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他比糖还甜》 第一章 她被雷劈了 苏皖死了。 被雷劈死的。 死相极惨,身子都被劈焦了。 别问苏皖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两只眼睛看见了! 她看着镜子里一团白雾的自己,旁边的大屏幕上还定格着她死时候的样子,淡定的问:“你说,我要去拯救那个所谓的神,就能复活?” 被她询问的人,一身白衣,就连头发也是白色的,脸上带着一张同色的面具,只有上半身是身体,下半身跟苏皖一样是白色的雾。 他说:“对,你是被神选中的任务者,只要穿梭在各个世界里,寻回神散落在外的神识碎片,就能复活。” 苏皖点头,“可是,我的身体都碎成那样了——”她伸手指向大屏幕里面目全非的躯体,面无表情,“回去我也活不了。” “神会帮你。” 白衣男人淡声重复:“神复位之后,会帮你重铸肉体,到时候你就能活下去了,而你穿梭世界里完成的任务也会换成现世界相对的奖励给你。” “钱吗?” 苏皖挺穷的。 白衣男人点头,“可以。” “行,我答应。” 只要有钱,万事好办。 只说是找到散落的神识碎片而已,听起来挺简单的。 白衣男人见她答应,也不含糊,手在空中一划,一道银白色的门就出现在了面前。 他伸手拉开门,门那边是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他轻声说着:“走进去就可以了。” 苏皖应声往门里走。 燕京六月。 苏皖醒来的时候大脑当机了二十几秒,然后伸手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的时候身子一晃。 刚刚的时空穿梭后遗症还残留在身体里,她扶着床站稳了,才开始打量起周围来。 入目之处,雕花大床,铜花小镜,细雕屏风,上绘山水墨画,空气中还飘着淡淡清香,古香古色。 苏皖低头看了眼自己如白玉脂一样的素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她在脑子里尝试性喊了一声,“喂,你叫什么?” 白衣男人的声音也真的出现在她脑海里,“叫我小白就行。” “嗯。” 苏皖走到铜镜面前坐下,看着镜子里模模糊糊的照映出自己这幅身体的模样,细眉杏眸,红唇轻翘,眼底含着三分凌厉。 她轻轻勾了下唇,凌厉顿时散去,荡出一片春水。 “宿主,我把剧情发给你了。” 小白适时出声,苏皖面前就出现了一幕光屏,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苏皖还能在上面滑动着。 这个小姑娘名字也叫苏皖,如今不过十二岁,她娘亲是公主,不过是个异姓公主,因为生父曾经跟先皇交好,就受封了公主,先皇也是极宠这位公主的,所以苏皖一出生,就封了郡主。 而神识碎片,则附身到了当今这个国家的帝王身上,苏皖想到拿到碎片,只能去攻略这位帝王。 也就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苏皖身份从小尊贵,养出了一身骄纵任性的性子。 六岁扯坏了先皇的龙袍,先皇还能哈哈大笑的把那件龙袍给了她玩,九岁就打了人家王爷,还往人家天子刚登基没多久都还没坐热乎的龙椅上爬,十岁那年带着人把某大官的金库给一锅端了,如今十二岁,两年内大事小事就没断过。 苏皖扯了扯嘴角。 这位郡主,当真是个不怕死的。 她刚准备问问小白攻略是怎么个攻略法,是把人直接做了取出碎片,还是让那位便宜表哥自己挖出来给她。 门口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郡主,起了么?”是婢女灵心在门外问道。 苏皖定神,她如今就是这位刁蛮郡主了。 对着灵心说,“起了。”灵心就推门走了进来,指挥身后的人开始伺候苏皖起身。 伸手有人帮忙穿衣服,吃食有人专门端上来,桌面上摆着精致的早餐,苏皖看了看,挑了味道看起来最淡的糯米粥小口喝着。 “郡主,一会就要入宫了,奴婢都帮您收拾好了,您需要再看看缺什么吗?” 苏皖回忆下剧情,才想起来今天是她进宫的日子。 现在的圣上是先皇的五皇子,刚登基不足两年,前两日不知为何说要召见苏皖,偏巧苏皖不在燕京城里,便推到了今天。 “皖皖。” 一道女声传来,苏皖从粥里面抬头,是她娘梁馨月。 梁馨月保养的极好,苏皖的一双眼睛跟她很像,只不过她娘看起来更温柔点,而她第一印象就给人一种张扬跋扈的感觉。 苏皖还在喝粥的手被一把握住,梁馨月颇为语重心长的道:“你这回进宫,需得万事小心,要记得请安,你如今也十二了,再过三年就要及笄嫁人娘就护不住你了,只能依着你圣上表哥给你找门好婚事,万不能在他面前胡闹了。” 她爬龙椅那件事便宜表哥估计到现在都记得。 苏皖十分乖巧的点了头,她轻挠了两下梁馨月的手心,娇嗔道:“知道啦知道啦,公公还在等着我,我先走啦。” 梁馨月看她表情认真,才点了头起身,苏皖也吃饱了,就跟着起来一道走了出去。 她没什么需要带的,就不跟灵心去看了,梁馨月牵着她往前走,过了二门,苏皖就看见那辆从宫里来的马车,扬了扬眉,对梁馨月说:“娘我先走了。” 说罢就提着裙子小跑的上了马车,梁馨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把车帘都放的稳稳当当了。 梁馨月担忧的叹了口气,罢了,若是孩子不愿,就由着她辛苦些好了。 就怕上头那位乱指人家。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再往里就不能行车了,苏皖只好下了马车,扶着灵心的手往里走。 她从路边默默无闻的路人甲,到当朝郡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或许是融合了小郡主的记忆,苏皖对这皇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连御书房里第几块砖是坏的她都记得。 殿里染着上好的龙涎香,苏皖皱了皱眉,味道也太浓了点。 “皖皖来了。”御书房里,圣上一身张牙舞爪的龙袍包裹这挺拔有力的身材,威严万分。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就朝着苏皖扑面而来。 第二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 苏皖几步走过去行礼,缓声说着:“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天承抬头,嗓音冷清,“免礼。” “谢陛下。” 说完就乖乖站在那里没有动。 段天承看着这位从小令他十分头疼的妹妹,杏眸灵动,咕噜噜的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红唇轻抿。 似是想到什么坏事,眉毛轻轻皱了下,更添几分感伤。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替她抚平眉心皱痕。 段天承知道,苏皖年纪虽小,生的倒是好看,再过几年就又是一个倾城美人了。 再配上她骨子里天生刻着的张扬,很难不被人吸引。 他在打量苏皖,苏皖也在静悄悄的观察着他。 剑眉凌厉,星眸含威,鼻梁高挺,唇是很好看的菱形,或许是因为刚刚饮了茶水,润上一层水光,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宿主。” 苏皖还在想怎么拿碎片,小白就冒出了声。 “宿主,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让神识碎片爱上你,然后在他感情值百分百的时候,自动剥离出来。” 苏皖懵。 “让碎片爱上我?” “对,”脑海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那位神明就是爱神,只有让他爱上你,神识碎片才会自动脱离那具身体,然后回到真神体内。” “我知道了。” 既然不用去伤害别人,只是让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而已,虽然苏皖没谈过恋爱,但是看过的言情小说不少,对于这些事情,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试试吧。 小白在她应声之后就又消失了。 苏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还没等到段天承出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在看着她出神。 苏皖想了下,选择无视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迈着小步子蹬蹬蹬的走了过去,然后“哎哟”一声扑倒在段天承怀里,扬起那张明艳的笑脸,笑的肆意,“天承哥哥~” 周遭宫人顿时纷纷跪下,身子打着冷颤,直呼圣上名字,可是大不敬。 段天承也是诧异了一下,以往这小姑娘,可不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今天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就算那时候气恼她爬上龙椅,可那时她也还小,能懂些什么,再说一个女孩子家,他一个大男人还要跟她计较吗? “可是受欺负了?”这是段天承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问完之后,又觉得不可能,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欺负她。 段天承不由得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苏皖摇头,顶上朱钗步摇相撞出脆响,伴随她青嫩娇软的嗓音说着,“没有呢,天承哥哥净会说笑,这盛京谁敢欺负皖皖呀。” 段天承搁在她发顶的手一顿,第一次不觉得那些珠玉碰撞的声音刺耳。 不过她这话倒是大实话。 段天承眯着眼睛,身子往后一仰开始说正事,“皖皖,前几日姑姑曾来找过朕,让朕替你相看夫君,你可有看上的?” 她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一些同龄姑娘在这时候也开始定亲事了。 苏皖一听这话就皱眉。 她现在的任务目标是他,让她嫁给别人,那她还怎么做任务?怎么回去?怎么当富婆? 段天承说完,就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回答,一边想着若是她真看上哪家公子,也好提前知会下人家,苏皖这性子,怕是难有人镇得住。 等了一会没等到苏皖的声音,段天承疑惑的坐直身子,小姑娘的小脑袋还枕在他腿上,他正想出声,一低眸却撞进一双泪眼里。 小姑娘哭的惨兮兮的,咬着唇不说话。 “怎么?”段天承手边没有帕子,只能拿袖子给她擦眼泪。 龙袍都玩过了,袖子擦泪水又怎么了。 御书房里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依旧跪着。 苏皖摇着头不语,只睁着一双眸子看着他,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段天承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是哭,也得告诉朕原因吧?” 许是他声音太温柔,手上的动作也轻,小姑娘才缓了过来,十分认真的说着:“皖皖不愿意嫁,皖皖要嫁,也只嫁天承哥哥!” 苏皖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在赌。 赌赢了,她留下,赌输了,她就得带着入宫时候拿来的东西一起走。 段天承听她这么说,想也不想的直接脱口而出,“胡闹!你还小懂什么?且不说你是朕的表妹,朕还大你八岁,还是个帝王。” 苏皖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意思。 帝王,有的不止是天下,还有后宫佳丽三千。 苏皖笑了下,又轻又淡,她因为哭的厉害,连带着嗓音都有些哑,“我知道,我也介意她们,可是天承哥哥。”她拉下段天承的手两只手包住,“没关系的,皖皖只想能陪在天承哥哥身边,无论是何身份。” 毕竟离得近才好办事。 段天承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他面容生的极好,此刻菱唇紧抿,带着无声的霸道与威严。 可苏皖是谁,前世就没怕过什么,现在有了身份加持,更是敢怼天怼地,对于段天承散发出来的这点威压毫不在意。 若是换做平日里来觐见的大臣早就下的腿软跪下了,如今苏皖倒是笑的毫不自知。 时间似乎过了一炷香那么漫长。 段天承才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仰头,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他的菱唇几乎要碰上她的。 苏皖能听见,他带着薄怒的声音,说着。 “好,朕准你进宫。” 只不过苏皖那天还是回去了,她带的东西只够她住那么两天而已,她并没有吩咐过这些,看来是原主早就准备好的。 难不成,原主一开始就打算留在宫里? 原主已经不在了,苏皖也没人去问。 宫里的人办事效率就是快,从段天承答应到安排好她的宫殿,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没有位份,段天承这是在给她反悔的机会。 苏皖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身边是抽抽搭搭的梁馨月,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里面是个怎么样吃人的地方,梁馨月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进了去。 “莫哭了,”苏皖细声安慰着,“我知道那里是哪里,也知道进去有多危险,可是表哥会护着我的,娘别担心。” 第三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二) “可是娘就是舍不得。”进了宫,以后就是再难见到了,梁馨月一想到这里哭的更大声了。 苏皖不得不佩服她肺活量是真的大。 这哭的都有半个时辰了吧? 苏皖只得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柔声劝着:“不怕,到时候向表哥求个恩情就好了,让您随时来见我,娘你就放心好了,只管跟爹去玩,没事的。” 梁馨月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好扯着她继续叮嘱着,让她守着规矩,安安分分的,等说完了就让她先出去,又拉着灵心吩咐这个那个,最后还是苏爹不耐烦了进来把人抱走了。 苏皖站在院门口,看着苏爹抱着梁馨月细声安慰的样子笑了笑。 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体会过什么是父爱母爱,这些年自己就跟个野草似的长,倒也没长差。 好不容易准备熬出头了,结果被一道雷劈死了。 苏皖挑着眉哼着小曲。 等她收集完神识碎片之后,就拿着奖励回去,然后就能美滋滋的当个富婆了。 给她安排的宫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选在了离皇帝寝宫最远的昭光殿。 苏皖倒是不在意,住的远还是近,只要是在这宫里就行。 昭光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该有的物件一样不少,苏皖让人去收拾带来的东西,然后自己就在这宫里逛了起来。 不能急于一时。 苏皖知道,现在的段天承恐怕还没能从那个哥哥的身影里走出来,他还将她当做是妹妹。 当着米虫的日子走的飞快,进宫的时候还是盛夏,再见到段天承已经是落叶纷飞的时候了。 苏皖人虽风风火火的,骨子里却是十分怕冷,九月多的天气,苏皖窝在软塌上看着书,身上盖着毛绒绒的毯子,精致的眉眼露出一股淡淡的倦意。 她偶尔抬头,指点下灵心怎么修剪那些菊花的枝叶,段天承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斜靠在贵妃榻上一派慵懒样。 她倒是过的悠闲。 段天承这些日子忙,来不及照顾她,偶尔也只是从太监口中听一听她的消息而已。 她倒是比自己想的过得还要好。 抬步往里走,小姑娘似是察觉有人过来了,看见是他,立马从塌上起身,衣袍还松散的批在身后,人却已经扑进他怀里,甜甜的叫着,“天承哥哥。” 他穿的有些薄,身上有些凉,苏皖反射性的缩了下,环着他的腰又不愿意松开。 “乖,先进去。” 段天承拍了拍她的背,微一弯腰便托着她的膝盖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苏皖“呀”了一声,连忙勾上他的脖子。 十二岁的小姑娘身子轻的很,段天承将人抱了满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萦绕鼻尖,闷烦了一日的心顿时松了不少。 他今日不过是突发奇想的想过来看看她而已。 几个月不见,以苏皖的骄纵性子,怕是早就坐不住了,不曾想她过的倒是自在,见了他也不曾恼,这一声“天承哥哥”就把他的身子都叫酥了一大半。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叫过他的名字。 段天承把她轻轻放回榻上,也脱了鞋跟着躺了上去。 “天承哥哥累了?皖皖给你按按?”苏皖捂着嘴娇笑出声,杏眸一弯更是可爱,段天承也不由得跟着笑,说,“好。” 苏皖就下了榻,绕到后面将他的头摆正,段天承顺着她的动作平躺,苏皖就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摩着,她人小,力气却不小,舒服的让段天承忍不住喟叹出声。 “哪学来的?” 她一个娇养长大的郡主,可不会这些。 苏皖轻笑,她当然不能告诉他。 那都是她曾经赚钱的手艺。 所以她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轻声道:“爹爹有头疼的毛病,治不了根,老是头疼,我便跟着大夫学了下,偶尔爹头疼的时候我就给他按按。” 苏皖心里给自己这句话打了满分。 毕竟谁不会喜欢孝顺的孩子? 段天承点头。 他知道苏皖虽然任性,但是性子还是好的。 他握着她的手移了个方向,淡声道:“按下这里。” 两人之间一片静谧,就在苏皖以为他要舒服的睡着的时候,段天承就问了,“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苏皖愣了下。 段天承也愣了下。 一时之间不由得暗骂自己蠢。 这皇宫是什么地方,最会见风使舵的,他从她进宫的时候就没有过问过她,又怎么会好到哪里去。 苏皖却是不在意。 他终于舍得来关心自己了啊! 不容易不容易。 她笑了下,轻声道:“挺好的呀,天承哥哥不必担心。” 小姑娘嗓音轻快,没有半分不悦。 段天承皱了下眉又松开,“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苏皖知道他心烦,也不多言,直到外面天都黑了,段天承在昭阳殿里用完了晚膳离开,两人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苏皖伸着懒腰,灵心就过来替她揉着手腕。 亏得这小郡主从小就是个上下乱跳的,这点活真没累着她,只不过替段天承按摩那么久还是手酸。 苏皖想了想,她还没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攻略了段天承,就问小白。 “小白,你能帮我看看段天承感情值多少了吗?” 小白也不瞒着他,当下就调出一条数据条摆在她面前。 苏皖看着那条灰色的数据条,前段有一部分已经填上了金色,写着百分之四十。 苏皖明白,金色那边就是攻略度了。 百分之四十,已经很高了。 有一部分还很有可能是因为两人从小就认识,所以才有的加分项。 她收拾了下,并不急着去继续攻略,而是依旧好吃好睡的待着昭阳殿里,但是另一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往后几日,段天承准时准点的到昭阳殿报道,他也没让苏皖做什么,就在他写字的时候磨下墨,或者两人一起下下棋,在陪他说说话,过的十分悠闲。 一天晚上,在段天承第五次走神时候,苏皖皱着眉抬手抚上他的眉心,有些担忧的开口:“昭阳殿里还有屋子的,天承哥哥不若先休息休息?” 他看起来很久没睡觉的样子,那对往日润泽的菱唇都有些白。 第四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三) xs7.com 陪她下一盘棋而已,都快要睡着了,看着他眼底下的一片鸦青,苏皖满目心疼。 段天承抓过她的手捏了捏,揉着自己的眉心,顺手将她也带了起来,淡声开口,“你来陪朕休息吧。” 苏皖愣住。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休息吧? 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可是等到事情真的要发生的时候,苏皖还是紧张的。 她可是两辈子连男生的嘴巴都没亲过! 一上来就搞这么刺激真的不好。 但是她显然是想多了,段天承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休息而已。 不知为何,段天承总觉得自己待在她身边很舒服,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子暖意。 他待的惬意,没了那些让人烦心的人跟政务,一放松下来,便越发的觉得疲惫。 他拉着苏皖上了床,亲自给她脱了鞋袜,再把自己收拾好,就抱着她躺了下去。 苏皖窝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出。 屋子里点着安神香,段天承蹭了蹭苏皖柔软的发顶,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闭上眼睛收紧了搁在苏皖腰间的手。 苏皖只能僵硬的身子任由他抱着。 腰间的手如烙铁一样隔着衣衫传来热意,她过了好一会,确定段天承已经睡熟过去,才小心的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她身子小小的,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灵心就在一旁将遮光的帘子放了下来然后退了出去。 苏皖躺着躺着也不由得有些困。 她想着一时半会段天承也不会醒,干脆自己也睡一会好了。 午后空气微凉,苏皖往段天承怀里又缩的近了些。 等到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要黑透了。 苏皖试着拉开段天承依旧紧放在腰间的手,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他。 等苏皖起身从床尾爬起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她可不敢从当今天子身上跨过去。 趿着鞋子往外走,苏皖压着嗓子往外唤了声齐元。 “小郡主。” 齐元是段天承身边大太监,内务府总管。 苏皖嗯了个鼻音,轻声说着:“你跟我出来,我跟你说些事。” 难得向来用鼻孔看人的小郡主变得温柔懂礼,齐元心里诧异,但是也没敢反抗她连忙跟了过去,两人走到屋外,苏皖确保段天承听不见之后,才侧过头去对齐元说了几句,末了还叮嘱了下,“你且去安排,做的稳妥些。” 齐元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她好几眼,苏皖皱眉问他,“怎么了?” 小郡主发怒的前兆,齐元自然不敢触霉头,对着她行了礼,郑重道:“是,奴才这就去。” 苏皖摆手让他下去。 “郡主。” 灵心在一旁唤她。 “怎么了?”苏皖揉着眉,靠着门站。灵心问她,“郡主可要传膳了?” 往常这个时候都吃完了。 苏皖轻声拒绝,“不用,等陛下醒了再说。” 灵心应是:“那奴婢让御膳房的人先将菜都热着。” “去吧。” 屋内,安神香的味道依旧浓郁,段天承睡得很熟,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第三日,段天承的寝宫里便换了种香料,味道淡淡的,比龙涎香还好闻些,他也没多在意。 晚间到昭阳殿的时候,才发现昭阳殿里也燃着这种香。 他拉着苏皖的手一起坐下,轻声问,“你什么时候也用上这种香了?” 苏皖颔首,笑道:“觉着好闻便用了,天承哥哥不喜欢吗?” “喜欢,”段天承刮了下她的鼻梁,笑,“你若是喜欢,朕就差人给你送多些来。” 苏皖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头依在他肩上,娇嗔道:“就知道天承哥哥对我最好了!” 到了第五日,御膳房里潜移默化的多了许多药膳,段天承有心问了两句,御膳房的人说是后宫里的娘娘们调理身子用的,不小心送错到养心殿来了。 段天承皱着眉训斥了一顿,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他也就懒得让人送回去,将就着吃了。 可是一次送错就罢了,之后更是三番五次的接连犯错,段天承沉着脸让齐元去问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将御膳房的人都换了! 齐元苦着脸陪着笑,见这位爷是真的发火了,才在心里对着苏皖连声道歉,将实情说出口。 段天承听完,沉默了许久,齐元小心的觑着他的脸色。 “朕知道了。” 段天承揉着眉重新坐下,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往后再送来的药膳他也没再过问,照单全收。 这些天调理下来,段天承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还亲自去了尤山,请了当代大儒尤山山长出山担任丞相。 一连半月未见,苏皖坐在昭阳殿里捡着灵心剥好的瓜子吃,听着一边的小宫女说着趣事,偶尔迎合笑两声,惬意无比。 现在进度条已经百分之七十五了。 苏皖没想到,她不过是关心了段天承一下,进度条居然窜的这样快,一下子就涨了百分之三十五。 她得再加把劲,赶紧把段天承的好感度刷满,然后去下一个世界,神识碎片千千万,鬼知道她收集完要多久噢。 她还想做个年轻貌美的富婆呢。 等苏皖再次见到段天承的时候,他人似乎黑了一点点,然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十分柔和,见到她的时候,眉眼里都带着轻而易举就能看见的笑意。 “皖皖。” 段天承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专情又温柔。 苏皖不由得心跳加快了一下。 “天承哥哥!” 段天承接了满怀的温香,轻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到了昭阳殿里,苏皖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的问着这次尤山之行都发生了什么趣事,而后眉一皱,都快哭出来了。 段天承被她这一转变弄的措手不及,连忙紧声问:“怎么了?” 苏皖手背擦着眼泪,哑着声抱怨,“尤山这么好,皖皖进了宫之后可是哪都没去过了,皖皖也想去尤山。” 原来是为了出去玩。 段天承无奈又好笑的将她拉进怀里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朕的皖皖乖,只要你听话,以后朕去哪里都带着你可好?” “真的吗?”苏皖有些不信他,杏眸睁的圆圆的,“那我要去江南,听说江南女子可美了。” “没有皖皖好看。” 第五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四) 苏皖握紧小拳头锤他,“那你就说去不去。” “去去去。” 段天承低头握住她乱动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下,“皖皖说去哪就去哪。” 苏皖这才心满意足的扑倒他在胸膛前,娇着声道:“就知道天承哥哥对我最好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点阳光撒进殿里,段天承看着石砖上映出来的影子,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罩住了。 段天承牵了下唇角。 这样安静的岁月。 真的很好。 “天承哥哥天承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该你了。”苏皖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对于他走神这件事很不满意。 冬日里越发冷,昭阳殿里早早就架起火炉,烧的人身子暖烘烘的,就连段天承都觉得热,可是苏皖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毛毯。 两人正在下棋,轮到他下子了。 段天承执了一白子棋,苏皖想了想,紧随其后。 “天承哥哥,”苏皖嘟着嘴,疑惑的问他,“你都要输了,在想什么呢?” 棋局已定,白子被吃的死死的。 段天承干脆将手中白子一丢,懒得再下。 “朕在想,皖皖是不是朕的福星,碰到你,什么事情都好起来了。”段天承身后揉了揉她的发顶,苏皖年纪小,他最爱做这个动作了。 小姑娘的发丝软软的,手感很好。 他对棋局输不输的毫不在意,看小姑娘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他更开心。 苏皖这么久以来都被他摸习惯了,掩唇笑了两声,眉眼弯弯,看的段天承情不自禁的将手盖了上去。 苏皖愣了下,眉眼轻轻一动。 她睫毛长长的,把他手心弄的痒痒的。 心也跟着痒痒的。 “闭眼。” 段天承声音有些哑,苏皖觉得古怪,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又扫了一下。 段天承呼吸有些不稳。 他一点点的靠近着那张饱满的红唇。 一点点,一点点。 轻轻的碰了一下。 苏皖瞬间僵住。 他—— 他这是,亲了她? 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即离。 两辈子第一次被人亲,苏皖第一感受竟然是—— 他的唇很软。 段天承亲完之后就坐好了,见苏皖还闭着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傻皖皖,可以睁眼了。” 苏皖眼睫颤了下,缓缓睁开眼眸。 她眸子水润润的,还有些呆的回不过神。 段天承呼吸一紧。 连忙深吸几口气,原是想着靠冷气冷静下来,却忘了她这里到处都热。 这么几回上下,身子里那股躁动反而越来越明显。 苏皖见他似是不舒服的样子,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就要传齐元进来叫太医。 “不必。” 段天承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苏皖被他拉的一踉跄,脚一歪就跌进他怀里,额头砸向他的胸膛,段天承被她砸的闷哼一声。 苏皖被撞的一愣。 手连忙随便找了个东西撑着想站起来,却不知碰到了哪里,手感有些软,苏皖有些懵的捏了捏。 捏着捏着,苏皖觉得有些不对。 例如,她看见段天承罕见的耳朵红了。 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好像,大概,也许,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像手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苏皖连忙放开手,尴尬的脸都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从小到大作天作地的什么时候怕过,平生头一次红了脸居然还是因为这个。 太尴尬了。 苏皖都不敢看段天承是什么表情,转过身背对着他,捂住脸颤声说着,“要不,我帮你叫个嫔妃来?” 段天承原本就被她折腾的火气上涌,这下直接气笑了。 他将苏皖一把扯了过来,苏皖惊呼一声,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软塌上,双手被他紧紧的扣在头顶上方,段天承左手握住她细小的手腕,右手就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仰头直视自己。 他眯了下眸子。 扫过她因为一番动作略松的衣领。 眼神骤深。 苏皖被他挑着下巴,看着他现在宛如野兽一样的眸子,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害怕,有些无措,更多的却是顺从。 她没有反抗,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皖皖。” 段天承声音低沉,响在她耳边,掀起一身鸡皮疙瘩。 “皖皖。” 他又叫了一声。 “看着我。” 苏皖没听他的。 段天承就轻笑了声。 男人动情时候的声音十分低雅好听,苏皖觉得几乎都要醉进去了。 他似乎又亲了她一下。 搁在下巴上的手慢慢往下滑去。 苏皖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她在脑海里疯狂的叫着。 “小白!小白你快出来!” 小白应声出现,依旧是白发白衣,白面具。 冷着声问她,“什么事?” “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屏蔽五感的吗?” 她怕自己沉醉在段天承给的柔情里。 这个男人一开始还把她当成妹妹来对待,可是好感度一上七十之后,她就能明显的察觉到,段天承在开始喜欢她了,不是兄妹情,而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她早该做好准备的,可是真正来临的时候,就算身体选择了服从,潜意识里却还是抗拒。 苏皖在怕。 怕段天承像那些人一样,得到之后,又不要了。 涨停在七十五的好感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这边还在满心期待的等着小白的回答,小白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 “没有。” 苏皖懵了。 这下是真真正在的懵了。 “你在怕什么?你现在这幅身子才十二岁,他是不是禽兽你看不出来吗?” 经他提醒,苏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真实年龄。 货真价实的小姑娘,葵水都没来多久! 小白知道,所以根本不担心,他现在就是觉得苏皖有点蠢,明明之前看着挺聪明的? “明白了?明白了我就走了。” 苏皖回过神来,就没那么紧张了,见他要走,就挥了挥手,“好的好的。” 而段天承也停了动作。 右手依旧搁在苏皖的衣领处,松开了紧扣她的双手沉沉的脑袋就埋在了她的肩窝里,苦笑道:“算了。” 第六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五) 她还这般小,段天承双手抱住她,转了个身子侧躺着。 咬着她的耳朵说,“这次先放过你。” 以后,朕再一点点讨回来。 段天承没敢再碰她,只能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唇。 苏皖脸红红的,那双杏眸也水润极了,段天承怕自己再在这待下去,怕是刚收的火气又要上来了。 他捏了下苏皖的小脸,笑道:“朕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记得好好用膳,不准挑食。” 苏皖嘴巴刁,他可是深有见识。 苏皖头埋在他胸膛前蹭着,嘟嘴不满的说着:“哪有,皖皖可听话了,没有挑食。” “你呀。” 段天承刮了下她的鼻梁,就松开她起身回御书房了。 从尤山回来之后,段天承越发的喜欢跟苏皖黏在一起。 往昭光殿一跑就是大半个月,宫里都是势利眼,能让陛下上心的人,他们这些在底下做事的人更要上心。 又是一日天晴,万里无云,日头正好,内务府的人正搬着一箱箱的东西往昭光殿里送。 苏皖站在院子里,揉着眉颇为无奈的道:“陛下还送了多少东西过来?” 来送东西的太监听见她问话,连忙过来赔着笑回:“回郡主,后面还有首饰两宝盒,宝器之类的三大箱呢。” 苏皖沉默。 一日暴富啊。 她看着面前堆的满满的库房,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有钱。 这里的东西随便拎一个出去,都能卖个天价去。 她招来灵心,吩咐道:“去吧那些东西都做个登记。” 灵心颔首:“是。” 御赐的东西,那可丢不得。 灵心领命下去,带着人轻点着面前这对箱子。 有段天承赏赐下来的,还有一些,是后宫里,苏皖从未见过的那群女人拿来讨好她的。 苏皖回了昭光殿,看着昭光殿里暗里偷偷被挪动的东西,掩唇笑了下。 段天承还当她不知道呢。 她在殿里转了一圈,就出门往后院小厨房走去。 当初段天承知道她嘴挑,不爱吃御膳房那些人做的饭菜之后,就专门让人给给她起了这个小厨房,现在倒是便宜了苏皖。 其实送往段天承那里的药膳,大多都出自她的手。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长大到一定岁数,就被人收养了回去,养父母是企业家,平时忙得很,她在家没人照顾,就跟偶尔来一两次的家政阿姨学着做饭。 大一点懂事了,养父身子就不怎么好,她就自己学了医给他做药膳。 直到后来被养母扫地出门的时候,苏皖的中医已经学的很好了。 她今天熬了粥,这会应该快好了。 “临昭郡主当真过得惬意。” 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从苏皖身后传来,苏皖脚步一顿,眉心微皱。 这声音掐的有些尖。 来人是谁,一下就被她认出来了。 苏皖回身,淡声开口,“良妃娘娘。” 她不曾行礼,甚至连头都没低一下。 苏皖比她矮,抬头看人就落人气势,所以她没有动,就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 这良妃生的倒是不错,看着是个温婉文静的,杨柳细腰,身段极好,就是掐着一把嗓子说话,怪叫人生厌的。 良妃看着苏皖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张狐媚子的脸,才勾的陛下魂不守舍! 陛下登基两年都不曾临幸后宫,后来就算来了,也直往昭光殿去,她作为堂堂四妃之一,竟比不过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 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她眯了眯眼睛,正准备发作。 良妃身边的小宫女早看苏皖不爽了,见状就忍不住替良妃抱不平,她往前走了几步,扬手就要扇过去,“大胆!见了良妃娘娘还不行礼!” “放肆!” 苏皖音量骤然拔高,皱着眉怒声斥责。 电光火石指尖,一个黑色的身影顿时从暗中窜了出来,握住那个小宫女的手腕,轻飘飘一折。 “啊——”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宫女的尖叫响彻整个昭阳殿。 苏皖勾唇,轻声开口,“吵死了。” 黑衣人闻言,就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出来,往那宫女的口里一塞。 瞬间情景。 良妃被眼前这一幕骇的脸色发白,苏皖啧好整以暇的摆了摆手让黑衣人把这小宫女拖下去。 “良妃不会教导宫女,那就再送回去,让教习嬷嬷在重新教一会吧。” 黑衣人领命,扛起宫女就退了下去。 来时悄无声息,走是风都不曾动过几许。 人一走,良妃顿时回过神来,抖着手指着苏皖,睁大了双眸颤声说着:“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皖眸子微眯。 她往前几步,拉着良妃指着她的那根手指往下一折,又扯过她的衣领,逼迫她低下头来跟自己对视。 “良妃娘娘。” 苏皖轻声说着。 “看在你是天承哥哥封的妃子份上,我喊你一声娘娘,先皇都不曾用手指过我,你以为你是谁?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十指连心,良妃痛的嘴唇都在发抖,盯着那双缀满冰霜的眼睛,惊的连连往后退。 可惜她忘了自己的衣领还在苏皖手里。 见状,苏皖松开良妃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往后轻轻一推。 她力气大的很,良妃被她推到在地上,苏皖抬眸,已经有宫女闻声而来,她伸手一指,“按住她。” 可怜良妃还没起身,就被几个宫女给按在了地上。 这下她跟良妃换了个位置。 她在上,良妃在下,苏皖舒服了。 苏皖好整以暇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被宫女按在地上疯狂挣扎的头发散乱的女人,嗤笑出声:“良妃,是不是觉得我安静了这般久,就觉得我安分了?你怎么那么蠢啊,用不用本郡主来帮你回忆下,我当初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灵心这时候已经赶过来了,她手里还抱着一本册子,闻言又转过身去,小跑回了昭光殿里,捧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郡主。”她将那个盒子递到苏皖手边。 苏皖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放着的,是小郡主这些年来作威作福的最大依仗。 第七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六) 盒子被尘封了几个月,依旧干干净净的,苏皖伸手打开,一把匕首的样子就一点点露了出来。 刀刃锋利,在阳光下冒着寒气。 这是苏皖五岁生辰那年,先皇命人专门给她打造的匕首,还放话,只要匕首还在,苏皖往后但有所求,就能拿着匕首来求他一次。 她亦可带着这把匕首进宫。 先皇一句话,便将苏皖宠到了最高点,几乎就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纵然有先皇无女的原因,更多的是苏皖真心得他喜爱。 这把匕首就从五岁那年起跟着苏皖到了现在,直到先皇去了,苏皖也未曾向他求过什么。 实在是他们给她的已经够多的,她没什么缺的东西。 说起来,苏皖的封号是临昭,这昭阳殿里也有个昭字,容不得苏皖不多想。 她啧啧两声,将匕首拿了出来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苏皖从小就只按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人之一生,开心是最重要的。 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完事。 苏皖便将匕首搁在良妃那张娇俏小脸上,轻笑开口,“这把匕首从到我手里就不曾见过血,良妃娘娘今日好福气,能成为这第一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滑动着。 良妃双目瞪圆,匕首凉飕飕,她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张嘴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苏皖命人脱了她的衣服,说什么,只有脸的话血不够多啊,不如用身子来。 身子娇嫩,剔出来的肉也格外嫩些。 话还没说完,良妃就一声尖叫的晕了过去。 苏皖眸子弯弯,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她丢了匕首,让人将良妃丢回宫去。 苏皖又没打算真动手,这人可当真不经吓。 这事自然瞒不过段天承,听到齐元回禀,倒是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而后冷着声开口,“良妃不守妇道,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 陛下为了讨某个小魔王开心,做的要多决有多绝。 一个美人,后半生就葬送进了冷宫里。 苏皖也不心疼,这女人身边的小宫女一开始还想打她呢,再说了,能在这深宫里待了两年还安然无恙的活着,苏皖一点都不信她没做过坏事。 段天承这一手,瞬间给整个后宫响了警钟,让所有人知道,昭阳殿里那位,不管有没有封号,有没有位份,那都是不好惹,不能惹的。 谁动谁死。 一些打算偷偷摸摸准备搞小动作的妃嫔们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心底无比庆幸良妃冒了这个头,自己还没有下手,不然等待她们的结局,怕不是要比良妃还惨。 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陛下这下完全把那位当成了个宝,宠的比当初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皖穿的跟个毛球似得,浑身上下只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陪着段天承围着昭阳殿从里到外走了一圈。 “搬到繁锦宫吧。”在他第五次出声嫌弃昭阳殿小的时候,才对着苏皖笑着说了这句。 他最近愈发爱笑了。 苏皖看着那张剑眉星眸的笑脸,映着阳光,明媚生辉,她心似慢了半拍。 苏皖回神,摇着头轻声道:“不要,昭光殿很好。” 繁锦宫是历代宠妃居住的宫殿,苏皖并不想去,不是不愿意做他的妃,而是她实实在在嫌弃那地方晦气。 那些宠妃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红颜薄命,香消玉损。 段天承抿着唇,眸子里的光闪了闪。 良久,他叹了声,将苏皖拉进怀中,轻声道:“那不住繁锦宫,栖凤宫可好?” 栖凤宫是皇后住的宫殿。 苏皖一愣,抬头看向他。 段天承亦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眼里带着清浅笑意,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又收紧了手似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他嗓音柔的能滴出来水来。 “皖皖,栖凤宫朕给你留着,你想什么时候住进去,就什么时候住进去。” 苏皖抓着他衣裳的手一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在轻颤,说着,“好。” 不过最后苏皖还是没有搬过去,梁馨月夫妇回来了,说想见她,段天承想她也是好久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了,定然是想念的紧,大手一挥准了。 他现在什么都听苏皖的,哪怕苏皖就闹着要出宫玩,他都能应允。 出宫前日,她想着给段天承送点吃食好好犒劳下他。 晚间风凉,燕京里这会都还是漂着小雪了,苏皖前世是个南方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雪,对于冬日的印象,最深的大概是十岁那年的雨夜。 雨水像冰针一样刺进身体里,冬天又冷,她那会其实已经没有知觉了。 后来怎活下来的? 苏皖拼命想着。 只想起来一双很温暖,很温暖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 苏皖拢了身上的披风,对于那些风雪并无过多停留之心,她从灵心手里拿过食盒。 “郡主小心些,早去早回。”灵心有些担忧,他们家郡主从小就怕冷,这一来一回怕不是明日都要病起来。 “无妨。” 灵心知道她拿定的主意不会更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着,也使了个眼色让暗处的人都跟着。 苏皖提着食盒撑了伞,往御书房那边走去。 到御书房前,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的,齐元听到来人报是苏皖来了,连忙迎了出来,“给郡主请安,郡主怎么过来了?夜里冷,着凉了陛下可是要心疼了。” 苏皖轻声道:“齐元公公,我就是来给天承哥哥送参汤,明日一回府,就要好一段日子不能见了。” 说罢,便将手中拿着的食盒递了过去。 段天承有个坏毛病,一忙起来就会上头,常常不记得用膳便挑灯到天明,身子也被折腾的越来越不好。 苏皖这段时间一直给他调理着,眼下看着是好了些,生怕他这一顿不吃,自己的辛苦就白费了。 齐元闻言,忙从她手中把食盒接了过来,又小心的问了句,“郡主可要进去?” 苏皖抬眸看了眼明亮的寝殿,摇了摇头,“不了,”她笑了下,“再有半个时辰就让天承哥哥去歇息吧,不然明日又要累着了。” 第八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七) 齐元原本也在担心她要是真留下来了怎么办,里面段天承跟大臣们在议事,她现在打上了段天承的标签,就这样贸贸然进去是不妥,可是让苏皖在这等着吧,齐元怕陛下知道了,恐怕就要罚他了。 好在苏皖自己拒绝了。 齐元抱着食盒,苏皖冲他弯了万眸子,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弄的齐元哭笑不得。 这小郡主一朝进了宫,性子都变了不少,以前可没有给过他们这些宫人好脸色看。 齐元心里都明白,小郡主再怎么折腾,那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他们陛下如今就把自己的小皇后当孩子宠着了。 齐元吩咐人送苏皖回去,自己便走进了殿里。 御书房中,段天承真个在跟一群大臣门滔滔不绝的讨论着大事。 齐元走了过去,行了礼就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放到一旁的桌上,拿出里面的参汤捧了过去,“回陛下,这是郡主刚送过来的参汤。” “恩?” 段天承不爱在大臣面前露出对苏皖的喜爱,将碗拿到鼻尖闻了下,是熟悉的味道。 他问,“人呢?” 齐元回:“已经走了。” 段天承挑眉,就这么走了?这性子不像她。 就又问了,“可有留话?” “有,”齐元顿时笑开,“郡主让陛下看时辰了,再过不久怕是要去歇息了。” 齐元说完,殿内呼吸可闻。 大臣们都竖起耳朵来听八卦,段天承一个眼神扫过去,个个又连忙低了头。 段天承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随手挥退了那些小心思种种的大臣,“都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这些琐事什么时候理都行,他家小姑娘吩咐他的事,他可不敢忤逆。 大臣们应了事,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去。 等着御书房离得远了,保证段天承听不见了才悄咪咪讨论起来。 御书房里,段天承正喝着参汤。 汤还暖和着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拿出来不久,一想到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心里就暖烘烘的。 可是一想到刚才齐元说的那句话,又不由得好笑。 年纪轻轻的,就爱瞎操心。 雪下了一晚上,等第二天苏皖回府的时候,昭阳殿门前都积攒的厚厚一层,宫人门正在清扫着。 苏皖一脚踩上去,感觉软绵绵的。 她不敢多耽误时间,带着灵心就出宫了。 苏府门前,梁馨月看着快裹成球一样被段天承小心翼翼的护着下马车的苏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娘。” 苏皖从段天承手里把手抽回来,迈着小步子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看的在场的几个人心惊肉跳的,生怕她摔了。 “慢着些。” 梁馨月看着“滚”过来的苏皖,连忙出声让她慢点,然后伸手接住了她。 一旁的苏爹苏名扶住梁馨月,有些不悦的训了苏皖一句,“都多大了,还不稳重些。” 都怪那些人,一个个的位高权重,天天大事不去做,净宠着一个小孩子。 要苏名觉得,五岁前的苏皖乖巧可爱,五岁后的她就是个混世大魔王。 都给惯的。 段天承皱了眉,苏皖就哼了一声,“娘跟哥哥都说了,姑娘家性子自然是活泼些好,爹却让我稳重,岂不是走了反路。” 说完还转头特意问段天承,“天承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苏名只能头疼的扶额。 段天承在一旁看的有趣,他生在帝王家,先皇那般威严一个人,从小便不曾这般跟他说过这些话,而他的母妃,也早早就弃他而去。 他从小最亲近的,不是自己父兄,而是跟着他长大的齐元。 嘴里有些苦涩,段天承眸子暗了暗。 苏皖见他不回应,就离开梁馨月的怀抱走了过来。 “天承哥哥,你怎么啦?快过来。” 小姑娘有些凉的手拉住他的,段天承下意识的反握住。 她晶晶亮的杏眸里盛满了只给他的柔情,明艳的面容也格外漂亮。 段天承骤然间握紧了她的手。 说他禽兽也好,无耻也罢。 他不想放手了。 人都贪恋温暖,得不到之前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得到之后,就再也不愿离开了。 因着是微服私访,段天承不想讲那么多规矩,更何况桌子对面坐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所以他早早就放下架子,如同平常公子哥一样,陪着苏家人用膳。 “来,天承多吃些,你政事繁忙,该补补的。”梁馨月看到自家闺女跟他之间的亲昵,还有什么不懂,只是那深宫似海,闺女嫁进去,不知是福是祸。 段天承应了声好,又夹了快鱼豆腐放进苏皖碗里,“皖皖。” 苏皖笑眯眯的受着,没半点不自在。 梁馨月看着,又转过头跟自家夫君的目光对上,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罢了。 梁馨月叹了口气。 一切看造化吧。 她家皖皖从小就好福气,以后定然也会这么好下去的。 用完了晚膳,苏皖就被梁馨月带走了,苏名则陪着段天承一步步踏着月色在花园里走着。 苏名自小在江南长大,苏府也造的小巧精致。 雪已经停了,只是如今天冷,冷风糊过来一点都不好受,亏得两人都是习过武的人,不甚怕冷。 苏名有意晾着他。 嘴上嫌弃着,苏名心里最疼爱的却还是苏皖。 为了闺女的后半生,就算面对段天承他也不带怕的。 段天承知道苏名要说什么,可是苏名不开口,他也不便开口,如今的他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陛下,他只是一个面对心爱女子父亲的后辈。 他当然可以利用苏皖的喜欢,强迫苏名不得不让出苏皖来嫁给他,可是他不,他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是得到天下人祝福的,是苏家心甘情愿的,是段天承能给的最好的,嫁给他。 不是嫁进宫,是嫁给他。 “陛下。” 前面行走的苏名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黑蒙蒙的天,轻声说着,“皖皖那性子,做爹娘的自然愿意护着,可是陛下您呢?” “您能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么?” 苏名叹了口气,继续开口,“你当知道,她那般在宫中,定是树敌无数。” 第九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八) “天承啊,姑父知道你现在喜欢皖皖,自然愿意什么都给她,可是姑父也是男子,男子最懂男子了,你又能保证,面对后宫佳丽,这份喜欢能存在多久?”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姑父自然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说完,他就直直的看向段天承。 四周寂静无声,段天承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沉默良久。 苏名叹了口气,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着怎么劝说苏皖了。 “不会。” 苏名疑惑的挑眉。 段天承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着。 “不过一世,不够,我段天承要护着的,定是永生永世,黄泉路上,也陪着。” 苏名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很久,看的段天承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说的不够好。 是不是还达不到岳父大人心里的要求。 他想要再说点什么,苏明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淡声说着,“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段天承愣了下,随后相视一笑。 苏爹跟梁馨月没打算在盛京待很久,他们还要去找浪迹江湖的苏家哥哥,顺便给他带消息过去。 走之前,苏皖又被梁馨月拉着谈话。 “你这回可是真的想好了?” 梁馨月皱着眉,苏皖伸手抚了下她的眉头,轻笑道:“娘,别问了,再问都是这样,我想好了。” “我要嫁给他,嫁进宫去,去做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这是我从小到大都在期盼的事情,娘,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苏皖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她来的那天,小郡主会收拾好那么多东西。 原来在她心里,那个在宫里不受宠爱的五皇子,早早就住进来了。 果然古时候的孩子都早熟? 梁馨月见状,也只能将她抱的紧紧的,一遍一遍的摸着她的头发,“娘的皖皖,到底是长大了。” 过完这个年,她的皖皖就十三了。 苏皖鼻子一酸。 或许是梁馨月的怀抱太温暖了,暖的她忍不住想哭。 她回抱住梁馨月,哑着声只喊了一声娘。 梁馨月一听她的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娘俩就这样哭成一团,进来的苏名跟段天承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断绝母女关系了。 苏名带着梁馨月坐上马车走了,段天承就在后面,拉着苏皖看了许久,知道马车彻底消失不见,才柔声哄着身侧眼睛还红彤彤的小姑娘,“皖皖乖,我们回宫。” 苏皖皱着小鼻头抽了下,才点头。 段天承直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上了马车。 这下没人在苏府,临昭郡主又被陛下顺顺当当的接进宫去了。 上一回来,只有她带着灵心,这一回,是段天承亲自抱了他进来。 昭光殿里,像是被人重新翻修过一样,从外看还是那个样子,内里却被人将所有东西都换了,什么好的贵重的全往这里放。 比她那个库房还奢侈。 “齐元,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摆在这,我怕哪天它就碎了。”苏皖好生无奈。 齐元讨好的笑了两声,“这哪算贵重,栖凤宫里比这贵重的比比皆是,等郡主及笄啊...” “好了好了。” 苏皖打断他,距离她及笄还有三年呢,这三年会发生些什么还都是未知数。 齐元连声应是,接着道:“陛下说了,您要是瞧着哪些不顺眼的,尽管砸,您都瞧不上的指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陛下那里东西多了是,砸了这个就换新的。” 苏皖沉默。 好奢侈,真的好奢侈。 两辈子第一次那么有钱过。 段天承这句话讲的像是他自己的私库都归了她似得。 送走了齐元,苏皖端坐在昭光殿的主位上,明艳的小脸绷着,右手食指习惯性的屈起敲打着扶手。 一下一下,又缓又轻。 灵心进来见门大开着,怕她吹了冷风,赶紧将门给关上了,又往炭盆里添了炭火。 “郡主在想些什么?”她拿了美人锤来给她锤着腿。 灵心跟在苏皖身边多年,对她细微的变化简直摸索到了极致,苏皖皱个眉头她都能知道这位主是想吃芙蓉糕还是桃花酪。 苏皖接过一旁的宫人递过来的汤婆子,搁在小腹上,她小日子来了,难受的很。 “灵心,”苏皖摸索着汤婆子上的雕纹,淡声说着,“我总觉得不真实,你说先皇宠着我,是因为他没有女儿,那陛下宠着我,难道仅仅因为一点喜欢吗?” 灵心握着美人锤一顿,后才继续轻轻敲了起来,她细声劝着:“郡主怎么会这么想,陛下如今这般喜欢郡主是好事,旁人羡慕都来不及。” 苏皖不可置否。 “郡主在怕什么?后宫那些娘娘?进宫时奴婢都打听过了,陛下登基两年,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郡主担心的若是这个,大可不必理会。” “从前就得宠的人,今后也不会得宠。” 苏皖垂了眸,轻声道:“是么。” 灵心颔首,“郡主别忧心,依奴婢这些日子瞧着,陛下对郡主是极好的。” “真是这样就好了。” 苏皖往后一靠,心底叹了口气。 进度条涨到百分之八十就没涨过了,苏皖想了下自己进宫之后做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全都妥妥当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需要个契机。 —— 三年后,津州。 津州地处南方,夏日的夜里,空气中都带着闷热,得了闲的老人小孩们都坐在自家院子里,靠着大树乘凉。 月亮在天上高悬,映下满堂银光。 十五岁的少女穿了一身嫩绿色的纱裙,站在船头吹着晚风,微风拂过,扬起她轻薄的裙摆,往那近年来越发玲珑的身段上贴了贴。 正是十五岁的苏皖。 身后站着的男人见状,脸顿时黑如锅底,从一旁的婢女手中拿过一件轻薄斗篷将人一把罩住。 这三年她长开了,面容越发精致,身形也随着拉长,显出纤纤玉资。 段天承不悦的皱眉,心中有挣扎,有困扰,更多的是欣喜跟担忧。 担忧是因为小姑娘长大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会开心,便是他终于可以娶她了。 这是独属于他的小姑娘。 若不是苏皖想出宫游玩,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让她出现在别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生怕她看过更多更好的人之后,就不会要他了。 “天承哥哥。” 段天承还在胡思乱想,苏皖有些不满的咕哝了一句,“干嘛呀,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十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九) 都说江南好风景,她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出来游湖,据说今日还有那津州闻名的花楼里的头牌姑娘出来唱红妆。 唱红妆,就是卖那些姑娘的第一夜。 苏皖听人说了,那头牌姑娘生的可好看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周边已经停了好多船只,自己特意挑了个不打眼的,准备悄悄靠近点近距离观看。 谁知道还什么都没看见,眼前就一黑。 段天承这些年来早就把她的脾气摸清楚了,闻言就顺着哄着,“乖,这里危险,我们进去看。” 小姑娘嘟着嘴不说话。 段天承唇角勾起个微浅的弧度,下一秒那笑唇便印到了苏皖嘟起来的小嘴上。 猝不及防。 苏皖瞪着眼眸不知所措,完全就是懵的。 这三年来,段天承一直控制着自己,从未越距过半分,这还是她第二次亲她。 苏皖眨了眨眼睛。 段天承含着她的唇,模糊不清的说着,“闭眼。” 苏皖听话的闭上眼睛。 又听见他说,“张嘴。” 苏皖试着微微张口。 段天承立刻攻城掠池的勾住她的小舌头,研磨着她的桃唇,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激烈的苏皖忍不住腿软。 苏皖被亲的快要晕过去,脸红红的,眸底蕴了一池春水,眼神还有些迷茫。 段天承依依不舍的刚松开她,见状又覆了上来。 这次右手压着她的后颈,逼她不得不靠他更近。 苏皖这下完全迷糊了,什么头牌不头牌的早飞九霄云外去了,脑子里只记得段天承那凶的像立刻要把她吞拆入腹的眼神。 等到段天承放开她的时候,那边的唱红妆都结束了,段天承眸子一眯,心满意足的揉着她的发顶,将人按在怀里,戏谑的说道:“下次记得换气。” 苏皖被冷风一吹,顿时回过神来,羞的锤着他的胸膛,“还有下次啊!” 段天承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垂下好看的眸看着她,笑,“有,一辈子都要。” 男人眼底的柔情太过于真实,苏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生杀予夺,在外人面前冷漠如冰的男人,似乎把自己所有的温柔独独给了她一个人。 苏皖在心底啧声。 “小白,我要沦陷了怎么办。” 小白在她脑海里飘着,闻言也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用着一贯冷漠的嗓音说着,“后面还有那么多优质的,你就只看得上这个了?” “也不能这么说,”苏皖挑眉打断他,“我哪知道下一个碎片附身的人好不好,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认真喜欢对待是什么感觉,会沦陷很正常。” “我劝你清醒。” 小白给自己头发挽着麻花辫,一边开口,“如果你的对碎片的感情值超过百分之七十,你就会被彻底留在这里。” 苏皖一怔,她从未听小白提起过这个。 “那你呢?”她问,“如果我被留在这里,那你回去哪里?” “自然是寻找下一个任务者,你不愿意做,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 虽然不知道怎么神就独独选了她,但是小白也说的没错,只要人有欲望,有需求,他就能用这些来要求他们为他做事。 并不是非苏皖不可。 苏皖在心里数着各种可能,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上辈子都那么苦了,还是好好做任务,做完任务回去拿钱做个富婆,有时间有心情就养养小白脸,生活美滋滋。 男人虽好,可是男人越多更好。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眉眼上染上笑,轻声说道:“你这人啊,就是霸道,说什么一辈子?欺负我一辈子吗?” 段天承自然不知道她在脑海里跟小白的一番对话,他现在只看见小姑娘圆圆的杏眸里,满满的都是他。 “傻姑娘,”他说着,“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两人还在柔情蜜意的打着俏,那边却突然传来了叫喊声,苏皖侧耳仔细去听,好像是有人在喊走水了。 古时候的走水,就是起火的意思。 今日湖里船只都多,也是晚上点了烛火也正常,没准是谁失手打翻了烛火,让船烧了起来。 苏皖有心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段天承明白她的意思,又亲了她一下,轻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瞧瞧。” 苏皖应声,“好。” 他们的船离花船很近,周遭都是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围着,苏皖原本还站在船头的,段天承一走,她就进了里面,准备坐着等他回来。 两人出门肯定都带了侍卫,苏皖也不怎么担心,一旁的婢女给她倒了茶,苏皖就小口抿着。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段天承回来。 苏皖皱眉,按理说就算是去打听情况,也不该去这么就的。 她在心里喊了小白两声,“小白小白,你能帮我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埋伏?”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四周那么安静,段天承许久未回,怕不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小白这时候十分靠谱,直接亮了一分图在她眼前,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扫射出去,显出十几个红点。 苏皖问,“这是什么?” 小白:“杀手。” 苏皖皱眉,“冲我来的?” “对,”小白对麻花辫不太满意,又拆了重新挽,一边替她解答,“还记得那个良妃吗?这都是她派来的人。” 她当然记得那个被她吓昏过去,最后幽禁冷宫的女人。 只是这都进冷宫去了,又从哪找来的杀手? “良妃的娘家。” 小白适时解惑。 苏皖了解,良妃进了冷宫,觉得自己一生无望,便买通了冷宫里的人偷偷联系宫外的娘家人,期盼他们能救自己出去。 但她可能不知道,段天承这三年来励精图治,早就把那些老臣们拿捏的死死的,半点浪都翻不起来。良妃气不过,又对她这个把她送进冷宫的仇人怀恨在心,就找人买通了杀手。 良妃想着,她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得拉着个陪葬的。 苏皖明白的前因后果,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杯沿沉默不语。 小白以为她被吓到了,“你没事吧?” “其实你也不会死,死了大不了就当任务失败重新来过,我也会救你。” “重新来过多麻烦。” 苏皖抬眸,眼底透着冷锐。 “进了冷宫都不安分,那不如直接死了好。” 第十一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十) 小白被她这一句弄得说不出话。 他就知道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就良妃这段位能吓着她? 笑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他问。 苏皖让婢女重新添了茶,“将计就计,进度条这些年都没涨过,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小白点头,“你悠着点,别把自己玩死了,给你复活也是需要能量的。” 苏皖表示明白。 图上的红点越来越近,苏皖不打算牵扯到旁人,就挥手让婢女先下去,自己坐等杀手的到来。 直到她糕点吃了两碟,茶水都喝够三杯,肚子吃的饱饱的,才看见那些红点终于上了船。 苏皖伸了个懒腰,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从头到尾裹上黑色衣服的杀手。 挑了挑眉。 不错,挺敬业。 她似笑非笑的转着茶杯,戏还是要走的。 苏皖看着离得最近的那个黑衣男人,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声音很粗,开口,“郡主不必知道,烦请郡主随我们走一趟。” 苏皖没出声,黑衣人又说了声,“请郡主随我们走一趟吧。” 这一次说的硬气多了,嗓音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苏皖嗤笑一声,就在黑衣人已经准备抽刀出手逼她就范的时候,苏皖就起身拍了拍裙上沾了的细碎糕屑,轻声道:“好啊,本郡主陪你们走这一趟。” “也烦请告诉你们家主子,”她点了点下巴,笑的毫不在意,“胆子这么大,可别把自己玩死才好,本郡主还等着她亲自来道歉呢。” 黑衣人看她这随意的态度,心里一紧。又想到段天承已经被他们的人拖住了,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想着速战速决,别看苏皖现在这样,指不定心里怕极了。 他一挥手,身后就有人将准备好的麻袋拿了出来。 苏皖看着那个麻袋就皱眉,可是做戏做到底,她扶着自己头上的发簪就走了进去。 黑衣人看着眉心狠狠跳着。 这郡主是不是太乖了些。 不过他想不得那么多,扛着人就招呼自己的人走。 段天承回来的时候,船里早就人去楼空。 他抓了从暗处走出来的人,狠声问:“她人呢?!” 那人被抓着衣领,勒的说不出话,齐元看见了连忙劝他,“爷,爷先将手松松。” 段天承眼底幽深,伸手将他一把甩在地上。 小七被摔的浑身发疼,却只能一咕噜爬起来跪着磕头认罪,“是郡主的意思,郡主让奴才不要动,在这等您回来。” “那她人呢?去哪了?” “奴才不知。” 段天承一脚将他踹翻,小七被踹的心口剧痛,又爬起来继续跪着。 齐元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我养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你们就是这样看着郡主从眼皮子底下被人劫持走的吗?!” 他在赶回来的半路上就明白过来了,走水是真的,但是被半路冒出来那些杀手绊住手脚 回来的时候苏皖就不见了,联想起来,这一出接一出的就是被人刻意安排过,故意引他离开,趁他不在将苏皖绑走。 段天承压着胸口翻腾而起的怒气,坐到了之前苏皖坐过的位置上,沉着脸吩咐,“带人去找!将这津州都给我翻过来找!” 齐元连声应是,拉着一边没了多少气息的小七退了下去。 船内一空,风就灌了进来。 段天承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根簪子。这簪子他认得,是苏皖十四岁生辰那年,他让人专门打造的一套头面里的。 苏皖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根簪子,这次出门也带着,这是他刚刚在船上一个角落里看见了。 他想。 苏皖将小七留了下来,又故意让他看见这根簪子,是在跟他说着,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怎么能不担心。 段天承摩挲着那根簪子,将它妥当收好。 他害怕极了。 他一点都不敢想没有苏皖的日子该怎么过,只要这个念头一动,整个人就开始痛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到,苏皖会对他这么重要。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苏皖的时候,他还在母妃的宫殿里,只是那个宫殿因为多年无人居住,早就生满了杂草。 杂草里藏了个小女孩。 段天承垂眸回忆着,苏皖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怕,杏眸里满满都是兴奋跟好奇,看见他过来,就拉着他的手撒娇,说着,“这是谁的寝宫啊,看着好生荒凉,以后皖皖住的地方,需得摆满奇珍异宝,装饰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还不怕生的绕着他走了两圈,问,“你是皇子?长的真好看,皖皖喜欢长的好看的,你以后要不要当陛下呀,就像皇伯伯那样的,如果你当了陛下,皖皖就要嫁给你。” 小女孩的手又重新拉了上来,又热又软的。 后来才知道,那是公主带着临昭郡主进宫了,段天承就想到了那个小女孩,原来她就是临昭郡主。 直到坐到那个位置上,段天承登基那天才想起这番话来,苏皖那会不过十岁,小孩子一句玩笑话,哪里能当真。 谁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小姑娘早就在他心里扎了根,拔不出来了。 段天承垂眸,突然笑了出声。 第二日天刚微亮,齐元就带着一身露水走了进来,段天承这会已经在津州住的厢房里,手里握着那根簪子,看见他进来就问,“找着了?” 齐元连声点头,“找着了找着了,在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瞧着人有些多,奴才没敢直接进去,怕打草惊蛇。” 那村子里住的人有些多,他们也是摸了一晚上才摸清楚人被困在那个屋子里,屋子周围还守满了杀手。 齐元只能先回来叫人。 段天承闻言,拿上了一旁放着的斗篷,起身往外走,“我亲自去。” “是。” 齐元叫上暗卫,一群人往郊外去。 屋子里,苏皖一路上都没有反抗,黑衣人看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也翻不了天,就没将她绑起来,把她往屋子里一丢,就差人去通知上头那位主过来。 苏皖被扔的屁股都疼。 她从来了这里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现下又不是她任性的时候,能忍就忍了。 反正比这还痛的都受过,这点与她不过蚊子痒痒。 苏皖没事做,只能跟小白聊着天,问他,“你说,段天承快来了没?” 第十二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11) “应该。”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留的簪子。”苏皖撑着下巴叹气。“就怕他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其实你还是想见他的吧?”小白转过身,那张白色面具配着他一身白,真的吓人。 “是吧。”苏皖自己也不知道。 黑衣人坐在一旁守着她,偶尔送点水跟吃食进来,苏皖刚在船上吃撑了,就谢绝了他的好意,黑衣人也不在意,她不要就自己吃了。 苏皖跟小白吐着槽,“你说良妃也跟过来了?” 她刚刚听见黑衣人说的话了。 “我查一下。” 小白内部操控了一下,发现良妃确实是在津州,并且还是跟在段天承跟苏皖两人的后脚出来的。 “私逃出宫,这女人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这点事搁她面前恐怕都算不上事。” 小白眯了眯眼没说话。 既然良妃是跟着他们出来的,目标又是她,那肯定就在附近了,就在苏皖无聊的开始数屋子里又多少根草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一个女声,依旧掐着拔尖。 很熟悉,是良妃没错了。 苏皖挑眉,这女人在宫外也这样说话,不怕累得慌。 大夏天的,良妃裹的厚厚的,还披了个黑斗篷,走进屋里的时就将帽子拉开,露出一张十分苍白的脸。 下巴很尖,显得那双眼睛更大。 苏皖想,那后宫当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当初的良妃多水灵啊,现在的她就跟干枯的河槽似得,哪里都干巴巴的。 “很惊讶?”良妃掐尖的声音响进苏皖耳中,听的她真的头疼。 苏皖看着那双对她染满恨意的眼睛,轻笑一声,“惊讶啊,怎么不惊讶,不曾想在这还能看见良妃娘娘。” “娘娘这般出宫,不怕被陛下发现,责罚下来么?” “呵。”良妃讽刺的笑了声,吩咐黑衣人去拿把匕首上来。 “刀不行?”黑衣人身上就有一把。 良妃怒目看向他,斥声道:“我说匕首就匕首,快去!” 黑衣人撇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拿了一把匕首回来,那匕首虽比不上苏皖那把,却也锋利的很。 良妃看见那把匕首,双眸一亮,她吃吃的笑了两声,将那把匕首指向坐在地上的苏皖,命令黑衣人,“将她给我绑起来,我要刮花她那张脸。” 黑衣人看了看苏皖,又看了看良妃,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苏皖说了声抱歉。 苏皖没为难他,甚至在他拿绳子过来的时候主动将手伸了过去,“没事,你也是拿银子办事。” 黑衣人看着那双杏眸,第一次生出不忍之心,他转过眼,没将绳子绑死。 苏皖弯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谢。” 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 黑衣人绑好她之后,就对良妃说了声好了之后就退了出去。良妃虽恼怒,但是看苏皖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已经造不成威胁,她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残暴的一面,就懒得追究了。 苏皖被绑着,只能抬头看着她。 良妃拿着匕首一步步走进,低头看见苏皖那张越长大越明艳的脸,对比了自己,更是怒上心头。如果没有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在冷宫里一待就是三年! 两人视线对上,苏皖淡然,良妃怨恨。 “苏皖,你怕是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我手里。” “栽在谁手里还不一定。” 苏皖对着她,毫无惧意。 良妃怒极反笑,“死到临头还在痴心妄想。” 她学着当年苏皖的样子,将匕首从苏皖脸上一点点滑过,口中念着,“先从哪开始呢。” “我最讨厌你这双眼睛了,总是高高在上的,你有什么?不过是投胎投的好,还有这张嘴,他一定碰过吧,我将你这张嘴割下来给他送回去,让他天天看着,你说他会不会感谢我?” 虽然没说名字,但苏皖一猜就猜到她说的人是谁。 良妃匕首往下搁在她的衣领上,苏皖原本就穿的轻薄,她轻轻一挑就挑开了,露出一片嫩白肌肤。 良妃满眼都是嫉妒。 凭什么她在冷宫里吃着剩饭剩菜,这贱人却能得到陛下疼爱滋润! 没关系,她劝着自己,手在因为兴奋而发着抖。 一会就好了,一会她就刮花苏皖这张脸,用她当初说过的话,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你可曾知道,我在冷宫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刚进去的时候,我还在盼着陛下会顾念旧情,不过是关我几日就放出来。我等啊等的,终于明白陛下对我的薄情!后来我便买通人传信回了娘家,谁知娘家也不愿管我!” “我恨你苏皖!我就这样一天天的咒念着你的名字,用血画在墙上画了满满一面,诅咒你终有一日,会变得跟我一样!” “你以为段天承是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看你可怜而已,哪天他不愿意搭理你了,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良妃一边说,一边疯狂的笑着。 她好像哭了,眼泪流进嘴里,苦的很。 苏皖沉默的看着她发疯。 其实良妃说的没错。 她自己都不确定段天承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因为这一切来的太自然了。 她想不明白。 小白就在她脑海里翻白眼,并不打算开导她的小脑袋瓜子。 喜不喜欢,那进度条是假的? 良妃已经将她的衣服全部挑开了,苏皖里面就穿了个肚兜,幸好是在夏日,不怎么冷。 她皱着眉没说话,良妃已经在考虑到底要从哪里下刀了。 苏皖有些烦躁,“他到哪了?” 这天都快亮了,人怎么还没来。 “快了,急什么。”小白语气里带着嫌弃。 苏皖无奈的抬头望天,“他再不来,我就真的要死在这女人手里了。” “放心,”小白在她脑海里飘来飘起,“死不了,死了还能复活。” 苏皖懒得跟他说话。 良妃见她不搭理自己,就有些自讨没趣,冰冷的刀刃一点点的割过那身冰肌,留下条条血痕。苏皖不觉得很疼,更多的是痒,她倒是希望良妃能来个痛快的,可是看着抖动的匕首,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女人就算恨她恨进骨子里,思想上都还是个小女人,干这事都是第一次,嘴上说着狠话,手都在发抖。 第十三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12) 她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良妃偶尔手抖动的狠了,血珠就一点点顺了下来。 苏皖眸底颜色渐深。 就算不是很疼,但是按照这个流血速度下去,她怕是没等到段天承,就因为流血过多休克了。 看着那些凝在皮肤上的血珠,良妃的神情越来越癫狂。 再等等,等她在这身皮肤上留下无数伤口,再一刀刀的划开她的脸。 她下手越来越重。 苏皖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你玩够了吗?” 良妃骤然间将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眼神凶狠,狞笑道:“不够啊,怎么可能够,不先放干你的血,难消我心头之恨。” 苏皖叹了口气,轻声说着,“何必呢。” “你跟我不都是一样的吗。” 良妃其实说的没错的。 外面的天一点点亮了起来,苏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迷蒙之间,她好像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携了满身的水露踏着晨曦而来。 苏皖被他背后的光刺的闭上眼睛。 良妃看见闯进来的段天承跟暗卫,顿时惊呼出声,“你怎么来了!” 不可能!她明明隐藏的很好! 段天承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他眼里,只容得下那个如今满身血色的人。 衣衫尽开,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没有一处是好的,早一点的伤口已经凝结了,新添上去的还在往外渗血。 段天承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他转头,看向已经被暗卫们压在地上的良妃,走过去一脚狠狠踹在她胸口上,不比当初踹小七轻分毫。 小七还是个有底子的,良妃直接就被一脚踹的呕血。 “哈、哈哈哈。”她唇边渗出血来,口中溢出破碎的笑声,眼底满是嘲讽。 “我的好陛下,你还是来了啊。” 良妃抬头,眼睛瞪大贪婪的看着段天承那张脸,她胸口疼的要死,怕是骨头都断了两根,可是依旧在笑着。 她不甘心。 “陛下,臣妾死之前,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段天承已经将苏皖整个人包裹起来,苏皖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胸前,努力打起精神来听着两人的对话。 苏皖听见这句就拉了拉段天承的衣袖,声音很低很低的说着,“让她问吧。” 到了现在,良妃在段天承面前的自称,还是那一句守着宫妃规矩的臣妾。 想来,良妃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吧。 段天承皱着眉,冷声不耐烦的丢下一个字,“问。” “能不能先让这些暗卫放开臣妾?臣妾都这般样子了,还能害了郡主不成?” 她一句话说的极淡,眼神却是十分真诚,段天承思索了下挥手让暗卫松开她都站到一边守着。 良妃脱了身,才拖着自己残破的身子跪到他面前,以头点地,做尽虔诚的姿态,轻声开口,“多谢陛下。” “那臣妾便问了,”她笑了下,“臣妾这般轻易就能出宫,是不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 段天承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想了下才回答,“是。” 良妃还在笑,声音却哑了下来,“那臣妾的娘家呢?是不是也是陛下做的?” 这没什么好撒谎的,段天承就点了头,“是。” 良妃沉默了,过了许久,她将自己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再开口,满是泪音,“陛下当真是——” “好算计啊。” 什么封妃,什么得宠,那都是镜花水月,是段天承故意做给良妃家人看的一场大戏。就连后来得罪了苏皖,在段天承看来,那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理由,可以用来将她打入冷宫的算计。 算的就是她背后的良家。 而她跟苏皖,就如他所言,从一开始都是一样的。 “陛下这么做,”她从地上站起来,背因为疼痛微微弯曲着,却努力的直视着段天承,又或者说是段天承怀中的苏皖,她问,“陛下这般,就不怕郡主知道了,会怪罪与你吗?” “郡主这会,可是醒着的吧。” 段天承暗道不好。 良妃说的这些,似乎毫无关联,却又让他一步步的钻进她话中圈套了。 若是在平时,她问就问了,一个将死之人,他就算说什么她也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可是段天承刚刚似乎忘了,他怀里还有一个苏皖。 他的小姑娘何其聪明。 怀中原本紧紧抓着他衣袖的人静悄悄的松了手,段天承心中苦笑,这会他的娇娇儿,定是要恼他了。 他不好过,一切源头的良妃更不好过。 段天承对暗卫使了个手势,那边的良妃原本就盯着这两人,他一有动作,良妃眸子一眯,便用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挣脱暗卫扑了过来。 她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 三人距离十分近,一边的暗卫都没反应过来,段天承眼神骤深,连忙将苏皖一把拉了过来,转身避开。 皮肉破开的声音混着良妃的尖叫响进耳中,段天承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段天承!我恨苏皖!但我更恨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她,那我就带她一起下地狱!路上有人相伴,也不算寂寞,哈哈哈哈——” 原来良妃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段天承。 她只是做出了要捅段天承的样子,背地里盯着的却是一旁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苏皖,在段天承拉着苏皖转身的时候,她已经将刀捅进了苏皖的身体里。 只是良妃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早就没什么力气了,这一刀下去根本不会要了苏皖的命,苏皖却是在他拉着自己转身的时候将段天承推开,自己往刀尖上送。 她虽然诧异,却也畅快。 这下苏皖想不死都难! 苏皖伸手捂住伤口,血就顺着身体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黏黏糊糊的。她这会好像又看到了上辈子被雷劈死的那一刻,简直跟现在一模一样。 都在缓慢的夺走着她的生命。 良妃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自我了结了,匕首扎进心脏的位置,一刀毙命。 死之前,她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段天承,苏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过去,看见她好像是在笑着的。 有什么好笑啊,苏皖叹气,明明很疼了啊。 “皖皖,皖皖。” 苏皖感觉自己被人抱进了怀里,那人的怀抱温暖又熟悉,是往年冬天的时候,她怕冷时最爱窝的地方。 她总觉得段天承的怀抱热烘烘的,特别适合睡觉。 就连现在也是。 苏皖微微抬起手,想去碰一碰他的脸来着,只是手抬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第十四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13) 伤口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段天承一把握住她垂到一半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向来平稳的声音这会在微微发着抖,他哑着嗓子开口,“皖皖别睡,天承哥哥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皖皖平日最听话了,乖乖的别睡好不好。” “皖皖不是说江南美人好么,这美人都没见着,皖皖怎么舍得睡呢对不对。” “皖皖最好了,等你好了,天承哥哥什么都听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段天承紧紧的抱着她,根本不敢挪动半分,他怕他一动,血就流的更多,他的皖皖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肯定疼极了。 一想到这些委屈都是因他而起,段天承恨不得现在受了这刀的是自己。 他的皖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承担这些。 要罚就罚他一个人好了。 良妃那一刀捅的真狠,苏皖疼的连皱眉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嘴里突然尝到什么咸咸的东西。 苏皖十分诧异的问小白,“他这是哭了?” 小白作为上帝视角,看的十分明白,闻言点着头应她,“是啊。” “唉。”苏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利用她的也是他,到头来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这几年的逢场作戏久了,她就算不是真的喜欢他,到底也有那么点感情在。 “我有时候发现,”小白突然开口,“你这人其实挺冷漠的。” 这么多年来,苏皖在段天承的大事小事上,能亲力亲为的都自己上手了,就连苏皖最不擅长的下棋也能为了跟段天承对弈学了个七七八八,洗手作羹汤更是家常便饭。 就连小白都要觉得,苏皖是不是真的爱上段天承了。 到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些不过是苏皖为了段天承做出来的一场又一场的戏。 向来以为自己能看透人心的小白也不由得佩服,“依我看,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 “我这不叫狠心。” 苏皖忍着疼跟他说着,“我只不过是为了自己,你看他,不一样为了自己的江山,连我都能利用?” 小白:“半斤八两。” 都是做戏的高手,谁能真的胜的过谁。 苏皖嘴里苦的很,贴在段天承脸上那只手沾满了泪水。 她强撑着一口气开口,“别、别哭。” 后面还跟了一句,但是她真的没力气,说的太轻了,段天承只能弯下腰来耳朵靠近她的嘴唇。 “皖皖想说什么?天承哥哥在呢。” 苏皖张了张嘴,又说了一遍。 段天承浑身一僵。 苏皖在说,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皖皖会心疼。 回忆跟现实重叠起来,段天承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膛离他而去一样,后悔占满了他的所有思想,浑身每个神经都在控诉着他的罪恶。 他最后还是辜负了这个自己从小就捧在心里的小姑娘。 段天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能一遍遍的叫着苏皖的名字让她别睡,暗卫已经加快速度的去找大夫过来了。 良妃的尸体也被搬了下去,苏皖想说些什么的,可是最后都没能发出声音来,小白能给她的时间就那么多点,根本不足以维持她说更多的话。 齐元心里也是发紧,心底暗暗的喊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小郡主这些年来的好他跟陛下都看在眼里,礼部那边也都随时准备着,就等着钦天监选的好日子一到,段天承就将小郡主迎娶进宫。 谁知闹了这一出来,只能期盼着老天开开眼,别带走小郡主。 齐元带着人搬来了被褥什么凑合用着,段天承站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抖,可是他不能倒,他倒了,怀里的小姑娘就要摔着了。 段天承怎么舍得。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什么江山,哪能比得过他的小姑娘。 幼年时,他怨过母妃,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长大之后才明白,母妃也是身不由己,后来拼了命的做出成绩来得了那人的眼,坐上那个位置,他却觉得自己冷极了。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老天爷就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若不然怎么会将他放生在这帝王家里,受尽冷眼。 这一次也是,老天爷见自己这些年过的好了,就来找他讨回报了。 从母妃到苏皖,他要的一次比一次都狠。 段天承将苏皖放到床上平躺着,看着她往日艳丽的脸一片灰白,心一阵阵的抽痛着。 他手指抚过苏皖那张惨白的唇,附身下去动作极轻的印了上去。 两唇相贴,一双冰冷,一双苦涩。 段天承不敢太大动作,一碰及离。 齐元那边拉着大夫来的很快。 那大夫看起来都快五十多岁了,被暗卫们拉着跑过来的时候头发都还是乱糟糟的,显然就是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 “过来给她看看。” 大夫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声冰冷的嗓音刺激的瞬间回神,他看向床榻上露出的衣衫,上面全是血。 “是是是。”大夫拉着药箱走了上来,他一看苏皖身上露出来的那点的伤势就暗道不好,这伤口一看就是利器所为,这会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肯定是要施针止血才行。 可是看着一旁的段天承,有些为难,段天承见他这幅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皱眉,“怎么了?” “这,”大夫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老朽要给夫人施针止血,烦请这位老爷先让让?” 说完大夫就把手中的针线包给拿了出来,又指了指苏皖身上的伤,说着,“老爷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看着,只是着施针过程不能打扰,屋子里最好越少人越好。” 段天承明白过来,他擦了擦苏皖额头上因为疼痛冒出来的汗,微微退开点位置给大夫,“来吧。” “哎哎。” 大夫连忙上前来,他伸手正想替苏皖拿开她身上的披风,段天承立刻怒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哎哟。” 大夫被他这一声吓得手一抖,他为难的看着段天承,苦巴巴的解释道:“这施针自然是要解衣裳的,不解衣裳老朽也看不到这穴位,万一扎错地方那就不好了。” 段天承抿唇不语。 齐元在一旁看得焦心不已,连忙上前来劝着,“大夫说的对,爷就先忍忍,一切还是夫人要紧。” 第十五章 冷面帝王心尖宠(14) 两人对持半响,看得已经昏迷过去在小白隔出来的空间里吃瓜的苏皖都忍不住叹气。 “他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苏皖啃了口手中的西瓜,汁水流了满手,小白嫌弃的递过来一张纸,“你能不能认真点,那现在是你的身体。” “我也想认真啊,”苏皖接过纸巾擦手,“可是他自己不救我我能怎么办?我又醒不过来说,你快给我止血啊我要没了。” 小白斜睨她一眼,飘着去捧了盘瓜子过来。 时间都似乎慢了,最后段天承还是黑着脸挥退了所有人下去,自己亲自解开了苏皖的衣裳。 除了肚兜盖住看不见的地方之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着许多或深或浅的伤口。 段天承攥紧了拳头,压着怒气忍着自己想将良妃拉出来鞭尸的念头。 大夫也是触目惊心,当下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拿出针就对着一个个穴位扎进去,段天承看着苏皖浑身是血的身体,心尖里密密麻麻的疼痛就没停止过,仿佛那些伤全都报应在他身上一样。 大夫下手很快,没一会腹部伤口里的血就停了,他从药箱里拿出自己特制的止血布跟药,把药对着伤口都撒了上去,又对着段天承说道:“劳烦老爷扶一下夫人,我给夫人上药。” 段天承依言将苏皖的上半身扶了起来,大夫就把止血布缠了上去,缠的苏皖的腰身都粗了两圈。 做完这一切,大夫才舒了口气抹掉脸上的汗,笑着说:“好了,这下只需要按时换药,再服些调理身子的药,过不了多久就能好全了。” “只是到底伤的深,这些日子就不要乱走动了。” 段天承一边替苏皖将衣裳拉起来穿好,一边点头应着大夫的话。 苏皖在一边围观全程,末了才说了一句,“古时候的人死得早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会天已经大亮,六月天的早上十分的热,草屋里的空气闷闷的,段天承询问了大夫现在苏皖能不能动,得到大夫的肯定之后才小心的将苏皖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一脚踹开屋门,门口守着的齐元一激灵的走了过来,拱手道:“按爷的吩咐,马车都备好了。” 段天承应了声,就抱着苏皖坐进马车里,齐元在外面给了大夫医钱之后就让人将他一抗又送了回去。 马车顾及里面的人,走的极慢,进城的时候晌午都过了。 到了厢房里,段天承亲自给她换了药跟衣服,忙完了这一切他才在苏皖的额头上亲了下。 “皖皖先休息会,咱们过两天回宫,天承哥哥给皖皖找最好的太医来给皖皖医治。” 就算那个老大夫说了不要紧,他也放心不下。 齐元这会在门外敲了门,段天承起身走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都处理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找了个席子丢在了乱葬岗里。” 段天承垂眸看着自己衣领上之前抱着苏皖时候粘上的血迹,那血迹早已干枯成褐色,在锦衣上显得格外醒目。 就像他添在苏皖美满日子里的污墨一样。 割断开两人之间的种种缘分。 一想到苏皖醒来之后会看他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 段天承攥紧了手,他吩咐齐元两日后回宫的事宜,等到再回到屋中的时候,他才像浑身脱力一样,坐在苏皖的床榻边将苏皖的手握在掌心之中。 “皖皖。” 他知道苏皖听不见,还是忍不住的念给她听,仿佛多念几句,苏皖就会知道就会醒来,告诉他没关系一样。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 段天承早就明白的,苏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心爱之人对于自己的利用。 可他还是做了,直到如今才追悔莫及。 段天承握着苏皖的手,眼神从未从苏皖脸上离开过,他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闭上眼睛任由心痛蔓延至全身。 眼泪滑过脸颊,段天承哑着嗓音低低的说了句。 “对不起。” 苏皖觉得手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 她指着屏幕上的段天承,说道:“你看,有些人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会明白过来自己一个决定对于别人的伤害有多大,然后还要要求别人必须原谅他,是不是很不要脸?” 小白不可置否。 “人啊,就是这样贪得无厌,什么都要好的。”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因。” 最后还是小白忍不住替段天承辩解一句。 苏皖点着头,“我知道啊,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我才对他恨不起来,他这个人说狠心也是狠心,说可怜也是可怜。” “我最讨厌这样了。” 所以她绝对不要谈恋爱去喜欢一个人。 自由自在的多好。 到了回宫的日子,苏皖还是没有醒,段天承前前后后又找了好多个大夫来给她看都说没有问题,可是苏皖就是没有醒。 他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回宫然后让宫里的太医来给她看。 来津州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段天承怕苏皖的身子受不了太多水汽,就走了路程较远的官道。 一路上一边照顾苏皖一边批阅一些朝堂上递过来的奏折。 这一趟下江南除了陪苏皖出来玩,重要的其实是他向来看看南方的民生,到津州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如今回去也不算晚。 一段路走了一个多月,段天承眼见的憔悴下来,他白日里就到一些路过城镇去看看当地的民生,见一些当地知府。夜里就守着苏皖,有时候看着她就是一晚上都不合眼。 他怕自己哪天不小心睡着了,苏皖就不在了。 身上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就连最深的一道也已经结痂,换药的事还是段天承做的,他从一开始看都不敢看苏皖那身伤到现在动作已经重复到麻木。 出来根本没带什么药材,那些细小的伤疤就留在了苏皖身上,苏皖每天就跟小白讨论着怎么才能更好的去掉那身伤。 “你说宫里那冰机玉颜膏到底行不行?要不我还是用积分买去痕膏吧。” 现在进度条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五了,苏皖想不通这百分之五到底差在了哪里,她刀也挡了,怎么填不满那百分之五。 进度条上了百分之九十之后,小白就为她打开了相应的积分商城,每个世界的积分商城会有的东西都不一样,能出现的大多都只是适合在这个世界用的。 例如那个2积分就能换的去痕膏,用效就名字那样,能祛除疤痕。 第十六章 帝王心尖宠(15) 只不过苏皖现在没有积分,她只能跟小白打着商量,“我这个世界用了下个世界再扣呗。” 小白的麻花辫已经梳好了,这会垂放在一边,他漂在半空中捧着个保温杯在喝水,闻言也只是说,“浪费,积分以后留着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 小白高深莫测的挑眉,虽然苏皖并不能看见。 “以后你就知道了。” 苏皖“哦”了声就没管了,他说有就有吧。 只不过看着自己那具身体上深浅不一的疤就不舒服,她一个女人都不喜欢这身伤疤,更别说段天承了。 她在空间里舒舒服服的住了一个多月,眼看着燕京越来越近,小白才出来赶人,“快去做任务,就最后一点了。” 只要进度条到了百分百,神识碎片就会脱离段天承回归到神的身体里。 “知道了。”苏皖打着哈欠。 昭阳殿里早就候了一群太医。 其中德高望重的太医院正如今已是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被一旁的徒弟扶着过来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段天承说了句“不必多礼”就抱着苏皖放到床上,拉下遮帘,招手让太医院正过来,“你来给皇后娘娘看看。” 他没说郡主,直接用的皇后称呼。 太医院正顿时摆正自己的身子,一旁的医女就将用来诊脉的线绑到苏皖的手腕上,又将线的一头放到太医院正手中。 老院正就摸着自己的胡须诊起脉来。 他诊了半天,皱着眉让医女又换了另一只手。段天承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只是袖中不断摩挲的手多少出卖了他的紧张。 老院正一会皱眉一会挑眉的,好半响才由徒弟扶着起身走到段天承面前行礼回答道:“回禀陛下,依老臣看,娘娘身子早就已无大碍,为何一睡不醒,老臣也不知。” 他确实看不出来。 老院正的说辞跟那些大夫一模一样,只是那些人不过是民间大夫,他是太医院院正,说出来的话重要程度自然不能比。 段天承隔着床帘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影,心里苦笑。 皖皖这是不愿意原谅他了。 段天承挥手让太医院正下去,他这些年来身子就越发不好了,如今走这一趟都吃力,段天承也不愿意为难他。 他就算生起气来,最后怪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如同这一个多月来日子一样,段天承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守着苏皖。 他拿起苏皖曾经爱看的那些书给她讲着书上写的故事,说到动情的地方就连嗓音都带上里面人物的情绪。 他声音原就低沉好听,苏皖听着很容易就被她带进故事里,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人就算不做帝王,做个说书人也能养活自己。 苏皖听的正起劲,他突然就没了声响。 她正想出声问,段天承却将脸埋进了她的掌心里,自从苏皖昏迷之后,她就发现这男人越发爱哭,动不动就流泪,哪有以前冷面帝王的样子。 她听见段天承喊了她一声,轻声说着,“皖皖还不醒,天承哥哥就要娶别人做皇后了。” 段天承登基之后,后位一直空闲着,以前横了个良妃在前面,后来良妃进了冷宫又冒出个苏皖来,眼看着苏皖这都及笄了,段天承还没什么动静,朝中一些老臣就开始冒出头了。 陛下都二十多岁了,身下一个子嗣也无,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疾。 让他娶后的奏折像雪花一样的飞过来,段天承一个个的驳了回去。 他的皖皖还没醒呢,他要娶谁做那个皇后? 突然冒出来这句,也只是被书里的故事刺激到了,书里那个人的娘子也是受伤之后就昏迷过去,一辈子都没有醒过来。 段天承突然很害怕。 他怕苏皖也会这样一睡不醒,沉默的死在梦中。 “皖皖。”他轻声喊着,“你该醒了,我的皇后。” “我不是你的皇后,你还想娶谁?” 这次没有珠翠相伴,因为多日不曾饮水的嗓子干干的,苏皖的声音嘶哑极了。 段天承愣住,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苏皖的脸,颤声唤了句,“皖皖?” 那双盼了几十个日夜的杏眸终于缓缓睁开。 里面清晰的倒映着他此刻的狼狈,苏皖挑着眉,似笑非笑的开口,“天承哥哥,你想娶谁?” “我谁也不娶!” 段天承一把将她紧紧的扣在怀里,刚收回去的眼泪又砸了下来,他埋首在她肩窝上,感受着她身上一点点回暖的温度,轻声说着:“我谁也不娶,我只娶你。” 因着苏皖喜欢昭光殿这个名字,段天承便大手一挥,把栖凤宫改成了昭阳宫,沿用苏皖的封号,封宸昭皇后,彰显独一无二的盛宠。 帝后大婚,段天承听了苏皖的意见大赦天下,凡是判刑轻的,不曾伤人性命的,狱中不曾犯下大错之人,均可选择离去。 一大半的人走了,不仅解放了国库问题,还让世人都知道了皇后的良善之心。 苏皖穿着那件为她量身而做的大红锦袍,上面用金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头带金光璀璨的凤冠,凤冠上的九只凤嘴里每只都放了一颗血红的东珠。 她迎着光,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的向着那高高在上的人走去,火红色的凤袍张扬肆意,衬的她那张脸更加娇艳夺目,宛如浴火重生的真凤。 段天承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因为兴奋而轻颤。 她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高高在上的那人终究是嫌弃她走的太慢,三步并两步的走下长阶,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底下大臣一阵惊呼。 就没见过有哪个帝王在仪式上亲自抱着皇后走这九天长阶的。 不过人家陛下都没在意,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说不得什么,只能看着陛下带着新鲜出炉的皇后一起迅速完成的成婚仪式,等礼部的人说完祝词,又将人一把抱了起来,直接大步离去。 “娘,我不过几年不回京,陛下这变化怎么如此大?” 说话的人正是苏皖的哥哥苏言,他前几日刚赶到盛京,就被匆匆忙忙的通知自家亲妹妹要成亲了。 段天承想让苏皖如平常女子一样出嫁,他这个哥哥是要背妹妹出门的。 第十七章 帝王心尖宠(16) 段天承从他手上将苏皖接过去的时候,还郑重的跟他道了谢,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下观礼完了,苏言眼角猛抽,不过心底也是彻底安心了。至少这样就能证明,段天承是真心对待苏皖的不是吗。 “如此甚好。” 梁馨月眼眶有些湿润,嫁出去的女儿,以后怕是再见都难了。 不过转念一想,有段天承在,苏皖肯定不会受委屈才是,她抹掉眼角的泪,斜睨了一眼苏言,“皖皖都大婚了,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啧,”苏言一展扇子,讪讪的笑了笑,“别急别急,万事讲个缘字,缘分到了,人自然就来了。” 一旁听着的苏名就冷哼一声,将梁馨月拉过来转身就往外走,“爱找不找,反正全家就你一个孤家寡人。” “爹,你!” 苏名一个字都没听到,苏言在他背后气的直跺脚。 心底暗暗的戳着他爹的小人。 角落里,一个身影定定的站着,她侧过头,头上的步摇也随着晃动了下,她问着身旁的宫女,“那是何人?” “回公主,”身旁穿着绿衣的小宫女恭恭敬敬的凑近她身边小声道:“那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临敬世子。” “哦?”被唤做公主的人转了个身,突然想起来她该去见见她那位小皇嫂来着,对着宫女说道:“走吧。” 宫女应声。 昭阳宫里,苏皖坐在大红婚床上,静静的等着段天承的动作,一旁的嬷嬷将一柄金色的秤杆递给他。 嘴里说着,“请陛下掀盖头咯。” 段天承依言,看着乖巧的坐在那里的苏皖,嘴角轻勾,手腕一动便将那红盖头轻轻提了起来。 他在大婚仪式的时候已经见过她的模样,这会合着一旁燃烧的龙凤红烛再看,别添一丝情愫。 苏皖弯着那双杏眸看他。 嬷嬷口中一连声的祝福话,又让两人喝交杯酒。 苏皖跟段天承各执一盏,双臂交挽。 辛烈的酒水顺着嘴进到肚子里,苏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浑身热热的。 而后嬷嬷就拿着桂圆花生之类的干果往她头上撒。 她忍不住双手一张,就接住了一颗花生。 苏皖看着掌心中那颗带壳花生,才有点自己嫁人的真实感,她抬眸,对上一旁段天承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了?” 苏皖摇头,“没什么。” 段天承高兴,赏了殿内所有人,齐元就带头跪下道喜,而后就将人全都带了下去。 昭阳宫里瞬间只剩下苏皖二人,她挪了挪小屁股,床上都是那些刚撒下来的干果,一动就能坐到。 段天承看着好笑,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软塌上,轻笑着说,“我来收拾。” 苏皖心中一动,点头没说话。 “小白,我有点紧张。” 小白表示理解,“没事,一会疼一下就过去了。” 苏皖沉默,她想说的是这个吗? 她忍了忍,才继续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够你生完孩子再走。” “你可以闭嘴了。” 苏皖被他弄的没脾气,头上的凤冠重的要死,她就起身走到铜镜面前,自己去拆头上的东西。 九头凤冠被取下,苏皖脖子一松,忍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的婚礼,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仪式,也没有那么重的头饰。 就是不知道下个世界是不是现代。 她有点想念空调手机了。 等到段天承收拾完床铺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歪在软塌上昏昏欲睡了。 段天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苏皖就皱着眉清醒过来,瞪了眼罪魁祸首。 “弄好啦?” 段天承颔首,笑道:“好了。” “哦,”苏皖伸了个懒腰,“我要沐浴。” 段天承眸子一暗,看向她因为动作松散开一些的领口,轻声开口,“一会,我们一起。” 苏皖挑眉刚想说不用,就被他抱了起来,几大步走向已经被他收拾干净的婚床上。 段天承将苏皖放下,自己也俯身下去,他亲了亲苏皖的唇角,“皖皖乖,一会就好。” 他起身拉下床帘。 龙凤红烛还在燃烧着,照出床榻上的一双璧人,殿中偶尔传出点羞人的声音,亏得齐元跟灵心早就将那些人挥退出去,不然明日一早苏皖少不得要羞恼。 他说的一会,真的好久。 苏皖第二天起身的时候身子都还是软的,段天承上朝之前吩咐过人不准来打扰她,所以苏皖直接睡到了晌午,完完全全是累的。 她跟小白抱怨,“再这么几回下去,我觉得我得早死好几年。” 小白翻着白眼,“你也没几年了。” 苏皖坐到主位上接受满宫嫔妃觐见的时候,那些嫔妃们都快等不下去了,好在苏皖也不想见她们,随意应付几句就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等这群女人走了,苏皖就盯着面前还是百分之九十五的进度条,撑着下巴叹气。 “娘娘怎么了?”灵心给她捧了吃食回来,昭阳宫里原本就有小厨房,现在是秋天,苏皖起来就念着想吃桂花酥。 她如今被段天承当眼珠子宝贝着,想要什么有什么。 灵心将那一碟子桂花酥摆出来,还有好几道其他点心,苏皖拿了一块小口咬着,身体不舒服,她软着身靠在贵妃榻上,应着灵心的话,“我也不知晓。” “娘娘如今得偿所愿,应该开心才是。” 苏皖皱眉。 “灵心,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被她突然提起这件事,灵心也是愣了下,数了一会才说道:“奴婢在娘娘六岁起便跟着了,如今也有十年了。” “十年啊。”苏皖坐直身子,“她将你埋的可真深。” 灵心瞳孔一缩,随即低头缓声开口,“娘娘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本宫就与你说清楚。” 她就说当初梁馨月都阻止她进宫,为何一个丫鬟却在努力的劝说着她,说她的陛下表哥如何如何的好,小郡主那会才多大岁数,怕是连情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的哄了过去。 就算苏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日日夜夜被灵心这么在耳边念叨着,就算不知道也对段天承上了心。 灵心一句得偿所愿,顿时让苏皖茅塞顿开,将一整件事串联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第十八章 帝王心尖宠(17) 苏皖从五岁那年开始,就被段天承的母妃盯上了。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开始谋划着这一切,她知道先皇喜欢梁馨月,但是梁馨月已经嫁人生子,就将主意打到了苏皖头上,只有苏皖喜欢段天承,才会倾尽所有所有来帮助段天承登基。 五岁时在宫中迷路根本不是意外。 灵心的到来也不是偶然,她就是一颗横插在苏皖跟段天承中间的纽带,将两个人硬生生链接起来,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段天承稳坐高位,而苏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皖从榻上起身,拿过一旁的绣帕仔仔细细的将手上的糕屑擦干净,而后将手抬到眼前,阳光从指缝中透过来照在她那张脸上,黑白分明。 灵心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她也给你安排好后路了吧。” 苏皖将帕子往前一扔,轻飘飘的落到灵心膝前。 “若我死了,你也不能独活,让我想想,是殉葬?” 她不能无缘无故的死去,段天承必定会大发雷霆然后彻查此事,而罪魁祸首却是苏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会愤怒,会怨恨,可是苏皖人已经不在了,而灵心也只会以死谢罪。 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回头。 灵心没出声,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良妃在冷宫里买通的人也是你用我的借口去安排的吧?就连那把匕首,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她说的促定,根本没有给灵心一丝反驳的机会,苏皖突然觉得,这表面看似宠爱的背后,处处都暗藏玄机。 苏皖走到灵心面前亲自扶她起来,灵心则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苏皖就扣住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抬头。 “怎么,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了吗?” 灵心下巴被她捏的有些痛,摇着头说道:“不是的。” 苏皖唇角微勾,眼底透着讽意,她松开灵心双手交叠在胸前往大殿外走去。走了几步见灵心没有跟上来,啧了声有些恼,“还不快跟上来?要我请你不成?” 灵心不知她想做什么,只能诺诺的应声快步走到她身边。 秋日的午后并不热,反而有几分凉爽,宫道两旁一开始还有些宫人在走动,随着越走越远,人迹越来越少。苏皖走到一个宫殿门前,上面的牌匾已经斑驳的看不出来字迹,门口也不曾有人看守着。 周遭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苏皖抬步走了进去,灵心不免疑惑,她来冷宫做什么? 里面的构造跟普通宫殿没有差别,破败了一点,那个门都有些腐朽,推开还发出艰涩的吱呀声。 苏皖往里面内室的地方走着,冷风不断从窗户那边吹过来,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风,屋内的视线有些暗。 苏皖让灵心去捡了一边剩下半截的蜡烛点上。 “娘娘。”灵心将蜡烛递过去。 两人安安静静的走着,内室其实更小,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古旧的梳妆台再无其他,苏皖抬眸看向唯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在面前的那面墙。 她让灵心拿着蜡烛走进,灵心依言缓步走近,将蜡烛往前一照。 接下来的一幕让灵心毛骨悚然。 蜡烛能照亮到地方,灰色的墙面上,处处写完了苏皖的名字,那些名字已经变的干涩。 不难看出之前是用什么写上去的。 苏皖看着那些名字,走近对着灵心说道:“蜡烛给我。” 灵心劝她,“娘娘,咱们回吧。” 苏皖一瞪她,厉声说着,“我还没找你算账,让你把蜡烛给我就给我。” 她语气尖利,灵心不得不把蜡烛递给她,苏皖接过挥手让她出去等着。 外面的天彻底暗了,狂风大作,吹的人心头忍不住发毛。灵心不敢离的太远,只能到门边守着,想着苏皖为何会来这里,又为何独独要看那面墙。 她想不通,苏皖这个人近年来做事越来越不符合逻辑,早就不是她能掌控的。 灵心坐在门边抱着膝盖等苏皖出来,内室里,苏皖正在仔细的看着良妃用血写满的那面墙。 她个子不算很高,够不到上面,只能一遍遍的在已经干枯的血上重重复复的写着,苏皖伸手抚摸过去,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坐在这里,不甘心的一遍遍诅咒着她的良妃。 “小白。”苏皖蹲到一个角落里,那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没有写着苏皖的名字,而是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着一行字。 苏皖一点点的顺着字迹凹陷摸过去。 “你看,就算这个男人再怎么对她不好,她还是没办法告诉自己不去喜欢他。” 小白叹了口气。 苏皖轻声念着那句话,“良鸢喜欢段五郎。” 良妃闺名良鸢,段天承在没登基前,行五。 良鸢良鸢,良妃的家人也是盼着她能觅得良缘的吧。 苏皖坐在那里没有了动静,过了许久小白才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啊。” 她笑了下,对着小白开玩笑的说道:“这下怕是连生娃的时间都没有了,你帮我看看他到了没?” 小白知道她问的是谁,扫描了一下周围回答,“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灵心行礼问安的声音。 苏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起精神来,挑眉笑道:“这场戏,也该唱罢了。” 她与段天承之间的利益纠纷,到此为止。 段天承进来的时候,穿了一身苏皖第一次见他那时候的锦袍,其实他衣裳比苏皖还多,只不过因为苏皖曾经说过一句她喜欢他穿这样的艳色,衬的他好看极了,段天承才一直都穿着这些。 他进来之后先是看见捧着蜡烛站在那里的苏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确定她没事之后才走过来皱着眉问,“怎么好端端的来冷宫了?” 苏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段天承有些不悦,正想说话,苏皖就伸出食指指向那面墙,轻声道,“陛下何不先看看这个?” 段天承抿唇依言看去,昏黄的蜡烛之下映出那些斑驳的痕迹,他顿时有些气恼。 良妃好端端的折腾这些做什么? 苏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她转身面对着那面墙,外头轰隆一声,没一会苏皖就听见了雨声,她把耳边吹乱的鬓发撩了一下,淡声问,“陛下对这些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十九章 帝王心尖宠(完) “皖皖,那是良鸢用来吓你的,你别看。” 段天承靠近她,如同这么多年以来的习惯一样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亲了下她的后颈,“皖皖乖,我们回昭阳宫。” 他明日就让齐元来把这面墙拆了全打碎。 “我也想回昭阳宫。”苏皖低头看着蜡烛之上跳动的火焰,“可是天承哥哥,我们真的回得去吗?” 苏皖曾经的天真无邪,早就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而消失殆尽了。 若是小郡主还在,怕是比自己还要伤心的吧。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些名字,声音又淡又轻,“良妃尚且如此,天承哥哥就能保证,我不会是下一个良妃吗?到了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也会像良妃一样,坐在这里,刻着满墙的红字。” “不会!” 段天承急忙打断她接下来的那些话,“她怎么能跟你比?天承哥哥爱的是皖皖,不是她。” “所以就无所谓了是吗?”苏皖声音突然拔高,响在段天承耳边,让他觉得无比难堪,“你扣心自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我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吗?!段天承,你敢跟我保证,从头到尾你什么都不知情吗?” “五岁那年的意外走失,安插在我身边的灵心,甚至是当初娘在你面前求你赐婚的事。” “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晓吗。” 苏皖说的又急又快,字字句句如同利刃一张直直插在段天承身上,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反驳。 苏皖说的根本就没错。 他从知道母妃的事之后就开始活的小心翼翼,当母妃将计划告诉他,当苏皖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他不努力往上爬,就会被别人爬到头上,然后将他杀死。 夺嫡之路,从来就是充满了阴谋算计,染满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 段天承将怀中温软的身躯扣的紧紧的,勒的苏皖都要喘不过气来。 “没关系的,”他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皖皖,我如今是帝王,再也没有人会阻止我了。” 苏皖闭上眼睛,脑海中显示出来的进度条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九了。 “陛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做尽虔诚。 像极了当初死之前的良妃,段天承揉着她发凉的手臂嗓子眼干干的,应着她,“我在。” 苏皖轻笑,淡声道:“皖皖能嫁给你,已经没有遗憾了。” “昭阳宫很好,是皖皖喜欢的样子。” “天承哥哥也很好,对皖皖也很好。” “可是,”苏皖吹灭了蜡烛,随手丢在地上,转过身看向段天承的眼睛,说道:“皖皖不想喜欢天承哥哥了,所以陛下,放过我好不好。” “我原谅你,你也放过我。” “不可能!” 段天承根本不敢想放她离开的样子,他只要稍微碰一下,那会在草屋中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就铺满脑海,他永远不要体会那种分离之痛。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这辈子,从生到死,都只能是我的皇后。” 他将苏皖抱了起来转身往外大步走去,齐元跟灵心就在外头候着,见他一出来连忙撑着伞迎了上来。 苏皖双手揽上他的脖子,抬头只能看见男人长了些胡茬的下巴,她侧眸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灵心,埋首进段天承的胸膛前,感受着那一点点温热。 她现在浑身冷极了。 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发作了,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痛的苏皖浑身都在冒冷汗,可她面上还是一派淡然的样子。 灵心给良妃那把刀上沾了一种奇毒,那毒无色无味,分成两份,只有下了另一份药引才会催发出真正的毒发作。第一种毒只会让人昏睡一段时间,体内却根本查不出来半点痕迹。 所以太医院正跟那些大夫才会看不出来。 而灵心今日,就亲手将药引捧到了她面前。 恐怕灵心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她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两种毒之后,还会愿意吃下去那块桂花糕。 苏皖戳了下段天承的胸膛,头顶的伞上砸下许多雨珠,这秋雨来势汹汹,不过午后的光景竟如黑夜一般,段天承尽量将她护在怀中免得雨水飘到她身上。 她一点动作,段天承就低下头来问,“怎么了?” “天承哥哥。”苏皖娇着声,压下喉头里的血,“我说真的啊,你看我这性子肯定当不好一个皇后的,不如放我出宫去,做个潇洒的女侠多好。” 段天承皱眉,沉着脸拒绝,“别再说了,我不允许。” 苏皖杏眸弯弯,一点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她拉着段天承的衣领,示意他靠近些。段天承顺着她的动作俯身,耳朵贴在她唇边,苏皖轻声说:“不允许就不允许,别这么凶嘛。” “我都要活不成了,天承哥哥也不愿意哄我一下。” 段天承抱着她的手一紧,冷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苏皖抚上他那张脸,胡渣扎的手心痒痒的,“我给了一份药膳的本子给御膳房,让他们以后就按着上面写的来给你调理身子,你平日爱下棋,我就找人去教后宫那些女人们下棋,我叮嘱过齐元了,让他以后看着你让你早点歇息。” 她一句话说的很慢很慢,混在雨声中,除了段天承谁都不曾听见。 苏皖说完就侧眸看向前方,昭阳宫的样子显露出来,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最后还是没能回去。 段天承这会完全是懵的,他想说些什么,最后都被苏皖给堵住了。 他的唇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就是有些凉,苏皖在他唇上辗转研磨着,最后轻碰了下他的嘴角,勾唇笑道:“天承哥哥,我从未怨过你。” “我爱你。” 说完,喉咙里压着的那口血终于止不住的涌了出来,苏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听见脑海中叮的一声。 感情值收集完毕,碎片脱离中。 脱离进度百分之一..百分之五十九..百分之百。 碎片脱离完成。 第二十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 巷子口的大树下有两个老人家正在对弈,几个老爷爷在旁边围观,偶尔点评两句,苏皖抱着手中的花往巷子里走着。 有个正在看棋的老爷爷看见了她,对着她招呼了声:“小皖回来啦?要不要过来看看?” 苏皖搬来这里也有小半年了,有次看见他们在这下棋就过来围观了下,自己也跟着下了两盘,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了,她人长得乖巧,说话也细声细语的,很容易就能讨的这群老人家的欢心。 只要看见她路过,就会有人来问她要不要也来一起。 苏皖手里还抱着东西,就摇了摇头委婉的拒绝了,她眉目秀丽,傍晚暖橙色的夕阳映在面上给她添上一股子温柔遣倦。 跟老爷子聊了几句,哄的他眉开眼笑的,苏皖才往里走着,她的花店开在靠近巷子尾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店面不大,门边摆着她自己画的画,是一只白色爪子的小橘猫捧着一束纯白的茉莉花,顶头浅绿色的招牌上写着时光花店四个字。 隔壁两间店铺都关着门,苏皖来这里这么久都没见过有人来过,她将手中的花盆拿到里面专门僻出来的地方放好,给它跟店里的花都撒上水之后苏皖才绕到店后面去。 她爱吃,也爱自己做,除了是个花店老板娘之外还兼职着一个美食主播的名头。 嘴里哼着小曲,苏皖在冰箱里拿出自己中午最好的双莓慕斯脱模,然后切块摆盘拍照,最后打上早就写好的文案发上微博。 她找小碟子自己装了一块,剩下的都放回冰箱里,等着晚上闺蜜唐晓晓下班之后给她送过了,那女人前段时间减肥把人都减的虚脱了,昨晚就开始轰炸她说要吃她做的甜点,正好苏皖准备做期甜点制作的视频。 苏皖将包含了蓝莓草莓一起制成的慕斯小口的往嘴里送着,满足的眯了眯眼。 酸酸甜甜的一点都不腻味,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苏皖舒舒服服的窝在毛绒绒的沙发上,脚边突然响起一声猫的叫声,而后是动物的毛发蹭到皮肤上。 “喵~” 它四只爪子都是白色的,身体圆滚滚的,看见苏皖的目光看过来就顺势一躺露出肚皮,苏皖轻笑着揉了揉,又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 “小馋猫,胖橘胖橘的果然没叫错你。” 胖橘就喵了声在她腿上团成一团。 苏皖撸了一会就抱着它起来走到后厨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猫粮跟猫饭,胖橘就从她手上跳了下来埋头进自己的晚饭里。 苏皖看它吃的欢,又在旁边添了一碗水蹲在它旁边看着,胖橘十分疑惑的抬头冲她叫了两声,苏皖正想说话,花店门边装着的风铃就响了起来。 花店的门把手上装了两个小巧的风铃,是苏皖怕自己在后厨做事听不见特意弄的,胖橘有自己的专属门进来,所以并不会惊动到,这下风铃响起来,应该是来客人了。 可是谁会在这时候来这里呢? 花店的位置说不上好,因为太偏僻靠后,胜在远离尘世喧嚣,很安静,除了住在这里的住户还有苏皖比较熟悉的朋友,一般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苏皖带着疑问走了出去。 夏天的白日总是长一些,苏皖并没有开灯,风铃还在微微摇晃着,推门进来的男人正背对着苏皖,从苏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洁白无瑕的白衬衣,衣摆扎进裤子里,肩宽腰窄,双腿笔直修长。 可惜没看见脸,光这身材就够人羡慕了。 苏皖将耳边掉下的碎发往后一撩,轻笑着开口:“先生看上什么花了?我们店里最近正在搞活动,可以打八折。” 时光花店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在搞活动,附近能来买花大多都是些小孩子,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什么的,上次儿童节的时候还有个小男生来买了束玫瑰。 她开花店原本就只是因为喜欢,赚不赚钱的都是其次。 那人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来。 他头发有些长,柔顺地贴在耳边,凤眸狭长,薄唇挺鼻,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的眼镜柔和了眼睛带来的戾气,带着一股由内而外透出来的书卷气,看过来的目光有些淡。 “八折?店里全部吗?” 他手里还拿着一束苏皖包好的白色满天星,男人嗓音如流溪淌过,清越温凉。 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身材不错,是理想男友了。 苏皖闻言点了下头笑道:“对,店里全部。” 男人就拿着手里的满天星,顺便把周围几种颜色的一起指了指,一副我有钱我任性的样子开口说着,“这些还有那边的蓝色妖姬一起,明天帮我打包送到市人民医院可以吗?” 