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酒馆》 第一章 酒馆 引子 新纪世1720年，洛城贫民窟 连日的大雨将本就肮脏的土路冲刷的泥泞不堪，黑暗破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低矮的老式建筑杂乱分布在街道两旁，墙壁和窗户的大洞中透着夜风，屋中回响着蜷缩一团的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一辆马车从远处的大道呼啸而至，马蹄在泥潭中蹋过，泥浆和污水四溅。车厢内的气灯发出光芒，透过窗户映亮了两旁的街道，以及破屋中一双双迷蒙着打量马车的眼睛。 马车的速度逐渐放慢，最后稳稳的停在了一条阴暗小巷口。前座的车夫摸摸马的脖颈，翻身下车走到了车厢前，放下了卡在车厢下的木质悬梯。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被气灯照的晃眼。人影从车厢中走出，整了整头上的大檐帽。看着一旁躬身的车夫，他把手伸进风衣的口袋使劲掏掏，抓出几个脏兮兮的金币。 “您不用付钱。”车夫依然低着头“帝国范围内所有的交通服务依然在您的权限内。” “啧，这个还没取消么，真是无微不致呢”人影干笑几声，将金币放在了马车的悬梯上“拿着吧，算给你的小费。” 车夫抬头瞟了一眼人影，将身子埋的更低鞠了一躬。他几步走过，将门一把关上，便翻身上车。一声哟呵脆响，马车带着微光驶向远处黑暗的小道。 人影站在小巷前，巷中的阴风呼啸在他两旁。他耸了耸肩，双手插进衣兜，走进了漆黑的巷子。 第一章酒馆 巷子内伸手不见五指，月光照入，一切依稀可见。墙头的黑猫双眼映黄，发出一声声悠长的呜咽。 巷子深处，一块破旧的木牌挂在铁管上，在寒风中左右摇晃。牌子上的啤酒图标已经磨掉大半，下面的文字已经完全无法辨认。 人影走到牌子旁，微微皱眉，他看了一眼牌子旁密闭着的大木门，摸黑找到门把手，一把拉下。 木门打开，门内的光一瞬间将巷子照亮。人影看了眼里面，嘴角轻笑几下，走入了屋内。大门被反手紧闭，门外的巷子又恢复了黑暗。 木门后是一间老旧的欧式小酒馆，四周的墙面用暗色的原木覆盖，地板也透着圈圈木纹，吊顶上垂下的几盏气灯将吧台和几张圆木酒桌照亮。屋内只有零星几人，他们听到门的响动将目光聚过去几秒，随后又默默地继续手上的活计。 人影将风衣脱下挂在一边，自顾自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吧台前，顶灯照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的青年，皮肤略显古铜色。他穿着衬衫与深色长裤，前胸的口袋里放着一个金色的怀表，表链在灯光中发亮。 他带着手套的手十指交叉，缓缓抬头，露出了笑容。 “阿珏，最近怎么样啊？” 名叫阿珏的那人站在吧台后，白皙的脸庞略显清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吧台前的人影，拢过了一旁的酒器。 “啤酒还是威士忌？”珏语调生硬的问。 “有奶茶么，我想喝早市上的那种，多放点糖。”人影笑笑“要再能配上薯条，啧，完美” “。。。我们这里是酒馆,没有”珏捏过一旁的木酒杯，手上青筋微微爆起。 “装修成这么老气我也就不说了，地方也偏的要死。现在告诉我你的酒馆没有奶茶？没有奶茶叫什么酒馆！”人影做了几个夸张的表情，一次次拍着珏的肩。看着珏逐渐跳动的太阳穴。他忽然一笑，缩了缩脖子“开玩笑开玩笑，你还是老样子。啤酒就行，啤酒就行。” 珏取过一旁的啤酒倒入木杯，一把放在人影面前。木杯碰撞桌面发出闷响，酒液溅出几滴。珏凑过身，眯着眼低声说道：“有话快说，再抬杠别逼我赶人。” “说正事说正事，我莫晓嘴里只有正事。”莫晓笑着耸耸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液“话说你这杯子干不干净啊，洗过几次了，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弯梦的牙垢？” “说—正—事” “好好好，说……哎，地瓜呢？地瓜怎么也不在啊。。。不是又打工去了吧？哇，你个当地瓜“妈妈”的人居然舍得让女儿受苦受累，哇，丧尽天良，哇，没人性————” 这时的珏已经绕过吧台走了出来，他抄起一边的扫帚，头上青筋暴突。 “哈哈，等一下，等一下。唉，你还是这么正经。”莫晓让了几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拍在桌上“给，自己看吧。” 第二章 紫玉 第二章紫玉 珏看着莫晓放在桌上的木盒，凑到桌前打开。盒中物体反射的光映在珏的脸上，而他的手，也在一瞬间握紧。 盒子的衬着白色的软垫，两块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石头放在盒子中央。石头通体暗紫色，未经过雕琢，样子依旧有原石的粗糙，但却没有一丝杂质，表面还发着淡淡的微光。 莫晓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下，从衣兜中摸出一根雪茄在鞋帮上磕磕，吊在了嘴里。 “呵，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遇上这东西一回。在帝都的市场上发现的，我第一眼就认出了它，没想到它。。。” “。。。你不怕诅咒么” 阿珏低沉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莫晓，那声音如同蚊声一般细小，却字字都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莫晓抬起头，看着阿珏的肩在微微颤抖。 “诅咒？诅咒当然怕了。。。不过要是没那些玩意的话，这不过就是两块破石头，有了才有点意思，你说————咝。” 莫晓忽然站起身后退几步，一把长刀在下一刻劈在了他原本坐的地方。长刀刀尖上的几缕红丝聚成血滴低落，一条红线出现在莫晓的颈旁，血丝凸显而出。地上的椅子不知何时已无声地裂成两半。 长刀的刀柄握在珏手中，他一步迈过，只手抓住莫晓的领子，将刀反手比在莫晓脖子旁。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之前的代价还不够吗！”一声低吼从珏口中发出，他瞪视着莫晓，眼中血丝毕露“你不怕死吗？！” 忽然爆发的事件惊动了酒馆中的其余几人，他们纷纷站起身，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死……也怕啊。”莫晓依然是那副笑脸，眯起眼看着珏，又斜眼看看周围几人“你别激动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珏拿着刀，看也不看周围人一眼。而那几人对视一下，都若无其事地退入了里屋。珏放开莫晓的领子，将刀口微微挪开。 “告诉我，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告诉我是你弄错了才拿这些带到这里来，告诉我……” “紫玉嘛，这些当然是紫玉。”莫晓笑着打断了珏的呢喃“全帝国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比你我更熟悉这个东西了吧，不是什么搞错了，我来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还要拉着你一起到第二个出产这东西的地方去。” 珏退后几步，表情显得十分疲惫，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滚！” 刀刃在空中划出弧线，莫晓闪身躲过，可前胸的衣服依然裂开了一条裂缝。刀刃再次抬起，珏如同恶鬼一般扑上。 “你就是个疯子！一次还不够？！安吉尔的死还不够吗？！行动队的覆灭还不够吗？！你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刀光在空中闪过，莫晓渐渐退入了角落。他的衣服前胸渐渐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肉上也多出了一道道血痕，眼看就要退入绝地。 “当然不够。” 刀刃在空中停顿，被一只带着手套的手稳稳抓住。莫缓缓抬头，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 珏双手握刀，两人僵持在一处。良久，珏把一只手轻轻放下，站直身子看着莫晓，眼神冷得可怕。 莫晓把刀放开，闭上双眼呼气几次。下一刻，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他拉过一旁的椅子，靠坐上去，从地上捡起刚刚掉落的雪茄，重新叼在了嘴里。 “你不是想看看诅咒么，好啊” 在珏惊讶的目光中，莫晓摘下了左手手套，把破烂的衣服也一把拖下。他举起“左手”，一个响指，一个火苗从食指尖冒出。低下头，莫晓凑在火苗上点燃雪茄，缓缓吸了一口。 “你，你的胳膊。。。” 一块块血红的肌肉从左肩露出，上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胶线和露出的骨钉。一条古铜色的机械义肢连接在左肩的肌肉上，样式古朴，轻微的齿轮运转之声从中传出。 “啧，快三年了吧？嗯，差不多三年了，习惯了”莫晓抬起手臂动动，尖细的铁质指甲有序的律动，指缝中露出咬合在一起的小齿轮。“其实还挺方便的，我这里面还存着一把刮胡刀和上周的报纸，哈哈” 看着满脸呆滞的珏，莫晓笑着抽了口烟，烟雾缓缓地从他的鼻息间透出。 “那次事件后，我昏迷了大概一年。你比我早苏醒一个月，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我却发现我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但这变化发生在什么地方我也无法知晓。差不多是三年前，我的左手长出一块块紫斑，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忽然开始溃烂。溃烂的速度很快，且没有一点感觉，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小臂已经变成了一滩脓水，情急之下，我一刀砍掉了自己整个左臂，找人换成了这样的东西。而上次来，我也是单纯为了确认你的情况，而我发现你似乎毫发无伤。” “我不是没有受到诅咒，只不过……”珏艰难的张开嘴，似乎还没走出震惊。 “呵呵，看来都跑不了——”莫晓又吸了一口烟，吐出几个烟圈。他轻轻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珏，口吻忽然一变。 “你问我够不够，当然不够。我的左臂，那一帮兄弟，还有，她……这些东西，那帮人一样样的从我身边抢走，然后当着我的面碾碎。我不管经历什么，过程如何，就是让我死，也要让那帮人拿命还回来。” “可这紫玉……” “我一定会去看看，知道知道这帮孙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哪怕不能解掉剩下的那些诅咒，也不能让那些人活得舒服。”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们。” “珏，咱们了解他们。多少年了，这些事除了剑骑和圣殿，还会有谁来插手？” “……你，还是老样子。”阿珏沉默一阵，忽然摇了摇头。 “你不也一样？” “我不会去的，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珏把刀单手抬起，放回了吧台后“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日子，不想再来了” “我知道。” “那你来做什么？” “看看老朋友，聊聊新发现。”莫晓走到吧台旁，把桌上的盒子盖住，装进了衣兜。“顺便找人说上一声，要是我出去死掉了能有个人知道，还能帮着立个碑什么的。” “我会的”珏走到吧台后，拿起一个玻璃杯，缓缓擦洗“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莫晓穿上了风衣，背着身挥挥了左拳。他走出酒馆，缓缓关上了门。街道的光亮收缩，他的身影又一次融入在小巷的夜色之中。 