陷进去就如沼泽地一般难以自拔。 旁人越是使劲,她就陷得越深。 司老爷子不过是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一旦站定了立场,就不要再动摇。 更加不要被白念东再勾引了去,也千万不能为他做什么傻事。 要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信仰,对得起她这身军装。 「你还年轻,所以想要轰轰烈烈,生生死死动辄就是一辈子,等过个三年五载,任何感情都会淡忘的,到时候,有了新人,他便不过是昙花一现。」 或许会因为他惊艷过岁月所以觉得刻骨铭心,但总有一天再想起时,会笑着欷吁那段时光。
第346章 346:军训结束 司茜恢復自由的同一天,正好是军训结束的时候。 十月份的天气已然凉了下来。 没有最初军训时那灼热的高温,以及那吹来都是热浪的微风。 军训迷彩外套穿在身上都不觉得燥热。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也将在结束的这一天举行军训会操表演, 先由校领导进行开学陈词,然后再由各个院选出的代表队伍在主席台前走一遭。 工学院派出的是唐远带领的三排,先齐步正步走,然后再在主席台前停下,打一套完整的擒敌拳再离场。 这一届新生总共四千多人,坐在操场上,以院为单位划分场地, 各个班的班主任和教官都站在旁边,在听主席台上校长冗长的一番话之后,终于开始了表演。 校领导在台上,一届的同学和教官老师都在台下,所以塑胶跑道上表演的学生也都极为认真卖力。 军训会操到后半程的时候,时简就悄悄的退到了队伍后面, 矿泉水瓶捏在手上,一路小跑着离开, 『没人要』总教官在身后的塑胶跑道上,无声的做了一个集合的手势,整个新生届的所有教官便都悄无声息的离开,集合。 尽管主席台下表演的队伍确实很精彩,但是军训已经结束,有的排教官已经提前说了他们今天会离开, 所以这么几十名穿着教官服的教官一齐跑向同一处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 「向右看齐,向前看!」 『没人要』总教官低声下着口令,几十名教官便迅速按照高矮顺序排成两排, 「沿原路返回,到校门口集合。」 「……」 敏锐察觉到教官动向的学生扭头来看时,只见穿着夏季常服的教官,排好两排整齐的队伍,嵴背挺拔,标准齐步走退出了操场的大门外。 一个女生拍了拍她同伴的肩膀,难以置信的惊唿一声, 「教官这就走了吗?」 居然都没有告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这一声动静不小,吸引了周遭其他同学的视线,便也纷纷转过头看向那女生手指的方向——教官整齐有序离开的背影。 于是原本还挺安静的队伍里,立马就炸开了锅。 一个月的相处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当时军训的时候,耍着各种小聪明想要偷懒休息,教官板着脸训斥惩罚的时候,还会在心里暗暗的扎小人, 就盼着军训快点结束, 但是真正到分别的时候,依依不捨的情绪却全都冒了出来。 特别是他们居然一声不吭,选择在军训会操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这才意识到,军训真的结束了,教官们也真的要走了。 甚至有些感性的女生,眼眶都红了。 于是这一连带的,几乎操场上所有的学生都意识到了教官已经离开这个事实。 「好讨厌哦!为什么都不告别一下再走。」 「太突然了,我还以为学校会搞一个欢送会之类的。」 「……」 有些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在你的生命里就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或许在晚后没有交集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第347章 347:选拔 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方式结束担任军训教官的任务,是在前一天晚上开会的时候,各个院里连长通知过的。 所以在今天的军训会操上,时简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注意后面『没人要』总教官的动向。 一等他有指示,时简就默不作声的退到了最后面。 哪晓得这帮人倒是精得很,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立刻注意到了。 不过也是,这一届带新生的教官有小百号人,又穿着显眼的教官制服,往一个方向走,诺达的操场,几千号人的眼睛盯着,哪能不引起半点注意。 原本,他们不过是不想大张旗鼓,也没说一定得不引起半点注意, 而等操场上的学生们反应过来之后,军训的教官们已经离开了操场的大门。 远远的,只能看到两条整齐的队伍,迈着相同频率的步伐,就连手臂扬起的幅度都一致, 一抹低调的绿,经过树下, 几乎和高高的枝叶,融为一体。 四个女教官走在最后面,时简手上拿着一个还剩一口的矿泉水瓶,在路过拐角的时候,余光瞄了一眼操场里面。 大概是先发现的同学闹了点动静出来,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几乎整个操场的学生包括老师都注意到了,而后纷纷向这边望过来。 叽叽喳喳议论声纷涌而至, 不过太嘈杂隔得又远没太听清, 「捨不得了?」 身边,一道戏嚯的声线响起。 冷凌挑眉,三分悠哉。 时简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没人要』总教官,把最后一口矿泉水灌进嘴里,而后精准的投射到十米外的垃圾桶内, 单手插兜,微微抬起帽檐, 「是挺捨不得的,毕竟这悠哉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 这语气,欠揍。 不露山水,倒是听不出几分真情实意。 习惯了时简这种说话方式,冷凌便也没接话。 因为时简说的确有其事。 军训一结束,她们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军校继续学习了。 中间一点喘气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给她们。 在去校门口外面集合之前,各个教官还回了一趟宿舍去拿自己的背囊装备。 部队里一向要求动作快,效率高,所以这会儿收拾自己的背囊,再到校门口集合,也不过花了十分钟不到。 加上连长和总教官,一共百来号人, 背着鼓囊囊的迷彩背囊,整齐的排列在校门口外面, 还是由之前送他们来的那辆大巴车,再将他们原路送回各个基地和军校里。 到军校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还有半个小时下课,时简和冷凌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没去教室,而是先回了一趟宿舍把背囊里的日用品放好,然后直接去了一趟校长室报告。 回军校之后,就没有之前在军训当教官那般自由了。 起码,手机这东西不能再放在身上, 而是得统一上交给班长,等周日的下午的休息时间才会归还。 之前白念东那个案子,时简只知道他逃了,后续跟进的情况司翊并没有跟她明说, 但是司茜作为直接跟白念东接触过的人,肯定会被带去调查的, 所以时简当天就问了司茜的情况,果不其然,得到的消息就是司茜还没回海陆就被直接带走的。 时简交手机之前,又瞄了一眼, 正好看到司翊给她发了一个微信,说司茜今天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被从审讯室出来了,不过没回海陆,倒是放了一天的假回军区大院休息了。 司翊这么说,就代表没多大事情了。 时简这会儿来不及回復,便将手机关机上交给班长了。 因为带新生军训,所以晚了一个多月报导, 时简和冷凌两人,就不得不在把当下训练和理论课完成的同时,再自学前面一个月他们所学的内容。 本身军校训练强度和课业负担就比一般的大学要求要高很多,不过好在冷凌是个学霸,自学完全没有问题。 而时简本来就不听讲的,无非是坐在教室和不坐在教室的区别罢了。 至于体能训练,虽然时简在考核的时候都是懒懒散散的,但是两位大佬应付军校的考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即使旷了一个多月的课,跟进度完全没问题。 而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公告栏上就正式贴了一则公告——关于海陆在四月份选拔的细则。 也就是之前冷凌提过的。 原来是真的确有其事! 时简得空的时候过去瞄了两眼,大致细则是,现在军校内部保命选拔出四十五人,在海陆击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训, 最后再进行一次考核,最后只能留下十人。 如果没有被选上的,就只能被遣返送回。 不过这件事儿,等到通知正式发下来,司翊居然都没告知她一声?
第348章 348:时简的丰功伟绩 时简琢磨了一下,寻思着这事儿司翊就算提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大概也摸透了时简的性子, 之前离开海陆回军校读书,就是想遵照时严的意思,把书读完, 这会儿就算是有这么一个选拔,她也不会参加。 更何况,海陆的训练时简都经歷过,再进行一次也没有必要了。 这么一想,时简便也就没再想这件事情。 公告栏新帖了公告出来,这会儿人还是挺多的,时简便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正准备去食堂呢,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是冷凌, 「你报名吗?」 这种选拔并没有强制性要求,所以必须得自己报名才能参加。 这事儿之前冷凌跟她提过,但是时简就表示不想,如今也没有要去的理由, 「不报。」 「……」冷凌眉头一蹙,锲而不捨,「不试一下吗?这个机会很难得。」 时简单手插兜,没所谓的挑了挑唇角,「十个名额里,大三大四的占了八个,只有两个留给了咱们大二的,大一的新生都根本没份,你说我这个吊车尾的去干啥,存心给自己添堵呢?」 说着,时简又拍了拍冷凌的肩膀,「你要是想去可以报名,我觉得你骨骼惊奇,学霸气息浓厚,报名选上的机率很大。」 「……」 这么正经的事情,硬是被时简吊儿郎当的性子给敷衍了过去,冷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盯着时简好几秒,最终只是没好气的锁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的去那边领报名表了。 那表情,有种痕铁不成钢的既视感。 「……」 时简摸了摸鼻子,撇了眼冷凌的背影,没说什么,直接去了食堂。 大概是想让他们考虑清楚,所以报名的时间一共有三天,又正好是在周五,顺延了一个周末之后,就有了五天的时间。 表格是在下周一交。 虽然时简表明了态度,但冷凌还是锲而不捨的跟时简做思想工作。 一天问几十遍,睡觉之前还要在时简耳边唠叨几句。 她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甚至多数时候显得尤为冷漠, 可这几天,硬生生的是被时简逼成了一个话痨。 而时简则在被追问了n+1遍之后,强忍着想给冷凌一记爆栗的冲动,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我以前在海陆待过。」 「!」 冷凌原本还在吃饭,这会儿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惊楞的连饭都忘了咽下去。 时简在军校挺出名的,特别是大两届的学长学姐都知道时简的『丰功伟绩』,所以冷凌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听到诸多关于时简的版本。 比如顶撞老师,跟同学打架,经常被关禁闭室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的流言数不胜数。 不过即便听起来都是些负面评论,但好像他们说起来的时候,倒不觉得时简有多蛮不讲理, 反倒是有些羡慕的调侃。 大概就是那种传奇的存在,虽然皮得校长都头疼,但是优秀也确实是真的。 这才让人又爱又恨。 于是乎,他们在听到低年级口中,时简是吊车尾的差生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她怕不是乱写的卷子!
第349章 349:出来拿快递 冷凌坐在时简对面,在听到她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惊楞的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嘴里含着青菜盯了时简好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 瞳孔微扩,目光由惊讶转变为平静,而后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菜咽下去。 其实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而已,但是像冷凌这样,平日里脸上都掀不起什么波澜的人, 稍稍多出一点丰富的神色之后,便显得尤为突出。 时简以前在海陆待过的? 冷凌知道时简是休学两年重新返回来读书的,但那两年她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无从打听。 就算是她这等风云人物,已经过了两年,以现在更新信息更新换代的速度,大家也不会再去关注她为什么退学这件事。 冷凌放下筷子,正视时简。 态度好像从难以置信转变为理所当然。 她从开始就觉得时简这人不简单,不然也不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想要去接近她。 在海陆当过蛙人,又回军校从新念书, 听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放在时简身上又好像稀松平常, 时简本来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做事也完全凭心情,所以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极为珍贵的机会,放在她这里,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 军校里吃饭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由班长统一带领,食堂里也坐了其他的同学,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 并且不想人家觉得她俩大眼瞪小眼,看起来过于异常,还是在交流的时候认真埋头吃饭。 而时简在说完之后,却没了下文。 尽管冷凌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盯着时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时简依旧枉若未闻。 这意思很明显了,能说的她都说了,该解释的她都解释了, 再多的,她没法透露。 冷凌也知道,像蛙人的部队,肯定都是要保密的,不能随随便便透露里面的情况。 余光瞥见冷凌那一脸快要憋坏的了表情,时简弯了弯嘴角,「等你去了就知道了,亲身体验才能印象深刻。」 「……」 冷凌压低音量,凑上前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参加过实战没?」 「……」 「我说我待过你就信?指不定是骗你的呢。」 时简轻笑了一声,语调轻佻,带着三分戏嚯, 哪料冷凌倒是一本正经,「我信,你说待过肯定是真的。」 毕竟当时上军事理论课的时候,时简那一番实战经验得出的结论,可是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服都不行! 「……」 这下轮到时简说不出话了,扒了两口饭,时简成功把盘子里的饭菜干掉了, 便放下款筷子,道:「你要说我去过,那我就去过吧。」 这话,又模稜两可了。 跟时简说话,真的能把人气死。 时简端着空盘子起身,冷凌紧随其后, 「你要是之前在蛙人的部队待过,这次选拔不去我还能理解,你要是没待过还不去,我才不信。」 「……」 冷凌在某些方面,却有谜一般的执着。 「你别转移我的视线,我就问你参加过实战没。」 「……」时简出了食堂大门,扭头瞥向冷凌,「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这就是参加过了! 冷凌心理确认了八九分,不过想让时简亲口承认那一二分罢了。 绕来绕去,总归还是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如此这般,时简不报名,冷凌也就不纠结了。 她这人说白了就是有点死心眼,但想通了之后,便也就不会再做任何纠缠。 于是没再等时简开口,冷凌便一副瞭然于胸的表情,直接回了宿舍楼。 ** 时简在这周日下午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在军校内部,只能连军校内部的无线网,所以一举一动都是被监视的, 但不干越轨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管。 规定里除了午休和晚上睡觉的时间都不能躺在床上,所以这会儿时简想找个地儿休息,就只能去树底下躺着。 可是到十二月底了,入冬过后,天冷得很, 硬冷的土地上躺着,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面灌, 寒风如同利剑一般穿透军装刺向皮肤,饶是时简一向硬抗习惯了,躺久了也受不了。 便不管那许多,回宿舍就直接躺床上了。 反正督查也不知道她违规了,况且周日督查一般不来检查, 但若是真来了……反正现在没来,管她许多。 时简鞋也不脱,两脚交叠悬空架在床外边,翻着手机正准备问问司茜的情况, 那头司翊就冷不丁的蹦进来一条消息。 【出来拿一下快递。】 啥玩意儿? 【什么快递?】 【你看了就知道,别问那么多。】 ……
第350章 350:军痞做派 司翊二大爷的性格,即使是面对着手下兵兼女朋友的时简,也不见有半分改变, 一板一眼,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也不会学人家小年轻发微信的时候带一些表情包,更别想他发那种噁心人的亲暱称唿。 ……恩,他用的最亲密的称唿, 大概是动情时,附在时简耳边,沙哑又低喘得唤了一声『简儿』。 平日里,都是连名带姓,一本正经的叫她,『时简』。 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和唤基地里的二狗子没啥区别。 好在时简不是那种矫情爱计较的女生,而且她的做派和司翊也一般无二, 不仅不会对表现出女朋友该有的亲昵和关心,反倒连作为下属该有的敬畏之心也从未有过。 吊儿郎当,军痞做派。 单手插兜,时不时还角色互换一下,去主动调戏调戏司翊。 眼下,司翊发完这句消息,时简就没在回了。 把手机收回兜里,而后下楼去了校门口的传达室里。 快递包裹这种东西,寄过来都是要先被检查一遍的, 确认不是危险品,且不带有危险性才会送进来。 时简去传达室的时候,快递已经被送进来了,她签了个字之后,才把快递盒拿走的。 那头司翊估计是掐准了时间的,等时简出了传达室的大门,司翊就发了个微信消息过来, 【东西拿到了没?】 【恩。】 没等时简问,他又发, 【里面是一份文件,填好之后再快递给我。】 随即紧接着,把邮寄地址给她发了过来。 …… 这种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时简哪哪儿都听着不爽,便不再理他。 等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应,司翊大概是想着若是把时简惹恼了,他估计很难达成自己的目的,于是便打了个电话过来, 时简这会儿刚到宿舍,其他三个人都报名了海陆的选拔,所以在利用休息的时间训练,这会儿宿舍便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时简关了门,接听电话, 「又有什么事?」 哟呵,听着语气,司翊便立马放软了语气, 「快递拆开没?」 「没。」 一个字,干错利落。 听不出半点对未知文件的兴趣,总之司翊寄过来的东西,能有啥是好的? 「那我等你先拆开,再说。」 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总觉得司翊这般就是在玩什么鬼心思。 时简便将手机放在桌上,拿出小刀划开中间的透明胶带。 那头一直沉默着,寂静的空气里就只能听见刺啦划开的声音, 时简打开快递盒,取出里面牛皮纸包裹的文件,而在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之后, 怔了两秒钟,时简弯了弯嘴角,「这东西还能快递的?」 电话那头,司翊轻笑一声,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见我了?」 不然一份文件不快递,难道还让他亲自送过来。 「……」 时简难得被咽住,嘴角抽了抽, 撇了眼文件上的调令委派书, 她只是觉得这种文件,不该是当面委派的吗? 「你要是一定得这么理解,也行。」 时简不冷不热一声,司翊倒是倏然间笑得极为爽朗,「行吧,满足你,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 而后在时简挂了电话三秒钟之后,门被敲响了。 是班长, 「校长找你。」
第351章 351:特邀教员 时简去了校长办公室, 正如司翊电话里的意思而言,不意外的,他也在。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摆了两杯茶,看样子,应该聊了有一会儿了。 所以他都亲自来了,又为何要把文件快递过来? 而且他发消息来的时间,大概也是算准了, 这人,来了不说,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弯,让她去校长办公室…… 几个月不见,愈发的傲娇了。 而且还是从时简嘴里套话,硬是要说成是时简想他才来的。 「报告。」 时简在门口喊了一声,得到校长点头才进去。 入冬,办公室里都开了暖气, 时简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与外边截然不同的暖意,硬生生的是赶走了身上如同刀子一般冷冽的寒风, 突如其来的暖和,时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司翊偏头瞧见,声线一沉, 「怎么穿这么少?」 要不是司翊先开了口,校长也想说。 年关将至,前两天才下了一场雪, 今儿正好是化雪的时候,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时简倒好,外面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迷彩外套, 拉链拉着,也不晓得里面有没有再加件毛线,但看她军装外套空荡荡的,就晓得里面肯定是没穿厚衣服的。 而他们俩,也是因为屋里开了暖气,所以才脱下了军大衣。 两个人齐刷刷的盯着时简的单薄的衣服,略带审视,让人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时简真钢筋铁骨不怕冷,不在抗寒训练的时候也这么『折磨』自己,只是先前从其实里出来,忘记拿厚外套了而已, 时简又省得再跑一趟楼,所以干脆直接过来了。 落到这俩人眼里,就好像时简成了三岁小朋友,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 「就是,衣服不穿留着有什么用?」校长跟着附和了一声。 「咳——」 时简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这种事,没什么好辩解的。 「您找我什么事儿?」 很自然的岔开话题,时简站直了身子, 「先过来,坐着说。」 校长说完,司翊就很配合的拍了拍他左手边的位置, 气氛有一点微妙。 又在校长似笑非笑的神情之下, 即便是很看好的兵,司翊也不会表现出半分亲密的举动, 更别提是在主动关心一个女兵之后,又让她坐在身边了。 换做以前,这事绝对不可能。 可校长见了却不见半分惊讶,时简想她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了。 当时他们俩交往的时候,时简只提了一个要求——保密。 因为当时在海陆训练,得避嫌。 否则司翊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让人不自觉的把他和时简联繫在一起, 这样难免被人议论,落人口舌。 时简作为『风云人物』,干得坏事不少,被人议论惯了她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只不过司翊天之骄子,从小都是耀眼的存在, 时简这人吧,有点护短。 基本上被她归为自己人的,时简都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受半分委屈。 再加上,刚开始那会儿,时简不否认她做那个坚决,因为司茜的一番话有冲动的意味在里面,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好。 后面参加猎人集训,中间又出了那么事情,时简似乎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没有公开的契机和理由, 而且时简和司翊亲近些的朋友都知道,也就够了。 眼下,既然司翊事先跟校长坦白了,时简自然也就没有避嫌的道理,不然显得太过刻意了。 便直接走到司翊旁边坐下。 大概是之前司翊说了什么,所以校长并没有拿他俩的关系来调侃,反倒是公事公办了,这让时简自在了不少。 其实找她来,跟司翊那个快递里的文件定然是脱不开关系的。 简而言之,文件的内容就是——邀请时简作为特邀教员,配合完成四月、五月、六月三个月集训的训练。 但因为在那个期间,是在上学的时间段,所以司翊肯定是得跟校长提前协商这件事情的。 估摸着,那俩人事先已经谈妥了, 作为士兵,时简只有服从的道理。 所以上级的委派书下来,公事公办,容不得打半点马虎眼。 简单的委派任务,三个人大概聊了有十分钟左右,这件事情就敲定了。 末了,校长去开会, 司翊和时简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冷,司翊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军大衣, 眼下,看时简单薄着,便自然的给她披了上去, 哪料时简倒是先退一步,嘴角噙着笑,七分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不用,您自个儿穿吧,别冻着。」 「……」 抛开别的不谈,就单单司翊上级的身份,指派她当特约教员,这事儿无可厚非,服从命令的前提下她只能接受。 但是把这件事儿套在司翊身上,这就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在里面了。 她曾经一度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讨厌被别人支配自己的行为。 司翊自知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于是在时简冷脸的时候,便有意识的往她边上凑。 好在着地方没人经过,否则以司翊的性格定然是拉不下脸来的。 臂弯上搭着军大衣,时简没穿,司翊也不会往自己身上套。 而且时简是个驴脾气,这时候唱反调根本不行。 「那行,你要是不穿,我就跟你一起受冻了。」 「……」 开玩笑! 抗寒训练的时候,就一床被子被丢到北极待一天一夜,不照样生龙活虎的? 别站一会儿说得好像遭多大罪了一样,时简向来不吃这一套。 「衣服是您的,您爱咋咋。」 「……说话能不怎么阴阳怪调?」 「总比您一声不吭的好。」 「……」 自持理亏,司翊不再反驳。 吸了吸鼻子,凌冽的寒风刺进鼻腔里激得人一阵哆嗦,神经瞬间清醒了不少,司翊撇了时简一眼,又似有似无的微嘆一声, 「那行,我走了?」 「恩。」 时简敷衍得应一声,司翊走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似乎是在等时简接下来的话, 可后者却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之前校长交代了要把司翊送到校门口,估摸着,时简这会儿能转身就走。 「不想再问我些什么?」 「不想。」 「……」 司翊被堵的,到嘴边的话都没法开口了。 其实司翊这种行为,很容易被人误解为他有私心, 包括时简最初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 但是以司翊的性子,他若是想把时简带回海陆,两个人卿卿我我,完全有更为大胆且公开的做法, 以公谋私,不像他的性格。 况且,时简到底多有能力,司翊都不能完全了解,更别说其他人。 但起码在明面上,让一个学生去挡特邀教员,肯定是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可司翊还是请她去了。 期初,时简对他着先斩后奏的行为有点恼火,但是后面一琢磨,又想通了他这个看似反常的行为。 说到底,海陆比军校更适合时简。 实战出任务也比在指挥室里指点江山更适合她。 时简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尽管在军校本本分分的不再招惹事端,但这样的平淡的生活其实多余时简而已并没有过多的意义。 军事理论,战略部署,她虽不到深究的地步,但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更多实战得来的经验也不是空洞的理论所能学到的。 体能训练,战术技巧,时简也能毫不费劲的通过所有的考核,只要她想,优秀不是问题。 所以,太过于容易,失去了挑战, 这样的日子对于时简而言,如何稳定的踩在及格线上,反而成了唯一的乐趣。 司翊懂她,所以即便时简不说, 他也能在时简看似吊儿郎当、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到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甚至剖析得比时简的自我认知还要深刻。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番动作。 他在给时简机会, 可以暂时性摆脱这个枯燥乏味的生活。 并且再以教官的角度看待训练和学员,从中得到不一样的感悟和体验。 可以说很良苦用心了。 ** 周日下午休息,是可以申请外出半天的,所以这会儿快到饭点的时候,路上人便多了起来。 不过时简和司翊两人看起来都太过正紧,再加上脸上严肃的表情,所以不会有人想歪什么。 但司翊的颜值,无疑还是吸引了很多视线的。 可是迫于他身上的压迫感和闪闪发光的肩章,便讪讪的收回了视线。 司翊几次想开口,都被时简那面若冰霜的脸给堵得说不出话。 两人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沉默的走到校门口, 直到司翊准备出门,余光瞥见时简目光中转瞬即逝的戏嚯之后,司翊才恍然大悟, 他该是被时简给耍了! 还故意一路给他摆冷脸。 就说,以时简的理解能力,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明白他的用意。 司翊微微眯起眼,「你故意的?」 嗯哼! 时简挑眉,不可置否。 旁边一直有人经过,司翊便除了如法炮制的甩冷脸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着啊!」 等到了眼皮子底下,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而这一声冷冷的警告,时简却枉若未闻, 倒是敬了个礼,面无表情,「您慢走。」 「……」 目光瞥见旁边经过的队伍走远之后,司翊步子一转,又走到时简面前, 抬手快速的在她冻红的脸颊上掐了一下, 冰冰凉的,比司翊手指的温度还低。 「活该冻成这样,赶紧回去。」 「……」 大概是是怼了司翊,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于是他隐忍的骂那句活该的时候,时简竟然也半点不生气,反倒有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 大庭广众的,司翊也不好有太多小动作,所以快速收回手,和时简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一来一去, 司翊先斩后奏,时简故意摆冷脸, 便也就扯平了。 司翊哪还有气,在察觉时简知道内情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回去拿热水泡个脚,暖暖身子。」 时简恩一声,两人便在校门口分开了。 ** 回去的路上,经过训练场,正好碰到加训结束的冷凌。 报名表是明天交,正式的附加训练也得一周后才能开始,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够自己主动利用休息的时间加训。 这会儿冷风嗖嗖的刮,冷凌也和时简一样穿的单薄的两件, 但是她汗涔涔的脸,头髮都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袖子都被撸了起来, 若不是怕被吹感冒,她估计能热得脱了外套。 瞧见时简,很自然的走上前去, 甩了甩手上汗湿的帽子,又重新戴上,「人走了?」 「……」 时简怔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 「训练不认真啊,居然还能注意到我这边的动向。」 主要还是司翊这人太抢眼,肩章上闪闪发光,哪能如此轻易被人忽视掉。 本也是随意一声调侃,哪料冷凌却顺着时简的方向靠近一步,单手搭在她肩膀上,身子倾斜道, 「是啊,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 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撩。 这跟冷凌平日里的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太不一样了。 以至于时简都没反应过来去接她这个梗, 「万一你又跟当时军训一样几个晚上不回来,那我不是又得独守空房了?」 「……」 冷凌在时简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后者却冷不丁得哆嗦了一下。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人是不是经常跟她待在一块儿所以被带坏了? 可时简转念一想,又觉察到冷凌这话里满满的调侃啊! 居然把她跟司翊住校友楼的事摆到明面上来。 于是本来还准备告诉冷凌自己被邀请作为特邀教员的,集训的时候两人就是教官和学员的关系了,可眼下却话锋一转。 时简弯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这个人,多数时候还是很腹黑的。 也半点不恼,只是抬手拍了拍冷凌的肩膀, 「没事,现在让你多说两句,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 被她那个眼神盯着,冷凌不由的一阵哆嗦, 嵴背一凉, 这话,什么意思! ** 周一早训结束之后交表, 冷凌还记着昨天晚饭前时简说的那句话,便在交表之前又多问了一句, 「你真的没填报名表吗?」 时简耸了耸肩,「没有。」 「……哦。」 冷凌又一琢磨,她可能理解错时简那句话的意思了。 毕竟集训就有几个月见不着,若是她真的有幸能留下来,那往后再想见面估计都难,所以才会说那种话的吧! 所以,时简是捨不得她,所以才不计较她故意调侃的? 这么一想,不知为何,莫名的有点感动, 于是冷凌走两步又返回,在时简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伸手一把抱住了时简, 「我懂你的意思,别太难过,」 说着拍了拍时简的背,「实在不行,你去跟校领导要一张报名表,跟我一起去。」 「……」 时简嘴角扯了扯,这人突然抽得什么疯? 有些嫌弃的掰开冷凌的手臂,「赶紧走吧,交表时间要截止了。」 「……」 ** 报名参加选拔的,得在一周后统一利用休息的时间加训。 因为报名人数多,但是因为名额太少,所以这个竞争的过程是相当激烈的。 考察的范围也是全方面的,基本的军事素养包括战术策略等等都在考核范围之内。 但现在只有四个月不到的准备时间,所以时简在休息时间基本上见不到冷凌, 再加上眼下年关将至,准备放寒假,训练的时间便更少了。 时简虽然不用参加额外加训,但临近期末事情也不少,可经常是晚上熄灯哨吹响了还不见冷凌和其他两个室友回来。 偶尔通宵,但多数时候都是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宿舍门才会被轻轻打开。