是笔大生意啊,苏皖愣了下才应声,“可以是可以,不过送货上门的话要另外收费。” “没关系,”男人倒是大方的很,“你看着帮我装好送过来就行。” 想了想又补了句,“弄漂亮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都柔和了一下,苏皖定定看了会才问道:“好的,请问到时候怎么联系呢?” “我加你微信顺便把钱转给你,如果你来了医院到时候我没有空,你就说找外科许远禾。” 虽然看起来很凶的样子,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嘛。 苏皖从桌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的页面递到许远禾面前,两人加了微信,又谈了详细的送花时间,最后许远禾拿着那一小束满天星,唇角微微牵起一点弧度。 “麻烦你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笑的时候你觉得他高不可攀,可当他笑起来才觉得,这个人内敛又温柔,如清风晓月。 苏皖呆了一瞬,才侧过眸小声说道,“没关系,先生买的花多,手里那束满天星就送给先生了。” 许远禾也没推拒,他看着面前老板娘白嫩的耳垂上微微泛起的红,唇边的笑又深了些,“那就多谢老板娘了。” 天色已深,他不好再久留,苏皖给他把花装好递过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尖轻擦过苏皖的指尖,微凉的触感传来,苏皖下意识的将手一缩。 抬眸看去,许远禾似毫无所觉一样拿着手机在跟谁聊着天,苏皖抿了抿唇。 第二十一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 风铃再次响了起来,在后厨里饱餐一顿之后的胖橘迈着猫步走到她脚边蹭着,苏皖弯腰将它捞了起来。 “你说,”她窝回沙发上,撸着猫跟它说话,“他是不是在故意撩我啊?” “可是他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买的花也像是送给女朋友的,那他还撩我?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渣男!” 她怼了两句,又皱着眉嘟囔着:“虽然是渣男,可是也好帅啊。” 胖橘表示自己听不懂,只能喵两声来应和,苏皖无所谓,她撸猫撸的心满意足之后才上了二楼换衣服准备去找唐晓晓。 这是她没来之前,原主就买下来一栋三层小楼,以后做了花店,后面做成直播用小厨房,从小厨房跟门面之间有个楼梯能走上去,二楼是她平时休息用,三楼则摆满了花花草草,还有个小鱼塘。 不得不说,原主才是真的心灵手巧。 苏皖换了条嫩黄色的长裙,她皮肤白,什么颜色都驾驭的住,骨架小,人也就小小的一个,长了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眸,如果不是气质太过温和沉静了点,看起来就像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 她把甜点拿出来预约了滴滴司机,上车之后跟司机寒暄了两句就没有再说话,拿出手机给唐晓晓发着信息。 闺蜜唐晓晓是做摄影师的,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苏皖长得不错,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还邀请过苏皖去做模特,后来等唐晓晓的工作步上正规之后苏皖就不怎么去了,一心扑在自己的美食事业跟花店上。 苏皖到的时候是快八点了,工作室里还亮着灯,唐晓晓在她到半路的时候就没有回信息了,在修着这两天的客片,苏皖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修着客人的脸,给她补妆。 “作为一个摄影师还得兼职后期,我太难了。”唐晓晓扒拉开座椅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头靠在她肩膀上叹气,“我家小老婆还是这么香。” “别闹。”她的鼻息喷洒在肩颈上,弄得她有些痒,这具身体敏感的很,最怕痒了。 苏皖推了推她的脑袋,惹的唐晓晓像拱什么一样恶狠狠的拱了两下才将她放开,末了还冷哼一声,“你是我小老婆,抱抱你怎么了,哼。” 苏皖就捂着嘴笑。 工作室里平时又供人休息吃饭的地方,唐晓晓就过去拿了个碟叉过来,她知道苏皖这人吃东西特别自律,但凡是甜点之类会发胖的食物每次都是只碰一块再不碰第二下,所以就把剩下的全包了。 看她一个人解决掉第三块的时候,苏皖就拦住她准备拿第四块的手,轻声道,“你不怕胖了啊?吃那么多。” 唐晓晓抬眸看她,眼睛里写满了幽怨跟不满足,满脸委屈。 她一把扔开叉子又抱了上来哭诉,“怕啊,可是慕斯太好吃了,它在诱惑我,我受不住啊嘤嘤嘤。” 苏皖被她嚎的头疼,只能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子一样哄。 “好了好了,我下次做减肥餐给你送过来好不好?保证好吃又不怕胖。” 唐晓晓这才抬头凑过来在她脸上吧唧一口,苏皖装作嫌弃的往脸上抹去,唐晓晓就狠狠瞪了她一眼,而后盯着那些剩下的甜点,装作大发慈悲的样子说道:“这些放冰箱,留给那群混小子。” “天天在我这白吃白喝不干事,早晚开了。” 苏皖知道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能在工作室里留下来的都是当初陪着唐晓晓一起创办工作室的,怎么可能说开就开,她也就过过嘴瘾,不过看着唐晓晓满脸不舍得的把慕斯放进冰箱,苏皖想着改天她还是做点其他好吃的给她补回来吧。 虽然她没胖过,看唐晓晓前段时间又是晨跑又是健身的,等瘦了一圈下来整个人也差不多跟废了一样,亏得她底子好,练着练着不仅习惯了,连马甲线都有了。 苏皖摸了摸自己软软的小肚子,她也好想要马甲线。 到了这个点了,两人都只是吃了点甜品,正餐都还没开动,唐晓晓就让苏皖等自己把工作室关门,然后开着她的小电动载着苏皖去吃大学时候常去的美食街。 她两从初中起就在一个班,那会苏皖人又小又乖一个,看着就好欺负,有天下学路上被周边的小混混堵住要交保护费,是唐晓晓正好路过赶跑了那几个小混混,从那以后苏皖就开始跟在唐晓晓身后,唐晓晓自此多了个跟班。 这一跟就是十多年,她们也从初中到大学,再到毕业工作,最后苏皖就成了唐晓晓的小老婆,虽然只是开玩笑叫着,但是谁到知道,这两人就是对方的逆鳞,触之非死即伤。 唐晓晓比苏皖高了半个头,苏皖坐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听着她讲这些日子以来碰到的奇葩顾客,其实这些两人在微信里经常聊,不过隔着网络,哪里是见面能比的。 苏皖耐心十足的听她说了一路,偶尔一针见血的点评几句,惹来唐晓晓的连连称赞。 唐晓晓也是跟苏皖认识久了,才发现她的毒舌,明明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一开口就能戳你心要你命。 她两读的大学f大旁边有一条很出名的美食街,不止f大里的学生会来,还有一些来c市旅游的人也会专门过来一趟。 苏皖跟唐晓晓到的时候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美食街两边摆着各种小吃摊,空气中各种食物香气混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反而食欲大开,唐晓晓停好车,拉着苏皖就开始往里扫荡,美其名曰好好补偿她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亏欠。 这条街两人从上大学开始就吃到现在也没有吃腻,唐晓晓先是拉着苏皖买了她最爱的章鱼小丸子,刚出炉的小丸子还冒着热气,唐晓晓就叉了一个起来轻吹了两下递到苏皖嘴边,眸子亮晶晶的笑道:“快尝尝,我刚去买小丸子的时候老板娘不在,是她儿子在做,你尝尝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苏皖嘴巴小,但是不想辜负了唐晓晓的好意,就张嘴一口吃了进去,塞了右脸鼓鼓的,唐晓晓一挑眉又叉了一个递过来,“来,再吃一个。” 第二十二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3) 苏皖漂亮的桃花眸睁的圆圆的,显得有些憨,唐晓晓看她这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小助理养在工作室里的那只小仓鼠,脸也是像她现在这样圆鼓鼓的,又萌又可爱。 唐晓晓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小仓鼠就鼓着嘴瞪了她一眼。 “不闹了不闹了。”唐晓晓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手中的章鱼小丸子也凉了点,她就让苏皖自己拿着,另一只手拉着她往里面继续走。 隔着不远处一家店里,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月明星稀,直到周围的人都少了下来,唐晓晓才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爽啊。” 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苏皖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开始什么也不吃了,唐晓晓哄了她很久只能哄的她最多喝了半杯奶茶,剩下半杯唐晓晓自己解决的。 她捏了捏苏皖的手腕,皱着眉说她:“你又不胖,吃多点怎么了?瘦的跟猴子似得,到时候我抱着都嫌弃你。” 苏皖气的锤她。 等唐晓晓把苏皖送回时光花店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了,苏皖住的地方实在远,唐晓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当她又一次建议苏皖搬家的时候,苏皖还是轻声拒绝了,巷子里隔着不远就种着些树木,年岁还不短,一到夏日就有蝉在上面鸣叫,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可能会吵,苏皖却觉得刚好,不骄不躁。 唐晓晓劝了两句就不劝了,这小妮子自己有主意的很,她坐在车上,苏皖站着,刚刚开车回来她的头发都被吹乱了,唐晓晓就示意她低头。 苏皖俯身,她就把粘在了苏皖嘴边的头发撩到她耳后,轻声说,“小老婆晚安。” 苏皖微愣,唐晓晓已经缩回手冲她做了个飞吻,“有空记得来找我玩,最近工作室里新进了好多衣服,等着给你拍照。” 说完就启动她的小电动开着车跑了。 留下苏皖一个人在吹着夜风,虽然也不冷就是了。 店里一片黑,苏皖摸索着把一楼的灯开了,整栋楼的灯装的都是可以换成三种亮度的,苏皖挑了中间那个打开,内里一亮,苏皖就将门重新拉了下来,胖橘这会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胖橘是她来这里之后收养的一只流浪猫,说是收养,其实也就是偶尔投喂一下,顺便帮它洗澡驱虫什么而已,胖橘却爱粘着她。 冲着她喵了两声,苏皖揉揉它的小脑袋就往二楼走去。 二楼都是开放式的空间,除了上下楼之间隔着的那扇门,一打开就是她自己僻出来的衣帽间跟休息的地方,洗漱间在进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她拿了睡衣进去。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苏皖浑身香喷喷的,第二层整体颜色都是粉粉的,胖橘团在她床中间睡着了,苏皖就抱着笔记本坐在一边跟一楼同款的毛绒沙发上看着今天粉丝们交上来的作业。 她在美食圈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名字就叫苏小晚,直播间粉丝也有几十万,微博少一点,她把自己的配方整理到微博上,就有粉丝会在做好之后艾特她点评。 苏皖今天回来的晚了点,回复了几个粉丝,分别给了建议之后眼皮就开始打颤了。 掩唇打了个哈欠,苏皖给手机充电定好了明天的闹钟,抱着胖橘开始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胖橘最先醒过来,它一爪子糊在苏皖脸上,苏皖被拍的愣愣的,胖橘就伸头过去舔了舔她的脸。 苏皖从被子里伸手摸到手机把闹钟关掉,整个人还处迷茫状态,这不能怪她,这幅身子小毛病不少,例如怕痒,例如刚睡醒的时候特别迷糊。 她在床上坐了几分钟,等到意识回笼彻底清醒过来才起身下床趿着鞋子去洗漱,然后下楼给胖橘添了猫粮跟水,又上三楼把那些花草都看一遍,把一些枯萎了的剪掉扔了之后才下一楼打开店门,把那个画着胖橘的招牌放了出去。 花店老板娘的一天悠闲生活开启。 苏皖走到收银台那边打开电脑找了个安静的音乐电台点击播放。 她把摆在前面的满天星都捡好摆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去拿昨天跟许远禾商量好的蓝色妖姬的数量,找了一张蓝色渐变的包装纸开始做打包。 原主的艺术天赋不错,打包好的花层次分明,十分漂亮。苏皖最后往花上面喷上水,摆放好在一边,才哼着跟音响里传出来相同的调子进了厨房,她还记得要给唐晓晓做减肥餐。 苏皖的早餐就是一瓶热牛奶加一个面包,清清淡淡的,给唐晓晓做的减肥餐倒是精致,也没什么热量,忙了她一个多小时才搞定,抬头看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点给许远禾送花。 她没有自己的车,考了驾照之后就一直放着,一开始是没钱,后来有钱了是懒,所以出门都是叫滴滴,等滴滴到的时候,苏皖将店门一锁就上了车。 市医院离苏皖住的地方有些远,她跟许远禾约的时间是十一点半,上路的时候就已经给对方发了信息,苏皖看着屏幕上那个单薄的嗯字,脑海中想起许远禾那双微凉的眸。 很少有男人能长得像他这样矛盾,就像罂粟花一样,能让人一眼就上瘾,到头来才发现是剧毒。 于苏皖而言,许远禾就是这样的存在,因为她这次的攻略目标,就是他。 一个有着女朋友的攻略对象,苏皖表示,她三观很正,并不想做小三,可是小白最近出故障了,就连这个攻略目标也是在他出现之后才给的提示,剩下一点其他信息都没有了。 苏皖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就目前而言,许远禾是个看起来很冷的男人,往往这种男人表面对什么都不在意,内心里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再也不会去更改。 她不知道许远禾跟他女朋友走到哪一步了,万一已经结婚,那她真的要去拆散别人? 市医院就在市中心的位置,医疗设备都是整个市里最好的,临近中午饭点,门口停车的地方都被小车占满,苏皖支付了滴滴费用之后跟司机道了声谢就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她给许远禾发了信息,过了一会并没有得到回复,她就一手抱着花一手提着食盒,走过去询问前台。 第二十三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4) 医院的前台一般都有接待的护士,大医院更是不例外,苏皖抱着花过来被人以为是要来庆祝自己亲人出院之类的,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一眼就匆匆走了。 前台的小护士看到有人过来,给上一位病人指了路之后就礼貌的对她笑着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苏皖眼眸微弯,对着她友好的笑了笑,轻声说,“你好,我想问一下外科许远禾许医生的办公室在几楼?” 找许医生? 小护士的目光从她手上的花移到食盒再移到她脸上,脑子里开始想,这不会又是一个来勾搭许医生的吧? 苏皖见她没说话,又重复了一遍,小护士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些,眼睛里隐隐有着嘲讽,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拐角的电梯上五楼,出电梯右转第一个办公室就是。” 苏皖对她道了声谢谢。 等她人影消失在电梯里,小护士才拉过一边刚忙完的同事吐槽,“看到刚刚那个女人没有?” 同事刚在带一个老人家去缴费,正好与苏皖擦肩而过,同事点了头说,“看见了,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了?” “嘁,”小护士嗤笑一声,“好看?那又是个来找许医生的。” “别吧。”同事语气带着不可置信,疑惑的问,“这都这个月第几个了?” 他们市医院有个十分出名的人物,那就是许远禾,颜好身材好,人还研究生毕业,有车有房收入稳定,做老公的第一人选,哪个进医院实习的小姑娘没打过他的主意。可惜人家有个相恋了八年的女朋友,听说还是初恋。 就连他自己的患者也有不少被他俘获芳心的,可惜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对女朋友忠心着呢。 小护士这些轮班在这里做接待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一个上来缠着许医生的人。 同事皱眉打断小护士滔滔不绝的吐槽,“没准人家只是单纯来送个花而已,你别乱说。” “送什么花啊?送花还得拿着食盒来?看看这都中午了,没准还是爱心午餐呢。” 同事没有搭理小护士捻酸带醋的话,在她看来,小护士也跟那些得不到许医生的人一样,秉承的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想得到的想法,骤然看见了个这么漂亮的竞争者,心生嫉妒而已。 懒得继续跟她说下去,同事喝了口水看到熟人走了出来,招呼他一起吃午饭去了。 她们在背后说的话苏皖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懒得理,出了电梯,苏皖按照小护士的话右转,市医院里床位并不算紧缺,所以并没有那种走道两边都有病床的现象,她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但是顾客就是上帝,苏皖只能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许远禾的办公室就在走道的右边,里面装了四张办公桌,桌上写着自己的职位跟名字,办公室里现在空无一人,苏皖走进去看了下,正对着门口靠后的那张桌子上放了许远禾的牌子。 她将花在他桌上放好给许远禾拍了照片发过去。 苏小晚:【照片】许医生,你的花我放在桌上了 那边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苏皖退出去几步转头看向一半沐浴在阳光里的花,蓝色妖姬的花瓣上还沾着早上洒上去的水露,在阳光下折射着淡淡的水光。 蓝色妖姬的花语是奇迹,满天星是喜欢你。 许远禾大概是想表达,他跟女朋友的这段爱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奇迹。 真让人羡慕啊,这样单纯美好的爱情。 谁又能保证自己能跟一个人在一起多久,一辈子的承诺太长,许远禾的青春里满满都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相恋八年,八年的时间很久,足够许远禾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到现在独当一面的外科医生。 苏皖抿唇,心底叹了口气,“小白,我能不能换个任务?” 小白正抱着猫咪枕头睡觉,听见她说话就醒了过来,而后冷声拒绝,“不能,你只有两个选择,任务失败跟任务完成。” “好吧。” 苏皖打心底里不想掺和进这段感情。 走道里很安静,偶尔有护士推着推车路过她走进一间病房里,苏皖正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从十二跳到五。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苏皖在低头看着手机上唐晓晓发过来的信息,听见声音就抬眸,不其然间,撞进一双微凉的眸子里,眼睛的主人垂眸看着她,过了几秒后,他轻轻一勾唇,声音淡雅至极,说着:“老板娘来了啊。”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似乎是哪个牌子的香水,但是显然,那并不是一个男人会用到的。 苏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回以淡笑:“许医生好,花我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 “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护理,保证到晚上都不会枯萎。” 原主有一套特殊的照顾花草的技巧,能保证摘下来的鲜花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能保持着原本的盛开状态。 她嗓音软绵,穿了一条纯白色裙子,脸上只画了眉毛涂了点唇膏,自赋芬芳,跟陈秋曼完全相反性子和长相,若说如果说陈秋曼是烈焰如火的红玫瑰,那她更像一朵缓缓开放的茉莉花,清雅怡人。 许远禾舌尖轻抵了下上颌。 他往前走了一步,苏皖就又往后退,许远禾无奈的推了下眼镜,抿着唇凑近她,“我有这么可怕吗?” 苏皖身体一僵,当然不敢说她不是被吓到,而是觉得应该保持距离,可是看到身后经过的护士悄悄的看过来那含情脉脉的一眼,苏皖大概明白了。 这人对自己的颜相当有自信,苏皖这个举动让他很受伤。 许远禾仗着身高腿长低头打量她,他看着苏皖眼睛清明的很,一点都没有因为他动作影响到,他又凑近了点,苏皖侧过头不敢直视他的视线。 他抬手在她头上轻碰了下。 苏皖僵住不敢动。 他说,“这有朵花瓣。” 说完就挪开了身,跟苏皖保持着一开始的距离,苏皖脑子里一堆问号,许远禾把手收在了身后,她看不到,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人家帮了她,苏皖只能礼貌的应声,“谢谢。” 许远禾声音淡淡:“不客气。” 第二十四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5)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轻缓的歌声响在走道里,苏皖拿起来一看是唐晓晓打过来的电话,对许远禾说了声抱歉然后接了起来。 唐晓晓在电话那边喊着自己快饿疯了,问她什么时候到。 苏皖轻声哄着她说自己快到了,许远禾就站在她身边,看她眉目温柔细声细语的说着话,指尖微微一动。 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根本没有什么花瓣。 走廊楼梯口那边有个护士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急声急语的唤他,“许医生,来了个病人需要马上手术,主任喊你过去一下。” 许远禾皱眉应声,“我知道了。” 能让主任来叫他的一般都是事出紧急,他转头看向苏皖,苏皖显然也听见了,就冲他摆了摆手,“许医生先忙,我先走了。” 许远禾颔首,“下次见。” 出医院的时候,苏皖回头看了一眼前台接待处,有些疑惑的皱眉。 处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感受到了来自人的赤裸裸的恶意。 唐晓晓已经在刷屏让她赶紧过来,顺便还发了工作室新到的服装,都是些古时候才有的长裙,苏皖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上个小世界的自己。 那时候她可是郡主,穿的可比图片里的精致多了。 从市医院到唐晓晓的工作室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苏皖在车上小小的眯了一会,司机就提醒她到了,拎着食盒下车,来接她的是唐晓晓的助理,姓何单字一个明,苏皖记得他。 跟在唐晓晓身边最久的一位。 “苏姐。” 他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面容刚硬,说话也粗声粗气的,平时就帮着整理工作室的一些杂事,跟着唐晓晓跑上跑下,唐晓晓出拍外景需要的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苏皖点头应了,问:“晓晓在忙呢?” 不久前轰炸完她就不见了。 何明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两人一齐往里走,唐晓晓的工作室也是三层,不过是地下一层,地上两层,隔开很多房间来做拍照用的场景,何明就带着苏皖往负一层走去。 地下有点暗,是唐晓晓刻意做出来的渲染黑夜跟地狱,地上还摆着一些骷颅头之类的道具,苏皖来过这个地方很多次,并不觉得恐怖。 唐晓晓在最中间的位置,那里有着一个王座,座位上缠绕着荆棘,荆棘之上开着血腥的红玫瑰,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女孩子正抱着自己的军帽端正的坐在那里,目光冷锐。 苏皖跟何明都没有上去打扰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唐晓晓在一旁给女孩子做着动作指导,引她走入自己编造的故事里,然后演绎出人物最本身的情绪。 这种时候的她,认真专注的拿起自己的未来,带着一身对摄影的热血投入进去,最引人注目。 苏皖侧眸,就看见何明一动不动的看着唐晓晓,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爱意。 原来是这样,苏皖了然的挑眉。 最后是唐晓晓叫了停,要换地方,转过身才看见他们,苏皖勾唇,唐晓晓已经快步靠近想要扑过来,苏皖下意识的看向何明,发现他眼神已经淡了下来,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苏皖伸手接住唐晓晓,轻笑道:“忙完啦?饭都凉了,让何明去热了先?” “好嘞,都听小老婆的。” “你这么说,”苏皖捏了捏她的鼻子,意有所指的说着,“怕是有人要吃醋了。” “谁?!”唐晓晓压根没反应过来,苏皖无奈的叹了口气,拉起她往地上走去,“没有谁,是我说错话了。” 唐晓晓站在她旁边,闻言就侧身压了过来,垂眸与她相视,低声开口,“你可没说错话,说吧,到底是谁吃醋?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怕他吃醋?” “没有的事。” 苏皖不敢看她身后何明的眼神,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的,怕是何明早就抄起棍子来揍她了。 唐晓晓哼了一声使劲揉了两把她的脸才算解气,“你的男朋友,也得我亲自把关过才行。” 苏皖笑着连声应好。 刚在拍照的女孩子已经被人领着去补妆了,唐晓晓只拍这一个场景,剩下的会有工作室里另外两个摄影师去拍,她现在就坐在沙发上抱着饭盒跟苏皖聊着新进来的衣服还有准备给苏皖拍照的事。 “外景内景都来一套怎么样?我这次的衣服都是专门找人定做了,一个单件都要四位数。” 她让何明去把衣服都拉过来,苏皖微微点头,“都好,你决定就行。” 唐晓晓打了个响指,将嘴里一口饭咽下去,满足的眯着眼睛,“那就周六,我把那天时间空出来去找你,我们先去景山公园,晚上去古街拍夜景。” 苏皖颔首,“好。” 唐晓晓讲着需要用的道具,她甚至想拍春夏秋冬系列,苏皖全盘接受,何明推着衣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开始计划拍摄视频了。 “现在是夏天,我们先拍春夏的,到时候北方下雪了,再去北方拍雪景。” 苏皖问:“那你工作室不要啦?” 唐晓晓啧声,嫌弃道:“我出个差而已,又不是没了我就不能运行了。” 饭碗已经空了,唐晓晓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顺手将食盒塞到何明手里,“去洗碗去洗碗,我带皖皖去试衣服。” 说完就拉着苏皖风风火火的过去,把那些裙子一件件的拿下来往苏皖身上比划着推着她去试衣间换衣服。何明在她们身后站了会,拿着食盒转身去了工作室的休息区。 苏皖在换衣间碰见了刚才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女孩子,依旧一身军装,又飒又冷,苏皖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发现自己比她矮了半个头。 “这女生气质不错。” 苏皖评价道。 “是吧,我也觉得,正好最近工作室缺模特,想问问她要不要试试。”唐晓晓一边说一边捡着手里的衣服出来,“快去试试。” 唐晓晓兴致上头,拉着苏皖试了一下午的衣服,连带着拍了好几组照片,苏皖原本还想早点回去喂猫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苏皖想,不知道胖橘会不会饿到把花店里的花给吃了。 夜幕降临,何明给两人都定了外卖,苏皖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何明也就只给她点了瘦肉芥菜粥,给唐晓晓点的是她最爱的皮蛋粥。 第二十五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6) 吃完晚饭之后,唐晓晓想着今天早点休息算了,关了门就去把自己的小电动开了过来,她跟苏皖一样,都是考了驾照有钱买车但是又都不爱开的人。 何明伸手拦住她的动作,说道:“我送你们吧,你开小电动回去的慢。” 唐晓晓瞬间瞪大双眼,跟他辩驳,“姐我当年可是学校车神,一条路上能快过我的没几个,你敢说我慢?!” “不是,”何明垂在身侧的手一紧,“苏姐不习惯坐快车你忘了?她吹风吹久了会头疼。” 唐晓晓抿唇,何明心底苦笑一声。 果然,只有碰上苏皖,唐晓晓才会妥协。 苏皖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这又关她什么事了?她吹风会头疼那都是冬天的时候!现在是夏天哎哥哥姐姐。 但是看着何明隐忍的样子,苏皖只能轻咳一声笑着说,“晓晓,我确实有点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吹了风。” 唐晓晓顿时一脸紧张的过来捧着她的脸上看下看,语气着急,“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苏皖从小就这样,身体娇娇弱弱的,当初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就跟个小树苗似得干干瘦瘦,这些年长开了,看着好起来了,唐晓晓却更担心了。 长大后的苏皖,并不是那种一看就很惊艳的,她是需要人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来的清茶,她的性子她的好,唐晓晓太明白了。 所以才会有那句,她交了男朋友,必须要自己把关过才行。 她不放心把苏皖交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如果可以,唐晓晓觉得自己能养她一辈子。 苏皖拉着她的手捏了下,轻笑道:“没事,回去歇会就好了。” “我不放心。” “真的没事,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胖橘就要把我的花都吃了。” 她爱花如命,唐晓晓是知道的。 “好吧。”唐晓晓踹了何明一脚,“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开车。” “这就去。” 走之前,何明侧眸跟苏皖的视线对上,对她点了点了头。苏皖挑眉。 何明车开到巷子口的时候,苏皖就让他别进去了。 “你送晓晓回去吧,注意安全。” 唐晓晓趴在车窗上,拉着她不肯放手,“真不让我送你进去啊?你看这里黑乎乎的,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巷子口的大树下还有老人带着小孩子在纳凉,两边的住户门前还开着灯,完全没有唐晓晓口中的黑成一片。 苏皖就笑着揉了下她的发顶,“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熟的很,不会有坏人的。” 随后示意何明赶紧开车。 何明接收到她给过来的信息跟着劝了唐晓晓两句,才劝的这个依依不舍的女人松开了手,唐晓晓就坐在车里摇着手机冲她道:“微信联系啊。” 目送何明跟唐晓晓离开巷子,苏皖跟周围认识的老人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迈着小步子走向自己的花店。 一边想着给胖橘做点什么来补偿它。 越往里周遭越安静,路旁的灯也越来越少,还有几步路到时光花店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就飞扑了过来,苏皖“哎呀”一声猝不及防的被扑倒在地上。 “喵喵喵!” “胖橘,你先下来。” 胖橘就攀着她的肩膀上来舔她的脸,苏皖被摔的有些疼,刚刚那一下手先着了地,有些轻微的疼痛传来,苏皖皱着眉抱着胖橘站了起来。 她将胖橘放下,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上有着擦伤,伤口上还沾着细碎的小石子。 苏皖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蹲下身戳了下胖橘的脑袋,“你呀。” 胖橘还想往她怀里钻,苏皖连忙起身拍开它的爪子。胖橘委屈的喵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平时喜欢它的人类不抱它了,但是它想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就围着她转了几圈,走出去几步回头对着苏皖喵了声。 苏皖疑惑,胖橘见她不动,回身过来在脚边转,又往前走去。 它是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吗? 苏皖忍着手里的痛,跟着胖橘的步伐往它走的地方去,可是越走越熟悉,那不就是自己花店的方向吗?她天天走,用不着胖橘带路啊。 苏皖皱眉,正想直接抱着它走快点,胖橘却突然跑了起来,苏皖只能快步跟上去,随后她在自家花店门前,发现了一个背靠着店门坐在那里的人。 熟悉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臂的地方,手里正拿着一罐啤酒,脑袋微垂,苏皖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发顶。 那人似乎听见声响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已经被他放在身边的,他此刻正睁着那双狭长的凤眸看过来,眼神怅然若失。 似乎在对于她的出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迷茫,苏皖皱眉蹲下身,轻拍了下他的脸,有些烫,她轻声开口,“许医生?” 轻软的声音拉回男人的神绪,许远禾的眼神一点点聚焦,凝在她那张脸上,对上她带过来疑惑跟担忧的目光,许远禾目光微闪低下头来,他一开口,清凉的嗓子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带着点沙哑跟醉意,“老板娘。” “许医生怎么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跟女朋友共度良宵? 许远禾听了这句沉默了几秒,随即苦笑一声,“我没地方可以去,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苏皖不解,她起身对着许远禾说道:“需要我帮你叫车吗?你住在哪里?” 回应她的只有周遭的蝉鸣声。 苏皖只能又喊了声,“许医生?” 这次许远禾有了动作,他从地上站起来,苏皖正想说话,就看见他身子一晃直直朝她砸了过来,苏皖连忙伸手扶住他,但是许远禾身高腿长的,这一下子扑过来,就把苏皖整个人都包在了自己的身前,与其说是苏皖在撑着他,不如说是许远禾在抱她。 苏皖沉了脸想把他推开,手刚搭到他胸膛前,男人炙热的体温从掌心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落在肩膀上的湿润。 苏皖愣了下,抿着唇没动。 她不知道许远禾经历了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现在很难过,因为失望,他刚刚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许远禾在哭,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靠在她身上,脸埋到她肩膀上默默无声的流着泪。 第二十六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7) 苏皖没动,许远禾也没声,就连平时爱闹腾的胖橘也乖巧的坐在许远禾身后。 大概过了几分钟,苏皖腿都有些麻了,许远禾的声音才从苏皖耳边想起。 “抱歉。”他说,“我只是想发泄一下。” 说完就想从苏皖身上退开,他刚站直自己身体,没等苏皖反应过来,人就突然往前一栽。 胖橘吓得尖叫一声跑开,许远禾整个人就又砸进苏皖怀里,这次没有缓冲,苏皖被他硬邦邦的脑袋砸的胸口剧痛。 她顿时气的想骂出口,然而罪魁祸首已经因为喝多晕了过去。 苏皖气的浑身发抖,越气胸口越疼,她看着胸前往下滑着的脑袋,没好气的伸手一把将人捞了起来丢在门前,让他背靠着门坐下,自己去拉开店门。 门刚拉了个缝,胖橘率先钻了进去,等苏皖把门打开,许远禾已经睡在地上了,身子蜷缩成一团。 那么高一个人缩成团,白衬衫也沾染上灰尘,皱巴巴的看起来脏死了,一点都不符合他医生的身份。 苏皖力气小,根本拖不动他,只能找小白买了增力丸,之后半拖半拽的将许远禾拉进店里甩在沙发上。 他身上的灰尘粘到毛绒绒的沙发上,苏皖顿时心疼,她问小白,“有没有办法把他弄醒?” 小白翻了翻商城里的东西后回答,“有醒酒丸,5积分,不过药效只有四十分钟。” “够了,换给我。” 她一点都不想让许远禾就这样脏兮兮的待在她店里,苏皖想着让他酒醒一下,然后自己坐车回去。 小白扣了她五个积分,一颗白色丸子就出现在她手里,苏皖拿了水过来伺候许远禾吞了下去,然后就去了后厨给胖橘准备猫粮。 她拿着猫碗出来的时候,醒酒丸的药效也起效了,许远禾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周遭的环境,最后看见站在那里的苏皖,他眼里还有没退下去的迷茫,诧异的问道:“老板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皖拿着碗的手一紧。 她将碗放在地上,转身回了后厨洗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递给坐在那里皱眉捂着脑袋的许远禾,轻声道:“先擦擦吧。” 许远禾接过毛巾道了声谢,苏皖就站在她面前开始解释,“我刚回家的时候,发现你坐在我店门前,一副喝多的样子,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就晕过去了。” 许远禾听了这话,在苏皖看不见的角度里,勾了勾唇。 面上做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摁着太阳穴跟苏皖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我是实在没有地方去,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苏皖表示一点都不想相信他的鬼话。 她问:“那许医生现在酒醒了,回家吗?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许远禾抬头,苏皖就这样看着他,那双桃花眸隐隐有着不耐烦,却依旧好脾气的在等着他说话。 她好像连发脾气都不会,只能做出这幅样子来赶他走。 许远禾舌尖又抵了下上颌,他刻意压低嗓音,凤眸里瞬间染上悲伤跟痛苦的神色,双手捂住脸,“老板娘,苏小姐,我不想回去,你能不能。” 他顿了下,似乎很难但是依旧坚定的开口。 “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一晚上就好。” 苏皖正想开口,他就继续打断,“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许远禾从掌心里抬眸,那张因为之前醉酒微红的俊脸此刻却是苍白着,“可我真的没地方去了,我家、我女朋友在,还有我最好的朋友,他们、他们。” 似乎是难以启齿,似乎是因为恋人跟亲友的背叛,压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句话还没说话唇已发白。 苏皖没说话,她十分震惊的问着小白,“咋回事?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话不用说全,光女朋友,最好的朋友两个词,就够苏皖引出无限猜想。 苏皖看向许远禾的头顶,那里似乎正在隐隐散发着亮人的,绿光。 她还在想着,小白就把一份视频传到她脑海里,那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不难看出是一间卧室,卧室里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两个正在做某种不可描述动作的人,苏皖仔细看了看脸,并不认识,但是过了十几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这个苏皖认识,不就是现在在她面前一脸悲痛的许远禾嘛。 捉奸在床,也难怪许远禾会出门买醉。 送给他女朋友的花都被许远禾扔进了垃圾桶里。 苏皖看着那束在垃圾桶里包装完好的花就心痛,真糟蹋。 “老板娘。” 苏皖没出声,许远禾就再叫了声。 只见眼前人抿着唇低眉看他,轻声开口,“许医生可以住酒店。” 许远禾苦笑,“我不太喜欢酒店,住不习惯。” 那她这里就能住的习惯了?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 “没关系,我可以睡地板。” 苏皖沉默。 “小白,你说咱们信息会不会搞错了?这哪里是什么高冷洁癖外科医生,比胖橘还能黏人。” “要不你就留下吧,反正是攻略对象。”小白好言相劝,反正他没什么三观,绿不绿的无所谓,反正是许远禾女朋友出轨在先。 许远禾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苏皖回答,苏皖皱着眉,没好气说道:“好吧,那劳烦许医生不要乱动我店里东西就好。” 凌厉的凤眸一弯,许远禾轻声问,“谢谢老板娘,请问洗漱间在哪?” “二楼。” 苏皖带许远禾上楼,自己去给他找着看有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件买大了的t恤跟一条上次唐晓晓给何明生日买的短裤,结果忘记拿了一直留在了这里。 这些没有意义的物品在这一刻,都有了自己该有的去处。 醒酒丸的药效开始消退,许远禾头又开始迷糊了,他接过苏皖递过来的衣服,有些诧异的扬眉。 苏皖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很好奇老板娘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她看起来,好像都是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二楼一整层都是她自己装饰的,整体格调都是淡淡的粉色,洗漱间也被隔开做了干湿两用,里面还挂着一条有着粉色猫爪的毛巾。 很少女心。 第二十七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8) 苏皖给他找的那条毛巾也被他拿进去用了,许远禾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在门口铺着的地毯上踩干净脚上的水才走出来。 “我这里没有拖鞋,地上都铺着毯子,可以直接踩。” 苏皖听见声响对他说了这么句,许远禾嗯了声。 “那我先去洗漱,给你准备的被子我放在床上,床上的枕头你拿右边那个。” 许远禾应她,“好的。” 苏皖就拿着衣服越过他进洗漱间。 床上放好一套天蓝色的被子,地上已经铺了床垫,苏皖似乎很喜欢坐在地板上,从许远禾走出来几步脚上的水全没之后周围的地方全是毛绒绒的地毯,许远禾一脚踩上去,脚心痒痒的。 她的床倒是很大,床上摆了很多的玩偶,中间还放着一个很大的熊,把靠墙的那边围的满满当当。 许远禾看了会,就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床边铺好,拿下右边那个枕头垫在身后靠着墙坐,打开手机清理信息。 有女朋友发过来的,也有他兄弟发来的,剩下一些就是主任问他今天手术的事跟一些推送。 许远禾盯着女朋友的聊天框,那边发过来问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睡了,最后发了一句晚安。 兄弟则问他怎么不陪他女朋友,又跑哪去了。 怎么不陪?这不是有你陪吗? 许远禾眸光冰凉一片,嗤笑一声,回了主任的信息之后就把手机关机。 他靠在墙上,突然觉得自己这八年来的感情,就像是一场笑话。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空洞,许远禾是被一声猫叫拉回了神绪,他侧头看去,胖橘就跳到了他身上抓着他的衣服喵喵叫着,伸出舌头来舔着他的脖子。 许远禾从没被什么动物靠这么近过,有些不习惯,他揉了下胖橘的脑袋,轻声对它说了声,“谢谢。” 四十分钟的药效早就过了,许远禾眼底一片清明,完全没有醉酒的样子,他闻着自己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薰衣草花香,跟苏皖身上的一样。 苏皖在洗漱间里处理手上的伤口,酒精一倒上去,疼的她忍不住吸气。 这具身体也太娇气了点。 平时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免受伤受病,这一下子能让她痛好久,苏皖心里骂了两句罪魁祸首,认命的继续清理。 洗完澡出来,苏皖轻手轻脚的往自己床走去,路过许远禾的时候,男人已经睡熟过去了,苏皖悄悄蹲下身。 他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睡梦中眉头都在紧紧皱着。 苏皖忍不住伸手点在他眉心上抚了下。 抚了两下也不见他松眉,苏皖懒得再理,起身就要爬上自己的床,刚挪开,一只带着温热的手掌就抓住她的手腕,用劲一扯,苏皖防不胜防就被他拽的摔倒在地,男人突然将她的身子往下一压,就把她牢牢的抱住。 苏皖挣扎着推他,许远禾就把大长腿也一起压了上来,八爪鱼一样抱着她不撒手。 “许远禾!” 苏皖被他那一拽手腕火辣辣的疼,她最宝贝的一双手,在一晚上连遭两次伤害,苏皖气的想当场做了这个狗男人。 男人显然还在梦里,对于她的吼声没有半点反应。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脖上,苏皖浑身不舒服。 连声询问小白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小白很遗憾的告诉她,醒酒丸一个晚上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无效。 “难道我就要在地上被他抱着睡一晚上吗?!” “这没办法,”小白捧着碗汤圆,那张贴在他脸上的面具还能开合,“抱就抱吧,反正他长的可以,你不吃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情感起伏都没有,苏皖气的牙痒痒。 那边的许远禾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着,“别离开我...” 至于是让谁别离开,只有许远禾自己知道。 苏皖动作停顿下来,叹了口气,“算了。” 许远禾抱着手里的温香软玉,嗅着那人身上的淡香,睡的前所未有的踏实。 中午的阳光炙热灼人,屋内的空调正好散去一屋暑气。 许远禾是先醒过来的那个。 他睁开眼睛巡视了十几秒周遭的陌生环境,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 他昨晚喝多了,借着醉酒耍酒疯,强行让这个见过不到两次面的花店老板娘将自己留下来过夜。 而他昨晚还把人抱在怀里睡了一晚上。 屋里拉了窗帘,照进来的光并不刺眼却能让他看清自己怀里的人。 苏皖睡的很老实,几乎一晚上就没动过几次,许远禾抱她抱的稳稳当当的,此刻她正乖乖的窝在他胸前。 许远禾没忍住,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手中的触感如他所想,又软又嫩。 苏皖被他捏的不舒服,嘟着嘴说了句,“胖橘别闹。” 许远禾忍不住轻笑。 拍着她的背哄她,“好,不闹。” 胖橘表示不想看这两人腻歪,直接一屁股坐到许远禾身上,开始扒拉。 它的爪子这段时间没有剪已经长出来的,许远禾有点痛,想起身抱开它却舍不得手里的美人,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好在没等他想明白,苏皖就先醒了过来,她依旧迷糊,许远禾一见她睁眼,就紧张的呼吸都慢了。 “怎么?”苏皖揉着眼睛还没弄清楚情况。 她似乎听见了胖橘的声音,就叫了声,“胖橘?是饿了吗?几点了?” 苏皖撑着身体就想起来,奈何许远禾的手还横在她腰间,苏皖扯了两下没扯动,就语气凶巴巴的道:“小熊别缠着我啦,我要去给胖橘做饭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玩偶缠住了她。 许远禾被眼前这情况搞的一愣一愣的,他抿了下唇,试探性的出声,“老板娘?” “恩?”苏皖意识开始慢慢回笼,清醒那一刻,看到面前一片白色,懵了一下呆呆的从许远禾胸前抬起头,声音结巴,“许,许医生?” 许远禾挑眉,“早啊。” 早你个大头鬼。 苏皖顿时反应过来,直接用力拉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许远禾也随着坐起身,苏皖就抖着手指向他,“你、你这个人。” 第二十八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9) “流氓!”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来,苏皖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子,说好的毒舌去哪了!就这两个字还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苏皖简直想被自己气哭。 许远禾揉着自己的头发起身,他人站在苏皖面前低头对上她羞恼的眸子,勾唇道:“流氓也没有我这么帅的啊?” “你要不要脸?!” 许远禾点头,“要啊,我这张脸挺好看的,怎么能不要。” 第一印象的清风明月仿佛在此刻都喂了狗,现在许远禾在苏皖眼里,就像一条没脸没皮的泰迪。 “许远禾!!你为什么不穿内裤!” 苏皖简直要疯,她不过是想避开他的视线而已,一低头就看到这么震惊的画面,苏皖整个人都傻了。 许远禾脸瞬间黑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许远禾看了眼耳朵全红的小女人,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苏皖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他就欺身上前,往她耳朵上轻吹了口气,笑道:“都怪你啊,谁让老板娘太漂亮了。” “你闭嘴!” 苏皖捂住耳朵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转身闭上眼睛冲进洗漱间关上门。 啪的一声巨响,随着传来的还有许远禾的笑声。 苏皖抄起洗漱间里的牙刷就想冲出去戳死他算了! 昨晚是许远禾先洗的澡,原本想等着她洗完澡再一起洗衣服的。 结果她一出门就被许远禾困住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洗衣机里被丢了什么衣服进去,这会到现在都没洗呢,苏皖打开洗衣机,果然在里面看见了被长裤遮住的内裤的一角,苏皖啪的用力把洗衣机关上。 抿着唇盯着洗衣机生闷气。 过了十几秒,苏皖屈服在了自己的洁癖之下,打开洗衣机用两根手指夹了那条内裤起来丢进旁边的盆里,然后倒好洗衣粉放自己的衣服进去启动洗衣机,许远禾的小内内她自己手洗。 没有许远禾在旁边,她有不是第一次洗这东西,苏皖做这些事情再自然不过,她低头看了眼那条黑色内裤。” 忙完这一切,苏皖晾好衣服上楼将楼上的花花草草都打理一遍,到了一楼的时候,许远禾正蹲在胖橘旁边看它吃饭,苏皖疑惑的问,“你从哪找来的猫粮?” 许远禾伸手指向厨房,“你放在冰箱里,一打开就看见了,我热过了。” 苏皖点头,“我好了,你上去洗漱吧。” 仿佛两人之前的尴尬不复存在,她不提,许远禾也没说。只是在许远禾准备起身的时候,苏皖连忙出声,“你等等。” 许远禾就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向她,苏皖就把眼睛一闭,说道:“好了,你上去吧。” 许远禾眸子里全是戏谑,他正想说话,苏皖就打断,“你快点我要开门。” 许远禾就闭了嘴,安安分分的越过她上了二楼,全程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苏皖紧绷的心顿时一松,她心里戳着许远禾的小人,去了后厨给两人准备早餐兼午饭,许远禾下来的时候就见她抱着花往外摆。 苏皖听见声响回头,下意识的往他身下扫,扫到一半连忙僵住,强行移回自己的目光侧头用下巴指着店里唯一一张桌子,“午饭放那里了,你先垫肚子,我让人买了衣服送过来,一会就到了。” 说完,她咬了下唇才继续道:“不知道你穿多大的,就随便买了,你到时候自己试。” 许远禾颔首笑道:“谢谢老板娘。” 苏皖嗯了声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许远禾就坐在沙发上,这张沙发并不是他昨晚坐的那张,换成了皮的,不知道苏皖从哪搬出来的,许远禾觉得,还是昨晚那张毛绒绒的好,软和。 桌上放了一碗玉米粥跟一瓶牛奶,许远禾喝了粥,味道很淡,他在厨房热东西的时候就看见了,她家里调料食材是真的多,但是除了糖之外,其他东西动的很少。 这个人不仅人淡淡的,就连口味也淡。 许远禾喝着牛奶,侧眸看向沐浴在阳光下的女人。 她正穿着一条浅杏色的围裙,挽了个团子头,细碎的发丝垂在耳边,皮肤很白,长裙及膝,高腰的设计能在视觉上拉长她的身高,整个人显得清贵又典雅。 她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很漂亮,水润润的仿佛会说话一样,许远禾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在第一眼对上那双眼睛时有一瞬间的心动。 就算他记得自己还有陈秋曼,却还是忍不住用借口加了她的微信。 苏皖的朋友圈里,除了花就是猫,配的文字跟心灵鸡汤差不多,短短几句富含深意。 不难看出她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他昨晚被陈秋曼扣了绿帽子,一时气不过就去买醉,醉了之后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那间陈秋曼跟人厮混的屋子对他来说,太脏了。 思绪混乱间,他就想起了苏皖那双眼睛。 他想,能在朋友圈里天天鼓励别人好好生活的人,应该不会放着他不管才对。 后来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这女人真的太容易心软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欺负。 苏皖忙完回到店里,见许远禾还在这里,就问他,“医生不是很忙的吗?你今天没有工作?” 许远禾在撸猫,闻言就抬头,“我今天请假休息了。” 现在的医生这么容易就能请假休息的吗? 苏皖眼底全是不相信,许远禾不奈之何,耸肩道:“感情受挫还不准我休息休息?更何况这假是早就申请下来的。” 两件事不过正好碰到一起而已,就算没有陈秋曼这一出,他今天也是休息。 “好吧,”苏皖抱着洒水壶往后厨走,一边问,“你想吃什么?” “都行,清淡点就好。” 苏皖点头,跟她差不多。 苏皖在后面做饭,许远禾就帮她看门店,店里开着空调,温度刚好,音响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许远禾眯着眸跟着轻哼。 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有人做饭,有猫相陪,时光宁静,岁月安稳。 门上挂着的风铃晃动着。 第二十九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0) 许远禾抬眸,何明握着门把还保持着推门进来的姿势,就这样跟他目光对上。 一人眼露惊奇,一人目瞪口呆。 何明接到苏皖电话的时候正在处理唐晓晓昨天拍的照片,手机铃声响他就顺手接起来,苏皖跟他打完招呼就开门见山的说,“帮我买套衣服过来,适合身高一八五体重一百四十左右男人穿的,买好点的,钱我转你微信。” 没等何明问,苏皖下一句就把他整个人劈在原地成了一块人性雕塑,她说,“还有内裤,从小到大的型号都买一条来,要黑色的。” 苏皖在电话里询问他都听见没,何明只能一脸复杂的说,“好的,我这就去。” “谢谢,麻烦快点。” 说完电话就挂断,何明就去跟唐晓晓请假,她没通过唐晓晓来找他,是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不想唐晓晓知道,何明就随便扯了个不舒服的理由,唐晓晓就让他赶紧走。 苏皖十分大方转了一万过来,何明看着手机上那串数字,买衣服的时候仔仔细细的挑看起来又舒服又贵的买。 他不知道苏皖是给谁买的,但是看这个态度,对方一定不是普通身份,何明在驱车来的路上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但是在看到许远禾的那一幕还是止不住的震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苏皖身边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男人。 何明从一开始认识苏皖到现在,就知道她朋友其实很少,除了唐晓晓之外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其中性别男的更少。 他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许远禾率先出声,他眯着那双凤眸,眸子里隐隐含着冷芒,“你是?” 对于男人之间的想法,何明直觉许远禾可能误会了点什么,所以他把门一开将手中的袋子放到许远禾面前的桌子上,开口说道:“我是来给苏姐送衣服的,晓晓姐那边还有事要忙,劳烦您跟苏姐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许远禾回答对着他摆摆手就转身出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阵风似得。 苏皖在后厨里听见风铃响动声走出来的时候何明已经坐上车开车跑了,她看着桌上的袋子问许远禾,“何明来了?” “你是指刚刚来送这些的那个男人吗?”许远禾指着衣服袋子。 苏皖颔首,“嗯,来送衣服的,你先上去换衣服吧。” 对于何明买了什么,她还是挺相信何明的眼光的。 许远禾就拿了衣服往二楼去,苏皖继续回后厨做饭,她手受伤了不能沾水,只能处处小心的注意着,一顿饭做下来花费的时间比平时还多,她做了两素一荤外加紫菜蛋花汤,拿到店里的桌上摆好拍照,又对着自己的手拍一张。 然后发了微博,配字。 苏小晚:【图片】【图片】手受伤了,答应你们的可乐鸡翅只能延后啦,到时候会在粉丝中间抽奖送你们馋了好久的平底锅做补偿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粉丝来问她的手怎么回事让她小心,说她们愿意等。 苏皖咬着筷子刷新两下,评论里的风向就转成了什么时候抽平底锅,她们真的馋很久很久。 也不是买不起,主要是苏皖这个平底锅是为了做直播专门找人定做的,用的材料不一样,全世界就这一个,苏皖那会也没想到粉丝没看上她做的美食反而看中了这个锅。 苏皖打开微信联系之前做平底锅的老板,跟他商量下准备量产,老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其实老板自己想做这个很久了。 跟老板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之后,苏皖抬头,许远禾走出来。 他转了身浅杏色的短袖,下面搭卡其色的休闲裤,何明还自作主张的买了拖鞋,也不知道怎么猜到的鞋码,他一身浅色,倒显得那张原本凌厉的面容都柔和下来。 苏皖收回目光问他,“还合适?” “刚好。” 苏皖嗯声,“过来吃饭吧,吃完衣服也刚好干,你一会拿回去。” 桌上摆好他的碗筷,许远禾刚喝完粥这会还不算饿,就给自己盛了碗汤,看着苏皖小口的吃着饭,瓷碗有些烫,苏皖那碗的时候手心里还垫了一层纸巾。 许远禾皱眉,“你手受伤了?” 苏皖嘴里还在啃着块排骨,闻言一愣,回道:“不小心弄的,怎么了?” “什么时候?要不要紧?我是医生我看看。” 这事不该问你自己吗。 苏皖想翻白眼。 “一点小伤。” 许远禾却不认同,执意要看,苏皖只好放下手中的碗把手伸了过去,撇嘴道:“都跟你说没事了。” 伤口经过一晚上已经结痂,原本只是细微的擦伤,只是因为身体特殊才会觉得很痛,好在苏皖能忍也就无所谓,做饭的时候就算再小心也不小心碰了点水,此刻伤口发白,许远禾问,“怎么伤到的?” 苏皖眸子盯着他,“真想知道?” 许远禾抬眸。 “你昨晚晕倒了,整个人往我身上扑,就摔了。” 其实是胖橘摔的,但是苏皖就是不解释。 她说的时候还故意露出疼痛的神色,看的许远禾一时尴尬又心疼。 到头来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许远禾抿唇,轻声道:“抱歉。” “没事。”苏皖大人有大量,“许医生记得欠我个人情就好。” “叫我名字就行。” 他说:“原本就是我打扰,还害你受伤,一个人情哪里够,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苏皖手还被他握着,闻言只是轻笑,“好的,远禾。” 她嗓音清甜,说到最后语气微微扬起,勾的许远禾心尖一痒。 舌尖抵在上颌,许远禾垂眸看着那些细小的伤口,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一会吃完饭我给你上药,别碰水,有事叫我。” 苏皖另一只手掩唇,眉眼弯弯,“好。” 许医生说到做到,吃完饭之后洗碗的事被他一手包下来,就连苏皖觉得胖橘的指甲长了也是他抱着给剪。 苏皖就坐在旁边悠闲的喝着花茶,许医生泡的,味道还不错。 第三十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1) 花店里偶尔有路过认识的人进来找苏皖聊天,看到许远禾在都好奇的问上一句,苏皖只解释是朋友。 只是那些人走的时候看过来的眼神,显然是一点都不相信,苏皖无奈的揉着眉心,看来不出两日,她店里来了个陌生男人的消息恐怕会传遍整条巷子。 到了夜间两人吃完饭后,许远禾在给苏皖上着药,苏皖就把整个下午都没再提起的事重新说了出来,她问,“你还不回去吗?明天要上班,这里离医院挺远的。” 许远禾正细心的给她擦着药,怕她觉得疼还吹了两下,惹的苏皖忍不住一缩手,许远禾笑了下,“没关系,原本住的地方离医院原本就远。” 他住的地方是陈秋曼挑的,当初是陈秋曼喜欢那个地方,距离医院有些距离,两人为此还争吵过,最后还是自己妥协下来。 他为了陈秋曼,真的改了很多脾气。 苏皖蜷缩了下手指,“那你住在我这里也不像话啊。” 许远禾抬眸,那双凤眸眨巴着看着她,苏皖就这么跟他对视了十几秒,最后许远禾低头,语气小心翼翼的带着委屈道:“皖皖是嫌我烦吗?” 可怜兮兮的像被主人遗弃在街边的小泰迪。 苏皖在心里使劲给自己打着暗示。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最后她还是一撇嘴,语气郁闷的说道:“我跟你很熟吗?你就叫我皖皖。” 闭口不提再让他离开的事情。 许远禾唇角一勾,笑道:“现在不熟,以后就熟了。” 不要脸。 苏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夜间依旧是许远禾睡地板,苏皖坐在床边,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打着字,许远禾就撸着猫玩着手机游戏。 游戏胜利的声音响起,苏皖就低头看,正好看到结算界面,许远禾拿了mvp,“挺厉害。” 他一晚上赢了好多把。 “还好。” 苏皖问,“很喜欢玩游戏?” 许远禾又开了一把,一边选英雄一边回她,“打发时间,有时候生活太沉闷,需要游戏调剂。” “碰到些很坑的队友时,口吐芬芳还能缓解情绪。” 苏皖点头表示理解。 “你在写什么?”许远禾抬头看向她的笔记本,问。 “写美食攻略。” “你好像很喜欢做吃的。” 自己却不胖。 他握住她手腕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瘦瘦小小的。 苏皖眸子一亮,“是呀,很喜欢,因为美食能带给人快乐,就像游戏一样,赢了就会很开心,美食对我来说就像游戏,做毁了我会垂头丧气然后找出问题重头再来,做好了就觉得异常满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眉飞色舞的。 许远禾也跟着她一起心情好起来,一盘游戏在他的虐杀之下直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 他退出来看了眼时间,轻声道:“写完了吗?该睡了。” “还差最后一点。”苏皖打完最后几个字点了发送,最后一合手掌,“好啦。” 许远禾把胖橘递给她,拿走她腿上的笔记本起身去关灯,只留下苏皖床头柜上那盏小小的夜灯,苏皖已经乖乖躺好,胖橘就窝在她身旁,许远禾接着夜灯微弱的光芒,垂眸,轻声说着,“晚安。” 苏皖:“许医生晚安。” 日子安稳过着,周五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到了周六的时候,空气一片清凉。 苏皖到工作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上次见过的女孩子,对方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两人在门口站着,还是女孩子先开了口,她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苏皖点头,见过啊,上次她来拍照的时候不就见过吗。 女孩子似乎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就摇了摇头说,“不是上次,我看你很眼熟,很像我一位亲戚。” 苏皖就摸了下自己这张脸,勾唇道:“是吗?” 女孩子:“恩,你叫什么?” “苏皖。”她说,“可能是巧合吧,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也挺多的。” “可能是吧。”女孩子也随着她的话点头,“我叫柳月依,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这名字倒是跟她的气质截然相反。 苏皖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加了微信,进门之后就分开去忙各自的事。 属于唐晓晓的办公室里,何明抱着机器跟衣服在等着,一边还有一个小助理,就是唐晓晓那个养仓鼠的,叫小容,刚来工作室没多久。 她一进门,唐晓晓就眼睛一亮的迎了上来,“小老婆来啦,那我们走吧,今天一定要拍到满意为止!” 苏皖就轻笑着点头。 一行四个人开车到了目的地,今天就拍两套,唐晓晓经常拍外景,就自己带了个便携的换衣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把换衣间摆出来放好,就让苏皖进去换衣服然后化妆。 她的妆容是小容化的,小容一边化一边跟她感慨,“苏姐的皮肤好好啊,让人好羡慕。” 苏皖闭着眼睛让她画眼线,闻言回道:“你好好保养也可以,我砸了不少钱呢,这张脸可贵了。” 小容就追问她都用什么护肤品,苏皖就跟她介绍着自己用的那些,顺便问清楚她的肤质之后再推荐。 两人聊着妆就画好了,唐晓晓挑的这一套是条淡绿色的襦裙,妆容也清淡,长眉细描,桃花眸里似乘着一汪清水,微微一动,荡出一片涟漪。 小容口红只是淡淡扫了点颜色,苏皖轻抿,嘴唇一勾,眸子里的神情一变,整个人气质顿时变得妖异,活生生像从画中走出来的桃花妖。 唐晓晓原本还在跟何明商量在哪里取景,苏皖拿着团扇从化妆间里走出来,唐晓晓二人顿时看呆。 苏皖行走间规规矩矩,裙摆及地,鞋面都不曾露出一点。 “何明,”唐晓晓戳了下身边的男人,“我就说过,她最适合这种类型的衣服。” 古典,清雅。 说是真真正正的古人都不为过。 何明不语,唐晓晓也没管他,拿着自己的相机就走了过来,对着苏皖兴奋道:“我的皖,你真的是,太让我惊艳了。” 苏皖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笑道:“你快拍,这裙子太长了走路都得小心。” “好好好。” 第三十一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2) 唐晓晓让何明举着工具,小容就在旁边帮忙拉着苏皖的裙摆让它飞起来之类,在景山公园拍了一下午,天差不多快要黑的时候四人快速解决晚饭,又转战古街。 这会苏皖又换成一套蓝色的衣裙,妆容也变得精细起来,头上带一堆金饰,整个人打扮的跟个古代贵妇人似得。 在古街不比景山公园,古街夜晚出来游逛的人多,苏皖一行人十分引人注目,除了唐晓晓之外还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照。 等忙完收拾回去的时候,唐晓晓心情好,拉着三人去吃烧烤,苏皖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今晚自己可能会很晚才回来,所以她不用担心花店。 唐晓晓点了一打啤酒,酒劲上头,拉着何明一起玩,小容也被她劝的喝几杯,就苏皖一个人被所有人拦着不准碰酒杯一点。 苏皖只能喝着饮料,烧烤太油腻,她不是很喜欢。 她拿出手机打开,发现许远禾发了几条信息过来,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苏皖看着玩的正嗨的三个人,回复。 【可能要晚点,晓晓他们还在玩。】 许远禾那边可能正好在看手机,信息回复的很快:【在哪里?】 苏皖就把烧烤摊的地址发过去。 等了一会许远禾没有回复,苏皖刷新推送的新闻就把手机关屏,又找老板点个烤茄子,唐晓晓喜欢吃这个。 三人喝酒玩闹的声音响在耳边,唐晓晓酒量很好,跟何明不相上下,两人互相给对方灌了很多酒。 苏皖拿了瓶可乐回来递给眼神开始迷蒙的小容,“还好吗?” 小容说声谢谢,“没事没事,我意识还清醒着。” 苏皖轻笑,“以后不用管他们,一会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姐我真没事。” 话音刚落,小容就一头栽到桌上,吓得苏皖连忙抬起她的头检查她有没有事,唐晓晓那边也听见声响终于回神,问,“她没事吧?” 苏皖:“没事,小容喝多了,你们先玩,我先送她回去。” 唐晓晓就一摆手,“那怎么行,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 小容就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看起来单纯又好骗,苏皖就更不用说。 唐晓晓招呼何明该走了,苏皖就去结账,可是到车边又开始为难,现在三个人都喝了酒,就剩下一个苏皖还是清醒的,这开车的任务就落到苏皖身上。 何明拍了下脑袋,他顾着唐晓晓开心,忘了这茬。 四个人站在车前商量着一会先送小容回去,再到唐晓晓,最后找代驾来开车。 打定主意,苏皖就让唐晓晓扶着小容上车,自己走向驾驶座,她手刚碰上车门把手,就听见身后有声车鸣,随即电话铃声响起来。 苏皖看了眼屏幕,是许远禾。 她接起来,“怎么了?” 许远禾微凉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他说,“你回头。” 苏皖就转过身,对面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许远禾坐在驾驶座上摇着手里的手机跟她示意,苏皖诧异了下,就听见他说,“我来接你。” 耳边有风声,还有唐晓晓的催促声一起传过来,苏皖却只听见那道带着凉意的男声。 心突了一下。 苏皖下意识的抿唇。 许远禾也不出声静静等着,苏皖定了定神,轻声说着,“大老远跑一趟,多麻烦。” 许远禾嘴角勾起,“如果是接你,那不算麻烦。”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苏皖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口那颗心脏,似乎在因为他这一句话,剧烈跳动起来。 这不是好现象。 小白适时出现,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宿主,你心跳再这么快,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当场去世了。” 苏皖斥他,“你闭嘴。” 许久等不到她回答,许远禾只好下车走过来,他站到苏皖面前,接着身高优势垂眸看她,那双眼睛里含着清浅笑意,“怎么?” 他站的不远,苏皖还能闻到他身上跟自己同款薰衣草香。 很淡,不熏人。 是她很喜欢的牌子,就像这个人一样。 一切都那么恰好,好到刚好符合她的所有喜好。 “小白,我好像要喜欢他了。” 苏皖撇开视线,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神识碎片碎成多少片她并不知道,也就意味着她还有很多世界要去,她不能为了一个许远禾就停留在这里。 她不愿再去直视许远禾的视线,调整完自己的情绪之后,回过脸来一切如常的笑道,“晓晓他们喝多了,正准备送他们回去。” 许远禾看了眼车上已经开始耍酒疯的女人,还有一个正在旁边细心哄着的男人,正是上次来送衣服有过一面之缘的何明。 他点头道:“我来送吧,你先回去,很晚了。” 苏皖手一顿,“没关系。” 许远禾就把她拉过来,捏了下她的脸,勾唇,“你还信不过我?你送他们回去再自己回来,我会担心。” 他满脸认真。 苏皖缩回自己的手,说,“好吧,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何明。” 她刚看过了,何明还算清醒。 “有什么不懂就问我。” “好。” 许远禾把奥迪的车钥匙给她,苏皖就走到后座的位置跟唐晓晓解释情况,听到许远禾这个陌生名字,饶是她现在有点上头,也分出一丝清醒来,眯着眼问她,“许远禾?男的?” 苏皖恩了声,“我朋友,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今晚就拜托他先送你们回去了。” 唐晓晓回头看向已经坐在驾驶座上扣安全带的男人,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说,“好。” 得了她允许,苏皖就对许远禾说了声注意安全就走向奥迪,许远禾目送苏皖开车走了之后,才对着车里三个人开口,“走了。” 这短短一段路,许远禾都不曾再开过口,唐晓晓就坐在后座假装休息顺便观察着。 最后实在没撑住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也只模模糊糊的记得许远禾的一个侧脸,她找来何明。 第三十二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3) 时光花店,苏皖抱着小熊等许远禾回来,等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许远禾上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抱着小熊睡熟在那张全是娃娃的床上。 靠墙那边被放满,她身前又堵着一只等身玩偶,她整个小小的人就窝在了中间,四周围的满满当当。 许远禾指尖一动。 撩开她额前碎发,抚到面上,苏皖不由自主的往他掌心里蹭了两下。 “你在想什么。” 许远禾呢喃着,“我又在想什么?” 他就这样赖在这里,明明知道对她的名声不好,可是就是舍不得走。 可他还有陈秋曼没有处理。 让苏皖这样用朋友的名分留在他身边,是他太自私。 许远禾去换身衣服,洗了个战斗澡冲掉刚在车上沾上的酒气,回到苏皖床上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挪开环在小熊身上的那只手臂,苏皖似乎察觉到什么,皱着眉寻上来。 许远禾就把自己身子一沉,睡到她身边,代替了小熊的位置。 苏皖睡梦中,梦见自己养父母又不要她了,她惶恐的坐在街口,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泪眼朦胧之间,她好像看到一个人走过来,抱起她发冷的身体,为她遮住那些冰凉的雨滴。 那人的怀抱很暖。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苏皖忍不住向他靠的再近一点。 现实里,她缠着许远禾,紧闭着双眼在流泪,她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压抑的让人牙酸。 许远禾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紧,轻声哄着,“皖皖乖,我在,我在,不哭了。” 不哭了,以后都有我在。 有我给你遮风挡雨。 许远禾不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哪里来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人在说着对不起,说着抱歉。 他好像亏欠了她很多。 事实如此。 许远禾捧起她的脸,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在苏皖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睡吧。” 苏皖后半夜都没有再做噩梦,而是梦见上一个世界的段天承,她梦见自己死了之后,段天承命人封了昭阳宫,后位一直空悬着,梦见他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描绘着她生前的画像,身边只有一盏油灯。 随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向着她这个地方看过来,口中喊了声,苏皖没听见,她惊醒过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是熟悉的玩偶,空调吹着冷气,手机上的闹钟提醒着她该给胖橘喂食了。 不是御书房,是她的时光花店。 苏皖闭上眼睛。 怎么就梦见了段天承。 过了几分钟,苏皖才趿着拖鞋去洗了把脸,冷水扑在面上,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 楼下传来说话声,苏皖匆匆收拾好自己就往下走去,走的近才听见,那声音是唐晓晓在说话。 她在问,“你到底什么人?做什么的?为什么住在皖皖家里?” 唐晓晓跟点了炸药桶一样连声逼问着,她今天一早起来就觉得不对劲,苏皖身边什么时候认识别的男人是她不知道的,拉着何明问,从何明口中得出上次衣服的事情,她一刻都坐不住的赶了过来。 一到门口,就看见正在开店把花往外搬的许远禾,她熄了火就冲了过来。 许远禾等她问完,十分好脾气的对她笑道:“你就是皖皖口中的晓晓?” 唐晓晓挑眉,“对。” 许远禾顿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开口,“唐小姐你好,我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就插进来。 “怎么在门口站着,先进来呀。” 两个人就同时回头看过来,苏皖就从楼梯上下来去后厨给两人倒水,唐晓晓跟许远禾对视一下,许远禾微微挑唇,唐晓晓则冷哼一声。 苏皖端着两杯水出来之后看着两人之间形同水火的架势,又转身给自己拿了杯牛奶才坐在一旁,她抿了一小口,才开口,“还是我来说吧。” 苏皖就把之前的许远禾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事跟唐晓晓解释,不过第二天早上的尴尬她没提,她细声说着,说到陈秋曼的事上还卡壳了一下,对许远禾说了声不好意思。 胖橘舒舒服服的窝在她腿上,一边讲一边给它顺毛,苏皖讲完整个过程之后,空气中一片静默,只听得见胖橘在小声的打着呼噜。 唐晓晓看向许远禾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 她看了眼许远禾的头顶,跟当初苏皖一个感觉。 绿油油的。 唐晓晓轻咳一声,说道:“那也不是他留在这里的理由,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再说他还有女朋友,就算是那什么,那也没分手,多不像话。” 她说的有道理,苏皖点了点头。 许远禾就抿着唇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句话就垂眸。 “我会处理。”他说,“这段时间是我叨扰,明天我就会搬回去。” “陈秋曼的事情我会解决,不让她知道这件事。” 唐晓晓扬声,“原本就不能让她知道,就算知道又怎样,我们皖皖又没做错事。” 许远禾闻言抬头,并没有看向唐晓晓,而是直视苏皖,说着,“我会跟陈秋曼分手。” “不知道苏小姐愿不愿意,这件事过后,让我追求你。” 一句话说的苏皖当场死机。 她眨巴着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唐晓晓听到一把拍上桌子,啪的一声,吓了苏皖一跳,她说,“许医生都没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想着要追求皖皖,不觉得这样子很过分吗?” 许远禾没应声,他只是静静看着苏皖。 旁人的问话他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苏皖一个人的态度而已。 苏皖僵在那里,两个人一同等着她的回答,苏皖觉得自己尴尬死了。 尴尬之余,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小欢喜。 她好像,很期待许远禾来追自己。 苏皖侧过眸避开许远禾的视线,她搓了下胖橘的猫头,“什么追不追的啊,许医生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再说。” 许远禾因为她刚刚一番动作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恢复光亮,他目光落在苏皖放到胖橘脑袋上的那只手,笑的像只得逞的狐狸,“好。” 第三十三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4) 那天之后许远禾就搬了回去,走的时候还被唐晓晓狠狠怼一顿,她虽然同情许远禾的遭遇,但是比起自己的墙角即将被撬,现在心里恨不得许远禾走了永远别回来的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工作室那边的照片就发过来,唐晓晓给她挑了几张自己认为最漂亮的。 唐晓晓:【我老婆真好看!】 苏皖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唐晓晓那得意样。 她把图片保存下来,又从里面挑出最好看的两张分别发微博跟微信。 几分钟之后她的微博瞬间被信息刷爆,微信好一点,都是认识的朋友,礼貌的点赞夸了一句之后苏皖回复谢谢就没再说话。 微博倒是瞬间99+,她点开看了几条,都是评论不敢相信的。 苏皖抹了把自己的脸,她好像并没有多好看啊,比起上一个世界小郡主那张脸差多了。 但是粉丝就吃她的颜。 人漂亮,会做饭,又聪明,这么好的女生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皖给几条评论点赞之后就没看,微信那边定做平底锅的老板发来消息说平底锅可以上架,他们还一起做了其他不同的几种锅还有其他出具,都打了她的名字上去做宣传。 老板希望让她做一起节目试用这几种锅,苏皖答应了,老板就说下午把东西给她邮寄过来。 苏皖点着下巴,思索着自己应该做什么好。 她最近想做千层蛋糕,唐晓晓喜欢蓝莓味的,就做蓝莓千层吧。 苏皖想着想着,突然想起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联系的许远禾来,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苏皖点开许远禾的聊天框,聊天信息还停留在三天前,许远禾说他最近可能要去临市出差学习,要去五天。 戳着手机屏幕,苏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t市里,许远禾刚开完会,揉着眉心从会议室走出来,主任就站在自己身边,见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许辛苦。” 听见他的声音,许远禾放下手轻声道:“没关系,多学一点,救人的时候就能多一种办法。” 他们做医生的,向来都是把病人摆在第一位,自己的辛苦算得了什么。 主任却是听闻他最近的事,闻言也只是叹口气,让他注意身体。 许远禾就笑着目送他离开,之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开会时调了静音,这会一打开,先入目的就是那十几通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 他跟陈秋曼提了分手,陈秋曼发了好大的火气,许远禾顾及两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就没把事情彻底挑开,他给足了陈秋曼面子,把自己伪造成一个移情别恋抛弃初恋女友的渣男。 只是那个移情移的到底是谁,许远禾咬死没有说出口,陈秋曼知道他的性格,一点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从分手第二天之后就开始对他死缠烂打。 许远禾忍了很久,终于忍无可忍的把她拉黑。 陈秋曼就换一个号码继续打过来,他拉黑一个就换一个。 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进来,许远禾想也不想直接拉入黑名单。 一气呵成做完之后,他才看见苏皖发过来的信息,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盯着手机上的猫咪表情包,仿佛透过屏幕看见那个窝在毛绒沙发上撸猫的小女人。 许远禾指尖轻点,回复着,【刚在开会没来得及回,怎么了?】 信息刚发过去,苏皖就回过来。 【没,问问你喜不喜欢吃蛋糕。】 许远禾挑眉。 【你做的吗?如果是你做的,那我喜欢。】 男人的情话信手拈来,苏皖喝水的手一顿,凉水猝不及防呛进嗓子眼里,惹的她一阵咳嗽。 她放好水杯,【恩,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隔着手机,她好像更坦白一点。 许远禾凤眸一弯,因为陈秋曼的骚扰惹出来的烦躁因为她一句话统统消失不见,他点着手机。 【芒果。】 原来他喜欢吃芒果啊。 苏皖心底暗暗记下。 【我知道啦,你那边快忙完了吗?】 她只是觉得没事随口一问,许远禾却误会了,他唇边的笑越发深,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苏皖还在想着两个蛋糕的配方,许远禾的电话就猝不及防的弹了过来,苏皖愣了下才摁了接听,“不是在忙?” “忙完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他问,“皖皖,你是不是想我了?” 想个锤。 苏皖把手机放到桌子开免提,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不是,不想,你别误会。” 拒绝三连。 “没关系,”许远禾一点都不介意,“我想你就好。” 苏皖手中转着的笔一顿:“许远禾,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她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轻易的把相恋八年的女朋友说放下就放下,难道他根本没爱过陈秋曼吗?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苏皖从没了解过这个人。 许远禾回到安排的酒店,看着电梯数字一层一层的往上跳。 “苏皖。”他唤了声她的名字。 “我在。” 许远禾挑唇,“你看,无论我怎么找你,你都会回答我,你在,你在这里,会有耐心的听我讲完这些细碎的小事情,会给我提出那些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陈秋曼就不会这么跟我讲话。” “她只会一脸不耐烦的让我有事说没事就别出现在她面前,当初我不懂为什么我跟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后来我就知道,原来她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所以我选择放她离开,离开我身边,奔向属于她自己的森林,她有错,我也有,或许从一开始我跟她就明白我们两个人走不到最后。” “可你不一样。” 许远禾的记忆翻回初见苏皖的那一天,他是在朋友的推荐下知道她的花店,他找了挺久才找到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店面,门口的猫画的圆滚滚的,又憨又萌。 推了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串风铃,做的小巧精致,晃动起来的声音清脆悦耳。 店里的花因为主人的照料,朵朵盛开,一眼看去他就花了眼,那时候他就在想,能把这么多花照顾的这么好的人,那人得多有耐心。 之后他就看见了从后厨里走出来的老板娘。 他握向满天星的手停在了半空。 许远禾觉得,如果是她的话,那这些花开的这么好,就不奇怪了。 第三十四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5) “明明市医院距离花店那么远,你还答应早早起来帮我把花包好送过来。” “其实你发现了吗,你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你,因为你太好,让人下意识的对你心软,偏向你,保护你,因为你值得。” “苏皖,我会喜欢你,不是偶然,是理所当然。” 苏皖手中的笔一松,啪的一声掉到桌面上,惊的她瞬间拉回神绪。 她抿着唇,十几秒后才笑了下说道:“那许医生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是。” “这好像对陈小姐不太公平,虽然她出轨在先,但许医生你也差不多。” “所以我也有错,”许远禾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但是在爱情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陈秋曼肉体出轨,我精神出轨,只能说半斤八两,谁也不欠谁。” 更何况他是分手后才开始追求的苏皖,并没有真的做对不起陈秋曼的事不是吗。 苏皖挑眉:“所以许医生现在是心安理得。” “会分开就说明不够爱,”许远禾说,“没有什么心安理得,我只求问心无愧。” “不想错过你,我怕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阳光照在店门前的满天星上,胖橘窝在那张画着它的牌子旁边打盹,苏皖耳边是许远禾微凉含着笑的声音。 “你迟到了很多年,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苏皖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白,”她问,“你能查看到我的感情值多少吗?” 小白摇头,:“不能,只有超过百分之七十之后,我才能感知到。” 所以她并没有心动对不对。 苏皖垂眸看了半晌笔记本上写的工工整整的字迹,抬手捂住脸。 挺好的,毕竟不是真的留在这里。 她必须保持绝对清醒的理智,去压制那些不该有的感情。 唐晓晓下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把上次拍照的那些衣服拿过来,苏皖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大堆袋子,疑惑的问她,“你拿这些衣服过来做什么?不是拍照用吗?” “拍啊。”唐晓晓抽出上次在景山公园的那件,对她说,“不过现在只想给你拍了,原本就是按照你的尺码定做的。” 苏皖眨了眨眼,略显无辜,“给我定做的?” “是啊傻孩子,你忘了自己生日快到了吗?” 这个苏皖还真不记得。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收的信息就不全面,除了了解最多的唐晓晓,其余也只是知道她有个花店,是个主播,身世跟她前世一样,也是孤儿。 原主小时候,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亲手送到孤儿院的。 不过原主比她幸运,得了一对老夫妇的抚养,后来那对老夫妇死后还把财产留给了这个唯一的孩子。 后来这小姑娘心里就留了阴影。 老夫妇收养她之后,也就把接她回去那天当成了她的生日,原主十三岁之前老夫妇还会准备好礼服给她惊喜,后来老夫妇去世,原主就没想着再过生日。 因为不会有人特意提前一天给她准备好礼物,在生日当天给她当做惊喜送上。 直到后来唐晓晓知道了,每年临近她生日的时候,就都会给她把礼物备好,小到她亲手做的蛋糕,大到她后来收入稳定之后给她买的一套在郊区的房子。 苏皖眼眶一热,一把扑了过去。 “谢谢你。” 她从没在某一刻,如此的羡慕原主。 原主有对她好的老夫妇,有记得她喜好的闺蜜,而苏皖只有自己。 苏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纵横。 就哭这一次吧,她告诉自己,就任性这一次。 酒店里,被挂电话之后的许远禾看着屏幕黑掉的手机忍不住笑出声,他点开微信给苏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就打开了朋友圈。 苏皖那张照片霸满他所有视线。 许远禾呼吸一滞,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张照片,或许不是照片。 尽管换了容貌,她身上的气质骗不了人。 他应该认识苏皖,不是在花店那一面。 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苏皖更小的时候。 许远禾突然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种有人死在面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任何事,那种求不得的绝望。 许远禾浑身颤抖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皖皖...” 距离出差结束还有两天,许远禾突然想不顾一切的冲回去,回到苏皖身边,去将她拥入怀中,好好诉说着自己两辈子的喜欢。 至于为什么是两辈子,许远禾说不明白。 他好像变得不是自己。 苏皖正在调着樱桃酱,小白就飘出来,“出事了。” 他刚刚在一瞬间,感觉到许远禾身上不正常的情绪波动,感情值突然窜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之前一直都是稳打稳扎的百分之五前进。 突然一下子窜这么高,小白直觉不对。 “不好吗?”苏皖搅动着锅里的樱桃酱,挑了一点出来尝。 她仔细尝了下发现不够甜,又放了一勺糖。 “既然都百分之七十五了,那不就很快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小白抿唇,是这样说没错,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别乱想,”苏皖关火,“只要感情值收集完毕,我们就能离开,越早走神识碎片就能越早收集完,我就能早点回去当富婆。” 坐拥三千美男,不过一个许远禾,她以后想要多少个都行。 “你说得对。”小白被她一劝也不想纠结,“你这樱桃酱好吃吗?下次弄多点。” 苏皖算是看出来了,小白就是个吃货。 还总是摆着一张别人欠他八百万一样的脸来找她要吃的,你还不得不给,不给人家就灭你口。 “行,商城里那个十香料你帮我换出来一下,我下次直播用。” 两人爽快的达成交易,苏皖把樱桃酱放到柜子里保存。 许远禾回c市那天,上车前给苏皖发了信息,苏皖看到了只回个嗯的表情包再没有其他。 空姐过来提醒他关机,许远禾看着屏幕上那一个小小的字不爽的啧声。 小声嘟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第三十五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6) 周末一早,苏皖就起来准备直播用的东西,老板寄的锅昨天就到了,这会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 苏皖喜欢粉色,整个平底锅都是粉粉的。 需要的原材料也早就买好,下午时间一到,苏皖就点开直播,她穿了条碎花裙子,身上围着黄色的小鸭子围裙,镜头里只能看见她上半身,苏皖就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大家好久不见。” 她一开播,老粉就立马赶了过来,听见这句纷纷哭诉起来。 “我的晚你终于来了。” “奶奶!你快来,你关注的主播开播了。” “你活了你活了你活了。” “晚啊,锅呢。” 苏皖正在洗手,看到这句就说道:“准备好啦。”她拿起那个粉色的锅对着镜头,“好看吗?老板挑了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爱了!!!我晚的少女心!我可以!” “什么时候上架?” 苏皖回:“今天晚上十二点上架来着,链接我一会发微博。” 弹幕里滑过一片好。 苏皖轻笑,“既然要用锅,今天就做芒果千层跟蓝莓千层,配方前两天已经放微博上啦,今天就来给你们演示,记得自己做完之后找我点评哦。” “把高筋粉还有鸡蛋细糖混合搅匀,然后分次倒入牛奶,”她把面粉过筛进一个盆里,打入鸡蛋倒入之前称好的白砂糖,“糖只能用细糖,其他糖太粗了,会不好融化。” 搅拌到无颗粒之后,苏皖把盆放到一边去融化黄油,倒到过筛后的面糊里,做好的面糊需要冷藏半小时,苏皖就趁着这段时间来挑弹幕里的问题来回答。 “咦,我好像忘了拿吉士粉,你们等我一下。” 苏皖离开镜头,做甜品用的原料她放在头顶的柜子里,有点高,她去外面把小板凳搬进来踩了上去。 “小白,下个世界麻烦给我匹配个高个子吧。” 连着两个世界都是矮冬瓜,苏皖表示她真的不想仰着头看人。 苏皖侧身回头,突然脚下一滑猛地踩空,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往后倒去。 完了,要撞头。 后厨并不是很宽,后面就是操作台,这一下子砸上去,她必定脑震荡。 “苏皖!” 行李箱落地的声音伴着一道男声想起,苏皖落到半空的身体就这样砸进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身上还有着自己熟悉的味道,跟她身上的味道交汇相融。 “有没有受伤?” 是许远禾啊。 苏皖现在仰面躺在他身上,这句话应该自己问他才对。 她撑着地板爬起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许远禾,皱眉,“我没事,你要不要紧?” “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许远禾起身将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盯着苏皖的脸,确定她没有露出任何表示疼痛的表情之后才放下心,松了口气道:“皖皖,你吓死我了,怎么爬那么高?” 苏皖任由他牵着自己转了个圈,“高吗?我只是想拿个原料。” “就你这小身板,以后别把东西放在上面了。” “可是不放在上面,我没有地方放了呀。” 后厨里能塞的地方都塞的满满当当的,就连老板这会寄过来的东西苏皖还把后厨清理一遍才找到放的地方。 许远禾抿唇,皱着眉道:“我在市中心有个公寓,你要不搬去那里算了?我另外打通一面墙把两间屋子连在一起给你做厨房。” 苏皖微微哑然,这也行? “你不是个外科医生吗?怎么那么有钱?” 许远禾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怎么?做医生就不准我兼职别的工作了?” “不是,”苏皖拉下他的手,“没想到而已。”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垂眸看见两人相握的手,微微收紧,“刚准备拿什么?” 苏皖指着柜子里那盒吉士粉,“那个。” 许远禾就一抬手拿了下来放到她手心里。揉着她的发顶,“以后我在,要拿什么东西就喊我。” 殊不知,他刚到门口刚想跟她打招呼,看见她身体往后倒的时候,许医生头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她。 现在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不过看见小女人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许医生觉得,不就是后背脱层皮,过两天就好了,小女人不是随时能抱到的。 一层皮换一个怀抱,值了。 苏皖跟直播间里的粉丝介绍着吉士粉的作用,一回头看见许远禾还在,就对他说,“你先出去坐会等我一下?一会就好了。” 许远禾就摇头,“你在做什么?” “你要的芒果千层呀。” 许远禾指尖一卷,敛眸,“那我在这看你做,会打扰到你吗?” “咦,”苏皖起锅烧油,“不会啊,你帮我把冰箱里的面皮液拿出来吧。” 许远禾依言转身去拿,苏皖看了眼他的后背,目光在他腰那块顿了下。 直播间的弹幕里已经刷开,全都是问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声是谁。 苏皖量着吉士粉,嗓音淡淡,“不是谁,是我未来男朋友。” “????” “卧槽?男朋友?!” “闺女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妈妈不允许!!” 苏皖噗嗤一笑,“是未来男朋友,现在还不是。” “我的爱情再见,晚晚有喜欢的人了,不爱了嘤嘤嘤。” “闺女你喜欢他吗?他啥身份?有车有房吗?人长得怎么样?帅吗?”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苏皖指尖敲击着台面,轻声道:“挺帅的,有车有房事业稳定,你们刚不是听见了吗?他都准备把自己公寓给我做厨房。” 粉丝就开始各种问她乱七八糟的问题,苏皖没回,许远禾走进来把那个面皮液递给她,苏皖用手背试了下温度,说道:“火开一千二就好,太高了容易糊,倒薄薄一层煎到冒泡就好,如果粘锅就抹油。” 她先演示一遍,一张薄薄的芒果千层皮就成了形,许远禾适时拿好碟子在旁边,方便苏皖倒上去。 “好啦,就是这么做,我先煎着,一会教你们怎么组装成一个蛋糕。” 第三十六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7) 她做东西的时候十分专注,碟子里的面皮一张张的叠起来,等差不多够了苏皖就关火,让许远禾去把转盘拿过来,她放了底托,放面皮上去,抹上刚打好的奶油。 一个千层蛋糕做好,苏皖又放芒果上去装饰,最后淋上芒果酱,“做好啦,蓝莓千层的做法也是一样的,一会就不直播了,我会把视频剪好发上去。” 直到她关直播,许远禾才凑上来,“好了?” 苏皖点头,“嗯,你要尝吗?” “好。” 苏皖就拿刀将蛋糕切成八块,分了一块出来递给许远禾,许远禾拿叉子切下一小块。 芒果味很浓,是他喜欢的味道,许远禾满足的眯眼。 “怎么样?” 许远禾又切了一块下来放到她嘴边,“好吃,皖皖做的最好吃,你也试试。” 苏皖就张嘴把那块蛋糕吃进去,很甜,她明明没有放多糖来着。 嘴角好像粘上奶油,苏皖就伸舌舔掉,她刚想说话,许远禾的脸骤然间靠近,一双凉软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细致的描绘着她唇瓣的模样。 唇齿之间满满都是芒果的甜香。 “许..” 他把手中的蛋糕放下,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很甜,很好吃。 身上骤凉,苏皖霎时间回神,她抵在许远禾胸前抗拒着他的进一步动作。 许远禾依依不舍的在她唇上又轻轻亲了下,捏着她的脸,“这次先放过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闪动着光。 过了一会又被他收了回去,苏皖耳朵很热,她轻哼,“下次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逞了。” 两个人闹着许远禾就帮着苏皖把剩下一份蓝莓千层做好,期间许远禾说要帮她煎面皮,结果直接糊了一半。 苏皖只好叹气,“看来许医生没有做饭天赋啊。” “啧。”许远禾看着锅里那张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这双手向来就是救死扶伤的,做这些有损形象。” 苏皖捂着嘴笑出声。 许远禾戳了戳她的腰,不糟蹋剩下的那点材料,就到门店外坐着晒太阳,顺便搜搜某宝上的食谱。 隔了半个c市的一个别墅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她红唇轻启,“苏小晚?” 她嘴里念着这个名字,讽笑一声,“许远禾,你就找了这么个女人来应付我?” “呵。” 唐晓晓发信息让苏皖准备晚上她跟何明过来吃饭,苏皖就拉着许远禾出门买菜。这男人后背受伤的事根本瞒不过她,做完蛋糕之后苏皖就强硬让他脱了衣服上药。 “皖皖,我怀疑你就是馋我的身体。” 许医生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常年锻炼,要腹肌有腹肌,肩宽腰窄,比例完美。 苏皖原本是挺香的,一听他这句话就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位置上,“闭嘴,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想搭理你?” 许远禾背对着她,目光落到她拿药的手上,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粉嫩圆润,“我都救了你,老板娘要不要考虑以身相许?” “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骚话?多活了几年脸皮就比别人厚了?” “皖皖。”许远禾突然回头,“我发现你嘴皮子也挺厉害的,怎么当初没骂我几句?” “你以为我不想?” 她那会接受到的冲击力太大,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失去了时机。 苏皖哼声,“老男人。” 许远禾不乐意了,“更正一下,我今年才二十八,不算老。” “那也是大我四岁。” 苏皖今年二十四。 “我比你大,老了也是我先老,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对老人家,我就拄着拐杖牵着你去逛公园,看夕阳西下,看艳霞满天。” “皖皖就算老了也会是个好看的老太婆,我以后就跟孙子孙女们说,你们奶奶年轻的时候更好看,有好多人喜欢她。” “当然,爷爷才是最喜欢的那个。” 许远禾勾了唇角,语气轻柔,“许远禾喜欢苏皖。” “我不知道,原来许医生还这么会说情话,不过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苏皖撇开心中那点悸动,尽量缓和自己的声音来回答她,她怕许远禾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真的要受不住。 “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苏皖偏头。 许远禾眨巴着那双凤眸,“我听见你跟直播间里的人说,你承认我是你未来男朋友。” 苏皖愣愣然,冰箱跟操作间还隔着一扇门,她也是保证外面听不见才敢说出口,现在被当事人抓包,苏皖顿时羞恼,将药膏狠狠戳在他伤口上,语气凶巴巴,“你听错啦!” 药膏胡乱的抹均匀,苏皖就把瓶子往许远禾怀里一塞,“剩下的你自己来,赶紧去楼上换衣服,要出门。” 说完不等许远禾回答,像被抓住兔子尾巴一样抄起胖橘就跑了出去。 许远禾握着手里那瓶药膏,笑的花枝乱颤。 巷子里,苏皖坐在老树下一下一下的顺着胖橘的毛,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娇羞,小白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这演技,不去演戏都浪费。” 苏皖揉着胖橘的脑袋,“我这叫本色出演。” “下回我给你挑个娱乐圈的世界去吧,发挥一下你的才能。” 原来去哪还能选的? “当然不能,我只能感受到蕴含神能量比较大的碎片,剩下那些细微感触不到的,需要经过很多次的演算才能找到所在方位。” 小白顿了下,接着说,“有些世界的世界守则不一样,我们要遵循世界守则,不然就会收到世界守则的惩罚,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比死还难受的,是生不如死。 苏皖表示明白,“那我第一个世界里我死之后,碎片脱离,会不会对碎片的寄生者有影响?” 是个好问题,小白思索了下才回答,“不会,碎片只是寄生在他们身上,用他们的灵魂来孕养,碎片也会给予自己能给的东西,两者是共生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是碎片,碎片就是他们。” 第三十七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8) 巷子口里,经常下棋的那对老爷爷看见有熟人走过来,身边还跟了个自己不认识的,就叫住她,“小皖要出门?这位是?” 苏皖正跟许远禾商量着今晚是吃火锅还是吃别的,做几个菜,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她回头,是张爷爷,“张爷爷这么晚还在下棋?奶奶不来找您?” 张爷爷就摆着手让她别说,“去去去,这才几点,我再玩会。” 苏皖看向他身后,站着个白发苍苍但是看起来精神很好的老奶奶,朝他努了努嘴。 “小皖你怎么啦?眼睛抽啦?”张爷爷一头雾水,觉得她莫名奇怪的。 “张老头!说好的下午你看孙子让我去搓麻将的,我再家里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你就给我跑这来了?!” 张奶奶年轻的时候性子泼辣,治的张爷爷服服帖帖的,老了也改不了这性子,张爷爷这些年可谓是又爱又恨。 张奶奶一嗓子吼的张爷爷瞬间回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说道:“不是不是,这不就跟老陈再下一盘,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算你识相!” 下到一半的棋局被另一个老爷爷顶上,几个小老头凑一起悄咪咪的讨论着张爷爷惧内的事,一个个的都在庆幸幸好自家那位不是这样的。 苏皖看的有趣,这种小事每隔几天都会上演,她住在这里,一半是因为安静,另一半则是觉得在这里,才能体会到真正的人生百态,满满的生活气息。 张奶奶把张爷爷赶回了家,眼角瞧见她身边站了个陌生面孔,就凑了过来对苏皖说道:“哟,小皖找男朋友啦?小伙子还挺俊。” 没想到她突然会来这么一问,苏皖连忙摆手,“不、不是男..” “奶奶好,我是皖皖的男朋友。” 许远禾抢在她面前十分有礼的介绍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我们小皖啊就是个乖孩子,我还想着年底的时候给她介绍我家侄子来着,现在看来是没戏萝。” 张奶奶活了这么多年,看人有一套自己的直觉,虽然苏皖没有承认,但是两人之间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她。 这人高高的小伙子总是站在离小皖半步的距离,能给她挡了周边人的冲撞,还不至于贴太近让人觉得反感。 倒是个疼人的。 张奶奶就拉着苏皖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好好处,什么时候结婚了记得给大家伙一份请帖。” 苏皖被她一句话闹了个脸红,咬着唇喏喏的说着,“这就结婚了呀..是不是太快了。” 她说的小声,张奶奶没听见,又给她分享了自己“治理”张爷爷的办法,心里还惦记着跟姐妹们的约就先走了。 夏天的白日总是漫长,属于这个时候的太阳总是又躁又热的。 “皖皖。” 许远禾唤她,苏皖抬眸,“嗯?” 她一时间还沉浸在自己的菜谱里,许远禾就点了下她的鼻梁,笑道:“没事,叫叫你。” 就这么叫着你的名字,我就觉得满足。 苏皖敛眸,轻声应道,“嗯。” 人类无论什么时候都爱吃火锅,这是真理。 忙了一天晚上来顿火锅,吃出一身汗来,就觉得解脱。冬天的时候,热菜热汤下肚子,全身都暖洋洋的,唐晓晓给自己烫着毛肚,锅底选的鸳鸯锅,苏皖不吃辣。 她没想到的是,许远禾居然爱吃。 整个清汤这边一晚上就苏皖一个人碰过,苏皖皱眉,想起了曾经某个早上。 许远禾不能喝酒,上次喝醉耍赖皮的是苏皖历历在目,一再坚决不让他碰酒,何明在一边憨憨的摸着脑袋笑,“还没娶回去呢,姐夫就开始妻管严了。” 对于这个曾经一度被他误会是苏皖男朋友的男人,在得知他喜欢唐晓晓之后,两人就站到了统一战线上,许远禾拿着手中的茶杯跟他碰杯,看着对方杯子中跟自己一样的液体,笑的像只狐狸,“你不也是?” 两个男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 苏皖属于滴酒不沾的,唐晓晓一个人喝着十分寂寞,她扒拉在苏皖身上,“小老婆。” “怎么了?” 唐晓晓嗅着她身上好闻的花香,“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别做什么苦情女主角,我们皖皖不受那气。” 一想到自己养的水嫩嫩的白菜被许远禾这只猪拱了,唐晓晓就心痛。 苏皖顺着她的短发,她发丝不像苏皖,比较硬,从认识那会就一直留着短发,后来有一段时间留长过,是有次开车载苏皖的时候长头发打到苏皖脸上,苏皖没说话,第二天见唐晓晓的时候她已经剪回了之前的造型。 这个女孩子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的宝贝。 苏皖摸着摸着,唐晓晓就笑嘻嘻的打断她,“别摸别摸,搞得我跟小孩子一样。” “晓晓,”苏皖说,“留长头发吧。” 唐晓晓一顿,抬眸认真的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让我留长发了?” 苏皖就拉着自己的头发给她看,“好看呀,以后长了我给你编辫子,初中那时候坐在你后面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实现过。” 唐晓晓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抱着苏皖的腰哑着声应道:“好,只要皖皖喜欢,我就留。” 跟在唐晓晓身后十几年的跟小猫咪已经长大,学会用自己这些年磨出来的尖爪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自己爱的人。 那晚上两个大男人都没喝酒,反倒是苏皖不听劝的喝了很多,一杯接着一杯,像是要把这些年欠的全部补回来一样,她喝多了就闹着唐晓晓要她陪自己玩小时候的跳绳游戏,让许远禾跟何明拉绳子。 纯白淡雅的茉莉花终于盛开,露出里面点点黄蕊,空气中到处都是清甜花香。 路过的人觉得这花生的这么好就起了把她挖回去养的心思,他拿来小铲子,一点点的清扫着她的根,小心翼翼的把她从土里捧出来,养在自己精心准备的花盆里。 茉莉花也不负所望,盛开出她最完美的姿态,用来迎接她最爱的人。 第三十八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19) 三楼一般除苏皖之外不会有人上去,今天她喝多了,吵着许远禾抱她上去看星星。 夏夜微风清扬,星河璀璨。 她窝在许远禾胸前,抬头看向夜空,指着最亮的那颗说道,“许远禾,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像这么大这么亮的钻戒,不然我不答应嫁给你。” 苏皖小时候就羡慕那些家境优越的孩子,父母亲总是能把最好的给他们,不像苏皖,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后来的养父母也疏于对她的照顾,差点让她死在冬夜里。 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这回活下来,她一定要活的好,活的精彩,活成人上人,让那些曾经舍弃她的人后悔。 她为之努力了十年,就在成功后的第二天,毫无征兆的就被劈死了。 苏皖怨吗? 怨过的。 可是怨有用吗?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怨恨并不能让她复活过来,当小白出现的时候,苏皖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 她一辈子说苦,也就这么苦了,可是没享受到人们口中所谓的甜,她不甘心。 许远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听见苏皖说要结婚,就将她搂的更紧,亲着她的发顶,轻声说着,“好,我们皖皖一定要戴上大钻戒。” 苏皖就埋头在他胸前哭,哭的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最后吐了许远禾一身。 许远禾一点都不嫌弃,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细声哄着,哄到嗓子发哑,哄到苏皖在他怀里哭累了昏睡过去就把人打横抱起。 收拾干净两人,许远禾就关灯将苏皖抱过来,那只小熊已经被他放到床位沙发上,自己代替里它的位置,怀里的小女人香喷喷的,许远禾不由得搂的紧了点。 七月份的时候,苏皖在微博上公开了自己的恋情。 苏小晚:你来的不早不晚,就这样,刚好@许先生 艾特的是许医生刚开的微博账号。 微博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一串回复,都是在问许远禾是谁,苏皖就挑了几个回答。 许医生的微博账号也在两分钟后转发了苏皖的这条信息,开通不到半小时粉丝破千。 在一片和气的祝福语中,突然冒出来个刺眼的评论,名字是一串数据的用户,苏皖不认识。 她说:狐狸精,勾引别人男人你要不要脸!恶心。 苏皖看着这条信息皱眉,她顺着头像点进去,才发现她在自己的一些微博底下留言过好多这样子骂人的话,总结她是一个靠脸靠身体勾引走别人男朋友的小三。 苏皖点开那个头像,是一把刀,刀插在一张写了一个皖字的纸上,苏皖浑身不舒服。 这个人不仅厌恶她,还知道她的真实信息。 她只能叫人帮忙,“小白,你帮我查一下。” 小白收到,当下开始顺着网络盘查过去。 他需要时间,苏皖就坐在沙发上屈指敲着桌面,开始搜寻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讨厌她的。 沉思了许久,苏皖突然想起一个从未见过,但早就得罪上的人。 许远禾的前女友,陈秋曼。 “宿主,找到了。” 苏皖问,“是陈秋曼吧。” 小白:“对,就是她,她现在在自己别墅里,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苏皖没问那个男人是谁,她敲在桌面上的手一顿,拿起摆着的那支红玫瑰细细修剪着,“你能帮我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吗?我要电话。” 既然陈秋曼能弄到她的信息,她也能靠着小白这个外挂得到陈秋曼的资料。 要跟许远禾清清白白的在一起,就必须要陈秋曼出来自己澄清当初那些事情,她不是勾引别人男人的小三,许远禾也不是别人口中的那个负心汉。 做错的事就是错了。 苏皖不想隔着网络去跟她质问这些事情,她要直接约陈秋曼出来,小白没一会就把陈秋曼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苏皖看着手机上那串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人接通,一个大概是因为常年抽烟的缘故,有些哑沉的女声响起,“你是?” “是我。” 苏皖冷声。 陈秋曼在电话那头愣了下,看了眼手机号码,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当下有些不耐烦,“你是谁?不说我就挂了。” “怎么?”苏皖将修剪好的玫瑰花插进花瓶里,“陈小姐不是骂我骂的挺起劲?现在就不认识我了?” “苏皖!” 她话音刚落,一道带着怨气的怒吼就响在苏皖耳边,苏皖把手机拿远一点,“是我,我耳朵好着呢,陈小姐不用这么大声说话。” 陈秋曼骂道:“你这贱人!” “呵,”苏皖嗤笑,“到底谁是贱人陈小姐不是最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陈秋曼在怒气上头的一瞬间,眸子一眯。 “我什么意思陈小姐不是最清楚吗?不知道陈小姐现在有没有空?我请你喝杯咖啡?” 唐晓晓说的对,她才不是什么苦情女主角。 她天生冷心冷血,浑身逆鳞,谁惹谁死。 陈秋曼最后在电话那边冷笑一声,骂了她两句才答应,约了下午三点钟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里见面。 出门前,陈秋曼像个战士要去扞卫自己的荣耀一样,把自己整个衣帽间里的衣服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踩了双黑色高跟鞋化了最浓的妆。 对比她,苏皖就简单多了,依旧是跟平时一样的连衣裙,唯独妆容上了心,眼线微微拉长,那双桃花眸里顿时带上跟许远禾如出一辙的三分凌厉。 “我这样够不够凶?”苏皖穿着鞋问小白。 小白抱着上次让她做的樱桃酱在抹面包片,应声:“够了,许远禾那点气势被你学了个十成十。” 苏皖就心满意足的上了滴滴。 上车后她给许远禾发信息。 【许医生,我想买车了,你改天陪我去看看吧。】 以前是不用到处走,现在整天不是给许远禾送饭,就是去唐晓晓那里忙,偶尔还能看见来拍宣传照的柳月依,两人加上好友之后倒是没怎么聊。 苏皖看过她发过来那张亲戚的照片,跟镜子里自己的脸对比了一下,确实有几分相似。 可能真的是亲人吧,苏皖想。 但是那又怎样,是他们先不要她的,从记事起,不论是原主还是苏皖,都没有想过再回去。 第三十九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0) 不是双休日,出门逛街的人不多,咖啡厅里只零零散散的坐了三四桌人,苏皖先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上来问她喝什么,她点了杯卡布奇诺。 咖啡上来的时候陈秋曼正好到,她一身红裙,整个人如同一朵开到糜烂的红玫瑰,外表看着娇艳无比,花瓣却开始卷着边发黑。 她坐到苏皖对面,面上是保持完好的修养,一开口便是气势汹汹,“苏小姐找我什么事?” 苏皖抿了口咖啡,笑道:“跟陈小姐聊聊远禾的事。” 听她这么亲昵的提起许远禾的名字,陈秋曼顿时眸子一眯,“他的名字是你配叫的吗?你把他从我手里抢走,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下贱吗?” 是个泥人都有三分脾气,苏皖唇边保持的轻笑变成了冷笑,她一双桃花眸里噙着凉意,“我下贱?我跟许远禾在一起是你们分开之后,你情我愿,大家都是单身,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陈秋曼冷哼出声,“是他单方面分手,我没同意。” “你同不同意有什么要紧?陈小姐做过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吗?要不要我来给你回忆一下?例如,林之南?” 骤然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陈秋曼心跳顿时加快,她沉着脸,“你怎么会知道林之南?” “我怎么知道?陈小姐怎么知道的我,我就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只许你找私家侦探来查我,我许我找人查你?” “我跟林之南是误会。”陈秋曼依旧反驳着。 “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事,你猜这件事,许远禾知不知道?”苏皖敛眸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陈小姐就一点都不好奇他到底为什么是跟你分手的吗?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做的事被人知道了?” 陈秋曼沉默下来,她一点点的开始回忆起当初许远禾跟自己说分手时的神情,发现她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丝情意。 哪怕是她当初闹翻了天许远禾也只是哄着,从未给她甩过冷脸。 “是因为我又怎样,”她依旧不肯承认,“就算不是我跟他在一起,那你呢?苏皖,你又配得上许远禾吗?” “陈小姐不知道吗?”苏皖抬眸,“你跟许远禾在一起,在我眼中看来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没有区别,而你是牛粪,许远禾是那朵花。” 她嘴炮功能全开的时候,骂人一都不带脏字。 “他在你身上一开始还能待的好好的,但是久而久之吸取不到养料之后,他就开始满满枯萎,最后花瓣掉落,根茎腐烂,枯萎死掉。而我呢。” “我就是那个把他从牛粪上挖出来重新照料的人。” 苏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错,在她心里,陈秋曼跟良鸢比起来,一点都比不上。 良鸢至少真心爱着段天承,陈秋曼心里却装了许许多多的人,或许许远禾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但是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她更爱的? 在爱情里,保持忠贞才是给对方最好的安全感。 苏皖接着说,“我天天给他施肥浇水,让他从枯萎到慢慢恢复生机,最后绚烂绽放,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陈小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我..” 陈秋曼开口,苏皖直接冷声截断,“陈小姐这个时候可是在跟许远禾的兄弟在一起啊,那张他专门给你挑的床,你们睡的舒服吗?” “你日渐腐烂发臭,这样子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跟我说,我配不上许远禾?” “带给他死亡的是你,让他复活的是我。” “我凭什么配不上?” “就算我配不上,那身为加害者的你更配不上,陈小姐有什么脸面到我跟前来讨伐我?凭什么来奢求许远禾一个受害者要无条件的原谅你这个加害者曾经在他身上犯下的罪过?” 她嗓音原本是柔和的,但随着话语一句比一句尖利,声也不由得沉了下来,陈秋曼似乎又看到了那天,许远禾冷着脸跟她说。 “秋曼,你不能要求谁都跟你一样,我喜欢上别人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想跟你分手去追求她不行吗?” 原来那时候许远禾说的跟她不一样,是因为他不能像她,在一段感情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出轨。 许远禾想跟苏皖在一起,就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是毫无芥蒂的,是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幸福的在一起。 而不是像她这样,在背地里做对不起自己男朋友的事情,还要瞒着所有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需要怜悯的对象。 陈秋曼白着脸,她盯着苏皖那双眼睛,突然捂着嘴笑出声,“苏皖,他连八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你又能保证他能跟你在一起多久?” 又来了。 苏皖心底啧声,怎么女人都喜欢问这些问题? 能在一起多久,不是许远禾一个人的事情,她如果喜欢许远禾,就会长长久久的跟他在一起,感情是两个人互相经营的,哪怕最后不爱了,苏皖也不会像陈秋曼一样,嘴上说着喜欢,暗地却做错事。 她说,“陈小姐还不明白吗?我跟许远禾在一起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以后我们两个人会分开,我也会堂堂正正的跟他说不喜欢,而不是骚扰纠缠。” 那是苏皖在某天洗完澡之后看到的,许远禾的手机开着,屏幕上显示的是黑名单的画面,一串陌生号码,她当时没问,小白在查陈秋曼资料的时候苏皖就顺便让他一起查。 也直到那时候她才知道陈秋曼是有多难缠。 这个女人有时候就像个变态一样,掌控着许远禾的任何私人活动,只要超过两个小时不回消息就开始发信息狂轰乱炸。 许远禾说过,他其实对陈秋曼不满很久了,可是那是他年少时唯一的心动,所以能忍就都忍,毕竟是女朋友,如果不是后来出了林之南的事情,许远禾跟陈秋曼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就计划结婚。 “另外还有一件事,”苏皖搁了杯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嘴,欣赏着陈秋曼发白的脸色,“陈小姐从跟远禾在一起之后的第五年就开始找外遇对象了吧?那些人的信息我也都有,如果不想我公布出去,陈小姐最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第四十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1) 苏皖简直佩服这个女人。 她跟林之南搞在一起一点都不是巧合,都是这个女人有意为之,早在三年前,陈秋曼就开始对许远禾可有可无,只是心里的执念不允许她放手。 陈秋曼就开始瞒着许远禾搞外遇,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第一次跟别人睡之后,许远禾并没有发现,这让陈秋曼觉得紧张又刺激,一方面是禁忌的快感,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能有这么死心塌地的男朋友开心。 要苏皖说,陈秋曼就是心理变态。 陈秋曼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她看着自己那双保养得宜的手,说道:“你是在威胁我?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 “不不,”苏皖摇头,“我并没有在威胁,只是提醒,远禾看在八年的感情上给你留了面子,我也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去捅破这些事情,这样大家面上都能好看。” “这对陈小姐来说不是很好吗?毕竟你父母也不是很满意远禾来着。” 陈秋曼一家很有钱,在c市排的上号,数的出名的那种。 许远禾就是个一穷二白靠自己努力发奋读书考上个好学校的最后按部就班毕业工作的医生,家庭一点背景都没有,从陈秋曼跟许远禾在一起之后,陈父陈母就一直反对着。 或许陈秋曼出轨有部分原因,是扛不住来自父母的压力。 但是这些苏皖并不想理解,她不是陈秋曼,她从小时候起就是孤儿,许远禾说过,许家父母人好,并不会在意她的出身,不出意外的话许远禾准备在下个月带苏皖回家见父母。 “那又怎样?我敢跟他在一起,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谁让我喜欢他。” “可是你的喜欢在现在看来,很廉价。” “苏皖,”陈秋曼起身撑在桌子上,逼近苏皖,四目相对之间,弥漫着无声硝烟,“我们走着瞧。” 两人最后的交谈不欢而散,苏皖侧头看去,就看见陈秋曼上了一辆艳红的跑车。 这个女人的性格像火一样,特别喜欢红色。 苏皖的手机响起一阵水滴声,那是许远禾前几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特意设置的特别关心铃声,说只要苏皖听见这个就知道是他,苏皖解锁,许远禾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一只蓝猫,小小的,大概两个多月左右,苏皖回了个问号。 许远禾:【喜欢吗?朋友家里的猫生的,养不了那么多,问我要不要领养一只】 苏皖点开大图,小猫的眼睛圆圆的,是很罕见的绿色,像一颗绿宝石,她点着下巴。 【好啊。】 许远禾回一个ok的表情包。 苏皖去吧台结账,顺手打包了一杯蜜桃乌龙奶盖,打车去唐晓晓的工作室。 “苏姐?”在门口的时候有人叫住她,是柳月依。 苏皖停步回头,看向正在往这边走的女孩子,笑着打招呼,“月依。” “真是你。” 柳月依连忙走过来,低头看见她手里拿着的奶茶问道:“给晓晓姐的?” 苏皖颔首,“是啊,今天店里不忙过来看看。” “苏姐闲呀,不像我期末考试完,还得提前学习下个学期的内容。” 她知道苏皖是开花店的,不久前还去转悠过,柳月依留在那吃完一顿饭想不想走了,太幸福了,她真的好羡慕能住在那里的许远禾。 两人并排往里走,路过一些眼熟的过来问候一句,苏皖含着笑说道:“学生辛苦点没错的,许医生当年读大学的时候经常看书看到凌晨三四点。” 柳月依惊奇,“那他怎么还没秃?” “噗。” 苏皖眼眸弯弯,“不知道啊,改天我帮你问问他怎么保养的?” “也行。” 柳月依作为一个苦逼的女大学生,经常拿着一杯枸杞茶熬夜到两三点,不说黑眼圈,头发都掉不少,每天早上梳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哪天就变成光头。 “皖皖。”唐晓晓坐在电脑面前修着客人的片子,转过头来跟她们两聊天,“冬天的时候我们去h市吧,顺便看冰雕。” 苏皖点头,“好,月依一起来吗?” “拍什么?” 唐晓晓就给她解释,“是上次给皖皖拍的那一套片子,你要一起吗?一起的话我让人现在做衣服。” 距离冬天还有好几个月,来得及。 柳月依想了下自己年底的课程点头,“好啊,我去。” 唐晓晓就让何明联系工厂那边做衣服。 吩咐完事情,唐晓晓就对苏皖说道,“怎么了?看你今天情绪好像不是很高的样子。” “啊?”苏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怎么没有。”唐晓晓多了解她,这女人今天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脸色淡淡的,有时候问她问题还要自己提醒才想起来回答。 唐晓晓吸了口珍珠说道,“说,出什么事了?不会真做苦情女主角了?” 唐晓晓一边说着,一边把嘴里的珍珠当成许远禾那个头来嚼。 敢来拐走她家皖皖,就要做好成为全员公敌的准备。 苏皖垂眸,两根手指头搅在一起,抿着唇没说话。 “啧,看来真是。” 说着就想叫住路过的何明抄家伙去找许远禾。 苏皖连忙拉住她,“你别,不关许医生的是,是他前女友来找我了。” “谁?!” 两个女人同时出声。 苏皖就给他们讲今天跟陈秋曼见面的事,忽略掉不重要的话题,苏皖最后总结,“没有事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了。” 除非陈秋曼真的不要自己的名声,苏皖太明白名声对于上流社会而言有多重要,她能懂,陈秋曼就比她更懂。 柳月依在旁边听着就皱眉,“这女人是不是太绿茶女表了?” “绿茶女表?什么意思?”苏皖对于这个新名词一头雾水,她平时的生活除了花就是许远禾,人家网上冲浪的时候她还在研究那本食谱。 “就是表面意思,你理解最后那个字就行。”比起苏皖的老年人生活,唐晓晓与时俱进多了。 苏皖颔首,“好吧,虽然我也觉得陈小姐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这样议论还是算了吧。” 她跟陈秋曼目前来讲恩怨不深,并不想招惹上她。 苏皖想的简单,可人家根本不是这样做的。 陈秋曼回家之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被苏皖牵着鼻子走,脸黑成了锅底,她拿出手机翻了个陌生号码拨通过去。 第四十一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2) “陈小姐?” “是我,”陈秋曼说,“帮我个忙,价钱好商量。” 电话那头的人就压着嗓子回答,“没问题。” 