第三章 野梦 第三章野梦 晨光从狭窄的巷口投入，照亮了酒馆破败的木牌。酒馆的大门敞开着，门上挂着一个刻有“城里人酒馆”的告示版，字体娟秀。屋内透出气灯的丝丝光芒。 沫雅站在吧台后将账本上的账目又算了一遍，入不敷出的情况使她皱了皱眉。老板的朋友天南海北，经常有人赊账，有时还随随便便免单，而且也不能换个更好的店面，城里知道这角落酒吧的人总共也没几个，毕竟老板……想到这儿，沫雅轻轻叹了口气，她把账本合住，招呼一旁擦洗桌台的珊瑚出去清扫店门口的街道。 这时，一个人从巷子口歪歪扭扭地“冲”了进来，他骑在一个两轮的木架上，不停地用左右脚触地保持平衡。 忽然，那人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摔在店门前。珊瑚愣了一下，伸手上去要扶。那人却不知从哪借力踩到了地面，稳稳停在珊瑚面前。 “嘿，有点意思啊。”莫晓翻身下车，用支架吧它支在了一边，扭头看看珊瑚“洛城的东西真有趣儿，这玩意我在别的地方见都没见过。早晨起来看路上有人骑着这东西赶路，我找了一架，差点没把我摔死。” “这东西只有洛城贫民窟有，是这里的人发明的。”珊瑚看了那木架一眼，答道。 “咦?高手在民间呐。那这东西叫什么啊？” “人力动能转化无排放平衡代步交通工具。” “嘶……” “我们也叫它自行车。”珊瑚挠挠头,笑了。 “自行车……啧，不错，挺好玩的。”莫晓走到门前，迈步走入酒馆“话说我是来找一个叫珏的人的，他在不在啊？” “你找老板啊，老板在后……” “老板出门采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不晚点再来吧。”一旁的沫雅忽然接过了珊瑚的话头，冷冷地说道。珊瑚回过头，看到了沫雅“和善”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对对，老板不在，我们帮忙看看店。” 莫晓看着这两人的“交流”，轻笑了一下。他坐到吧台前，拿过一个调酒杯在手中把玩“出去了呀，那我在这等等他吧。” “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沫雅把门口的告示版取下，走进店内“珊瑚，擦完了把门关上。” “怎么这就要赶人走了，你们做生意不是和气生财吗。”莫晓苦笑着说道，他把杯子放到一边，转过身来“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谁呢。” “我叫珊瑚，她叫沫雅，我俩是酒馆的伙计，平时白天帮忙看看店里的生意。”珊瑚答道。 “你们白天开门啊，那着急着打什么烊？”莫晓对沫雅笑笑。 珊瑚后背的汗毛又一次竖了起来，他再次感觉到了沫雅“和善”的目光。 “沫雅和珊瑚也不是真名吧，就像珏一样。。。”莫晓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雪茄，用一旁的剪刀剪开了雪茄头“他还记得这些……真是有他的风格。” “老板说了，来这家店打工，对外人不能说自己的本名，要说就说自己想好的称呼。” “他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啧，不过我也不明白了，这么家小破酒馆，有什么好的，吸引你们不明不白地跟着干……” “这就不管你事了吧。”沫雅忽然抢过了话头，冷冷地说道。莫晓自讨了个没趣，笑了笑也不再言语。他点燃雪茄轻轻抽了一口，店内又恢复了安静。 雪茄缓缓燃烧，莫晓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盯着沫雅无所事事地把账目又算了五遍。正当沫雅被看得无可再忍想说些什么时，莫晓开口了。 “话说，你们这边的巡逻队有没有抓到过一个叫弯梦。。。哦，你们应该叫野梦。有没有听说过抓到他？” “野梦大哥是洛城里开杂货店的，经常来这里喝酒，他和老板很熟的。不过，巡逻队为什么要抓他呀？”一旁拖地的珊瑚好奇地问。 “经常来喝酒？阿珏也真敢放他进来，不怕哪天让他偷偷给搬空了……你说为什么抓他？就他那……” “我不过就几年没见你，你也不至于想我想到见人就黑我吧?” 酒馆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一身正装的青年。他穿着一身熨到笔挺的燕尾服，手中拿着一根手杖，金框的单片眼镜反射着晨光。 “有些人呀，还真是不经念叨。”莫晓把烟掐灭，扭头对着门口说“你个大黄鼠狼怎么还没被那些失主打死?这还混得越来越人模狗样了，走狗屎运了?” “你个找死的都没被打死，我怎么好意思先走一步？”野梦走到吧台前，拉出一张椅子，对珊瑚招呼一句“白兰地。” “给我也来一份。”莫晓挥挥左手，拍拍野梦的肩。 “你个穷鬼，喝个酒都要蹭我的。”野梦把几枚银币放到桌上，回头看到了肩上的机械手。一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表情凝固了一下。下一刻，他笑道“可以呀，这才是真有钱，原装的胳膊都给换了？这机械臂成色不错嘛。” “是吧，这可不像你那年从库里搞出来的西贝货，货真价实。”莫晓接过珊瑚递来的的酒，问道“话说你个三只手还在干那些不干不净的事呢？洛城这边治安看来不太行啊，还没把你个小偷抓住。” “放屁，我那叫侠盗。” “偷偷摸摸干见不得人的事还给自己贴金，我就服你。”莫晓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长出一口气。“行了行了，不和你扯皮了。阿珏呢，找他有点事。平时这会儿他在哪，我真不信他出去采什么购了。” 过了一会儿，莫晓见野梦没答话，抬起头瞟了他一眼。此时的野梦脸上，是一个复杂的表情。 第四章 花珏 第四章花珏 “你……不知道？”野梦有些疑惑的问道，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知道什么？”莫晓奇怪的问，他扭头看了看三个人的表情，忽然发现气氛变得一片尴尬。“我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阿珏已经死了，我昨天见到的是鬼魂？” “比你说的那个再劲爆一点……”野梦挠挠头，一脸苦笑。 “靠，还要劲爆？”莫晓用手搓搓鼻子，问道“不是，别这样啊，到底怎么了？你们谁给说个准信，别和我打哑谜啊。” “我怕我说了你承受不住……”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承受不住，说吧，我的心里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说了？”野梦扭头看了看沫雅和珊瑚，笑了笑。 “不行，老板说过，除了咱们几个，不能再有人知道了。”还没等莫晓答话，沫雅就按下了话头。 “你们几个到底闹哪样啊，别这么玩我行不？”莫晓推开椅子站起了身“你们再不说，我自己找阿珏出来问。”说罢，便向吧台后的小门走去。 “不行！” “等一下！” 野梦和沫雅一下站起身，都想拉住莫晓的肩，可谁知莫晓的身影好像虚晃了一下，下一秒已经站在了小门前，伸手拉向了门把。 “噔噔噔！” 三把飞刀忽然从莫晓身后飞过钉在了门上，强行打断了莫晓的动作。野梦刚甩出飞刀就一个挺身到了莫晓身后，一把抓向他的右臂。 “我靠，野梦，你来真的啊？！” “不是，你先坐下，我给你慢慢讲，是真怕你受不住。” “晚了，就看你们这反应，这门后鬼大了去了。你也别慢慢讲了，我自己看就行。”莫晓脸上露出笑容，忽然一步后撤，再次抓向门把手。 野梦似乎早已想到了他这一步，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头分散注意力。他一探身，伸手把莫晓的右手打落。 “靠，你还没完了？” “你先等等吗，能不能先听人说话？” “我刚刚想听你们三个给我在那踢皮球，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听了。” “你稳点儿行不,我这次给你直接说。” “直接说不如直接看啊，我倒想看看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紧张。” 两人的嘴上互不相让，手上也丝毫没有停下，野梦的掌刀每次都能准确的打在莫晓摸向门把的手上，而莫晓的手虽被打掉却没有被打实，好似泥鳅般又绕开野梦的堵截再次摸向把手。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珊瑚和沫雅走上前，想阻止莫晓，可又无法插手，眼巴巴看着两人来来回回十几个回合。 野梦的手好似出了一个破绽，莫晓的手单刀直入。但随后他突然一抬，竟然稳稳地抓住了莫晓的双手。 “你输了。” “这话，应该我说。” “咔”的一声脆响，机括翻动。野梦的右手一脱力，抓下了一只机械手。而莫晓那个没有手的胳膊竟然弹出五支手骨一般的铁架，抓住了门把。 “我靠！” “你们大早上的吵什么呢？” 正当莫晓一击得手准备开门时，门忽然被从里面一把拉开，还未等里面的人出来，一声清脆的喝骂已经传出。 门内站着的是一个女人，面貌清秀，皮肤白皙，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皮肤因为生气有些红晕。她看到门口的莫晓，愣了一下，瞬间又把门狠狠摔上。 野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感到左手中抓着的那只手也一阵泄力。他抬起头，看到了面目呆滞，陷入石化的莫晓…… 门里那个女人，不仅穿着珏那件宽松的布衣，长得居然也和珏一模一样……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也是因此，我们才会到这么偏的地方开店。”沫雅结束了讲述 “简而言之就是珏因为五年前的诅咒身体会不受控制的发生一段时间的性别转换，时间不定，发生的条件也不知道。”野梦总结道“我三年前就发现了，但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要不也不会这么麻烦。你…还好吧？” 此时五人已坐在了吧台旁，在珏的受意下沫雅讲清了这几年的来龙去脉，珊瑚与野梦也不断补充，期间“珏”不时地以恶狠狠的目光瞪视着莫晓。而莫晓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以及……一脸呆滞。 “所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昨晚不应该已经上路了么？”珏把酒杯往桌上一砸，质问到。 莫晓听着这清厉的女声，好像回过了神。他看着那张脸和那一头笔直的长发愣了几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这是谁害得？”“珏”也站起了身“我告诉了你你除了笑我还能做点什么？” “我是那种人么？” “你不是就没人是了。”“珏”稳定一下情绪，说道“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到底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还不是因为想叫上您这位———现在怎么称呼？” “花珏。”野梦坐在一边，脸因为憋笑有点发红。 “不许拿那个名字叫我！” “我回来还不是为了你花珏身上的诅咒，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原来也是兄弟,我能扔下你不管?”莫晓顿了顿，喃喃道“谁能知道是这种诅咒…还怪好看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说。”看着花珏眼中的怒气，莫晓换了副认真的表情“你都已经这样了，和我走吧，这次是个机会。” “想也别想，你就是想让我出去给你当打手，帮你开道。”花珏把双臂环抱在胸前“我还是那句话，我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点的日子，不想再和你拼命了。” “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想好吧，而且这叫正常？难道你就这么一辈子？” “不用说了，你现在可以上路了，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去的。” “你！” 野梦三人眼看两人语气越来越重，都想出言调停。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外。 “珏妈妈……” “地瓜回来了？店里现在有点乱，你等一下再进来。”野梦看向门口答应到，他一把拉开冲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莫晓靠回椅背上恢复了笑容，珏也挤出一丝微笑。 “珏妈妈……妈妈，我好难受啊……” 地瓜娇小的身体忽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人看到这个情况都慌忙起身，跑到地瓜身边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地瓜身上发着一阵阵热气，居然直接陷入了昏迷。 扶起地瓜时花珏摸到她口袋装着一个很重的东西。她把手伸入，轻轻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玉出现在了五人眼前…… 第五章 德罗蒂 第五章德罗蒂 野梦推开旅馆的大门，用竹签从小桶里扎出一只烤蟋蟀送进嘴里。蟋蟀猎奇的外观和外酥里嫩的口感造成的反差令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走上楼梯，推开了二楼的第一扇门。 屋内分为内外间，外间是一个客厅，有一张长沙发，一个茶几和两张小床。屋内的装修简简单单，浅色的墙纸衬着几大块深褐色的仿木地砖，小床并排摆在窗边，茶几一旁的架子上放着新鲜的水果。 野梦把堆在沙发上的风衣推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腾出的空地上。他从小桶里扎出一只烤蜘蛛咬了一口，看着铺满茶几的狰狞的物件。 那是一把又一把形态各异的刀具，样貌各不相同。左手起摆着一把长刀，格外显眼，刀长一米左右，无刀镡，看上去如同长钢条，发着淡淡的青光。长刀右边是一把方形刀刃，一道道血槽从刃口遍布刃身，如同狰狞的花纹。再往右起，刃长再次减小，但有的宽，有的窄，有几把甚至怪异的不知该不该称之为刀，最右边是一组如同手术刀般的小刀，刀的末尾用棉布细致地包上，插在配套的护腕中。 野梦看着地上哪块只剩一半的磨刀石，把剩下的半只蜘蛛塞进了嘴里，轻轻摇了摇头。 “有必要带这么齐全么？你这架势像是要去打仗。” 他抬起头，对着天花板上的那人说到。 珏正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单手抓着窗框支在天花板上，身体还在不停地轻轻摇动，像是在做某种锻炼。左手做完，她换了右手又支撑一阵，从上面轻盈地跳了下来。 “我每次出门都带着这些东西，还有一些用不上的放在了酒馆里。”珏边说边将插满刀的护腕带在了手上，又去拿下一把刀“刚刚，去哪了？” “这都要问清？我真没去摸东西，这吃的我自己买的，你俩能不能不要每次我出门都摆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野梦从桶中扎出一条抹满调料的烤蜈蚣递到珏面前“吃么？” “第一，我不会吃这种奇怪的东西，谢谢；第二，你这一桶要让莫晓那个重度昆虫恐惧症看见，他能吃了你；”珏拿起桌上的一把弯刀塞进了后腰衣服的暗扣中，调试几下“第三，你买东西的钱哪来的？” “嗯……我，我借的。”野梦把一只蜜蜂吃下，挥了挥手“别老是说这些了，你俩都是工作狂，没人陪我出去转转，我自己出去一趟回来还得被教训半天，靠。” “如果按我的想法，现在我们已经在那片林子中了，而不是在这里干坐着。我们这次不是出来玩的，事情的紧急性你自己清楚。”珏又拿起两把刀，塞进了裤腿内侧的卡子中“我们已经在这里两天了，如果他再不出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正是黄昏，远处连绵的密林依稀可见。昏暗的夕阳映照，使它如同一片墨色的海洋。 这里是德诺蒂，国家的中部。“德诺蒂”这个词汇在当地的古语中象征着树叶，而这座城市也是倚靠布朗森林的外围区建立的。布朗森林是世界第三大森林区，高大茂密的阔叶林在布朗山脉表面连绵不绝，遮天蔽日，让密林深处成为了神秘的人类禁区。布朗森林的物种多样，矿产丰富，但同时地形复杂，林子内部几乎无人出入。而莫晓的那块紫玉，便是出自此处。 据帝都卖货的行脚商人称，他是从德诺蒂的一个疯子手中买来这块紫玉的。那疯子好像原本是一个商队的一员，随队进入了森林，几天后当人们救醒在林子外围昏倒的他后，他就陷入了疯狂。每日都对身边人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胡话，并不停地把紫玉塞到他人手中，惹得人们不胜其烦，最终沦落街头。行脚商看这紫玉质地不错，以为是珍贵的矿石，便收进囊中，并给疯子留下几个银币。可当他第二天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却听到居民们在议论那个疯子消失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天地瓜晕倒后，珏在看到紫玉后就猜到了她昏迷的原因，而莫晓随后也发现了几处他们初受诅咒时的症状。珏立即收拾行李，带上野梦，跟随莫晓一路赶到了紫玉的发现地德诺蒂。三人穿过城镇，来到森林旁。望着连绵不绝的林叶，一时感到有些无从下手。莫晓拉住打算冲入林中的珏，租了一间旅社，把自己关在屋内总结情报，制定计划。而这门一关，就是两天一夜。 珏将桌上的长刀插进腰间的刀鞘中，正了正刀柄。此时，桌上已经空无一物，珏弯腰调试几下，站直了身。 “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够惊艳的，你这小身板也不知道怎么能装下那么多刀子。”野梦拿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你现在变成……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那些技法，施展的没问题？” “训练了一段时间，好多了。”珏拿过一旁的发带，按沫雅教她的方法把长发梳在脑后，绑成一根马尾“我去看看他。” “你别去吧，他现在进入这个状态，最好不要打扰他。” “那我就自己去，地瓜还在酒馆等我。” “你就这样进去，会有什么用?”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两人不禁看向那扇小门。门被推开，股股烟气升腾，烟灰随门翻卷而出。莫晓把手中的本子合上，从里屋走出，坐到了沙发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袋下垂，目中无神，眉头轻轻皱起。 “这次的资料少，时间又比较急迫，我只能准备这么多了。到时候，有些情况必须随机应变。至于你——”莫晓抬起头，看向珏的双眼“我知道你很担心地瓜，我们的心情也和你一样。诅咒在发作前会有一段时间，这点在咱俩身上映证过；而且这次情况比较复杂，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支商队在森林中经历了什么。情况紧急，但我们还有时间，进去之后，一切都不能随性，凡事要从长计议，明白么？” 珏听着这些话，显得有些不耐烦。可当她要站起时，却被莫晓一把拉住。她扭过头，看到莫晓脸上那种随意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默默地凝视着她。几秒钟后，她闪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走吧。”莫晓放开了珏的手，又露出了那副微笑。他站起身，背起一旁的布包，去前台退掉房间。三人在夜色中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向密林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 浓雾 第六章浓雾 莫晓眉头微皱几下，忽然停下了脚步，拉住了一边前行的野梦。 距离他们进入森林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身后城镇的亮光早已消失不见，林中只映照着淡淡的月光。四周的树木越来越高大茂密，荒无人烟的森林中一片寂静。 “怎么，有什么发现么？” 一个声音在树冠上响起，珏翻身而下，稳稳的落在两人身旁。 “不对，*静了。”莫晓沉默一阵，轻声说道“有一些生物会在夜里活动，可我们周边别说动物了，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听到。” “会不会是前段时间的那些人把动物都吓跑了？”野梦问道。 “我们走的这条路又偏又窄，大队人马活动是不会挑这种道路的……就算吓跑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会连鸟都没有飞回来。”莫晓左右观察一阵，又说道“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身边起雾了。” “森林里晚上起个雾不是很正常？” “森林一般都是凌晨起雾，我们这才刚刚入夜不久，怎么会有这种肉眼可见的雾？而且我们越往深处，这雾好像也越来越大了。”莫晓思考一阵，摇了摇头“继续走吧，阿珏你上去了多注意点四周，要是有什么响动直接告诉我们。” “知道了。”珏踩着一旁的树干发力，又跳到了树枝之间。 过了几分钟，雾已经到了阻挡视线的地步，几米外的林道都已变得模糊不清。在莫晓的受意下，三人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 忽然，远处林中的树枝发出一阵断裂的脆响，莫晓和野梦脚下的地面缓缓开始振动…… “东边，一个大家伙，冲过来了！”树顶上的珏向树下喊了几声，一反手，腰间的长刀已经握在了手中。他摸了摸护腕中的飞刀，面色凝重的盯着远处摇晃的枝叶。 莫晓和野梦对视一下，回身各自躲在一颗树后。野梦从背后拔出一把刺剑，抬手举在身旁，而莫晓则将机械臂外的袖子翻上，按动了几个机关。 地面的振动越来越大，近处的树枝也开始断裂。突然，地面猛地一震，断裂的树梢从天而降。 “在上面！”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半空中，遮蔽了大片月光。莫晓和野梦猛地一翻身，向远处迈出几步。下一刻，树木大片倾倒，黑影砸落在两人刚刚躲避的位置。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三人终于看清了黑影的全貌。那是一只巨大的甲虫，全身笼罩在紫红色的硬壳之中。它身长十米以上，两个巨型的大颚长在口边，嘴中甚至依稀可见不属于昆虫的牙齿。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在它身体两旁排列的二十多条虫足。 那些足排列在虫腹两旁，每条都有三米多长，三节式的弯曲，插入地面。腿上包覆着厚重的黑色硬壳，关节处布满倒刺，一根根黑色的长毛从硬壳上长出，悬挂而下。甲虫向前，二十多条虫足同时运动，周身一阵黑毛与虫足律动，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靠！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野梦刚暴了一声粗口，一条虫足已经对着他的方向高高抬起。他一摸腰间，几条绳线弹出缠在一旁的树干上，将他拉离地面。而下一刻，那条虫足已经插在了他原先的位置，击穿几颗大树后才缓缓停下。 “我靠，莫晓！想想办法！” 一道银光忽然从天而降，珏挥舞着长刀从树枝上猛然跳下。长刀在空中发出鸣响，刀尖向下一瞬间插入了甲虫的眼中。 珏大臂发力，将一米多长的长刀插入得仅剩刀柄。大量汁液爆出，甲虫吃痛，长腿开始在周边胡乱狂舞，一颗颗大树被拦腰打断，碎片四散而出。珏在甲虫头上被晃得脚步不稳，放开长刀翻身跳起，左臂袖子中的方口刀已经握在手中，再次插向了甲虫的另一只眼睛。 “噗”的一声爆响，甲虫的另一只眼睛也爆裂开来，更多的深褐色的腥臭汁液喷洒而出，溅射到的树木都被腐蚀的呲呲作响。珏在空中连晃几下，居然没有粘到一丝。失去双目的甲虫弓起上身，布满牙齿的口中发出一声巨吼。背后半米多厚的硬壳向上翻起，将珏晃到地面。一对膜翼从硬壳中伸出，在空中扇动几下，竟是想要逃跑。 “哧”的一声，莫晓的机械手弹射而出，死死抓在甲虫的膜翼上，机械手后的钢缆被莫晓挥舞的手臂带动，将膜翼缠在一起。机械臂排出一阵蒸汽，钢缆猛地收紧，膜翼在钢缆中变形，最终被狠狠地拽下。 