第352章 352:进局子了 三个人,推门的动作极轻了, 没开灯,摸着黑,拖着一身的疲惫,蹑手蹑脚的往床上爬。 但尽管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时简还是在她们开门的一瞬间,便清醒了意识。 时简向来睡眠浅,即便是在军校很安全的地方,警惕性依旧很高。 不过也只是眉头微蹙,狭长的眸子闭着, 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选拔加训开始,冷凌基本上就没有正常点睡过觉。 时简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 一月中旬,春节将至。 所有的加训在放假前一周结束,随同军校其他的学生一起参加学期结束考试。 军校生的放假时间向来没有其他大学多,即便是要过一家团圆的春节,也就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放假前,整理宿舍, 冷凌走到时简旁边,问, 「你过年,回哪?」 「……」 之前在海军陆战队训练时,都是跟基地的士兵一起过年。 那时候一切没变,时严还在,她还是调皮捣蛋、不受管教的时简,时严看得她都头痛,自然是巴不得她在部队里待着,别去碍他的眼。 后来,物是人非, 时简逃避现实,去了南非。 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回来到现在也一直没去见杜文娟。 眼下春节,时简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回去见她的缘由。 冷凌在问完话之后,就觉得很废。 过年放假当然是回家了,当谁都跟她一样无处可去的? ** 大抵是前两天放晴了几日,所以后面一直在下小雪。 地上薄薄的一层,毫无松软感,直接触到了硬冷的地面。 雪花落在肩头,又很快消融。 冷凌抓着背囊的袋子,走了两步之后,倏然间停下。 掏出手机,亮屏一撇, 晚上十点半。 天色早就已经黑透了,只有间隔甚远的路灯点亮着, 年关将至,街道上也极为冷清, 昏黄,又寂寥。 冷凌抬了抬帽檐,撇着黑寂一片的天空和不远处老式破旧的房屋, 屋外面还是用红砖堆砌成的,穿过一条小巷,里面没有灯光。 黑暗的一片,几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 难以想像外面高楼大厦,繁茂的城市里,还有这样一处小角落。 水泥地上凹凸不平,碎石随地散落, 但即便如此,冷凌依旧走得极为稳当。 漆黑一片,她却没有开手机灯,像是早已适应这般黑暗的环境似的。 冷凌走进,望向右手边最靠近的那栋破旧红砖楼房, 两层高的楼房,她家在顶层, 却是完全黑的,没有灯光。 要么就是屋里的人睡了,要么就是压根儿就不在。 对此,冷凌更偏向后者。 习以为常了,便也见怪不怪。 淡淡的收回视线,冷凌抬步走进。 楼道里的声控灯老早就坏了,这地儿又偏,就连月光都透不进窗户里, 冷凌便踩着漆黑如墨一般的地界儿,稳步上了二楼。 掏钥匙,开门,动作从善如流。 却没有半点归家的欣喜感。 自始至终,冷凌都摆着一张面若冰霜的脸。 直到,裤兜口袋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这才打断了她如同机械一般的动作。 冷凌餵一声,那头便传来一个颇为不耐烦还隐着怒意的男声打断她, 「是冷肃的姐姐吗?」 「……我是。」 「你弟弟打架进局子了,过来一趟。」 冷凌平静的脸上有一丝崩裂,「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冷凌说完直接掐了电话。 那头警局的警员听到嘟嘟嘟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一次碰见这种家属, 冷静得简直像是置身事外的人! 重点是,还挂他的电话? 「大过年的还处理这档子破事,真是半点没让人消停的。」 那警员撇了一眼鼻青脸肿,坐成一排的年轻人,没好气的低咒了一声。 ** 警局离破旧矮房有些距离,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便步行了半个小时才到的警局门口。 冷凌其实并不急。 冷肃第一次打架进局子的时候,冷凌或许还会严肃生气,但是到现在两个手指都数不清的次数之后,她便可以冷漠以待了。 再加上她性子本就内敛,自然也不会外露太多的情绪。 只是这大过年边上的,他还真会挑时候。 冷凌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排三四个年轻人坐着,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最外边的,她的亲弟弟——冷肃。 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挂了彩,飞扬的眼角却是少年所有的,满满的桀骜不驯。 冷凌接到电话之后,门都没进就直接过来了。 这会儿身上还穿着军装,背上背着一个鼓囔囔的军用背囊, 板着脸的样子,莫名的给人一种难以喘过气的压迫感。 以至于冷肃在对上冷凌视线的一瞬间,便有些偃旗息鼓般的,垂下了脑袋。 「警察同志,我儿子不可能会打架的,肯定是他们三个合起伙来欺负我儿子的。」 带着中年妇女独有的洪亮的嗓音,整个警局里,就只能听见那一个妇人为自己儿子辩解的声音。 「您先别激动,事实怎么样我们自有判断,你先坐回去。」 「不是,警察同志,你看着大过年的……」 话说到一半,那妇人突然停下声音,随着两位警员的视线,望向了站在门口的冷凌。 大概是冷脸的样子看起来过于阂人,以至于原本还嘈杂的警局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还是那个和冷凌打电话的警员,打破了寂静。 「你是冷肃的姐姐吧?」 亲姐弟,冷凌和冷肃眉眼间极为相似,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冷凌恩一声,「我是。」 说着,冷凌走进,都没给冷肃一个眼神,更加没有要询问他脸上伤势的意思, 「麻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一遍可以吗?」 当兵的,即便是军校生, 身上浑然天成都有一股子正气凛然,却又让人难以正视的压迫感。 而冷凌这问话的语气,不像是犯事儿的家属,倒更像是领导下来视察询问了。 那警员干咳一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定位,而后一本正经的回应。 简单来说,就是冷肃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把那个中年妇女的儿子堵在了巷子口, 三打一。 但是估计那小子机灵,而且有点实力, 所以即便冷肃人数上占了优势,却依旧挂彩了, 四个人多多少少身上都受了点伤,不过没动刀子,所以都是些皮外伤。 冷凌视线一撇,落到冷肃身上,「群殴人家?」 冷肃被她那气场吓得反应了两三秒才辩解,「是他先打了我兄弟,我才找人去报仇的。」 「那是他该打!」 「呵,那我打你也是该打!」 「……」 「安静点,警察局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那警员高喝了一声,火药味儿十足的场面,又安静了。 可那妇人却找准了空档说,「警察同志你们都听到了吧,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儿子是正当防卫,你看看他的脸,揍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 什么玩意儿,就下巴那里稍微淤青了一点,这就认不出来了? 对于这妇人夸大其词,还不停的为自己儿子开脱,这点有些引人反感。 尽管,她儿子却是是受害一方。 「我们有判断能力,会根据事情给出合理的结果。」 这模稜两可的话,那妇人一听,急了。 「警察同志,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已经,我儿子被他们三个人打啊,还要怎么判断?把他们三个抓起来,就是最合理的结果。」 喋喋不休,纠缠不停,那警员最怕的就是跟这种家属争辩。 「您先别激动好吗?」 「我怎么能不激动,被打的是我儿子啊!」 这话一说,那警员眉头一蹙,语气沉了下来, 「只有你儿子被打了吗?那其他三个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双方都动手了,性质恶劣一点算聚众斗殴!」 顿了顿,那警员又道:「况且,学校那么多学生,怎么就你儿子被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是自己安分点能惹上事?不是说对方没有责任,但是不能把所有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你们做家长得也有责任。」 大过年的处理这种琐事,本来就很心烦了,还碰上个没眼力界儿的,那警员没好气的敲了敲桌子。 那妇人自持理亏,便讪讪的闭了嘴。 可明明她是受害的一方,非但没有被偏袒,居然还被一个黄毛小子给说教了一番, 心里呕了一团火,那妇人的脸一下子就夸了下来。 余光撇了眼冷凌身穿军装,冷静的站在一旁,全然没有担心的模样,便没忍住低声开腔, 「也不知道怎么当的兵,连自己弟弟都管教不好,还是说当兵的有特权,有恃无恐,家里人犯了事都可以矇混过去。」 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寂静的警局里却格外明显。 冷凌眉头一蹙,那警员又拍了拍桌子, 「注意你的言辞,摸黑辱骂军人是犯法的。」 「……」 冷凌被理会她话里有话,走上前一步问,「请问,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中二少年被那电影里劳什子的兄弟情义,给激出了一腔所谓报仇的热血, 也就冷肃傻的,后面还跟着俩傻的, 替人家打架,人家当事人都不见露个面的。 都是些皮外伤,问题不算大,所以冷凌才这么淡定。 再加上,这过年边上,警察也是人,他们也归心似箭,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两种方法,要么私下调解,实在不行就只能走法律程序,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大家都不愿意折腾,况且孩子们都是些皮外伤,我建议现在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顿了顿,那警员道:「你们二位家长觉得呢?」 「没意见。」 冷凌率先表态, 阴冷的声线,字正腔圆,听着就让人浑身一抖。 倒是挺积极配合的,就是听着语气似没有半点担忧。 那妇人冷哼一声,也同意了。 她倒不会想多揪着不放,就是觉得这里面警察处理问题的态度让人着实不爽。 「但是我要说明,我儿子身上的伤,她得负全责。」 「……」 「起码得赔点医药费吧,我也不要太多……一千块就够了。」 「……」 就下巴上那点淤青? 当人家眼睛是瞎的吗? 那警员眉头一蹙,正欲开口,就被冷凌打断, 「给!」 态度之爽快,那妇人都没想到。 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多敲一些了! 而冷肃一听,顿时急了, 「他就下巴那里青了一小块,至于赔一千块这么多吗?他的肉是金子做的啊!」 冷凌看也没看他, 「要真是金子做的,也不会淤青了。」 「……」 大晚上,一来一回折腾许久,已经十一点半多将近十二点了, 人的精力有限,疲了累了, 本来打架是要拘留的,但是大过年边上的就放了一马,说教一顿后,让冷凌交了三百块的罚款,就把人都给放走了。 那妇人拿着冷凌赔的一千块医药费,领着自家儿子,在经过冷凌边上的时候,还在念念叨叨, 「别跟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得亏这次出什么好歹,过年边上打架也真是有你的!下次再犯这种事,你看我管不管你。」 「……妈。」 「给我长点记性,以后看见那几个绕道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哼!」 「……」 望着那妇人离去的背影,冷肃那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妈的,我——」 「冷肃!」 冷凌疾声打断他,及时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腕, 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色纹路,力道之大,冷肃都挣脱不开。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高已经蹿到一米八了,但硬生生是被冷凌一个女生给钳制住了。 凌冽的视线,冷肃对上的时候,下意识一抖。 而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大力甩开冷凌的手, 「别抓着我!」 「不抓着你,让你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再把人家儿子打一顿吗?哦不,还是被人家儿子打一顿?」 「……」 这话说的,极为毒舌了。 还顺带讽刺了一下冷肃三打一,自己还伤得比人家重。 「……我!」冷肃被咽住,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明显是在讹你,就那么点淤青哪里要赔一千块钱?你不是挺能耐吗?高材生怎么还被人家一个老妈子给骗过去了!」 她又不是眼瞎, 只是那妇人胡搅蛮缠,她又理亏在先, 不给钱,难不成看冷肃在大过年的时候,进派出所里蹲几天? 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那不得多亏你挑了个好时候,不然我肯定会让你被关进去的。」 「……」 越过冷肃,看到他身后跟过来的两个少年。 「我带你们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不用!」 而那两人却异口同声,连连摆手, 大概是冷凌穿着军装,板着脸的样子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说实话,那俩人挺怕的。 当时他们俩被抓进局子的时候,那俩警员都联繫了家里人,但是没人来保他们。 基本上处于放养不管的状态了, 他们犯浑的次数太多,所以不怕家长,不怕警察,不怕蹲局子。 用他们的话说,蹲局子还包饭呢! 但是面对冷凌,却着实打破了以往对于女生的看法。 怎么可以那么凶! 说句话都好像下一秒会动手一样。 冷凌眉头一蹙,「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都是小伤,不用去医院。」 说着,其中一个男生还拍了下冷肃的肩膀,「先走了啊。」 冷肃回头,「老地方等我。」 那人下意识看了看冷凌的眼神,那意思——你先搞定你姐再说吧! 冷凌,「你又要去哪?」 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冷肃单薄的两件,便只得缩着脑袋,双手插兜里, 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帅的,放着棉袄不穿,偏生搞得跟三月天似的。 冷肃踢走了脚下的石头,伸出冻红的手,「给点钱我。」 冷凌不应,「我问你去哪。」 「你问那么多干嘛,给点钱我就是了。」
第353章 353:凌姐教你做人 眼前这个少年, 黑色的短髮随意散落,可额前的碎发却被挑染了一点点白色, 眉眼和冷凌有七八分相似,即便是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也遮挡不住他的帅气。 瘦瘦高高的模样,微微上扬的眼角, 带着几分放荡和桀骜,冷酷的眼眸,痞痞的坏, 正是令无数不喑世事的小姑娘,怦然心动的好皮囊。 讲兄弟义气,就是跟她这个姐姐说话的时候,总是不怎么耐烦。 尽管一年难得见几次面, 尽管刚才是冷凌来才把他保出来的, 尽管他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冷凌给的钱。 冷凌不到一米七,可即便比他矮了近半个头,但气势却丝毫未输。 「你不告诉我你去哪,我不会给钱。」 冷凌的态度很明确,她也不是不给,就是得知道为什么给。 冷肃知道他这个姐姐脾气有多倔,也知道他硬着来根本拗不过。 可偏生他身上确实没钱。 这年头,没钱到哪里都束手束脚的! 他还想接着下一个场子再玩儿呢。 骨骼分明的手指骚了骚脑袋,冷肃冻红的手插在裤兜里,被冻得哆嗦了两下,嘟囔道, 「我有个朋友在酒吧里,身上没带钱。」 冷肃抱臂,「哪个酒吧?」 「还能哪个酒吧,不就是附近那个!」 说着,再次伸出手,「赶紧的吧,人家还在等着呢!」 「……」 冷凌想,大概在冷肃眼里,他这个姐姐就是移动提款机, 事实上,她当初那么努力的考上军校,并不是因为觉得当兵多帅多酷, 而是为了生存。 军校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有补贴。 这是她在不放弃学业又得照顾弟弟的两难境地中,做出的最合适的选择。 她自认为这个法子是极好的。 只可惜,没想到冷肃会变成这样。 一个人堕落需要多久? 大概只要接触那些在粪坑里被屎煳住眼睛的人渣三五个月,就能完全变成另一幅模样,另一种嘴脸。 冷肃就是这样。 盯着冷肃那张不耐烦的俊脸好半晌,冷凌才从军用背囊里掏出几百块钱。 没等她递出手,冷肃就倏地一把抢过来。 数了数,而后悉数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冷凌始终极为平静,即便他这样,也不见半分恼怒。 只是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冷肃离开的背影。 直到他走出几步之后,倏然间停下了脚步。 冷肃犹豫了一会儿,回过头,又走到了冷凌面前, 从裤兜里那一叠乱七八糟的一百块钱里面,抽出了两张塞在了冷凌手里。 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给冷凌一个眼神,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子系数没入在了寂寥的黑暗之中。 冷凌垂眸,撇了眼手上明晃晃的二百块钱, 还好,这小子良心未泯,还知道有她这个姐姐。 ** 那边,时简在出军校之后,便接到了司翊的电话。 那厮绝对是掐着点的,不早不晚时间算的刚刚好。 时简划开接听键,「餵?」 「过马路对面,我在那等你。」 「……」 时简询声望去,果不其然看到马路对面停靠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下午三四点钟,依旧下着雪。 但是稍稍出了些许阳光,视野里一片亮白。 司翊穿着便装,不知是不是被时简感染的,竟也喜好上了一身黑。 拉链没拉,敞开着的。 单手插兜,身子斜斜的靠在车门边上, 寸板头,是最挑脸的髮型。 偏生放在司翊身上,就半点不违和,甚至还很帅气。 而时简在望向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司翊回望的视线。 司翊将手机放回裤兜里,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沖时简招了招手, 时简不会问『你为什么会来,』或者『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放假』诸如此类的问题, 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了。 时简将背囊扔在了后座,拉开车门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直截了当道,「去我妈家。」 「……」 这是把他当成免费劳动力了? 司翊坐回驾驶座,关了车门。 他以为时简多多少少会流露一丝惊喜之色。 毕竟这种男朋友突然出现,特意来学校接她的戏码,不应该很让人感动吗? 怎么一般的套路在时简这里就行不通了! 司翊摸了摸有些凄冷的唇瓣,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声后,才道, 「陆奕清约我们去酒吧,今天。」 「我们?」 「我们!」 「……」 陆奕清跟司翊是上下铺的兄弟,关系好约着去酒吧也正常。 而时简在后面就基本上没再跟陆奕清有过交集了,不算熟吧! 为何连她也要约着一起去? 随后,司翊给出了解释, 「沈陆也在,她没你联繫方式,只能通过陆奕清。」 这就说得通了。 离除夕还有几天,今晚出去聚一聚也不是不行, 时简点了点头,应得很爽快。 司翊发动了车子,汇入车干中,又一边道, 「还有,他们要准备结婚了。」 「……」 结婚? 陆奕清和沈陆? 准确的说应该是举办婚礼,因为这俩人前两天已经把证给领了。 时简怔了一下,想着这俩人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些,又后知后觉发现已经过了两三年了, 琢磨着司翊这话的语气,时简又觉得不仅仅只是表面意思, 「然后呢?」 「然后……沈陆说找你当伴娘。」 「……」 着实有些让人惊讶。 毕竟时简还从来没当过伴娘这种角色。 而且,她也没想到沈陆会找她当伴娘。 这种不都是闺蜜小姐妹团闹着一块儿玩儿的吗? 时简扶额,有些头疼。 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 ** 婚礼在五月二十号举办,现在才一月中旬,其实还早。 但因为沈陆是公众人物,狗仔盯得紧,所以才挑了这个时候。 毕竟狗仔也要回家过年的,哪有人那么有空,二十四小时天天盯着。 时简换了套便装,晚上十一点左右,跟司翊去了酒吧里面。 即便是年关将至,但酒吧这种娱乐场所,依旧不乏摇头晃脑的年轻人, 宣洩情绪,甚至在舞池里跳大神。 司翊拉着时简的手,没忘那边撇一眼,便大步走到了预定的包厢里。 陆奕清只比他们早到一步,这会儿沈陆遮住半边脸的围巾还没来得及取下来。 望见门口有动静,沈陆撒丫子欢脱的就扑倒了时简身上, 一个熊抱,时简本下意识想躲过去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还是伸手,捞住了沈陆的腰身,往怀里带了带。 司翊:「……」 陆奕清:「……」 他们该见怪不怪的,毕竟沈陆这般热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四个人在二楼的单向玻璃包间内,因为是开车来的,所以只点了度数很低的果酒, 时简晃了晃酒杯里湛蓝色的液体,随即朝沈陆碰了碰,又朝陆奕清点了点, 「恭喜啊。」 三个字,那俩新婚小夫妻便知道司翊已经提前告诉时简了。 沈陆有些娇羞的嘿嘿了一声,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 「那你愿不愿意当我伴娘?」 「……」 这…… 时简顿了顿,问:「你找了几个伴娘?」 沈陆抿了一口果酒,很自然道:「就你一个呀,不然还要找几个。」 「……」 所以是时简理解有误,她一直以为伴娘都是好几人组成一个团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是关于婚礼,沈陆和陆奕清协商之后的结果,并不想过于隆重,也不会请媒体,反倒是会在当天封锁酒店, 就只请一些亲朋友好,其余点头之交的一概不请。 娱乐圈,向来是云龙混杂, 沈陆和陆奕清身份上也很尴尬,难免会被有心人拿出来炒热度, 再加上沈陆因为花瓶演技差已经被黑的够惨了! 而围绕在沈陆身边那些所谓的圈内好友,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真正交心的,所以根本不敢请。 想来想去,时简和司翊最合适。 因为当初沈陆被绑架的时候,也是他们俩在暗中帮忙所以才得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时简和司翊都算是他们在一起的见证人! 救命之恩吶! 不请他们俩请谁? 如此一说,时简原本想要推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五月二十号,那时候正好是集训期间啊。 时简瞟了一眼司翊,不知想到什么,转而又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行啊!」 伴郎伴娘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要避开视线,所以约的时间晚,这会儿虽然没聊很久,但是也已经快十二点了,便准备就这么散了。 一杯果酒饮尽,时简临走之前,去了一趟厕所。 但没想到,下午刚从军校分开的,这会儿居然又碰见了熟人的面。 廊道那头颇为热闹的围观驻足了几个人,时简走上前去,只见一个门口大敞的包厢里, 一个剪着帅气短髮,身形修长的女生,白皙的手指抓着一个男生的后脖颈, 气势汹汹的将他连拖带拽的从包厢里给弄了出来。 而那面若冰霜的冷美人,时简定眼一看,这不是冷凌吗? 哟呵! 她居然还会来这种场合收拾人了? 大概是那被钳制住的男生个头抬高,以至于被这样揪着脑袋,就只能一路弯着腰,想反抗又偏生没那个力气, 便只能一路嚎叫, 「放开我!你抓痛了!」 「……」 周围人看热闹似的交头接耳了几声,时简单手插兜,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包厢里的情形。 昏暗的灯光,桌上酒水横七八竖的洒了一地, 几个男生衣衫不整,面色难掩的慌张, 而正当时简还想再仔细看看的时候,就只见一抹瘦小的身影挤过人群,从包厢里冲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时简身上。 接着走廊道里昏黄的灯光一瞧,饶是仅仅一瞬间,时简也很明显的注意到了这是个姑娘。 披头散髮,乌黑的散乱。 衣冠不整,勉强的用一件外套罩住了身子, 带着哭腔,脸上泪痕未干, 这幅梨花带雨,又隐忍的模样,再加上冷凌先前那一番动作, 任谁都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而那姑娘逃跑的意识太过强烈,闷头连撞了好几个人,却还是执意要冲出去。 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勐兽,只要停下一步就会被困死一般。 以至于时简下意识伸手去拽她的时候,却没有防备的被她扯动了一下步子。 冷不丁的被人抓住,那姑娘也没看是谁,反应很大的就开始挣脱。 于是看热闹的一些人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这幅样子,任谁也不想被像猴一样围观的。 时简便松了手,目光在另一边停顿一会儿过后,随即跟上了那姑娘奔跑的方向。 ** 时简去的有点儿久,包厢里的三个人出来顺便去训她,便正好看见时简行色匆匆的模样。 「怎么了?」 司翊上前一步问,顺着时简的目光望去,落到了那个和人群格格不入的女孩儿身上。 「出了点事,你去那边照看着点,」时简指着那几个人围着的方向,「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 「……」 被抓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冷肃。 冷凌大力揪着他的后脖颈,一路像拎小鸡仔儿似的把冷肃抓到了厕所里面。 又砰的一声,大力将厕所门关上, 一下子隔绝了外面人想要看热闹的 冷肃弯着腰,被冷凌抓了一路,几乎是连拖带拽, 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他这个姐姐有半分动容。 冷肃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冷凌绝对是动真脾气了。 果不其然,冷凌把他提到厕所里之后,直接大力一个推搡将他摔倒在地。 卫生间的地板有水,本就比较滑, 冷肃摔这一跤,屁股蛋儿都要开花了。 「不是,你干嘛啊!」 冷肃气愤的控诉,惹得冷凌更是火冒三丈, 「冷肃,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年对你那么纵容,是真的管不了你了?」 酒吧卫生间里的是冷白光,冷肃跌坐在地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冷凌面上笼罩的阴影,莫名的给人一种极为渗人的感觉。 板着脸的样子,更为阂人。 冷肃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意识到冷凌为什么会生气,便急忙解释,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想把她怎么样的!」 可这话落到冷凌耳朵里,那就是狡辩! 她一进门,就看见冷肃趴在人家小姑娘身上,这能有假? 人家小姑娘衣衫不整,拼命反抗哭喊,这能有假? 干这等龌龊的事,还不敢承认! 冷凌平日里有多冷静,这会儿就有多想揍死她这个弟弟。 「长姐如母,爸妈不在,我就替他们教你做一回人。」 「!」 冷凌面色阴沉,说着,上前一步,左手揪住冷肃的衣领,右手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颈, 大力钳制住,不顾他的反抗和嚎叫, 直接把他拖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里面。 对准了马桶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往下按, 居高临下,冷凌俯视道:「知道错了吗?」 一股子难掩的味道冲进鼻腔里,不知道谁上厕所没沖,冷肃险些没被熏晕。 哪有那个神经去想什么错不错的。 双手撑在马桶两边,拼命的反抗, 「别别别,啊——别啊!」 「问你话,知不知道错了?」 可冷凌却对他的反抗枉若未闻,反倒愈发的加大了力道, 眼看着冷肃的脑袋就要被按到里面去了,偏生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还就是比不过冷凌力气大。 鬼知道她看起来这么瘦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冷肃动一下都觉得脖颈死疼, 「错了错了错了!」 便只得连连认错,可这态度在冷凌看来实在过于敷衍,便一把按下沖水的按钮, 哗啦啦的水流,伴随着尿液系数喷洒在了冷肃脸上, 呛得他赶忙闭上眼睛嘴巴,却又顾不得鼻腔里吸入的, 一时间狼狈不堪。
第354章 354:回家过年 大量的冷水击打喷洒,其实尿液已经被沖淡了不少,落在冷肃脸上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 可是终究是厕所里的东西,噁心的冷肃直反胃作呕。 冷凌和冷肃虽是同父同父的亲手足,年龄相差也不算很多,但心性却是大不相同。 没上军校以前,冷凌顶多算个冷美人, 但剪了短髮,穿上军装之后,却更为多了几分英气。 手腕也更为专横了起来,动起手来绝对不含煳。 就算是自己亲弟弟,那也照收拾不误。 被混了尿液的厕所水煳了一脸,冷肃胃里翻腾着,干呕了几声。 她居然来真的啊! 他都已经认错了,干嘛还要这样整他! 冷肃双手撑在马桶盖两边,想挣扎奈何力不如人,想辩解奈何张嘴就被喷满了厕所水。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生让人气愤! 可这时,冷肃灵光一现, 便冷不丁的抬手,一把抱住了冷凌的腰身,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冲撞到厕所的隔板上, 冷肃原本一直撑在马桶上挣扎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动作,冷凌险些没躲开。 还好她反应快,赶在嵴背撞上那硬冷的门板上前, 身形一闪,先一步揪住了冷肃的衣领,顺势将他往前一带! 冷肃的脑袋,就很悲催的直接撞到了那门板上, 『碰』的一声闷响传来,冷肃捂着脑袋,一张俊脸痛苦得扭曲成了麻花。 娘的耶!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本来之前跟人打架,脸上就已经挂彩了, 这下倒好,旧伤还没散去,又添一新伤, 他这个姐姐倒是真好,见他要撞上去,非但不帮着拉一把,居然还在后面推波助澜, 以至于转过身的时候,冷肃一脸的愤愤不满, 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着冷凌, 「你还是不是我姐!」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姐?」 动出了一身汗,冷凌撸起袖子,面若冰霜。 一副不把他打得爬不起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冷肃定眼一瞧,原本嚣张的气焰又立刻萎蔫了下去。 打不过怎么办?只能认怂呗! 双手挡在前面,冷肃嵴背紧贴着隔板,企图和冷凌拉开最远的距离,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都不听我解释一下就给判了死刑,起码先听我上诉,再来定罪也不迟吧!」 「……」 确实,当时给钱给的那么爽快,冷凌自己也存了一份私心。 她想知道这小子到底去跟谁鬼混了,便悄悄跟了上去。 而在开门见到冷肃趴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的时候,冷凌当时火气就上头了, 二话没说,一个箭步上去,揪着冷肃的衣领就把他给拽了下来。 连拖带拽,动作之粗鲁, 冷肃没有防备,一下子懵了,踩空了好几脚, 几次撞到桌子,打翻了好几瓶啤酒,才勉强稳住。 冷肃嚎了一路,让冷凌松手,她都没理。 揪到厕所一顿打,也没问缘由, 冷肃想解释,可冷凌也根本没听。 她承认她当时气的不轻,也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可是不管怎么样,冷肃他都有错! 眼下打了一顿,出了出气,便也冷静了下来, 冷凌冷飕飕的扫了一眼,明明文化课惨不忍睹,还说得振振有词的冷肃, 道:「给你三十秒解释。」 「……」冷肃抖了个激灵,胡乱的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我去的时候那个女生就已经在了,衣服都是他们扒的,本来是给猴子上的,但是他说我还是没碰过女人,就……」 冷肃瞄了一眼冷凌渐渐黑下去的脸,飞快道:「是他们把我推过去的,我没想怎么样,还准备起来的,你就来了。」 正如他们所说,冷肃还是个雏。 他不学无术,还浑,但是真不敢干强奸这种事,更何况那姑娘哭得还那叫个惊天动地的, 四肢被几个男生摁着,跑也跑不掉,就跟那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冷肃良心还没泯灭到那种地步好吗? 可这话落到冷凌耳朵里,那是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股脑的就全都推给了他的那些同伴。 便在冷肃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之后,一个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脑袋上, 「!」 「谁让你跟那种人混在一起的?他们不拉你下水拉谁下水?」 身处地狱的人,往往不渴望救赎, 他们只想,坏事大家一起干,巴不得把身边所有人都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渣才好。 冷肃被打蒙了,脑子晕乎乎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卫生间的隔板被人敲了两声之后,才同时拉回两人的视线。 冷凌撇了一眼冷肃,侧过身子将里面的门锁打开, 就只见两个身穿制服,类似于酒吧保安一样的男人站在门口, 不明缘由的人,估计以为冷凌在这砸场子打人呢,这才把保安给引了过来。 冷凌简洁明了的解释了一番, 不过男厕所着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地儿,便引着出去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哪料得居然有人手快已经报警了! 以至于卫生间里这几人还没出去,就被身穿制服的警察堵在了门口。 于是很悲催的,这一个晚上, 冷凌二次进了警察局,还都是因为冷肃! ** 冷凌在跟出来之前,回家放了背囊,换了套便装。 因为被误认为在酒吧打架闹事带进派出所,若是穿着军装总是影响不好, 哪料进了派出所之后,又碰到了之前那两个坐班的警员。 冷凌长得漂亮,那张脸又极有辨识度,一进门,那警员立刻就认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说完,那警员朝后以往,果不其然看到了冷肃。 看起来比前一次进来的时候还要狼狈,身上多处地方沾染了水渍,裤子上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 垂着个脑袋,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走在冷凌前面的那个资歷较深的警察闻声,指了指被带回来的两个人, 「你认识啊?」 「没有,」警员指了指冷肃,「一个小时以前,这小子还因为打架被抓进来了,她姐姐来领的人。」 「……」 巧了么不是! 冷凌今儿简直跟这个地界儿反冲。 两人被带到警署,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详细的做了笔录。 当时报警的是说有人在公共场合打架斗殴,也没提包厢里那群人,他们自然也就没抓回来。 眼下就算是再回去,那些人听见风声肯定早就已经跑了。 人都会下意识的掩盖自己的错误,而且仅仅凭他一个人的说辞,谁知道可信度有多高, 「我说的是真的,是他们强迫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把人找来当面对峙。」 那警员挑眉,扯了扯嘴角像是嗤笑。 都没有人来警局报案说自己被强奸了,他们警察还大过年的亲自找上门问人家是不是被强奸了,那不是神经病嘛! 谁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干。 他们现在处理的是打架斗殴的案子,就按照这个来办。 「要教训弟弟呢,关门在屋里教训,别在公众场合搞得跟兇案现场一样,这大过年的,来一趟警局你也麻烦我也麻烦,」 警员口里念着,龙飞凤舞在文件上写着什么,而后递到冷凌和冷肃面前, 「签个字吧。」 过了十二点,已经到后半夜。 做完笔录,把该走的程序走了一遍之后可算是能走了。 但冷肃明显能感觉到,冷凌气没消,而且没完全相信他的话。 然而令冷凌没想到的是,才刚出警局的门,就碰到了时简。 准确的说,不止她一个人, 除了之前见过面的司翊外,还有一个躲在她身后,矮她半个头的女生。 黑髮遮住了半边脸,她垂着脑袋,可冷肃看见第一眼,就立刻认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上明显的紧张没能逃过冷凌的视线,再看着姑娘神情里的怯意,稍微一串联,便立刻明白了。 「我们刚才正好在那个酒吧喝酒。」 时简的一句话,更是无形中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而冷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便突然理直气状了起来。 对啊! 他又没干亏心事,干嘛要害怕。 「姐,不信你可以问她,我干没干。」 「……」 时简当时在看见那边出事情之后,就怕这姑娘会想不开,或者是另有隐情,便第一时间把人追了回来。 而那姑娘在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竟然冷静了不少。 以至于时简上前去的时候,她还为方才撞了时简的事情道歉。 后又从司翊那里得知,冷凌和冷肃被警察带走了,所以时简才说明着姑娘一起来警局。 眼下,当事人已对峙,确实是真相大白了。 而当冷凌以为这姑娘会报警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那姑娘冻红的手缩进了衣袖里,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匆匆跑开了。 「诶!」 怎么就这么跑了? 冷凌想追上去,冷肃先一步拉住她, 「别追了,她肯定不会报警把猴子供出来的。」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冷肃身上,他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 「她喜欢猴子,他俩那什么也不是一两次了。」 不然这个大晚上的,哪能随随便便就叫出来, 要不是猴子玩腻了,让其他兄弟上,这姑娘不会反抗得这么凶的。 时简和司翊对视了一眼,转而又瞥向冷凌,三个人默契的都没开口。 不是冷肃说,他们不知道这个实情。 但这是别人的选择,时简向来不会干涉。 可这个晚上的,起码还是送一程为好。 三个人眼神互相交流一番,便较快步子追了上去。 但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气氛沉寂了两秒,冷凌先开口,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正好约了两个朋友在这边。」 冷凌哦了一声,过了好半晌,才又道,「谢了啊。」 冷肃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口袋里,他走的有些不自在。 因为旁边的移动大冰山,着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啥有人气场可以这么强大,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硬生是让人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好在,那个女生家里不算远,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便平安到家了。 天色太晚太冷,实在不适合再聚,便就此别过。 离开司翊,冷肃松了一口气。 冷凌往回家的方向走,寂静的街道上,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可没走两步,冷凌却突然停下回头, 发现冷肃依旧站在原地,不曾挪出一步。 「你不回家,又想干嘛?」声音不自觉的降八度,比这冬日的寒风还冷冽。 冷肃踢着路边的石子,抿唇反问一声,「你觉得那个地方有点家的感觉?有点过年的味道吗?」 「……」 ** 司翊开了车来,停在了酒吧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里,两人便在这寒风中,又步行回了酒吧取车。 握着时简的手,包裹在掌心放进上衣口袋里, 两人走了一路,时简突然开口, 「你发现了吗?」 「恩。」 极为默契的,时简都没指哪个方面,司翊却很敏锐的察觉了。 时简确认性的反问,「我说冷凌。」 「恩。」 司翊不冷不热又应一声。 发生这么大事,又过了这么久, 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过冷凌的父母出现,一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子,若是父母尚在,怎么也轮不到冷凌亲自动手。 这是人家的家室,而且还很有可能戳到人家的痛处,时简自然不会开口。 微微侧目,两人视线对上, 司翊捏了下她的手指,转移了个话题, 「我准备了一些年货和礼物,」 「……然后呢?」 「一直在部队里过年,好久没吃到家里的年夜饭了。」 「……所以呢?」 「所以想念家里的味道。」 有家不回怪谁? 明明就是大尾巴狼,偏偏装柔弱小绵羊。 而且弯弯绕绕那么多,递进的情绪铺垫了一大堆,着实不像司翊平日里发号施令简洁明了的性子。 司翊在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瞥向目光,看时简的脸色。 后者轻笑一声,「司翊同志,请直接切入主题。」 「我申请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 「望领导批准。」 「……」 还领导都来了,「你怎么不递一份书面文件给我?」 「……」 司翊一时语噻,时简倒是笑完之后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你去行啊,不过我还得再带两个人。」 「……」 于是翌日清晨,冷凌接到了时简的电话, 让冷凌姐弟俩,跟着司翊一起,回时简家过年。 冷凌刚醒,这会儿冷不丁被这么个消息砸过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 在军校里没有睡懒觉的机会,自然就养成了一睁眼便立刻就起床的习惯。 冷凌电话开着免提,快速把衣服往身上套。 「没关系,我妈一个人住,过年人多热闹。」 虽然时简向来是讨厌过于热闹的场合,但毕竟是过年嘛! 冷凌这边沉默了一会儿,没出声。 时简何其聪明,仅仅从昨晚那么一会儿,就能准确的判断出来冷凌的窘境。 正如冷肃所说,这充其量就是个房子。 冷肃上学住校,冷凌上军校也是一年也难得回几次。 这个房子没有家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空壳,自从她的父母离世之后。 两个人的年,向来是过得极为清凉。 这也是冷肃大过年边上的还往外跑的原因。 宁愿在人多的地方假嗨,也不要在一个人的房子里孤独着。 若不是时简这一通电话,冷凌估计就会去超市买些速冻的饺子好汤圆,跟冷肃两人随便对付过去。 可是,冷凌还是犹豫着, 这样贸然打扰,总觉得不好。 「司翊也过去,他怕尴尬,所以你们俩是捎带的,别有心里压力。」 电话一旁的司翊:「……」 他怕尴尬?!