苏皖回到时光花店,站在门口把地上的小雏菊挪回屋里,她一手抱着花,一手在给许远禾发信息。 苏小晚:【晚上吃什么?】 许远禾:【麻婆豆腐可以吗?】 她也是吃火锅那天晚上才知道,许医生口味根本就不清淡,他爱重口,尤其喜欢吃辣,苏皖有一次做饭的时候他跑进厨房来帮忙,直接把那条酸辣鱼做成了辣鱼。 呛得苏皖根本不敢进厨房。 【可以,还有吗?】 【有啊。】 【什么?】 许远禾没回,苏皖把小雏菊放进花瓶里洒上水,转身进厨房去准备许远禾钦点的麻婆豆腐。 店里开着音乐,音调轻缓舒适。 苏皖切着豆腐,胖橘就跑进来在她腿边蹭着,她丢块鱼干下去,胖橘叼起来走到旁边慢条斯理的撕咬着。 苏皖看了两眼它的猫体,突然问道:“胖橘,你是不是又偷吃什么了?怎么胖了那么多。” 胖橘胖橘,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直特别胖。 苏皖怕它吃多会影响健康一直控制着它的饮食,她提着菜刀走过来蹲下,一把揪住胖橘的后颈毛,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提不起来它了! “说,”苏皖把菜刀举到胖橘面前,“是不是许医生又偷偷给你喂罐头了。” 胖橘喵喵喵的狂叫懒得搭理她。 放开我!我要去吃小鱼干! “果然是。” 就算它回答不上来,这里就她跟许远禾两个人,胖橘拿不到鱼罐头,能喂它的人只剩下许远禾。 苏皖放开它,胖橘脱离了魔爪,瞬间抱着自己的小鱼干跑开,苏皖在它身后看着那一坨晃动的肥肉,眉头一跳。 晚上许远禾下班回来,就看见苏皖坐在饭桌前十分严肃的看着自己,一见到他,就怒气沉沉的问,“许远禾,你怎么能乱喂胖橘吃的,它肠胃不好,吃多会不容易消化。” 许远禾解开领口的纽扣,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是胖橘出事了?” “没有。”苏皖想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动,她抿唇,“我刚收养胖橘那会,它就小小的一个,医生都说它活不了多久,是我一点点把它喂起来的,落得个肠胃不好的毛病。” “消化不好就会堵在肠道内,它又不会跟我说,要是,要是它又生病了我也不知道,我...” 苏皖越说越委屈,明明她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果然是被人宠惯了,心里难受就得露出来。 许远禾连忙扯纸巾过来,“别哭别哭,皖皖乖,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给它乱喂吃的。” “我不是说给它喂吃的不对,也不是说你不能喂,我就是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嘴巴一撇,眼睛水润润的,眼里的泪要掉不掉,许远禾看着就难受。 他轻声哄着,“是我错了好不好,以后再也不给胖橘乱喂吃的,对了,你还记得中午给你看的那只蓝猫吗?我让朋友一会送过来,以后胖橘也有个伴。” 苏皖就想起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问道,“什么时候?” 许远禾见她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松了一口气笑道:“现在,我打电话。” 苏皖点了点头,“先吃饭。” 许远禾应着好,去后厨洗手拿两人的碗筷过来,苏皖帮着他把菜都端出来,那碟麻婆豆腐被苏皖加了一大勺辣椒,闻着就呛鼻子。 许远禾把它放在离苏皖有些远的地方,苏皖就拉了回来,“就放这吧,没事。” “不行,你闻不得这味道。”许远禾又想拿走。 苏皖轻哼,“有什么闻不得,现在不行以后还不行吗?余生那么多年都要跟你在一起,难道我还不能为你做点改变?” 她一席话说的坦坦荡荡,许远禾听的一愣一愣。 好半响,许远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皖皖..” “嗯哼。”小女人开始傲娇。 回忆与现实重叠,许远禾突然一下子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梦里的小郡主,也总爱做出这幅样子,又娇又软,惹人怜爱。 感情值进度百分之九十。 小白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苏皖诧异了下,“九十?” “是啊,九十。” 苏皖皱眉,“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除了上次突然涨到百分之七十五,在一起之后进度条就开始慢下来,一下子涨到百分之九十,就连向来奉信任务为上的苏皖也忍不住惊讶。 “你上次不是还说挺好的?”小白环着手坐在沙发上,准确来说也不是坐,他下半身就是一团白雾,能直接穿过沙发,他对面的一个屏幕上正在放着某部电视剧。 一次是意外,那两次呢? 苏皖也不想过多研究,她叹气,“也是。” 面前的麻婆豆腐被苏皖淋上厚厚一层辣椒油,苏皖说到做到,她夹了一点放进嘴里,还不等咽下去,那股子辣味顿时直冒天灵感,苏皖捂住嘴使劲咳嗽。 许远禾被吓了一跳,那声别吃还在嗓子眼里,就见苏皖被呛的脸颊通红惊的他连忙跑去倒牛奶,“慢点,傻皖皖,吃不了就不吃,不要折腾自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苏皖一大口牛奶灌下去,嘴里的辣味总算消去一点,她皱着秀气的眉努嘴,“会习惯的。” “不要你习惯。”许远禾把这个可怜兮兮的女人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笑道:“我们皖皖做自己就好,不用为了别人改变什么,你就是你,你是你就好。” 只要是你,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许远禾抬起她的下巴往那张开始红肿的唇上啄了下,轻轻一咬,“傻。” 苏皖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带来的柔情。 两人厮磨了几分钟,亏得现在是夏天,不然饭菜早就凉了,苏皖最后还是没能吃下第二块豆腐,许远禾就轻声劝着她慢慢来。 朋友过来送小蓝猫,找了半天才找到位置,一进门瘫在沙发上冲许远禾摆手道:“快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许远禾倒了两杯水过来坐在他对面,朋友灌了一大口,缓过气来问他,“你小女友呢?不在店里?” 许远禾:“楼上。” “我问你啊,”朋友坐起身,“你待在这是不是比当初待在陈秋曼身边舒服多了?” 第四十二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3) 许远禾嗯了声。 朋友接着道:“当初就觉得你两不合适,谁知道你两偏偏在一起八年,周围一圈子人都以为你两就要这样互相折磨到白头,结果还是分了手。” 大学那会许远禾跟陈秋曼在一起的事,他那些舍友跟兄弟就没看好过,空有学识的穷小子跟家财万贯的富家女,一群人嘴上不说,心里门清着。 这两能在一起八年,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个奇迹。 “你说你移情别恋,你什么性子我们还不清楚?大家伙一开始都不信,后来看见你真的公开才知道你这回要玩真的,老许,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许远禾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喜欢陈秋曼,分手很正常。” “你不是这种人。”朋友摇头,“我认识你比认识陈秋曼久,八年都这么走过来,哪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肯定有别的原因。” “你不愿意说,我们就不问。”朋友之间,有些话该问不该问,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 “行了行了,”他瘫舒服了,从沙发上起身,“改天再备礼过来给嫂子,好好正式见见,还有事要忙,先走。” 许远禾就送他出去,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朋友突然停下来冲他笑笑,“不管怎样,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就成,兄弟们都站在你这边。” 朋友拍了拍许远禾的肩膀,摆手道:“走了。” 许远禾轻笑,“好。” 他目送朋友走远,等他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许远禾才往回走,走到半路他抬头,苏皖就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 “你朋友呢?回去了?”她问。 仲夏夜里,蝉声轻鸣,月亮高悬在上,星星铺做银河。 少年时候一见倾心的热烈最终换做漫长的持续心动,许远禾几步过去将苏皖圈在自己怀里,唤她,“皖皖。” 苏皖回他,“我在。” 一直都在。 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觉得热情似火最好,长大后随着时间走过才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细水长流。 夜里洗完澡苏皖窝在许远禾怀里,许远禾带她玩游戏,她脑子挺聪明,偏偏手速跟不上,苏皖一把游戏下来死了好多次,就算最后赢了也没怎么开心。 许远禾就把两人的手机一关,捏着她的手。 苏皖垂眸,许医生不知道有什么癖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抓着她的手各种玩。 苏皖全身瘦的就剩个骨架似的,唯独手上有点肉,许远禾就爱捏她的肉爪,偶尔在她掌心里画着圈圈,苏皖痒的忍不住缩手。 “在一起那么久我都胖了,你怎么还没长肉?”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许医生有意无意的就给她投喂,一会奶茶一会甜点,在许医生能接受的程度内尽最大努力让她吃东西。 苏皖照单全收,可还是一点肉不长。 “这不行,”他戳戳她的脸,“不养胖点抱着硌手。” 苏皖嘟嘴,“你这是嫌弃我?” 许远禾挑眉,“怎么会?喜欢你都来不及哪敢嫌弃你。” “你有,你嫌我瘦,抱着不舒服。” “我没有,你乱说。” “我刚都听见了,你是鱼的记忆吗许远禾,还是你当我傻。” “那都是假的。” 他给苏皖手指做着按摩,“没嫌弃,只是担心你会不会不舒服,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我们皖皖要平平安安的,陪许医生长命百岁。” 苏皖被他握住的手指一卷,挠着他的手心轻声回,“好。” 床头只留了小台灯,暖橙的光照的人影朦胧。 “你下午的时候是不是问过我,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许远禾头搁在她肩膀上突然问道。 苏皖穿了条吊带睡裙,他温热的鼻息就洒在肩膀上,身体忍不住缩了下,扣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 “远禾。” “别说话。” 男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他亲了下苏皖颈侧的肌肤,激起苏皖一身鸡皮疙瘩。 “皖皖。”他的声音骤然变得沙哑起来。 苏皖嗯声,没有躲避他的动作。 许远禾蹭了蹭她的肩膀,说道:“我想吃的在这,就是不知道老板娘同不同意。” “我。”苏皖刚想开口,就被他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嘘。” 许远禾直起身,慢条斯理的解着扣子边说道:“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老板娘慢慢想。” “小白!!”她吓得慌不择言,直接喊出声。 小白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五感已关闭,宿主放心,我什么都看不见。” 说完任由苏皖再怎么叫他就是不出现。 许远禾根本没给她反悔的机会,上二楼的门他已经锁死,胖橘都别想进来,好好陪他的童养媳去。 胖橘趴在门口想挠门,耳朵向来灵敏的它似乎听见自家主人发出什么哭声,以为她被人欺负,使劲喵喵叫着,没叫一会身边就有只小猫咪蹭过来。 “喵~” 它软软的叫着。 “喵喵喵!” 一边去一边去,没见我正在拯救主人吗。 胖橘不耐烦的想把它赶走。 小蓝猫不依不饶的叫着,胖橘怕它吵到苏皖休息,准备把它叼下去再折回来,胖橘咬着它后颈那块软肉把它放进窝里,没走多远它又跟了出来。 “喵~”小蓝猫一点都不认生。 胖橘又把它叼回去,它又跟出来,最后胖橘炸毛直接一爪子摁上去,“喵!” 不准动! “喵。” 来回折腾那么久,胖橘都累了,它看着乖巧窝在它身边没动的小蓝猫,爪子摁在它头上,喵一声。 睡觉! 第四十三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4) 胖橘跟小蓝猫埋头吃猫粮,正餐搞定,苏皖拿小鱼干过来给它做饭后甜点,小蓝猫的少一点,吃完之后胖橘跳进苏皖怀里,舔着她的脖子。 主人的脖子上有些浅浅的红印子,还挺多,胖橘就知道,她果然是受伤了。 男主人就是个坏蛋! 再也不吃他给的罐头了! 胖橘舌头上的倒刺刮的苏皖脖子有些痒,她揉着胖橘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别舔别舔,痒。” 她的脖子实在敏感。 她抱着胖橘,小蓝猫蹭到脚边,苏皖看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绿眼睛,琢磨给该给它取什么名字好。 “绿色,既然你的眼睛像翡翠一样漂亮,不如就叫小翠吧。” 小白:“....” “你的取名能力敢再废一点吗?” 胖橘因为是橘猫就叫胖橘,现在又来一个小翠。 苏皖没觉得哪里不好,“小翠小翠,不挺顺口?我就觉得挺好,话说回来,许医生去哪了?” 小白回:“搜不到。” “咦,”苏皖疑惑,“我以为你这个外挂很好用来着,没想到连攻略目标的位置都找不到。” 小白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他说,“我有没有这个功能是取决于任务者的能力跟积分,你能力强,积分攒的多,我就能兑换更高阶的功能。” “所以说我跟你也是共生的?” 小白点头,“对。” 行吧。 苏皖撸着猫,想着许远禾现在应该在哪里。 昨天晚上她累的太狠,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时候问许远禾今天不上班吗?折腾那么晚。 许远禾就一边要着她,趴在她背上咬着她的肩膀,说道,“休息,老板娘这是累了?这体力不行,来,我们再练练。” 苏皖还没得出声理智又被他撞散了。 所以那个昨晚说今天要休息的人现在人在哪。 一大早上起来苏皖看到身边的床是空的,如果不是摸上去还有点温热,苏皖几乎要以为许远禾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苏皖坐在花店,到了午饭点,等的饭菜都凉了还不见许远禾的身影。 “小白,你说他到底去哪了。”苏皖戳着碗里的白米饭,没什么胃口。 小白看宫斗看的正起劲,里面的女主被贬入冷宫,小白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下来,听见她问就回,“可能是突然有事要忙,淡定,进度条摆在这,慌什么。” 是啊,进度条摆在这呢。 苏皖突然觉得悲凉。 什么时候她的感情也要依靠进度条来才能做到去相信别人了? 她不敢赌的。 一直到傍晚,苏皖在巷子口里跟几个经常下棋的老人家切磋好几盘之后许远禾都没回来,在她又一次失神下错字之后,上次碰见的张爷爷就笑眯眯的问她:“小皖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心不在焉的。” 苏皖拉回神绪,不好意思的笑道:“没,在想今晚要做什么吃的,想到怎么做更好,就出神了。” “这你就不对。”张爷爷一下子吃掉她的一个棋,说道:“我们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在想什么我们这些老头子看不出来?巷子口就那么大点,你频频看向同一个地方,是在等小许吧?” 苏皖的象被吃掉,她这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输定了,苏皖就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张爷爷陪她坐到旁边说道:“年轻人有点小吵小闹很正常,要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多无聊,你看我跟你张奶奶,这么多年不也照样过来了。主要是得包容,我喜欢你张奶奶,所以我就得包容她。” “人这一生能碰到一个对自己胃口的人不容易,爷爷能看出来,小许那是真心喜欢你,虽然不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总有一方是要先低头。” 张爷爷目光突然变得深远起来,他笑着抽了口手中的水烟,“张奶奶年轻那会,可讨厌我抽烟了,那会我就背着她偷偷的抽,后来有一次被她发现,她就开始闹得要死要活的,吓得我从那之后都没再碰过。” “从那之后我就把家里的烟全部都烧掉丢掉,她这才满意,后来戒了烟,虽然是难受,但是身体一点点好起来的时候谁不开心?过几年还得了两大胖小子,直到儿子有了孙子,你张奶奶就不怎么管我了。” 他把手里的水烟举起来给苏皖看,说道:“这还是你张奶奶给我买的,就是每天只能抽那么点,我也满足。毕竟这条命啊,还得陪着她走多几年。” 苏皖看着他手里那根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水烟,张爷爷摩挲着,眼里全是对张奶奶的爱意。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从年少情深走到白头偕老。 苏皖垂眸,张爷爷就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处,结婚那会记得给大家伙发请帖,咱们都是你的娘家人。” “老头子!” 一声老太太的声音由远及近,张爷爷连忙应声,“在在在,这就来。” “那我就先回去。”张爷爷松开她的手,把水烟倒了掐灭掉,跟苏皖说再见。 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滴下,苏皖抬头看着太阳渐渐落下,白日太长,她有点分不清几点。 活动下僵硬的脖子,起身准备回去,苏皖搓了搓脸,轻声说着:“流氓。” 睡了就跑不是流氓是什么。 “流氓在呢。” 清越微凉的嗓音在耳边炸起,苏皖一愣,又听见那道声音问,“店里的花都八折,不知道老板娘是不是也八折?” 苏皖没回头,她轻哼一声,“老板娘不卖。” “那好吧。”他说。 “但是,”她唇角轻勾,“花店卖,就不知道先生出不出的起这个价钱。” 男人轻笑,声音微扬,“当然出得起。” 苏皖这时候转过身,就看见那个说要买她花店的男人捧着一大束茉莉花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白衬衣,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苏皖听见他说,“帮我把花都包起来,弄漂亮点,因为我要把它当聘礼,送给最爱的女人。” “先生买的那么多,除了店里的花,我再送你一样。” “什么?” 苏皖笑道:“老板娘。” 第四十四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5) “看来我挺赚。”他说。 苏皖问他,“这次还需要帮先生打包送到医院吗?” “我最爱的女人就在面前,又不在医院,送去医院做什么?” 他一边讲话,一边单膝跪地,苏皖垂眸对上他的视线,被他眼里燃着的情意灼到,苏皖忍不住想侧头,他就出声止住她的动作。 “皖皖,看着我。” 他说的很轻,苏皖就保持不动静静的跟他对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许远禾握着花的手在微微轻颤。 他在紧张。 跟人求婚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干。 也是最后一次。 一天没出现,是他在跟朋友商量之后得出来的馊主意,说重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苏皖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朋友说苏皖一定会感动到直接答应。 许远禾原本觉得主意不错,然而当他看到苏皖一个人坐在树下等他的时候,身影单薄,神情落寞。顿时觉得自己这想法是脑子进了水,他恨不得回到早上的时候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依苏皖那想法,指不定就要以为自己是抛妻弃子的渣男中的渣男。 虽然他还没有子。 许远禾回想起刚刚那个身影,握着花的手不由得一紧。 以后生老病死,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苏皖。”许远禾轻声唤她,这个男人正经起来的时候其实特别有魅力,不然科室里那些小姑娘也不会对他这么沉迷。 许远禾看着苏皖的脸,顿了下接着道,“皖皖,我今年二十八岁,按照目前的身体健康来看,还能活大概四十年左右,人生数十年太漫长,自己走太累,我希望在这未来的四十年里,能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我想娶你。” 许远禾笑了下,“你问过我恨不恨陈秋曼,我那时候没有回答,是因为没想好。” “我不恨她,是她成就了现在的我,是她把我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教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可我也不会谢谢她,她对我做过的错事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但是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你,在我刚好羽翼丰满的时候。” 许远禾从那一束茉莉花里,翻找出一枚钻戒,钻石很大,几乎要把苏皖闪瞎眼。 他说,“我前半生有很多第一次不是你,可我希望余生里的每个最后一次,都是你。” 许远禾想的很明白,他往前数那二十八年里苏皖没有参与,那就让她把往后四十年奉陪到底。 苏皖看着那颗钻戒,在看看盛开到极致的茉莉花,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捂住眼睛缓缓蹲到地上,哑声道:“许远禾,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没关系。”许远禾把她抱起来,“在我眼里,皖皖足够好,就行了。” 他把花放到苏皖手中,执起她的手,一点点把戒指推进去。 那颗比星星还要亮的钻戒就这样到苏皖手上,许远禾满意的抬起自己手上那颗,牵着她的手说道,“你看,带上我的戒指,以后就是我的人,跑不掉了。” 苏皖垂眸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钻戒,勾唇,“花店给你,老板娘给你,我还能跑哪去啊?” “也是。” 许远禾说,“你是我的。” 当晚苏皖就在朋友圈发布自己订婚的消息,还把跟许医生的合照放上去,除了唐晓晓习惯性的怼几句,余下一片祝福,许远禾看她抱着手机回复消息,对她说着,“皖皖,我拉你进一个群。” 苏皖抬头,“什么群?” 许远禾没回,他选中苏皖的头像,邀请进群,苏皖点进去,是一个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族群,群成员有五十多个。 她指尖在屏幕上一顿,还没说话就看见顶着许远禾名字跟头像的人发了一句。 许远禾:【咱们许家我这辈的第三个媳妇,不出来认识下?】 看来他在自己家族里还有一定的话语权,一句话下去潜水的人纷纷冒了出来。 【卧槽?三嫂?哥你啥时候跟陈秋曼结婚了?】 【见过嫂嫂,嫂嫂好!】 【什么陈秋曼,你没见上次哥说过跟她分手了?】 【是啊,那这三嫂岂不是咱们都没见过?】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最后把话题对准中心人物,许远禾就冒出来。 【都安静点,年末带人回去,都能见,别吓着她】 苏皖就戳他的腰,小声道:“你怎么就把我拉进你们家族群?还没见过家长,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许远禾圈住她,手臂绕过她身前拿起她的手机,替她回复。 苏小晚:【不准加好友,就出来说句话让你们认识认识,以后见了记得都给我喊人】 一开始发信息的那几个又出现。 【是三哥吧?是吧是吧】 【这语气,你说呢?】 【啧啧啧,人都没见着就这么护】 苏皖默默无声的看着他昨晚一连串动作,最后把手机关机扔床头柜,拉着她一起躺下,苏皖依偎在他身前,许远禾打高空调,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笑道:“睡吧。” 苏皖嗯声,“你明天几点下班?我们去看车。” 她还记得上次出门前给他发信息,说要去买车来着,这几天一直在查信息,正好看到一个4s店在搞活动,里面有自己心仪的车型,想去逛逛。 许远禾想了下回,“下午一点半,看情况,人不多就早点。” “好,你先忙,工作要紧。” 床上的玩偶被许远禾全部放到地上,按照从小到大码放的整整齐齐,苏皖一开始边上没有东西包围自己还有点不习惯,后来许远禾陪自己睡的次数多了,对那些玩偶也就可有可无。 她那会放这些东西在床上,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现在有人给足她缺失掉的安全感,那些陪着她这么久的玩偶也可以退休了。 不如把他们都送给粉丝吧。 苏皖睡过去之前想着,要不搞个抽奖,送给中奖的人,玩偶都挺新,有几个是原主这两年东跑西跑的时候带回来的,还有几个也都绝版了。 她睡意朦胧之间,似乎听见小白对她说了什么,耳边是许远禾轻声哄着,她就没把小白说的话记进心里。 如果重来一次,她希望自己此刻无比清醒。 第四十五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6) 早餐做的红豆糯米粥,许远禾早早就起来去上班,花店距离医院还是有点远,苏皖准备一会把粥给他送过去。 路过医院前台咨询处的时候,苏皖下意识的回头,正好跟第一次来的那会给她指路的小护士目光对上。 小护士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苏皖顿时觉得好笑,她脚步转回来往这边走,站定在小护士面前,桃花眸一弯,笑道:“我以为那会来有人对我有敌意是错觉,没想到是真的。” “你喜欢许远禾?” “那又怎样?”小护士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在她眼里,苏皖就是个十足十的第三者,破坏别人感情的绿茶女表。 苏皖今天难得的踩了双高跟鞋,此刻站在小护士面前隐隐比她高了小半个头,她吐出口气。 “没怎样啊,你喜欢许远禾,可许远禾不会喜欢你,不管是陈秋曼在不在还是有没有我,他都不会选择你。” 许医生可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 “你!” 小护士气的拿手指她,这会还早,市医院里人不是很多,前台只有小护士一个人在,苏皖勾唇,伸手将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推开,故意把无名指上的戒指亮给她看。 她撑在桌面上凑近小护士,轻声说着:“我的男人,你最好连觊觎都别觊觎,不然...” 苏皖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不再说下去,给了个眼神让小护士自己体会,满意的看到小护士绿了的脸,才拿起桌上的保温盒去坐电梯。 许医生的办公室还是在同一个位置,这次他桌上没有再摆着蓝色妖姬,一束纯白的茉莉花被他插在花瓶里,放在靠里的那一边,正好面对着阳光。 苏皖轻轻叩门。 清凉的男音就想起。 “请进。” 苏皖拎着食盒走到他办公桌前,看着那束茉莉花,就问,“什么时候摆的?” 食盒被许远禾打开,清甜的香味顿时飘散在办公室,温度是苏皖出门之前特意算过的,到他这里的时候正好合适,他就慢悠悠的吃起来,边说道:“从认识你的第二天?” “嗯?”苏皖想起自己那天过来并没有看到这束茉莉花,“我给你送花那天?” “好像是。” 许远禾记不太清楚,那天是陈秋曼的生日,他在她的花店里买了花准备给陈秋曼送过去做生日礼物的,结果看到那种事他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只觉得恶心。 那束包装漂亮的蓝色妖姬跟满天星就被他扔进垃圾桶里,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陈秋曼,他气不过就去买醉,路上碰巧看见一个正在准备关门的花店。 虽然装修的很精致,直觉里许远禾还是觉得比不上苏皖的时光花店。 他那会想起苏皖,进就去买了一束茉莉。 很像她。 后来他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医院就折了回来,顺手把这株茉莉找个花瓶放起来,后面他喝醉之后第一个想起的也是苏皖。 胖橘也是被他用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衣兜里的肉干诱惑着去拉苏皖过来。 说起来胖橘还算他两之间的红娘? 在毛窝里被小翠闹着玩的胖橘表示自己小心心好累。 从那之后只要桌上的茉莉枯萎,许远禾就去买几支继续放在这,他不会养花,跟着苏皖学了一段时间才学得个皮毛。 苏皖听完,坐到他旁边给病人坐的椅子上,挑眉问他,“你为什么要去别的花店买花?是我满足不了你了?你要去找别的女人?” “什么?”许远禾一愣,随即笑出声,“不敢不敢,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哪敢去找别人。” 苏皖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要去别人店里?” 许远禾将粥喝完,拿起纸巾擦嘴,凤眸微挑,“那不是怕你觉得我贪你小便宜?那店里的老板是男的。” “人都是你的店也是你的贪自己小便宜有什么不行?” 许远禾轻笑道:“行,怎么不行。” 他盖好食盒,“一会我洗干净再拿回去,下午看车我去接你?” 苏皖摇头,“不用,我过来找你,那个车店离医院比较近。” 许远禾就揉着她的脑袋,说:“要不别回去了,一来一回麻烦,我在医院有自己的休息室,你去那里等我?中午顺便带你去附近新开的饭店吃饭。” 听到新开的饭店,苏皖顿时眸子一亮,“你去过吗?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对于研究新菜谱这件事苏皖及其热衷。 许远禾没去过,所以不知道,他看着苏皖亮晶晶的眸子,点了下她的鼻子,“小馋猫,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也是。”苏皖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反正现在饭钱都是许远禾付,她中午要把饭店里的招牌菜全尝一遍。 做美食主播的习惯,就是去哪都想把那地方的好吃的做法研究个透。 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医生巡房一回来就看见有个陌生女人坐在这里,几人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听说许远禾移情别恋,不由得拿她跟陈秋曼来对比。 苏皖今天穿着小香风的浅蓝色连衣裙,脚上是绑带的高跟鞋,小腿修长白皙,气质温雅,往那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名媛。 她跟陈秋曼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炽烈的火焰,一个是纯洁的白纸。 苏皖抬眸略过几人,唇角弧度恰到好处,柔声说着:“你们好。” 三人同声:“你好你好。” 许远禾就简单给双方做了个介绍,而后把苏皖带起来准备带她去自己的休息室,他牵着苏皖,一路上回头率挺高。 “你不喜欢他们吗?”路上的时候,许远禾问。 苏皖想着刚刚那几个人的样子,轻声道:“没有,只是觉得他们那个眼神让我有点不舒服,像是在拿我跟陈小姐比较,然后得出来的结果很不满意一样。”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们的对不对。 苏皖暗戳戳的跟小白叨叨:“我怎么觉得有点憋屈?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会委屈,很正常。任凭哪个现女友被拿出来跟前女友做对比,现女友都不会觉得舒服。 这种比较还要持续很久,苏皖越想越闹心,到休息室时嘴角都能挂油缸了。 许远禾只能好声好气的哄她,“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至于等什么,许远禾并没有解释。 第四十六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7) 许医生去忙,苏皖就在休息室里跟小白一起看电视剧。 “她什么时候出后宫?这皇上留着那个宫女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翻案?”苏皖看得津津有味。 小白摇头,“是吧,你看得出来这个皇上喜欢她吗?” 苏皖联系起前面的剧情,摇头,“喜欢吧,大概。” 帝王之间,哪来的真爱。 上一个世界段天承不就是个例子? 苏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快睡着的时候,小白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小白,”她问,“你昨晚想跟我讲什么?” 小白从电视剧里抬头,歪着脑袋想了下,“不太清楚,昨晚系统突然响起橙色警告,我去查查到陈秋曼那边有动静,你今天小心点。” 苏皖表示明白。 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就一群女人在那里为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争来都去,苏皖打着哈欠,脱掉高跟鞋躺倒在带着许远禾味道的那张床上补觉。 她这两天真的好累。 “皖皖,醒醒。” 谁? 苏皖抬起手遮住眼前的光,透过指缝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那双凤眸里带着隐约的笑意。 “皖皖。” 他又叫了一声,“醒醒,去吃饭了。” 苏皖还没反应过来,她被人抱进怀里,那人动作轻柔的揉着她的脑袋,还往她脸上亲。 “别闹。”她一巴掌拍到那张凑过来的脸上。 声音清脆。 许远禾看着她懵懂的眼神,想起那干脆的一巴掌,顿时起了坏心,他挠着苏皖的腰,贴进她耳边,轻声唤:“皖皖,好皖皖,宝宝,乖宝,小宝贝,老婆~” “叫老公。”许医生开始低声诱哄。 苏皖随着他的话,“老公。” “哎。” 上帝视角看的一清二楚的小白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我可以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他抓一把爆米花塞嘴里,不能说,不敢说。 苏皖清醒之后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但是她能感觉到许远禾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她顿生疑惑的问小白,“我睡着那会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白整张面具都透着无辜,“有吗?不知道,没看见。” “别乱想,现在进度条还差最后的百分之五了,我们搞快,下一个碎片在等你。” “谁不想快点,”苏皖揉着眉心,“可是进度条从求婚后一直卡在这,我想不通。”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求婚之后进度条就该满了,偏偏卡在百分之九十五,任凭苏皖这段时间使出浑身手段就是不涨分毫。 苏皖垂眸捏着自己指尖,那个横在他心里的芥蒂到底是什么。 “到了。”驾驶座的男人轻声提醒她,苏皖跟他视线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清晰的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的心里眼里,似乎只剩下一个苏皖。 苏皖收回目光。 只剩下她一个? 饭店装修的不是很大,远离闹市区,门面看起来古香古色,据说店里的厨子祖上是御厨。 苏皖点了几个招牌菜,上菜的时候隔着一张桌子都能闻见那香味,她一样尝了几口,确实不错。 许远禾见她吃得香,便问道:“还行?” 苏皖颔首,“挺不错。” “会做吗?有没有灵感?”他知道最近苏皖的直播陷入瓶颈,到处找各种美食来尝试研新。 夹着的烤鸭片皮脆肉嫩,苏皖把那片肉放进许远禾碗里,勾唇,“你试试?我觉得不错,下次直播做烤鸭,不过做一次要准备挺久的。” “我帮你。” 苏皖轻笑,“许医生那双手可不适合用来做这些。” “这有什么。”许远禾眉轻挑,“我最近把你厨房里的菜谱都看了一遍,你总得让我有实践的机会,以后休息,我来做饭。” 看苏皖做饭就是一种享受,她刀法利落,处理起那些鸡鸭鱼肉来干净整洁,给人感观十分舒服。 再加上长得不错,这几年来吸粉不少。 但是许远禾每次看着锅中那些油溅起来就想冲进去把她抱走,生怕她伤到自己。 他们这边聊的愉快,距离他们几桌远的另一个位置上,手里正拿着手机对准这个位置。 拍好照片,他就给手机另一头等的不耐烦的女人发过去,没一会那边就有了回复。 备注是一个简单的c,【动作快点,我不想明天再看见那个女人】 男人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回:【女人啊,真可怕】 c:【闭嘴,办好你的事,钱少不了你】 男人就把手机在指尖一转塞回裤兜里,走之前又往那桌看过去,苏皖似有所觉的回头,只看见一片空荡。 她想起小白说过的话,抿了抿唇。 “远禾,我们回去吧。” 许远禾看她脸色有些差,担心她不舒服连忙点头,“我去结账,你在这等我。” 苏皖嗯声,他就起身去付账,坐在座位上,苏皖一点都不安心,她左眼皮狠狠跳了几下,皱眉,“小白,查查陈秋曼现在在哪。” 这女人最近不跑到她微博底下撒泼,也没有再找人监视她,苏皖总觉得她太平静了,平静过了头,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小白没一会就有了答复,“她在家。” “你确定?”苏皖沉声。 “确定以及肯定。” 说着就把一张照片摆到她面前,是陈秋曼,她正坐在电脑面前敲着键盘,不知道在写什么。 既然在家,那应该不会作妖。 苏皖稍微松口气,“但愿是我多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何明两个字。 苏皖接起,“喂?” “苏姐!”何明向来沉稳的嗓音里因为焦急直接破音。 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问,“发生什么了?何明?什么事?” 何明那边似乎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透过话筒传过来的话都带着回音,他说,“苏姐你快来,晓晓被人绑架了!” “什么?!” 苏皖因为激动猝不及防站起身,膝盖猛撞到桌边,她现在担忧唐晓晓的安危,根本顾不及这点伤痛。 她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跑,一边有条不紊跟何明说着,“你先冷静,把所有事情一点点告诉我,现在,先跟我说你在哪。” 或许是她的从容镇静感染到了何明,处于空旷旧仓库里的男人慢慢缓和下来,他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脸,颤声说道:“我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第四十七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8) 苏皖站在路边打车,许远禾就追上来,她捏着手机的手绷的骨节发白,依旧强自镇定说道。 “许远禾,晓晓被绑架了。” 许远禾一愣,“怎么会?” 他连忙握住苏皖的手,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你别急,我联系警察,有我在,别怕。” 苏皖咬着唇摇头并不说话。 刚才何明在电话里说,他是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就发现平常早就到工作室的唐晓晓并没有来,打电话过去对方是关机,他在准备出发去唐晓晓家里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对面用了变声器,根本分不出本音,对方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说唐晓晓在他手上,让何明通知苏皖过来城郊的一个旧仓库。 他顿时猜到对方的想法,绑架唐晓晓是假,用来威胁苏皖才是真。 所以他并没有通知苏皖,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仓库,对方手里有三个人,唐晓晓被绑在中间一张椅子上,何明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 “何明!你快走!不要过来!”唐晓晓见他是一个人来的不由得松口气,对方手中的刀一架在她脖子上,她想起对方的目的,拼命的催着何明逃走,“他们的目标是皖皖,找不到皖皖他们不会动我的,你先走,去报警!” “报警?”拿着刀的男人蒙着脸,搁在她脖子上的刀骤然凑近,唐晓晓的脖子上瞬间染上红色。 何明看的心惊肉跳,大声含着,“不要!” “不要?可以啊。” 站在拿刀男人身边的另一个身材比较小的人开口说道:“打电话叫苏皖过来,我们就放了她,一命换一命,我们也没想着伤你们不是?” “不行!不可以!” 他话音刚落,唐晓晓就出声打断,“何明,你是我的人,你要听我的,我不准你打电话给皖皖,我不准!听到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她首先想到的还是苏皖! 何明心中顿生凄凉,他被唐晓晓脖子上的红刺的眼睛生疼,身材小的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你也在意着小妞对不对?听我们的,只要苏皖到这,我们保证不动她。” 他的话仿佛在蛊惑着何明的神经,何明抱着头痛苦的弯腰,痛哭出声,“晓晓...” 唐晓晓闭上眼睛不愿在看,满心绝望。 她说,“何明,别让我恨你。” 就算是她要死了,她都不会在乎他。 何明从掌心里抬头,笑的不明所以,他看着唐晓晓说道:“我怎么会让你恨我?我让你爱我都来不及。” 唐晓晓震惊的睁眼,“什么...” “看来你是选择另一种方式。”小身材男人不满的眯眼,拿过另一个人手里的刀,对着唐晓晓心脏的位置,冷声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就要往唐晓晓身上捅去,何明目眦尽裂,陡然间爆发出全身力气冲过来,撞开小身材男人,在一边的另外两个人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何明就拿起掉到唐晓晓身上的刀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其他三人。 等他们回神,小身材男人喊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联合另外两人冲过来与何明扭打在一起。 这场打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殴打,何明身上中了两刀,虽然都避开了重要位置,但是随着出血量越来越多,何明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唐晓晓在他身后看着出血的地方,泪流满面。 “何明...”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 何明艰难的回头,对着她安慰的笑了下,“我没事,男人受点伤没什么的。” “如果这次之后我还活着,你能不能,能不能。”他张了张嘴,顿了几秒才哑着声说出来。 “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哪怕把目光多放一眼在他身上都好。 他不奢求能在一起,只要能陪在她身边,那就足够了。 唐晓晓哭到说不出来,她拼命点着头,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痛流出的血更多。 另外三个男人身上也都挂了彩,明明是三对一,还是被对方弄伤,说不丢脸那都是假的,小身材男人对着他们拍起手,“真是感人,可惜我的目标不是你们,不然我就成全你们在地下做一对鬼鸳鸯,现在这女人,我们带走了,要怎么办你自己想清楚!” 最后何明拼死阻拦也只是在身上多出几道伤口,眼睁睁的看着唐晓晓从他面前被带走。 他哆嗦着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苏皖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苏皖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看着地上的血撕声叫着:“苏姐!” 许远禾听完整个经过,他刚才已经报警,现在在去警局的路上,苏皖握着手里的手机抵在胸口,轻声说着,“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为什么每次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都要被毁掉?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被雷劈死,被药毒死,现在是要用她的命去换唐晓晓的命? 许远禾不懂,他以为苏皖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抱着她亲着她的额头,细声哄着,“没有谁要你的命,皖皖,没有谁,我们以后会很幸福,警察已经过去了,晓晓一会就回来,你别怕,她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给你做伴娘,别怕。” 苏皖手脚冰凉,她抱着许远禾的腰,贪婪的吸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宿主。”小白冒出来,“你对攻略目标的感情值在上升。” 虽然很慢,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小白第一次能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苏皖身上的情绪。 苏皖轻声,“你等等。” 她闭上眼睛控制着呼吸,将心里那点悸动全部压下去,多想想钱,要什么感情。 小白就察觉到那接近百分之七十的感情值骤然消失。 他手里捧着杯凉白开,喝一口,凉透心肺。 淡淡开口,“可以了。” 苏皖嗯声,许远禾正带着她过马路。 谁都没注意到,又或者谁都没想到,明明是红灯的时候,居然有车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开过来。 苏皖看见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第四十八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29) “苏皖!!!” 许远禾跟小白的声音同时在耳边炸响,苏皖脚踝一痛,猝不及防的被推倒摔在地上。 而推开她的那个男人,被那辆改装过的车撞飞出去三四米远,他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之前,眼睛一直看着她的方向,伸出手来,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 苏皖什么都听不见,她脑袋嗡嗡的响。 失控的轿车在一连撞上另外两辆车之后才停下来。 “boom——” 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周围的路人惊声尖叫的四处逃散开,失控轿车陡然炸开,连带着撞上的两辆车一起烧了起来,路人连忙掏出手机打火警电话。 “宿主!快冷静下来!” 小白难得情绪起伏,语气焦急。 苏皖听见了,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膝盖痛,脚踝痛,走向许远禾的路突然因为这痛变得十分漫长,她艰涩的开口问小白,“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我…”小白愣了下。 “想要杀我的,跟这个开车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苏皖走到许远禾身边蹲坐下,将他的头轻轻托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染了满手的血,她额头抵着许远禾的额头,轻声道:“是我的家人?” 小白顿时反应过来。 他飘到操作台前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一行行消息顿时浮现出来,一张图片突然出现在面前,他指尖一顿,缓缓念出上面那个名字。 “柳月溪...” “所以,想要杀我的是她?” 小白垂眸,过了一会才出声,“对。” “我知道了。” 许远禾的体温在一点点下降,苏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原来这就是段天承失去她之后的感受吗? 那还真是疼。 既然陈秋曼已经准备好直接撞死她,又何必绑架唐晓晓来引她出来? 这么大费周折,不像她的性格,所以绑架这件事定然是另有其人。 而那个想让她死的,居然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买通人想制造出一场车祸的人是陈秋曼,绑架唐晓晓用来威胁她的,就是她那些所谓的家人。 家人。 多可笑的一个词。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皖指尖发白,她除了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许远禾,周遭空洞的可怕。 那片火光如同巨兽的嘴,在一点点的吞噬着她的理智。 她说,“小白,用时光倒流。” “你确定吗?”他没有反对。 时光倒流是前几天苏皖在逛商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技能,作用分几种,按照她身上的积分,能兑换到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苏皖擦着许远禾额头上的血,却把那张脸越弄越脏。 许医生那么爱惜自己这张脸,要是醒来看见那些疤,得闹到她头疼。 她那些护肤品都不够他霍霍。 小白看她这个样子,不忍心的偏过头,淡声道:“如果使用时光倒流,你身上的积分要全部清空,还要到无间地狱里遭受五年的鞭罚。” “苏皖,他只是任务目标。” “可是他死了,”苏皖轻声说着,“他死了,我的任务不是一样没有完成吗?五年而已,对于我们来说很快的,他还有一辈子,怎么能毁在我手里。” 她可以无限轮回,许远禾只有一次生命。 原本就是一个死透的人,没下地狱已经是老天开恩,她怎么能让无辜的人替她受罪? 恐怕陈秋曼也不会想到,许远禾会把她推开。 原本死的就应该是她。 苏皖亲了亲许远禾凉透的薄唇,说道,“小白,换吧。” 小白见她主意已定,叹了口气拉开商城,找到时光倒流的技能点了上去,屏幕上弹出是否兑换的界面,小白选了是。 苏皖终于笑了下,她闭上眼睛,一阵眩晕过后,她捂着额头缓缓抬眸,就看见之前躺在她怀里早已没有声息的许远禾正一脸焦急的问她,“皖皖?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那么白。” 苏皖只盯着他,看的许远禾都有些紧张,“皖皖?” “许远禾。”她叫着他的名字。 许远禾笑了下,凤眸狭长,不见凉薄,“我在。” 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念着一会要去看的车,苏皖仔细听着,眼角余光落到街角里,她看见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子。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她看见男子眼中的错愕,苏皖抿唇,对方就挑衅的冲她一笑,开口。 隔着人来人往,苏皖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说完那句话就消失在苏皖的视线里,苏皖拉起许远禾站在红绿灯下,她抚上他的脸,柔声说着,“许远禾,一会帮我报警,晓晓被绑架了。” 许远禾顿时做出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表情,惊愕的道:“怎么会?” 苏皖没有解释,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许远禾的眼睛,指尖停顿在眼尾的地方。 之前她一直觉得长成许远禾这样子的人性格应该凉薄无情,后来看见他对自己的细心体贴又觉得不对。 也是,如果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跟陈秋曼在一起那么久。 她抬眸看向路灯已经转变成红色,许远禾还在焦急的等着她回复,苏皖撩起耳边的头发到耳朵后。 越过许远禾看过去,那辆没有人操作的失控轿车正在往这边极速行驶。 不管他们走不走这个红绿灯,车还是会撞上来。 既然如此,苏皖也不准备挣扎了,她看着许远禾的眼睛,轻笑着说,“许远禾,要记得,你的命是我救得,好好活着。” “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苏皖骤然用力将他推开,轿车撞上来的一刹那,苏皖依旧笑着。 一如在那天晚上在花店时的初见,温柔至极。 她说“再见”。 她说“我喜欢你”。 她死了。 “苏皖!!!” 苏皖闭上眼睛之前跟小白兑换了最后一样东西,她要失控的车停下来,小白就把能控制车的东西装在她体内,苏皖站在那辆车面前,坦然的迎接死亡。 轿车在撞上她的一瞬间直接爆炸。 她没有像许远禾那样只是撞飞出去,直接被炸的整个人烧起来。 熊熊火焰里,苏皖淡声。 “小白,这比被雷劈死疼多了。” 第四十九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30) 市中心医院,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后,他被送入普通病房。 在医院被匆匆包扎完的唐晓晓做完笔录就赶了过来,她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不远处依墙站着的许远禾。 他像是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唐晓晓走上去,抬手猝不及防的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安静的走廊。 许远禾被打的偏过头,唇角渗血。 他没有动,也没有生气,只是捂住脸,声音嘶哑的跟唐晓晓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唐晓晓怒吼,指着许远禾骂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处理不好身边的事就不要跟皖皖在一起!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说的会好好保护她,就是任由前女友撞死她吗?!” 她扯过许远禾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这么放心的把皖皖交给你,你做的这些事有哪一件让我满意过!” “许远禾,我多希望现在死的是你。” 许远禾不久前才收回去的眼泪因为唐晓晓的一句话控制不住的重新涌出来,他颤着手捂住脸。 “对不起,我不想的。” 他不想的,可是有用吗? 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苏皖是为了救他而死。 她还说让他好好活着。 活着做什么? 她都走了,又凭什么要求自己活着? 苏皖就是吃准他的心思,才会说出那句话。 唐晓晓松了手,许远禾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一样顺着墙壁滑坐下来,埋头进自己膝盖里。 唐晓晓看着他白衬衫被染的脏污,突然想起苏皖有次聊天的时候说过。 她那时候刚跟许远禾在一起,手里还拿着他给买的奶茶,小口的吸着里面的珍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名叫幸福的光,她说,“许医生最爱干净了,我衣柜里摆了好多他的白衬衣,每次都要自己熨的平平整整才挂起来。” 可苏皖嘴里那个最爱干净的男人,此时此刻身上有着无数灰尘。 唐晓晓看着那个低入尘埃里的男人,霎时间没了指责他的兴致。 苏皖已经不在了,这个她拼命救下的男人,唐晓晓不想动他,她不希望九泉之下还让苏皖心寒。 扔着一句“我去看看何明”,唐晓晓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何明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现在人也醒了,唐晓晓推门进来,正好撞见他起身准备下床,她当场怒道:“你想死吗?!不好好躺着下什么床?嫌弃伤口伤的不够深?” 何明碰到鞋子的脚顿时缩回来,连声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晓晓姐,我...” “躺好。” 唐晓晓走到他床边坐下,盯着他身上那些纱布,轻轻碰了下,何明反射性的身体一抖。 “是不是弄疼你了?”唐晓晓抽回手,轻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碰你了,抱歉。” “没。”何明连忙抓起她的手直接摁在伤口上,惹的他闷哼一声,唐晓晓吓得就想缩手,何明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笑的像个憨憨,“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唐晓晓直接哭了,她直接扑到何明身上,何明受宠若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笨拙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是我抓疼你了吗?还是什么?我不疼的晓晓,真的不疼。” 男人的细语声只换来更大的哭声。 唐晓晓抱着他的腰,嘶声的说着,“何明,我没有皖皖了,我没有皖皖了。” “苏姐怎么了?!” ———— 苏皖的葬礼上只有一些平时往来比较多的朋友,整个葬礼是许远禾亲手操持的,唐晓晓受到的打击太大,根本没办法去主持操办这些事情,她让何明去帮忙。 何明站在门口带着每一个来参加葬礼的人去苏皖的灵堂前,有些知道许远禾的,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说不出话,许远禾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他的朋友也来了。 “老许,节哀。” 是上次来送小翠的那个朋友,他站在许远禾身边,看向那张灰色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有一张温婉的面容,桃花眸里有着独有的柔情。 他像前面那些人一样拍了下许远禾的肩膀,说道:“嫂子很漂亮,跟你很配。” 许远禾抿唇,他嗓子干的发紧,轻声道:“谢谢。” “陈秋曼今天被判刑,你知道的吧。”朋友给他说着,“陈家想救她,救不上,被判了十二年。” 许远禾听见那句陈家要救人,顿时嗤笑出声,“救,他还想救陈秋曼?” 时光倒退回到苏皖死后的第二天,陈秋曼找上门来,她笑的好不肆意,对着许远禾趾高气昂的说着,“许远禾,现在苏皖死了,你只能是我的。” 许远禾身边全是空酒瓶,他看见陈秋曼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反胃,抄起一个酒瓶就砸过去。 陈秋曼根本没被他的动作吓到,她避开酒瓶走到许远禾身边,蹲到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恶声说道,“你想杀我?我告诉你许远禾,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跑不掉的。” 许远禾用力拉开她的手偏过头,“陈秋曼,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有罪吗?” “我有罪?”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我有罪,那你呢?你就没有吗?许远禾,我们在一起八年,你说分手就分手,如今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敢说自己没有罪吗?” 她有多喜欢许远禾,二十岁时他是校草,她是校花,别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不嫌弃许远禾的出身,冒着被父亲赶出门的风险也要跟他在一起。 她有错吗?没有! 这一切都是许远禾造成的! 如果他们不分手,如果他们还在一起,说不定现在早就结婚了。 哪有苏皖什么事! “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原谅我那点错吗?婚礼的蜜月我都计划好了,只要你点头,现在我们就去民政局。” 陈秋曼的眼神突然变得甜蜜又疯狂,“许远禾,你是我的,我的!谁也不允许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就连你自己也不行!” 许远禾静静的看着她疯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一夜之间变成了现在这个神经病。 第五十章 医生,绿帽子带好(完) “滚吧,他说,“我不会跟你走的。” 许远禾撑着沙发站起来,他头还有些晕,“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吗?陈秋曼,我从来不知道,嘴上说着喜欢我的人,背地里从几年前就开始背叛我。” “你害死皖皖,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拉着你给她陪葬。” 他凤眸里染着寒意,冷声说着,“陈家也别想保你。” “你还好吗?” 是朋友的声音,许远禾拉回神绪,淡淡的嗯了声。 他还好,真的。 那天陈秋曼回去之后,许远禾就找人把那段时间里查到的所有事情统统给了报社,陈家大小姐私生活不检点,陈家为了利益做出来的腌臜事,不管大小,只要累积起来,都能给陈家当头一棒。 陈家一边处理公司的事,一边监管着陈秋曼,却发现她一天天的变得原来越疯。 她就像所有偏执病人一样,心里眼里只有一个许远禾。 最后陈家实在分不出心思来管她,许远禾就趁此机会直接把陈秋曼告了。 陈家没有阻拦,又或者根本没办法阻拦。 许远禾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或许陈父最后还是不忍心看自己女儿去死,为她求了情。 他看着苏皖那张黑白照片,轻声说道,“怎么就不是死刑。” 朋友没有接话,这时门口传来骚动声,他跟许远禾一起看过去,就看着何明带着两个看起来像是上流人士的中年夫妇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跟苏皖差不多年纪的女生。 那对中年夫妇都穿着黑色西装跟长裙,他们看见许远禾,就带着女生往这边走。 路过苏皖的灵堂,妇人就对那个女生说,“去跪,好好认错。” “妈。”女生抬头,眉眼间有两分像苏皖。 妇人就走远她几步,冷声,“跪。” 女生就不情愿的走过去跪下,妇人又接着开口,“我已经让管家收拾好你的行李,从今往后,我们柳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女生顿时惊讶的想站起来,旁边的大叔就出声打断,“好好跪着,我们还留你一份体面。” 那女生脖子一僵,缓慢的转过头,看见苏皖那张照片,恨不得冲进去撕开她的脸。 中年夫妇见她安分之后,就到许远禾身边,轻声问他,“你就是许远禾?” 许远禾不知道他们闹的哪一出,只能点头应道:“我是。” “我们是皖皖的亲生父母。” 许远禾眸子一眯细细打量着两人,确实能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与苏皖相似的地方。 何明这时候又带着另外两个人进来,是唐晓晓跟柳月依。 早上的时候唐晓晓想起今天是苏皖的葬礼就整个人吐的昏天地暗的,何明就建议她休息下再来,不然一会在葬礼上晕过去更不好,就让柳月依看着她,唐晓晓在家里躺了一小时就忍不住跑过来。 正好撞见这一幕,柳月依咦了一声看向那对中年夫妇,“大伯,大伯母?” 两人回头应声,“月依。” 许远禾并不想看他们几个人在苏皖的葬礼上认亲,他目光平静的看向柳家夫妇,淡声道:“两位先生太太,你们如果真的是皖皖的父母,是来吊唁她的,我没意见,可是你们让那个女生跪在那里是想做什么。” 他曾经问过苏皖想不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苏皖的回答是不想。 既然他们曾经能舍弃她,反过来苏皖也能舍弃他们。 柳太太听见这句就忍不住哭起来,“我们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当年他们一家饭都要吃不起,哪里养得起孩子,生下苏皖之后养了几年,家里实在负担不起了丈夫开始就提议将苏皖走,柳太太哭着求着几天之后见丈夫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也就不再坚持,苏皖被送走,她还为此伤心了许久。 后来他们发家了,却被告知再也无法生育。柳太太就想起当初那个被舍弃的孩子,他们找到当初那个孤儿院的时候,孤儿院已经搬走,而苏皖也不知去向。他们心灰意冷之下,又想着有人养老,就去收养了一儿一女。 那个女童就是柳月溪。 直到有一天柳月依突然拿着照片来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女生,柳太太看着那张照片,当场就确定,苏皖就是他们当年那个孩子。 谁知没等他们把苏皖认回来,这件事就不知怎么传到了他们收养的那个女儿耳中,她看着柳家夫妇对苏皖上心的样子,担心苏皖回来之后会跟她抢柳家的财产,就开始计划怎么把苏皖铲除掉,她的原计划里,是想将苏皖绑起来,威胁她一辈子别出现。 可是苏皖一整天就在花店里,巷子里熟悉她的人很多,她突然不见肯定要闹开,而苏皖不在花店就是跟许远禾黏在一起,一点都不好下手,她就想到了唐晓晓,唐晓晓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绑她用来胁迫苏皖,苏皖更容易答应。 她计划的很好,唯独没想到还有个陈秋曼。 苏皖一死,她做的事情就被曝光出来,柳家夫妇恨她恨的牙痒痒,可是到底养育多年,狠不下心来送她去认罪。 送她走,摘掉她引以为傲的柳家小姐的名头,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唐晓晓在一旁听完全部过程,她攥紧了手,恨不得当场去揍那个跪在那里的人。 什么狗屁亲情,什么狗屁财产,苏皖什么时候贪心过这些?! 许远禾眼神完全冷了下来,他看着柳家夫妇,沉声道:“皖皖已经不在,她做错的事情值不值得原谅,那都是皖皖的事,而她不在,我不会替她回答。” “因为在我眼里,她在皖皖面前赎罪,我都觉得脏。” 就算她没有过想杀害苏皖的念头,许远禾依旧觉得不可原谅。 “何明,送人。”唐晓晓冷声开口,何明就过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先生太太,我带你们出去。” 许远禾加了一句,“把那个女人一起带走。” 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柳家夫妇还想说什么,被他冷冷的一睹惊的头皮发麻,只能迫不得已的带着那女生离开灵堂。 葬礼结束,何明送唐晓晓跟柳月依回去,许远禾一个人跪在首位。 灵堂里开着灯,他却觉得黑极了。 迷茫寂静。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能一遍遍的叫着苏皖的名字。 “皖皖。” 门口有风灌进来,他的黑色衬衣被吹起,贴在他身上,十分单薄。 短短时间里,他竟然比之前还要瘦的多。 第五十一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 虚拟空间里,小白站在一扇门前等着,他手里拿着毛巾还有温水。 过了一会,门从背后被人拉开,一双骨节分明的素手从里面伸出来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一道女人的声音轻声响起,“小白。” 小白愣了下,应道,“欢迎回来,宿主。” 她好像瘦了很多,魂体都变得有些透明。 苏皖嗯一声,接过温水喝了口,走到沙发边坐下,她头发长了很多,都快到腰以下,穿着简单的t恤,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鞭痕。 多的小白根本数不清。 五年来无间地狱里日日夜夜清醒的受着鞭罚,对苏皖来说是多大的折磨,他不敢想。 “你知道吗,”苏皖握着水杯,轻声说着,“我数不清,根本不记得自己受过多少鞭子,大概,应该有上万鞭了吧。” 说完她还笑了下。 小白不知道这时候能说些什么,他不太会劝人,只能淡声开口,“辛苦。” “走吧。”苏皖歇满意了,她伸了个懒腰,小白惊鸿一睹之下好像在她腰间看到一道比其他鞭伤颜色还要深的伤疤。 他还想再说几句,苏皖就打断他,笑道:“我没事。” 小白只能拉开大门,露出里面黑际无边的世界,苏皖脚步轻缓的迈了进去。 依旧是熟悉的眩晕,她睁开眼,眼前有些朦胧,周围原来还在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间安静下来。 阳光从窗外刺进来,苏皖不适的眯眼抬手遮光,脚有些麻,她往前一伸活动了下,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嘶。 抽筋了。 苏皖皱眉,她想去揉小腿,然而没等她弯腰,一道怯生生的男声就在耳边响起,男生应该还在变声期,声音嘶哑难听。 他说,“同、同学,你好,能让让吗?” 一句话还要顿几顿再说,整的她有多吓人似得。 苏皖抬眸看向声源,就看见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正站在她面前,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大概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过分尖锐的下巴,还有那张樱花一样的粉唇。 至于眼睛,他刘海太厚了,还带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苏皖表示,她看不清。 她粗略的扫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间教室里,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担忧的看着他们,周围的同学则是在看好戏的样子,苏皖目光对上其中几个,他们连忙低下头。 所以她这次的身份是学生? 那可不好办,她好多年不上学,那些知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宿主,我把世界线发给你。” 小白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份属于这个世界的资料就传输过来,苏皖大致扫过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攻略目标。 原主现在是l市立阳一中的高三生,去年因为打架斗殴错过高考,是苏家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才让她继续留在这读书,苏皖如今不过十九岁,抽烟喝酒泡吧样样不落,简直就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经常被拿出来作对比的反面教材。 这次的攻略目标,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生,他叫夏子久,十六岁,是跳级考到立阳一中读的高三,既然能跳级,那就说明他学习成绩很好,还没参加高考,据说已经有很多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了。 接下来的事苏皖直接略过,无非就是夏子久做出了怎样出名的成就,二十多岁已经是世界赫赫有名的生物学家,而苏皖在他的辉煌人生里,不过只是一个在高中时候欺负过他的小人物。 在他考上大学之前,苏皖早就因为冒犯某位大人物,被送了进去,再也没出现过。 而此刻,苏皖看向那个低着头还在等着她回答的男生,挑唇,问道:“你要进去?” 男生点头,“对。” “可我不习惯跟别人做同桌。” 夏子久垂眸看向面前妆容精致,穿着火辣的女生。 她有着一双狐狸一样会勾人的眼睛,一挑一动之间皆是诱惑,鼻子略微上翘,红唇饱满,见他不说话,她就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那双狐狸眼微红,像极了他在小说里看到的祸国殃民的妖精。 夏子久锤在身旁的手骤然握紧,抹掉心中那点异样感,把头低的更下,完全不敢与她对视,他小声说,“可是班上没有其他位置了。” 他说的是实话,苏皖所在的班级是高三尖子班,能进来的人都是立阳一中高三尖子生里的尖子生,除了苏皖是个例外,不得不安排多一个位置出来,其他地方都被人坐满,只有她身边还是空的。 苏皖名声在外,留级回立阳一中,老师无视她,同学也当看不见她,这些年也没人敢到她面前来触霉头。 夏子久还是第一个。 她翘着二郎腿,手撑在课桌上抵着下巴,嗤笑出声,“那又怎样?” 夏子久没想到这个女生会那么难缠,他说,“我、我不、不是。” 一句话没说完夏子久瞬间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一紧张说话就会结巴,这么多年来这个毛病一直没有好过。 苏皖“噗”的一声笑出来,她还不知道未来闻名中外的生物学家夏子久夏先生,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是个结巴? 她一点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可夏子久不知道,他以为苏皖是在嘲笑他,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身侧拳头攥紧,他想立马就走,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什么立阳一中,什么全l市最好的高中,奶奶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夏子久面前突然浮现离家前奶奶的脸,她高兴的拉着他的手念叨着让他好好读书,对他寄予最深的希望。 迈出去的脚就僵在这里。 他不敢走。 不能走。 走了奶奶怎么办?她还在等着自己捧着高考状元回去,给她面上添光,让别人都知道她的孙儿是多么多么优秀。 身前是各种打量跟不怀好意的目光,身后是不得不面对的深渊,夏子久深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他重新转身刚想说话,就见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女生突然站起来,她把自己的包往肩上一扔,冷着声对他说,“麻烦让让,挡着我了。” 第五十二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2) “我..”夏子久被苏皖的动作惊的往后倒退半步,他看着苏皖那张明艳的脸,眼神坚定的开口说着,“我要在里面坐。” “里面?做?搞颜色?”苏皖挑眉,“那不太行,你长得不对我胃口。” 什么? 夏子久懵,他还没反应过来,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这下就算再迟钝他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摆着手连声解释,“我、我不是。” “哦。”她越过夏子久,让开面前的位置,“没意思。” 说完她就走出了教室门,老师在上面喊她她就当听不见,门被她用脚踹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震的班里同学瞬间清醒。 老师怕吓到新来的跳级生,连忙走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怕,她平常一般都不怎么在教师,你安心坐着就是,等上面申请下来,我再给你换位置。” 对于老师,夏子久还是尊师重道的,他点着头轻声道:“谢谢老师。” 夏子久就坐到了苏皖旁边的位置上,他的座位旁边就是窗户,高三整个年级都在五楼,从上往下看,正好对着篮球场,篮球场再往外走就是校门口。 老师已经回到讲台上开始讲课。 把自己那个洗的发白的背包放好,他的课本还没发下来,只能拿出笔记本先开始做笔记。 高三的课程走的又紧又快,老师没办法为了他一个人停下整个班的课程,讲的自然就快,夏子久把自己听不太懂的地方记下来,准备回家之后去问问邻居哥哥。 这边班上在紧张的准备着明年的高考,出了校门的苏皖则是走到小卖部买了包烟,就这么站在街边抽了起来。 淡淡的烟草味能很好的抚平人心中的躁动。 她一连抽了半包才把剩下的烟放进包里,转着手里的打火机去找吃的,胃里空空如也,原主有个不爱吃早餐的毛病。 尽管过了五年,上个世界作为花店老板娘的苏皖依旧保留着一日三餐必须准时的习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进了一家装潢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店铺,老板热情的上来招待她,“小姑娘吃点什么?” 苏皖看着菜单上为数不多的几样吃食,随手点了个牛肉面。 老板就把菜单一收,笑眯眯的应声道:“好嘞,小姑娘等等。” 苏皖嗯了声,老板走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醒过来到现在还没看到这张脸长什么样子,不过经历前两个世界下来,想来应该长得不差。 现在已经是秋天,苏皖身上依旧是超短裤加黑色吊带,外面罩一件带铆钉的皮外套,头发披散下来烫成了大波浪卷,她低头看了看。 嗯,还挺有料。 苏皖刚才没细看,这会安静下来仔细观察,她身上锁骨跟大腿右侧的地方还有纹身。 锁骨纹的是苏皖的英文名,大腿是一支她自己亲手设计的箭花,记忆里,这朵花她改了三次,也纹了三次。 纹身覆盖比第一次纹还要痛。 老板的牛肉面隔着厨房苏皖都能闻到香味,等他端上来的时候苏皖已经拆好筷子等着了,她对老板说着,“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小姑娘慢慢吃。” 老板还有其他客人,就去忙了,苏皖喝口牛肉汤,整个人都舒服了。 有什么比秋天的时候来口热汤还要惬意。 吃饱喝足,苏皖揉了揉肚子去结账,站在大街上被风一吹,苏皖顿时打了个喷嚏。 她捏着鼻子,随手拦了辆车坐上去跟司机说道,“师傅,去景庭小区。” 原主从去年进局子之后出来,就跟家里父母闹掰,她的家庭情况说特殊也不特殊,至少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家里,养外室也是常有的事。 她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只比她小四岁,目前读初三。 而她的亲生母亲是在去年去世的,母亲刚走,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把外室扶正,给那两个孩子冠上真正的苏家大少爷小姐的名头。 幸好她名下还有生母给她留的遗产,这些钱连苏父都动不了,苏皖已经成年,她就搬出来自己住,买了间离学校近一点的房子。 在外人眼里,她明面上与苏家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苏父为了她能在立阳一中读书建的那一座图书馆,就当是断绝关系的离家费。 所有人都在看苏皖的笑话,唯独她自己不在意,依旧每天想去学校就去学校,想去泡吧就去泡吧。 苏皖付钱下车,门口的保安记得她那张脸,没说什么就把她放了进来,苏皖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栋楼,走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人在,是住在同一栋楼的邻居,看见她就热情的打着招呼,“房东今天又休息吗?今天中午家里做排骨炖汤,房东今天要不要到我家吃饭?”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她刚从菜市场回来,苏皖低头就看见袋子里冒出一截的莲藕,她笑了笑说道:“不用,中午有事。” 中年妇女听了有些遗憾,“哎行,房东有空再来啊。” “别去她那,就一个排骨炖汤怎么够补,伯伯给你炖十全大补汤,保证我们小皖明年顺顺利利考上大学。”是电梯里的另一个大叔出声。 中年妇女就不乐意了,她嫌弃的翻白眼,“就你家补?也没见房东去过你家几次,有用吗?房东不还是最爱吃我们家的?” 大叔不依,直接跟她辩驳起来,苏皖站在一旁看的好笑,等电梯门开就提醒道:“叔叔阿姨,十五楼到了。” “好嘞好嘞,”中年妇女拎着菜出电梯,回头对苏皖说道,“房东记得来我们家吃饭,千万别去他家。” 苏皖笑,“好。” 电梯门合上之前,苏皖还能听见两人的吵嘴声。 她这一栋楼,应该是景庭小区里最奇葩的一栋了,作为一个高档小区,景庭的住户面向的都是上流人士,而苏皖这栋,住的全都是些这个城市里一辈子拼死拼活买不起房的人。 每间开的租金,她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而已。 这里的租户念着她的好,看她都是独来独往,经常邀请她去自己家吃饭。 苏皖很少去,她不太习惯那种热闹。 每次坐在别人家里,她总会想起,自己是被遗弃的那个。 第五十三章 姐姐在吗谈恋爱吗(3) 这栋楼的顶上两层被苏皖打通成了复式,平时保姆会住在楼下的保姆间,她还雇佣有做饭阿姨,只不过这会不在,因为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家吃饭,所以阿姨都是听她电话才会过来。 苏皖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卧室很大也很空,就一张床,剩下一面墙全都是化妆品,她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那张被化的过分成熟的脸。 苏皖啧声,拿起卸妆水去洗漱间洗澡。 她一点点把脸上的浓妆擦掉,原本清丽的面容浮现出来,苏皖眨了眨眼,狐狸眼顿显无辜。 可怜诱人。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苏皖裹着浴巾去找衣服,她刚看过了,这具身体的身高目测有一米七往上,双腿笔直修长,腰肢纤细,配上那张脸,简直就是做的成御姐,装的了萌妹。 苏皖拉开衣柜,一眼望去,她就被里面那些全是带着铆钉的皮衣皮裤闪瞎眼,除了黑色就是白色,整的跟个黑社会似的。 辣眼睛。 她翻了好一会,才从里面翻出一件看起来比较普通的裙子,吊带的设计,苏皖外面套着短款的牛仔外套,她准备把衣柜里的衣服全换掉,找了双短靴,头发扎成高马尾,一身清爽的出门。 原主有个爱抽烟的习惯,苏皖不想戒掉,烟有时候,能很好的麻痹人的神经。 她有自己的车,一辆纯黑色的兰博基尼,外表看起来又酷又飒。 商场离得不远,苏皖停好车之后直接上了五楼,五楼是专门服务于他们这种阶层的人物,只有专用电梯刷卡能上,卖的都是高端品牌,有些衣服首饰还需要预约才能拿到,原主之前不爱来这种地方,因为在这里,总会碰到不想碰见的人。 但是苏皖不同,碰见就碰见,她嘴里叼着棒棒糖,要是那些人没脸色的到她面前来闹事,她不介意直接把他们送进医院。 前科就摆在那,谁敢惹她那都是自寻死路。 苏皖想着慢慢改变形象,首先从衣服开始,她不准备走原主的路,在原来的故事线里,原主最后是因为得对了某位大人物被彻底弄死,可是原主从看守所出来之后一直安安分分的。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得罪了那个大人物?还是不得不得罪? 不管是哪种可能,苏皖都要避免它的发生,她要参加明年的高考,考到跟夏子久同样的学校,然后光明正大的去勾引他。 苏皖点着下巴走进一家店里,五楼的门店服务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要是能上五楼的,不管对方长成什么样子穿的再邋遢,都得微笑服务,所以苏皖进去的时候,就有个服务员姐姐过来问。 “小姐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服务员姐姐声挺甜,苏皖往里走着,这家店主打的休闲风,她路过那些衣服的时候,伸手把里面不合眼缘的都挑出来递给服务员,淡声说道,“除了这几件,刚刚路过的那些全部都包起来,送到景庭小区十二栋a单元,名字就报苏皖。” 这是来了个大单! 服务员姐姐脸都笑开花了,她连忙应声道:“好好好,现在就给您打包,请问您刷卡还是?” 苏皖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刷卡。” 服务员姐姐拿着卡去结账,苏皖就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着,旁边有人倒杯水过来,她说了声谢谢拿起来喝一口,杯子放下的时候,眼角余光里,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走进一家买鞋子的店铺里,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头发高挽,手腕上带着一个翡翠镯子,正挽着一个男生的手,那男生比她高了半个头。 苏皖舔唇,真是冤家路窄。 服务员姐姐正好过来把卡还给她,苏皖就问她,“姐姐,你这里有口红吗?” “口红?”服务员姐姐愣了下才回,“有的有的,我们这里还有专门给客人补妆的化妆间,您要用我带您去。” 苏皖嗯声跟着她去化妆间,服务员姐姐把化妆品给她拿上来,她皮肤底好,底妆不用太厚,特意把眼线拉长,整张脸顿时看起来盛气凌人。 她做好一切走出门,那一男一女就从对面的鞋店里走出来,三人迎面对上,苏皖根本没有降低速度的意思,她狠狠的撞过女人的肩膀,将她撞的踉跄的倒退半步,还是身边的男生扶住的她。 苏皖挑眉,嗤声,“呀,不好意思,没看见前面有东西挡了路。” 女人被男生扶着站好,听见这话顿时看过来,眼含怒火,在看见苏皖那张脸的时候愣了两秒,又变成了鄙夷。 “我当是谁,”女人笑一声,“原来是苏大小姐。” 苏皖冷声道:“何苗,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跟我装什么?” “谁知道苏大小姐是不是又想像上次那样录了音,去我家先生面前告发我?虽然我没做错什么,可是也不能任由苏大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污蔑我啊。” 被她叫做何苗的人,就是她那位好父亲养的外室,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后妈。 至于何苗说的,是上一次苏皖为了扳倒她刻意制造出来两人吵架的录音,为的就是让苏父看清何苗的真正面目,谁知被何苗提前知道,这女人将计就计,说了一大堆看似诋毁苏皖实则处处维护她的话,再加上她从旁挑唆,让苏皖那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苏父狠狠打了一顿。 苏皖至此跟苏父彻底闹翻,发誓只要这女人还在苏家,就绝不回来,苏父被她气的血压飙升,当场抛下一句,他没有她这个女儿。 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苏皖冷冷的看着何苗,何苗则好整以暇的跟她对视,两人谁也不让谁,最后是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他们中间响起才打破整个僵局。 他先是喊了声“妈妈”,而后对着苏皖说道:“大姐。” “闭嘴。” “别喊她姐姐。” 苏皖跟何苗同时出声,男生也就是苏皖同父异母的弟弟苏明舟就把头一低,他人长得只能算是清秀,一点没有遗传苏父的英俊跟何苗的精致,性格跟成绩也没有一母同胞的妹妹苏明盈那样出彩。 甚至是劣迹斑斑的苏皖都比他有亮点。 第五十四章 姐姐在吗谈恋爱吗(4) 苏皖讥讽出声,“确实,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兄弟姐妹。” 苏明舟听见这话就垂着头站在一边不再出声,反倒是何苗对着她扬眉,“苏大小姐这话说的在理,你自己明白就好,我忘了告诉你,阿华已经把你的名字从遗产分配里划去。” “也就是说,阿华一旦去世,你将拿不到一分钱。” 苏皖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原主的情绪在作怪,她听到这句话觉得难受极了。 原来她的父亲,是这么恨她吗? 苏皖挑眉,“谁稀罕?那些脏钱谁爱要谁要。” 何苗捂着嘴笑,“是是是,我们苏大小姐自然不稀罕,只希望大小姐以后能靠着进过局子的经历,在社会上混出些名头来,好让我们大家伙都看看,苏大小姐到底有多争气。” 她一句话连讥带讽,刺的苏皖恨不得当场扇她一巴掌。 那就正好如她所愿,苏家大小姐当街打继母,传出去只会让她名声更臭。 苏皖偏不这样做,她突然笑了下,张扬又肆意,“对啊,我当然要过得好,比你们所有人都好。” “然后,”她直视何苗的眼睛,眼里锋芒毕露,“亲手给妈妈报仇。” 尽管现在再憋屈,她也不会在现在打何苗,她要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拔尖,然后反过来打所有人一巴掌。 把他们打的面红耳赤,后悔终生。 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苏皖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脏眼睛,她转身下楼,专用停车场里,有人突然喊她的名字,苏皖回头,是苏明舟。 “你来做什么?”苏皖眸子一眯。 苏明舟站在她面前扶着膝盖喘气,他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经常小病大病不断,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苍白无力,他喘平了气才轻声说,“姐。” 苏皖皱眉,“不是说别让你叫我姐?” 苏明舟一点都不在意,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但是他能看出来,面前这个说话不好听的姐姐其实心思最柔软了。 他直起身,从裤子里掏出一个瓶子递过去,“姐,里面的药能帮助睡眠,你别整天吃那些安眠药,这个是我跟别人研究的,副作用小一点。”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瓶子,瓶身上只有黑色马克笔写着的一个s,苏明舟见苏皖盯着瓶子没出声,以为她误会了什么,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原本是打算送到景庭小区的,谁知道在这里碰见。” 苏皖垂眸,过了十几秒,才轻声问,“为什么会想给我药?” 苏明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只是想让姐姐睡的好点而已,那天阿姨收拾你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一堆空的安眠药瓶子。”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没有刻意的打探她的隐私,全是无意之间知道的。 “我不需要。”苏皖瞪了他一眼,一点不领情。 敌人的孩子也是敌人,对于苏明舟有意的示好,苏皖直接拒绝,她一个人很好,不需要别人假惺惺的关心。 说完这句话,苏皖直接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苏明舟在背后吃了一嘴兰博基尼的车尾气,他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他真的没有想要害苏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可怜,并且跟她相处,比跟苏明盈那个他真正同父同母的妹妹相处起来更舒服。 这是直觉。 电话铃声响起,何苗来问他去个厕所怎么去那么久,苏明舟扯谎自己拉肚子,何苗就习惯性的抱怨他。 他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药瓶,将它收回兜里,他想,下次再给吧。 苏皖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她不想去学校,那些高三的知识学起来太累了,逛着逛着逛到一家书店,苏皖准备去买点复习资料。 她虽然忘记了,但是只要有人引导复习,学起来还是很快的,买了一套又一套的资料还有试题,她就开车回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偶尔保姆上来喊她吃饭,她都捧着笔记本边看课边吃。 背完英语单词,苏皖喝着小米粥修改数学试卷,没人帮她对答案,小白就担任她的临时老师,替她指着试卷上的那些错误。 “这道题的公式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我把正确答案发给你,你自己修改一下。” 小白作为一个系统,看题目比老师都快,一下子就把她的试卷改完了,正确答案写在错误答案的旁边,苏皖照着改,还把同样的题目翻出来做。 “我说,”小白吃着跟她一样的小米粥问,“你怎么不去上课?有老师指导学的不是更快?还能跟夏子久培养感情。” 苏皖刷刷的做着题,其实高三的知识到现在已经教的差不多了,最主要的就是多刷题巩固,她喝了口豆浆,回道:“去啊,怎么不去,明天不是周一?我上次给他落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总得让他先缓缓。” 不然一下子吓跑了人家可不太好。 苏皖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吓的刚做完早餐的做饭阿姨一大跳,苏皖打开冰箱拿牛奶,对她笑道:“林姨早。” 林姨顿时受宠若惊,“小姐早,今天怎么就起来了?” “要去上学。”苏皖将吸管插进牛奶了,咬着面包。“不跟你讲啦,上学要迟到了,中午做完饭送到学校给我就好,就不回来了。” 林姨就用一副“闺女终于长大”的眼神看着苏皖,看的苏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林姨笑眯眯的应声,“好嘞,小姐想通就好,好好学,阿姨给你做最补的,保证小姐明年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 苏皖摆手,“就知道林姨对我最好了。” 立阳一中,苏皖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那辆兰博基尼停在校门口,保安伸手把她拦了下来,苏皖降下车窗,露出那张几乎在立阳一中谁都认识的脸,挑眉说道:“我想进去,不行?” 保安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这位大小姐要么不出现,要么就是走路来的,什么时候开过车来学校。他也是第一次见,还以为是什么外来人员,不过这位也是,哪有学生直接开跑车上学的? 第五十五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5) 苏皖还在等着他说话,保安深知她的不好惹,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开口,“外来车辆都要进行登记才能进来。” “哦,”苏皖朝他伸手,“登记表。” “什么?”保安呆了下,苏皖不耐烦的重复,“登记表。” 保安连忙“哦哦”两声把登记表跟笔恭恭敬敬的递给她,苏皖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有车牌号之后就把表甩到他怀里,发动车子直接开进学校。 炫眼的兰博基尼最后被停在了宿舍楼门前不远处专门划分出来的停车场里,苏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嘴里叼着一瓶益生菌。 她左脚刚迈进教师,第一节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苏皖回头,看见大腹便便的语文老师正站在背后,拿着保温杯跟教科书,她挑唇,“哟,老张,早啊。” 语文老师轻咳一声,“苏同学早。” 难得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跟他打招呼,老张有点受宠若惊。 苏皖无意拦他,先他一步走进教室,那些还在准备课本跟同桌说悄悄话的同学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苏皖走到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上,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隔壁位子上,坐了个少年。 刘海依旧又长又厚,苏皖垂眸,对方正好抬头。 苏皖这次能稍微看见一点他的眼睛,眼神澄澈明净。 她一口气喝完手里的益生菌,精准无误的扔进后面的垃圾桶里,出声问,“你谁?” 她不记得自己。 夏子久抿唇,轻声说道:“老师安排的位置明天就会下来,我明天就搬走。” 苏皖把包扔椅子上刚想开口,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了下,她回头,是隔着一条走道上,跟她玩的还算好的一个女生,那女生有着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有灵气。 苏皖回忆下她的名字,问道:“阅葵?嗯?” 阅葵就把她拉下来坐好,苏皖不想伤到女孩子,更何况老张在讲台上一直盯着这里,她还想跟老师们打好关系,就没说什么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苏皖桌面上连课本都没有,只有上周发下来的试卷,堆的满满的。 “他是学校特意安排的跳级生,你知道的吧?”阅葵隔着走道跟她说着话,他们虽然在最后一排,但是除了苏皖成绩都差不到哪去,只要不是太过分,说两句话老师并不会管。 苏皖点头,她在后排小姐妹茶话会的时候听过两句,阅葵见她知道,就用下巴朝着夏子久的地方指了指,说道:“喏,就他,直接跳级考上来的,今年才十六岁。” “十六岁?”苏皖扬眉,“挺厉害。” “我也觉得。” 阅葵目露崇拜的看着夏子久,语气羡慕,“我要有这种实力,我妈也不会天天催着我读书读书读书了。” “得了吧,”阅葵家里算是挺有钱,她是家里独生女,人长得乖巧学习成绩也好,能进立阳一中的尖子班就是靠自己努力,跟苏皖走的完全相反的路子,苏皖弹了她额头一下说道:“好好听课,别羡慕,至少你比我厉害。” 阅葵“嘿嘿”一笑,“皖皖你要是愿意学也比我们厉害。” 苏皖翻了个白眼。 被阅葵一打岔,苏皖就忘了找夏子久的麻烦,她整理着桌上的试卷,粗略看了一眼,都是往年的一些高考试卷。 怎么讲,高考高考,差不多就是那些内容,变来变去,总有相似的地方,苏皖转着笔,准备先把最难的理科试卷都做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苏皖在下面安安静静的刷着试卷,偶尔还会看过来一眼,疑惑她今天怎么那么安分。 苏皖今天没有化妆,一张白嫩的脸上干干净净,窗外的阳光撒到她身上,离得近还能看见她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褪去浓妆跟那些过分暴露着装的她,才有着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朝气。 又写完一张英语试卷,苏皖手中转着的笔停下来,左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下,回头看,是她那个从坐下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声的胆小同桌,她淡声说着,“有事?” 此时是第二节课下课,苏皖已经坐在位置上整整一个多小时没动过了,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苏皖被看的不耐烦正准备发脾气,旁边就有人先捅了炸药桶,语气自然不客气。 她沉下脸的样子特别吓人,夏子久那根戳她手臂的手指一僵,抿了抿唇说道:“我想去厕所。” 不结巴了? 苏皖揉着手腕“哦”了一声,侧头看向阅葵,“走,陪我去抽烟。” 她没直接回答夏子久,阅葵应好点着头跟她起身往外走,夏子久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嘀咕两句。 他觉得这女生指不定是哪里有点毛病。 女生厕所里,学校命令禁止不给抽烟,但苏皖那是谁,整一个立阳一中老大,图书馆都给你捐了,不给抽烟?改天我就把着图书馆拆了,谁也别想好过。 阅葵经常陪她来厕所抽烟,烟味闻着闻着就习惯了,她看着苏皖点上的第三根,皱起眉劝她:“你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啧,”苏皖猛吸一大口,浑身舒畅,“再不好也就这样,还能怎么的。” “话不能这么说,”她是准备考医学院的,在这之前就自学了很多,当场解释给苏皖听,“烟抽多了会致癌,这是世界公认的,还会对心,脑血管有影响,会早死,女生抽烟还会引起月经絮乱,怀孕艰难...” “停停停。” 苏皖脑袋疼,她最不喜欢听别人长篇大论了,直接用脚碾灭扔进垃圾桶了,摊手无奈道:“这下好了吧?阅祖宗。” 阅葵捂嘴笑,“我哪是祖宗,你才是。” “那倒是。” 上课铃声响,阅葵拉着她回了教师,苏皖看向旁边,夏子久早就回来抱着一本笔记本在看。 那笔记本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很旧,边边翻卷起来,应该是被人经常翻阅。 她看一眼就收回视线,桌面上堆叠的那些试卷她用两节课就写完了,基本上都不算很难的题目,可能是因为她有前几世的经历,知识的储备量也比别人多。 苏皖拿过最面上的那张物理卷子,有些奇怪的“咦”一声。 第五十六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6) 她“啪”的一声把试卷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谁动过我的东西?” 这边声响太大,一群人纷纷转过头来,苏皖扫过去,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碰过我的东西?” “皖皖。”阅葵拉了她一下。 班上谁不知道她的占有欲最重,平时碰一碰她的桌子都不允许,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动她的试卷。 班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轻声细语的讨论起来,苏皖指尖敲着桌子,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是、是我。” 一道不算好听的男声响起,苏皖抬眸,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嗯?” 夏子久顶着她锐利的目光硬着头皮重复道:“是我,你试卷掉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的。” “然后、然后不小心看到你写的答案,就、就、就改了。”说完他就低下头,捏着自己手里的笔,手心冒汗。 他就是脑抽,看到什么不对的东西非要去改正。 奶奶说过他好几次,他都转变不过来。 苏皖眯着眼,冷声道:“ok,你厉害,跳级生就能这么随意的碰别人的试卷?” 夏子久瞬间抬头,摆手道:“我不、不是。” “以后不经过允许别碰我东西!” 她拔高音量,夏子久顿时觉得委屈。 像一只被人抛弃的萨摩一样,可怜兮兮的耸拉着脑袋说着,“我知道了,抱歉。” “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为所欲为,出去打听打听我名字,让你坐我旁边已经是大人大量,别给脸不要脸。”苏皖一席话说完,小白被她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你这样不是让他更讨厌你?”他问。 他总觉得宿主自从去了一趟地狱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神经兮兮的。 “你懂什么,如果我一开始就对他很好,那别人会怎么看我?谁的性子会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别忘了她前科累累,性格暴戾乖张,不管背后怎样,至少明面上她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有天醒来,她突然跟别人说自己从良了,开始各种讨好夏子久,那别人才真的以为她发疯了。 小白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你也别太过分,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内心很敏感,你小心点。” “知道。”苏皖收拾着桌上的试卷,“把握进攻尺度这种事,我比你懂。” 试卷上错的那几个地方被人用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另一个答案,苏皖把小白发过来的答案对比一下,确实是正确的。 她忍不住侧目看向身边这个看起来十分平凡,平凡到丢人堆里都看不出来的小同桌,淡声道:“人看起来不怎样,脑子倒是挺好用。” 夏子久正在记笔记,闻言愣了下才回道:“谢谢。” 苏皖把剩下几张试卷一起拍到他桌面上,“来,一起改了。” “我…” 他想拒绝,苏皖就挑眉嗤道:“怎么?不行?” 夏子久看着苏皖那双挑起来又媚又凶的眼睛,把心里的话咽回去,点头道:“好的。” 他其实想问,刚刚说不让他碰自己东西的人,不是苏皖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敢现在去触苏皖霉头。 再等等,等上面安排下来,他就不用坐在她身边了。 夏子久改着试卷,余光悄咪咪的打量着她。 皮肤真好啊,手也好看。 这次没穿皮衣,休闲风也挺适合她的。 气质懒散,放荡不羁。 不过夏子久还是比较喜欢上次那套装扮,因为那样显得她腿长。 一想到这还没意识到自己属于颜狗的夏子久,觉得如果苏皖戾气不是那么重,坐在她身边似乎还挺好。 上学的时光总是走的很快,到了吃午饭的点,苏皖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林姨来给她送饭。 苏皖嘴挑,这么多年来就林姨一个做饭合她胃口的。 她没去饭堂,直接坐进自己车里吃饭,音响里放着轻缓的音乐,苏皖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眼泪。 揉着眼睛,抬眸看去,车对面的树荫底下坐着个熟人,那熟人在啃馒头,干巴巴的,所以身边还放着一瓶水。 吃两口馒头喝一口水。 苏皖点着眉心,问道:“他家很穷?” “我不是把资料都发给你了?”小白最近不知道哪来的少女心,把空间装扮成苏皖上一个世界的样子,到处都是粉色,他摆着玩偶边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读书?还不是为了赚钱。” 苏皖颔首,“有道理。” 这么一来现在的夏子久可真像曾经的自己。 她最穷的时候,一个馒头恨不得掰成三餐来吃。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苏皖拿起副驾驶上剩下的另外一盒没动过的饭菜下车。 她走到夏子久面前,逆着光,夏子久面前一黑抬起头来,看见是她,嘴里的馒头噎了下,连忙给自己灌水。 “啧,”苏皖语带嫌弃:“我有那么吓人?” “不是不是。”夏子久摇头,“怪我没注意。” 嗓子里堵着的馒头终于落进肚子里,夏子久轻声问道:“同学,你找我有事吗?卷子我已经改完了…” “没事,来问问你吃饭没。” 夏子久拿着馒头的手一僵,下意识的想把它往背后收,苏皖看见当不知道,就“哦”一声,“看来没吃。” 她把手里食盒扔给夏子久,看他慌急忙乱的把食盒抱稳才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抬着下巴说道:“我吃不下,你帮我吃了。” “什么?”夏子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轻声又问一遍,“给我的?” “对。” 看他磨磨蹭蹭的,苏皖就觉得烦,皱眉道:“爷给你你就吃,磨叽什么。” “就在这,爷看着你吃。” 说完她就在长椅上坐下,夏子久站在一旁纠结了十几秒,自己一个大男生,怕一个姑娘干嘛? 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坐到苏皖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上,打开手里的饭盒。 林姨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菜香量足,汤是一看就知道是炖了很久的老母鸡汤,里面的满满的都是肉,夏子久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看向身边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的女生,轻声道:“谢谢。” 苏皖刷着朋友圈,闻言:“嗯?哦,不谢,给你改卷子的辛苦费。” 第五十七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7) 夏子久其实想说,他并不辛苦,完全是迫于她的压力之下才会去帮她改的卷子。 苏皖回复着朋友圈,对他说道:“我桌上的卷子你帮我收着,我来学校的时候写了再帮我改。” “作为奖励,”她侧眸看向夏子久手里的饭盒,“以后你的午饭我包了。” 夏子久喝了口鸡汤,鲜香浓郁,连忙点头,“好的。” 改卷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们在的地方是宿舍楼,有中午住宿的学生上上下下,路过他们的时候投过来疑惑的目光,苏皖冷冷的扫过去,对方就低下头加快脚步走了。 夏子久在一旁戳着手里的饭,心想,自己这同桌好像真的是个校霸。 他也是住宿的,奶奶家距离l市还有一段距离,学校当初招他进来的时候就说了免除他的住宿费,只不过吃不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真实情况,就经常一个人躲在这里啃馒头。 说到底就是死要面子。 夏子久一口气干完了碗里的鸡汤,还咂叭两下嘴巴。 苏皖转着手机站起来,眉眼阴沉,她对夏子久说道:“我有事先走。” “那饭盒呢?”夏子久举着手里的碗筷问她,“饭盒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随意。” 她摆了摆手,“走了。” 说完她转着手里的手机走向兰博基尼,夏子久只能拿着食盒在背后看那辆又飒又酷的车一溜烟的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回想起苏皖刚才快黑成锅底一样的脸色,夏子久摇头告诉自己别乱想,那都是别人的事,他乖乖把饭盒洗干净送回去就行。 另一边驱车出门的苏皖,保安一见那车牌号直接放行,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校门,直接往l市的最热闹也最乱的地方开去。 “苏姐。” 苏皖耳朵里连着蓝牙耳机,手机放在面前,电话接起来对方喊了这么一句,苏皖淡声道:“讲。” 耳机对面是个男声,说着:“我们跟莫爷约好的十二点半交货,对方没来,发信息过去问,说是碰到麻烦事终止交易,结果刚才,我看见那位苏家二小姐在对方身边。” 听到苏明盈的名字,苏皖眼里皆是凉意。 “我们过去询问情况,对方说已经跟苏家做好了,他们说您是苏家的,苏二小姐也是苏家的,都是一家子,跟谁都是一样。” “放他妈的屁。”苏皖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明盈走没?” 对方回:“已经走了,抱歉苏姐,这次都怪我,如果不是内里出了内鬼,对方也不会知道我们的消息。” 现在交易失败,货物已经到了苏家那边,苏皖狠狠损失一大笔,她只能想办法补救,但是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 她说,“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内鬼揪出来,三天之后我要是还看不见人,老严,你知道规矩的。” “明白。” 苏皖挂断电话,直接调转车头开往一处庄园,那个充满她小时候记忆,从前最难割舍,现在最恶心的地方。 苏家花园里,苏父在书房里开着视频会议,客厅里只有苏明盈跟何苗在聊着天,苏明舟坐在旁边写着什么。 “妈,这次我把她的货给爸爸,看她还能不能神气起来。”苏明盈长得跟何苗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十五岁的年纪,琼鼻薄唇,眉眼娇俏。 她很漂亮,但是漂亮过了头,就显得有些刻薄。 何苗摸着她的头发,眼里满满的骄傲,看看,这就是她的女儿,比易君婷那个贱人生的女儿更优秀! 苏明盈就蹭着她的掌心轻声哄着她,逗得何苗眉开眼笑。 苏明舟看着两个人亲密无间的互动,淡漠着一张脸翻着桌上的耳机,就在他刚碰到耳机线的时候,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砸到墙壁上。 “大小姐您慢点,这门贵着呢。” 是佣人的声音,何苗跟苏明盈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苏皖拽着包,淡声说着:“门只要我乐意,怎么开都行,关你什么事?” 她看起来像是赔不起这个门的样子? 走到客厅,看到当事人满脸不知情的神色,苏皖差点没被心里原主残留的嫉妒给焚烧殆尽,她强压下心头翻涌而来的情绪,几个跨步走到苏明盈面前,弯腰扯起她的衣领,眼含冰霜,“苏明盈,你干的好事?” “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苏明盈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她。 她被苏皖扯起来,勒的脖子难受,一旁的何苗就看不下去过来想把苏皖扯开,苏皖直接把背上的包砸过去,正中红心。 砸的何苗鼻梁一痛。 不知道苏皖在包里装了什么东西,重的何苗直接往后倒,她感觉鼻子有什么热热的暖流流下,伸手一摸摸到血。 顿时尖叫出声,“啊——!苏皖!我杀了你!” 苏皖挑眉,讥讽道:“杀我?你有这个本事?” 就连苏父动她都要掂量掂量她背后的势力,何苗一个依靠男人才能活的菟丝花,她敢吗? “你是不敢。”苏皖冰凉的指尖落到苏明盈那张脸上,细细的描绘着她的眉眼,激起苏明盈一身鸡皮疙瘩,她偏过头,带着浓厚的哭音说道:“苏皖,你个疯子,快放开我。” “啪——” 苏皖顿在苏明盈脸上的手直接甩给她一巴掌。 “苏皖!” “苏明盈。”她扯着衣领的手该为掐着她的脖子,“记好这巴掌,别惹我,不然我不介意,做一做你口中的那个疯子。” 她是有前科的人,她怕什么? 反正她背后空无一人,就算死了,苏明盈这两母女也别想动到她头上! 死也要带他们一起下地狱。 苏明舟在苏皖掐着他姐姐脖子的时候已经站起来,耳机跟本子一起掉到地上都来不及去捡,他站在两人背后,眼睁睁的看着苏皖掐在苏明盈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不敢去看苏皖的眼睛。 她现在就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身上全是本能的野性,一爪子下去不见红不罢休。 就在苏明盈窒息到眼球突出,准备一秒归西的时候,苏皖才松开手。 她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往后退几步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包,苏皖拍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宛如在拍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冷着声说:“这次给你个教训,好好活着,别没等我把你弄死,你就把自己玩死了。” 第五十八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8) 走出苏家,苏皖深吸一口周围的新鲜空气,从包里掏出昨天剩下的半包烟。 “宿主,你刚差点就要被情感扫除了。” 小白飘出来说道:“下次注意。” 苏皖抽着烟,捏了捏眉心,“知道了。” 她刚刚的暴怒值差点就要濒临崩溃点,被丢进空间里进行情感扫除。 顾名思义,情感扫除就是清扫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变成一个真正无欲无求的“机器”。 “你帮我查查,”她抽完一根又点一根,“为什么原主的情绪影响这么大?她还没走?” 前两个世界里,她都没有这么受制过。 小白领命,过了半小时,苏皖烟都抽完了才有回应,他说:“查到了,这次的世界有点不同,我们不止要攻略目标人物,还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在背后陷害‘苏皖’的是谁。” “理由。” “执念。”小白翻着手里的资料给她解释,“人都有执念,小郡主的执念是段天承,老板娘没有执念,所以前两个世界跟你不起冲突,任务完成就可以,而这个世界的执念,是真相。” “你之前只想着避开,才会被影响到。” 苏皖颔首,“所以我只要帮她查清真相就行了是吗?” 小白回:“对。” “了解。” 知道了来龙去脉,苏皖揉着僵硬的脖子,淡声问:“那要是之后的世界都这样?我不得累死?就不能给我找个没念想的身体?” “这也不是我想的,”小白摊手,“我只负责找到与你匹配度最高的。”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死之前到底有没有执念。 苏皖“啧”声,“行吧,那就走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反正这具身体如今归她管,她想怎么样就怎样。 苏皖右手捂在胸口上,仿佛原主就在那里一样,她轻声说着,“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凶手,还你真相。” 苏父最后从书房下来,看见客厅里的一团乱,他问苏明舟怎么回事,苏明舟只抱着自己的书说不知道就回了自己房间,何苗在他身后骂一句“扫把星”,就抱着苏父嚎哭抱怨。 气的苏父电话轰炸苏皖,苏皖在开车,看见来电显示直接把苏父拉进黑名单。 “不孝女!” 苏父怒气上头直接把手机砸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胸口极速起伏,何苗去处理伤口,苏明盈就噙着一双泪眼过来给他顺着气,“爸爸别气,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姐姐这么讨厌我,如果不是我去跟莫爷做的交易,姐姐也不会这么生气来家里闹。” “这关你什么事!她就是看不得我们家好。” 苏明盈扶着苏父到沙发上坐下,柔声说着:“我是想着,姐姐也是苏家的人,我跟姐姐去都是一样的,没想到姐姐这么不喜欢我,都是我的错。” 她说完还“嘤嘤嘤”的哭起来。 如果苏皖在,一定会拍着手叫她继续,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 苏父拉着她的手让她一起坐下,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怪那个不孝女,从来不念着家里好。” 苏明盈小声应和着,苏父问她:“那货呢?都放好了?” “放好的,”她收了眼泪摆正神色说道:“就在城西的仓库里,用姐姐谈的价钱付的账。” 苏父满意的揉着小女儿的头发,笑眯眯的说道:“办得好,我们盈盈要什么奖励?爸爸都给你。” 所以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明明是苏皖辛辛苦苦谈下来的价格,偏偏最后给了她做嫁衣。 苏明盈红着脸说着“不用不用,能帮到爸爸就好”,一边隐晦的提醒着他自己最近看上的一款包包。 苏父商场上磨炼那么久的火眼金睛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当场答应下来,两人在一旁父慈子孝,楼梯上的苏明舟冷眼旁观。 他对这个家感到心寒。 由内而外的冷,他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转身回房。 ———— kg酒吧,苏皖名下产业之一。 她坐在高脚凳上,穿着一身惹火的短装,一腿微弯踩着凳沿,双腿白嫩修长,灯光打在她身上似乎能反光。 苏皖在这里坐了多久,来搭讪的人就没停过。 红唇微勾,媚眼轻挑,她看起来就像夜色里出来食人精魄的狐妖,勾引着一个又一个上京赶考的纯情书生。 “苏姐,这都今晚第八个了。” 苏皖不耐烦的赶走又一个上来问联系方式的,让调酒师继续倒酒,调酒师看好戏一样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调笑出声。 她右手转着手里的八角杯,中指上的银戒闪闪发光。 “闭嘴吧你,再多说两句我让你上去跳脱衣舞。” 调酒师连忙摆手认错,“别别别,这事我做不来,姐你还是让别人来吧。” 苏皖嗤声,“杨宇呢?” 调酒师见她这几天脸色都不是很好,赶忙替自家经理解释,“这不是最近店里缺人,招不到长期就想招个短期的周末上班,今天有个打电话说过来应聘,现在应该在面试。” “不跟我讲一声,在哪面试?” 调酒师当然不敢说他们早就说过了,是这位贵人多忘事,他指了指头顶,“三楼会议室。” 苏皖“哦”了声,伸手说道:“把酒柜第三格里的酒拿一瓶给我。” 那是她的私人酒柜,整个酒吧都是她的,调酒师应声去拿,苏皖记得会议室里好像有杯子,就提着酒上楼,她没坐电梯走的楼梯,刚喝的有点多正好醒酒。 三楼只有几间屋子,都被分划成几个会议室,她直接朝着第二间屋子走去,门没关紧,她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是杨宇的声音。 他说,“我们这里兼职的话工资可能低一点,还需要熬夜,必要时还要帮气氛组调节气氛,你ok吗?” “没关系,我可以的。” 是一道男声,有点难听,也很熟悉。 苏皖没推门进去,她依在门边继续听杨宇问那个男生,“做服务员的话,给客人的第一形象是最重要的,你的刘海可能需要去剪掉,如果不介意我们这边也有造型师,你能接受吗?” 男生似乎在犹豫,他没有立刻出声,他低着头,厚刘海跟老旧的眼镜把他的脸遮了大半。 他想说什么,门口就传来“咚咚”两声响。 是苏皖拿酒瓶在敲门。 她扫了眼会议室里的两人,勾唇,“夏子久?” 第五十九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9) “苏皖?” “谁准你直接叫我名字的。”苏皖拿着酒走进来,直接往桌子上一坐,“叫姐。” 夏子久乖乖的叫了声,“姐。” “老板,你怎么来了?” 杨宇起身把办公桌后面的位置让给她,苏皖摆手示意自己不用,微抬下巴指向夏子久,问道:“来面试?” 夏子久点头。 “为什么想做这个?”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来这种地方的人,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宿舍里安静的看书,而不是在酒吧里应聘服务员。 夏子久自己也明白,他这几天中午跟晚上的饭点都有个阿姨来给他送饭,问过之后才知道是苏皖安排的,原本他只要安安心心的学习就行,可是一想到家里。 “奶奶生病了,”他抿了下唇,“需要用钱,我听宿舍的人说酒吧来钱快,就过来试试看。” “酒吧来钱快?” 苏皖敲着手里的酒瓶,杨宇识趣的去拿了三个酒杯过来,左手握着酒瓶,她直接用中指上的戒指把酒瓶瓶盖掀开。 给两个杯子倒上酒,苏皖推了一杯到夏子久面前,她直接拿着瓶子喝。 苏皖用指尖擦掉嘴角沾上的一点酒,淡声说着:“来钱快来什么酒吧,那些会所欢迎你。” 夏子久不明白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他懵懂的神情成功戳中苏皖的某个萌点,苏皖眸子微眯,酒精开始上头。 “杨宇。” 杨宇递了纸巾过来,苏皖擦完手把纸巾一扬,那张纸轻飘飘的落到夏子久怀里。 他握着那张纸有些无措。 “给他安排工作,后勤就行,不用去前面。” 苏皖巡视自己领地一样把夏子久看个遍,最后嫌弃的“啧”声,“杨宇说得对,你这形象确实需要改改。” 夏子久垂眸,轻声道:“抱歉。” “我没兴趣听你在这道歉。” 她跳下桌子,“我记得你十六岁?未成年啊,合同不好签,我帮你弄个身份证,年龄往上提两岁。” 夏子久愣了下应道:“麻烦你了。” 苏皖拎着酒凑近他,男生有些营养不良,立阳一中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还比苏皖矮了半个头。 她的指尖顺着微尖的下巴到他的眼镜上,夏子久闻着她身上浅淡的甜香,特别像小时候奶奶给他摘的一种野花。 这两个味道一模一样,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苏皖想把他眼镜给拉下来,看着夏子久因为紧张吞咽口水活动的喉结,她松开捏着他眼镜的手,该为一把掐住他的腰。 干干瘦瘦没有二两肉。 她捏的用力,夏子久疼的皱眉。 苏皖又掐了掐另一边说道:“多吃点,虽然你不合我胃口,将就下也行。” 太瘦了她真下不了口。 身份证的事交给杨宇去办,苏皖原本喝了酒不能开车,杨宇不好送夏子久回学校。 她估算着从酒吧到学校的距离,找小白兑换了一颗醒酒丸。 “怕不怕?”系安全带的时候,苏皖突然问夏子久。 夏子久没坐过这种车,整个人都有些拘谨,闻言就侧眸对上苏皖戏谑的眼神。 “为什么要怕?” 或许是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夏子久一点点安慰自己放松下来。 他说:“出车祸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不敢。” “我不敢?”苏皖握着方向盘笑出声,“我有什么不敢?” 她发动车子,挑眉道:“坐稳了小朋友。” “什么...” 夏子久剩下的话全部散在了风里。 敞篷的设计加上苏皖不要命的车速,风打在夏子久脸上,糊了他一脸的头发,这是他活了十几年以来第一次那么痛恨的恨不得现在就去剪掉自己的刘海。 因为实在,太难受了! 发丝扎进眼睛里,扫进嘴巴里,夏子久没好气的把头发往两边一拨拿眼睛压实,抬手的动作让风吹进他的袖子把校服都给吹得鼓起来。 苏皖单手操控方向盘,余光注意他的动作,少年眼中有些懊恼跟生气,抿着唇想骂又骂不出声,那双清澈的眼里倒映着周围的微黄路灯,像撒了一池的星辉。 干净明亮。 前面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旁边是零散开着的商铺,寂静的夜里只剩下刮过耳边的风声。 十六岁的夏子久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生死时速。 他捂着那颗因为慌张刺激而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突然生出一种,在这种速度里死亡,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轰轰烈烈,不枉人间走这一遭。 “夏子久。” 女生清冷淡漠的嗓音从身侧传来,夏子久抱着手臂问道:“怎么了?” 苏皖没看他,专心看着面前的车道,正好是红灯,她把车停好,“学校到了。” 一路开的太快,夏子久都没注意到周围的景致越来越熟悉,他顺着苏皖的话看去,就看见立阳一中的校门,门口还有保安坐在那里喝茶。 “还不走?想让我送你进去?” 他磨磨蹭蹭的还没下车,苏皖想去摸储物柜里的烟,夏子久见她身体骤然靠近以为是她发脾气了,连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车,苏皖就见他逃跑似的奔向校门。 她摸到烟刚点上,原本跑掉的小白兔就转了回来,苏皖撑着下巴挑眉,“嗯?” “你的饭盒。” 他从背包里拿出上次中午苏皖请他吃饭的那个饭盒递过去说道:“洗干净了,这几天你不在,我就带在身上,想等你回来给你的。” 苏皖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指了下副驾驶,夏子久识趣的给她放到座位上,还郑重其事的给饭盒系上安全带。 “你干嘛?” 给一个饭盒系安全带,有毛病? 它还会长腿飞了不成? 夏子久认真的开口,“你开车太快,我怕你把它甩出去。” 苏皖差点没把手里的烟捏断。 她语气不善,“还有事没?没事快走。” “有。”就在苏皖沉了脸准备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朋友的时候,夏子久语速火速飙升,“女孩子烟酒少碰,你的卷子我都收拾放在抽屉里,还有作业我也帮你写完了,你要是有空就来学校,我做了笔记,你可以看看。” 说完不等苏皖出声,直接转身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苏皖坐在车上看他被保安拦下,他说了什么,保安就往这里看一眼,隔着老远没看见人,但是车牌号就够他认识,也不敢再问夏子久话,直接放人。 夏子久优哉游哉进了学校,苏皖郁闷的往背后一倒说着:“他结巴好了?说话那么顺溜?” 第六十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0) “不清楚,”他在给面具做保养,苏皖见他拿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透明面膜敷在脸上,一边说道:“还不回去?醒酒丸药效快过了。” 苏皖“嗯”了声发动车子飙车回景庭。 隔着几天,苏皖破天荒的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还带着一份早餐。 “皖皖,给我的吗?” 阅葵眨着星星眼盯着她手里的豆浆包子。 “你是没吃饱?家里厨师做的不比路边摊好吃?” 阅葵接过她手中另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个大肉包咬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苏皖连忙从她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大小姐形象还要不要?” “好次!” 她擦着嘴角咽下包子说道:“在哪买的?改天我也去光顾光顾。” “路上看见的,你要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带。” 现在还没上课,苏皖半坐在桌上跟阅葵说着话,阅葵吃完了手里的肉包看见她桌面上还有一份,不解的问道:“你明天也来学校?怎么还多带了一份?林姨一般不都是给你准备好早餐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一个包子还堵不住你这张嘴。”她卷起手上的书一把敲到阅葵头上,阅葵“嗷”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嘟嘴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你有这功夫多看两眼书下次月考还能考高几分。” “说得好像想考就能考一样,皖皖你自己不也是,连学校都不来,一天天的不知道忙什么,别明年又留级。” “随意,就算我不来也照样能考。” 阅葵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听你吹。” 她们这边说着话,苏皖空余的时间抬头看了眼后门的方向,匆匆来迟的夏子久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喘着气往这里走,苏皖手抵在他身前阻止他的脚步,挑眉问道:“怎么来这么迟?” 夏子久顿住,看着胸前那根白嫩的手指,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来,垂眸轻声道:“家里出事,刚去跟老师请假,现在来收拾东西。”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接到婶婶的电话。 电话里婶婶语气焦急的说着奶奶病情加重,在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晕倒,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了医院,被查出是癌,医生那边建议住院,但是住院费太贵,他们付不起这个钱,就准备让夏子久回来,看看老人家最后一面。 “我还没考上大学,”夏子久用手背抹着脸,粗哑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让人忍不住心酸动容,“我什么准备都没做好,奶奶就要离开,我接受不了,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这声对不起到底是对谁说的,他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 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再没有奶奶,他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只有奶奶会鼓励他,会知道他的聪明,给他钱让他好好上学,让他将来功成名就,好娶个媳妇回去给她抱曾孙。 可是现在婶婶告诉他,奶奶要不在了,夏子久看着那根手指,那双手上还有着个银色的戒指。 随后那枚戒指就落到了他掌心里。 夏子久抬眸对上苏皖的视线,她笑的很浅,浅的让人觉得凉。 “拿着这个戒指去kg,说找杨宇,让他联系一个叫老严的人。”她把桌面上已经有些冷的包子一起扔到他怀里,“你家在哪?” “云山镇,”夏子久捏着手里的戒指,对于苏皖的吩咐,他没条件的选择信任,“你在镇上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带你去。” 苏皖轻笑,“小朋友还挺出名。” 夏子久抿唇不语。 “走吧,一会云山镇回合。” 阅葵连忙举起小手说道:“夏同学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到的一定帮。” 被点到名字的人愣了下,转过身对她郑重的一鞠躬,吓得阅葵往后一缩,“你干嘛?别吓我啊,我年纪还小经不起你这一拜,要折寿的。” 苏皖就把他拉起来,手里那包纸塞到他衣兜里。 “多大了还哭,丢人。” 夏子久张了张嘴,他轻声开口,“姐,阅同学,谢谢。” 苏皖跟他认识这么久以来听得最多就是这句话,耳朵都要听起茧了,她拉着夏子久下楼给他拦了出租车,报上地点之后顺手把车钱付了。 她揉着夏子久的发顶笑道:“既然想感谢我,那不如把你这头发剪了?” “真的很难看吗?”夏子久觉得挺好,但是恩人有要求,那就必须满足,“等忙完奶奶的事就去剪。” “杨宇认识个造型师,到时候带你去。” “好。” 苏皖示意司机开车,低头指了指他手里的早餐,“记得吃。” 许医生都被她养的白白胖胖,养一个夏子久还不简单。 想到许远禾,苏皖眸光黯淡了下,不知道她走后他过的好不好。 “小白,”苏皖调出地图,查找云山镇,“如果我想查看上个世界的信息,有要求吗?” 导航显示路程有两个半小时,苏皖车上备了烟,开快点两个小时没有问题,她喝了口功能饮料,扭动钥匙踩下油门。 