失去双翼的甲虫又发出一声吼叫，身子两旁的虫足疯狂向前摆动，竟然还能移动。莫晓将机械手收回，喊道： “珏！” 刀光在甲虫左侧连闪，每一刀都砍入甲虫身体与虫足相连的关节中，将条条虫足砍下。珏握刀的手左右挥舞，身体快速移动，刀光一收，十几条虫足已尽数断裂。甲虫失去支持，身体向左面轰然倒下。而绕到甲虫身前的野梦抓住机会，伏下身，将刺剑斜着捅出，整个送入了甲虫嘴部的上颚之中。 刺剑插入甲虫的脑部，野梦把剑拔出，又快速捅入几次。甲虫的大脑受到致命伤害，虫足在空中胡乱挥舞几下，终于缓缓地失去了生机。 三人看甲虫已死，慢慢放松下来。莫晓靠在身旁的树上调试几下机械臂，珏翻身跳上甲虫头部将刀拔出，野梦坐倒在地面上把刺剑上的虫汁甩去，插入了剑鞘之中。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说不定是你在城里吃掉了它的徒子徒孙，它这做长辈的来找你报仇了。”莫晓把袖子放下，打趣了野梦一句。 离战斗开始不过过了几分钟，可三人都有些大汗淋漓。甲虫死前虫足乱扫，加上战斗中的活动，竟然硬生生在林中砍出了一片空地。 “那我给它道个歉好不好？虫子那么能生，它要不死明天又是子孙满堂了。”野梦喘几口气，站起了身“话说，你丫不是最怕虫子么？” “我不是怕虫子，只是蜈蚣……”莫晓说到这里，耸了耸肩“阿珏，你好了没……” 一阵波动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两人后方，珏站在那里，望着自己身上冒出的粘液和恢复的短发，缓缓地把擦干净的长刀放入腰间。 “……没有。我靠，真的能变？” “哎你怎么变回来了？这次时间这么短？上次不是持续了一个来月？”野梦奇怪的问道。 “我也有点奇怪，按理说现在的持续时间应该越来越长了，可这才过了三天……” “那说明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莫晓看着甲虫到来的方向，挥了挥手“走吧，两位。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都小心着点。” 珏和野梦对视一下，都轻轻点头。珏借力上树，三人又开始了赶路。 。。。。。。 又过去三个多小时，三人在林中无声地赶路。一路上莫晓仔细的观察躲避，总还算是风平浪静。雾越来越浓，一行人已经接近了森林的中心。 珏站在树梢上，借力跳向下一个树梢。月光下，他身下的树木笼罩在厚重的浓雾之中。忽然，他眼睛一花，似乎在一旁的树冠上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那女孩身着一袭白色的短裙，头上戴着顶手编草帽，坐在树上一下下地晃着双腿。她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居然是一张珏熟悉的长相。看到树梢上的珏，她忽然挥了挥手，向着对面的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地瓜？”珏有些惊异的说道，他一扭身，向着那颗树木腾跃而去。 第七章 大百足 第七章大百足 “地瓜？”珏跳跃几次，停在了少女身边的树梢上，神情十分惊讶。 “珏妈妈…”地瓜轻声喃喃着，看到眼前的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露出了两颗虎牙。月光洒下，森林中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散去。如水波般的月光洒在少女身上，将她的肌肤映的近乎透明。 “地瓜……你怎么会在这里?”珏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也慢慢平缓下来“你身上的……身上的伤，没事了么?” “嗯，你们走后不久，我就恢复了，这才出来找你们。”地瓜笑着答道，弯成两个月牙的双眼轻轻眯开“珏妈妈，我们，回家吧。” 她的眼中倒影着天空的明月，闪着微蓝色的光晕，似乎有点点星光从瞳孔中透出。地瓜张开了双臂，做出了一个略带笨拙的拥抱的姿势，脸上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珏的双眼。 “回家？回家……对啊，该回家了……”珏的声音越来越小，黑色的瞳孔中也倒映出了浅浅的蓝色。他的眼中满是地瓜那柔弱的身影，握刀的手缓缓松开，身子仿佛无法支撑似的倒向了少女的怀中…… 就在珏要靠入地瓜怀中的那一刻，林中忽然飞出两道银光。一道银光飞到珏的脚下，缠绕他小腿几圈后将珏狠狠的从树梢上拽下。而另一道则抓在了地瓜的肩头，银光连闪，少女的身影在珏眼前被切为三段，鲜血崩裂而出…… 珏那模糊的精神依稀认出了自己脚下的银丝属于野梦，因此没有反抗。而在地瓜的鲜血洒向他面前时，他愣住了： “不！” 珏被银丝拉倒地面，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翻滚几圈，砸起一大片尘土。而当他刚刚稳住身子时，一把短刀已经握在手里，翻身站起对两人大吼道：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丫的自己又知不知道自己干了点什么？”野梦把银丝收回，大骂道“我俩再不救你你就被虫子吃干净了！莫晓，莫晓！过来，我擦你丫的能不能待会再崩溃？！” 珏定了定神，才看到自己仍置身于森林的浓雾之中，抬头向上望，月光被浓雾遮蔽的几乎不可见，刚刚清澈的天空就像梦境一般。他狠狠的晃了几下头，扭过身，看到了在林中手舞足蹈的莫晓…… “蜈蚣啊……是蜈蚣啊……那么长，那么多条腿，毛茸茸，毛茸茸！哈哈哈哈哈……蜈蚣啊！蜈蚣……” “他，怎么了？”珏指了指莫晓的，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比划几下。 “还没疯，不过也快了。”野梦摇摇头，向着树下努努嘴“你自己看看你刚刚要抱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就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浓雾笼罩，四周几乎都无法看清。珏凑到树下，仔细辨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一条长的酷似蜈蚣的巨虫，地上只留下了它身体上半截。从切口的长度推断，这条虫子在活着时至少有十几米长。它的腿分布在扁平的身子两旁，如同毛须一般细长，仔细观察下会发现每条毛须都是由几十个小骨节组合构成，毛须密密麻麻，几乎数不清数量。巨大的身体分为一节节如肉质的软壳，整体成黑色，绿色的血管与连接膜在软壳下依稀可见，看上去十分恶心。他的头部长有两个巨大的触角，触角如同树枝一般不断分叉，在巨虫头前居然形成了如同网状一大片，头部没有眼睛，完全依靠触角感知外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那张巨口，从头部向下开始为上颚，竟一直延伸到上腹部，无数的残尸被粘液粘在这张“口中”，任被消化液腐蚀的发出轻响。 “可我刚才明明……” “森林里雾大，莫晓一看到你改道就拉着我追了上来，谁知道你丫跑那么快。我们刚一到，就看见一条二十米左右的东西盘在树上，触角搭着你的肩膀，而你不但不反抗，还自己往那虫子嘴里送……”野梦撇了撇嘴，看向一旁如水草一样飘扬的莫晓“事发突然，我俩甚至都没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就出了手，我把你用晃金丝拽了下来，而莫晓机械臂射出的线锯则一下把那东西砍成了三段。那虫子掉下来的时候我俩才看清，莫晓慌忙收手，可一段虫子好死不死的整个掉在了他身上，他的手慌忙之中还抓了一大把那像毛须的虫腿……” 听懂了来龙去脉，珏点了点头，向着点燃火柴玩手影的莫晓走去。 “莫晓，莫晓，听我说。你刚刚打死的那东西，不是蜈蚣。”珏晃晃地上的莫晓，一脸认真地道。 “好多腿，好多……不，不是?” “不是，那东西叫大百足，是一种多腿长身子的螃蟹，我原来在海边见过很多。” “可它……” “没什么好可的，我原来在海边还吃过，你看它在树上不也是横着走的？你记住不是就好了。” “走吧，接着上路。”莫晓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后在地上打滚时的尘土，眼神坚毅地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怎么感觉出来的这几年，掉的最厉害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智商？”野梦看着那个坚定的背影，扶着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有时候总需要有个理由骗骗自己。”珏轻轻的笑了几下“而且那件事……也就是莫晓了，要换个人可能早就崩溃了。” “什么事？” “算了，有空再慢慢给你讲吧。”珏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把手中的刀插入皮套，跟着那个背影走去。 。。。。。。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莫晓渐渐恢复过来，而周边的雾也浓到了几乎阻碍呼吸的地步。 “休息一阵再走吧。”莫晓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旁倒下的树干上“这雾越来越不对劲了，要是有什么方法能驱散就……” 话音未落，珏往地上放了一个玻璃制的灯罩，火焰在灯罩内熊熊燃烧，热气混着不名烟气从灯罩顶端排出，竟硬生生地驱散了三人之间的雾气。 “……好了，我靠！这又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变出来的？还有你俩脸上戴着的是什么？怎么都没见过？！” “这是驱雾灯，临走前珏从他弟弟那拿来的。我们刚刚就想用了，见你一直在往前走，没机会拿出来。”野梦把脸上那半个面具一样的东西拿下，对着莫晓挥了挥“珏的弟弟叫这玩意‘防毒面具’，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过滤空气，你不觉得呼吸变困难了吗?”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一个刚从诺顿国乡村去了鹰盾国首都的老农民，为什么你们说的人话我一句都听不懂?”莫晓举起右手，狠狠地搓了搓脸“这弟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哪啊？回去以后得找他长长见识……” “弟弟就是阿珏的弟弟啊，在城里有家铁匠铺，不过一般情况他都在酒馆的暗室里鼓捣他的发明……”野梦把水囊拿出来，摘下面具喝了一大口里面的麦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话说珏的酒馆也真是厉害，不光研究东西的暗室，连训练房和武器的收藏室都有，听说还修了一条暗道通往城内。以后我要在城里摸点什么好货直接去你那出手得了。” “你别……”珏刚想阻止野梦，就已经听他全盘说出了。他抬起头，听见了到对面莫晓那带着怪笑的声音: “呵，这就是某人和我说的他平稳的生活，还真是‘普普通通’啊。”莫晓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这次是不是不叫你你都会忍不住跟来？血管里的那点东西，有时候真难改啊……” 珏偏过头，狠狠地瞪了野梦一眼。见气氛逐渐凝固，野梦尴尬地站起身“有什么回去再说，现在赶路要紧……” “我也没打算再说点什么了，其实我也想要这种“平稳”的生活……”莫晓笑着又看了珏一眼，摆弄了几下他左臂上的仪表，笑道： “路，我看也不用赶了，到了。” 野梦拿起驱雾灯，惊疑地顺着莫晓看得那个方位走去。他在驱散的雾中看到了一片茂密的藤蔓丛，跟着莫晓钻了进去。三人在藤蔓的阻隔下缓慢前行，忽然之间，野梦踩到了一片平地上，重心不稳从藤蔓中摔了出去。 那是一大片空地，坐落在这森林的正中央显得不伦不类。此时接近凌晨，外面的雾气正浓，但这里似乎被看不到的屏障与外界隔开，一丝雾气都没有，视野极其开阔。 莫晓拉起地上的野梦，三人顺着面前空地上连绵的红砖院墙，向内走去。 不一会儿，残破的铁门出现在一侧院墙的尽头。三人推开铁门进入院内，一栋白色的欧式洋馆出现在三人面前。 