第355章 355:丈母娘看女婿(一) 时简邀请,又不点破戳到冷凌的痛处,可谓着实是有心了。 冷凌再拒绝都说不过去,显得过分扭捏了。 便不客气的应了一声, 「那就在昨晚那个酒吧门口碰面,大概七点左右应该来得及?」 冷凌撇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六点二十五,从这里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 「来得及。」 「那就这样。」 「行。」 冷凌挂了电话,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还有冷肃。 有点头疼。 三步两步走到隔壁房间,先敲了敲门,但半天没人应,冷凌索性就直接打开了。 果不其然看到冷肃裹着被子睡的跟头猪一样, 这么大动静,眼皮子都不见抬一下的。 昨晚的事,冷凌虽然不生气,但绝对不会轻易给他好脸色看, 便有些粗鲁的直接踢了踢床沿边上, 「起床。」 咚咚咚—— 几道响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尤为清晰。 特别是对于一个睡得正香的人而言,简直是噩梦。 昨晚在警局折腾了那么许久,心情沉重,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近三四点才睡着, 这会儿真是困得翻个身都累。 一把将被子蒙上脑袋,冷肃将脑袋握紧枕头里,烦躁的闷哼了两声,全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冷凌定眼瞧了他两秒,而后冷静的走到对准床的窗户边上, 拉开窗帘,在明亮的光线透进来的一瞬间,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只见那窗帘被瑟瑟的寒风吹起,直接钻进了温暖的被子里面, 哇,那叫一个酸爽的! 冷飕飕啊! 冷肃裹紧了被子还觉得冷,冻得被子里的暖气全没了,睡意完全被赶跑了。 「你干嘛啊!我睡觉你叫我干嘛?」 冷肃烦躁归烦躁,尚且还存了一分理智,没有脱口而出脏话,不然他这个寒假估计都没好觉睡了。 惺忪睡眼瞄了下时间,原本坐起来又重新躺了回去,「这才六点多!」 冷凌也不恼,站在窗户后边,淡淡到,「你不是嫌家里太冷清没有过年的味道吗?所以我带你出去过年。」 「……」 什么玩意儿! 冷肃撸了一下乱糟糟的头髮,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疑惑。 「约好了七点钟,给你十分钟收拾好。」 「……」 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的,冷肃竟在冷凌前脚出门后,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冷肃动作快,说十分钟,就真的在限定时间内出来了, 冷凌见他,便立刻从起身,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两人没说一句话,一前一后出了门。 ** 七点整,时简见到了冷凌和冷肃。 因为要去时简家里过年,总不能空着手去,冷凌便提前买了一些礼物和年货。 四个人在附近吃了个早餐,而后司翊驱车开往杜文娟家。 时严走后,杜文娟搬离大院,住在偏离城市的郊区里,几乎是和外边断了联繫。 洁白的雪景反射在车窗玻璃上,莫名的有些刺眼, 时简看着陌生的景象,微微有些晃神,索性闭目养神了。 四个人不都是那种健谈的类型,再加上司翊这座移动的大冰山,便一路沉默。 几个小时的车程,约莫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到。 几个人从车子上下来,手上都拎了不少年货和礼物, 是司翊带的回杜文娟家的路。 凭良心讲,时简知道地方但没来过,绝对是没有司翊这般轻车熟路的。 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了。 去之前,事先给杜文娟打了电话,所以四个人到的时候,她也不显意外。 反倒是看他们几个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有些怪嗔, 「都是自家人,回个家还买这么多东西!浪费钱。」 「不浪费,保质期都很久。」 杜文娟笑着,亲昵的拍了拍司翊的肩膀,又侧过身子给他让了个路。 喜悦溢于言表! 可见杜文娟有多喜欢司翊。 有那么一瞬间,时简心里被填充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倒不是嫉妒杜文娟对司翊好,只是想着这两年自己逃避现实,连这个妈都忽略干净了, 还亏得司翊有心,肯定没少往杜文娟这里跑, 多多少少,给杜文娟心里上也安慰了些。 冷凌不善言辞,见到时简母亲还有些拘束,但到时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声, 「阿姨好,新年快乐。」 「你就是冷凌吧,真漂亮一个姑娘。」 「谢谢阿姨。」 是在想像不到,能生出时简这么一个妖孽的,居然是以为如此慈爱的妇人。 冷凌笑着,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拍打着一旁的冷肃, 眼神示意他——赶紧叫人! 「……阿姨好。」 迫于冷凌的威严,冷肃扯了扯嘴角。 这声线听着就没几分认真,冷凌一记凌冽的视线扫过去! 出门之前,冷凌就再三叮嘱过冷肃, 首先要有礼貌,其次不准闹事,收起小混混那一套,老实在她边上待着。 她说什么,冷肃就得应什么。 眼下才刚进门,就跟她唱反调了? 要不是在别人家,冷凌指不定就要动手了。 杜文娟倒是没太在意,笑着应下把他们往屋里迎, 「都进来做啊,傻站在门口干啥。」 「……」 时简在最后关了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给了杜文娟一个熊抱, 「妈,我回来了。」
第356章 356:小点声叫 时简不在的这段时间,司翊基本上是有时间就往这边跑, 所以即便杜文娟没有跟时简联繫,也多少能从司翊嘴里听到些许关于时简的消息。 但都是经过筛选的,有些在保密条令里的东西,司翊自然不会透露。 眼下见到时简,本以为日晒雨淋的会黑许多,哪想到比印象里白了些, 大抵是过年边上养回来了。 杜文娟被她这大力熊抱着,难得感受到自己女儿这般热情的对待,有些受宠若惊之余心中又感慨万分, 可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为了一句, 「回来就好。」 逝去的人,逝去的事,总该放下,让它过去。 ** 因为提前接到了消息,除了时简和司翊,还带了两个朋友, 所以杜文娟多做了几个菜, 五个人围着坐在一起夹菜,着实是给着冷清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热闹。 时简想了想,都把司翊领回家了,也该跟杜文娟说说他俩的关系。 哪料她刚讲完,杜文娟就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 时简瞄了一眼司翊,后者倒是极为坦然,「我跟杜姨说了。」 哦,动作还挺快。 行吧! 谁说都一样,时简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面她发现,司翊可能不止提了恋情这么简单。 饭桌上给司翊夹菜的频率比她自己夹菜都高,一脸姨母笑,还让司翊多吃一些, 「你之前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喜欢吃这个鱼,所以我今天特意弄了。」 「谢谢杜姨。」 「还有这个排骨,你也尝一尝。」 「好。」 「……」 杜文娟目光在触及时简后,又落到司翊脸上, 「我们家时简脾气有时候挺怪的,亏得你愿意包容她啊。」 司翊:「应该的。」 杜文娟:「但你也别太惯着,她要是有什么做的太过分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司翊:「……她很好。」 杜文娟:「我的女儿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得很,她那个脾气,一般人都受不了的。」 司翊轻笑一声,算作回应。 这厮今儿脾气真是好的没错挑,无论杜文娟说什么,他都极为耐着性子回应,嘴角挂着浅笑,礼数周到, 半点没有在训练场上黑脸的样子,平日里跟时简说话的时候,都不见有这么好的态度。 只不过为毛时简都没开口,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拉来躺枪了, 而且还杜文娟的话,反衬得司翊的形象竟如此的高大伟岸! 见鬼。 时简斜眼撇了撇冷凌,那眼神大概在问, ——我脾气很古怪,很差吗? ——没有很差,大概就一般般差吧。 …… 时简觉得,她还是沉默些好。 ** 这个房子杜文娟一个人住,是标准的两个房间, 但好在大床尺寸够,睡下杜文娟,时简,冷凌三个人问题不大。 另一间小些的卧室床也小一些,司翊和冷肃两个大高个儿,估计会很挤,到翻个身都困难的地步。 于是司翊便提议他去客厅沙发睡。 但是沙发不够长,司翊要想脚伸直就只能悬在半空中,要么就只能曲着腿缩在沙发里面。 再加上冬天冷,若是再盖上一层被子,指不定翻个身就能掉到地板上去,睡着了肯定会着凉的。 杜文娟脑补那个画面,就觉得极为凄冷可怜,可偏生她们三个女人也没法挤下那张小床。 司翊这么提议,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这么五个人里,冷肃是年龄最小的晚辈,冷凌觉着再怎么着,也该自己弟弟睡沙发,不然这也显得太不懂事儿了。 可司翊直接一口否决了, 「没关系,训练的时候条件比这差多了。」 冷凌看得出来,虽然司翊在『丈母娘』面前表现得极为谦逊,但他确实是一个发号施令的领导,而且说一不二, 抱着一床杜文娟给的被子就直接去了客厅。 司翊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再换来换去的道理,便让冷肃『捡了个便宜』,一个人独占一张床。 但是杜文娟担心司翊晚上睡不好,还特意给他拿了一个凳子放在脚后面垫着。 入夜,关了灯,万籁俱静。 时简起夜去倒了杯水喝,摸着黑,顺带去客厅瞄了一眼司翊的情况。 他侧着身子,一米八八的大个子窝在沙发里,那样子看着极为可怜了。 但时简却是觉得极为稀罕,难得看这位嚣张得爷吃瘪,简直不要太爽! 时简仰头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晃荡到司翊面前。 才十点半,时简知道他没睡着。 果不其然的,等到她走进,司翊便睁了眼, 黑暗中,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幽暗深沉,司翊翻了个身,斜斜的靠在沙发上, 衣领褶皱的,倾斜向一边露出精緻的锁骨,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懒散气息,说不出的有些禁慾系迷人。 时简仅一撇,就有些挪不开眼了。 这人,请停止散发魅力! 时简把杯子轻放在茶几上,手腕就被人攥住,司翊轻轻一扯,时简顺势的坐在了沙发沿边上。 双手环住时简细软的腰身,司翊下巴靠在时简的肩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嗓音低沉又沙哑,「亏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来看看我。」 「……」 她能说吗? 她真的只是晚上吃的有点咸出来喝口水的,顺带才来看的这位傲娇爷。 时简轻咳一声,「不,我只是来看看你窝着有多受罪的。」 「……」 司翊脸一黑,惩罚似的大力掐了一下时简的细软的腰。 冷不丁的,时简险些叫出声, 而司翊却像是故意似的,凑到她耳边,暧昧的吐着热气, 「嘘,小点声叫,你妈还在房间里。」 「!」 什么鬼东西。 还小点声叫,搞得跟他们俩在客厅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勾当一样。 时简回瞪一眼,伸手横在两人中间,作势就要将司翊推开, 可后者在如此黑暗的条件下,依旧身手敏捷,准确的捉住了时简的手腕,大力往怀中一扯,时简压在司翊的胸膛,两人便跌落在了沙发上。 「来吧,一起受罪。」 「……」 将被子罩在时简身上,司翊双手圈着,两脚还压着, 伴随着被子盖上来的温度,时简几乎是被圈禁在了一个温暖的地界里动弹不得了。
第357章 357: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嵴背紧贴着一个炙热的胸膛,要是真硬碰硬,时简也不是逃不开。 只是司翊如同树袋熊一样抱着她,两人几乎是合为一体,牵一髮而动全身, 时简要是用力挣扎,指不定两个人都能滚到地上去, 再弄出些动静来,肯定会惹得杜文娟察觉, 光是脑补出那个场面,就真真让人有些头疼。 「真应该让我妈看看你这幅禽兽样子。」 「……」 白天的时候还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一到晚上就原形毕露了! 时简压低音量,带着几分威胁, 司翊埋在她劲窝里,低低的轻呵一声, 让杜文娟看到?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司翊哪能这点分寸都没有,好不容易在丈母娘面前树立的形象,可万万不得崩塌了。 「别叫出声音,你妈指定发现不了。」 「……」 有本事别搞突然袭击! 若不是怕吵醒杜文娟,时简真能跳起来跟司翊打一架,把这沙发给拆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得很, 明明方才司翊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的时候,翻个身都不得劲,这会儿加上时简两个人,居然还觉得宽敞了不少。 大概是美人在怀,心理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时简:「你赶紧松开,我要回房间了。」 司翊:「不松,就在这睡吧。」 时简:「……」 时简:「我妈要是出来看到了,她说不定明早能把你轰出去。」 司翊:「……」 时简:「而且这里好挤,我都翻不了身。」 说完,时简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便压在了司翊的胸膛上, 司翊整个人几乎成了人形肉垫,时简能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和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跳。 大概是动作幅度有点大,以至于这个短暂的翻转过程中,甚至能听见寂静空气里,沙发高负荷情况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 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两抹身影交叠,又盖着被子,好像真的在干什么迷乱的事情一样。 「现在可以翻身了,」 说着,大手从时简睡衣下探进,压着嗓音道:「这待遇一般人可享受不到的,我允许你多笑两声。」 「……」 神经病啊! 时简一把抓住他作怪的手,可司翊却轻巧的转移阵地,挑开她的睡裤。 「司翊!」警告的低吼一声。 「逗你的。」 司翊似有似无喟嘆一声,「这里地方太小我也施展不开。」 「……」 收了手,总算安分了些。 时简趴在司翊身上,后者摩挲着她细软的腰, 「作为补偿,你得亲我一下。」嗓音略微沙哑,低沉的极为撩人。 「……」 什么鬼东西,时简怎么就要补偿他了? 论歪理,时简真真自愧不如。 但他这求欢的模样,厮磨的声线,又是让人不由的跟着荡漾,时简便见色起意, 一个浅浅的吻,在司翊反客为主的带领下,又加深, 这个男人,总是有着让人沦陷的魅力。 特别是他故意放软姿态样子,真真是让人没法拒绝。 于是乎……时简本是出来喝个水,就耽误了一个小时,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 临了时简要走的时候,司翊拉着她的手,一整晚,难得认真了一次, 「过完年,跟我回家吧。」 司翊口中的回家,自然不是回海陆, 不管司翊跟家里面的关系,跟老爷子的关系处得多不好,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正大光明的处对象,他得让司老爷子知道他认定了时简。 时简沉默了一会儿。 之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时简就能感觉到司老爷子确确实实是不喜欢自己的, 虽然其中的缘由她不是很清楚,但总归不是一时半伙儿就能接受的。 老爷子脾气倔,时简也不见得好哪里去。 万一着大过年的,闹得下不来台,岂不是让司翊处境艰难。 「下次吧。」 晓得时简考虑老爷子,司翊便也没强求。 反正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老爷子还能搅黄不成。 ** 时简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回到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躺好。 床单上的余热都没了,这么躺上去还有些凉。 时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而后便感觉到一抹视线正在望向自己。 …… 她怎么给忘了,还有冷凌。 杜文娟是习惯性的早睡,九点钟就上床,这会儿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轻易不会醒, 而冷凌之前在军校加训,晚上都是一两点才能上床,久而久之养成了生物钟,这么早反而没法轻松入睡了。 不过好在,当时当教官的时候,时简整晚不在宿舍,跟司翊去校友楼,冷凌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会儿对于时简居然还会回来,反倒有些惊讶了。 不过想想他们在什么地儿,这俩人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时简撇了她一眼,很淡定的无视,而后翻了个身。 可冷凌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后, 如芒在背。 这熊孩子! 时简实在不能忍受这么直勾勾的注视,便想要提醒一下冷凌, 哪料她却突然伸出手,把时简的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暗红的一块, 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翻了个身, 时简:「……」 有一丝窘迫。
第358章 258:白念东现身 宁静祥和的这一片净土上,承载着欢声笑语和迎新年的喜悦, 可另一边的黑夜里,却是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阴暗潮湿的地下囚牢里,仅仅只有坚厚墙壁的一小扇窗户里透进了淡淡的月光。 瑟瑟的寒风摧枯拉朽般剧烈吹动着那坚固的窗户,如同午夜里取魂索命的恶鬼。 而投射进的凄冷光线下,一个男人被铁链捆绑在了木制十字架上。 稍稍靠近一些,便能闻见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在鼻腔内。 「……恩。」 男人垂着脑袋,乌黑的头髮几乎是和着黑暗融为一体。 伴随着地牢开锁的声音,一道吃痛的闷哼, 隐忍又克制。 咬着后槽牙睁开猩红的眼。 舔着嘴角的红血丝,如同一头甦醒的恶狼。 野性十足! 进来那人,冷不丁的对上这般眼神,吓得一个哆嗦,险些把手上的钥匙给弄掉在地上。 「修哥……」小心翼翼半弯着腰,那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还没死。」吐了一口混有血水的唾沫,修用力咬着腮帮子才勉强咽下那不适感。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那人松了一口气。 也不怪他会误会, 这个寒冬腊月里的,地牢比外头阴冷了不知道多少,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衣, 而且,布满了血痕! 都是之前被打的。 因为温度低,所以没有失血过多,但黑煳煳的伤口看着,不由的让人头皮发麻。 「您说两句软话……也不至于受这个罪啊。」 那人说着,将修手脚上的铁链子打开,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惹这位爷生气。 「你懂个屁,我有我的分寸。」 「……」 有分寸? 有分寸还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但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了,哪敢说出口。 「他不会打死我,也不会不放我出来的。」 而修就像是猜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般,冷不丁的撇过脑袋,那一双狭长猩红的眸子布着寒光,冷飕飕的直射了过来。 吓得他身子一抖,连忙道:「是,霍先生说让你洗漱干净了去他一趟。」 ** 医生早就在修卧室门口等着了。 可修却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 「……这伤口不能碰水!」 说完,没一秒钟,里面传来一声怒吼,「滚出去!」 「……」 二十分钟后,修下半身裹着浴巾开了房门, 上半身水渍还未擦拭,结实的肌肉上一条条绽开的伤口看着极为狰狞恐怖。 这里谁不知道修脾气差,那医生便战战兢兢的给修上药,又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 这项工作本身并不难,但是由于修的脸色太差,气压太低, 那医生手上速度便快了不少。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将伤口系数清理包扎完毕。 修敲响了霍先生的房门。 若是放在古代,下人口中的霍先生和修的关系,大概就是君和臣。 而修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这个别墅里,谁都怕修,唯独霍先生。 午夜十二点已过。 低奢的房间里,顶上悬着一盏昏黄灯光, 面对着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浴袍的男人, 古铜色的皮肤,身材极好, 从修这个角度看,恰好能看到被阴影笼罩着的,松垮浴袍下精緻的锁骨。 「霍先生。」 这一声,不冷不热,甚至清淡的听不出情绪。 修站在沙发边,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的西装裤,将整个人身形拉得极为修长, 霍岂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巧的挑开修的衬衣领子, 后者侧过身子,闪躲的意思不言而喻,霍岂眸子暗沉,收回视线,重新靠坐在沙发上, 「到我这来,穿这么正式干嘛?」 「见您,当然得正式一点。」波澜不惊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绪。 霍岂弯了弯唇角,「痛吗?」 修眉头一蹙,「您找我来就问这个的?」 疏离中透着生疏,霍岂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命令是他下的,人是他让打的,有点怨气在所难免。 霍岂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我以为你想明白了。」 「……」 霍岂放下红酒杯,再次起身,步步逼近修面前, 灯光被遮住,一片阴影投射下来。 大概是常年待在实验室的原因,霍岂不仅肤色偏白,身形也相对瘦弱一些, 「你该知道你身上这伤,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一点私慾把你伤成这样,」 背光似笑非笑的神色,却让人不由的神经一紧。 修下意识的想要摸一下那颗湛蓝色的耳钉,可在霍岂的注视下,倒底是忍住了。 确实,霍岂说的没错。 虽然这些年霍岂明里暗里有表示过自己对他的特别,但是从未像今日这般越界,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大动肝火。 自从两年前南宫家被一网打尽,关月葵死了之后, 霍岂就愈发谨慎,而且对他也没有以前那般信任, 毕竟当时运货的时候,他跟南宫无门是一起的,结果不仅货丢了,就连南宫无门也被抓了去。 那边关月葵又收了重创,两边围剿,明显是计划好的, 可偏生,修逃出来了。 毫髮无损的逃出来了。 于是修很明显的能感觉到,霍岂在自己身边又安插了不少眼线。 即便是事情还会交给他去办,但受的限制却比以前更多了。 「霍先生。」 「嘘!」 霍岂修长的手指抵在了修唇边,「说实话那件事情上让我有点怀疑你了,但是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觉得不能轻易就这样否定你以前做的一切,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说对吧?」 「……」 暗自沉了沉眸子,修没接话。 霍岂走身子靠近了些,步步紧逼, 「我现在有一个可以证明你衷心的好办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 没等修回应,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霍岂望见来人,这才收敛了逼吝的气息,松了手,「来了?」 白念东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掠过修落到霍岂身上, 带着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寒意,冲散了房间里的暖气,有些嫌弃道, 「你这地方,真是难找。」 「要是好找,早就被人一锅端了。」 白念东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似是跟霍岂很熟,不仅进门没敲,而且来了也毫不见外的直接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就摇晃了起来。 白念东撇了一眼霍岂,后者沖修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再找你。」 「……」 霍岂这人疑心病太重,而且别墅里面还有监控和手下,所以修倒是没敢留心眼,直接关了门。 只是,方才进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以前从未见过霍岂还有这么一号合作伙伴! 房内, 「来没有尾巴跟着吧?」 「要跟我没那么容易,」白念东脱了黑色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你之前说已经定好实验的人选了?」 霍岂挑唇一笑,眼底闪着精光。 ** 冷凌姐弟来杜文娟家过年本就是打扰了,当然也不好意思待太久, 再加上他们带了多少天,司翊就睡了多少天的沙发, 那一个大高个儿再窝下去,估计都得得颈椎病了。 如此一来,冷凌便更不好意思久留了。 军校的管制一向比普通大学严格,即使寒假也没多少天,所以干脆四个人在过完年之后,便一齐离开了。 因为冷肃出了这两档子事儿,冷凌现在对他完全不放心, 便说等冷肃成年之后,强制要求他参加徵兵提前,丢到基层部队里去好好让人管教管教。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选拔训练,所以等初七一过,冷凌就回了军校训练,一直到三月底的选拔考核开始。
第359章 359:四月集训 按照选拔的计划和要求,仅有的十个名额里,大二的只占了两位,剩下的八位全部都分给了大三。 但即便在如此高的淘汰率下,冷凌依旧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了唯二名额中的一个。 对此,意料之中。 时简从一开始就没有担心过冷凌会被淘汰,起码在校内的选拔,她不会。 集训从为期三个月,从四月份开始。 选拔通过的十个人,在三月的最后一天晚上,被送上了一辆大巴车。 第一次晚上去报导,这个感觉还是极为新奇的。 这个月份,寒冬早已过去,夹在不冷不热的季节中间,体感温度最为舒适, 冷凌坐在窗户边上,稍稍打开了些,入夜的风有些凉。 一行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校学生, 没有任何嘈杂喧譁的声音,但即便面上平静,内心却只止不住的激动, 以至于一路上,到后半夜了,都没有人小眯一会儿,而是保持高涨的兴奋度,身体绷直的做在座位上, 直到,原本一路颠簸的大巴车,突然停下。 「全体都有,下车。」 「……」 猝不及防的命令,十个人怔了怔,而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车。 十个人按高矮顺序战成一排,紧接着就听到,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你们送到这里,而你们得在天亮之前赶到基地,否则会有惩罚。」 「……」 见他们愣住没反应,那军官又吼一声,「没听明白?」 「报告!」 「讲。」 「我们不知道基地的位置,怎么过去?」 「那是你们的事,我接到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似乎是不愿意耽误时间,那军官丢下两句话之后,便直接上车掉头走了。 「……」 一开始没有说过会半路丢下,所以这帮人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军校的训练手段和陆战队出入很大,他们几乎是没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冷不丁的,这还没进陆战队集训,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一时间,让人措手不及。 而真正等他们集训之后才发现,这就是老套路,陆战队里的兵都跟遛狗似的被遛过百八十遍了。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还有五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 其实既然会安排车子停在这里,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肯定是够的。 可重点就在于,没有方向,他们就像个无头苍蝇。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黑漆漆的深林和一条并不算宽敞的道路,最终决定还是沿着方才车子开的方向走。 这个总是没有问题,假设后面有别的障碍,那就另外再打算。 算是摸索着,走一步算一步。 与此同时,就在这十个准集训队队员,在漆黑一片的原始丛林里面狂奔,累的满头大汗浑身狼狈的时候, 时简在睡觉。 是的,睡觉。 作为特约教员,待遇自然是比他们这些学员好太多了。 跟特战队那边约好了早上五点钟,会有人来接她,坐直升机的话,天蒙蒙亮的之前,肯定能到。 所以时简能穿着干干净净的迷彩服,还比他们累死累活来得快许多。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有点爽。 作为之前在陆战队训练过的学员,自然知道司翊的手段,也肯定知道那十个人不会被专车送到基地门口的, 怎么着,先来个下马威。 让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不是那么好熬的。 最起码,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时简在凌晨五点钟,准时到达了军校后山上那一片空地,拿出证件简单的跟来接她的军官交接了一下后,便上了直升机。 那个面生的军官没有主动搭话,便一路沉寂,直到武装直升机在陆战队基地的后山停下,时简才睁开紧闭的双眼,瞬间清明。 时简跟那个面生的军官,一前一后速降下来,即便是对这个地方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由着那军官带领她往下走。 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 四月初,这个点儿的凉风吹得让人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时简抬了抬帽檐,就着这不太明朗的光线,余光瞥到山峦另一边,斜前方的那一片低矮的山路上,有一条队伍。 被枝叶遮挡着,只能断断续续的看到些身影,但可以确定,这一挑队伍人数不多, 大概是奔波了太久,已经极为疲惫了,气喘吁吁的跑着, 速度明显减慢,闷着头大喘气,但好在没有人掉队。 集训肯定是不止只有军校生十个人,时简目光搜寻了一下,无奈他们带着军帽,背着背囊,脸被遮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隔得远,着实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冷凌, 那军官见时简张望,主动道:「这是新的学员,你第一次来,大概还不知道陆战队的规矩,这是见面礼。」 「……」 第一次来? 时简干咳一声,反问,「您什么时候调来的陆战队?」 「……去年。」 哦难怪,她早好几年前就已经呆在这过了。 不过时简没有辩解,因为那边的一挑队伍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时简琢磨这她这个走路速度,她跟那边的人指不定得撞上。 当时时简知道自己要来当教员的时候,本来是准备告诉冷凌的,可那小姑娘当时不是可贱可贱的还故意调戏她, 时简便存了心思故意瞒着她, 眼下万一要是撞见了…… 虽然不知道那队伍里有没有冷凌,但万一有呢! 「这位同志,咱们也是走大门进吗?」 那军官和颜悦色,「不,我直接带你去找司爷,准备一下教官早上要开晨会。」 不用碰面就成! 「行,麻烦您了。」 时简挑唇一笑,有些晃眼,那军官黝黑的脸微微有些红,「不客气,应该的。」 ** 教官开晨会,不是每天都有, 但是集训第一天,还是得例行任务一下的。 其实晨会,就是分配任务,以及讲一下集训的相关事宜。 司翊向来不喜欢那种虚夸的形式主义,所以长话短说,都极为精简。 一个会议,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散了。 于是那几个在会议上早已存有『恻隐之心』的几个人,找准机会之后,便一把拖着时简,将她拽到了边上。 司茜勾着时简的脖颈,初夏和封可一人抓着一只手腕,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她…… 真真是『插翅难逃』! 封可惊嘆,「司爷说你今天回来,居然是真的!」 司茜呛嘴,「废话,我叔什么时候骗过人,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来当教官啦!」 时简微微挣脱了一下,轻巧的从这三人束缚中跳开:「……纠正一下,是特邀教员,估计转正还有一段时间。」 「差不多,反正都是一起带新兵。」初夏补充道。 上一批的老兵带下一批集训的新兵,时简若是没离开,这会儿可是名正言顺的跟她们一样是教官。 算了算时间,那帮人应该已经到了门口。 这会儿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便跟着后面出来的其他教官,一齐去了基地大门。 天已经亮透, 时简甩着手上的口哨绳,远远的就看见一群穿着迷彩的士兵,横七八竖的倒在地上, 狼狈中夹杂着汗臭味, 似成相识的场景,好像初来海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集训的总教官依旧是司翊, 但和之前集训一样,他就是个挂牌的,压根儿连脸都不愿意露,基本上大小适宜都交给了卫朗和宋轶轩。 这俩人虽然说依旧是情敌关系,而且互相看着并不顺眼,但是好在『斗争』了这么久,知道什么是公私分明, 工作上配合居然出乎意料的契合,司翊便就默许了这样一个奇怪组合的存在。 包括时简一个特邀教员,一共六个教官, 其中两个男教官,四个女教官,可谓是有史以来女教官最多的一次。
第360章 360:四月集训(二) 卫朗身着黑色短袖上衣,海洋蓝迷彩裤,站定在大门口五十米的位置, 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拿着个扩音喇叭低吼一声, 「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背上背囊面向我集合!」 「……」 冷凌几乎是刚刚坐下,就听到这一声如同夺命一般的声音, 反应过来后,这一帮原本萎靡不振的士兵,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蹭的一下窜起身,迅速跑到卫朗面前集合队伍。 但是因为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队伍,如今组合在一起,原本没有一个固定站着的位置, 以至于一个简单的集合,看起来乱糟糟的,甚至还有兵的鞋后跟被踩掉了! 低级错误,简直不能容忍! 「停!」 卫朗怒不可遏,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拿着扩音喇叭对着他们吼, 站的近的兵,耳朵险些都要被震聋了! 靠!绝对是故意的。 教官喊了停,不管士兵此刻在干些什么,都必须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定在原地, 以至于整个队伍的排面看起来拗曲得像几条蛇。 「一个简单的整队都做不到,你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些个教官,包括卫朗在内,私底下脾气都好,但是真正在训练场上带兵,板着一张冷脸威慑力也绝对够大。 这一吼,队伍里鸦雀无声。 时简当了教官才知道,这种下马威的开场白,不需要那么都教官都在场,所以也就卫朗和宋轶轩两个男教官在。 其他四个女教官还拐了一趟食堂,时简顺手拿了个馒头,老远便听见卫朗拿着扩音喇叭在吼。 足足训了约莫十来分钟,把那些人脸上蓬勃昂扬的朝气和神采奕奕都给骂没了,卫朗才最后来了一句, 「全体都有,负重围着训练场跑二十圈!」 「……」 够狠! 这帮人刚从黑夜跑到白天,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摧残,就怕到不了基地,结果还跑?! 但是当初来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那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罚跑?跑呗! 就当是拉体能了! 反正也没规定时间。 哪料下一秒卫朗就道,「早饭结束之前没有跑完的,今天的第一餐可以顺延到中午了。」 艹! 时简捏着手上已经冷掉的馒头, 早饭不是已经结束了? 卫朗倒是撒气慌来面不红心不跳。 可怜的孩子,来集训的第一天就断了早餐的口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卫朗给骗了过去,比如冷凌,跑到一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间对不上, 想来也是卫朗故意惩罚他们的,但即便是早餐没了,冷凌也没偷懒放慢脚步。 因为她观察到,这个训练场周围,站了好几个助教,手里拿着计时器和记录册一样的东西。 她记得有一个老师跟她说过,进入这个地方,就千万不能有一丝松懈。 因为这个地方,从来不是以最后的考核成绩作为评分标准,或许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都会成为最终去留的关键。 ** 教官有自己的办公室。 时简虽然挂的特约教员的名头,但是待遇基本上等同于教官无异。 她慢慢悠悠的啃完了一个冷馒头,又看完了学员的基本资料之后,那帮人才终于跑完了。 不出意外的,全员的第一顿饭顺延到了中午,那些反应慢的学员也终于知道卫朗那话根本就是假的, 但无奈心里再愤恨,嘴上也不敢说出来。 可好的是,尽管经受了这么多惩罚和折磨,最终终于还是进来了。 学员由助教带领学员先去领了自己的迷彩作训服,然后再分别带到自己的宿舍楼去。 男寝和女寝是分开在不同的宿舍楼,每个宿舍门上和床位也都分别标记了名字,所以只要对号入座即可。 这批女学员并不算多,总统加起来总统只有七个。 便是一间房三个人,一间房四个人。 冷凌喜清静,运气好的分到了人少的三人间, 另外两个室友不来自同一处,所以互相都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倒是生疏礼貌又拘谨。 不过好在助教给的收拾寝室的时间有限,大家都在忙着手上活儿,也没空闲扯些什么,这倒还让冷凌比较轻松。 一刻钟的限定时间,匆匆忙忙收拾好寝室之后,又匆匆忙忙的从楼上跑下来到指定位置集合。 助教带他们参观了一圈基地,熟悉环境和规则,中午领到了食堂吃饭, 下午,正式开始训练。 四月集训,上午开场的时候,宋轶轩就把规则说得很清楚, 还是老规矩,每个人的基础积分是五十分,按照要求完成任务会相应加分,反之则扣分。 在一个月之内,分数扣完的人,则退出集训。 听着倒是很简单,但莫名的让人神经一紧。 扣分? 怎么扣分? 标准是什么? 一次扣多少分? 五十分撑一个月,够不够扣的?
第361章 361:四月集训(三) 宋轶轩的颜值,绝对是能让小姑娘迷花了眼的, 再加上这一身军装加持,给那张偏阴柔的长相平添了几分正气和刚毅, 特别是拿着记录册波澜不惊说话的样子,真真是多一分太满,少一分又不够的帅气。 可等他把规则说完,为数不多的女兵里,那点旖旎的心思全没了。 这规则听得让人浑身一抖。 可尽管他们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但是有了今天今天上午那波操作,便知道这两个教官有多兇残, 不敢问,怕说错了话,无端给自己引来祸端。 基础的训练项目每年集训都差不多,但是架不住那些以前被虐过的教官们生出一些『奇思妙想』,给他们集训的生活增添多一些『色彩』。 特别是这里还有一个曾经担任过猎人集训的教官。 第一周本该是过渡周,所以他们除了比之前在军校的训练量稍微多加了一些外,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们, 然而,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两天后的第三个晚上, 凌晨一点半,卫朗端着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泡面,踱着步子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我说,时间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封可颇为嫌弃,「卫教官,您能先把泡面吃完了再说话吗?」 虽说当时卫朗当过他们猎人集训的教官,那时候是挺怕的,但眼下相处了这么久,早就不那么生分了。 私底下说话也都是较为随意的。 卫朗咧嘴一笑,身子斜靠在门框边上,吸着方便面的样子极为欠揍, 「不能,反正又不用我动手。」 嘿!这话欠揍的。 还故意摆起谱来了。 时简甩着口哨绳,调侃道:「卫教官转正之后架子大了不少啊!」 说着,隔空递给了司茜一个眼神, 后者立刻会意,胳膊肘捅了一下初夏, 卫朗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初夏蹭得一下站起身,挺直了腰杆儿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 「司爷好。」 「!」 「咳咳咳——」 一阵勐烈的咳嗽,卫朗吓得辣椒油都呛进了气管里, 也顾不上涨得如同猪肝色的脸,赶忙放下泡面转过身, 「司——」 楼道里除了声控灯亮了以外,哪儿见半点人影! 卫朗便立刻反应过来这几个人在耍他! 嘿! 卫朗拍着胸口顺气,赶忙喝一口热汤冷静冷静。 就说嘛,他都没听到脚步声,司翊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不过还好没来,否则听见他那句话,指不定得怎么想呢。 见卫朗上了当,她们笑得那叫一个欢快的。 扯了扯嘴角,卫朗干掉了最后一口泡面,没好气道,「怕了怕了,你们这些人。」 「怎么还不动手?」 然,几乎是卫朗话音刚落,身后宋轶轩低沉的声音响起, 再一次,把卫朗实实在在又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控诉道,「我说你这人,走路怎么都没个声音?」 「……」 莫名其妙,宋轶轩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便只是瞟了他一眼,没理会,只是沖里面提醒道,「一点四十了。」 「来了。」 「这就出发。」 「走着走着。」 四个女教官应和,带好帽子纷纷起身,一个接一个的从卫朗身边经过, 封可还不忘拍了拍卫朗的肩膀,「您慢慢吃,记得把汤喝干净些,司爷不喜欢铺张浪费的兵。」 「……」 后面初夏偷笑,又迅速正紧表情,投来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嘿! 这帮人。 怎么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意识? 他身为教官的威严呢! ** 四月初,接近凌晨两点,有些微风,温度偏低。 基地里,只有零星的几站路灯点着, 周遭冷寂,黑漆的一片。 只见那一片没入黑暗阴影处的墙面上,有几抹身影,快速的向下速降着。 时简单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大麻袋,两脚蹬着墙面,悄无声息的从三楼的走廊翻了进去。 她和封可负责的是女寝这边。 两件宿舍,一人一间。 时简委身,沿着窗户底下靠在了大门边的墙面上, 楼当里没有灯,黑漆漆一片,时简偏头和封可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三、二、一, 封可比了个手势,时简点了点头, 便轻声推开寝室门,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口松开,打开一道门缝,快速又悄无声息的丢了进去。 又几乎是同时,时简迅速关上门, 约莫过了半分钟之后, 「啊——」 「卧槽!什么鬼东西啊!」 「救命,什么东西飞来飞去的!」 「有蛇有蛇,爬到我床上来了!」 「……」 各种惊恐的声音,继而连三的响起, 人在身处恐惧的环境是,会下意识的想逃, 然而用力拉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门佁然不动! 「这个门怎么打不开啊!」 时简单手插兜,拿着一根金属棒横在了外面,优哉游哉的靠墙而立, 废话,当然出不去了! 不然还让她守着干啥?
第362章 362:四月集训(四)撞见时简 军校的训练,向来是比较中规中矩, 不会有太多规制以外的东西,也不会给士兵太多自己发挥的空间,更加不会有今晚这般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 所以这帮在『温室』里生长的兵,突然遇到这般『野蛮』的操作,一时间丧失基本的判断和理智,也是正常的。 这些所有惊恐的反应,都在教官们预料的范围之内。 特别是他们想跑,可大门却紧闭着,根本无路可出。 仅有淡淡月色照进的漆黑房间里,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除了蛇以外,还有一些看不清形状不知道是什么的爬虫,在肆意侵占着他们的领地。 如此在睡梦中被惊醒,砰砰的心跳久久不能重归平稳。 饶是冷凌,一贯波澜不惊惯了, 冷不丁的面对这样的场景,面上都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一定是会让她终身难忘的一个夜晚。 一条黑黄条纹的菜花蛇,扭着柔滑的身段,吐着蛇信子, 摸黑,就着床板一路向上攀爬到了冷凌的手边, 后者心里一惊,压制着想要跳下床的冲动,一把抓住了那菜花蛇的七寸,而后将其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冷凌深深的望了一眼紧闭的宿舍大门,转而干脆利落的跳下床走到窗户边上, 实在不行…… 「跳窗户吧!这边有根水管,可以顺着爬下去。」 三楼而已,总不至于摔死,反正比跟着一屋子的蛇虫鼠蚁外加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蛇处在一窝的好。 「跳!跳!跳!我死也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 同宿舍的有一个女兵,明显是对于这种蛇虫极为恐惧,方才尖叫的声音,也系数是从她嘴里发出来了, 冷凌这个能够出去的提议,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一边叫着,一躲一蹦的跳到了冷凌边上, 「你呢?」 还在门边上的女兵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跳!」 然而,冷凌这前脚才踏上窗台沿边上,底下卫朗就像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般, 拿出他的扩音大喇叭朝楼上吼道, 「不准跳窗,不准把麻袋里宝贝从窗户里丢出来,否则直接淘汰!」 麻袋里的宝贝? 可不是嘛! 那些助教在山上抓了两三天,才凑足的这么多,卫朗可宝贝了。 而这欠揍的话一出,宿舍楼里骂声一片! 内心千万头草泥马在风中奔腾,什么叫苦不堪言! 「卧槽,这帮教官是变态吗?」 「请不要把帅气的宋教官也包括进去。」 「呵,一丘之貉,你以为他是什么好鸟?」 「……你!」 「辱骂教官者,扣十分。」 说完,底下扩音喇叭应声响起。 时间点卡得刚刚好,每次都赶在他们准备下一步行动之前。 宋轶轩的声音辨识度很高,简单的几个字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你们亲爱的宋教官!」 「……」 雪上加霜,简直是将人逼上绝境。 鸡飞狗跳的状态,约莫持续了有足足五分钟,卫朗才在内线的通讯器里道,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通讯器公共频道那边陆续应了几声,时简这才抽走了固定的木棍。 原本封可想跟跟时简一同抓着绳索滑下去,哪晓得这厮,居然单手撑着走廊沿边上,一个利落的翻身,那一抹剪影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擦! 封可往下望了望,三楼,还好! 但饶是时简在她面前已经刷过好几次这样的『杂技』了,封可见了依旧心脏跳漏了一拍。 ** 卫朗和宋轶轩在楼底下,几个投放『炸药包』的教官和助教也都已经降落完毕, 低头撇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卫朗这才喊住口哨,中气十足的吹了三声,又拿起扩音喇叭喊道, 「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在训练场上集合!」 「!」 集合? 艹! 不禁嘴里爆了几句粗口, 不过卫朗这么一说,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门居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打开了! 于是这帮人也顾不得一宿舍的『宝贝』了,赶紧从楼上冲下去集合。 短袖短裤罩着,脚下还穿着拖鞋,好在男兵是寸板头,倒不像女兵那般凌乱得如同鸡窝。 这一次夜间集合,是集训以来第一次紧急集合, 却是狼狈至极! 慌张至极! 不像是刚睡醒的,倒像是从那个山旮沓里逃难来的。 卫朗扶手而立,半边的身形都没入在了黑暗之中,可右侧边的路灯投射过来,却勾勒的微微上扬的嘴角极为明显。 嘲讽,赤裸裸嘲讽, 「什么感觉?」 将扩音喇叭对在嘴边,那欠揍的声音便放大了无数倍,响彻在耳廓里,让人好生窝了一肚子的火。 大半夜的搞这么一出,还问人家什么感受? 然而,这还没完, 不等底下的士兵反应,卫朗又道, 「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把宿舍里那些活物都给我抓进麻袋里送下来,等助教清点,少一个扣一分,十分为上线,」 顿了顿,卫朗扫了一眼队伍,「迟到的,先扣五分。」 「……」 他们原以为,半夜里这么闹腾一番,已经够变态的了! 居然,还有更变态的? 这到底是想干啥! 这一晚上接触了太多让人难以置信的操作,以至于卫朗下命令的时候,队里呆愣的竟一时间没有反应, 「动啊!愣着干嘛!」 说着,卫朗便摁下了手里的计时器。 众人才如梦初醒,踩着脱鞋赶紧往楼上跑! 二十分钟,抓个毛线啊! 冷凌站在第一排外边,首当其冲,第一个沖向了女寝宿舍楼。 然而,却在拐角处,余光一撇,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人,侧颜怎么长得那么像时简?