小白刚在忙,这会闲下来才回应她的话,他说:“不能,你走后那个世界就被封锁起来,只有神能拥有开启大门的钥匙,但是神现在碎了。” 还碎成一片一片的。 苏皖想到这就突然很想笑。 她摁着眉心,嘴里可能是因为喝了饮料的原因,有些苦。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她点开蓝牙连接音响,“也没什么。” 无论是谁,那都是过去式。 人要向前看,看看前面路上等着她的,那都是一叠加一叠的钞票,是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只需要许远禾好好活着就行。 油门踩到底,小白出声提醒道:“你悠着点,赶路不是你这么赶的。” 苏皖“哦”了声,“你能查到夏子久奶奶的信息吗,调一份给我。” 夏子久奶奶得的是脑癌,小白把资料放到她面前,苏皖开车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早期,还算好,能治,只是老人家年纪大,治起来可能费劲点,他们家那个情况,看起来就不像有钱治病的样子。” 不过说放弃就放弃,他那些家人也不怎样。 一面没见上,苏皖已经在心底给那家人打了个差评。 第六十一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1) 云山镇算是l市的偏远小镇,每年的重点扶贫对象,苏皖开到靠近村镇周围的时候不得不放慢速度,亏得她今天换车开,不然底盘不得报废掉。 “这地方比我当初住的还惨。” 苏皖后来是被收养搬去了别墅里,虽然那家人也没怎么管过她,至少在她彻底被抛弃之前还能吃饱。 她小心的往里开,过了收费站周围的建筑都变得老旧起来,手机铃声响起,苏皖开了免提,“老严。” “苏姐。”老严那边还在开车,他说着,“我带了中医院的胡主任一起来,他是主攻肿瘤这方面的专家。” “知道了。” 苏皖在路边熄火,她从储物柜里翻出一包凉烟正准备点上,手机里就传来一个男声,“姐。” 是夏子久,他应该是问老严要了手机,他说:“你别老抽烟。” 苏皖嗤笑,“怎么?叫声姐真当自己是我弟弟了?还管到我头上。” 夏子久在苏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嘀咕两句。 这女孩子怎么那么别扭。 “阅葵说让我看好你。” 苏皖才不听他的,火苗窜燃白色的地方,她还故意吸的很大声让夏子久听见,连着开了两小时车的疲惫顿时消散,苏皖舒服的眯了眯眼说道:“你到底是听她的还是我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阅葵的小弟。” “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老板。” 车内烟雾缭绕,旁边有人敲着车窗,苏皖就把电话挂断,“不跟你说了,一会医院见。” “嘟嘟”声自耳边响起,夏子久皱眉。 老严开车比苏皖稳当多了,夏子久没机会再次体验死亡车速,他把手机递给老严,老严看他沉眉深思的样子就笑:“夏同学你别乱想,苏姐就那样子,没人管得住的。” 以前还有个易君婷震着,现在易君婷不在,苏皖简直无法无天。 她比以前看起来更果断利落,也更加冷血暴戾。 谁也不懂,苏皖在蹲局子那几个月里做了什么,出来那天是老严去接的,穿着一身囚服的女生站在雨里满脸茫然,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要报仇。” 老严控制方向盘,让夏子久把空调打高几度。 他说,“你不知道,苏姐母亲去世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隔天她就被抓进去,一关就是几个月,硬生生错过高考。” “别人都说是因为打架,只有我们这些跟在她身边久的人才明白,苏姐从前哪里是个说动手就动手的人。” 因为不知道,所以胡编乱造,反正说得多了,不止别人信,就连编故事的那个人也信。 没有人会去追求真相,因为人们只愿意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看到自己觉得应该看到的。 “你看苏姐是不是觉得很有钱?”老严问夏子久,夏子久还沉浸在苏皖的悲惨过去里,闻言拉回自己神绪微微点头。 老严冲他笑了下,“能不有钱吗,那都是拿命换的。” 除掉易君婷留下的遗产,剩下苏皖名下的产业都是这些年她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去云山镇的路上枯燥乏味,老严是个健谈的,见夏子久好像对苏皖挺有兴趣的样子,就挑着捡着事跟他说。 在他们还在聊天的时候,苏皖已经到了云山镇的镇医院里,她周围打听一下夏子久的名字,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谈论的最多的就是他十六岁直接从镇上高中跳到立阳一中的事。 苏皖背着包站在夏子久奶奶的病房门前,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这件病房里那个名字姓朱的老人家主治医师是谁?” “姓朱?”被她拉住的小护士正想发脾气,待看到她那张脸之后又忍了下来,她说,“是夏子久的奶奶吧,得了脑癌,主治医师是黄医生。” 苏皖问她,“黄医生在几楼?” 小护士狐疑的看了她好几眼,“你是谁?找黄医生跟朱奶奶什么事?” “我?”苏皖双手环胸,“我是夏子久他姐。” 等老严跟夏子久赶到的时候,苏皖已经跟那位医生进行了“深入”交流,主要是针对朱奶奶的病情还有之后的调理,黄医生给她解释着需要用的药物,并把价格一起报了出来,“我知道小夏家里的情况,用药都是斟酌着来,谁知道他婶婶说不治就不治了。” 他拿了片子指给苏皖看,“现在发现的早,手术切除之后调养好,老人家还能多活个几年呢。” 苏皖看不懂上面那些一个个图,但是她听懂了黄医生说的话。 老严带着胡主任来的时候,就听见里面苏皖在说,“我一会让人来跟你交接,你把你知道的跟他说就行。” “好的苏小姐。” 他在门外叩门,黄医生扬声道:“请进。” 老严带着胡主任走进来,苏皖就让出面前的位置。 “苏姐。” “苏小姐。” 苏皖应声对着老严说道,“这里交给你,我去看看夏子久。” 病房里,夏子久拉着朱奶奶的手轻声给她讲着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事,说同学对他很好,说他碰到个很棒的女生,那个女生就像他姐姐一样,给他吃的给他工作,就连听见他说家里出事,也是第一时间就来帮忙。 “那你不得好好谢谢人家?”朱奶奶想坐起来,夏子久就把床调高,还在她背后垫上个枕头让她靠的舒服。 “奶奶教过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现在帮了你,你以后要记得知恩图报才对。” “我知道的奶奶,”夏子久倒了杯水过来,细心的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我现在要什么都没有,以身相许她恐怕都不愿意要。” 朱奶奶指尖戳在他脑门上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 “我们久久生得好,怎么就没人要了。” 夏子久握着朱奶奶的手,垂眸道:“奶奶,我是男孩子,那也是我把她娶回来。” “说什么呢,”朱奶奶轻声说着,“喜欢一个人是不分性别的,不管是你娶她,还是你嫁给她,终究不还是你们两个人在一起。” 她老了,又得了病,以后能教孙子的地方不多了,她摸着夏子久的头,那个当初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一眨眼在她眼皮子底下都长这么大了。 朱奶奶喝了口温水润嗓子,她说:“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只要是你喜欢,那个人是谁是做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愿意,你觉得跟她在一起能开心。” 第六十二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2) “你还小。”朱奶奶把水杯还给他,“以后长大你就能明白了。” 夏子久点头,门外传来响动声,苏皖就探头进来问道:“我能进来?” 她难得在长辈面前有礼貌一回。 夏子久还没说话,朱奶奶看着自家孙子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连忙招呼苏皖进来:“来来来,小姑娘快进来,你是来看奶奶的吧?” “朱奶奶好。”苏皖走进病房才发现忘记带水果之类看望病人的必需品,她想了下从背包里掏出一叠钱,夏子久看的眼皮一跳。 她把那叠钱放到朱奶奶床头的柜子上说道:“我是他同学,不好意思没带点东西来看望您,这些钱让夏子久去买点吃的给您好好补补。” 朱奶奶看着柜面上起码大拇指那么厚的一沓咽了口水说道:“谢谢小姑娘,就是这....” “没事。”苏皖摆手,“不够再跟我说。” 她拍了拍夏子久的肩膀说道:“跟我出来下。” 说完就先出了病房,一点不给他们两人反悔的机会,夏子久就跟朱奶奶说:“那我先出去,您把钱收好,前往别让婶婶看见。” “哎,”她把钱收回抽屉,琢磨着:“咱们也不能这样拿人家钱,你找个机会给她偷偷塞回去。” 夏子久轻笑,“好的奶奶。” 医院不让抽烟,苏皖烟瘾犯了,只能撕了跟棒棒糖咬着,夏子久朝她走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姐”问道:“你去找过医生了?” “嗯,”她把嘴里的糖嚼的嘎嘣脆响,“你奶奶这病来得突然,不过不算没得治,后期调养好还能活多三五年,我就是来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苏皖依在栏杆上看着其他楼层来去匆匆的医护人员还有病人,淡声道:“手术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点个头,剩下的我来安排。” 夏子久没有出声。 他看着苏皖眼底显而易见的黑青色,抿了抿唇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这么费心的帮我?” “为什么?”苏皖叼着嘴里的糖棍狠狠咬了下,“因为我乐意。” 她做事情向来奉行随心所欲,只要她想做那就去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行吧,”看着某位小同学开始陷入自我纠结,苏皖就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好再告诉我,我今晚住在镇上宾馆里。” 这种揉男孩子发顶的动作能给苏皖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情不自禁的又搓了两下,直把夏子久搓的发愣。 “噗,”苏皖精准的将糖棍扔到他身后的垃圾桶里,笑道:“想报答我啊?好好读书,小朋友,我目前还用不到你。” 她越过夏子久,老严正等在电梯前准备向她汇报前几天那个苏明盈在他们这里安插内奸的事。 夏子久回头,就见她一手插兜一手摁着手机屏幕,老严恭敬的低着头跟她说话,她时不时应两句。 现在用不到。 不代表以后用不到。 夏子久攥拳,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她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存在,向她证明自己的‘有用’。 “那人现在在‘水牢’关着,苏姐准备怎么处置?” 水牢是苏皖出狱之后专门研制的一种刑法,把人割伤泡在水里,任由水里放着专门找来的食人鱼蚕食他的肉,再捞上来好吃好喝的喂好,再扔进去。 伤口不会好,那些食人鱼也不会一直吃他。 苏皖皱眉,她不是很喜欢原主这种残暴的处理方式。 她站在车前点烟,说道:“做了。” 直接死比这样受折磨好太多。 老严明白,伸手替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那枚戒指还给她,“苏姐,那位夏同学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管他什么人,”苏皖把戒指带回手上,微微一握,“以后他来找你你就应,见他如见我,明白?” 老严点头,“好的。” 夏子久还在给朱奶奶削苹果,一点都没想到自己才十六岁,就给冠上了地下组织少主的名头。 秋夜凉,苏皖坐在烧烤摊上喝着酒,老板的铺子今天因为来了个好看的小姐姐人都比平时多了两倍。 老板特别慷慨的送多她两罐啤酒,苏皖直接单手开了,挑眉道:“谢了。” “我也谢谢你嘞,小姑娘慢点喝啊。” 老板今年四十多岁,没出过云山镇,这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似的。 苏皖一口气干完半瓶啤酒,她睡不着。 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上次直接把安眠药加大剂量来吃才勉勉强强睡了几个小时,昨晚回去之后躺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小白看不过去强行让她休息。 算起来她这几天加起来睡眠不过十个小时。 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她这么造。 桌上有她自己点的,也有别人送的,苏皖看着油腻,一点食欲都没有。 “姐?” 苏皖回头,夏子久背着书包跑过来,对烧烤摊老板喊了声“叔叔”之后坐到她旁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宾馆了吗?” 苏皖下巴指了指老板问,“认识?” 夏子久颔首,“认识,我家住在附近。” “姐怎么喝这么多?”夏子久数了数脚边的空酒瓶,起码有一打还多,看苏皖的眼神,偏偏还清醒的很。 这女生酒量真好,昨晚她估计喝的比这还多,还是安稳的把他送回了学校。 虽然酒驾不可取。 夏子久见她还想再开一罐,直接给拦了下来劝道:“快别喝了,晚上冷。” “你倒是比我妈还多事。”苏皖垂眸,目光冷然。 夏子久指尖下意识一缩。 “我是担心你,”从下午老严嘴里知道她的事情之后,夏子久就觉得她有些可怜,“你一个女孩子,要是喝多晕在这里怎么办?这里不比l市,治安乱。” 在云山镇土生土长的夏子久对这个小镇再了解不过,他迎着苏皖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硬着头皮把酒瓶夺过来,说什么也不还给她。 夏子久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听、听我的,回宾馆,我送你。” 苏皖往后一倒用手背遮住眼睛,就在夏子久放松警惕以为她妥协的时候,骤然起身抢回他手里的酒,炫耀一样对着他冷哼一声,“小朋友,跟姐玩你还嫩着呢。” 夏子久呆。 “你、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小朋友,我让你体会下什么叫做人心险恶。”苏皖拉着他往车边跑,直接打开副驾驶门把他推上去。 第六十三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3) 云山镇什么不多,就是山多,苏皖七拐八弯的导航都不看,随便往一个山头开上去,半夜一点多的山顶,冷风吹的夏子久抱紧了手里的包打了个喷嚏。 “姐,苏姐。” 阅葵说的没错,苏皖有时候就是个做事毫无逻辑的疯子。 夏子久揉着微红的鼻头,刘海往两边吹开,他眯了眯眼。 苏皖拎着酒瓶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过来。” 山顶就是秃的,草都没几根,最近秋高气爽泥都干巴巴的,苏皖那身一看就贵的衣服都染上灰,夏子久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他故意坐在风吹的方向,试图用自己的小身躯给她挡风。 “你个憨憨。” 苏皖灌了口酒后把酒瓶递给他,“来一口?” “我没满十八,奶奶说未成年不能喝酒。”他是个好孩子,要听奶奶的话。 苏皖嗤笑一声。 “我其实很羡慕你。”她说,“至少你还有个人真真正正的在爱你,至少她还活着。” “不像我啊。” 苏皖把瓶子里的酒像是祭奠谁一样,在面前倒出一行。 酒水溅到夏子久身上,他没擦。 他知道苏皖在祭奠谁。 “没关系。”夏子久小声呢喃,“你还有我。” 风声太大,苏皖没有听清。 她倒完了酒又重新开了一罐,夏子久皱眉,“姐。” 苏皖“啧”了声,开了的酒就被放到一边没有喝,夏子久故意把它拿到自己身边,不允许苏皖碰到。 “真是小孩子。”苏皖懒得搭理他的小动作,他藏得再好有用?除非她不想拿。 夏子久辩解,“不小,十六了。” “我比你大三岁。” “所以你是我姐。” “也对。”苏皖把他的包往后一放整个人仰糖下去,手枕着后脑勺,她看着天上银河伸手轻轻一抓。 抓了满手空气。 她把空气放到耳朵旁边,柔声道:“我好像听见她在跟我说话。” 夏子久抱着膝盖抬眸,配合她问道:“在说什么?” “她在说,”苏皖闭上眼睛,“我好想你。” 夏子久微愣,开口。 “嘘。” 她朝他眨了下左眼,笑道:“安静哦。” 每一个逝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到晚上就出来守护生前最爱的人,他们还会托风给你带悄悄话,托月亮多照一点你走的路。 那一晚上夏子久陪她吹了半夜的冷风,第二天光荣感冒。 苏皖嫌弃的把感冒药冲好递给他说道:“你这身体怎么比我还弱鸡?”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他出生艰难,从小就体弱多病,吃的比旁人再多也还是瘦,苏皖摸了摸他的下巴,随手点了份猪扒盖饭。 夏子久也不挑,苏皖吃一半就吃不下了,把自己剩下那半也全给夏子久,他看着饭盒里基本没碰过的肉抬眸轻声问:“胃口不好吗?” “没事,”苏皖往外走,“你吃吧。” 她昨晚跟夏子久商量好了,把朱奶奶接到l市市医院治疗,胡主任担任主治医师,他看过朱奶奶的片子,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夏子久今天早上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到了现在。 苏皖打着电话,她说:“夏子久家里人什么情况?” 不知道医院哪个说大话,说夏子久去l市读高中榜上个大款,得了好多好多钱,他家里那个二婶一早就来镇医院闹,老严听到消息就来告诉苏皖,苏皖没让夏子久知道。 “我让人给拉回去了,现在人不在医院,您要过来看看吗?”老严在那边问。 苏皖看了眼时间回他,“等着。” 昨晚回来的时候夏子久不想回家,就跟苏皖住在宾馆里,这孩子挺讲究,吃东西斯斯文文的弄脏旁边还要拿纸擦,看见苏皖回来就问:“怎么了?” “有点事,”她晃了下手里的手机,“你一会去给奶奶办出院手续,我让老严接你们。” “那你呢?”夏子久咽下嘴里的猪扒,整张嘴油光锃亮,苏皖抽了纸巾替他擦着,经过一晚上的夜聊,他现在对于苏皖的突然靠近已经自然得多。 苏皖擦干净他嘴上那些油扔了纸才说道:“我晚点回去,到时候见。” 她的身份背景是迷,夏子久无意知道,他点着头轻声,“嗯,早点回来。” 他还等着剪头发。 苏皖跟老严在医院门口会合,老严先叫了声“苏姐”随后对着夏子久恭敬的微弯腰唤,“少主。” 夏子久满头问号。 不等他多问,苏皖对着老严说:“地址发过来,医院那边安排好,把他送回学校。” “或者,”她侧眸,“你还想住学校吗?” “我么?”夏子久指着自己,苏皖点头,他皱眉思索了下摇头,“不太想,宿舍里的同学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苏皖敛眸。 能喜欢才怪。 平时不知道所以无所谓,一旦知道有一个比他们年纪小,比他们更优秀的存在,人就会发自内心的产生嫉妒。 看不得别人比自己更好。 苏皖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扔给老严,“送他去景庭,缺什么买什么,钱从我账上走。” 夏子久看着老严怀里一串钥匙,突然觉得苏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钱。 “姐,你小心。”走之前,夏子久趴在床上朝苏皖挥手道,苏皖划着手机里老严发过来的地图,闻言抬头,唇角微弯。 镇子不大,苏皖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夏子久住过十几年的家里,她站在大院门前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推了进去。 房子里传来“呜呜”几声响,闷闷的,像是人被堵住嘴巴说不出话。 她转着手里的手机一脚踹开房门,那扇铁门不堪重负“砰”的砸到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屋子中间有两个人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臭抹布,见到有人走进来以为又是之前那个男人,顿时毛发悚立。 “哟,老严这业务可以。”绑的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经常干。 苏皖拉过屋子里另外一张凳子坐上去,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挑眉看向那两个中年夫妇,“夏子久的二叔?二婶?” 夏二叔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顿时瞪大,他原本还不太相信那些传闻,经历过早上的事,现在看苏皖这样子,不是榜上金主是什么! 那个畜生!扫把星! 夏二叔在心里狠狠唾弃着夏子久,苏皖眼神玩味的看着他的脸色从恐惧到愤怒,拿起桌上茶杯一把砸过去。 “唔唔唔!” 第六十四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4) 茶杯正中红心。 夏二叔脑袋开花,血顺着额头流到嘴边,腥味惹的他眼珠瞬间瞪大,疯狂挣扎。 “废物。”苏皖捡起刚刚杯子掉在地上碎裂飞到这边的碎片,起身走到夏二叔身边,将碎片抵在他的脖子上,轻声道:“我跟你谈个条件,你乖乖听话,我就放开你,不然。” 她把碎片用力一摁,夏二叔脖子上顿时冒血。 他忙不亦的点着头,生怕苏皖下重手直接给他灭口。 苏皖把他嘴里的抹布抽掉,夏二叔被堵的太久,骤然一松,下巴还有些发麻,身边的夏二婶使劲给他使眼色。 夏二叔接收信号,趁着苏皖转身准备坐回去的功夫连忙大声喊:“救——” “砰——!” 苏皖原本坐的那张凳子四分五裂的摔在夏二叔身边,惊的他嗓子眼那个“命”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抖着身子努力将自己缩在椅子上,偏偏身体被绑的严严实实,他往后退的时候凳子不知道撞到哪,连带着夏二婶一起摔到地上,脑袋着地痛的“哎哟哎哟”叫着。 苏皖擦着刚才砸凳子的那只手,笑意清浅,她走到夏二叔面前,一脚往他脸上踩下去。 “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我生气。”厚底的皮靴踩在人脸上比茶杯砸中还要痛,至少被砸只是一瞬间,苏皖则是慢慢碾。 直碾的他连声都发不出来。 苏皖这才满意,她抬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二叔那张全是鞋印的脸,笑了下,“我来,是有两件事通知你们,第一,从今天开始朱奶奶跟夏子久跟你们这一家没有关系,至少在我死之前,你们别想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朱奶奶这些年养夏子久没有花过你们一分钱,所以,别想用亲情道德绑架,在我这,这些都行不通。” 讲道理?她就是道理。 苏皖伸出第二个跟手指,“第二就是,我要把夏子久一家从夏家分离出来,你们觉得呢?” 一想到夏子久户口本上的家人还要加上这两人的名字苏皖就觉得膈应。 没生恩没养恩,活着就知道压榨老太太,处处给夏子久挑事,自己家儿子读书一般还要求成绩好的夏子久去打工赚钱给他们,美其名曰照顾弟弟。 苏皖一想到这就觉得刚才那一脚碾的轻了。 她只是来通知夏二叔,并不准备跟他商量,说完自己该说的事,苏皖就从那个随身背着的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来扔到两人面前说道:“刀在这,怎么解开,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 苏皖一边走出苏家大门,一边看手机,上面老严给她发信息说已经在回l市路上,苏皖回了个嗯。 “宿主。” 苏皖坐在车里,储物柜里塞满了各种口味的棒棒糖,她拆了个水蜜桃味的。 咬着嘴里的糖,像夏子久身上的味道,很甜。 “说吧。”她又拆一个。 小白在空间里飘来飘去的,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匕首,苏皖看一眼,跟小郡主那把一模一样。 他说,“比那把好,你带着?” 苏皖这才想起来,之前她有个晚上睡不着胡思乱想,不知怎么想起小郡主那把匕首,华丽丽的,贼拉好看,她就吐槽一句想要,不止防身还能做装饰。 “我用的别的材质做的,比那把轻点。”他说。 苏皖伸开手掌,那把匕首就到了她手里,拿起来掂量一下,确实轻不少,她扔进包里说道:“谢啦。” “不用。”毕竟也不全是他做的。 自从苏皖说过之后,小白就在空间里各种翻找材料,直到有天他打开一个暗柜,里面不止有适合的材料,还有一张制作过程。 谁的? 小白扯着自己头发想了十几分钟都想不出来除了他跟苏皖还有谁能进这里。 反正现在材料有了怎么做也知道,他就给苏皖把匕首复刻出来。 回去的时候,苏皖开到半路就瘫在驾驶座上颓废的抹了把脸,哀嚎道:“我想抽烟——” 该死的夏子久,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她储物柜里的烟全部换成棒棒糖! 等她回学校非得揪着他耳朵好好教育他一顿。 把糖当成夏子久来嚼,苏皖才觉得有点动力。 回到景庭,苏皖把包一丢,鞋都没脱就跑上二楼,她低着头数着自己床头柜里剩下的烟,根本没注意到楼梯上还有个人,直接一头撞上去。 “卧槽谁?!” 苏皖惊叫出声,倒退半步直接踩空,条件反射的往后倒。 一条手臂及时的圈住她的腰,苏皖连忙攀上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翻下楼梯,整个人转的头晕眼花。 苏皖扶着腰坐起来,晃了晃头还有些不在状态。 没事把楼梯弄这么高干嘛! 幸好楼梯口垫了毯子,不然这一摔能直接进医院。 眼前到处是星星,苏皖猛然想起她摔下来的时候,好像是有人想过来扶她,谁知道对方低估了自己的本事,导致两个人一起滚了个楼梯。 她一转头,对方在她起身的时候也坐了起来,此刻还有些呆。 “姐?你没事吧?”苏皖刚想说话,就被人捧住了脑袋,对方仔仔细细的把她的头摸了个遍,确定没有摸到什么液体之后才松了口气说道,“吓到我了。” “你也吓到我了。” 她拍掉夏子久的手起身把他也拉起来往沙发边走,夏子久乖巧的跟在她后面,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校服,苏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手上的毛巾到了她手里,夏子久背对她坐着,苏皖替他擦着头发问道:“怎么不让老严带你去买衣服?” “买了的。”怎么没买,一下车老严问了他平常穿的尺码就走,过一会直接送了一大堆袋子过来,里面从生活用品到手表衣服,夏子久想不想得出来的东西,全都有。 他怀疑老严是不是搬了个超市来家里。 苏皖这才看见大厅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又一个袋子。 毛巾吸够了水,她给吹风机插上电替他吹着头发,夏子久能清晰的感受到苏皖有些凉的指尖在发间穿插着。 她问道:“你有手机吗?” 夏子久摇头,“没。” 苏皖“嗯”了声,“一会带你去买。” “姐。”夏子久突然回头,两人都是坐着,身高一下子拉平,他一回头,唇上猝不及防的擦过一处凉软。 第六十五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5) 苏皖的手顿了顿,好笑的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男生,轻声说着:“小朋友,你耳朵红了。” “我、我、我。” 夏子久猛然捂住耳朵。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像烧起来一样,肯定红透了。 苏皖啧声,“我都没害羞,你羞什么?” “姐!” 男生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刚刚,是不是亲到苏皖了? 一想到这夏子久愣愣然的舔了舔唇,仿佛上面还残留苏皖唇上的甜味。 是他最爱的水蜜桃香。 “好了,”苏皖关掉吹风机,拨弄了下他的头发,“我约了造型师,他一会到,你要不要睡会?” 夏子久摇头,“我在车上睡过,你呢?” “睡会吧,书房里有书,你明年要考试,多看看,有不会的再说,用我给你找个补习老师吗?”虽然他很聪明,但是以防万一。 “好。”夏子久思索一下就答应了,他现在也不好回去找邻居哥哥问,高三的课程对于他来说还算吃力,有人在一旁指导肯定好点。 苏皖表示明白,发信息给老严让他去找就行。 老.工具人.严。 夏子久在背后叫她一声,苏皖走在楼梯上回头,轻笑道:“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明只是见过几面的同桌,第一印象还那么差,她是除了奶奶之外,无条件对他好的另一个人。 给他饭吃,给他工作,帮他照顾奶奶,现在还给他住的地方。 真的有人会对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倾尽所有吗? 苏皖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她垂眸不语,夏子久有些慌乱的屏住呼吸。 “我也不知道,”对于夏子久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见她的声音,“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需要理由吗?他们不都说我做事毫无逻辑可言,那对我来说只要我开心做什么不行?” “一辈子那么短,总要让自己每天活的尽量开心。” “你看,”她隔空指着夏子久的方向,“我帮了朱奶奶,你是不是会开心?” 夏子久点头,苏皖勾唇说道:“那你开心,我就开心,别乱想,我现在可是你姐。” 只是姐姐吗? 夏子久抬头,眸光复杂,苏皖打着哈欠摆手,“睡觉睡觉,午安。” 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夏子久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向窗外,这里楼层很高,能把l市的标示性建筑尽收眼底,他虚空一握,将塔顶握入掌心。 轻声呢喃,“姐姐?” 下午的时候老严带着造型师过来,夏子久不想打扰苏皖,他坐在镜子面前,任由造型师对着他比划,一会换一套衣服,直到造型师满意了才坐下来开始剪头发。 厚重的刘海被削短削薄,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发丝,仿佛是在看自己过去的十六年。 幼年丧父丧母,是奶奶不顾二叔一家反对强行将他留下并且抚养长大,他吃的穿的,全都是奶奶自己出去摆小摊卖菜得来的钱。 他穷怕了,才会想着拼命读书,只有上大学找到好工作才有出路,才能带奶奶离开云山镇。 苏皖说得对,他不欠夏二叔一家任何东西。 夏子久的老镜框被造型师换成了隐形眼镜,他缓缓勾唇,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了下,三分傲气,三分肆意,三分柔和。 像极了苏皖。 造型师给他忙活到了晚上,夏子久中途还差点睡着,苏皖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灯光明亮,她被刺的眯了眯眼。 揉了下眼睛抬眸看去,就见夏子久拿着杯牛奶站在楼梯口,四目相对之下,苏皖微愣。 少年的脸还没完全张开,唇红齿白,刘海剪短之后露出来的额头光洁饱满,一双眼睛似鹿眸,黝黑的瞳仁大而明亮,纯真干净。 衬衫领口松了两个扣子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休闲裤正好能盖住他过于纤瘦的腿拉正身材比例。 苏皖看了半响才点评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还好吗?”夏子久以为她不喜欢。 苏皖接过他手里的牛奶点头,“好看,挺有资本的嘛。” 他还有些不习惯,把那两个扣子给扣上,配上他那张娃娃脸,如果忽略身高,真的很像小学生。 “吃多点长高点。”苏皖站在他面前比对下两人的肩膀,发现不过几天而已,他都快赶上自己了。 拍了拍男生的背笑道:“加油。” 林姨这几天孙子幼儿园有事休息,没人做饭,苏皖开车陪夏子久去了趟kg拿身份证,顺便打包粥去看朱奶奶,朱奶奶明天做手术,主刀医师是胡主任。 夏子久跟朱奶奶聊天,苏皖就在一边听胡主任说着明天手术的风险,听到成功率很高,她点着头说道:“辛苦。” “都这样的。”胡主任在苏皖面前一点都没有自己身为长者的架子,他像个老朋友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母亲也算是旧相识,你这孩子小时候古灵精怪的,怎么越长大越让人看不透。” 苏皖拍开他的手,“要怪就怪那个老混账去。” “他到底是你父亲。”胡主任叹气,自从易君婷走后,苏皖跟苏家的关系越闹越僵,他们这些老相识也只能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苏皖翻了个白眼,“我没他这个爸。” 从易君婷死后,从她进去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早被苏父斩断。 “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这个亲手杀了我妈,杀了我的仇人。” 双十一小长假,学校大方一回给高三党放了五天的假期,阅葵跑到景庭来跟夏子久一起听课,老师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华裔,讲课逻辑缜密,思维活跃,性格也很好动,阅葵稀奇古怪的梗都能接上,夏子久跟着他学习进步迅速,从一开始的一知半解到现在能举一反三。 阅葵表示学霸的脑子常人并不能理解。 朱奶奶术后恢复的不错,住多两个月观察良好就可以出院,夏子久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自然有了学习的兴趣,他每天十二点睡五点起背英语单词做练习题,有几次累到干呕都是被苏皖逼着滚去睡觉,刚休息一天又卷土重来。 苏皖干脆把他扣在自己房里,监督他按时休息。 “对了,”阅葵趁老师去喝水的功夫问夏子久,“皖皖呢?” 夏子久在整理今天早上苏皖写给他的笔记,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苏皖之前成绩全都是她故意考出来的,如果不是去年出了意外,以她的聪明,想要进名校根本不成问题。 他跟在苏皖身边学了半个多月,受益匪浅。 第六十六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6) “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闻言,夏子久回道:“说是晚上回来,让我们不用等她。” 阅葵点头没有再去纠结,苏皖有自己的事要忙,她要做什么一般都不会告诉他们知道。 与此同时城西的一栋旧别墅里,苏皖跟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肥胖男人隔桌对坐,男人让身边伺候的人给她倒酒。 “莫爷今天约我是有什么事?你要知道我准备高考,一天天很忙的。”苏皖腿搭在桌上,一点都不因为这里是莫爷的地盘跟他客气。 莫爷也就是那个肥胖男人笑了笑,满脸肉堆在一起,看的苏皖想反胃,她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内心亲切的问候这个死猪头十八代祖宗。 “苏小姐大忙人,我今天约您来只是想聊聊货的问题。” “哦?”苏皖挑眉,双手交握搭在身前,“那批货你不是已经给苏家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苏小姐不是苏家人吗?怎么就没关系了?”莫爷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着对面那个明艳动人的女人,眼底有些隐晦的贪婪。 他看上苏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比起苏明盈那个黑莲花,还是苏皖这样鲜明炽烈的女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致。 想起苏父答应的要求,莫爷几乎要压不住嘴角的狞笑。 苏皖摸向后腰,对方一察觉她的动作,周遭突然出现许多木仓口。 对准的方向全是她。 苏皖摁了下眉心嗤声道:“莫爷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谈货的事情么?” “我当然不想伤害苏小姐,”他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好好的红酒就被他给这么糟蹋了,“只要苏小姐乖乖听我说完接下来的事,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 他说,“你一直在查易小姐的死,对不对?只要你听我说的,我就把真相告诉你。” “那我要是不呢?” “不?”莫爷好整以暇的拉了拉自己的西装领口,“别墅周围有将近两百个人,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是你能保证自己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就算你走了,你带来的那个手下呢?” “你是料定我会听你的话。”苏皖沉下脸。 莫爷嘿嘿笑道:“我只是想好好谈事情。” 别墅里安静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说吧,”苏皖松开手,她缓缓转动着中指上的戒指,沉声道:“你今天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开心,后果你知道的。” 莫爷双手一拍,“明白。” 她不开心能有什么后果?疯子疯起来能有什么后果? 莫爷这些年跟她打交道,把她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他刚一拍手,就有人捧着一个盘子上来,盘子中间放着一包药,他让人给苏皖拿过去。 苏皖拿起那包药打开,闻了下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这是失魂散,”莫爷给她解释道:“失魂失魂,这是禁药,一年前才被开发出来的药物,无色无味,少吃安眠,多吃散魂。易小姐就是因为日积月累的吃了这个,才会精神恍惚,跳楼而亡。” “你应该猜得出来她是怎么接触到失魂散,我冒昧的查过易小姐去世半年前的资料,她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精神不正常,有很严重的焦虑症,每天晚上都需要喝一杯牛奶跟吃安眠药睡觉。” “这个现象好像苏小姐也有?”莫爷说到一半挑眉看向苏皖,对方给他回了个白眼,他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别生气别生气,后面还有更生气的。” “有人每天就把失魂散下进牛奶里,易小姐一天天的喝,毒素在体内堆积起来,直到有一天被人引燃爆发,而点火的那个人,苏小姐想必也认识。” 苏皖转戒指的手一顿,厉声道:“谁?” “何苗。” 莫爷让人把她面前的失魂散收拾走,这玩意可贵,这么一点还是托朋友才能买到的。 “你知道的,你每年过生日,易小姐都会把排场弄的很大,何苗就趁着那时候溜进苏家,给易小姐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再指引她走向楼顶,在众人都在庆生的时候,她用言语刺激易小姐发病,最后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下楼。” “易小姐死之后,她就跑出了苏家,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平时小打小闹你都能躲过,而这次却被抓进去几个月?” 苏皖似乎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几个月的幽暗时光,整天整夜的肆虐毒打,她那会时间太紧完全联系不到老严,杨宇他们也在同一时间被支开。 所有事情就像安排好一样,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她眼前,而她束手无策,只能看着母亲惨死,看着自己遭受暴击。 等到老严动用关系把她接出来的时候,她表面看着无比正常,其实内心已经跟易君婷差不多。 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不止一次在里面深夜痛哭抱怨着自己的弱小。 如果她在强大一点,是不是易君婷就不会死,是不是她就能拥有正常的人生,她会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将来接手苏家家业。 如果不是他背后关系网大,苏皖早就把他杀了。 她食指在扶手上轻敲着,淡声开口:“说完了吗?” 莫爷笑道:“说完了,剩下的事苏小姐自己能解决,当然,有需要我老莫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需要,”她说,“我能需要一个死人帮什么忙?” 早先不动他,是因为怕道上失了供给人打乱生态平衡,现在她能自给自足,那莫爷对于她而言,已经废了。 “有什么话,到了地下再跟那个混账慢慢说。” 苏皖起身,她从身后摸出手木仓,对准莫爷那张猪脸,勾唇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会听你的?” “我有那么蠢到连你都能查出来的东西,我会不知道?甚至那个在牛奶里下毒的人是不是何苗,你我心知肚明。” “苏皖!”莫爷见那黑黝黝的木仓口指着自己,大声道:“别忘了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敢对我动手,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嗯哼。”她扣动扳机,轻声开口,“就你会叫人?” 第六十七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7) 别墅外传来警报声,莫爷死之前,看见刚刚给她递失魂散的那个男人站到她身边,周围那些原本对准她的木仓口全部放下。 “你....”他手抬到一半颓然倒下,整个人靠在座位上头往一边歪,彻底没了气息。 “苏姐,解决完了。” 老严走进来,裤子旁边沾着血,他手里拿着一个蛇头勋章交给苏皖,苏皖随意的往兜里一放,摆手道:“处理下,我回去了。” 她往外走,来的时候花园里零零散散的开着白花,此刻朵朵花上都被溅上滚热的鲜血,苏皖踏着这一路血花走来,宛若地狱重生的恶鬼。 她没回景庭,开车去了苏家,站在大门外,抬眸望去,苏明盈拉着何苗正坐在秋千上说笑,苏皖意识恍惚了下。 曾几何时,易君婷跟她也是坐在那里,她会摸着自己的头发告诉她,她是苏家的大小姐,也是她最骄傲的女儿。 一朝魂碎梦醒,她从死到生,不过一夕之间。 苏皖叼着糖站在车边。 “姐?” 一道尚且稚嫩的男声从旁边传来,苏皖侧眸看去,苏明舟抱着书站在她几米开外,他往这边走两步,看到真的是她惊喜道:“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 她语气冷淡,苏明舟并不在意问道:“不进去吗?” “不了,”苏皖扔掉糖棍,她看着苏明舟那张淡的不能再淡的脸,眸子微眯突然问道:“苏明舟,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选苏家,还是我?” 苏家?或者苏皖? 这个问题如果是在之前,苏明舟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苏家,但是在看到苏父跟苏明盈做过的那些事之后,他不确定。 这个家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家吗? 以前妈妈只有他们两姐弟的时候,虽然会偏心姐姐,也不算冷落他,可是自从搬到了苏家,除了苏父还记得他之外,就连何苗都对他爱答不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的何苗不高兴。 “姐,”他问,“你真的是我姐吗?” 苏皖挑眉,他垂着头,抱着书的手臂收紧,自问自答:“我不是苏家的孩子?对吧。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我在调查何苗的时候顺藤摸瓜找到的当年的事。”可怜苏父自己被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那你呢?”她问苏明舟,“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明舟吐出口气,目露厌恶,他痛恨自己的身世,对何苗的无耻感到恶心。 “前不久,我在书房看见苏明盈跟苏华亲密,他对我其实爱答不理,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对我好点而已。你都跟他有类似的地方,唯独我只有那么点像何苗,我就起了疑心。” 后来他就趁着保姆收拾房间的时候拿了苏华的头发跟自己的头发去验dna,这几天一直在等结果,其实结果怎么样他自己也能想得到不是吗? 他从书里抽出一张纸给苏皖递过去,说道:“非亲子关系,你说可不可笑?别人还当我是苏家大少爷,哪里知道我就是个爹不详的野种。” “不准这么说自己。”苏皖往他脑袋上弹了下,“这又不怪你,怪就怪何苗贪心。” “是,她当然贪心,贪心苏家的财产,怕易小姐先一步生下儿子,所以就大街上随便勾搭个男人就上。” “姐,我确实不能叫你姐。”他捂着自己的脸,哽咽道:“我有什么资格?” 苏皖连看都没看,直接当着他把那张纸撕了。 “走不走?回家吃饭了。” 苏明舟打了个嗝,“去哪?” 他没有家,苏家不是他的家。 “虽然你是何苗的儿子,但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收留你了,不过,”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要你跟何苗断绝关系,哪怕我最后弄死她,你都不能说不。”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从此远走高飞,你自己选把。” 苏明舟愣愣的看着她,苏家门前的枫叶这会都黄了,簌簌的落了满地,堆在一起像个金山似的。 他看着那堆枫叶,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他从地上捡了最漂亮的一片夹在书里,想好好保存过这个秋天。 谁知道等第二天醒来,不止枫叶不见了,就连那本书也被撕的稀巴烂,原来是苏明盈拿玩具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书,然后扳了她一脚,小姑娘见枫叶漂亮,就拿走去画画,至于那本扳倒她的书,则被何苗当成弄她摔跤的坏人撕了。 她不会怪苏明盈碰倒书,只会怪苏明舟不把书放好。 哪怕他放的距离桌边还有一大段地方,而苏明盈拿玩具的时候袖子扫过桌面。 他捡起地上一片枫叶,重新夹进书里,苏皖能看见那些透明胶粘贴的痕迹,他把叶子整整齐齐的铺好,小心合上。 苏明舟看着她,轻笑:“走吧,回家。” 回属于他的家。 林姨在厨房做饭,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人,她一下子忙不过来,阅葵主动请缨帮忙,客厅里,两男一女坐着打游戏。 “姐姐姐,救我救我,我中路要没了。” 苏明舟拿着手机一顿操作,他拿的法师已经残血,对面打野想要越塔来杀他,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射手,大招一晕把对面打野晕在塔下,接个平a,直接带走。 “差点就没了。”苏明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按下回城。 苏皖在野区吃经济,他们这边的打野是夏子久,他不太会玩,直接让苏皖发育起来带飞,两分钟后,比赛结束,苏皖直接mvp。 她看着游戏屏幕上那个胜利的图画,突然想起来以前许医生带她打游戏的时候,老是嫌弃她坑。 现在她都能带飞了。 苏皖挑眉拿起屏幕在夏子久面前晃了下,“趁现在,夸我厉害。” 夏子久点头十分认真的说着,“厉害。” “你怎么这么可爱。”苏皖眸子弯弯的揉着他的头发。 “有吗?”鹿眸湿漉漉的,苏皖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灵气,不染世俗,不沾尘嚣。 苏皖突然起身靠近,夏子久仰头就见她轻笑了下,又凉又软的唇就落到了他的眼皮上。 激的他浑身一僵。 苏明舟连忙捂住眼睛,偷偷扒拉开指缝。 哇哦。 他这是有姐夫了? 第六十八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8) 阅葵吃完饭没走,她一家知道都知道苏皖,偶尔在景庭过夜也无所谓,四个人围成一桌打牌,输的人要在脸上画画。 四个都是高智商的学霸,打来打去除了夏子久被欺负的最狠,脸上被画了好几个乌龟,苏皖笑的捧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阅葵拿出手机就把这历史性的一刻给拍了下来。 夏子久尴尬的低咳一声,“我去洗澡。” 他的变声期应该是快过了,声线转变轻柔。 他去洗澡,剩下的三个人也没了打牌的兴致,就掏出手机继续打游戏,这次多个妹子,苏明舟经常玩的中路就被让了出来去给苏皖打辅助,夏子久不在,苏皖一手刺客杀穿整个峡谷。 她的打法向她这个人一样,又凶又猛,次次开局十分钟以内结束比赛。 然后她就被别人当成开挂举报了。 苏皖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禁赛通知,翻着白眼“啧”声,“夏子久怎么还没下来,我去看看他。” 留下两个人在背后无情嘲笑,苏皖哼着歌往二楼洗漱间走去。 夏子久刚洗完澡出来转过拐角,某人撞上来的那一刻,他紧紧抓着身上唯一的浴巾,伸手挡住自己的重点部位。 苏皖就看着他一手抓浴巾一手遮胸的动作,“噗”的一声笑出声,她依着墙边站:“你别挡,不用挡,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夏子久顿时脸一黑,辩驳道:“我不小。” 然而苏皖理解错了他的意思,眼神往他下半身一扫,十分正经的点头,“嗯,不小。” 夏子久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咳,”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的苏某人轻声问道:“你好了?” 夏子久没出声。 苏皖挑眉又问了一遍。 低着头的小朋友就朝她走了过来,一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什么时候夏子久都比她高了。 下巴被人捏着半退半就的抬头,苏皖对上一双蕴藏着无限风暴的鹿眸里,纯真被欲念代替,他低头,覆在了日思夜想的温凉上。 苏皖攀上他的脖子,夏子久手圈在她腰间将她往自己怀里压。 男生的技术有点笨,稚生的撬开她的牙关,挑拨她与自己共舞。 好几次他的牙齿都磕在苏皖的嘴唇上,两人都尝到了血腥味。 他伸舌把那点血舔掉。 “姐。”他压抑着轻声唤。 苏皖拍了拍他的后背。 夏子久又啃她的脸,左右两边都留了个牙印,苏皖一把捂住他准备往下的嘴巴,怒道:“你属狗的啊?” 他亲着苏皖的掌心说道:“那也是姐姐家养的。” 苏皖哭笑不得。 一楼的两人打了几把游戏,除了一开始赢的那一盘,剩下的全是输输输,阅葵气的把手机往沙发上砸,“不玩了!” 苏明舟正好累了,他揉着脖子站起身问道:“姐怎么也去那么久?” “不知道。”阅葵气头上,说话都带着怨气,“爱干嘛干嘛,人家小情侣你管得着?” “不是我说,”无缘无故被怼,苏明舟俯身捡起她的手机,“不就输了几盘游戏,等我以后练好技术带你。” 阅葵狠狠的戳了好几下手机屏幕才冷静下来,她看着还站在这里的苏明舟,皱眉说道:“你怎么还在这?皖皖跟我说你跟夏子久身体都不好,还不早点睡?” 夏子久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一股说不上的暖意从心中涌动出来,他撇开头,干巴巴的张嘴道:“一会就去。” 明天就是小长假最后一天,苏皖还有事要安排,她一大早就出门,老严在小屋门口等她,看见她就接手了驾驶座的位置。 “去苏氏吧。” 去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苏皖坐在驾驶座上翻着手里的资料,全都是苏华这些年来瞒着股东签下的合约还有偷税漏税,挪用公款的证据,她从旧别墅出来那天就把这些资料全部公之于众。 苏氏股票一路崩盘,各路股东找上苏家要求苏华给个说话,苏皖根本不给他起死回生的机会,直接一个电话通知上面下来抓人,现在苏华在监狱里,何苗跟苏明盈待在庄园不敢出门。 整个苏氏群龙无首,跟苏氏有合作的企业也被牵连,看情况不对的股东早就抛售手中股份跑路。 老严给她汇报情况,“我们已经把苏氏抛售的股票低价购入,加上原本持有股份,目前您在苏氏拥有的股份是百分之六十。” 言下之意,现在苏皖就是苏氏最大的持股人。 “转给夏子久。”她把资料扔到车前。 老严愣住,过了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确定的问道:“全部吗?” 苏皖“嗯”了声,“全部,顺便帮我找律师,我要写遗产分配。” 她名下的财产自己数都数不过来,苏氏就算倒了也是个庞然大物,老严在心里算着数,他骤然看向苏皖,声量拔高,“遗产?!” “你小声点,”苏皖揉着耳朵皱眉,“有毛病?” 老严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靠过来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个遍,苏皖用手指推着他的头挪远,嗤声道:“我还没死呢,怎么?安排下往后几十年的事不行?” “几十年后的事需要现在安排?”老严觉得她这个想法不正常,“以后就没有小主子吗?这些不是应给留给小主子的吗?” “没点本事还想投胎到我肚子里?” 苏皖挑眉,“我不要只会靠我养的废物。” 那夏子久你怎么不说?! 老严被她气的说不出话。 “听我的,明天帮我找律师。” 老严揉着眉无奈道,“明白明白。” 苏氏公司坐落在市中心,今天听闻新董事长要召开股东大会,会议室里坐着仅剩的几个元老级人物,他们厌恶苏华的自作主张,却不愿意舍弃这个自己一手打拼起来的公司。 只能盼着新老总是个好说话的。 苏皖推门进来的时候,好几双眼睛刷刷的看过来,她手里抱着文件夹走到主位上坐下,下巴微抬,冷淡道:“诸位好,我是苏氏新上任的董事长,苏皖。” 会议室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个个张着嘴巴无声的看着那个穿着西装的女生,熟悉的冷傲,熟悉的声音。 不熟悉的身份。 “大小姐?!”第一个出声的,是在苏氏待了十几年之久的另一个董事,姓李。 李董事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缠着声说着:“小姐?真的是你么?” 第六十九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19) 苏皖“嗯”声,“是我。” 她把怀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李董事先回去坐好。” “好好好。”知道真的是她,李董事按捺下自己过激的心情坐回位置上翻看着苏皖发下来的文件。 “苏氏从今天起,更名为夏氏。”她说,“我会成立专门的律师团队为夏氏服务,讨要毁约金,夏氏高层重新洗牌,所有员工参加考核,考核不过,不留。” “夏氏?为什么要改名,考核用不用考我们这些老人?难度呢?”有人出声问。 苏皖敲着桌子说道:“因为我的丈夫姓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改名有问题?至于你们,考核就不必了。” 她的考核又不是针对这群老头子,对付他们还得用另外的办法。 一听到自己不用考核,原本还有些逆反心理的人顿时安分不少,苏皖扫过众人脸色出声,“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有,联系我的秘书。” “小姐,”是刚刚的李董事,“你结婚了?” 苏皖挑眉道:“准备。” 虽然这个准备要准备好几年。 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她把老杨留在夏氏,自己驱车开往监狱。 工作人员把人领出来的时候,苏皖根本认不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在商场上叱咤一方,黑白两道全都通吃的男人,他以往意气风发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死气。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 苏皖是在一间封闭的审讯室里见得他,双手被绑着,她不怕苏华会突然跳起来。 他也没这个本事。 “苏华。”她一出声,苏华缓缓抬头,眼底漾起一瞬的波澜,重归平静,苏皖嘲讽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从你给我妈下毒的那一刻,从你把我从进去的那一刻,你有没有,后悔过?” 这不是苏皖想问,是原主临走前,一直想知道的。 她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能这么狠心的谋害自己的发妻,残杀自己的亲女,平常百姓尚且知道虎毒不食子,为什么她的父亲就连兽都不如? “后悔?”苏华扯了扯嘴角,他想起记忆中的那张脸,狠狠的呸了一声,苏皖眉心一皱。 “她死了才好,我为什么会后悔?!我看见她那张脸就觉得反胃,就因为她是富家小姐,我是个穷小子,娶了她就是高攀?他们懂什么,是易君婷自己要嫁给我的!” “人人都说我苏华就是个吃软饭的,靠妻子上位,可是明明,明明我才是对苏氏做出最大贡献的人!她只会在家里吃喝享乐,外人却只记得她的好,你来告诉我,凭什么!就因为她家有钱吗!” “凭什么?”苏皖看着面前那个面容狰狞的男人,厉声道:“就凭我妈她把一辈子赔在你身上,就凭我妈在你落魄的时候拉了你一手,不然你现在还在哪个小公司混日子,如果不是我妈,你能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苏华,人不能忘本,你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易君婷嫁给他之后没拿过家里一分钱,那些年给苏华开公司的钱都是她一天打好几份工赚来的,后面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是她拉下脸来去求娘家帮忙,是她赶着一场又一场的酒局去给苏华拉资源。 她为这个家付出所有,到头来只落得个丈夫背叛,惨死小三手里的下场。 苏皖觉得悲哀。 “还有你,”苏华抬头盯着他,瞳孔骤缩,“你这个怪物,当初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你!” 苏皖起身的动作僵在原地,她握紧拳,脸色煞白。 半响,她才轻笑一声,诡异非常。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苏皖回头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华,眸光凶狠,“养个怪物长大的感觉怎么样?” “苏皖!你就是个疯子!魔鬼!” 关门前,身边的警员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苏皖垂着头,身体在微微发抖。 警员叹了口气安慰她,“节哀。” 苏华被判了死刑。 警员把苏华带走,苏皖隔了一会才抬头,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一片淡漠。 她对于一个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早在莫爷把她约好别墅的时候,小白就把他跟苏华密谋的内容递到他面前。 她名义上的好父亲,居然这么贪恋她背后的钱,想要再次将她送进去。 原本的故事线里的苏皖是真的疯了,她整合地下组织之后一天天的越发神经不正常,她要用莫爷的那批军火轰了整个苏家,莫爷把这个消息卖给苏华,两人一合计挖出一个又一个大坑看着苏皖跳进去。 莫爷要人,苏华要钱,狼狈为奸。 原本的苏皖被莫爷养在了那个别墅里,当成泄愤工具,最后她在某天起床的时候有了片刻清醒,去厨房拿了水果刀割腕自杀。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血腥又残忍。 苏皖坐在车里皱眉抽着一根又一根烟,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都没有接。 她把手机关机,开车往苏家,何苗跟苏明盈已经被她用同样的方式灌了一大包失魂散送进了精神病院,整个苏家花园如今就是个无主的空壳。 无人打理,杂草横生。 苏皖走到那个秋千面前坐上去。 “皖皖。” 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耳边唤她的名字。 苏皖闭上眼睛,双脚蹭地轻轻的荡起秋千。 嘴角尝到什么咸咸的东西,她内心很平静,这是原主最后留给她的情绪。 她轻声开口,“妈妈。” 我为你报仇了。 你看到了吗? 苏家花园被封,苏皖陪苏明舟站在门口看着老严等人去贴封条,她看小男生沉默无言的望着里面,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给。” 是一颗棒棒糖。 苏明舟接过拆开包装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齿咬崩掉,苏皖翻了个白眼道:“慢点,我又不是没有。” “姐,”苏明舟收回看向大门的目光侧眸问她,“她们还好吗?” 苏皖自然听得懂他问的是谁,漫不经心的点着头说道:“应该?有吃有喝,整天活蹦乱跳的。” 她没去看过那两人,得到的消息是老严报上来的。 苏明舟垂眸,风吹起他额前碎发,那双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讽意。 是讽刺他自己,还是在嘲讽那对母女。 他舔着棒棒糖,突然转身抱住苏皖,少年的嗓音里有着浓重的鼻音,他说:“我很幸运,姐。” 我很庆幸我选择了你,我很幸运,遇见了你。 第七十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20) 夏子久十八岁生日那天,苏皖豪掷三千万,为他放了一场烟火盛宴。 在l市明令禁止放烟花的条令下,l市的人沾了夏子久的光,看了整整半个小时的烟花。 火光几乎照亮整个l市夜空,烟花灿烂,漂亮不过少年唇边的笑。 整场盛宴定格在一句持续了三分钟的“十八岁生日快乐”。 五分钟后,这条生日烟火直接上热门。 吃瓜观众阅葵抱着手机刷着热搜,感叹道:“啧啧啧,看看看看,霸道总裁的庆生方式。” 苏皖窝在夏子久怀里,现在的他比苏皖还要高,目测都有一米九,面容长开,稚气褪去,初见成熟。 她插了快西瓜递到夏子久嘴角,男生乖乖张嘴接受投喂,她眸子一弯问道:“喜欢吗?” “喜欢。” 夏子久刚从那场烟花里回神,得知苏皖为他砸了那么多钱,他有一瞬间的震惊,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惊喜跟愉悦。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笑着说,“你给的都喜欢。” 不管是生日礼物,还是这块水果,只要是苏皖给的,他都觉得满足。 “卧槽!狗粮!” 阅葵抱着抱枕连连往后退,猝不及防的撞到一个人身上,对方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吹气,“什么时候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不就不用吃狗粮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变通,是不是蠢。” “苏明舟你说谁蠢!” 苏皖一边给夏子久投喂一边看着这两人打闹,她见阅葵挣脱苏明舟之后拿着抱枕往他身上砸,苏明舟明明能躲过,偏偏任由阅葵上下通杀,苏皖“啧啧”两声,眼神玩味。 夏子久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握,拍了个照片发朋友圈。 他现在已经读大学,跟苏皖同一个学校,不过苏皖已经不爱往学校跑,夏子久管不住她,只要期末考试不挂科随便她怎么玩。 摁了下眉心,他想起今天早上教他的辅导员说的事。 他入学成绩是l市状元,入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今年学校有个交换生的项目,需要去国外学习一年,他还在犹豫,他舍不得离开苏皖那么久。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说话结巴,遇事只会让苏皖帮忙的小男生,在学校他代表学生会进行过多次演讲,在公司夏氏的大事决策权是他,在家里苏皖的行程也被他掌握,如果不是苏皖拦着不让他接触更多事情,他早就能独当一面。 夏子久看着那双十指相扣的手,不由得抱紧怀里的女人。 “姐。”他轻声唤道。 苏皖抬头。 夏子久亲着她的脸笑道:“谢谢。” 自从苏皖很久之前让他不用道谢之后,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谢谢。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幼稚,谢谢你陪我长大,谢谢喜欢我。 我们同样的不幸,又同样的走运。 当苏皖把他送到机场的时候,夏子久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拿着手里的资料,有些愣愣然。 “姐?” 苏皖“嗯”了声,“你们辅导员前天打过电话给我跟我说你拒绝参加交换生,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我么?” 去国外做交换生的机会不是谁都有,一般学校都会优先选择高年级的学生,这次挑上大一的夏子久是破例。 也证明他足够优秀。 夏子久捏着手里那份薄薄的文件,拧眉道:“去不去都不要紧,在国内国外不都一样吗?” “夏子久,”苏皖拉了拉他的领口,替他把扣子扣好,“我供你读书,养你长大,是希望你能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一些原因就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的梦想。” “你想成为生物学家,我知道。” 她张开手笑道:“什么都不能成为你梦想路上的绊脚石,就算是我也不行。” 爱一个人最好的状态是什么,是他爱她,所以她懂事。 夏子久松开行李箱紧紧的圈着她的腰,低声道:“你陪我去吗,陪我去吧姐。” “你要听话,”她揉着他的短发,“两年而已,很快的。等到你放假回来,我带你去夏氏准备建造的游乐园玩。” 夏子久抿唇。 航班的登机广播响起,苏皖戳了戳他的腰笑道:“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么矫情。” “你是我姐,我矫情怎么了。” 夏子久松开她改为拉着她的手,在她手指上两人共同拥有的戒指上亲了下。 他说,“等我回来。” 回来跟你谈恋爱。 苏皖站在车边抽烟,这两年她被夏子久压着戒烟,烟瘾已经很少犯了,只有在相当烦躁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来两根。 她头在隐隐作痛。 “小白,”苏皖看着手里抽到一半的烟没了兴趣,从兜里翻出棒棒糖,她问,“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七八年?” 小白划拉着商城说道:“用不用我给你再兑换点延长生命的药?”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苏皖挑眉,“没事,八年够了。” 悦耳的铃声响起,胡主任给她来了电话。 “老胡。” “小皖,准备什么时候来医院?”胡主任在电话那边看着苏皖上个星期拍的片子问她,“手术的事越快越好,不然等那个东西大了更不好做。” 苏皖抬手遮了下光,轻声道:“今天过去住院,我的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没说,那你下午过来,我现在就做安排。” 苏皖应声,“麻烦了。” 挂了电话,她就看见机场里飞机一架隔一会的起飞,猜着夏子久的航班应该到点了,苏皖笑了下,“原谅我啊小朋友。” 下午苏皖就住进了医院,那头海藻般的大波浪全被剃光,手臂上被打上留置针,她近半年来似乎瘦过头,一米七多的人体重不过九十斤,护士给她打针的时候怕她不开心,还夸她血管好找。 苏皖挑着眉,没什么情绪。 “手术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护士给她打完针,胡主任看了一眼她的小臂犹豫道:“真的不让他们来陪你?” 苏皖摇头,胡主任就问:“夏子久呢?他不是最黏着你的,这会不在你身边跑哪去?你不让我告诉他们你的病情,你到底是怎么想?” “没怎么想,”她轻笑,因为生病,那张红唇比往日苍白少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无坚不摧的姐姐,总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吧,多丢人。” 胡医生点着她光溜溜的脑袋嫌弃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七十一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21) 他给苏皖讲着明天手术的注意事项,叮嘱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苏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白云悠悠,她轻声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怨我?” “怨你什么?生病了不告诉他吗?” 苏皖“嗯”了声,“我只想他好好去实现自己的梦。” 她被查出脑子里有个肿瘤的时候并不意外。 那时应该是到这个世界半年,苏皖就感觉身体不对劲,她在景庭里找到了原主当初服用过的禁药。 不下二十种,样样要命。 苏皖能体会原主的心情,她刚出来,整合地下组织的时候压力太大,体能消耗更多,不得不依靠药物来维持每天的活动需求。 从她吞下第一颗药起就明白自己之后的处境,如果不是苏皖的到来,就算她之后被莫爷囚禁,她也活不过三年。 这具身体早就败光了,苏皖从小白那里兑换的药只能维持多一年,而这一年刚开头,她就被查出得了脑癌。 早期还能治,治好了就跟朱奶奶那样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治不好就没几年。 苏皖心态挺好,活不过就下一个世界,反正现在夏子久身上的碎片已经收集回空间。 她唯一有点遗憾,大概是看不到他站到那个领域的顶端。 “想开点,明天手术我帮你换点增加成功率的药品,保证你能活着接他回来。”小白倒是无所谓,他这半年见苏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或者躲开夏子久的视线在厕所吐的一塌糊涂。 要他讲,直接手术失败走了完事,就苏皖还非得要夏子久安心完成学业才肯走。 跟朱奶奶那台手术一样,苏皖的主刀医师还是胡主任,灯光打下来的时候苏皖闭上眼睛,她轻笑道:“你下手快点,他还等着我视频通话。” 胡主任恨不得一刀戳下去。 手术持续几个小时,苏皖清醒的时候恍如隔世。 胡主任提了粥来看她,“你喝点粥,我让护士来照顾你,用不用请个护工?” “请把,”胡主任把粥打开盖子递给她,苏皖没什么胃口,少少吃了几口就放到一边,她说,“找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就行。” 胡主任点头,“我知道。” 第二天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到她病床前,术后的两个月里,苏皖的生活起居基本是她在照顾,她还帮着苏皖在跟夏子久视频的时候做加背景,顺便贴心的修剪着苏皖的假发。 等到苏皖要出院,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撇着嘴想哭出声,苏皖好笑的刮了下她的鼻梁说道:“我出院你不替我开心吗?怎么还哭。” 小姑娘拉着她的手说道:“舍不得姐您呀,我这第一份活就碰到您这么好的老板。” “那以后呢?想做什么?还是给人家做护工?” 她点着下巴想了下,才应道:“走一步看一步,我想开个蛋糕店来着,不过现在没有钱,我连个铺面都租不起。” 苏皖坐在床边,她头上已经长了短短的头发,小姑娘低头帮她把假发带好。 “我出钱吧,”苏皖说,“我帮你租个铺子,就当我们合资开的一家店,以后你把收成分一半给我就行。” 小姑娘愣了下,她手背量了下苏皖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说道:“没发烧啊。” 苏皖拍掉她的手,“没发烧,走了傻姑娘。” 小姑娘顿时反应过来高高兴兴的帮她提着行李下楼,老严在门口等她,这两个月她瞒着夏子久他们说自己在外地出差。 老严也是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他从护工手上结果行李,盯着苏皖的头看了半响,苏皖给他赏了个白眼,“看我干吗?” “苏姐,”老严抿了抿唇摇头,“没事。” 她不想说,他也想多问了。 人各有命。 就像易君婷,为了丈夫为了孩子最后精神失常,苏皖现在的做法跟她其实没什么两样。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最爱的人。 “没事就回景庭。”苏皖拉开副驾驶上车,储物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全是夏子久吩咐老严准备的。 国外新年过的早,夏子久的学校十二月就放了假,他坐了最早一班航班回家,苏皖的头发也长过耳际,她头上戴了顶毛绒绒的帽子,夏子久一看见他连行李箱都不要了,直接冲过来把她一把抱住。 “我好想你,”他埋首在她肩窝轻声说着,“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知道。” 苏皖回抱住他说道:“我也很想你。” 老严去把被主人丢弃的行李箱捡回来,夏子久牵着苏皖,上了车也不松开,他把苏皖的手握在掌心里使劲哈着气揉搓,皱眉道:“怎么那么冰。” 他让老严把空调打高,苏皖挠着他的掌心弯眸,“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怕冷?” “过完年你也就二十二。” 夏子久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着:“你是不是不听我话又在生理期偷偷吃冰的吃辣的?” 苏皖有个毛病,就爱在生理期吃冰淇淋吃火锅各种造作,一吃身体就开始发冷,夏子久碰到过一次,从那之后他就把她的生理期记了个清清楚楚,只要一到时间,家里重口味的食物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这几年瘦的跟当初的自己有的比。 “多吃点,”他拿出当年苏皖训他的口气,“天天念我,不见管管自己。” 苏皖啧声,“夏子久,我发现还是当初不谙世事的你比较软萌可爱。” 哪像现在伶牙俐齿的堵得她都说不出话来。 夏子久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搂着她细小的腰身捏了捏,挑眉道:“我倒不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苏明舟在不久前终于软磨硬泡的把阅葵拿下,两人趁着夏子久不在疯狂给苏皖撒着狗粮,苏皖对此只有翻白眼。 晚上洗完澡,夏子久给苏皖吹着头发,她发丝偏硬,摸起来手感也不如以前好。 “怎么想着剪头发了?”夏子久问,他还是习惯看她长头发的样子。 苏皖挑眉,“怎么?嫌弃?” “当然不是,”头发吹的差不多,夏子久就让她头枕在自己腿上躺下替她按摩着,“我就是有些不习惯,不过短发也好,长头发吸营养。” “噗,”苏皖笑开,“你也信啊?” “为什么不信?有人能说出来,证明他就有一定的道理。” 第七十二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22) “姐,我还有一年就回国了。”夏子久弯腰,直视她的眼眸轻声道:“那张身份证就满二十二,我们结婚吧。” 他现在十分庆幸苏皖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办的那张身份证,不然按照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他还要等上两年才能抱得美人归。 苏皖弹了下他的额头,“不急。” “你不急我急。” 他把苏皖抱起来搁到床上,“觊觎你的人那么多,不早点把你娶回来,我不安心。” “你有什么不安心的,阅葵不整天说你跟我的相处模式就像老夫老妻?有谁谈恋爱像我们这样,直接一步到位的。” 夏子久舔了舔她的唇,眸子微眯轻声道:“那不一样,我得看到红本本。” “行行行,”苏皖推着他胡作非为的脑袋,“不用等,明天就去,我打电话让老严安排。” 夏子久又亲了下她的嘴角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皖咬牙,硬是让夏子久在大冬天去洗了个冷水澡。 他这些年养得好,洗再多次她都不心疼。 元旦节夏子久发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跟苏皖的牵手照,底下压着两本红本本,配字是“这样就好,这样刚好”。 阅葵抱着水果盘看他在那边对着红本本傻憨憨的笑了半小时,推了推苏皖的肩膀问道:“咋?结个婚就智商降低?” 苏皖眉眼弯弯,捂着嘴轻咳,“我怎么知道。” 阅葵扬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指不定也在嫌弃他。” “我老公,”她摊手无奈道:“心里嫌弃就好,说出来还是算了。” “饱了饱了狗粮又吃饱了,”果盘落到苏皖手里,阅葵朝着厨房大喊,“苏明舟快管管你姐,她太不要脸了!” 苏明舟端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夏子久还坐在那傻乐,而苏皖则一脸宠溺的配合,剩下阅葵一个人气的脸鼓的像个河豚。 见他出来,苏皖就侧眸看去,眼含挑衅,大有你说乱说一句我当场把你从这里丢下去的意味。 “我说,”苏明舟缩了缩脖子,“你宠夏子久我不介意,但你能不能别欺负我媳妇?” 苏皖轻声道:“有么?” “怎么没有!” 一个抱枕照头砸来,阅葵叉着腰开口,“你喂我吃狗粮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 苏皖扶额,“你倒是被苏明舟宠的越来越无理取闹是真。” 阅葵优雅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两人打打闹闹,苏皖突然觉得头疼,她起身踉跄一下捂着嘴冲进厕所,吐的胃都要翻出来。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整个人撑着洗手台喘气。 苏皖看着镜子里脸色瞬间苍白的自己,捂着脸叹了口气。 “还是等不到吗。” “等不到什么?”苏皖侧眸,就见夏子久一脸紧张的站在厕所门口,看见她的脸连忙过来扶着她,“怎么回事?” 苏皖笑了下,捏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我没事,大姨妈来了而已。” “不到日子,”夏子久皱眉,“你撒谎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事?” 苏皖揉着眉心不语。 “姐,”他沉了声,“我们都结婚了,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阅葵跟苏明舟也走了过来,苏明舟看见苏皖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题意,“姐夫,先扶我姐去坐吧。” 夏子久冷着一张脸把苏皖打横抱起来,他直接让苏皖坐在自己身上,阅葵给她倒了杯温水,四个人围着坐好。 “我真没事,”苏皖嫌弃道:“你们这么紧张干嘛?我有事能不告诉你们?” “你能。”阅葵挑眉 苏皖打断她,“你别捣乱。” “说吧。” 电视被苏明舟关掉,苏皖看着夏子久的冷脸,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眼底隐约的怒气跟慌乱。 他扣在她腰间的手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有什么好说的啊。 难不成真的要告诉她,她得了跟朱奶奶一样的脑癌,朱奶奶都痊愈了,而她因为身体早就败坏,活不了多久吗。 这让她怎么说出口。 “说吧,你总是要让他知道的。”小白突然冒出来劝她。 苏皖垂眸,唇角微勾,眼神很凉。 “怎么说?难道要让他又成为一个许远禾吗?我宁愿骗他说我不爱他,也不愿意告诉他我要死了。” 她很自私。 苏皖捏着夏子久的下巴,摸着他刚长出来的胡茬笑了下说道:“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夏子久拿起她的手咬了下她的手指,“你别闹。” “我没闹。” “那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说?” “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苏皖,”他冷声开口,“我现在是你丈夫。” 苏皖点头,“我知道啊。” “你能不能放下你的架子跟我们好好谈谈?一直说着是我姐是我姐,可我不想做你弟弟。”他抱起苏皖往二楼走起,身后阅葵跟苏明舟的喊声充耳不闻。 他如今也是十九岁,却比十九岁时候的苏皖要强壮的多,至少抱着她走路平平稳稳。 夏子久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怀里的女人到底有多瘦。 皮包骨一样。 都怪苏皖平时要么穿着太宽松,要么就穿的很厚很厚。 夏子久把她放到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到她旁边,将她抱在怀里,苏皖枕着他的手臂缩成一团。 她很冷,头像针扎一样的痛。 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夏子久就抬起她的下巴,把自己的大拇指放进她嘴里给她咬。 苏皖痛到迷糊,根本分不清嘴里是什么东西。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明明房间里装了恒温空调,夏子久却觉得如坠冰窖。 他一遍一遍的揉着苏皖的短发,直到在她头上摸到那些手术留下的伤疤。 他很熟悉,因为奶奶也有。 “这就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原因吗?”他唇抵在苏皖的额头上轻声说着,“你就不能软弱一下,稍稍依赖我么?” “我不是你弟弟。” 苏皖已经昏迷过去,他抽出手指将血沿着她的唇描绘着,给那张苍白的薄唇染上殷红。 “别想擅自离开我,”夏子久呢喃道,“你说过要看我站到顶端,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第七十三章 姐姐在吗谈个恋爱(完) l市今年十月的天气比前两年都冷,苏皖窝在病床上听阅葵讲着夏子久最近的事情,还把他最新发表的论文拿过来给她看。 她最近刚做完第二期手术,好不容易有点精神,就吵着闹着要夏子久。 苏皖现在的状态,就跟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河里最后一根浮木,拼命的往上爬想活下去,最后都被一次比一次大的水花冲走。 因为生病,她没办法再去管理组织里的事,老严一手承担下来,对外封锁她的所有信息,大学那边也办理退学,她没有消息,夏子久在国外反而声名鹊起。 他在交换生的第二年就加入了生物学研究院,并且得了一位教授领进门,很快就发表自己的论文,这些年下来不止国外,国内提起他的名字,也都能夸上一句,这是个天才。 苏皖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她知道夏子久在跟自己闹脾气,苏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在她死后,他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不会随她而去。 夏子久跟着那位教授参加宴会,认识了很多人,凭借他的手腕加上苏皖的暗中操作,他在两年前就获得了国外的永久居住证,阅葵在他回国办理手续那天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骂他没良心,骂他忘恩负义。 就连朱奶奶现在也不待见他。 夏子久不解释,苏皖也不说话,任由事情发酵。 六月份的时候阅葵跟苏明舟办了婚礼,那天夏子久回来过,他推着苏皖坐到男方家人的席位上,坐在她身边像以前那样捂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手上的留置针。 二十五岁的青年眉眼彻底张开,精致的比苏皖还像个瓷娃娃。 “姐,”他掌心里的手冰的吓人,一点点的揉着她的手背轻声道:“我跟教授研究的细胞很快就要成功了,你在等我一下,我一定能救活你。” 就算是绝症,他也要绝处逢生。 苏皖连牵动嘴角都十分费劲,但是她还是对着夏子久笑着,她看着台上司仪让新人交换戒指,眸子眯了下问道:“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场婚礼?” 夏子久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等你好了再办也不迟。” 苏皖“嗯”了声。 她怕自己等不到。 婚礼结束夏子久就飞回了实验室,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实验室里熬夜到天亮,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手中的实验。 只要他一闲下来,就想起苏皖瘦弱的小臂上那些细密的针口。 她嘴上什么都不说,夏子久却知道,那些针扎在身上一定难受极了。 阅葵按照苏皖的要求把那篇论文打印出来放到保险箱里锁好,她坐回病床边给她削苹果,边削边说道:“你都这样了还念着他做什么,一天天的让我把他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床头上,不怕晚上睡觉看着膈应?” “我就看看。”她咬下阅葵递过来的苹果块,细嚼慢咽。 当年青涩稚嫩的小男生成长到今日有她一份功劳,苏皖看着屏幕上她的男孩在研究院里接受采访的录像,仿佛自己也沾光。 阅葵抽过纸巾,像学生时代那会苏皖照顾她那样,只不过现在两人换了个位。 “你第三期手术在明年,做好准备没?”阅葵问道。 苏皖颔首,“做没做好准备不就这样?” “想开点,别想那些糟心事。” “阅葵,”苏皖伸手,她今天的药水已经吊完了,阅葵明白她的意思,就扶着她坐到轮椅上推她下楼晒太阳,苏皖看了眼她的肚子轻声问道:“没闹腾你吧?” 阅葵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小腹上,笑的甜蜜,“没呢,知道他姑姑不舒服,今天一天乖的很。” 苏皖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暖洋,她指尖蜷缩,掌心中握着那枚跟夏子久的订婚戒。 今年夏子久没有回来过年,他工作太忙,教授那边据说也不回家,整个生物研究院在这个年里紧张到了极点。 隔着大洋彼岸,苏皖跟他通了最后一个视频电话。 他应该在做研究好几天没睡觉,眼底的鸦青色要苏皖说上多少粉底都盖不住,忍不住要抱怨一句,“再忙也要好好休息。” “没事,”他在那边对着苏皖笑道:“一想想你就不累了。” 苏皖就跟他说阅葵的事,医院有她的熟人,据说是个男孩,对于女儿控的苏明舟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跟苏皖念叨过很多次怎么不是个女孩。 他买了好多好多的小裙子,甚至还想自己动手做,夏氏从夏子久出国之后就到了他手里,苏明舟一边管着公司一边照顾家里两个女人,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做这些。 得知是个儿子,苏明舟差点没想把那堆衣服拿去烧了。 夏子久听她细声念叨着这些琐事,一点都没有露出不耐烦,苏皖看他明明困得都要睡着还要强撑的样子,撑着头唇角微勾说道:“夏子久,我很高兴认识你。” 出现在我混乱不堪的生活里。 夏子久愣了下,眸光温和。 他说,“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她还是没有熬过第三期手术。 夏子久刚发布了能攻破癌症的干细胞,就接到信息。 苏明舟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直升机,苏皖从手术室里出来,夏子久就出现在了她床边。 “姐。” 他跟苏明舟在病床前说着什么,苏皖不大听得见,她的视觉跟听觉都被压迫的太厉害,以至于痛的差点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 “姐。”他又叫了声,苏皖这会听明白了。 是夏子久。 这个男生从十六岁那年到如今二十六岁,叫了她十年的姐姐。 他握着苏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说着:“姐别怕,我回来陪你了。” 苏皖张了张嘴,断断续续的想唤他的名字。 “夏...夏...” “是我。” 他握着苏皖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她手腕折了。 “姐,你想说什么?”夏子久凑近她耳边。 苏皖费力的想抬头,她念着,“我..我想...” 我想抱抱你。 这句话只有前两个字,就再也没能说出口。 夏子久好像懂了,他起身颤着手把苏皖抱到自己怀里,身体还是温热的,他圈着怀里过轻的女人,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 “皖皖别怕。” 除了当年怒到极致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苏皖,直到她走,这声皖皖才被叫出来。 他轻声说着,“我来陪你。” 不管生死,我都陪你。 第七十四章 师父在上(1) 临州城西有个小村庄,民风淳朴,夜间还能听到鸡鸣的声音。 今夜之前还能看到有人在村口往来交易。 苏皖撑着油纸伞踏进这片土地,素白的绣鞋上沾染上血迹。 她给自己施了个术法保证衣物的干净,肩头冒出一只小兽,那小兽不过巴掌大小,全身都是洁白的绒毛,远看就是一个毛球。 它从茸毛里伸出粉嫩的小鼻子在空中细嗅着,在苏皖耳边“吱吱吱”的叫。 苏皖顺着他说的方向走过去。 黑云压城,细密的雨砸下来冲刷着满地污秽。 血水蜿蜒成溪。 全村三十六户人家,整整四百多人口,一夜之间全部死亡。 到底来晚了。 苏皖心中微微叹气,她明明是提前赶过来,谁知路上多遇阻碍,四百多口人全部惨死,或许冥冥之中天注定,他命中必有此劫。 躲不掉,逃不开。 村子里的房屋多是矮小,有些人还会挖一个地仓出来用于储存过冬的食物,苏皖走到村子靠里的地方,她站在围栏外,门边躺着一个尸体。 眼睛大睁,一刀封喉,死不瞑目。 苏皖微微弯腰右手轻轻抚上去,嘴里念叨一句什么,给他阖上眼睛。 越过尸体往里走,院中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石桌,两张椅子,右边是养牲畜圈出来的地方,此时圈里的鸡羊早就不知所踪,主屋的门大开,苏皖在门边收了伞。 毛球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着,苏皖随着它往里走,从那张老旧的床底下发现了暗门。 她掀开开门,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一条延长往下的石梯。 面无表情的对毛球说了句“在这等我”,就迈步进了地道。 常年不用这密室,越往下霉味越重,苏皖施法把墙壁上的油灯都点上,石梯不深,她走几步就到了底。 苏皖正想问有没有人,耳边就响起利刃破风而来的声音。 他身手一般,仅凭着最后一股韧劲,带着杀不死她也要让她受伤的念头冲了过来。 刀落在地上沉闷又无力,他张着嘴对苏皖使劲嘶吼,眼眸瞪大,眸子里血丝密布,因为惊吓过度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能像野兽一样的吼叫着。 苏皖借着手边的火光仔细打量着眼前像兽一样的男童,他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比同龄人都要弱小,虽然穿的一般,胜在主人家洗的干净。 虽然瘦,脸颊却肉嘟嘟的,那双大大的眼睛眼尾微挑,如果忽略掉他眼里恨意,看起来十分可爱,他还有一张天生的笑唇,哭起来都比旁人好看些。 苏皖一根手指抵在他脑门上,他伸着短短的两根手臂想扒拉她,手碰不到就用脚,直到苏皖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在苏皖怀中奋力挣扎着,张嘴咬上她的肩膀,就不知苏皖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咬的他腮帮子累极了都没在上面留下丁点痕迹。 苏皖摸着他的背任由他发泄到累才轻声道:“闹够了?” 她声线很冷,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冷的像极北冰川里的万年玄冰。 “你是谁!” 苏皖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么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她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抱起来,稳稳的在手臂里拖着。 “别管我是谁,”她说,“你想报仇,就跟着我,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师父。”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男孩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看着她什么动作都没有,那些墙壁上的油灯却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男孩想起自家爹爹将他塞进地道里那双惊恐的眼睛,任由他喊不出声,手被拍肿都打不开的暗门。 他握紧了拳,掌心刺痛。 “我想,”他似要将牙咬碎,“可我不拜仇人为师!” 苏皖语气里有着轻微的嫌弃,落在他耳中就成了嘲讽。 “谁跟你说我是你仇人?”抱着他往上走,苏皖被他踢的的不耐烦,直接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 苏皖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走出地道,毛球就蹦跶蹦跶的跳过来围在她身边好奇的看着她怀中的男孩。 苏皖将他放到地上说着:“近日紫微星异变,星之所指在东,我往东寻来,已是为时已晚。” 慢慢安分下来的男孩抿着唇,他听不懂这些,但是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知道杀死村子里的人那些人都是谁吗?”他问。 “知道。”苏皖看着他的眼睛,此刻他已经平静下来,不得不说虽然养在偏僻村庄,他身上那股传承下来的血脉真的让人望尘莫及。 苏皖伸手接过毛球让它从新回到自己身上,男孩等着她的回答,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会告诉你那些人是谁,但是在这之前,你能保证自己能把他们都杀死。” “如果不能,斩草不除根,你早晚会被反扑。” 她从百宝袋里拿出一块玉牌,玉牌镶着金边,质地温和,通透明亮,上面刻着一个霄字。 “云霄宗听过吗?”苏皖将玉牌递给他。 男孩伸手接过,抚摸过上面的霄字,一股天地之间的灵气顿时往他体内奔涌而来,清扫着堆积在他身体里的陈年病气,他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变得轻飘飘的,宛如坠入泉池一般暖洋。 云霄宗,天下第一大宗门,宗内人物云集,据说西瑶国国主就曾是宗内大长老的徒弟。 还有人说此人如今已是金丹后期,差一步就能到达元婴,长生不老。 他看着苏皖,眸光闪烁不明。 虽然村庄落后,但是像这种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苏皖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听过,她垂眸问道:“考虑下?” 这还是苏皖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一天之内说这么多话,还要顾及他的情绪的去征求意见。 他看着苏皖那双冷瞳,越过他看见院子外面躺着的尸体,眼睛一闭再睁,恨意被藏,冷芒渐露。 “不考虑,”他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入宗门,给村子里的人报仇,给爹报仇!” 苏皖眸子微眯。 她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好孩子。” 苏皖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眼底一片清明。 她垂眸,淡声开口,“从今日起,你姓寇,叫寇司崖。” 寇司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过身来对她深深一拜。 “弟子寇司崖,见过师父。” 第七十五章 师父在上(2) 回云霄宗的路上,苏皖怕他不习惯御剑飞行,特意租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跟他讲解着云霄宗的事情。 大多时候是寇司崖问,她回答。 他看着桌上的茶水,马车并不简陋,甚至另有乾坤,苏皖从百宝袋里翻出来各种各样的东西给他看,看一次就再一次觉得自己目光浅薄。 世间奇事数不胜数。 苏皖把那块玉佩绑好绳子给他挂在腰间,寇司崖一遍一遍的摸着。 云霄宗位于大陆正中央,是临空建造的一座宗门,周边围着数个小宗,想要到达云霄宗,必须走过九天长阶,阶如其名,一天一层,一层一试炼。 以苏皖的身份自然不用走着台阶,她站在云霄宗下方从百宝袋里抖出一地飞行宝器让寇司崖挑。 寇司崖嘴角一抽,看着他家师父抖落在地上那些宝剑,就连最不起眼最小的那个玉玲珑腰佩都冒着不同寻常的神光,这些宝物就被苏皖像卖菜一样扔在地上,任他挑选。 “挑,”苏皖以为他不满意,“等会宗门之后再给你造一把适合你用的。” 寇司崖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冷静,挑了一个看起来大概可能应该是最稳当的葫芦坐骑。 毛球就拎着百宝袋去把剩下的宝器收好,苏皖掂了两下那个葫芦注入灵气往空中一抛,寇司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刚才不过巴掌大小的葫芦突然变成好几个他那么大。 苏皖率先跳上去,姿态优雅,裙角纹丝未动, 她在上面等了半响也不见寇司崖爬上来,苏皖疑惑的低头往下看,就看见小家伙一脸为难的看着葫芦。 恩,是她忘了他还小,连宝葫芦的摸不到。 苏皖从袖子里甩出一段白绸将寇司崖的腰身一卷,后者捂着嘴把叫声憋回去,把人带上葫芦,寇司崖死死的扒拉在上面生怕掉下去。 毛球蹲在他旁边蹦来蹦去围着他吱吱叫,宝葫芦高速飞行,周遭风景一变再变,直到寇司崖拨正额前凌乱的碎发抬眸看去,就见云雾之间耸立着一面高大的金门,真就金光灿灿,扣一点下来拿去卖都能暴富那种金。 顺着金门往上看就是云霄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寇司崖咽了口口水,不愧是第一大宗门,这门面,够气派。 宝葫芦停在门前,等到苏皖等人都下去之后毛球就把它一收蹦回苏皖肩头朝里吱吱喊了两声,苏皖侧眸看向寇司崖,发现这孩子紧张的把衣服边都揪的皱巴巴。 寇司崖还在等着苏皖的安排,就见一双骨节分明冷白到极致的手放到他眼前,顺着手抬头,只能看见手主人那张冷若冰霜的侧脸。 他小心谨慎的虚握住她的食指,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握紧了。 苏皖牵着他往宗门里走,刚准备开金门,那扇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寇司崖就感受到暖流一样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里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如洪钟一样整齐划一的声音。 “恭迎老祖出关!” 老祖?谁? 寇司崖捂着耳朵皱眉,就听见耳边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说着。 “免。” 言简意赅。 寇司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确定是他家师父没错了。 他家师父..是云霄宗的老祖?! 寇司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既然师父是云霄宗老祖,那他的位份是不是一下子拔高好几个等次? 一个穿着道袍留着白须看起来五十多岁气质温和的老者走在前面,停在苏皖三步开外一弯腰面带恭敬的说道:“恭迎师叔祖出关。” 苏皖微微颔首。 她勾了勾寇司崖握着的那根手指,轻声道:“这是你师兄云风,云霄宗宗主。” 寇司崖拉回神绪,找回自己惊掉的下巴,未免落他师父的面子,学着苏皖的样子板着脸拱手道:“师兄好。” 云风看了看寇司崖的小身板,那张笑眯眯的脸不见任何诧异,反倒是很认真的跟寇司崖打招呼,“师弟好,一路辛苦了吧,宗内安排了接风宴,师叔师弟这边请?” 云风看着苏皖,寇司崖也看着她,苏皖垂眸问道:“想去?” 寇司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 他一方面想尽早熟悉云霄宗,一方面是这些日子走下来,他也算摸清楚苏皖的性子,一天如果不是他偶尔问问修炼上的事情,都不见她嘴里蹦出多余一两个字,就连途中歇息的时候,也是挑选的离人群最远的地方。 可见她有多不喜欢热闹。 寇司崖对上云风和蔼的视线摇了摇头笑道:“谢过师兄,师父这一路走来也累,接风宴铺张,不如改日就我们师兄弟聚聚就好。” 他人虽小,说话倒是口齿清晰,条条在理。 云风大概能明白师叔祖为何收徒了。 他点头正想应下,就见一直沉默的苏皖开口,她牵着寇司崖往里走,每走一步,脚下的石砖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出五彩斑斓的鲜花,头顶飞来两只凤凰盘旋在上,在场所有人耳中都能听到那来自天边的天籁之音。 苏皖淡声念着,“开宗祠,入宗谱,记寇氏寇司崖入白月真人座下首徒,为云霄宗第二十三代内门弟子,玄灵峰首席大弟子。” 这一声传遍整个云霄宗周边包括所有城镇小宗门在内,不过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闭关数十年以来的白月真人出关,还收了个徒弟。 云风被她着一手搞的回不过神,寇司崖看着开到无边的花哑口无言。 原来这就是修仙吗? 化无形为有形,做旁人不可为之事。 寇司崖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在心中翻涌,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前路。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到达苏皖这样的程度,为爹报仇,为天下人所惧! 他抬眸看向苏皖,拉了拉她的手指。 苏皖侧眸,“嗯?” “师父。”他笑了下,嘴角弧度加深,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的苏皖忍不住想伸手去戳。 寇司崖又唤了她一声。 苏皖微微扬眉,若不是寇司崖离得近,根本瞧不见她这细小的动作。 要他说,他家师父长得可好看,肤若凝脂,眉若轻烟,是不张扬,恰到好处的那种美,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淡,偏偏苏皖把周身气质全都压成了冷。 还不等别人去了解,就先被她扎的倒退三千尺。 第七十六章 师父在上(3) 苏皖的收徒仪式摆的隆重盛大,也亏得云霄宗底蕴丰厚任由她造作,此去经年,不管过了多少个春秋,只要参加过收徒仪式的人都记得那日,修真界百年前才出的那个天才,收了此生唯一一个徒弟。 玄灵峰位于云霄宗深处,山脚下布满阵法,如果没有特制的令牌,进去不是被记名弟子丢出来,就是等着被玄灵峰大弟子找到带出来。 说到玄灵峰大弟子,那可是白月真人座下,亲自教导的徒弟,不同于那些宗主强行扔进来的弟子,他才是实实在在的上了宗谱的亲传弟子。 世人为之津津乐道的还是白月真人为了徒弟用灵气幻化出来的花海跟神兽,听当年人说,就算隔着数百里,他们都能看见那凤凰栩栩如生的样子,鼻尖还有花香。 然而现在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大弟子,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他家师父穿鞋。 “师父听话,寒气从脚底来,不穿鞋会得风寒的。” 苏皖缩着自己嫩生生的脚拒绝道:“不。” 寇司崖嘴角一抽,继续低声诱哄着:“师父乖,只要咱们乖乖穿鞋,我明天下山给你带你最爱吃的陈记烤鸭。” 冷冰冰的人耍起性子来比小时候的他还要执拗。 寇司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初自家师父照顾小孩子的感受,他连哄带骗的让苏皖穿好鞋,给她整理衣领帮她绑头发,直到一个清冷俏丽的美人出现在他眼前。 “师父,”苏皖走在前面,寇司崖跟在她身后汇报着这段时间来的修炼进度还有宗门任务,“...明天我要下山一趟,明月宗附庸的村镇里出了个棘手的怪物,他们搞不定,报到师兄那里了。” 明月宗属第二大宗门,附庸云霄宗,这些年有隐隐压过云霄宗的趋势,苏皖坐在院子中央,寇司崖给她倒茶。 还有连明月宗都搞不定的怪物。 她抬眸问道:“几日?” 寇司崖已经习惯了她的少言寡语,闻言伸出手指算了算说道:“大概半月左右。” 苏皖颔首,“平安。” 寇司崖嘿嘿一笑,“明白。” 虽然苏皖话少,但是她这些年砸在寇司崖身上的灵丹妙药一点不少,硬生生给他砸到了筑基后期,如今他不过十五岁,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还只是炼气。 但是在苏皖看来远远不够,她这幅身体在寇司崖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结丹了。 师徒两的一天简单得很,苏皖坐着喝茶听寇司崖讲玄灵峰发生的事,又有几个新来的弟子误闯山脚下的阵法,听他提起,苏皖才想起两个多月前是云霄宗三年一次的向外招收弟子。 除掉被各家师父带回来的徒弟,也只有通过宗门考试入门才能成为云霄宗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没三个月还有考核,考核通过晋升内门。 寇司崖好运气,她是云霄宗的老祖宗,同一辈的人活下来的就她一个,整个云霄宗就她位份最大,她收的徒弟,走出去还能被人叫一声师叔。 听徒弟讲故事听的昏昏欲睡,苏皖眸子半阖冷声道:“出来。” 寇司崖说话的声音一顿,他往院子外看去,眸光冷锐。 早就觉得不对劲,碍于苏皖没提,他就当不知道。 现下苏皖既然明说,寇司崖起身往外走去,手中陡然出现一把折扇,扇身玉制,镶嵌着金铜碧晶狼的兽核,出自名家之手,造价精贵,他往扇子里灌注灵气,扇身冒着淡淡青光。 “别打我别打我!” 没等他靠近,草丛里就滚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圆球”。 寇司崖往后倒退半步,那个“圆球”就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跟自家师父生活近十年给染上的洁癖顿时发作,寇司崖想也不想直接抬腿将他踹出去。 他看着衣袍上沾着的黑色爪印脸一黑,施了个术法整理干净。 “圆球”被他甩出去撞到石壁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寇司崖走到他身边,嫌弃的捡起旁边的树枝拨开他脸上黏着的发丝。 他身上的衣服脏的不能再脏,浑身还沾满了不止从哪粘上的某种动物毛,总之不是玄灵峰附近有的东西。 脸不熟悉,没见过,生面孔。 “司崖,”苏皖问道:“谁?” 寇司崖起身远离,虽然那个人并不臭,但是他还是觉得不适应。 “不认识,”他说,“要不要告诉师兄一声?” 苏皖“嗯”声,“让他来。” 寇司崖就拿起玉牌传信给云风。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苏皖给他的玉牌,不止能让他自由出入整个云霄宗上下,还能当传消息用。 云风来的很快,他最近应该很忙,新弟子入门的第一次考核就在最近,他忙着准备考核内容。 虽然忙,但是对于苏皖的传信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依旧是几十年不变的笑脸,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他对苏皖拱手道:“师叔祖找我什么事?” 虽然是对苏皖说,眼神看的却是寇司崖。 他们云霄宗这位老祖宗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还不爱说话,问事情问半天得不到回应,现在有个能帮忙说话的人,云风不得不感慨,老祖宗这徒弟收的真是时候。 寇司崖就带着他来到石壁前指着昏过去那个人说道:“师兄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今日一早鬼鬼祟祟的蹲在院外,刚还突然闯进来,预行不轨之事。” 云风那双眼睛顿时吓的瞪大,笑都不记得笑了。 天老爷,谁人敢在玄灵峰撒野?不要命了? 他连忙走前几步,捡起刚刚寇司崖扔掉的树枝扒拉两下那人的衣物跟脸,结果越看越熟悉。 这嘴巴,这鼻子,这衣服质料,不是前段时间刚入门的东水国六皇子?! 六皇子怎么会在这?! 还昏过去了。 云风看向寇司崖,他轻咳一声问道:“师弟能把他弄醒吗?” 寇司崖点头,随手丢了张符咒到他身上,六皇子被水一浇了个透心凉,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醒来。 他还有些搞不清自己身处何方,摸到脸上的水顿时从地上爬起来怒吼道:“卧槽谁泼——嘶——”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搅的心肝脾肺肾都痛。 牵动内伤,六皇子的脑子这才清醒一些。 他看了看面前的云风,又侧眸看向他身边那个身资俊秀的少年。 风过竹林吹出沙沙声响,六皇子微愣,他总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仙人。 第七十七章 师父在上(4) 少年的眉眼灵透秀致,挺鼻薄唇,不语含笑。 要六皇子形容,这人就跟种在这里的青竹一样,青翠挺拔,自带傲骨。 “六皇子殿下?”云风的声音传来,六皇子顿时拉回自己神绪,摸着自己的下巴归为,他看向云风道:“宗主!” 他从地上爬起来想冲过来对宗主好好哭诉一番,不曾想面前两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往后倒退。 “我!你们!”他气想指着云风说话,想到这里不是东水国,连忙将自己那根快要伸出来的手指压回去。 最后还是云风解了尴尬,他让六皇子先去洗漱,从储物戒里拿出干净的宗门弟子服给他,给他指了玄灵峰后山的一条小溪。 在等他洗漱的时间里,云风给苏皖师徒二人解释他的身份,六皇子本名叶与墨,是东水国国王特意递了帖子来特例招收进来的外门弟子。 “师兄,东水陛下给了你多少好处?”寇司崖深知云风脾性。 云风摸了摸胡须笑道:“不多不少,就那么点。” 他伸出一个手张开五个手指头,寇司崖算了算,按照云风的爱财程度,应该少不了到哪去。 说话的功夫,叶与墨洗的白白净净的走了回来,他扯了扯身上不算合身的弟子服,带着一肚子气的坐到寇司崖身边问道:“宗主有没有吃的?两天没吃到肉,快饿死我了。” 苏皖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回屋,她不是很喜欢见外人。 寇司崖见他孩子心性并无恶意,就招来一个玄灵峰上的弟子去给他准备饭食。 叶与墨看着弟子的背影大声到:“记得多做点肉!肉!” 好好的皇子,像是没吃过肉的贫民一样。 饭食被端上来,叶与墨顿时像个饿死鬼一样两眼发光的把那碟子肉全揽到自己面前,风卷残云一样将那些饭菜纳入自己胃中。 等到他吃饱喝足打完饱嗝之后,云风才轻声问道:“殿下,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别提了,”一想到这叶与墨就来气,“我当时看见山脚下有人在吵架,想上去看热闹,谁知道他们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往我这边走,那我哪能给他们看见?” 于是他转身就走,谁知道没走两步,他就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正中屁股,把他踹的踉跄几步,直接一头栽进了阵法里。 “我在阵法里待了两天,每天就是数着数才能知道时辰,数着数着就来一头熊,数着数着就突然摔进泥潭里,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飞出来,吓得我赶紧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撞到哪,就突然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撩开额前刘海给他们看,额头上红了一块。 叶与墨放下头发捂着不久前被寇司崖踹到的地方郁闷道:“出来之后我就一路往上走,一路上没看见人,好不容易找到像是有人住的地方,谁知道差点没死在这。” 寇司崖垂眸笑了下,“抱歉,我以为你是敌人。” 毕竟每年想闯上玄灵峰的人也是不少的。 他仔细琢磨着叶与墨的话,眉头微皱。 一路上都没人?玄灵峰虽小,胜在灵气充足,峰内记名弟子也不少,怎么会看不见人? 寇司崖在心底存了个疑问,准备等叶与墨走之后才好好盘问玄灵峰上的人,他看着叶与墨痛的嗷嗷叫的样子,怕他打扰了苏皖休息,就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丹药递过去。 “这是治疗内伤上好的丹药,作为赔礼。” 叶与墨看着他掌心里连个瓶子都没有的黑乎乎的丹药问道:“你确定真的能吃?” 寇司崖轻笑:“家师炼制的,应该能?” 这还是上个月苏皖突发奇想的来了兴致说要给他炼制的,怕他在外面受伤,身上没有紧急疗伤用的药。 虽然师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对他的心是好的。 云风一听是苏皖炼制的,那双小眼睛登时盯住寇司崖手中的药丸问道:“还有么?师叔祖她还炼有其他丹药吗?” 寇司崖颔首,“有,但是师兄你又不出宗门,要来做什么?” “不出去就不会受伤了吗?”云风表示他这想法不对,“我这叫以备不时之需。” 身为云霄宗宗主,云风什么好丹药没见过,看得上他手里这颗黑乎乎甚至都不清楚药效的药丸? 寇司崖半信半疑的从戒指里拿出个瓷瓶递给他说道:“里面有五颗,师父炼的不多,如果师兄你要我再让师父炼?” “不不不,不必。” 云风小心的把那瓶丹药收好,冲着他笑道:“五颗够了,不劳烦师叔祖。” 叶与墨在一旁来回审视着这两人。 能跟云霄宗宗主称兄道弟的人,居然是个半大少年? 云风嘴里的师叔祖又是谁? 不过他把云风那宝贝样给看清楚了,叶与墨连忙从寇司崖手里把那颗药丸拿过去,就着茶水直接吞下去。 寇司崖收回掌心,侧眸等着叶与墨的动静,他也好奇苏皖炼制的药丸,到底有什么功效。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叶与墨眸子瞪大,不敢置信的从椅子上起身原地蹦跶两下,又蹦跶两下,还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 寇司崖看他半天依旧奇奇怪怪的动作,不由得问道:“殿下还好?” “好,”叶与墨回头,眼睛发光似的跑过来握着他的手道:“除了还有些不舒服,好的不能再好,你这还有这种药丸吗?我也要一瓶!” 寇司崖使劲从他掌心里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摇头道:“没了。” 有也不给你,那是我师父给我的。 叶与墨不信,他就想要把寇司崖拉起来,寇司崖直接黑了脸起身沉声道:“既然殿下无事,那就请回吧。” 他做了这么些年的玄灵峰大师兄,身上气势比一个皇子还要盛,叶与墨见他隐约像是要发火的样子,连忙捂着脑袋后退边求饶道:“没了就没了嘛,凶什么凶。” 云风这时候出来和稀泥,相处十年下来,他也算是了解寇司崖,这位看起来好相处的师弟,只有在苏皖跟前才会乖乖的,其他时候? 呵,等死吧。 未免叶与墨在这惨遭毒手不好向东水国交代,云风摆手道:“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殿下走吧,我带你出去。” 寇司崖点头,他赶着去买今天哄苏皖穿鞋时答应的荷花酥。 送走两人,寇司崖进屋,就见他家师父歪在塌上懒洋洋的看着书,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果不其然就见原本在看书的人早就睡着了。 寇司崖叹口气给她把毛毯盖好,毛球就蹦出来,寇司崖把它放到肩头,对着苏皖轻声道:“徒儿去去就回。” 第七十八章 师父在上(5) 出门做任务那天,宗门一派了三个内门弟子,一个寇司崖,一个是云风的五徒弟,今年十八,目前修为是筑基中期,叫沈燕。 还有一个已经是金丹期的弟子,看起来白白净净,叫杨豆豆。 “师叔。” 寇司崖辈分比他们高,后辈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师叔。 他点了点头问道:“御剑赶路大概要半天左右,到了之后再歇息,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明月宗管辖的一个小城镇,任务内容都看过了?” 沈燕拱手道:“回师叔,都看过了。” “好,那便走吧。”寇司崖取下平时用来赶路用的佩剑站上去,他的骨玉扇不太适合拿来飞行。 两位弟子应下一同唤出佩剑,寇司崖看他两准备充足便点头准备一声令下出发,就听到远处传来云风的声音。 “师弟且慢!” 随声而来的除了云风还有叶与墨。 皮肤嫩的能掐出水一样的皇子殿下穿了一身紫袍,花里胡哨的像只开屏的孔雀。 寇司崖皱眉看了他一眼问云风,“师兄有何事?” “师弟这次任务能不能多带个人?”云风让出位置给叶与墨,“就带殿下去,他或许能帮上忙。” 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好了。 寇司崖能感知到,叶与墨的修为连在场最低的沈燕都赶不上。 云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拒绝,连忙凑过来跟他咬耳朵,“师兄这也是迫不得已,六殿下非要跟来,师弟帮帮忙,回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我问过师叔祖了,她同意过的。” 师父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事? 寇司崖心中存疑,昨天他问过玄灵峰上的众弟子,得出的结论是谁也没有看见一个脏兮兮的人上来过,事有蹊跷,他还打算等任务结束之后再回来探查清楚。 他打量着叶与墨,叶与墨则笑着跟他打招呼。 没心没肺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心机。 不如先答应下来,正好一路上观察。 寇司崖衡量完毕,颔首道:“那就一起吧,不过师兄,我不能保证他能完整归来。” 这是出任务不是小孩子玩闹,哪次重大事件不是非死即伤,他最多能保证叶与墨活着回来,不能保证不缺胳膊少腿。 云风表示明白,他拍了拍寇司崖的肩膀说,“知道知道,他爹心疼他,身上的保命法宝多得很。” 他招手让叶与墨上来,对着寇司崖说道:“殿下跟着师弟,他会保你安全,此行凶险,务必万分小心。” 除寇司崖余下三人拱手道:“弟子遵命。” 一行四人遇见离开,云风抚着胡须站在金门旁边看着他们消失在云雾之中,云霄宗内传来阵阵钟声,提醒着弟子们上早课。 “师叔祖是不放心师弟?”云风眼前飞过一只白鹤,白鹤上坐着一道白色身影,鹤鸣声熄,人落眼前。 正是苏皖。 她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盒子给云风递过来,云风两眼放光的道了谢之后宝贝的在盒上轻嗅着,仿佛在品尝佳肴一样,最后闻够了才收进储物戒里。 毛球站在苏皖肩头,鄙夷的对云风吱了声,嫌弃的转身拿屁股对着他。 云风收好盒子之后双手一背,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宗主模样笑道:“这还是师弟第一次离师叔祖那么久,担心也是应该的。” 苏皖“嗯”声:“确实。” “师叔祖也要去?”他问。 “恐有异变。” 云风摇着头道:“明月宗那条老狐狸天天想着怎么把我踩下位,这次明摆着就是不安好心,不然我也不会让叶与墨一起去。” 若是此行安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出了事,那明月宗就等着接受云霄宗跟东水国的报复。 恐怕明月宗这次也没料到,云风居然会派寇司崖跟叶与墨去。 一个是白月真人首徒,一个是东水六皇子,无论哪个身份,都够明月宗给喝一壶。 不过云风不明白,明知此行凶险,苏皖为何还要让寇司崖去。 苏皖抽出佩剑站上去,微风扬起鬓发,面容冷的似冰川万年不化的雪,她手里托着毛球让它钻进衣服里,听见云风问就回道:“我总不能一辈子护着他。” 他有仇要报,虽然这些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那个村庄,但是每到祭日那天,寇司崖总会捧着酒菜到玄灵峰面朝东方的地方祭拜。 苏皖有时候还会站在他后面,等他祭拜结束之后去上一炷香。 他不能一辈子活在她的羽翼之下,用着白月真人首徒的名头。 寇司崖只能是寇司崖。 云风明白,他对着远去的苏皖摇着手喊道:“师叔祖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跟师弟说一声,让他帮我买灵鹤黑玉蚊的兽核!” 苏皖声都没回,云风一点都不介意,他从入门那会就被自家师父告知,惹谁都行,别惹苏皖,师父还跟他说,别看苏皖性子冷,心思其实比谁都细腻。 明月宗距离云霄宗大概两个时辰的路程,御剑飞行也要一个多时辰,寇司崖四人到达事发地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叶与墨第一次御剑飞行那么久,累的直嚷嚷。 出事的城镇叫庐水镇,城门口有官兵守着检查每个人的出入通行书,有一点不符合不论男女统统拉到一边检查。 云霄宗的弟子有自己专门的通行书,杨豆豆把几个人的通行书一起递过去,官兵原本还诧异从哪来了四个穿着不菲的公子哥,一看到通行书上云霄宗三个字连忙点头哈腰的笑道:“原来是云霄宗的仙师,诸位里面请,里面请。” 几人都是被奉承惯了,对此表示见惯不怪。 杨豆豆接回通行书对着官兵道了声谢,几人就由叶与墨带头走了进去。 镇子不大,只是街上原本应该出来摆摊的地方空空如也,整条街加上他们几个也不到十人。 整个城镇都透着一股颓靡灰败的气息。 寇司崖一进去就觉得城里比外面还要冷,他体质比寻常人还要敏感些,当下就对另外三人说道:“小心些。” 杨豆豆跟沈燕对他的话算是言听计从,就叶与墨提出疑问,“怎么了?” 寇司崖摇头,“有股味,像是烂果子烂木头放久那种又酸又湿的臭味。” 他一说,叶与墨就使劲朝空气中嗅,闻了半天也没闻到哪里不对劲。 “会不会是你闻错了?”他说道:“现在日头那么好,晒的人浑身舒舒服服的,你别太敏感。” 他话音刚落,杨豆豆就抿了抿唇道:“师叔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如先找个店住下,顺便打探消息。” 第七十九章 师父在上(6) 苏皖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客栈里住了下来,她御剑在客栈顶上,小白疑惑的问她:“你在这做什么?” “看风景。” 小白想翻白眼,满城乌烟瘴气的,有什么风景好看? 寇司崖他们看不见,苏皖却是看的清楚。 整个城都被一个阵法笼罩其中,以城中心为阵眼向四周发散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毒气,那毒气在苏皖眼底,就是一团团灰色玩意。 行动缓慢的侵蚀着每个进城的人。 以寇司崖目前的修为来看不难破解。 “看来我是白担心。”她从剑上跳下,踩着的房间就是寇司崖住的那间。 堂堂白月真人什么时候也干出这种爬墙头的事。 她这回来的时间很早,让少说也有五十年,这次除了获得感情值之外,还要兼职保护碎片主人,让碎片主人问鼎修仙界,并且认祖归宗。 苏皖十年前算的那次卦象,就是碎片主人寇司崖的命中劫难之一,小白告诉她,劫难能解也不能解,按照他的话来说,苏皖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她能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救下寇司崖,救下整个村子。 前提是天道看不见。 如果被天道察觉到她的想法,那劫难非但不能解,还会提前发生,后果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所以苏皖这些年都没有再插手过寇司崖的事情。 她只能每次在寇司崖出任务的时候偷偷跟着,遇到点他解决不了的对手,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咪咪解决掉。 来这一趟看见那玩意没有多大伤害,确定这四人能搞定之后,苏皖就隐去身形,她罩着一件黑斗篷,脸上还有一个有着复杂花纹的银色面具,把云风放到她前面都不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她跳落到客栈门口,客栈内只有零星几个人散散坐着,掌柜跟小二也是懒懒的打着哈欠或拨弄算盘。 “一间上房。”她改过自己声线,这会听起来轻轻的,像老板娘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掌柜的抬头,先是看了眼她稀奇古怪的打扮,心想刚才来了云霄宗的四位爷,这会怎么又来了怪人? 也不难怪掌柜会这么想,寻常人谁会裹成苏皖这个样子? 整条街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就只有他这一家客栈敢开门,来者是客,掌柜的翻着手中的本子对她说道:“行嘞,正好有最后一间上房,小二带这位姑娘去吧。” 苏皖一口气付了半个月的银子,小二就过来引她上楼给她开门,做个请的手势说道:“客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咱们这客栈吃住都有。” 点头道了谢,苏皖在小二退出去之后就把门一关锁了起来。 毛球从她怀里跳到桌面上。 “吱吱吱。” “想出去?”她问。 毛球小小的身子转着圈,“吱。” “去吧,”苏皖从百宝袋里翻出自己专用的茶具,“注意别让人发现。” 毛球吱两声表示明白,跳下桌子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它生性爱自由,跟在苏皖身边一百多年,活动范围就云霄宗,虽然云霄宗很大,但是一百多年下来早就逛腻味了,这会能出门,自然是要去好好玩。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它才回来,苏皖歪在榻上看书,它就跳到榻前从自己毛绒绒的身体里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五彩斑斓比宝石光泽还要明亮的兽核,还有一把古朴刻着暗纹的长弓,剩下就是些花花草草的种子。 苏皖对兽核跟种子没想法,她把百宝袋丢下去让毛球自己收,随后拿起那把长弓,放在月光下仔细打量。 弓身制作完美,暗纹线条流畅。 她摸索着那些暗纹,总觉得眼熟。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原本应该镶嵌兽核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 苏皖从毛球那堆兽核里拿出一个止水裂冷虎的兽核放到凹槽上,往里注入灵力。 一开始长弓没有反应,随着她灵力注入的越来越多,那颗兽核开始泛起淡蓝色的光,以兽核为中心往外延伸点亮弓身的暗纹。 苏皖指搭弦上,过了两秒,一支冷箭被凭空幻化出来。 箭身是兽核一样的蓝。 毛球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它感受到周围空气的震动,似乎要将整座城全部震醒,滔天灭顶的灵气汇聚与她的指尖。 苏皖目视远方,手指一松。 冷箭带着破空之势射向天空。 苏皖耳边鬓发被吹乱,她看着冷箭到达指定高度之后,嘴角微弯。 一声巨响,炸的整个庐水镇的城民在睡梦中全部惊醒。 天空中炸出一朵蓝色太初青莲,莲开九瓣,璀璨夺目。 苏皖看着冷箭爆开化出来的烟花,映的整个城镇都亮起来,巨大的灵力余威弥散在空气中,她眸子微眯,笑道:“挺好看。” 小白语带嫌弃,“你用这么大力气就为了看朵烟花?” “不好看吗?”苏皖觉得还行,比不得她当初送给夏子久的生日礼物,那可是放了整整半小时。 这朵才多久?不过两三分钟。 下次用多三分灵力试试。 她在窗边欣赏着外面的月色,虽然到了晚上的庐水镇阴森森的吓人,不过她这一箭倒是炸的他们不敢入睡,抱着自己的被子瞪着眼睛看着门口,生怕有什么怪物闯进来。 苏皖垂眸,街道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她屈指敲着窗沿,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把身边的面具带好,刚刚因为那朵烟花兴高采烈一蹦三尺高的毛球顿时缩到她怀里藏好。 门又被敲响,苏皖柔声道:“稍等。” 她看了下身上衣物,是平平无奇没错了。 苏皖拉开门,面前的少年与她差不多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清隽,不是寇司崖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语带不解的问道:“你是?” “在下云霄宗寇司崖,”他说,“深夜叨扰,适才在客栈内感受到一股灵力波动,寻找过来,就到了姑娘的房间,姑娘可有察觉不对?” 苏皖面具下的嘴角轻翘。 还说是她的好徒弟呢,相处十年的师父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问:“有什么不对吗?” 寇司崖皱眉。 不知道吗? 他刚刚在房中打坐修炼,感受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连忙终止修炼出屋寻来,便走到了这里,谁知屋内竟是个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姑娘。 这姑娘貌似比他大,身上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不同寻常的就是那张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面具。 原本就是打扰,既然问不出什么,寇司崖便拱手道:“打扰姑娘歇息,抱歉。” 说完他便想转身离开,苏皖却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 “既然知道打扰了,那公子准备怎么补偿?” 第八十章 师父在上(7) 寇司崖愣了下,他一时间没想到这个,反应过来才从储物戒里翻啊翻,翻出一个跟自己扇子上一样的兽核递过去说道:“在下身上只有这些俗物,如果姑娘不嫌弃,便当赔偿。” 堂堂金铜碧晶狼的兽核,市面上想拍都拍不到的东西,居然被说成是俗物,苏皖总觉得她这些年好像对寇司崖有些过于溺爱了。 谁让他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有五岁,就是个小萝卜头,苏皖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什么好的一股脑全塞过去,也没问过人家愿不愿意要,导致寇司崖从那之后对于这些东西的价值概念就开始模糊起来。 苏皖从他手里拿过兽核掂了两下笑道:“勉强原谅你了。” 寇司崖拱手:“谢...” 他一句话没说完,客栈外就传来一声类似狼的怒吼声还有人的尖叫声。 寇司崖眉头一拧,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转身下楼,等到客栈大堂的时候,叶与墨三人早就到了,沈燕跟杨豆豆持剑将叶与墨护在身后,叶与墨手里拿着符咒一股脑的扔在客栈门上。 苏皖能看见客栈门口从他扔出来的符咒上形成的一层防护罩,很好的隔绝了那些怪物的入侵。 隔着薄薄一层的防护外,是一种有着跟人一样的四肢,皮肤是黑色的,两颗眼睛血红血红没有瞳孔,浑身冒着脓泡,伴随着一股酸臭味而来的怪物。 就是寇司崖下午时候闻到的那种味道。 此时在他们身上,还有浓重新鲜的血腥味。 狼妖,那是在十五年前才出现的妖怪,由狼化人失败,他们不像修炼而成的妖怪,反而更像退化的兽。 似兽非兽,似妖非妖。 为了好称呼些才叫狼妖。 普通的狼妖有不会冒脓泡,皮毛漂亮,经常被一些猎手抓来剥皮制衣,冬天保暖最佳,那些王公贵族最喜欢穿这玩意。 狼是群居动物,有一头必定伴随着一群,所以门外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着不知道多少个狼妖。 她能想到的寇司崖自然也能想到,苏皖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他听见声响回头,见到是刚才那个姑娘,愣了下才皱眉说道:“这里妖怪众多,姑娘不如先上楼待着。” 苏皖双手交叠搭在身前,抬眸看去,眼神冷静的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刚在她门前就闻到一股记忆中才会有的味道。 “师叔!” 寇司崖刚想开口劝她上楼,那边的沈燕就焦急的唤了他一声:“你快来看!” 他顾不得苏皖跟在身后,几步上到门前,隔着符咒形成的防护罩看向外面那些狼妖。 狼妖闻到人的味道越发兴奋,狰狞着脸用尖锐的利爪撕开防护罩。 细看之下,寇司崖越觉得心惊。 苏皖伸手指向最前面的那个狼妖轻声道:“这不是掌柜吗?” 闻声,寇司崖抿唇颔首。 苏皖点着下巴,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来只有妖成人,没见过有人成妖的。 “殿下,你身上还有多少符咒?”寇司崖问。 叶与墨摇头,他刚自然听见寇司崖二人的对话,脸黑成锅底,“还有一些,但是撑不住。”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宗门任务,谁知道还能碰上这么恶心人的玩意。 看着那些狼妖身上的脓泡,叶与墨就觉得反胃。 “符咒扛不住的。”沈燕说道,“照现在这个形势,没准整个庐水镇的人都成了狼妖。” 他们下午的时候跟店小二了解情况。 从一个月前,庐水镇里就有百姓得了一种怪病,先是浑身长水泡,接着水泡破裂,从里面冒出一条条细小的黑色虫子,那些虫子还会钻进人的身体里,被钻进的人身体一开始并不会觉得不适,直到出现跟那些人一样的症状。 庐水镇有个大家族姓刘,最开始得病的就是他们家大公子,刘公子身上的水泡破裂之后传染给了周围的婢女侍从,刘老爷察觉事情严重的时候,整个刘府一半的人都染了病。 镇上也开始源源不断的冒出病人。 刘老爷心善,也不忍心看镇上百姓痛苦,就花大价钱上报明月宗,谁知明月宗的人来了之后不仅解决不了,还染上了这种病。 沈燕有问过店小二得病之后的人都安排在哪,小二回答是刘老爷把刘府都辟了出来给病人隔离。 从那时起镇里百姓就都不爱出门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虫子钻进身体里。 寇司崖原先还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刘府过问情况的。 他离得最近,隐约能看见狼妖身上脓泡里钻来钻去的细小黑虫。 “是蛊虫。” 