陈旧泛黄的洋馆墙体高耸，墙面上画着一幅幅怪奇的儿童涂鸦，门前的秋千在无风的环境下轻轻摇摆，洋馆开启的大门似乎在欢迎着三人的到来…… 第八章 洋馆 第八章洋馆 三人停在洋馆前，默默看着这座白砖红顶的老式建筑。月色洒下，将洋馆老旧的砖墙映的发出惨白的光泽。墙上的窗户紧闭着，彩色的图形玻璃后暗淡无光，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儿。破旧的木门大开着，漆黑的走廊悠长诡异，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 野梦和珏不由地将武器握在手中，看着莫晓紧缩的眉头，二人无声地靠拢了几分。 “你们说……” 莫晓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幽幽地说道。 “咱们要是就这样扭头就走，会不会有种耍了这洋馆一道的刺激感觉？” 珏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将那把不受控制砍向莫晓的刀收了几分，瞪着眼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贫嘴？” “我只想知道一个人是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他的智商掉成这个弱智样子……”野梦扶着额，摇了摇头，无语地看了莫晓一眼。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看气氛太紧张了调节一下。”莫晓笑了几声，感到两人那“和善”的目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笑道： “不过，你们没有感觉洋馆顶上的那个标志，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吗？” 两人顺着莫晓的目光抬起头，看到了洋馆顶上有一个太阳样式的金色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由复杂图形与花纹组成的徽记。 “啧，还没看出来？”莫晓摇摇头，出言提示到“你们就看花纹中间的那个部分，把它调转一百八十度，会发现和某个标志……” “圣殿？！” 野梦和珏同时反映过来，对着莫晓惊讶的喊道，莫晓看着他俩的反应，笑着眯起了双眼。 “这次的资料太少，我本以为会是什么超乎常理的存在，一路上提心吊胆，捉摸不透。不过嘛……”莫晓闭着的眼微微眯开，脸上的笑意更甚。 “现在看来，都是“老朋友”，自然‘亲切’了不少。而且我们这位“老朋友”在这里做过的事，有点不简单哪。” 莫晓撇撇嘴，看向了大门。 “走吧，进去看看。” 。。。。。。。。 野梦拿着手中的提灯，走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中。提灯的光亮在大片的黑暗中显得十分微弱，被照的忽明忽暗的四周变得更为诡异。 洋馆共有三层附带顶部的阁楼，为了节省时间，一行人决定兵分三路各探索一层寻找线索，最后在阁楼会和。本来未知之处极其凶险，三人应该共同进退。可地瓜的诅咒迫在眉睫，加之三人对于“圣殿”的熟悉，才促成这个选择。 野梦走在廊中，遇到每一个小门都推开门搜索一番。因为他长久以来出入民宅养成的“职业素养”，整个过程都细致而高效，不过一会，他就来到了走廊末尾的一扇门前。 洋馆已经废弃多时，每扇门后都是灰尘布满的房间，门的开闭甚至都能卷起屋内的一层扬尘。可以看出这里的人走的很匆忙，屋内大部分的陈设都保持原来有人住时的样子，只不过都被厚厚的灰尘所遮蔽。但在匆忙中又好像被排查过的样子，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搜索不出。野梦想着这些，撬开了眼前的门锁。 门内是一间单人卧室，与之前宿舍感极强的屋子有很大差别，一张带着蕾丝边的公主床摆在中央，周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证明这里曾经属于一个女孩。野梦把梳妆台带锁抽屉的锁两下打开，看着里面排列整齐的发带与廉价的塑料小项链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决定离开这里。可当他一转头时，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那扇进入屋子的小门不见了…… 他几步走到当时进门的位置，那里变成了与屋子四周无异的墙壁。把手放在墙上，野梦感到里面一阵腻软，似乎填充它的并不是土石，轻按之下还有丝丝血浆冒出…… 野梦后退几步，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他缓缓闭上了眼，深深地呼吸几口空气，两只手推推自己的头顶，然后轻轻睁开。 “有点意思，好好的小门说没就没。这么着是想把我困死在这屋里？还是说有什么东西……” 野梦深知这种情况下恐惧与紧张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他用几个原来在团里时教过的动作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恢复了平静，眼睛又瞄向了屋子的别处。 他用手掩着墙壁四周轻拍一圈，将耳朵附在墙上仔细听着，确定没有暗格。然后又把床掀开，把梳妆台移走，找了找隐藏机关。最后，他用特制的工具探索了一遍地板与天花板，确定没有任何异样。 “啧，要是这样，就只能用晃金丝跳窗逃跑了，可这样的封墙又是为了什么？是真的以为我会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想到这里，野梦忽然感觉背后多出了一道目光。他抖了一个寒颤，缓缓扭过了头。 那是一个洋娃娃，也是野梦进屋时第一个看到的物件。许多屋内都有同样的洋娃娃，穿着圣殿的白色长裙，头戴白纱，表情如同死人一般僵硬。因为在之前见过好几个，所以野梦没有多在意这个娃娃，而是直奔梳妆台。可他明明记得这个娃娃横躺在床上，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后面的？ “原来……是这个么?” 野梦咽了口唾沫，盯着那个洋娃娃。他的手一拍腰后，一条晃金绳从暗扣中射出，缠住了凳子上的娃娃。 野梦稍一牵动，银丝再次一闪，娃娃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并未发生什么异变。而娃娃一入手，野梦便发现了它有些不同。 洋娃娃的躯壳内似乎藏着什么方形的东西，野梦把娃娃从衣服中抽出，它塑料质地的身上上有一个小小的裂口。他从裂口中抽出一堆填充的绷带，绷带后面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牛皮本。他翻开大概扫过几眼，发现这是房间主人的日记。 日记本为什么要藏的这么隐蔽？正当野梦有些纳闷时，抬头发现墙壁已经还原如初，小门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原本的地方…… 。。。。。。。。。。。。 珏来到阁楼时，发现两人围着灯坐在地上，小声地谈论着什么。他几步走过去，莫晓转过头来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我发现了这个，洋馆的花名册。”珏将一个厚厚的本子递到莫晓手里，坐到了野梦的边上“这洋馆似乎是个疗养院，疗养的对象是一群孩子们。花名册上有孩子和工作人员的名字，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工作人员的装束也映证了这里属于圣殿，花名册前面有合影，不过也只有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影，似乎是刻意的规避出现。”珏将自己得到的一些线索说出，看了看正在翻阅花名册的莫晓和野梦“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我找到了一本日记，是一个叫莉莉的小女孩的，过程……比较复杂。”野梦挠挠头，接着说道:“莫晓在一楼没发现什么，但找到了一扇通往后院的门，顺便去看了一下。” “后院很大，我没有全部探完，只调查了一部分。一出门是一个花园，在那我找到了那个疯子所属的商队，人已经全都死了，死法……都比较诡异。而且，我觉得这支商队，有点问题……”莫晓把手中的一个铁牌扔给了珏，接着说到“本来我就奇怪，什么样的商队会到森林深处做生意？这里产的东西林子浅层区都有。而且看尸体上的装备也不像普通商队，光栓动火枪就人手一把，几个人身上还背着浓缩*，有几种武器和仪表我甚至从来都没见过。后来，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 铁牌成圆形，套在牛皮绳上，曾经是一具尸体的项链。密密麻麻的花纹布满整个牌子，纵横交错地排列着，组成一个复杂的齿轮状图案。图案上方刻着名字和一串编号，黑色的铁锈浸入花纹，看上去有一定的年代。 “这东西……不是蒸汽时代的铭牌么？” “呵呵，圣殿的疗养院，蒸汽时代的商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莫晓搓搓手，把铭牌拿回，放进了口袋中。 “你说圣殿的那帮人那么搞，就不怕这事情暴露？”野梦看着黑白合影上那些身着白色教士服的孩子，问道。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这里的人出去，也没想到能有外人活着进来吧……”莫晓把花名册拿过，仔细看看，好像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他合上册子说:“过来看看吧，我找到点儿有趣的东西。咱们这次要找的关键，可能就在这本日记里面。” 。。。。。。。 塞顿海姆，帝都。 横跨利维拉大陆三分之二的大国塞顿海姆，以强力的军事力量与国家至上的绝对意志闻名世界。先进的科技实力，士兵与人民坚定的效忠理念是它的强大保证。因为其国徽由雄鹰与剑盾组成，故也被人们称为鹰盾国。 此时已是深夜，繁华的帝都纽威兰依旧灯火通明，萧条的街道与明亮的灯火对照，使城市显得格外寂静。巡逻队不时经过街道确认宵禁的执行，手中狗链在拖拉中发出脆响。 奈华路三十二号，欧式小洋楼的二层依然亮着盏盏明灯。一个男人穿着整齐靠坐在沙发上，带着金框眼镜的双眼轻闭，翘起的腿不时地抖动。 洋楼的窗户忽然被一阵风吹开，在屋内吱呀作响一阵后又轻轻关上，男人睁开眼睛，看着窗户笑了笑，站起了身。 “来了？” 一道黑影静静地站在男人身后，两只眼盯着男人的背影。他无声地把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我说你每次过来都打扮的和要去窍门溜锁一样，能不能稍微正常点。”男人看着身后黑影严肃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还有，门就在下边，拜托你下次再来能不能劳烦敲一敲走正门，别总是从窗户进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晚要来？”黑影站在一边，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僵硬。 “我夜观天象，发现有……好吧好吧，你这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男人看到黑影阴沉的目光，搓搓鼻子“‘助手’告诉我的，她还顺便把你之后的任务也告诉我了。” “她是什么意思？” “让我和你一起去，把我这里的人和你那的整合一下都带上。”男人皱了皱眉，撇着嘴道“空岛吗，这玩意居然都能让咱们的人找到，我原来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与其惊讶于那个，我倒是更惊讶你个‘无口男’今天居然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整整三整句了，我之前和你搭话你就只会哦嗯啊”男人摆摆手，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不惊讶，倒不是因为我提前猜到了，也不是什么身经百战处变不惊。