第363章 363:四月集训(五) 凌晨两三点钟,天色黑沉沉一片,周围没有路灯,太过昏暗, 冷凌其实也没太看清。 只觉得余光那么一撇,那身形,那侧颜,却是极为相似! 可时简不是在军校里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集训营里面呢! 但眼下时间紧迫,也没法让她细究。 便匆匆收回视线,赶忙往楼上跑去。 那边,封可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阴影里时简怪异的姿势,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队伍那边, 「怎么了?」 「没事。」时简抬高压低的帽檐,应该没看到她吧! 封可没在意,收回视线道,「卫大教官让我们去帮忙清点麻袋里的宝贝。」 「……」 宝贝,真说得出口! 时简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早晚得见到面的,集训四个月不可能不和她这个特约教员碰着, 原先也不是刻意要瞒,眼下倒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了。 罢了。 「走吧,」 时简摘下帽子拍了拍灰,有些头疼! ** 二十分钟的时间,把麻袋里那些『活物』全都抓到,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这麻袋里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蛇虫鼠蚁啥都有,具体总共有多少只,估摸着那些教官自己都弄不清楚,还叫他们抓齐来? 块头大一些的蛇还好,那些个小虫子谁数的清楚? 其次,方才紧急集合跑出去,大门就那么敞开的,宿舍里头的鸟啊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们去哪儿给变几只出来吗? 最后,卫朗说要活物! 先前被关在屋子里出不去,又被围攻着,『不经意间』都不知道顺脚踩死了多少只,这会儿怎么可能凑得齐? 总而言之,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卫朗在楼下,还很认真的在计算时间。 过去一半时间时,卫朗还很好心的拿出扩音大喇叭提醒,「还有十分钟!」 「……」 「还有五分钟!」 「我擦,床那边还有一条蛇赶紧抓住!」 「不行不行抓不住,太滑了。」 「让开我来,你去抓虫子!」 「……」 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这大晚上的,本该万籁俱静,但走廊道上却能见到不少来来往往跑窜的身影,手上还拿着各种奇怪的蛇虫,嘴里嚷嚷着,让人听着好生刺耳! 卫朗虽然乐得整他们,但是见不得这种没规矩的样子,简直不像个正规兵! 「瞎嚷嚷个什么东西,再吵吵全体扣分!」 「……」 扣分这俩字,简直像枷锁一般禁锢着。 语出,立刻噤闭。 嘴巴像是粘了502般不敢开口了。 即便说话,都是掐着嗓子嘘着喊, 「卫教官就知道那这个吓唬我们!」 「谁让他是教官,扣分还不是随便划两笔的事情。」 「哼,总有一天我也要当教官。」 「等你先挺过了集训再说吧!再被这么折腾下去,我都要心肌梗塞了。」 「心肌梗算啥,这才第三天,只是个开始!」 「……」 嘻嘻索索,小声议论,却穆然被一道疾声打断, 「还有五分钟就到点了,你们还有工夫说话?」 开口这人,高挑的身材,眉毛上扬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冷凌认识她。 准确的说,该是知道,因为并没有说过话。 是同校大三的学姐——夏圆。 来的十个人里,因为只有冷凌和她两个女兵,所以冷凌对她的印象更为深刻。 此时此刻,冷凌领着一个颇有分量的麻袋出门,就正好看见夏圆语气不善的冲着她其他的三个室友吼了一声。 那三个人不约而同一愣,便见夏圆便将手上掐着的菜花蛇丢进了袋子里, 这个扣分是以寝室为单位的集体项目,她们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巧的是,这个时候卫朗正好吹响了口哨, 「还有三分钟!」 迟到了不问缘由直接扣五分! 夏圆便不做逗留,赶忙跑下楼去。 剩下三个人对视一眼,也都赶紧跟了上去。 ** 卫朗计算了时间,因为下了通牒,所以不管有没有抓完,二十分钟内也都到齐了。 但很明显的看到,这些人的脸色非常难看,大概是自己心里都有数, 不过是垂死挣扎,等着教官判死刑。 十分啊!这才第三天,就一次性扣了十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加分的项目,这分数扣的心痛。 卫朗身侧后边站了一排教官和助教,他简单的进行了分组,而后让他们一排走过去分别给自己对应的教官清点麻袋里活物的数量。 女兵站在第一排,是首先进行清点的。 冷凌的寝室在302,跟在301寝室后面,顺延的排到了第二个清点的教官。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居然就碰到了时简! 冷凌抬头,将麻袋递出去的一瞬间,手便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她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在路灯的点亮下,如此近的距离, 确实是她没错了! 时简穿着教官的作训服,面色如常,不着痕迹的提醒道, 「麻袋拿来。」
第364章 364:四月集训(六)关系户 麻袋? 哦! 冷凌怔了几秒,机械的将沉重的麻袋递到时简手上之后,微微扩张的瞳孔才终于恢復如常。 教官面前都放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桶,时简把麻袋里的活物系数都倒在了里面, 天上飞的活物早就跑了,只剩下一些虫子和菜花蛇。 时简拿了一根还留着几片叶子的树枝在里面拨弄了几下, 讲真的,这天色这么黑,路灯投射到这边也就一些余光了,也不知道时简到底有没有数清楚,反正她速度很快,放下棍子后就在记录册上做了些记号, 冷凌站在她面前,一点睡意也没有,死死的盯着,那目光恨不得在时简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靠! 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 为啥时简摇身一变,成了集训营的教官? 而且冷凌那天晚上走的时候,时简还在军校睡觉呢! 可这会儿纵使冷凌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她也没法问出口。 时简神色如常,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问了她们三个人的名字,而后便道,「可以走了。」 淡定的没有半分意外。 似乎对于冷凌的出现理所当然。 是啊!冷凌来集训营时简是知道的, 可时简来当教官,可是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莫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教官,」冷凌放在身下的手指隐隐捏出些声响,盯着时简的目光,带着几分愤懑不满,「我想知道,我们被扣了多少分?」 隐隐带着些咬牙切齿,就连旁边在等下一批学员的初夏,都听出了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有火药味儿在空气里飘荡着? 初夏撇过视线望去,可时简却面色如常, 「扣得分数明天会贴在公告栏上。」 公事公办的态度,波澜不惊的语调,听得冷凌愤愤的直咬牙! 「那真是谢谢教官了。」实在是难憋着不开口,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客气。」可时简却极为云淡风轻。 「……」 冷凌走后,在等下一批学员的过程中,初夏终于得空插了一句嘴, 「她跟你有仇?」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时简抬起帽子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 ** 他们腰杆儿都快直不起来的抓了二十分钟,结果那些教官只瞄了几眼,不到三十秒就看完过掉下一个了, 以至于整个这么百来号人,不到十分钟就全部清点审查登记完毕。 队伍里的士兵眼巴巴的望着,也不知道教官到底有没有数清楚,在那个记录册上『鬼画符』了些什么东西, 反正今天晚上,是一概不得而知的。 重新整好队,卫朗又随便说了两句之后,就让他们回去好好睡觉,好好休息。 「……」 这都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了,那点儿睡意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看到那一麻袋的东西,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还好好睡觉呢! 三个多小时,闭上眼睛不做噩梦就算不错了。 不过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秉着『服从命令』的理念,还是乖乖的回宿舍楼了,可心底还是有些憷得慌。 「不会等会儿又来一出吧?」 「应该不会了,不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可是我看卫教官那表情总觉得不怀好意,」 「他哪天不是这个欠揍的样子?」 「……」 好像也对! ** 时简作为特约教员,这事儿之前没人知道。 可自从她昨天晚上『露面』之后,就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无外乎以下几个方面, 「时简怎么会在集训营当教官?她不是应该在军校上课的吗?」 「她才是个大二的学生吧,连考核都没参加,为什么会直接晋升为教官了?」 「谁知道,而且以前还被退学过,家里有后台吧可能,不然为什么会让她来?」 「退学,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好像是打架吧,事情闹大了没法收场,然后就让退学了,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又回来重读了,不然现在也已经大四了吧。」 「天!那她成绩怎么样?」 「肯定不好啊!」 「……」 「说够没?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饭盘子重重的往桌上一压,冷凌斜眼冷不丁的开口一吼,那几道聊得欢快的窃窃私语声便戛然而止! 几双眼睛从饭里抬起来,对上了冷凌的视线。 大概是她发怒的气场有点吓人,那几个人竟一时半伙儿忘了反驳, 怒目圆睁的人里,倒是夏圆最为淡定,她放下筷子,眉眼上挑,「随便说说,你激动个什么劲?」 「随便说说?你那是胡诌!」 「我胡诌?你有证据能证明我说得是错的?」 夏圆站起身,跟冷凌一般高,可她天生颧骨高,眉骨上扬,气场上又给人一种极为强势的攻击性。 这边拌了两句嘴,声音不算小,惹得食堂里其他士兵也纷纷侧目。 「干嘛?吃饭的时候吵吵什么!」 卫朗正好从楼上下来,瞧着俩女兵的架势,他要是晚来一步这俩人是不是能掐起来? 便立刻,绷起一张黑脸。
第365章 365:四月集训(七)司爷出马 食堂里一片寂静。 原本被热闹吸引过视线的士兵,在见到卫朗进来之后,便赶紧收回目光,端正着身子将头埋在饭中。 而坐在夏圆周围,原本在议论时简的那几个女兵,低下脑袋,双手攥着餐盘有些紧张。 不管时简是怎么进来的,现在毕竟她是教官, 她们这样公然在背后议论,万一要是被教官发现了,难以想像那个结果! 冷凌和夏圆两人斜立而站,在卫朗出声那一刻,也都不约而同的禁声了。 她们又不是傻子, 在集训营这种地方要是敢闹事,那还要不要待下去了! 「你们俩,吵什么?」 「……」 不约而同,不言不语。 卫朗走近,作训服外套敞开着,双手叉腰,「都不想吃饭了?就十分钟吃饭还有嘴吵架!」 「……」 「晚饭免了,午休取消去操场上跑圈!」 「……」 「是。」 「是。」 冷凌咬了咬牙,端起餐盘先一步走了出去, 夏圆轻蔑一撇,从容的跟了上去。 「……」 食堂又恢復了平静,寂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筷子划过餐盘的清脆声, 卫朗在这盯着,身上散发出的阂人气场让人难以下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那几个女兵更是如坐针毡, 便迅速解决,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想先熘为敬。 哪料刚起身,卫朗便幽幽的来了一句, 「你们几个,放好餐盘跟我出来。」 「……」 ** 正午,训练场。 空旷一片,只见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的奔跑着。 风有些大,但阳光照在身上却极为暖和,眼下跑了三四圈之后,就已经开始发热了。 夏圆没有冷凌那么死脑筋。 卫朗说午休罚跑,就说明她们已经失去了午休的时间,但又没强调跑多少圈,所以夏圆的速度很慢。 基本上冷凌都跑完两圈了,夏圆还在第一圈晃荡。 当然,她也不傻,因为教官没在盯着,所以才正大光明的偷懒。 时简吃饭午饭从训练经过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罚跑?加训? 时简更倾向于前者。 正好卫朗迎面走来,时简便多嘴问了一句,「她们犯什么事儿了?」 卫朗面露难色,迟疑两秒,「我正好来准备来跟你说。」 两人在走回办公室的路途中,卫朗把今天中午在学员那问来的,再结合助教的观察,把事情跟时简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她们也只是在背后议论了两句教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卫朗警告几句,惩戒以示威严也就够了, 但是他能堵住人家的嘴,却是堵不住人家心里想的。 因为时简是教官,所以尽管面上规矩的很,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再者,三个月的集训一结束,时简肯定还是要回军校念书的,那十个人也不可能全部都留下来,倒时候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当时在猎人集训,时简被关禁闭十一天还面色如常,卫朗就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所以也没拐弯抹角怕伤到她的情绪,直截了当的就把话挑明了。 本以为时简或多或少总会表现出一丝愠怒,哪晓得她挑起眉头甚至还带了三分笑意, 「那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走后门,关系户! 如果有学员质疑,那不明真相的教官,不可能不心存疑惑。 只不过他们能管的住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怎么会!」 卫朗惊唿,「他们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从海陆选拔出来的精兵参加的猎人集训,虽然不知道后面因为什么退出了,但是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以时简的实力担任集训营的教官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要说唯一让不明真相的群众质疑的,那大概是肩章上少了点闪亮亮的东西,给了那些士兵他们其实是一般无二的错觉。 「行吧!」时简抬了抬帽檐,「我知道了。」 「……没了?」这哪像是听见自己被人家嚼舌根子的语气。 「不然呢,你不是已经罚了她们?」 虽然说,冷凌是被无辜牵连的吧。 但是公然吵嘴被罚也无可厚非。 这种小事,时简听了也就听了,当吃了自己的『瓜』做笑料了。 可是,虽然司翊不在集训营露面,但是不代表训练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相反,还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卫朗一段时间跟司翊反应了训练情况之后,再说一说学员的个人行为已经心里问题。 总之在流言传出来的那天,卫朗就及时跟司翊反应了这个情况。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时简和司翊的个人关系,当然,作为教官被人诽谤也是不能允许的。 司翊听完,眉头一蹙,钢笔顿在纸上晕染出浓重的黑色墨水。 「时简怎么说?」 卫朗如实道,「她觉得我的处理挺好,没什么好提议的。」 这倒是很符合时简的性子。 懒散,随意,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别指望她能有多认真去对待。 「那就听她的,先这样,」 顿了顿,司翊又补充道,「另外,吃饭时间减半,训练量加倍。」 还有这个闲工夫去议论教官,那不就是嫌集训营待得太轻松? 那还不简单,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累的喘不过气。 卫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够狠的! 然而,还没完, 司翊抬起头,墨色深瞳,幽暗一片,「还有,查一下这话是谁散播出来的。」 总有个源头,不然哪得空穴来风!
第366章 366:四月集训(八) 大概是觉得集训营里这几日的风气不太好,所以从未露面的司总教官,终于『抽空』来训练场瞄了两眼。 早训例行跑圈,司翊没离太近。 坐在军用吉普车里,将袖子挽到手肘,撑在降下的车窗上。 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本想点根烟,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将打火机塞了回去。 最终是下了车,出来透了透新鲜空气。 「司爷。」 「司爷。」 早训是卫朗和封可在盯着,两人见到司翊稍稍有些意外。 今儿什么风把这尊大神给吹过来了? 平日里可是见不到半点影子的。 「没事,我就顺路来看一眼。」 「……」 跑圈结束,卫朗集合的时候,还想着司翊是不是要说些什么, 某人却是实力诠释什么叫做看一眼,不等卫朗请示,转身就上了吉普车就直接开走了。 可哪曾想,就这一个极小的行为,又遭受了人家的口舌。 之前,因为时简来当教官,所以被传出是关系户,走后门之类的,被卫朗警告批评之后,倒是没人敢在明面上再议论了。 可是,后面司翊露面之后,不知怎的,这话又被提了出来。 而且还确有其事般,说了时简的靠山是总教官,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才能把人『安插』进来。 连正常的程序都不用走,更别提小小的考核了。 不仅仅是时简了,这还关系到司翊这个总教官,这话传起来自然比之前要谨慎许多。 多数人倒是抱着看热闹听八卦的心态, 特别是女寝,有时候晚上关了灯还开『茶话会』,无意的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宿舍里其他两个女兵性子外向,话较多平时发发牢骚聊聊八卦什么的,冷凌一般不参与。 她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就当是听故事会助睡了。 可一听到时简和司翊这事儿,顷刻间,睡意全无。 冷凌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瞪着明亮的眼睛,看向另外两人的方向。 「这事你们听谁说的?」 「……」 冷凌有些反常的行为,让她们一愣,不过也就当做冷凌对着八卦惊奇了,便坦言道, 「队里的人好像都知道,那个时教官真的跟总教官是一对啊?」 「……」 这一声询问,没有回应。 因为没有人知道真实性。 「最好还是别乱传了,万一被总教官知道了,那……」 对于那个只见过一面,却如传闻中般不近人情难以接近,让人想起那个眼神都不由的害怕。 惧怕居多,当然还是怕影响到自己集训的成绩。 毕竟就算时简是走后门的又咋样,她们顶多私底下八卦两句,连拿到明面上都不敢的。 「睡吧睡吧,明早还要训练呢。」 「恩,晚安。」 「……」 话音刚落,那俩人刚合上眼,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落地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响! 「刚才出去那个是冷凌吗?」 「是吧,床上都没人了。」 「……」 这大晚上的,匆匆忙忙跑出去干啥了? ** 熄灯哨吹响之后,整栋楼都陷入一片黑暗中。 卫朗把楼底下的大铁门锁了,所以冷凌并不能出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下到二楼,然后在从阳台翻出去。 漆黑的看不太清楚,冷凌没注意到便让脱鞋掉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极为清亮,夜里有巡逻守卫的兵,冷凌『做贼心虚』怕被人看见,就准备直接跳下去, 可突然又想到,她这个行为似乎过于突兀了。 她不惜『跳楼』出去,干嘛呢? 当然是找时简。 之前在军校,冷凌是见过司翊的,自然也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如今突然被传出来,且不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冷凌第一反应,就是怕时简误会,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散播的,但肯定不是她说的。 可时简不一定会这么想。 如此,心情便迫切起来。 但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将近十二点! 太不合时宜,要解释也该等到明天。 真正是脑子一热,做出了失去理智的判断。 好在晚间的风够凉,吹得她冷静了些。 于是卡在半道上的冷凌准备再顺着原路爬回去,可她的脱鞋还掉在地上, 然而就在她转瞬这一秒钟, 「谁在那里?」 一道声音插入,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束打在了冷凌身上, 是巡逻守卫的兵! 犹豫中居然被得了个正着! 这也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下,倒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于是冷凌只得乖乖爬下来,穿好脱鞋,被巡逻的守卫带走了。 ** 办公室里, 教官们一般睡得都比较晚,在十二点以后,不管晚上要不要值班。 通常会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开小会,做一天工作的总结汇报。 当然,这种非正式会议,再有卫朗这个逗比,大半的功夫都在闲瞎扯淡。 时简捻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伸了个懒腰, 「不跟你们说了,我回去睡觉。」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今晚值班的是封可和初夏,司茜也应声跟着时简一起走了。 巧的是刚开门,就碰到了领冷凌前来的巡逻兵。 集训营的兵,还是归集训营的教官管, 所以那巡逻兵边将事前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便把人交到了时简手里。 一屋子的教官,齐刷刷的盯着冷凌,让人颇为不自在。 但她倒是挺直了腰板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淡定。 「大晚上不睡觉爬墙干啥?」 卫朗率先问话,冷凌犹豫看一会儿,最终如实道,「我找时教官有点急事。」 「……现在?」 「是。」 都说急事了,卫朗瞄了眼时简,后者朝冷凌道, 「走吧,出去说。」 「……」
第367章 367:四月集训(九) 晚间,风大, 冷凌就穿着短袖短裤,着实有些冷。 时简看冷凌强忍着哆嗦的样子,有点想笑,难得看她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你真是来找我的啊?」 这大晚上的,时简持怀疑态度。 她更觉得是冷凌因为别的不能明说的事情,所以才单独找时简给她打个马虎眼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不然她干嘛大费周章! 冷凌沉吟:「白天的事,你听说了吗?」 「……关于谁的?」 「你。」 哦! 时简顿了两秒,「你是说我走后门那事儿?」 冷凌眉头一蹙,「不是这个。」 时简反问,「……还有?」 「你不知道?」 「……」 时简今天一天都没上训练场,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做每个学员的个人分析,午饭都是让司茜给她带到办公室里来的。 所以上次那事儿平息了之后,又来? 时简有点想笑,扬起的嘴角中带着三分玩味,「你说完,我就知道了。」 「……」 冷凌组织了下语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时简叙述了一遍,而后很郑重道, 「这事,绝对不是我传出去的!」 时简听完,轻笑一声反问,「你知道熄灯之后翻墙是违反规定吗?」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事听见自己被诽谤之后的该有的态度吗? 不过翻墙这件事情上,冷凌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知道。」 「所以以后不要为了这种小事,特意跑一趟。」 「……」 时简穿着作训服,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很有教官风范的, 以至于冷凌站在她面前,自觉地就摆正了两人之前的位置关系。 「是。」 正经脸色,挺直腰板。 时简甩着口哨绳,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 说着,时简又打住,「先等一下,我去找卫教官拿个钥匙。」 铁门锁着的,冷凌必然是没法走着回去的。 没想到时简竟然细心到这个地步,一时间,冷凌耳根子微微有些烫。 「不用麻烦了,我爬回去就行。」 行吧! 既然冷凌这么说,时简就也不拦着了。 两人就此,在行政楼底下分道扬镳。 可待冷凌从阴影走向路灯下的光明时,才勐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 她可是因为时简瞒着她来当教官,还在生闷气, 怎么这会儿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跟她讲话了,而且还因为她一句话而感动? 要命啊真是! 再一转身,哪里还有时简的身影? 冷凌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髮,可转而,又突然勾了勾嘴角。 不管怎么样,时简从未怀疑过她不是吗? ** 其实这件事情,卫朗是知晓的。 有时候,为了调查学员的心理状况,以及生活状况,他们会採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只是那些学员不知道,他们看似被管辖的不紧,其实一举一动都在教官的眼皮子底下监视着。 不过,卫朗并没有告知时简, 这是司翊的意思。 因为时简定然不会理会这种闲言碎语,对于他人质疑她的能力,她也不屑的去解释,所以顺其自然,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算了。 不过接二连三,先前已经小惩警告,如今竟然愈演愈烈! 再任由之随意发展,就不是司翊的风格了。 「通知下去,中午开个短会。」 ** 短会,很短。 十分钟就结束了。 基本上是司翊在讲,底下的教官们在听,然后再做好记录。 内容也很明确。 之前搞了一次夜间突袭,抓蛇的那短短二十分钟,过半的学员都扣了十分,最少的也扣了六七分, 有扣就有加,只要完成了要求,达到了标准,就可以把之前扣掉的分数加上来。 下午集合的时候,卫朗就准确的传达了司翊的要求。 听到可以加分,队伍里的士兵双眼冒精光,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卫朗,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简而言之,从今天晚后的半个月,每天都会又半天的自有训练时间,可以自己安排,强化薄弱项目。 半个月后,会进行一场检测。 如果每个项目都在及格线以上,那么就可以把所有扣掉的分都补上。 如果有个别科目没有及格,那么就採取抵消式——例如,射击不及格,但武装泅渡及格,那么不加分也不减分。 不及格项目如果多于及格项目,那么则倒扣分。 此次检测,扣分无下限, 如若全部扣完,那只能不好意思,请直接走人。 卫朗说得很简洁,但一听就能完全明了。 「关于加分扣分的具体情况,会以表格的形势贴在公告栏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 众人的心,随着卫朗的话一起一落, 现在是已经跌入谷底了! 靠! 这真的是让他们加分吗? 怎么听到分数扣完就得走人这么瘆得慌呢! 「报告!」 「讲。」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卫朗横眼一扫,沉吟道。 「我想知道,及格线是怎么定的。」 对! 这才是关键点。 规定里只要高于及格线即可,那么及格线是什么标准呢? 「问得好!」 卫朗定眼瞧着他,突然高声一喝,吓得队伍里的兵心跟着一抖! 「很简单,等会儿会有一个教官给你们把所有的项目一次性过一遍,然后现场计时,她单科项目所耗费的时间,就是及格线。」 教官来亲自演示? 有点懵! 不过很快,他们便有了解答。 「全体都有,向后——转!」 众人随口令而动,只见四百米障碍赛道外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形。 单手插兜,站姿随意,可嵴背却如同插了一根钢筋般挺立, 定眼一看,那人,不是时简又是谁?!
第368章 368:四月集训(十) 全露天训练场,金色的暖光洋洋洒洒的倾斜下来,系数打在了时简身上。 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她一个人站在四百米障碍赛道边,对面则是乌泱泱的几百号人。 可她的气势却不减半分, 目光肆意又散漫,站姿随意却不失紧绷。 利落的短髮随意落下,简单的没有任何髮型,可配上她那张脸,却出奇的好看。 微微上扬的嘴角多出了几分玩味,硬生生是把本该正气凛然的海洋蓝军装穿出了几分痞气。 却又不是地痞流氓的气质, 更像这四月中,午后的阳光,那般灿烂又耀眼。 让人看一眼,就没法挪开视线。 时简朝卫朗点头,沖他比了一个『随时可以开始』的手势。 随后,便有一个助教上前,手上扬起了计时器。 「所有项目都是一次性过的,你们看仔细些啊!中间别遗漏了。」 「……」 他们万万也没想到,演示的教官会是时简? 他们私底下倒是听人说过很多次,虽然训练场上露面的次数很少,但是已然成了众人皆知的人物。 即便有的人一开始没注意,现在也肯定都知道了。 关于她的流言无非就是走后门,关系户,能力不行,跟总教官私下关系不一般。 毕竟看看一个人,首先是脸。 而长得好看的人,人们下意识就会觉得她是个花瓶。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流言传出来,他们其实更倾向于相信的原因。 可当助教吹响哨声时,队伍里的兵看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四百米障碍赛道指的是跨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共八组障碍物所组成的跑道。 而时简需要正反各通过一次,所以全程需要通过十六个障碍物。 这项训练在保持平衡的状态下保持高速,考察了耐力、爆发力以及反应能力等综合因素。 简而言之,这项训练科目中间单一的项目并不算难,但是全部组合起来又得保持高速却是极为不容易的。 可时简的速度之快,简直如履平地! 如果用相机捕捉,大概只能抓住一抹剪影。 靠! 简直非人类! 为什么会有人把过四百米障碍赛道像是在跑步那般简单。 重点是,他们就算是同样的长度,无障碍在旁边陪跑,速度都不一定有时简快啊! 这这这…… 不是说因为能力不行所以没法参加考核,只能走后么进来的关系户吗? 为啥……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一起一落,一撑一跳,身轻如燕。 众人惊楞,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一眨眼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环节。 唯独冷凌瞪大的双眸中,闪烁着跳动的火光。 终于,她终于看到时简真实的水平了。 哦不,还不算。 因为时简看起来很散漫,她并没有太过认真的对待,就像是走个过场,在例行完成任务。 途中,卫朗去助教那边看了一眼时间, 嚯! 才这么点时间? 便拿起扩音喇叭对障碍赛道上的时简喊道, 「收一点,太快了,只要及格线。」 「……」 风中凌乱的众人:「……」 这波操作简直六到爆炸! 因为速度快,周遭都是流动刮脸的风,时简没太完全听清卫朗在讲什么,便停在了独木桥上,卫朗便又喊了一遍。 时简这才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众人便见到时简明显减慢了速度, 可更像是在玩了! 按照《军人体育锻鍊标准考核规定》,四百米障碍跑道的及格时间是两分三十秒,良好时间是两分十秒,优秀时间是两分钟。 可时简在后半程那么慢的情况下,居然只有一分五十秒? 时简从跑道上下来,大气儿都不带喘的,反倒面色如常。 卫朗插着腰走来,语气有些欠揍,「到时候时教官的用时都会以表格的形势列印出来贴在公告栏上,你们不用刻意去记。」 说着,顿了顿,犀利的目光在队伍里扫视了一圈,「本来是可以直接定一条线的,但是怕有些人会觉得我们故意刁难,又质疑这个质疑那个的,风言风语一大堆,所以干脆腾出时间来,让你们现场观看。」 「……」 这话里暗指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不就是说这阵子队伍里传的关于时简的流言蜚语嘛! 于是恍然间,可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演示,明明就是用实力打脸。 集训营里教官定及格线,哪还需要向他们这些学员如此透明的公开? 不服滚蛋! 如此操作,不过是想告诉他们, 在这个地方,只有拿出实力说话才能留下来,其他的什么么蛾子都统统行不通! 他们也更加不可能会让一个没有实力的人来当教官, 跑完了四百米障碍赛道,时简没有休息,又在准备下一个项目——射击! 按道理说,射击开始之前,若是进行了激烈运动,需要调整唿吸频率,稳住气息才能瞄准。 可是时简下了赛道,直接拿起九五步枪上了靶场。 枪口对着靶子,教科书般标准的持枪姿势,在众人还未看清她是何时瞄准时,只听「砰砰砰——」 竟十发子弹连发了?! 这么快的速度,有时间瞄准吗? 不过看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出意外,应该是满环的, 可那助教走到靶纸前,却大声喊道,「九十环!」 「……」 只有九十环? 大概是之前时简给他们表现的太过优异,虽然九十环已经很高了,但是却有种低于心里期待的感觉。 于是便有, ——她也不过如此。 ——也就体能好些了吧,射击估计是弱项。 ——身为教官,射击居然只有九十环? 哪料,下一秒就打脸了。 「九发子弹命中十环,一发子弹飞靶。」 「……」 这是什么概念? 前面九发以百分百的命中率,打中了十环的靶纸,最后一环居然脱靶? 说不是故意的,谁会信吶! 听闻有热闹,所以特意前来凑凑的教官们站在了队伍旁边,议论了几声, 封可嘆息,「真是为难时简,硬生要打出九十环。」 司茜附和,「可不是嘛,非得要一个狙击手去照顾普通学员的水平。」 初夏抱臂,「好在她最后一颗子弹故意飞靶了,不然这个环节上就得淘汰一大片学员啊!」 「……」 她们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队伍里离得近的士兵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最后排一个瘦高的男兵,在被接二连三的震惊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小心翼翼偏过脑袋,问向脾气最好的初夏, 「初夏教官,这位时教官有这么厉害吗?」 初夏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当然了,她可是我老大,我还不知道得练多少年才能达到她那样的水平。」 「……」 老大? 什么鬼! 没等那瘦高的男生捋明白,封可又接过话茬, 「别提了,我当时被时简虐的可惨了,找机会我得赢回来,不然面子往哪搁。」 「呵呵,」司茜嗤笑,「在梦里或许可以。」 封可偏头瞪了司茜一眼,「天道酬勤!时简在军校里估计天天玩去了,哪会认真训练。」 「可你还是打不过她。」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怼着, 那瘦高的男兵越听越煳涂,为啥时简一个军校生会是初夏这个军官的老大? 而且看这三个教官谈话,似乎和时简关系很好的样子! 「弱弱的问一句,封教官,你们怎么认识时教官的?」 「……当然是训练认识的,问什么废话?」 那瘦高的男兵讪讪的闭了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训练认识的?! 等等,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369章 369:四月集训(十一)强制退出 时简飞一般的成绩被列印成了表格,贴在了公告栏上。 尽管下午的时候,他们全程都围观了,但事后再看这张表,任然觉得震惊。 尤齐记得,卫朗在盯着时间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提醒时简,「速度太快了,慢点!只要及格线。」 「……」 一万点暴击! 特别是所有的项目,时简还是一次性完成的, 中间基本没有休息时间。 这人,体能怎么变态的吗?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就去问跟时简同校的兵,但他们也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若是有这般实力,在军校里一定是顶顶出名的,况且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 不可能不知道时简这号人物。 所以,只能说,时简太低调了。 低调到让人以为她是没实力走后门进来的。 流言不攻自破! 那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之后,关于时简走后门的话没人再提了,反倒是封可初夏那三个人『不经意』间透露的讯息在队伍里炸开了锅! 其话题无外乎于, 「我那天亲口听到初夏教官说时教官是她的老大,而且她和其他几个女教官的关系特别好,好像是早就认识了。」 「早就认识?」 「对!封教官说是以前一起同期训练的兵。」 「上下铺的战友啊?!」 「……那照这么说,时简教官以前是不是在特战队待过?」 封可、初夏、司茜都是特战队的教官,以前肯定也是像他们一样经过训练选拔的,所以既然是同期的战友,那时简必然也经歷过, 没毛病! 「难怪,时教官对特战队训练的科目这么熟悉。原来她以前就在这待过?」 「八九不离十了,时教官之前不是休学了几年?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跟封可那几个教官认识的。」 「哇,好酷啊!之前是谁说时教官是犯错误被强制退学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 「欸,可是为什么时教官又回军校了?都能留特战队了还回去干啥?不会是……」考核没过吧! 「想什么呢!你没看到昨天时教官飞一样的速度?怎么可能连这种程度的考核都过不了!我猜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说不定就是觉得特战队待的没意思了呢,一般很牛逼的人,想法也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也对。」 军营中,靠实力说话的地方。 战士们向来只钦佩强者,时简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所有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仅仅一个下午,风头就全部调转了。 真真让卫朗惊到了。 想想自己警告惩罚的手段,比起司翊来,简直弱爆了。 不费吹灰之力,没动一兵一卒,还能让人家心服口服。 卫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在感慨自己带兵还有所欠缺的同时,却突然想到,之前好像是有传过时简和司翊私下关系不简单的, 司翊貌似也没对这件事情做个澄清啊! 于是卫朗屁颠屁颠的去到司翊办公室,然后弱弱的问,结果司翊倒是一脸坦然, 「为什么要澄清一个事实?」 「……」 「况且,我的私事,为什么要跟他们交代?」 「……」 两句话,就咽得卫朗没话说! 是这个理,没毛病。 身为军官,而且还是总教官,做什么事情需要跟一群尚未合格的士兵报备吗? 而且还是自己的私事。 当然,不需要。 不管司翊是不是真的跟时简私下关系密切,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也不需要解释。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会散去。 在日益增加的训练中,他们在拼命的想着留下来的时候,不会再有精力去管别的人别的事了。 受教了受教了! 卫朗认同的点了点头。 司翊盖好钢笔,将文件合上,靠在椅背上扭了扭脖子,「还有,散播谣言的兵,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卫朗心中明了,正紧脸色,「知道了。」 ** 时简吃完午饭之后,从食堂出来,路过训练场时,就见到卫朗领着一个女兵往这个方向走,她便上前去打了个招唿。 「卫教官,」 「时教官。」 在学员面前,这几个教官倒是很有默契的『客套』了。 不过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只是微笑点了点,时简便转身离开。 那个女兵,时简有印象。 各方面成绩还算不错,熬过这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看她背着背囊,收拾得那么整齐的样子…… 时简心里突然明了了什么。 她知道这几天传流言蜚语肯定是有源头的,不过时简一向不爱理会,所以也没去问司翊那个人是谁。 眼下,应该就是她无疑了。 夏圆一路跟着卫朗走到门口,低着头闷闷不语。 手指甲大力下嵌入肉里,嘴唇有些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说了几句话就被强制退出了? 为什么! 让一个大二的学生当教官,她一个大三的学姐,还不允许质疑一下了? 凭什么! 这不公平。 她心里憋了一口气,说了两句话怎么了?