寇司崖看向突然出声的人,轻声问道:“姑娘如何得出此论?” 苏皖回头看了眼大堂内的几人,她目光随之往上,这么大的动静,在客栈里的住客偏偏睡的如此安稳。 她手中翻出一颗黑色的珠子递过去,叶与墨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黑魂蛟的眼睛,黑魂蛟居住在暗无天日的海底,他们的眼睛看向黑夜就跟看白天一样。 据说人服用黑魂蛟眼珠磨成后的粉,也能获得此效果。 不过叶与墨没试过,因为黑魂蛟不止难抓,还稀少。 苏皖随手翻出一颗甚至还直接用指尖将它碾碎那种随意,让叶与墨觉得这不是有价无市的黑魂蛟眼,而是地上随随便便一颗石头。 她看向沈燕说道:“拿茶壶来。” 沈燕看了眼寇司崖,后者点了点头。 沈燕把桌上仅有的那个茶壶拿来,里面还有些茶水,苏皖把掌心里的黑色粉末倒进去摇晃几下还给他说道:“好了,我只知道那些东西是蛊,至于到底是什么蛊,还是等小仙师自己去查比较好。” 杨豆豆就拿了几个茶杯,沈燕给每个杯子都添上混了粉末的茶水,寇司崖先喝了第一口。 没什么味道,就普通茶水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苏皖在他们喝茶的时候随手破了几张符咒。 寇司崖眼睛有些酸酸的,他闭上眼再睁开,顿时觉得眼前亮如白昼。 苏皖问道:“还好?” “姑娘是如何得来的此物?”寇司崖点了点头,“得姑娘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既然能看清了,剩下那些妖物就交给几位小仙师。” 她说完便转身想要上楼,走到楼梯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寇司崖,寇司崖亦在看她,用眼神询问,苏皖笑了下说道:“小仙师这下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寇司崖微愣。 门外的狼妖嘶吼声越大,他连忙拉回神绪,抿了抿唇道:“都小心,别让那些虫子钻进体内。” 沈燕三人表示明白,都把自己的佩剑拿出来横在身前,叶与墨把自己身上仅存的符咒全扒拉出来。 门前的符咒破碎,狼妖争先恐后的推搡涌来。 第八十一章 师父在上(8) 寇司崖飞身踩过第一个狼妖的头顶越了出去,在外面的地面上打了个滚翻身上剑,从储物戒里掏出符咒往下扔。 他料想的没错,整个庐水镇有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感染了这个蛊,变成了狼妖。 客栈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上百个狼妖,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熏的同样翻滚出来的叶与墨忍不住撑着剑吐了。 沈燕跟杨豆豆的脸色也不太好。 寇司崖扔下去的符咒在狼妖群中炸开,狼怕火,符咒炸开的火光让他们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他就趁这时候喊道:“结阵!” 除叶与墨以外的两人则迅速站位,找到自己的方向把手中剑往下一插到地板上,灌注灵气。 一个巨大的阵法从半空中形成,苏皖站在二楼看的清楚。 阵法几乎笼罩整个庐水镇,那些没得病的人听见声响悄悄探出头来看一眼,见到天空中泛着光芒的阵法之后又缩了回去,苏皖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二楼的开门声。 “阁下想去哪?”她依在门边,手里捧着一盏油灯。 那些狼妖从进了客栈之后就开始漫无目的的搜寻的,他们并没有外间追出去的狼妖凶狠,尤其是到楼梯口的时候,用鼻子嗅到旁边的味道就转身离开。 苏皖敢保证,她根本没动手。 那个从二楼突然冒出来的黑色身影不曾想还有人醒着,顿时把身上的斗篷一拉从二楼的窗户翻了下去,苏皖眸子一眯,吹灭油灯扔掉翻身跨过窗户,跟在他身后追着。 耳边风声呼啸把她的兜帽吹开,月光映在面具上更显诡异。 黑衣人在前面拼命跑着,窜进周围的各个小巷子里,若不是苏皖追踪术了得,怕是早就被他甩脱。 她跟在黑衣人身后,看着他跑过一个又一个巷子,黑衣人已经开始累的忍不住喘气。 面前是一座府邸,苏皖抬眸,正是她今日看到的阵法中心。 她玩腻了猫抓老鼠的游戏,在黑衣人准备闯进府邸之前,直接一把剑甩过去插到黑衣人身前石砖。 入地三寸。 她身影几乎消失在空气中,黑衣人冒出一身冷汗,他看着那把剑,不由得咽了口水。 到底是谁在破坏他的计划! 他口中陡然爆喝出声,苏皖已经站到他面前,听到背后的声响眉梢一挑,“还叫人?”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的帽子被掀开,露出一张满是黑色纹路的脸。 身材矮胖,那张脸上的黑纹从眼角到脖子,几乎铺满整张脸,苏皖看了眼就明白过来,那些祸害整个庐水镇百姓的蛊虫母蛊就在他身上。 用身献蛊,也就丧病之徒能做出来。 苏皖微抬下巴轻声道:“你管我是谁?怎么,用全镇百姓的命来给自己续命的感觉怎么样?” 黑衣人一愣,怒声道:“你到底是谁!” 他明明做的很隐蔽,整个庐水镇也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不管是后面进来的人还是原本的百姓,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他就差一点了。 只要州儿献祭成功,他就能长生不老! “不能,不能毁在你手里!” 黑衣人瞬间撑爆自己的衣服,他的身躯增长至两倍之余,身上出现狼妖特征,只不过他并没有长脓泡。 狼妖脸上有着一张同人性的人脸。 苏皖接着月光,轻声道:“刘员外。” 原来将整个镇子里的百姓变得不人不妖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们口中那个富有善心的刘府老爷刘员外。 “真让人寒心啊。”苏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的,看起来竟比刘员外此时的样子更让人心惊胆战。 刘员外对着她怒吼一声,“小姑娘,我劝你现在最好让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怎么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识好歹!” 刘员外朝着刘府吼一声,那些早就被子蛊控制的染病的百姓就争先恐后的从刘府里冒出来。 苏皖估算一下,这些狼妖的实力比寇司崖对付的那上百个还要厉害的多。 她将剑从地上拔出来,剑光冷凝,她把剑往身后一丢,双手解印。 寒冷的气息席卷整个庐水镇,空气中的水分都朝这处涌来。 一层一层的阵法从剑尖涌出。 毛球从她怀里蹦出来,苏皖淡声道:“把那丑东西吞了。” 毛球毛都立起来吱吱的反抗。 不要不要,好恶心,不能吞。 “吞不吞?” “吱吱!” 誓死不从! 苏皖就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不吞,把他打晕。” 这个毛球能接受,它落到地上,苏皖面前就出现一道白光。 落地的毛球身形爆涨四五倍,伸出修长的四肢,依旧浑身毛,它朝着刘员外裂开嘴,变成狼妖的刘员外在他眼前就像老虎面前的猫。 “吼——” 兽吼声震的在天空布阵的寇司崖三人微愣, 他指尖一顿,阵法就晃动一下,抿唇拉回神绪,加快速度结阵。 阵法里,狼妖们争相怒吼着想爬出来,次次都被阵法烫的缩爪子。 这时候苏皖给他们喝的药水就起了作用,那些察觉到情况不对往外跑的子蛊就落到他们眼中。 叶与墨就用手中仅剩的符咒一团团的炸过去。 被炸死的子蛊就变成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飞向刘府。 苏皖手中的印结成。 刘员外早已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泡,苏皖弹了弹剑身,剑阵里的狼妖就发出阵阵哀嚎。 那些百姓身上的子蛊从里钻出,偏偏在碰到剑阵结界的时候融了进去,苏皖飞进刘府。 她对刘府长什么样子没兴趣,只是在周围那些贴着的符咒上看多几眼,很眼熟。 当初她在捡到寇司崖的村子外面见过。 苏皖朝里走,大厅内,躺着一副用水晶打造的棺材,棺材里躺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面容跟刘员外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公子哥身上浑身冒着一股死气,苏皖甚至能看到他那冤魂在头顶上飘荡着痛苦哀嚎。 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冒着子蛊。 很恶心。 苏皖从百宝袋里拿出一块黑布罩了上去。 寇司崖到的时候,就见原本应该在客栈里的姑娘正对着一个盖着黑布的棺木发呆,他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那些奄奄一息已经被抽离干净子蛊的庐水镇百姓。 诧异之余唯有震惊。 他还是除苏皖外,第一次见到跟她差不多境界的人。 “姑娘怎么在这?”寇司崖手背在身后走进来轻声问道。 苏皖装作没看到他的小动作笑道:“小仙师不如先来看看这个? 第八十二章 师父在上(9) 寇司崖上前一把将黑布掀开。 棺材里的人没穿衣服,从他的肚脐眼里,源源不断的冒出一条条细小的黑虫,那些黑虫从棺材里飞速往外跑。 眼见有好几条就要到苏皖脚边,寇司崖连忙拉着她的手腕后退,将法器扔上去罩在棺材上头。 手中结到一半的印四分五裂。 金光将整个棺材笼罩,他舒了口气,耳边便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小仙师还想抓我到什么时候?” 寇司崖垂眸,就见自己正握着苏皖的手腕,掌心下的肌肤细腻非常,宛如上好的羊白玉脂。 他宛若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连忙松开手。 “抱、抱歉。” 寇司崖明显感受到从脖子往上冒的热气。 云霄宗内女弟子少,玄灵峰更是一个都没有,从小接触最多的异姓就是苏皖,但是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他家师父有非分之想。 苏皖抿唇笑了下。 “别怕,我不是妖怪,不吃人。” 寇司崖顿时咳嗽几声,他转身背对着苏皖免得让她看出脸上的窘迫,面前就是金光里的棺材,那些黑虫都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他这才想起正事,皱眉问道:“外面那人是姑娘解决的?” 苏皖笑问:“谁?” “刘府门口那个狼妖。” 苏皖长长的“哦”了声:“你说刘员外啊,怎么?很意外?” 寇司崖沉声,“他能做出用亲子来做阵眼,用自己身体做母蛊,亲子身体养子蛊这种事,就不配为人父。” 刘员外就是整个庐水镇的罪人,若不是他,那些被子蛊寄生的人就不会变成没有人性的狼妖,整个镇子不会被搅的乌烟瘴气。 仅为一己私欲,葬送亲人跟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样的人,比妖还令人厌恶。 苏皖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仙师不过一晚上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当真聪明伶俐。” 她以为寇司崖听见这个定然会脸红的跟她谦虚,谁知少年却是满脸骄傲跟怀念的轻声道:“在下的本事如何,都是家师教的。” 被徒弟拐着弯夸了一把,苏皖眉眼一弯,心情十分雀跃。 沈燕进来的时候他们两已经在研究怎么解决刘州的尸体,寇司崖决定送刘州去投胎。 “但愿他来生能投个好人家。” 杨豆豆在后面拖着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刘员外,他嫌恶的把刘员外往地上一扔,抬手拍掉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毛发,皱眉问道:“师叔,这人准备怎么办?” 寇司崖指尖摩挲,轻声道:“押回云霄宗,交由师兄定夺。” 杨豆豆应声,招呼沈燕一起用法器将刘员外捆起来,叶与墨站在寇司崖身边“啧”声道:“这是人能干的事?” 苏皖但笑不语。 叶与墨这才“咦”一声注意到屋内的另一个人,他围着苏皖转着圈打量道:“这位姑娘师承何门?” 刘府门外还有残余的阵法印记,他向来对这个最为敏感,那些残存的印记上面有着极为强大的灵气,在场的人他大概都能摸的清楚底,唯独看不透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上几岁的姑娘。 苏皖心想,就她这年纪还能被叫声姑娘,真是荣幸。 棺材外面的法器已经被寇司崖收起来,她食指点在棺材上笑道:“无门无派。” 寇司崖有些意外。 他以为苏皖至少是隐世宗门的人。 闹了一晚上天色已经大亮,周遭有认识刘府的人都出来看情况,地上那些百姓还躺在那里,他们有些已经被子蛊洗干了养分变成干尸,有些尚且还算面色红润。 杨豆豆把变回人的刘员外往人前一丢,亮出属于自己的云霄宗弟子腰牌禀明身份。 他虽然还算小,说起话来也算是井井有条,一点点的把整件事梳理清楚,从刘员外与邪教中人勾结以求长生不老,在庐水镇设下续命阵法,以身养母蛊,用亲子产子蛊,用百姓的命给他续命的事全都公布于天下。 刘府门前顿时传来一阵阵的哭嚎声。 六十岁的老太太抱着自己儿子的干瘪的尸身在哪里嚎啕大哭,周围人全都在骂刘员外狼心狗肺,亏他们还这么相信他,也有人在替那位尚且年少的刘公子觉得惋惜。 苏皖坐在屋顶看着刘府内的整个阵法。 失去母蛊的催动跟养分,阵法隐隐有破碎之势。 “姑娘接下来要去哪?” 寇司崖将那个邪阵打碎之后一抬头,就见那个穿着黑衣黑斗篷的姑娘不怕热一样坐在顶上晒太阳,他跳上来到她身边一起坐下,“可有想去的地方?” 不知怎么回事,寇司崖就是觉得她很熟悉,仿佛自己的整个灵魂都在向她而来,靠近,了解。 那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呼唤。 哪怕刚认识不久,寇司崖却仿佛跟她相处过很多很多年一样。 日头有些晒,苏皖抬手遮在眉梢,“小仙师想去哪?” 寇司崖心头一动,轻声道:“我去哪,姑娘也跟着吗?” “我为何要跟着你?”苏皖笑,“又不是你身边养的兽宠,跟着你干吗?你包吃住啊?” 包,是你的话,包一辈子都行。 寇司崖将转到嘴边的话一转,垂眸道:“或许我与姑娘有缘,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些。” “混话。” 她把兜帽一拉,“你家师父教过你说的这些混话?一上来就调戏姑娘家的。” 寇司崖连忙抬头,目光顿时变的冷锐,他沉了声说道:“姑娘,家师不曾说过这些,请不要再说诋毁家师的话。” 苏皖指尖一顿,抿了抿唇才笑道:“好,不说就是。” 倒是不曾想,原来她在他心底这般重要,重要到连被别人指责一句都不愿。 寇司崖攥拳,他也不是没有错。 刚刚那些话确实轻佻,他从储物戒里又翻出一堆东西递到苏皖面前,迎上苏皖疑惑的眼神,他轻声道:“是我鲁莽了,总给姑娘添恼,抱歉。” 苏皖看了看兽核,又看了看他那张充满歉意的脸,大人有大量选择原谅他了。 反正他维护的也是自己,不过这徒弟直男的让她头疼。 送姑娘就送兽核?谁家姑娘愿意要这些?还不如多送些衣裳脂粉实在。 “有何不对?”没见苏皖接过去,寇司崖拧眉问道。 苏皖“呵呵”干笑两声,“没。”把兽核全都丢进百宝袋里,对着寇司崖摆手:“就此别过。” 寇司崖拱手:“姑娘帮了在下大忙,以后姑娘若有相求,可上云霄宗,报玄灵峰寇司崖即可。” 报他名字还不如自己解决。 毛头小子。 苏皖轻笑,“那便先谢过小仙师。” 第八十三章 师父在上(10) 后面的事寇司崖传令云霄宗让云风派人来就行,沈燕跟杨豆豆跟随云霄宗门人一起押送刘员外回去。 站在庐水镇门外,那股酸臭味已经闻不到了,沈燕几人与寇司崖道别,苏皖在一旁的树林里藏着,裹的严严实实,毛球在她耳边吱吱几声。 她揉着毛球的脑袋说道:“不必告诉他,跟着就是。” 寇司崖不曾想这番任务如此顺利,他原本计划好是要出来半月左右,现下距离半月还有十多天,他难得出宗门一次,准备到处走走。 苏皖那里早就透出让他自己历练的意思。 他还有家仇要报,一想到刘府中那些奇怪的符咒,寇司崖心绪难平。 跟刘员外合谋的人到底是不是跟当年那些人是同一批?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查了那么多年,次次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连个影子都不见。 太多太多的疑问堆压的要喘不过气来。 寇司崖刚叹了口气,旁边就有一人伸臂挽住他的脖子将他带的往前一踉跄。 “小小年纪,学什么老人唉声叹气。” 叶与墨带着他往外走,手里晃悠着属于自己的腰牌,制作精良的玉牌就在他手里跟狗尾巴草似的乱甩。 “走,爷带你去好地方。” 他们御剑往下一个镇行去,一路上叶与墨拉寇司崖去酒楼喝酒,十五岁都不曾碰过这玩意的少年第一次喝就把号称千杯不倒的叶六殿下喝趴了。 苏皖隐藏身份坐在他们后桌,看着寇司崖因为饮酒脸红彤彤的,还非要硬撑着保持清醒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她招来小二,“时候不早,是不是该收店了?” 小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确实是不早了,但是往常这般时候店里正热闹着呢,他正想拒绝这位姑娘,就见她眸光浸寒,只一眼便让小二僵在原地。 仿佛被冻住一样,过了好半响,苏皖才收回目光,小二连额头的冷汗都来不及擦,缓过来咽了口水讪笑道:“是是是,姑娘说得对,不早了也该歇息了。” 她就喜欢跟识趣的人打交道,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子放在桌上,“酒菜钱,不必找了。” 小二哪敢说不,生怕惹得这位姑奶奶生气,砸店还是小事,就怕命都没咯。 寇司崖还在往被子里倒酒,那边店小二就催着人走,惹来几声骂也是讪笑着跟人道歉,他拧眉看着瘫到桌上呼呼大睡的叶与墨,用筷子戳了戳他的脸。 叶与墨一把抚开换个边继续睡。 “叶与墨,再不醒就把你丢水里。”他冷冷说道。 果不其然,睡的正香的六殿下一听到丢水里这几个字连忙惊醒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嘴里叠声喊道:“不不不母妃我错了不要把我浸池塘!” 惊吓过度的六殿下显然十分不清醒。 寇司崖撑着头说道:“看清楚这是哪,哪来的池塘。” 他嗓音轻越,叶与墨这才反应过来,他抖着手指向吓他的罪魁祸首颤声道:“寇司崖!你吓唬我!!” “谁让你醉的跟个死猪一样。” 跟在苏皖身边养了十年好不容易养成翩翩如玉少年的寇司崖在遇到叶与墨的十日里成功破功,死猪这种话都能脱口而出了! “我杀了你!” “你打不过我。” 口吻淡淡,语气嘲讽。 叶与墨气的抄起桌上酒杯朝他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寇司崖抬手轻松接过夹杂着灵气的酒杯搁好在桌上轻声道:“走了。” 两人从酒楼出来,这次他们到的是一个较大的城镇,在来的时候就去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叶与墨在房间内设下隔绝阵法之后就瘫在床上,他捂着脸,脑海里反复出现都是不久前见过的那张面具。 最后定格在苏皖敛眸站在院子里执剑叫他功法的模样。 她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点叶刺空,带风刮木。 那是寇司崖学的第一套剑法。 苏皖演示完剑法之后转身翩然落地。 玄灵峰上的风连经过她身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她的裙摆。 寇司崖练这套剑法连了五年,直到五年前练成,他当着苏皖的面将整套剑法使出来之后,那是他唯一一次见苏皖面上除了冷漠跟嫌弃以外的表情。 美人笑,仅仅只是嘴角牵起那轻微的弧度,比百花争艳还要惊人夺目。 寇司崖却觉得她还是少点笑才好。 他唇中溢出一声轻笑。 是醉了吧,不然怎么会生出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是醉了。 古时候的空气就是比现代还好些,苏皖盘腿坐在顶上看月亮,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来最经常干的事了。 幸好她不需要睡觉。 屋里的少年已经浸入梦想,设下的隔绝阵法对她来讲一点用都没有,她翻身进入屋中站到他床榻前。 月光稀薄,映入满地银光。 被子滑落到地上,苏皖捡起来轻手给他盖好。 “晚安,”她轻声道:“徒儿好梦。” 翌日一早,寇司崖收拾妥当的吃早点,叶与墨打着哈欠下楼。 “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夹了个包子进自己碗里问道。 寇司崖垂眸喝了口粥,“还有些事,新弟子入门后的首次考核就在最近,殿下不回去吗?” 他们出来的时候云风已经在着手准备宗门考核,那是新弟子能不能进入内门的第一道门,寇司崖算过日子,就在后日。 叶与墨闻言轻嗤一声摆手道:“无所谓,爷能不能进内门,又不是考核说了算。” 恩,他有钱,有个当国王的爹,确实无所谓。 虽然心里嫌弃,寇司崖还是点头应和,“随你。” “我想去千机门看看。”他拧眉,前不久在刘府里找到的符咒他拜托千机门的人帮忙查找,千机门,江湖上专门打探消息的地方,只要给钱,小到哪家宗门宗主的里衣颜色,又在外养了什么鼎炉这种事都能打探到。 今日一早千机门人就传消息来说他要的符咒出处找到了。 叶与墨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陪他走这一趟。 这里比庐水镇热闹的多。日头尚早,路边叫卖的小贩,匆匆行走的商人络绎不绝。 苏皖走的慢,偶尔停留在一家点心铺子前买点心,她跟老板指了自己要的那几样正准备付钱,就听见有人突然大喊。 “让开——都让开——” 侧眸看去,眼前扬起一片尘土,她愣了下还未反应过来,腰身就被人用力一拽凌空而起,手中的糕点都飞了出去。 她下意识的抓紧那人衣领。 不过一瞬之间,那匹发狂的马就撞翻了好几个摊位,那些在位上的人就没她那么幸运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第八十四章 师父在上(11) 苏皖双脚落地踩实了,惋惜的看了眼被马蹄子践踏碎了一地的糕点叹了口气,“可惜了。” 没得吃,真难受。 “姑娘。” 苏皖抬眸对上寇司崖的视线,两人相视沉默。 过了半响苏皖才从他身上跳开,拍了拍他被自己抓的皱起来的领口笑道:“谢小仙师救了我一命。” 寇司崖看了看领口前细白的玉指“恩”了声,“姑娘怎么在这?” “随便走走,”她往后退一步,“既然无门无派,去哪不都是一样。” 至少比起在云霄宗闭关几十年的日子,这样能让人舒展骨头的时候真的少。 她不爱动,整个人懒的要命,所以一闭关就是好几十年起,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没什么,对于常人而言却是一辈子那么长。 “小仙师呢?” 寇司崖摊开手里的信封给她看,上面还有独属千机门的印章。 苏皖轻笑,“原来是在打探消息,那小仙师可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方便不妨跟我说说,这些年我走的地方不少,或许能帮上忙。” 原以为他不会讲,苏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就听见他轻声问道:“姑娘可听过邪君门?” 苏皖面具下的唇轻抿。 寇司崖心里有底,他只不过是不抱希望的问一问,也不期待她真的能答出来。 他刚想告退,就听见她轻声道:“邪君门么,你若想听,寻个好说话的地方,说与你听也成。” “你们这群人好生无赖,我都说了会赔偿,又没伤到人,怎么不能走?” 是马的主人,生的倒是周正,就是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昂的,身边跟着的护卫看起来身手不凡,说完之后扔下一袋子钱之后连马都不要就直接走了。 身后的小摊贩只能上来捡他扔下的钱,有苦说不出。 “看装扮,像是西瑶国的人。”叶与墨跟在他们身边说道。 寇司崖点了点头,三人寻了个私密性很好的茶肆坐下,叶与墨唤小二上点心跟茶之后就坐在一边,苏皖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放到一边,她一头青丝只用一根发带束起。 “姑娘不解面具吗?”叶与墨问。 苏皖摇头,“不必,说完我便走了。” 她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起来,轻声道:“邪君门是二十年前才冒出来的门派,当时的邪君门门主境界是在后来闹出鼎炉之事后他曾以一己之力剿灭一个小宗门才被众人知晓。” 那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那会的邪君门还是处在中立亦正亦邪的一个门派,不入世,以蛊术闻名天下,蛊能救人,也能杀人。 邪君门有位圣女,据说长的貌若天仙,但见到真容的人稀少,传闻也只是传闻,不过她出名是因为另一件事,有邪君门门人传说他们的圣女,是绝佳的双修体质,最适合用来做鼎炉。 有些卡在瓶颈的修仙者就打起了圣女的主意,十六年前的邪君门远不如后日那样让人闻风丧胆,人人喊打喊杀,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此事一出,当初把消息传出去的邪君门门人当即被处死。 但是这事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最后圣女在门内失踪。 门主寻找一月无果之后发布天下令,赏金千万寻找圣女,天下令发布之时众人皆以为邪君门门主不过是一个指挥玩弄蛊虫的寻常人,那个把圣女拐走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圣女是在半年后被人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残破不堪,连身好的衣裳都没有,精神恍惚。 门主震怒寻来最好的医师来为圣女医治,甚至不惜给她下最毒的蛊虫,只为保住她的命。 有天圣女好不容易清醒,门主就向她询问半年前的事。 原来圣女被拐,是因为门内被人潜入了其他宗门安排好的探子,修仙者想要圣女的鼎炉体质帮助自己,便买通邪君门人里应外合将圣女迷晕带走。 半年来,圣女从在小宗门里关押,到后面被小宗门转手送到一国国君手上。 圣女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出来的,或许是上天怜惜,让她得以看见光明,却不知命运只会把她推向更深的黑暗。 后来邪君门主亲手将小宗门覆灭,一夜之间,宗门上下近千人一无所剩,血流满山。 听到这,寇司崖垂眸看向茶杯中沉浮的茶叶,淡声问:“然后呢?” “然后?”苏皖嗤笑一声,“所谓的正道便将邪君门当成邪教剿灭,原本就是成立不久的小门派,邪君门的下场可想而知,门主只能弃掉自己一生心血带着圣女躲藏起来。” 至今下落不明。 有人说圣女有孕,又有人说门主跟圣女在逃亡路上死了,至于真相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被弃掉的邪君门内收藏着许多关于蛊虫还有阵法的禁书。 “那原先的邪君门现在在谁手里?”既然邪君门被覆灭,里面的东西肯定会被瓜分掉,就看谁分的最多。 叶与墨一问,寇司崖抬眸看过来。 他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下。 在听到圣女有孕的时候,他满心都是荒凉。 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再是清楚不过。 苏皖却撑着下巴看向寇司崖问道:“你就不好奇当年圣女到底有没有孕?”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音调平淡,以至于让苏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是个爹不详娘不疼的存在,有没有确实没那么重要。 苏皖目光一刻也不离他的眼睛,淡声道:“西瑶国,邪君门在西瑶国手里。” 而那个小宗门效忠的对象,就是西瑶国。 寇司崖豁然起身,带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顺着桌沿留至他脚边。 叶与墨连忙跟着起身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不用管他,让他自己静静。”苏皖拿起斗篷跟自己披上转身就要出门,便听见少年哑声开口:“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邪君门的消息不是自他覆灭之后就不准被提起吗?” 因为圣女的事在修仙界可以说是极其丢脸的存在,邪君门主跟圣女消失之后,几大宗门就不允许有人再提起。 苏皖带兜帽的手一顿,抿了抿唇,“我自然有我能知道的途径。” 当年她救过邪君门主一命,那时候的自己尚且稚嫩,他便当趣事一样给她讲自己的过去。 他承自上古血脉,对巫蛊有着天生的吸引,家族鼎盛时期是如今的云霄宗都比不上的。 圣女是他的亲女儿。 可惜了。 邪君门被灭门的时候苏皖在闭关,等到她出关得知消息,门主跟圣女都已经不在,仅剩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 第八十五章 师父在上(12) 自己的仇人是亲生父亲什么的,苏皖不要感触太深。 “小白,下次能不能给我来个甜甜的世界,这要么他爹不疼娘不爱,要么我没爹没娘,谁设定的恶趣味。”苏皖忍不住吐槽。 “喔,下次。”小白淡声。 我信你个鬼的下次。 苏皖出来后不久,叶与墨就被寇司崖一起“送”了出来。 他看见在大堂里的姑娘,直接过来坐到她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姑娘与司崖很熟?”他问。 苏皖笑,“不过见过几次,碰巧而已。” “可是,”他抿了口茶,“姑娘的眼神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哪怕他跟寇司崖认识的时间再短,也知道他外表看起来好相处,内心其实比谁都冷漠,就连他自己也是死皮赖脸的跟在寇司崖身边,才得了对方多看他几眼。 更别说苏皖一上来就跟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当初可是直接被踹飞! 一想到着,叶与墨就恼的牙痒痒。 而苏皖不过与寇司崖见了几面而已,就将他所喜欢的口味都摸的清楚,刚上的点心,没一样不是寇司崖爱吃的,苏皖看寇司崖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见过几面名字都不知的陌生人。 她说话的时候会刻意停顿,等到寇司崖理清楚再继续,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总会放柔些许,哪有现在这样像浸了冰似的。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承认?”她倒是不曾想这位看起来浪荡的皇子殿下观察竟这样细微。 叶与墨摇了摇头,唇角轻勾,眼神戏谑,“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姑娘觉得司崖会不会想到?” 苏皖愣住。 对啊,寇司崖跟她生活了近十年,长大后她在生活上一直是他在照料,朝夕相处这般久,他会不会把自己认出来? 小白这时候叹了口气,“果然是懒太久,人都养傻了。” 见她不出声,叶与墨才有一种自己扳回一局的胜利感,他掩唇咳嗽两声正想开口,一抬头就见苏皖身后站着个熟悉的人。 “寇...” “师父。” 嗓音十分熟悉,熟悉到苏皖下意识的应声。 反应过来,她连忙捂住自己嘴巴,一摸就摸到脸上的面具,冰冰凉凉的激的她一清醒。 不是好情况,好像要掉马。 她起身就想要溜,脚刚迈出去一步,斗篷就被人扯住,少年清雅的声音淡淡传来,“师父想去哪?师父也不要徒儿了吗?” 人设崩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苏皖转身想把自己的斗篷从他的爪子里解救出来,扯了几下没扯动,她轻咳一声道:“小仙师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父。” 寇司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既然姑娘不承认是我师父,为何要一直带着面具示人。” “是我貌丑,怕吓到你。” “在下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何曾因人貌丑就被吓到。” “寇司崖。”苏皖咬咬牙。 被点名的人笑了下,“徒儿在。” 苏皖心底默念“自己惯得自己惯得”念了好几面,才摆好那副白月真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嗓音恢复淡漠,平声道:“换地方。” 对于她的转变,叶与墨还在发懵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看见寇司崖松开抓着人的爪子,拱手道:“遵命。” 既然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跟当初屠村的仇人,寇司崖就没了要继续找下去的必要。 他站在苏皖身侧看着玄灵峰的云海。 云雾缥缈,往下探,皆是虚无。 他突然想起那天骤然知道自己身世之后,他在茶室里沉默了许久来让自己接受这件事。 一个从未被期待的存在。 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存在对于娘而言就是一种耻辱。 短短时间里,他竟然想着既然这样不被人希望出生,不如就这么死了好了的念头。 想着想着,他的剑都被唤出来,就等着一声令下刺进胸膛。 弯腰,骨玉扇从怀中掉出来。 这是苏皖在他十岁那年送他的生辰礼物。 扇有辟邪之意。 他幼师总会梦到屠村的场景,时常梦魇,闹的苏皖偶尔整夜整夜的陪着他睡不着,苏皖就找人专门打造了这把扇子,既能用来做武器,也有个好寓意。 修仙之人向来不信这些,唯独苏皖会依着他的小性子,为他寻来这种让他安心的事物。 他从未有一刻这般想念一个人。 “师父。”寇司崖侧身看着她问道:“若我要屠了西瑶国为娘报仇,师父会不会觉得徒儿残忍?” 苏皖双手交叠搁在身前,眼神又凉又淡,“既是他先负你娘,又负了你,不过有仇报仇,哪来的残忍。” 寇司崖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师父说得对。” 只要是她说的,不管再怎样不符合常理,在他这里就只有对。 毕竟她是他师父,不是么。 寇司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双手放到脸上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着,“师父咱们回去吧。” 后来苏皖问过寇司崖,他是怎么把自己认出来的。 这小狐狸就十分神秘的笑了笑。 他给苏皖整理头发,说道,“自然是因为师父身上的味道。” 朝夕与共十年,她熏的什么香,用的茶具,哪一样不是经他的手? 就连那个炸在天上的太初青莲,也是他曾经第一次出宗门任务时得来的报酬送给她的礼物。 西瑶国距离云霄宗有些远,寇司崖制定了三年的计划,他问叶与墨东水国要不要开疆扩土,要不要做国君。 叶与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的建议对自己百益而无一害,就应了。 叶与墨虽在东水国是六皇子,他头上的几个哥哥都活的好好地,甚至比他优秀的多,他的母妃并不喜欢他,多次想要将他溺死。 苏皖提着灯笼走进书房,将里头的油灯点亮。 书房中央的八仙桌上轮盘不断转动着。 “紫微星...” 命该如此。 云霄宗不是他的归宿。 苏皖从百宝袋里拿出一颗紫色的兽核放上去。 屋中顿时紫光大亮,一瞬之后归于平静,苏皖摸着轮盘轻声道:“去吧,你想要的,师父都会帮你拿来。” 西瑶国国都上空,乌云密布,阴风阵阵,睡梦中的国君被惊醒从床上爬起来,一摸后背出了满身的冷汗。 他想起刚在做的那个梦,梦的里女人浑身是血的向他扑过来,口中念着说要他偿命,要她给自己跟她的孩子偿命。 怎么回事? 西瑶国君抚着胸口喘着粗气。 那个杂种不是死了吗?当年他不放心,还派人去村子里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谁料派去的人不放心还一把将村子烧了。 四百多口人没有活下来的,那他也该被烧死才是。 第八十六章 师父在上(13) 西瑶国君整整一夜未眠,天刚微亮就招来国师议事。 此时的寇司崖正与叶与墨在下棋。 “当年的事云霄宗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叶与墨手里摆弄着棋盘。 寇司崖微愣,摇了摇头。 “为何?” 寇司崖执白子,“师父与我说,她在闭关之前就跟师兄说过,不管日后修仙界出任何事情,都要等到她出关再解决。” 况且邪君门的事还用不到云霄宗出面,不掺和进去,已经是云风最大限度的宽容,不然真要算起来,错就不在邪君门,而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圣女的人。 最后除了西瑶国,那些小宗门早就被云风下了天下令绞杀殆尽。 白子落下,叶与墨随在他后面又下一枚黑子,“白月真人就不怕其他宗门联合起来说云霄宗不帮忙,往里踩一脚,围攻云霄宗?” 寇司崖闻言,唇角微勾,嗤声道:“谁敢?” 确实没人敢。 白月真人是谁,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十岁筑基,十三岁筑成金丹,十八岁时已经是元婴。 看起来比云风还要小的人其实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数,跟她同一辈的人活到如今的少之又少,听云风说,苏皖闭关那年达到合体期。 闭关出来,收寇司崖为徒带他入云霄宗那一天使出来的那一手,是大乘期修士才能办到的凭空化形。 这样一个人物,跟当初灭了小宗门的邪君门主比起来不遑多让。 叶与墨这会有点羡慕寇司崖,尽管他幼年再悲惨,但也换来一个事事为他着想,处处维护的好师父。 为什么当初被捡到的就不是他。 “司崖。”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寇司崖连忙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师父。” 叶与墨拱手道:“老祖。” 她辈分高,宗门小辈都称一声老祖。 苏皖摆手:“无妨,坐。” 寇司崖依言坐下,将桌上原本放到叶与墨面前的小零食全部推到她面前,有甜香四溢的糕点,跟她昨日念叨过一句的陈记烤鸭。 烤鸭烤的又脆又嫩,寇司崖特意吩咐过鸭肉切薄切小,正合苏皖口味。 旁边还有做好的面皮,寇司崖给她包好递到嘴边,苏皖张嘴吃下,叶与墨就在一旁心底“啧啧”两声。 明面上是师徒,背地里不知道的说两人是一对都行。 碟子里小半的鸭肉被消灭,苏皖矜持的擦了擦嘴。 叶与墨觉得有意思,这人带上面具跟不带面具完全就是两种气质。 带上面具的苏皖活泼顽皮,像邻家姐姐,不带面具的苏皖则淡漠离人,高不可攀。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没办法将两种性格的人联系起来。 就寇司崖接受能力极强,不管是怎样的苏皖,他都不觉得奇怪。 “我让人给你安排好了身份,你就以西瑶国国师养子的身份进宫。”苏皖轻声道:“剩下的他会帮你。” 寇司崖点头问道:“师父不随我一起吗?” “你想让我陪你去?” 想。 寇司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他想,想让苏皖陪他去,不管去哪里,他都想让她陪在身边。 或许是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像当初被绿了之后喝醉酒,可怜兮兮的蹲在华店门口的许远禾,苏皖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撇过头。 “好,我陪你去。” —————— 苏皖招来云风,她坐在屋中,面前摊开一份地图,赫然就是如今的东南西北四国分布,居正中的便是云霄宗。 “师叔祖。”云风拱手道。 苏皖指着地图上西瑶国的位置问他,“我问你,若是现在四国开战,他曾经在云霄宗做过大长老的徒弟,你认为胜算几何?” 云风看了眼她指的地方,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谁,摇头道:“为君者手段太过残忍血腥,不堪重任,西瑶在这种人手里,迟早得败。” 听到这,苏皖问道:“大长老当初为何收他为徒?” 想到这云风更来气,眯眯眼瞪的大大的,要不是顾及这里是苏皖的底盘,早就跳起来拍桌子了。 他说:“要不是那人实在太过阴险狡猾,骗了我跟大长老,云霄宗也不会让这种无能之辈进来。” 当初的西瑶国君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心思却十分活络,知道云风喜欢钱就大把大把的给他送礼,然后大长老就看中他的苗子破例将他收入门下。 若不是后来出了鼎炉的事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或许到现在他还在云霄宗待下去,顶着大长老徒弟的名头,想用云霄宗给他带来的利益。 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些都是云风把他赶出去之后才知道的。 苏皖了解清楚情况,点了点西瑶国的位置,向四周画了一个圈。 云峰不明白她的意思,苏皖微微挑眉道:“你说,若我让司崖回去继位,再将周围三国拿下,统一天下可好?” 正常人有正常人的生存法则,她要做的,就是让寇司崖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云风被她的想法惊的愣在原地,好半响他才摸着自己的胡须冷静下来,抿了抿唇道:“若是...若是师叔祖愿意,也不是不行。” 白月真人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商定好接下来的计划,苏皖第二日就带着寇司崖离开,这次没有叶与墨跟着,他跟云风站在门口送二人。 “你等我,不过三年,我一定会来找你!”他说。 寇司崖颔首笑道:“好。” 从云霄宗到西瑶国路程对于他们这些修仙的人而言不算远,两人也不急于一时,就像当初苏皖把他接回来一样,依旧是坐马车。 只不过这次去的,是长大后的少年,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西瑶国国师名叫许无。 虚无。 苏皖更愿意唤他一声“阿无”。 “恭迎殿下。” 苏皖在修仙前也曾是一国公主,只不过她一不能争皇位二是没兴趣,成年之后就跑到云霄宗,阿无就是跟在她身边十几年随她一同出宫的侍卫。 “近些年可好?”她问。 阿无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他看向苏皖身边的寇司崖,行礼:“见过小仙师。” “国师大人,”寇司崖回了一礼轻笑,“国师大人可以叫我司崖,以后司崖还要称呼国师大人一声义父。” “阿无不敢当。” 阿无给寇司崖安排的身份是跟苏皖商量过后,未免引起西瑶国君的注意,直接让他认了寇司崖做义子。 他活了这么久身下一无所出,认养一个孩子并不奇怪。 几人还在说话,就有宫人来报,“国师大人,陛下招您过去。” 阿无皱眉,“陛下近段时间精神不佳,应该是有人见到你们进了国师府,特意招我过去询问。” 第八十七章 师父在上(14) 苏皖颔首,“你先去吧,我们自己整理就好。” “好,我让人来帮忙。” 他唤来管家吩咐几声便对苏皖行礼退下,管家就到他们身前恭敬道:“二位随我来。” 国师府是在十年前才建造的,之前历任国师都是住在宫中,阿无不喜宫中束缚就搬了出来,他本事大,西瑶国君只能忍着。 管家把苏皖跟寇司崖安排在了距离阿无最近的一处院子里,苏皖这次的身份是寇司崖的随行侍女,只不过谁伺候谁,还不一定。 就比如现在,寇司崖带着毛球把屋中的摆设被褥之类的全部都给换上苏皖专用那些,布置的跟玄灵峰上苏皖的房间一模一样。 宫中,国君坐在御书房里,阿无进来对他行了一礼,国君连忙摆手道:“国师不必,先坐。” 阿无依言坐下,就听见他问:“朕听闻国师府今日来了客人?” 果然。 阿无就起身,国师走过来拉着他坐下,“国师就这样说就行,那孩子是谁?” 他自从那日做噩梦梦到那个早该死去的女人还有孩子,就变得神经兮兮。 眼前一会是那个女人的样子,一会又是那个孽种。 他被折磨的整夜不得安睡。 估算着年龄,那如果还活着,差不多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不能!不能活着! 国君立马否决掉自己这个想法。 如果那个孽种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他报仇的! 他决不允许! 阿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拢在袖中的手指尖摩挲着,开口道:“陛下是说那个孩子?那孩子是臣年少游历时认识的一位亲友的孩子,如今亲友去世,他就带着父亲的嘱托来投靠我。” 国君半信半疑,“当真?朕不曾记得国师有什么亲友。”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阿无就把给胡扯出来的亲友随意安了个身份,又侧重的说来投奔他的孩子怎么怎么样的凄惨,让国君卸下防备然后相信他编造出来的故事,最后还答应他改日带那孩子进宫。 “那孩子依臣看,是个乖巧的,陛下应当也会喜欢。” 国君舒了口气,他如今不过四十多岁,却因为贪图玩乐,终日沉迷女人,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脸色看起来蜡黄蜡黄的。 纵欲过度,不堪为君。 这是寇司崖对他这位血缘上的父亲的第一印象。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厌恶自己体内居然流着这样一个人的血。 他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不是他的父亲,永远不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国君坐在上首,语气柔和的问道。 寇司崖松开手,掌心有些轻微的刺痛,他对着国君行跪拜大礼,头磕下去的时候,眸光冷桀。 他说,“臣子姓寇,名司崖。” 国君琢磨两下颔首道:“是个好名字。” 寇司崖内心一片冷漠。 圣女姓寇。 可怜这个男人把她玷污有孕都不知她姓名。 阿无在殿外见他出来,就把手里的披风递过去说道:“陛下可有为难?” 寇司崖摇了摇头,看见随他一起出来的宫人悄咪咪的跟在两人身后,他把披风披上说道:“不曾,回吧。” 从那之后陛下仿佛对寇司崖一见如故,频频招他进宫陪伴,甚至还不顾大臣坚持带他上朝,惹来膝下几位皇子的怒气。 麻烦一堆一堆的来。 先是大臣门上奏请求国君下令禁止寇司崖上朝,再到皇子们明里暗里的来找茬,时而在国师府门外抓走他,时而在宫里将他踹下水。 寇司崖对此一言不发。 冬天悄然而至,苏皖在屋中看书,寇司崖在一旁给她讲故事,面前摆着一个火盆,阿无正在翻动着火盆里的烤红薯。 “那几位皇子近来还在刁难你?”苏皖的手被他放在自己怀中暖着。 寇司崖接过阿无递过来的红薯剥皮,“没有了。” 自从他上次设计让五皇子,也就是当初那位在集市里纵马的那个人,引诱五皇子说一些诋毁他的话,然后发怒把他推下水,还被国君看见。 五皇子就被关在皇子府里禁足。 国君让人将他救上来,亏得他底子好,数九寒冬的普通人早就没命了,国君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在背后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想到这,寇司崖嗤笑一声。 当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难道那些皇子没有得到默认,谁敢明目张胆的在宫里行事如此放肆。 只不过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好好“谢”了一番国君,让国君心疼的把大批赏赐往国师府送。 苏皖咬了口他递过来的红薯,温度正好。 他给她的东西总是什么都是刚刚好。 寇司崖见她吃一口就不动了,轻声哄道:“师父乖,再吃一口,中午的饭食就没怎么动,再不吃人都要瘦了。” 一到冬天苏皖就怕冷,但是又不肯多穿,每次都是被寇司崖强行加衣服,胃口也不好,总是吃的少少的。 苏皖盯着眼前的红薯没说话。 她的记忆里,好像有一个人也是这般担心她吃得少,会生病,总会让她多吃点,还说多吃一口就奖励她一百块钱。 苏皖每次为了钱总把自己吃撑。 她恍惚间,好像看见那个人就在眼前,凤眸狭长,眸光温柔。 “师父,你在喊谁?” 是寇司崖在唤她。 是了。 她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她死后,或许他走出情伤,也会娶另一位自己更爱的妻子,相伴到老。 总之不是陈秋曼就好。 苏皖摇了摇头,从火盆里自己翻出一个仔细剥好递到寇司崖唇边,轻声道:“很好吃,你尝尝?” 寇司崖眸子一亮,他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脸颊两个梨涡浅浅,苏皖瞧着就比手里的烤红薯还要甜。 他握着苏皖的手腕低头咬上去。 一口又一口。 他说,“甜,师父给徒儿剥的红薯最甜。” 阿无在一旁吃了满嘴的狗粮。 看着手里剥到一半的红薯,抬头默默地看向屋中的一个阴暗角落。 嘴里嘟囔一句。 “呆子。” 皇子被国君警告,一时之间不会来找寇司崖的麻烦,国君给下来的赏赐多的院子都塞不下,苏皖看不上这些俗物,寇司崖就把它们全都给了他名义上的“义父”,美其名曰“孝敬长辈”。 寇司崖依旧跟着国君上下朝,偶尔还到御书房里帮他磨墨。 “司崖想不想做国师?”正在练字的国君问。 寇司崖沾水的手顿了一响才道:“做不做国师都不要紧,只要能帮到陛下,臣子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一样的。” 闻言,国君搁下笔,寇司崖就从一旁给他递来布巾,擦着手,国君笑道:“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第八十八章 师父在上(15) 寇司崖跟着他笑了下没说话。 国君问:“若是现在有机会给你选,你是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就这样跟在朕身边?” 如今阿无的位置,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这是让寇司崖选,是选择阿无,还是选择他。 寇司崖拧眉,国君知他纠结,也不催,就这样静静等着。 外面白雪皑皑,宫人正在扫着地上的积雪,头上沾了落下的小雪,冷的人直哆嗦,偏偏他们畏于皇权,为了活命,不得不拿起扫帚。 他入宫这段时日,因为触怒国君被拉下去杖毙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是后妃,只要他不开心,说赐死就赐死,反正死了还有更多的女人被送进来。 寇司崖抿了抿唇。 他说,“我想,可我不能对不起义父,陛下,恕臣子失礼。” 说完他便想行礼告退,走到门边的时候心里默数三声,数到三,果然听见后面国君的笑声传来。 “好,很好,司崖果然是有情有义,国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倒叫朕好生羡慕。” 寇司崖心底讽笑,转身的时候已经一脸不敢置信,他颤着唇问:“陛下不觉得被臣子拒绝,有失颜面吗?” 国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并不这样想,反而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才是有血有肉之人,若是你连救你于生死的义父都舍弃,朕才不敢用你。” 所以帝王就是瞬息之间,已经将你考验个遍。 心底再怎么嘲讽,寇司崖还是面上感激的跪下行礼,“臣子,多谢陛下。” 谢你这次不杀之恩。 今后,便轮到我来取你的命。 西瑶国的冬天比云霄宗要冷的多,晚上苏皖的脚冷冰冰的,寇司崖就在被窝里给她暖脚,等到她睡着之后才回去。 寇司崖用自己的肚子给她捂着。 这是他们在西瑶国过的第二个冬天。 “过完年就十八了。”苏皖挑着杏仁吃。 寇司崖这些年长的越来越像他娘,眼尾微翘,笑起来乖巧单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他这两年深得西瑶国君的信任,不仅能自由出入宫廷,在朝上说话也是少人反驳,阿无也渐渐把手中事交给他去做。 国君看他年纪渐长,甚至有意将公主许配下来。 寇司崖在宫中安排的人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报了回来,当时苏皖在喝粥,听闻这句话当场就把勺子一搁,不吃了。 她耍起小脾气来的时候阿无都没办法,寇司崖只能把暗卫打发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哄她。 寇司崖颔首,“嗯,明年事了,咱们就回云霄宗。” 上次庐水镇之行回去之后,云风就借由此事添油加醋,把明月宗狠狠压榨一番,如今明月宗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云霄宗的地位无人撼动。 叶与墨在东水国按照寇司崖教他的方法,一步步讨东水国君的欢心,将自己那些哥哥弟弟比下去,试问谁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变得优秀? 甚至连他的母妃因为小时候的事现在都得敬着他。 两人经常暗地里互通来信。 苏皖放好手里的杏仁碟子,“不急。” 寇司崖问:“师父不想回云霄宗吗?” 自然想。 她把脚从寇司崖怀中抽回来放到被子里,寇司崖给她把被子盖严实。 “记不记得我捡到你那日说过什么?” 寇司崖颔首,“自然是记得。” 她说,紫微星有异动,才会往村子寻来。 “司崖,你是要做国君的人,不是西瑶国国君,是整个天下的君。” 到那时,她就能功成身退,在玄灵峰养老种花,等待被抽离到下一个世界。 寇司崖沉默半响,他愣愣然的看着苏皖,似乎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难消化。 夜明珠太亮,屋中点了烛火。 噼啪。 燃到一半发出声响。 “师父怎么会这么说。”他垂眸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当初那个说以她为尊不敢亵渎的人在这些年苏皖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越发爱与她亲近。 他说,“徒儿不想做西瑶国的国君,也不想做天下的君主,只想做师父的徒弟,做师父此生唯一的徒弟。” 师父只有他这个徒弟,徒弟也只有她这个师父。 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司崖,”苏皖头搁在他肩上,轻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管你是不是国君,你都是我徒弟。” 永不会变。 寇司崖抱着她的手逐渐收紧。 他小时候没有娘亲,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就是那个养了他五年的爹跟村子里的叔婶阿姨,还有不嫌弃他是个没娘养的孩子还愿意跟他玩的那些朋友。 他们都还那般小,就再也看不见明日。 后来带他重新活过来的,是面前这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却依然愿意拉他一把,养在身侧精心教导,给他缺失的所有眷念。 她像娘亲,却不是娘亲。 她是他从小就执念的人。 小时候以为是亲情,可是当他识破她的伪装之后,才知道不是的。 特别是,在他梦到那些梦之后。 梦里的他一会是皇帝,一会是医生,一会又成了学生,光怪陆离,可他们的生命里都有一个叫苏皖的女人。 不管外表怎么变,寇司崖都能感受到,所见的苏皖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 每一世的她都死去,每一世的他都在遭受痛苦的生离死别。 那种苦,比剔骨剜肉,比灵魂被剥夺还要疼。 寇司崖不敢想,若是...若是... 他只能一次比一次更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以此证明她真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苏皖疑惑戳了戳他的手臂,艰难的从他怀里挤出一丝空间,双手捧过他的脸。 “怎么哭了?”她愣了下。 他脸上眼泪似乎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眼眶微红,咬着唇不肯出声。 “师父。”哑着声唤她。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苏皖用手袖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为师在。”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哭就要找师父。” 她说这话原是想着宽慰,结果她话音刚落,面前人就不哭了,反而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继而委屈巴巴的把脸凑上前,“在师父眼里徒儿不是一直都是小孩子吗?” “可是徒儿长大了,师父,徒儿早就不是当年的小萝卜头。”他说,“徒儿想娶师父,不止是师徒,徒儿还想做师父的伴侣,一辈子陪在师父身边。” 第八十九章 师父在上(16) 他说要娶她,就来真的。 除了苏皖早就不过的生辰,每天变着法的给她送东西,明明什么都不缺,还是坚持要送,说这是给她存嫁妆。 苏皖看了眼百宝袋里都要放不下的奇珍异宝,兽核仙草。选择保持沉默。 在寇司崖十八岁生辰前日,苏皖难得下厨给他做了碗长寿面。 “长命百岁。” 修仙之人多数长命百岁,这碗面不过讨个好意头,寇司崖从未见过她下厨,以为会难吃,他本着就算难吃但是是师父亲手做的也要吃完的决心,一口干了。 汤汁浓厚,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苏皖见他呆愣着不说话,拧眉道:“不合胃口?” 好多年不下厨,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寇司崖回神,没回她的话,捧着长寿面三两下就吃完了,末了还把汤都喝的干干净净,若不是苏皖拦着,怕是连碗都被他啃了。 “师父,”他抬头眸光水润润的,“还有吗?” 苏皖点了点头,“还有,不过你还吃得下吗?不是刚吃了午饭?” “吃得下吃得下!” 说完他就越过苏皖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又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苏皖正在擦手,她穿着平日里那件白衣,面前围着与身份根本不符合的围裙,看起来更像是民间为丈夫做饭的民妇。 眉目柔和。 寇司崖唇边的笑几乎要压不住。 苏皖抬眸见他没走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他走过来,在苏皖惊呼之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如今他倒是比她还要高半个头,轻的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他把人高举过自己,垂眸。 苏皖双手攀扶在他肩膀上,“别闹,放我下...” 唇上还有他适才吃的长寿面的鲜味。 寇司崖眼睛好像在笑,又轻又浅,瞳孔里却只倒映着那么一个人。 他贴着她说道:“闭眼。” 苏皖愣了下,才在他轻咬之下回神阖眸。 少年还不精通,啃的苏皖有些痒。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刚刚被夺走的那个碗,打击报复。 好半响寇司崖才将她放好,苏皖脚沾到地就忍不住一软,头上传来一声轻笑,耳边还有好闻的清香,跟她身上的一样。 “师父,下次记得换气。” 苏皖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的用手拍他。 这点攻击力对于寇司崖而言不痛不痒,一把抓住作乱的手递在唇边,“师父知道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爱到让徒儿忍不住想将你藏起来,谁也看不到。” “你这是欺师。”苏皖忍不住撇嘴道。 心跳骤然乱了,小白在她脑海里拼命打着警报,她视若无睹。 “宿主!感情值超过百分之七十了,快冷静!” 红色警报刷满苏皖眼前,占据她的所有思想。 她头疼的撑了下脑袋,寇司崖见她脸上有些白,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皖抓着他的手稳住自己,摇头,“不曾,不是还要吃?再不去,锅里的面就要糊了。” “不去。”他这种时候十分固执。 梦里他作为学生的时候,苏皖就是这样头疼,然后就得了病。 他不敢想要是这次苏皖也像当时一样因为生病离他而去,他估计也会像梦里那样随她而去的。 苏皖抿唇。 她在跟小白商量,“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 “我控制不住,”他说,“这两天你的情绪浮动太大,今天特殊情况。” “我总不能每次才心动一下就要被这些警告刷到头疼,会神经衰弱的。” 小白这种时候反而十分冷漠,他看着苏皖一脸烦躁的样子说道:“那就不要动心。” 说得容易,换你来你能行? 苏皖撇过头不再说话,她抬眸对着寇司崖笑了下,“我没事,就是起得早有些累,想去歇会。” 话音刚落,寇司崖就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起,垂眸亲了亲她的额头,“下次不必起那么早,一个生辰而已。” 任何事情都没有她的身体重要。 苏皖微叹,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道:“也就你的生辰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了。” 寇司崖心底一暖。 “徒儿知道师父有这个心就好。” 晚间的时候阿无从宫里出来告诉他们国君快要不行了。 寇司崖刚把苏皖哄睡着,他一起身,苏皖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发生什么了?”她揉着眼睛问道。 “无事,种在他身体内的蛊提前发作了。” 他给苏皖捏好被子,试图哄她继续睡,苏皖听见事情不对倒是清醒大半,拧眉道:“他的身体早就被掏空,原本是下个月才发作,怎么会突然提前?” “阿无呢?他还说了什么?” “你别担心,”他坐在床沿轻手将她抱进怀里,“我问过阿无,他发病前,五皇子曾经进去过,恐怕是他说了什么,惹得蛊虫发作。” 苏皖轻声,“那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寇司崖眸子一眯,“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 子蛊被下到国君体内三年,早就把他的底毁掉,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 他跟着阿无一起进宫,苏皖坐在床上半响还是觉得不放心,起身熟悉整齐,捞起旁边的毛球把面具带上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入宫。 夜沉如墨,星星都没几颗。 苏皖手中的轮盘不断转动着。 她立在国君居住的大殿顶上,时隔三年又一次做上偷听墙角的活。 夜风从脸上刮过吹的她兜帽鼓鼓的,大殿里医师给国君做着抢救,寇司崖站在他床边。 国君眼神稍微清醒那么一下,指着他说了个“你”字又昏了过去。 寇司崖眸光微闪,连忙跪下握着他的手颤声:“陛下!陛下你别吓臣子啊!” 回头,那双眼睛如野兽一样猩红的瞪着医师们,厉声道:“还不快滚过来给陛下看病!” 医师们连连点头,头上出的冷汗都不敢抹,抖着身上来给国君诊治,然后激烈的讨论用药。 哪怕陛下昏了,样子必须做,生怕这位小大人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拉下去杖毙。 谁能想到往日里看起来最是温和的人发起怒来竟是这般凶狠! 一剂又一剂的猛药下去,殿内的药味越来越浓,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国君还不醒来。 在太阳滑过天际升起的前一刻,轮盘吸收完最后一丝月光,像野兽饱食之后在她手里打了个嗝。 轮盘上镶嵌的兽核一个接一个的亮起,从外往内连成一条条线,汇集与最中央那颗兽核之上。 如同一个小型版的星空。 “我的好徒儿,好好做这天下的君主吧。” “陛下醒了!大人,陛下醒了!” 第九十章 师父在上(17) 国君睁开眼睛,眼神浑浊,过了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寇司崖当即跪在他身侧磕头,“臣子来迟,未能在陛下发病之时服侍左右。” “不...不怪你。”他说话声音轻的面前的医师都不曾听见,唯独寇司崖听见了,他拧眉做不知的劝道:“什么?陛下你想让臣子留下?” 国君艰难的想撑着床坐起来,试了好几次都失败的倒回去,他颓然的躺在床上颤着手指向寇司崖,“你..” 寇司崖也顾不得他没让自己起来,反正周围除了他都听不见国君说话,就起身附耳过来,“臣子在这,陛下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想让你滚开,窗没关严实,冷! 国君嘴唇翕动,一句话硬是哽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变成剧烈咳嗽。 他想让寇司崖让开,寇司崖却误解他的意思应声道:“知道了,臣子这就让医师都下去。” 他抬眸看向殿内一群人,医师们见国君行了,无不舒出一口气,感慨自己人头总算报住,寇司崖扬声:“陛下要静养,剩下的事交给我跟义父就好,你们先下去吧。” 医师们撩衣跪地行礼,“是是是,臣等这就告退。” 原本在殿内的宫女内侍也一起被带下去,殿内一时之间只剩寇司崖三人。 确保所有人都走光,阿无将一个隔音法器放出笼罩整个大殿,躺在床上的国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疑惑,他因为蛊虫的原因脑袋有些迟钝,眼珠子转着看向瞬间变得冷漠的寇司崖,颤声,“你....” “陛下很意外吗?” 他漫不经心的整理着刚才跪下时揉乱的衣袍。 一身紫衣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身形,从国君的角度看过去,他比三年前到西瑶国的时候还要高出不少,那双眼睛弯弯的含着笑。 满脸纯和。 “陛下,”那双笑唇轻启,“陛下觉不觉得臣子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为什么这样问? 他有口痰堵在嗓子里,说不出话,只能拿眼睛死死瞪着寇司崖,用他这一生都沉浸在玩乐里的脑子努力思索的从哪里见过跟这张脸熟悉的人。 殿内药香浓郁的让人作呕。 果然不记得。 他这一辈子睡过的女人怕是自己都数不清,又怎么能期望他记住一个被当做鼎炉送到他面前的女子? 寇司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这样一个怕自己粘上麻烦就对一个小门派赶尽杀绝的人,能有什么良心? “司崖。” 阿无身侧凭空出现一道穿着黑斗篷的身影,她手里捧着一个正在发光的罗盘,手腕一转,罗盘就消失不见,阿无拱手道:“殿下。” 寇司崖转身过来想牵她,伸手的时候想起自己之前给医师做样子的时候碰过国君,撇了撇嘴把手放下。 “师父怎么来了?”他问。 “你出门急,忘了带这个。” 毛球头顶一个小罐子到他面前,寇司崖弯腰拿起,罐子不过巴掌大小,周身都是金色的符文,盖的并不严实,碍于符咒压制里面的东西苦苦挣扎都出不来。 寇司崖晃了下瓶身,原本还在沉思中的国君顿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点点鲜血。 毛球跳回苏皖身上,伸出几乎看不见的爪子对他招手,“吱吱吱。” 东西送到啦,虐死他! 苏皖把兜帽带好,戳了戳寇司崖被毛球逗笑浮现的酒窝,“我跟阿无先回,记得早点回来做饭。” 寇司崖偏头将那根手指含住轻咬了下,惹得她顿时身子一僵猛地把手抽回。 耳朵热热的,好像要烧到脸了,幸好带着面具。 “师父今晚想吃什么?”撩而不自知的某人还在笑眯眯的问。 苏皖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红烧狐狸!” 某人笑的更欢了,直到苏皖带着阿无离去,殿内就剩他跟国君,寇司崖唇边的笑就冷了下来,转身看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催动手中罐子上的符咒。 “陛下想起来了吗?”寇司崖好整以暇的看着陷入蛊虫折磨不断撕扯自己衣服的人,淡声道:“不如容臣子提醒一下。” “十九年前,陛下是不是占了一处叫邪君门的小门派。” “欺辱圣女,灭其宗门,还要把她的孩子杀了。” 国君楞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目眦欲裂的颤手指着寇司崖,刚张嘴就是一口鲜血涌出。 流的他脸下枕头湿透。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寇司崖骤然凑近,唇角微勾,“可惜呀,你这样的人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杀了你,不亲眼看着你下地狱,我怕娘会怨我,爹跟村子里四百多口人会怨我。” 滚!给朕滚! 国君扯着自己的衣服,指甲挠破皮肤,干瘪的胸膛上时不时鼓起一个正在挪动的物体。 每走动一次,国君就吐出一口血。 偏偏就是死不掉,意识清醒的受着折磨。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这张脸,跟当初的邪君门圣女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张天生笑唇。 过了这么多年,国君早就忘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只能模模糊糊的记得女子就算不笑也微微勾着的唇。 当年圣女不过是作为鼎炉被送到他榻上,自己还因为这个多宠了她一些时日,谁知不久她就不见了! 后来邪君门闹事,他听闻圣女有孕,便趁乱下令追杀在逃的邪君门跟圣女,后来孩子生下来,圣女将他藏的极好,孩子五岁的时候才被找到。 他分不清哪个是那个孩子,就命人屠村。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但是他没死! 不止没死,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要取他性命! 国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爬起身,爬出去,去找外面的侍卫让他们进来把寇司崖拉出去杀了。 杀了,杀了这个孽种! “陛下想逃去哪里?” 寇司崖欣赏完这场丑剧,他往国君沿着床边爬到一半的身上重重的踩了一脚,就在他满怀希望的准备下地时,脚尖一挑直接将他踹翻砸向床边的桌子。 高脚桌推翻,上面还放着碗尚且滚烫的药,茶汤倾倒流下,劈头盖脸的烫了国君一脸。 看着他发出痛呼尖叫的捂着自己的脸,寇司崖心中的恶顿时蔓延生长。 就是你,就是你杀了叔婶,就是你杀了爹,就是你强迫娘生下我! 若不是你,我就不会带着满身罪恶出生。 他招出许久不用的佩剑,国君只觉得眼前冷光一闪,那把犹自带着寒气的冷剑就穿胸而过,疼的他顿时抽搐。 “你...孽...孽...” 一剑又一剑落下,鲜血迸溅的沾到他身上,脸上。 他像要疯魔一般,似笑似哭的只顾着往国君体内刺,眼神逐渐癫狂。 我要让你。 千刀万剐。 第九十一章 师父在上(18) 死不足惜。 寇司崖额头上有个红色的印子时明时暗。 入魔的征兆。 在心底积压了十三年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天得以释放出来,他狞笑着往国君身上刺去,直至国君剩个挂着碎渣血沫的骨架。 手中被疯狂转动的母蛊停了下来,或许是感受到子蛊的死亡,母蛊发出一声悲鸣,寇司崖觉得吵死一把将罐子捏碎。 粉末从指尖散落。 与国君的血肉相融,寇司崖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下身吐起来,但是他一晚上都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空如也,再怎么吐也只是干呕,胃阵阵抽搐,痛的他意识越来越清醒。 “哈...哈哈哈...哈哈” “你死了..你死了...” 然后呢? 他撑着膝盖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国君的尸骨上,片刻之后,那堆骨头被融化成一摊血水。 继位的人选他跟阿无已经商量好由弃妃生的八皇子接任,前面几个皇子现在应该都在阿无的控制之中,寇司崖并不准备对他们下狠手,除了五皇子。 下药毒哑毒疯,流落街头,好好去补偿他这些年犯下的孽债。 寇司崖站在苏皖门前,抬起的手迟迟未落。 原本纯黑的眼眸已经被一片血红代替,他唇边牵出一抹苦笑。 执念太深也不是什么好事。 幼年血海深仇,成年的求而不得。 师父喜欢他吗? 或许吧,虽然他只能这么骗骗自己。 这些年他任由心魔的滋长,不就是在放纵沉溺自己。 午夜惊醒回想梦中种种,何尝不是他这前半生的影子。 他追随在她身边,看她看似很喜欢自己的样子,看她为了医生愿意失去生命,又怎么不知那只是她在惩罚他? 明明每次他们表达情意的时候,她眼底都是一片清明。 不去想,不代表不在意,在意了,就成了心头的一根刺,扎进去,拔出来的时候带着血肉,痛的他恨不得当场把心挖出来,连同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一起带入地狱。 师父是爱他的,一定是的。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抬起又落下好几次,日头逐渐高升,苏皖门前却是没有多少太阳,那些光就像刻意避开他一样,舍不得分给他一点点。 苏皖推开门的时候,就见眼前这个比她还高的少年脸上衣服上沾满了干枯的血印,他就这么站在这里,如同一座雕塑,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风过林稍,撒了满地落叶。 调皮的叶子落在发顶,苏皖微微抬手替他抚去。 手下的少年身子微僵,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却被人猛的一拉,踉跄着往前扑。 对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苏皖眼眸微眯。 她微微抬头。 两唇相贴,同样的冰,同样的冷。 齿关被撬开,少年被迫承受着她带来的压力,尽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依旧没松开。 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提醒他真的活着。 寇司崖反客为主将她往墙上一推,苏皖伸手抵在身前被他握住反剪到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脖颈。 一口咬下,疼的苏皖拧眉,“寇司崖,你属狗的吗。” 寇司崖不出声,顺着牙印将血舔掉之后在苏皖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打横抱起进屋。 门被他一脚踹上。 现在是夏日,中午热得很,屋里放着个苏皖自己捣鼓出来类似空调的玩意,每日用灵力维持,寇司崖一进来就觉得身上的热气散了不少,他亲了亲苏皖额头问道:“怕吗?” 苏皖瞪他一眼撇嘴道:“怕有用吗?” 人都被他圈住了,现在才来问她怕不怕有毛病? “没用,所以,”他又亲了下,“乖乖躺着就好。” “我不要,你身上都是那个人的血,去干净再回来。” “一会再洗。” “你洗不洗?不洗我现在就把你踹下去。” 寇司崖默默的与她对视半响,苏皖脚踩在他胸膛上阻止他进一步动作,眼神坚决,大有他不洗干净当场谋杀亲徒的念头。 最后还是寇司崖败下阵来,服了她了。 “徒儿这就去洗。”好生无奈的抹了把脸,寇司崖起身从储物戒里掏出身干净的衣服往外走,苏皖则呈大字样瘫在床上。 感情值进度已经百分百,但是这次的碎片似乎很难收回来,他们前几日趁寇司崖睡觉的时候检测过,并没有问题。 但是每次脱离碎片的时候总会卡到一半又缩回去。 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待在这个世界里,苏皖那天差点就要真的谋杀亲徒了。 她侧身把自己缩成团,抱着膝盖叹气。 大不了就待久点,就当多陪陪这个小徒弟了。 寇司崖心里想着有事要忙,洗漱时间都比平时短了一半,虽然速度,但是该洗的地方还是洗了个干干净净,尤其那张脸,一进门苏皖都觉得他比平时俊多了。 “你是不是偷偷抹胭脂了?”她扯着寇司崖两边脸颊,硬是把他脸扯变形。 “没、没有。” 这叫天生丽质。 把自己脸从苏皖的毒手里拯救出来,寇司崖轻笑着抚着她的眉眼,“师父。” 苏皖“嗯”声。 “你是我的。” “嗯。” 苏皖就听见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 “你今年还五岁?为师没聋,听得见,记得住。”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苏皖拧眉。 寇司崖亲着她的眉心,“知道,徒儿都知道。” 其实我不是想说给你听,而是说给我自己听,只有这样我才能确认你真的是我的。 意识迷乱的时候,苏皖扶着他肩膀嘟嘴道:“我要在上面。” 寇司崖“嗯”声,“好。” 过了一会。 “累了。” “嗯,我来。” 又过了一会,外头天都要黑了,院子外静悄悄的只有几支恰巧路过栖息的鸟儿鸣叫,声音清脆悦耳,遮住满室靡音。 屋内男声轻声唤着。 “师父。” “...嗯?” “我喜欢你。” 喜欢了几辈子那种。 静了稍许,微哑的女声混着轻笑响在他耳边。 “大逆不道。” “欺师”这种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阿无见他家殿下脖子上似乎有些东西,便疑惑的问道:“殿下屋内可是有蚊虫?” 苏皖喝着粥,她的那份早饭是寇司崖单独做的,味道比国师府上的厨子做的还要好。 她在吃食方面向来挑剔,不是徒弟做的宁愿饿死也不吃。 闻言顿了下,“为何要这么问?” “殿下这里,”阿无指着自己脖子,“有印子。” 第九十二章 师父在上(19) 勺子碰壁响,在阿无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寇司崖轻咳一声说道:“许是夏日虫子真的多些,怪我没注意。” 阿无皱眉提议,“不应该,用不用找些药粉来撒在屋内?” 国师府上花草是多了点,夏日生虫也是应该。 但是不至于连苏皖都能咬伤吧?她那屋子每日寇司崖不是打扫个好几遍,一点灰都没有,哪有虫子的藏身之处。 寇司崖笑着拒绝了。 苏皖接他递过来的茶,眼神微微嫌弃。 你装,继续装。 最大的“蚊虫”就在这,把他赶出去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浪费那些药粉。 吃完早饭,宫中就传消息来让寇司崖进宫。 “要维持傀儡需要很大的灵力,能尽量早些解决就早些解决,继位的诏书我让阿无藏在宝殿牌匾后面,你到时候拿去宣读就行。” 出门前苏皖淡声叮嘱着,寇司崖一一应下,末了捧着她的脸香一口笑道:“徒儿都明白。” 他家冷漠无情还话少又懒的师父啊,只有在遇上他的事时才会显得唠唠叨叨。 国君榻前除了五皇子以为其他几位幸存的皇子都在了,其中最小的八皇子只有五岁,跟着兄长跪在国君面前,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父皇为什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兄长们为什么都在哭泣。 他悄悄转头看向唯一站着的人,那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八皇子启唇,“寇...” 寇司崖食指轻搭唇上,示意他禁声。 八皇子连忙用手把嘴巴捂上,点着小脑袋表示自己明白了,寇司崖便对他笑了笑。 医师还在给床上那具傀儡化成的“国君”做着抢救,皇子们跪了一上午,年纪轻的快要体力不支晕过去,唯剩年长一些的大皇子跟二皇子还在面无表情的跪着。 “司崖...” 榻上传来嘶哑唤声。 寇司崖连忙上前装作关心不已轻声道:“陛下?” “我、我有话跟你说,你让他们都...都出去。” 国君音刚落,前头的大皇子跟二皇子当即抬头瞪过来扬声道:“父皇为何要让我们出去?有什么话是儿臣们听不得的吗?” 寇司崖目露嘲讽。 若不是此刻国君看着不行了,平日里这些夹着尾巴做人的皇子哪敢这么放肆的说话。 “逆子!”回光返照一样,“国君”捂着胸口咳嗽的坐起身,寇司崖伸手过去扶顺便帮他拍着背顺气,“二位殿下便先下去吧,这里有臣就好,臣并无非分之想,殿下不必紧张。”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二皇子早就跪的膝盖痛,见状直接起身指着寇司崖骂道。 一边的医师眼不见为净的默默走到一边,他们方才已经看过,陛下如今怕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这些皇子之间的战争,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寇司崖拧眉,“臣只不过是陛下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若是冒犯殿下,也请殿下容臣听完陛下吩咐之后再处罚也不迟。” “你!”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完,要他们这些皇子有什么用? 后头的八皇子担忧的看了寇司崖一眼,对方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寇司崖让身边的宫女将这些皇子都扶下去,自己则很关心的给“国君”擦汗喂药,直到他们都走出去,便从榻上起来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随后几日寇司崖一直在衣不解带的照顾“国君”,傀儡需求的灵力有些多,晚间太阳落幕的时候苏皖就准时准点出现给傀儡补充灵力。 “明天便让他死了吧。”她一边往里灌输灵力一边说。 寇司崖脸色有些白,从背后抱住她“嗯”了声。 今夜注定很多人失眠。 这几日皇子们轮番的过来查探情况,寇司崖应付完一个又来一个,每天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会。 今日早上二皇子还因为之前的事跟他吵了一架,寇司崖直接不耐烦的将他轰出去,而“国君”的状态已经是糟的不能再糟。 怕是不用等到明日就能传来“国君”驾崩的消息。 而继位人选迟迟未定。 阿无抱着八皇子进来的时候,寇司崖正在抱着苏皖喂她吃饭。 “再吃点。” 苏皖撇嘴,“不。” “师父乖。” 苏皖指着酸梅汤,“不吃,我要喝这个。” 她真的好撑。 寇司崖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笑道:“好吧,都依你。” 她这般吃撑的样子倒真的挺像当年村子里怀胎三月的婶婶,寇司崖依稀记得那位婶婶也是这般爱吃酸。 苏皖小口的抿了半碗,寇司崖给她擦嘴。 “寇大人。”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八皇子在寇司崖把碗放下之后才说话。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也明白在这宫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就例如现在,他不能问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是谁。 寇司崖“恩”声,“八皇子先坐。” 八皇子就乖巧的坐到阿无搬来的凳子上,正襟危坐。 寇司崖捏着苏皖的手把玩,对着八皇子勾唇笑道:“殿下先告诉臣,若有一日有人问你,你能做国君,殿下是怎么想的?” “国君?”八皇子微愣,五岁小朋友的脑袋瓜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也知道国君就是一个国家的君主。 寇大人这么问,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八皇子侧眸,他左侧是一面屏风,里面药味最为浓郁,而他那个贪淫无度的父皇就躺在那里,重病缠身。 “我想的,”小童抿了抿唇,“我很讨厌他,因为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母妃一眼。” “可是母妃喜欢他,所以劝我也要喜欢他,我做不到。” “寇大人,我做不到。” 国君生前有过女人那么多,孩子更多,甚至宫外还有私生子,寇司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能活下来,还好好的活到五岁,除了他生母背景不强,也是因为他生来便比别人笨一些,才能好好长到了五岁。 他不喜欢国君。 因为国君每次去母妃那里,都对母妃非打即骂。 最严重的一次母妃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笨拙的给母亲喂药,在宫女给她换腰布的时候在一旁抹眼泪。 讨厌国君,更讨厌懦弱无能的自己。 “如果我做了国君,是不是就能让母妃不受委屈了?他都要死了。” 小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咯在手背上,偏偏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他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人,不敢让其他人听见自己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寇司崖动了恻隐之心,递给他一块手帕。 八皇子道声“谢谢”,就拧着帕子胡乱的给自己擦眼泪。 “你若成为国君,莫说你母妃不受委屈,这天下都没人敢给你受委屈。” 第九十三章 师父在上(20) “真的吗?”他皱着眉头问道。 话里还带着浓浓的哭音。 寇司崖颔首,“自然。” 剩下的事苏皖无意在听,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我先回。” 毛球被她留下来陪寇司崖,省的他寂寞。 刚迈出去一步,衣袖就被人扯住,苏皖回头,寇司崖眸子弯弯笑道:“师父等我。” 说完还冲她眨巴几下眼睛,暗示意味很重。 苏皖一巴掌糊他脸上,动作不重,淡声道:“不要脸。” 那也只对你不要脸。 寇司崖赌气的拉下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苏皖抚过他额头上的印记,暗红色的光微微闪烁一下,寇司崖的眸子一瞬间变的血红。 她站在寇司崖面前,挡住了几人目光。 “师父,”他阖眸,“别看。” 他现在已经不是修仙者,而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尽管他什么错事都没做过,入魔前修为太高,导致他现在魔气更重。 苏皖并不觉得入魔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徒弟是什么样她最清楚,所以不管是仙还是魔对她来说都是寇司崖,一样的。 她俯身,寇司崖就觉得眼皮上突然被一处柔软轻碰。 她主动亲了自己。 寇司崖惊喜的睁开眼睛,就见苏皖对他勾了勾唇,“无妨。” 出去之前苏皖又一次在他身上加上一层禁锢,直到寇司崖的眼眸从新变黑,她现在还找不到压制寇司崖魔气的事物,只能在他体内放下一层又一层的符咒。 天光大亮的时候,“国君”薨逝的消息传遍宫内外,皇子们在大殿外吵嚷着要进来,寇司崖直接让阿无将他们都拦在外面,设下阵法囚禁起来。 朝臣们也在等他给个说话,后宫的女人有些在听到消息的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卷钱趁乱出宫,那些寇司崖都随她们去。 整个闹剧持续了整整三天,直到“国君”下葬,皇子们才被释放出来。 那些皇子一个个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但是寇司崖不给吃食,一天就给点清水喝,再好的人被这么折磨下来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八皇子登基那天,寇司崖穿着国师朝服站在群首率先跪了下去。 看清形势的朝臣无奈,也只能跟着跪,人群里自然有反抗的,都是刚冒个头话都没说完,寇司崖直接一个眼神过去,就有影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人拖下去。 惨叫声还游荡在耳边,大臣都噤若寒蝉。 八皇子端正在宝座上,抬手扬声,“平身。”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寇司崖的调教,除了寇司崖意外,还有前不久看见的那位姑娘也会经常来给他讲课。 八皇子发现,只要寇司崖在的地方,身边总跟着那位姑娘,跟寇大人看起来也是很亲密的样子,应该是他夫人。 就例如现在,在群臣看不到的地方,那姑娘就坐在大殿横梁上晃着腿。 他刚看过去,姑娘就转过头来,她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还在泛着冷光,吓得他一激灵连忙摆正视线,听礼官念叨规矩。 在他下面的寇司崖似是看到他的小动作,也跟着抬头。 见是苏皖,忍不住勾唇。 轻启开合,苏皖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下来,会摔”。 苏皖笑了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我的乖徒是何等风采。” 寇司崖难得的脸红了下,“很好看吗?” 不过是普通的朝服而已,缀的珠宝再多,布料再华丽,在他心里也比不过云霄宗的弟子服。 苏皖颔首:“好看,我家司崖身姿挺拔,面容俊俏,穿什么都好看。” 看着寇司崖被她调戏的耳朵都红完了,苏皖才有一种自己扳回一城的成就感。 她这些天被寇司崖吃的死死的,出去都不知道谁是徒弟谁是师父。 登基大典繁杂无趣,苏皖看了一会就困的不行,跟寇司崖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国师府。 寇司崖晚上给她做饭,少年人换了身耐脏的衣服,袖子挽到臂弯,一手添柴,时不时的看着锅里的汤好没好。 苏皖端着小板凳坐在他身边,寇司崖拧眉道:“这里烟火味重,对身体不好,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就好。” 苏皖淡声道:“我就看看。” 还有什么比看自家男人做饭更享受的事吗?没有。 特别是这男人还特别好看的时候,哪怕寇司崖在砍柴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寇司崖坳不过她,只能任由她坐在那里,一会指着他问这是什么,一会指挥他去做那个,等到他手忙脚乱了,就一脸无辜的样子嘟着嘴跟他道歉。 简直要被气笑。 无奈的过来把菜刀刀柄递到她面前,挑眉,“师父要不要自己来?嗯?” “寇司崖,我不下厨。”苏皖撑着下巴抬眸轻声道:“你忘了吗?” 是,你不下厨,你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下厨就是十八岁那天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 虽然只有一次,寇司崖却觉得那味道如今还在唇齿中蔓延。 “那你要看就坐远些,味会熏着。”他无奈的揉了揉苏皖的发顶。 苏皖被他摸的痒痒的,忍不住拍他一下偏头躲开,笑着把凳子往后挪,“我听阿无说东水六皇子要过来?” 她比之前笑容都多,寇司崖手指动了下,把那股想捏脸的念头压下去,严肃的点头,“嗯,是要来。” “从那人死的时候就递的信息,这两天应该快到了,我让他来主要是给国君撑场面而已,他现在年纪还小,会压不住朝臣,有东水的示好就能容易些。” 他口里的那人就是刚下葬的前任国君。 寇司崖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称呼。 苏皖垂眸想了下,“他如今在东水怎么样?” “准备熬死国君自己上位?” 寇司崖扬眉笑道,苏皖颔首,淡定评价,“挺厉害。” 见她这么认真的肯定别人,寇司崖指着自己问:“那我呢?他厉害我不更厉害吗?” 苏皖想翻白眼,但是人设不允许,所以敷衍的扯了下嘴角笑道:“司崖最厉害。” “师父你这样不对,”寇司崖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插,“小心我惩罚你。” “逆徒!” “早就逆了还怕逆这一次?” “咱们要点脸行吗。” “不要,为了师父,脸算什么。” 我教你十八年的修养敢情就是为了让你成个只会顶撞师父的坏徒弟。 把三年前的纯情小男生还给我啊。 苏皖心底欲哭无泪,明明她教的好好地,十五岁那会还是个只会送兽核给女生的钢铁直男,什么时候这种胡话都能信手拈来了。 她绝对想不到,自从明白自己心意之后,寇司崖就开始像常年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叶与墨讨教经验,以至于明白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要足够黏着对方,让对方不得不在意你的存在,你就成功了。 第九十四章 师父在上(完) 叶与墨是用东水使臣的身份来的,现在西瑶国内还在吊喧,大臣们还在思索东水这时候派人来作为何意。 然而当他们看见寇司崖跟叶与墨熟稔的样子一个个都把嘴给闭上了。 现在举国上下谁人不知,做主的就是那位寇大人,跟他们想的没有错,叶与墨来主要就是为了东水跟西瑶交好,顺便商量接下来对另外两国开战事宜。 有东水的示好,当初那些微弱的反对声全都被压了下去,叶与墨在西瑶住了半月就启程回东水,而八皇子则在接受寇司崖的日夜教导。 开战那天,寇司崖亲自披挂上阵。 苏皖御剑站在大军之首,身后的将士们都疑惑的看过来,寇司崖一个眼神过去吓得他们全部低头不敢再看。 “走。”一声令下,所有军队浩浩荡荡的向前进发。 南北两国接到西瑶国开战的消息,还听说了领军的人是近年声名鹊起的少年国师,有的内心慌张生怕不敌,有的不屑一顾正面开战。 南那一边,在西瑶国来的时候,看到御剑站在上空的苏皖,还有那个眼熟的不能在眼熟的毛球,被惊的当场就丢枪投降。 打什么打,没看见白月真人就站在那吗! 人可以不认识,但她身边那个小兽不能不认识! 那可是上古血脉唯一留下来的古神兽,苏皖不出手,她身边的小兽一脚都能把整个南过踏平。 西瑶国就这样一兵一卒都没有损失的收下南国。 北国君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在屋子里跺着脚一手掀翻桌上的奏折,大骂南国废物。 不就是区区白月真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用关系请了周边所有的宗门来帮忙,除了一些真的畏惧苏皖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挑战苏皖名头的人都来了。 当天据后来人述说,北国请了上上下下十几个小宗门过来,偏那天苏皖并没有出现,来的是她的徒弟,也就是那位名震四方的小国师。 小国师一身白袍轻逸出尘,面容俊秀,瞧着是个好相貌。 就是下手起来狠极了,一把骨玉扇收了不知多少姓名。 最后黄昏落幕,那些小宗门所剩无几,小国师就站在尸体堆成的山上,嘴角噙着笑轻声道:“可还来?” 仅此一句,吓得那些残存的人屁滚尿流的跑了。 就在这时候东水国国君薨逝,六皇子力排众议登基,成为东水国君。 在成为国君的第二天,叶与墨昭告天下,东水归顺西瑶。 至此,天下统一。 明面上八皇子是天下之主,但是人人心里都清楚,真正能说话的人是宝殿下站在首位的国师。 而我们的国师现在,正抱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娘子在玄灵峰上讨论院子里该种什么花。 “种茉莉,我喜欢这个。”寇司崖提着小铲子挖着小土坑,身侧摆着一堆种子。 苏皖抱着毛球问:“为何。” 寇司崖笑道:“像你。” 就跟许医生的记忆一样,茉莉跟她的气质最符合。 苏皖颔首:“随你。” 在天下归一之后,寇司崖就把东水的整个麻烦又全都丢给了阿无,自己带着苏皖跑回云霄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日子挺美好,唯独有点小遗憾。 夜间“每日修炼”结束,苏皖懒的手指头都不想抬,寇司崖抱着她将她脸上黏着的发丝撩开,手搭在她肚子上嘟囔道,“怎么还没动静。” 他明明很努力了。 苏皖依在他胸膛前,闻言淡声道:“修仙者想要孕育子嗣原本就难些,没有便没有,都是天注定的缘分,强求不得。” “可我喜欢,”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若是能有个像师父一样的闺女,只是想到而已,我就欢喜的不得了。” 至于男孩,不要,男孩会跟他抢师父的。 女儿最好,香香软软的。 生的像苏皖,最漂亮不过了。 想着想着寇司崖又有了干劲,他翻身把苏皖重新压在身下,少年人体力好得不得了,寇司崖笑眯眯的说道:“师父,我们再来。” “寇司崖!” 苏皖真的累啊,纵什么过渡不好啊徒弟! 剩下的声音全都被寇司崖堵在嘴里,她只能欲哭无泪的在心里痛骂他千百遍。 在他的努力耕耘下,苏皖还是没有身孕。 郁闷的给花松土,云风坐在那边嗑瓜子,“师弟啊,这事强求不来,强求不来。” 说完还长长的叹了一声,若不是面上的表情太过幸灾乐祸,或许寇司崖还真的能信他是来劝解自己的。 叶与墨也顺手抓了把瓜子,“司崖,好兄弟,用不用我给你传授经验?” “传授经验?”寇司崖放好把铲子丢进储物戒里,走过来坐到他们身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轻声道:“我需要你传授经验么?你连莫姑娘都搞不定,什么时候等莫姑娘接受你,你再来找我讨教经验也不迟。” 他口中的莫姑娘是上次叶与墨在东水玩的时候碰到的一个世家小姐,那小姐机灵古怪的,脑子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叶与墨一眼就看中了。 偏那莫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种类型,两人唯一有交流的地方,大概是叶与墨对阵法很有研究,而莫小姐也很喜欢。 想不到自己这个唯一的特长有一天还能用来追姑娘,叶与墨就觉得好生无奈。 “还有师兄,”怼完了叶与墨,寇司崖转向云风道:“你连个仙侣都没有,在这凑什么热闹呢?” “师弟我跟你说人不要太过分啊。”云风原本还在笑的脸瞬间垮下来,幽怨的看了寇司崖一眼。 寇司崖只笑不说话。 当年叶与墨为何突然上玄灵峰的事后来他就交给云风去办,能做到把玄灵峰伪装成空无一人的样子,还能瞒过苏皖的人,普天之下寥寥无几。 其中就有寇司崖的外祖父,也就是当年的邪君门主。 他是如何得知叶与墨对阵法有研究,又为什么要把叶与墨送到他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迷。 寇司崖如今并不想去深究了,至于他还有没有活着,活着又为什么不出现,他也不想去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而他现在只要守好苏皖,好好过日子,早日成仙,最好再多个娃娃。 或许苏皖知道,但是她不提,他就不会去问。 屋内传来杯子碎裂声,寇司崖豁然起身往屋里赶,就见苏皖拧眉看着地上的碎片,寇司崖过来把她一把抱走。 放到榻上坐好,拉着她上下检查好多次确认她没有受伤才皱眉问道:“怎么了?是哪不舒服?” 苏皖摇了摇头,双手绕到他脖子后抱住他的头,轻笑道:“无事,只是毛球刚不小心撞翻了而已。” “毛球?为何?” 苏皖眸弯弯,笑意深浓。 她说:“可能是它知道你要当爹了,想用这种方式恭喜你。” 第九十五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 星际一百三五十年,联盟与帝国不合已久,每年必定爆发各种言语上的激烈斗争,帝国想要将联盟收入麾下,联盟想要打压帝国自己统治整个星际。 星际一百四十年,虫族全面侵略战争爆发,帝国不得不与联盟签订和平协议,暂停所有明争暗斗一致对外。 十年来战争逐步稳定,联盟元帅因战牺牲,帝国又起了争权的心思,安插人手进联盟内部,元帅之位高悬,直至今日联盟跟帝国的元帅之争还未落幕。 —————— 苏皖是联盟这一代的杰出后辈,家庭背景强大,直属联盟军部,从出生伊始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继承父亲海族的完美基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年时就高居联盟军校榜首至今无人超越,成年后首战就是收回被虫族侵占的第十九区劳森星系。 自此屡战屡胜,战功赫赫,一跃成为星际史上最年轻的上将。 苏皖从飞船上下来,属于海族独有的冰蓝色长发扎成高马尾垂在脑后,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 在日光折射下泛着漂亮的蓝光,深色的军装制服很好的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扣子扣到最上层,仅仅露出一截白的异常的脖颈,蔚蓝色的瞳孔淡漠疏离,微微抬眸看过来,潋滟生辉。 很欲,就是这样包裹严实的模样,更容易勾起人心底的妄念。 面前副官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她就过来递给她一副手套。 “上将!” 苏皖换着手套,“要开联盟会议,我先过去。” 虽然不知道一群老头子找她做什么,总归就是没好事。 路过训练营,里面的新晋士兵正在训练,突然见到她的身影,难以抑制的致礼,激动着高喊。 “苏上将!” 嗓音铿锵有力,震的整个训练营回声响了三响。 她像不可磨灭的神,指引着他们不断前进。 面对士兵的敬仰崇拜,她面上没有露出丝毫柔和,反而冷漠的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冷然道:“继续训练。” 回应她的是比刚才还要大声的“是”。 亏得苏皖已经习惯,不然早就要耳聋了。 联盟会议又臭又长,无非就是又跟帝国闹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今天你抢我这颗星球,明天我端了你家十一区的产业,苏皖听的哈欠连天。 偏偏她位高权重,坐的位置就在联盟执行长下面,见她微眯着眸子像是要睡过去的样子,执行长拧眉咳嗽几声。 “苏上将,对此军校集合训练的事你有什么意见?” 什么训练?集合?跟谁集合? 苏皖睁开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蓝色的瞳孔懵懂的时候如同平静的海面,上缀星光。 执行长见她不说话,又叫了一声,“苏上将,如果你没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苏皖在过滤刚才会议里的废话提取重点信息,刚找到点苗头准备开口,就被旁边一道如红酒般陈年久酿一样醇厚的男声打断。 他说,“我反对。” 侧眸看去,男人腿放肆的伸到桌案上,包裹在军装里的腿部线条若刀刻般好看至极。 他眉如墨痕,鼻梁高挺,唇薄而凉,嘴角微勾,肆意狂妄。 执行长见他这个样子气的就想抄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伊辞,这里是联盟会议,请你放尊重点!” 伊辞挑眉讽笑,琥珀色的眼睛里尖尖的一条,拥有豹族血统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血腥又危险的味道,强大到无可思议。 他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能让执行长当场吐血三升,“什么时候执行长让我当元帅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尊重下你。” 要是让他当上元帅,怕不是他直接就去了! 自从元帅牺牲,帝国那边就趁机安插人进联盟意图夺权,而伊辞便是他们安排进来的人。 跟苏皖一样,伊辞同样是赫赫有名的上帝宠儿,帝国军校人才,一样的年少成名,也是苏皖争夺元帅之位的最大对手。 苏皖跟他共事多年,因为联盟跟帝国的关系,两人也是各种看不上对方。 她嫌弃伊辞放肆,伊辞嫌弃她古板。 执行长同样的军人出身,对伊辞一样的看不惯,他拐着弯的怼了几句,伊辞不痛不痒的反驳回去,苏皖看着执行长面红耳赤的样子,很认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给他联系医生。 “那伊辞上将说说看为什么不同意这次军校集合训练?” 执行长灌了一大口茶给自己消消火气。 伊辞双手交叠的抬着下巴看向身侧的苏皖,嗤声道:“单纯不想跟苏上将合作,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执行长:“我们的意思是两位上将一起训练最好,一个月后各星系的军校竞赛开启,这次训练目的是为了更好的锻炼军校里的学生,联盟跟帝国都希望他们能成为星际勇士。” “可我认为这件事苏上将一个人就能担任。”他从椅子上起身,军装领口散着两颗扣子,配上那张邪肆的脸,张扬至极。 宽肩腰窄,被修身的军装勾勒的淋漓尽致。 他摆手道:“我就不掺和,先走了。” 苏皖拧眉,向来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的脸微微有些黑。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下面子,还是觉得不舒服。 但是她修养向来好,再怎么不喜欢也只是面无表情,那双蓝瞳里隐隐有着不赞同。 就在伊辞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执行长大喊:“伊上将!” 伊辞脚步一顿,金色的眼睛里有着不耐烦,他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执行长有何吩咐?” “伊上将,”执行长似乎心情一瞬间好了许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皇室勋章往桌上一推,“这次的任务你推脱不了,帝国已经同意了。” 这一见那枚勋章,伊辞脸色就开始持续变青,等听完执行长的话,他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苏皖也是诧异,帝国为什么要强行要求他跟自己共事? 桌上摆放着一本文件,苏皖仔细翻看。 她刚刚在伊辞跟执行长说话的时候已经理清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星际里有很多个区,每个区还有各自的不同星系,其中十九到二十八区称为全星际最危险的地方,她当年也是一举拿下十九区才能一举成名,伊辞跟她差不多。 可现在盛世太平,并不需要打仗,帝国为什么这么焦急的训练新学生。 那些学生有些可是刚入学校的少年,什么都不懂。 她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伊辞铁青着脸坐回她身边,苏皖侧眸,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苏皖捏着文件的手一紧,十分优雅的回了他个白眼。 就你会嚣张,我也会。 什么玩意,不就是个豹子,她还是海中的王族呢。 第九十六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2) 执行长在上面解释他们这次的任务,苏皖跟伊辞在底下用眼神进行无声的争斗。 苏皖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伊辞一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眸光凶狠。 拽什么拽,打又打不过我。 似乎是读到她眼中的挑衅,伊辞几乎想要立刻起身撸起袖子跟她当场打一架。 以两位的战斗力,整个用特殊材料打造的会议室,怕是撑不住几分钟。 伊辞身后的副将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后背被吓出一身冷汗,咽了口水小声劝,“上将,我们忍忍,忍忍就好,砸了会议室联盟就又能找茬了。” 这事传到帝国那边,虽然不会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是口头埋怨肯定是有的。 伊辞一想到那些皇室人员念念叨叨的样子就烦,冷哼一声撇开头不再看苏皖。 要是在训练场,他一定要揍到这女人趴地上起不来! “...这次主要是训练学生的应战能力为主,两位上将听明白了吗?” 执行长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淡定的开口问。 苏皖点头,“好的。” 对于伊辞的想法,与他做对手多年的苏皖怎么会猜不到,不过那又怎样? 他还在军校的时候就找她打过一架,虽然那时候两个人都只是各自学校的高材生,比的是模拟战争,机甲毁了就肉搏,两人打的遍体鳞伤,最后苏皖凭借从小到大的高强度训练略胜一筹。 从那之后伊辞就开始嫉恨上她,苏皖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小心眼。 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试而已,就追着她这么多年不放。 伊辞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手里的资料直接甩给副官就走了出去,苏皖跟执行长说了几句关于集合训练的要求之后才走出来。 刚踏出会议室,就见原本应该已经走掉的男人还站在那里。 而他站的位置正好挡住苏皖要走的那条路,苏皖没法,只好上前轻声道:“请伊上将让让。” 伊辞比她高半个头,隔着一小段距离垂眸看过来,眼底滑过一丝惊艳。 他不得不承认,苏皖确实生的很好,几乎完美融合海族的优秀血统,丝绸般的蓝发,波光淋漓的蓝眸,只一眼就能让人沉溺。 尤其是这女人的皮肤白的过分,跟他的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是个军人,却精致的像个贵族小姐,虽然她本来就是。 不过再好看又怎么样,上战场的时候那些虫族可不会看你好看就放过你。 他嗤声道:“让?凭什么让?这条道那么宽,苏上将就不知道走别的地方偏偏走这里,是不是看我伊辞不顺眼,想找茬?” 苏皖保证,要不是这里是联盟会议室,直接就一枪崩了他。 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苏皖抬眼冷声道:“难道现在找茬的不是伊上将吗?站在这里还要把腿搭墙上,伊上将好姿势。” 她或许应该考虑下让执行长把会议室门前的路修宽一点。 伊辞听到这句话反而冷笑一声,“我就找茬又怎样?苏皖,就算有帝国的命令,你也休想我跟你合作。” “正好,”苏皖同样的讽道:“我跟伊上将的考虑是一样的,到时候军校集合的时候,我挑我的人,伊上将挑自己的人,我们分开训练。” 她倒是不介意跟伊辞合作,但是人家不领情,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伊辞舔了下唇,突然把手伸向苏皖的眼睛。 苏皖瞳孔微缩倒退半步。 “苏上将这病,”看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伊辞毫不掩饰的嘲笑,“原来还没好啊,这样怎么行,身为军人,居然还有洁癖,这要是哪天虫族的血溅到身上,苏上将是不是准备洗个澡再继续战斗?” 被戳到痛处,苏皖眸光瞬间冷凝,周遭气温不断下降,冷的伊辞都要怀疑这里下一刻是不是就要冰封三尺了。 扳回一城的他心情顿时变好,满脸阳光灿烂的吹了个口哨,勾唇肆笑,“那我们就五天后见,亲爱的苏上将。” 咔擦—— 什么东西的碎裂声传来,伊辞挑了挑眉。 苏皖似是不知道,还对着他点头,“到时候见,伊、上、将!”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口。 等伊辞转身冲她摇手拜拜的时候,苏皖差点没压制住内心的怒气破功。 她再好的修养每次在遇到伊辞的时候都能破功! 这个人就是这么讨人厌! 苏皖拧眉张开手心,掌心里躺着一个已经碎裂的戒指,是劳拉博士最新研究出来的微型储存器,跟之前的储存器不同,这个储存器还能容纳生物,现在全星际拥有这个微型储存器的不过十几个人。 其材料用的是第十六区戴西星系刚开发出来的晶矿做主要部分,晶矿很坚硬,劳拉博士做了很多次实验之后才把它轰碎,结果就是这个用机甲都轰不碎的玩意在她手里被捏成渣。 苏皖看着地上的碎片,沉默半响才捡起来,打开通讯器找到劳拉博士。 那边接的很快,劳拉博士看起来很和蔼,脸上蓄着山羊胡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接起视频的时候手里还在做着实验。 “我亲爱的皖,找我什么事?”他跟苏皖认识多年,这样的称呼几乎脱口而出。 许是她刚被某个坏蛋这么叫过,原本觉得没什么的苏皖现在觉得浑身别扭。 “我的储存器坏了,”她边走边说,“你那里还有吗?” 这个微型储存器还没加入大批量生产,目前就劳拉博士那里还有。 劳拉博士先是“咦”了一声,“你的那个坏了吗?不应该,上次我让军校学生炸了他许多遍都只是出现裂痕。” 苏皖心底呵呵一笑不想跟他解释这个,便又问道:“前不久出二十一区的任务时落在战场里不见了。” “那你应该早点找我,”劳拉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道:“你知道的,它并不好做,伊辞上将上次才在我这里定了一个,工作室已经没有材料了,重新开采材料制作需要很长时间。” “伊上将来找你了?” 苏皖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信息。 劳拉点头,“是的,现在整个实验室只有这一个了。” 那最好不过。 苏皖起了心思,眸光微微变柔,劳拉原本是跟她对视的,现在都不由得有些晃神。 然后他就听见她轻声说:“劳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是老朋友了。这个储存器,你不介意先给我吧?” 劳拉被美颜冲击的有些上头,张口正想答应,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回神,皱着眉纠结道:“这..可这是伊辞上将早就定好的。” “劳拉,”苏皖微微拧眉,“我们的交情难道还比不过伊上将吗?” 她语气很轻,难得软了声讨好,萌的劳拉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他说,“那你过来实验室吧,我把储存器给你。” 第九十七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3) 五天后,苏皖一大早坐星舰来到联盟军校,她对军校那一套假模假样的欢迎仪式没有兴趣,如果按照他们的流程走,那今天一天都会被浪费掉。 还有就是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把星舰开进学校,绝对会引起交通堵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找了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打开星舰门,苏皖从五米高的高空中跳下,动作潇洒,身形华丽漂亮。 身旁跟着下来的副官艾伯特连忙把准备好的军帽跟手套递过来,她有很严重很严重的洁癖,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或许真的跟伊辞说的那样,沾上一点虫族的血都恨不得把皮都洗脱。 家庭医生告诉她这是心理障碍,只能自己克服。 偏偏她是个军人,军人就要耐脏耐累。 苏皖带好手套扣上帽子,属于联盟上将的军徽在阳光折射下十分耀眼。 她到达军校的时候,另一艘星舰在她面前缓缓降落。 苏皖侧眸,就被星舰上的星星标志闪瞎眼。 心底嫌弃的不得了,整个星际宇宙除了伊辞还有谁敢这么嚣张? 帝国星徽都敢往星舰上贴。 不过他不是向来喜欢张扬,不把星舰开进去,来这里做什么。 伊辞从星舰里走出来,他穿着联盟统一发的上将制服,领口松松垮垮的解开两个,锁骨清晰,宽肩窄腰,军装斗篷在他身后随着走来的动作带过一阵风。 邪里邪气。 看到她,伊辞原本整理好的心情瞬间崩盘。 他站定到苏皖面前,就见这女人一如既往的淡漠沉静的看着他。 伊辞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她。 但凡是个雌性生物见到他就没有不激动的,唯独苏皖是个例外。 他还记得当初在军校打的那一架。 尽管是模拟战争,两人的身体只是精神投影,但是受的伤是实实在在的痛。 她就跟现在这样,哪怕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眼底依旧又苍又凉。 在战场上,她眼里只容得下敌人,冷静的像个杀人机器。 或许是因为海族原本就天性凉薄,总之伊辞尤其讨厌她这个样子。 如今做错事还能这么无所谓,也只有这女人做的出来。 伊辞眼神轻嘲,居高临下的嗤道:“苏上将,拿着别人的储存器用的怎么样?” 苏皖听不太明白,“伊上将在说什么?储存器?我为什么要拿你的储存器?” 伊辞简直要被这女人的演技给折服。 当什么军人,去当个星际明星都比这有前途。 伊辞俯身压向苏皖,他身高腿长的,这样眼神幽深看过来的时候,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苏皖并不怕他,拧眉回视,“伊上将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他讽笑道:“只不过想找苏上将拿回我的东西而已,不问自取,苏上将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像那些小偷吗?” 他在说什么鬼话? “伊辞!”苏皖觉得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我拿了你的储存器?” “空口无凭,伊上将别乱诬陷人。” 她语气促定,让伊辞也不由得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可是副官明明跟他说,看见他在劳拉博士那里定制的储存器被苏皖要走了。 副官是他的人,两人相处多年,不会骗他的。 因为激动,苏皖那双湛蓝的眸子泛起层层涟漪,比天空还要瑰丽。 伊辞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决定先暂时放过她,绝对不是因为她那双眼睛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软。 他说:“最好如此,苏皖,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这件事就不是一个储存器那么简单了。” 没有做过的事,她为什么要承认? 证据?凭空伪造吗?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苏皖抿了抿唇,她昨天是找劳拉博士拿储存器没错,可是半路她就反悔了。 储存器这种东西以前的也不是不能用,她是想给伊辞添麻烦,但是没必要在这种小问题上找事,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比赛,甚至可以比比看谁杀的虫族多来定胜负。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跟劳拉的通话是保密的,到底是谁告诉了伊辞这件事。 还有伊辞为什么要一脸肯定的样子?难道储存器真的不见了? 可她明明连实验室都没进去。 一会找劳拉问清楚,不然平白被了黑锅,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平时是看起来冷点不管事一点,但是也轮不到别人欺负到头上。 伊辞说完那句话之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先进了军校,徒留苏皖在身后晒太阳,副官在一旁看了场惊心动魄的大戏,紧张的额头频频冒汗。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上将?” 他家上将看起来好说话,发起怒来才是真真的毁天灭地啊! 苏皖还不至于就被他一句话气到主次不分,她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轻声道:“走。” 直到中午,苏皖跟伊辞坐在高台之上,各自手里拿着一本名册,台下聚集了联盟与帝国军校特意挑选出来的高材生,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些学生里面挑出最好的苗子然后训练。 伊辞的目光从苏皖冷白的指尖滑过落到她脸上。 她那双手除了细长白净,指甲修的圆润整洁之外,空无一物。 眸光微闪,伊辞率先开口问,“如果苏上将没有其他问题,那我们就开始挑选队员吧。” 苏皖抬眸,正在直播的摄像头就对准她的脸,只见她薄唇轻启,“所有学生依照初试成绩站好,保持队形,副官维持秩序。” 艾伯特表示明白。 她清冷的面容投向大屏幕,仅一句不带任何语气的话,冷静从容的样子,就惹得下面的学生喧闹尖叫。 “女神!!!!” “上将大人!!!” “大人我爱你!!!” ...这些学生但凡有一半的热情投身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联盟跟帝国会把两位上将拉来给他们做教官。 苏皖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指尖淡定的翻着名册。 伊辞见艾伯特控制不住场面,就把身边的副官一起拉了下去,他没有苏皖那么好说话,直接凶巴巴的开口,“都闭嘴。” 豹子一样的金瞳满是戾气。 学生们被吓的连忙噤声。 嘤嘤嘤,还是苏上将好相处。 他们不想要分配到伊辞上将的队伍。 苏皖手一顿,略微疑惑的看过来。 接收到身侧的视线,伊辞转身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挑眉邪肆道:“怎么?想谢谢我?只要苏上将把储存器交出来,道谢就不必了。” 苏皖心里“呵呵”一声。 她就不该觉得这愚蠢的男人会帮她说话。 但是有一件事必须得解释。 “储存器的事我已经发消息给劳拉博士,”她轻声说,“现在真相未知,伊上将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第九十八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4) 伊辞扬眉,“只要苏上将找到储存器,让我怎么说好话都行。” 苏皖觉得这男人心眼指定就针尖那么点小。 她懒得与他计较,下台走向已经被分列站好的学生。 这些被选中的军校高材生经过测试被划分为a.b.c三个等级,人不多,苏皖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找好了自己的目标。 a级学生的优秀不用介绍,b级中规中矩,c级的差一点,他们有些只是某些特长十分出众,例如精神力,智力,体力,其他方面却有着严重的短板。 苏皖跟伊辞翻看着手中记载学生详细资料的名册,根据他们的特长逐一挑选,期间还有临时设下的考核。 两人都不是爱多话的类型,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直接淘汰。 学生们在他们经过的时候都紧张的咽口水。 一小时后,经过考核,原本人就不多的队伍转眼之间只剩二十多人。 其中a级最多,c级只有少数几个。 c级质量偏差真的太大,苏皖拧眉看着最后留下来的这三个人,这三人的精神力测定都是s,甚至其中一个看起来娇小一点的女孩子竟然还是s+。 苏皖合上名册递回给副官,“就这些。” s+的精神力不常见,这女孩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难得一见的精神力,恐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比苏皖矮一个头,眸子圆圆的很水灵,苏皖轻声道:“祁秋月?” 苏皖就见她刚念完这个名字,眼前的小姑娘身子就颤了下。 眉间痕迹加深,不过是问个名字而已,就这样怕?这女生胆子是不是太小了? 这样上战场,就算拥有s+的精神力也会被虫族直接秒成渣渣。 并不是她歧视,而是战场上不允许有任何一丁点失误,若是有朝一日祁秋月跟她并肩战斗,那她要是陷入危险,不等苏皖去救,她就能被虫族那些丑样子吓死。 伊辞注意到她这边的动作,不由得侧眸看过来。 苏皖抿了抿唇,“你的性格是从小就这样的吗?” 站在她面前的祁秋月就把头低的更低,都快要把自己埋进胸膛里,她双手紧张的揪着衣角,军校校服被她捏的皱起。 平日里只会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人就在面前,祁秋月不敢跟她对视,心脏躁动不安的跳着,磕磕绊绊的开口道:“我、我、我不、不...” 一句话都没说完,后面的腔调就转了个弯像是委屈的要当场哭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 祁秋月咬着唇不敢再出声,泪眼朦胧。 明明私底下做了那么多次训练,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就掉链子! 懊恼不已的结果就是越哭越凶。 苏皖瞬间头疼的摁了下太阳穴。 她最讨厌人哭了,不管男女。 伊辞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唇,看着苏皖逐渐变黑的脸色,挑眉道:“苏上将什么时候爱好欺负一个女孩子了?嗯?” 尾音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苏皖转过头。 这种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对上苏皖隐约含怒的蓝眸,伊辞头一歪,“苏上将瞪我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哄哄人家女孩子。” 她知道,不用他瞎叨叨! 祁秋月这会还在抽抽搭搭,苏皖吸了口气,干巴巴的缓了声道:“别哭了。” 谁知不知是祁秋月真的敏感,还是苏皖语气冷硬过头,这一句话下去非但祁秋月没停,反而哭的更大声。 “我、我不是、上将、我,哇——” 她想说不是的不是的,她没有,她没有讨厌苏皖。 上将会不会把她赶出去。 不要不要。 她越想表达什么思维就越混乱,最后苏皖铁青着一张脸吩咐艾伯特去叫医生。 祁秋月被医生带走,苏皖总算觉得耳边清净了,没等她缓口气说话,身边就传来某个狗男人震天响一样的笑声。 苏皖烦躁的捏了下食指关节,艾伯特见状内心连忙拉响十级警报。 “上将!别!” 艾伯特阻止不及,苏皖已经一拳挥了出去,拳头生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想伊辞那张俊脸。 完了。 艾伯特欲哭无泪的捂住自己的脸,这位姑奶奶怎么今天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都替伊辞觉得脸疼。 而作为被揍对象的伊辞,在苏皖捏指关节的时候就收了那起那副嬉皮笑脸。 这女人的小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变,打架前总爱捏一下自己的手指。 面对苏皖砸过来的拳头,伊辞骨子里残暴嗜血的血脉瞬间苏醒,金瞳束起成一条线,浑身拉开一级警戒,全神贯注的盯着苏皖。 拳头距离他的脸还有一厘米,伊辞甚至还感受到它带来的风凌冽的割向他的脸。 就在这时,苏皖骤然停住。 等着被打的伊辞一愣。 咦?怎么不动了? 艾伯特也很疑惑,上将一出手非死即伤,怎么就突然没动作了? 苏皖瞳孔变成深蓝色,浓的像最深处的海底。 她怒到极致,还在保持冷静。 伊辞抿紧了唇,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他抬手刚想碰上苏皖,后者连忙倒退一大步离他足足一米远。 “我去看看祁秋月,”她说,“艾伯特,剩下的事你解决。” 说完转身就走,冰蓝色的发丝在空中划出冷硬的弧度,一如她这个人一样,把自己包裹在层层枷锁里。 漠不近人。 一想到苏皖刚刚那个眼神,伊辞就觉得头皮发麻。 人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能这么讨厌,好好的欺负她干嘛。 艾伯特被留在原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上将大人苦恼的挠着自己的头发,他长长的叹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剩下的那二十几个人被平分,后面的考核伊辞心不在焉的,满脑子全被苏皖占据。 艹。 有事没事想那女人干嘛! 不就是笑她一次,至于这么小气吗! 大不了下次让她揍回来,他坚决不还手。 想是这么想,伊辞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琢磨怎么才能让苏皖消气。 此时此刻离开军校的苏皖接到劳拉博士的视频电话,她一边操控星舰一边接起。 垂眸按下自动行驶,苏皖拿着通讯器坐到沙发上,往后轻轻一倒,轻声道:“劳拉。” “亲爱的皖,”依旧是熟悉的称呼,“你看起来很疲惫?今天不是挑选学生的日子?是发生了什么?那些学生惹你了?” 苏皖微微阖眸“嗯”了声,“我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很震惊,”他说,“你知道的,实验室除了我就只有我的助手有钥匙,可助手在十天前就回家了。” “这段时间为了伊上将的储存器,我连实验室都没出去过。” 所以,到底是谁在劳拉博士跟实验室里四面八方的摄像头下,偷走了那个整个联盟乃至帝国都数量稀少的储存器。 苏皖忍不住要怀疑这世界是不是有隐形人的存在。 第九十九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5) “助手什么时候回来?” 劳拉手里新一批的储存器材料已经到了,他正在抓紧时间制作,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思索了片刻才回,“大概是明天?” 苏皖“嗯”声,“我想跟她见一面。” “你是怀疑她吗?”劳拉手里的动作一顿,不解的问:“桑迪跟我在身边多年,对我忠心耿耿,不会是她的。” 那是因为你在整天只会沉浸在实验里不问世事,不懂人心险恶。 不过她也不会一棒子就把一个人打死,苏皖指尖敲击在扶手上,轻声道:“别紧张劳拉,我只是问问而已,并不是认定她就是拿走储存器的人。” 劳拉皱着眉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不过,”她抬眸,目光沉静的看向劳拉,“如果真的是她,你准备怎么处理?” 劳拉被问的愣住,他直视苏皖那双海底一样的瞳孔,心底在桑迪跟苏皖之间来回衡量着,最后深吸一口气之后低低的说道:“我会选你,亲爱的皖。” 他们之间的交情比普通人想的要深,并不是一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助理能比的,助理就是助理,至交比助理重要。 苏皖得到确切答案之后才小小的挑了下唇。 “挂了。” 电话被挂断,苏皖就捂着手腕表情严肃。 她刚刚在揍伊辞的时候其实调动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起。 骤然收力,体内气息混乱,现在手腕一阵一阵的抽痛。 “小白,”她轻声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压下去?” 这么疼下去不是办法。 小白闻言打开商城,从上往下划拉到最低,摇了摇头,“没有,或者你试试看放血?” 苏皖翻了个白眼,“你确定一刀下去我直接失血而亡?” 小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竟是些馊主意。 她拧着眉平缓心情。 早知道就不要动手了,遭罪。 都怪那个小心眼! 苏皖疼的右手臂都麻了,倒在沙发上咬着牙忍了一个多小时体内气息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起身走向星舰的洗漱间,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刀。 小刀锋利,往手腕上轻轻一划就破了皮。 蓝色的血液滴滴点点的顺着伤口涌出流进洗手池里。 苏皖沉默的看着。 直到右手臂恢复知觉,她才拿出医药箱走向沙发给自己包扎。 白色的纱布几乎要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 苏皖喝了两瓶营养剂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给艾伯特发了明天早上集合的信息,苏皖就把星舰全部调成暗色,自己缩进营养仓里调养生息。 她不知道,其实在她放血的时候,她的星舰旁边追上来一个张扬的有着帝国星徽的星舰,速度很快,直到看见她才放缓速度。 是伊辞。 这家伙终于想到要怎么跟她道歉,可是没等到他联络苏皖,对方就设置了屏蔽器。 第十次发送联络请求被拒绝的伊辞烦躁的一巴掌拍在指挥台上。 不知道按到那个键,整个星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伊辞被吵的心烦意乱。 “那女人搞什么!” 知不知道在星舰行驶的时候开屏蔽器有多危险!万一前面有黑洞怎么办! 万一有紧急情况,这女人是想犯错被关进星际监狱吗! 伊辞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把苏皖抓出来好好骂一顿,骂醒她最好。 然而等到第二天看到苏皖那张比平时还要过分苍白的脸时什么怨气都没发出来,他下了星舰,就看见她站在集训营门口,面前都是昨天筛选剩下的学生们。 其实到了星际时代,太阳已经不算很毒辣,尤其是训练营建立在距离太阳最远的地方,能照到的日光更少,可是伊辞看到那么丁点阳光照在她身上,就觉得她下一刻就要蒸发一样。 听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太阳晒太多直接蒸发没了。 伊辞翻着旧储存器,从里面掏出一把大大的黑伞,径直朝她走去。 那边的苏皖还在跟艾伯特对比着学生的信息,垂眸点名字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暗。 天黑了? 她疑惑的抬头,一步之外阳光明媚,学生们有些还被刺的微微眨眼。 不过有些则十分惊讶的看着她,确切来说不是她,是她身后。 就连艾伯特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什么情况? 背后有什么? 苏皖眸子一凝,骤然转身的同时从储存器里翻出一把银色手枪直抵身后人的脑门。 整个动作只用了几秒,快到围观的学生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没看清,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做的,枪就指着伊上将了。 而苏皖在看到伊辞的时候彻底愣住,保持着举枪的动作一动不动。 好半响,伊辞看着她没有放下去的意思,心里哂笑一声,挑眉道:“苏上将是准备谋杀我吗?” 艾伯特这才回过神来,小声的提醒她:“上将。” 苏皖抿紧了唇,缓缓放下手把枪放回储存器里。 她看见伊辞手里拿着的黑伞,才明白刚刚的阴影原来是他在给她遮太阳。 海族有个传闻,说是接收的阳光太多,他们体内的血液就会一点点的渗出皮肤,随后彻底蒸发,变成人干。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传闻而已。 可是,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难道是他知道了储存器不是自己拿的,来道歉? 苏皖眼底滑过一丝讽意。 拧眉道:“伊上将悄无声息的站在我后面,不是更像来谋杀我的?” 伊辞闻言并没有被气到,他垂眸看着她无血色的薄唇,轻声问:“为什么昨天要开屏蔽器?” 害得他担心她出事,整整跟了一路。 苏皖不解,“我开屏蔽器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要是...” 他捏着伞柄的手一紧,急忙道。 只是话说到一半,苏皖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是劳拉博士。 苏皖给了伊辞一个噤声的眼神,按下接听。 不是视频电话,苏皖没有看见劳拉的脸,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满满的失望跟愤怒。 他说,“上将大人,你现在在哪里?” 苏皖抬手示意艾伯特先带学生们去训练,一边往星舰走。 她或许能猜到劳拉为什么会有这种语气。 果不其然,他的下一句话就是。 “我找到偷储存器的小偷了,亲爱的皖,我甚至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 通讯器那边的劳拉博士狠狠的抹了把自己的脸,因为背叛,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愤怒又绝望的跟苏皖说:“你快过来实验室吧,我现在就给伊辞上将发信息,请他一起过来。” 