而是我发现终于发现了，这世界就是这么操蛋，已经习惯了。” “你的废话变多了。”黑影站在原地，没有理会他的自嘲，静静地打量着他。男人好似没有感觉到，说完那句后自顾自地从一旁拿起咖啡小口啜饮。良久，他放下杯子，扭过头来。 “你似乎还有什么要说。” “这次出来，我遇到珏了。” “哦？他没有找你麻烦？” “我在暗处，没有直接打照面，不过他应该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了。不仅是珏，还有野梦和……他。” 男人拿杯子的手轻抖一下，瞳孔剧烈收缩，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笑了笑，说道： “三个人一块啊，不知道又在折腾些什么……不用管他们，做好安排的事就好了。”男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但当黑影走到门前时，忽然回过了头。 “我们还要做多长时间圣殿的狗，麋鹿。”黑影冷冷说道，每个字都从紧咬的牙间渗出。 “圣殿的狗，嗯，原来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吗？”被叫做麋鹿的男人笑笑，对着一旁的镜子正正衣领“腥臣，你还是原来要可爱一点，有些时候做人真的是言多必失……至于要做多少时间，这是上面计划的，也不归我来做决定。不过我倒是觉得，剑骑还没有到做谁的狗的地步。”他顿了顿，回过了身。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回去准备准备，一周之后，带上你的人过来，准备开始任务。没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把手上的做好了再说。” 腥臣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客厅。麋鹿走到窗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深夜的街头，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支钢笔。 “珏，野梦，还有……莫晓。”他把钢笔笔头缓缓放在桌上，轻声默念这三个名字。口中的名字慢慢变成了一个，他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沉。 “莫晓，莫晓……莫晓！” 钢笔穿过纸插入桌板，墨水崩裂而出，在桌面上缓缓流动。黑色的墨汁在桌上聚作一片，倒影着麋鹿狰狞的表情。 第九章 花园 第九章花园 珏推开了厚重的木质大门，走出了洋馆。 在他眼前是一个巨型的欧式后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从楼梯下延伸而出，分成四五道通向不同的地方。花园与前院不同，浓重的雾气笼罩，只能看清身前几米处的情况。排排绿幕笼罩在眼前，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朵在由枝叶组成的绿色帷幕间开放，鲜嫩的花瓣点缀着丝丝露水，花圃足有一人多高，小道在穿入其中，不知通往何处。花朵的芳香使后花园显示出美丽神秘的气息。 珏向前走几步，忽然在花圃前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了一个异物从花朵间突出，孤零零悬挂在绿幕外围…… 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花朵的茎叶缠绕其上，枝条的倒刺死死卡入其中，末端从口鼻部深入，有几枝甚至直接插入破开的皮肤中，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死者的血管。 细细观察下，会发现尸体整个都在枝叶之中，身体在叶片间被包覆得严严实实。死者表情狰狞，干枯的皮肤映出暴起的青筋，灰白的眼珠仿佛要从眶内暴突而出，被倒刺钩掉下颚的嘴依然张着，下颚的部分露出萎缩的肌肉。而像这样的尸体，在花丛中密密麻麻地分布，数量极其庞大。 珏不禁后退一步，莫晓扶住了他的肩，皱着眉说道: “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块铭牌也是从他身上搜来的。而且，还不仅如此。”莫晓指了指花藤上姹紫嫣红的花朵“仔细看，好几朵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花其实都长在同一株花藤上，而且它们的根只有一半连在地上，另一半，都在这些人的身体里……” 珏和野梦都让眼前的场景惊的有些说不出话，莫晓摇摇头，接着说。 “正常的花朵不会长成这个样子，光是同株异种花这一点就不符合常理，同样的，外面的那只甲虫和那个……大百足，也是这样。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把这些东西污染了，让他们呈现出了这种变态的生长方式。而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原因，应该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莫晓拍拍珏的肩，道: “别看了。走，我们进去。” 。。。。。。。 三人顺着小路深入了绿幕中，花朵与枝叶围绕在他们身旁，在上方流下细细的一道空间。雾气弥漫，花丛中如同迷宫一般。 “对了，你说的有趣的东西是什么……”野梦忽然回过神来，低声问道。 “你没发现么，那本花名册按说记载了所有孩子的名字，可唯独没有你找到的那个‘莉莉’。加上你说这个莉莉的房间有所不同，门锁也不一样。我觉得应该是圣殿的人不希望有人知道她的存在，甚至不希望她接触别的孩子。所以我仔细查看了她的日记，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很有趣。” 莫晓顿了顿，指了指四周。 “比如说她到过这个花园，可原来这里种植的只是低矮的红色玫瑰。比如她见过这里的工作人员，却不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都没有搭过一句话。比如……” “在她的记载里有一个巨大的坑洞，洞很深，他们带着她下去过，并把她扔在了那里。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好像听到了在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洞里，有人在和她说话……” “靠，这里就够阴森了，你还在这给我讲鬼故事？”野梦缩缩脖子，没好气地骂道。 “这都是她写的，不信可以自己翻。”莫晓眯眯眼，轻声说“而且我觉得，这些东西，不像是假的……” “停一下，里面有东西。”珏忽然将腰间的长刀一横，挡住了前进的莫晓和野梦。 听到这里，两人立刻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站立。野梦缓缓摸上刺剑的剑柄，而莫晓则盯着两侧的花丛，皱眉细细倾听。 花丛中发出了一小阵摩擦的声响，细微而迟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移动。莫晓三人的目光跟着声音缓缓转过，最终面对着右边的花丛停下。可正当野梦想拔剑突刺时，忽然，声音停止了。 “后面！” 珏大喊出声，拔出长刀用力挥出。银光闪过，刀刃砍在了一个扑出的黑影上，狠狠地切开了它的表皮。伤口处塌陷而入，却没有一丝血迹，而黑影则发出了咆哮，被带到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又一下跳起，扑向了三人。 “丫的，是条狗！” 那是一条黑色巨犬，足有一人多长。干枯的皮肤包在骨架上，灰白的眼珠从眼眶中掉落而出，挂在脸前。四条骨蹄踏着地面，背上竟然还挂着两条未长成的后腿。肋骨直接从肚皮中穿刺出，裸露在外，一条条花藤缠绕在肋骨之上，一颤一颤，股股液体输送而入。 莫晓后撤一步，左手飞射而出，缠绕住狗腿将它拉倒在地。珏与野梦同时发力，刺剑与长刀同时挥出，洞穿了黑犬的身体。可谁知黑犬震颤两下，吐出一口绿色液体，竟然在刀身上继续扑出，毫不顾及自己插在刀刃上的身体。它大张着嘴，满口利齿咬向了珏握刀的左手。 情急之下，野梦一闪身将珏撞开，用力拔出刺剑，下意识向狗的头颅刺去。黑犬躲过，刺剑反转，不偏不倚地刺进了连接的花藤之中。 汁液爆出，野梦拔出刺剑还想再次突进。却不料黑犬剧烈颤抖几下，重重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气。 几秒之间，一场突袭已经结束。莫晓将连接着义肢的机械手收回，野梦摸了摸挫伤的右手，暗自咂舌于黑犬皮肤的坚硬。 “你俩没事吧……?”莫晓摆摆手，问道“这东西是死物，应该是和周围的花藤共生，帮花藤制造新的‘肥料’，再遇到就直接……” 忽然之间，周围的花藤一阵骚动，摩擦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一条条黑犬在花藤间快速闪过，腾跃的身影黑压压一片，几乎数不清个数。剧烈的咆哮和喘息声传出，有几只几乎已经冲到了三人身前…… “再遇到了该怎么打……” “打个毛线！跑啊！” 三人大步迈出，顺着小路冲入花丛之中。而在他们身后，黑色的洪流发出惨烈的叫声，正在步步紧逼…… 第十章 深坑 第十章深坑 “你就不能往边上点？靠，再挤我就沾上了，毁了容你负责？”野梦抓着晃金绳缓缓向下，拍了拍身边的的莫晓。 “就你那尊容，腐蚀点儿等于变向整容了，少吵吵。”莫晓没好气地说着，向下看看“这么宽，你就横着也碰不住。而且都什么条件了话还这么多，你就不能学学阿珏？” “靠，他那脸和刀法自闭点都能躺着数钱，我一个倒货的不说话拿眼神和顾客交流啊？”野梦顶了一句，把头上的矿灯向下扳扳，向最下方的珏问道“阿珏，还有多远？能看到这破洞的的底了不？” “你们安静一会儿就能更快。”珏冷冷地道，无奈地抽抽嘴角“把线放长点，马上就到。” “靠，终于快到了！” 。。。。。。。。 不久之前，三人还在藤蔓中狂奔着，而身后，则是巨犬组成的洪流。随着不断深入，藤蔓越来越粗，叶片越来越大，花朵也越发诡异。当三人察觉身后的追逐消失时，已发觉自己完全置身于桌案般大小的藤叶之中，自身大小如同林中的昆虫。 一朵朵巨型玫瑰在周身开暴，花瓣摸在手中传出肉质的手感，脉络在其上如同血管般抽动，发出令人窒息的浓郁香气。三人在由巨大花藤与浓雾组成的如固体般空间中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探路的珏一脚迈出，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月光从夜空洒下，没有一丝雾气。石制的井口设立在荒芜的土地上，浓稠的墨绿色液体从井口中延伸而出，在空地上撒的遍地都是。四周的巨藤与浓雾依旧，延伸至半空中，如高墙般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终于看到了日记中的目的地，野梦拽拽自己逃跑中被尖锐的花刺挂的七零八落的衣服，抬脚便要前去。珏忽然一把拉住他，莫晓指指周围，野梦定睛一看，顿感后怕。 周围散落着一些断裂的枝条，浓液包覆其上，不断冒出如焚烧般的黑烟，呲呲作响。井口的形状不断变化，上面的液体流下，渗透的同时连土地都被腐蚀出坑坑洞洞，发出剧烈的腥臭味。 看这周围的断枝与残根，不难想象这里也曾被花藤覆盖。而这些从井里喷洒而出的粘液，竟硬生生地在如树林般高大的藤蔓间腐蚀出一片不小的空地，可见其烈性之大。 三人合计一阵，还是决定下去一探。莫晓慢慢请出一条通往井口的道路，珏则返回藤蔓之中，砍下一条足够粗壮的实心枝条递给莫晓，后者用机械臂将枝条横在井口之上。粘液立刻包覆而上，如同活物一般将枝条包裹，但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其腐蚀，野梦在一旁的粘液中测试了晃金绳的抗性，确定无误后将绳线死死缠在枝条中央。靠着这个简易的设计，三人小心翼翼地翻过井口，向着井底而去…… 。。。。。。。。 珏放开绳线，一脚踩到了地面。石制的地面较为光滑，仅有些许粘液从井壁上滴下。莫晓和野梦落到地面，一着地，野梦就有些惊讶地问道： “哎？怎么这儿没有那恶心的东西了？意思不是从底下喷出去的？” 井的下方是一个较大的空间，仰脖才能望到通道的洞顶。