第370章 370:死间计划(一) 正午的阳光暖和,可此时却显得有些刺眼。 特战队基地大门口需要出示证明才可以离开,卫朗从传达室出来的时候,夏圆便再也忍不住了。 再踏出一步,她就真的要离开了。 「卫教官,我凭什么要被强制退出?」 「原因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需要在重复一遍?」卫朗站在夏圆前一米处,背光而立,刺眼的光隐藏在头顶处,照得面色晦暗不明。 可硬板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慄。 夏圆是鼓足了勇气才再敢开口的,「我知道我有些信息是传达错了,但是我可以跟时教官道歉,这样也不能再留下来吗?」 没有机会了,如果服软可以留下来的话,夏圆倒不在话这点脸面了。 可是,卫朗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准确的说,是夏圆自己失去了这个机会。 第一次,卫朗出面只是小惩以示警戒,但是夏圆不为所动,当真以为特战队的教官们拿她没办法了? 真以为自己做的那点事情别人不知道了? 非得要司翊亲自出马,逼不得已的地步了,才知道收手? 「令行禁止,你觉得你做到了吗?在背后诋毁造谣教官,这就已经违反了纪律。让你退出,也不过是走正常程序,这件事情放在哪里,都是说得过去的。」 话外音,就算夏圆因为这个去申诉,他们特战队也没在怕的。 讲道理,是夏圆违反军纪在先。 「可是,我都愿意道歉了。」 「……」卫朗蹙眉,眉眼间凌冽了些,「因为关乎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暂时性低头认错,还需要我说得再不留脸面?你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错!」 冷不丁的,夏圆突然低吼一声。 梗着脖子,怒目圆睁,满脸的不服。 这才是她最初的想法吧! 卫朗看着她那张脸,有些失去了纠缠下去的耐心,抬手指了旁边停靠的那个车子的方向, 「专车送回,比起让你跑回去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不要再耽误时间。」 「我没有错,」可夏圆根本不听,「我说得都是事实!时简本来就是因为犯错误才退学的,让一个比我年纪低的士兵当教官,我还不能质疑一下了?」 卫朗面色不改,「你若是真想质疑,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任何一个教官,没必要私底下玩这种把戏。夏圆,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因为夏圆言辞激烈,已经引来一些视线了。 军帽下,脸色微白,嘴唇轻轻的颤抖着。 时简原本是走远的,后又转过来看看,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初夏走过来,把文件递到时简手上,顺着视线望去, 「那是在干嘛?」 「……大概是劝退吧。」 ** 晚饭的时候,几个教官坐在食堂二楼的教官餐厅,卫朗提了这件事。 是司翊的意思,也根本没给人反驳的余地。 时简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此刻便也不怎惊讶,反倒一脸淡定。 提到夏圆,就免不了想起流言蜚语, 几个人便迅速翻过这个话题。 六个教官,围在一张桌子上,卫朗和宋轶轩是后面加入的,便很『自觉』的坐在了初夏两边。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见怪不怪。 还自觉给这俩男教官让座。 「哎哟,今儿伙食不错啊,有你喜欢吃的小鸡腿。」 卫朗说着,就把他餐盘里唯一的一个小鸡腿夹到了初夏餐盘里。 宋轶轩原本是埋头认真吃的,结果一听到那边的动静,立马抬起头,用一种怨夫般的眼神质问,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小鸡腿?你背着我跟他单独吃饭了?」 说完,也不等初夏回应,便如法炮制了卫朗的行为。 望着餐盘里多出了两个小鸡腿的初夏:「……」 真的是疯掉了! 初夏又臊又气,偏生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发作。 时简和司茜,封可三人交换了个视线,默契的都没开口。 可卫朗是个人精,比宋轶轩会看脸色多了,连忙安抚初夏,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三个人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司翊。 卫朗算是近日里,这些教官里面接触司翊次数做多了。 一说到司翊,卫朗警惕的压低音量,将脑袋凑到饭桌前,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司爷都没怎么露面了?」 「……」 确实,就连时简,好像也有好久没看见司翊了。 「我跟你们讲,」卫朗神神叨叨的,「最近我去行政楼找司爷,他好像脸色都不怎么好,那天,好像在电话里跟谁吵架来着。」 「……」 此时,行政楼, 办公室内一片漆黑, 司翊坐在窗台边的办公桌前,掐灭了一根刚点着的菸头,丢进了菸灰缸里。 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桌面上文件,里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死间计划。 好半晌,才终于合上,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 「晚训结束之后,让时简来一趟我办公室。」
第371章 371:死间计划(二)意外横生 夏圆被强制退出集训,这天下午队伍里的士兵就发现了。 最先觉察的,当然是同寝室的女兵。 中午夏圆一言不发的收拾背囊,谁问都没个好脸色,更加不会多解释一个字。 她们心里隐隐猜测,却不敢说,还是下午从卫朗口中得到了证实。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有些心慌。 大抵之前没有任何风声,在集训开始还不到十天,就直接踢掉了一个人。 注意,是踢掉!不是因为积分不够而退出。 以至于同寝室,之前还跟着夏圆议论的那几个女兵更为心慌,生怕因此受到牵连。 不过好在,卫朗没有把她们也一併踢出去, 大概是因为之前被卫朗警告过,有所收敛的原因。 「令行禁止,军纪是要牢记在心里的,时时刻刻谨记的,不是背出来装样子给别人看的,你们无论在哪里,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此时此刻,你们还不是特战队的兵,那么出来,代表的就是你们连队,你们军校的脸面,所以——」 卫朗顿住,扫了一眼队伍,犀利的目光让人神经不由的一紧,「别给你们的连队丢脸,别给曾经教导过你们的教官丢脸,听明白没有?」 「明白!」 几百号人齐声吼出,整个训练场上都迴荡着这声音。 晚上,时简来带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些兵,比以前更为拘谨了。 训练时,专注中带着小心翼翼, 就像是怕被别人抓住小辫子一样。 「咋回事?」 时简甩着口哨绳,走到卫朗边上。 「下午来了一番思想教育,起码得保持这个状态几天吧!」 时简哦一声,明了。 突然想到晚饭时卫朗的『壮举』,时简憋笑打趣道, 「你们还没解决掉复杂的三人关系,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 「……别提了,我就没见过这么难攻的堡垒,还有宋轶轩在盯着,这怕是一场旷日持久战!」 卫朗说到这个,轻嘆一声,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苦情剧男主忧伤的样子。 「初夏真的就是看着脾气好,但追起来老费劲了,我想跟她谈点私生活,她两句话就能绕到工作上去!谁要跟她谈工作,」 只想谈恋爱好吗?! 「你知不知道初夏她喜欢什么?我投其所好的话说不定……」 「别!」 不等卫朗把话说完,时简先一步表明态度, 「我来特战队的日子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哪有你们相处的久,这种事情应该找封可司茜她们。」 时简弯了弯嘴角,笑的有些欠揍,「再不济,你就找白政委帮你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又不是得在初夏一颗树上吊死,放眼望去花海一大片呢!」 「……」卫朗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盯着时简,「你不是宋轶轩派来的间谍吧?专门来动摇我军心的!」 「……」 嘿! 真是当局者迷。 时简低头撇了眼时间,不跟他瞎掰扯了,「差不多到点了。」 那帮学员被助教赶着去跑山路了,眼下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而没等卫朗回应,就有一个助教迎面跑来。 相互敬了个礼,那助教把司翊的意思传到到了时简耳朵里。 「现在过去?」 「司爷说等晚训结束以后。」 卫朗接过话茬,沖时简摆了摆手,「还有十分钟结束,这边我盯着就行,你去吧。」 时简也没跟他客气推脱,便先一步离开了训练场。 ** 行政楼下有守卫的兵,一般士兵不能进去。 不过时简是教官,有可以出入的证明,倒是不受限制。 除了昏黄的路灯,四下一片黑,只能依稀的听见训练场那边传来的口令声。 「扣扣扣——」 时简礼貌了敲了三声,训练期间还是走上下级规矩,「报告!」 「进!」 一个字,沉稳又冷静。 时简开门的时候,司翊正好阖上笔盖, 身后墙上挂着日光灯,冷白光源勾勒得司翊身形有些硬冷。 时简站定在办公桌前,挺直腰杆,正经脸色,「报告,听说您找我。」 司翊被她这样子逗乐,轻笑一声,「这么严肃啊?」 「……私事还是公事?」时简反问。 「私事。」 如此,时简也就不装模作样了。 整个人放松下来,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只钢笔把玩, 「找我干嘛?」 「自然是有事的!」司翊起身,进休息室领了一套白色的裙子递给时简,「伴娘服到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伴娘服…… 哦! 时简险些要忘记她答应沈陆当伴娘的事情了。 五月二十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日子倒是近了。 可看见那伴娘服,时简有点头疼。 当初说当伴娘,也没说还得穿伴娘服啊! o(╯□╰)o 时简扶额「一定得穿吗?」 司翊走近,「先试试,其他的再说。」 「……」 时简拿着伴娘服去休息室换了。 虽然俩人都负距离接触过了,但是当面脱衣服,时简还是没法坦然面对的。 沈陆的婚纱是陆奕清找人定制的,伴娘服也是一个系列的款式。 不过婚宴上肯定还是新娘要最美,所以伴娘服相对而言会简约很多,除了同为白色以外,不会添加太多花式和繁缛的坠饰。 这相对于随性的,通常只穿一件短袖配长裤的时简而言,倒还算是欣慰。 可这拉链设计得实在不合理,又小又隐蔽,时简手臂都拧成麻花了,还不差一截儿才能拉上。 便提着裙子出门找司爷『求助。』 「帮我拉一下后面的拉链。」 「……」 时简背对司翊而立。 裙子是吊带的设计,肩带约莫两厘米宽,贴身的款式,恰到好处勾勒了时简的姣好的身形。 大抵是因为高强度训练的缘故,时简虽然瘦,但不羸弱,反倒更为紧緻。 两瓣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藏匿在收紧的裙身里,勾勒出一道诱人的背沟。 可仔细些,却能发现一些细小的疤痕, 大抵是出任务受伤留下来的。 而从司翊这个海拔,不仅能看到时简的美背,还能看到胸前那一片风光, ……恩,这裙子有点露了。 司翊眯起眼,唿吸微微一滞。 「哪里?」哑着嗓子,染上了几分情欲。 「我手指的地方!」 时简只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浑身毛毛的,便催促起来,「快点!」 「急什么!」 司翊圈住她纤细的腰身,下巴搁在时简光滑的肩膀上, 紊乱的唿吸,时简感受到了。 「反正都是要脱的,就别多此一举再穿了。」 「……」 说罢,一把抱起时简的腰身,托起她的臀就放在了桌面上, 这个吻,来的匆忙又热烈, 如同明亮又跳动的火焰,带着它独有的温度和炙热。 时简几乎是被夺走了唿吸,这个人都被司翊凌冽的气息所包围。 …… 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啊! 不是试衣服环节吗?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跑偏了! 时简扣住司翊的脖颈,推搡着用膝盖抵住了想进一步侵犯的某位爷。 「说好的试衣服呢?」 被吻的嫣红欲滴的唇瓣,微喘。 看的司翊喉结上下滚了滚。 「一晚上的时间给你试,还不够?」 真是邪性! 这人碧眼微波勾引她的样子,真叫人把持不住。 时简惋惜一嘆,双臂撑着桌面,「可惜,我今晚值班。」 「不用,一早就让宋轶轩顶了你的。」 时简若有所指的哦一声,「原来是早有预谋?」 说着,只见司翊大手探入裙底,而后回应她的便是『刺啦』一声! 裙子被撕破了?! 司翊眼眶猩红,大力掐着时简的腰身, 这人,情绪不太对啊! 时简自认为还是了解司翊的,这厮就算再着急也不会失态到这般地步。 如此,脑海里冷不丁的回想起卫朗今晚饭桌上说的话, 「听说你最近脾气不太好?」 司翊扣着时简的腰身,在她嘴角啄了一口,「听说?谁说的?」 「……」 时简不语。 但司翊怎么可能猜不到。 近来出入他办公室的,不久只有卫朗一个人。 看司翊眼眸里划过了一道精光,时简便知晓自己把卫朗给『卖』了。 定是方才被吻的七荤八素,晕了头脑。 「好好的裙子都被你撕成这样了!」 时简愠怒,瞪了一眼某人,司翊却是浑然不觉,反倒轻笑一声,一把抱起时简,轻巧的拖住了她的臀,咬着她的耳朵,厮磨了一声, 「欲求不满的男人都这样。」 「……」 简直! 要命了。 这人,愈发的会撩拨了。 勾人魂魄的那种! 「你这是……由闷骚转为明骚了?」 「老子是一见你就骚!」 「……」 完了完了,人设崩了。 ** 漆黑的屋里,窗帘紧闭。 喘息,暧昧,不断升温。 床板摇曳发出清脆又规律的响声,夹杂着细细的低吟。 如同绷紧的弦,摧枯拉朽般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突然! 崩裂的触感。 出了点小意外——套,破了。 「你是不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 黑暗中,司翊表情有一丝微妙:「……可能是用力过勐。」 天!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司翊的进攻,后半程在没有t的情况下,依旧做完了。 汗湿的身上,黏煳煳的,司翊伏在时简耳边,安抚着某人暴躁的情绪, 时简目光冷飕飕的颳了一眼司翊,「我枕头下面都会备着刀。」 换言之,这样是在时简那边,怕是此刻刀刃上得见点血! 不过好在司翊态度良好,积极承认错误,并保证下次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明天我戴两个。」 「……滚!」 ** 这种情况,时简肯定是不会允许意外发生的, 所以事后的措施,也就避免不了。 药,是司翊去拿的,考虑到时简一个女兵,免得引人揣测猜疑。 不过临走之前,时简指着地上被撕烂的伴娘服,一副『烂摊子你自己收拾的』表情。 司翊倒是坦然的很,这裙子这么露,他本来也没打算让时简穿出去。 便发了个微信给准新郎陆奕清, 【伴娘服坏了。】 那边回復的很快,陆奕清发了一个问号的表情包。 【不合身吗?】 【不是,我撕的。】 【……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衣冠禽兽,看来昨晚过得不错啊!】 司翊没理会他的调侃, 【不用定制了,我觉得时简穿军装挺好,更正式些。】 陆奕清心里翻了个白眼,纯手工定制,昨天才空运过来的,这么短时间他上哪儿再弄一套一模一样的去。 【想太多了,我没准备再花那个冤枉钱。万一又被你撕了,那不是暴殄天物!】 …… 把手机插回兜里,司翊没再回復。 径直去了医务室,给时简拿药。 值班的医生在特战队待了十几年,比司翊都长,跟他自然是老相识。 两人笑着点头,算是问好。 「怎么,身体不舒服?」 那医生面露关切,又有些惊讶,像司翊体格如此健壮的人,基本上没见他生病来医务室的。 「没有,」司翊眼底划过一丝暗沉,可转瞬即逝又让人难以捕捉, 「给我两粒维生素c。」
第372章 372:死间计划(三)怀疑 上午训练的时候,司翊亲自来给的药。 「军医那拿的。」 白色的小药丸装在纸袋子里面,时简接过督了一眼,「两粒?」 司翊恩一声,眸子亮了亮,「以备不时之需。」 「……」 后来,时简便切身体会到了司翊口中的『以备不时之需』所为何意。 大概一周七天里有五天,时简都是睡在司翊那里的。 在那一方,不算很宽敞,但是足够容纳下两人的休息室内, 唯二的两天里,时简还得夜间值班。 不过某一次白天里,时简揉了一下自己的腰,被同行的几个教官瞧见了。 在做诸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自然知晓时简这一脸倦意,揉腰的动作所为何意。 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若有所指的哦~,特别是卫朗,更是笑得一脸猥琐。 但是总教官的威严摆在那里,他们定然不敢乱传,只敢熟悉的几个人私底下议论,打趣。 「合着你这几天晚上都不在训练场,是拉去干『苦力』了啊!」 司茜胳膊肘捣了一下时简,『苦力』俩字加重语气,意有所指,众人也跟着附和。 啧啧啧,没想到! 原来司翊是这样的司翊, 「我还以为我叔真的是禁慾系老干部,原来这以前是没遇见降服他的妖精呢!」 「……」时简脸黑了一半。 司茜却不以为然的嘿嘿两声,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啊! 单手搭在时简肩上,顺着腰际线往下滑,最终落到时简纤细的腰身上, 「总结一下做个思想汇报呗,给我提前打个预防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时简另半张脸也黑了。 一把拍下司茜不安分的手, 她如此『英明神武』,『高大伟岸』的形象,居然就让司翊给弄崩塌了! 教官的宿舍是单间。 有时候司翊是把时简招过来,有时候是他自己到时简那去。 也不知道这厮是不是意识到晚上正大光明的进女教官宿舍有失妥当,所以基本都是夜深人静之时从窗户外面翻进来。 可这明明不是什么值得『敬佩』的行为,但某人总是一脸淡定,好像在干什么深明大义的正经事。 …… 夜深,四下一片黑。 司翊半蹲在窗台上,轻手轻脚跳落在地面上,将窗户关好。 床板上,薄被微微隆起。 司翊一眼锁定,轻车熟路的就往床上爬, 可刚靠近,就只见寒光一闪! 司翊下意识眯起眼睛,时简找准机会,抬脚冲着司翊的屁股直接踹了过去! 哪料这厮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顺势一个翻转, 不仅自己躺在了床上,还连带着拉住了时简的手腕, 后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大力拉扯着,可时简没忘记她手上还拎着把军刀呢! 怕误伤了彼此,便脱手扔在了地上。 随后两人齐齐跌落,木板床不堪重负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嘎吱』! 「靠,你妹的!」 时简腰腹压到了司翊的皮带上的硬扣,隔得生疼,时简眉头一蹙, 低咒一声时,单手撑起身子睁开了司翊的束缚。 司翊原本想顺着欠揍的说他没有妹妹的,可见时简脸色微变,便立马收敛戏嚯的神情。 「怎么了?压痛了?」 掌心抚上时简的腰腹,声线紧绷中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慌张。 时简拍开他的手,狐疑的打量着司翊,「没事啊!那么紧张干嘛!」 司翊可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只是隔一下的小痛还能挂在嘴上。 不过着夜色真真是天然屏障,几乎察觉不出他神情有任何异常。 仿佛那一瞬间的紧绷,只是个错觉。 时简单脚压在床沿边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挑眉的样子像个军痞流氓! 司翊拍下她的小腿,不着痕迹的规避了那个问题,转而低斥道:「站没点站相!」 「……您半夜爬窗,就有总教官的样子了?」 自持理亏,司翊也不反驳。 时简轻哼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刀。 回怼之时,正准备将军刀塞回枕头下面,可司翊却捏住她的手腕,直接夺了下来, 「枕头底下放什么刀。」 「……」 诶哟,怎么又突然横起来了? 时简甩开他的手,「要么就从窗户翻出去,要么就从正门走出去,总之别呆在这儿了行吗?」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又闹什么脾气?」 司翊也是学会看脸色了,时简脸一臭,他立马就放软了态度, 连哄带摸的搂过时简的腰身,手掌下意识的摸向时简平坦的小腹,那一头扎手的短毛在上面蹭来蹭去的。 时简嫌弃的推开,司翊又恬不要脸的凑上来, 推开,又凑上来。 如此循环往復到时简没了耐心, 「你最近是嗑药了吗?」 「那可不敢,我一向遵纪守法。」 「可是你滥用私权的行为,已经遭人诟病了!」 「……」 原来因为这个跟他闹脾气呢! 司翊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你要是把结婚报告填好交上去,就能搬到我这边来住,咱俩不就名正言顺了?」 「……」 难得,时简被他咽得没话说。 坏事儿都他干了,偏生理还被占尽了。 时简轻呵一声,脸色微沉。 「好了好了,很晚了先睡觉吧!」 司翊自顾自的脱了鞋,时简倒是站在床边纹丝不动, 「我没想干嘛,就是不抱着你睡不着而已。」 「……」 时简一副『信你的话就有鬼』的表情。 「我保证!否则就罚我——」话没说完,司翊凑到时简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 「……」 时简耳根子一红,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人居然!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想都别想!」 说着,那把军刀便直挺挺的插在了桌面上! 泛着寒光,可怖渗人。 威胁啊,赤裸裸的威胁。 …… 不过最终,司翊还是成功的和时简躺在了一张床上。 可是教官的宿舍是单间,床也是单人床,两人躺在上面,翻身难免没那么随意。 不过好在时简是那种习惯平躺着睡,夜里也不怎么会乱动的人,半张床也就足以。 以往,旁边这厮定然是如同八爪鱼一样,各种抱着她,黏着她,各种蹭, 可是今夜却极为乖巧。 说不动就真的不动。 一米八八的大个子,贴着床沿边上睡,稍微动一下估计都能掉到地上去。 不仅如此,还问时简, 「挤不挤?」 因为他的『谦让』,中间空出一道宽敞的沟壑,时简随意的翻身是没问题了。 「还行。」 「需不需要我再往外边挪一些?」 「……」 时简被他吵得没了耐心,「我觉得你挪回自己的床上最好。」 「……算了,睡吧。」 司翊喟嘆一声,闭上了眼睛。 宿舍内又恢復了一片寂静。 ** 四月底,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查漏不缺,检测到了期限。 按照时简之前『表演』一系列项目所耗费时间定的及格线,每个人将会在现有的积分上相加减。 可尽管时简是有所控制的,但相对于集训营学员的整体水平,依旧很高。 有的兵,虽然体能是硬伤,但好在射击还不错,可是时简打出了九十环的成绩。 整个集训营,在这之上的人数,都只是极小一部分。 以至于这一次检测,就淘汰掉了近半的学员。 按照他们之前对每个学员所做的个人综合成绩分析,其实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 甚至于,司翊觉得这个淘汰率,比他预想的,要低了。 毕竟集训营的淘汰率一向高,而且最终留下来的人数也屈指可数。 不过时简也只是停留在知道的层面,这类事情,司翊一般是交给卫朗和宋轶轩在管。 而相比于这个,时简更为奇怪的是最近司翊的状况。 他该是个极为能克制的人。 也不该是个会为了自己的私慾而这么为所欲为的人, 可近来确实有些反常了。 时简冷不丁的,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一亮! 顿住脚步,转而朝医务室走去。 礼貌得敲了敲门,时简道, 「麻烦给我再给我两粒,之前首长来拿的药。」
第373章 373:死间计划(四)决定 「是你啊?」 时简之前在特战队里,和这军医见过几面, 只是没想到过了两年,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但想想也是,她当时在特战队里貌似名声还挺大的。 时简咧嘴一笑,看着人畜无害,又重复了一遍, 「拿饭您给我两粒,之前首长来拿的药。」 「……诶行!」 大概是时简看起来太过自然,就好像确有其事般,那军医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可刚转身,又惊觉不对劲。 便转过身,颇为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笑着望向时简道: 「首长那天拿什么药来着?我这个破烂记性给搞忘记了!」 「……」 她如果知道,还用得着来套话吗? 那军医又道,「这位同志,你把药名报出来,我帮你拿。」 「……」 至此,时简再不明白就是傻了。 不愧是当了几十年的老军医,简直就是个人精。 像司翊那种级别的,难得来一次医务室拿药,还是拿得那种药,这老军医能不记得? 说白了就是怀疑时简的目的性,所以装傻旁敲侧击。 若真是司翊派来的,总不至于连药名都不知道吧! 可时简本来就怀疑司翊拿的可能不是避孕药,便也不好直白坦言。 时简扯了扯嘴角,「我这走得着急也没来得及问,抱歉啊,等我回去问问我们首长。」 「那行,等你问清楚了再来找我拿。」 ** 时简的生理期在月初。 女兵在部队里,和男兵一样高强度训练,高压之下生理期基本上就没准过日子。 以往,时简倒向来不在意这个,晚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起疑心了,便过分关注,心里一直没法跨过去这个坎。 但是吃避孕药,生理期也会延后, 如此,便拿不定注意。 时简长这么大,都从未因为一件小事让自己陷入如此纠结之中。 有些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 潜意识里,时简觉得司翊不会干这种事情。 近来,司翊只提过一次结婚报告的事情,但当时气氛不太对,司翊便立马转移了话题。 时简实在是想像不到,如果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把婚结了,那还有什么需要他这样做的。 所以,假设的因果不成立,那么假设也应该不成立。 时简一手把玩着钢笔,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然而之后的一天,又出现了令时简觉得反常的事。 凌晨一点半,准时吹响了紧急集合哨。 按照之前制定的训练计划里,这批学员会被丢进黑寂一片的深山里, 负责围剿的助教和教官已经在既定点埋伏好了,而他们几个教官等那些学员全部进山之后,再把他们的后路堵死。 等于前后夹击,不留退路。 逼着把他们往陷阱里面赶。 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少得了时简。 于是掐着点儿出门,站在走廊上就看见底下学员排排站着领装备, 时简戴好帽子,单手撑在走廊上,找准了降落的地点,正准备来一招狂拽酷炫的招牌动作, 「时简。」 哪料下一秒,就被一道声音阻止了。 紧绷中,略显急促。 是司翊。 时简回头,就看见他站在楼道口的位置, 冷峻的脸,微蹙的眉,看着有些严肃,「跟我过来。」 时简这才放下手,拍了拍灰尘,有些莫名其妙的跟上了司翊。 然而,某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像是专门来得她的一样,把她拉回被窝里睡觉了。 那人还给了一个特别『好』的理由——半夜睡觉摸着旁边凉凉的,就爬起来找她一起睡觉了。 …… 不仅如此,所有的夜间值班都被取消了。 除了日常吹口哨带训,在办公室里写文件分析以外,基本上等同一个无聊的废人。 时简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刚把思想汇报写完, 撇头望向窗外,手里把玩着钢笔。 若有所思中,精准的投掷出钢笔,只见空中出现一道墨色的抛物线,随即便想起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钢笔被准确的投掷进了笔筒里。 而在这个短暂的瞬间,时简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基地的内网都全都在被监视控制的情况下,时简无论是浏览什么都会被一一捕捉。 特战队的医务室亦或者是军区医院亦然。 时简在带训期间,除非有正当理由,不然也没法去几十公里以外的市区。 但,这月的二十号,她得去跟司翊赴一场婚礼, 这,倒是她自由行动最佳的时机。 到底是不是有了,只要去医院一查便知。 然而,现实往往和计划背道而驰。
第374章 374:婚礼(一) 婚礼在五月二十号。 家里的长辈挑了几个好日子,又恰逢撞上了520,然后就定在了那一天。 沈陆比的新娘子要特殊一些,她的娘家就是婆家, 所以陆氏夫妇干脆就把自己儿子赶出去了,让沈陆在陆家正大光明的嫁出去。 集训营离市区很远,时简和司翊是前一天晚上动身的,正好掐着五点钟到的陆家。 沈陆那时候刚起床, 哦不!准确的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紧张啊! 躺在床上心脏都砰砰跳,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起来喝水喝了好多次。 还是陆母说晚上水喝多了,第二天早上脸会浮肿,那样就不好看了, 沈陆这才赶紧放下水杯躺回去睡觉。 这会儿起床见到时简,不知为何,砰砰跳的一晚上的心脏,莫名的缓和了下来。 因为伴娘服的『不幸遭遇』,所以时简同司翊一样,穿的都是海军正装, 天蓝色和白色组成的数码迷彩服,面料一丝不苟的贴着,整顺得连一丝褶皱都难以看见。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正气。 波澜不惊的眸子,莫名的让人心安。 「我是不是来太早了?」时简眼尖的瞄到沈陆眼底一片乌青。 「不早不早,我一直在等你呢。」 沈陆穿着睡衣,把时简迎了进来。 然后就噼里啪啦的开始讲她昨晚艰难的心路歷程,但介于时简没结过婚,所以不太能理解她如此紧张激动的心情。 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化妆师和美髮师上门了。 拿出各种大小不一的笔和五颜六色类似于水彩一样的东西在脸上画来画去。 就连涂嘴唇的口红,那个化妆师都拿了起码好几只不同颜色的笔在勾勒。 虽然,在时简看来,都是红色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为啥要用好几只涂好几层? 这实在是触及到了时简的知识盲区,便坐在沙发上,随手找了本书——时尚杂志。 大概是沈陆平时看的东西, 杂志挺薄,没多少页就翻到了底,而且全部都是画着彩妆的放大的女人头像。 时简看来两眼,最终放下。 继而深深意识到自己好像常年在部队里待着,已经快和这个世界脱轨了。 为何一个把自己脸画得像鹦鹉一样的女人,会上杂志封面? ……时简沉默着没说话,静静的等着。 这些化妆师、造型师都是跟沈陆很久的,极为专业,手法熟练, 通常情况下,一边上妆还一边会跟沈陆闲聊。 不然这个漫长的过程,总会太过无趣。 特别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沈陆的紧张又显而易见,那化妆师想说几句话宽慰宽慰沈陆,却硬生生是被这沉寂的气氛给逼了回去。 特别是背后,阴冷冷的,有些发毛。 本来一般普通人对于穿军装的军人,被他们凌冽的气场威慑到,都会下意识的肃然起敬,收敛自己的言行。 然而时简吧,穿军装英姿飒爽的挺好。 但是为啥手上要拿着一把军刀啊?! 手指还时不时弹着刀面发出震动的低响,听得人肝儿颤。 化妆师内心os:沈陆这是上哪儿认识的朋友啊! 又见着还不见伴娘来,便多做问了一句,「陆姐,伴娘还没到吗?」 「到了啊!」沈陆努了努嘴巴,指向时简,「就是她啊,不是一直坐在那儿吗?」 「……」 好吧! 那化妆师不再多言了, 结束了面部的妆容之后,剩下的就是造型师的事了。 化妆,造型,服装, 一直从五点半延续到七点四十五。 客厅里一直忙忙碌碌的有人走来走去,时简目睹了换装的全过程! 暗自感慨她平时五分钟就能收拾搞定的事情,得无线延长到一个多小时,让人捯饬来捯饬去,实在是难受。 于是便打消了将来要办婚礼的念头。 在结束前十五分钟,女方这边通知了在娘家外面等候多时的新浪——陆奕清。 陆奕清穿了件黑色的西装,绑了一个黑色的领结,整个人精神又帅气,特别是脸上洋溢的笑容,久久不能散去。 「我这样子还可以吧?」 陆奕清问向司翊,又不放心的照着后视镜,最终被自己无边的魅力所折服。 「是不是太帅了?把你的风头给比下去了。」 司翊:「……」 看在他今天结婚的份上,就不怼了吧。 只能用不停讲话来缓解紧张的陆奕清,在司翊不搭理他之后,还继续念念叨叨。 「再不进去,就接不到新娘子了。」 司翊淡淡提醒一声,陆奕清这才如梦初醒。 「哦,对对对!」 给司机发完红包之后,陆奕清率一众伴郎团长驱直入,进了大门口。 因为沈陆只请了时简一个伴娘,所以两道关卡,守的人都是时简。 在陆奕清连续从门缝底下塞了好几个红包之后,时简才终于开口, 「第一关,唱歌,让新娘子满意了才能放进来!」 唱歌这是常规关卡了。 但他以为时简不会玩这么俗套的,结果偏偏就来了。 陆奕清清了清嗓子,理所应当的来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 军人,自然最熟悉就是军歌了。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停!」 然而唱一半,就被时简给打断了。 「这时候唱什么军歌,该唱情歌!」 「……」
第375章 375:婚礼(二)苏沐 情歌?! 陆奕清飞速运转的大脑当机了几秒。 在他为数不多的曲库里,关于情歌的部分真真是少之又少,特别是万众瞩目心脏不受控制律动的时刻。 陆奕清脑海里除了《团结就是力量》、《一二三四歌》、《当兵的人》、《小白杨》……等等在部队里能听到的歌以外,就没了! 一片空白! 情歌,情歌。 「唱什么情歌?」情急之下,陆奕清脱口而出,问道。 「自己想啊,我怎么知道。」 时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听着那慵懒的调儿,司翊就能想像出来时简优哉游哉,靠在门板上的样子。 陆奕清胳膊肘捣着司翊,眼神示意,「赶紧帮我想想唱什么?」 司翊:「……」 说得好像他知道一样。 准确的说,司翊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情歌。 陆奕清看司翊那边表情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 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伴郎,这厮在遇见时简之前估计连女人都没正眼看过几次。 「唱那个,今天你要嫁给我!」 「对!这个好,附和情景。」 所以陆奕清找的其他几个伴郎支了招, 今天你要嫁给我? 但是陆奕清他么的,不知道怎么唱这首歌啊! 哼哼了半天,转过身求助道,「这首歌怎么唱来着?」 「……」 妈耶!真是。 一群人又急哄哄的给他掏手机找原声伴奏, 可这时候,门开了。 时简站在门口,身着一套海洋蓝军装,精神又正气。 但是单手撑着门框,眉眼中流露的三分痞气中又平添了几分肆意。 踩在台阶上,时简平视着陆奕清, 「新娘子说给你点提示,她很喜欢的那首,经常放给你听的。」 沈陆喜欢的! 哦! 陆奕清转过弯来了。 有一阵子,陆奕清留沈陆那儿,她确实天天放, 不仅如此,因为陆奕清会说粤语,所以沈陆还变着法儿的让陆奕清学,唱给她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陆奕清眼前一亮,掏出手机伴奏,清了清嗓子。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仰望那孤独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关在脸上 愿你此刻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原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的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 随处盪多冰冷 以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她的痛苦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 一首粤语的《喜欢你》,陆奕清放的是原唱,男声版。 部队里拉歌的时候,都不着调子,基本上输出全靠吼,看谁气势大, 所以陆奕清唱歌的开头,是跟着哼哼了两声,才找到调子的。 大概是因为有原声带着的缘故,陆奕清竟然出奇的没有跑调。 地道的粤语,配上低沉的声线,竟然说不出的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但因为隔了两个门,沈陆在房间里面听得不太清楚, 当时软磨硬泡,都没让陆奕清开这个金口,如今现场版,她又怎么能错过。 便提着裙子,走到窗户边上,想探出脑袋仔细些听。 可刚打开窗,就冷不丁的正面撞上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吊着的人。 诶哟,吓得沈陆惊唿一声,拍拍胸脯,往后退了两步。 「表嫂!你怎么在这里啊!」 屋外阳光初出的有些暖意,苏沐双手攀着窗户上突出的支撑物,一脚屈膝,半蹲在了窗户外很窄的外沿上。 稳稳噹噹的,没有半分惧色。 女人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顶着两槓一星的肩章,怎么也不像是个会爬窗户的人, 可偏生,沈陆除了惊吓些外,也不觉得有半分维和。 她是陆奕清表哥陆奕铮的老婆,也就是沈陆的表嫂。 沈陆之前见过几次,那时候她还是以陆奕铮表妹的身份。 对苏沐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真漂亮! 这模样都能混娱乐圈了。 性格直爽,人也好,唯一一点就是不走寻常路。 比如现在…… 不过这点还真跟时简挺像的。 「门口都被堵死了,我只能爬窗户了。」 苏沐单手扶着窗户沿,随即又稳稳噹噹的跳进了屋里。 关了窗户后,在打量屋子的同时随手拍了拍灰。 「昨天临时有任务耽搁了。」 苏沐又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沈陆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沈陆乖巧的点了点头,「那表哥?」 「他被老爷子喊走了。」说着,苏沐挑唇一笑,「我就一个人来凑个热闹。」 「……」 沈陆又跟苏沐闲聊了两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要听陆奕清唱歌的呀! 这会儿外面都没声儿了! 苏沐看到沈陆趴在窗户上,往外探着脑袋,便问, 「你在看什么呢?」 「没,就是想听陆奕清唱歌来着。」 哦,苏沐想起来。 她之前路过正门的时候,是听见有歌声的。 虽然不专业,但好歹投入感情满分。 「我从来没听他唱过情歌,今天第一次。」 这声儿里,带着些许幽怨和遗憾。 噘着嘴的小样儿。 苏沐坐在椅子上大手一挥, 「想听歌还不简单,他要是不唱,晚上别让他上床。」 「……」 这结过婚的,就是不一样, 说的话,沈陆脸一红,都不知道咋接。
第376章 376:婚礼(三)今日最骚 屋外,陆奕清饱含深情的唱完了一首《喜欢你》。 虽然唱功不够,但好在感情够丰富,再配上那低沉深情的声线,不意外的把人带入了那情绪之中。 然而在掌声欢唿声一片中,时简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感觉,这歌词听着像是分手了之后啊?」 「……」 好像是……除了歌名,都不咋应景。 「不管,是情歌就行!」 陆奕清急着进屋子,哪管的了那么多,趁着时简开门,找准空隙,由陆奕清带头,一群人哄的就破门而入。 可进了大门,仅仅是过了第一个关卡。 沈陆的闺房还是紧闭着的。 时简手上握着十根红线,从门缝底下穿过,但只有一根红线是窝在新娘手里的, 陆奕清得从那十根红线里找出唯一一根和沈陆相连接的红绳,才能够进到这个门里面。 心灵相惜什么的,陆奕清不是不信,但眼前就是个等概率事件。 十分之一的概率,看你猜不猜的中。 抢人嘛,陆奕清可没那么老实。 嘴上乖乖应着,手里却一把抓过十根红绳,而后同时用力一扯,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陆奕清用力,被拽住的红绳势必会产生牵拉感,届时便很快能分辨出到底哪一根是被沈陆抓着的。 然而…… 为啥陆奕清他拽不动? 一根绳子都抓不动! 沈陆的劲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 陆奕清不信邪的又大力扯了好几下,这门里面才幽幽的传来一道声音, 「不准作弊!」 「……」 这声音,不是沈陆啊! 门里面还有别的人? 「不是只有一个伴娘?」 陆奕清偏过头问向旁边抱臂观望的时·伴娘·简。 时简摊开手,一副『我并不知情』的表情。 好吧! 陆奕清认命的乖乖按流程来。 挑挑选选了两三次,陆奕清终于选中了沈陆手上牵着的那根绳子。 后面门开了之后,陆奕清才发现一直在『阻挠』的人,是苏沐。 「诶哟,原来是表嫂。」 他也没看见陆奕铮,他这个表嫂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陆奕清有些头疼。 他这个表嫂可是个难缠的住,再加上还有时简在。 不过还好,陆奕清总算是进门了。 沈陆穿着婚纱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双夹绯红,闪着光芒的眼里还泛着些娇羞, 抹胸的设计勾勒出沈陆妙曼的身姿,看得陆奕清喉咙一紧。 他喵的,这可妖可清纯的眼神,简直像是挠在他心底的小野猫。 不能再看了,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就得失态了。 仅一秒,陆奕清清咳一声,撇开视线,专心开始找鞋子。 沈陆的房间不算很大,但因为家具杂物较多,又有这么多人站在里面,就显得空间逼吝狭窄了起来。 陆奕清目光转悠了一圈,这里可以藏高跟鞋的地方有很多,但陆奕清很迅速的排除掉了一半以上的地方。 这对于侦察兵出身的陆奕清而言,并不算难事。 但其实有更快的办法! 鞋子藏在哪里,时简肯定知道。 司翊若是能套出话,那还要陆奕清费什么劲找?! 然而,司翊那厮,居然没有半点作为伴郎的觉悟,全然不接收陆奕清的眼神, 那一双眼睛,完完全全的黏在了时简脸上。 司翊站在时简旁边,两人都是一身笔挺的海军正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全然看不出司翊在底下勾着时简的手指。 「我们的婚礼……」 「急什么,」时简挑唇一笑,可目光阴测测的,「我们还有一笔帐没有算。」 「……」司翊瞳孔一缩。 一抹阴郁之色划过眼底,但转瞬其实,便被戏嚯所代替。 手指在时简掌心打圈圈,司翊俯身凑到时简耳边,「晚上回去让你慢慢算。」 「……呵。」 时简冷哼一声,转头靠近司翊, 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司翊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就只听那边传来一声欢唿。 陆奕清找到高跟鞋了。 被藏在了吊顶的墙里面。 陆奕清跳起攀上了墙面,引体向上之资,轻松的拿到了鞋子。 还顺带秀了一把男友力,引得众人纷纷起闹。 陆奕清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尘,走到沈陆面前,单膝跪下。 「穿鞋了,老婆。」 「哇喔~」 「秀的一手好恩爱。」 「闪瞎了我这个24k钛合金狗眼!」 「……」 陆奕清也不理会那些人起闹,自顾自的托起沈陆的脚踝, 穿好鞋子之后,还虔诚的在她脚背上亲了一口。 温热的触感,羞得沈陆捂脸。 这人,这么多人看着呢! 果不其然,这下是起闹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今日最骚,陆奕清!」