第一百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6) 劳拉还在通讯器里大声控诉着那个小偷,最后才干巴巴的说道:“她被我绑起来了。” 苏皖“嗯”了声。 伊辞保持着撑伞的动作站在她旁边,将她脸上神情尽收眼底。 很冷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看苏皖关掉通讯器,缓缓抬眸与他视线对上。 伊辞正想开口,自己的通讯器也响了两声,打开一看。 劳拉博士发来的,他以为是劳拉又重新做好了储存器,通知他去拿。 快速阅读上面的内容,在看到最后一句“小偷已经找到”的时候,他不由得愣了下。 小偷?抓到了? 可是... 伊辞抿了抿唇。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副官骗他。 苏皖眸光坦坦荡荡。 伊辞瞬间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蠢。 轻咳一声,他偏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是误会。” 苏皖看都不想看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一眼。 她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伊辞是内疚的,毕竟是他先误会人。 见她准备踏上星舰,连忙伸手拦住,“不是,苏皖你别这么小气,我不就是误会了你一下,我...”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口,脸上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用的手套,她甚至不想碰到他。 虽然收敛了力道,伊辞还是觉得火辣辣的疼。 苏皖冷冷的看着他被打偏过去的脸,“我小气?小气的不应该是伊上将吗?伊辞,我麻烦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什么事都以为别人要依着你,你是成年人,有点成年人该有的行为行吗?” 面对苏皖投过来带着失望跟冷凝的目光,伊辞突然觉得一阵羞愧。 他就像被人扒开衣服,赤条条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戳着刀子说他幼稚,不成熟。 不配为军人。 一瞬间,伊辞好像回到了幼年,那时候他还没有上学,还在最脏最乱的贫民区里,跟野狗抢吃的。 直到后来入了军校,他不得不小心的把自己的所有心机都藏起来,伪装成一副乖张顽劣的样子,让别人讨厌,远离。 因为不这样,他就会死,更别说现在坐在上将这个位置上。 帝国不需要一个完美的傀儡。 他接受着所有像苏皖这样的谩骂,而后依旧我行我素。 甚至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活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苏皖看着他抬手擦了下嘴角渗出的血,皱紧了眉。 是不是打太重了。 苏皖烦闷的揉着太阳穴,“你有没有事?没有事我就先走了,到实验室再说。” 语毕,苏皖转身就要进星舰,就在这时,一双手隔着布料骤然间握上她的手腕。 苏皖当即瞪大了眼睛,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蓝眸惊惧交加。 她呆愣的僵在原地。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不要碰我!!!! 脑海里的记忆猝不及防的翻涌而出,那些所有痛苦不堪的回忆占据所有思维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握着她的伊辞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不过是碰一下,怎么那么大反应? 纠结半天伊辞还是决定先松开的好。 他刚放开,苏皖就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倒。 伊辞惊讶的连忙上来扶她,指尖刚碰到苏皖的衣角,就听见她声音尖锐的喊:“别碰我!!” 海族都有一副好嗓子,还出了不少歌星,苏皖的声音经常听还是很舒服的,可她刚刚那一声,刺的伊辞忍不住捂住耳朵。 他总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裂掉。 不过是碰了下手,洁癖能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他得不到答案,因为苏皖已经把门给关了起来,星舰以秒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伊辞只能按捺下所有疑问上了自己星舰追过去。 星舰里,苏皖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小白在她脑海里使劲唤她也没把她唤醒。 她看见自己处在一个满目苍夷的战场上。 身边是很多丑陋的虫族,他们围着她往她身上吐恶心的粘液,那些虫族还爬到她身上试图往她眼睛,身体里钻进去。 她不甘心。 她是最高傲的海族!是海族的王!是联盟未来的元帅!不可以死在这里! 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试着调动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来反抗虫族,从储存器里拿出一把手枪,缓慢且坚定的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她太饿了,几天几夜没有进食,靠营养液维持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苏皖把目光打量到虫族身上。 她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把爬到脸上那只巴掌大小的虫族一把掐断头。 粘稠的液体从它身体里流出,苏皖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又腥又臭,第一口就让她恶心的呕了出来。 那些虫族或许感知到同伴的死亡,惊声叫着朝她扑过来,苏皖握着手里的虫族咬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她浑身上下都是粘液,直到她成了战场上唯一活着的生物。 直到她被找到,上了联盟派来救她的飞船。 第十九区劳森星系。 苏皖成名的第一战。 别人以为她运气好,实力高才能收复劳森星系,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背后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在精神崩溃半个月后,艰难的选择了记忆封印,从那以后就连她的父亲都不能靠近她半米以内。 如今记忆重新浮现,苏皖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腥臭味,忍不住起身冲进厕所干呕。 “镇静剂,”她说,“小白,给我找镇静剂。” 苏皖扶着墙起身,一瓶镇静剂就出现在掌心里。 仰头饮下,十几秒后,躁动的神经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此时距离实验室还有一段时间,苏皖脱掉衣服站在洗漱间里,打开淋浴,热水从头顶流下温暖着全身,洗了五六遍,她才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重新换了套包的更加严实的衣服,苏皖使劲的擦着手,擦到自己满意了就漱口,小白看她把牙齿刷的都要牙龈出血了才忍不住出声制止,“够了够了,宿主,再刷下去牙齿都松了。” “你闭嘴。”她含糊不清的怼了一句。 苏皖硬生生刷到星舰提醒目的地到达才停手。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同时下来的伊辞,对方想过来打招呼,吓得她连连倒退好几步,硬声道:“你别过来。” 伊辞脚步一僵,看着她十分防备的样子,眸子微闪抿了抿唇。 单手举过头顶,伊辞认输,“我不过去,那,苏上将先走?” 苏皖当然不跟他客气。 第一百零一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7) 实验室里,劳拉正在苦口婆心的询问着他面前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起码有好几天没睡觉,脸上黑眼圈很重,但是浑身上下清清爽爽,让苏皖好歹觉得眼睛好受一点。 听见声音,桑迪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一男一女,抿了抿干燥的唇轻声道:“苏上将,伊上将。” 她被反绑着坐在凳子上,面对他们也是不卑不吭,一副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然于胸并且坦然接受的样子。 劳拉见苏皖过来就让开自己的位置,跟伊辞打了声招呼,叹了口气道:“我劝过她了,她还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储存器。” “上将大人,”桑迪打断劳拉的话,眼神平静的对苏皖说道:“我偷储存器就是为了拿去卖,没有别的原因。” “哦?”伊辞挑眉,“那你说说看,是怎么在劳拉博士还在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把储存器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的。” 劳拉给二人都拿了凳子。 伊辞在审问桑迪,苏皖接过劳拉递过来的水抿了口,并不想参与进去。 她只要伊辞知道这个贼另有其人就行,剩下的交给他就好。 注射镇静剂之后的后遗症这会还在,她眉间含着燥郁。 肩膀被人戳了下,苏皖抬眸,劳拉就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到一边说话。 两人走到实验室外面,期间她起身的时候,伊辞侧头看了她一眼。 实验室外面的走廊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在,苏皖整理袖子垂眸问,“怎么了?” “你服用镇静剂了?”劳拉对她那些小动作再了解不过,她从进实验室开始就一直在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从袖子到领口到手套。 这是她发病时候最常做的事。 劳拉蹙眉,“我跟你说过,你的身体最好不要服用过量的镇静剂,会有副作用。” “劳拉,”苏皖把扣子扣上,“我能控制的。” “你这样上战场怎么行?我去跟执行长申请,让你休息半个月。” “可我刚接了任务,不能擅自离开。” “你会疯的,”劳拉忍不住提高声音,“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那样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联盟不需要一位随时会发疯的元帅,星际不需要一位不会打仗的将军。 苏皖唇角勾了下,“别担心劳拉,我心里有数。” 劳拉不信她,“我觉得不行,明天我就向执行长递交申请,顺便把你这半年的身体报告一起交上去。” 听到这里,苏皖整张脸瞬间垮掉,她揉着眉心淡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军校竞赛不日就要开始,让我先训练完这批学生,自会向执行长申请休息。” 她说的很诚恳,就差没举手发誓了。 劳拉这才哼了声,“最好如此。” 随后劳拉就开始唠叨她最近这段时间的饮食还有生活作息,苏皖全盘接受。 果然是上了年纪啊,又没孙子孙女,就爱抓着她来念。 就在他们聊天声音刚停,实验室的门被打开,苏皖抬头看见伊辞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 他先是看了劳拉,最后看向苏皖,沉声道:“跟我过来。” 苏皖不解的歪了歪头,见他确实不高兴,才对劳拉点了点头,“我先走,桑迪就交给上面处置吧。” “你别难过,我之后让艾伯特重新挑两个助理给你。” 劳拉明白,“你照顾好自己。” 苏皖轻声,“会的。” 说两句话的功夫,伊辞已经走到走廊尽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没点上,就那么叼在嘴里。 实验室有明文规定不能抽烟。 苏皖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伊辞淡声道:“先出去。” 她这会倒是没有挑衅他的心思。 反正难受的不是自己,伊辞怎么样跟她没关系。 出了实验室,伊辞就把那根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在苏皖以为他还要抽的时候,伊辞把那根点燃的烟扔到地上,直接碾碎。 乱丢垃圾啊。 苏皖心底“啧啧”两声。 两人站在实验室外面吹风,苏皖安安静静的等他开口。 伊辞看了看地上的烟,转过身来与她视线对上,声音很轻很轻的问:“我刚听劳拉博士说你病了?很严重?” 苏皖微愣。 恩?不是问桑迪的事? 摇了摇头,苏皖淡声:“没关系。” “病了就休息”,他好像恢复了以往痞里痞气的样子,挑着眉笑:“逞什么强,这么大个星际宇宙没了你又不是维持不下去。” 苏皖很想给他翻个白眼。 这人说话到底过不过脑子? 她好心好意的陪他在这吹风是为了听他怼人的? 就在苏皖捏着自己手指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容易给他毁容的时候,伊辞垂下眼帘,右手搭在左胸前弯腰对她行着最高规格的军礼,沉声郑重道:“对不起。” “苏上将,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对不起。” 苏皖捏着食指的动作一顿。 恩,这还是他们打交道十几年来,伊辞第一次向自己行礼。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 伊辞脸好看,身材也好,军礼动作标准又赏心悦目。 苏皖勉强原谅他了。 “没事,下次伊上将遇上类似这种事的时候,记得查清楚再定罪比较好,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完她摆了摆手,“回去了。” 伊辞没动,他定定的在那里注视着苏皖上星舰,然后起航,最后离远。 他用通讯器给副官拨了通话,副官接的很快。 伊辞面无表情的对他吩咐道:“三分钟后,我要在办公室看见你。”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的副官一直都是帝国那边派来监视他的人。 而这次储存器的事,就是帝国安排他演出来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加深他跟苏皖之间的矛盾。 亏他还以为,副官是真心对他。 储存器是丢了,丢在了帝国现任掌权者手上。 桑迪也很老实的交代,副官用她儿子的命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跟他合作,在劳拉博士接到苏皖信息出去迎接的几分钟里,带着干扰器进入实验室,盗走储存器。 她只是没料到苏皖并没有过来,劳拉博士回来的很快,她不小心撞翻了实验室上的材料,那种材料一旦粘上就会在身上留下味道,经久不散。 劳拉博士也是因为这一点才确定,并且抓到她。 询问的时候,桑迪的精神从冷静到一度崩溃,她很愧疚,伊辞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被威胁,或许她会在实验室里跟劳拉博士做一辈子的研究。 到底是被害的。 伊辞虽然不喜欢被人偷了自己的东西,念在她是迫不得已,在星际法庭把判决书送给他的时候,在桑迪的审判上选择了从轻。 第一百零二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8) 三天后劳拉在艾伯特给他找新助理的时候,拜托他把新做好的储存器给带了过来。 伊辞凑近苏皖,在她警惕的想远离的时候连忙停住脚步,“别别别,你别动,我就想看看。” 两个人的训练场地是分开的,只有傍晚会集合在一起进行一天下来的总指导。 他就在分开训练那会,偷偷摸摸的溜进苏皖的这边的训练营,给她带吃的带好玩的,惹得苏皖每次都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他。 自从解除误会之后,伊辞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晃悠。 例如现在,艾伯特回来的时候他就正好在,带了上次说的章鱼烧,还好心的插了一个递到苏皖嘴边喂她吃。 苏皖差点没忍住把他连人带章鱼烧丢出去。 没看见底下的学生都不训练了想赶过来看热闹了吗!? 有病!简直有病! 艾伯特递储存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她霉头。 苏皖把储存器带在左手食指上,银色的指环跟伊辞手上那个一模一样。 莫比乌斯环的设计,看起来就像情侣对戒,十分暧昧。 劳拉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还有她并不想要一个跟伊辞一样的戒指好吗! 伊辞也注意到了,嘴角噙着清浅笑意,胸口仿佛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连带着心都有些躁动不安的乱跳。 他点着下巴评价道:“劳拉博士审美一如既往的好。” 下一秒他就被苏皖踹了出来,毫不留情。 伊辞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苏皖直接把训练室的门给关上,顺便设下重重密码。 苏皖一回头,艾伯特一脸懵逼的捧着章鱼烧站在面前。 “你有事?”她嗓音泠泠。 艾伯特抱着章鱼烧步步倒退,“没,坚决没有,属下先去监督学生训练了。” 说完他就想离开,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叫停声。 而他那位不好相处的上将大人则不耐烦的瞪着他手中的章鱼烧,干巴巴的开口,“人走,吃的留下。” 艾伯特默默的叹了口气。 上将大人啊,你这是傲娇给谁看啊! ———— 训练开启第十一天,二十多名学生集中在学校门口。 对于接下来半个月的训练,他们激动又紧张。 能被整个星际最年轻的两位上将亲自指导,是他们这一辈的高光时刻! 在他们殷切的等待中,苏皖跟伊辞一前一后的从学校里走出来,两人看起来就是最鲜明的对比,一人冷傲,一人邪气。 又相吸相融,自成天地,把身边的其他人明显的划分开。 学生们按照之前分配好的队伍上了各自的星舰。 这次的目的地,是模拟训练营。 就是当初苏皖跟伊辞打的惊天动地那一架,他们开始结仇的地方。 模拟训练营里能够模仿各类星际战争,变异的兽群,植物,还有最讨人厌的虫族等等,但是不会对学生肉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开启一次训练营需要耗费打量的能源石,如果不是苏皖跟伊辞,其他人怕是几年都凑不到一次开启的机会。 在星舰上,艾伯特给学生们分发感应服。 感应服可以让他们切身感受身上所遭受到的伤害,在身体达到极限之后会把学生传送出来,避免意外。 苏皖望着下面学生们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眸,轻声道:“各位学员。” 那些学生就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的听她说话。 “我只给你们十五天的时间,这十五天里,务必激发出你们体内最大的潜能,而十五天后,你们十二个人里,我只会留下五个人。” 学生们顿时沸腾起来。 苏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想要留下,就拿出你们的实力,用实力向我证明我选择你们的理由,想要突破,就要无限接近死亡,这就是我的训练方式,如果你们没办法忍受,可以现在退出。” 她嗓音清冷,说的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尽管这里的学生已经算是拔尖之中的顶尖,在苏皖看来,还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她从军校毕业面对的就是最危险的战场,内里还要跟伊辞争夺元帅之位,她的家族也不允许她做温室里的浇花,从出生伊始,她就是联盟的战争机器。 为了战争而存在。 在战场上的日子比在学校还要多。 她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能有现在的安乐,多半都是因为她跟伊辞。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留下,或者退出。” 苏皖说完就走出了星舰,她站在空旷的校门口,静静的等着。 直到伊辞同样站在她身边,挑眉笑问:“你这边的学生还好?” 苏皖颔首,至少她在这里站了快五分钟,没有一个人选择走下星舰。 伊辞笑意渐浓,“我也是。”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比苏皖狠多了,直接让他们选择要死还是活。 在他看来,上战场只有这两种选择。 要么满身荣光活下来,要么毫无尊严的被虫族蚕食。 而他跟苏皖都是前者。 伊辞眉眼微垂的看着苏皖,她睫毛微翘,蓝眸澄澈明镜,美的如镜中水月。 她今天没带军帽,一头蓝发散下来,漾着微光。 伊辞突然手痒痒的想摸上去。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掌心下的身体瞬间僵硬。 伊辞抿紧了唇,眸中闪过挣扎。 果然,还是不行吗。 却不知苏皖掩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狠狠刺入手心,疼痛使她过分清醒,她稳住喉中颤音,“放开。” 快松开,不然她就要崩溃了。 伊辞移开手,在苏皖准备走的时候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拉开她的袖子。 这次没有衣服隔着,实实在在的碰到她的皮肤,伊辞被冷的吓一跳。 几乎是下意识,苏皖挣扎着想掰开他的手腕,双目弥漫上浅浅赤色,“别碰我!” 压制不住的嗓音和情绪,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凶狠的对敌人龇牙咧嘴。 她看上去很反常,根本就不像是普通洁癖该有的样子。 伊辞这次没有被她唬住,反而用力的把她的手腕拉到面前,就见原本应该光洁无暇的肌肤上有着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一道还很新,像是前不久添上的。 “苏上将,”他蹙眉,“这是什么?你是在自残吗?” “伊辞!” 胡说什么!哪个军人身上没受过点伤?! 挣脱不开,苏皖的眼睛彻底变成红色,她抬起另一只手想把伊辞推开,却不料被他一把抓住,直接把她压向一边的树干。 苏皖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气味包裹住,是很淡的薰衣草香。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一百零三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9) “苏上将?上将?苏皖!” 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的苏皖突然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 很熟悉。 是谁? 她努力回想着。 “苏皖!” 男人又唤了一声。 苏皖缓缓回神。 她还活着? 是了,她还活着。 是伊辞找到的。 在废墟跟堆成山的虫族尸体里,被伊辞一眼发现。 她眼神一点点聚集,伊辞紧张的扶着她的肩膀,焦声问:“怎么样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 苏皖连跟他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她现在需要镇静剂。 对,镇静剂。 在伊辞紧张的目光下,苏皖凭着本能意识从储存器里拿出一针浓缩的镇静剂。 伊辞眼尖,在她刚把镇静剂握在手中的时候直接打飞出去,见她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顾不得她还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把她打横抱起,军装斗篷直接往她身上一盖。 给我,把镇静剂给我。 她奋力对着伊辞拳打脚踢,不肯乖乖的被他抱着,挣扎着要下去,又从储存器里拿镇静剂,每次都被伊辞扔掉。 “放开我,伊辞,你放开我。” 到最后,她几乎是低声哀求着。 苏皖被他放到军校给两个人安排的宿舍床上,伊辞不放心,还把她的双手给绑住。 他需要联系劳拉博士,现在苏皖的情况不是他能解决的。 只是伊辞没想到,在他去处理刚才苏皖在他身上激烈反抗弄出来的伤口时,陷入混沌意识的苏皖让小白解开双手,给自己注射了镇静剂。 等到他发现已是为时已晚。 一针三倍浓缩的镇静剂被注射进去,苏皖呆愣的坐着,几秒钟后,她的眼睛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的清明。 红色恢复蓝色。 面对穿着便服的伊辞,对上他震惊的目光,苏皖抿了抿唇。 “好了,”她说,“我要去看学生。” 她怕自己再不走,就直接吐了。 伊辞拦住她的去路,沉声问:“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苏皖“嗯”声,“知道。” “知道你还要去?!” 伊辞觉得她果然是疯的。 他都接受不了那么高浓度的镇静剂,苏皖到底是什么构造的?还是说海族天赋如此? 他想上来把她拉回去躺着,苏皖巧身避开。 “伊上将,没别的事的话,训练营见。” 伊辞简直恨铁不成钢。 他并不否认,在碰上苏皖的那一刻,体内的血脉有一瞬间的絮乱。 因为什么,自己最清楚。 看她这么糟蹋自己,伊辞恨不得她愿意服软一点,别这么逞强。 只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苏皖说走就走,甚至还一躲就是好几天。 最后还是伊辞找来艾伯特,让他询问苏皖要不要集合训练,艾伯特向苏皖回禀的时候,她转着手里的笔想了几秒。 看着训练营里正在苦练的学生,点了点头。 让他们看看别人的训练成果,然后激励自己也好。 此时他们的感应服疼痛感已经上调到百分之百,每天按照苏皖指定的要求进行强制训练。 不是训练就是训练,最美味的东西就是累瘫了之后的营养剂。 训练营里有异兽可以捕捉,前提是他们捉的到。 任凭抱怨,苏皖也没有降低训练难度。 第二天苏皖跟伊辞穿好感应服传进战场,他们这次降落的地点是森林。 因为是精神力,苏皖并不抗拒伊辞的接近。 两人并肩走着。 这是几天下来,伊辞距离苏皖最近的时候,他侧脸望过来,瞳中滑过异色。 “苏皖。” 苏皖脚步微顿,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前几天的种种狼狈,低低的“嗯”了声。 就算是模拟战场,伊辞也是站在她前面一点,给她遮光。 “我们比一场怎么样。”男人沉吟片刻才笑问。 苏皖不解,“比什么?” 伊辞就抬下巴指着前面的学生,“就比比看谁留下来的学生多。” 参加竞赛的只能有十人,苏皖手里有十二个,他手里有十三个,能留下来的,不分队伍阵营,只能是精英。 苏皖思索着。 她其实也想看看到底谁能训练出更好的学生。 便答应了,“好。” 伊辞勾唇,稍稍侧身凑近,“既然是比试,就要有奖品,输了怎样赢了怎样,现在都要定下。” 不是肉体接触,苏皖并觉得不舒服,对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她直视他的双眼,问:“你想要什么?” 伊辞看前面的学生都在谨慎的摸索探路,没有人回头看过来,就放肆的往苏皖身前一站,倾身望进她深蓝的眸。 “如果我赢了,我想牵你的手。”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苏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是在逗我吗?” 她还动作夸张的揉了揉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伊辞耸肩,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不可以吗?牵个手而已,苏上将别告诉我,你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 苏皖抿唇。 还真被他说中了。 除了那天他碰到自己,从小到大苏皖就没那样接触过雄性生物,记事起她就被抱离父亲身边。 只是... 她失声很久,方才找回嗓音,哑着声问:“...为什么是我?” 伊辞回答的语气十分轻松,“没什么,就是——”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 “想跟苏上将谈个恋爱。” —————— 苏皖被他的想法震惊到许久回不过神。 谁能告诉她现在什么情况。 死对头要跟她谈恋爱?开玩笑的吧? 正当她还在思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长年累月在战场上养成的直觉,苏皖在伊辞偏过头的一瞬间,在那枚利器刺入眼睛之前,一把夹住那枚东西。 前面意识到有危险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她指尖夹着的那根银色的长针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是他们进入森林以来遭受的第一个攻击。 随后还有更多的银针动旁边射出。 苏皖皱眉看着手中这跟长针,是旧战场残留下来的碎片制成的,锋利无比。 这里有智商近乎接近与人的存在。 星际时代,只要是生物都有变异的可能。 伊辞扬声:“都给我注意,附近有异种。” 他倒是不怕,能主动攻击人的东西,哪里会因为一句话被吓跑。 学生们连回应他的时间都没有,施展各种身法躲避着射来的种种长针,有不小心刺入身体的,拔出来的时候痛的嚎叫。 伊辞就见苏皖面色平静的揉耳朵。 “我们上旁边观战?”他提议道。 这不是学生们首次进模拟战场,之前都有了解,学校里也有专门的课程指导他们现有的异兽异种,接下来的主场,是他们的。 第一百零四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0 伊辞跟她走到一边安全的位置观战。 苏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学生们为了躲避满天飞针狼狈不堪的钻进草丛里,有的正面刚,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秋月。” 苏皖点着她的方向,“面对团队作战,敌人藏在暗中,作为精神力s+的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被点到名字的祁秋月一愣,或许是没想到隔着距离跟混乱人群,自己居然还能被精准找到。 她稍加思索,说道:“放出扩大精神力寻找敌人。” “但是这样会让你陷入被动。” 祁秋月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面对苏皖的时候已经自在的多,点了点头,“我知道,为了取得战争胜利,这是必要的牺牲。” 不错,有进步。 苏皖歪了歪头,心情很好,“我没有给你们配备机甲跟枪械,今天这场战斗。” 她从储存器里拿出盾牌跟长剑,扔到学员面前。 “这就是你们今天可以使用的武器,五人一组,现在开始,自由发挥。” 盾牌很重,长剑看起来软趴趴的。 对上异种能不能戳进去都是问题。 学生们心里打着突突,一个个跑过来拿武器。 他们不敢违背苏皖的意愿,二十五人很快就分成了五组,苏皖跟伊辞转身离开。 她太清楚学校的教学方式,让学生们一味的依赖高强度的武器,并不能让他们占到多少便宜。 抓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在她走后,祁秋月眼神奇怪的看着并肩行走的两人,特别是在苏皖走快几步伊辞还侧着头跟她轻笑着说话。 这画面很奇特,怎么个奇特,就跟联盟跟帝国突然和解说不打了差不多。 毫无可能。 没等她想明白,就有相熟的学生走过来把她拉走,“走了秋月。” 祁秋月只能跟着学生离开。 他们忙着对付异种,苏皖则直接跳上树,她体重很轻,一跃上去树枝都没怎么动。 坐在树枝上,苏皖从储存器里拿出琉璃眼镜,借着阳光看书。 周围温暖适宜,如果不是学生的尖叫声破坏环境,或许她还能更惬意。 伊辞督了她一眼,微阖的眸轻起涟漪,慵懒闲适。 “你这么看着我,我就真的以为你要喜欢我了。” 她掀起眼皮,嗓音泠泠。 伊辞一愣,旋即笑开,“怎么就不能是真的?” 他是很认真的向她提出谈恋爱的要求。 “你不是这种人,”苏皖双手搭在书上,“为什么要喜欢我?”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跟她是敌对。 伊辞想了下,突然坐到她旁边。 苏皖闻到近进鼻尖的薰衣草香,没了肌肤接触,她还是对伊辞保持着警惕之心,但是没动,坐在原地看着他,“告诉我,伊辞。” 她下颌骄矜的扬着,居高临下的模样像猫儿一样,高傲。 伊辞就偏偏吃她这一套。 “因为我想在你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他沉思片刻,轻声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也是在模拟战场里,你代表联盟,我代表帝国,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立面。” “你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命,你在乎的只有这场比赛能不能赢。”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吗?所以你拼劲全力哪怕在精神力被我重创的情况下也要站起来给我最后一击。” 说到这里,伊辞的顿了下,他试探性的朝着苏皖的眼睛伸手。 苏皖瞬间绷紧了身体。 伊辞忍不住心中好笑。 “我从那时候就想知道,如果你不是为了战争存在,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大小姐,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你这么漂亮,怎么能做个机器。” 她本该是养在宫廷里的千金大小姐。 “你还记得吗?当初在劳森星系,是我救的你。” “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他有这个信心,因为她现在不是已经在接受他了么? 尽管这个时间很缓慢。 不过也够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够了。 他们的生命时间很长,足够伊辞把苏皖从噩梦里拉出来。 苏皖放在书上的手握成拳。 他这样专注看着她的时候,眸光温柔的不像话。 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苏皖阖眸,就听见他笑了下,而后一双有些温暖的手就落在眼皮上。 很轻,很轻的碰了下。 他说,“苏皖,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用一生陪你耗。” —————— 训练结束,学生们退出模拟战场的时候都累的四仰八叉。 苏皖点了几个比较优异的学生,给所有人分发了恢复剂,确保明天他们能够经受更高强度的训练。 幸好这批学生都足够优秀,并没有人累的爬不起来。 夜幕降临,苏皖换了条丝质长裙做在阳台外面看星空。 这片星域很美。 天际的明星宛如一条银河,在深蓝的幕布上肆意泼洒。 微风扬起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撩过嘴唇,牵起丝丝麻麻的痒。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之前几个时间都早,落地就是婴儿,而她的母亲并不是被晒干死的,是被她活活折磨死的。 她甚至来不及见母亲一面。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父亲为了让她宽心,就编造了那个世人都相信的谎言。 父亲并不知道她从一出生就有自己的意识,以为她只是比普通孩子成熟。 那时候正值元帅牺牲,父亲每天都很忙,她也很忙,作为海族这一代的继承人,她不得不肩负起整个海族的荣耀,还要坐上联盟元帅的位置。 父亲退下之后整个战场都归她所有,所以她一直都很拼命,只是拼命久了,总会忘记自己原来该是什么样子。 伊辞说得对,她应该是最高贵的贵族小姐,而不是堕落到需要吃虫族来维持生命的将军。 苏皖仰头望着星空。 记忆被解开,她才想起自己最后是怎么活着走出劳森星系。 虫尸堆里,是伊辞一脸难以相信的把她抱了出来。 他没有嫌弃她身上那些恶臭的粘液。 苏皖突然觉得缘分这种事很奇妙。 都想要对方死的人,居然是最后拉你一把的人。 “苏皖?” 伊辞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清清爽爽的,正准备来找苏皖聊天,敲门不见有人开,就饶到了后面。 果然看见她在这里。 带着满身孤寂,沉默无言的。 伊辞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一样的孤独。 “不冷吗?”没等她允许,伊辞就翻窗进来。 苏皖摇头,“还好。” 她感官灵敏,早在伊辞靠近的时候就知道了,放任了他的动作,他就进屋从里面拿了一张薄毯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1 “下次想看星星叫我,我陪你。” 给她盖好毯子,伊辞坐到她对面,撑着头欣赏眼前的美景。 看天空,也是看人。 她比平时看起来要温柔的多。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伊辞从身到心的觉得安宁。 小圆桌上放着玫瑰花茶,苏皖伸手给他倒了一杯,往那边推,“看看而已,这么多年还没看习惯吗?” 伊辞不太喜欢这种甜腻的花茶,不过心上人倒的,他喝的心甘情愿。 “这不一样,星空就在那里,不会变,变的是身边的人,是跟谁一起看。” “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跟你一起最舒服。” 不管做什么,只要她在旁边。 苏皖淡了面色,颔首:“伊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联盟跟帝国会想,到底我是叛徒还是你是叛徒?” 伊辞一顿,垂下眼帘。 半响,他才向是下定决心一样,放荡不羁的笑开,“这有什么,当然是我入赘联盟了,从小到大我就一个人,去哪都是一样的。” 苏皖撇了撇嘴。 “我都为你抛弃帝国上将的军衔了,苏上将就没有点表示吗?” 他捧着自己的脸,眼神委屈巴巴的凑到苏皖面前。 见苏皖没表示,就开始挑着声唤她。 “苏上将,苏皖,上将大人~皖皖~” 音调悠扬婉转,让身为海族的苏皖自愧不如。 她揉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隔着毯子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叫了。” 伊辞就把横在嘴上的毛毯连着她的手一起拉下来捂在掌心里,笑嘻嘻的开口,“我不,我就叫,叫到你觉得适应为止。” 说完还又连着唤了好几声,惹的苏皖又气又无奈的勾唇。 伊辞顿时眸子一亮,苏皖总觉得他那双金色的兽瞳像是在发光。 “上将大人,以后麻烦请你多笑笑,好看。” 她嘴角微扬的样子,双眸氤氲,柔和了往日过分冷艳的面容,像在他心里倾了满池的酒,醉了一夜又一夜。 —————— 苏皖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学生已经进入了模拟训练营,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面色很淡的看着在给她端早餐的伊辞,“怎么不叫我?” 是的,没错,她昨晚是跟伊辞睡的。 只不过她睡床,伊辞睡沙发。 一晚上安安分分,并且还早起给她准备好吃的。 就是不叫她起床。 伊辞把早餐给她放到桌上,笑道:“不忍心叫醒你。” 睡着时候的苏上将真的太可爱了! 苏皖抿唇。 “好吧”,伊辞投降,“我下次一定叫你。” 苏皖一边吃早餐,伊辞就在她旁边帮她整理衣服,两人像是迅速进入老夫老妻的生活状态,对双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伊辞。”她上下打量着他,男人的肩膀平而阔,细腰翘臀,双腿紧实修长,苏皖舔了下唇,“我们打一架吧。” 当两人走到训练场,苏皖的蓝色长发束起,整个人干净利落。 伊辞在调节手腕护带的舒适度。 艾伯特被苏皖临时召回来做裁判,他擦着汗看着气场强大的两个人,搞不懂最近相处的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要打起来。 伊辞活动活动手脚,对着苏皖伸手扬眉道:“你想打,我奉陪,不过今天就比格斗技巧,点到为止。” 他不太舍得伤到她。 苏皖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两人双手交握一瞬分开。 艾伯特吹响尖利的哨声,围观的学生就觉得眼前一晃,刚刚还在原地的两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单纯的格斗,对身体素质和资深的格斗技巧要求很高。 两个人都是个中好手,苏皖偏柔,伊辞偏刚,一时之间打的难舍难分。 双方的学生都在为各自的上将加油助威。 伊辞能很明显的感知到,苏皖比当初强了十倍不止,至少打到现在,她都没有用出全力。 伊辞挑眉,“上将大人别顾着我,尽管来。” 苏皖没说话,直接用拳头表示自己的意思。 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伊辞首次面对真正成熟之后的苏皖。 一个回合过后,双方都没有讨好好处。 稍作休息直接开始第二场。 这一次的伊辞比之前还要猛,招招对着要害来,似乎是在第一场中摸索到她的章法,开始有意识的攻击她的破绽。 苏皖眸光一凛。 挡开他攻击过来的手,借力反手一击,伊辞侧头避开,径直朝她扑过来。 苏皖弯腰往后一倒,伊辞就趁着这次机会勾住她的小腿把她往地上一摔,整个人覆盖下来,将她抵在场地中央。 他喘着气,下颌角的汗珠滑落滴到她脸颊上。 眸子里是肆意的光,手被她枕在脑袋后火辣辣的疼,依旧抵不住心里的欣喜。 苏皖愣愣的对上他的金瞳。 艾伯特吓得手里的哨子掉在地上捂住自己张的大大的嘴巴。 卧槽,谁能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伊辞埋首进她颈侧,嗅着她身上的冷香,笑道:“叫声好哥哥,我就让你赢。”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就喷洒在脖子上,苏皖痒的想去挠。 闻言直接蹙起眉朝他小腹踹,伊辞直接把她腿夹住。 压的更近,她身体的每一寸他都能感受到。 苏皖觉得他重死了,戳着他的脸,“起开。” 又不是输不起,叫好哥哥?下辈子吧! 伊辞不满意的在她脖子上咬了口,才眸子沉沉的起身,顺手把她一起抱了起来。 一边目睹全过程的艾伯特吃瓜的下巴都合不起来了。 苏皖抬眸,蓝眸潋潋。 艾伯特就把地下的瓜给捡起来,尬笑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伊辞把苏皖送回宿舍,自己跑到模拟训练营里开启最高级别的战场,在里面狠狠发泄一通。 他刚刚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把苏皖压在宿舍里解决了。 幸好足够理智,不然等待他的就不只是单单打一架那么简单。 等他折腾完自己的体力,汗流浃背的时候,心里的闷热也随之散尽。 仰头灌下恢复剂,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苏皖已经换上常穿的军装,没穿斗篷,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仅此一眼,伊辞就觉得自己刚刚白训练了。 黑着脸骂了一句自己的小弟,在苏皖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时,挂上标准的肆笑跟她打完招呼,逃一样的跑了。 苏皖不解的看艾伯特,艾伯特同样一头雾水。 “或许...”艾伯特挠着头说道:“是伊辞上将觉得赢了您怕您伤心所以不过来?” 苏皖直接把名册甩他怀里,啪的一声。 她看起来像那样斤斤计较的人吗?! 第一百零六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2 伊辞洗完澡回来就见苏皖拿着名册在指点那些学生。 学生们颇为兴奋的在讨论今天碰到的异种异兽,少数一部分围在苏皖身边保持着距离跟她说话。 伊辞皱了皱眉,走过去。 未至身前,学生的喧闹中,一道清泠的女声就清晰的传入耳中。 “嗯,精神力搜寻范围扩大,可以。” “你们今天碰到的异种是深渊鼠人,他们的特点就是速度,下次碰到别追,最擅长就是奔跑,会等耗尽你们力气之后捕杀。” “还有剑齿虎...” 虽然看着神情淡淡,但再细碎的问题她都耐心的一一解答了。 伊辞在旁边观察着。 恰逢此时,距离苏皖最近的女学生突然走到她身边,伊辞心口猛的一跳,一股紧张害怕油然而生。 别动她。 伊辞的大脑成功失控两秒。 就这短短两秒,他已经握着女学生的手腕站在人群之中,眼底黑沉一片。 强势的威压逼的女学生几乎抬不起头,被他攥紧的手腕似乎只要再用力一些,就能被轻易捏碎。 周围的学生一动都不敢动,面色惶恐。 苏皖也怔愣一瞬。 不过她反应快,镇定下来连忙拉开伊辞的胳膊,“没事,伊上将只是想试试你们的反应速度,这是特殊训练。” 她语气温和,学生们恍然大悟。 上将大人果然是时时刻刻在为他们着想! 苏皖叫来艾伯特,“这里交给你。” 艾伯特点头,受伤的女学生被带下去治疗,苏皖就拉着还在发愣伊辞走出会议室,准备跟他好好聊聊。 伊辞坐在椅子里双手搭在膝盖上,很标准的在军校时候上课的坐姿,乖的不行。 苏皖轻声问:“没事吧?” 夜风微凉,吹散了伊辞心头的烦闷,他抬头看进苏皖比星空更深邃的蓝眸里,摇了摇头。 “我没事。” 他忍不住蜷缩一下手指,“只是看到她靠近你,我不舒服。” 如同现在,只要她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他体内躁动的血液才会被安抚下来,异常平静祥和。 天知道他刚才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把那女学生给弄死。 苏皖哑然。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他说,“可是苏皖,比起我在战场上伤痕累累,我更不愿意看见你发病。” 他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是志同道合,是相互扶持。 伊辞其实并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从看到苏皖的第一眼就被她折服了。 后面各种挑事找麻烦,也只是想在她心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同性相吸,他们都是一样的。 “苏皖,其实我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只这一句,就让苏皖当夜失眠。 辗转反侧,最后无奈的找小白要了安眠药。 而后几天谁也没提这件事,她跟伊辞的训练依旧是分开,恢复之前的状态,掐着点将学生们从美梦中唤醒,开始一整天的魔鬼训练。 想比伊辞,她还算得上温柔,体能训练结束还给他们休息五分钟。 五分钟后就直接丢进模拟战场里,直到他们累趴下,苏皖直接一管体能补充剂灌下去,继续。 对着学生们的哀嚎,苏皖充耳不闻,将所有人都清空之后,她才满意的回到会议室。 艾伯特在跟伊辞讨论着学生的训练强度还有各种表现。 见她进来,伊辞就走过来把她一把抱在自己怀里。 艾伯特捂住眼睛,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上将大人明天见。”就飞一样的逃走。 不得了不得了,要是联盟的人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了,不得炸了整个星际。 苏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 “嘘。” 伊辞头搁在她肩膀上,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轻声道:“让我抱抱。” 他现在越来越依恋苏皖了。 一开始的心动,到求而不得的执念,再到现在终于在手的欣喜。 他垂下眸,金瞳慵懒迷人。 —————— 训练最后的五天,苏皖跟伊辞同时接到联盟军区的通知,让他们赶紧回来一趟。 苏皖只能把手里的事务全部交给艾伯特代管,匆匆上了星舰。 执行长把他们召回来的目的很简单,在他们训练学生期间,先前由苏皖收复的劳森星系又发生了暴乱。 听到这个名字苏皖拧紧了眉。 心底涌出说不出的烦躁。 军方已经派人迅速镇压,但是仍然有一小部分虫族逃窜在外。 这次暴乱的领头人是异种,他们拥有人的智慧,又不甘心被人族统治,便联合虫族一起阻止进攻,苏皖翻看手里的前线的整合的战斗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执行长见苏皖十分顺手的把资料递给伊辞,目光在他两之间来回看。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战争在前,他只能先不问。 联盟跟帝国的腌渍事都要暂且放一放。 他说:“这些数据是让你们对这个群体有个初步了解,他们现在已经躲藏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出现,情报员会随时报告他们的行踪。”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加快训练速度,早日完成加入战场。” 苏皖跟伊辞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两人走过拐角,伊辞正准备去牵苏皖的手,正巧遇上军队里的士兵往这边走来。 当着外人的面,他自然不敢这么放肆,脸色臭臭的瞪了那几个士兵一眼,导致他们一头雾水的摸着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上将大人。 苏皖手抵着唇轻轻笑了下。 士兵彻底呆住,伊辞彻底沉下脸。 “滚滚滚都走。” 说完也不顾放肆不放肆,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径直把苏皖拉走。 苏皖嘴角从一开始就没压下来过,伊辞气鼓鼓的戳她的脸,“平时让你笑你不笑,现在好了,见到别的男人笑的那么开心。” 简直蛮不讲理。 “不准笑!” 伊辞恨不得直接把斗篷罩她身上把她包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苏皖我警告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苏皖撇了撇嘴,挑眉道:“我不记得我家有这么大的醋缸。” 看见他眼里沉沉的郁气,忍不住凑上去,主动的勾了下他的手指。 “走了,伊小朋友。” 伊辞闻言一愣,面上迷茫一掠而过,很快调整过来,反客为主的把她的手整个包住,哼声道:“那苏大人要好好牵着,小朋友可是会走丢的。” 苏皖扬眉。 “小朋友真的会走丢吗?” 苏皖装作不知,伊辞把她带进狭小的角落里。 男人的俊脸在靠近。 苏皖呼吸一滞。 周围寂静一片。 心跳声交缠在一起,伊辞捧起她的脸,眼神真诚专注。 “大人,现在小朋友想亲你。” 得到应允,伊辞缓缓的贴上她的唇,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一遍一遍的顺着她的后颈让她放松。 “....大人,小朋友这辈子都不会走丢,他这辈子都栽在大人手里了。” 意识朦胧间,苏皖好像听见他这么说。 第一百零七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3 苏皖飞快的浏览着艾伯特递上来的各个学生的综合评分。 她侧头问身边的伊辞,“明天提高难度,开始进行淘汰制怎么样?” 这里只有三个人,伊辞就随意的多,他几乎是把苏皖圈在自己的身前,握着她的手一起翻看资料。 对于她的提议,伊辞笑着点头。 训练还剩下最后五天,的确可以开始淘汰第一批学生,五天之后再淘汰最后五个,刚好能留下十个人。 苏皖见他不反对,就戳了下伊辞让他起开。 伊辞牙痒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她,一旁的艾伯特看的牙酸。 秀恩爱麻烦分分场合好吗?! 苏皖走到训练营,清了清嗓子向学生们宣布这个消息。 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 虽然早就明白淘汰迟早会来,但当真正面临的时候,一个个心态都没转变过来。 他们没想到前一秒还在相亲相爱的队友下一秒就成了对手。 苏皖不管这些,她抬手压下所有声音,“明天就会淘汰第一批,我希望你们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好好表现,而不是敷衍了事。” 数据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到底是原地踏步还是进步飞速,甚至还不如从前的。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苏皖说完,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朦上一层难言的阴霾,她却恍若不知,径直转身离开。 伊辞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异议,在她走后又提点几句跟着一起出来。 夜间的星空依旧美,比表白心意那夜还要璀璨。 苏皖披着浴袍跟劳拉通着电话,对方在实验室里,身边跟着两个上回送来的助手,苏皖观察了下,动手还算利落。 “亲爱的....”劳拉只是突然想关心她一下,侧头看过来一眼不由得僵住。 苏皖伸出笔直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枕着下巴,将发丝绕在指尖把玩。 睡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大片奶白的皮肤。 面容冷艳,蓝眸醉潋。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轻声道:“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海族的嗓音真的是完美,轻柔中含着困顿而生的微哑,酥的劳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不由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劳拉嘴巴张了又张,一张老脸憋的通红,身边的助理以为他病了上来关心他,劳拉就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好几声把他们都轰出去。 等到实验室彻底空荡荡,劳拉才偏过头皱着眉问道:“快去穿好衣服,多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 苏皖嗤声:“我出生的时候还是你接生的,现在才来问我害不害臊,是不是有点晚?”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从储存器里翻出一件外套披上。 “说吧,找我什么事。” 劳拉抿了抿唇,斟酌了几下才把今天从联盟军区听来的事说给她听。 “...你是说,有人在传我跟伊辞和好了?” 劳拉点头,“对,他们是这样说的。” 当然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版本,劳拉只是挑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含蓄一点的讲出来。 最夸张的连孩子都有了。 苏皖蹙眉,“简直离谱!” 一群人好好的不训练研究怎么解决劳拉星系的事,在这里谈八卦,有没有点身为军人的样子! 劳拉对于她的话语不可置否。 但是有一点他很疑惑,为什么苏皖听到这只是职责手下的兵,而没有...反驳? 劳拉惊的把嘴张成个o。 别是他想的那样。 老天,这世界玄幻了。 苏皖一抬头就看见他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还连连摇头,不解的问:“怎么?” “亲爱的皖,别告诉我你真的跟伊辞上将在一起了!” 苏皖顿时心情复杂。 揉了下太阳穴,在劳拉算得上惊悚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劳拉手里的芯片“啪嗒”一声掉了,指着苏皖“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 苏皖说不出什么滋味,恐怕劳拉的表情估计就是上层听到的最直接表现了。 她只是跟一个人在一起,牵动的是整个星际的利益关系。 叹了口气,苏皖切断通话。 四周安静,她起身走到上次跟伊辞对坐的阳台,只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面前的玫瑰花茶是凉的,苏皖并不介意。 她抿了口,涩的人舌尖发酸。 —————— 次日一早,忐忑了一晚上的学生们就被拉了出来,登上准备好的星舰出发前往第二十区的罗尔星系。 第一次的淘汰赛不可能安排在模拟训练营,苏皖要的是他们最真实的反应,罗尔星系不算危险,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放星系,里面最多只会有星际前十年才存在的低阶异种跟虫族。 高阶危险生物还没看见过。 并且有她跟伊辞在,足够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罗尔星系还是第一次迎来这么多人。 对于学生门来说,这是他们首次脱离学校,脱离精神力传入的模拟战场,面对真正存在的,未知的危险。 根据学生平时的表现,苏皖把他们分为两人一组。 强者匹配强者,弱者帮衬弱者。 她不允许有人拉后腿,也方便她淘汰人。 此举一出,不少还有些侥幸心理的学生瞬间白了脸。 苏皖扣正军帽,面若冰霜,生人勿进的冷声道:“别以为自己能躲过我的眼睛蒙混过关,今天我在这里,你们死不了,也做不了弊,我不惯着废物。” 与她相比,伊辞虽然依旧笑着,兽瞳却竖成尖尖一条,浑身上下溢满肃杀凉意,压的所有学生纷纷噤声。 平时还算好说话的两位教官气势转变,让早就习惯的学生门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学校里的老师,只会谈纸上内容。 他们是真刀真枪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联盟上将,浑身沾满着异族的血液,他们在前线奋战的时候,学生们还躲在校园里安逸的听课。 当下,所有人收起心里刚才生出的些微不满,不再磨磨蹭蹭,乖巧安分的按照安排分好队伍,由艾伯特等人领着进入罗尔星系的塞特森林。 苏皖跟伊辞进入星舰,面前浮现出光脑投屏。 每一组学生的情况看的清楚,遇上解决不了的,身边跟着的士兵会出手解决。 如果士兵也搞不定,苏皖会亲自出手。 士兵们都跟着进入森林,外围只剩苏皖跟伊辞两个人,苏皖点着操控台上的按键切换着录像。 伊辞偏头望向她。 苏皖皱着眉,薄唇轻抿,侧脸线条精致,并不像她家族那样柔柔弱弱,反而添了几分飒爽。 将军风范。 伊辞突然想使坏。 他悄声贴近,苏皖还在看着屏幕,腰猝不及防的被人扣住,一双手带着暖意覆在她眼睛上,耳际温热。 苏皖心里一悸,咬了咬唇。 “....伊辞,你别乱来。” 第一百零八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4 屏幕里的学生们表现各有差异,淘汰赛才开始十分钟,即便是最差的一组学生也没人受伤。 苏皖估摸着还要折腾老半天,她碰了碰有些肿的唇不满的撇了伊辞一眼,在一旁坐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试炼时间。 塞特森林的低阶异种虫族不少,比起明面上看得见的异种,隐藏在暗处的虫族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你根本想不到它会在什么时候就跳到你身上,触角伸进身体里,吸干人身上的血液。 大约两个小时后,被淘汰掉的学生就多了五人。 他们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是被藏在暗处的士兵救下,直接送回最近的星系进行紧急救治。 半小时过去,又是一组淘汰。 苏皖手里拿着笔在记录剩下来的那些学生情况,她写的随意,字迹龙飞凤舞的,看起来大气磅礴。 越往深林里走难度越高,剩下的一组在五分钟内被淘汰出局,至此森林里剩下十个人,苏皖看认输已经到了,笔头点着下巴准备通知森林里的学生跟士兵试炼结束。 正当她起身准备说话的时候,异象徒生。 最接近塞特森林的那一组学生,也是艾伯特跟随的两名学生,突然消失无影。 属于他们的那一格画面黑屏。 苏皖瞳孔一缩,指尖在操作台上飞速操控着,无乱放大多少次那一处画面,都显示无法修复。 伊辞同样面色凝重,苏皖试图联系艾伯特,却发现所有信号都被屏蔽,她根本没办法定位。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不妙。 好在黑屏之前这组学生因为表现优异得到密切关注,还保留着画面消失之前的录像,苏皖调出视频,确认两个学生的大概方位,一边从储存器里拿出手套带上一边飞快的冲了出去。 伊辞跟在后面,顺便联系联盟军区的人注意此事。 以他们两人的速度,从外围到森林深处只要两分半钟。 苏皖在踏进这片区域的时候就扩展精神力搜寻艾伯特的踪影,结果并没有找到。 她在远处发现被击落在地上的微形摄像头。 周遭的泥土松软潮湿,上面还有着凌乱的脚印。 跟一条长长的拖行痕迹。 像是某种生物的粘液。 苏皖蹲身抹了一把,指尖捻了捻,有股很淡的腥臭味。 眸光一凛,“是八目鳗。” 八目鳗是一种生长在海里的生物,属于中阶异种,脑袋上长了四双眼睛,身上附带透性液体,并不能在地上爬行,更不会出现在这种远离海洋的陆地。 它是电鳗变异,攻击人的方式就是放电,不过它们每攻击一次就会寿命减少一次,变异不算成功,被列为中阶异种。 轻则麻痹神经,重则当场丧命。 八目鳗体型偏细,而地上的痕迹,看起来组组有一个壮汉腰那么粗。 苏皖抿紧了唇,她要搜寻附近最近的水源。 从储存器里翻出两套防护服,递给伊辞。 伊辞没跟她矫情,她是海族贵族,手里的防水装备自然比普通人手里的要好得多。 换好装备,隔着护目镜,苏皖眨了眨眼示意他小心。 伊辞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看不见的地上勾唇一笑,点头。 两人根据八目鳗的爬行路线一路搜寻目的地。 苏皖甚至还能在路上看到一些奋力挣扎过后的痕迹,在碰到一些石头的时候还残留着血迹跟布料,她的眉从一开始就没松开过。 到达目的地,苏皖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沉了脸。 湖水暗沉,深不见底。 尽管联盟给学生配备的装备里有防护装置,但是拖一秒都是危险,苏皖当即决定潜水,伊辞没有意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潜入水中。 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底下的情况更加糟糕,杂草横生,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变异虫族,他们能在水中来去自如,苏皖刚下水,就掀翻了好几只变异的水蝇虫。 能有效的阻止他们还为水底的那只八目鳗提供保护。 苏皖释放精神力,就探查到越靠近水底越能检查到那个实在的隔绝信号的屏蔽器,范围几乎覆盖整个湖泊。 艾伯特应该是在学生遇到危险的时候一起跳了下来,难怪她联系不到。 伊辞侧眸看过来,隔着暗不透光的湖水,或许是因为种族天赋,苏皖在水里比他游刃有余的多,甚至不需要防水装备,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长发在水中摇曳,宛若一尾人鱼公主。 苏皖回头,就见他晦涩莫深的看着自己,一边拨开眼前的水藻,她停下动作朝他这边游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天赋的强大在这个时候被提现的淋漓尽致,苏皖带着他轻松的避开水藻,一路潜入最深处的湖底。 一个空荡的洞府伫立眼前,周身缠着绿到发黑的水藻,里面时不时的钻出小一点看起来还没变异的八目鳗,看得人头皮发麻。 苏皖启动夜视装置,隐约看见洞中盘踞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洞口旁边,歪斜的漂浮着三具身体,双腿被缠住。 在这里。 苏皖拉了拉伊辞,伊辞表示明白。 视线受阻,她没办法判定三人的身体情况,只能小心的在不惊动八目鳗的情况下放出精神力去试探,结果还算好。 只是被电晕了,还活着。 苏皖还算冷静,她观察一会,隔着面具对伊辞说道:“一会我去引开八目鳗,你去救人。” 伊辞闻言拧眉。 如果这里是陆地,哪有这条虫子什么事!直接开机甲来一轰把整个湖泊全轰碎了完事。 偏偏现在还有人质在八目鳗手里,他们只能谨慎在谨慎。 对于苏皖的提议,他不愿意让她涉险拒绝道:“还是我去,你去救人比较方便。” 苏皖摇头,“这条八目鳗不正常,普通办法会打草惊蛇,在水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我比你更合适。” 她说完,径直朝着一旁游过去,伊辞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我数到三,就开始行动。” 苏皖的声音带着水传来,虚无缥缈。 伊辞蹙眉,屏住呼吸等她一声令下。 “三。” “二。” “一。” 话音一落下,苏皖单方面切断了跟他的通讯。 她清了清嗓子,吩咐小白,“给我弄个扩声器。”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音浪由远及近的传来,引起湖面一片震荡,苏皖还是第一次使用海族特有的声音攻击,掌握的不算熟练。 湖底的异种变得躁动不安,就连洞中的小八目鳗也纷纷游了出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来。 苏皖看着逐渐汇聚在身边的异种,选择加大音量。 第一百零九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5 偶尔有小型异种朝面而来,也被音浪形成的漩涡搅入,瞬间撕裂成碎片,湖底顿时弥漫出一层层的血雾。 盘踞在洞里的变异八目鳗一开始还能忍受,最后是在是被无休止的音波搅的头痛不已,不甘心的放下猎物游出来。 伊辞与它擦身而过,彻底看清它的样子。 十几米长的长度,是普通八目鳗的几十倍,一颗眼睛足足有一个人的脑袋大小,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浮现出一层紫色的皮肤。 浑身是电。 苏皖不得已用高积分兑换了商城的防触电装备。 她不止吸引来了八目鳗,还有湖底的所有异种,在看到伊辞把三个人腿上的海藻隔开,把人都抱走拖上岸,等到精神范围的水底内再也感受不到几人的气息。 才对着面前瞪着八只眼睛看着她的八目鳗缓缓勾唇,眼神又凉又狠。 有意思。 姑奶奶让你看看,谁才是海里的王。 她浑身血脉都被调动起来,面对八目鳗,不过是在看一条小小的鱼儿。 对于伊辞在通讯器里疯狂喊她上去的话,苏皖一边脱手套一边轻声道:“放心,我把这条虫子抓回联盟,送去给劳拉研究。” 水底没有了人质,苏皖从储存器里拿出能源枪。 周身飘着不少异种的血沫,八目鳗尾巴蓄积着电流,恼怒的朝她飞扑而来,苏皖用劲往后倒退着避开的同时把能源枪举到面前,瞄准它最下面的一只眼睛。 开枪。 中枪。 八目鳗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暗黑的血液从受伤的眼睛中涌出,它因为疼痛疯狂的甩着自己的尾巴,搅动周围的湖水,苏皖眼前一片模糊,她只能凭借精神力来躲避八目鳗胡乱扫过来带着剧烈电流的尾巴。 身后有变异的虫族游过来,大概巴掌大小,通体白色,苏皖一眼就认出就当初她吃过的那只虫族。 胃顿时一阵翻滚。 苏皖咬着牙把这股想吐的念头咽下去,她开启第二层保护罩,徒手把那只虫族从防护罩上撕下来,沾了一手的腥液。 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忍。 八目鳗滑溜溜的,在水里如同潜行的幽灵,苏皖凭借着那点若隐若现的蓝光一次次的开枪,一次次的射中它的眼睛。 鼻尖是臭到让人反胃的血腥味。 她屏住呼吸,身形如鬼魅一样朝着八目鳗靠近。 它的八只眼睛已经被苏皖射穿了七只,抱着仅剩的最后一只眼睛,它终于感受到了面前人类的恐怖。 逃。 快逃! 再不逃,它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异种都是有智商的,更别提它还是变异过后的异种。 苏皖明显察觉到了它的退意,那如游鱼一样变幻莫测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八目鳗面前,对着它举起最后一枪,歪了歪头轻声道:“想逃?” “经过我允许了么?” —————— 岸上,两名昏迷的学生已经被士兵们接走送去医院,艾伯特也醒了过来,通知的救援队伍也到了,只是没有接收到苏皖的信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伊辞眸光沉沉的盯着水面。 暗黑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水底的震荡已经传至地面,他脚下踩着的地方在微微抖动着。 他不是没想过下去。 苏皖在最后切断信息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不准下去。 水里是她的主场,他下去只会给她添乱。 伊辞烦躁的捏着指关节。 艾伯特的通讯器里,传来苏皖断断续续的声音。 “全体...撤退...” 虽然模糊,他还是听明白了,当即带领士兵往后撤。 伊辞则双眼不敢放松的盯着湖面的每一丝波澜。 大概一分钟后,湖面骤然卷起层层水花,苏皖从水里飞越出来,带着淋漓水珠冲进岸上,对着伊辞大喊。 “伊辞!” 伊辞闻声,顾不得浑身湿意,一个跃起对着苏皖过去,两人一起潜入水底。 苏皖在通讯器里吩咐,“准备好捕捉网。” 对于这条变异的八目鳗,苏皖当然是希望带着活体回去给实验室研究比较好,要是实在控制不住,尸体也行。 她现在血脉暴动,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所以剩下的工作她喊了伊辞来帮忙。 苏皖不断的骚扰着还在逃窜的八目鳗,伊辞则在上方对它进行不规则的轰炸,看的岸边的艾伯特咽了咽口水。 妈耶,这两位上将千万别把水下那玩意玩死才好。 伊辞率先从水里出来,他身上的军装早在救治学生的时候被割的破破烂烂,当时他一个人拖着三个人不好走不说,身边还有数不清的异种虫族。 他腿上还有不少虫族造成的细小伤口。 伊辞能感受到身体里逐渐流失的血液,但是在方才苏皖叫他的时候,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进去了。 艾伯特对他点了点头,伊辞撩开手臂上破碎的衣服,一只手指大小的虫子还在往他伤口里钻。 他面色平静的他那条虫子拔出来,带出一块血肉。 疼的他唇色又苍白一个度。 伊辞终于明白,他跟苏皖之间的差距,远远不是这十多年就比得上的。 他在进步,苏皖同样在进步。 那天在训练场的比试,苏皖并不是真的打不过他。 伊辞抿唇,好笑又无奈。 “伊辞上将...” 艾伯特正准备问他苏皖什么时候出来,一声巨响就从湖面传来,伴随着十余米的浪花,重重的砸在湖岸边的树木上,将那些巨木全都砸的稀巴烂。 艾伯特默默的把嘴里的话全都咽回去。 上将果然还是那个上将,凶残又暴躁。 被两人联手强制拖出水面的八目鳗还在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之前跟苏皖的缠斗已经耗费了它大量力气,后来伊辞下来帮忙更是把它最后一只眼睛彻底射瞎。 它现在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盲目挣扎。 苏皖死死的摁着它的脑袋,冷声低吼道:“放网下来!” 事先准备好的捕捉网四面八方的笼罩下来,在即将收拢的一瞬间,苏皖松开手从最后一丝缝隙中一跃而起。 轻巧落地。 被困住的八目鳗再也发不出声响,奄奄一息的被捕捉网上附带的麻醉剂麻痹,瘫软在地上。 艾伯特上来请示她的命令,就见原本还站的好好的苏皖突然向后倒去。 伊辞就在她旁边,瞬间将她倒下的身体接住,余光这才督见她的手套不见了。 顿时瞳孔一缩,心尖蔓延着心疼跟自责愧疚。 都怪他,如果他再强一点,根本就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带苏上将去联盟医院,你把八目鳗送去实验室!” 他沉声吩咐完,头也不回的掠出塞特森林。 艾伯特还没来得及回应,伊辞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他只能蹙眉吩咐身边的士兵把八目鳗带走,临走前,他在空气中嗅了嗅。 侧眸,就在草地上看到了香味来源。 金色的,如星汇集在一起。 是血。 第一百一十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6 联盟军区医院。 苏皖躺在疗养仓里,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伊辞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棕栗色的短发因为不打理显得凌乱,眼底下晕着一片鸦青。 劳拉抱着资料向他走来,诚恳的提出建议,“伊上将,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确定不要休息吗?” 伊辞闻言摇了摇头,嗓子因为喝水少的缘故有些哑。 “不必,我在这守着她醒。” 说完,他就起身对着疗养仓走去,手贴在透明罩上,眸光虔诚。 皖皖,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醒来。 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你醒来就能看到我。 苏皖做了个梦。 醒来的时候依旧心悸,她捂着心口,眉紧紧皱着。 她现在,很想见一个人。 薄唇轻启,呢喃道:“伊辞...” “我在。” 意料之外的,那人的声音恰好在这个时候响起。 苏皖骤然回眸,梦里那张模糊的脸无比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伊辞。” 伊辞唇瓣诺诺,轻声道:“我在。” 苏皖突然很想哭。 他在,他说他在。 她不是那么容易脆弱的人,只是孤单太久,没有人能懂她心里的孤独,所以她把所有心事都藏起来,一个人独自走过着一段漫长岁月。 好像着无边星际,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伊辞打开疗养仓,把眼眶红红的女人揽进自己怀里,把她咬的血红的唇拯救出来,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哄着,“皖皖乖,想哭就哭吧,这里只有我。” 所以没有人会笑话她。 —————— 实验室的工作料率十分高,等苏皖醒来跟伊辞赶过去的时候,八目鳗的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皖翻看资料,看了眼伊辞手里的样本。 “人为?植入芯片?” 劳拉点头,“是的,变异是人为的,八目鳗被人植入芯片,目前芯片还在解析。” 苏皖拧眉。“要多久?” “大概五天。” 苏皖点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芯片,实验室并不会用这么长时间还没把芯片解析出来,只能说这次的东西很棘手,棘手到实验室的人上下动员都需要近十天才能彻底把它解析出来。 侧方面也证明了,这次的异种,比之前都要聪明得多。 她沉吟了下,问:“这件事跟劳森星系的暴乱有关系吗?” 劳拉点头,他神色严峻的开口,“不排除可能性,我需要向执行长递交申请书,加入这次的暴乱研究。” 苏皖揉着太阳穴,“注意安全。” 她亲手收复的劳森星系,里面那群虫族什么脾性她最清楚,他们繁衍能力极强,如果不能斩草除根,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烦不胜烦。 如果不是后来她昏迷不醒,当初就该用机甲直接把整个星系轰了。 “你现在先不要管这个,”劳拉看出她的不耐烦,“这件事目前联盟军方会处理,你先照顾好自己,还有训练那些学生,竞赛快要到了。” 苏皖抿了抿唇。 伊辞放下标本,走过来执起她的手,细心为她带上手套。 “听劳拉博士的。” 两人在实验室又待了一会,上次的两个助理经过这段时间的实习,劳拉只留了一个,苏皖看了看,有些眼熟。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祁秋月的亲人。 小男生长的同样乖巧,就比祁秋月看起来棱角分明一点,也没她那么胆小,反而很自来熟。 苏皖在实验室待的时间,这位小朋友就找了各种借口上来套近乎。 “苏上将苏上将,我听说八目鳗是你击倒的,上将好厉害!” 小男生眨着圆圆的眼睛,眸子里似有星星一样。 微在苏皖身边,就像只雀儿。 闻言,苏皖淡声提醒,“不是我,有伊辞上将帮忙。” “但是八目鳗的眼睛都是上将弄瞎的!” 苏皖又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雀儿一样的男生依旧围着她叽叽喳喳。 她又不瞎,自然能看出来他眼里的热爱。 她被人追捧惯了,又不是出口赶人的性子,只能小男生说十句,她回一两个字。 拒绝意味很明显,偏他看出来了也觉得不在意,依旧用星星眼围在她身边。 伊辞跟劳拉博士说完话出来,就刚好看到苏皖被男生逗的牵起一点点嘴角,她神色极为少见的柔和一点,侧耳倾听着男生的话。 他抿着唇,脸色逐渐发青。 苏皖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望了他一眼,轻声道:“聊完了?” 伊辞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先是眸光沉沉的看了男生一眼,直把那个男生看的身子一紧,瞳孔微缩。 默默的离远他们几步。 苏皖微愣,随即轻笑一声,“醋缸又翻了?” 伊辞敛掉眸中异色,语气轻柔的说道:“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这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差没气到上来直接把男生丢出去了。 顾及这里是实验室,是劳拉的底盘才没有动手。 苏皖缓缓转身,在他微讶的目光中伸手替他把斗篷扣好,踮起脚唇贴在他耳边,柔声,“执行长让我们去开会,走吧,我亲爱的伊辞小朋友。” 伊辞勾唇,化被动为主动的扣住她的腰,笑道:“那苏大人晚上要不要来陪小朋友睡觉?毕竟小朋友怕黑。” 一样的不要脸。 苏皖撇嘴,狠狠的拧了一把他的腰。 “想得倒美。” 她说完就巧身脱离了伊辞怀中,径直走上了星舰。 伊辞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背影失笑。 所以到底谁才是小朋友? 苏皖跟伊辞一前一后在会议厅落座。 两人一进来,执行长就瞬间想起近段时间来军队里的传闻,不由得多打量他们几眼。 苏皖依旧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伊辞坐在第二个,军装随意穿着,玩世不恭的双手抱胸,看向他的眼神依旧不善。 执行长跟他一对视,对方还挑衅的对他扬眉。 可以,伊辞依旧是那个伊辞,嚣张跋扈。 苏皖则比他端正的多,下颌轻抬,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双唇紧抿着,眼睫长而浓黑,在眼瞎染出一片阴影。 仿佛周围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到她一样。 执行长收敛心神,对着他们笑了下,眼睛弯弯的眯起来。 “这次能查到这么重要的线索,两位上将功不可没。” 苏皖不语,伊辞冷哼。 执行长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到。 “还有之后学生的训练,也拜托两位上将了。” 这次苏皖倒是给了回应,语气又轻又淡的“嗯”了声。 这次的会议大半是用来表彰苏皖跟伊辞抓到八目鳗,一半则是讨论关于劳森星系的暴乱。 依照执行长做了这么多年上位者的习性,整个会议过程繁长又枯燥。 第112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7 伊辞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往身旁督了一眼。 苏皖正襟危坐,背脊挺的如同一把标尺,暗黑色滚了金边的军装制服穿在身上,立领修饰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贴身的衣服把她的身形勾勒的完美无缺。 不过一身上将制服,硬生生给她穿出了清冷禁欲的味道。 伊辞眯了眯眼,金色的兽瞳里掠过一抹兴味。 正在装作认真听讲实则在跟小白看电视剧的苏皖突然身子一颤。 她一边是伊辞,另一边就是在高谈阔论的执行长。 执行长说的正上头,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异样。 伊辞故作认真的倾身向前,细听执行长说话的样子,实则是在悄悄靠近苏皖。 他隔着桌边垂下的帘布,左手悄无声息的碰了下苏皖的手背。 苏皖顿时侧眸过来快速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 伊辞挑唇,毫不在意。 他无名指跟食指像小人走路一样,轻巧的点在苏皖手背,弄的她痒痒的。 苏皖一把握紧了他作乱的手。 她体温偏低,行为骤然大胆起来,惹得伊辞不由得一愣,随即缓缓笑开。 他挣了挣,没挣脱开。 伊辞悄悄贴近她,往她耳边吹了口气。 苏皖被他弄的耳际温热,不用看都知道红了。 “你想造反?” 她低声道。 伊辞就笑,凑到她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威胁着:“是又怎样?” 苏皖就冷声:“出去再收拾你。” 桌下的手依旧不松开。 把他乱来,也怕他不乱来。 好在伊辞这个人实在放肆,见抽离不开,直接把另一只手也加入战场,试图掰开她的控制。 苏皖不得已,把左右也加入战场。 桌子上,两人直挺挺的坐着,就是伊辞看起来怪一点,一会皱眉一会笑的,苏皖则冷漠的多。 桌子下,两双手二十根指头,想拧麻花一样团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要挣开谁。 苏皖瞪眼。 你几岁了伊小朋友,幼不幼稚? 伊辞挑眉。 这也是比试,怎么能算幼稚? 苏皖磨着后槽牙,恶狠狠的戳他。 伊辞想反手,但是摸到手里滑嫩的皮肤又舍不得。 要是力气重一点,会在她手上留疤的吧? 算了算了。 时间足足过了五分钟那么漫长,两人手心里都是一把汗,黏黏腻腻的,苏皖皱着眉先认了输。 “松开。” 伊辞督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确实不悦,才璨笑着轻声道:“能牵到苏上将的手,属下死而无憾。” 苏皖翻了个白眼。 闭嘴吧你。 他又捏了苏皖一把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解脱了苏皖也解脱了自己。 “下次还敢。” 苏皖活动着发红的手腕,正准备说话,上头滔滔不绝的执行长突然将话头转了过来。 “....苏上将,听说苏老将军给你安排了相亲。” 哈? 苏皖一头雾水。 什么时候的事?老爸怎么没通知她? 还有,这老头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会议厅里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在自己身上,苏皖依旧是那副不卑不吭的样子,摇头问道:“执行长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伊辞眉心皱起。 执行长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皖一眼,“你也差不多到年纪了,就算不是相亲也回去看看。” 他跟苏皖的父亲,算得上是朋友,也算是看着苏皖长大的。 苏皖抿了抿唇:“这是我的私人生活。” 言下之意,您开会就开会,别在会议厅扯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没看见身边那只豹子准备跳起来要撕了他了吗? 再说,再说两句她真怕执行长当场血溅三尺。 这老头子什么之后能把开会开着开着就扯家长里短的毛病给改掉?之前是另一位将军,现在轮到她。 执行长看出她的不悦,自觉越界,轻咳一声解除尴尬岔开话题,又讨论回原路。 他短暂的歪楼,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重视,除了伊辞。 刚才还心情美妙的男人这下阴雨连绵。 他不由得想到刚才实验室里的那个男生。 整个星际里比他优秀的人比比皆是,苏皖并不是只能非他不可。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知道她的病,他或许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刚才,她似乎并不抗拒男生的接近。 她渐渐的开始接受所有人的靠近,除了伊辞以外的所有人。 伊辞不敢深想。 他偏头看着身边的苏皖。 她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脚尖因为方才的事一点一点的点着地面,眉眼中隐隐可见不耐烦。 苏皖回头见他沉默的盯着自己,问:“怎么了?” 别真是被执行长两句话给气到想不开吧? 伊辞抬头,瞳仁本就狭长,满身野性。 他很认真很认真的对着苏皖的眼睛,轻声道:“苏皖,我们去签订契约吧。” 苏皖愣。 在星际里,对于他们这种有着不同血脉的特殊人群,普通的结婚并不能约束他们,只有用血脉缔造出来的契约,才能算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契约有一点好,一旦契成,只有另一方死亡才能解除契约。 苏皖的家族里,有不少后悔的人选择杀掉另一半来解除契约,而契约也给了他最直接的反噬,他怎么杀掉的另一半,另一半受到的伤害就会百倍奉还在他身上。 近些年来也不是没人试过,最后就是双双上天。 苏皖指尖习惯性的敲击着扶手。 她问:“伊辞,你是真的吗?” 真的想要跟她缔结契约吗? 伊辞颔首,“我以星际银河发誓。” 他金色的兽瞳微眯,举起来的那只手腕上在他话音刚落,就浮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六芒星印记。 我以星际银河起誓,一旦违誓,生生世世遭受折磨,永堕无边黑洞,不得求生。 苏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要他发誓啊。 漂亮的蓝眸微弯,如同碧蓝的琉璃石,流淌无言的温柔潋滟,让人目眩神迷。 嘴角浅浅勾起的弧度,足够惊艳。 她歪了歪头,轻启薄唇。 “我答应。” 伊辞愣了愣,险些没绷住跳起来抱着她转圈圈。 好在苏皖时刻提醒着他这是什么场合,台上的执行长往这边看了好几次。 “苏上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执行长嗓音从上方传来,他见苏皖的面色实在不正常。 苏皖一抬头,恢复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状态摇头,“还好。” “要不先下去休息,劳拉跟我发了你最近的身体报告,如果条件允许,在劳森星系暴乱解决之后,我会给你安排休息时间。” 苏皖“嗯”了声答应了。 既然他给了理由让她走,苏皖也不想继续在这待着,索性起身跟在座的人统一道别。 她一走,伊辞屁股也坐不住,随便找了个理由直接离开,不耐烦的样子气的执行长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伊辞懒得在意,现在没有什么比得过苏皖重要。 第112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8 走廊上一如既往的人烟稀少。 偶尔有匆匆路过的士官,在某个拐角处忍不住停下脚步,疑惑的往阴暗处看一眼,只见得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然而等他走远,原本空荡荡的角落微微扭曲,空气如波纹散开。 越过这堵看似无人的“空气墙”。 苏皖被伊辞堵在墙上,她双手勾着伊辞的鼻子,被迫的承受他渡过来的空气。 “够..够了..” 男人初始还有些生涩,现在却进步飞快。 伊辞恍若未闻。 苏皖被他亲的喘不过气。 要出人命啦。 许久,伊辞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两人一起往回走。 艾伯特在星舰上等着他们,一进来,他就眼尖的看到两人之间微妙的不对劲。 为什么自家上将的大人嘴唇那么红,还有左手无名指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痕迹。 很浅很淡,如果不是苏皖故意伸手过来找他拿东西,他或许都看不见。 艾伯特懂事的什么都没问。 他不是跟他们一个种族的人,可多多少少都听过契约的事。 “艾伯特。” 伊辞叫他,艾伯特瞬间回神,恭敬的问道:“上将您找我?” 伊辞点头,问:“你跟在苏皖身边那么多年,有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苏上将的父亲? 艾伯特回忆着,那大概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作为海族的族长,总是带着一副眼镜,神神叨叨的念着旧时代的神话轮,艾伯特跟他接触,更多时候是看苏皖在一边训练,老族长在盯着。 他斟酌了下说:“见过,为人还算和善。” 伊辞所有所思的“嗯”了声。 和善? 那应该好说话吧。 苏皖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是很在意。 淘汰赛已经完毕,接下来是最后三天时间,苏皖给他们安排了高强度的训练,比之前的压力都要大,逼得学生们差点喘不过气。 好歹还算适应,不止适应,也能明白那些真正的士兵们平时的训练到底有多累。 苏皖就在最后一天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自己带伊辞回海族领地。 她要跟伊辞在一次,不止要面对来自联盟跟帝国的反对,还有父亲的支持。 两人的父母辈,还在的就苏皖父亲一个。 苏皖有时候都不得不感慨,除了许医生那个世界没有见过爸妈,接下来各个世界她都没有过见家长的体验。 不是不能见,是没办法见啊。 她总不能翻越回几十年前去见伊辞父母吧? 站在海族领地前,面对着里面真的像宫殿一样的水晶建筑,整个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在他第五次拉衣领问苏皖自己这身有没有问题的时候,苏皖终于不可耐烦的戳他的腰:“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只要你听话,父亲会喜欢你的。” 伊辞深吸口气,皱眉,“真的吗?” 苏皖使劲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她就差没直接告诉伊辞,父亲就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了。 伊辞撇嘴。 现在真金值几个钱啊? 苏皖带着他往里走,因为这些年有跟普通人类杂交,她的父亲已经带领着海族人搬迁至陆地,不住在水里,伊辞随着她走过来,路上碰见熟悉苏皖的,还会停下来对她行海族最恭敬的礼仪。 而她只是点头回应。 就像游历归国的公主,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到达苏皖家门口的时候,伊辞抬头看向那个起码有三个自己高,造价不菲的水晶宫门,捏了把手心里的汗。 突然有一根微凉的手指伸了过来,把他的尾指勾起。 “别怕,”她轻声说。 伊辞颔首,给自己加油打气。 想要娶人家女儿,怎么能轻易退缩。 苏皖就摁下门上的密码锁,富丽堂皇的府邸就从门内慢慢展现出来。 他们刚踏进去一步,一道藏着暗劲的男声就从里面传来,即使年事已高,属于海族的嗓子依旧沙雅好听。 “苏皖。” 一本正经的唤。 苏皖左手掌面向自己胸前,弯腰行礼,“父亲。” 她跟父亲的关系,其实比外面传的,还要冷淡的多。 父亲或许怨恨过她夺走了母亲的生命,也恨铁不成钢她为什么会养成这个性子。 更别说她自小就被带离他身边。 为数不多的时间相处,苏皖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古板,老旧,思维还在星际前。 可就是这个人,不惜违背祖制,允许海族与人类相交,允许海族搬离海底。 苏皖对他的定义,很矛盾。 “这位是你的未婚夫吗?苏皖,这么久不见,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银色的衣袍,头发花白,唯独那双眼睛跟苏皖一样如出一辙的蓝。 他依旧精神抖擞,眼睛神采奕奕。 只是说出来的话带刺一样。 苏皖并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 淡声道:“是的,父亲,我们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我不认为他就一定适合你,你应该接受我的安排去相亲。” 这句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伊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皖摁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她往前走一步,重新对老族长行礼,这次把腰压的更低一些。 她说,“父亲,你会喜欢伊辞的。” “我不喜欢相亲,那些男生也不一定就适合我。” “这么多年我从未要求过什么,只希望这一次,父亲能尊重我的选择。” “苏皖。”老族长垂眸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女儿。 不过短短几十年,当初萝卜丁一样大的小娃娃,如今成长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 他沉吟一下,才冷着声问:“你真的认定他了?” 苏皖抬头,直视着老族长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郑重的点头。 “是,父亲。” 一片静默。 老族长看向她身后的伊辞。 伊辞瞬间挺直身板,摆出严肃的神情,任他打量。 半响,老族长才说了从进来到现在,跟伊辞的第一句话。 “跟我来。” 伊辞走上前扶了下苏皖,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 苏皖点头。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她自己认定,父亲就不会为难伊辞。 至于老人家心里那点别扭,大概就是觉得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需要发泄发泄。 她对伊辞勾唇,“我在后院,跟父亲谈好了就找管家带你过来。” 伊辞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前面的老族长就不耐烦的咳嗽两声。 目送伊辞跟老族长离开,苏皖在大厅里站了一会,面对童年时候住过的地方,她既熟悉又陌生。 到底太久没回来。 她手背在身后,颇有闲情逸致的往后院走去。 第113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19 从出生伊始,她就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除却新生儿那段懵懂混沌的状态,其他时候,好像没什么值得分享的。 这具身体的执念,就当上联盟元帅,守护星际安危,铲除虫族。 她拥有天赋异禀的身体素质跟能力,而父亲也从未对她停止过鞭策她的步伐。 她的生活,就是不停的练习跟提升,在学校,战场,拼实力,拼军工,训练,杀戮。 仔细一想,她用成年人的思维生活,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苦。 唯一一次发泄情绪,就是上次从疗养仓里醒来看见伊辞在身边,无端的哭泣。 每次夜深人静或者发病的时候,她都是靠镇静剂跟安眠药熬过去。 苏皖走到后院,就看见三岁那年她经常坐的秋千。 应该是经常有人照顾,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前不久还翻新过一次。 苏皖手抵在唇边笑了下。 老头子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别扭的想跟她缓和关系。 她走过去坐下,双腿微微使力,秋千慢悠悠的荡起来。 口中哼出小时候不知从哪听到的海族童谣,声音空灵动听。 伊辞下来的时候,看到这幅画面,心底微微一暖,细心的没有上去打扰。 知道苏皖停下,侧眸看过来。 “皖皖。”他轻笑着开口。 苏皖同样勾唇,“伊辞。” 何其有幸,你能出现在我寂寥的生命里。 何其有幸,能成为你的救赎。 —————— 经过一个月的锤炼,最终脱颖而出的十人,从头到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皖一一点过去,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 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他们已经不再是纸上谈兵的软脚下,真正有了几分属于军人的锐气。 这样,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毫无败绩的苏上将从不允许自己的人生粘上任何污点。 她对着台下的学生们,扬声道:“一周后,你们会代表联盟跟帝国军校一起,前往其他星系参加竞赛。” 沉了声,她抬眸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 “拿不回冠军,就别说是我们训练出来的人!” 她微微用力,合金制成的桌子从她的掌心开始,一点点向整张桌面伸延出无数裂痕,知道桌子四分五裂的碎开。 学生们面面相觑,搭上她那张冷到不能再冷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其实,”震慑完学生,苏皖微抬下巴,扣了下军帽,“竞赛并没有那么困难。” 伊辞这时候出来,站到她身侧,双手环胸挑着眉道:“找准弱点,一击即中。” 他目之所及之处,所有学生不由得挺直腰板。 呜呜呜他们现在觉得苏上将凶还来得及吗? 好在,心里吐槽归吐槽,他们并没有被打击到。 一个个的目视前方,永不认输。 接下来的事就轮到军校校长,而苏皖跟伊辞,也是时候回归军务之中。 结束了学生们的训练,伊辞抽空跑了趟实验室。 劳拉在做研究,看见他来也没停下,直接随意的一指,“伊辞上将先坐。” 嗯,这语气是把他当自己人没错了。 伊辞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抬眼就看到之前贴近苏皖说话的那个男生。 眉皱起,虽然知道苏皖不喜欢他,但还是觉得膈应。 劳拉把他要的数据递给他。 伊辞:“谢谢。” “她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继续发病?” 这会忙完,劳拉才有闲心坐下跟他讨论事情,他口中的人,自然是苏皖。 伊辞笑:“还好,没有发病。” 劳拉“嗯”声:“那就行,皖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镇静剂,你记得提醒她少用,最好不用。” 伊辞明白。 两人又聊了一下苏皖近日的身体状况,劳拉才拧眉问:“上将体内的毒素已经清了,这段时间多吃点补的就好,不用再吃药了。” 伊辞点头,他上次在塞特森林,拔出来的那只虫族是带毒的,他当时察觉到不对劲,为了防止毒素蔓延,直接把那块地上的血都给放了。 也亏得身体素质过硬,一般人早就断气了。 后来更是守着苏皖几夜不眠,残留在体内的毒素扩散,亏得劳拉察觉到不对劲,硬是把他拉走治疗。 大把大把的药灌下去,疗养仓住了一天才堪堪恢复过来。 伊辞拿了苏皖的身体数据跟劳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临走之前,还神色隐晦的看了眼实验室里的男生,七拐八弯的提醒劳拉。 做上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憋屈。 换成在外面,他直接把男生丢进军队里,让他自己把自己玩死。 这几天,苏皖一直很忙碌。 劳森星系的暴乱虽然被暂时镇压,但是那些流窜在外的异种跟虫族一直没有找到,与此同时,许多星系都传来异种变异的消息。 她隐约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微妙的联系。 事务繁琐的时候就顾不上儿女情长,尤其当初是她收复的劳森星系,现在这件事必须由她负责。 小白也在暗中给她递各种劳森星系的资料。 等她终于能歇一口气,拧着眉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从两人订婚之后,她有一星期没有联系伊辞。 有时候伊辞发信息过来,她看见了也没时间回复。 苏皖莫名有些心虚。 刚订婚就抛下未婚妻什么的,有点像个渣女。 她瘫在星舰里好半响,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洗漱间,洗个澡换了身浅色的棉布裙,给伊辞发了一会实验室门口见的信息便往实验室去。 路上的时候伊辞没回,苏皖疑惑的又发了一条。 她来实验室,一是找劳拉商量近来异种变异的事,二是准备跟执行长讨论伊辞。 她并不准备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不管伊辞是不是帝国的人,她都不需要在意这些东西。 谈恋爱就要光明正大。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无论都大的困难都能面对。 不过出乎苏皖意料,劳拉今天不在实验室中,而她刚踏进实验室,迎面就碰上了上次遇见的男生。 “苏上将!” 男生兴奋的小跑到她面前,苏皖想了下才记起他的名字。 好像叫齐秋明来着。 齐秋明冲到她面前站住,“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苏皖对齐秋明,真的没什么感觉。 但是不妨碍齐秋明对她的仰慕。 他当初那么努力的想要进入研究院,来到劳拉身边,就是因为听到消息,苏皖跟劳拉是朋友,她经常会过来实验室。 齐秋明进实验室,就是为了见到苏皖。 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忐忑的绞着手指,双眸低低垂着,眼睫微微颤动,“苏上将,您是来找博士的吗?” 苏皖叹了口气,拧眉道:“是,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第114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20 齐秋明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轻咬住下唇,“苏上将,其实我——” 他有心想告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苏皖何许人,一看到在他这里问不到什么转身就想走,以至于他后面说什么也没听清。 她刚走出去一步,齐秋明心里一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下意识的就去拽苏皖的袖子。 “苏上将!” 他堪堪触碰到她的衣角,脚下就打了个滑,整个人难以控制的往地面倾倒而去。 眼看齐秋明即将重重摔倒在地,苏皖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把纤瘦的男生一把勾住,避免了一场祸事的发生。 只是这样以来,她就像直接把齐秋明揽在了怀中,姿势过分暧昧。 男生瞬间羞红了脸,心中贪恋她的怀抱,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还趁机伸手想去勾她的脖子。 苏皖狠狠一皱眉,把他扶稳了就松开手,谁知祁秋月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你...” “苏上将!”祁秋月比苏皖矮一点,现在整个人攀着她的肩膀,“我喜欢你,我...” 苏皖简直受不了。 她又不能用对付士兵那套直接把他甩开,摔伤人不说,还会撞到旁边那些实验器材。 所以她只能用劲把祁秋月攀在她肩上的手指根根掰开。 “祁助理,”苏皖沉下脸,语气相当不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喜欢你的。” 祁秋明不敢置信,双眸睁圆,眼眶瞬间红红的。 他的手因为跟苏皖较劲,很疼,也比不过苏皖一句话让他更难受。 “那苏上将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的。” 他努力这么多年的方向就是她。 现在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苏皖抿着唇,转身就要走。 “苏上将,我...” “滚。” 就在齐秋明准备故技重施扑上来的时候,一条腿从苏皖身前越过踹到他身上,顿时把他踹飞一米多远,重重撞到操作台上。 齐秋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苏皖暗叫不好。 这一踹要出事。 她一抬头,就撞进一双含着怒气的幽深金瞳里。 “伊辞,你怎么来了?” 伊辞的唇压的低低的,他绷紧了下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牵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往外走。 苏皖反应不及,顾不得跟齐秋明说话,只能先传讯息给劳拉让他赶紧回实验室。 走出实验室,伊辞就松开苏皖的手,挺着脊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苏皖则伸手去抓他的肩膀。 “你...” 她试图解释。 “苏皖。” 经过刚才的暴怒,现在的伊辞似乎淡然的近乎诡异。 苏皖一愣,“你不生气了?” 伊辞闻言眨了眨眼,嘴角牵出一抹浅淡温和的笑容,“怎么会呢,你被人喜欢,证明你魅力大,我眼光好。” 苏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这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都不像那个张扬放肆的伊上将啊!! 就现在这种温柔,还不如直接对她发飙来的好。 但是伊辞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噙着那抹诡异的笑走了。 并且摆明了不让苏皖跟上去的态度。 苏皖抿着唇不语,决定先回实验室。 劳拉没回来,苏皖担心齐秋明的状况。 伊辞的实力怎么样,她最了解了。 全力而出的一脚,恐怕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齐秋明当场升天。 所以当苏皖看见还在喘气的齐秋明是,隐隐松了口气。 别人只是喜欢她,总不能就因为这个让人家去世。 苏皖并不想碰齐秋明,就找来了楼道的管理机器人,让它把齐秋明送到军区医院。 齐秋明咬着唇躺在机器人建造的床上,胸口估计被踢断了几根肋骨,痛的他面色比之前惨白的多,只是并未博得苏皖的关注。 她在给伊辞发信息,对方都没回。 “苏上将?” 齐秋明小心的叫住闷头走路的苏皖,很轻,苏皖听见了。 她收起通讯器,问:“还有事么?” “您,您喝伊辞上将...” 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精神力遗传的原因,他的精神力同样很高,苏皖刚才因为伊辞的到来,情绪细微的波动,虽然很淡,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们的关系,并不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糟糕吧? “我们怎么了?” 苏皖打断他的迟疑,冷声反问。 当她沉下眉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掐的他有些喘不过去。 齐秋明黯然道:“没、没事。” 苏皖督了他一眼,难得的缓了下语气。 “我知道你进实验室目的不纯,可我没有让劳拉辞退你,是看中你身上的潜力,让他好好培养你,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想着怎么来讨我欢心。” “你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别人,明白吗?” 她说的已经足够委婉了。 能不能明白就看齐秋明自己能不能想通。 她没有兴趣找第二个伴侣。 齐秋明微弱的点头,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涌出。 苏皖无言的叹息一声。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 晚上苏皖特意挑了伊辞最喜欢的薰衣草沐浴露洗澡,然后换上一条蓝紫色的长裙,裙子堪堪到膝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再踩双银白的细跟,头发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又妩媚。 艾伯特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都不由得愣了好久。 “上将大人,若不是您已经成婚,连我都要拜倒在你的裙摆之下。” 苏皖把让他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看了眼,确保无误后放进储存器里。 闻言只是淡淡的督一眼,“嗯”了声。 艾伯特内心疯狂尖叫。 完了完了,他真的要被自家上将折服了。 又飒又艳的,全星际就只有上将能做到! 苏皖到了伊辞家门外,他住在联盟军区安排的地方,正准备联络伊辞,门外的防护罩就自动开启了。 苏皖茫然一瞬,抬步往里走。 防护罩会自动开启,那就只有伊辞把她列入信任名单,或者设置她为房子的主人。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往里走,机器人管家甚至为她送上一杯橙汁,并告知她需要稍等片刻。 伊辞还没回来。 苏皖静静等了几分钟,颇觉无趣,就起身在房间里来回渡步。 伊辞的房间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张扬,反而很低调,低调到压抑。 通体黑白色的装饰格局。 她走完了整间屋子,整个人都不太好。 除了黑就是白。 长时间住在这里难保不会精神失常。 她走到客厅的阳台,这里放有椅子,苏皖坐上去,眺望远方星幕银河。 这一坐就是一小时。 她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清空所有思绪,就这样独自沉浸在一个人的时间里。 什么也不想。 门在不知不觉的被人推开,短靴踩在地面上,寂静无声。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身上犹自带着微湿的水意。 双手绕过来抱住她的肩膀。 “等很久了?” 第115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21 低沉微哑,属于男性的嗓音传入苏皖的耳中,拉回她游荡在外的神绪。 她听出来是伊辞,嘴角微勾,嗅到空气中跟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 轻声:“你去洗澡了?” 伊辞嗯声:“刚从军队回来。” 苏皖转身抬头,想要开口说话。 然而当她的视线与面前的男人相接处时,她的双眸不由自主的放大,不可置信的呆愣在原地。 “伊..伊辞?” 苏皖轻咳一声,短暂的惊讶过后,理智回笼,她仔细辨认着面前人的身份。 她甚至想站起来,不小心带翻了椅子,足以见她受到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伊辞歪了歪头,嘴角勾起邪笑。 “是我。” 一模一样的嗓音,一模一样的五官,是她熟悉的身形,然而不笑的时候气质与往日截然相反。 原本利落的栗色短发被海蓝色的长发代替,金瞳也变成跟她一样的潋滟蓝眸。 他是伊辞,又不是。 苏皖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此刻是清醒的。 两个相同气质的人,看起来,有点别扭。 她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伊辞抿了抿唇,淡着声垂眸,“很奇怪吗?” 这个样子真的像极了她。 也不是奇怪。 苏皖嘟囔一句,又将他从头到尾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心里五味杂陈,“有点不习惯而已。” 往常她望进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都能看出里面的肆意风发,他这个人就应该是极具侵略性的,攻击性。 给人一种目的地很明确的感觉。 然而现在,因为长长的蓝发,还有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沉入无底海洋。 五官被柔化,变成一种沉静的,矜贵的美,却又透着不易近人的疏离和冷淡。 他看着她的时候,她竟然会觉得没来由的安宁。 胸腔里的心在剧烈跳动。 “喜欢吗?”他问,“我挺喜欢的。” 因为这就是我平时看你的样子。 苏皖点了点头。 他慢条斯理的揭开谜底,露出手上缔结契约的那条红线。 轻轻的抚摸上去,往里灌入精神力,周身如波纹般扭曲,一瞬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当他第二次释放精神力,又变成了蓝发蓝眸。 苏皖眨巴着眼。 还能这样玩?! “我上次觉得,既然缔结契约能绑定对方,那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对方。” 然后他就跑去跟劳拉研究,结果就是,只要对方足够跟他一心一意,他就能通过精神力尝试幻化跟成对方一样的种族。 伊辞见她看的眼底藏都藏不住的兴致勃勃,眸色微深,把她的手拉过来说,“你想试试吗?我教你。” 他笑的异常温柔。 苏皖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不疑有他,任由他把精神力灌注进自己的契约线里,随后她就觉得自己体内涌起一股不太明显的热意。 脑袋稍稍变轻。 伊辞适时的拉开全身投影,让苏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 黑发金眸,偏健康色的皮肤,宛如丛林里的野豹王族。 眉挑唇勾之间,顾盼生辉。 极具兽性。 她恍惚好像看到了当初在夏子久那个世界的自己。 伊辞同样把自己变成刚才那个模样。 他眯起蓝色的双眸,“还喜欢吗?” 他的语气有瞬间的危险,不过忙着适应新形象的苏皖并未察觉。 “喜欢。”苏皖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学着他的样子肆笑道。 不过她撑不过两秒,就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模样。 金色的眼底流淌着星星点点的潋色,与他截然相反的,偏偏有种独特的风情。 伊辞紧紧的看着她,缓缓勾唇,“我也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苏皖一愣。 “你今天干嘛突然想玩这个?” 苏皖勾起他蓝色的发丝在指尖缠绕。 “我跟帝国提出退役了。” ?! 苏皖瞬间瞠大了双目,惊诧道:“你疯了?!” “我疯没疯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说着,一边靠近她。 苏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不过脚尖刚挪动一步,腰上就勾住一只有力的臂膀。 她愣了愣,眼睁睁见他俯身下去,一手揽着她,一手勾住她的膝盖。 就那个用力一下,把她公主抱在怀里。 突然来这么一出,苏皖惊呼一声连忙揽上他的脖颈,抬头就是男人尖锐的下巴。 “你还没告诉我,你...” “嘘。” 伊辞轻轻的把她放到房间里的床上,她咬着下唇,用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模样,激起他满身的燥热。 他俯身压在她身上,头搁在肩窝里轻笑一声。 “苏皖,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帝国不要他,联盟不知道能不能要他,无父无母,他只有苏皖这一个亲人了。 他直起身抓着苏皖的手腕高举过头顶,腿分在她身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今天为什么要喝齐秋明那么亲密?” 他捏着她的下颌,很温柔,也很致命。 苏皖心口砰砰直跳,对着那双侵略性十足的蓝眸,不能直视。 她从未觉得冷静过头的自己会做出过这种表情。 很刺激。 就像看着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这么一想,她现在主导的应该是伊辞的位置,当下就把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开来,抽腿一个翻身把伊辞压在身下,反客为主。 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着反抗。 契约只能改变人的外形,并不能夺走他的力量。 她俯身,眯着眸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气场真的是种神奇的存在,好比现在身份颠倒的两个人。 伊辞眼神平静的等着她解释。 苏皖撇嘴,“是他自己要往我身上摔,旁边还有那些器材,砸坏了劳拉就要来找我算账。” 她似乎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饶有兴致的开口。 “怎么?小美人这么在意?” 伊辞被这句话给整愣住。 他还真没想过向来冷清的人放下架子还有这一面。 不过,他喜欢。 伊辞神色无辜,“是啊,很在意。” 苏皖“哦”一声,“没想到小美人这么喜欢我啊。” “那我没点表示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刚落,下一秒苏皖就俯身下来。 伊辞能感受到血腥味在两个人唇齿之间蔓延。 她表达自己心意的方式真的像个野兽一样,跟对方纠缠起来,就是不死不休。 挣脱开束缚,她才是真正的苏皖。 伊辞任由她上下其手,陪着她沉入无尽深渊。 沉沦之间,伊辞轻声跟她说。 “那条裙子很适合你。” 苏皖“嗯”声。 “我爱你。” “嗯。” “我们回家。” “好。” 第116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22 星落日升,窗外凉气晨旭的暖色。 苏皖皱着眉头醒过来,想要翻个身,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她摁了下太阳穴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幸好她这具身体素质不错,到不至于一夜就废。 伊辞正埋首在她颈侧熟睡,恢复如初的短发扎的她痒痒的,眉眼沉静,呼吸绵长且均匀。 昨晚过后,今早倒是各归其位。 唇间有着轻微的刺痛。 苏皖勾了勾唇,伸手在伊辞硬邦邦的脸上戳了戳,惹来他眉心轻蹙间的呢喃。 啧。 倒是睡的香。 苏皖撇了撇嘴,当下决定要把他吵醒,蠢蠢欲动的冲着他高挺的鼻尖捏过去。 然而动作才探了一半,通讯器就炸了一样想起来,红光忽明忽暗,瞬间就挥去她心间所有的旖旎念头。 能用顶层通讯器来联系她的,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二次。 上次是劳森星系暴乱。 她抿了抿唇,关闭通讯器。 回头望向男人睡的安好的侧颜。 “等我回来。” 她在伊辞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心的挪开他的手,悄然无声的落了地。 眨眼间,她便换上属于适应战场的军装软甲,及腰的长发被盘起压住,蓝眸冷冽,隐含厉色。 苏皖出门时,伊辞还一无所觉。 她坐上星舰奔赴军区基地,和早早等在会议厅里的执行长碰面。 两人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苏皖先行离开,坐上星舰前往劳森星系。 等到伊辞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身侧的位置温度凉的透透的,唯独床榻上还有些许凌乱。 他撑着额头坐起身。 抿着唇安静的坐了一会。 通讯器里的信息跳跃不停,他一一点开来看,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最为重大的消息,就是执行长在两个小时前颁布的星际令。 劳森星系,关闭。 伊辞眉心及不可见的跳动一下,呼吸微滞,立刻开始联系苏皖。 无法接通。 还是无法接通。 伊辞差点把通讯器捏爆。 他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情,迅速下床换好衣服,一路直奔联盟军区。 —————— 苏皖操控着机甲,将脚下不断上涌的虫族碾碎成肉泥。 泥浆四溅。 苏皖督见,并没有那种反胃的感觉。 她的洁癖在不知不觉中被治好了。 “上将。” 艾伯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苏皖冷声,“说。” “一队正在清理包围圈。” “二队,八分钟。” “三队,十三分钟。” “四队....” 艾伯特冷静的向她传达着各个队伍的状况,苏皖沉着脸色,又按下按钮发射激光炮把对面异种的星舰懒腰斩断。 她眸光如浸了冰,冷声发号命令。 “突破包围圈,全力进攻中部。” 那些藏匿起来的异种虫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事到如今,竟然还闷不做声的制造了很多武器。 包括当初八目鳗身上的变异也是他们所为。 苏皖这几天不止一次碰到跟八目鳗一样的二次变异种。 她折损了一部分人,好在对面更是伤亡惨重,几乎是成倍数的倒下。 然而她不敢与对方过多的耗下去,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碍于对方手里的东西,劳森星系必须暂时关闭,也就意味着,她接受不到外来的救援。 苏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精神力尽数注入机甲。 对方想跟她玩车轮战,她偏不让它得逞。 她就算把劳森星系炸了,也要把那杂碎抓回去! “小白,给我浓缩营养剂。” ———————— “这件事,我不同意。” 距离劳森星系暴动已经过去一周,执行长跟伊辞相坐对持。 执行长必须承认,抛离帝国安插进来夺权的身份,伊辞确实是一个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元帅候选者。 执行长锁紧眉,严肃的望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吗?” 如果仅仅只是去清除一个劳森星系的暴乱,让苏皖跟伊辞一起行动,不到两天就能彻底解决。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天,苏皖依旧带着联盟军队的士兵在全面关闭的劳森星系里,苦苦奋战。 这根本就不合理。 伊辞攥紧了手中的公函,薄薄的一张纸被他捏的皱巴巴,若不是他控制着力道,恐怕公函早就稀碎成粉末。 “我不知道,”他说,“请您告知。” 这是他进入联盟军队以来,第一次对执行长用上敬语。 执行长轻轻叹了口气,“你听说过da-37吗?” 他松开交叠的手掌,往后微微靠去,眉眼间难得浮现一丝疲倦。 伊辞浑身一震,瞪大了眼,“da-37?!” 执行站颔首,语气带怨,“如果不封闭劳森星系,一旦他们被逼到绝路,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引爆。” da-37,能够悄无声息毁灭一整个星系的杀伤力武器。 一旦引爆,里面就会蔓延出超过当下数值千万倍的恐怖辐射,能透过现在拥有的先进放射服跟保护罩渗进人体,在最短时间内造成人体器官衰竭,肌肉与皮肤的损伤,最终走向死亡。 他是最无声,也是最致命的。 伊辞哑然。 “这次的任务危险难以估量,你和她都是联盟最优秀的英雄,所以你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 如果苏皖活着回来,她的功勋足够让她坐上联盟元帅的位置,反之,如果她回不来,就还有伊辞。 执行长的话语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闷锤,不断的敲击在他窒闷的胸口上,混沌的脑中,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脸色惨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节紧攥,在掌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伊辞缓缓抬眸,嗓音嘶哑,“为什么让她去?” “您知道的,我之前是帝国的人,又刚提交请辞,她比我更名正言顺,值得。” 伊辞恍惚间,又响起昨夜苏皖说的话。 她说,我们一起回家。 她说... 突然,伊辞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这一点,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执行长起身,苍苍白发逆着光,显得有些黯淡蒙灰。 他沉吟许久,才不疾不徐的开口。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 那天他找来苏皖,向她这件事的严重性,同时告知了自己的计划。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她父亲也有交情,不可避免的会偏心点。 但显然,苏皖有自己的主意。 她那时坐在椅子上,蓝眸潋滟生辉,眼角弯弯,那时执行长这辈子见过她笑起来最惊艳的一次。 她说:“既然当初我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现在也一样。” “交给我,我会回来的。” “还有。”苏皖手点着桌面,无名指上的红线刺的执行长失声。 “帮我照顾好他。” 执行长跟伊辞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知道你被帝国容不下,便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在你跟自己之间,她无条件的选择了你。” 第117章 征服星际宇宙和你(完) 伊辞不知道怎么从会议厅走出来的。 他在不知不觉间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尝到满嘴腥甜。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得到消息的劳拉也赶过来见他。 “伊辞上将。” 他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伊辞准备发怒的前兆,谁知他只是沉默的在客厅里渡步。 对于他的到来充耳不闻。 劳拉心不由得一紧。 “伊辞上将?” 没有回应。 伊辞沉默着,一步一步的拖着步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劳拉没有去打扰他。 他锁上门,背脊依着墙面,缓缓的滑到在地。 指尖触在冰冷的地面上,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垂下脑袋,抬手捂住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抗下所有。 为什么说好的一起回家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 为什么.... 伴随着低哑的呢喃声,一滴晶莹沿着脸颊滚落,滴答坠地。 ————-—— 苏皖从石碓里爬了出来,浑身浴血,灰尘覆面,模糊了她的脸,只剩那双蓝眸依旧亮的惊人。 她啐了口血沫,喘着气踹开面前的血肉碎块,从废墟里拖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虫族的四肢,人类的头跟主躯干。 不过现在他断了一条腿跟一只手臂,断肢处血肉模糊,牵连着白骨,画面血腥到让人作呕。 它仅剩的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枚不起眼的方形芯片,望着苏皖的双眼满是恐惧。 疯子! 疯子!! “嗯?”苏皖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冷声道:“想跟我同归于尽?” 她重重一碾,碾的本就虚弱的异种又吐出两口血。 “可能吗?” 她缓缓勾唇,眸光冷厉,笑的讥讽。 一人一兽的机甲全部报废,周遭的建筑也几乎被破坏殆尽。 不远处的包围圈外,联盟士兵还在跟异种虫族争斗不休。 苏皖轻而易举的拎起身高近两米的异种,随意的晃了晃,他身上的碎肢就跟木偶的关节一样,在半空摇摇欲坠。 异种痛的嘶吼出声,“苏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实在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的计划,他也不会沦落至今,而星际宇宙早就是属于他的! 苏皖督了一眼他还在的手臂,冷笑:“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骨灰回去。” 回去就把它全扬了。 她抓住异种仅剩的一只手臂也扯了下来。 鲜血四溅。 异种双眸爆凸,浑身的脉络都狰狞的浮凸出来,剧烈的痛处让他失声。 苏皖把他甩到地上。 他抽搐着仰倒在地,喉间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声,伴随着内脏碎肉的血沫不断的从他口中涌出。 苏皖懒得看他,弯腰掰开断手的手掌,取出他刚抓在手里的芯片。 上面是一串熟悉的带吗,苏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 她点了点下巴,摸出碎开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通讯器,尝试给执行长递交这个好消息。 然而她没发现,在她身后,已经濒死的男人突然张开嘴。 用尽最后一口气,拼命的,狠狠的咬碎口中的芯片。 死。 都给我死!! “宿主!!!” 小白刺耳的尖叫声响在脑海中刺的苏皖脸色一白。 她回头,眼前突然爆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异种最后怀着不甘,愤恨,以及难以言喻的畅快,失去了最后一缕意识。 ———————— 十年后。 伊辞在处理公务,执行长一开始看他不顺眼,总是给他没事找事,帝国那边也是各种试压,忙的他焦头烂额。 十年前的劳森星系之战后,苏皖为了阻止da-37爆炸以身犯险,直到现在还在实验室的疗养仓里沉睡。 执行长无法,只能按照她的意愿,把伊辞送上了联盟元帅的位置,或许还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 苏皖回来那天,几乎不成个人样。 伊辞近乎癫狂,硬要守着她,前三年寸步不离,后面还是劳拉看不下去把他拉了出来。 至此他两的关系彻底公开,谁能想到当初闹的不死不休的死对头,现在竟成了一对。 伊辞捂着额头,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 虽然星际时代人的身体好着呢,但是也经不起他这么造。 这会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着。 艾伯特进来的时候,声音难掩激动的对着他喊道:“元帅!上将醒了!” 伊辞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他喏喏的张了张嘴,用一秒钟消化了艾伯特话语里的信息,随即双眸一亮,噌的从座椅上跳了起来飞速往外跑去。 艾伯特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残影,再回头时,伊辞原本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默默扶额,但是也忍不住跟着跑了出去。 伊辞飞奔出门,却堪堪在走廊中间处站定。 他近乎呢喃的唤了声:“苏皖...” 那人便缓缓回过身来。 头发比之前还要长些,这会应该盖过屁股了。 面容依旧冷艳夺目,她身上穿着那条蓝紫色的长裙,高腰的设计勾勒出有致的身形,一双燶丽的孔雀蓝眼眸,浸润着天空与深海。 她唇轻启,轻声道:“伊辞。” 伊辞一开始还走的很慢,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上去。 他手似乎想去碰苏皖的脸,又怕这又是自己做过的梦一样,一碰上,梦就醒了。 苏皖看出他的犹豫不舍,以及深藏在眼底的悲痛。 叹息一声,主动凑上去。 把脸贴在温热的掌心里,苏皖微微眯眼,笑道:“伊辞,我回来了。” 伊辞垂眸,眼睫轻颤。 他一遍遍的抚着苏皖的眉眼,一遍遍的确定她是真的醒了,是真的存在。 不是梦。 “不是梦...” 伊辞抿了抿唇,重复道:“这不是梦。” 苏皖捂着嘴,心底涌上酸涩。 “傻子。”她没忍住。 眼微酸,泪水夺眶而出。 伊辞双手往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里,鼻尖是熟悉的薰衣草香。 怀里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我想你了。” 低哑沉醉的男声呢喃着人间炙热滚烫的爱语,饶是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的苏皖还是忍不住心口悸动。 “苏皖,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十年里,无一不在想。 苏皖不断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昏迷的时候小白就给她现场直播。 可她醒不了,身体受损,及时意识清醒,她也不能清醒过来告诉伊辞,她没事。 两人硬生生错过了十年。 伊辞弯腰,手拖着她的膝盖把她抱起来。 垂眸,笑的像个得到最心爱玩偶的孩子。 单纯且满足。 “我爱你。” 你征服星际宇宙,而我,征服你。 第118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 热。 好热。 苏皖进入这个身体三分中内唯一的感受就是热。 热到她忍不住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企图凉快一点。 “唔。”她从床上翻滚倒地,摔到地上痛呼出声,带着浓浓的情.欲。 她要是现在还不明白,真的是白经历那么多世界了。 现在她明显是被人给下药了。 还是最猛烈的那种。 意识逐渐被侵蚀,她用力咬下舌尖。 瞬间疼出一丝清醒。 “小白,”她问,“有解药吗?” 小白声音平静,很遗憾的告诉她,“没有。” 苏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要啥没啥,要你何用?! 门在这时咔一声被人推开。 苏皖费尽力气的抬头,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鼻尖嗅到凌冽的薄荷香。 还有很淡的酒味。 