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吹拂着三人，漆黑的通道向前延伸，灯光照不到终点。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有个大个儿的东西从这儿出去了……”莫晓轻声说道，望着不解的二人，他摆摆手接着解释： “这里没有粘液是因为宽阔，足够容纳它穿行，可即便这么宽阔的通道，它都在顶部留下了拖行的痕迹，足以想象它的体型。”莫晓指指四周的墙壁，野梦灯光一照，果然看到了淡淡的白痕“不过，井里就不够宽了，它逃出时……你可以想象一下把一条大号毛毛虫塞进吸管里再拽出来，井壁的压迫把它皮下的汁液挤压而出，留在了四周，变成了这个现在这副景象。” “我靠，那这玩意得有多大？”野梦看看头上宽阔的井口，有些咂舌。 “重点不是有多大，而是这东西都快被挤爆了还能逃走，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一点粘液，说明这么大个东西还会飞。而且粘液的腐蚀性你也看到了，这些粘液流淌在它体内，是像血一样的体液，这玩意的本身到底是有多恐怖？” 野梦听着莫晓的话，不禁抖了抖，他搓搓脸，说道：“幸亏走了，要是遇上这玩意，咱三个今天估计都得交代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里面没它的同胞和亲戚呢？”莫晓不怀好意的笑笑，也拿出一个矿灯戴在自己头上“多注意四周，我觉得这底下可能也没那么太平。” 三人在通道中谨慎地前行着，而四周的空间也变得越来越宽阔。矿灯的强光照射前方，却依旧照不到黑暗的彼端。 也不知走了多久，风势不断加大，在岩壁上吹的呼呼作响。野梦走在在最前方，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下摔去。 珏和莫晓同时迈步，把他拉回地面。野梦的矿灯向下照去，在半空中照亮了下方的空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我靠……” 一个巨型深坑出现在了三人前方，坑的大小近乎能将半个德诺蒂镇放入其中，不仔细观察甚至看不到另一边的石壁。无数突起的紫色晶体在深坑四周密集地分布，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莫晓和珏也呆住了，三人无声地盯着巨坑。良久，莫晓缓缓地出了口气： “终于是到了。” 在洞口边设置好绳线，三人顺着岩壁再次滑行向下。珏看着四周大小不一的紫玉，手停在半空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伸下去。 石臂呈陡坡式，随着向下，坑洞也在缓缓变小。三人爬行一阵，当野梦都感到抓住绳线的双臂酸痛时，终于来到了洞底。 “丫的，先是井洞又是深坑，还都这么长，咱们该不会爬到地狱了……”野梦放开绳子，脚踩入一片泥泞之中，口中不禁发出一句牢骚。他回过头，灯光前照，话音戛然而止。 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血腥二字形容，仿佛真的进入地狱一般。断肢与头颅散落满地，变形的内脏和灰绿的*粘在尸体之上，带血的骨头反射出森森白光。血液遍地都是，浸湿了诺大的坑底，在一些不平的地方甚至汇成血潭。一块巨型的紫玉插在坑洞中央，比一般的城墙还要高，宽十余米，周围摆着一圈写满怪异文字的石头，在尸堆中格外扎眼。 “靠！这他奶奶的是什么情况？！” “和那次……一样的场景。”站在一旁的珏忽然轻声说道，扭过头看向莫晓。 “是啊，一模一样，血祭。”莫晓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是那些家伙干的吧，比上次好像还要更血腥点，真是一帮畜生。” 顺着莫晓的目光，珏看到了一个跪在紫玉前的身影。他的双臂高举，嘴大张着，眼珠从如同干尸一般的脸上暴突而出，似乎死前在呼喊什么，又像在与远处的东西取得联系。他穿着一声诡异的长袍，黑色的布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人的脏器，也有叫不出名字的毛发与器皿。一个金色的头冠戴在他的头上，沉重的头冠压迫他的头颅带向后仰起，姿势十分扭曲。 莫晓上前，趟着满地的血走道尸体旁边，二话不说就把长袍拽下扔到一边。尸体被带倒在地，一身圣殿神职人员的白色短袍包覆在他干枯的身体上，一个伦道尔的银质神像挂在胸前，上面挂着丝丝血迹。 “呵呵，真是讽刺。”莫晓把神像从链子上拽下，随手扔到一边血泊中“太阳神伦道尔会庇佑你这样的信徒？信着碗里的祭的锅里的。” “圣殿？”珏走到莫晓身旁，看着尸体有些惊讶“……真的是圣殿？会不会有人假冒来让圣殿顶罪?” “你看看周围这些尸体的致命伤，入刀口与出刀口连续几具都保持一致，这种像伙夫砍柴一样没创意的刀法，除了圣殿我基本想不到第二家。”莫晓又指指血中的神像，接着道“那个神像我检查了一下，看样子是真货。银质太阳神像和白金短袍只有教区主教才能配有，满打满算知道的就三个人，总共能做几个？所以咱眼前说这人，应该是圣殿的没跑了。” “教区主教？可那三个人不都应该在自己教区在职么，这个是他们的哪一个？” “可能是又封了一个吧。搞了一个职位这么高的神职人员负责这件事，看来圣殿内部挺重视啊。” “你俩为什么能聊的那么欢啊？！能摆出一点正常人看到这景象时该出现的反应不？”野梦逐渐适应了周围的情景，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什么反应,和你一样被吓成孙子？”莫晓轻笑几声，答道“别了吧，我俩五年前就已经做过一回孙子了，再来一次可没什么意思。” 一旁的珏听到这话，眼神暗淡一下，他别过头，对野梦轻点几下。 “你们俩来过这儿？” “不是这地方，不过论恶心程度也差不了多少。”莫晓摆摆手，道：“行了，回去慢慢给你讲，在这种地方非要来段长篇大论？这腥味快把我呛死了。” 野梦听着莫晓开脱的说辞，无奈地摇摇头。他看看四周，问道：“下一步呢？咱们该干点什么？” “可能要对不起地上那些尸体了，稍微搜搜吧。”莫晓扭过头，露出一个微笑“能走到这儿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一章 笔记 第十一章笔记 珏把最后一块碎尸放入了三人挖好的的坑洞里，微微鞠躬。一旁的野梦用从尸体上搜来的铁锹掀起一堆沾满血液的土块，盖在了满坑的尸体上。 珏和野梦一起动手，不一会儿便用挖出来的土将堆满尸体的坑洞填平。而莫晓则走到了一边堆放的物品旁，一样样拿起细细检查着。 “愿你们得到安息。”珏将最后一铁锹土盖上，轻拍几下。看着满地血液中微微隆起的地面，他的声音随叹息轻轻发出。 “愿你们安息。”野梦学着珏说了一句，把铁锹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便急不可耐地跑到莫晓身旁。他伏下身，眼光锐利地从如小山一般堆砌的物品中看到值钱的几件，手刚伸出去，却被莫晓反手打掉。 “有点功德心没，死人的遗物也要摸？而且都什么时候了，还干你那点老本行。”莫晓没好气地道，头也不回地从地上拿起一本笔记，摊在手中查看。 “也是，也是。这习惯都成自然了。”野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见莫晓没有理他，自讨没趣，便站起身又对珏说道： “这回蒸汽时代可真是伤透了，前几年刚刚崛起就被圣殿打压清剿，成员跑的跑死的死，这次又在这里折损这么多人，不知道过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是啊，不过蒸汽时代这个组织也不会就因此灭亡吧。”珏缓缓地说道。 “咋说吧，蒸汽时代这组织还是有点道道儿的，不说在圣殿和多国的围剿下还能存活，就说他整出来的那个什么蒸汽机，多少国家明的暗的在用呐，城里街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那叫什么，汽车，还有上个月从鹰盾那面开过来的什么火车，不都是用的人家的东西?更别提黑市上流通的那点火铳了，我上次在一个贵族家里看见一把，就那火力，连头公牛都能一下弄死，看得人真眼馋。” 看着眼冒精光不断搓手的野梦，珏苦笑着摇摇头：“也不仅仅是那些，你看南风造出来的那些，哪一件拿出来咱们都见所未见，这世界未来什么样，可能真的不好说。” “你弟弟南风是真的厉害，我看他那样，要不是你说他是跟鹰盾的匠人学艺，我觉得他一准是蒸汽时代的干部。”野梦撇撇嘴，挠挠头“不过就按照现在圣殿的尿性，蒸汽时代再有点什么也没有，多撑几年也得完蛋。” “没那么简单就完不完的。”珏扭过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莫晓的背影“他和我说过，蒸汽时代是顺应了发展的必然，新的东西出现肯定会受到老的教条打压，但这些都不能阻止发展的方向向其靠拢。” “这货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的不说人话了？就他那点东西也就能骗骗你。”野梦不以为然地笑几声，摆摆手“不过你说也奇了怪了，这帮人不再自己的地盘好好鼓捣东西，来这儿做什么？” “和咱们一样，来破解身上的诅咒。” 莫晓合上书，转身走到了二人身边。野梦不知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尴尬的笑笑。莫晓把笔记递给珏，轻轻伸个懒腰。 “二位聊的挺开心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有点脏活累活全都是我的。”莫晓调侃一句，指指笔记“咱俩还挺有名，这本子上还记着那次的事情。这帮人挺厉害，他们知道的，比咱们想的要多的多。” 。。。。。。。。 0625号事件记录(摘自洛克伍德教授随身笔记) 剑骑在(划掉)年与圣殿进行秘密联合任务，任务目的不详，任务地在诺顿国帕奇镇外两公里处的自然地下溶洞，出发时间(划掉)，结束时间(划掉)，共计十七日。任务调度人员超百人，其中圣殿领队经确认为一名教区主教与两名大主教，分别为(划掉)、罗蒙与斯宾得，剑骑方领队为十字域所属珏与魂狩域所属莫琛(后更名莫晓)。 任务结束时剩余人数三十七人，其中三名圣骑领队全数归来，剑骑领队失踪。归来者多为圣殿所属，且大多数出现(划掉)症状，伴随轻微(划掉)，九名归来者于几日内自杀身亡，圣殿三名领队认知正常。 详细任务经过： (略) ………… 事件后受诅咒者调查： 091号,莫琛，被发现时昏迷，一年后恢复意识。于事件两年后出现诅咒现象，体现症状为肢体溃烂，截肢终止诅咒现象，并于(划掉)年与77号研究者接洽，制作机械义肢，后再无诅咒症状。 092号，珏，被发现时昏迷，于十一个月后恢复意识。事件三年后出现诅咒现象，体现症状较为特殊，为身体性特征进行周期性反转变化，周期不定，无恢复迹象，因其特殊性，建议单独立案分析。 。。。。。。。 “哈哈哈哈哈哈，性特征周期性反转变化…哈哈哈哈，单独立案…”一边凑过来看笔记的野梦看到这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珏面色阴沉地盯着笔记，手上青筋外露。 “行吧行吧，早知道不该给你俩看这笔记，我就该直接给你们讲。阿珏，手劲小点，封皮已经变形了……”莫晓从珏的手中一把将笔记本拿过，轻拍几下，收到了自己囊中。 “所以你拿过来是为什么，为了让我们看阿珏变性的准确科学分析？”野梦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对着莫晓说道。 “要不说你俩看个东西都毛毛躁躁的。这笔记当然不只是记录了诅咒情况，还把他们对治疗诅咒进行的实验也一一写明了。”莫晓的一番话立刻吸引了二人的注意。野梦神色一正，两人凑过身，莫晓把自己看到的讲述而出： “诅咒的成因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但查明不是因为什么紫玉。紫玉这种晶体只是诅咒发生地的一种伴生物，这种地方好像会形成一种东西影响周围生物的……‘基因’?嗯，是叫基因，就是构成。周围生物如同我们一样会承受不同的诅咒污染。但如果在诅咒发生地，也就是发生血祭的地方依然有生物存活，那么在它的身体里会产生一种带有抗性的物质在血液里流转，得到这种血，就能解咒。” “你说的这真的是诅咒？我怎么觉得像传染病一样？”