第377章 377:婚礼(四) 风风火火的一群人闯进来,最终陆奕清成功的把新娘子背出了门。 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离开, 因为娘家即婆家,陆奕清当时为了方便,准备的婚房离陆家大宅院很近,所以车队没开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婚房。 陆父陆母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包括先前没露面的陆奕铮,和站在旁边的陆老爷子。 大抵是上了年纪腿脚不怎利索,但虽然年过古稀,头髮已经花白,可精神头是依旧在的。 而在这大喜的日子,老爷子平日里冷峻严肃的面容也有了些许缓和,眼底多的是平日里少见的慈祥和柔和。 陆奕清将沈陆背进了门,放在了早已经准备好了婚床上, 本来按照习俗沈陆是的给公婆敬茶的,但陆父陆母已经自觉的把自己当成『娘家人』了,便只得由陆奕清向陆父陆母敬茶。 陆母在给红包的时候还警告陆奕清不准欺负她女儿, 这是把沈陆当亲女儿了,陆奕清这个儿子都靠边站了。 沈陆听了感动得眼眶又红了。 她虽然至今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有一直陪伴疼爱她的家人,她依旧过得很幸福! 陆奕清安抚性的握了握沈陆的手,用很郑重,但是却不乏一贯幽默的腔调回復陆母, 「妈,您放一百个心吧,我把您女儿当祖宗供着呢!」 「……」陆母嘴角抽了抽,「都结婚了还没个正经样子!」 「哈哈哈哈哈!」 在周围人起闹的,祝福的鼓掌声中,时简默默的退到了后面, 人多眼杂,现场气氛又很嗨,众人视线的中心都在两位新人上,此时是时简开熘的最佳时机。 然而,时简还没退出房门口,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司翊挤开人群,堵在她前面, 「去哪?」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司翊低沉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但司翊近乎是贴着时简站立,周遭都是男人带着凌冽的气息。 却没了一贯的菸草味。 时简这才想起来,她似乎很久没见司翊抽菸了。 门口位置狭窄,时简不想堵着别人的路,便退却一步站到了外边, 「里面有点闷,出来透个新鲜空气。」 时简耸耸肩,云淡风轻的样子仿若确有其事般。 司翊微微眯眼,盯着时简面上几乎没有松动的微表情,最终,只是牵了牵唇, 「哦,那正好,我也觉得闷,一起透气吧。」 「……」 十指相握,时简的手指被紧紧扣着,半点动弹不得。 这人! 时简面色愠怒,目光冷飕飕的瞥向司翊,可后者枉若未闻,还似没意识到似的问了一句, 「戒指在你那吗?」 回头举办婚礼要交换的婚戒,得由伴娘递上去。 时简对于他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并没有回应,司翊便自顾自的捏了捏她手腕,「收好了,等会儿要用的。」 「……」 一直到一行人乘车浩浩荡荡的去酒店,时简都没能摆脱掉司翊的视线。 凭这厮的警觉度,时简觉得他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了。 而他越这样看的紧,时简便越觉得他心里有鬼,就越发的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想。 ** 因为沈陆是公众人物,结婚对象又是军人,娱乐圈早早的就有风吹草动了。 愈接近婚期,狗仔,营销号就越发勤快。 都不等沈陆自己公开,各种路透什么都来了,而在婚礼当天,一条劲爆消息空降微博热搜,直接爆了。 ——沈陆结婚对象竟然是! 明里暗里直指沈陆结婚对象其实是她哥哥,沈陆的背景也都被扒出来了,底下还配了两张狗仔偷拍并不算清晰的两人的亲密照。 一下子,微博伺服器险些瘫痪。 沈陆的微博更是直接沦陷。 结婚的事传了这么久,众多吃瓜群众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态,哪晓得竟然来这么一出。 于是便出现这样的评论,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a:「卧槽,乱伦?」 底下立马有人质疑,「不能吧!乱伦怎么还敢正大光明的办婚礼?」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b:「复议,乱伦的话部队里不可能给批结婚报告的。」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陆奕清意料之中的。 所以一早,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在风评即将朝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时,就有一波人出来带了个节奏。 沈陆的小迷妹:「抱走我们陆陆不约,在人家婚礼的时候突然放出这个消息的人,才是居心叵测吧!」 这一条,光速被顶上热评第一, 沈陆的小宝贝:「复议,最好的陆陆,要一直幸福下去。」 而沈陆的微博底下,也出现了很多明星的祝福, 大部分都是『军嫂新婚快乐』。 于是在之前诋毁沈陆的微博下面,就有网友评论了, 「诋毁军人家属是犯法的,楼主说话注意言辞【吃瓜】【吃瓜】。」 「……」 好的坏的,祝福的,质疑的, 网上什么声音都有。 沈陆在酒店房间里等的时候,拿起手机刷了刷,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 不过,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 起码,跟以前黑她的比起来,这些话还算是收敛了。 他们不过是不知道沈陆养女的身份,所以才会质疑罢了。 沈陆拿着手机,看着镜子里身着婚纱的自己,其实她只要发个微博澄清就好。 反正,左右不过是说出自己是养女的事实, 她不想陆奕清跟着她被黑,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陆奕清不该受这个委屈。 只是,她都还没想好措辞,手机便突然被一把抽走了。 时简捏着沈陆的手机,锁屏,放进了抽屉里。 她倚靠着墙面,双手抱胸, 「受人所託,不能让你看手机超过十分钟。」 「……」 这人,不用说也知道是陆奕清了。 「可是……」 「你自己结婚管人家怎么说,这时候解释只会显得欲盖弥彰,安安心心把婚礼先过了再说。」 时简总是有这样的魅力, 愁得能让沈陆跳脚的事情,时简三句两句就能看破, 淡定的样子,颇有一种泰山压来而她佁然不动的感觉。
第378章 378:婚礼(五)意外横生 外界的风言风语在手机关上的那一刻就被切断了。 婚礼的规模不比那些请了半个娱乐圈的盛大,当初陆奕清和沈陆商量,也就请一些亲朋好友, 又因为陆奕清身份的缘故,在场出席的大多都是军政两家的, 所以酒店婚礼的保密性也是相当好,就连负责摄影记录的都是文艺兵。 为了防止狗仔混进来,入场不仅需要邀请函,同时还需要刷脸。 总之,必须得保证是亲朋好友,才能进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保密程度,却还是有意外发生了! ** 背景音乐是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陆奕清站在尽头等待着,此时正挽着陆父手弯的沈陆。 洁白的婚纱拂过泛着亮光的瓷砖,两边伴郎团在洒着花瓣,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小男孩儿,也凑热闹般的将手上的糖果扔在了空中。 结果还没丢两颗,就被一个女人强行抱了回去。 时简余光一撇,正好看见苏沐有些无奈的眼神, 「管好你儿子。」 陆奕铮低头撇了一眼宛如缩小版的自己,浑然不在意的从苏沐手里把他丢到了一边,伸手将苏沐搂进怀里, 「没事,反正也跑不掉。」 被两个大人忽视的小陆奕铮:「……」 父母才是真爱,孩子不过是个意外! 大抵是因为参加婚礼,个头小小的男孩子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搭配红色的卡通领结, 刻板中又不失童真。 最主要是这小小孩童想要寻求父亲关注,所以不停闹出动静气鼓鼓的样子,着实有趣至极。 一时间,时简的注意力被夺了去。 而后又像是突然回神般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可嘴角还未收敛的笑容却被司翊准确捕捉到, 「怎么了?」 婚礼现场的背景音乐有些大,周遭的环境有些嘈杂,司翊便贴着时简耳朵, 唿出的气息有些痒痒的撩拨,时简不自觉偏过头, 又几乎是同时,『做贼』般的迅速将手从小腹上移开,随意的插进了裤子口袋里。 此时,陆父已经把沈陆的手交到了陆奕清手上。 还颇为严肃的以沈陆父亲的身份,说着『若是陆奕清敢欺负他女儿,便拿着棍子打断他的腿之类的话』。 时简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按照流程,应该快要到交换婚戒的环节了。 然而,本来应该放在时简裤子口袋里的男士婚戒,此刻却不翼而飞了! 时简皱着眉,掏了掏裤子口袋, 司翊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 「戒指不见了。」 司翊帮时简摸了摸上衣口袋,「是不是放在房间里了?」 进场之前,时简倒是一直陪着沈陆在房间里等着的。 「……可能吧。」 时简应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在她并不记得什么时候掏出过戒指。 「我回去找找。」 时简丢下一句话,从婚礼现场外围悄悄退了出去, 「等一下。」 司翊抓过时简的手腕,在她还没完全回过身之际,双手捧住时简的脸颊,重重的允上了她的唇瓣。 但与其说吻,不如说咬, 如同发狠似的在宣洩某些情绪。 却又在时简准备推开他之际,突然变得温柔。 极富挑逗,又极尽缠绵。 唇齿交融,无视旁人般的吻,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夺走了时简唿吸。 时简抓着司翊的衣领,甚至在他极其熟练的技巧下,被吻的有些腿软。 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像是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会儿兇勐如豺狼,一会儿又温柔如奶狗。 好在众人视线的焦点都在台上的两位新人身上,他们俩在这个偏僻的角落也并不引人注意。 否则…… 时简发狠似的咬着司翊的唇,再吻下去该来不及了! 一丝血腥味儿晕染在口腔里,刺激着司翊的神经迫使他拉回现实。 拥着时简的腰身,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眶猩红, 却又在时简想要去探究,捕捉些什么的时候,转而迅速敛下眸子。 「去吧,等你回来。」 「……」 有些反常,时简对于司翊的情绪一向敏锐。 不过现在倒不是细问的时候,松开司翊的手,时简独自退到了阴影里。 ** 「好,下面是新郎想要对新娘说的话。」 台上司仪在把控着婚礼流程,陆奕清一身帅气的正装站在沈陆对面, 前所未有的紧张! 先前跟司仪在对婚礼流程的时候,他是不想有这个环节的。 一来,陆奕清这人不善言辞,大老爷们儿实际做的永远比口头上说的多得多得多。 二来,说这种矫情的话,也不是陆奕清的风格。 但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沈陆就说陆奕清不够浪漫, 索性,在婚礼上,他就发挥一下他仅有的一点浪漫细胞。 沈陆明显也没想到陆奕清居然还有话想说,漂亮的眸子里满含期待。 「你当了我二十多年的妹妹,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拥你入怀,娶你为妻,我陆奕清,这辈子值了!」 原本还是很正紧的在说情话,但是到后面本性就绷不住了, 突然拔高了嗓音,不等司仪开口,就迫不及待的钳住了沈陆嫣红的唇瓣, 沈陆没料到陆奕清会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突然来这么一下,惊吓得缩着身子,在陆奕清高大的身躯里,便愈发的显得娇小。 宛如一个受惊的小鹿! 底下人先是怔了几秒,而后群起而闹笑之。 「新郎官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依我看这婚礼后面的步骤都省了,直接入洞房得了!」 「就是,免得我们新郎官等得着急!」 「哈哈哈哈哈。」 鑑于有长辈在场,这些个毛头小子起闹归起闹,也没敢说些太过火的话, 差不多吧热闹的气氛炒起来就差不多了,看新娘子都害羞得不敢见人了! 惦记了一天,终于亲上了,把沈陆嘴上的口红都差点给亲没了, 虽然被『群嘲』,但陆奕清很自然的理解为是这群单身狗发出的嫉妒的声音。 一个人睡着冰冷的被窝,哪知道老婆抱在怀里是什么温暖的感觉?! 「诶,你们……」就是嫉妒!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酒店玻璃窗外突然降下了一道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祝新婚快乐!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陆奕清的目光而望向窗外。 「这谁弄的啊?还挺有心。」 「对啊!谁弄的?如实招来!」 「……」 可众人却面面相觑,表示并不知情。 确实,这个环节不在之前策划的范围之内。 若是真有人搞个什么惊喜,这个时候也应该顺应的大方认下了。 陆奕清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便望向司翊。 发现他正盯着那横幅出神。 这幅掉了魂儿的样子,在司翊身上真是难得一见啊! 这都是怎么了? 大抵是察觉到了陆奕清的目光,司翊回头,又沖他挑了挑下巴。 示意他婚礼继续。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婚礼还是照常进行。 一直到交换婚戒的时候,时简没有出现。 而是苏沐手上拿着婚戒锦盒匆匆赶往婚礼现场。 这婚戒是陆奕清亲自去挑选的,锦盒亦然。 他便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为何上台的不是时简,而是苏沐? 陆奕清一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就连沈陆都发现了,眼神无声询问陆奕清, 可她那个堂嫂却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把戒指交给沈陆之后,便匆匆下台返场, 手上,还抱着她的儿子, 依旧像个小大人一样穿着黑色小西装,但是却有些脏脏的灰尘沾染在白净的脸上, 褶皱的样子,颇为狼狈。 陆奕清再望向另一边的司翊,可后者却早已不在婚礼现场了。
第379章 379:死间计划执行(一) 诡异! 在这场热闹的场景当中,陆奕清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一个伴郎没在场上并不能引起什么注意,但是从刚才横幅飘起来的时候,陆奕清就注意到司翊的反常了。 再加上时简人又没出现…… 但愿是他想多了。 陆奕清压下心底的疑虑,继续举行婚礼。 司仪主持流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和谐的几乎能忘却那一丝异常。 然而在酒店大厅后面, 「人找到了吗?」 「没有,酒店上下全都搜了一遍。」 司翊站在方才沈陆等候的那个房间里,仔仔细细寻找遗留下的任何一丝线索。 然而…… 没有打斗的痕迹,脚步似乎也被清理过了, 无法确定这是否是第一现场,但是,时简肯定来过这里, 因为…… 陆奕铮的儿子,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我找过来的时候,孩子在柜子里面,」 苏沐把陆宝贝塞回了陆奕铮怀里,面色严峻,犹豫了一会儿才讲出自己的猜想,「我猜,可能当时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时简才把孩子藏在了柜子里。」 陆宝贝不到两岁,正处于想走路喜欢熘达的阶段,所以不太可能自己躲在柜子里, 一定是有人把他塞进去的。 若不是这孩子性子好动,自己推搡着柜子门,这会儿苏沐都不见得会发现他。 当时捡到地上遗落的戒指锦盒,苏沐抱着陆宝贝也没敢轻举妄动,更加没有声张,就先替时简把婚礼的流程走下去再说。 苏沐说着,司翊脸便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这会儿背对着门面相窗户,虽看不见脸色,但也能感觉到司翊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不算大的房间里,站着好几个人。 但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一时间,气氛有些低压。 孩子对于环境的感知是很敏锐的,特别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的脸色, 霎时间,原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空气里,爆发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哭腔。 「哇——啊——」 陆宝贝抱着陆奕铮的衣领,鼻涕眼泪蹭了他一声, 这会儿是不适合再添乱了,苏沐使了个眼神儿,让陆奕铮把孩子先抱出去, 凑巧的事,刚开门,司老爷子就迎面而来。 手上处着拐杖,身后跟着警卫员,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怒自威。 「怎么回事?」 司老爷子一进来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这话是朝司翊问的,他不出声,这站在旁边的,也没人敢帮着回应。 便自觉地退出来,留了这爷俩儿单独的空间。 「我问你话,怎么回事?」 司老爷子以为是人多耳杂,司翊不方便回答,刚才才不应他的声儿, 可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这个臭小子还给他摆什么脸色? 「没事。」 司翊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復如常了,转过身来,依旧那张不温不火的脸,声线也是不咸不淡,就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可倒地是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哪瞒得过老爷子的火眼金睛! 「哼!」 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司老爷子真是被他这态度气得恨不得上棍子打,好声好气的跟他讲话,结果倒是讨不到一句好。 「刚结婚的时候就跟丢了魂一样,时家那丫头呢?去哪了?」 能让司翊情绪这般波动的,除了时简那丫头,老爷子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也是,原本两人还黏在一块的,这会儿是一转眼的功夫,说不见就不见了! 司翊背着光,却眼神黯淡, 摸向口袋想点根烟,后知后觉发现昨晚时简给他收走了, 便自嘲似的轻呵一声, 「您不是挺讨厌她的,还问这做什么?」 「……」 司老爷子简直是要被他这不阴不阳的态度气得心肌梗塞。 拐杖捏在手上,好几次都没忍住差点挥上去。 便只能用力捣地以发泄心中的郁结。 「你这叫个什么胡话!时严就这么一个女儿,我……」 老爷子欲言又止,面上浮现一丝羞愧。 他当时确实是觉得时简是个祸害,牵连了整个时家来着。 「我就提嘴问一句不行?」 「不劳您费心。」 司翊侧着身子正欲离开,司老爷子一拐杖就挥了起来, 「混帐东西!」 可惜这一棍子没落到实处,司翊闪得太快老爷子没打着,倒是自己用力过勐踉跄了几步。 「现在倒是翅膀硬了我管不着你了!」 司翊站直了身子,嵴背犹如插了一根钢筋般挺立, 「倒是翅膀早就硬了,您今天才发现啊?」 「……」 再这样揪着陈年老事吵下去,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老爷子自己都能气进医院去。 「她早晚要进我司家的门,现在去哪儿我都不能问一句,日后我这老东西还插得上话?」 「……」 司翊原本要走,可听到这一句,手搭在门把上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司翊问,「您这是承认了?」 早就默认了,不然哪会任由他们俩发展这么久! 「我承不承认重要?你认定她了我还能改变什么?」 「是不能。」 「……」 原本司翊态度缓和了,老爷子也就跟着心平气和,哪料这一句话又让老爷子差点没想提棍子打死他! 「不过她想。」 后面,司翊后补充了一句。 声音很小,似喃喃自语。 司翊想,时简之所以一直没同意跟他打结婚报告,倒不是介意什么求婚不求婚的,而是她一直都知道老爷子不喜欢她。 甚至是排斥。 时简嘴上不说,肯定也是希望结婚被家里人祝福,被司家认可,而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打结婚报告那么简单。 「说大点声音!」 老爷子没听清司翊后面的低语,冲着司翊背影吼了一声。 可后者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了门口…… ** 时简在婚礼现场消失了。 司翊在得知后的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且彻查了现场,不过婚礼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包括司老爷子在内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陆奕清,司翊都没透露半分消息。 还是那厮敏锐,在司翊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到底怎么回事儿?刚时简怎么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 陆奕清冷哼,「你这脸都要臭到天上去了,还说没事儿?」 话音刚落,那边又在起闹的叫新郎官, 司翊收回视线,在陆奕清肩膀上拍了拍,「把婚礼办好,别让那些老傢伙察觉出什么异常,先走一步了。」 「……诶!」 还真出事儿了?! 不敢想,但定然是跟时简有关。 这婚礼为了防止混进外来人员,把手得可是相当严苛的,居然还有人在司翊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一直到婚礼结束,司翊都没再露面。 司老爷子那边问过几次,但好在陆奕清鬼机灵点子多,都给他混了过去。 老爷子在陆奕清故意带偏下,便也就把司翊之前的臭脸自动理解为了和时简闹变扭,后者离席才至于司翊也跟着离场。 但陆奕清心里晓得没那么简单。 婚礼结束之后,陆奕清还惦记着给司翊回个电话问问,然而,提示音显示,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 时简朦胧的有些意识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很强烈的白光照着,透过厚重的眼皮直直的打进。 让她几次想要睁眼都被逼退。 浑身软绵绵的像是低血糖被抽空了力气般,却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很硬的床上, 手脚被固定,就连腿上,腰腹上都被加了几层固定带。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强行撑开她的眼皮,打进一束暖光, 只听—— 「这么快就恢復意识了?」 「身体素质果然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趁她完全醒过来之前,先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
第380章 380:死间计划执行(二) 头顶上的声音渐近,却又缥缈的好像无法寻到踪迹,仿若归于虚无之时剩下的一点泡影。 眼皮被外力强行撑开之后又抑制不住的想要阖上, 明明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也根本无法动弹,可偏生脑袋里就如同爆炸现场一般火光沖天,好似随时都能从后脑勺噼开两瓣。 浑浑噩噩,眼前明亮的光圈都是混沌的。 仿若下一秒意识就会散去。 直到原本藏在衣袖里的手臂接触到空气的凉意,一阵刺痛从表皮组织传到神经中枢, 一个抖机灵,时简眉头皱了一下。 尖细的针管,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直直的插进手肘的血管里, 时简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大脑皮层里的潜意识异常躁动, 手指慢慢蜷缩想要握紧拳头攻向那个作恶的人! 可偏生…… 「动作快点,我看她好像快醒了。」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双手插兜直直的挺立在时简边上,在催促一旁同伴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时简微曲的手指上,伸手推了推鼻樑上架着的实验室防护眼镜。 大抵是戴了医用口罩的缘故,声音传出来有些闷, 「马上。」 那人嘴上应着,动作却慢条斯理, 「醒了也不怕,手脚都捆着呢,还能翻天?」 「……恩,没准真能。」 毕竟他们注射在时简体内的药剂量,对付一个身体强健的男性都绰绰有余,保持昏迷状态十二个小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而,这才过去了一半,躺在试验台上这人,却已经有了甦醒的迹象。 这不仅要强健的身体,意志力也绝对是惊人的存在。 作为实验体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男人说着,眼底划过一丝兴奋! 终于,只要最后的实验成功,就可以批量生产这种药剂了! 猩红浓稠的血液在透明的软管中传送,被分别送到了三管不同颜色不同长度的管子里, 男人头也不抬,将管子递给旁边的女助手, 「拿去化验,尽快做好血液分析。」 「明白。」 那女人低应,似对于这种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活体实验,总得看看小白鼠的身体素质到底过不过关,能不能经受那么强烈的药效吧。 实验室的温度偏低,时简在被针头扎进血管里抽血的时候意识就已经有些清明了,只不过眼皮厚重的耷拉着,身子也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 忽明忽暗的光线悬着,时简感觉到有人在移动她, 而后……夹缝中的视线,一片黑暗。 ** 时简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黑黢黢的, 不过从缝隙间透进的光来看,应该是一层覆盖的眼罩在遮挡。 她依旧躺在试验台上,手脚被固定住不得动弹,但是似乎药效过了。 「咚——咚——咚——」 只听几道剧烈挣扎是撞击试验台的声音,原本守在门口的几个黑衣男人迅速戒备,视线望向声源处。 时简还没能来得及挣脱那束缚的绳索,眼罩就被人一把揭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如同锐利的尖刀直直刺来,时简不适得眯起眼,好半会儿才微微睁开, 而在视线正上方,一双勾起的桃花儿眼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醒了?」 这声线,带着一贯的轻佻和散漫, 是修!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时简这才发现这厮把他骚红色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自己身上。 修坐在试验台旁边,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精壮的手臂上有着明显的青色脉络,随意的放在平台上, 强壮,力量! 时简盯着修的那张侧脸怔怔的没开口,直到一个身着白大褂,手持针管的男人走进,如法炮制的在修手臂上抽了三管血。 这种程度的疼痛确实不算什么,所以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偏头回应着时简的审视。 直到他将沾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才轻佻的勾唇, 「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必这么盯着我。」 「!」 这种时候,将人绑在试验台上,还说出这种话,除了修怕是没有别人干得出来了! 在酒店那天,时简被故意引开,修并没有露面,所以这会儿…… 「你绑着我想干嘛?」 「恩……我想想,大概可以认为是为人类迈入新的阶段做出卓越贡献吧!」 「!」 时简瞳孔微扩, 修俯身,将时简头顶刺眼的白光遮住, 背光笼罩在阴影里的脸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迷雾,突然变得深沉,黑瞳中像是巍峨雪山上那一片壮阔的景色,却让人捉摸不透, 他低语,声音却艰涩得让人心惊! 「不过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第381章 381:死间计划执行(三)孕检报告 暗影,近期在国际上迅速发展起来的一个极端恐怖组织,走私,贩卖毒品,短短一个月内,在黑市达成了几十个亿的交易。 原本是他们的主要市场是那些战乱频发的小国家,但近期却频频在东国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根据调查,这个暗影的前身是一个代号叫做曼陀罗的极端恐怖组织,驻扎在金三角地带,但因为一次集团内部的大动乱,导致大半以上的核心成员全都离开。」 「而发动这次叛乱,带领核心成员离开的,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重点捉拿对象。」 司翊划开显示屏,上面出现一个俊雅的男人, 亚洲面孔,是个r国人。 长相中等偏上,大抵是因为之前搞研究,所以图片上带着无框眼镜的照片显得斯文儒雅,反倒不像是这种极端恐怖组织的头目。 「真名藤止,基本没露过面,自曼陀罗内部动盪之后,就一直很低调,据我们调查,在这期间内,之所以进行大规模的黑市交易,其目的就是掩盖他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 「试验一旦成功,会造成社会上动盪和恐慌。」 说着,司翊又指向下面, 「这个是暗影的另一位核心成员,修。」 「在暗影的地位仅次于藤止,相当于二把手,暗影有重要的任务都是交给他来完成,之前交过几次手,应该不陌生。」 「但是仅仅只靠藤止之前在曼陀罗积累的人脉和关系,并不能促使他达成如此高的交易额,而且他们的货源供给,明显增加了很多另外的渠道。」 「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在藤止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画面切换,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便是一张放大的全身照。 西装革领,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显得整个人身形极为修长挺拔。 他似乎是在跟谁交谈着什么,面上挂着一丝笑,但察觉到有人在拍他时,转过头来的目光却极为渗人! 犹如黑黢黢的无底洞,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情绪,却没由来的颤慄。 鼻樑上架着的无框眼镜,配上那一抹轻佻,脑海里不由的就蹦出一个词——斯文败类。 「真名白念东,曾经在西市涉嫌一起殴打现役军人恶劣行径,西市的刑警追踪数月最终发现他活跃在这一带,并且跟暗影这个组织联繫密切,我们怀疑他正是近期加入暗影的一个神秘人。 「因为牵扯甚广,西市的刑警没法没法深入,所以目前已经移交给我们处理。」 「……」 白念东! 作为唯一一个被司翊选进代替受伤老兵的封可,或许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但是,当时在西市殴打左右那件事,她确实是知情的! 就在他们分别之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跟司茜有不浅的渊源! 当即,心下便晓得司翊没让司茜参加,大概是避嫌了。 可是,司翊刚把暗影核心成员的资料发下去时,仓库会议室的门穆然被敲响了。 扣扣扣—— 三声有些急促,都没等司翊应声,门外人便急不可耐的推开。 「报告,我申请参加这个任务。」 洪亮的声音,坚定的眼神, 是司茜。 司翊当即脸一黑! 「谁让你进来的?」 司茜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报告,我申请参加这次任务。」 出发前每一分钟都紧张的,司茜自然也晓得在司翊任务部署的最讨厌有人来打扰,所以她整装待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就只等司翊点头! 司翊面色极冷,浑身散发的寒意连着五月天里都让人不寒而慄。 司茜是顶着被司翊目光穿透的压力,才敢定定的站在门口,违抗上级的命令。 她以为,司翊会暴怒,把她赶出去,甚至于把她关进后山的禁闭室里。 所以来之前,司茜都想好了, 只要司翊肯让她去,什么惩罚她都可以接受! 而司翊只说了一句,「其他人先去仓库领好装备在后山集合。」 司茜的心,一松,一紧! 松口气的是,司翊这是在给她机会。 紧张的是,她这个小叔叔,不是那么好讲话的。 此时此刻,就算是之后叔侄俩人,她也打不了同情牌。 「给你一分钟时间,告诉我为什么一定得让你去。」 司茜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 隆冬的雪轻如鹅毛却漫天飞扬。 大雪铺满了整个深林,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几乎看不见除了皑皑白雪以外的东西, 光秃秃的树干上挂不住雪,没了繁茂的枝叶遮挡,地面上白雪反射在瞳孔里的白光,亮得让人晃眼。 一排六个人的队伍,正穿着雪地作战服,手持枪枝小心谨慎的向深林深处靠近着。 他们已经跨越了大半个东国,出了国境线,到了更北的地方。 同一时间,却是不似南方的凛冬。 队尾的人在清理痕迹时,接受到了来自排头队长的指使。 司翊单手握拳举起,六个人迅速停下, 即便是相隔并不远的距离,但声音依旧是小得只能从通讯器里判别, 「再往前走五公里,就是我们的埋伏区。」 「国际刑警的支援要在六个小时后才能到,所以我们只有六个小时可以单独行动的时间。」 「在确保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我们的任务,锁定人质的位置,确定人质的安全,」厚重作战服下,司翊目光冷冽,「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司翊望着白茫茫一片的深林里,目光中划过一丝压抑的阴郁。 ** 时简的血检报告单在这天下傍晚的时候被送到了藤止手里。 各项数据指标都正常,且符合试验所必须的——强健的成年女性。 但是却有着致命的一点! 「大老闆,试验体已有身孕一个月。」
第382章 382:死间计划执行(四)病态的占有欲 由藤止负责的,暗影开发研究的这一批药剂在投入大规模生产前需要进行人体试验。 并且分别要身体强健的成年男性和女性各一人。 因为这个试验在进行的过程中,需要承受超乎常人的痛苦,所以实验体不仅需要有钢铁般顽强的意志力,同时,也绝对不能够存在任何可能中断试验的潜在危险。 比如,怀孕。 如果在试验过程中流产,那试验体极大可能会死亡,那么他们前期的准备就又得重头来一次。 天知道为这个试验藤止付出了多少心血,就差最后一步了! 藤止靠坐在沙发上,捏住红酒杯的手指一紧,瞳孔穆然一扩, 短暂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让那递孕检报告的人不由的心中一颤, 「大……藤先生。」 藤止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手下叫他大老闆,更喜欢藤先生这个更为文化人般的敬称。 藤止放下红酒杯,穆得抽过来人手上薄薄的几张纸, 他盯着那纸张,脸色阴沉,眉头紧拧, 「怎么会怀孕?!」 几乎是咬牙低吼的。 他物色了那么久找到的合适人选,最佳人选,居然会出这种变故! 来人神经紧绷,生怕藤止一个生气把火撒到他身上,可下一秒就又听, 「把修叫来。」 修?二老板? 来人揣测不透藤止的用意,但只要不让他在这胆战心惊的就好,便乖乖照着藤止的话去办, 「等等!」 可坐在沙发另一头,一直没出声的男人突然打断, 他戴着无框眼睛,灯光照耀下镜面反射的光像是一层迷雾笼罩在周围, 黑色西装拉得整个人修长挺拔,两腿随意的交叠翘起,手臂恣意得搭在沙发靠垫上,弯起唇角摇晃红酒杯的样子,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可这里的人都知道,那男人骨子里淬着毒。 很神秘,神秘到至今他们暗影内部的手下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唯一了解的,就是这个男人长得很妖,而且很不好惹, 是除了藤止以外,他们最不敢得罪的人。 白念东开口,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叫他来有什么用,孩子又不是他的……要我说,直接流掉不就好了,修养几天,试验体就又能接着用了,多好啊!」 这懒散的声线,甚至还带着笑意,听的人不由一颤。 从他那削薄的唇中吐出的,人类志高的生命和灵魂对他而言都犹如死物般不值一提。 藤止挥了挥手让那手下退了下去。 欧式风格的诺达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藤止和白念东两人。 藤止挑唇轻呵一声,戏嚯的目光扫向白念东, 「够狠的啊!」藤止抿了一口红酒,「试验体跟你那个小情人关系挺好的,你倒是一点不念旧情。」 藤止要选择合作伙伴,自然不可能对他一无所知。 再加上白念东的过去,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藤止想要调查自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哦不,准确的说,是白念东想让他知道的,藤止便一项不落。 自然也知晓白念东和司茜的那一段旧情。 再顺藤摸瓜,查到时简也是易如反掌。 「你用不着拿着个试探我,既然选择了跟你合作,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同生同灭。」 白念东目光下垂,浓密的眼帘遮挡,看不清情绪。 藤止又说,「那你不怕你那个小情人知道之后……」 话没说完,但要表达的意思足矣。 藤止自认为没说什么过火的话,但白念东眼神骤然一冷,镜片下的眼睛充血一般猩红,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和躁怒隔着空气直逼藤止! 他很讨厌从这个骯脏龌龊的男人口中提到司茜! 更加讨厌藤止用『小情人』这个称唿来代替司茜! 捏着红酒杯的手背上,青筋爆起! 「藤止先生,我们的合作里似乎并不包含干涉我的私生活。」 白念东鲜少露出这般神色,也几乎不会这般生硬的态度,藤止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也清楚白念东怒了, 便适可而止,急忙干笑两声圆了下场面。 「是,是!我们虽然是合作伙伴,但也同时是朋友嘛,关心一下,你可别太介意。」 不想再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刺得他浑身血液逆流想杀人! 白念东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在路过藤止的时候,轻哼了一声, 「她只会是我的,不劳藤止先生惦记。」 「……」 真是……病态的占有欲! ** 藤止听取了白念东的意见,准备把时简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但若是时简在清醒的状态下,这个手术恐怕很难进行下去。 于是他们便准备给时简先注射至昏迷的药物。 实验室的人员对人流手术并不在行,所以他们找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 「我真的不建议给孕妇注射这种药物,很可能会会造成胎儿畸形以及心脏停止,对母体也会有一定的伤害。」 他是被人『请』来的,此时刚被松开手腕, 大抵是这实验室里的人都穿着白大褂,让那医生没有刚被绑来时那么害怕。 撞着胆子开口,但是很明显能听到声线里的颤音。 但就着一句劝慰,就让领头的男人心生厌烦, 「我是让你来打胎的,不是让你来接生的,反正孩子都要没了,你管他会不会畸形!」 「你只管做好手术,保证母体安全,事成之后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第383章 383:死间计划执行(五) 男人威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沙哑的音调像是能刺穿实验室厚重的金属门板,惊得那医生嵴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这帮人不能惹。 即便是穿着白大褂衣冠楚楚的研究人员, 那护目镜下的眼神也是让他望而生畏。 收回他那点医者仁心,先保住自己的命倒是最要紧的! 不知是不是实验室温度偏低的缘故,那医生身子不觉一抖,愈发接近这白得发亮的尽头时,恐惧便如同蜿蜒攀爬的毒蛇死死的锁住他的喉咙。 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便被一左一右两个壮汉架到了实验室门口。 为首的男人将手掌放在了泛着绿光的显示屏上,又进行了面部识别之后,紧闭的实验室大门才开。 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 虽然亮光都白得晃眼,却很明显能看到在规整的实验仪器中间,放着一张硬冷的试验台。 从那个医生的角度来看,正好能一抹修长的身躯,穿着海军正装,手脚被固定在试验台上, 是个女人,还是军人。 面容姣好,在这等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皮肤白皙。 