微凉的手落到她脸上,脖子上,肩上。 每落下一个地方激起她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苏皖手撑着地板往后挪,哼声道:“别碰我。” 然而她这点声音仿佛奶猫叫,完全没有攻击力,眼看着就要失去意识落到这男人手里,苏皖不得不再次咬下舌尖,痛的她浑身哆嗦。 其实她还有另一种办法脱身,就是跟眼前这个男人开开车,但是她不想。 不过她不想也没用,这次老天都不站在她身边,在她就要碰到桌子的时候,男人俯身下来拖住她的腿一拉,苏皖没骨气的软了腰。 意乱情迷之间,苏皖指尖狠狠掐入他的肩膀,惹来一声闷哼。 天杀的!! 别让她找到下药的人,她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五年后,平川国际机场。 苏皖拉着行李箱往出口走,时隔五年重回这个地方,她依旧是一肚子气。 五年前她初到这个世界,就跟人来了个激情碰碰车,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出租屋里。 小白告诉她,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她那天晚上跟人开车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有记者闯进来,然后把她这段丑闻曝光出去。 她到的时机不好不坏,小白动用了一大半的积分才把她进行空间转移挪走。 但是清白肯定是没了。 不止没了,还附带个包子。 这包子现在就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手里拿着一个冰棍,刚一小姐姐看他可爱给他买的。 包子似有所感的转头,眉毛弯弯像月牙,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水灵晶亮,脸蛋又白又嫩,对着她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妈妈~” 小奶音软绵绵的,眸子扑闪扑闪,萌的人心肝颤。 身边已经有小姐姐停下来偷偷拍照了,苏皖很想提醒她。 姐妹,闪光灯没关。 小姐姐反应过来,见这一对母子都朝她看过来,尴尬的脸都红了。 “姐姐,”包子软软的叫了一声,看了眼冰淇淋又看了眼小姐姐,问道:“姐姐是想吃冰淇淋吗?这个恩恩吃过啦,姐姐想要的话恩恩可以重新给你买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皱了下秀气的眉,惹的小姐姐心疼的都顾不上尴尬,连忙摆手:“不、不是,姐姐不吃冰淇淋,谢谢小朋友。” 苏恩点头,“姐姐不用跟恩恩不好意思,恩恩是乖孩子,乖孩子就要懂得乐于分享,妈妈说对不对?” 苏皖垂眸,督见那双黑葡萄眼睛里可怜巴巴的恳求,不由得失笑。 “没关系,”她轻笑着对小姐姐说,“天气热,正好我也想吃,我请你吧。” 公司派来接她的车还没到,苏皖就当给自己半天假,带着苏恩跟那个刚认识的小姐姐在机场找了家奶茶店坐下。 问过小姐姐的意愿点草莓冰淇淋,给自己来个抹茶奶昔,苏恩刚刚吃过冰的,苏皖就没给他要冰的,一杯热奶茶搞定。 三人找桌子坐下,苏皖摘下口罩跟墨镜,就听见坐她对面小姐姐轻轻的惊呼一声。 她抬手摸了摸脸,叹气。 笑了下,问:“小孩子顽皮,抱歉。” “没没没。”小姐姐瞬间回神,她咽了口水,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结果一对上苏皖那张脸就破功。 实在是,太完美了!! 对的,就是完美。 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一身靛青的旗袍,露出白皙而细腻的手臂,握着奶茶杯的手十指纤纤,宛如水嫩青葱,指甲透着淡淡的粉,没有涂指甲油,修整的极为圆滑。 艺术品一样的手。 她微抬的脸颊清丽难言,秀眉纤长,樱唇含笑,说不出的温婉柔媚。 奶茶店里的暖橘色的灯打下来,在她身上浅浅的融了光,更显娇靥粉腮,如明珠生晕。 是明星吗? 小姐姐手指搅在一起,想问又不敢问。 可是她并没有在电视上见过苏皖。 幸好这时候侍者把她的冰淇淋送了过来,打破了这边的尴尬。 小姐姐轻声道谢,苏皖看她戳着冰淇淋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多嘴,点了下苏恩的鼻子,提醒他快点吃完。 “那个...”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的问了,“我、我可以加您微信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您这么好看,我想跟您扩列,恩扩列的意思就是...” 小姐姐手忙脚乱的解释,眼角余光督见剑苏皖一直含笑看着她,心下稍定。 “就是,我想要个联系方式,您这么好看,放到列表里都好养眼的。” 不止养眼,气质还好,一看就是大家风范。 苏皖刚想说话,衣服就被扯了下,低头跟苏恩对视上。 她问:“怎么了?” 苏恩轻声说:“妈妈加姐姐吧,恩恩很喜欢姐姐。” 小姐姐听见就差没把他抱起来亲两口诉说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苏皖跟她交换联系方式,要备注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赵思慕。 三人在机场出口分别,赵思慕也终于得偿所愿的亲到了苏恩小朋友软软的脸。 嫩的她想再来几下。 手机铃声这时候想起来,苏皖接起,“到了?” 苏恩玩着行李箱上的贴纸,一抬头,就看见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脸上还带着墨镜。 他走到苏皖两人身前,恭敬的弯腰,开口说道:“欢迎小姐回国。” 苏皖还在打电话,垂眸看着男人的发顶问:“老爷子让你来接我的?” 司机不敢隐瞒,点头应是。 “皖皖,你说谁?老爷子?” 电话里的女声在问她。 苏皖撇了撇嘴。 “是。” 那头彻底没声,苏皖说了句再聊就切断电话。 她嗓音轻柔,“起来说话。” 这么弯着腰不累吗? 苏恩眼神疑惑的看着苏皖,似乎在问这个人是谁。 苏皖揉了下他的发顶,柔声:“我们去见外公,恩恩别怕。” 第119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 苏家作为平川市的顶流,自己独立一方居住在城北,整个宅子是上个世纪才有的简约优雅的欧美风,门前花园里还种着从国外精心培育之后空运过来的鲜花。 苏皖一路走来还能闻到空气中甜腻的花香。 行李已经由管家吩咐人拿下去,苏皖牵着苏恩走进屋里。 小包子这会倒是乖的不得了,苏皖让他坐他就坐,佣人给他递水的时候还会跟人道谢,进来不过十分钟,瞬间博得宅子里佣人的好感。 管家伯伯今年四十多岁,算是看着苏皖长大的。 五年前苏皖消失的那晚亚斯帝酒店发生爆炸,当时住在酒店的都是参加完拍卖会懒得回家,平川数得上的家族里的几位少爷小姐,其中属于顶流的就有苏家大小姐跟沈家大少爷。 这一炸炸的亚斯帝直接坠塌,殃及无辜不说,那些少爷小姐活下来的就三个,而死掉的,就包括尸体都找不到的苏家大小姐苏皖。 在那档口,苏沈两家都快要联姻,闹了这么一出,苏老爷子惊闻噩耗直接病倒,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缓过神来,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作为苏小姐的联姻对象,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沈家大少爷疯了一样的要跟着苏皖一起去,最后是被家庭医生压着打了镇静剂才安静下来。 颓废的过了半年,沈先生跟沈夫人不愿意再看儿子堕落下去,就送他去国外的医院散心,谁知儿子这一去不止好了,还给他们带了个女人回来。 尽管那个女人看起来起码跟苏皖有七分相似。 沈先生跟沈夫人选择闭口不谈这件事,把这个女人当宝一样供起来,就为了让她讨自己儿子开心。 苏老爷子听闻此事差点又被气的病过去。 我女儿是不见了,你找个替代品什么意思?! 侮辱我女儿吗?! 管家也是愤愤不平,他跟老爷子联合起来给沈少爷下绊子,结果每次都被沈少爷四两拨千斤的拨回来。 管家跟老爷子一样,那年听到苏皖的消息,也是撕心裂肺的难受。 听到苏皖消息的时候,他就差没跟老爷子两个人哭着抱成一团了。 这会看见,激动的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失而复得。 连带着看苏皖身边那个白嫩包子都顺眼得多。 管他孩子爸是谁,总之是小姐生的,那就是苏家人。 “罗伯伯。”苏皖只在记忆里见过这个人,现实碰上还是第一次,不过她适应的快,着声罗伯伯也是信手拈来。 “哎,哎,我的大小姐哟!”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闹情绪,不过一个称呼,罗管家就感动的不能自已。 苏皖挑眉,推了推苏恩。 母子对视一眼,苏恩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摊上这么个妈,他也是无奈。 苏恩迈着小步子走过来,伸手拉着罗管家的衣摆,奶音软糯。 “罗爷爷别哭啦,恩恩把最喜欢的小狼给你,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四岁多的小朋友这会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玩具,能分享出来,完全是为了讨老人家欢心。 罗管家泪眼朦胧的低头,看见那张萌死人不偿命的小脸,破涕为笑,蹲下身拉着小包子肉肉的小手,抹着眼泪说道:“哎,好,罗爷爷不用你的小狼,罗爷爷带你去买好多好多小狼,我们一起玩。” 听到有很多小狼可以玩,苏恩眼睛一亮,高兴的一拍手,“谢谢罗爷爷!” 苏皖眯着眼见这两人聊得欢,对罗管家说道:“我上楼去看看爸爸。” 她是苏老爷子的老来女,四十多岁了,才通过试管得了她这么个女儿,可想而知老爷子听到她死讯的时候,有多绝望。 而她这么多年不联系,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按照剧本走,她那会只能待在国外,如果回来,剧本被打乱,整个世界都会面临崩溃坍塌的结果。 老爷子腿脚不便,所以没下来看她。 苏皖上了二楼,往最里面的书房走去,站在雕刻精细的木门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紧张。 她似乎能感受到属于血脉的牵连。 对方是如此真诚的爱着她这个女儿。 她渴望了几辈子的亲情,就在这个门背后。 没有误会,没有抛弃,仅仅是记忆,就够她回味好久。 她可以毫无波动的面对让她死的父亲,却没胆子面对苏老爷子。 最终,还是老爷子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带着五年的来的思念与希望。 “都回来了,不来见见我这老头子了?” 原主残留的情绪上涌,苏皖喉头一哽,推开门走进去。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膝头捧着一本书在看,她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抬头。 是记忆中的脸,但老的多。 头发花白,皱纹加深,面目祥和。 眼睛有些浑浊,看过来的时候却很亮。 苏皖跪在他身前,头枕到他膝盖上,一句憋了五年的话才又轻又慢的说出口。 “爸,我好想你。” 苏老爷子鼻尖一酸,眼角泛出泪来。 他抚摸着,顺着女儿的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活着就好。 他这一生大富大贵经历过了,年老的时候只希望儿女康健,子孙环膝。 感谢老天爷可怜他这个老头子,没有把他最心爱的女儿收走,还带给他一个可爱到不行的孙子。 苏皖摇着头,任由他颤着手拍着自己的背。 真好,这一次,什么都来得及。 随后苏皖搀扶着老爷子下楼,罗管家在跟苏恩玩过家家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还有佣人加入进去。 老爷子站在楼梯口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小包子,心中感慨万千。 期初知道苏恩的时候,他是有那么点震惊,可是当他看到苏恩的样子时,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孩子简直就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精致的像个瓷娃娃。 同时开始头疼,这孩子,真的长得太像沈家大少爷,沈亦怀了。 老爷子不由得疑惑苏皖知不知道沈亦怀在她消失一年后又找了个女人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只要苏皖平平安安,只要他孙子健健康康,父亲是谁都不重要。 这是他们苏家的孩子,不是沈家的。 玩累的苏恩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小口抿着,一抬头就看到这边的两人,顿时笑着站起来,“妈妈。” 随后他看到苏皖身边的老爷子,回忆起在车上苏皖说过的话,犹豫的叫了声,“是外公吗?” 苏皖含笑点头。 小包子就放下水杯小跑过来,老爷子连忙惊的弯腰伸开手往前走生怕他摔倒。 苏恩扑了老爷子满怀,甜甜的在他耳边唤:“外公~ 老爷子被这一声奶音叫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拍着他的杯应:“哎,我的乖孙。” 苏皖在一旁看爷孙两认亲,她侧身正准备跟罗管家说事,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第120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3 罗管家不明所以。 自从苏皖被外面传成死亡之后,老爷子病重,就开始放手不怎么管公司,偌大的苏家就差没被下面的二流小家族挤下去,幸好老爷子振作起来。 可是从那之后上门拜访的人就少了,罗管家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他出院子去开门,在看到门口停的那辆车时,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苏皖见他回来的时候黑着脸,不解的问:“罗伯伯,是谁?” 罗管家回神,督见苏皖那张明媚温柔的脸,缓和脸色轻笑道:“没什么,敲错门的。” ...敲错门? 苏宅附近可没有别的家族在,正片区域都是苏家的,这还能敲错门? 门铃又响起来,孜孜不倦的,罗管家当场就想抄起桌上的杯子跑出去砸那小子一头。 苏皖连忙拦了下来,拉着罗管家到一边跟老爷子坐下,“罗伯伯你跟爸还有恩恩玩,我去看看是谁。” 语毕她便往外走,罗管家瞬间反应过来追出来。 “小姐,你...” 话没说完,就看见苏皖站在花园前,一手保持着扶门的姿势。 风轻吹起她的裙摆,身姿略显单薄。 “皖皖。” 尽管五年不见,眼前的男人依旧俊美如斯。 他的声音颇有磁性,低低的沙哑,却又带着大提琴奏鸣时的朦胧,华丽醉人。 他迈开腿向她走近,似乎来的太急没有打理,凌乱的发丝愣是被他吹乱出了别样的美感。 那是一种属于男人的,慵懒的英挺俊逸。 眉不羁的扬着,鬓发若刀裁尺量,线条流畅的挺拔鼻梁,脸部轮廓精致。 苏皖仔细去看,就望进那双揉碎了星辰的眸。 琉璃宝石一般,跟苏恩的如出一辙。 只是里面的隐忍的深情几乎要让她溺毙。 他这五年似乎过的比她想象中的好。 “皖皖。”他终于站定在苏皖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个指头,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 沈亦怀也在打量着她。 比以前胖了点,也比以前更成熟。 玉白的肌肤滑腻似酥,浸漆的墨发乖巧的伏在她肩头。 黑白分明,对比自然也分明。 苏皖缓缓勾唇,像是对待普通老熟人一样,礼貌但疏离。 “沈亦怀,好久不见。”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俱是妍丽柔娆。 沈亦怀喉间滑动一下,垂眸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音调微哑,“好久不见。” 他们之间错过的一千多个日夜,就这一句好久不见,沈亦怀差点就要没忍住抱着苏皖询问她为什么要消失那么久。 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 沈亦怀呼吸一滞,咽下上涌的酸涩。 试探性的对着苏皖伸手。 “我能,抱抱你吗?” 小心翼翼的请求。 苏皖在心中暗叹一声,主动圈住他的腰。 被抱着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一下,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死死的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小女人。 他眸色微深,隐忍着深浓的情感。 “欢迎回来。” 不管任何原因,回来就好。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开她的手。 苏皖抿唇一笑:“要进屋吗?在这里抱着好奇怪哦。” 沈亦怀比苏皖大两岁,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原本也快要订婚的,两家孩子住在对方家里也是常有的事。 苏皖并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这话一出口,沈亦怀放在她腰上的手就紧了一寸。 她想起剧本。 就理清楚了缘由。 “亦怀,”她笑的十分善解人意,依旧是沈亦怀记忆中得体的大家闺秀模样,“如果是公司有事要忙,可以先去的,正好我也刚回国,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改天再去沈家摆放伯父伯母。” 沈亦怀闻言瞳孔一缩,急声辩解道:“不是,公司没事,你别误会。” 误会? 苏皖挑眉,她可什么都没说,沈亦怀会觉得她误会什么? “那,进去坐坐?” 沈亦怀自然没有办法拒绝。 他刚跟在苏皖身后踏进屋,就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沈大少爷今日怎么如此清闲登门拜访。”首当其冲怼过来的第一个就是看他各种不顺眼的老爷子。 沈亦怀抿了抿唇,在苏皖看过来不解的眼神中微微弯腰,“听闻皖皖回国了,我来看看她。”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 老爷子原本今天因为女儿回家心情好得不得了,但是一看到沈亦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就膈应。 当下说话也不客气,“沈少爷想必忙得很,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他说话连讥带讽的,说的一旁明白所有剧情的苏皖想笑又不敢笑,就这么看着沈亦怀受憋屈。 不过她小白花的形象还要维护,站出来挡在老爷子跟沈亦怀中间拧眉问:“爸,发生什么事了,亦怀知道我回国来看我,不是应该高兴吗?” 高兴个屁! 老爷子就差没指着沈亦怀的鼻子骂了,在看到女儿单纯的眸子时又忍了下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沈亦怀被老爷子这一训斥再看苏皖的时候,心尖蔓延着愧疚跟不自在。 他张了张嘴想跟苏皖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抿着唇不语。 苏皖督到一眼,只做不见。 她想去牵沈亦怀的手,沈亦怀却条件反射的倒退半步。 她愣住,沈亦怀也愣住。 “...亦怀,”到底五年不见,再喜欢也会被时间冲淡,苏皖勉强的勾了勾唇,“你要是忙,可以先回。” “不是。” 沈亦怀试图辩解什么,他只是习惯了不让那个女人靠近,不是真的想躲开苏皖, 但是苏皖不想听,她转过身留给自己一个削瘦的背影,柔声道:“罗伯伯,帮我送送沈少爷。” 沈亦怀往前几步要拉住苏皖,就被罗管家打断,硬声道:“沈少爷,这边请吧。” 苏家上下,都不欢迎他的到来。 沈亦怀明白自己再怎么劝都是徒劳,只能不甘心的开口,“皖皖,我明天再来看你。” 苏皖没应。 两人一走,苏恩就从沙发里探出小脑袋,督见自家妈咪落寞的样子,不解的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仰头唤:“妈妈,那人是谁?” 苏皖还想说怎么不见苏恩,原来是被老爷子给叮嘱不准出来,正好沙发够大,小包子一坐下去连影子都看不见。 她低下头把苏恩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嘴角轻勾,扬起一弧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恩恩的爸爸哦。” 苏恩捂着自己张大的小嘴巴,重复一遍:“爸爸?” 苏皖颔首:“对,爸爸,恩恩想见他吗?” 小朋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只有苏皖,闻言点着小脑袋回:“恩恩想。” 第121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4 与苏家住的临近的就是沈家,不过这些年因为沈亦怀的事闹的关系僵硬,两家人已经很久不来往,沈家佣人骤然听闻苏家来人讶的半天没回神。 “你说谁?”是管家问。 佣人拼命点着头,“是苏小姐,我没看错,就是苏小姐,还带着个孩子。” 那孩子还酷似自家少爷。 佣人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豪门辛秘,再一想到院子里的那位。 好一场大戏。 管家这会也震惊的站都站不稳,一拍手指着佣人:“快去告诉先生太太,说苏小姐回来了,快去!” 吩咐完他就先一步去迎接苏皖。 在那场爆炸案里,整个平川市的人都以为苏皖已经死了,就连沈先生跟沈太太也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纵容那个酷似苏皖的人待在沈家。 现在好了,正主回归,就看自家少爷怎么处理这个替身。 就怕苏小姐见到会生气,到时候沈家面子里子都得掉光。 管家挠着稀少的头发,无语望天。 这都叫什么事。 此时沈家门外,苏皖牵着苏恩在车前等着进去通报消息的人出来,幸而现在是九月天,早上的天气不是很热,还算能接受,苏恩穿着一件背带裤,手里还拿着一瓶牛奶小口喝着。 “妈妈,”他勾了下苏皖的手指,“爸爸不喜欢恩恩吗?” 这孩子被苏皖宠的性格天真单纯,见佣人进去那么久都不出来,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沈亦怀不开心。 苏皖弯腰帮他把打底衬衣的扣子扣上,轻声道:“怎么会,爸爸喜欢恩恩都来不及。” 管家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好直起身,眸光微淡。 “管家。” 管家瞬间愣住。 这么熟悉的语气,是那位苏家大小姐没跑了! “苏小姐。” 苏皖轻笑:“伯父伯母还好吗?” 管家点头,“都好都好,外面太阳热,小姐快跟我进来。” 母子二人被接进沈家,沈夫人在听到苏皖还活着的消息时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直接摔了,这会跟沈先生皱着眉头说事,听见声响便抬头。 一眼看到的,不是苏皖,而是她身边那个小包子。 差点就要摔第二个杯子,沈先生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亦怀?” 不对,不是沈亦怀。 她儿子都快三十岁了。 那..这个只能是方才佣人口中的那个孩子... 她不敢置信的走过来,想要去抱苏恩,苏恩不认识她,被她吓的往苏皖身后缩去。 沈夫人这时才记起来还有另一个人。 她讪讪的笑了下,按捺下心底的惊疑不定,笑道:“小皖。” “这位是...?” 打完招呼,沈夫人还是忍不住的问起了苏恩的身份。 “咳咳。” 一道男声从沙发那边传来,“让小皖过来坐着说,堵人在门口算什么事。” 沈夫人回神,应声过来牵着苏皖往沙发走,“是是是,看我这脑子笨的,快过来坐。” 管家这会把茶水端上来,苏皖垂眸,给苏恩跟她的都是鲜榨橙汁。 苏恩最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饮料,不过他刚喝完牛奶,肚子撑撑的,只能闻一闻了。 苏皖就笑了下揉着他的发顶,轻声开口:“一会再喝。” 苏恩乖乖的点头。 沈夫人在一旁被他萌的都想让管家再去榨多几杯来。 “伯母,”苏皖轻声道:“这些年身子可还好?” 沈夫人点头,“好,好着呢。” 苏皖“嗯”声,“那就好,回国的时候给伯父跟伯母带了礼物,正好拿过来。” 作为苏家的大小姐,即使独自生活多年,凭借着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经验跟自身带来的人脉,她在外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她拿出手的礼物,不一定贵,但是一定是稀有的那种。 苏皖还在里面混了些从商城兑换出来的药材。 沈夫人简直对她满意到不行。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生分了都。” 苏皖但笑不语。 她侧头对着苏恩开口:“恩恩,叫奶奶。” 苏恩听话的跟着叫了声:“奶奶。” 沈夫人呼吸微滞,不确定的问:“小皖,他、他真的是?” 苏皖就让苏恩自己来回答。 小包子走到沈夫人跟沈先生面前,小大人样的做了个绅士礼,奶声奶气的说:“爷爷奶奶好,我叫苏恩,从小跟妈妈一起在国外长大,爸爸是沈亦怀,今年四岁啦,我会背好多好多故事,奶奶想听恩恩可以讲给你听哦。” 谦和懂事,她把苏恩教的很优秀。 苏皖满意的看着自家儿子,苏恩若有所感的回头,对着她咧嘴笑出小白牙。 沈先生看起来是最淡定的,只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惊诧。 他问苏皖:“亦怀知道吗?” 苏皖愣了下,垂眸苦笑一声:“不知道,我没来得及告诉他。” 沈先生读出她语气里的晦涩,抿着唇不再多言。 在沈家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苏皖跟沈家夫妇相处的不错,这两人除了在沈亦怀的事情上会有失方寸,谈吐修为都是极好的,再加上出身相近,即使多年不见,三人也是迅速热络起来。 沈夫人对她是真的满意,这才是自己心里的最佳儿媳人选,至于楼上那个,如果沈亦怀不处理,那她就帮忙处理了。 苏恩也是在这一小时内博得沈家夫妇的好感,苏皖聊的有些累,跟沈夫人告罪一声,让苏恩陪他们自己去后花园散心。 沈夫人对她没什么防备,随她去了。 沈家后花园跟苏家差不多,苏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花的。 她往里去,就到了小时候跟沈亦怀一起玩过过家家时的那间小屋。 门口种着一颗杏树,她那会想要个秋千,沈亦怀就找人做了个秋千挂在树上,她在前面坐,沈亦怀就在后面推。 孩童的记忆总是充满了美好,长大后苏皖就很少坐这个了,一时兴起往这边走,刚到门前,就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在荡秋千。 苏皖顿住。 秋千微微扬起,裙摆贴在腿上,女人闭着眼睛,侧脸跟她有几分相似。 琼鼻红唇,侧颜美好。 苏皖突然很庆幸,她今天出门前为了跟苏恩搭个亲子装,穿的是同样的背带裤。 不然按照她平时的风格,百分之八十会跟眼前的女人撞衫。 沈亦怀什么时候恶趣味这么重,不仅找个女人像她,就连穿衣风格,气质都要像她。 小白适时的冒出来,淡声:“不慌。” “我慌?可能么?” 苏皖站在原地没动,颇有闲情逸致的欣赏着这幅美人图,直到对方若有所感的回头。 她呆住,苏皖点着下巴。 是挺像的。 第122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5 这位就是沈亦怀找来代替她的那个女人吧? 苏皖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像前几个世界一样,它跟夏子久的那个位面差不多,都是有着一条剧情线。 在原剧情里,她穿过来的那天并没有遇到沈亦怀,而是被人丢在了另一个房间,幕后黑手并不知道酒店会爆炸,她打得主意是找人毁掉原主清白,然后让原主被曝光在公众之下。 可惜原主是个刚烈的,没等别人碰到她就自杀了。 这就是所谓的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她死后,沈亦怀确实疯了,然后消沉半年,就被送到国外,遇到了跟苏皖有七分相似的叶橙橙。 叶橙橙对沈亦怀一见钟情,甘愿为了他当苏皖的替身,在苏皖去世的五年来,陪着沈亦怀度过每一个崩溃的夜晚,更是说过“我不在乎你把我当谁,我只是喜欢你”这种话。 沈亦怀从一开始不准她靠近自己,到后来的逐渐心软,在他找到亚斯帝酒店爆炸的罪魁祸首之后更是到达顶峰。 他没有办法相信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苏皖,所以他又一次疯癫,而叶橙橙则不离不弃的照顾在他身边,跟他诉说着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即使她差点被沈亦怀掐死。 沈亦怀偶尔清醒一次,就记一次她的好,又过了几年,沈亦怀终于在她的照顾下慢慢清醒。 两人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从头到尾苏皖就是沈亦怀人生的一个过客。 如果说苏皖是沈亦怀的白月光,那后来的叶橙橙就是沈亦怀心头抹不掉的朱砂痣。 而苏皖的到来就打破了现有的剧情,但是打破是一回事,她跟沈亦怀开车也是另一回事,要按照小白的话来说就是她来的巧,正好卡在要紧关头。 作为一对一的任务对象,小白不允许沈亦怀碰上别的女人。 神怎么能三心二意。 不过剧情肯定要走,沈亦怀跟叶橙橙必须碰上,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现在两人遇上了,替身的剧情也做足了,苏皖自然就能回来。 这个世界的决定权不在她手上,只能让沈亦怀来选择。 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苏皖隔着一段距离跟叶橙橙对视,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深浓恐惧。 怕什么呢? “你...” 她轻笑着正准备开口,叶橙橙就慌慌张张的从秋千上下来,似乎是想上来看清她的样子,但是由于太过震惊没看地上,不小心嗑到一块石头。 “小心!” 凭借着星际时代训练出来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能力,苏皖在叶橙橙摔倒的一瞬间就绕到她身前,不过她大概高估了自己这小身板的能力。 不止没接住她,反而一起摔倒在地。 她在下,叶橙橙在上。 苏皖背后都是碎石子,隔着衣服,擦的背火辣辣的疼。 叶橙橙瞳孔骤缩,苏皖垂眸,忍着背后的疼痛轻声道:“那个,你能先起来吗?” 毕竟她挺重的,压的她好难受。 “我、我不是。”叶橙橙连忙撑着身想起来,结果她太不知道太紧张还是怎样,掌心里都是汗,一撑地板直接往前滑。 再一次重重的砸到苏皖身上。 苏皖闷哼一声。 叶橙橙急的快要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两人身侧传来,苏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叶橙橙身子瞬间僵硬,她轻轻的戳了下她,轻声道:“小姐。” 只不过没等到叶橙橙自己起来,就有一双手把她拉了起来。 动作及其不温柔。 苏皖被人温柔抱起,带着歉意的看着站在一旁发懵的叶橙橙,抬头疑惑的问抱着她的沈亦怀,“亦怀,这位是?” “你先把我放下来,”她说,“我给这位小姐看看有没有扭到脚,她刚刚....”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沈亦怀打断。 他下巴蹭了下苏皖的额头,低声道:“我先带你去擦药。” 苏皖就看见叶橙橙嘴巴张大又抿紧。 可怜人啊。 她乖巧的被沈亦怀抱着往外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叶橙橙一眼。 苏皖歪了歪头,绕过他的手臂往后看,正好看见叶橙橙看过来。 眼里全都是不甘心。 见她看过来,叶橙橙就收起那副表情,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苏皖唇角微勾。 轻启薄唇。 我回来了哦。 叶橙橙脸色瞬间变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苏皖相信她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 “皖皖?” 沈亦怀见她没有搭理自己,又唤一遍。 苏皖回眸,“嗯?” “我想问你,”他犹豫了下才接着问,“恩恩,他是我的孩子,对吗?我们的孩子。” 废话,那不然老娘从哪弄来一个种把他生出来。 她压着想翻白眼的念头,眼眶微微泛红,装的好一手委屈,抿了抿唇才埋头在沈亦怀胸前,缠着声,“亦怀,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是不喜欢恩恩吗?我知道,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亦怀,那个女人我看见了,你现在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对吗?” “我只是想让恩恩有个爸爸,大人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恩恩还小,我想让他有个完整的童年,亦怀,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小姐,我不介意...” “谁说我不喜欢恩恩。” 得到她的承认,沈亦怀高兴都来不及,谁料她下一秒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苏皖还在,现在哪里有叶橙橙什么事。 他抱着苏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黑白分明的风格,苏皖仔细观察,确认没有叶橙橙生活过的气息。 沈亦怀去拿药箱,她就坐在床上等着,一边问:“可是那个小姐,跟我很像。” 此言一出,苏皖明显看到沈亦怀翻东西的手顿了下,随即他皱起了眉。 找到药箱,沈亦怀揉着她的发顶,轻笑,“皖皖,别乱想,我爱的是你。” 是么。 可是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止我吧? 苏皖没有拆穿她,而是柔声道:“我知道的,亦怀,你会对我跟恩恩好的对不对?” 沈亦怀颔首,“自然。” “那我们结婚吧。” 苏皖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沈亦怀一愣,“皖皖。” 他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 沈亦怀从心里把那个答案否定掉。 叶橙橙只是苏皖的替身,现在苏皖回来了,他肯定要娶苏皖的。 可是,为什么又不舍得了? 他真的爱苏皖吗? 沈亦怀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而苏皖就在这时把自己的背带裤解了下来,轻手解开扣子,沈亦怀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画面彻底呆住。 女人身形一如既往的姣好。 苏皖趁着他发愣的功夫背过身去,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沈亦怀连忙拉回神绪,看着这片本该光洁如玉的背添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心尖一揪。 “皖皖,”他哑了声,“我们结婚。” 第123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6 沈亦怀亲自送苏皖跟苏恩回家,车上,苏恩坐在副驾驶有些拘谨,在自家妈咪的鼓励下才跟沈亦怀说了第一句话。 有些陌生的称呼。 “爸爸。” 奶声奶气的。 似乎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沈亦怀对他没来由的觉得亲切。 这一声叫的他没有一丝不自在,笑了下应声,“恩恩。” 苏恩眸子一亮,“爸爸!” 这次坚定的多。 沈亦怀不厌其烦的跟他父子爸爸来恩恩去的。 苏皖在后面捂着唇笑。 到苏家的时候两人关系进展已经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苏恩非要沈亦怀抱着下车。 “爸爸明天要来送恩恩上学吗?”苏恩仰着小脑袋问。 他们回国的时候,苏皖已经联系了自己在国内的朋友,她自己开了家私人幼稚园,招收对象都是达官贵人的孩子,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而苏皖正好有钱又有权,跟她还是朋友,二话不说就办好了入学手续,明天去报道。 苏恩在国外不过上过一年的幼稚园,期间都是苏皖接送,他也想让爸爸送他一回。 沈亦怀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他现在恨不得多跟这个新鲜出炉的儿子多黏一会。 他笑着刮了下苏恩的鼻梁,应声:“好,爸爸明天来接你。” 苏恩就一合手掌,“爸爸最好了!” 看得一旁的苏皖吃味不已。 搞清楚谁把你辛辛苦苦生下来,一口奶一口饭的喂大,现在好了,见到爹不要娘。 她就戳着苏恩的脸,嘟嘴哼声,“臭小子。” 苏恩把头靠在沈亦怀肩膀上笑的肩膀乱颤,“恩恩才不是臭小子,恩恩喜欢爸爸。” 然后他就遭到了苏皖甩过来的冷脸。 苏恩一捂眼睛,大声道:“恩恩也喜欢妈妈!妈妈也好!” 年纪不大,讨好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搭上那张任谁看了都不会生气的脸,苏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把小包子从沈亦怀手里接过来,抬眸问:“你明天八点多过来就好,只是去报道一下,不用去那么早。” 她知道沈亦怀公司忙,所以贴心的想让他多休息一下。 沈亦怀“嗯”声,“没事,我想多陪陪你们。” 苏皖弯眸,“好。” 目送沈亦怀的车离开,苏恩还在朝着他挥手,直到车尾都看不见了,苏恩才圈住苏皖的脖子,母子两进屋。 “妈妈,你不开心了吗?” 苏皖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苏恩揪着小眉毛,嘟嘴道:“恩恩不知道,恩恩是感受到的。” 大概是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苏皖情绪并不高涨。 除了在车上她会应和几句父子两的对话,其他时候都没有开过口。 “妈妈是不想让恩恩跟爸爸玩吗?” 他年纪小,猜到的原因只有这个,往深里想他的小脑袋就不够用了。 不过就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确实聪慧。 起码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的多。 别的孩子这个年纪哪里懂爸妈为什么会不高兴。 苏皖蹭着他软嫩的侧脸,低声道:“没有,妈妈能看到你跟爸爸相处,妈妈很高兴。” 苏恩小小的嗯了声。 “恩恩永远爱妈妈。” 在他心里,没有谁比得过生他养他的母亲。 ———————— 隔天一早,说好玩到的人早早的就来敲苏家门铃。 苏恩还在按照苏皖的指示刷牙,听见沈亦怀到了,连忙加快速度,然后让苏皖给他擦干净脸,就蹦下椅子朝着沈亦怀跑过去。 “爸爸!” 扑了他爸满怀。 苏恩在他侧脸吧唧一口,沾着牙膏清香的口水进印到他脸上,沈亦怀垂眸跟他额头对额头的对视,笑道:“恩恩昨晚睡的怎么样?” 苏恩点着头,“很好哦!” 苏皖从后面慢一步出来,父子两已经坐到餐桌上,罗管家张罗早餐,老爷子嗜睡,这会还没醒,苏皖特意吩咐一会再把她做的那份药膳送上去。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沈亦怀送苏恩去幼稚园,苏皖没事做,就到前院浇花。 浇着浇着,浇来了一个女人。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隔着大门,叶橙橙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脚上踩着同色的高跟鞋,身量高挑。 未施粉黛的面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苏皖抬眸,勾唇:“好啊。” 罗管家站在苏皖身后,做出保护姿态,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叶橙橙。 叶橙橙督见了,她垂着头敛下眼底的苦涩跟嫉妒,再看过来时,已经恢复一开始的模样。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内心说不慌张是假的。 那个传闻死了五年的女人突然出现,会带来什么后果没人比他更清楚。 沈亦怀从小就喜欢苏皖,长大后的唯一愿望就是娶她,而她,则对沈亦怀一见钟情,那时候的沈亦怀沉浸在失去苏皖的痛苦中,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把她当成了苏皖。 知道她不是后,又心灰意冷的离开。 但是,她还是想陪在沈亦怀身边。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一定会十分耀眼。 她赌对了。 沈亦怀确实有资本也有能力站在金字塔顶端,而她只要默默的做他背后的女人就好。 可是从他日渐软和的态度中,她要求越来越多,她想要脱离苏皖替身的身份,让他知道她只是叶橙橙,让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是这么努力的,眼看就要成功,苏皖却猝不及防的回来了。 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在沈亦怀的身边。 她做了五年的美梦濒临破灭。 叶橙橙甘心吗? 一点也不。 她恨透了苏皖。 是她让沈亦怀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她造就了她的悲剧。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没有苏皖那么好的身世,也没有她仿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修养,她甚至没有像苏皖一样在沈亦怀心里扎根那么深。 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一个在正主回来之后应该让位的可怜人。 叶橙橙抿着唇,双眸开始泛红,苏皖挑着眉戏谑的看着。 这是演的哪出? 她咬着唇,脸色发白。 “苏小姐。”好半响,苏皖才听到她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礼貌的称呼,就是下一句不怎么好听。 她说:“我知道当年阿亦对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放过他?” ??? 苏皖满头问号。 谁对不起谁? 她唇边的笑淡了下,“这位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亦怀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不是的苏小姐!”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想起这里不是沈家,颓败的又做了回去,尴尬的搅着手指,“我的意思是,当年阿亦并不是故意不去找你,他知道你不在的消息之后就病了。” “很严重的那种,”苦笑一声,“医生都说他好不了了,是沈夫人把他送到国外才好的。” 然后呢?她想说什么?沈亦怀在国外碰到了她?是她治好的沈亦怀? 第124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7 “这位小姐,”苏皖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淡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叶橙橙搅动的手指一顿,讪笑道:“看我,都没有介绍自己。” “苏小姐你好,我是叶橙橙,阿亦的....朋友。” 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咬的很轻,如果不是周围太安静,苏皖仔细听都听的模糊。 “原来是叶小姐,”她笑了下,“亦怀病了这件事我也很愧疚,但是他已经跟我说了,我不会怪他,要说错,也应该是我的错才对。” 说完她咬着唇,垂眸不愿再看。 “让他发病的是我,也该是我对不起亦怀才对。” 叶橙橙想说不是的,她后面准备好的台词都没说出来,面前的女人就一副都是她的错她愿意承认的样子。 她愣了愣,“不是,怎么是苏小姐的错,我...” “这么多年,都是叶小姐陪在他身边的吧?”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叶橙橙麻木的点了下头。 苏皖就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对她一弯腰,“我替亦怀谢谢叶小姐,大恩大德苏皖不敢忘,如果叶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提。” 她这一句话,就把叶橙橙跟沈亦怀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我的男人生病,而你只是他用来治疗的药,现在我回来了,他病好了,你人也给我从哪来打哪去。 叶橙橙嘴角僵的不能再僵。 心底升腾出怒火,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苏皖那张脸,然后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活着。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阿亦就是她的了! 她勉强的笑了下:“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觊觎阿亦的意思,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好,他这些年胃不好经常不吃饭,都要我哄好久他才会吃。” 呸,他好不好用你照顾吗。 说这些话刺激谁。 什么胃不好要她哄,明明就是沈亦怀根本不想吃她非得逼着沈亦怀吃下去,结果当天晚上沈亦怀就闹肚子。 这些她都通过小白给的录像看到过。 “罗伯伯你先下去。” 她招手让罗管家先退下,罗管家想摇头,她就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走出去,顺便把屋里两个佣人带走。 直到屋内只剩苏皖跟叶橙橙二人。 她收起那副温婉的面容,勾唇眼底轻嘲,看着叶橙橙那张脸扬眉,“现在这里没人了,叶小姐也不必跟我摆委屈的那套,有什么话咱们不妨明说。” 叶橙橙没想到这女人脸色说变就变。 她抿了抿唇,柔声,“我不知道苏小姐在说什么。” “啧。” 跟这种女人打交道真麻烦,她还是喜欢上个世界,一出生就位高,后面谁敢惹她? “叶小姐,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你这套对我来说没用,与其有这个心思来讨好我,”她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往后靠,浑身上下充满侵略性,眸子微眯,“你是想挤掉我上位,还是想做外室?” 她笑着敲着扶手,“我这人不太喜欢丈夫三心二意,如果沈亦怀选你,我无话可说,但是他要是选了我,我希望叶小姐。” “能从此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 她说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要人还是要别的,全看叶橙橙怎么选。 而叶橙橙当然不会就此放弃,她已经完全冷了脸,那副小白花的模样在苏皖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下变得铁青。 她冷哼一声:“苏小姐,我敬你一声是因为你是阿亦的初恋,你回来又怎样?他现在心里有我的位置,就算你回来了,他也不会选你。” “谁说的定呢。”苏皖嗤声,“说到底,你也不过是靠着这张脸才能待在亦怀身边,如果没有这张脸,你能有接近他的机会吗。” “论出身,你比不过我;论感情,我跟亦怀从小认识;论学识,我记得你好像还没大学毕业吧?” 她每说一句,叶橙橙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刀刀往她心里戳。 苏皖怼爽了,说的口干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口。 她柔声道:“叶小姐现在还觉得自己有希望吗?” 叶橙橙直直的瞪着她,宛若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恨不得爬过来生啃她的骨肉。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是她不能说。 这会门口传来声响,苏皖抬头望去,正好见沈亦怀低头换拖鞋进来。 “亦怀。”她笑着轻唤。 叶橙橙背对着沈亦怀坐,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还有另一个人,虽然好奇苏家今天怎么没有别人在,但是听见苏皖叫他,勾唇笑道:“怎么不穿鞋?” 苏皖在家都不爱穿鞋,苏家虽然依着她的习惯扑了地毯,可是踩在上面还是会有些凉,沈亦怀熟练的从鞋柜里找到她的棉拖拿过来,蹲下身伺候她穿上。 全程都没注意到苏皖对面还有个人在。 直到叶橙橙在他背后颤着声叫他,“....阿亦。” 沈亦怀起身的动作顿住,他瞬间回头,皱眉,“你怎么在这?” 语气不善,似乎对于她在这十分不满意。 叶橙橙心尖一刺。 她不在意沈亦怀对她的冷漠,可是在看到他对苏皖的温柔小意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沈亦怀从来不会在意她有没有穿鞋,会不会着凉。 他没应,沈亦怀就坐到苏皖身边,“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会有事跟你说。” 叶橙橙呐呐的应声。 从始至终苏皖都在冷眼旁观。 她走到门关的时候,忍不住回头。 就见沈亦怀在跟苏皖咬耳朵,两人好像相识多年的夫妻一样,不知道苏皖说了什么,逗的沈亦怀笑,她从未听过。 陪在沈亦怀身边五年,见过最多的就是他冷厌着一张脸,不耐烦的对她说滚开。 只有在偶尔发病的时候,需要她乖巧的穿着一袭白裙做在那里。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 坐在那里,像个瓷娃娃一样,扮演着苏皖。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甲陷进肉里,疼的她忍不住咬紧牙关逼着自己不能哭。 门被关上,苏皖侧身坐在沙发上任由沈亦怀给她擦药,一边问:“恩恩在学校还好吗?有没有不适应?” 沈亦怀挖着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给她抹上,生怕弄疼她。 “挺好的,我特意在学校待的久了点等他适应了才回来。” 反正他们跟院长是熟人,作为朋友,自然有特权。 苏皖点了点头,“你不回公司吗?” 沈亦怀轻笑,“我跟公司请了假。” “咦,”她侧过脸疑惑的问,“你都是老板了还请假?” “当然了,”沈亦怀揉着她的发顶,“请假跟夫人去结婚。” 第125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8 虽然不是第一次拿红本本,但是苏皖还是觉得有点玄妙。 感觉她嫁了好多次都嫁出习惯了。 照例拍照选文案发朋友圈,没两分钟刷满99+的赞还有回复,她都懒得看。 上车的时候沈亦怀把两人的结婚照发给了沈家夫妇。 而后苏皖就被他领回了沈家,沈夫人塞给她一个红包,很薄。 沈家人出手怎么会少,苏皖猜测可能是支票一类的,虽然她不缺钱,不过还是应下了。 沈先生在跟沈亦怀商量什么时候请苏老爷子过来吃饭商量婚事,而沈夫人就拉着苏皖聊苏恩四岁之前的事,沈亦怀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皖在说。 “...还好,他心疼我,都没怎么折腾,生的挺顺利的。” 只不过生完之后那种内分泌突然失调的感觉真的不好,就算是内心强大如她也难免得了轻微抑郁,后来是靠着小白的开导跟还有苏恩的念头撑了下来。 所以女人生孩子真的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趟,走出来了难保不会回忆起里面的经历,又把自己困在里面再走一次。 妈妈真的伟大。 沈夫人作为过来人,感叹的拍着她的手,“以后嫁进来,脏活累活不用你做,你就好好当个贵夫人,外头的事有两个男人来撑着,你跟妈去逛街去玩。” 所以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完全没有婆媳关系的苦恼。 苏皖颔首,“谢谢伯母。” “你这孩子,”沈夫人点了下她的脑袋,“还叫什么伯母,该叫妈了。” “妈。” 苏皖从善如流,没有丝毫别扭。 “妈,”沈亦怀手里拿着拖鞋,“把人占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吧?” 不知道的说出去还以为苏皖才是她的亲女儿,嫁给他还是委屈了。 沈夫人嗔了他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皖皖。”他坐在她身边,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仔细闻还能闻到点点奶味,“跟恩恩睡的?” 苏皖点头,“那孩子认床,换了环境会睡不好。” “那时候刚到国外,我带着他一年内换了好几个地方,他那会还小,睡在陌生环境就会哭闹,有时候吵的我整晚跟着他不睡。” “知道怀孕的时候我都懵了,亦怀你知道么,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我甚至差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身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真的太孤独了。” “我就想,生下来吧,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谁,生下来,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人。” 苏皖陷进回忆里,他揪着沈亦怀的衣服轻声说着:“直到孩子长大,我才发现孩子跟你小时候好像越来越像,亦怀,你要做亲子鉴定的话,我是支持的。” 她能确定苏恩是沈亦怀的种是因为有小白的确切数据,可是沈家并不能凭着像,就认定苏恩就是沈亦怀的孩子,即使他们心里已经确定。 亲子鉴定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沈亦怀下颌搁在她的发顶蹭着,抱着怀里微微发颤的女人,口中蔓延出酸涩。 他不敢想象苏皖这五年在国外,没有经济来源,没有人脉,自己带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过的有多心酸。 他只不过刚弄这个念头,就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撕扯着,掰开又缝合,痛的他只能这样抱着她,把温暖传递给她。 “我相信你,”他摩挲着,“恩恩就是我跟你的孩子。” “皖皖,苦了你了。”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他说是这么说,苏皖其实早就把两人的头发拿去验dna了。 不过她没准备告诉沈亦怀,而是抓着他的衣摆低低的应声。 “亦怀,我不辛苦的。”她从沈亦怀胸前抬头,挑唇,“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爱恩恩,我怎么样都不辛苦。” 她微微仰头,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我爱你。” 沈亦怀眸光骤然深沉。 他放在苏皖腰间的手突然缓慢的往上点着,眸光落到苏皖唇上,挑眉笑道:“这样就想打发我了?” 苏皖怕痒,就这一会在他怀中扭着想逃跑,没等她有动作就被沈亦怀一个翻身压在床上。 “沈亦怀,我必须告诉你现在还是早上。” 沈亦怀“嗯”声,直起身扯着领带,低声笑问:“然后呢?” 不能白日宣那啥啊!! 还有什么然后! 苏皖试图趁他解扣子的时候从他身下溜掉,就被他拉着脚踝带回来。 “皖皖乖,”他俯在她耳边,气声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哥哥轻点。” ———————— 傍晚幼稚园下学,苏恩上车看到苏皖正在揉着自己的腰,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妈妈,”小包子不解的问:“你是生病了吗?” 苏皖老脸一红,咳嗽一声撇开头,“没有,妈妈只是今天不小心扭到腰了。” 苏恩拧起眉头,“妈妈受伤了就不用来接恩恩了呀,在家好好休息,让爸爸来就好。” 一提到沈亦怀,苏皖心底翻了个白眼。 明面上揉了揉自家儿子面团似的脸蛋笑道:“没事,你幼稚园开学第一天,妈妈不来接怎么行。” 以前都是她来接的苏恩,要是这会不来,按照他的性子肯定要受委屈,又憋在心里不愿说出口麻烦她。 “恩恩今天在幼稚园过的怎么样呀?老师好吗?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苏恩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头高兴的数着:“恩恩今天在学校过的开心,小朋友都喜欢跟恩恩玩,我认识了芳芳,还有越越,他们都对恩恩很好,老师也很好。” 苏皖听着美滋滋的,果然她家儿子就是讨人喜欢,脸没白长,她没白教。 “对了妈妈,”说到一半,苏恩伸长了手点了下苏皖的脖子,“妈妈这里怎么红红的?还有好几个。” 苏皖笑着的唇角一僵,呵呵两声,“没,就是花园蚊子多,被蚊子咬到而已,回家擦药就没事了。” 苏恩不疑有他,“那我跟罗爷爷说说,让他好好管一下花园,别再有蚊子咬到妈妈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单纯,苏皖拨弄着他额前的刘海,小包子头发有点长,改天带去剪了。 而另一边被苏皖强行留在家里的沈亦怀这会正坐在二楼客厅,沈家夫妇已经出门,整个别墅只有沈亦怀和他对面的女人在。 “你开个价吧,”他语气冷淡,对这个跟在自己身边五年的女人并没有任何情感,“或者你想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叶橙橙苍白着脸,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颤声开口,“阿亦,这五年我跟在你身边,不求位份,不求钱财,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第126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9 她都不要求位份了,为什么沈亦怀还是不能接受她? 即使后来者再爱真的就比不过青梅竹马吗? 明明苏皖不在的这五年,都是她陪着他的啊。 沈亦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这五年叶橙橙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底,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人。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叶橙橙只是叶橙橙,她不会是苏皖。 她只是个长得像苏皖的人。 只是个能在他深夜念起苏皖的时候扮做她的样子,给他一点安慰的人。 他抿了抿唇,淡声道:“提要求吧。” 沈亦怀是属于苏皖的,他心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叶橙橙。 叶橙橙哭着哭着就突然笑了,她揉了下脸,眼神嘲讽的看着沈亦怀扬声道:“沈亦怀,我发现你们两个人真的好像。” “她也说要补偿我,你也说要补偿我,其实你们都明白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偏偏不肯给我。” 难道在他们眼里,她叶橙橙就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 随随便便就能用钱打发的俗人吗? “我不会走的。”她盯着沈亦怀,咬了咬唇,眼神坚定,“从进沈家门起,我就没想过出去。” 沈亦怀没想到她这么难缠,当下就沉了脸。 “橙橙,我是为你好,这些年我都没碰过你,就是想到有这一天,往后生活费照打,你就算离开沈家想找工作,我也可以帮你。” 所以他从头到尾等的人都是苏皖对不对。 叶橙橙口中蔓起腥味。 她摇头,“我不。” 哪怕是被沈亦怀讨厌都好,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痕迹,哪怕是沈亦怀讨厌她,她都要留在沈家。 沈亦怀蹙着眉,他抬手摁着太阳穴,终于放弃跟她辩论这个问题。 他起身拿起挂着的外套往外走,头也不回的冷声道:“随你,你想待哪里就待哪里,叶橙橙,我这么多年有没有亏待过你,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想走就走这件事?” “这条路是你选的,后果,希望你承担的住。”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沈亦怀没有什么耐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苏皖,他对着那张脸实在不好下狠手,不然今天他就直接让人来强行把叶橙橙的东西搬出去。 他已经在外面给她找好了房子。 但是显然,叶橙橙并不领情。 能做的他都做了。 沈亦怀出了沈家,他打电话给沈家夫妇说了这件事。 “就让她留在家里吧,以后二楼都归她,找人看着不让她乱来就行。” 沈夫人闻言,低低咒骂一声,忙问道:“那你跟小皖呢?” 他跟苏皖? 沈亦怀勾唇,“您忘了,我两的婚房,我从十六岁那年就开始准备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夫人才想起来,沈亦怀十六岁的时候找到沈先生说要进公司上班,那会因为他还小,就被沈先生拒绝了,不过他坚持要去,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要买房子。 说以后准备跟苏皖结婚的时候作为他两的婚房用。 沈先生最后让他进公司做点闲杂事,后来是他自己表现吐出,才赚了一大笔,在一个当时前景看起来还算好的地方买了套房。 两人都是不缺钱的煮,偏沈亦怀说要靠自己赚钱来买房。 从十六岁到现在三十岁,这间房子,沈亦怀准备了整整十四年。 沈夫人作为他的母亲,自然最了解儿子的心思,当下就笑着开口:“好好,你跟皖皖过去。” “至于家里那个,”她顿了下,有些嘲意的说道:“放心吧,我来处理。” “妈。” 沈亦怀似乎是不赞同,现在这种情况交给谁都不好办,他不希望叶橙橙因为他再受伤。 电话那头就传来沈夫人的隐含怒气的声音,“妈什么妈,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是丈夫,是爸爸,一切都要以家庭为重,其他无所谓的事少管,知不知道?” 她逮着沈亦怀好一顿说。 直把沈亦怀说的头疼又无奈,弯着眸应声:“我知道,对了,我准备今天晚上公开结婚的事,提前告知你们一声。” 对于这个意见,沈夫人没有多大异议,她现在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苏皖是沈家的人。 挂了沈夫人的电话,沈亦怀打给助理通知他今晚他要公开跟苏皖结婚的消息,让他吩咐公司公关做好准备。 “???不是沈总,您这就,结婚了?跟叶小姐?” 别把,他们总裁不是一向不喜欢叶小姐的吗? 沈亦怀踩下油门发动车子,把听筒转成蓝牙,回了句不是。 “是苏家大小姐。” 助理彻底震惊,揉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又问一遍:“苏、苏大小姐?当年那位?” 沈亦怀“嗯”声,“对,记得通知。” 说完他就切断跟助理的通话,接起两秒钟前打进来的另一个号码。 “亦怀。”是苏皖,她应该是在忙着什么,沈亦怀能听到他那边想起噼里啪啦像是什么爆炸的声音,顿时心里一紧。 没等苏皖说话,他就打断,嗓子发紧。 “皖皖?你在哪里?怎么会有爆炸声?” 一边说,一边踩油门加快速度往苏家赶。 苏皖不解,“嗯?没有呀,我在做小饼干,手机放在烤箱旁边了,你听错了吧?” 她把手机拿起来,沈亦怀就没听见刚才那声音了。 舒了口气,他舔了下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干的唇瓣,哑声道:“皖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苏皖扬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慌张?甚至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恳求。 柔声笑:“怎么了呀?” “待在我身边,”他低声说着,“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碰那些电器,你想做什么就告诉佣人,让她们来弄。” 他承担不起再次失去她的后果。 沈亦怀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苏皖而言很过分,但是他只能这么做,当年那场爆炸他就在现场,从酒店里睡醒之后,他发现不对劲立刻联系助理找人,顺便离开酒店。 结果没过几分钟,他身后的酒店就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酒店顶楼发生巨大爆炸,而那里的房间,只有平川的上流家族才能预定。 他回头,炸开的楼层就在那瞬间坍塌下来,眼前是火红的焰光,他虽然离得远,但是还是被波及到了。 震的他胸腔发疼,耳边充斥着人的尖叫。 随后他就接到了苏皖在酒店失踪的消息。 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天塌下来了。 怎么会呢。 老天一定是在捉弄他的是不是。 这一定是假消息,是他的死对头刻意放出来迷惑他视线的。 可是当他听到苏皖真的不在的时候,他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目标都没有了意义。 他活着,只是为了苏皖。 第127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0 “亦怀,你在听吗?” 一道熟悉轻柔的女声把他从那些黑暗的回忆里拉出来,沈亦怀捂着眼,遮住眼前路灯折射下来刺眼的光,灼的他眼眶泛酸。 “皖皖,答应我好吗。” 五年来,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苏皖还活着,她还在,还在等着他娶她,等着他接她回家。 沈亦怀苦苦等了五年才把她等回来。 苏皖一听就察觉到他不对劲,喊来佣人看烤炉,一边脱下身上的围裙一边往外走,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在玩看全英语动画片的苏恩喊住她:“妈妈,你要去哪里?” 她脚步不停,回家时沈亦怀提醒她穿鞋,这会脚上踩着一双棉拖,懒得再换。 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你不要动,在那里等我,我现在过来找你。” 苏恩攀着沙发看着她扭开门,苏皖回头对他安慰的笑笑,“恩恩乖乖在家,妈妈出去一会就回来,记得让罗爷爷喊外公下来吃饭。” 说完她不等苏恩回应就跑了出去。 苏恩歪着小脑袋看了会关紧的门,一头雾水的坐下继续看动画片,罗管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就朝着他说道:“罗爷爷,妈妈说让我们不用等她,先开饭。” 罗管家微愣,“小姐出门了?” 苏恩“嗯”声。 看起来还很着急的样子。 罗管家跟苏恩同样的两脸茫然。 而此时跑出去的苏皖在夜幕中寻找着沈亦怀的车。 她穿着拖鞋不方便,跑着跑着就甩掉一只,苏皖回首看见歪斜在那的棉拖,当机立断的把下一只也扔了继续跑。 平川九月的晚上不想白天那样暖和,夜里凉的多,她身上就穿了一条简单的棉布裙,幸而是长袖的,还不算太冷。 跑在石子上扎的脚疼。 而她终于在脚底板被磨出血之前找到了沈亦怀。 苏皖接着路灯打量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的脸综合了沈家夫妇的所有优点,英俊挺逸不说,身上还带着一股慵懒颓靡的气质。 只是现在,那双藏着星辰的眼睛里没有了星星,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光,黯淡蒙灰。 督见他这模样,苏皖心尖泛起丝丝麻麻的疼。 他的好都是做出来的假象。 苏皖深吸口气,上前去在他车窗上敲了下。 防偷看的玻璃被降下,她把耳边垂落的发丝往后撩去,抿着唇弯眸淡笑。 “亦怀,”她轻声说着,“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沈亦怀眸光闪了下。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他捂着头闷哼一声。 苏皖以为他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连忙伸手进去掰过他的脸,指尖落到他眉上脸上轻抚着,“亦怀,你别怕,我在这,别怕。” 沈亦怀没有动。 他被打乱了思绪。 等他融合完所有记忆,不由得抬眸看向面前的苏皖。 不一样。 跟记忆里的脸,身材,都不一样。 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不一样。 可是直觉告诉他,他在那些回忆里所见到的每一个苏皖,都是面前整个人。 即使外表不一样,她们却拥有着同一个灵魂。 沈亦怀抿了抿唇。 那他又是谁? 段天承?许远禾?又或者上个世界在星际里当上元帅的伊辞? 他似乎切身感受到了许远禾失去苏皖时候的样子,跟五年前初闻噩耗的他没什么两样。 只是那个世界的许远禾再也见不到他的老板娘;他却还能真正触碰到活生生的苏大小姐。 他的大小姐。 他的妻子。 沈亦怀拉开车门下车,手颤着碰了下苏皖的唇,在她关心不已的眼神中狠狠的咬下去。 苏皖比他矮一点,只能踮起脚来迎合他。 分开的时候,沈亦怀不舍的用指尖描绘着她的唇角。 “皖皖。” 这一声,隔着几个世界,饱含所有深情。 “我爱你。” 苏皖依在他怀中,耳边是沈亦怀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静静相拥着。 直到苏皖实在是脚痛到受不了了,才嘟着嘴跟他小声抱怨着:“我们回去了吗?脚疼。” 脚疼? 闻言沈亦怀低头看去,才发现她脚上光秃秃的,没有鞋子。 “怎么不穿鞋?”沈亦怀连忙把她抱起来走向副驾驶,轻手轻脚的放上去,顺便帮她系好安全带。 绕回驾驶座,沈亦怀把她的脚捧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这才看见她的脚底板都被石子划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还钻进去不少石子。 他顿时话都说不出来。 苏皖就见他满眼心疼的揉着自己的脚背,她怕痒,就这一点把她给逗笑了。 “我没事,鞋子是出来找你的时候跑掉一只,我嫌弃麻烦,就全都脱了。”她蜷缩着脚趾,“一会回去擦药过两天就好了,不碍事。” 沈亦怀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在她想把脚缩回去的时候扣在自己怀里,柔声哄着:“乖,就放在这,这几天我请假在家陪你。” 苏皖见他坚持,听话的没有再动,勾唇笑道:“可是我还要接恩恩放学。” 沈亦怀颔首,“我去。” “我要给爸爸做药膳。” 男人想了想,做饭这件事他一向不在行,但是有寇司崖那辈子的记忆在,他做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侧身刮了下苏皖的鼻梁,挑了挑眉:“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堂堂沈氏总裁给老丈人做饭,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苏皖就是觉得开心。 看啊,这个在外人看来完美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样温柔宠溺的样子,无条件的答应她那些看起来毫无道理的要求。 沈亦怀在白月光跟朱砂痣之间。 还是选了白月光。 不过嘛,苏皖脚后跟一点一点的碰在男人的腿上,惹来一眼隐晦的警告。 她对着他略带挑衅意味的扬眉。 “皖皖,你明天是不想起来了吗?” 某人停好车,俯身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侧,眸子微眯。 苏皖眸子无辜的睁圆,语气紧张兮兮的。 “哥哥在说什么呀,皖皖听不懂呢。” 沈亦怀顿时喉间一紧。 苏皖会叫他哥哥,那都是十年前的时了。 小时候单纯,女孩子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他还觉得吵,长大了她不叫了,自己又恨不得让她再多叫几声。 现在隔了那么久再听,还是在这种暧.昧的气氛下,沈亦怀感受到了某些不受控制的存在,正在苏醒着。 他手勾起苏皖的下巴,近乎贴在她耳边说着:“没关系,皖皖以后会懂的。” 音调低沉慵懒,熏的苏皖耳际发烫。 她忍不住伸手抵在沈亦怀胸前,咬了下唇哼声:“懂什么懂,快下车,我都饿了。” 沈亦怀却不想放过她,直接低头在她唇上香了个够,就差没直接把她就地正法,还是沈亦怀记着她还饿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先放过她。 第128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1 晚上吃完饭,顶着老爷子强烈谴责跟嫌弃的眼神,沈亦怀还是成功把自己留了下来。 然后为了他的生活幸福,把苏恩送去跟老爷子一起睡。 第二天闹钟响,苏皖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伸手出来想要关掉,结果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放在她腰间的胳膊往后一带。 “…亦怀?七点半了…”要送苏恩去幼稚园。 沈亦怀下巴蹭着她的肩膀,“再睡会。” 声音中带着未醒的慵懒,这样缩在她肩上撒娇的样子像极了曾经她怀孕的时候,赖着一起不肯起床的寇司崖。 语气也很像。 苏皖眼睫轻颤。 “小白,”她窝在沈亦怀的怀中,空调打的有点低,冷飕飕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的碎片有点异常?” 小白正在给面具做保养,跟着苏皖这么多世界下来,他现在的面具上除了平着一张脸偶尔还会有点其他表情。 有时候还会跟苏皖互怼。 听她这么一问,就把面膜撕了下来,拿湿纸巾擦一下变的亮晶晶的,还能反光。 苏皖感觉自己应该眼花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面具越来越像一张真正的人脸,还水润润的那种。 她见小白敲着面前的操作台,然后显示屏就变成了当初在星际世界里见过的银河星空,只是里面点缀的星星只有寥寥几颗。 在这片漆黑的夜空里显得无限渺小。 “这是神君的碎片?”她问。 小白指尖点在最亮的那一颗上面,点头,“对。” 随后他就沿着那颗往边上滑过去。 “一,二,三...” 数到最后他咦了声。 “怎么?” “不太对劲。”他又摁了几个按键,最后显示出来的结果都是,已融合。 “融合?” 苏皖看着屏幕上的融合进度,疑惑的问道:“是神君碎片自己融合的意思吗?那他原本就是一个整体,现在融合了也没什么奇怪啊。” 她想的没错,是要融合,但是小白却摇了摇头。 “神君碎片是需要全部收集完才能融合,而不是才收集这么点就开始融合,你看进度条。”他把融合度放大,让苏皖能够彻底看清。 几个世界,只有许远禾那个碎片融合度到了百分之百,剩下都是不等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所有碎片收集完毕,同时融合,进度才会一样。”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神君碎片有了自主意识,他强行把碎片融合起来,会导致空间跟时间的混乱。” 苏皖心里一紧,“然后呢?” 融合了许远禾的记忆。 那沈亦怀现在是谁? 许医生吗? 小白操作着试图把这些碎片重新分离,一边回答她,“如果他做出有违这个世界规则的事,难保不会让这个世界崩塌,然后碎片跟着一起毁灭。” 这么严重? 苏皖拧眉,“那有什么办法解决?” “没有,”显示屏上出现操作失败几个字,小白整张面具都皱在一起,“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看他的下一步动作,如果一旦出现违反规则的行为,我们必须提前离开。” 他们不可能陪着碎片一起消亡在这个世界里。 “那碎片怎么办?” 他们直接走的话,碎片不就收集不到了。 小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机械话。 他说:“那就强制剥离,清扫记忆。” 把碎片上的记忆都清掉,然后再剥离碎片,现在碎片有了自主意识所以他才分离失败,只要碎片没了自主意识,他就可以再次尝试分离。 苏皖却没有回,她嗓子似被棉花堵住一样。 呐呐了好半响才轻声问:“清扫的意思,是指消除之前所有世界的内容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只有她跟小白记得这些曾经了? 虽然知道这样做没有错,可是苏皖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把自己陷进在碎片给她的柔情爱意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曾经跟她在一起,生儿育女过的,活生生存在的人。 她不敢否认自己没有心动过。 “宿主,”小白冷声打断她的沉思,“感情值要到百分之七十了。” 如同当头一棒,苏皖被敲的发懵。 小白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倾泻而下,浇灭她所有的心思。 苏皖抿着干燥的唇,低声说着,“我明白。” 她怎么不知道。 地狱里受过那么多次的鞭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动感情的后果。 每次前往下一个世界休息的那段时间,她都在用从商城里换来的最好的药去消除那些伤痕。 苏皖还想问什么,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是沈亦怀趁她发呆的时候悄咪咪的做小动作,见她反应过来的转头,两人对视上,他还不要脸的凑上来亲了亲苏皖的额头。 “早。” 眼里的深情灼的苏皖鼻尖泛酸。 不行不行,她不能哭。 沈亦怀肯定会怀疑的。 苏皖转身埋首在他怀中,柔声道:“早啊。” 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音,沈亦怀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 在苏皖看不到的地方,他很淡的牵了个笑。 眼底尽是看尽人间沧桑的凉薄。 又带着疯狂的情意。 皖皖。 我终于找到你了。 ———————— 苏恩小包子这几天都是爸爸来接送,尤其是他爸爸长的可帅了,再加上他懂事的性子,一下子博得老师到小朋友的所有好感,沈亦怀有时候来接人,他都还在跟小朋友们玩游戏。 不过今天爸爸没来,是他妈妈来的。 幼稚园老师还是第二次看到苏恩的另一位家长,第一次见就已经惊为天人,第二次来还是觉得,果然是家长的基因好,才能把苏恩生的这么漂亮。 性格也好,一点都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些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苏恩小朋友再见。”老师对着苏恩挥手道。 苏恩一边牵着苏皖,一边跟老师说再见。 两人上了车,苏恩坐在副驾驶,侧头看向苏皖,有些疑惑的问:“妈妈,你没休息好吗?”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苏皖确实没怎么休息,这几天被碎片的事影响到了情绪,她现在经常患得患失的,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想很多事情。 以前经历过的,之后准备发生的。 搅的她都没办法睡觉。 沈亦怀被她这个样子吓的好几天都没怎么去公司上班,今天是助理打电话到她这里来说公司压着很多事没处理,她才催沈亦怀去公司。 沈亦怀一走,她就瘫在床上睁着眼躺到下午来接苏恩放学。 精神加身体的双重疲惫,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从苏恩出生后推迟到现在才来的抑郁症。 怎么会呢,明明她性格不是这样子的人。 第129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2 晚上的时候小白就把她的身体状况表给发了过来。 “我怀疑你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原主遗留下来的,然后执念没有完成,就会一直影响到你。” 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唯独精神上表明是重度焦虑症。 苏皖翻看着资料,然后让小白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又重新调出来对比,没有找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突然觉得很累。 精神上的累。 她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把那股子不对劲的情绪压下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苏皖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赵思慕三个字。 打的是微信电话。 苏皖接起来,对方还没说话,只有轰隆隆的背景音,她默了下才开口:“你好?” 她跟赵思慕不过是机场见的那一面,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只有偶尔她在朋友圈发一些苏恩的消息,赵思慕会点个赞,没有过多交流。 这会打电话过来是找她有事吗? 大概隔了半分钟分钟,苏皖才听见那边的响声笑了些许,随后是赵思慕带着笑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苏小姐!我刚刚在工地上,这会走远了。” 苏皖笑了下:“没事,你找我怎么了?” “就是,苏小姐,你是不是hk的首席调香师?” 赵思慕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来,她在机场的时候就觉得苏皖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是明星,却拥有一张比明星还出众的脸,这样的人如果见过她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她就找身边的各种朋友问有没有认识苏皖的,直到有一个国外认识不久的朋友来问她,这不是国际着名调香师,苏小姐吗? 赵思慕直接震惊。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有一次她去参加hk的发布会的时候就见过苏皖,只是当时苏皖来去匆匆,她就只看了一两下。 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没曾想居然是hk的首席调香师。 作为国际一线品牌,hk名下包揽了香水,包包,衣服,化妆品等等等等行业,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香水,他们是靠这个发家的,品牌做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要坐到首席这个位置,没有二三十年的沉淀,真的不够资格。 所以她一开始才不会把苏皖往那个方向去想。 苏皖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不过她的身份在hk一直都是公开的,官网上也查得到,虽然赵思慕这样问出来有点冒昧,不过她无所谓。 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回:“是。” “苏小姐,我那个,就是最近有个朋友生日,她想要一套hk以暗恋为主题调制的那套秋季新品。” 虽然这样子问别人真的很无耻,但是那个人是她最好的闺蜜,赵思慕只能硬着头皮问出口,“想要问问苏小姐有没有办法能提供点信息。” 说完她急忙补充:“不提供也没关系的!我可以买别的礼物送给她,就是她比较喜欢这个...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了。” hk的秋季新品?不是还没上市吗,能拿到这手消息,看来赵思慕的朋友也不是普通人啊。 罗管家过来询问她今晚要吃什么,苏皖抬手示意他一会说,然后轻声道:“也不麻烦,现在距离产品上线也没有几天,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这套香水的调香师就是她,拿一套也没问题。 “真的吗?!”赵思慕没想到她不过是问一下,苏皖真的答应了,“谢谢谢谢,那我用市价三倍的价格买可以吗?” 这个苏皖倒是没意见,想提前拿到新品付出点小代价也是应该,只不过她把三倍改成了两倍。 挂断了赵思慕的电话,苏皖给hk的负责人发了个邮件让他寄一套产品过来,罗管家看她忙完了才上前问:“小姐,有您的快递。” 快递? 她最近没买东西啊。 苏皖疑惑的接过罗管家手里的盒子,不过巴掌大小,重量很轻,掂了下就听见硬物碰撞纸壁的声音。 用剪刀划开胶带,打开就看到另一个更小的盒子,苏皖拿起来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 苏皖觉得这个u盘很眼熟。 她让罗管家扔掉快递盒子自己拿着u盘又上了楼,插进笔记本里,显示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s。 苏皖点在笔记本上的手顿住。 她深吸口气。 她有种直觉,或许她要找的答案,就在这个u盘里。 双击点开,苏皖就见面前展开了一副很长的画面。 是很多个视频,照片,还有一篇文本。 每张照片跟视频的主角,都是她自己,她放大几张照片,画面都是黑白,有时候是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有时候在阳台,又或者在楼顶。 这个楼顶有点熟悉,是没炸毁之前的亚斯帝酒店。 每张照片的地方都不同,唯一一样的就是她穿着一条看起来应该是深色的裙子,披披散着头发,刘海有些长,看镜头的眼神十分空洞。 照片越看越难受。 苏皖呼吸变得困难,她咬着牙缓了一会才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背景是在家,这次是在房间里,就是她现在处在的这个地方,根据拍摄角度推测,应该是在她床的左上角,苏皖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那个被她一直忽视的角落,如果不是仔细看,完全看不到放在那里的一个小黑点。 甚至还在冒着红光。 她跟苏恩睡的时候养成个习惯,晚上都会开着夜灯睡觉,隐形摄像头的红光太微弱,难怪她发现不了。 转头看回屏幕,里面的“苏皖”正跟她刚才的动作一样抬头看向摄像头。 只是表情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现在的她是个正常人,那视频里的“苏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在崩溃的伸手抓自己的脖子,硬生生抓出血痕,而后又突然之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哭到不能自已了就躺倒在地上。 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压抑无比。 苏皖看了好几个视频都是这样,她每次都记录下自己发病的过程,然后重复看,反省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苏家大小姐,生活无忧,有自己的青梅竹马,以后还会跟竹马结婚,他还那么爱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她犯错了,在别人眼里也是对的。 她是最完美的。 但是这份完美却让她倍感压力。 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钱不缺,爱情不缺,什么都不缺,可是就是这样的生活,偏偏让她迷失了自己。 所以她只能从另一个方面来寻求刺激。 例如坐在各种高处,感受风带来的各种情绪。 而她最后一次,就坐在了亚斯帝的楼顶上,没人知道她怎么上去,苏家的大小姐总是有特权的。 第130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3 她不会跳楼,那样会引导舆论,会让苏氏的名誉受损。 所以她给自己的死布置了一场精致华丽的爆炸。 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自杀,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 在看到这些视频的时候关于原主的所有记忆终于完全展现在她眼前,苏皖回忆着,这个u盘是她在自己死之前寄出去的,至于能寄到哪里去,她也不清楚。 盒子上面应该有地址。 苏皖扔掉笔记本连忙跑下楼,她在客厅里看到正在吩咐做晚餐的罗管家,急声问道:“罗伯伯,刚刚那个快递盒呢?” “快递盒?”罗管家闻言愣了下才应道:“上面有苏家地址,寄到这里的快递拆了之后都是直接粉碎的。” 所以那个盒子现在已经变成碎渣了。 苏皖抿紧了唇。 不甘心的又问:“那你有看到盒子上面的寄件地址吗?” 罗管家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说完他又咦了声,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没有寄件地址。 苏皖摆手示意知道了,她现在突然觉得累。 寄快递的人肯定有看到她里面的东西,那他们是怎么想。 她没死,他们现在寄u盘过来,是要做什么。 这些疑问堆积在心里,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特别是原主的执念居然是不想活着。 拧着眉,她作为一个性格乐观向上的人表示自己做不到。 想当初被养父母赶出来的时候她想着的都是怎么活着,活的-更好,从未想过要失去生命。 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为什么要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控制自己。 她不是原主,不能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她的情绪,对于她的想法不可置否,但她不会像原主那样自寻死路。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苏恩已经睡觉了,她在等沈亦怀下班回家。 等了半小时,她揉了下眼睛,罗管家睡前让佣人给她热了牛奶端上来,她随手放到一边让佣人下去休息。 家里人都睡了,她把电视声调小,又过了半小时。 怎么回事。 就算来不及回家,给个电话过来也是应该的吧。 苏皖等不下去,直接拨通了沈亦怀的电话号码。 嘟嘟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再打过去就被直接挂断了。 苏皖懵了。 她看着屏幕上挂断的红色字眼愣了两秒,往下翻找到沈亦怀助理的电话打了过去。 他倒是接的比沈亦怀还麻溜。 开场就是一通问好:“老板娘晚上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皖嗯声:“今天公司很忙吗?” 助理不知她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还好,沈总之前在家就处理了不少,只是有些决策需要大家商量,不过下午的时候已经忙完了。” 下午就忙完了,那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回来? 苏皖心里起疑,“下午就忙完了?” “对的,沈总七点多就离开公司了,您这样问,是沈总没回家吗?” 别吧,沈总不是最爱黏着老板娘的,一下班不往家里跑,能去哪。 他想问苏皖,苏皖还想问她呢。 两人在电话里讨论起沈亦怀能去的地方,最后也只得出两个结论。 沈家,苏家。 沈家是他自己家,回去肯定无可厚非,苏家有苏皖在,沈亦怀肯定会来。 问题是沈家现在有个叶橙橙在,她拒绝搬出去,沈亦怀不想看见她,就拒绝回沈家,这些天苏皖也一直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到他给两人准备的新家里,现在人都没搬进去,人影直接没了。 苏皖挂了助理的电话,指尖在屏幕上滑着寻找到沈家夫妇的联系页面,想拨过去。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两人肯定睡了,苏皖有些烦躁的揉了下头发,把手机摁灭,明天再找算了。 关掉电视上楼,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忆起不久前看到的视频,再加上沈亦怀现在不知所踪,让她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不舒服。 盯着天花板,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苏恩见到她的时候就捧着她的连,皱起小脸担心的问:“妈妈昨晚没睡好么?” 苏皖拉过他的手亲了下掌心,勾唇道:“没事,一会送你去上学回来再睡会。” 两人吃完早餐,苏恩背好书包,她已经收拾好自己,难得的化了淡妆遮住脸上的黑眼圈。 出门穿鞋的时候,苏恩扯了下她的衣角,低头看,小包子就示意她低头。 顺从的弯下腰,苏皖左脸颊就被亲了下。 苏恩肉肉的两只小爪子抚过她的眉眼,笑的甜甜的,“妈妈在家休息就好,我跟罗爷爷说过啦,今天就让罗爷爷送我就好了。” 苏皖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臂弯里,推开门往外走,一边说说道:“我们恩恩最乖最懂事了。” 她把苏恩放到副驾驶上给他扣好安全带,嘱咐司机小心点之后就关上车门,苏恩趴在床上对她挥手。 苏皖也朝着他挥手,“下午妈妈再去接你。” 苏恩点着小脑袋:“好。” 送走小包子,她再给沈亦怀打电话就成了关机。 捏了下眉心,苏皖眼中闪过冷芒。 她回家换了双看起来破有分量的平底鞋。 保证以她的力道能给人砸到脸开花的那种。 她慢悠悠的往沈家走去。 而此时的沈亦怀正撑着头,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缩在一边的叶橙橙黑沉着脸。 他现在还有宿醉过后一样的头疼。 身体的疲惫跟叶橙橙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那些星点一样的红痕在告诉他,昨晚两人是怎样的疯狂。 可是任凭沈亦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碰过叶橙橙。 昨天晚上他从公司忙完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沈夫人的电话,说叶橙橙在家里发疯闹腾,要死要活的吵着要见沈亦怀,还说她肚子里怀里她的孩子。 沈夫人是不知道沈亦怀到底有没有碰过叶橙橙。 但是沈亦怀清楚,直接冷笑着打断沈夫人的话,让她把电话给叶橙橙,冷漠的提醒着她不要用这样拙劣的谎言企图让他回去。 她这样一再闹腾下去的后果就是被彻底赶出沈家。 叶橙橙跟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哭着诉说自己这么做只是想要见他,想要跟他说句话而已。 她只是单纯的想他了。 沈亦怀忍着想揍人的冲动。 他真的是被这个女人折磨的头疼。 当下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往苏家去,没两分钟沈夫人又给电话过来,说叶橙橙割腕了,谁都拦不住。 沈亦怀保持了三十年的修养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破功,骂了一句之后让沈夫人联系家庭医生,自己转头开车回沈家。 但是等他到了沈家,并没有看到沈夫人,也没有看到说要割腕的叶橙橙。 迎接他的,只有扑面而来的药水味。 第131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4 再醒来,他就跟叶橙橙躺在同一张床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到让他想要作呕的味道,两人的姿势暧昧到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下一刻他就翻滚下床,冲进洗漱间。 镜子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胸前有着鲜明的抓痕。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下的手。 沈亦怀打开花洒把自己洗了五六次,才擦着头发出来跟醒过来的叶橙橙对视。 他眼底的厌恶刺的叶橙橙呼吸一滞。 她哭着想要上来要抱他,他就侧身避开,丝毫不管她会不会就这样摔到地上。 随后他连看都不想看她的走出去换衣服,再回来叶橙橙已经坐回床上,两人相视沉默。 叶橙橙看着他铁青着隐忍不发的脸跟抿紧的唇角,喉间哽住。 凭什么,她都把自己的清白搭了上去,沈亦怀还是不理她! 她哪里比不过苏皖! 就在叶橙橙准备跟沈亦怀解释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扭开。 开门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被无限放大。 苏皖开到一半,督见里面的情况,扬眉微微挑唇,“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语气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沈亦怀猛然起身朝她走过去,伸手想要去碰她,苏皖双手环胸倒退半步。 苏皖歪了下头,轻笑着说:“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她嗓音转冷,浸了冰一样。 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亦怀哑着声缩回手,呐呐的道:“不是的,皖皖,你听我解释。” “我都已经眼见为实了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跟我解释你昨晚不回家是因为叶橙橙回了沈家,然后她求你留下,你就留下来陪她吗!” “还是你想告诉我,你跟叶橙橙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 “沈亦怀,大家都是成年人。” “我不瞎,也不傻。” 苏皖憋了这么久的火气终于爆发,劈头盖脸的一顿怼让沈亦怀完全插不了话。 而叶橙橙则是在苏皖进门的时候就装好了一副无辜小可怜的模样,可惜人家完全不搭理她。 她藏在被子下的手使劲掐着大腿以至于不让自己笑出来。 再激烈点,再吵开一点,最好闹的全世界都知道。 等到沈亦怀知道了苏皖的所有真面目,他就会跟她离婚! 到时候阿亦就是她的了。 苏皖似有所感的看过来,正好望进叶橙橙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的眼睛里。 她鞋尖点着地面,在叶橙橙疑惑的眼神中,脱下脚上的鞋子直接对着她那张脸,猛的投掷过去。 “啊——” 叶橙橙尖叫一声捂住脸,那双厚底的鞋子就重重的砸到她手背上,她仿佛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痛的她指尖抽搐。 鞋子落在被子上,叶橙橙放下手扯开被子就冲过来想抓住苏皖的头发。 她一边发着狂一边怒喊着:“苏皖你个疯子!” 苏皖兜头就是另一只鞋。 这次彻彻底底的砸到她脸上,顿时给她砸破相。 看着面前这个留着鼻血衣冠不整的女人,苏皖勾唇讽笑一声:“如果我是疯子,那叶小姐现在算什么?” “比疯子还脑残的疯子?” 她说话连激带刺,一点不给叶橙橙面子。 叶橙橙顿时身体僵在原地。 一声比刚才还大的尖叫声响彻沈宅。 “啊——!苏皖!我杀了你——!” —————— 苏皖怎么可能给她动手的机会,扔完两双鞋,她凉凉的看了沈亦怀一眼,转身走了出门。 她火气已经泄出去了,更多的,只有委屈跟难过。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有许远禾的记忆又怎样,还不是跟这女人勾搭在一起。 她不爱穿鞋,苏家只要她常去的地方都铺着毛毯,沈家就没有。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她站在楼梯口,望着楼梯出神。 就在苏皖左脚迈出去的一瞬间,一双手急忙将她扯了回来。 她感到自己落入一个带着清晨寒气的怀抱里,凉的她牙齿打颤。 “沈亦怀。” 苏皖轻声唤着。 沈亦怀抱着她的手不由得一紧,沉声应:“我在。” “你放过我吧。”她说。 她不想做什么收集碎片的任务,也不想管任务失败会怎样,她只想活着,而不是被雷莫名其妙的劈死,然后进入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 努力了半辈子,她只是想好好的,平凡的活着。 为什么世界总是随她残忍不公? 她真的累了。 沈亦怀埋首在她肩膀上,任由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沈亦怀!”苏皖用手肘去捅她的肚子,“你放开我。” “不放。”放了她就走了,不愿意听自己解释,他不能像许远禾那样,放任她彻底消失。 沈亦怀把她抱起来往楼下走,苏皖反抗到没有力气了就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她哭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 她被抱到沙发上坐着,沈亦怀去给她拿家里备用的鞋子过来握着她的脚踝想给她穿上,结果被她一脚踹开。 “别碰我。”她冷着声。 疏离又淡漠。 沈亦怀心尖一颤,嘴里蔓延上难言的苦涩。 “皖皖乖,”他轻声哄着:“不穿鞋会着凉的。” 苏皖把脚缩到沙发上,用行动拒绝。 沈亦怀抬头,就见她已经闭上眼睛。 苦笑一声,她现在连看自己都不愿意了。 他把鞋放到一旁,“不穿也没事,你什么时候想穿都行。” 苏皖连搭理都不搭理她。 而叶橙橙这个时候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出现在两人视线里,苏皖抬眸望去。 那女人就穿了天吊带裙,苏皖先入为主,总觉得她就是故意在向她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沈亦怀沉声:“丑死,快去吧衣服换掉。” 他这一句话惹的叶橙橙身子一晃,手掐掌心逼着自己站着。 她说:“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的呀。” 然而沈亦怀根本不屑理她,把那句换掉重复了一遍。 叶橙橙捏着扶手咬唇,赌气一般开口:“换掉就换掉!” 随后她就又上了楼,苏皖一直在旁默默看着,直到叶橙橙身影不见了,她就把脚放下来,拍拍裙子起身。 “我回去了。” 沈亦怀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一起回去。” 闻言,苏皖嗤笑一声:“先好好处理你的家务事吧,沈先生。” 第132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5 沈亦怀怎么可能放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抱起来去取车,等到叶橙橙再次下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个车尾气。 而在车上,气氛一片凝固。 苏皖不想跟沈亦怀说话,沈亦怀也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 两人沉默半响,苏皖侧眸看去,路边的景色脱离了别墅区的安静到达一片闹市里。 “沈亦怀,你带我来这个做什么?” 苏皖回头问,沈亦怀不语,熄了火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欲将她抱出。 苏皖往后缩,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是不会下去的。” 温柔婉约是什么,刚刚那个无理取闹一样吵着“我不听我不听”跟现在这个刷小孩子脾气的人才是真正的她。 恐怕沈亦怀都没有想过,她还有这么幼稚的一天。 不过也不算幼稚,毕竟她是真的生气。 沈亦怀叹了口气,垂眸沉声道:“我是被人设计的。” 这句话非但没有让苏皖解气,反而惹来更深的嫌弃。 沈亦怀眸光一凛,“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跟我去就知道了,我妈被人设计,关在了这里,你进沈家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奇怪,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说,苏皖才想起来。 她今天到沈家的时候,门口的密码沈亦怀告诉过她,所以进沈家一路畅通无阻,但是偌大的一个客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她走到沈亦怀的房间别墅都静悄悄的。 难道真的是被人设计? 苏皖抿着唇。 仔细思考着。 半响,她才不情不愿的伸手,“抱我出去。” 她可不想再踩石子磨伤脚。 沈亦怀见她终于松口,瞬间舒了口气。 太难了。 傲娇的小女人最难哄了。 沈亦怀把她抱出来锁上车,走过热闹的人群,这片距离真正的闹市不远,隔着一条街还能听见人群热闹,苏皖被他抱着穿过那条车没办法进来很窄的一条小路,然后走到一个像是院子的地方。 苏皖抬眸望过去,只能见绿油油的铁门。 而沈亦怀抱着她没办法敲门,伸腿一脚踹开。 他力气不比苏皖小,这脚下去直接把门锁给贬然后碎了。 碎了。 真的碎了。 苏皖讶异的盯着地上碎成几块的铁锁,心里刷屏过一片卧槽。 虽然这锁看起来年久失修有些生锈,但是也不至于直接踹碎吧? 这人到底有多厉害啊。 她被沈亦怀抱着走进去,全程脚都没碰过地面。 径直往里走就是一件房子,沈亦怀照旧踹开的门,刚打开,一股发霉的闷气扑面而来,苏皖眯了下眼睛再睁开,就见原本应该在沈家的沈夫人被绑在椅子上。 而她脚下就是同样被绑着的沈先生。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好,只是现在还闭着眼睛,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把两个人吵醒,看来是被人下药给整昏迷了。 “你放我下来。”苏皖轻声道。 沈亦怀这次没纠结不过他从房间里找到一双还算赶紧的鞋子,把自己脚上的运动鞋还给苏皖,自己去穿那双拖鞋。 两人走到沈家夫妇面前,沈亦怀给两人松绑,苏皖就轻轻的拍着沈夫人的脸:“伯母,伯母醒醒。” 叫了两声没反应,她又叫了几次。 结果都没醒。 她抿唇,看来那些人给她下的药量太大了,如果不是他们知道的早,恐怕这两人都能直接睡死在这。 她叫小白,“有没有解药。” 小白立即打开商城替她翻找着。 “有。”他说,“二十积分。” 苏皖点头。 她现在积分不算少,五位数都有,二十几分不算什么。 小白给他换完之后,她的掌心里就出现两个小瓶子,垂眸看向沈亦怀,见他还在给沈先生解绳子,可能是怕沈先生是男人力气大会挣脱,所以绑他的绳子更难解开。 不过这会倒是方便了苏皖。 她扭开瓶盖把那点解药给沈夫人喂下去,这瓶子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里面的药空了,瓶子就直接消失掉。 另一瓶,苏皖在手里掂了下,选择还给小白。 小白疑惑的问:“怎么又不要了。” 苏皖摇头轻声道:“不必,先不说沈亦怀在我不好下手,要是两个人都清醒的太快,我没办法解释。” 所以醒一个就好了,到时候两个人也没办法对证。 就在沈亦怀给沈先生松绑之后,沈夫人也悠悠转醒,督见周围的环境眼神里还有迷茫之色。 她抬头看见苏皖,立马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结果因为昏迷太久手脚发软,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苏皖连忙上来扶她起身。 “伯母慢点。” 沈夫人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苏皖垂眸,她越抓越用力,嘴里还喊着:“小皖,你快救救亦怀,伯母求你了,快去沈家,救救亦怀。” 苏皖急忙点头:“伯母你先冷静,你看身边是谁?” 沈夫人依言转头,看见沈亦怀,就放开苏皖的手跑过来抓着沈亦怀上下检查,确认他身上完好无损之后就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说:“亦怀啊,妈对不起你。” 沈亦怀抿了抿唇把扶着到椅子上坐下,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没事就好,都是一家人。” 沈夫人听着连连点头,随后她想起什么猛然看过来,指了指苏皖又看向沈亦怀,“叶橙橙那疯女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小皖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的?” “伯母。”被指着的苏皖撩了耳边落下的发丝,沈亦怀眼见,一眼就看到她手臂上红红的爪印。 她继续说:“能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只不过没等沈夫人回答,沈亦怀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细看。 她皮肤从小就嫩,也娇气,一点小磕小碰都会直接发红,看起来很能吓人。 “没事吧?”沈亦怀轻声问。 苏皖摇了摇头,“不要紧,救护车叫了吗?” 沈亦怀嗯声:“叫了,应该准备到了。” 刚刚给沈先生松绑的时候顺便拨打的电话,现在沈夫人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然也做不出来抓苏皖这种事,她是太害怕了。 送沈家夫妇上了救护车,苏皖坐回车里一起跟上去,到了医院助理已经在等着,沈亦怀让他去办手续,助理点着头,眼角余光却在悄悄打量着苏皖。 心底啧啧几声。 像,真的像。 叶橙橙跟夫人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可惜叶橙橙没有她身上的那股端庄大气。 苏皖若有所觉的看过来,正好跟助理对视上,两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有别人看不懂的深意。 第133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6 接下来的时间交给警察,下午的时候苏皖就听到了结果。 叶橙橙买通了沈家的佣人跟保镖,先不说她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就凭她能买通这些人就说明她在沈家人心中潜移默化的存在了一定地位。 而这些地位都是沈家夫妇这些年来沉默纵容的后果。 她先是买通人绑架了沈家夫妇,然后威胁沈夫人给沈亦怀打电话,说她怎么怎么样,总是情况越危险越好,沈亦怀也真的过来了,只要他回到沈家,那剩下的计划就可以进行。 这也就成了苏皖早上看到的场面。 等到沈家夫妇安排好住院手续之后,沈亦怀打电话让人把叶橙橙抓住,谁曾想沈家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应该在家里的叶橙橙也不在。 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 不久前两人结婚的热门还挂在上面,双方微博上还有那张结婚照的照片。 现在苏皖再看的时候,仿佛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她的丈夫婚内出轨,这算什么? 哪怕是设计的,她也接受不了。 “皖皖,对不起。” 苏皖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沈亦怀不堪重负的偏过头。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承受着她的一切怒火。 “很好玩吗?”苏皖突然笑了,她眼角通红的瞪着沈亦怀那张脸,“我问你很好玩吗沈亦怀,你回答我啊!” 许医生有个陈秋曼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叶橙橙是什么意思? 耍她很好玩吗? 苏皖仰头深吸一口气,冷着声说:“离婚吧。” 沈亦怀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他死也不要和苏皖离婚! “就这样吧,我累了。” 苏皖往后倒在沙发上,她捂着眼睛不愿再看。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的情绪在牵动自己的心,总之她一夜不得安眠的后果就是现在精神,跟身体上都十分疲乏。 她需要休息。 沈亦怀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过来。 “睡吧,”他轻声哄,“睡吧皖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苏皖抿了抿唇,没有反抗。 她放下手,淡声道:“沈亦怀,你既然已经查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把我跟你绑在一起。” 沈亦怀愣住。 好半响,他把手收紧,低声道:“皖皖,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逃不掉的。” 苏皖笑了声不说话了。 沈亦怀拧着眉。 他其实在苏皖回国不久后就查到了当年爆炸案的真相。 他没办法相信,苏皖居然是自杀的,也没有办法相信害她变成那个样子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 没有早点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而在原剧情里,他就是查到了这个然后不能原谅自己然后发病,让那时候陪在身边的叶橙橙趁虚而入。 可是现在叶橙橙不见了,苏皖也变成了这幅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一切都朝着不可言喻的地方发展。 过了不知多久,苏皖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给助理发了找叶橙橙的信息,只能看到她在两个小时前买了机票飞往m国。 沈亦怀眉眼低沉,给助理发了一个追字。 他起身的时候太过于震惊以至于都没发现,除了自己身上的血痕还有药物残留的副作用以外,并没有那种运动过后的疲惫。 对于叶橙橙身上那些痕迹。 他都昏迷到事都不记得了,还能指望他往她身上留痕迹? 到医院等沈家夫妇的时候他也顺便去做了身体检查。 得到的结果就是确定他没有过那种行为。 并且不止昨晚,最近都是。 幸好他这些天看苏皖太累了,两人真的就盖被子纯聊天了半个月。 夜幕降临,罗管家把苏恩接回来的时候苏皖已经睡醒了,晚上吃完依旧是三个人吃的,老爷子自己在楼上吃。 他身体不太好,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苏恩坐在两个人中间最能明显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低头吃着饭,虽然古人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平时沈亦怀也爱逗几句他的,偏偏今晚这两人都是一句话都不说。 “恩恩。” 就在他准备喝汤的时候,就听见边上他妈咪叫他,连忙应声,“妈妈,我在。” 苏皖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拧眉道:“你还在发育,再吃点。” 苏皖点着头:“好的。” 只是没等他把那块牛肉咽下去,旁边又递过来一筷子蔬菜。 他爸爸跟他妈咪同样的表情,嘴里还念着,“荤素搭配。” 苏恩眨巴着大眼睛,沉默的把肉跟青菜都吃了。 外公快来救你家乖孙呀,他要撑死了。 然而他的呼救声并没有传到他的亲亲外公心中。 最后还是苏皖打住了动作,放下那碗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抱起来,“妈妈带你去散步。” 苏恩攀着她的脖子,乖巧的点头。 两人一出门,沈亦怀也放下同样没动过的碗,往后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气。 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等晚上的时候好好跟苏皖说清楚就好了。 至于叶橙橙。 沈亦怀指尖摩挲着。 这女人倒是跑得快,下了飞机出机场就换了身份证,他现在都联系不上她。 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人帮着,沈亦怀一个字都不信。 算了。 先放她自由。 苏皖带着苏皖在外面走了半小时才回来。 这会苏恩已经消食完,苏皖就让罗管家带他去洗澡。 她督了眼在客厅看文件的沈亦怀,收回目光径直上楼。 等到她洗澡完擦着手法出来的时候,沈亦怀已经站在她身后,她顺手就把毛巾递过去坐到床边,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 苏皖给赵思慕发信息,一边跟沈亦怀说着:“给你机会,解释吧。” 她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早上是无理取闹过头了。 但是那都是每个女人看到丈夫出轨的正常情绪,不管男方是否愿意,他都是出轨。 沈亦怀动作顿了下,把床头柜放着的资料拿过来给她看。 苏皖接过随意翻着,顺便问小白:“这些都是真的吗?” 小白最近升级了,不止能扫描文件,还能检测人体,就差从她识海里出来化成实体了。 他按照苏皖的吩咐认真检测,最后点头,“是真的。” 他说完,苏皖并不觉得开心。 什么时候她对对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也到了需要用机器来检测。 她勾着唇,把那份资料扔在床上。 沈亦怀这会插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指尖按压在头上带来丝丝点点的麻。 力道很舒服。 她点着唇说:“沈亦怀,我最后信你一次。” “永远都不要骗我。” 第134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7 hk那边给她邮寄的香水是直接托飞机专人送过来的。 毕竟是她吩咐要的东西,对方很慎重。 苏皖穿着咖啡色的风衣带着帽子跟墨镜站在大厅里,她奇怪的装扮惹来周围不少视线。 等的人终于落地,是她在hk的助理,叫做希薇亚。 “苏姐!” 对方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希薇亚看起来比苏皖年纪大一些,总是化着浓妆,为人爽朗大方,苏皖当时进公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有时候希薇亚还帮忙照顾。 后来苏皖坐到了首席,就把当时在另一个首席下苦苦熬不出头的希薇亚招过来做助手。 对方还跟那些人一样调侃的喊她苏姐。 苏皖回抱她顺便摘下眼镜,笑道:“这次你来平川,我带你好好玩玩。” 希薇亚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还是第二次来z国,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好好逛过。” 她人一直生活在国外,虽然单身,但是hk里优胜劣汰严重,稍有不慎她的工作就泡汤,所以能多做点事就多做点,休息时间很少。 苏皖把她带到了早就安排好的酒店,距离苏家不是很远,方便联系,临出门前,她就把苏皖要的那套香水拿给她。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新产品。”她笑着说,“生产部那边以为是你不满意,所以让我来问问看是不是这套产品有问题。” 没让苏皖回答,她继续说:“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每次调制的香水就没有返厂过的。” 这也是希薇亚很欣赏她的一点,沉稳,有耐心,每次调制新产品时都需要经过很多次的失败,一旦香水研制成功,不管总部那些人接不接受,她都不会再改。 然而结果就是总部不但接受了,她还在五年内坐到首席调香师的位置。 这就是她的成功,没有人能够模仿。 苏皖接过香水对她笑了笑,“你最懂我,谢了。” “不谢不谢,记得请我吃路边摊!” 她上次来z国吃过一次路边摊,虽然看起来卫生不怎么样,但是吃下去才能感受到那种,人间美味!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苏皖就跟她分开了。 她约了赵思慕在新阳路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见面。 店面装修的甜蜜温馨,打的主题是猫咪甜品,做的东西也大多都有猫的痕迹,店里还有几只可爱的小猫。 苏皖点完单之后,就在这坐着等着,不一会一直矮脚猫爬到她腿边,两只爪子想攀上她的裙子爬上来,结果腿太短了,每次都爬到一半摔下去。 她看的好笑,就伸手把猫抱了起来。 顺着猫背,舒服的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没一会她身边又围了一只躺下。 等到赵思慕来的时候,她旁边已经围着三四只猫了,一只在她膝盖上,一只在她背后,两只脚下。 都在呼呼大睡。 赵思慕小心翼翼的避开着躺在她面前的一只长毛,不由得叹道:“哎,苏小姐这是自带猫薄荷吗?我看店里的几只都在这里。” 苏皖斜了她一眼,啧声:“我不知道啊。” 她不过就是在这坐着而已,身上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服务员早就在那边看的稀奇,过来给菜单的时候也连声惊叹。 赵思慕点了杯蜜桃奶昔就不要了,转头问苏皖:“你要喝什么?” 苏皖摇头,指了下桌面上那杯咖啡,“不用,我点过了。” 随后她拿过那套香水,“你看看,有没有少的告诉我。” 赵思慕眸子瞬间一亮,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收过去后并没有拆开。 “我信得过苏小姐,看不看都无所谓。” 反正hk跟苏皖都没必要骗她。 苏皖点头,慢悠悠的撸着猫。 “对了,”过了会奶茶端上来,赵思慕插着吸管一边问:“苏小姐,你跟沈总结婚是真的吗?” 苏皖抬眸,疑惑的嗯了声,然后笑着说道:“微博上面不是还挂着我跟他的结婚照吗,比真金还真。” 何止啊,这两结婚消息一出,整个app直接卡崩溃好吧。 赵思慕本身就有点小八卦,又是第一次接触到八卦的中心,她绞着手指想问又不敢问。 苏皖撑着下巴督了她一眼,就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什么。 她轻声说着:“你想问恩恩?” 赵思慕没回过神,连连点着脑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 她还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 现在网络上没有公布出苏恩的消息,沈亦怀跟苏皖二人好像也并没有要公开的打算,她这会问人家隐私还是不太好。 不过苏皖并不介意,反正亲子鉴定就是这两天了,等到沈家夫妇彻底康复出院之后就会给苏恩上族谱,不过并没有让苏恩改名的打算。 沈亦怀亲自做的决定,让他跟苏皖姓。 沈家夫妇有怨言也得憋下去。 毕竟是苏皖生的孩子,这五年也是她一个人在带,跟人家妈姓有什么不对。 苏皖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淡声道:“没关系,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赵思慕嗯声:“苏小姐,我以后可以叫你皖姐吗?” “可以啊。”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进,喝完奶茶之后赵思慕还拉着苏皖逛街,她给沈亦怀发信息说今天晚点回去,不用留饭。 沈亦怀那边现在是天天都在等着她的信息,她发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开会,那声叮咚声在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 座下一群员工顿时噤声,沈亦怀点开手机看到苏皖发过来跟赵思慕的合照还有不用留饭那句话,唇角微牵。 回了句好。 苏皖就让他顺便去接苏恩,没空就打电话给罗管家去。 沈亦怀点着屏幕。 【我带他回家一趟?爸妈想见他】 天底下没有爷爷奶奶不能见孙子的道理,苏皖没意见。 【好,注意安全】 底下一群人就看着他们冷酷无情的总裁大人笑眯眯的盯着手机。 坐在助理身边的市场总监悄咪咪的靠过来,戳了下他,眯起八卦的小眼神问道:“能让沈总这么开心,你说是不是夫人?” 助理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没脑子。 “你瞎啊,那么大的特关铃声听不见?” 市场总监啧了声:“这不是不敢确定,你说从公布结婚到现在,受影响最大的就只有公关部,咱们这些做市场的,接触不久少了点。” 助理束起食指搭在唇上,“小声点吧,夫人轮得到我们乱说?” “也对。” 两人八卦结束,那边沈亦怀跟苏皖的聊天也结束,抬眸看过来的地方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眼底压着的寒霜让众人面面相觑。 简直跟一分钟前的总裁没得比。 第134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8 星落日升,窗外凉气晨旭的暖色。 苏皖皱着眉头醒过来,想要翻个身,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她摁了下太阳穴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幸好她这具身体素质不错,到不至于一夜就废。 伊辞正埋首在她颈侧熟睡,恢复如初的短发扎的她痒痒的,眉眼沉静,呼吸绵长且均匀。 昨晚过后,今早倒是各归其位。 唇间有着轻微的刺痛。 苏皖勾了勾唇,伸手在伊辞硬邦邦的脸上戳了戳,惹来他眉心轻蹙间的呢喃。 啧。 倒是睡的香。 苏皖撇了撇嘴,当下决定要把他吵醒,蠢蠢欲动的冲着他高挺的鼻尖捏过去。 然而动作才探了一半,通讯器就炸了一样想起来,红光忽明忽暗,瞬间就挥去她心间所有的旖旎念头。 能用顶层通讯器来联系她的,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二次。 上次是劳森星系暴乱。 她抿了抿唇,关闭通讯器。 回头望向男人睡的安好的侧颜。 “等我回来。” 她在伊辞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心的挪开他的手,悄然无声的落了地。 眨眼间,她便换上属于适应战场的军装软甲,及腰的长发被盘起压住,蓝眸冷冽,隐含厉色。 苏皖出门时,伊辞还一无所觉。 她坐上星舰奔赴军区基地,和早早等在会议厅里的执行长碰面。 两人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苏皖先行离开,坐上星舰前往劳森星系。 等到伊辞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身侧的位置温度凉的透透的,唯独床榻上还有些许凌乱。 他撑着额头坐起身。 抿着唇安静的坐了一会。 通讯器里的信息跳跃不停,他一一点开来看,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最为重大的消息,就是执行长在两个小时前颁布的星际令。 劳森星系,关闭。 伊辞眉心及不可见的跳动一下,呼吸微滞,立刻开始联系苏皖。 无法接通。 还是无法接通。 伊辞差点把通讯器捏爆。 他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情,迅速下床换好衣服,一路直奔联盟军区。 —————— 苏皖操控着机甲,将脚下不断上涌的虫族碾碎成肉泥。 泥浆四溅。 苏皖督见,并没有那种反胃的感觉。 她的洁癖在不知不觉中被治好了。 “上将。” 艾伯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苏皖冷声,“说。” “一队正在清理包围圈。” “二队,八分钟。” “三队,十三分钟。” “四队....” 艾伯特冷静的向她传达着各个队伍的状况,苏皖沉着脸色,又按下按钮发射激光炮把对面异种的星舰懒腰斩断。 她眸光如浸了冰,冷声发号命令。 “突破包围圈,全力进攻中部。” 那些藏匿起来的异种虫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事到如今,竟然还闷不做声的制造了很多武器。 包括当初八目鳗身上的变异也是他们所为。 苏皖这几天不止一次碰到跟八目鳗一样的二次变异种。 她折损了一部分人,好在对面更是伤亡惨重,几乎是成倍数的倒下。 然而她不敢与对方过多的耗下去,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碍于对方手里的东西,劳森星系必须暂时关闭,也就意味着,她接受不到外来的救援。 苏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精神力尽数注入机甲。 对方想跟她玩车轮战,她偏不让它得逞。 她就算把劳森星系炸了,也要把那杂碎抓回去! “小白,给我浓缩营养剂。” ———————— “这件事,我不同意。” 距离劳森星系暴动已经过去一周,执行长跟伊辞相坐对持。 执行长必须承认,抛离帝国安插进来夺权的身份,伊辞确实是一个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元帅候选者。 执行长锁紧眉,严肃的望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吗?” 如果仅仅只是去清除一个劳森星系的暴乱,让苏皖跟伊辞一起行动,不到两天就能彻底解决。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天,苏皖依旧带着联盟军队的士兵在全面关闭的劳森星系里,苦苦奋战。 这根本就不合理。 伊辞攥紧了手中的公函,薄薄的一张纸被他捏的皱巴巴,若不是他控制着力道,恐怕公函早就稀碎成粉末。 “我不知道,”他说,“请您告知。” 这是他进入联盟军队以来,第一次对执行长用上敬语。 执行长轻轻叹了口气,“你听说过da-37吗?” 他松开交叠的手掌,往后微微靠去,眉眼间难得浮现一丝疲倦。 伊辞浑身一震,瞪大了眼,“da-37?!” 执行站颔首,语气带怨,“如果不封闭劳森星系,一旦他们被逼到绝路,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引爆。” da-37,能够悄无声息毁灭一整个星系的杀伤力武器。 一旦引爆,里面就会蔓延出超过当下数值千万倍的恐怖辐射,能透过现在拥有的先进放射服跟保护罩渗进人体,在最短时间内造成人体器官衰竭,肌肉与皮肤的损伤,最终走向死亡。 他是最无声,也是最致命的。 伊辞哑然。 “这次的任务危险难以估量,你和她都是联盟最优秀的英雄,所以你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 如果苏皖活着回来,她的功勋足够让她坐上联盟元帅的位置,反之,如果她回不来,就还有伊辞。 执行长的话语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闷锤,不断的敲击在他窒闷的胸口上,混沌的脑中,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脸色惨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节紧攥,在掌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伊辞缓缓抬眸,嗓音嘶哑,“为什么让她去?” “您知道的,我之前是帝国的人,又刚提交请辞,她比我更名正言顺,值得。” 伊辞恍惚间,又响起昨夜苏皖说的话。 她说,我们一起回家。 她说... 突然,伊辞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这一点,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执行长起身,苍苍白发逆着光,显得有些黯淡蒙灰。 他沉吟许久,才不疾不徐的开口。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 那天他找来苏皖,向她这件事的严重性,同时告知了自己的计划。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她父亲也有交情,不可避免的会偏心点。 但显然,苏皖有自己的主意。 她那时坐在椅子上,蓝眸潋滟生辉,眼角弯弯,那时执行长这辈子见过她笑起来最惊艳的一次。 她说:“既然当初我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现在也一样。” “交给我,我会回来的。” “还有。”苏皖手点着桌面,无名指上的红线刺的执行长失声。 “帮我照顾好他。” 执行长跟伊辞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知道你被帝国容不下,便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在你跟自己之前,她无条件的选择了你。” 第135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19 这位就是沈亦怀找来代替她的那个女人吧? 苏皖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像前几个世界一样,它跟夏子久的那个位面差不多,都是有着一条剧情线。 在原剧情里,她穿过来的那天并没有遇到沈亦怀,而是被人丢在了另一个房间,幕后黑手并不知道酒店会爆炸,她打得主意是找人毁掉原主清白,然后让原主被曝光在公众之下。 可惜原主是个刚烈的,没等别人碰到她就自杀了。 这就是所谓的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她死后,沈亦怀确实疯了,然后消沉半年,就被送到国外,遇到了跟苏皖有七分相似的叶橙橙。 