野梦有些怀疑的问道，四处看了看“而且周围都成这样了，哪还有什么活物？” “是病还是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笔记上是这么记载的，也有过成功的案例。”莫晓顿了顿，一个侧身，野梦和珏发现他机械臂上的几个机关早已扳开，右手轻轻搭在左手上。 “至于活物吗，你不觉得，有个地方我们一直没有看过么？” 莫晓缓缓抬头，矿灯的灯光随之而上，打在了坑洞的顶端…… 一个巨大的黑影悬在半空中，黑色的丝线从他身后延伸而出，将其倒挂在洞顶之上。矿灯的光线在它灰暗的眼中一闪而过，下颚随之整个从头颅上脱离而下，布满尖牙的大口对着三人发出凄厉的嘶叫…… 第十二章 肉蜘蛛 第十二章肉蜘蛛 “靠！这又是什么东西？！”野梦反手一摸，刺剑已握在手中。他扭过头，对着莫晓喊道。 “不知道，刚刚在看笔记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什么在看着咱们。为了不惊动它，我也是现在才看到。”莫晓缓缓地说道，双眼紧紧盯着洞顶的黑影。 丝线忽然断裂，黑影在空中猛然下坠，带着破风声与不断的吼叫向三人砸来。 “散开！” 珏一声大吼，三人同时撤步。下一刻，黑影已重重地砸在了地面，满地的鲜血溅起，整个山洞都轰然一震。 珏稳定身形，从背后拔出长刀。三人头顶的矿灯汇集一处，照亮了那个黑影。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模糊的血肉，各异的血肉夹杂着脏器堆积一处，仿佛几十具尸体被磨碎后粘连而成，构成了黑影的主体。由尸块组成的躯体足有十米多长，五六米厚，骨头与血肉粘连，组成八条或弯曲或直立的“腿”分布在躯体两侧，极其不稳地支持着怪物的身体。一个与巨大躯体不成比例的人头从怪物上方长出，断裂的脖子无法支持头颅导致其在血肉的背脊上拖来拖去。躯体的前端延伸开裂，构成了一张鳄鱼嘴状的血盆大口。一层血痂凝在他身上，组成黑红的硬壳，毛发与烂疮若隐若现。而最令人恐惧的，还是它的眼睛。 一只，两只，三只……无数的眼睛分布在血肉的各个位置。它们大小不一，有些来自于人，有些则来自不同的生物，有昆虫的假目，也有变色龙般凸出的眼睛。有几个眼睛甚至大得不成比例，连接着血丝从血肉中脱出，如气球般挂在躯体之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开闭、转动，仿佛血肉之上无数密集的小洞开开合合，构成了令人作呕的场景。 看到这样的怪物，三人一时间都呆住了。野梦感觉胃中一阵抽动，弯腰便是一阵呕吐。珏强忍着巨大的不适，死死盯着那一团怪物。 “呕……这他妈，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野梦稳定几下，直起了腰。怪物好像摔到昏厥，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晓没有作声，一个踏步直接跑上前去。在他动身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怪物那个人形头颅的目光闪过一丝精光。下一刻，怪物的一条腿破风而起，将莫晓狠狠砸入了一旁的石壁当中。 “莫晓！” 野梦一声大喊，与珏两人同时向石壁冲去。可怪物忽然挥舞起其它几足，将他们横扫而出。野梦看准时机刺出一剑，可刺剑刺入如同进入一团橡胶之中，再也无法刺入半分。他抬手，一把飞刀射向头颅，竟在打中之后磨出火花，被狠狠弹开。横扫而过的腿足重重打在野梦身上，他的身形重重砸在一旁的石柱上，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珏将刀横过，刀光一闪砍在了一只巨大的眼球之上。眼球爆裂，鲜血喷涌而出，怪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扫动的速度加快，把珏从它身旁逼迫得逃窜而出。 野梦挣扎起身，还未站直。怪物便张开大嘴向他袭来，无数鲜血从口中流出，尖牙在野梦眼前闪着白森森的光…… 巨颚猛然闭合，发出一声令人牙酸闷响。怪物察觉不对，几百只眼睛向上望去，看到了在半空中飞越的野梦。 莫晓半跪在地，满身的灰尘。他用力拽着左手射出的钢缆，将野梦一把扯到身边。 野梦在地上滚过几圈，砸起一地尘土。珏在怪物身上借力跳过，三人又一次会和。 莫晓扶着地挣扎站起，珏扶起一旁的野梦。三人靠在一起，看着笨拙扭身的怪物。 “我靠，你那样都没死？”野梦把嘴角的鲜血擦去，惊讶地看着莫晓。 “机械臂刚好卡住，救了我一命。“莫晓盯着后腿借力的怪物，大声说”阿珏送我上去，野梦把绳子给我，我想到办法了！” 怪物，忽然弹射而出，如炮弹一般向三人冲来。珏一步迈出，双臂猛然发力将莫晓扔入半空。 “来了！” 莫晓一个腾越落到怪物后背，野梦将晃金绳向上一扔快步躲开。下一刻，怪物狠狠撞在了三人之前的位置，将石壁撞出一个打动。 莫晓在怪物背上被震的一震踉跄，伸手抓过晃金绳便在空中挥舞。绳线划过弧度，在怪物背部的头颅上缠绕。莫晓用力一拽，绳线猛然收缩狠狠卡入头颅之内。而之前坚忍的怪物口中发出一阵惨叫，巨大的躯体不断颤抖。 莫晓右手将绳头扔出，左手一撑，机械手的外壳脱落，如尖刀般的五指裸露而出。机械臂内部一阵剧烈的抖动，蒸汽大股喷出，左如一丝银光般从怪物后背射入、洞穿，刺入身下的地面，钢缆一瞬崩直，将怪物钉在地面之上。 “拉！” 珏在半空中接住线头，野梦从背后抱住珏的腰部，两人将绳线卡在石缝中以此借力，同时用力将晃金绳向后扯去。 怪物的惨叫震耳欲聋，八条腿不断在地上乱拍，鲜血四溅。它的巨口张开，身上血肉不断颤抖，将莫晓震得头昏眼花。可莫晓依然没有移动分毫，将它牢牢固定。 一声如同扯开皮革的声响后，野梦与珏手头一轻，摔倒在地。一声凄厉的哀嚎后，头颅带着一根巨型的脊柱从怪物身上被拖拽而下，无数黑红的液体伴着灰绿的浓液喷射而出。怪物扬起半个身子，重重地拍落在地，眼睛缓缓失去光泽，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晓确认着怪物的气息，在周围完全死寂后拔出机械臂，倒在血肉之上。他顺着怪物的躯体滚下，跌坐在地。 珏与野梦搀扶地来到他的身边坐下，他们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无声的哭笑。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之前还冲锋咆哮的怪物，顷刻间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莫晓从衣兜里掏出一根吸了一半的雪茄，用左手点上。他猛吸一口，缓缓靠坐下去。 “终于结束了……” 第十三章 团聚 第十三章团聚 夜幕降临，残月高悬在空中，暗淡的白光轻抚着寂静贫民区。小巷内依旧是黑暗的色调，一只黑猫翻上墙头，反光的双眼静静地盯着酒馆紧闭的大门。 “靠，珊瑚，别抢我鸡翅！我都坐这儿等了半天了！” “唔……已经吃下去了，要不我拿烤豆腐皮和你换？” “丫的我拿两块钱换你的头好不好啊？？” “能不能都安静点儿？一帮人为了个鸡翅吵吵半天！……地瓜，吃肉串吗,我再给你烤点儿！” “吃！我还想吃……嗯……我还想吃烤蟋蟀呀！” “可以啊地瓜，人不重口味可不轻啊，有你野梦叔叔我当年的风采！” “你可拉倒吧，帮我拿瓶啤酒……啤酒,啤酒呢?哇,弟弟！少喝两口！那是十人份的啤酒！” “嗝～” “珏你管管你弟弟！每次叫他过来啥也不吃就喝酒，有他在酒就没够过。丫的，有酒的时候就不应该叫他。” “行了行了，不就是个酒吗？吧台后面有洋酒和红酒，你把那瓶白兰地拿出来咱们喝。” “白兰地，白兰地……哪有什么白兰地?靠，弟弟！是不是你？你这过来蹭上酒还要拿上几瓶走？” “我……我没有。” “还没有？瓶把子都从背后露出来了……你看什么看，藏什么藏，哪有什么瓶把子？心虚了吧！靠，还真是你？！” “哈哈哈哈哈……” 珏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着酒馆里笑闹成一团的众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昨天从德罗蒂赶回酒馆，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的做了许多事情。中午时分，当珏从梦中醒来后，发现外面一阵喧闹。珊瑚正从外面搬进来一筐筐生肉，沫雅在把一桶煤球放进组装好的烤架，连地瓜都抱着一个装酒的大木桶小心翼翼地往桌上摆着。问清原由后，才知道几人是想办烧烤聚会。 明亮的气灯发出黄色的光晕，照亮了大木桌旁嬉笑的面孔。野梦正在和弟弟打成一团，抢夺白兰地，珊瑚乘机把野梦的另一个鸡翅也塞到了嘴里，地瓜开心地拍着手，沫雅笑着把地瓜嘴角的油渍擦去，轻语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喝挂，斋练偷偷地拿着黑笔往轻语脸上画鬼脸…… 珏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这种温暖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曾经，也有这样的一群人，也有像这样的场景…… 他忽然摇摇头，似乎要让念头散去。目光瞟到左侧，珏看到那里椅子拉开，摆着一副空餐具。 。。。。。。。 莫晓把笔放到一边，合上了桌边的本子。 手中的雪茄已经快要燃尽，他在缸中按灭，缓缓靠到了椅背上。 手头的资料整理的差不多了，这次的行动也都已记录下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拿起了桌边的一个小玻璃瓶，放到灯光下细细观察着。 白色的半透明液体装在瓶中，不时冒出气泡，好似在剧烈反应。莫晓盯着瓶子，眼神有些迷离。 “又在做行动记录？”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莫晓把瓶子收入怀中，转过了身。 “嗯，这次拿到的那本笔记很重要，我有大概梳理了一下，不过还是差那么一点……” 珏走到桌边，把手中盛满烤肉的盘子和一木杯啤酒放到桌上，看着散在桌上的各种资料。 “都从剑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流着这么个习惯，现在又能写给谁看呢。”珏把资料收成一堆，在桌上整了整“大家都奇怪你去哪了，怎么不出来一起？” “可能是人老了吧，有点事总得记下来，不然怕转头就忘掉。”莫晓轻笑几下，坐直了身“大家那么热闹，我不做完又总觉得心里有事，怕扫了大家的兴。” “你呀……”珏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又道“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不然地瓜可能……” “地瓜那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加害，要不是因为咱俩他们也找不上她，没什么谢不谢的。”莫晓摇摇头，把笔记打开“只是没想到那怪物的血真的那么管用，不仅救了地瓜，也解除了你的麻烦。” “是啊……这世上有些东西，真不是你我能想象到的。”珏回想着这次经历的一幕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咱们都是小角色，圣殿、蒸汽时代、剑骑，都有自己的一副算盘。咱们几个夹在中间，什么都不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清理出局。” “想这些做什么？他们的预谋，和咱们又没有一点儿关系。”珏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向外走去。“看你也做完了，要不拿出来一起吃？” “我可是快饿死了，吃完出去找你们吧，哈哈。”莫晓拿起肉串，一下塞到嘴里“嗯，真香哎。” 珏看他那样，轻笑几下，转身走了出去。莫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前一秒还堆满的笑容缓缓消失，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的能没关系吗……” 眼前的笔记本被翻到最后一页，一副铅笔绘成的速写出现在纸张上。 作为背景的渺小群山显示着图中的地方位于空中，云朵紧簇，在高空的大风中拖着流絮。一座城堡的边角从云中透出，在画面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