却鲜少有几分血色。 甚至于连嘴唇,都有些许干裂。 那医生不知道她在这试验台上被绑了多久,总之一动不动闭着眼的样子,甚至于让他怀疑…… 「那边躺着的,就是等会儿你要手术的对象。」 「……」 为首的男人一语点醒,大抵是门口这边出了些动静,躺在试验台上的女人突然睁眼! 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来,让本就低冷的室温又骤然降低了些许。 时简侧过脸,大抵是被一个姿势绑太久了,这会儿脖子还有点僵硬, 瞳孔微缩,时简眯眯眼, 看起来还算镇定。 这倒是出乎了那男人的意料。 被人不明不白的绑在这试验台上,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 期间滴水未进,更未进食。 而她不仅没有吵闹,就连问都没问一声。 那漆黑的瞳孔里折射的光芒, 镇定,冷静! 明明时简是被绑架的那个,可她盯自己的眼神,却莫名的让人头髮发麻,浑身一紧! 推了推鼻樑上的护目镜,男人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转而像是在证明自己的权利一般,对着旁边的医生拔高了音调, 「还等什么,快点去!」 「手术的仪器都已经准备好了,需要下手的话我的助理可以帮你。」 被抓来的医生身子一抖,「……」 他哪敢要求许多,连忙摆手。 真是造孽啊!怎么就偏偏他被绑来干这档子伤天害理的事情。 时简意识很清醒,看着那医生脚步艰难的向这边挪动。 「对不住了……」 那医生低嘆一句,没敢去看时简的眼睛。 下一秒,时简余光中就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他手上拿着细长的针管, 手指轻微推动时,针头飙出细长的液体,以抛物线的形势在空中划了个圆弧。 在白光的照射下,冷冽的刺眼。 「你们俩按住她的手脚。」 男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有些闷,确实毋庸置疑的权威。 那两名手下不敢耽搁,立刻照做。 这试验台上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即便是手上有药剂可以暂时控制住,却难保中途不会出什么岔子。 时简目光紧盯着那细长的针管。 她是定然不会让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任人宰割的, 时简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而且实验室里不分昼夜,但若是司翊在酒店找不到自己,定然会发现察觉出异常。 况且,她还是留了线索的。 只是眼下…… 「你们在干嘛?」 肘思见,时简正想着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穆然插了进来。 一下子,将围堵在试验台周围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二老板。」 为首拿着针管的男人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毕恭毕敬的沖修低下了头。 「主上……主上……」 身后的两个男人也接连应声。 那医生虽然不知道修是什么人,但看这几个原本还很嚣张跋扈的人突然紧张起来,便知道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是更加不能惹的角色。 默默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修扫了一眼在试验台上『躺尸』的时简,不着痕迹的挪到了那男人手上拿着的针管。 狭长的眸子眯起,陡然变得凌冽起来。 单手插兜,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冰冷的仪器, 一言一行中,满是威胁。 「我问你话,你们在干嘛?」 为首的男人反应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老闆吩咐我来的。」 言下之意,要问去问藤止,他们无可奉告。 呵! 修轻笑一声。 咧开嘴角的样子,三分邪,三分痞,剩下四分的,都是嚣张!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修突然出脚踹倒了一个仪器, 连带着将竖立的架子也给踹翻在地! 只听——乒铃乓啷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刺激着耳膜! 众人吓得心里一惊! 「主上,主上!」 「给你三秒钟,想好再回答我。」 「……」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这是……」为首的男人被修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们这帮人,常年在几个阴晴不定的主子手底下干事,早就学会了什么看脸色行事。 自然也知道大老闆藤止,和二老板修,近期的关系极为微妙了。 否则这种事情,大老闆不可能不告知修的。 男人目光闪烁,下意识将手中的针管藏向了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 男人只觉得手腕一痛! 紧接着,寂静的实验室里只听接二连三的几声惊叫, 「啊——」 原本还紧紧攥在手心的针管,不知怎的,竟落入了时简手中。 而她,居然挣脱了束缚?! 这一变故,在场的人都没料到。 特别是修还来横插一脚,更是将众人视线,牢牢的锁住了,自然没有注意到时简那等细微的动作。 而她,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迴旋踢直逼那男人的太阳穴,于此同时,还将夺来的针管插进了另一个男人脖颈的血管里! 一个倒地不醒,一个捂着脑袋唉声连连。 速度之快,为首的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时简手上的针管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时间,晕得晕,倒得倒。 那个医生早就在时简出手的时候,便被吓得直接昏迷了过去。 只剩下,三人鼎立。 时简一手钳制着男人的脖子,一手捏着足以控制他的针管, 而修,则在时简出手之时,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直指了她的脑袋。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暗流涌动。 可谁都没先开口。 足足僵持了一分钟。 时简的手劲是真大啊! 被挟持的男人甚至还来得及想明白她是怎么挣脱的,只觉得自己的喉骨被捏着,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升天。 针管里的液体,是他亲自调配的,自然知道是什么成分,有什么作用。 没什么危害,不过是让人能毫无知觉的沉睡几个小时罢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顶多是昏睡过去而已,他这个筹码根本不值钱! 「二老板,你不用管我,直接开枪吧!」 「……」 那神情,像是无畏艰险,英勇赴死般。 当真是好好的表了一次衷心啊。 修嗤笑般弯了弯唇角,「行啊,满足你。」 「这可是你自己求的。」 说着,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一道巨大的冲力直射眉心! 男人瞪大了双眼,临死前最后一个表情——难以置信。 为什么,二老板要开枪杀他?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那个差点被时简踢得爬不起来的黑衣手下, 不过,修同样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连带着,将他和他的同伴全都除掉了! 寂静的空间中,瀰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随手把枪放在平台上,修单手插兜,那姿势那眼神,要多浪荡有多浪荡, 「说吧,怎么感谢我?」
第384章 384:执行(六)小场面,别慌 实验室温度偏低,但空气中血腥味儿正浓。 唯二有着清醒意识的两人, 时简,修, 在距离约莫三米的位置,相视而立。 一个笑里藏刀,一个眼里藏剑。 方才被时简挟持的男人,修虽然一枪命中他的眉心,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子弹穿过时飞溅出来的血液来不及闪躲,已然溅了她一脸。 尽管时简下意识侧开躲避。 被固定在试验台上几十个小时,又被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令人浑身酸软的药物,几乎是不得动弹, 如今冷不丁的动手,肌肉竟有一丝撕扯的疼痛。 将针管收到身后,时简抬手将黏稠的血液擦在了袖口上。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盯着对面的男人。 而修,双手抱臂,勾着那双狭长的桃花儿眼,好整以暇的回望过去。 他在笑,三分勾引,七分轻佻。 就差嘴角一根烟,活脱脱的一个浪荡公子哥, 哪有半分方才开枪的狠厉劲儿! 时简张了张嘴,正准备回应,修又突然抬手制止, 「等等,我这人不喜欢玩虚的,你要想谢我就以身相许吧,哥哥能开条道让你走出去!」 这里死的三四个人,全都是修的手下。 若不是因为做引产手术支开了一些人,按照修的打法,这里怕是要横尸遍地。 时简眯眯眼,自动忽略了他前半句话,「你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修却不往下应,「你这是答应跟我了?」 「不答应。」 「……」 本以为时简要么就不应,要么就冷他几眼, 如今这么正经的回绝,倒让修那种程度的厚脸皮都有一丝尴尬了。 「你他妈说句好话哄下老子会死是不是?」 「是。」 「……」 可能还没出去就气死在这了。 修双手叉腰,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恶狠狠瞪了时简两眼, 被气得有一丝丝暴躁的奶狗修:「老子可不像你一样无情无义,说了让你走着出去,就他妈让你走出去。」 奶狗修转身在实验室的密码墙上快速输入了一串数字, 「实验室对空气里血液浓度有检测,如果超出了一定的范围,就会自动响警报——」 说着,只听耳廓里3d环绕着巨大的轰鸣声, 修指着屋顶闪烁的红灯,「就比如现在。」 「……」 时简眯眯眼,而后就见修从那面被破解开的密码墙里拿出一把uzi冲锋鎗,直接将那警报闪烁的红灯给打爆了。 只听『砰』一声,修道:「接着。」 他相继丢来一把ak和一把手枪。 时简一个帅气的起跳接过,顺带还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而后靠在了就近的一个试验台旁边。 警报一响,立马就会有人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修眯见时简纵身跃起的动作,眉头紧了紧,话到嘴边便成了, 「护好你的肚子,跟我走。」 ** 实验室不止一个门,修作为暗影的二把手自然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实验室里供电梯下降的电源被人切断了,而楼梯和正门口同时都有人持枪围堵过来。 听脚步声,是一群。 「藤止到底背着老子偷偷养了多少人!」 修咬牙低咒了一句,时简也意识到形势不妙。 但仅一秒,便做好了利弊分析。 「等会儿你挟持我,让他们相信是我自己逃出去的,而你是来抓我的。」 修一听,瞪大了眼,「你他妈让老子靠一个女人活命。」 「……」 时简将枪枝卸下来丢向修,毫不客气道:「说你脑子不行还真不是羞辱你。」 「……」 被讽刺一把,奶狗修的智商终于上线了。 拍了拍脑袋,倒是丝毫没在意时简话里的反讽,「小样儿,跟哥哥唱双簧呢!」 「……」 ** 藤止的手下冲上来的时候,时简被修单手扣住肩膀,一把黑漆漆的枪口还顶着太阳穴。 而在他俩周围,几十个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手下, 带着黑色的反恐面罩,浑身包裹严实,手举枪枝,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 若是一般人,这会儿估计得吓得举手投降了。 而时简此时以一个被挟持者的姿态,并没有轻举妄动, 反倒是修,活脱脱一个横行霸道的二世祖, 「他妈的都拿枪对着老子干嘛,不知道还以为抓老子的呢!」 说着,还低声在时简头顶安抚着:「小场面,别慌。」 时简:「……」 她看起来像是很怕的样子吗? 她看起来像是需要安抚的样子吗? 「人我已经抓到了,别大惊小怪的了。」 「……」 「把枪放下啊,都他妈杵着当麻杆儿啊!」 「……」 无人回应,无人响应。 这些都是生面孔,藤止养的人。 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上还是该怎么霸道怎么来, 说了不听,便将原本指向时简的枪口,对准了正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男人, 「把老子说的话当放屁是吗?」 说罢,一脚狠厉的直接踹向了那男人的腹部! 这一下,用了十成力。 又是突然袭击。 那人吃痛一声,没有防备,若不是身后有人挡着,真真就能直接摔倒在地! 「抱歉,我们只是想带走这个女人。」 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修不屑轻哼一声, 「老子抓的人,老子立的功,凭什么让你们抢了过去?」 那人眉头一皱,「您这样,我们会很为难。」 「你他妈为难,关老子屁事!人我会亲自带到藤止面前去的,用不着你们在这当人体介质。」 修不耐烦的顶了顶上颚,「赶紧给老子滚开!」 而说时迟,那是快, 就在修话音刚落,只听尽头处一声巨响——「哄」的一声, 火光沖天,迅速染红了前方视野中的半边天际! 「怎么回事?」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时简夺过修递来的ak,趁着那帮人愣神之际,迅速找到突破口。 明明之前几次还是对手,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偏生配合的无比默契, 「砰砰砰——」 连着几声枪响都惊险躲过, 直到时简在反击时,被修抓住手臂,大力扯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第385章 385:执行(七) 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空气中泛着闭塞的混沌气味儿, 像是被埋藏在底下许久又重新翻出的湿咸,硬冷,又带着刺骨的凌冽。 时简被猝不及防的大力拉扯之后,翻滚了几圈,再入目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这时,壁顶上落下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正好顺势划入时简的脖颈, 一个抖机灵,瞬间清醒不少。 「诶呦,老子的腰……」 冷不丁,脑后传来一道略带虚弱的低吟, 时简一转头,便瞧见修半个身子斜靠在石壁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扶腰, 即便这视野前方几乎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时简依旧能想像到修呻吟这一声的表情, 能把吃痛喊的如此极具挑逗, 一定面带桃花儿,浪荡的不行。 「妈的,早知道不带枪了,隔得老子疼死了!」 修揉着腰,愠怒的把ak丢到一边, 再抬头,望向时简,黝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你没磕着哪儿吧?」 修当时拽时简的时候,倒是有挺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 「我没事。」 时简摇了摇头,同时将身上的灰尘弹净,「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边,头顶,脚下, 都是结实硬冷的岩石,虽凹凸不平,但光熘熘的,好似披着一层水雾。 就刚才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滴下来好几滴水珠了。 「我哪儿知道啊!大概是老天不忍心让我俩当人家枪下魂,所以特意找了个避难的地儿吧!」 「……」 修走在前面,没两步又停下,转过身贱兮兮的沖时简咧嘴,「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还有房顶……」 调戏的话还没讲完,修只觉得眼前被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紧接着,脖颈一凉, 时简捏着刀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男人下颚上的皮肤, 「给你一次重组语言的机会。」 「……」修脸色变了变,隔着空气都感受到了时简身上凌冽的杀气,「靠,你身上居然还带了刀!」 失策失策,早知道不把那把ak丢掉了! 「好好带你的路。」 ** 不宽不窄的石洞,过一人宽敞,过两人狭窄。 这黝黑的石洞中,并不只有一条甬道,几乎是走了一段路之后,就会出现好几个不同方向,却大小外形完全相同的甬道口。 光线太弱,看不清方向, 修便只能藉助手錶上泛着的些许微弱的绿光来勉强辨别。 不过好在的是,以往的特种训练中,也有不戴夜视镜的野外训练,所以这对于时简而言,也不算难事。 只不过……时简望着前方仿若无底洞般的下一个甬道口, 开口道:「你还要带我绕多久?」 「……?」 修顿住步子,转过身对上时简的目光。 狭长的眸子微眯,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修两手叉腰,弯了弯唇角,好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又颇为无奈的语调, 「我也没办法啊,这里洞这么多,脑子都被绕晕了!哪里还分得清哪儿是哪儿啊!」 「……」 时简站在足够和修平时的距离外,抱臂,没接话。 修被她这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不着痕迹的哆嗦了一下,也学着时简的站姿,斜靠在石壁上, 「我真不知道,没骗你。」 说着,似乎是走累了, 似有似无的喟嘆一声,顺势便坐在了地上, 屈腿,手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脑袋顶着石壁,微扬下巴,滚了滚性感的喉结, 「坐着歇会儿吧,我知道你也累了,出去不急这一时。」 几个小时没进水,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似小憩般的阖上眼皮,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时候,他其实不敢看时简的眼睛。 「就光这一个洞口,就经过不下三遍。」时简抱臂站在修对面,姿态慵懒的靠在石壁上。 修勾了勾唇角,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那颗湛蓝色的耳钉, 「迷路嘛,走回去了也很正常啊!而且我觉得这个洞蹊跷得很,说不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暗道在里面呢!」 「是吗?只怕是假迷路,真兜圈子吧。」时简轻哼一声,「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了,直截了当点说出你的目的。」 「什么文字游戏,我听不太懂。」 双腿交叠,男人修长的手臂随意的搭在石岩上, 如此简陋甚至于脏乱环境却难以掩盖住他身上那股子矜贵劲儿, 剑眉下的桃花儿眼,戏嚯中透着锋芒。 正对上时简的目光,似乎对于她会这样直截了当的揭露不觉意外,反倒隐隐有些期待时简到底能说到何种程度。 时简站着,修坐着, 一高一低,男人气场竟也没时简压下去几分, 只不过,不跟她绕圈子了,反倒装起了傻! 「我们不是碰巧掉进来的,是你按动了墙上的机关。」顿了顿,时简把玩着手上泛着寒光的刀面, 「而且你似乎怕我发现你在带我绕圈子,所以打乱了绕行的顺序,这很难让人发现。」
第386章 386执行(八)最后一次,别推开我 「而且你似乎怕我发现你在带我绕圈子,所以打乱了绕行的顺序,这很难让人发现。」 「可是里面几十个洞口,上百种绕行路线,唯独有一个洞口你自始至终都没踏进去过,那里……应该就是这个洞穴的出口吧。」 「……」 啪——啪——啪 寂静的洞穴里,突兀的响起几道掌声, 时简即便是不看,也能想像到此刻修嘴角扬起的嘲弄的弧度,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这推理能力加想像能力,当什么兵啊!不去写小说真的可惜了。跟你在这兜圈子,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修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你倒是跟我说道说道。」 「拖延时间!」 时简半蹲下身子,刀尖撑着地面, 大抵是因为光线本就昏暗的缘故,时简那本就如同黑瞿石般深暗的眸子如同幽潭般深不可测。 「你在等人,亦或者,是等到你们约定好的时间,再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修眸子微眯。 手指敲击着裤腿没接话。 时简又道:「而且接应你的人,我想,我应该认识。」不仅认识,应该还很熟。 不徐不慢的声调,像是敲击在心脏的重石。 冗长的沉默,谁也没先开口。 死寂的空气中,只能听见水珠掉落下细微的声响。 两人视线齐平,看似平静,实则暗藏锋芒。 良久,修似乎是先败下阵来般松了紧绷的神经,抬手扯开衣领, 下意识摸向口袋,才发现没带烟,便也作罢。 「不是接我的,是来接应你的。」 修眸子暗了几分,垂下眸子,很好的将情绪掩藏在黑暗之中。 时简还没来得及探究这话里的深意,修突然抬头,又扬起了那标志性的痞笑, 双手枕着头,似乎也是不打算再否认了,「你都猜到了,还跟着我绕那么久?」 「恩,我看看你想干嘛。」 「哟呵!胆儿挺肥!」修扬声,「你知不知道你跟在谁后面?就不怕我把你往阴沟里带?」 「你不会。」 时简盯着修的眼睛,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你要是真想把我带进沟里,一开始就不会帮我。」 之前为了防止时简逃跑,给她固定四肢的锁链都坚韧无比,若是没有修暗中帮忙,时简是绝对不可能挣脱开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 修怔了一秒,随即轻声一笑,「我什么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不出来吗?需不需要我脱干净点给你仔细些检查?」 「……」 插科打诨,一问到重点就打马虎眼儿。 时简没理会他,只是眸色愈发的阴沉, 「几点?」 「什么几点!」 「我问,你们约好几点动手?」 「我跟谁约好了?」 「司翊。」 「……」 舌尖顶了顶脸颊内侧,不知怎的,喉腔里竟涌上一股子血腥味儿。 修轻咽,骨骼分明的手指敲打着膝盖关节, 紧抿的薄唇舒尔一挑,带着三分轻佻,「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他是兵我是匪,怎么能合作?」 「是不能,但若是一明一暗就另当别论了。」 时简蹲下身子,和男人平时, 在肉眼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尖利的军刀擦着修的耳骨直直的插进了后侧的石壁里! 速度之快,甚至于能感受到那股子疾风从耳边掠过, 钻入皮肤,无孔不入。 修身子抖了一下,那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耳朵被时简削掉了! 真是……粗暴的一点也不像是怀了孕的女人, 母爱呢?! 修捂住自己的耳朵,脑袋离那刀尖远了些, 锃亮的钢刀里倒映出时简冷若冰霜的脸,修寻思着他要是再不承认,估摸下一秒脑袋都能让人削掉! 「你心里都已经认定了,是!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承认了?」 「恩,承认了。」 修瞄了一眼时简, 承认个毛线啊,打马虎眼儿谁不会啊! 哪料时简一秒揭穿了他的心思,「我是说,你承认你是卧底了?」 修推开耳边的尖刀,「我想尽办法向他们的人证明我的身份,你倒是出乎意料的肯定啊?」 时简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的重点, 他们? 「为什么需要证明卧底身份?」 派出去的卧底,为了避免身份暴露而引来危险,都会清除以往包括军籍在内所有的真实信息,安排一个假的身份代替给他。 可即便如此,直接指派人也是可以证明身份的。 修尚未回应,手錶里突然传来「滴滴——」两声。 「到了。」 恩? 「接应的人来了。」 「!」 ** 这次,修没有带着时简绕远路,而是抄最近的道儿赶往出口。 和其余几十个一般无二的洞口, 时简若不是做了标记,一时半伙儿也没法分辨出这个洞穴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反倒是修,目标极为明确,中途都没有中断过。 「你沿着我走过的脚印走,千万别踩到其他地方了。」 这洞穴地面上被划分成了形状规则统一的方块,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只不过修这般说,那便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机关暗道了。 「这个窟窿暗道是藤止找人修的,为了防止有心人闯进来又碰巧的找到出口,所以这里面藏着许多机关。」 「像是古时候皇帝修陵墓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不过这暗道修建的时候我并不在,所以具体有多少要人命的机关我也弄不清楚。」 「但是唯一肯定的,我脚下踩得路肯定是安全的。」 「……」 时简一直盯着他脚下的步子,没接话。 只觉得修今日格外聒噪,似乎是想把一肚子的话悉数倾泻下来,说个没停。 时简就着修的后脚跟,踩到他正准备离开的那个地方, 只是突然,他却退回一步! 两人脚跟抵着脚尖,距离近得几乎连唿吸都能感知到。 清列的,夹杂着淡淡的菸草味钻进鼻腔, 男人勾起的唇瓣不偏不倚正好抵着时简的发顶, 「你干什么!」 时简想拉开距离退后一步,哪料修一把遏住时简的肩膀, 大力,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将她搂进怀里, 「别动,碰到机关会死的。」 声源从发顶传来,时简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说话时喷洒而出的热气。 头皮发麻,时简身子紧绷, 她是没动,不过下一秒锃亮的钢刀直接对准他的后背,连接心脏的位置。 「松手,不然我能让你在机关启动之前先死在这。」 呵, 被人拿刀威胁着,男人反倒轻笑了一声, 「你这样也算是回抱我了吧。」 「……」 这人! 自嘲般的裂开嘴角,不似平日里的玩世不恭, 咚咚咚—— 空气死寂的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如同惊雷击鼓,久久不能平息。 抱都抱了,他还怕再胆大一点嘛, 「最后一次,别推开我。」 说罢,男人低头,在时简发顶落下一枚炙热的吻, 「!」 还没等时简挣扎,只听周遭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鸣声, 如同千年巨石开启,粗粝的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神经一紧! 与此同时,修极为快速的遏住时简的手臂,单手撑着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开。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时简毫无防备。 踉跄这后退,直到身子落入一道白光内。 「纠正你一个错误,我不是卧底,我是死间。」 「还有,我的真名不是修,是季寒。」 「再见了,我还没过门儿的小媳妇儿。」 「……」 缥缈虚无的声音,沙哑的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丧钟,落入耳里时已无法辨清,直至眼前的一片归为混沌。
第387章 387:尾声,司渣男翊 「真不知道那些个领导怎么想的。」 「部队里难道没人了吗?」 「前三个月胎位不稳,极其容易流产,怎么能让产妇受那么大的刺激!身体素质再硬的兵到底是个女人,孩子差点就没保住!」 司翊一下武装直升机就直奔军区医院,火急火燎的连伤口都没赶得及处理,作战服上混杂着战场上的风尘和猩红的血液, 像一阵风似的刮进医院,差点把警卫员都给甩丢了,结果就听到了那么后半句话。 ……孩子差点没保住?! 咯噔一下,那心好像有千斤重般拼命往下坠,拉都来不回来。 再一握拳,手心都是冰凉的汗。 「陈姐,你小点儿声,别叫人听见了。」 「听见怎么了?」 主治的军医是个将近五十的中年妇女,在军区医院工作二三十年,什么伤情病情没见过,缺胳膊少腿的兵她都没大惊小怪, 也就是惋惜心疼! 可这个,怀孕一个多月从战场拉回来的,她倒真是少见。 想到自己儿媳妇怀着孕在家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忍不住的替时简不值。 纯粹是以一个女人,以及母亲的角度。 「你自己看看,这都做完手术多久了,也没见孩子他父亲露个面,真是渣男!」 「还有那个女兵的领导,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警卫员好不容易追上了司翊的步子,就听见有人在骂他们领导『渣男』! 诶哟! 那两口粗气儿,硬生生是不敢唿出来, 余光瞥见司翊脸都青了。 司·渣男·领导·翊,抬手敲开房门,「我是孩子父亲,兼领导。」 ** 司翊一本正经语气,让那俩军医脸色有些难看。 说人家坏话被听见,还当面回应,尴尬嘛不是! 年长些的军医清了清嗓子,「你就是孩子父亲?我说的是203房的。」她查房本,又确认了一遍,「时简?」 司翊应声,「是,她是我妻子。」 妻子? 等等! 身后站着的警卫员搔了搔脑袋,他们领导啥时候结婚了?还有孩子!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司翊刚从战场上下来,迷彩作战服上血液未干, 浓猩的味道刺鼻味伴随着他进屋时刮进的一阵风充斥了整个屋子。 新鲜的血液,不止一个人的。 就好像厮杀的场面真实的浮现在了眼前。 男人沾染了血迹的脸,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莫名,让人心头一震, 那军医喉咙一哽,她好像错怪人家了, 「孩子保住了,倒是你这个伤口,要赶紧处理啊!」 她注意好久了。 从司翊进门,那军医就想说。 伤口在手臂,大概是过了挺久,血液已经凝固了, 从外表看来,就是黑煳煳的一片贴在迷彩作战服上, 狰狞的有些阂人。 而且从长度看,伤口肯定不浅。 「不用,」司翊耐着性子,语调却极为生冷,「我只想知道她人怎么样?」 「大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等麻药过了应该就能醒过来……」 那军医话还没说完,正准备上手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司翊就一阵风似的,又不见了人影。 ** 时简睡眠浅,警惕性高,司翊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在药物的加持之下,司翊才敢进去,却也是静悄悄的,不敢惹出半点动静。 那料得,司翊前脚才走进,转身就对上了病床上时简的目光。 「!」 醒了?! 毫无防备,就这样撞入她的视线里, 司翊僵直的身子杵在原地,一米八八的大个子无处遁形。 甚至让这原本还很宽敞的空间,顷刻间逼吝起来。 就连唿吸,都得小心翼翼克制着。 他手心湿冷的汗,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是难以掩盖的紧张。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不敢面对,此刻的时简。 即便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 ** 「醒了?」问了句废话,打破相顾无言的尴尬。 司翊走进,时简撇开视线。 此后冗长的沉默里,便是时简闭眼不看,司翊拧眉不语。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直线将到零点。 但司翊知道,若是今天再迴避这个问题,那他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捏着战术头盔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司翊咬了咬牙,「为什么不问我,我现在在这,你想知道的,为什么不问我。」 他倒宁可时简性子别这么沉稳冷静,哪怕是大声质问跟他吵一架也好。 「我能问?」时简掀了掀眼皮,「连肚子里的孩子我都是才知道不久的,还有什么是我能知道的?」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 一盘棋,到落幕了时简才知道她不过是一盘棋子。 司翊脸上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唯独一双眼,泛着血色的猩红, 「能!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孩子,是不是提前算好的?」 是。 司翊说不出口。 但沉默便是无声的回应。 毯子下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头,时简勾起一抹冷笑, 「你觉得孩子能留住我?」 「!」 「当然不是!」时简从来不是那种会受威胁的人,司翊一开始就知道,根本不敢拿这个冒险。 「我只是希望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藤止的试验体,必须要足够强健才能承受住实验过程中带来的机理伤害。」 所以,如果时简是孕妇,那么藤止就必须得把进行试验的时间往后延迟,以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营救。 把伤害值降到最低,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时简有危险。 「修会进来阻止,也是你们提前商量好的?」 司翊恩一声,想着时简定然猜到了七八分,便坦言,「他是卧底,负责在里面接应的。」 时简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卧底的身份都是极为保密的,除了直接领导人,其他人不可能会知道的。 司翊怎么知道的? ** 准确的说,其实是推测的。 司翊第一次和修交手,是在那艘游艇上,因为时简被绑不得不暂停计划前去营救。 当时,司翊孤身冒险,在找到时简之前,其实有和修的人交手过。 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和司翊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甚至于戒备,就不如司翊预料那么严。 司翊有些起疑,甚至怀疑自己其实进入了敌人的圈套,直到后来, 他在时简的口袋里,找到了修传递出来的讯息。 也就是那个所谓的『简小姐的聘礼』。 里面暗藏了军方一直在查找的边境走私路线以及药物配方。 司翊不是没有怀疑这个东西的真实性,只是后面全都一一证实了。 可这并不能让司翊确认他是卧底,反倒有可能是修借刀杀人,想借军方的手除掉集团里的异己者。 直到他们再次交手,修被逼着逃窜到军事演习区,被军方的人发现。 两方交手,修不仅人少,而且还是在军方的地盘上, 他们自然占不到便宜, 不仅那一箱子的纯钻落入了司翊手里,就连修自身都难抱。 被捆在岸边的树丛便,大冬天的浑身湿透,尼龙绳又挣脱不开, 只要援军一到,把修带走,他就玩儿完了! 不仅卧底的任务完成不了,就连自己的身份也很难得到证实, 所以后面司翊故意炸他,修索性也就认了。 让司翊知道是自己人,总比被总部的人抓回去强。 卧底的培养已经是很苛刻的了,特别是像他这种,潜伏了四五年,爬到这个位置,不把暗影一锅端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两人一通气儿,司翊心里基本上确认了七八分。 只不过时简不知道,这种事情也自然不能往外透露。 越少人知道,修就越安全。 后面对付关月葵,司翊也暗中和修合作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修和司翊走的太近,让藤止起了疑心, 不仅选了时简当实验体,还让修亲自出手捉拿…… 「所以,选在举办婚宴那天动手,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时简撑着起身,司翊连忙伸手帮忙,却被一把打开。 如果是这样,司翊那天的反常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一开始,他就知道时简会被绑走, 所以修能轻而易举的潜进来,又在如此森严的戒备下,把时简劫走。 不过是个计,早就设计好的计。 司翊僵直的身子站在床边,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是如此苍白。 事实就是时简说的那样,他甚至不能辩解。 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对不起。」 「计划什么时候开始的?难不成我到集训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不!」司翊急忙否认,「没那么早。」 「简儿……」司翊想伸手摸摸时简脸,可后者却一把揪过他的衣领。 被迫和时简视线齐平,她倔强的带着愠怒的模样,司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浑球。 他怕了,时简的样子太决绝,他甚至觉得时简可能不要他了。 「别这样……」 他慌乱的,想去抱时简, 可后者的胳膊却横在两人之间,时简面色如霜, 「你完全可以提前告诉我,相较于被蒙在鼓里,知情的情况下我能配合得更好,而不是个被动等人营救的废物。」 「司翊,你把我当什么了?一颗棋子吗?」 「不是!当然不是!」 揽过时简的肩,司翊猩红的眸子像是能滴出血, 他直直的望向时简,饱含了太多没法坦言的情绪。 「你不是棋子,你是我妻子。」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不能。」 「不止涉及到军事机密那么简单,修他不仅仅是卧底那么简单,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冒险。」 不仅仅是卧底? 时简冷不丁想起,她在陷入昏迷之前,好像听见修说过, 他说,他不叫修,叫季寒。 他说,他不是卧底,是死间。 死间! 「你还有事瞒着我?他人呢?现在在哪!」 时简目光锁定司翊,企图从他那双泛红的眸子中看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却被他倒映下的眼帘遮挡的完完全全。 「这是他的选择。」 什么选择,司翊没说, 时简想再追问,却被一阵略微粗暴的敲门声打断。 「队长。」 估摸着是方才司翊没关严实,尤齐帅劲儿又大, 没等司翊出声,门就自己开了。 病床被司翊挡的很严实,从门口这个角度恰好只能见到司翊宽厚的背影,以一种亲吻的姿态俯身向床。 尤齐帅赶忙转过身,语调僵硬又急促, 「队长,急事儿,您快出来一趟。」 司翊抓着时简的手腕快速亲了一下,「等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 片刻,司翊出现在了房门外。 他小心的将房门关好,和尤齐帅去了楼道间。 司翊知道尤齐帅火急火燎来找他,必定不是小事了。 「a1组传来的消息,藤止被抓了,但白念东跑了。」 「不仅如此,还带着我们的一个特战队员,一起跳了崖。」 「!」 司翊剑眉一拧,「谁?」 「司茜。」