叶橙橙对沈亦怀一见钟情,甘愿为了他当苏皖的替身,在苏皖去世的五年来,陪着沈亦怀度过每一个崩溃的夜晚,更是说过“我不在乎你把我当谁,我只是喜欢你”这种话。 沈亦怀从一开始不准她靠近自己,到后来的逐渐心软,在他找到亚斯帝酒店爆炸的罪魁祸首之后更是到达顶峰。 他没有办法相信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苏皖,所以他又一次疯癫,而叶橙橙则不离不弃的照顾在他身边,跟他诉说着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即使她差点被沈亦怀掐死。 沈亦怀偶尔清醒一次,就记一次她的好,又过了几年,沈亦怀终于在她的照顾下慢慢清醒。 两人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从头到尾苏皖就是沈亦怀人生的一个过客。 如果说苏皖是沈亦怀的白月光,那后来的叶橙橙就是沈亦怀心头抹不掉的朱砂痣。 而苏皖的到来就打破了现有的剧情,但是打破是一回事,她跟沈亦怀开车也是另一回事,要按照小白的话来说就是她来的巧,正好卡在要紧关头。 作为一对一的任务对象,小白不允许沈亦怀碰上别的女人。 神怎么能三心二意。 不过剧情肯定要走,沈亦怀跟叶橙橙必须碰上,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现在两人遇上了,替身的剧情也做足了,苏皖自然就能回来。 这个世界的决定权不在她手上,只能让沈亦怀来选择。 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苏皖隔着一段距离跟叶橙橙对视,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深浓恐惧。 怕什么呢? “你...” 她轻笑着正准备开口,叶橙橙就慌慌张张的从秋千上下来,似乎是想上来看清她的样子,但是由于太过震惊没看地上,不小心嗑到一块石头。 “小心!” 凭借着星际时代训练出来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能力,苏皖在叶橙橙摔倒的一瞬间就绕到她身前,不过她大概高估了自己这小身板的能力。 不止没接住她,反而一起摔倒在地。 她在下,叶橙橙在上。 苏皖背后都是碎石子,隔着衣服,擦的背火辣辣的疼。 叶橙橙瞳孔骤缩,苏皖垂眸,忍着背后的疼痛轻声道:“那个,你能先起来吗?” 毕竟她挺重的,压的她好难受。 “我、我不是。”叶橙橙连忙撑着身想起来,结果她太不知道太紧张还是怎样,掌心里都是汗,一撑地板直接往前滑。 再一次重重的砸到苏皖身上。 苏皖闷哼一声。 叶橙橙急的快要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两人身侧传来,苏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叶橙橙身子瞬间僵硬,她轻轻的戳了下她,轻声道:“小姐。” 只不过没等到叶橙橙自己起来,就有一双手把她拉了起来。 动作及其不温柔。 苏皖被人温柔抱起,带着歉意的看着站在一旁发懵的叶橙橙,抬头疑惑的问抱着她的沈亦怀,“亦怀,这位是?” “你先把我放下来,”她说,“我给这位小姐看看有没有扭到脚,她刚刚....”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沈亦怀打断。 他下巴蹭了下苏皖的额头,低声道:“我先带你去擦药。” 苏皖就看见叶橙橙嘴巴张大又抿紧。 可怜人啊。 她乖巧的被沈亦怀抱着往外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叶橙橙一眼。 苏皖歪了歪头,绕过他的手臂往后看,正好看见叶橙橙看过来。 眼里全都是不甘心。 见她看过来,叶橙橙就收起那副表情,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苏皖唇角微勾。 轻启薄唇。 我回来了哦。 叶橙橙脸色瞬间变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苏皖相信她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 “皖皖?” 沈亦怀见她没有搭理自己,又唤一遍。 苏皖回眸,“嗯?” “我想问你,”他犹豫了下才接着问,“恩恩,他是我的孩子,对吗?我们的孩子。” 废话,那不然老娘从哪弄来一个种把他生出来。 她压着想翻白眼的念头,眼眶微微泛红,装的好一手委屈,抿了抿唇才埋头在沈亦怀胸前,缠着声,“亦怀,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是不喜欢恩恩吗?我知道,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亦怀,那个女人我看见了,你现在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对吗?” “我只是想让恩恩有个爸爸,大人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恩恩还小,我想让他有个完整的童年,亦怀,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小姐,我不介意...” “谁说我不喜欢恩恩。” 得到她的承认,沈亦怀高兴都来不及,谁料她下一秒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苏皖还在,现在哪里有叶橙橙什么事。 他抱着苏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黑白分明的风格,苏皖仔细观察,确认没有叶橙橙生活过的气息。 沈亦怀去拿药箱,她就坐在床上等着,一边问:“可是那个小姐,跟我很像。” 此言一出,苏皖明显看到沈亦怀翻东西的手顿了下,随即他皱起了眉。 找到药箱,沈亦怀揉着她的发顶,轻笑,“皖皖,别乱想,我爱的是你。” 是么。 可是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止我吧? 苏皖没有拆穿她,而是柔声道:“我知道的,亦怀,你会对我跟恩恩好的对不对?” 沈亦怀颔首,“自然。” “那我们结婚吧。” 苏皖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沈亦怀一愣,“皖皖。” 他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 沈亦怀从心里把那个答案否定掉。 叶橙橙只是苏皖的替身,现在苏皖回来了,他肯定要娶苏皖的。 可是,为什么又不舍得了? 他真的爱苏皖吗? 沈亦怀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而苏皖就在这时把自己的背带裤解了下来,轻手解开扣子,沈亦怀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画面彻底呆住。 女人身形一如既往的姣好。 苏皖趁着他发愣的功夫背过身去,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沈亦怀连忙拉回神绪,看着这片本该光洁如玉的背添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心尖一揪。 “皖皖,”他哑了声,“我们结婚。” 第136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0 沈亦怀亲自送苏皖跟苏恩回家,车上,苏恩坐在副驾驶有些拘谨,在自家妈咪的鼓励下才跟沈亦怀说了第一句话。 有些陌生的称呼。 “爸爸。” 奶声奶气的。 似乎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沈亦怀对他没来由的觉得亲切。 这一声叫的他没有一丝不自在,笑了下应声,“恩恩。” 苏恩眸子一亮,“爸爸!” 这次坚定的多。 沈亦怀不厌其烦的跟他父子爸爸来恩恩去的。 苏皖在后面捂着唇笑。 到苏家的时候两人关系进展已经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苏恩非要沈亦怀抱着下车。 “爸爸明天要来送恩恩上学吗?”苏恩仰着小脑袋问。 他们回国的时候,苏皖已经联系了自己在国内的朋友,她自己开了家私人幼稚园,招收对象都是达官贵人的孩子,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而苏皖正好有钱又有权,跟她还是朋友,二话不说就办好了入学手续,明天去报道。 苏恩在国外不过上过一年的幼稚园,期间都是苏皖接送,他也想让爸爸送他一回。 沈亦怀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他现在恨不得多跟这个新鲜出炉的儿子多黏一会。 他笑着刮了下苏恩的鼻梁,应声:“好,爸爸明天来接你。” 苏恩就一合手掌,“爸爸最好了!” 看得一旁的苏皖吃味不已。 搞清楚谁把你辛辛苦苦生下来,一口奶一口饭的喂大,现在好了,见到爹不要娘。 她就戳着苏恩的脸,嘟嘴哼声,“臭小子。” 苏恩把头靠在沈亦怀肩膀上笑的肩膀乱颤,“恩恩才不是臭小子,恩恩喜欢爸爸。” 然后他就遭到了苏皖甩过来的冷脸。 苏恩一捂眼睛,大声道:“恩恩也喜欢妈妈!妈妈也好!” 年纪不大,讨好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搭上那张任谁看了都不会生气的脸,苏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把小包子从沈亦怀手里接过来,抬眸问:“你明天八点多过来就好,只是去报道一下,不用去那么早。” 她知道沈亦怀公司忙,所以贴心的想让他多休息一下。 沈亦怀“嗯”声,“没事,我想多陪陪你们。” 苏皖弯眸,“好。” 目送沈亦怀的车离开,苏恩还在朝着他挥手,直到车尾都看不见了,苏恩才圈住苏皖的脖子,母子两进屋。 “妈妈,你不开心了吗?” 苏皖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苏恩揪着小眉毛,嘟嘴道:“恩恩不知道,恩恩是感受到的。” 大概是母子连心,他能感觉到,苏皖情绪并不高涨。 除了在车上她会应和几句父子两的对话,其他时候都没有开过口。 “妈妈是不想让恩恩跟爸爸玩吗?” 他年纪小,猜到的原因只有这个,往深里想他的小脑袋就不够用了。 不过就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确实聪慧。 起码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的多。 别的孩子这个年纪哪里懂爸妈为什么会不高兴。 苏皖蹭着他软嫩的侧脸,低声道:“没有,妈妈能看到你跟爸爸相处,妈妈很高兴。” 苏恩小小的嗯了声。 “恩恩永远爱妈妈。” 在他心里,没有谁比得过生他养他的母亲。 ———————— 隔天一早,说好玩到的人早早的就来敲苏家门铃。 苏恩还在按照苏皖的指示刷牙,听见沈亦怀到了,连忙加快速度,然后让苏皖给他擦干净脸,就蹦下椅子朝着沈亦怀跑过去。 “爸爸!” 扑了他爸满怀。 苏恩在他侧脸吧唧一口,沾着牙膏清香的口水进印到他脸上,沈亦怀垂眸跟他额头对额头的对视,笑道:“恩恩昨晚睡的怎么样?” 苏恩点着头,“很好哦!” 苏皖从后面慢一步出来,父子两已经坐到餐桌上,罗管家张罗早餐,老爷子嗜睡,这会还没醒,苏皖特意吩咐一会再把她做的那份药膳送上去。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沈亦怀送苏恩去幼稚园,苏皖没事做,就到前院浇花。 浇着浇着,浇来了一个女人。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隔着大门,叶橙橙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脚上踩着同色的高跟鞋,身量高挑。 未施粉黛的面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苏皖抬眸,勾唇:“好啊。” 罗管家一脸警惕的站在苏皖身后,做出保护姿态,一脸警惕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叶橙橙。 叶橙橙督见了,她垂着头敛下眼底的苦涩跟嫉妒,再看过来时,已经恢复一开始的模样。 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内心说不慌张是假的。 那个传闻死了五年的女人突然出现,会带来什么后果没人比他更清楚。 沈亦怀从小就喜欢苏皖,长大后的唯一愿望就是娶她,而她,则对沈亦怀一见钟情,那时候的沈亦怀沉浸在失去苏皖的痛苦中,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把她当成了苏皖。 知道她不是后,又心灰意冷的离开。 但是,她还是想陪在沈亦怀身边。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一定会十分耀眼。 她赌对了。 沈亦怀确实有资本也有能力站在金字塔顶端,而她只要默默的做他背后的女人就好。 可是从他日渐软和的态度中,她要求越来越多,她想要脱离苏皖替身的身份,让他知道她只是叶橙橙,让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是这么努力的,眼看就要成功,苏皖却猝不及防的回来了。 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在沈亦怀的身边。 她做了五年的美梦濒临破灭。 叶橙橙甘心吗? 一点也不。 她恨透了苏皖。 是她让沈亦怀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她造就了她的悲剧。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没有苏皖那么好的身世,也没有她仿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修养,她甚至没有像苏皖一样在沈亦怀心里扎根那么深。 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一个在正主回来之后应该让位的可怜人。 叶橙橙抿着唇,双眸开始泛红,苏皖挑着眉戏谑的看着。 这是演的哪出? 她咬着唇,脸色发白。 “苏小姐。”好半响,苏皖才听到她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礼貌的称呼,就是下一句不怎么好听。 她说:“我知道当年阿亦对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放过他?” ??? 苏皖满头问号。 谁对不起谁? 她唇边的笑淡了下,“这位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亦怀没有哪里对不起我。” “不是的苏小姐!”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想起这里不是沈家,颓败的又做了回去,尴尬的搅着手指,“我的意思是,当年阿亦并不是故意不去找你,他知道你不在的消息之后就病了。” “很严重的那种,”苦笑一声,“医生都说他好不了了,是沈夫人把他送到国外才好的。” 然后呢?她想说什么?沈亦怀在国外碰到了她?是她治好的沈亦怀? 第137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1 这位就是沈亦怀找来代替她的那个女人吧? 苏皖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像前几个世界一样,它跟夏子久的那个位面差不多,都是有着一条剧情线。 在原剧情里,她穿过来的那天并没有遇到沈亦怀,而是被人丢在了另一个房间,幕后黑手并不知道酒店会爆炸,她打得主意是找人毁掉原主清白,然后让原主被曝光在公众之下。 可惜原主是个刚烈的,没等别人碰到她就自杀了。 这就是所谓的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她死后,沈亦怀确实疯了,然后消沉半年,就被送到国外,遇到了跟苏皖有七分相似的叶橙橙。 叶橙橙对沈亦怀一见钟情,甘愿为了他当苏皖的替身,在苏皖去世的五年来,陪着沈亦怀度过每一个崩溃的夜晚,更是说过“我不在乎你把我当谁,我只是喜欢你”这种话。 沈亦怀从一开始不准她靠近自己,到后来的逐渐心软,在他找到亚斯帝酒店爆炸的罪魁祸首之后更是到达顶峰。 他没有办法相信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苏皖,所以他又一次疯癫,而叶橙橙则不离不弃的照顾在他身边,跟他诉说着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即使她差点被沈亦怀掐死。 沈亦怀偶尔清醒一次,就记一次她的好,又过了几年,沈亦怀终于在她的照顾下慢慢清醒。 两人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从头到尾苏皖就是沈亦怀人生的一个过客。 如果说苏皖是沈亦怀的白月光,那后来的叶橙橙就是沈亦怀心头抹不掉的朱砂痣。 而苏皖的到来就打破了现有的剧情,但是打破是一回事,她跟沈亦怀开车也是另一回事,要按照小白的话来说就是她来的巧,正好卡在要紧关头。 作为一对一的任务对象,小白不允许沈亦怀碰上别的女人。 神怎么能三心二意。 不过剧情肯定要走,沈亦怀跟叶橙橙必须碰上,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崩塌。 现在两人遇上了,替身的剧情也做足了,苏皖自然就能回来。 这个世界的决定权不在她手上,只能让沈亦怀来选择。 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苏皖隔着一段距离跟叶橙橙对视,她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深浓恐惧。 怕什么呢? “你...” 她轻笑着正准备开口,叶橙橙就慌慌张张的从秋千上下来,似乎是想上来看清她的样子,但是由于太过震惊没看地上,不小心嗑到一块石头。 “小心!” 凭借着星际时代训练出来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能力,苏皖在叶橙橙摔倒的一瞬间就绕到她身前,不过她大概高估了自己这小身板的能力。 不止没接住她,反而一起摔倒在地。 她在下,叶橙橙在上。 苏皖背后都是碎石子,隔着衣服,擦的背火辣辣的疼。 叶橙橙瞳孔骤缩,苏皖垂眸,忍着背后的疼痛轻声道:“那个,你能先起来吗?” 毕竟她挺重的,压的她好难受。 “我、我不是。”叶橙橙连忙撑着身想起来,结果她太不知道太紧张还是怎样,掌心里都是汗,一撑地板直接往前滑。 再一次重重的砸到苏皖身上。 苏皖闷哼一声。 叶橙橙急的快要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两人身侧传来,苏皖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叶橙橙身子瞬间僵硬,她轻轻的戳了下她,轻声道:“小姐。” 只不过没等到叶橙橙自己起来,就有一双手把她拉了起来。 动作及其不温柔。 苏皖被人温柔抱起,带着歉意的看着站在一旁发懵的叶橙橙,抬头疑惑的问抱着她的沈亦怀,“亦怀,这位是?” “你先把我放下来,”她说,“我给这位小姐看看有没有扭到脚,她刚刚....”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沈亦怀打断。 他下巴蹭了下苏皖的额头,低声道:“我先带你去擦药。” 苏皖就看见叶橙橙嘴巴张大又抿紧。 可怜人啊。 她乖巧的被沈亦怀抱着往外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叶橙橙一眼。 苏皖歪了歪头,绕过他的手臂往后看,正好看见叶橙橙看过来。 眼里全都是不甘心。 见她看过来,叶橙橙就收起那副表情,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苏皖唇角微勾。 轻启薄唇。 我回来了哦。 叶橙橙脸色瞬间变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苏皖相信她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 “皖皖?” 沈亦怀见她没有搭理自己,又唤一遍。 苏皖回眸,“嗯?” “我想问你,”他犹豫了下才接着问,“恩恩,他是我的孩子,对吗?我们的孩子。” 废话,那不然老娘从哪弄来一个种把他生出来。 她压着想翻白眼的念头,眼眶微微泛红,装的好一手委屈,抿了抿唇才埋头在沈亦怀胸前,缠着声,“亦怀,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是不喜欢恩恩吗?我知道,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亦怀,那个女人我看见了,你现在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对吗?” “我只是想让恩恩有个爸爸,大人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恩恩还小,我想让他有个完整的童年,亦怀,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位小姐,我不介意...” “谁说我不喜欢恩恩。” 得到她的承认,沈亦怀高兴都来不及,谁料她下一秒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苏皖还在,现在哪里有叶橙橙什么事。 他抱着苏皖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黑白分明的风格,苏皖仔细观察,确认没有叶橙橙生活过的气息。 沈亦怀去拿药箱,她就坐在床上等着,一边问:“可是那个小姐,跟我很像。” 此言一出,苏皖明显看到沈亦怀翻东西的手顿了下,随即他皱起了眉。 找到药箱,沈亦怀揉着她的发顶,轻笑,“皖皖,别乱想,我爱的是你。” 是么。 可是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止我吧? 苏皖没有拆穿她,而是柔声道:“我知道的,亦怀,你会对我跟恩恩好的对不对?” 沈亦怀颔首,“自然。” “那我们结婚吧。” 苏皖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沈亦怀一愣,“皖皖。” 他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 沈亦怀从心里把那个答案否定掉。 叶橙橙只是苏皖的替身,现在苏皖回来了,他肯定要娶苏皖的。 可是,为什么又不舍得了? 他真的爱苏皖吗? 沈亦怀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而苏皖就在这时把自己的背带裤解了下来,轻手解开扣子,沈亦怀还没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画面彻底呆住。 女人身形一如既往的姣好。 苏皖趁着他发愣的功夫背过身去,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沈亦怀连忙拉回神绪,看着这片本该光洁如玉的背添上那些丑陋的伤痕,心尖一揪。 “皖皖,”他哑了声,“我们结婚。” 第138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2 晚上的时候小白就把她的身体状况表给发了过来。 “我怀疑你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原主遗留下来的,然后执念没有完成,就会一直影响到你。” 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唯独精神上表明是重度焦虑症。 苏皖翻看着资料,然后让小白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又重新调出来对比,没有找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一来她突然觉得很累。 精神上的累。 她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把那股子不对劲的情绪压下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苏皖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赵思慕三个字。 打的是微信电话。 苏皖接起来,对方还没说话,只有轰隆隆的背景音,她默了下才开口:“你好?” 她跟赵思慕不过是机场见的那一面,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只有偶尔她在朋友圈发一些苏恩的消息,赵思慕会点个赞,没有过多交流。 这会打电话过来是找她有事吗? 大概隔了半分钟分钟,苏皖才听见那边的响声笑了些许,随后是赵思慕带着笑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苏小姐!我刚刚在工地上,这会走远了。” 苏皖笑了下:“没事,你找我怎么了?” “就是,苏小姐,你是不是hk的首席调香师?” 赵思慕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来,她在机场的时候就觉得苏皖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是明星,却拥有一张比明星还出众的脸,这样的人如果见过她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她就找身边的各种朋友问有没有认识苏皖的,直到有一个国外认识不久的朋友来问她,这不是国际着名调香师,苏小姐吗? 赵思慕直接震惊。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有一次她去参加hk的发布会的时候就见过苏皖,只是当时苏皖来去匆匆,她就只看了一两下。 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没曾想居然是hk的首席调香师。 作为国际一线品牌,hk名下包揽了香水,包包,衣服,化妆品等等等等行业,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香水,他们是靠这个发家的,品牌做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要坐到首席这个位置,没有二三十年的沉淀,真的不够资格。 所以她一开始才不会把苏皖往那个方向去想。 苏皖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不过她的身份在hk一直都是公开的,官网上也查得到,虽然赵思慕这样问出来有点冒昧,不过她无所谓。 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回:“是。” “苏小姐,我那个,就是最近有个朋友生日,她想要一套hk以暗恋为主题调制的那套秋季新品。” 虽然这样子问别人真的很无耻,但是那个人是她最好的闺蜜,赵思慕只能硬着头皮问出口,“想要问问苏小姐有没有办法能提供点信息。” 说完她急忙补充:“不提供也没关系的!我可以买别的礼物送给她,就是她比较喜欢这个...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了。” hk的秋季新品?不是还没上市吗,能拿到这手消息,看来赵思慕的朋友也不是普通人啊。 罗管家过来询问她今晚要吃什么,苏皖抬手示意他一会说,然后轻声道:“也不麻烦,现在距离产品上线也没有几天,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这套香水的调香师就是她,拿一套也没问题。 “真的吗?!”赵思慕没想到她不过是问一下,苏皖真的答应了,“谢谢谢谢,那我用市价三倍的价格买可以吗?” 这个苏皖倒是没意见,想提前拿到新品付出点小代价也是应该,只不过她把三倍改成了两倍。 挂断了赵思慕的电话,苏皖给hk的负责人发了个邮件让他寄一套产品过来,罗管家看她忙完了才上前问:“小姐,有您的快递。” 快递? 她最近没买东西啊。 苏皖疑惑的接过罗管家手里的盒子,不过巴掌大小,重量很轻,掂了下就听见硬物碰撞纸壁的声音。 用剪刀划开胶带,打开就看到另一个更小的盒子,苏皖拿起来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 苏皖觉得这个u盘很眼熟。 她让罗管家扔掉快递盒子自己拿着u盘又上了楼,插进笔记本里,显示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s。 苏皖点在笔记本上的手顿住。 她深吸口气。 她有种直觉,或许她要找的答案,就在这个u盘里。 双击点开,苏皖就见面前展开了一副很长的画面。 是很多个视频,照片,还有一篇文本。 每张照片跟视频的主角,都是她自己,她放大几张照片,画面都是黑白,有时候是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有时候在阳台,又或者在楼顶。 这个楼顶有点熟悉,是没炸毁之前的亚斯帝酒店。 每张照片的地方都不同,唯一一样的就是她穿着一条看起来应该是深色的裙子,披披散着头发,刘海有些长,看镜头的眼神十分空洞。 照片越看越难受。 苏皖呼吸变得困难,她咬着牙缓了一会才点开其中一个视频。 背景是在家,这次是在房间里,就是她现在处在的这个地方,根据拍摄角度推测,应该是在她床的左上角,苏皖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那个被她一直忽视的角落,如果不是仔细看,完全看不到放在那里的一个小黑点。 甚至还在冒着红光。 她跟苏恩睡的时候养成个习惯,晚上都会开着夜灯睡觉,隐形摄像头的红光太微弱,难怪她发现不了。 转头看回屏幕,里面的“苏皖”正跟她刚才的动作一样抬头看向摄像头。 只是表情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现在的她是个正常人,那视频里的“苏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在崩溃的伸手抓自己的脖子,硬生生抓出血痕,而后又突然之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哭到不能自已了就躺倒在地上。 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压抑无比。 苏皖看了好几个视频都是这样,她每次都记录下自己发病的过程,然后重复看,反省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苏家大小姐,生活无忧,有自己的青梅竹马,以后还会跟竹马结婚,他还那么爱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她,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她犯错了,在别人眼里也是对的。 她是最完美的。 但是这份完美却让她倍感压力。 她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钱不缺,爱情不缺,什么都不缺,可是就是这样的生活,偏偏让她迷失了自己。 所以她只能从另一个方面来寻求刺激。 例如坐在各种高处,感受风带来的各种情绪。 而她最后一次,就坐在了亚斯帝的楼顶上,没人知道她怎么上去,苏家的大小姐总是有特权的。 第139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3 她不会跳楼,那样会引导舆论,会让苏氏的名誉受损。 所以她给自己的死布置了一场精致华丽的爆炸。 没有人会知道她是自杀,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 在看到这些视频的时候关于原主的所有记忆终于完全展现在她眼前,苏皖回忆着,这个u盘是她在自己死之前寄出去的,至于能寄到哪里去,她也不清楚。 盒子上面应该有地址。 苏皖扔掉笔记本连忙跑下楼,她在客厅里看到正在吩咐做晚餐的罗管家,急声问道:“罗伯伯,刚刚那个快递盒呢?” “快递盒?”罗管家闻言愣了下才应道:“上面有苏家地址,寄到这里的快递拆了之后都是直接粉碎的。” 所以那个盒子现在已经变成碎渣了。 苏皖抿紧了唇。 不甘心的又问:“那你有看到盒子上面的寄件地址吗?” 罗管家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说完他又咦了声,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没有寄件地址。 苏皖摆手示意知道了,她现在突然觉得累。 寄快递的人肯定有看到她里面的东西,那他们是怎么想。 她没死,他们现在寄u盘过来,是要做什么。 这些疑问堆积在心里,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特别是原主的执念居然是不想活着。 拧着眉,她作为一个性格乐观向上的人表示自己做不到。 想当初被养父母赶出来的时候她想着的都是怎么活着,活的-更好,从未想过要失去生命。 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为什么要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控制自己。 她不是原主,不能设身处地的去感受她的情绪,对于她的想法不可置否,但她不会像原主那样自寻死路。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苏恩已经睡觉了,她在等沈亦怀下班回家。 等了半小时,她揉了下眼睛,罗管家睡前让佣人给她热了牛奶端上来,她随手放到一边让佣人下去休息。 家里人都睡了,她把电视声调小,又过了半小时。 怎么回事。 就算来不及回家,给个电话过来也是应该的吧。 苏皖等不下去,直接拨通了沈亦怀的电话号码。 嘟嘟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再打过去就被直接挂断了。 苏皖懵了。 她看着屏幕上挂断的红色字眼愣了两秒,往下翻找到沈亦怀助理的电话打了过去。 他倒是接的比沈亦怀还麻溜。 开场就是一通问好:“老板娘晚上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皖嗯声:“今天公司很忙吗?” 助理不知她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还好,沈总之前在家就处理了不少,只是有些决策需要大家商量,不过下午的时候已经忙完了。” 下午就忙完了,那为何到现在都不见回来? 苏皖心里起疑,“下午就忙完了?” “对的,沈总七点多就离开公司了,您这样问,是沈总没回家吗?” 别吧,沈总不是最爱黏着老板娘的,一下班不往家里跑,能去哪。 他想问苏皖,苏皖还想问她呢。 两人在电话里讨论起沈亦怀能去的地方,最后也只得出两个结论。 沈家,苏家。 沈家是他自己家,回去肯定无可厚非,苏家有苏皖在,沈亦怀肯定会来。 问题是沈家现在有个叶橙橙在,她拒绝搬出去,沈亦怀不想看见她,就拒绝回沈家,这些天苏皖也一直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到他给两人准备的新家里,现在人都没搬进去,人影直接没了。 苏皖挂了助理的电话,指尖在屏幕上滑着寻找到沈家夫妇的联系页面,想拨过去。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多,两人肯定睡了,苏皖有些烦躁的揉了下头发,把手机摁灭,明天再找算了。 关掉电视上楼,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忆起不久前看到的视频,再加上沈亦怀现在不知所踪,让她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不舒服。 盯着天花板,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苏恩见到她的时候就捧着她的连,皱起小脸担心的问:“妈妈昨晚没睡好么?” 苏皖拉过他的手亲了下掌心,勾唇道:“没事,一会送你去上学回来再睡会。” 两人吃完早餐,苏恩背好书包,她已经收拾好自己,难得的化了淡妆遮住脸上的黑眼圈。 出门穿鞋的时候,苏恩扯了下她的衣角,低头看,小包子就示意她低头。 顺从的弯下腰,苏皖左脸颊就被亲了下。 苏恩肉肉的两只小爪子抚过她的眉眼,笑的甜甜的,“妈妈在家休息就好,我跟罗爷爷说过啦,今天就让罗爷爷送我就好了。” 苏皖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臂弯里,推开门往外走,一边说说道:“我们恩恩最乖最懂事了。” 她把苏恩放到副驾驶上给他扣好安全带,嘱咐司机小心点之后就关上车门,苏恩趴在床上对她挥手。 苏皖也朝着他挥手,“下午妈妈再去接你。” 苏恩点着小脑袋:“好。” 送走小包子,她再给沈亦怀打电话就成了关机。 捏了下眉心,苏皖眼中闪过冷芒。 她回家换了双看起来破有分量的平底鞋。 保证以她的力道能给人砸到脸开花的那种。 她慢悠悠的往沈家走去。 而此时的沈亦怀正撑着头,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缩在一边的叶橙橙黑沉着脸。 他现在还有宿醉过后一样的头疼。 身体的疲惫跟叶橙橙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那些星点一样的红痕在告诉他,昨晚两人是怎样的疯狂。 可是任凭沈亦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碰过叶橙橙。 昨天晚上他从公司忙完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沈夫人的电话,说叶橙橙在家里发疯闹腾,要死要活的吵着要见沈亦怀,还说她肚子里怀里她的孩子。 沈夫人是不知道沈亦怀到底有没有碰过叶橙橙。 但是沈亦怀清楚,直接冷笑着打断沈夫人的话,让她把电话给叶橙橙,冷漠的提醒着她不要用这样拙劣的谎言企图让他回去。 她这样一再闹腾下去的后果就是被彻底赶出沈家。 叶橙橙跟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哭着诉说自己这么做只是想要见他,想要跟他说句话而已。 她只是单纯的想他了。 沈亦怀忍着想揍人的冲动。 他真的是被这个女人折磨的头疼。 当下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往苏家去,没两分钟沈夫人又给电话过来,说叶橙橙割腕了,谁都拦不住。 沈亦怀保持了三十年的修养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破功,骂了一句之后让沈夫人联系家庭医生,自己转头开车回沈家。 但是等他到了沈家,并没有看到沈夫人,也没有看到说要割腕的叶橙橙。 迎接他的,只有扑面而来的药水味。 第140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4 接下来的时间交给警察,下午的时候苏皖就听到了结果。 叶橙橙买通了沈家的佣人跟保镖,先不说她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就凭她能买通这些人就说明她在沈家人心中潜移默化的存在了一定地位。 而这些地位都是沈家夫妇这些年来沉默纵容的后果。 她先是买通人绑架了沈家夫妇,然后威胁沈夫人给沈亦怀打电话,说她怎么怎么样,总是情况越危险越好,沈亦怀也真的过来了,只要他回到沈家,那剩下的计划就可以进行。 这也就成了苏皖早上看到的场面。 等到沈家夫妇安排好住院手续之后,沈亦怀打电话让人把叶橙橙抓住,谁曾想沈家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应该在家里的叶橙橙也不在。 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 不久前两人结婚的热门还挂在上面,双方微博上还有那张结婚照的照片。 现在苏皖再看的时候,仿佛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她的丈夫婚内出轨,这算什么? 哪怕是设计的,她也接受不了。 “皖皖,对不起。” 苏皖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沈亦怀不堪重负的偏过头。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承受着她的一切怒火。 “很好玩吗?”苏皖突然笑了,她眼角通红的瞪着沈亦怀那张脸,“我问你很好玩吗沈亦怀,你回答我啊!” 许医生有个陈秋曼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叶橙橙是什么意思? 耍她很好玩吗? 苏皖仰头深吸一口气,冷着声说:“离婚吧。” 沈亦怀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他死也不要和苏皖离婚! “就这样吧,我累了。” 苏皖往后倒在沙发上,她捂着眼睛不愿再看。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的情绪在牵动自己的心,总之她一夜不得安眠的后果就是现在精神,跟身体上都十分疲乏。 她需要休息。 沈亦怀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过来。 “睡吧,”他轻声哄,“睡吧皖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苏皖抿了抿唇,没有反抗。 她放下手,淡声道:“沈亦怀,你既然已经查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把我跟你绑在一起。” 沈亦怀愣住。 好半响,他把手收紧,低声道:“皖皖,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逃不掉的。” 苏皖笑了声不说话了。 沈亦怀拧着眉。 他其实在苏皖回国不久后就查到了当年爆炸案的真相。 他没办法相信,苏皖居然是自杀的,也没有办法相信害她变成那个样子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 没有早点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而在原剧情里,他就是查到了这个然后不能原谅自己然后发病,让那时候陪在身边的叶橙橙趁虚而入。 可是现在叶橙橙不见了,苏皖也变成了这幅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一切都朝着不可言喻的地方发展。 过了不知多久,苏皖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给助理发了找叶橙橙的信息,只能看到她在两个小时前买了机票飞往m国。 沈亦怀眉眼低沉,给助理发了一个追字。 他起身的时候太过于震惊以至于都没发现,除了自己身上的血痕还有药物残留的副作用以外,并没有那种运动过后的疲惫。 对于叶橙橙身上那些痕迹。 他都昏迷到事都不记得了,还能指望他往她身上留痕迹? 到医院等沈家夫妇的时候他也顺便去做了身体检查。 得到的结果就是确定他没有过那种行为。 并且不止昨晚,最近都是。 幸好他这些天看苏皖太累了,两人真的就盖被子纯聊天了半个月。 夜幕降临,罗管家把苏恩接回来的时候苏皖已经睡醒了,晚上吃完依旧是三个人吃的,老爷子自己在楼上吃。 他身体不太好,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苏恩坐在两个人中间最能明显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低头吃着饭,虽然古人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平时沈亦怀也爱逗几句他的,偏偏今晚这两人都是一句话都不说。 “恩恩。” 就在他准备喝汤的时候,就听见边上他妈咪叫他,连忙应声,“妈妈,我在。” 苏皖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拧眉道:“你还在发育,再吃点。” 苏皖点着头:“好的。” 只是没等他把那块牛肉咽下去,旁边又递过来一筷子蔬菜。 他爸爸跟他妈咪同样的表情,嘴里还念着,“荤素搭配。” 苏恩眨巴着大眼睛,沉默的把肉跟青菜都吃了。 外公快来救你家乖孙呀,他要撑死了。 然而他的呼救声并没有传到他的亲亲外公心中。 最后还是苏皖打住了动作,放下那碗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抱起来,“妈妈带你去散步。” 苏恩攀着她的脖子,乖巧的点头。 两人一出门,沈亦怀也放下同样没动过的碗,往后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气。 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等晚上的时候好好跟苏皖说清楚就好了。 至于叶橙橙。 沈亦怀指尖摩挲着。 这女人倒是跑得快,下了飞机出机场就换了身份证,他现在都联系不上她。 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人帮着,沈亦怀一个字都不信。 算了。 先放她自由。 苏皖带着苏皖在外面走了半小时才回来。 这会苏恩已经消食完,苏皖就让罗管家带他去洗澡。 她督了眼在客厅看文件的沈亦怀,收回目光径直上楼。 等到她洗澡完擦着手法出来的时候,沈亦怀已经站在她身后,她顺手就把毛巾递过去坐到床边,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 苏皖给赵思慕发信息,一边跟沈亦怀说着:“给你机会,解释吧。” 她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早上是无理取闹过头了。 但是那都是每个女人看到丈夫出轨的正常情绪,不管男方是否愿意,他都是出轨。 沈亦怀动作顿了下,把床头柜放着的资料拿过来给她看。 苏皖接过随意翻着,顺便问小白:“这些都是真的吗?” 小白最近升级了,不止能扫描文件,还能检测人体,就差从她识海里出来化成实体了。 他按照苏皖的吩咐认真检测,最后点头,“是真的。” 他说完,苏皖并不觉得开心。 什么时候她对对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也到了需要用机器来检测。 她勾着唇,把那份资料扔在床上。 沈亦怀这会插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指尖按压在头上带来丝丝点点的麻。 力道很舒服。 她点着唇说:“沈亦怀,我最后信你一次。” “永远都不要骗我。” 第141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5 hk那边给她邮寄的香水是直接托飞机专人送过来的。 毕竟是她吩咐要的东西,对方很慎重。 苏皖穿着咖啡色的风衣带着帽子跟墨镜站在大厅里,她奇怪的装扮惹来周围不少视线。 等的人终于落地,是她在hk的助理,叫做希薇亚。 “苏姐!” 对方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希薇亚看起来比苏皖年纪大一些,总是化着浓妆,为人爽朗大方,苏皖当时进公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有时候希薇亚还帮忙照顾。 后来苏皖坐到了首席,就把当时在另一个首席下苦苦熬不出头的希薇亚招过来做助手。 对方还跟那些人一样调侃的喊她苏姐。 苏皖回抱她顺便摘下眼镜,笑道:“这次你来平川,我带你好好玩玩。” 希薇亚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还是第二次来z国,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好好逛过。” 她人一直生活在国外,虽然单身,但是hk里优胜劣汰严重,稍有不慎她的工作就泡汤,所以能多做点事就多做点,休息时间很少。 苏皖把她带到了早就安排好的酒店,距离苏家不是很远,方便联系,临出门前,她就把苏皖要的那套香水拿给她。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新产品。”她笑着说,“生产部那边以为是你不满意,所以让我来问问看是不是这套产品有问题。” 没让苏皖回答,她继续说:“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每次调制的香水就没有返厂过的。” 这也是希薇亚很欣赏她的一点,沉稳,有耐心,每次调制新产品时都需要经过很多次的失败,一旦香水研制成功,不管总部那些人接不接受,她都不会再改。 然而结果就是总部不但接受了,她还在五年内坐到首席调香师的位置。 这就是她的成功,没有人能够模仿。 苏皖接过香水对她笑了笑,“你最懂我,谢了。” “不谢不谢,记得请我吃路边摊!” 她上次来z国吃过一次路边摊,虽然看起来卫生不怎么样,但是吃下去才能感受到那种,人间美味!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苏皖就跟她分开了。 她约了赵思慕在新阳路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见面。 店面装修的甜蜜温馨,打的主题是猫咪甜品,做的东西也大多都有猫的痕迹,店里还有几只可爱的小猫。 苏皖点完单之后,就在这坐着等着,不一会一直矮脚猫爬到她腿边,两只爪子想攀上她的裙子爬上来,结果腿太短了,每次都爬到一半摔下去。 她看的好笑,就伸手把猫抱了起来。 顺着猫背,舒服的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没一会她身边又围了一只躺下。 等到赵思慕来的时候,她旁边已经围着三四只猫了,一只在她膝盖上,一只在她背后,两只脚下。 都在呼呼大睡。 赵思慕小心翼翼的避开着躺在她面前的一只长毛,不由得叹道:“哎,苏小姐这是自带猫薄荷吗?我看店里的几只都在这里。” 苏皖斜了她一眼,啧声:“我不知道啊。” 她不过就是在这坐着而已,身上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服务员早就在那边看的稀奇,过来给菜单的时候也连声惊叹。 赵思慕点了杯蜜桃奶昔就不要了,转头问苏皖:“你要喝什么?” 苏皖摇头,指了下桌面上那杯咖啡,“不用,我点过了。” 随后她拿过那套香水,“你看看,有没有少的告诉我。” 赵思慕眸子瞬间一亮,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收过去后并没有拆开。 “我信得过苏小姐,看不看都无所谓。” 反正hk跟苏皖都没必要骗她。 苏皖点头,慢悠悠的撸着猫。 “对了,”过了会奶茶端上来,赵思慕插着吸管一边问:“苏小姐,你跟沈总结婚是真的吗?” 苏皖抬眸,疑惑的嗯了声,然后笑着说道:“微博上面不是还挂着我跟他的结婚照吗,比真金还真。” 何止啊,这两结婚消息一出,整个app直接卡崩溃好吧。 赵思慕本身就有点小八卦,又是第一次接触到八卦的中心,她绞着手指想问又不敢问。 苏皖撑着下巴督了她一眼,就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什么。 她轻声说着:“你想问恩恩?” 赵思慕没回过神,连连点着脑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 她还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 现在网络上没有公布出苏恩的消息,沈亦怀跟苏皖二人好像也并没有要公开的打算,她这会问人家隐私还是不太好。 不过苏皖并不介意,反正亲子鉴定就是这两天了,等到沈家夫妇彻底康复出院之后就会给苏恩上族谱,不过并没有让苏恩改名的打算。 沈亦怀亲自做的决定,让他跟苏皖姓。 沈家夫妇有怨言也得憋下去。 毕竟是苏皖生的孩子,这五年也是她一个人在带,跟人家妈姓有什么不对。 苏皖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淡声道:“没关系,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赵思慕嗯声:“苏小姐,我以后可以叫你皖姐吗?” “可以啊。”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进,喝完奶茶之后赵思慕还拉着苏皖逛街,她给沈亦怀发信息说今天晚点回去,不用留饭。 沈亦怀那边现在是天天都在等着她的信息,她发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开会,那声叮咚声在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 座下一群员工顿时噤声,沈亦怀点开手机看到苏皖发过来跟赵思慕的合照还有不用留饭那句话,唇角微牵。 回了句好。 苏皖就让他顺便去接苏恩,没空就打电话给罗管家去。 沈亦怀点着屏幕。 【我带他回家一趟?爸妈想见他】 天底下没有爷爷奶奶不能见孙子的道理,苏皖没意见。 【好,注意安全】 底下一群人就看着他们冷酷无情的总裁大人笑眯眯的盯着手机。 坐在助理身边的市场总监悄咪咪的靠过来,戳了下他,眯起八卦的小眼神问道:“能让沈总这么开心,你说是不是夫人?” 助理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没脑子。 “你瞎啊,那么大的特关铃声听不见?” 市场总监啧了声:“这不是不敢确定,你说从公布结婚到现在,受影响最大的就只有公关部,咱们这些做市场的,接触不久少了点。” 助理束起食指搭在唇上,“小声点吧,夫人轮得到我们乱说?” “也对。” 两人八卦结束,那边沈亦怀跟苏皖的聊天也结束,抬眸看过来的地方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眼底压着的寒霜让众人面面相觑。 简直跟一分钟前的总裁没得比。 第142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6 给沈亦怀发完信息确定,苏皖就被赵思慕带着把新阳路从头到尾逛了一遍。 逛进商场的时候,因为跟品牌方有合作,基本上每季新品都是直接送到家里,苏皖在国外的时候也忙,没什么时间逛街,这一天下来手里不止大包小包的,腿也又累又酸。 她直接打车叫人来把这些东西拉回家。 她人的话要跟赵思慕去吃完饭。 自从回国之后,她每天不就是苏家跟幼稚园两点一线,好不容易有个朋友陪自己玩,就要玩得尽兴。 大概是身份的束缚,原主跟苏皖都很少去吃自助餐,因为家里不允许。 但是吧,现在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在赵思慕提议吃自助火锅的时候她思考了几秒就答应了。 现在看着面前沸腾冒着热气的汤底,苏皖闻着里面的冒着的微微辣味都觉得食欲上涌。 “那我就先开吃啦!”隔着热气,苏皖连赵思慕的脸都看不太清。 两人把毛肚还有肉一起下锅,最难得的是赵思慕跟她的胃口差不多,两人都是能吃点辣,虽然吃不了多少,但是搞定完桌上这些完全没有问题。 苏皖烫着菜,都觉得自己跟着一起鲜活起来。 美滋滋的吃了顿饱之后苏大小姐终于想起来家里的丈夫跟孩子。 在分别的路口,苏皖给沈亦怀打电话,她跟赵思慕聊的开心,自助火锅店里有酒,她来了兴致,两人就一起喝了点。 她有个毛病,喝多了,话多,还贼粘人。 这个习惯许远禾是知道的,所以每次都不怎么让她喝酒,或者是只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喝。 现在好了,不止喝多了,他还不在身边。 沈亦怀听见她迷迷糊糊的说话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丢下一句在那等我就连忙爬起来穿衣服抓钥匙,开车去接人。 等到的时候她已经攀着赵思慕,两女人傻乎乎的坐在那里拿着手机玩飞行棋。 最主要是向来精明的苏大小姐还输了。 赵思慕率先看到的他,朝他招手喊道:“姐夫你来啦,快过来把姐接回去。” 苏皖这才回头。 一双带着醉意的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闪闪发亮。 在看见沈亦怀的那一刻,她歪头点着唇笑:“亦怀,你来啦。” 沈亦怀无奈的轻笑的把人扶住,垂眸看着赵思慕淡声道:“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还在感慨两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赵思慕回神,点了点头,“好的,麻烦沈总了。” 沈亦怀笑:“没关系,我麻烦你照顾我家皖皖才是。” 赵.单身.思慕:感觉自己被迫吃了好大一碗狗粮。 随后赵思慕被沈家赶过来的司机送回家,而沈亦怀自己开车带着苏皖这只小醉猫回去。 两人现在已经从苏家搬出来,不过苏恩今天并没有回来,沈家夫妇说想孙子,就把小包子留在了沈家。 打开房门,苏皖已经醉的睡过去了。 没办法。 秉承着反正看都看过的想法,沈大总裁只能亲力亲为的为小娇妻沐浴更衣。 结果更衣到一半,人没洗完,给自己撩来一身的火气。 始作俑者还好死不死的在他身上点火。 苏皖嘟着嘴,她意识模糊中好像抓到什么东西。 她捏了捏,惹来一声闷哼。 过了半响,她就被人从水里抱了起来。 苏皖睁开眸子,里面还有着迷离的神色。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 “小醉猫,这是你自找的。” ———————— 苏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完全断片,只有身体上的酸软在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揉着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 垂眸一看,肩膀上都被掐红。 门被人应声推开。 苏皖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捧着粥走进来的沈亦怀。 “我...” 一开口,嗓子哑的要死。 沈亦怀偏过头轻咳。 这种事,他想控制的。 但是吧... 苏皖瞪了他一眼,他就走过来到她身后扶着,拿过床头放着的水杯让她先喝一口。 沈亦怀伺候老婆喝水洗漱完之后把凉的正好的粥给她拿过来。 “先喝点,我先去接苏恩。” 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苏皖伸手拉上了他的一脚。 沈亦怀回头,挑眉道:“怎么?舍不得我?” 苏皖啧声,“不是,你去接苏恩的时候,顺便帮我买个东西。” 她的经期推迟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要么就是中奖,要么就是虚晃一枪。 苏皖说完,明显看见沈亦怀呆了。 他眨巴着眼睛,转身回来抱住她,语气里都带着惊喜。 “你是说?” 苏皖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远,“可能而已,还是要测过才知道。” “测什么,”沈亦怀从床上蹦起来,他拿过一边的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管家让带个妇科医生过来。” 他给管家打电话,苏皖就慢悠悠的喝着粥,等这男人吩咐完所有事之后,就一脸紧张的盯着她的肚子。 苏皖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问道:“干嘛?” 沈亦怀似乎想碰她的肚子,又不敢。 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 不说苏恩,在他拥有的记忆里,有一世苏皖作为他师父的时候就怀过孕。 但是体质不同,那一胎怀的极其艰难,中间有两次见了红,等到后面临盆的时候更是折磨了她两天。 好在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 所以沈亦怀就格外紧张。 他把苏皖的手握在掌心中摩挲着,哑声开口:“皖皖,我们有恩恩就够了,这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苏皖就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这是我的孩子。”她挺了挺小腹,看的沈亦怀一阵慌张。 苏皖垂眸看向肚子,眸光温和。 “沈亦怀,如果真的怀了。他也是我的孩子,虽然你是孩子的父亲,但是他的去留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自从小白告知她沈亦怀可能拥有前几世的记忆之后,他的一些小动作里熟悉的让她忍不住心悸。 这是跟她一起生活过几生几世的人。 所以当沈亦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立时就想到了当初在修仙界生孩子的时候。 真真是疼的她命都去了一半。 而寇司崖也跟着她备受煎熬,等到孩子落地,她迷茫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孩子哭的泣不成声的跟她说再也不生的脸。 当然还有他破墙而入导致破开一个大洞的墙面。 苏皖轻声念着,“沈亦怀,你别怕。” 沈亦怀轻笑,“我怕什么?我怕你不好好养身体,又像上次一样乱跑,这次必须听我的,你好好在家养胎。” 闻言,苏皖眨巴着眼睛,嘟囔道:“有吗?” 第143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7 西瑶国君整整一夜未眠,天刚微亮就招来国师议事。 此时的寇司崖正与叶与墨在下棋。 “当年的事云霄宗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叶与墨手里摆弄着棋盘。 寇司崖微愣,摇了摇头。 “为何?” 寇司崖执白子,“师父与我说,她在闭关之前就跟师兄说过,不管日后修仙界出任何事情,都要等到她出关再解决。” 况且邪君门的事还用不到云霄宗出面,不掺和进去,已经是云风最大限度的宽容,不然真要算起来,错就不在邪君门,而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圣女的人。 最后除了西瑶国,那些小宗门早就被云风下了天下令绞杀殆尽。 白子落下,叶与墨随在他后面又下一枚黑子,“白月真人就不怕其他宗门联合起来说云霄宗不帮忙,往里踩一脚,围攻云霄宗?” 寇司崖闻言,唇角微勾,嗤声道:“谁敢?” 确实没人敢。 白月真人是谁,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十岁筑基,十三岁筑成金丹,十八岁时已经是元婴。 看起来比云风还要小的人其实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数,跟她同一辈的人活到如今的少之又少,听云风说,苏皖闭关那年达到合体期。 闭关出来,收寇司崖为徒带他入云霄宗那一天使出来的那一手,是大乘期修士才能办到的凭空化形。 这样一个人物,跟当初灭了小宗门的邪君门主比起来不遑多让。 叶与墨这会有点羡慕寇司崖,尽管他幼年再悲惨,但也换来一个事事为他着想,处处维护的好师父。 为什么当初被捡到的就不是他。 “司崖。”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寇司崖连忙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师父。” 叶与墨拱手道:“老祖。” 她辈分高,宗门小辈都称一声老祖。 苏皖摆手:“无妨,坐。” 寇司崖依言坐下,将桌上原本放到叶与墨面前的小零食全部推到她面前,有甜香四溢的糕点,跟她昨日念叨过一句的陈记烤鸭。 烤鸭烤的又脆又嫩,寇司崖特意吩咐过鸭肉切薄切小,正合苏皖口味。 旁边还有做好的面皮,寇司崖给她包好递到嘴边,苏皖张嘴吃下,叶与墨就在一旁心底“啧啧”两声。 明面上是师徒,背地里不知道的说两人是一对都行。 碟子里小半的鸭肉被消灭,苏皖矜持的擦了擦嘴。 叶与墨觉得有意思,这人带上面具跟不带面具完全就是两种气质。 带上面具的苏皖活泼顽皮,像邻家姐姐,不带面具的苏皖则淡漠离人,高不可攀。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或许没办法将两种性格的人联系起来。 就寇司崖接受能力极强,不管是怎样的苏皖,他都不觉得奇怪。 “我让人给你安排好了身份,你就以西瑶国国师养子的身份进宫。”苏皖轻声道:“剩下的他会帮你。” 寇司崖点头问道:“师父不随我一起吗?” “你想让我陪你去?” 想。 寇司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他想,想让苏皖陪他去,不管去哪里,他都想让她陪在身边。 或许是他此刻的眼神有些像当初被绿了之后喝醉酒,可怜兮兮的蹲在华店门口的许远禾,苏皖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撇过头。 “好,我陪你去。” —————— 苏皖招来云风,她坐在屋中,面前摊开一份地图,赫然就是如今的东南西北四国分布,居正中的便是云霄宗。 “师叔祖。”云风拱手道。 苏皖指着地图上西瑶国的位置问他,“我问你,若是现在四国开战,他曾经在云霄宗做过大长老的徒弟,你认为胜算几何?” 云风看了眼她指的地方,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谁,摇头道:“为君者手段太过残忍血腥,不堪重任,西瑶在这种人手里,迟早得败。” 听到这,苏皖问道:“大长老当初为何收他为徒?” 想到这云风更来气,眯眯眼瞪的大大的,要不是顾及这里是苏皖的底盘,早就跳起来拍桌子了。 他说:“要不是那人实在太过阴险狡猾,骗了我跟大长老,云霄宗也不会让这种无能之辈进来。” 当初的西瑶国君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心思却十分活络,知道云风喜欢钱就大把大把的给他送礼,然后大长老就看中他的苗子破例将他收入门下。 若不是后来出了鼎炉的事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或许到现在他还在云霄宗待下去,顶着大长老徒弟的名头,想用云霄宗给他带来的利益。 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些都是云风把他赶出去之后才知道的。 苏皖了解清楚情况,点了点西瑶国的位置,向四周画了一个圈。 云峰不明白她的意思,苏皖微微挑眉道:“你说,若我让司崖回去继位,再将周围三国拿下,统一天下可好?” 正常人有正常人的生存法则,她要做的,就是让寇司崖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云风被她的想法惊的愣在原地,好半响他才摸着自己的胡须冷静下来,抿了抿唇道:“若是...若是师叔祖愿意,也不是不行。” 白月真人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商定好接下来的计划,苏皖第二日就带着寇司崖离开,这次没有叶与墨跟着,他跟云风站在门口送二人。 “你等我,不过三年,我一定会来找你!”他说。 寇司崖颔首笑道:“好。” 从云霄宗到西瑶国路程对于他们这些修仙的人而言不算远,两人也不急于一时,就像当初苏皖把他接回来一样,依旧是坐马车。 只不过这次去的,是长大后的少年,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西瑶国国师名叫许无。 虚无。 苏皖更愿意唤他一声“阿无”。 “恭迎殿下。” 苏皖在修仙前也曾是一国公主,只不过她一不能争皇位二是没兴趣,成年之后就跑到云霄宗,阿无就是跟在她身边十几年随她一同出宫的侍卫。 “近些年可好?”她问。 阿无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他看向苏皖身边的寇司崖,行礼:“见过小仙师。” “国师大人,”寇司崖回了一礼轻笑,“国师大人可以叫我司崖,以后司崖还要称呼国师大人一声义父。” “阿无不敢当。” 阿无给寇司崖安排的身份是跟苏皖商量过后,未免引起西瑶国君的注意,直接让他认了寇司崖做义子。 他活了这么久身下一无所出,认养一个孩子并不奇怪。 几人还在说话,就有宫人来报,“国师大人,陛下招您过去。” 阿无皱眉,“陛下近段时间精神不佳,应该是有人见到你们进了国师府,特意招我过去询问。” 第144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8 苏皖颔首,“你先去吧,我们自己整理就好。” “好,我让人来帮忙。” 他唤来管家吩咐几声便对苏皖行礼退下,管家就到他们身前恭敬道:“二位随我来。” 国师府是在十年前才建造的,之前历任国师都是住在宫中,阿无不喜宫中束缚就搬了出来,他本事大,西瑶国君只能忍着。 管家把苏皖跟寇司崖安排在了距离阿无最近的一处院子里,苏皖这次的身份是寇司崖的随行侍女,只不过谁伺候谁,还不一定。 就比如现在,寇司崖带着毛球把屋中的摆设被褥之类的全部都给换上苏皖专用那些,布置的跟玄灵峰上苏皖的房间一模一样。 宫中,国君坐在御书房里,阿无进来对他行了一礼,国君连忙摆手道:“国师不必,先坐。” 阿无依言坐下,就听见他问:“朕听闻国师府今日来了客人?” 果然。 阿无就起身,国师走过来拉着他坐下,“国师就这样说就行,那孩子是谁?” 他自从那日做噩梦梦到那个早该死去的女人还有孩子,就变得神经兮兮。 眼前一会是那个女人的样子,一会又是那个孽种。 他被折磨的整夜不得安睡。 估算着年龄,那如果还活着,差不多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不能!不能活着! 国君立马否决掉自己这个想法。 如果那个孽种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他报仇的! 他决不允许! 阿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拢在袖中的手指尖摩挲着,开口道:“陛下是说那个孩子?那孩子是臣年少游历时认识的一位亲友的孩子,如今亲友去世,他就带着父亲的嘱托来投靠我。” 国君半信半疑,“当真?朕不曾记得国师有什么亲友。”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阿无就把给胡扯出来的亲友随意安了个身份,又侧重的说来投奔他的孩子怎么怎么样的凄惨,让国君卸下防备然后相信他编造出来的故事,最后还答应他改日带那孩子进宫。 “那孩子依臣看,是个乖巧的,陛下应当也会喜欢。” 国君舒了口气,他如今不过四十多岁,却因为贪图玩乐,终日沉迷女人,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脸色看起来蜡黄蜡黄的。 纵欲过度,不堪为君。 这是寇司崖对他这位血缘上的父亲的第一印象。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厌恶自己体内居然流着这样一个人的血。 他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这不是他的父亲,永远不是。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国君坐在上首,语气柔和的问道。 寇司崖松开手,掌心有些轻微的刺痛,他对着国君行跪拜大礼,头磕下去的时候,眸光冷桀。 他说,“臣子姓寇,名司崖。” 国君琢磨两下颔首道:“是个好名字。” 寇司崖内心一片冷漠。 圣女姓寇。 可怜这个男人把她玷污有孕都不知她姓名。 阿无在殿外见他出来,就把手里的披风递过去说道:“陛下可有为难?” 寇司崖摇了摇头,看见随他一起出来的宫人悄咪咪的跟在两人身后,他把披风披上说道:“不曾,回吧。” 从那之后陛下仿佛对寇司崖一见如故,频频招他进宫陪伴,甚至还不顾大臣坚持带他上朝,惹来膝下几位皇子的怒气。 麻烦一堆一堆的来。 先是大臣门上奏请求国君下令禁止寇司崖上朝,再到皇子们明里暗里的来找茬,时而在国师府门外抓走他,时而在宫里将他踹下水。 寇司崖对此一言不发。 冬天悄然而至,苏皖在屋中看书,寇司崖在一旁给她讲故事,面前摆着一个火盆,阿无正在翻动着火盆里的烤红薯。 “那几位皇子近来还在刁难你?”苏皖的手被他放在自己怀中暖着。 寇司崖接过阿无递过来的红薯剥皮,“没有了。” 自从他上次设计让五皇子,也就是当初那位在集市里纵马的那个人,引诱五皇子说一些诋毁他的话,然后发怒把他推下水,还被国君看见。 五皇子就被关在皇子府里禁足。 国君让人将他救上来,亏得他底子好,数九寒冬的普通人早就没命了,国君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在背后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想到这,寇司崖嗤笑一声。 当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难道那些皇子没有得到默认,谁敢明目张胆的在宫里行事如此放肆。 只不过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好好“谢”了一番国君,让国君心疼的把大批赏赐往国师府送。 苏皖咬了口他递过来的红薯,温度正好。 他给她的东西总是什么都是刚刚好。 寇司崖见她吃一口就不动了,轻声哄道:“师父乖,再吃一口,中午的饭食就没怎么动,再不吃人都要瘦了。” 一到冬天苏皖就怕冷,但是又不肯多穿,每次都是被寇司崖强行加衣服,胃口也不好,总是吃的少少的。 苏皖盯着眼前的红薯没说话。 她的记忆里,好像有一个人也是这般担心她吃得少,会生病,总会让她多吃点,还说多吃一口就奖励她一百块钱。 苏皖每次为了钱总把自己吃撑。 她恍惚间,好像看见那个人就在眼前,凤眸狭长,眸光温柔。 “师父,你在喊谁?” 是寇司崖在唤她。 是了。 她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她死后,或许他走出情伤,也会娶另一位自己更爱的妻子,相伴到老。 总之不是陈秋曼就好。 苏皖摇了摇头,从火盆里自己翻出一个仔细剥好递到寇司崖唇边,轻声道:“很好吃,你尝尝?” 寇司崖眸子一亮,他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脸颊两个梨涡浅浅,苏皖瞧着就比手里的烤红薯还要甜。 他握着苏皖的手腕低头咬上去。 一口又一口。 他说,“甜,师父给徒儿剥的红薯最甜。” 阿无在一旁吃了满嘴的狗粮。 看着手里剥到一半的红薯,抬头默默地看向屋中的一个阴暗角落。 嘴里嘟囔一句。 “呆子。” 皇子被国君警告,一时之间不会来找寇司崖的麻烦,国君给下来的赏赐多的院子都塞不下,苏皖看不上这些俗物,寇司崖就把它们全都给了他名义上的“义父”,美其名曰“孝敬长辈”。 寇司崖依旧跟着国君上下朝,偶尔还到御书房里帮他磨墨。 “司崖想不想做国师?”正在练字的国君问。 寇司崖沾水的手顿了一响才道:“做不做国师都不要紧,只要能帮到陛下,臣子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一样的。” 闻言,国君搁下笔,寇司崖就从一旁给他递来布巾,擦着手,国君笑道:“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第145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29 勺子碰壁响,在阿无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寇司崖轻咳一声说道:“许是夏日虫子真的多些,怪我没注意。” 阿无皱眉提议,“不应该,用不用找些药粉来撒在屋内?” 国师府上花草是多了点,夏日生虫也是应该。 但是不至于连苏皖都能咬伤吧?她那屋子每日寇司崖不是打扫个好几遍,一点灰都没有,哪有虫子的藏身之处。 寇司崖笑着拒绝了。 苏皖接他递过来的茶,眼神微微嫌弃。 你装,继续装。 最大的“蚊虫”就在这,把他赶出去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浪费那些药粉。 吃完早饭,宫中就传消息来让寇司崖进宫。 “要维持傀儡需要很大的灵力,能尽量早些解决就早些解决,继位的诏书我让阿无藏在宝殿牌匾后面,你到时候拿去宣读就行。” 出门前苏皖淡声叮嘱着,寇司崖一一应下,末了捧着她的脸香一口笑道:“徒儿都明白。” 他家冷漠无情还话少又懒的师父啊,只有在遇上他的事时才会显得唠唠叨叨。 国君榻前除了五皇子以为其他几位幸存的皇子都在了,其中最小的八皇子只有五岁,跟着兄长跪在国君面前,懵懂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父皇为什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兄长们为什么都在哭泣。 他悄悄转头看向唯一站着的人,那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八皇子启唇,“寇...” 寇司崖食指轻搭唇上,示意他禁声。 八皇子连忙用手把嘴巴捂上,点着小脑袋表示自己明白了,寇司崖便对他笑了笑。 医师还在给床上那具傀儡化成的“国君”做着抢救,皇子们跪了一上午,年纪轻的快要体力不支晕过去,唯剩年长一些的大皇子跟二皇子还在面无表情的跪着。 “司崖...” 榻上传来嘶哑唤声。 寇司崖连忙上前装作关心不已轻声道:“陛下?” “我、我有话跟你说,你让他们都...都出去。” 国君音刚落,前头的大皇子跟二皇子当即抬头瞪过来扬声道:“父皇为何要让我们出去?有什么话是儿臣们听不得的吗?” 寇司崖目露嘲讽。 若不是此刻国君看着不行了,平日里这些夹着尾巴做人的皇子哪敢这么放肆的说话。 “逆子!”回光返照一样,“国君”捂着胸口咳嗽的坐起身,寇司崖伸手过去扶顺便帮他拍着背顺气,“二位殿下便先下去吧,这里有臣就好,臣并无非分之想,殿下不必紧张。” “你是什么身份,这里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二皇子早就跪的膝盖痛,见状直接起身指着寇司崖骂道。 一边的医师眼不见为净的默默走到一边,他们方才已经看过,陛下如今怕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这些皇子之间的战争,还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寇司崖拧眉,“臣只不过是陛下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若是冒犯殿下,也请殿下容臣听完陛下吩咐之后再处罚也不迟。” “你!”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完,要他们这些皇子有什么用? 后头的八皇子担忧的看了寇司崖一眼,对方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寇司崖让身边的宫女将这些皇子都扶下去,自己则很关心的给“国君”擦汗喂药,直到他们都走出去,便从榻上起来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随后几日寇司崖一直在衣不解带的照顾“国君”,傀儡需求的灵力有些多,晚间太阳落幕的时候苏皖就准时准点出现给傀儡补充灵力。 “明天便让他死了吧。”她一边往里灌输灵力一边说。 寇司崖脸色有些白,从背后抱住她“嗯”了声。 今夜注定很多人失眠。 这几日皇子们轮番的过来查探情况,寇司崖应付完一个又来一个,每天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会。 今日早上二皇子还因为之前的事跟他吵了一架,寇司崖直接不耐烦的将他轰出去,而“国君”的状态已经是糟的不能再糟。 怕是不用等到明日就能传来“国君”驾崩的消息。 而继位人选迟迟未定。 阿无抱着八皇子进来的时候,寇司崖正在抱着苏皖喂她吃饭。 “再吃点。” 苏皖撇嘴,“不。” “师父乖。” 苏皖指着酸梅汤,“不吃,我要喝这个。” 她真的好撑。 寇司崖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笑道:“好吧,都依你。” 她这般吃撑的样子倒真的挺像当年村子里怀胎三月的婶婶,寇司崖依稀记得那位婶婶也是这般爱吃酸。 苏皖小口的抿了半碗,寇司崖给她擦嘴。 “寇大人。”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八皇子在寇司崖把碗放下之后才说话。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也明白在这宫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就例如现在,他不能问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这个女人是谁。 寇司崖“恩”声,“八皇子先坐。” 八皇子就乖巧的坐到阿无搬来的凳子上,正襟危坐。 寇司崖捏着苏皖的手把玩,对着八皇子勾唇笑道:“殿下先告诉臣,若有一日有人问你,你能做国君,殿下是怎么想的?” “国君?”八皇子微愣,五岁小朋友的脑袋瓜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也知道国君就是一个国家的君主。 寇大人这么问,是想告诉他什么吗? 八皇子侧眸,他左侧是一面屏风,里面药味最为浓郁,而他那个贪淫无度的父皇就躺在那里,重病缠身。 “我想的,”小童抿了抿唇,“我很讨厌他,因为他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母妃一眼。” “可是母妃喜欢他,所以劝我也要喜欢他,我做不到。” “寇大人,我做不到。” 国君生前有过女人那么多,孩子更多,甚至宫外还有私生子,寇司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能活下来,还好好的活到五岁,除了他生母背景不强,也是因为他生来便比别人笨一些,才能好好长到了五岁。 他不喜欢国君。 因为国君每次去母妃那里,都对母妃非打即骂。 最严重的一次母妃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笨拙的给母亲喂药,在宫女给她换腰布的时候在一旁抹眼泪。 讨厌国君,更讨厌懦弱无能的自己。 “如果我做了国君,是不是就能让母妃不受委屈了?他都要死了。” 小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砸咯在手背上,偏偏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他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人,不敢让其他人听见自己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寇司崖动了恻隐之心,递给他一块手帕。 八皇子道声“谢谢”,就拧着帕子胡乱的给自己擦眼泪。 “你若成为国君,莫说你母妃不受委屈,这天下都没人敢给你受委屈。” 第146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30 “真的吗?”他皱着眉头问道。 话里还带着浓浓的哭音。 寇司崖颔首,“自然。” 剩下的事苏皖无意在听,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我先回。” 毛球被她留下来陪寇司崖,省的他寂寞。 刚迈出去一步,衣袖就被人扯住,苏皖回头,寇司崖眸子弯弯笑道:“师父等我。” 说完还冲她眨巴几下眼睛,暗示意味很重。 苏皖一巴掌糊他脸上,淡声道:“不要脸。” 那也只对你不要脸。 寇司崖赌气的拉下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苏皖抚过他额头上的印记,暗红色的光微微闪烁一下,寇司崖的眸子一瞬间变的血红。 她站在寇司崖面前,挡住了几人目光。 “师父,”他阖眸,“别看。” 他现在已经不是修仙者,而是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尽管他什么错事都没做过,入魔前修为太高,导致他现在魔气更重。 苏皖并不觉得入魔有什么好怕的,她的徒弟是什么样她最清楚,所以不管是仙还是魔对她来说都是寇司崖,一样的。 她俯身,寇司崖就觉得眼皮上突然被一处柔软轻碰。 她主动亲了自己。 寇司崖惊喜的睁开眼睛,就见苏皖对他勾了勾唇,“无妨。” 出去之前苏皖又一次在他身上加上一层禁锢,直到寇司崖的眼眸从新变黑,她现在还找不到压制寇司崖魔气的事物,只能在他体内放下一层又一层的符咒。 天光大亮的时候,“国君”薨逝的消息传遍宫内外,皇子们在大殿外吵嚷着要进来,寇司崖直接让阿无将他们都拦在外面,设下阵法囚禁起来。 朝臣们也在等他给个说话,后宫的女人有些在听到消息的时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卷钱趁乱出宫,那些寇司崖都随她们去。 整个闹剧持续了整整三天,直到“国君”下葬,皇子们才被释放出来。 那些皇子一个个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但是寇司崖不给吃食,一天就给点清水喝,再好的人被这么折磨下来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 八皇子登基那天,寇司崖穿着国师朝服站在群首率先跪了下去。 看清形势的朝臣无奈,也只能跟着跪,人群里自然有反抗的,都是刚冒个头话都没说完,寇司崖直接一个眼神过去,就有影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人拖下去。 惨叫声还游荡在耳边,大臣都噤若寒蝉。 八皇子端正在宝座上,抬手扬声,“平身。”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寇司崖的调教,除了寇司崖意外,还有前不久看见的那位姑娘也会经常来给他讲课。 八皇子发现,只要寇司崖在的地方,身边总跟着那位姑娘,跟寇大人看起来也是很亲密的样子,应该是他夫人。 就例如现在,在群臣看不到的地方,那姑娘就坐在大殿横梁上晃着腿。 他刚看过去,姑娘就转过头来,她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还在泛着冷光,吓得他一激灵连忙摆正视线,听礼官念叨规矩。 在他下面的寇司崖似是看到他的小动作,也跟着抬头。 见是苏皖,忍不住勾唇。 轻启开合,苏皖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下来,会摔”。 苏皖笑了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我的乖徒是何等风采。” 寇司崖难得的脸红了下,“很好看吗?” 不过是普通的朝服而已,缀的珠宝再多,布料再华丽,在他心里也比不过云霄宗的弟子服。 苏皖颔首:“好看,我家司崖身姿挺拔,面容俊俏,穿什么都好看。” 看着寇司崖被她调戏的耳朵都红完了,苏皖才有一种自己扳回一城的成就感。 她这些天被寇司崖吃的死死的,出去都不知道谁是徒弟谁是师父。 登基大典繁杂无趣,苏皖看了一会就困的不行,跟寇司崖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国师府。 寇司崖晚上给她做饭,少年人换了身耐脏的衣服,袖子挽到臂弯,一手拉添柴,时不时的看着锅里的汤好没好。 苏皖端着小板凳坐在他身边,寇司崖拧眉道:“这里烟火味重,对身体不好,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就好。” 苏皖淡声道:“我就看看。” 还有什么比看自家男人做饭更享受的事吗?没有。 特别是这男人还特别好看的时候,哪怕寇司崖在砍柴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寇司崖坳不过她,只能任由她坐在那里,一会指着他问这是什么,一会指挥他去做那个,等到他手忙脚乱了,就一脸无辜的样子嘟着嘴跟他道歉。 简直要被气笑。 无奈的过来把锅铲递到她面前,挑眉,“师父要不要自己来?嗯?” “寇司崖,我不下厨。”苏皖撑着下巴抬眸轻声道:“你忘了吗?” 是,你不下厨,你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下厨就是十八岁那天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 虽然只有一次,寇司崖却觉得那味道如今还在唇齿中蔓延。 “那你要看就坐远些,味会熏着。”他无奈的揉了揉苏皖的发顶。 苏皖被他摸的痒痒的,忍不住拍他一下偏头躲开,笑着把凳子往后挪,“我听阿无说东水六皇子要过来?” 她比之前笑容都多,寇司崖手指动了下,把那股想捏脸的念头压下去,严肃的点头,“嗯,是要来。” “从那人死的时候就递的信息,这两天应该快到了,我让他来主要是给国君撑场面而已,他现在年纪还小,会压不住朝臣,有东水的示好就能容易些。” 他口里的那人就是刚下葬的前任国君。 寇司崖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称呼。 苏皖垂眸想了下,“他如今在东水怎么样?” “准备熬死国君自己上位?” 寇司崖扬眉笑道,苏皖颔首,淡定评价,“挺厉害。” 见她这么认真的肯定别人,寇司崖指着自己问:“那我呢?他厉害我不更厉害吗?” 苏皖想翻白眼,但是人设不允许,所以敷衍的扯了下嘴角笑道:“司崖最厉害。” “师父你这样不对,”寇司崖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插,“小心我惩罚你。” “逆徒!” “早就逆了还怕逆这一次?” “要点脸行吗。” “不要,为了师父,脸算什么。” 我教你十八年的修养敢情就是为了让你成个只会顶撞师父的坏徒弟。 把三年前的纯情小男生还给我啊。 苏皖心底欲哭无泪,明明她教的好好地,十五岁那会还是个只会送兽核给女生的钢铁直男,什么时候这种胡话都能信手拈来了。 她绝对想不到,自从明白自己心意之后,寇司崖就开始像常年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叶与墨讨教经验,以至于明白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要足够黏着对方,让对方不得不在意你的存在,你就成功了。 第147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31 星落日升,窗外凉气晨旭的暖色。 苏皖皱着眉头醒过来,想要翻个身,腰间却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她摁了下太阳穴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幸好她这具身体素质不错,到不至于一夜就废。 伊辞正埋首在她颈侧熟睡,恢复如初的短发扎的她痒痒的,眉眼沉静,呼吸绵长且均匀。 昨晚过后,今早倒是各归其位。 唇间有着轻微的刺痛。 苏皖勾了勾唇,伸手在伊辞硬邦邦的脸上戳了戳,惹来他眉心轻蹙间的呢喃。 啧。 倒是睡的香。 苏皖撇了撇嘴,当下决定要把他吵醒,蠢蠢欲动的冲着他高挺的鼻尖捏过去。 然而动作才探了一半,通讯器就炸了一样想起来,红光忽明忽暗,瞬间就挥去她心间所有的旖旎念头。 能用顶层通讯器来联系她的,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二次。 上次是劳森星系暴乱。 她抿了抿唇,关闭通讯器。 回头望向男人睡的安好的侧颜。 “等我回来。” 她在伊辞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心的挪开他的手,悄然无声的落了地。 眨眼间,她便换上属于适应战场的军装软甲,及腰的长发被盘起压住,蓝眸冷冽,隐含厉色。 苏皖出门时,伊辞还一无所觉。 她坐上星舰奔赴军区基地,和早早等在会议厅里的执行长碰面。 两人单独聊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苏皖先行离开,坐上星舰前往劳森星系。 等到伊辞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身侧的位置温度凉的透透的,唯独床榻上还有些许凌乱。 他撑着额头坐起身。 抿着唇安静的坐了一会。 通讯器里的信息跳跃不停,他一一点开来看,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最为重大的消息,就是执行长在两个小时前颁布的星际令。 劳森星系,关闭。 伊辞眉心及不可见的跳动一下,呼吸微滞,立刻开始联系苏皖。 无法接通。 还是无法接通。 伊辞差点把通讯器捏爆。 他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情,迅速下床换好衣服,一路直奔联盟军区。 —————— 苏皖操控着机甲,将脚下不断上涌的虫族碾碎成肉泥。 泥浆四溅。 苏皖督见,并没有那种反胃的感觉。 她的洁癖在不知不觉中被治好了。 “上将。” 艾伯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苏皖冷声,“说。” “一队正在清理包围圈。” “二队,八分钟。” “三队,十三分钟。” “四队....” 艾伯特冷静的向她传达着各个队伍的状况,苏皖沉着脸色,又按下按钮发射激光炮把对面异种的星舰懒腰斩断。 她眸光如浸了冰,冷声发号命令。 “突破包围圈,全力进攻中部。” 那些藏匿起来的异种虫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事到如今,竟然还闷不做声的制造了很多武器。 包括当初八目鳗身上的变异也是他们所为。 苏皖这几天不止一次碰到跟八目鳗一样的二次变异种。 她折损了一部分人,好在对面更是伤亡惨重,几乎是成倍数的倒下。 然而她不敢与对方过多的耗下去,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碍于对方手里的东西,劳森星系必须暂时关闭,也就意味着,她接受不到外来的救援。 苏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精神力尽数注入机甲。 对方想跟她玩车轮战,她偏不让它得逞。 她就算把劳森星系炸了,也要把那杂碎抓回去! “小白,给我浓缩营养剂。” ———————— “这件事,我不同意。” 距离劳森星系暴动已经过去一周,执行长跟伊辞相坐对持。 执行长必须承认,抛离帝国安插进来夺权的身份,伊辞确实是一个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元帅候选者。 执行长锁紧眉,严肃的望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你吗?” 如果仅仅只是去清除一个劳森星系的暴乱,让苏皖跟伊辞一起行动,不到两天就能彻底解决。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天,苏皖依旧带着联盟军队的士兵在全面关闭的劳森星系里,苦苦奋战。 这根本就不合理。 伊辞攥紧了手中的公函,薄薄的一张纸被他捏的皱巴巴,若不是他控制着力道,恐怕公函早就稀碎成粉末。 “我不知道,”他说,“请您告知。” 这是他进入联盟军队以来,第一次对执行长用上敬语。 执行长轻轻叹了口气,“你听说过da-37吗?” 他松开交叠的手掌,往后微微靠去,眉眼间难得浮现一丝疲倦。 伊辞浑身一震,瞪大了眼,“da-37?!” 执行站颔首,语气带怨,“如果不封闭劳森星系,一旦他们被逼到绝路,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引爆。” da-37,能够悄无声息毁灭一整个星系的杀伤力武器。 一旦引爆,里面就会蔓延出超过当下数值千万倍的恐怖辐射,能透过现在拥有的先进放射服跟保护罩渗进人体,在最短时间内造成人体器官衰竭,肌肉与皮肤的损伤,最终走向死亡。 他是最无声,也是最致命的。 伊辞哑然。 “这次的任务危险难以估量,你和她都是联盟最优秀的英雄,所以你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 如果苏皖活着回来,她的功勋足够让她坐上联盟元帅的位置,反之,如果她回不来,就还有伊辞。 执行长的话语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闷锤,不断的敲击在他窒闷的胸口上,混沌的脑中,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脸色惨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指节紧攥,在掌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伊辞缓缓抬眸,嗓音嘶哑,“为什么让她去?” “您知道的,我之前是帝国的人,又刚提交请辞,她比我更名正言顺,值得。” 伊辞恍惚间,又响起昨夜苏皖说的话。 她说,我们一起回家。 她说... 突然,伊辞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这一点,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执行长起身,苍苍白发逆着光,显得有些黯淡蒙灰。 他沉吟许久,才不疾不徐的开口。 “这是她主动要求的。” 那天他找来苏皖,向她这件事的严重性,同时告知了自己的计划。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跟她父亲也有交情,不可避免的会偏心点。 但显然,苏皖有自己的主意。 她那时坐在椅子上,蓝眸潋滟生辉,眼角弯弯,那时执行长这辈子见过她笑起来最惊艳的一次。 她说:“既然当初我能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现在也一样。” “交给我,我会回来的。” “还有。”苏皖手点着桌面,无名指上的红线刺的执行长失声。 “帮我照顾好他。” 执行长跟伊辞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知道你被帝国容不下,便用自己的命做赌注,在你跟自己之前,她无条件的选择了你。” 第148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完 伊辞不知道怎么从会议厅走出来的。 他在不知不觉间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尝到满嘴腥甜。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得到消息的劳拉也赶过来见他。 “伊辞上将。” 他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伊辞准备发怒的前兆,谁知他只是沉默的在客厅里渡步。 对于他的到来充耳不闻。 劳拉心不由得一紧。 “伊辞上将?” 没有回应。 伊辞沉默着,一步一步的拖着步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劳拉没有去打扰他。 他锁上门,背脊依着墙面,缓缓的滑到在地。 指尖触在冰冷的地面上,带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垂下脑袋,抬手捂住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抗下所有。 为什么说好的一起回家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 为什么.... 伴随着低哑的呢喃声,一滴晶莹沿着脸颊滚落,滴答坠地。 ————-—— 苏皖从石碓里爬了出来,浑身浴血,灰尘覆面,模糊了她的脸,只剩那双蓝眸依旧亮的惊人。 她啐了口血沫,喘着气踹开面前的血肉碎块,从废墟里拖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虫族的四肢,人类的头跟主躯干。 不过现在他断了一条腿跟一只手臂,断肢处血肉模糊,牵连着白骨,画面血腥到让人作呕。 它仅剩的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枚不起眼的方形芯片,望着苏皖的双眼满是恐惧。 疯子! 疯子!! “嗯?”苏皖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冷声道:“想跟我同归于尽?” 她重重一碾,碾的本就虚弱的异种又吐出两口血。 “可能吗?” 她缓缓勾唇,眸光冷厉,笑的讥讽。 一人一兽的机甲全部报废,周遭的建筑也几乎被破坏殆尽。 不远处的包围圈外,联盟士兵还在跟异种虫族争斗不休。 苏皖轻而易举的拎起身高近两米的异种,随意的晃了晃,他身上的碎肢就跟木偶的关节一样,在半空摇摇欲坠。 异种痛的嘶吼出声,“苏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实在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他的计划,他也不会沦落至今,而星际宇宙早就是属于他的! 苏皖督了一眼他还在的手臂,冷笑:“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骨灰回去。” 回去就把它全扬了。 她抓住异种仅剩的一只手臂也扯了下来。 鲜血四溅。 异种双眸爆凸,浑身的脉络都狰狞的浮凸出来,剧烈的痛处让他失声。 苏皖把他甩到地上。 他抽搐着仰倒在地,喉间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声,伴随着内脏碎肉的血沫不断的从他口中涌出。 苏皖懒得看他,弯腰掰开断手的手掌,取出他刚抓在手里的芯片。 上面是一串熟悉的带吗,苏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 她点了点下巴,摸出碎开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通讯器,尝试给执行长递交这个好消息。 然而她没发现,在她身后,已经濒死的男人突然张开嘴。 用尽最后一口气,拼命的,狠狠的咬碎口中的芯片。 死。 都给我死!! “宿主!!!” 小白刺耳的尖叫声响在脑海中刺的苏皖脸色一白。 她回头,眼前突然爆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异种最后怀着不甘,愤恨,以及难以言喻的畅快,失去了最后一缕意识。 ———————— 十年后。 伊辞在处理公务,执行长一开始看他不顺眼,总是给他没事找事,帝国那边也是各种试压,忙的他焦头烂额。 十年前的劳森星系之战后,苏皖为了阻止da-37爆炸以身犯险,直到现在还在实验室的疗养仓里沉睡。 执行长无法,只能按照她的意愿,把伊辞送上了联盟元帅的位置,或许还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 苏皖回来那天,几乎不成个人样。 伊辞近乎癫狂,硬要守着她,前三年寸步不离,后面还是劳拉看不下去把他拉了出来。 至此他两的关系彻底公开,谁能想到当初闹的不死不休的死对头,现在竟成了一对。 伊辞捂着额头,他已经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 虽然星际时代人的身体好着呢,但是也经不起他这么造。 这会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着。 艾伯特进来的时候,声音难掩激动的对着他喊道:“元帅!上将醒了!” 伊辞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他喏喏的张了张嘴,用一秒钟消化了艾伯特话语里的信息,随即双眸一亮,噌的从座椅上跳了起来飞速往外跑去。 艾伯特只觉得眼前掠过一道残影,再回头时,伊辞原本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默默扶额,但是也忍不住跟着跑了出去。 伊辞飞奔出门,却堪堪在走廊中间处站定。 他近乎呢喃的唤了声:“苏皖...” 那人便缓缓回过身来。 头发比之前还要长些,这会应该盖过屁股了。 面容依旧冷艳夺目,她身上穿着那条蓝紫色的长裙,高腰的设计勾勒出有致的身形,一双燶丽的孔雀蓝眼眸,浸润着天空与深海。 她唇轻启,轻声道:“伊辞。” 伊辞一开始还走的很慢,最后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上去。 他手似乎想去碰苏皖的脸,又怕这又是自己做过的梦一样,一碰上,梦就醒了。 苏皖看出他的犹豫不舍,以及深藏在眼底的悲痛。 叹息一声,主动凑上去。 把脸贴在温热的掌心里,苏皖微微眯眼,笑道:“伊辞,我回来了。” 伊辞垂眸,眼睫轻颤。 他一遍遍的抚着苏皖的眉眼,一遍遍的确定她是真的醒了,是真的存在。 不是梦。 “不是梦...” 伊辞抿了抿唇,重复道:“这不是梦。” 苏皖捂着嘴,心底涌上酸涩。 “傻子。”她没忍住。 眼微酸,泪水夺眶而出。 伊辞双手往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里,鼻尖是熟悉的薰衣草香。 怀里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我想你了。” 低哑沉醉的男声呢喃着人间炙热滚烫的爱语,饶是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的苏皖还是忍不住心口悸动。 “苏皖,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十年里,无一不在想。 苏皖不断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昏迷的时候小白就给她现场直播。 可她醒不了,身体受损,及时意识清醒,她也不能清醒过来告诉伊辞,她没事。 两人硬生生错过了十年。 伊辞弯腰,手拖着她的膝盖把她抱起来。 垂眸,笑的像个得到最心爱玩偶的孩子。 单纯且满足。 “我爱你。” 你征服星际宇宙,而我,征服你。 第149章 三生石前望三生1 接下来的时间交给警察,下午的时候苏皖就听到了结果。 叶橙橙买通了沈家的佣人跟保镖,先不说她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就凭她能买通这些人就说明她在沈家人心中潜移默化的存在了一定地位。 而这些地位都是沈家夫妇这些年来沉默纵容的后果。 她先是买通人绑架了沈家夫妇,然后威胁沈夫人给沈亦怀打电话,说她怎么怎么样,总是情况越危险越好,沈亦怀也真的过来了,只要他回到沈家,那剩下的计划就可以进行。 这也就成了苏皖早上看到的场面。 等到沈家夫妇安排好住院手续之后,沈亦怀打电话让人把叶橙橙抓住,谁曾想沈家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应该在家里的叶橙橙也不在。 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 不久前两人结婚的热门还挂在上面,双方微博上还有那张结婚照的照片。 现在苏皖再看的时候,仿佛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她的丈夫婚内出轨,这算什么? 哪怕是设计的,她也接受不了。 “皖皖,对不起。” 苏皖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沈亦怀不堪重负的偏过头。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承受着她的一切怒火。 “很好玩吗?”苏皖突然笑了,她眼角通红的瞪着沈亦怀那张脸,“我问你很好玩吗沈亦怀,你回答我啊!” 许医生有个陈秋曼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叶橙橙是什么意思? 耍她很好玩吗? 苏皖仰头深吸一口气,冷着声说:“离婚吧。” 沈亦怀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可能!” 他死也不要和苏皖离婚! “就这样吧,我累了。” 苏皖往后倒在沙发上,她捂着眼睛不愿再看。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的情绪在牵动自己的心,总之她一夜不得安眠的后果就是现在精神,跟身体上都十分疲乏。 她需要休息。 沈亦怀坐到她身边将她抱过来。 “睡吧,”他轻声哄,“睡吧皖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苏皖抿了抿唇,没有反抗。 她放下手,淡声道:“沈亦怀,你既然已经查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把我跟你绑在一起。” 沈亦怀愣住。 好半响,他把手收紧,低声道:“皖皖,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逃不掉的。” 苏皖笑了声不说话了。 沈亦怀拧着眉。 他其实在苏皖回国不久后就查到了当年爆炸案的真相。 他没办法相信,苏皖居然是自杀的,也没有办法相信害她变成那个样子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 没有早点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而在原剧情里,他就是查到了这个然后不能原谅自己然后发病,让那时候陪在身边的叶橙橙趁虚而入。 可是现在叶橙橙不见了,苏皖也变成了这幅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一切都朝着不可言喻的地方发展。 过了不知多久,苏皖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他一动都不敢动。 给助理发了找叶橙橙的信息,只能看到她在两个小时前买了机票飞往m国。 沈亦怀眉眼低沉,给助理发了一个追字。 他起身的时候太过于震惊以至于都没发现,除了自己身上的血痕还有药物残留的副作用以外,并没有那种运动过后的疲惫。 对于叶橙橙身上那些痕迹。 他都昏迷到事都不记得了,还能指望他往她身上留痕迹? 到医院等沈家夫妇的时候他也顺便去做了身体检查。 得到的结果就是确定他没有过那种行为。 并且不止昨晚,最近都是。 幸好他这些天看苏皖太累了,两人真的就盖被子纯聊天了半个月。 夜幕降临,罗管家把苏恩接回来的时候苏皖已经睡醒了,晚上吃完依旧是三个人吃的,老爷子自己在楼上吃。 他身体不太好,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苏恩坐在两个人中间最能明显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他低头吃着饭,虽然古人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平时沈亦怀也爱逗几句他的,偏偏今晚这两人都是一句话都不说。 “恩恩。” 就在他准备喝汤的时候,就听见边上他妈咪叫他,连忙应声,“妈妈,我在。” 苏皖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拧眉道:“你还在发育,再吃点。” 苏皖点着头:“好的。” 只是没等他把那块牛肉咽下去,旁边又递过来一筷子蔬菜。 他爸爸跟他妈咪同样的表情,嘴里还念着,“荤素搭配。” 苏恩眨巴着大眼睛,沉默的把肉跟青菜都吃了。 外公快来救你家乖孙呀,他要撑死了。 然而他的呼救声并没有传到他的亲亲外公心中。 最后还是苏皖打住了动作,放下那碗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抱起来,“妈妈带你去散步。” 苏恩攀着她的脖子,乖巧的点头。 两人一出门,沈亦怀也放下同样没动过的碗,往后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气。 结果已经出来了,就等晚上的时候好好跟苏皖说清楚就好了。 至于叶橙橙。 沈亦怀指尖摩挲着。 这女人倒是跑得快,下了飞机出机场就换了身份证,他现在都联系不上她。 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人帮着,沈亦怀一个字都不信。 算了。 先放她自由。 苏皖带着苏皖在外面走了半小时才回来。 这会苏恩已经消食完,苏皖就让罗管家带他去洗澡。 她督了眼在客厅看文件的沈亦怀,收回目光径直上楼。 等到她洗澡完擦着手法出来的时候,沈亦怀已经站在她身后,她顺手就把毛巾递过去坐到床边,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 苏皖给赵思慕发信息,一边跟沈亦怀说着:“给你机会,解释吧。” 她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早上是无理取闹过头了。 但是那都是每个女人看到丈夫出轨的正常情绪,不管男方是否愿意,他都是出轨。 沈亦怀动作顿了下,把床头柜放着的资料拿过来给她看。 苏皖接过随意翻着,顺便问小白:“这些都是真的吗?” 小白最近升级了,不止能扫描文件,还能检测人体,就差从她识海里出来化成实体了。 他按照苏皖的吩咐认真检测,最后点头,“是真的。” 他说完,苏皖并不觉得开心。 什么时候她对对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也到了需要用机器来检测。 她勾着唇,把那份资料扔在床上。 沈亦怀这会插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指尖按压在头上带来丝丝点点的麻。 力道很舒服。 她点着唇说:“沈亦怀,我最后信你一次。” “永远都不要骗我。” 第150章 三生石前望三生2 hk那边给她邮寄的香水是直接托飞机专人送过来的。 毕竟是她吩咐要的东西,对方很慎重。 苏皖穿着咖啡色的风衣带着帽子跟墨镜站在大厅里,她奇怪的装扮惹来周围不少视线。 等的人终于落地,是她在hk的助理,叫做希薇亚。 “苏姐!” 对方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希薇亚看起来比苏皖年纪大一些,总是化着浓妆,为人爽朗大方,苏皖当时进公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辛苦,有时候希薇亚还帮忙照顾。 后来苏皖坐到了首席,就把当时在另一个首席下苦苦熬不出头的希薇亚招过来做助手。 对方还跟那些人一样调侃的喊她苏姐。 苏皖回抱她顺便摘下眼镜,笑道:“这次你来平川,我带你好好玩玩。” 希薇亚连忙点头,“对对对,我还是第二次来z国,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好好逛过。” 她人一直生活在国外,虽然单身,但是hk里优胜劣汰严重,稍有不慎她的工作就泡汤,所以能多做点事就多做点,休息时间很少。 苏皖把她带到了早就安排好的酒店,距离苏家不是很远,方便联系,临出门前,她就把苏皖要的那套香水拿给她。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新产品。”她笑着说,“生产部那边以为是你不满意,所以让我来问问看是不是这套产品有问题。” 没让苏皖回答,她继续说:“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每次调制的香水就没有返厂过的。” 这也是希薇亚很欣赏她的一点,沉稳,有耐心,每次调制新产品时都需要经过很多次的失败,一旦香水研制成功,不管总部那些人接不接受,她都不会再改。 然而结果就是总部不但接受了,她还在五年内坐到首席调香师的位置。 这就是她的成功,没有人能够模仿。 苏皖接过香水对她笑了笑,“你最懂我,谢了。” “不谢不谢,记得请我吃路边摊!” 她上次来z国吃过一次路边摊,虽然看起来卫生不怎么样,但是吃下去才能感受到那种,人间美味!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苏皖就跟她分开了。 她约了赵思慕在新阳路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见面。 店面装修的甜蜜温馨,打的主题是猫咪甜品,做的东西也大多都有猫的痕迹,店里还有几只可爱的小猫。 苏皖点完单之后,就在这坐着等着,不一会一直矮脚猫爬到她腿边,两只爪子想攀上她的裙子爬上来,结果腿太短了,每次都爬到一半摔下去。 她看的好笑,就伸手把猫抱了起来。 顺着猫背,舒服的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没一会她身边又围了一只躺下。 等到赵思慕来的时候,她旁边已经围着三四只猫了,一只在她膝盖上,一只在她背后,两只脚下。 都在呼呼大睡。 赵思慕小心翼翼的避开着躺在她面前的一只长毛,不由得叹道:“哎,苏小姐这是自带猫薄荷吗?我看店里的几只都在这里。” 苏皖斜了她一眼,啧声:“我不知道啊。” 她不过就是在这坐着而已,身上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服务员早就在那边看的稀奇,过来给菜单的时候也连声惊叹。 赵思慕点了杯蜜桃奶昔就不要了,转头问苏皖:“你要喝什么?” 苏皖摇头,指了下桌面上那杯咖啡,“不用,我点过了。” 随后她拿过那套香水,“你看看,有没有少的告诉我。” 赵思慕眸子瞬间一亮,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收过去后并没有拆开。 “我信得过苏小姐,看不看都无所谓。” 反正hk跟苏皖都没必要骗她。 苏皖点头,慢悠悠的撸着猫。 “对了,”过了会奶茶端上来,赵思慕插着吸管一边问:“苏小姐,你跟沈总结婚是真的吗?” 苏皖抬眸,疑惑的嗯了声,然后笑着说道:“微博上面不是还挂着我跟他的结婚照吗,比真金还真。” 何止啊,这两结婚消息一出,整个app直接卡崩溃好吧。 赵思慕本身就有点小八卦,又是第一次接触到八卦的中心,她绞着手指想问又不敢问。 苏皖撑着下巴督了她一眼,就知道这小妮子在想什么。 她轻声说着:“你想问恩恩?” 赵思慕没回过神,连连点着脑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 她还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 现在网络上没有公布出苏恩的消息,沈亦怀跟苏皖二人好像也并没有要公开的打算,她这会问人家隐私还是不太好。 不过苏皖并不介意,反正亲子鉴定就是这两天了,等到沈家夫妇彻底康复出院之后就会给苏恩上族谱,不过并没有让苏恩改名的打算。 沈亦怀亲自做的决定,让他跟苏皖姓。 沈家夫妇有怨言也得憋下去。 毕竟是苏皖生的孩子,这五年也是她一个人在带,跟人家妈姓有什么不对。 苏皖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淡声道:“没关系,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赵思慕嗯声:“苏小姐,我以后可以叫你皖姐吗?” “可以啊。”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进,喝完奶茶之后赵思慕还拉着苏皖逛街,她给沈亦怀发信息说今天晚点回去,不用留饭。 沈亦怀那边现在是天天都在等着她的信息,她发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开会,那声叮咚声在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 座下一群员工顿时噤声,沈亦怀点开手机看到苏皖发过来跟赵思慕的合照还有不用留饭那句话,唇角微牵。 回了句好。 苏皖就让他顺便去接苏恩,没空就打电话给罗管家去。 沈亦怀点着屏幕。 【我带他回家一趟?爸妈想见他】 天底下没有爷爷奶奶不能见孙子的道理,苏皖没意见。 【好,注意安全】 底下一群人就看着他们冷酷无情的总裁大人笑眯眯的盯着手机。 坐在助理身边的市场总监悄咪咪的靠过来,戳了下他,眯起八卦的小眼神问道:“能让沈总这么开心,你说是不是夫人?” 助理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没脑子。 “你瞎啊,那么大的特关铃声听不见?” 市场总监啧了声:“这不是不敢确定,你说从公布结婚到现在,受影响最大的就只有公关部,咱们这些做市场的,接触不久少了点。” 助理束起食指搭在唇上,“小声点吧,夫人轮得到我们乱说?” “也对。” 两人八卦结束,那边沈亦怀跟苏皖的聊天也结束,抬眸看过来的地方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眼底压着的寒霜让众人面面相觑。 简直跟一分钟前的总裁没得比。 第151章 三生石前望三生3 从出生伊始,她就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除却新生儿那段懵懂混沌的状态,其他时候,好像没什么值得分享的。 这具身体的执念,就当上联盟元帅,守护星际安危,铲除虫族。 她拥有天赋异禀的身体素质跟能力,而父亲也从未对她停止过鞭策她的步伐。 她的生活,就是不停的练习跟提升,在学校,战场,拼实力,拼军工,训练,杀戮。 仔细一想,她用成年人的思维生活,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苦。 唯一一次发泄情绪,就是上次从疗养仓里醒来看见伊辞在身边,无端的哭泣。 每次夜深人静或者发病的时候,她都是靠镇静剂跟安眠药熬过去。 苏皖走到后院,就看见三岁那年她经常坐的秋千。 应该是经常有人照顾,保存的很好,看起来前不久还翻新过一次。 苏皖手抵在唇边笑了下。 老头子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别扭的想跟她缓和关系。 她走过去坐下,双腿微微使力,秋千慢悠悠的荡起来。 口中哼出小时候不知从哪听到的海族童谣,声音空灵动听。 伊辞下来的时候,看到这幅画面,心底微微一暖,细心的没有上去打扰。 知道苏皖停下,侧眸看过来。 “皖皖。”他轻笑着开口。 苏皖同样勾唇,“伊辞。” 何其有幸,你能出现在我寂寥的生命里。 何其有幸,能成为你的救赎。 —————— 经过一个月的锤炼,最终脱颖而出的十人,从头到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皖一一点过去,颇为满意自己的成果。 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他们已经不再是纸上谈兵的软脚下,真正有了几分属于军人的锐气。 这样,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毫无败绩的苏上将从不允许自己的人生粘上任何污点。 她对着台下的学生们,扬声道:“一周后,你们会代表联盟跟帝国军校一起,前往其他星系参加竞赛。” 沉了声,她抬眸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 “拿不回冠军,就别说是我们训练出来的人!” 她微微用力,合金制成的桌子从她的掌心开始,一点点向整张桌面伸延出无数裂痕,知道桌子四分五裂的碎开。 学生们面面相觑,搭上她那张冷到不能再冷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其实,”震慑完学生,苏皖微抬下巴,扣了下军帽,“竞赛并没有那么困难。” 伊辞这时候出来,站到她身侧,双手环胸挑着眉道:“找准弱点,一击即中。” 他目之所及之处,所有学生不由得挺直腰板。 呜呜呜他们现在觉得苏上将凶还来得及吗? 好在,心里吐槽归吐槽,他们并没有被打击到。 一个个的目视前方,永不认输。 接下来的事就轮到军校校长,而苏皖跟伊辞,也是时候回归军务之中。 结束了学生们的训练,伊辞抽空跑了趟实验室。 劳拉在做研究,看见他来也没停下,直接随意的一指,“伊辞上将先坐。” 嗯,这语气是把他当自己人没错了。 伊辞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抬眼就看到之前贴近苏皖说话的那个男生。 眉皱起,虽然知道苏皖不喜欢他,但还是觉得膈应。 劳拉把他要的数据递给他。 伊辞:“谢谢。” “她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继续发病?” 这会忙完,劳拉才有闲心坐下跟他讨论事情,他口中的人,自然是苏皖。 伊辞笑:“还好,没有发病。” 劳拉“嗯”声:“那就行,皖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镇静剂,你记得提醒她少用,最好不用。” 伊辞明白。 两人又聊了一下苏皖近日的身体状况,劳拉才拧眉问:“上将体内的毒素已经清了,这段时间多吃点补的就好,不用再吃药了。” 伊辞点头,他上次在塞特森林,拔出来的那只虫族是带毒的,他当时察觉到不对劲,为了防止毒素蔓延,直接把那块地上的血都给放了。 也亏得身体素质过硬,一般人早就断气了。 后来更是守着苏皖几夜不眠,残留在体内的毒素扩散,亏得劳拉察觉到不对劲,硬是把他拉走治疗。 大把大把的药灌下去,疗养仓住了一天才堪堪恢复过来。 伊辞拿了苏皖的身体数据跟劳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临走之前,还神色隐晦的看了眼实验室里的男生,七拐八弯的提醒劳拉。 做上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憋屈。 换成在外面,他直接把男生丢进军队里,让他自己把自己玩死。 这几天,苏皖一直很忙碌。 劳森星系的暴乱虽然被暂时镇压,但是那些流窜在外的异种跟虫族一直没有找到,与此同时,许多星系都传来异种变异的消息。 她隐约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微妙的联系。 事务繁琐的时候就顾不上儿女情长,尤其当初是她收复的劳森星系,现在这件事必须由她负责。 小白也在暗中给她递各种劳森星系的资料。 等她终于能歇一口气,拧着眉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从两人订婚之后,她有一星期没有联系伊辞。 有时候伊辞发信息过来,她看见了也没时间回复。 苏皖莫名有些心虚。 刚订婚就抛下未婚妻什么的,有点像个渣女。 她瘫在星舰里好半响,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洗漱间,洗个澡换了身浅色的棉布裙,给伊辞发了一会实验室门口见的信息便往实验室去。 路上的时候伊辞没回,苏皖疑惑的又发了一条。 她来实验室,一是找劳拉商量近来异种变异的事,二是准备跟执行长讨论伊辞。 她并不准备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不管伊辞是不是帝国的人,她都不需要在意这些东西。 谈恋爱就要光明正大。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无论都大的困难都能面对。 不过出乎苏皖意料,劳拉今天不在实验室中,而她刚踏进实验室,迎面就碰上了上次遇见的男生。 “苏上将!” 男生兴奋的小跑到她面前,苏皖想了下才记起他的名字。 好像叫齐秋明来着。 齐秋明冲到她面前站住,“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苏皖对齐秋明,真的没什么感觉。 但是不妨碍齐秋明对她的仰慕。 他当初那么努力的想要进入研究院,来到劳拉身边,就是因为听到消息,苏皖跟劳拉是朋友,她经常会过来实验室。 齐秋明进实验室,就是为了见到苏皖。 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忐忑的绞着手指,双眸低低垂着,眼睫微微颤动,“苏上将,您是来找博士的吗?” 苏皖叹了口气,拧眉道:“是,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第152章 三生石前望三生4 齐秋明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轻咬住下唇,“苏上将,其实我——” 他有心想告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苏皖何许人,一看到在他这里问不到什么转身就想走,以至于他后面说什么也没听清。 她刚走出去一步,齐秋明心里一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下意识的就去拽苏皖的袖子。 “苏上将!” 他堪堪触碰到她的衣角,脚下就打了个滑,整个人难以控制的往地面倾倒而去。 眼看齐秋明即将重重摔倒在地,苏皖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把纤瘦的男生一把勾住,避免了一场祸事的发生。 只是这样以来,她就像直接把齐秋明揽在了怀中,姿势过分暧昧。 男生瞬间羞红了脸,心中贪恋她的怀抱,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还趁机伸手想去勾她的脖子。 苏皖狠狠一皱眉,把他扶稳了就松开手,谁知祁秋月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你...” “苏上将!”祁秋月比苏皖矮一点,现在整个人攀着她的肩膀,“我喜欢你,我...” 苏皖简直受不了。 她又不能用对付士兵那套直接把他甩开,摔伤人不说,还会撞到旁边那些实验器材。 所以她只能用劲把祁秋月攀在她肩上的手指根根掰开。 “祁助理,”苏皖沉下脸,语气相当不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喜欢你的。” 祁秋明不敢置信,双眸睁圆,眼眶瞬间红红的。 他的手因为跟苏皖较劲,很疼,也比不过苏皖一句话让他更难受。 “那苏上将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的。” 他努力这么多年的方向就是她。 现在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苏皖抿着唇,转身就要走。 “苏上将,我...” “滚。” 就在齐秋明准备故技重施扑上来的时候,一条腿从苏皖身前越过踹到他身上,顿时把他踹飞一米多远,重重撞到操作台上。 齐秋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苏皖暗叫不好。 这一踹要出事。 她一抬头,就撞进一双含着怒气的幽深金瞳里。 “伊辞,你怎么来了?” 伊辞的唇压的低低的,他绷紧了下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牵起她的手就带着她往外走。 苏皖反应不及,顾不得跟齐秋明说话,只能先传讯息给劳拉让他赶紧回实验室。 走出实验室,伊辞就松开苏皖的手,挺着脊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苏皖则伸手去抓他的肩膀。 “你...” 她试图解释。 “苏皖。” 经过刚才的暴怒,现在的伊辞似乎淡然的近乎诡异。 苏皖一愣,“你不生气了?” 伊辞闻言眨了眨眼,嘴角牵出一抹浅淡温和的笑容,“怎么会呢,你被人喜欢,证明你魅力大,我眼光好。” 苏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这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都不像那个张扬放肆的伊上将啊!! 就现在这种温柔,还不如直接对她发飙来的好。 但是伊辞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噙着那抹诡异的笑走了。 并且摆明了不让苏皖跟上去的态度。 苏皖抿着唇不语,决定先回实验室。 劳拉没回来,苏皖担心齐秋明的状况。 伊辞的实力怎么样,她最了解了。 全力而出的一脚,恐怕能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齐秋明当场升天。 所以当苏皖看见还在喘气的齐秋明是,隐隐松了口气。 别人只是喜欢她,总不能就因为这个让人家去世。 苏皖并不想碰齐秋明,就找来了楼道的管理机器人,让它把齐秋明送到军区医院。 齐秋明咬着唇躺在机器人建造的床上,胸口估计被踢断了几根肋骨,痛的他面色比之前惨白的多,只是并未博得苏皖的关注。 她在给伊辞发信息,对方都没回。 “苏上将?” 齐秋明小心的叫住闷头走路的苏皖,很轻,苏皖听见了。 她收起通讯器,问:“还有事么?” “您,您喝伊辞上将...” 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精神力遗传的原因,他的精神力同样很高,苏皖刚才因为伊辞的到来,情绪细微的波动,虽然很淡,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们的关系,并不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糟糕吧? “我们怎么了?” 苏皖打断他的迟疑,冷声反问。 当她沉下眉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掐的他有些喘不过去。 齐秋明黯然道:“没、没事。” 苏皖督了他一眼,难得的缓了下语气。 “我知道你进实验室目的不纯,可我没有让劳拉辞退你,是看中你身上的潜力,让他好好培养你,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想着怎么来讨我欢心。” “你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别人,明白吗?” 她说的已经足够委婉了。 能不能明白就看齐秋明自己能不能想通。 她没有兴趣找第二个伴侣。 齐秋明微弱的点头,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涌出。 苏皖无言的叹息一声。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 晚上苏皖特意挑了伊辞最喜欢的薰衣草沐浴露洗澡,然后换上一条蓝紫色的长裙,裙子堪堪到膝盖,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再踩双银白的细跟,头发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又妩媚。 艾伯特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都不由得愣了好久。 “上将大人,若不是您已经成婚,连我都要拜倒在你的裙摆之下。” 苏皖把让他准备的礼物拿过来看了眼,确保无误后放进储存器里。 闻言只是淡淡的督一眼,“嗯”了声。 艾伯特内心疯狂尖叫。 完了完了,他真的要被自家上将折服了。 又飒又艳的,全星际就只有上将能做到! 苏皖到了伊辞家门外,他住在联盟军区安排的地方,正准备联络伊辞,门外的防护罩就自动开启了。 苏皖茫然一瞬,抬步往里走。 防护罩会自动开启,那就只有伊辞把她列入信任名单,或者设置她为房子的主人。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往里走,机器人管家甚至为她送上一杯橙汁,并告知她需要稍等片刻。 伊辞还没回来。 苏皖静静等了几分钟,颇觉无趣,就起身在房间里来回渡步。 伊辞的房间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张扬,反而很低调,低调到压抑。 通体黑白色的装饰格局。 她走完了整间屋子,整个人都不太好。 除了黑就是白。 长时间住在这里难保不会精神失常。 她走到客厅的阳台,这里放有椅子,苏皖坐上去,眺望远方星幕银河。 这一坐就是一小时。 她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清空所有思绪,就这样独自沉浸在一个人的时间里。 什么也不想。 门在不知不觉的被人推开,短靴踩在地面上,寂静无声。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身上犹自带着微湿的水意。 双手绕过来抱住她的肩膀。 “等很久了?”