第388章 388:逃亡 计划是兵分两路的。 藤止被抓获的时候,白念东还逃窜在外。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条子就要追上来了!」 这辆本就是半路截来的车子,几乎是行驶出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 油门踩到底! 沿着陡峭的山路上下颠簸,车窗玻璃已经高速行驶时极速挂来的冷风而震得『咚咚』响。 「唰唰唰!」 是雪落下,风颳过,深叶窜动的声音。 在这幽暗的光线里,萧肃又凄冷, 像是恶鬼的哀嚎,发出狰狞的哭叫。 驾驶座的车窗被子弹击碎了,硬冷的风便悉数吹进车里,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般灌入男人的衣领。 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粗粝紧绷。 许是神经崩的太紧,过于紧张,亦或者是被这削骨的冷风冻的,以至于连骨节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抖动着发紫的唇瓣,他声音发颤。 髮丝被狂风吹得杂乱不堪,一张受惊过度的脸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加之山路颠簸,他提起的心便也随之沉浮。 这般模样和后视镜内倒映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念东一袭黑色风衣,端坐在后座靠窗位置,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男人白皙的脸,倒映在车窗上,融进了夜色中, 闭上眼眸,好似老曾入定,丝毫不见半点逃命的慌张。 都这种时候了…… 「东哥!」 他望着前方黑夜好似无底洞般,强忍着不安又唤了一声。 「继续往前开。」白念东眼也不抬,但总算给了一句回应。 继续……? 仅仅他们两个人,哦不! 是三个! 后备箱里还有一个被吓晕过去的人质。 一个倒霉的男医生,原本是叫来给时简做引产手术的。 身后追捕的人步步紧逼,他们这样能逃出去吗? 那人不敢问, 在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逃亡中,唯一让人心安的便是白念东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脸。 除了路上的颠簸让他略显不适外,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逃亡。 他一定有办法的! 白念东一定有办法的! 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冷静, 他那么矜贵的命,就这么搭在这里,他一定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跟着白念东是对的,前方一定有他们的人在接应,他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这样想着,即便白念东没吭声,他也自己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浑身充满了干劲,像是重新活过来了般。 他在心里种下了一颗一定能活着逃出去的种子,无比坚定,毫不动摇。 可是…… 车子开出深林,到了一片开阔地带, 天色见亮,已经不如在林子里那般昏暗, 他依旧保持着告诉行驶的状态,却在肉眼可见的远方时,穆然瞪大了眼睛, 泛着血色的瞳孔,伴随着极速剎车的摩擦,一道惊恐的声音从吼间迸发, 「东哥,前面是悬崖!」 「没有路了……前面没有路了!」 恐惧的,无助的,茫然的,集中人性中最脆弱的那张脸倒映在白念东的瞳孔里, 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他绝望嘶吼的样子让白念东心底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喜悦。 就连一路颠簸又险些撞到椅子上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真是愚蠢啊! 「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前面有路啊。」 什么意思! 「东哥……」胸腔的内的心脏像是要突破那防线跳出来般,不知为何,看着白念东阴测测的脸,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往哪逃?」 「这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抬手推了推镜架,白念东半边脸埋在阴影中,可车内昏黄的灯光却分明勾勒出了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的弧度。 没关系了…… 于是便见,男人布满红血色的瞳孔内,倒映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 「砰!」 一声枪响划过天际,惊起林间飞鸟。 「一点钟方向出现枪响,a1,a2听候指令,随时准备抓捕。」 「注意一点,目标人物手上有人质,务必保证人质安全,必要时候,狙击手可以对目标人物进行射击。」 「a1收到。」 「a2收到。」 「……」 射击…… 尽管司茜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口还是穆然一震。 必要的时候进行射击,不管是死是活。 抓着ak的手指不断收紧,司茜双眼微微失神之时, 「司茜!」 「到!」 宋轶轩突然点名,司茜下意识起身, 没注意到在车里,战术头盔砰得一下撞在了车顶。 诺达的运兵车里,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司茜的窘迫几乎是顷刻便浮现在了脸上。 这个状态,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居然都能走神。 宋轶轩眉头一蹙,「可以继续任务吗?」 「报告,可以!」 司茜咬牙,神色清明。 是怎样就怎样,如果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她更希望是自己亲手了解这一切。 ** 方才那一个急剎车太过勐烈,车子突的往前一震,原本吓晕被丢在后备箱的医生随着惯性,脑袋直直的撞到了后备箱的铁皮上,疼得他发出呜咽一声, 有些意识时,发现眼前一片黑。 不仅嘴里塞了一块破抹布,手脚还被绳子捆住! 天吶! 他几乎是下意识挣扎反抗,「咚咚咚」的撞击声传来,而似乎是起了效果,后车厢应声打开。 破晓之时,天色渐亮。 花白的雪铺满了整个深林,反射的光刺得人晃眼。 那医生皱起眉头,在惊恐中被人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连拖带拽的给弄下了车。 他站不稳,骨头都是软的。 他不是应该在实验室嘛,怎么就,怎么就…… 「老实点,不准叫。」 白念东压着声线,将他身上的束缚去除了个一干二净。 那医生就是再没眼力劲儿,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光是这个头和手劲,十个他都不够打的。 再说这荒郊野岭的,他倒是想喊,谁来救他啊! 「大哥……」 白念东阴测测的眼神一勾,那医生立马改口, 「不是……这位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不能没有我……」 几尽哀求又小心翼翼,可余光一撇,竟见着驾驶座车窗边悬着一个胳膊, 无力的垂着,指尖还往下渗着血迹。 「!」 那医生唿吸一滞,身子僵直的,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这种场合下…… 而就在此时,一个黑漆漆的硬物抵在了他的腰间, 白念东居高临下,斜眼轻轻一撇, 「你刚跟我说什么?」 「……没,没什么。」咯噔一下,背心惊出一片冷汗。 ** 白念东把人和车子一同丢在了半路,抓着人质逃向了深林深处。 那医生体能本就不行,再加之受了惊吓身子发虚,没跑几步就腿发软,大口唿着浊气,嘴唇都龟裂发白, 「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 「跑不动?」 无框眼镜半边埋在阴影中,这似明忽暗的神情让人莫名浑身一震,恐惧从心底蔓延开。 他又开始发虚冒冷汗。 「跑……跑……我……」 只是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衣领穆然被人抓住,紧接着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杂草融合雪扎得脸生疼。 白念东大力摁压着那医生的脑袋,整个身子很好的藏匿在了灌木丛后面, 侧目,警惕得打量着四周。 不对劲,这里安静的气息让他不安。 「……恩,」 「不准出声!」 白念东愈发用力,揪着他的后衣领。 让本就被拉链卡主喉咙的医生,窒息感愈发, 他已经能感觉到皮肉被撕扯破了,好似下一秒就能灵魂出窍般。 拱起身子,那医生偷偷扯住衣领,却不知碰到了地上什么东西,只听『咔擦』一声, 那医生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是不是闯祸了,身子便被人大力一推, 又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直直的打击在了原先发出声响的位置。 装了消声器,听不见声音。 但是雪地周围如同炸裂般飞溅的雪却骗不了人。 这里果然不止他们两个! 白念东眸子一沉,低咒一声, 一把抓起那医生,浑然不顾他已经吓得腿软了,疯了般的逃窜。 …… 「二号,发现目标。」 「三点钟方向逃窜,人质干扰无法进行精准射击。」 潜伏在树上的狙击手,目光一直锁定着白念东逃窜的方向,用着几乎难以辨别的声线向上级汇报情况。 随即,公共频道里便响起了指令, 「a1,a2小组,一定不能让目标任务逃走,想办法把他逼到右侧的悬崖边上,我要让他无路可逃!」 「……」
第389章 389:白念东:我想见见你 被狙击手盯上,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黑漆漆的枪口会随着白念东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移动。 整一个活靶子,随时都有被人爆头的危险。 可白念东就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即便手上的人质整一个拖油瓶的存在,白念东依旧死死的抓紧他, 两人比肩接踵,拼命的向前逃窜,再加上这深林里本就枝叶较多,也起到了很好的遮挡作用, 狙击枪口即便是瞄准了,也不敢轻易射击。 万一伤到人质…… 「奶奶的,简直比猴儿还精!」 潜伏在树上的狙击手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二号,目标人物往反方向跑了!」 靠!这也太突然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话音刚落, 白念东脚跟前儿的那一块草堆就被人击中了一枪! 惊得他下意识护住脑袋后退! 紧接着,便是密集的,如同雨点儿般的子弹朝他攻来。 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子弹也不会往白念东身上招唿,就是挡住他的去路,将他逼向右侧悬崖的方向! 「砰砰砰——」 连续不间断的枪击声真实得发生在耳边, 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骤增,浑身发软。 若不是靠着白念东拽着自己,那医生恐怕早就已经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他就一个妇产科医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要命哦! 真是造孽! 他惊恐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双手抱着头惊唿:「救命啊——要死人咯!」 白念东低咒一句,一把将那医生扣在了树干上, 「要不是你我会暴露吗?再敢出声我提前让你见阎王。」 「……」 这一声喝止,像是夺命符! 阴测测的目光更是让他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拉开保险栓,子弹上膛,白念东一手扣住那医生的肩膀,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硬冷的金属,嗝得人心发慌。 「我想弄死你比碾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所以你等会儿乖一点,或许我大发慈悲能让你回去陪你那一家老小。」 白念东比那医生高了将近一个头, 声源从头顶传来,白念东呵出的热气让他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头皮发麻。 「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 这山头埋伏的人不少。 按照二号的指使,堵死了所有能够下山的路线。 方才那密集的枪声,不仅仅是阻挡同样也是威慑。 白念东无路可逃。 双方僵持了近半分钟,几十把枪口都暗中对准了白念东躲避的那一颗树干, 肘思见,便见白念东持枪挟持着那医生缓缓退到了深林外边的开阔地带。 …… 折腾许久,天已大亮。 天空飘了些小雨,许是阴天的缘故,光线略微偏暗。 只是雪地上折射的光线,亮的有些晃眼。 白念东被一步一步的逼到了悬崖边上。 而在他前方,黑漆漆的枪口都对准了他,十几名特战队员将他团团围住。 隔着五十几米的距离,宋轶轩拿出扩音对准白念东, 「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开人质,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 宋轶轩这一句被扩音器放大了好几倍,直直的迴荡在了悬崖后边的山谷里, 一秒,两秒,三秒…… 白念东没有任何回应。 细雨打下,乌黑的髮丝上挂着些许细密的水珠,就连那亮光的镜片也被那雨水煳住, 神色浅浅,看不清虚实。 两方对峙了好半晌,白念东突突得轻笑一声, 他望向前方十几名装备严实的特战队员, 卸下一脸阴沉,目光是从未路过的柔情,「我知道你在。」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你也不出来同我说一句话吗?」 「……」 没有人出声。 不知内情的人,怕是云里雾里。 司茜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手指攥紧扳机,骨节在大力之下竟泛出些许白。 这男人向来是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她从前便知道。 他竟用这种方式,同她对话, 最后一面,最后一声…… 直直的戳到心窝子! 「我想见见你。」 「……」 司茜垂下眸子。 「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最后一次了。」 「……」 司茜咬牙! 却硬生是狠下心,没挪动一步。 …… 好半晌,没有任何回应。 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跳樑小丑,自诩情深的唱了出戏。 「呵!」 白念东轻笑一声, 似是嘲讽,目光却倏地一狠! 摘下那煳眼的眼镜,狠狠的往地上一掷, 眼眶里,像是染了血水的红,本应该是被逼绝境的落寞,可在他身上,却平添了几分邪气。 他一手扣住那医生的肩膀,另一食指死死的扣在了扳机上, 大力拉扯下,两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与人质同归于尽了般! 吓死了! 吓死了! 那医生瞧见好几颗滚石落到了悬崖外头! 不只是不是这处地势高空气稀薄,还是被吓得,竟有些唿吸不畅!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救救我!」 此刻,已然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什么理智,什么警告的往系数都抛之脑后了,他只想活着! 白念东冷眼旁观,对他的唿救枉若未闻。 「你想干什么!」 司茜险些唿出声,好在宋轶轩及时出声。 可白念东并不配合,似乎除了他口中那个『你』,他拒绝跟任何人交流。 固执的又道了一声, 「我想你了。」 「我想见你。」 「……」 为何这般强势中,却偏生让人听出几分怜悯。 要命! 司茜一咬牙,在一排枪口中站了出来, 摘下战术头阔放在地上,她死死的盯着白念东, 「如你所愿。」 在生硬冷冽的寒风中,声线竟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司茜握紧拳头,绷紧的脸,好起来没有一丝昔日的温情, 「放开人质,你还能有一条生路。」 「……」 白念东盯着她,那一双墨色深瞳弯出月牙般的形状, 他裂开嘴角,笑得荡漾, 一瞬间,让司茜好似回到了当年青葱岁月时,樟树下的大男孩。 「你来了,我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不会再愿意见我了呢。」 他眼眶有些泛红,却不似之前发狠时那般, 反倒是受了莫大委屈后的乞怜样儿! 「茜茜……」 「白念东!」 司茜疾言打断白念东如同厮磨在耳边的情话,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连着枪都抬不起来。 「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把枪放下。」 白念东望了眼身后的悬崖,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他本就生得白净,这般落泪的样子便更是惹人心生不忍。 「我放下枪,你会原谅我吗?」 「我以前做过的错,你都原谅我吗?」 「会。」司茜哽咽一声,一颗心像是被戳得千疮百孔, 「只要你认错,我都原谅你。」 白念东似是不信,又小心翼翼试探着, 「那你还要我吗?」 「我认错了,你还爱我吗?」 「……」 无声的回应,像是锥心的利剑。 「你不爱我了?」 像是收了莫大的委屈,白念东红了眼眶, 「茜茜……」 「白念东!你是匪,我是兵。」 好啊! 好啊! 「哈哈!」 白念东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我明白了。」 「既然是你说的,我听了便是,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你。」 「我可以放下枪,可以放人,那是因为我信你,」 「但我,不相信他们。」 「没了这个人质,我就真的一点筹码都没了。」 「我是个商人,太亏本的生意我不做。」 宋轶轩抬起两根手指,目光冷静,「你以为你现在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吗?」 「没有吗?」 白念东抓着人质又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踩着悬崖边上, 只要稍微一个后仰的动作,两人就能摔下去!
第390章 390: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白念东抓着人质又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踩着悬崖边上, 只要稍微一个后仰的动作,两人就能摔下去! 「我知道你们暗处藏了狙击手,左右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我能让你们连尸骨都捞不到,你觉得我现在够格吗?」 舌尖顶着脸颊内侧,阴沉的目光邪气逼人,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逼得走投无路占了下风的人,却摆出那副强势的架子,半点不肯退让。 「或者,你们想比一比,谁开枪的速度更快。」 白念东猩红的眼,握枪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骨骼分明的手背上,浮现出一条条青色的脉络。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咳咳咳……」 那医生只觉得扣住他喉骨的手越来越紧,甚至不用多久,他就好似无法唿吸了般。 一张原本吓得惨白的脸,竟也浮现出了些许不正常的红色。 「立刻松手!」 一道声音响起,十几把枪都对准了白念东的脑袋。 「人质如果有事,你更加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我自然知道。」白念东接过话茬,弯了弯唇角, 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就好像上一秒狠厉嗜血皆是假象般。 他缓缓放开力道,给了那医生一丝喘气的机会。 「我不仅能松手,我还能放了他。」 宋轶轩眯了眯眼:「说说你的条件。」 在这种时候,犯罪分子要提要求,无非是为了求生。 钱,车子,甚至是直升飞机, 一般的要求,无非是带着人质一起走,等到了安全地界再把人质丢下来。 可宋轶轩没想到,白念东偏偏提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条件。 「很简单,让你们中的一个人来换我手上的人质。」 「!」 很不可思议! 在场任何一名特战队员的身体素质亦、武力值亦或者是反侦察能力,都不是一个没有接受训练的普通人能比的。 换言之,白念东或许能轻而易举的钳制住一个普通人,却不见得能如此容易控制住一名特战队员。 白念东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于他而言,其实很不利。 没有任何一个罪犯会提这种要求。 这会让他逃生的概率大大降低! 宋轶轩蹙着眉,又警惕了几分。 他到底想干嘛! 卫朗走到宋轶轩身边,压低了音量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觉得可行。」 宋轶轩抬眸瞟了他一眼,卫朗又接着道, 「无论谁去,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只要人质安全回来了,我们动手也能方便不少。」 「不行,」宋轶轩摇了摇头,「这里面肯定有诈。」 哪有人这么傻,都逃了一路,他可不相信白念东会在这个时候想通。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念东那话,任谁听了都会谨慎几分,「但是现在耗着也是耗着,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他?」 「他已经没路能逃了。」 「……」 「翻出个大天来,他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 「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招?」 「……」 宋轶轩抿唇,「再等等。」 白念东肯定不止这一个要求,交换人质终究是有目的的。 **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 对面迟迟没有做出回应,白念东便先给他们打了一剂镇定剂。 「你们这么多人对我一个我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事已至此,我也没想再逃。」 「我之所以手上还抓着人质,不过是想在跟你们走之前再掌握一点主动权,」 「起码现在,我有跟你们谈条件的筹码。」 「……」 软硬兼施! 白念东将姿态放得足够低。 半晌,宋轶轩试探性的开口,「那用我来换?」 「不!」 却意料之中的被一口否决。 他就知道,白念东话里有话。 「我说你们中的一个人,不是随便谁,」说着,白念东朝司茜勾了勾唇角,「我要她过来。」 白念东正色,「我有话对你说。」 「……」 心跳如雷! 早在白念东开口之时,司茜就隐约猜到了些。 下意识握紧拳头屏住唿吸。 她甚至在这种场合下,该摆出什么样的情绪来对待白念东。 「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你过来好吗?」 「我把人质放了。」 「我们聊两句,这或许是我认罪前最后跟你独处的机会了。」 「……」 白念东还在说,司茜没法回应。 顶着他炙热的眼神,司茜走到了宋轶轩跟前。 「组长。」 宋轶轩眼下要是再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那就是傻了。 只是情况紧急,宋轶轩来不及细想为何司翊明明知道,还同意司茜出这次任务。 「你什么想法?」 「我服从安排。」司茜应得坚定。 那就是愿意去了。 可宋轶轩并没有直接应声,而是死死的盯着司茜的眼睛, 带着审视,考究。 「你确定,你可以吗?」 可以抛弃私情,毫不留情的将他抓捕吗? 「我不会忘记我的身份,我的任务。」 从白念东将左右的腿打折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在一条路上了。 ** 按照白念东的要求,司茜脱掉了战士头盔,将枪交给了自己的同伴,确认了身上没有任何管制武器。 「注意安全,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等会儿注意我的手势。」 「明白。」 司茜低声应了一句,宋轶轩这才正色道:「去吧。」 细雨渐渐停了。 可天色还是灰沉沉的一片,就好似被泼上了一层被稀释的墨水。 压抑,气氛紧张到了顶峰。 胸腔内跳动的炙热如同惊雷击鼓般强烈, 愈靠近,便愈明显。 在距离白念东不过一米之遥时,这强烈的震感便达到了顶峰。 就好像感官都被屏蔽了般, 她如此近距离的,又看见了那个曾经出现在梦里的男人。 白念东抓着人质往前走了一步,给司茜腾出了一个位置, 「茜茜,站到我后面来。」 「!」 悬崖边围着的人,心是悬到了嗓子眼儿, 丝毫不敢懈怠,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司茜握了握湿冷的手,「你先把人质放了。」 「呵,」 白念东轻笑一声,「你不能仗着我爱你就这样欺负我,现在的局势对我不利,放了人质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站到我身后,我才好放他走,不是吗?」 「……」 司茜回望了一眼宋轶轩,见后者点了头她才肯迈出那一步,站定在了白念东身后。 「快放人!」 「当然。」 白念东应的爽快,也放的爽快。 只是那医生被吓得腿软,白念东一松手,他便似没骨头般的跪在了地上,只得连滚带爬似的往回逃。 「你看,这可不怪我了。」 白念东嗤笑一声,几乎在松手的同时,一把拉过司茜仅仅抱住了她。 众人的视线都在那医生身上,包括司茜也是。 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一时间竟忘了反抗。 「白念东!」 声线中微微颤抖。 这山顶太冷了。 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刮般生疼。 可她知道,这并不是让她身子发颤的原因。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再次和白念东见面的场景,却从未料到他们竟还能有这一刻的温存。 她想挣脱开,可是身体却很诚实的选择了接受。 「茜茜……」 「茜茜……」 「茜茜……」 白念东呢喃着,不停的念着她的名字。 司茜鼻头一酸,差点没忍住, 「白念东,我们时间不多,你要说什么就快点。」 呵, 白念东无声弯了弯唇角,将那一身的邪性悉数掩下, 「我不想快点,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更何况,我的时间很多,我们的时间也很多。」 司茜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挣脱两下未果却被抱得更紧。 「别乱动,你想这些人都死吗?」 耳边,白念东突然变了声调,犹如死神般在她耳边威胁。 司茜身子一僵,「你什么意思?你说了要自首的!」 白念东把玩着司茜的短髮,笑的荡漾, 「傻姑娘,我骗你的,不然你怎么肯过来呢。」
第391章 391:线索 我被禁锢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从未感受过阳光的温度时, 他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他? 是他创造了我,却要我放过他。 他甚至都不让我出来,却要我放过他! 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消灭我, 但他没有, 他没法面对, 他选择了逃避, 于是,我才这真占据了这个身体, 他说:我求求你,别碰我的司茜。 呵! 我笑了, 我将那个懦弱无能的他丢在了我曾经待过的地方, 摆出了我从未有过的胜利姿态:不,从今晚后,她是我的了。 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白念东」 白念东带着司茜坠崖了。 所有人都没料到白念东这个疯子会突然来这个一出。 悬崖底下一大片汪洋的海域, 他们派人下去打捞的时候,发现海下竟潜伏了一帮水鬼, 双方交火,打的措手不及。 被算计了。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自首,就等着司茜上套将她拐走, 司翊接到消息的时候,白念东早已经带着司茜跑的没影了。 「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要只是他自己跑了还好,可居然…… 而且司茜还是司翊的侄女。 尤齐帅沉吟一声,没办好事情,明显说话底气不足。 「队长……」 司翊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他的话拦了下来,反问道:「藤止呢?」 「已经被我们的人看管起来了。」 顿了顿,尤齐帅又补充:「不过,目前还审问不了。」 为什么审问不了? 司翊很快就知道了。 ** 藤止在军区医院住院部的一栋独立楼里。 这里跟其他住院部的环境不一样,是专门为那些伤情严重的犯人而修建的。 里外都有人看守,戒备森严。 除非能够出示相关证明,否则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内。 无论军衔大小,职务高低。 藤止在三楼。 司翊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手术躺在病床上, 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是在地下仓库里发现的。」 「找到的时候,藤止已经被人挑断了手脚筋,割了舌头和双耳,刺瞎了一只眼睛。」 「还有是胸口的位置,被用尖锐的利器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手法干净利落,刀口切面整齐,从手法来看是所有伤口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现场也被处理的很干净,是个惯犯,反侦察能力很强。」 「我们去的时候,藤止只剩一口气了。」 「……」 尤齐帅汇报了一大通,藤止的麻药药效还没退, 司翊冷着一张脸,眉头紧锁,掀开被子下藤止的病号服, 虽然被已经被包扎好,但还是能辨清形状, 一个大大的叉,从锁骨的位置一直到了腰部, 前面那些恶行都能理解,可胸口这个叉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想藤止死,有千万种干净利落的法子, 如此变相折磨留有一口气,岂不是给了他死里逃生的机会? 司翊盯了藤止一会儿,和尤齐帅退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看守的兵,两人走远了些尤齐帅才再开口。 「不过检验科在做血液分析的时候,发现了藤止的指甲盖里有一处不属于他的皮肤组织成分和血迹。」 存在不属于受害者的皮肤组织和血液,那可能是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藤止抓伤了对方才留下的。 那么,便有极大的可能是施暴者! ** 东国的另一角。 岛上乌云密布,寒风肆虐,枝叶摇曳发出粗粝的叫声。 像是恶鬼锁喉,让人胆颤心惊。 明明是白日,光线却偏生暗得吓人。 而这屋内,竟也不开灯。 黑沉沉一片,也静悄悄一片。 此时,一道惊雷噼过,白光将阴沉的空气噼开, 透过高大的落地窗,这才发现沙发上原来坐着一个人。 修长的双腿交叠,应是刚沐浴完,身上还穿着睡袍,高大的身躯窝在沙发里, 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特别是闪电白光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苍白,冷峻, 他没戴眼镜,浓密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视线不知聚焦在何处,总之毫无动静, 直到这沉寂压抑的空气中,黑暗的那一片角落里,突然有人开口, 「夫人醒了。」 男人这才有了一丝变化,睫毛微微闪烁了下, 他从鼻腔里应了一声,起身,径直走进更衣室,换上了白衬衫和西装裤, 可戴上腕錶的时候才发现,手腕内侧竟有一道抓痕。 大概是过了一天,伤口已经很浅了, 再加之从悬崖坠落到海底,巨大的冲撞下震得五脏六腑都疼,浑身上下都每一处好地儿,便就忽略了身上这点小伤。 如此…… 白念东站在衣柜前,修长的身躯斜斜的靠着, 背对着窗户,屋子里光线阴暗, 倏而,他裂开嘴角,像是讥讽又似不屑, 「原来是这样。」 呵! 看来是他太好心了,给藤止那傢伙还留了一只眼睛。 「阿进。」 白念东沉声,暗处一个魁梧的男人立刻应道,「主上。」 「准备一下,迎接这里的第一批客人了。」
第392章 392:囚禁 屋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雨水撒泼似的倾泻,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不过窗户紧闭着,便将绝大部分的嘈杂都隔绝了开来。 屋内点了安神香,闻着让人舒心的味道悠悠扬扬的钻进了鼻腔里,充满了整个房间。 朦胧间,好似看见不远处跳动的火烛, 昏黄的,一簇簇。 再看, 红烛暖帐,香炉上飘出徐徐烟裊,雕刻着花纹的红木, 在这忽明忽暗的光线映衬下,像是古代的布置摆设般。 这是,穿越了? 可眼皮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再想一探究竟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阴风,红烛熄灭, 嗖得一下,屋内便顷刻间昏暗下来。 司茜抖了个激灵,强迫自己清醒,勐然间睁开眼,才发现并不是。 床边立了一个挂点滴瓶的架子,黑暗中,司茜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针, 不知道是注射的什么东西,她蹙着眉头,下意识就准备拔掉, 司茜欲起身,也伴随着她的动作,铁链被拉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除了那个正在打点滴的手,其余三肢都被铁链捆绑住,固定在了床头的红木上! 她这是,被囚禁了?! 司茜彻彻底底清醒了。 就连身上的痛楚都暂且抛之脑后。 被子下,穿着的吊带睡裙,哪里还是之前的丛林作战服? 「醒了?」 略显淡漠的语调,可声线确实迷死人的好听。 司茜勐地抬头望去,白念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欣长的身躯,单手插兜,他倚着门框而立, 两人视线交汇了两秒钟,白念东抬脚踏入, 房内的光线太暗,白念东背着门外的光,衬的本就硬冷的五官更为冷漠, 太冷了。 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让人置身于冰窖里般, 淬着坚冰,毫无感情可言。 没有戴眼镜,却似乎没有任何近视的影响。 他不是白念东! 可是这张脸,眼前这身躯…… 「你不是他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绑在这里干嘛!」 大抵是有些激动的挣扎,捏起拳头时,手背上的针头回血,肿了好大一个包。 白念东轻撇了一眼,想帮她把针头拔出来,却被司茜更为大力的挣扎。 司茜咬着后槽牙,「松开我!」 可白念东却像是被她这过激的行为弄得没了耐心,一手大力抓住司茜的手腕强行摁在了床上, 「你昏睡了三天,没有进食,这里面吊的是葡萄糖。」 可尽管脸色看着不怎么明朗,语调却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的手很冷,指尖在手心划过,像是什么东西在心口上挠似的,司茜不适的动了动,待他动作熟练的拔掉针头后, 司茜便反客为主,甩开白念东的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力往下一扯! 白念东也没躲,顺势就往下一压, 两手撑着床面,两人身子紧贴,严丝合缝。 太近的距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此刻的白念东然她太过陌生, 陌生到不相信他就是白念东! 一时间,耳根子有点热,司茜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姿势不太稳妥, 可再想推开他,白念东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你给我起开!」 司茜恼羞成怒,好在这里光线暗,也看不清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被绑架了,捆在床上, 却居然被绑匪撩得脸红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要我来的是你,要我走的也是你,到底想我怎样,恩?」 那一声,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低哑着,让人心头一颤。 …… 司茜没再跟他绕来绕去兜圈子,冷下了砰砰直跳的心脏, 一字一顿,他质问着眼前,几乎和她鼻尖相抵的男人, 「你不是白念东,你到底是谁?」 「……」 询问声落下,白念东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之势迅速冷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调戏司茜的邪性。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我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白念东抓过司茜的手,衬衫扣子被她扯落了一粒,领口便只得大大的敞开着, 多了几分野性和张狂,却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 特别是那双眼睛,阴暗的像是角落里的毒蛇。 舒尔,他勾了勾唇角, 修长的手指挑起司茜的下巴,「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 「还是你眼里只有他,张口闭口都离不开那三个字!」 「……」 他低吼一声,空气一片寂静。 可气氛却紧张的犹如一根绷紧的弦,像是随时就会断裂般。 司茜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企图在他眼睛里发现一些属于白念东的东西, 可是很遗憾,没有。 他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个体,丝毫没有白念东的身影。 「你不是他,也是他,对吗?」 「……」 身子不由的颤抖,司茜像是突然明白了, 「他去哪儿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短髮,冰冷的指腹划过司茜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唇瓣上, 细细摩挲,像是把玩,又似嘲弄, 「他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 「从今晚后,只有我了。」 「而你,也永远永远的只属于我了。」 「……」
第393章 393:囚禁(二) 不知道是不是当局者迷,司茜即便是对白念东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也从未往精神疾病方面去想。 只当她当时年纪小,识人不清,以为以前那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男子是白念东装出来的假象,实际上他的本质就是个劣迹斑斑的罪犯。 可在这黑暗无边,空荡荡的房间里静下来回顾,似乎有太多的漏洞被她疏忽了。 如果他是装的,都骗了她近十年,大可继续伪装下去,便可轻而易举的将她骗过来。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性格也不会突然间变化如此之大, 是她疏忽了,亦或者说,下意识的避开了往这方面想的可能性。 或许,司翊调查他这么久,是知道内情的, 但以司茜的军职,接触不到这些, 更何况,她还是临时加入的,一个执行上级任务的士兵而已。 …… 两人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即便是如此黑暗的光线,但如此近的距离,她依旧能够看到男人漆黑瞳孔里倒映的,她的面容。 震惊?谈不上。 失望?似乎也没有。 难以接受?好像心情还算平静。 起码,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温文尔雅的白念东,是真的。 司茜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干的?」 这里面的一切,包括殴打左右,畏罪潜逃,以及勾结藤止……等一系列行为, 白念东自然知道。 男人脸色沉了沉,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司茜的手扯开,也没在意被扯得皱烂的衣领,只是大力掐住了司茜的脸颊, 看着她倔强的脸,轻哼一声,从鼻腔里溢出一丝不屑, 「你好像很开心。」 「还是你以为就算我揽下一切,他就能撇清关系?」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替他脱罪?」 被戳中心思。 司茜没法否认,在得知白念东患有精神疾病的时候,她内心竟生出一丝窃喜。 尽管并不应该,但内心深处蹦出的第一个念头,骗不了人。 而白念东,几乎是第一眼就看穿了她。 可司茜仅闪躲了一秒,便坦然对上了男人。 即便他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几乎是压抑的能将人吞没。 …… 司茜先前挣扎了一番,盖在身上的被子早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吊带裙下白皙精緻的锁骨显露出来, 白念东目光仅仅往下滑了一眼,唿吸便重了几分,不等司茜有所察觉,他便倾身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薄唇游离在耳畔边,舌尖如同冲出牢笼的野兽,立刻就勾住了司茜的耳垂, 细细啃噬,亲吻, 灼热的气息喷洒着, 轻轻重重,急促的如同一个将死之人看见希望般迫不及待。 司茜脑袋一轰,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之势攀升, 她何曾几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即便是和白念东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的亲吻。 准确的说,还算不上吻, 他向来是礼貌得体的,不过是唇瓣相碰,没有丝毫色情的意味在里面。 「白念东……你放开我!」 司茜下意识想推开他,可一手被铁链捆住,一手被男人死死的攥在手心,极大的限制了她反抗。 她只能躲,偏头躲。 可这等反抗,在男人眼里,只能算是调情, 细细密密的吻,湿热的舌尖辗转反侧, 几乎是没什么技巧,更像是凭着本能在勾引,可司茜却快受不住了。 她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 敏感到仅仅只是个开头,她便觉得唿吸不畅,好似要溺死在他的攻势下般。 「不要……别碰我!」 残存的理智告诉下再这样下去要出事。 可再出声,好像都不是她了。 原来她的声音也可以这样的媚……甚至还有一些她不想发出也不是她的声音,也抑制不住逃脱禁锢。 ……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顺从」她的意思放开了她。 精壮的手臂撑在司茜身子两侧,他抬手帮司茜整理了下微微有些汗湿的髮丝。 这样就受不了了? 白念东弯了弯嘴角,这连前戏都算不上呢。 司茜抑制得轻喘着,从白念东似笑非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模样, 眼中含水,脸颊绯红, 她几乎羞耻的抬不起头。 心中更是愤恨她竟然抵抗不了! 而这时,白念东再次倾身,就在司茜以为他还要继续的时候, 男人引诱道:「不如你让我上,我替他顶罪,如何?」 「!」 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浇到尾。 司茜瞬间就冷了下来。 男人在挑逗女人时,对方身体上的反应是最直观的, 白念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眯了眯眼,瞥见司茜近乎冷漠的神情, 「怎么,你不愿意?」 司茜冷笑, 很轻的一声,去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 白念东脸色穆然一沉,抬手就掐住了司茜的脖子, 尽管并没有用多大力,可那目光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我看你也没多爱他嘛!」 他低吼一声,紧接着,司茜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 而后便是白念东离去的身影。 「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砸上, 屋子里又恢復了黑暗, 死寂一般的空气,只能听见她紊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